《穿成侯府真千金,玄学大佬被团宠了》 第1章 穿成真千金,却被逼给假千金替嫁 “你到底嫁不嫁!!” 暴怒声宛若惊雷,在温蘅耳边炸开。 她缓缓睁开眼睛,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眼前朦胧一片,她抬起头,只见古香古色的雕花屏风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上等黄楠木镂空大木椅并排摆放。 高耸的圆柱,撑起一间四方厅堂,温蘅眨眨眼,身前站着一个身穿浅棕色直缀锦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眼睛微瞪,眼底一片冰冷,细看,带着浓浓的不喜。 暴怒声是从男人嘴中传出来的,温蘅看着男人儒雅却怒气横生的面庞,头更疼了,一串串不属于她的记忆奔涌而出。 “阿蘅,你如今是侯府千金,不再是乡野村妇,怎么能因为不想嫁人,做出撞柱子这样的事情,就算你从小不在侯府长大,也不能如此恶毒,妄图牵连整个侯府。” 镂空大木椅上,一个穿着月牙白蜀锦锦袍,生的面色温润的少年郎盯着温蘅,满眼不赞成。 “虽说九王爷如今成了活死人,但你若不是侯府千金,还没这个福气呢,你还有何不满?” 少年郎身侧,坐着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少年。 少年生的俊俏不凡,只是神色很冷,也透着一股不喜。 一道道质问逼迫的话不断传入温蘅的耳朵中,她甩了甩头,努力消化着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不是跟着国家队进入一间古宅捉鬼么,那鬼凶猛,引得她撞伤了头,怎么睁开眼,就变成了一个叫阿蘅的女子。 温蘅,永安侯府从小被掉包的真千金,刚刚被寻回不久。 本以为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温蘅便能做回真正的侯府千金,可回到这里温蘅才发现,她的父母跟三个哥哥更喜欢从小顶替了她的假千金温昕。 原主本以为忍一忍,只要相处的时间再久一点,便能得到他们的喜爱,可换来的却是让她为温昕替嫁活死人冲喜,原主心灰意冷,这才在今日的订亲宴,撞柱子死了。 原主温蘅死了,现代玄学大佬温蘅穿了过来。 温蘅痛的身子有些抖,原主将脑袋都撞开花了,撞的这么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姐姐,要不还是,还是我离开侯府吧。” 温蘅扶额,哭哭啼啼的声音缓缓响起,一抹粉色的身影出现在温蘅视线中。 只见一个年岁十五六,生的娇美无比的姑娘走了进来。 一边走,她还一边哭,原本站在温蘅跟前的永安侯看见温昕哭,眼底迅速浮现心疼,赶忙哄道: “胡说什么,你永远都是永安侯府的千金,你姐姐如今能回到侯府嫁给九王爷,已然是沾了你的光了。” “温蘅!能嫁给九王爷,是你的造化,你别不识抬举的犯贱,若再如此,休怪我们兄弟三个不认你这个妹妹!” 一直没吭声的温家三子温斯远也着急了,他从座位上跳起来,站在温昕身前,那模样,似乎怕温蘅会伤害温昕一般。 “呜呜,不,三哥不要这么说,本来就是我从小顶替了姐姐的身份,都是我的错,姐姐,你原谅我吧,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原谅我。” 温昕抹着眼泪,猛的跪在了温蘅跟前,也是她这么一跪,直接让正堂内所有的人炸了。 “昕儿你起来,她有什么资格让你跪,你才是侯府的千金,在二哥心中,你才是我的妹妹!” 温家二子温明轩怒目而视,拳头握紧,看样子要是温蘅不答应替嫁,他就要将温蘅绑起来了。 “昕儿你这样是想心疼死大哥么,快起来,若非你相让,阿蘅如何有机会嫁给九王爷,这样好的姻缘,她以往可是没有的。” 温锦年眉眼焦急,一把将温昕拉了起来,温昕看着围在她身边的温家三子,抽抽噎噎的抬起头,眼底得意的看向温蘅。 真千金又如何,她天生就运气好,只要是跟她接触的人,都会喜欢她,温蘅想跟她斗,门都没有,而侯府的一切,都是她的,温蘅也休想抢走! “大姐姐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呜呜,我愿意离开侯府,将所有的一切都让给你。” 温昕转身,便要离开,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立马急了,他们你一嘴,我一嘴,将温昕围在中间,各个神色慌张,生怕温昕真的走了。 反观温蘅,她头上还流着血,满身狼狈,她的惨状,侯府的人跟瞎了一样,好似根本看不到。 “够了!你们一家子,装够了没有!” 温蘅从地上站了起来,她顶着一脑袋的血,满眼冰冷。 这样的眼神,让永安侯夫人更加厌恶: “是你够了!你今日不嫁也得嫁,来人啊,将她给我绑了!” 永安侯夫人原本还觉得有些愧疚,可看见温昕哭,她那点愧疚直接消散了。 到底是从小不养在身边的,怎么心思能如此恶毒呢,对待自己的妹妹,也半分没有容人之心,她不认这样的女儿,只是留着她还有用,那便是替嫁给九王爷! “本侯就是太纵容你了,还愣着干什么,将大小姐给本侯绑了!” 永安侯大手一挥,霎那间正堂内便冲进来了几个小厮。 看样子,这些小厮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擒她。 “大小姐,得罪了。” 几个小厮生的五大三粗,乃是侯府的打手,他们盯着温蘅的眼神,无礼至极,可见在这些下人心中,也是不认温蘅这个真千金的。 温蘅冷冷一笑,衣袖微微一甩,一股冷气直接从她身上散开: “是么,尔等敢动我试试!” 眼底迅速泛起诡异,温蘅神色淡淡,只是用眼神盯着那几个小厮。 诡异的神色让小厮有些晕,直接楞在了原地,像是木偶一般。 温蘅勾唇,低头看向掌心,只见她的掌心处有一个圆轮形状的淡紫色痕迹,看见那痕迹,温蘅这才放下心来。 她的术法都还在,今日只要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动她! 第2章 行啊,那你给我磕个头 “不要抓大姐姐,要抓就抓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侯府不安宁了,大姐姐,我给你磕头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小厮诡异的行为让所有人都一楞,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对视一眼,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不喜欢温蘅,还有一点原因,那便是早温蘅回府的这些日子,侯府总有怪事发生,这些怪事,让他们觉得温蘅不吉利。 虽然温蘅才是他们的女儿,但温昕从小运气便好,人见人爱,跟洛阳城很多高门大户的公子关系都很好,也给侯府带来了许多好处。 再加上温昕是他们从小养大的,他们对温昕更加亲近。 若非惦记着要温蘅替嫁,他们根本就不会寻她回来。 如今一看小厮们那怪异的神色,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们还未说话,温昕又开始演戏了。 “要磕便磕,废话那么多,是想拖延时间么,你这样的演戏高手,不去戏班子唱戏,倒是可惜了。” 温蘅讥讽一笑,她也不恼,也没跟温昕正面对上,倒是让温昕心中咯噔一下,抬起头,好奇的打量温蘅。 这个村姑,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了,以往不是一激就会做出一副委屈样么,怎么今日变了? “孽障!你居然敢在侯府动手。” 永安侯抬起手,指着温蘅,温蘅眯眼,一股冷意立马朝着永安侯窜去。 “侯爷是眼神不好使么,我哪里动手了,我可是,一动没动啊。” 温蘅抬起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血,用手微微搓了一下。 那诡异的动作加上诡异的神色,直接将永安侯夫妇吓了个半死,只想赶紧将温蘅捆了替嫁。 “好了,我没时间陪你们演戏,不就是替嫁么,我愿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心头有些许的异样浮现,那些神色呆滞的小厮立马恢复了正常,只是盯着温蘅的眼神,多了忌惮。 温蘅皱眉,掌心的那一轮痕迹又消失了。 她原是地府判官,在华夏历劫,眼看着就要满了十世轮回的劫难了,却不曾想穿越了。 十世轮回未满,她便还不能恢复身份,因为穿越,她的术法也受到了影响。 与其跟侯府的人纠缠,不如暂时妥协安定下来,那九王爷乃皇后之子,借助他的名声,也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反正今日只是定亲,不是成亲,她还有机会逃跑,只需要等力量恢复就可以。 想着,温蘅将手背在身后。 她太淡定了,不管是从言行举止还是从气质,都不像是以往的温蘅。 “你愿意?好,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你今日愿意跟九王爷定亲,本侯都满足你。” 永安侯挥挥手,示意小厮不要乱动。 “唔,也没什么,二妹妹不是说只要我不闹,愿意给我磕头么,那好啊,开始吧,二妹妹如此识大体,懂得为侯府分忧,想必十分愿意的吧,我身为你的姐姐,受你一礼,也是受得的,对么。” 温蘅对着温昕淡淡一笑,这样的笑意,让温昕身上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浑身僵硬,柔柔弱弱的扭头,看向温家三子。 温家三子刚要发作,温蘅却摆摆手,将他们的话堵了,: “天色不早了,皇后娘娘马上便要到侯府了,二妹妹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二妹妹刚才说的话,只是做做样子么,如此的话,那么二妹妹还真是不为了侯府的前途考虑啊。” 不是愿意演戏么,演啊,她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演戏还不简单么,皇后乃九王爷生母,今日定亲宴也要来,温昕想拖延时间,皇后可不会满足她。 “我,大姐姐,我……” 温昕浑身一僵,死死的咬唇,眼底一片恨意。 这个村姑,怎么如此伶牙俐齿,她乃是侯府的千金,温蘅也配让她下跪? “侯爷,夫人,不好了,皇后,皇后娘娘的步撵到了,九王爷,九王爷也来了。” 忽的,就在温昕还想继续装模作样的演戏时,一个老嬷嬷猛的冲了进来,满脸焦急。 “侯爷跟侯夫人也不想在今日闹出乱子吧,二妹妹,快些吧,你不是最敬重侯爷跟夫人的么。” 温蘅唇边的笑意更大,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对着温昕抱歉一笑,弯下腰,低低开口: “昕儿,既你如此懂事,那么便如了她的愿吧,左右日后她嫁出去,侯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永安侯夫人满脸慈爱,这慈爱此时却化作巴掌,不断的打温昕的脸。 “昕儿,真是委屈你了,难为你如此懂事。” 温锦年三人低低一叹,将温昕直接架在了火堆上烤。 “大姐姐,我给你磕头了,还望大姐姐为了侯府全门着想!” 温昕咬着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那声音虽然不响,但温昕从小娇生惯养,额头已经红了。 “二妹妹果真懂事。” 温蘅没扭头,只微微笑了一声,转身,从地上捡起面纱,朝着门外而去。 一脚刚迈出门框,只见半空一团紫色从侯府门口泛起。 温蘅一惊,赶忙低头,只见她掌心的那轮痕迹重新出现,颜色比刚刚要重了不少。 紫薇大气运命盘? 永安侯府,来了命格尊贵之人,这样命格的人,或许能帮助她尽快恢复修为。 第3章 植物人王爷睁开了眼,何人敢动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她去正院。” 见温蘅终于出去了,侯夫人松了一口气,催促着老嬷嬷,赶忙弯腰将温昕从地上扶了起来: “昕儿乖,委屈你了,今日过后就好了。” “母亲。” 永安侯夫人声音温柔,温昕咬着唇,心头憋闷。 她垂着头,那隐忍的模样让永安侯跟温家三子心头更加愧疚。 “只要能让侯府全门安稳,我什么都愿意做。” 温昕的拳头紧握,神色虽乖巧,可看着温蘅背影的眼睛,却有狠厉浮现。 她不会要温蘅好过的,定亲宴快开始了,嫁给九王爷能让温蘅的身份抬高,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让温蘅出丑,要她被洛阳城的所有世家厌恶,更要她一辈子困在王府,不能抢走她的一切,永远都活在她的光环之下。 “莫要哭了,皇后娘娘来了,咱们准备准备,快些出去吧。” 永安侯夫人满心感动,拉着温昕的手,一家子往正院去。 九王爷陆霆宴虽然已经成了活死人,但他是皇室嫡子,生母身份尊贵,又得当今陛下喜爱,所以今日哪怕是定亲宴,朝中的贵族们也一一到场。 热闹的声音从侯府正门传来,鞭炮声不绝于耳。 华贵的步撵停在侯府门口,光是抬着步撵的人就足足有八个,足矣看出皇上对皇后的重视。 “恭迎皇后娘娘。” 侯府门口,穿着华贵的妇人赶忙行礼。 皇后摆摆手,语气轻柔: “都起来吧,今日是九王爷的喜日,无需多礼。” 皇后话落,两个黑衣侍卫绕过步撵,走到步撵后的马车上,将一个穿着大红蟒袍的男子扶了下来。 男子紧闭双眼,一张脸生的无比金贵,浓眉直入鬓角,一派光华潋滟之色,哪怕没睁开眼睛,也让人深感忌惮。 这便是当朝素有战神王爷之称的陆霆宴,因排行第九,洛阳城的人更喜欢称陆霆宴为九王爷。 “吉时快开始了,将王爷扶进侯府吧。” 皇后眼尾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儿刚打了胜仗,却发生意外昏迷不醒,她用尽了法子,却都效果甚微,无奈只能求到护国寺方丈那里。 方丈说,若是想要陆霆宴醒过来,或许可以找一个八字旺的女子来冲喜,这样,或许有一线生机。 若论八字旺,皇后第一个就想到了温昕,所以才有了这门亲事。 “娘娘莫要伤心,或许今日会有奇迹发生。” 搀扶着皇后的嬷嬷见皇后难受,赶忙安抚,皇后点点头,率先进了侯府。 永安侯跟侯夫人站在侯府门口,皇后看见他们,态度十分和善,拉着侯夫人的手转身一起往府中去: “从今日起,本宫跟淮阳便是亲家了,淮阳无需多礼。” 永安侯夫人乃淮阳郡主,在嫁给永安侯之前,也曾进宫见过皇后。 那时她只叹皇后雍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跟皇后攀亲,若非陆霆宴成了活死人,永安侯府也是不够资格跟皇后结亲的。 “是。” 永安侯夫人心头忐忑,跟着皇后一起进了正院。 院子内,宾客满坐,大家相互寒暄着,举着酒杯劝酒,那热闹的模样,好似今日真的是陆霆宴的大婚日。 “今日是我儿的吉日,都无需多礼了,快快起来。” 皇后摆手,坐在主位上,陆霆宴被侍卫扶着,站在正堂中。 一切就绪,只等着温蘅出场。 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心头忐忑,而院子门口,温蘅则是戴着面纱,被老嬷嬷扶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皇后看见温蘅,眼底全是笑意,满意的连连点头。 “据说侯府的二小姐前两日下厨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脸,真是孝顺啊,身为千金,居然还亲自下厨。” “就是就是,反观刚回来的那位,据说是蛮横无礼,粗鄙不堪,果然是养在乡下的,难登大雅。” 温蘅被喜婆搀扶着,一步一步,走的也算稳当。 一边走,宾客们的议论声便不断响起。 温蘅丝毫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在闭着眼睛的陆霆宴身上。 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人居然是陆霆宴。 如此尊贵命格之人,身份果然也是尊贵的。 只是陆霆宴周围有一团黑气,那些黑气不断的萦绕在他周围,紫气微弱,逐渐被黑气吞噬。 温蘅眼睛微眯,心头诧异。 以陆霆宴的身份地位,居然也能被人害了,看样子这洛阳城,不安生。 “啊,老奴不是故意的,小姐,小姐饶命。” 院子中的宾客脸上带着笑意,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见温蘅听话,也放下心来。 可就在温蘅刚走到正堂之时,搀扶着她的老嬷嬷却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天啊,这是谁,这不是温二小姐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定亲的对象是温二小姐么。” “这不是那个乡下村姑么,虽是一母同胞,可九王爷是皇后嫡子,怎么能配一个村姑!” 面纱掉落的瞬间,坐席上的宾客们集体炸了。 因为不想温昕离开侯府,侯府只对外宣称当年侯夫人一母双胎,怀的乃是双生子。 因为长女身体不好,只能在乡下休养,最近这几日才接回来。 温蘅回来的这几日,洛阳城便总有她的言论传出,不过都是一些不好的言论,是谁将那些言论放出来的,温蘅心中再清楚不过。 “放肆!” 看见温蘅,皇后也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一手拍在桌案上,冷着眼睛看向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 好好的人选,怎么错了,侯府有心欺瞒,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大姐姐,你太过分了,自从你回府后,我处处让着你,你喜欢的,我都让给你,可今日定亲的人选乃是我,你怎么能将我打晕替嫁呢,妹妹知道九王爷乃天人之姿,可是你也不能,也不能因为喜欢跟我争抢,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眼看着吉时已经到了,今日定亲,是皇后特意找人算过的。 若是误了吉时,那么就会功亏一篑。 皇后的眼神已经冷到了极致,温昕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站在温蘅跟前,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温蘅已经进了这院子,定亲的人选便不能更改了,温昕计算着时间,出现的恰到好处。 她就是要让大家觉得是温蘅自作主张代替了她跟陆霆宴定亲,有了今日这一出,未来洛阳城的口水都能将温蘅淹死,大家只会说她喜欢抢夺,连亲妹妹也不放过。 温昕低着头,身子一动一动的,看似在哭,实在是因为太过于激动。 温蘅有什么资格跟她抢,侯府的千金,只有一个,那便是她。 温蘅冷眼盯着温昕,嗤笑一声。 原来还有这一出戏等着她啊,不仅要她替嫁,还想让她背负上恶毒名声,承受皇后所有的怒火,当真是好本事! “太过分了,此女如此恶毒,连妹妹的未婚夫也抢,简直是丧心病狂!” “天啊,这个村姑也太大胆了吧,她疯了,居然敢偷龙转凤!” 议论声一道接着一道,皇后的眼神凌厉的像是刀子一般。 搀扶着她的嬷嬷感受到她的怒意,心道一声不好,刚想劝说,可不曾想,视线一转,嬷嬷猛的抬起手,声音惶恐: “九王爷,九王爷睁开眼睛了!” 院子中的宾客被嬷嬷喊的头脑发晕,顾不得看温蘅,视线立马看向陆霆宴。 只见陆霆宴睁着一双凤眸,眸子深深,眼底有血红遍布。 “不好。” 黑气浓郁,好似立马要将紫气吞噬。 温蘅低咒一声,红色的身影一闪,直接窜到了陆霆宴身边。 她的速度太快了,也太诡异了,诡异到搀扶着陆霆宴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只见温蘅的手动了动,好似在画着什么。 以指点在陆霆宴的眉心处,陆霆宴闷哼一声,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周围那浓郁的黑气散去,紫气泛滥。 “何人敢动她!” 陆霆宴声音沙哑,一双眸子深邃不可见底。 他很虚弱,虚弱到只说了一句话,便又闭上了眼睛。 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温蘅的方向倒去,陆霆宴的额头抵着温蘅的额头,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温蘅的身上。 所有人被这一幕刺激的反应不过来,而院子中,冲进来了大批大批的御林军。 这些御林军是皇上派来保护皇后的,听闻院子中出了意外,御林军这才闯了进来。 刚进来,他们便要去拿温蘅。 皇后一惊,衣袖一挥,眼底还有未曾散去的喜气: “都不许动她!” 难道方丈所说,能让她儿恢复的人不是温昕,而是,温蘅? 第4章 打脸假千金 “王爷!” “王爷!” 见陆霆宴醒了,又闭上了眼睛,座位上的大臣们一惊,赶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礼。 陆霆宴统帅三军,不仅在军中的威望十足,在朝臣们的心中,更甚。 大夏朝位于广阔的平原之上,幅员辽阔,兵强马壮。 然,大夏朝的两缘边境,南北两侧,却被吴国跟鲜卑侵扰。 尤其是鲜卑人,乃游牧民族,性情残暴,好战,时隔不久,便要来侵扰边境百姓。 此番陆霆宴大战归来,便是去攻打鲜卑了。 鲜卑战败,大夏举国欢呼,可陆霆宴却意外昏迷了。 有人说是鲜卑人使诈,也有人说是因为陆霆宴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了,这才成了活死人。 外界议论纷纷,朝臣们殚心竭虑,如今见陆霆宴醒了,纷纷大喜。 “都别过来!” 皇后挥挥手,被嬷嬷搀扶着,走到陆霆宴身边。 见陆霆宴双眼闭着,脸色却不若之前那般白了,她的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看着温蘅的眼神,也变的温柔。 “好,好。” 皇后连说两个好字,很显然,她对温蘅十分满意。 不管是谁,只要能让陆霆宴醒过来,她便向着谁。 “娘娘,这……” 嬷嬷也有些蒙圈,想询问眼下的定亲宴还办不办了。 毕竟原本皇后中意的人,可是温昕啊。 “都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还不快继续。” 皇后连连点头,也不计较温蘅是不是替嫁了,在她眼中,现在的温蘅就是能救陆霆宴的宝贝,她哪里会计较那么多。 “是,还愣着干什么,继续。” 嬷嬷赶忙催促着一样呆愣的下人们,就连陆霆宴的近身侍卫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被老嬷嬷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小心的扶着陆霆宴,余光忍不住的去看温蘅。 冲喜竟真的有用,王爷居然醒了! “快快行礼吧,待给本宫敬茶后,你便是本宫的准儿媳妇了。” 皇后拉着温蘅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见她容貌清丽,眼神清澈,周身总有一股让人舒心的气息,心头欢快,看着温蘅的眼神,也像是在看祥瑞一般。 “恭喜皇后娘娘。” “吉时到!” 文武百官回过神来,连连道喜,喜婆们扯着嗓子高喊,一瞬间,院子中又热闹了起来。 而温昕,则是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温蘅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这不公平!” 温昕咬紧了牙,看着皇后那和善的眼神,只觉得心都要气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霆宴不是成了活死人么,怎么会醒! 不,一定是因为陆霆宴来了永安侯府,一定是因为自己,陆霆宴才醒的,毕竟,自己从小便运气好,跟她在一起的人,也会跟着有好事发生。 温蘅,抢占了自己的功劳。 温昕都要气炸了,她刚想开口,不曾想,有人主动替她出头了。 她侧首,只见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生的眉眼俊俏的少年满脸怒气的开口,脸上一副为温昕抱不平的神色。 “孽子,你,你给我闭嘴!” 成安伯险些吓了个半死,只恨不得能过去堵住赵祺瑞的嘴。 这个孽子,是想害死成安伯府全门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就算要为温昕出头,也不能这般鲁莽啊。 “我不,明明这村姑顶替了温昕的位置,为何不能说,温昕一向运气好,九王爷能醒,怎么能归功那个村姑呢。” 赵祺瑞不仅没停,反而越说越激动了。 尤其是看着温昕垂下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更是气炸了。 温昕那样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居然要被一个村姑欺负。 这村姑平日里喜欢抢温昕的东西也就算了,今日连未婚夫也抢,凭什么! “你,你住嘴!” 皇后的脸,又变的难看了起来,成安伯吓的浑身一抖,立马跪下: “皇后娘娘赎罪,小儿有口无心,还往娘娘开恩。” 他平日里就是太惯着这个逆子了,这种时候,他也敢出头。 成安伯只觉得身子忽冷忽热的,浑身发凉。 近日来,他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浑身无力,脖子疼的厉害,就好似是有什么东西骑在他脖子上一般。 “本世子,不过是想求个公正罢了。” 赵祺瑞咬牙,跪在了地上,哽着脖子,看样子似乎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盯着温蘅,满眼厌恶,温蘅则是半眯着眼睛,在他脸上看了看,冷不丁的吐出一句话: “命中范煞,侵人地盘,命不久矣!” 高深莫测的话让赵祺瑞先是一惊,随后更加厌恶。 这个村姑,居然咒他。 他身份何其尊贵,母亲乃是大夏朝第一富商之女,有钱有权,怎么可能命不久矣。 “放肆,来人,将这个愣头青拖下去。” 老嬷嬷怒斥一声,想趁着皇后没发火前,让人将赵祺瑞拉下去。 这赵世子是被家中钱财砸伤了脑子不成,若非他母亲每年都要给陛下送银子,皇后娘娘怎么还会忍他。 这成安伯府,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啊。 老嬷嬷撇了一眼温昕,见她垂着头,不吭声,有些不喜。 早就听闻温昕身边追捧者多,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以往只觉得温昕人缘好,如今一看,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给王爷当正妃,身边萦绕着这么多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有损王爷盛名。 老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她怎么想的,皇后也是怎么想的。 她有意给温蘅撑腰,只是话还为说出口,温蘅便主动站了出来: “皇后娘娘赎罪,臣女有两句话想说。” 温蘅落落大方,眉眼坦荡,再配上她清丽的容貌,实在很难将她当成一个村姑。 皇后越看越满意,手一抬,道: “准。” “敢问皇后娘娘,当初皇室宣称,永安侯府与九王爷定亲,娘娘可曾亲口点名定亲的人选是二妹妹?” 温蘅点点头,语气淡淡,皇后抿唇: “并未。” 就因为如此,永安侯府不是才抓住了漏洞,让温蘅替嫁么。 可后来温昕那么一哭,她倒是有些不确定永安侯府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既如此,二妹妹为何一口咬定,是我抢了你的亲事呢,毕竟,连皇后娘娘都没亲口点二妹妹的名啊,何谈抢这一说呢,二妹妹如此说法,是觉得皇后娘娘有错么,还是觉得,皇室有错?” 皇后眼下的态度,已经是认了温蘅的。 如此一来,何人敢说定亲的人选非得是温昕? 那么温昕刚才的哭诉,就成了一场笑话。 永安侯府不是抓住话柄要温蘅替嫁么,如今温蘅也可以同样抓住漏洞,反将温昕一军! “不是的,我……” 温昕哑口无言,求助的看向温家子跟永安侯夫妇,可他们也显然没想到温蘅会如此说。 原本没有温昕刚才闹出的事,他们还能帮温昕说句话,可温昕刚刚那么一闹,目的未免太明显了。 “二妹妹怎么不说话啊,还有,二妹妹说我总是喜欢与你抢,我也十分迷惑,我抢你什么了,今日定亲,我头上戴的钗子都不若你头上的华贵,难道我喜欢抢不值钱的东西?” 温蘅淡淡抿唇,一手端放在胸前,一边神色清淡。 她如此坦然,如此洒脱,倒是让众人觉得,是温昕太过于计较,心思有些过于明显。 “我没有,不是的。” 温昕咬牙,顶着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心乱如麻。 温蘅,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 第5章 活人煞 “还请皇后娘娘饶恕小女无礼之举。” 眼看着温昕神色开始变得慌张,永安侯夫妇赶忙开口,跪在地上,额头不断冒冷汗。 不是商量好了,让温蘅替嫁么,温昕刚刚当众反咬温蘅一口,险些将他们吓了个半死。 稍微有些不注意,是要拖累侯府满门的。 永安侯夫人有些不喜,抿着唇看向温昕,见她神色慌乱,红唇被自己咬出了痕迹,心头的不满又消散了。 很奇怪,每次她想对温昕发火时,那股火气莫名其妙的就会被压下,然后转化为愧疚,对温昕越发的宠溺。 她怎么能责怪温昕呢,温昕也是为了侯府好,这么做是对的,替嫁这事,一定要推到温蘅头上,这样才能将侯府摘出来。 都是温蘅,是温蘅坏了好事。 一时间,侯府的所有人都诡异的生出了这个想法,看着温蘅的眼神,也好似是在看什么祸害一样。 温蘅身子一顿,清晰的察觉到永安侯他们的怨恨,唇角勾起,啧了一声。 她,竟看不透温昕的命格如何。 所以,温昕究竟是有什么本事,哪怕做了错事,也能让永安侯夫妻自己开解? “娘娘,吉时已到,王爷跟阿蘅,还没行礼呢。” 皇后可没想那么容易便放过温昕。 温锦年赶忙开口,说着。 他是文状元出身,深知皇后在乎什么,便顶着压力开口。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皇后迁怒于温昕。 “皇后娘娘,我还有一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温蘅玩味一笑,后背挺的笔直。 “自然是可以的。” 皇后很好说话,跟她儿定亲了,温蘅就是自己人了。 所以,温蘅想说什么,无需顾虑。 “多谢皇后娘娘。” 温蘅点点头,心中觉得陆霆宴这座靠山还真是找对了,此等家世显赫的人,他们相互利用,再好不过。 “我还想问问,为何二妹妹要说我总是与你争抢,自从我回到侯府,我的东西,都是二妹妹用过的,就连头上戴的钗子,也是二妹妹不要的,所以,怎么能说是抢呢,二妹妹不要的,难道也轮不到我么,我可是,侯府的千金啊。” 温蘅一语双关,言语之间,让永安侯夫妻听出了威胁。 他们对外宣称温昕也是亲女,可温昕根本就不是。 这要是让皇后知道了,定然要问侯府的罪。 温蘅此时挑起话头,到底想干什么。 永安侯夫人恨的咬牙切齿,不断用眼神示意温蘅,可温蘅看都不看一眼,自嘲的道: “也是,毕竟我是从乡下回来的,不配戴那般华贵的东西,这侯府的所有东西,都应该是二妹妹的才对,所以我有什么,二妹妹都觉得是我抢了你的,但是九王爷身份尊贵,二妹妹一口一个说我抢,是将王爷,当货物一样可任人抢夺么。” 温蘅语气淡淡,可每一句话,都在将温昕往死里套。 众人盯着温昕,见她一身华贵的衣裳,就连头上那有些不出彩的钗子也价值万金。 而温蘅确确实实戴着不值钱的簪子,如此看来,温昕刚才的话,太假了。 敢在皇后跟前造谣她未来的儿媳妇,算是踢到铁板了。 “永安侯府,便是如此对本宫未来的儿媳的么!” 皇后怒斥一声,拉过温蘅的手拍了拍。 “下官不敢,只是小女刚从乡下回来,下官夫妻怕小女被京城的繁华迷晕了心智,故而才有些拘束于她,但请娘娘放心,下官准备了十里红妆,只待来日,小女出嫁。” 感受到皇后的震怒,永安侯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 温昕眼睛都瞪圆了。 十里红妆? 若是温蘅真的嫁给了九王爷,十里红妆岂不是掏空了侯府的家底? 那她怎么办。 “娘娘,吉时确实要过了。” 时间不等人,因为温昕忽然站出来,已经耽误了时间。 老嬷嬷恭敬的提醒着,皇后点点头,这才作罢,示意定亲宴继续。 整个院子,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看着温蘅跟陆霆宴交换了生辰八字,又交换了定亲的信物。 宾客高坐,热闹非凡,事情进行的顺利,皇后还算满意。 一眨眼,黄昏日落,陆霆宴每到晚上,便会脸色发黑,而这个时辰,也是皇后最担心的时间。 如今有了温蘅,皇后也想看看温蘅到底能不能旺陆霆宴,故而,定亲宴结束,她便命人将温蘅接去了王府。 原本永安侯夫妇还想在定亲宴结束后教训一下温蘅,如此一来,反倒憋了一肚子的气。 温蘅满脸笑意,随着皇后走了。 如今她既跟陆霆宴捆绑在一起,需要借助他的势力跟身份,自然要保陆霆宴性命无虞,最起码,不能让他挂了。 她观陆霆宴印堂发青,天庭处有黑气萦绕,这股黑气,不仅陆霆宴身上有,皇后跟那两个侍卫身上,也有。 所以,九王府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走了,群臣站起来恭送。 温蘅跟在后面,路过成安伯的时候,忽的顿住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成安伯被看的有些忐忑,尤其是温蘅的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只觉得肩膀更疼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皮肉。 “我看伯爷的面相,近日怕是要破财消灾了,伯爷若有需要,可来侯府寻我。” 温蘅微微一笑,在成安伯诧异的注视下,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三下。 一瞬间,成安伯只觉得耳边似有尖叫声响起,震的他都耳鸣了。 “你干什么!” 赵祺瑞凶巴巴的开口,护在成安伯身前。 温蘅但笑不语,在赵祺瑞厌恶的神色下,轻飘飘的走了。 “她……” 原本成安伯对温蘅的话很是不喜,可被温蘅拍了三下,他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轻盈无比,就连脖子都不痛了。 他思索着,有些出神,莫非这温家大小姐,会医术不成? 成安伯心中想着,随着人群,也回了家中。 陆霆宴身份尊贵,昏迷后,皇后几乎每日都要来看他。 带着人到九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温蘅坐在马车中,马车很舒服,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只是随着不断靠近王府,她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今晚委屈你了,方丈说了,定亲后,要你来九王府一趟,你放心,有本宫在,整个洛阳城,无人胆敢说一句闲话。” 下了步撵,皇后见温蘅的神色有些异样,拉过她的手,脸色愧疚。 她知道将温蘅带到王府对温蘅的名声不好,但方丈说的话,她不敢不照做,毕竟事情关乎着陆霆宴的身体。 她会在别的方面弥补温蘅的,且如今的陆霆宴是个活死人,外人也不会想他会对温蘅做出什么有悖常理的事情。 “臣女知道,还请娘娘放心,今夜,我都会守着九王爷的。” 温蘅抬起头,唇瓣微微抿起,黑漆漆的眸子中,神色忽的凌厉了起来。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整座九王府被阴森的鬼气包围,王府内,有无数黑影不断飘忽。 王府门口,摆放的两座石狮子也被人移动了位置。 王府内的构造,不知被何人微微动了一下,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聚煞空间! 无数的恶煞来回穿梭在王府,吸食着王府中人身上的活气。 人日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能有精神。 今晚,月圆十五,这巨大的聚煞之地,会吸引无数的煞鬼,煞鬼会附着人身之上,变成活人煞,届时,只怕陆霆宴就危险了! 布置这阵法的人,是个高人,但很可惜,这些煞鬼,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这个阵型,更没作用。 温蘅低低一笑,走到王府门口那两座石狮子跟前,用手轻轻一拍。 随着这一拍,皇后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浑身的疲倦仿佛被席卷一空。 扶着陆霆宴的侍卫暗杀跟暗影二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看着温蘅,心中忽然涌起无限的期盼。 或许,今晚依旧能有奇迹发生! 第6章 百鬼夜行,判官笔出! “好好。” 皇后满脸笑意,越看越觉得无比的满意。 温蘅身上,并没有外界传的那般无礼庸俗。 反而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让皇后觉得十分的舒服,尤其是刚刚那一下,简直就是拍进了皇后的心坎上。 以往每次来九王府,她都觉得不舒服,心中想过王府内或许是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可又无可奈何。 如今温蘅来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消失了,让皇后十分笃定,温蘅,就是能旺陆霆宴的人。 “暗影暗杀,快将霆宴跟阿蘅送到府中。” 皇后赶忙吩咐,暗影跟暗杀也不敢耽误时间,一边扶着陆霆宴,一边带路。 陆霆宴乃皇室嫡子,又立下战功无数。 九王府很大,乃是一座八开八进的大宅院。 院子中,假山流水,无一不奢华,无一不精致。 这样的厚待,足矣看出当今陛下对陆霆宴的喜爱,也让温蘅知道,为何陆霆宴会被人给害了。 有时候,身居高位,享荣华富贵,必定会动了别人的利益。 陆霆宴身中煞气,尊贵命格被动,若是今晚再中招,必定性命不保。 且让她看看,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主子,到了。” 将温蘅带到一间华贵的院子中,暗影跟暗杀将陆霆宴放在床榻上。 二人犹豫了一下,低低开口。 只是定亲,温蘅还不是九王妃,他们不知如何称呼,但温蘅对王爷有恩,他们称呼主子,也是应当的吧。 “你们二人,现在去给我准备些铜钱以及银线,记住,银线要细,铜钱要三孔铜钱,记住了么。” 温蘅点点头,站在卧房外面。 黑压压的半空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九王府笼罩其中。 “是。” 不知温蘅要干什么,但皇后吩咐了,温蘅有什么需要都必须满足。 暗影跟暗杀点点头,飞快的去准备铜钱跟银线了。 “你们六个人,出来。” 温蘅眯着眼睛,在黑夜中扫视了一圈,声音清冷。 院子中,有六道人影猛的飞了出来,在黑夜中,像是蝙蝠一般。 他们跟暗影暗杀一样,都是陆霆宴的近身侍卫。 只是对于温蘅能一眼看出他们隐藏在院子中,暗卫们十分诧异。 “你们六个,分别站在假山,流水,院子口以及屋顶跟卧房两侧,记住,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离开。” 温蘅摆摆手,六个暗卫不敢犹豫,身影飞起,按照温蘅的要求,分别站在了假山流水等地。 风水学上讲究山环水抱、藏风聚气。 这九王府,原本地势及好,可被人改动了一番后,也能成了要人命的地方。 风水被破坏,温蘅只能借助人力,让此处暂时恢复。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动,否则你们王爷,便要不好了。” 温蘅踱步,站在院子中间,暗杀跟暗影没一会便找到了温蘅要的东西。 温蘅让他们将铜钱穿在银线上,将银线拉长,分别围绕在假山、流水以及院子门口,形成一个天然的闭环。 而她,则在闭环中间。 “呼呼。” 夜黑风高,院子中的风逐渐大了。 圆月被黑云遮掩,暗影跟暗杀守在一侧,只觉得耳边狂风大作,好似有尖叫声跟嘶鸣声不断响起。 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风更大了,将卧房的门吹开,若非有两个暗卫死死的守着,门就要被吹开了。 “吼!” “呼,呼!” 寂静的黑夜下,仿佛有无数道身影飞了过来。 可暗卫们环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心中泛起不安,暗影跟暗杀察觉到了异样,眉头蹙起,浑身警惕。 “世人不知,月圆之夜,煞气最浓,呵。” 温蘅抬头,淡淡出声。 手臂微微抬起,只见圆月立马被黑云吞噬。 无数摸黑色的身影游荡在院子中。 瞬间,整座王府鬼气森森,冷气四散,竟让人觉得是在寒冬腊月一般冷。 暗影跟暗杀的呼吸都放轻了,他们盯着站在院子中间的温蘅,只觉得她脚下好似有东西在不断的移动。 “所有人,闭上眼睛!” 温蘅的声音变的凌厉,暗卫们不敢犹豫,立马闭上了眼睛。 瞬间,院子中,鬼哭狼嚎,哀嚎的声音让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月华高上,温蘅的脸变得冷艳,嘴唇也在变红。 “区区煞鬼,也敢在姑奶奶的跟前造次!” 温蘅勾唇一笑,她的右手猛的一抬,只见一杆漆黑无比的玉笔猛的出现在她掌心。 黑玉打造的笔,若泼墨一般,带着黑压压的光色。 龇牙咧嘴的煞鬼们看见那黑笔,原本其实凶悍无比的脸,忽然变得惊恐了起来。 “判官笔,你,你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煞鬼尖叫一声,就被判官笔上的黑光吞噬了。 “不许睁开眼睛,否则后果自负。” 温蘅淡淡开口,判官笔被高高的挥起,笔落之间,鬼叫声越发的清晰了。 就像是被大军攻占了院子中一般,暗影跟暗杀,明显的察觉到了有人就在自己身边穿梭,但他们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未来王妃,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找死!都给我滚回地下去!” 有阴狠的煞鬼,长着血盆大口,想将温蘅吞下。 “叮铃铃。” 铜钱在银线上发出声响,声音有节奏的打着拍,地面晃动,银线瞬间扯断,若暗影跟暗杀睁开眼睛,定然可以看到,此时的院子中,百鬼夜行,到处躲窜。 温蘅冷声叱责,只一瞬间,嘶吼声消失不见,风也变得小了,那些铜钱从银线上,尽数折成两半。 暗影跟暗杀咽了咽口水,身上的汗毛竖起。 “可以睁开眼睛了。” 一切归为平静,温蘅眯着眼睛,扭头,看向西侧的方向,眉眼深沉。 好厉害的聚煞阵型,居然可以将地府的鬼怪都召出来。 对方的来头,怕是不小。 “噗嗤。” 暗影跟暗杀等人睁开眼睛,没有异样,风也停了,除了铜钱碎成了两半,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扭头去看温蘅,只见温蘅的手上,握着一杆漆黑诡异的黑笔。 黑笔周围,萦绕着一股气息,暗影跟暗杀还没多看两眼,卧房内,便传来了陆霆宴的声音。 “王爷!” 暗影暗杀一喜,赶忙推门而入。 太好了,王爷又醒了! 第7章 地府门开! 暗杀跟暗影进了卧房。 房间内,那道暗哑的声音一如刚刚在永安侯府院子中听到的那般。 温蘅抿了抿唇,清冷的视线看向四周。 漆黑的判官笔在她指尖,在黑夜中,散发出幽幽荧光。 站在假山流水处的暗卫们,没有得到温蘅的允许,丝毫不敢动,唯恐会坏了温蘅的事。 他们睁着眼睛,身子有些僵,忽的。 只听空气中,那股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开始了。 草丛的地面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 “喵!” 暗卫们咽着口水,在他们惊恐的注视下,一只黑猫忽的从角落中窜了过来,然后,顺着温蘅的衣裳,爬到了温蘅的肩膀上。 那黑猫的毛发,跟判官笔的颜色如出一辙。 一对瞳仁及大,颜色乃是黄色的。 黑猫很肥,攀爬的动作都有些慢。 “呸呸,好险啊,差点被人给捉住。” 黑猫舔了舔爪子,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温蘅,眼底闪过幽怨。 好家伙,这么多年了,温蘅可算是将它想起来了。 只是,能将自己从地下唤出来,是不是意味着,温蘅的力量能恢复了? “蠢猫,闭嘴!” 温蘅横了黑猫一眼,半空的风刮的越发的厉害了,卷起了她的衣裙,一头黑发也在不断的飞舞。 黑猫喵的一声,后背微微拱起,一副炸毛的样子盯着半空中那些东西。 “月圆之日,及阴之阵,地府门开。” 黑猫的嘴动了动,在暗卫们看来,它似乎在说话,可听到耳朵中,就变成了猫叫声。 这寂静的黑夜,猫叫,再加上不断吹起的诡异大风,让一向不信鬼怪、杀人无数的暗卫们,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给本座滚回去!” 温蘅冷笑,猛的握紧判官笔,将笔插进在地面上。 黑色的玉笔散发出幽幽光芒,鬼哭狼喊声让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黑夜中,暗卫们依稀看到了几团黑影朝着温蘅而去,似乎是想要将她的身影吞噬,但却在接触到那黑笔时,全都消散了。 “以我判官之命,画地为牢,地府之门,关!” 温蘅双手做十,红唇喃喃,眉眼间一片凌厉。 黑猫喊着,蹲在地上,一双竖着的瞳仁越发的细长,也越发的诡异了。 “呼,呼。” 大风消散,完全归为平静,黑猫重新跳到温蘅的肩膀上,审视的垂眸,盯着那团跪在温蘅脚边的黑影,伸出爪子,舔了舔。 “好大的胆子,没有阎王跟判官的召唤,尔等怎么敢出地府?” 黑猫叫着,暗卫们盯着它,见它似乎在说话,方向还是冲着温蘅脚下,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半边身子都麻了。 这永安侯府刚刚回来的大小姐,看样子还是个高人。 她到底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既神秘,又危险。 但是她将王爷给救活了,对九王府,没有坏心。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判官笔上的光芒隔空将那团跪在温蘅脚边的黑影打散。 黑影尖叫一声,又重新凝聚成一团黑影,逐渐展露出模样。 只见这黑影浑身漆黑,没有五官,只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样子模糊,说话间,才依稀彰显出丑陋的模样。 这便是地府的煞鬼,因为怨气太大,死后不得转世,每逢月圆及阴之时,容易跑出地府,附着在人身上,成为活人煞。 煞鬼浑身发抖,一脸蒙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地府中跑出来的。 莫非是当初判官大人放出的那一万三千一百零一十四名恶鬼中,就有它一个? “给你个大逼斗!快说,愣什么神,你是怎么出来 !” 黑猫翻了个白眼,一爪子下去,将那煞鬼打的不断哭嚎。 哭喊的声音传入暗卫耳朵中,让他们越发的惊厥温蘅脚边有东西。 “呜呜呜,我真不知道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煞鬼想哭,一哭起来,声音刺耳,便是看不到他的暗卫们都依稀能察觉到。 “不许哭!” 温蘅嘴角一抽,眼睛微眯,握着判官笔的手作势一抬,那煞鬼立马抱头: “别打我别打我,我想起来了,我是听到一道口令,这才出来的。” 那口令,只有判官跟阎王才会,它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后来就被召唤了出来。 可是看判官大人如此神色,怎么有种不想负责的态度? 煞鬼眼中的哀怨更甚,温蘅则是手一挥,直接将那煞鬼打回地狱去了。 “滚。” 温蘅吐出一个字,低头,看向手上的判官笔。 “阿蘅,你历劫十世,当初被你放出的那一万三千一百零一十四个恶鬼如今只差一千一百零四十个了,也就是说,只要你将它们都捉回去,便能恢复身份,算是历劫完成了,哎?不过,历劫还未结束,你是怎么将我唤出来的?” 黑猫算了算,也有些诧异。 它乍一看见温蘅,还以为温蘅历劫成功了,只是…… 黑猫扭头,在四周打量了一下,待看见那古香古色的建筑物时,更蒙圈了。 怎么回事,阿蘅历劫的最后一世,不是在华夏呢,怎么会到古代? “那便要问你了,你个肥猫,是不是你将我弄到这里来的!” 温蘅伸手,将黑猫提了起来。 这肥猫负责轮回,每次她轮回的地点都是它来办的。 好端端的,穿越了,这肥猫还好意思问自己。 别以为她不知道,肥猫根本就不是自己唤出来的,虽然她借助陆霆宴的命格提升了术法,但也没到能将这肥猫换出来的地步。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说,我今晚就煮上一锅猫肉!” 温蘅磨了磨牙,黑猫见瞒不过了,嘿嘿一笑: “那个什么,我不过就是,咳,打了个瞌睡,将你转移错了地方,阎王知道后,太过于生气,就,就派我上来,帮你完成最后一世的历劫,顺便将那一千三百零一十四个恶鬼抓回去。” 黑猫讪讪一笑。 温蘅乃地府判官,因为失手将一万三千一百零一十四个恶鬼放出地府,被阎王罚去历劫,顺便将那些恶鬼抓回来。 它是温蘅身边负责轮回的无常,因为温蘅的失误,它也变成了一只黑猫,虽然没有跟着温蘅一起去历劫,但也还依旧负责地府轮回之事。 只能说,都是阴差阳错,但好在它算了算这个朝代有能帮助温蘅历劫成功的大气运之人。 借助那人的力量,或许,温蘅能早日回到地府。 “肥波,对不起。” 想起往事,温蘅抿唇,将肥波抱到怀中,摸了摸它的皮毛。 “阿蘅,你我相识多年,你当初为何非要将那些恶鬼放走,只要你跟阎王如实交代,他一定会让你回去的,你……” 肥波欲言又止,温蘅的神色忽的变的高深起来。 肥波见状,也不再问了,打了个哈欠,窝在温蘅怀中。 阎王还是很关心阿蘅的,不然也不会将它送上来了。 “大,温大小姐,我们王爷请您进去。” 暗杀犹豫着,走出房间,眼睛忍不住在温蘅身边打量。 这温大小姐在跟谁说话啊,千万别告诉他,是那只黑猫。 “喵!” “嘿呀,你好呀。” 肥波伸出爪子,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它的眼睛太大,导致眼中竖着的瞳仁在黑夜中好似发光一般。 暗杀:…… 第8章 爆笑,移魂之术,九王爷变黑猫 “闭嘴!” 见暗杀的脸都白了,温蘅拍了拍肥波的身子,绕过暗杀,转身,进了卧房。 一脚刚迈进去,温蘅便察觉到有一道凌厉审视的视线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刚刚清醒,陆霆宴的脸还很苍白。 睁开眼睛的陆霆宴,看起来有一股惊心动魄的高贵潋滟之态。 他的唇瓣,有些红,哪怕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也未曾影响到他的姿容。 黑发披散在胸口,大红色的喜袍更衬得陆霆宴金贵无双,天人之姿。 温蘅打量着陆霆宴的同时,陆霆宴也在看她。 跟想象中的不同,眼前的人,生的及为清丽,清丽到可以用冷艳来形容。 外面的人大概都不知道,他虽然成了活死人,但却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换句话来说,他有意识, 除了不能动以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将他的灵魂束缚在了躯壳中,让他不能醒过来。 温蘅的出现,将那禁锢暂时打破,才让他能恢复。 “你们两个,先出去。” 陆霆宴微微挥手,凤眸抬起间,便形成一股压迫感。 “是。” 暗影跟暗杀点点头,从卧房中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将房门关好。 “你应该知道,本王虽然昏迷,但却可以听到外人的说话声吧。” 陆霆宴开门见山,见温蘅的眼神很平淡,似乎波澜不兴,倒是稍微有些诧异。 “知道,所以,你让我进来,是想跟我谈判么?” 温蘅了然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水,好整以暇的看着陆霆宴。 她是地府判官,没有人类的感情,也没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判定。 在华夏时,不管是谁来找她,都是建立在合作谈判的基础上。 现在,她想陆霆宴跟那些人也是一样的,不过这样很好,各取所需,才能合作下去。 “算是吧。” 陆霆宴抿唇,垂头,看着自己的手,猛的攥了攥。 他成为活死人的这些日子,不能走动,若长期以往下去,这具身体定然废了。 究竟是谁害他,那人又是什么目的。 任何危害皇朝之人,他都不会放过,只是他如果还是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如何查清真相,暗中追查黑手? “所以,你想跟我说,你可以借给我权势和力量,为我自己讨还公道,而我,需要帮你恢复?” 温蘅眼睛一眯,陆霆宴微微一顿。 好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乡下村姑? 想起在永安侯府拜堂时,永安侯夫妇跟温家子的话,陆霆宴便隐约猜到了温蘅在侯府的境况。 他愿意跟温蘅合作,各取所需。 “不愧是九王爷,刚醒,便能洞察人心,我确实需要借助你的势力,但以我目前的实力,不能让你完全恢复,只能每隔五日让你清醒一次,若是你不愿,我也没办法。” 温蘅淡淡的说着。 陆霆宴若是不愿意,她也能想别的办法,还有,她不喜欢别人威胁她。 “五日?不行。” 陆霆宴皱眉。 五日才醒一次,且他日日躺在床上,怎么查清真相? 还有,莫要以为他不能动,温蘅便能对他耍心机,不尽全力。 “你想做什么。” 温蘅抬眸,红色的身影若风微微一动,陆霆宴顺便便到了她跟前。 温蘅有些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陆霆宴,还是没有漏出惊慌。 不愧是具有大气运命盘的人,得上天的厚待,昏迷了这么久,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还能施展如此身手,或许,果真如肥波说的那样,陆霆宴可以让自己恢复全部的实力。 “不干什么,本王知你本事或许比目前展露的还要大,但本王也想让你知道,本王的实力,如何。” 陆霆宴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他垂头,盯着温蘅,眼底一片高深。 二人久久没出声,温蘅冷不丁的嗤笑一声,手上的笔一挥,直接画了一道无形的符,打到了陆霆宴的身上。 “退!” 符纸上带着一股重力,陆霆宴满眼惊诧,坐在床榻上,被那股力量束缚了行动,看着温蘅的眼神,这才重视起来。 “命格被改,也就意味着你的力量逐渐衰落,九王爷,你只能靠我护住你自己,所以,不要俯视我,我不喜欢。” 温蘅神色淡淡,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的反看着陆霆宴。 二人的眼神对上,陆霆宴忽的勾起唇角,笑了。 这女人,报复心还不小,自己不过是俯视了她一会,她便让自己不能动了。 “五日清醒一次也可以,但有没有办法,让本王……” 陆霆宴抿唇。 他有些描述不上来自己的想法,但是大概就是,温蘅有没有办法,让他能自由行动,就好比,将他的灵魂从昏睡的躯壳中解救出来,那么在外人看来,他也依旧是昏迷的,这样更方便他调查。 “你想调查幕后黑手?所以,你想让我助你行动自由是么,如此,倒也好。” 温蘅微微一顿。 让陆霆宴自己调查,那么她便能省事不少,如此一来,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只是…… “只要能达到目的,本王愿意配合一切。” 陆霆宴盯着温蘅,温蘅的手动了动,他身上的符纸立马便消散了。 “喂,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不许,不许……” 温蘅敛眉思索,肥波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怪异,立马就炸毛了,想要逃跑,但温蘅却将它按住了。 “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用移魂之法,将你的灵魂与我怀中的黑猫相换,它代替你成为活死人,你可自行活动,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办法可行。” 肥波是无常,体质异于常人,所以可以用移魂之法。 若是肥波没从地府中出来,这个法子,都行不通。 “没有别的办法了?” 陆霆宴的脸有些黑,温蘅的意思是,让他变成一只猫? “没有别的办法,我无法将活人的魂灵转移,你若是不愿,便只能继续昏睡,直到我力量恢复为止。” 温蘅摇摇头,陆霆宴立马道: “那你的力量恢复需要多久?” “不知道。” 温蘅话不多,似乎也有些烦了跟陆霆宴继续交谈。 “变成一只猫,你的动作会更灵活,也会更方便你去查想查的东西,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否则这术法,会失效,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能动手,若是不愿意,就没机会了,月圆时间,快过了。” 温蘅扭头,看向外面。 地府的大门还未完全关上,若是关上了,这术法也施展不成。 她怎么觉得阎王好似是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才将肥波送上来的? 陆霆宴的尊贵命格,莫非不仅仅是紫薇大气运命盘这么简单? “本王应了!” 陆霆宴猛的闭上了眼睛,温蘅则是提起肥波,判官笔飞出,在床榻跟温蘅之间凝成一股气。 陆霆宴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意识也有些涣散。 撕扯感传来,他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物体当中。 “唔。” 陆霆宴有些难受,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变成了肥波,而温蘅,伸手,将他提了起来。 “放肆!大胆!” 陆霆宴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提是什么滋味,颇有些,炸毛的意味。 第9章 女人,住手,别撸了 “喵~” 移魂之术完成,陆霆宴的魂已经寄居在了肥波体内,占用了肥波的躯体。 温蘅提着陆霆宴,将他提溜了起来。 陆霆宴的脸都红透了,一双竖着的瞳仁因为愤怒,显得越发的细长。 本应该是及其震怒的话,但说出来,却变成了猫叫。 肥波在陆霆宴的身体内,看着温蘅提着原本它的身体,只觉得无比的怪异,想开口,却脱口而出,也变成了猫叫声。 暗杀跟暗影站在门外,接连听到两只猫叫声,本来不觉得奇怪,可怪就怪在,后面的那一声猫叫,是出自陆霆宴的嘴中。 “闭嘴,别喊。” 温蘅皱了皱眉,因为陆霆宴喊的有些刺耳,提着他的身体,将他放在怀中,手下意识的拍在了陆霆宴的屁股上。 “喵!” 陆霆宴只觉得这一下,拍的他好似要上天了。 浑身轻飘飘的,他下意识的直接喊出了声,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一声猫叫。 温蘅低头,看着陆霆宴眼中那异常明显的盛怒,微微一顿,下意识的伸手,在陆霆宴身上慢慢的抚摸着,抿唇,道: “抱歉。” 在华夏历劫时,她养了一只波斯猫。 那猫十分粘人,却很会撒娇,就是脾气有些不好,每当它喊的时候,自己也是如此拍的。 如今陆霆宴变成黑猫在她怀中,她倒是顺手就习惯了。 “你这,女人,住手,别撸了。” 陆霆宴眸子中全是怒火,只觉得温蘅是故意的,故意非礼他的,也是故意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 可是温蘅的神色又那么无辜,无辜到好似刚刚拍了他屁股的人不是温蘅似的。 “对不住,但是你放心,在我眼中,你不是男人。” 温蘅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因为陆霆宴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不信任。 在判官的眼中,没有男女之分的,因为到了地底下的鬼,都是一个样子,不需要区分男女。 陆霆宴:…… 这牙尖嘴利的女人,不仅猥亵他,还说他不是个男人,当真是可恶,但是现在自己说不了话。 “喵?” 肥波从床上坐了起来,它现在用的是陆霆宴的身体,但是,它做猫做习惯了,一时间变成了人,还真有些不习惯,连话也忘记怎么说了。 温蘅扭头,跟肥波大眼瞪小眼,在温蘅的注视下,肥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噗通。” 好久也没像人一样走路了,肥波一站起来,便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它尴尬一笑,进而在地下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像猫一样,自认为走的很优雅,但其实,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而陆霆宴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这么一副难以入眼的鬼样子,已经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便不应该让温蘅动什么术法,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霆宴,我儿。” “皇后娘娘,您等等。”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不算完。 卧房外,暗影跟暗杀看着匆忙走过来的皇后,赶忙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见陆霆宴心切,猛的推开门,入眼的,便是陆霆宴像是猫一样在地上爬。 肥波身为一只猫,天生就喜欢围着人转圈,如今它占用了陆霆宴的身体,一时之间改不过来,导致皇后跟暗影暗杀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的是陆霆宴手脚并用的在地上,围着温蘅亲昵的爬,神色…… 神色好似还是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暗影、暗杀:他们瞎了是不是。 一定是他们看错了吧,不然为何看到他们英俊不凡、霸气凛然的王爷跪在温蘅脚边,满脸享受的,爬呢。 诡异一样的静,就连温蘅本人也没想到会如此突然,大脑飞快的旋转,想着要如何解释。 好在,她一贯冷静,让差点昏厥过去的皇后没有栽倒在地上。 “这是……” 皇后往后踉跄了一下,老嬷嬷赶忙去扶,暗影跟暗杀则是将占据陆霆宴躯体的肥波扶了起来。 “王爷醒了,但是,没完全恢复,昏迷的时间太久,王爷的手脚跟全身,现在都是一副无力的状态,需要休养。” 温蘅面色不改的说着,皇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赶忙去扶陆霆宴。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气的已经浑身发抖了。 他这辈子,都从未如此丢脸过,是他考虑不周了,他应当在跟母后见面后,再答应行那移魂之术。 “霆宴,我儿,你可真是吓死母后了,总算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暗影暗杀将肥波扶到床榻上,皇后握住肥波的手,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我……” 温蘅的手微微动了动,肥波开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跟陆霆宴没什么区别。 皇后听见肥波说话,眉眼更加喜悦: “母后在呢,你放心,母后一定会让你尽快恢复的。” 皇后擦了擦眼泪,肥波被她握着手,只能朝着温蘅看去。 “皇后娘娘,王爷现在刚醒,身体十分虚弱疲惫,说话的力气,怕是都没有。” 温蘅解释着,皇后点点头,将被子给肥波盖好。 肥波只觉得皇后好温柔好温柔,有些沉浸在她眉眼的温柔之间,猛然觉得跟陆霆宴交换身体,还怪不错的。 可它还没高兴多久,身体便有一股无形的束缚力量,强迫它闭上了眼睛。 好强大的力量,居然能让人变成只有意识,什么都不能干的活死人。 “阿蘅,霆宴他怎么又……” 见肥波闭上了眼睛,皇后心急不已,喜悦没持续多久,又化为泡影了。 “娘娘,王爷如此,绝非偶然,我想,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将王爷变成了活死人。” 温蘅抿唇解释,看着肥波闭上了眼睛,心中只叹那幕后之人的术法高深。 因为穿越,她原本就没恢复的力量更加的微弱,只能等她恢复,或许才能探测出那人的行踪。 “究竟是谁要害我儿。” 皇后满眼凌厉,转身,拉住温蘅的手: “阿蘅,你可是有办法能救霆宴。” 虽然温蘅才是一个没多大的小姑娘,但是皇后很信方丈的话。 而且,温蘅真的让陆霆宴清醒了,虽然清醒的时间不久,但能醒过来,足矣证明温蘅的本事。 现在皇后没有其他的人可用,只能寄希望于温蘅。 “娘娘放心,我可保王爷安然无恙,但是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让王爷每五日清醒一次,届时娘娘便可来看王爷,但是此事,不可对外人说起,就让外人知晓王爷今日的醒,只是一个意外吧,最起码,在幕后黑手没揪出来之前,要这样。” 温蘅神色淡淡。 她为人太过于老成淡定,明明没多大,可就是让皇后觉得十分安心。 如此稳重的人守在陆霆宴身边,她也十分放心。 “本宫明白,那这些日子还要劳烦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下人通知我,你放心,有本宫在,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了你去,明日一早,本宫便让嬷嬷亲自送你回侯府。” 皇后拉住温蘅的手,又细细的询问了一番陆霆宴的情况,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整个人无比的轻松。 皇后放心高兴了,回到宫后,又对着当今圣上康宁帝不断的夸赞温蘅。 康宁帝见皇后如此开心,大手一挥,第二日,直接赏了一顶步撵跟两箱华贵的布料,风风光光的将温蘅送回了永安侯府。 温昕知道温蘅不仅没被皇后责怪,反而还坐着皇室的步撵回来,气的要死,哭啼不休,一气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永安侯夫妻跟温家子见状,皆怒气冲冲的去了温蘅的院子中,兴师问罪去了。 第10章 夺回院子,假千金吃瘪 温蘅是在九王府用过早膳,才坐着步撵回侯府的。 她跟陆霆宴,表面上只是定亲,所以,成亲前,她都需要住在永安侯府。 她回侯府,也没指望侯府的人能给她送饭,索性,在九王府用过后,才回来的。 因为怕温蘅影响温昕,永安侯夫妻给温蘅的院子,都是位于侯府最边缘的落幽院。 落幽院不仅偏僻,还十分潮湿,哪怕艳阳高照的天气在院子中晾衣服,都需要很久才能晾干,就更莫要说人日日居住在这里,会沾染多大的潮气了。 温蘅回到院子中,随行的嬷嬷,是皇后昨日身边的。 崔嬷嬷随着温蘅进了落幽院,看着院子的环境,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若说昨日她们还觉得是温蘅自己胆大包天的替嫁,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不信了。 住在这样的院子中,看来温蘅不受家中宠爱,一个不受宠的人,哪里会在侯府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替嫁呢。 是以,那位温二小姐什么心思,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嬷嬷,劳烦您先回宫像皇后娘娘回禀吧。” 温蘅扭头,将崔嬷嬷眼中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清淡的说着。 “是,大姑娘。” 崔嬷嬷弯腰福身,施施然的走了。 她不过只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就算是看不惯永安侯府对温蘅的做派,但是也没资格说话,毕竟这里是侯府。 但是,她可以回去学给皇后听啊。 怎么说,温蘅也是将来的九王妃,是皇后的儿媳妇,她昨日,可是也让九王爷醒过来了的。 侯府苛待温蘅,自有皇后娘娘出面。 崔嬷嬷气质抖擞的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温蘅啧了一声,将陆霆宴从怀中放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 “你是故意的?” 陆霆宴叫了一声,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温蘅读出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你说我是故意的?没有啊,左右一会,我也不会继续住在这里。” 温蘅抿了一口茶水。 虽然她来自地府,但也不代表她喜欢住在这么潮湿的地方。 这具身体乃是肉身,人长期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会生病的,虽然,原主已经死了。 温蘅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她放下茶杯,手指轻轻的在桌案上敲着。 陆霆宴盯着她看了一眼,从桌案上跳了下去,爬到了床榻上。 有人来了,且,脚步声纷乱,不是一个人。 “大小姐呢,让她给我出来。” 永安侯夫妇跟温家三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落幽院只有一个老实憨厚的小丫鬟茉莉。 茉莉看见永安侯夫妇,肩膀一抖,头死死的垂着: “大小姐,她,她……” 茉莉是个老实的,自从原主回到侯府后,茉莉就被派到了落幽院。 深感温蘅可怜,好不容易回到亲生爹娘身边,可他们却只喜欢温昕,茉莉十分同情温蘅。 因而现在,侯府的人都过来了,茉莉也是第一时间想护着温蘅的。 “滚开,碍手碍脚的。” 永安侯夫人看着茉莉,想起温昕怒火攻心昏过去的模样,直接绕过茉莉,大步进了卧房。 “你便是这么对家中父母的?还有没有一点礼教,你难道没有爹娘教养么。” 侯夫人进来后,便见温蘅背对着自己喝茶,瞬间火冒三丈。 这个女儿,天生就是来讨债的不成,要她替嫁,她险些害死侯府,当初还不如不生她。 真是作孽。 “教养?那是什么,夫人你说的对及了,我从小便没有亲生父母教养,所以,夫人你是在兴师问罪的么,那么这罪,要问谁?” 温蘅淡淡起身,眉眼疏离的看着侯夫人。 无疑,她的五官生的很像侯夫人。 每每看着面前这张脸,侯夫人也想去关心温蘅,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从心底里生不出对温蘅的关爱。 除了利用,丝毫没有母女之情,尤其是温蘅如此不听话,居然还顶嘴,侯夫人越发的冷漠。 “阿蘅,你怎么能如此说。” 温锦年眉头蹙起,满脸的不赞成,温蘅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 “大公子,我记得你是文状元出身,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说,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啊,我从小就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如何能得到父母的教养。” “所以你是在责怪我当初没有看好你,这才让别人将你掉包的,是么。” 侯夫人眼睛都瞪大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永安侯赶忙扶住她,冷着眉梢: “当年的事,都是意外,你母亲跟昕儿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这个责怪她们,因而更加不能在昨日跟九王爷定亲时,当众那样说你妹妹。” 若非如此,昕儿怎么会昏厥呢,温蘅身为姐姐,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真是太让他们失望了。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人间的人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温蘅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永安侯一眼。 她扯着唇角,带着明显的嘲讽。 永安侯这一家子,好似都被人下了蛊一样,对温昕,已经包容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可偏生,她观他们的面向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温昕的身上了。 不仅温蘅,就连趴在床上的陆霆宴听到永安侯一家子的话,都觉得十分诧异。 而他也明白,为何温蘅同意替嫁了。 “阿蘅,你如今还是侯府的人,随我去跟昕儿道歉,昨日的事,你让昕儿太难堪了。” 温锦年眉眼间全是不耐烦,他用一种你怎么冥顽不灵的眼神盯着温蘅,好似温蘅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滚。” 面对温锦年的无理要求,温蘅直接回了他一个滚字,眼底满是厌恶。 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人如此讨厌虚伪。 “大哥,父亲母亲,何必跟她废话,她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训,走,随我去向昕儿道歉。” 温明轩性子不好,伸手便要将温蘅拉出去给温昕道歉。 “放肆!!” 温蘅眼眸微眯,一股阴凉之气直接朝着温明轩的面部打了过去。 眨眼间,她的眉眼就变的无比的阴沉,那股不怒自威的神色让温明轩怔楞无比。 也是这么个愣神的功夫,一道娇小的身影直接冲了过来。 “大姐姐,你不要动手,都是我的错,昨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这都是为了侯府着想,可是大姐姐你,你为何要那么说我,我自知你才是侯府的千金,我什么都不会与你抢的,呜呜。” 温昕伸开胳膊,挡在温明轩的身前。 她满眼哀怨,垂着头,泫然欲泣,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全是恶毒之色。 该死的村姑,昨日让她丢尽了脸,直到今日,洛阳城的人都还在议论她,看她怎么报复这村姑。 “你说的对,我才是侯府的千金,所以,我现在要去霞月院了。” 温蘅嗤笑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温昕,抬脚便要走。 温昕浑身一僵,下意识的便要去拦温蘅。 霞月院是她的院子,乃是整个侯府最好的地段,温蘅也配去她的院子中? “怎么,二妹妹不是说,整个侯府都是我的,不会与我抢的么,难道二妹妹刚才在说谎么?我如今已经跟九王爷定亲了,皇后娘娘说,每隔五日便要来看我,侯爷夫人,难道要在这里招待皇后娘娘么。” 温蘅面色不改,而永安侯跟侯夫人则是浑身一僵,眼神下意识的在卧房内打量了一圈。 要是让皇后知道温蘅住在这里,以皇后对温蘅目前的态度,她会如何? 不用多想,也知道定然会迁怒侯府。 “二妹妹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整个侯府考虑么,所以,二妹妹一定会将你的东西都收拾好搬出霞月院的,对么。” 温蘅微微一笑,伸手,在温昕的肩膀上拍了拍,拍的温昕忍不住想要尖叫。 满脸玩味,温蘅转身抱起床上的陆霆宴,径直走了出去。 在侯府,还算有点意思,最起码,看见温昕吃瘪的样子,就已经很开心了。 院子,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呢,在她代替原主的这些日子,她会将原主的东西,都拿回来,作为补偿。 第11章 命格尊贵,天生好运 “父亲,母亲。” 见温蘅那么冷静,温昕彻底爆发了。 她的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温明轩最看不得她哭,黑着脸,追着温蘅出去,伸出手想要抓温蘅。 温蘅没有转身,只是周身一股阴冷之气朝着温明轩压了过来。 一瞬间,温明轩只觉得自己动不了了,眼睁睁的看着温蘅往院子外面去。 “茉莉,愣着干什么,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搬去霞月院,成亲前,我都得住在霞月院,日后还要在那里招待皇后娘娘。” 温蘅勾起唇角,一边摸着怀中的陆霆宴,一边往院子外面去。 “是。” 茉莉有些傻眼,但她也不想留在这里看永安侯夫妇,赶忙应声,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侯爷跟夫人地位再高,还能高的过皇后娘娘么,总不能在落幽院招待皇族中人吧。 “女人,你给本王住手!” 温蘅的背影无比的淡定,但她怀中抱着的陆霆宴快要被她给摸的炸毛了。 他的魂魄寄居在黑猫上,所有的感觉跟触感也跟猫身融为一体。 温蘅的手不断在他身上摸,他既觉得羞耻,又克制不住本身的舒服,后背微微拱起,有些炸毛。 若是能看到他的脸,他现在一定像是被煮熟的虾一般红。 “抱歉,一时间,忘记了。” 温蘅垂眸,看着陆霆宴愤怒的眼神,抬起手,有些不好意思。 她撸猫撸习惯了,一时间,还真有些改不过来。 “你就是故意的。” 陆霆宴咬着牙,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喵喵的叫声。 温蘅拍了拍陆霆宴的头,安抚着,很快消失不见了。 看着她那么悠然自得,还撸猫,温昕的一口牙险些都要咬碎了。 这个村姑,怎么变的这么厉害了,只是想让她将霞月院让出来,绝对不可能! 那个院子被探过风水,乃是一个及好的地段,她怎么可能会搬出来。 “昕儿,真是委屈你了,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姐姐她跟九王爷成亲了,娘立马让你搬回霞月院好不好。” 侯夫人见温昕眼圈发红,伸手,微微搂住她,又道: “你这孩子就是心善,一心为了侯府考虑,若是你姐姐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就是太任性了,还是昕儿好,总是那么贴心。 “母亲,不是,我……” 温昕的脸有些黑。 侯夫人明明神色那般慈爱,可说出的话怎么总是像在阴阳她呢。 若非知道侯夫人是什么想法,温昕简直就要误会了。 “昕儿,这件事真是要委屈你了,你母亲说的对,只要你姐姐一成亲,你便立马再搬回去,这段时间,你便住在清居院,好么。” 永安侯怜爱的说着。 清居院是仅次于霞月院的院子,虽然位置也很好,但是也比不过霞月院。 “父亲母亲,我自然是愿意为了侯府将院子让给姐姐的,但是多年前博智大师说过,我必须要住在霞月院的,如此一来,侯府才能地位尊贵。” 温昕握紧手,脸上尬笑着。 博智大师是一个行走四方的得道高人。 多年前他来永安侯府,观侯府上空紫霞遍布,预言侯府有命格尊贵的人出世。 彼时恰逢侯夫人刚刚生产完,那个命格尊贵的人自然就被认为是温昕。 永安侯大喜,将博智大师请进了府,大师亲自看了侯府的地段,说霞月院的风水及好,若是让温昕住在那里,将来的命格会越来越好的,侯府也会越发的兴旺。 这些年,侯府确实如博智大师说的那般,而温昕从小到大,运气都十分好,好到永安侯清明去祭祖,都能在山上发现人参灵芝这种金贵的东西。 这也是为何,侯府中人对温昕那么好、排斥温蘅的原因。 “可是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莫要说什么兴旺了,现在就……” 侯夫人喃喃开口。 皇后雍容,手段也凌厉,母家乃一品护国将军府。 他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皇后的,若是惹恼了皇后,侯府立马就要完啊,何谈什么兴旺。 “你母亲说的对,眼下我们不能得罪皇后娘娘,只能先这样了。” 永安侯握住侯夫人的手,妥协了。 温昕见状,脸色越发的僵硬,眼底一片阴霾。 只从温蘅进府后,她先是昨日被坏了名声,今日又要将院子让出去。 都是温蘅,她就是个祸害,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温昕垂下头,温锦年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没看到她眼底那阴毒的神色。 有了永安侯夫妇的默认,温蘅很顺利的搬去了霞月院。 站在院子中,看着山环地抱的风水构造,温蘅只觉得周身无比的通畅。 她抬起手,掌心那抹紫色的圆轮痕迹好似颜色更浓了一些。 “果真如此,那博智也算有点本事。” 温蘅低低开口。 风水好的地方很是养人,她乍一回到这里,总觉得除了术法恢复了一些,身体还有一些异样的变化,好似这里本来就属于她似的。 “小姐,已经将东西放好了,就是二小姐说她的东西太多了,要慢慢搬。” 茉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脸十分兴奋。 大小姐好厉害啊,居然能从二小姐手上将霞月院抢回来。 侯府的下人说这里是福地,都争抢着想要来侍候,如今她倒是来了。 茉莉双手捧心,敬佩的看着温蘅。 “好啊,那便,慢慢的搬吧,搬不走的话,我也不介意帮忙。” 温蘅淡淡一笑。 温昕想拖延时间?那很好啊,那她就帮帮帮温昕,只要温昕不怕自己将她的东西都弄没了就好。 “茉莉,你看好院子,我要出去一趟。” 温蘅挥挥手,转身朝着外面而去。 借了陆霆宴的势,侯府来去自由,没人拦她。 只是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想买一些符纸跟必备的材料都买不起。 康宁帝赏了她那么多华贵的布匹,但是一分钱也没赏,温蘅也不指望能从侯府拿到钱,所以,不如干回老本行。 算卦看风水之类的,她若是帮助了人,还能增强功德,可以早日完成历劫。 “女人,你若是需要……”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嘴巴张了张,话还没说完,身子下意识的往外一跳,将温蘅带着也往后退了一步。 “听说你抢了昕儿的院子?” 温蘅刚站稳,抬起头,只见赵祺瑞沉着一张脸,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刚刚来侯府,便听到侯府的下人说温昕要从霞月院搬出去了,温蘅要住进来。 他赶忙去问温昕,温昕支支吾吾的,眼圈发红,就是不肯说怎么了。 赵祺瑞无需多问,笃定又是温蘅在作妖,抢了温昕的院子。 这个该死的村姑,为何一定要跟温昕抢东西,她的心,怎么就那么坏啊,今日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 第12章 摆摊算命 “你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推了我?” 温蘅脸色冷淡,脚下,陆霆宴刚说了一句放肆,可也只是变成了喵喵的叫声。 他黑着脸,温蘅则是弯腰,将他重新抱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陆霆宴看着赵祺瑞,眼神冷的厉害。 成安伯的这个儿子,倒是被惯坏了,在侯府中,就敢直接动手,当真是欠收拾,该将他捉去自己的军营中好好历练一番。 “是又怎样!你这个心思恶毒,总欺负人的村姑,识相的,就从院子中搬出去,这是昕儿的院子。” 赵祺瑞凶巴巴的,后背挺直,语气也凶。 他跟温昕是好友,这么多年跟在温昕身边,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好。 原本小的时候他体弱多病,可是自从跟温昕走的近了,他的病就好了。 对此,成安伯府更加坚信温昕乃天生气运之子,并且放任他跟温昕走的近。 身为成安伯府的独苗,赵祺瑞的病好了,伯府对侯府十分感激,两家的关系也变得很好。 不仅成安伯府,这洛阳城,还有很多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跟温昕交好,都十分喜欢她。 但赵祺瑞是温昕的无脑粉,哪怕温蘅如今是皇后的准儿媳妇,他也敢动手。 “是么,从现在开始,你这只手,会溃烂流脓,会忍不住发抖,像是迟暮的老人一般,这就是你动手打人的报应。” 温蘅讽刺一笑,看也不看赵祺瑞,抱着陆霆宴往外走去。 “你这该死的村姑,不仅咒我父亲,还咒我,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 赵祺瑞今日来找温蘅,本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村姑昨日拍了他父亲三下,今日他父亲就昏迷了,现在还没清醒。 一定是这个村姑对父亲施展了邪术,父亲才昏迷的。 “祺瑞,你干什么,是我愿意将院子让给姐姐的,你不要动手!” 刚走了没两步,温昕便又出现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帕子,身后带着两个小丫鬟,欲言又止,说话间,眼圈又红了,乍一看,像是被温蘅威胁了一样。 “昕儿你别说了,今日我一定帮你把院子抢回来,温叔叔怎么糊涂了,竟然让这村姑住这里。” 赵祺瑞看着温昕的样子,更生气了,手一伸,从腰间拿出一把扇子。 扇骨打开,扇子立马就变成了一件兵器,锋利无比。 温昕见状,心中窃喜。 因为年幼体弱,成安伯将赵祺瑞送去学了武,以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所以,赵祺瑞是有武功的,他手上的扇子,也是找人打造的,只要被攻击到,没个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床,更莫要说温蘅就是一个女人,被打到了,不死也会丢半天命。 “放肆!!” 陆霆宴眯眼,下意识的想要出手,但他忘了,现在的他,就是一只猫,根本打不过赵祺瑞。 “别动,没事。” 温蘅低头,摸了摸陆霆宴,依旧无比的淡定。 “不要!大姐姐小心啊。” 温昕阴阳怪气的说着,实则无比期待温蘅受伤。 衣裙飘起,发丝也随着劲风吹动,眼看着扇子就要打到温蘅了,赵祺瑞却发出一道惨叫声。 “啊!” 只见他握着扇子的手忽然像是被人用大力折了一般,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赵祺瑞疼的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双眼猩红: “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随我回成安伯府,我父亲是不是被你给害的!” 一定是温蘅,先是父亲,后是自己。 “你该感谢我,若非如此,你断的,就不仅仅是手了。” 温蘅冷笑,慢悠悠的往外面去了,而温昕显然也被吓到了,根本没想到赵祺瑞会如此。 “祺瑞,你没事吧,粉黛,快请大夫,快去啊,另外再去通知父亲母亲,就说,就说大姐姐打了赵世子!” 温昕走到赵祺瑞身边,看着他那手臂居然变形了,浑身一僵,反应过来,吩咐着身后的丫鬟。 “是。” 粉黛会意,立马转身,先去回禀了永安侯夫妇,再去寻了大夫,而赵祺瑞只觉得身上发凉,不断的冒着虚汗,手臂钻心的疼。 永安侯府,随着赵祺瑞的到来,鸡飞狗跳,而温蘅则是出了侯府,去了集市。 大夏朝民风开放,当今圣上仁德慈厚,重用忠臣,听良言,被群臣拥护,子民爱戴。 温蘅来的这条街,名为春华街,街道上的摊贩很多,一个挨着一个,但摊贩主们十分和谐,脸上带着笑意做生意,端的是一派繁华和乐之景。 温蘅点点头,康宁帝下令,为了增加百姓们的活计,集市从早上开始摆,午时前,摊贩们都可自行活动,而摊位费,则是统一由专门的人收取。 有康宁帝罩着,没人敢欺负这些摊贩主,这洛阳城,无比的繁华,人人对康宁帝,赞不绝口。 “走一走,瞧一瞧喽,乃博智大师亲传弟子无妄大师,每日占卜十卦,还有两卦,卜完就走。” 吆喝声,贩卖声回荡在耳边,其中,尤属那穿着道袍,摇着长幡、正在卖力吆喝的小道童的摊位前最火。 小道童身后,坐着一个年岁四十左右,留着胡须,满脸严肃的中年男人。 男人也穿着道袍,浑身十分神秘,还真就像得道高人。 摊贩跟前,人挤着人,身穿华贵衣裳的人,身穿绫罗绸缎的人,不在少数。 “这无妄大师真是厉害,我前几日算的卦十分准,昨日我儿媳妇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今日是来感谢大师的。” “就是就是,听闻无妄大师的师傅智博大师多年前就到侯府占卜过,说那侯府千金乃是大气运的人,这些年侯府中人出门在地上都能捡到钱,可谓是风光,无妄大师身为智博大师的弟子,算的一定很准。” 摊位前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无一不是在夸赞无妄。 温蘅细细的听着,看向坐在无妄对面,穿着华贵,眼圈却有些发青的男人。 “大师,还请给我看看,我是怎么了。” 男人话落,便命人拿过来了一个小箱子。 箱子很重,一看里面就放了很多金银珠宝。 无妄睁开眼睛,一双眼睛迥然有神,他摸着胡须,在那男人的脸上看了看,道: “我观老爷印堂发黑,眼圈乌青,定然是失眠梦多,心慌难耐。” 无妄说的高深,那老爷连连点头,正是这样,果然是大师啊。 这么一看,大师也是觉得他遇上脏东西了? “还请大师救我,事成之后,我必将重谢!” 那被称为老爷的男人,穿着一身丝绸材质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价值万金的墨玉,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这不是丰隆钱庄的钱老爷么,他怎么来了。” “听说这两日钱家有些不太平,看样子是真的。” 百姓们议论着,无妄摸着胡须,深思了一会,点点头,站起身,道: “好,那贫道便先随你去一趟吧,贵府,恐有妖孽作祟!” 无妄说的严肃,钱老爷更害怕了,赶忙又拿出一个装有银钱的钱袋,塞到小道童的手上: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大师请。” 钱老爷身边的侍卫立马开路,将围观的百姓都驱散开。 “呵,我观钱老爷府上,怕是要有喜事,并非是什么邪祟。” 冷不丁的,温蘅低低一笑,言语间,语气嘲讽。 啧,什么智博大师的亲传弟子,这明明就是个骗子啊。 这钱老爷子孙宫忽明忽暗,满脸红润,明明是府上有喜,这无妄却非要说是邪祟,可笑。 “哪里来的小姑娘,我看你才是骗子,本老爷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快些将路让开。” 钱老爷摆摆手,一听温蘅的话,语气不耐。 什么喜事,他府上,只有祸事,哪里有喜事! 第13章 为难?不,我们是来求温大小姐的 “黄毛丫头,也敢质疑贫道,钱老爷,要么今日便算了,贫道改日再去贵府。” 无妄看了一眼温蘅,神色并未动怒,淡淡开口,言语之间,便再次拿捏了钱老爷。 “无妄大师莫要跟无知小儿计较,还请大师快快随我回府。” 钱老爷挥挥手,让小厮将温蘅赶走,他又亲自将腰间挂的玉佩摘下来,放到小道童的手中。 无妄摸着胡须,视线时不时的朝着那玉佩看上一眼,道: “既钱老爷如此诚心,那贫道便随钱老爷走一趟吧,只是下次若是再有质疑贫道的人,贫道段段不会姑息。” 无妄说着,手一挥,周围直接刮起了一道风。 百姓们惊呼一声,赶忙往后躲去。 这无妄大师跟他的师傅智博大师都是能窥探天意的人。 此等高人,是得天道认同的,有人质疑,所以这股风,怕不就是警告那丫头的。 “哪里来的小姑娘,无妄大师乃得道高人,快快离开,莫要招惹灾祸。” “就是就是,没看到老天动怒了么,后果很严重的。” 百姓们双手合十,离温蘅远远的,唯恐上天会连他们一起迁怒。 “雕虫小技而已,钱老爷,明日上午,我也会在此处摆摊,或许,你会来找我,我收费,可比他便宜多了。” 温蘅微微一笑,袖子中的手动了动,刚才那股吹着她衣裙的风,便立马消散了。 无妄浑身一僵,眼底浮现一抹狠厉,钱老爷冷哼一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无妄一起走了。 这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呢,居然也敢大言不惭。 以无妄的本事,只要今日将他带到钱家,定能解决府上的祸事。 “走吧走吧,离这丫头远一些,得罪了无妄大师,洛阳城的人也容不下她。”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就敢说大话了。” 无妄走了,周围的百姓们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只是看着温蘅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女人,本王也听说过无妄的名声,但是,也不怎么样。” 陆霆宴撇了一眼温蘅,有些看笑话的意思,慵懒的窝在温蘅怀中晒太阳。 别说,这种感觉还怪不错的,总好过他躺在床上,浑身发冷的滋味强。 陆霆宴抿唇,不断在脑海中寻找着线索,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谁有嫌疑。 “我若是不能赚钱,不仅自己挨饿,你也要跟着挨饿,猫,饿的很快的。” 似乎知道陆霆宴在嘲笑自己,温蘅的手臂一抖,直接将陆霆宴往地上摔。 “喵!” 陆霆宴毫无准备,被温蘅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怒骂一声,可他只能喵喵的叫,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啧,你还怪狼狈的,看样子,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温蘅勾唇一笑,抖了抖袖子,大步迈开,想要继续往前走走。 陆霆宴脸色漆黑,盯着温蘅的背影,想着这女人果然报复心太重。 他不过就是笑话了她两句,她便将自己给扔地上了。 但是不得不说,那无妄真的是个骗子,自己出事后,母后也找过无妄,但他没有感受到丝毫波澜,母后便将他赶出了皇宫,没想到他依旧在洛阳城内撞骗。 那钱老爷,说不准明日真的会来找温蘅。 陆霆宴想着,赶忙跟上温蘅,可还没走几步,便有几个小厮冲了出来,将温蘅跟他团团围住了。 “大小姐,侯爷让我等请您回府。” 小厮们满脸冷漠,眼底一片嘲讽。 这个村姑,打了赵世子,就这么跑了? 如今成安伯府来人了,看她一会怎么办,要知道,伯府只有赵瑞琪一个继承人,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这村姑今日,难逃一劫,除非她去求皇后娘娘。 “不回。” 温蘅弯腰,重新将陆霆宴抱了起来,往前走去。 她轻飘飘的看了几眼几个小厮,那些小厮便觉得浑身发凉,双脚犹如灌了铅一般,走不了了。 想起府中的谣言,都说温蘅不吉利,身上有古怪,小厮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脸色白着,道: “侯爷,侯爷要我等告诉大小姐,难道大小姐也不管茉莉的死活了么。” 茉莉对这个村姑那么衷心,唯一能钳制她的,怕是也就只有茉莉了。 “放肆,尔等也敢威胁我。” 温蘅身上的冷意窜出,隔的很远,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抚了抚胳膊。 判官笔在袖子中不安的动着,这是温蘅动怒的征兆。 “大小姐,这是,这是侯爷说的。” 顶着温蘅的眼神,小厮们觉得膝盖十分疼,声音也开始发颤。 这个村姑,怎么这么可怕,她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中邪了不成? 撞了脑袋后,越发的令人害怕了。 “请我回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蘅眯着眼睛,转身,往侯府走去。 她一动,小厮们这才觉得压在身上的大石头没了,赶忙跟上,朝着侯府而去。 这些小厮来的时候受到永安侯的吩咐,若是温蘅不愿意,便将她绑回去。 可莫要说绑了,他们连动都动不了,如今也只是敢远远的跟着温蘅,不敢放肆。 侯府离集市本来就不远,徒步回来,也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 一路进了侯府,府上的小厮跟丫鬟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温蘅。 这一下有这村姑受的了,哪怕有皇后罩着,伤了赵祺瑞,伯夫人陈婉那火爆的性子,一定会进宫告状。 陈婉家财万贯,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每年给大夏皇室缴纳的钱都能撑起国库了。 陈婉若是追究,皇后也没法轻易为温蘅开脱。 “姐姐,你怎么才回来,祺瑞,祺瑞他昏迷了,你再生气,也不能动手啊,呜呜。” 一脚刚迈进正堂,温昕便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悄咪咪的看向坐在后面的伯府管家。 奇怪,成安伯府怎么就只来了一个管家,成安伯夫妇若是来了,更能增强父亲母亲的怒火。 “跪下!” 永安侯的脸阴着,随手抄起一个茶杯摔在温蘅脚下。 温蘅到底还要给他惹多少麻烦,赵祺瑞也是她能动的? “茉莉呢。” 温蘅抬了抬眼皮子,声音冰冷。 “我让你跪下!认错!若是成安伯府要拿你,你便随他们去。” 永安侯被温蘅这幅模样气炸了,站起身,怒吼一声。 可温蘅却没有什么表情,在正堂内没看见茉莉,转身便要走。 “你站住,惹了事,伯府的人来问罪,你便是如此了事的?你身为人女,便是让家中父母跟着如此操心的?” 温明轩怒不可遏,但是有了前两次的事,他也不敢轻易动手了,只是恶言相向: “你就如此恶毒,连赵祺瑞也敢打,你想死,别拖着侯府的人。” 为何就不能学学昕儿,在他心中,昕儿才是他的妹妹,是侯府的千金。 他没有温蘅这种妹妹。 “惹事?打人?谁看见我当时动手了,反而是赵祺瑞,是他先动手推搡我。” 温蘅嗤笑一声,温昕立马又站出来了: “姐姐,当时,当时你确实跟祺瑞动了手,你还说,还说祺瑞的手臂会流脓溃烂,会抬不起来。” 温昕的意思是,她是人证,她都如此说了,伯府的人能听懂吧。 “管家,这孽女你们便带走吧,任由你们处置。” 永安侯气的要死,挥挥手,对着管家点头。 而管家听完温昕的话,神色大惊,朝着温蘅匆忙而去。 温昕勾起唇角,以为管家是要让人捉温蘅,兴奋的握起了拳头。 “大小姐,还请您随老奴去伯府走一趟。” 噗通一声,跟想象的不同,没有责罚,也没有让人捉温蘅,管家直接给温蘅跪了! 第14章 五通借阴债 “管家?你怎么……” 突如其来的下跪,让温昕吃了一惊。 伯府的管家,也不是寻常人,而是陈婉的心腹,在伯府,地位很高。 只是他是不是搞错了,难道不应该让人将温蘅捉回去打一顿么,怎么还给她下跪了呢。 “管家,祺瑞的手臂,已经开始溃烂了,姐姐,你快说你用什么法子伤了祺瑞,再晚,祺瑞怕是要……” 温昕咬唇,还在提醒着管家,可管家听完不仅没有对温蘅怎么样,反而还磕起了头: “求大小姐随小的去伯府一趟,求求大小姐救救我家伯爷跟夫人。” 管家的头都磕红了,神色也十分激动,就连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些伯府小厮们,也纷纷下跪,别提捉温蘅,此时的温蘅说上一句话,他们都会照做。 永安侯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救?温蘅能救成安伯跟伯夫人? 这未免太可笑了一些吧,莫非这管家中邪了。 “所以,管家觉得赵祺瑞手臂上的伤,是我动手打的么。” 温蘅低低一笑,这一笑,听在管家耳朵中,像是天籁之音,他猛的摇头: “非也非也,我家世子手臂上的伤,出门前就有,还请温大小姐出手,也救救我家世子。” 他此番来,是受了成安伯的命令来请温蘅的。 伯府,这几日伯府其实一直都不太平,原本以为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但不曾想,岂止是不干净,简直就是大灾。 伯夫人昏迷了已经有几日了,昨晚成安伯睡梦中,险些被人给掐死。 这一晚上,成安伯几乎要被吓了个半死,若非被温蘅拍过的肩膀上发出一道金光,他只怕也跟伯夫人一样昏迷了。 还有更为严重的,伯夫人跟赵祺瑞手臂上,都有溃烂,那些溃烂的皮肤,像是一个图腾一般,让成安伯觉得事情不小,今日一大早,便交代了他去请温蘅。 昨日温蘅那么说,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么,可是妹妹刚才说我动手打了赵祺瑞,妹妹不是人证么,如此来看,妹妹为何要说谎冤枉我,我受了冤枉,此事,定然要去大理寺,为我伸冤。” 温蘅低低的笑了。 这笑声令温昕毛骨悚然,她的瞳孔瞪大,恍然间觉得温蘅是在给她下套。 温蘅早就知道成安伯府的人会来请她,然后刻意引导自己陷害她,然后再来一个反转? 这个村姑,怎么那么聪明,还有,她怎么一定知道伯府的人会来请她。 “应当的应当的,此事大小姐受了委屈,按理说,应当回禀大理寺。” 管家现在只想将温蘅带回侯府,不管她说了什么,都应。 况且,刚才侯府那一家子人虎视眈眈,非说温蘅打了世子,他好几次想开口,侯府的人都没给他那个机会。 “那便劳烦管家替我写一份状纸,我要鸣冤,你可是人证啊,待解决完我的冤情,我便随你去成安伯府,如何?” 温蘅一边笑,一边坐到了椅子上,而温昕则是被吓的往后不断倒退,求助看向永安侯跟侯夫人。 不,她不要去大理寺,那种地方,贵女去了,名声全毁了。 “让我想想,按照大夏的律法,做伪证应当如何处理来着?” 温蘅状似苦恼的想着,温昕拼命的摇头,看着温蘅的神色,她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按照大夏的律法,做伪证,应当关押收监七日,罚黄金一千金。” 管家立马说着,眼底一片焦急: “大小姐,老奴立马便写状纸,只是能不能请您先随老奴回府一趟。” 夫人的症状已经拖延不得了。 “也行,那管家你别忘了。” 温蘅啧了一声,看着永安侯铁青的脸以及侯夫人慌乱的神色,站起身,一边摸着陆霆宴,一边往外面走。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忙站起身: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还不抬着世子跟上。” “涉及。” 伯府的小厮们用担架抬着赵祺瑞,立马往外走。 温昕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扑到侯夫人的怀中,哭着。 她不要去大理寺,她不要去。 她是侯府的千金,怎么能被关起来呢。 “哦,对了,在我回来后,我要看到茉莉好好的,若是少了一根头发,都要妹妹还哦。” 一脚迈出正堂的门,温蘅忽然停下,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温昕。 这一眼,有嘲讽,有鄙视,那样的眼神,刺激的温昕直接尖叫一声,晕了。 “走吧。” 目的达到,温蘅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速度也快了很多,管家自然也很是高兴。 陆霆宴被温蘅抱着,探出头,朝着正堂看了一眼。 永安侯跟侯夫人手忙脚乱的去扶温昕,温家三子也满脸慌张,整个侯府,一团乱,而温蘅则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 这女人,捉弄人的手段简直是一绝。 只是,她是怎么看出赵祺瑞的手臂会溃烂的,明明之前赵祺瑞没露出手臂。 成安伯府富贵堂皇,宅子修建的可跟九王府媲美。 十进十出的院子,在里面走路都累。 温蘅抱着陆霆宴,穿梭在回廊中,饶了好几个走廊,这才到了成安伯夫妇的院子。 管家在前面领路,小厮们在后面抬着赵祺瑞,远远的看去,竟有些滑稽可笑。 “大小姐,到了,只是,您能不能让世子先醒过来。” 停在一处华贵的院子中,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扭头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赵祺瑞,叹了一口气。 夫人那般宠爱世子,若是醒了看见世子还在昏迷,只怕会受不了。 “他无事,将他抬去卧房,不许吃饭,也不许喝水,饿了渴了,自然就醒了。” 温蘅木着一张小脸,管家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救人的法子?难道世子是吃饱了撑昏迷了? “借了债,是要还的,他不受折磨,如何能醒过来呢,且这点苦,算什么。” 站在卧房前,温蘅低低开口,这一开口,差点又让管家给跪了。 “是,是。” 这一刻,管家再也不敢质疑温蘅,赶忙让小厮将赵祺瑞抬走了。 “温大小姐,本官有礼了。” 听说管家将温蘅请回来了,成安伯白着一张脸,被下人搀扶着,走隔壁的院子走了过来,对着温蘅行礼。 太险了,若非温蘅昨日拍的那三下,他就要没命了。 “莫要多说,去看看伯夫人吧。” 温蘅抿唇,抬步,进了卧房。 卧房内昏暗一片,床榻上,陈婉满脸苍白,脸颊凹陷,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许久没在外人跟前露面,成安伯只对人说她病了,可这病来的太蹊跷了。 这个节骨眼,正是伯府生意兴旺的时刻,没了陈婉,也没了主心骨。 “大小姐,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温蘅站在床榻边,盯着陈婉看,成安伯不敢说话,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温蘅眯着眼睛,将判官笔拿了出来。 黑笔闪着荧光,轻轻的在陈婉的眉心点了一下,一瞬间,成安伯便觉得浑身发凉,而陈婉,也睁开了眼睛,咳出一口黑血。 “借了阴债,都是要还的,更莫要说,是五通神的阴债。” 温蘅低低开口,扭头,盯着管家: “管家应当听说过,五通借阴债吧。” 第15章 还债未尽,夺子孙气运 “嘶。” 管家看着温蘅尚且稚嫩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温大小姐果真是高人,跟江湖上的那些骗子不一样。 那些骗子只会说伯府有脏东西,其实根本就不是。 管家跟在陈婉身边,管家的父亲,则是陈婉父亲的得力助手。 世世代代,管家的祖先跟跟陈婉的祖先捆绑在一起,侍奉他们,对陈家忠心耿耿,因而,陈家借过阴债的事情,管家父亲临终前,告诉过管家。 管家一直心有余悸,将事情埋在心中,这些年,自从陈婉接手陈家的生意后,陈家的生意异常的火爆,火爆的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陈婉的能力凸出,命格尊贵,在她的带领下,陈家已然成为了大夏朝的第一皇商。 外人都道陈婉天生是做生意的命,只有管家时常担忧,担忧陈家会有变故,因为他知道,陈家的生意之所以如此好,好到但凡是有跟陈家作对的人,都会惨遭横死,是因为借了阴债。 成安伯说,温蘅昨日在他肩膀上拍了三下,还说近日伯府恐怕要破财消灾,可见温蘅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高人,或许真的有希望能解了陈家的祸患,让陈婉跟赵祺瑞活下去。 “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夫人跟世子吧。” 管家跪在温蘅身前,他满脸激动,让成安伯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看样子,你比伯夫人还要清楚是怎么回事。” 温蘅神色淡淡,床榻上的陈婉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看起来浑浑噩噩的,根本就不清明。 温蘅往前走了几步,红唇喃喃,判官笔继续在陈婉的眉心间轻轻点了一下。 陈婉又咳出一口黑血,恢复了意识。 “夫人。” 成安伯大喜,赶忙走过去去扶陈婉。 他年少时喜欢游山玩水,去苏州的时候结识了陈婉,那时他倾慕陈婉凌厉的手段,也倾慕她的能力,故而一来二去,跟陈婉互生爱意,结发为夫妻。 为了感念妻子抛下家财万贯,跟着他来了洛阳城,成安伯不纳妾,府上连个通房也没有,更是对陈婉无比的纵容宠溺,导致她生的孩子,也养成了那么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夫人,你可是还好。” 用帕子将陈婉唇边的血渍擦去,成安伯的手有些抖。 他很怕陈婉出什么事,到时候,他跟孩子可怎么办啊。 “夫君,我一直昏睡么,在梦中,我好似总能看到五个人围着我转,口口声声说我欠了他们的钱。” 陈婉揉了揉眉头,声音沙哑。 她家财万贯,怎么可能欠别人钱呢,整个大夏,谁有陈家有钱啊。 “夫人啊。” 管家只觉惊悚,猛的哭了出来。 原来五通神真的缠上了夫人,不仅是夫人,还有世子。 “求大小姐救救夫人吧,求求大小姐了。” 管家砰砰的磕着头,在陈婉诧异的视线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陈家祖宅坐落在大夏江南闻名的古城,苏州城。 苏州城外,有一座山,名为上方山,相传山上供奉着五通神,人若是向五通神祈祷,便可发财升官。 陈家祖辈都是做生意的,陈婉的爷爷当年做生意被骗,将全部的家产都赔了进去,不得已,去了上方山,拜了五通神。 据管家说,当日从上方山上,陈婉的爷爷拿回来了五个纸元宝,并且将那五个元宝供奉在陈家的祠堂中,让它们日日受陈家的香火。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家的生意便日渐好了起来,逐渐成为了江南的大户。 但生意越大,欠下的债就越难还,不久后,五通神便找上了陈婉的爷爷。 陈婉的爷爷,死于非命,但欠下的债却并未还清,并且转移到了陈婉父亲的身上。 后来,陈婉出生,因为命格尊贵,暂且压制了五通神索债。 陈婉的父亲原以为这便结束了,可没想到,随着陈婉生下赵祺瑞,赵祺瑞从小就重病缠身,若非日日跟温昕在一起,用管家的话来说,得了温昕尊贵命格的庇佑,赵祺瑞怕是早就被五通神给带走了。 “五通神的债,是永远都还不清的,别想着有什么奇迹出现,若是非要解除借债关系,需要用强力手段,否则,他们不仅会带走伯夫人,还会带走赵祺瑞。” 温蘅声音淡淡,而陈婉听完,则是满脸煞白,掀开自己的衣袖,看着那像是被火烧一样留下的疤痕,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 这伤疤,她在父亲跟爷爷的手臂上都见过,原本还好奇,如今才明白,这是借债的痕迹。 怪不得,怪不得她儿从小就体弱多病,根本不是体弱,而是不断被五通神讨债。 “五通神所谓的借阴债,其实不过是想要一个仆人罢了,他们会以还债的方式,不断吸取借债人的气运,同时,还能获得钱财,而一旦借债人的气运被全部夺走,也就意味着借债人的命,到头了。” 温蘅眯着眼睛,手一下一下的在陆霆宴的身上摸着。 她思考事情的时候总喜欢摸点什么,陆霆宴被她摸的身上不断有电流窜起,他想喊,却又不能喊,唯恐会吓到陈婉。 陈婉是大夏朝的钱柱子,若是她跟陈家出事,大夏朝的收入来源便直接被砍断了,更摸要说军中养兵,一切的一切,都会受到波及。 算算时间,陈婉的爷爷发家到如今,也没多长时间,到了陈婉这一代,正是大夏朝兴盛富强的时候。 最近洛阳城,确实是多事之秋,不仅成安伯府出了事,就连他父皇的亲妹妹康德公主,也不是很好。 那么这些跟他变成活死人,有什么关联么。 陆霆宴隐约觉得自己摸到了线索,但又想不明白,因为他现在变成了黑猫,想要去查,势必也要依靠温蘅。 “祺瑞,我的孩子,我愿散尽家财,求高人救救我们。” 陈婉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她听完管家跟温蘅的话,知晓事情有多严重。 祖祖辈辈,陈家的子孙都要成为五通神的奴仆,不仅要被他们夺气运,还要供奉他们,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他们还了多少债,阴债只会越来越多,越滚越大,永无止境。 陈婉从床上扑下来,跪在温蘅的脚边。 她知道温蘅能出现在这里,还能让她清醒,一定是个有本事的。 “温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夫人跟儿子,只要你出手,我愿意散尽家财赠送于你。” 成安伯的眼圈也红了,他不知道妻子的家中还有这种渊源,但既然他们已经成亲了,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绑在一起,哪怕是舍弃家财万贯,他也要自己的妻子跟儿子好好的。 “我自当尽力,但是还需要夫人跟赵祺瑞配合。” 温蘅低头,伸出手,看着掌心那一抹淡紫色的痕迹。 助人消灾,也有助于她恢复修为,更莫要说是五通神这样的邪神,化解了这桩债务,她的修为能提升一截。 “温蘅呢?那个村姑呢,她在哪里,她是不是又要害我父亲,让她给本世子出来,今日本世子就要解决了她!” 陈婉跟成安伯大喜,正打算道谢,不料门外赵祺瑞欠揍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温蘅挑眉,成安伯的脸直接一黑,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将他那不孝子给揪了过来。 第16章 本座,是你大爷 “哎呦,疼疼疼,父亲,你干什么揪我耳朵。” 成安伯冲出了卧房,看见赵祺瑞跟个游神似的叫嚷着,唯恐温蘅被他气的不救伯府的祸事了,伸出手,揪住了赵祺瑞的耳朵,将他往卧房内带。 赵祺瑞疼的龇牙咧嘴,可很奇怪的是,自从他醒来,身上那股怪怪的感觉就消失了。 果然,去见一见温昕,就会有好事发生。 “你这个孽子,给老子跪下。” 这孽子,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大的人物吧,这温蘅,怕不是在乡下遇到了高人,才有如此修为。 日后他可要好好的感谢温蘅,不仅要感谢,还要将温蘅当救星一样供奉。 “是你这个村姑?你为何会在我父亲母亲的卧房中,你快些给本世子滚出去,还有,去给欣儿道歉。” 赵祺瑞被成安伯揪着耳朵,龇牙咧嘴的,还不忘了训斥温蘅。 “你个逆子,闭嘴,若是没有温大小姐,你早就没命了!” 成安伯训斥一声,弯腰,猛的将赵祺瑞的衣袖掀开,露出那些火烧的痕迹。 “父亲,就是这个村姑害我,她诅咒我的手臂会溃烂流脓。” 赵祺瑞掐着腰,冷笑不止,得罪了他,温蘅死定了。 “你给老子闭嘴!” 成安伯倒吸了一口凉气,赵祺瑞的手臂比陈婉的手臂还要严重,已经到了溃烂的地步。 若是再拖延几日,怕是就要流脓了。 现如今看来,温昕虽然命格尊贵,但是也不能让他儿跟夫人的困症解除,或许,赵祺瑞以往日日往侯府跑身子变好了,是跟侯府的地段风水有关系。 “温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儿吧,他不懂事,请您救救他。” 陈婉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了,成安伯压着赵祺瑞的头往地上磕,低低叱责: “若是不想你跟你母亲出事,便闭上你的嘴,温大小姐才是能救你命的人。” 赵祺瑞虽然蛮横纨绔,可是并非傻子,他母亲病了许久都没清醒,如今温蘅一来就醒了,可见跟温蘅有关。 且陈婉跟成安伯口口声声说伯府有祸事,让赵祺瑞瞬间清醒,只是他对温蘅的印象很不好,脸上也带着不服气。 “没事,小孩子,收拾收拾就好了,我最是喜欢驯服世子这样的人,啧。” 温蘅玩味一笑,走到赵祺瑞身边,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 只一瞬间,赵祺瑞便浑身发凉,翻起了白眼,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好可怕,他身边怎么会跟着五个人,还一口一个朝他索债呢。 “温大小姐,救救我儿吧。” 成安伯见赵祺瑞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吓的要死,只能不断求温蘅。 温蘅眯着眼,手轻轻的一挥,一缕黑发落下。 成安伯跟陈婉没看清温蘅是怎么动的,那屡黑发就变成了一个结,结上,还有一枚细小的铜钱。 将绑有头发的铜钱放到赵祺瑞的身上,只一瞬,赵祺瑞便立马恢复了正常。 他惊恐未定,抬起头,看着温蘅的脸,然后,嗷的一声,抱住了温蘅的大腿。 温蘅、陆霆宴:…… “好可怕,有人,有人掐我脖子,还有人吸我身上的阳气,村姑,不,温蘅,救我,将他们赶走,赶走。” 赵祺瑞是个二世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魂不附体。 刚才他觉得自己都要没命了,可温蘅就像是一束金光,将那些东西都给赶走了。 高大的形象在赵祺瑞心中竖起,赵祺瑞哆嗦着身子,死死的抱着温蘅的腿不松开。 村姑原来还是个高人,还如此的厉害。 “松开,不松开,就再让你见见那些东西。” 温蘅无语,成安伯尬笑一声,拽着自家的儿子往外拔。 “不,我不松手,不松,打死我我也不松。” 赵祺瑞劲大,成安伯根本拽不动他,温蘅眉头蹙起,在赵祺瑞身上轻轻点了一下,只一下,赵祺瑞便觉得一股电流在身上窜过,将他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 他的身子撞在卧房中的桌角上,管家赶忙去扶,可是赵祺瑞则是双眼放光,自己爬了起来: “仙术?” 哦,不,是法术? 不然温蘅怎么只是挥了挥手,便将他,挥走了。 温家的村姑大小姐原来不是村姑,而是,仙人啊。 “闭嘴。” 温蘅十分嫌弃,看着赵祺瑞痴傻了一般的脸,猛的转过身。 陈婉这样的事业女强人,怎么会有个傻儿子,真是,有些晦气。 “要想断了阴债也可,请伯爷去城中的殉葬铺,给我请一尊判官像回来,然后,再买回来五个元宝跟一串四孔的铜钱,每五个铜钱用红线打一个结,然后再跟五个纸元宝放在一起,记住,速度要快。” 温蘅语气淡淡,走到桌案边,从怀中拿出几张符纸,用判官笔在符纸上画了符。 符纸上隐有金光闪过,在判官笔停下的瞬间,符纸自己飘到了赵祺瑞跟陈婉的身上,然后,化作金光消失不见了。 管家跟成安伯大气不敢喘,亲眼看见这一幕,让他们对温蘅肃然起敬。 以往不信鬼神,如今信了,有谁能让符纸凭空消失呢。 “夫人,你的手臂。” 成安伯视线一转,只见陈婉手臂上的疤痕消失了,光洁无比。 赵祺瑞也赶忙去看,手臂上的疤痕虽未完全消失,可也不溃烂了,让他的心中十分复杂。 温蘅救了他,也救了他母亲。 不管怎么说,日后他都要报恩。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不,我亲自去,亲自去。” 成安伯催促着管家,管家连连点头,往外面去了。 “记住,要快。” 温蘅的声音再次响起,而陈婉则是将她带到了一间卧房。 这卧房是陈婉供奉五通神的地方,也就是那五个纸元宝。 以前不知道为何父亲要她拜这五个元宝,如今全明白了。 陈婉眼底带着忌惮,温蘅点点头,示意陈婉关上门。 陈婉带着赵祺瑞,退到了外面。 成安伯跟管家的速度很快,立马将温蘅要的东西全都拿回来了。 看到那尊判官像,温蘅的嘴角一抽。 好丑的判官像,看着,还有些埋汰,难道人间的人都不喜欢供奉判官的么,明明判官出力最多,不然哪里有他们的太平日子。 “以我判官之命,请判官身,五通邪神,现!” 温蘅将判官像放在中间,准备了一个火盆,将陈家一直供奉的五个元宝放在火盆中烧了。 元宝烧成灰烬的一瞬间,五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温蘅的周围。 将她围在中间,五张没有模样的面孔上,无比的凌厉。 “尔是何人,居然也敢插手五通神的事。” 诡异阴冷的声音在卧房内响起。 卧房中满是阴风,青天白日的,昏暗一片,就连在外面的人也感受到了这股阴冷。 “本座,是你大爷。” 温蘅冷笑一声,判官笔飘起,她割破掌心,以血画符,符纸画完的刹那间,便自燃了。 燃烧的符纸丢到铜钱上,将铜钱跟成安伯买回来的元宝尽数烧成灰烬。 “住手!你怎敢!” 五通神痛苦的尖叫一声,五道身影不断变大,想要将温蘅吞噬。 温蘅的唇角渗出一丝鲜血,五通神的力量强大,如今的她,承受不住那力量。 “判官身在,判官力现!” 将一滴血溅在判官神像上,温蘅白着一张小脸,又用判官笔画了五张符纸。 符纸朝着身后的五通神打去,只听一道道的吼声传来,卧房内狂风大作,阴气连连。 “地府为何要管我五通神之事!” 五通神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听起来好似有五个人在说话一般。 卧房内温蘅做法,卧房外,陈婉跟赵祺瑞则是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 成安伯紧紧的抱着他们,闭上了眼,从卧房内传来的大风吹到外面,吹的整个伯府阴气不断。 “给本座退!” 温蘅冷笑一声,判官像上发出一道金光,只剩下了五通神的惨叫声。 五通神跟陈家人之间的联系,被割裂了。 “噗嗤。” 房外,赵祺瑞跟陈婉吐出一口血,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大佬,温家的村姑,原来是个大佬。” 赵祺瑞只觉得身上从未有过的轻松跟爽利,他双眼清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紧闭的卧房,眼神亮的可怕。 第17章 收获一个脑残粉 “夫人。” 成安伯见赵祺瑞活蹦乱跳的,赶忙去扶陈婉。 陈婉手臂上的疤痕已经消散了。 压在身上多年的枷锁终于没了,陈婉的眼眶微红,就着成安伯的手,从地上起来。 “夫君,我没事了。” 陈婉微微摇头,管家大喜,跪在地上,朝着卧房的方向拼命的磕头。 温大小姐救了伯府全家,若是没有她,伯府怕是就要全门被害了。 “咯吱。” 卧房的门打开,温蘅的脸有些白,陆霆宴蹲坐在不远处,看着成安伯夫妇满脸感激,棕色的眼瞳中,浮现些许笑意。 这个女人,还真挺厉害的。 “大……” 成安伯擦了擦眼泪,扶着陈婉,想要去道谢,不曾想,身侧窜过一道身影,快过他们,直接扑到了温蘅的脚边,又抱住了温蘅的大腿。 “大,大佬,请受本世子一拜。” 温蘅刚刚救了他跟母亲的命,她一定是个什么修炼而成的神仙。 若非如此,怎么能让符纸化入自己体内呢。 赵祺瑞双眼放光,温蘅板着一张小脸,怀中抱着判官像。 “祺瑞,你还不快松开温大小姐。” 成安伯对自己家的傻儿子感到十分无语。 唯恐温蘅会生气,成安伯赶忙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带的离温蘅远了些。 “你们与五通神的联系虽然已经解除了,但是务必要日日都做善事,记住,要散家财,积攒功德,只有这样,日后他才不会再找上你们。” 温蘅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眼。 “是是,大小姐说的我们一定会照做的,您累了吧,还请在伯府好好歇一会。” 成安伯跟陈婉连连点头,打量着温蘅的神色,心中生出几分怜惜。 据管家说,刚刚永安侯府以为温蘅惹了事,居然将温蘅推了出来。 别说是偌大的侯府了,就是寻常人家的父母,在儿女犯事时,都会第一时间保护子女,更莫要说温蘅什么都没做。 “这个不急,管家,我要的状纸,写好了么。” 温蘅低低一笑,比起其他事,她更想看看状纸送到大理寺,永安侯全门的反应。 “早就写好了,老奴已经命人送到大理寺了,想来现在侯府便能收到大理寺的传唤。” 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着。 要死喽,永安侯夫妻真是偏心眼,难道他们不知道温蘅有多大的本事么。 这样出色的女儿,他们居然如此对待她。 还有那个温昕,居然陷害自己的亲姐姐,可见是个心眼坏的。 “状纸?什么状纸?” 成安伯跟陈婉对视一眼,管家立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添油加醋,可见也是看不惯侯府的做派的。 “真是岂有此理,温大小姐乃是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妇,侯府居然敢如此。” 陈婉的脸很冷。 她不喜欢温昕,若非碍于赵祺瑞的身子,她早就想让伯府跟侯府断了联系了。 且这些年,永安侯府靠着伯府,也没少占便宜吧,府上的三公子温斯远根本就不会做生意,捅了好几次篓子,都是她命人暗中解决的。 如今温蘅是伯府的救命恩人,侯府的人如此对待温蘅,她看不过眼! “阿蘅,我能这么唤你么,或许这么喊失礼了,但是我看你与祺瑞的年岁相仿,又刚刚从外面归家,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温蘅神色淡淡,眉眼透着一丝冷峭,陈婉眼神一软,心也软了。 这孩子,不知道在侯府受了多少委屈,她没有女儿,生赵祺瑞的时候身子落下了病,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她这辈子,都想再要一个女儿,可惜没那个命。 温蘅是皇后的准儿媳妇,但是永安侯夫妇对她不好,日后便是入了皇家,也难免受委屈,若是伯府给她撑着,日子定然能好过不少。 想着,陈婉的眼神就越发的温柔。 温蘅对上陈婉的眼神,微微一楞,心中升起些许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不是她的,而是这具身体的。 原主从小被掉包,掉包的人家对她不好,日日打骂,回到侯府后,侯夫人也没有给原主母爱,在原主心中,实则是非常渴望母爱的。 这种感觉,影响到了温蘅,让她眉眼间的冷被冲散了一些。 “好。” 她微微点头,陈婉喜出望外,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走上前,试探的拉住了温蘅的手: “阿蘅,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管家,命人给大理寺卿裴问送个信,催一催,大夏朝的律法,哪怕是侯府千金,也不能践踏,若是有什么问题,本夫人立马进宫去见陛下。” 她家财万贯,每隔十日便要去皇宫给皇上送一次钱。 皇上对伯府恩宠无限,一个小小的条件,还是能满足她的吧。 “是,老奴这就去!” 管家站起身,挺了挺胸,跟个战斗机似的,出了府。 温蘅唇角勾起,眼底浮现些许笑意。 “多谢夫人。” “还唤我什么夫人,你若是不介意,便唤我婉仪吧。” 温蘅清清冷冷的,生的好看又有一身本领却从不张扬,不像侯府另外一位千金,恨不得向全世界宣扬她的好命格,也恨不得将洛阳城所有的公子哥都玩弄于鼓掌。 就是因为此,她才不想往赵祺瑞跟温昕靠近,索性她这个傻儿子只是追捧温昕,并没有对温昕动情。 “婉姨。” 温衡的唇动了动,一声婉姨已经脱口而出了,就连她自己,也是有些怔楞。 看样子这具身体对她的影响不小,但是她既然占据了人家的身体,便应该补偿。 便,这么着吧。 “哎,哎,好孩子,好孩子。” 陈婉乐的捂住了嘴,看着温蘅的眼神像是看女儿一般,成安伯也是十分开心,摸着胡须,心中对侯府越发的不喜。 既然侯府如此拎不清,那么日后他们两家的关系,不处也罢。 “还有我,还有我,村……哦,不,温大佬,既然你唤我母亲为姨母,我年岁比你小,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了,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似指使我,我十分愿意。” 赵祺瑞的眼神,那叫一个激动啊。 他原本就对这种术法啊仙术之类的十分感兴趣,对温昕好,也是因为觉得温昕是上天宠爱的人,如今看了温蘅大展身手,彻底将赵祺瑞心中的那点犹豫给冲散了。 且,刚刚听了管家说温昕居然说谎指认温蘅,哪里有人会这么害自己的亲姐姐的? 赵祺瑞顿感不喜,觉得心头对温昕那股追捧也烟消云散了。 他目光灼灼,盯着温蘅,好似只要温蘅一句话,他便可以做任何事。 温蘅脸颊抽搐,看着赵祺瑞,想着自己难不成收了一个脑残粉? 第18章 社会我蘅姐,人狠话不多 “现在你不喊我村姑了?” 温蘅伸手,将怀中抱着的判官像递给了成安伯,出声打趣着赵祺瑞。 “不喊了不喊了。”赵祺瑞疯狂摇头,又道: “日后你就是我姐,我管你叫蘅姐如何,蘅姐你就将伯府当成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要么你别回侯府了,现在侯府,怕是十分吵闹,不适合你休息。” 赵祺瑞跟个哈巴狗似的,颠颠的站到温蘅身侧。 一靠近温蘅,他便眯起了眼睛,觉得通体舒畅,轻飘飘的。 原来这就是靠近仙人的感觉啊,那他若是日日都跟着温蘅,岂不是也能沾染温蘅的气息,那么那些脏东西就再也不敢靠他的身了。 “随便你。” 温蘅木着小脸,陈婉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笑着点头。 “阿蘅,这判官像。” 视线一转,只见判官像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五通神的强大,陈婉自然见识到了,不然陈家也不会世世代代被他缠上。 只是当时不是拿进去了五通神像跟判官像么,如今这判官像上,怎么还出现裂纹了呢,那五通神不会还会来找他们吧。 “婉姨莫怕,只要有这判官像在,五通神不会再缠上你们。” 成安伯浑身紧绷,满脸威严的捧着判官像。 这判官像,就是他们伯府的救命稻草啊,他决定了,要给这判官像,塑个金身。 “我有一事十分好奇,不知伯爷能否告知。” 温蘅抿唇,成安伯立马道:“当然可以,阿蘅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陈婉都喊阿蘅了,他也就不矫情了。 “不知这判官像您是从何处寻来的?” 为何这判官像如此的脏,细细的看,还掉漆了。 “额,这个,这个是我从城北的破,破庙抱回来的。” 说起这个,成安伯十分尴尬。 如今的大夏朝,百姓们早就不信奉判官了。 温蘅要判官像,他带着管家找遍了城中的殉葬铺,一个都没找到。 无奈,他只得快马加鞭去那座破庙。 破庙以往是供奉判官的,后来荒废了。 “呵,怪不得。” 温蘅了然。 她离开地府这么多年,早就听不见人们的祈祷了,时间一长,人们就觉得拜判官无用,自然改拜其他人。 而这也是为何她的术法迟迟不能恢复的原因,因为缺少阴德。 “阿蘅你放心,我这就命人修建城隍庙,重新供奉判官,这判官像,可是保佑我们伯府的护身符啊。” 成安伯眨眨眼,想着温蘅绝对不会说多余的话,立马开口。 判官能战五通神,所以,拜判官是有用的 日后他们定然要每日都拜判官。 “那就多谢伯爷了,日后伯府有任何需要,尽管去侯府寻我便可,就是这庙宇的事情,还需劳烦伯府,若是可以,要是能让百姓们知道拜判官能实现愿望,便好了。” 温蘅的声音不急不慢,成安伯听出来了,立马点头,亲自去办了。 看温蘅的样子,似乎也是及信判官的。 以往他曾经听人说对着判官祈祷很灵,但不知怎么回事,后面就不灵了。 伯府的祸事靠判官像解决了,他自然也要感激,表示表示。 “蘅姐蘅姐,你先在伯府住下吧,就住我院子隔壁如何,我先带你好好参观一下伯府?” 成安伯一走,赵祺瑞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拉着温蘅参见伯府。 管家出去后没多久,又回来了。 他的神色有些为难,对着陈婉低低的说了一句话,陈婉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好生荒谬,裴家怎么能因为温昕对他们有恩,便罔顾律法呢,我这便进宫,求陛下跟娘娘做主。” 陈婉怒不可遏。 大理寺卿裴问出身名门世家裴家。 裴家多年前,因为裴老夫人感染怪病而四处求医。 后来求医无果,有人便建议裴家不要求医,莫不如求求神明。 听闻永安侯府的千金命格尊贵,从小便运气及好。 若是裴老夫人的怪病是中了邪,或许可以请温昕去裴家试一试。 后来,温昕在永安侯夫妇的陪同下去了裴家,说来也怪,温昕刚登门,那裴老夫人便醒了。 醒来后就拉着温昕的手,一口一个菩萨的喊着,从那以后,洛阳城对温昕的追捧到了制高点。 几乎所有的高门显贵都觉得温昕气运好,命格尊贵,时常请她去府上参加各种宴席,风光无限。 如今温昕涉嫌做假证,自然要去大理寺问话,而审问她的人,自然是大理寺卿裴问。 如此,裴老夫人自然不肯,在她眼中,温昕是仙人转世,裴问要是得罪了温昕,整个裴家自然就会有灾祸发生。 如此来看,裴问这才迟迟没有出手。 陈婉抿着唇,拉着温蘅的手拍了拍,带着管家进宫了。 她性子火爆,只要是认准了的事一定会去做。 再说了,温蘅已经跟九王爷定亲了,名义上,是皇后的儿媳妇。 “蘅姐,你放心,只要我母亲进宫找陛下说,侯府一定不敢继续包庇罪人的。” 赵祺瑞挥挥手,带着温蘅在伯府四处闲逛,一边逛,他一边悄悄的打量温蘅,见她神色淡淡,一副高深的模样,小声嘀咕了一句: “社会我蘅姐,人狠话不多。” 确实是狠 ,不然怎么会将温昕逼到如此地步,啧。 伯府很大,但是每一处的风景都堪称一绝。 温蘅抱着陆霆宴,一点也不着急温昕是否真的会被带到大理寺。 陆霆宴窝在她怀中,时不时的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等着温蘅开口。 这女人,怎么还不开口跟自己说呢,她好歹也跟自己定了亲,受了委屈,竟不主动开口。 若是她开口,他可立马给暗影暗杀传信,要他们命裴问去侯府捉拿温昕。 毕竟裴问,是他一手扶持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的,裴家还当真以为他们能大过皇室不成,裴老太太,年纪果真是大了。 温蘅气定神闲,可是此时的温昕,就没那么轻松了。 永安侯府。 “噗通。” 清居院中,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 温昕红肿着一双眼睛,手上拿着花瓶,不断的往地上砸。 侯夫人头疼无比,跟永安侯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办才好。 “昕儿,你先别慌,大理寺卿裴问乃是裴家的人,你对他祖母有恩,裴老太太一定不会允许裴问将你怎么样的。” 侯夫人捏着帕子,见温昕的眼睛红的厉害,心疼无比。 从小到大,温昕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都怪温蘅,她怎么能如此狠心啊。 难道她就不怕侯府会因此引来闲言碎语么,怎么就能,这么不懂事呢。 “真的么,母亲,我不要去大理寺问话,我不要。” 温昕动作一顿,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狠毒,将花瓶放下,声音哽咽。 “真的,你大哥跟二哥已经出去想办法了,你放心,母亲绝对不会让人将你带走的。” 侯夫人走到温昕身边,轻轻的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可是母亲,大姐姐,大姐姐她不会放过我的,母亲您跟父亲快些与大姐姐说说,我也是为了侯府,才会一时间错怪她的。” 温昕心中满是怒火。 该死的温蘅,若没有她,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惨。 但是侯夫人说的没错,有裴老夫人在,裴问绝对不会让人来捉自己的。 “好好,母亲都依着你,来人啊,去伯府将大小姐请回来,我还是她的母亲,她还没出嫁,便该听我的。” 侯夫人眼神狠厉,下人们立马应声,走了。 温昕唇角勾起,抱着侯夫人撒娇,而她也不知道,大理寺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第19章 大理寺来人捉温昕问话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在伯府将状纸递到大理寺后,大理寺的人迟迟没来侯府,让温昕觉得,今日应当是没事了,松了一口气。 永安侯夫妇也是这么想的,放下心来,在清居院陪着温昕,侯夫人更是抱着温昕,不断轻哄着。 她眉眼温柔,看着温昕的时候,母爱十足,让温昕心中一片得意。 不是侯夫人的亲女儿又怎样,侯夫人只认她,温蘅永远都别想跟她比。 再说了,她命格尊贵,在洛阳城中结交了无数权贵,像裴老夫人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裴问是大理寺卿又如何,他还能不敬家中祖母么。 “锦年你回来了?怎么样,大理寺的人是不是没有接这桩案子?” 清居院内,一片安静,温锦年眉眼疲倦,顶着一身风尘进了卧房。 看见他,侯夫人赶忙询问,温昕也满是期待跟笃定的看了过去。 “这……” 温锦年动作一顿,脸上浮现愧疚: “抱歉昕儿,大理寺的人,马上便要来了,据那边说,状纸是成安伯府亲自递过去的,且伯夫人已经进宫面见圣上跟皇后娘娘了。” 若是陈婉不进宫,或许这事就压下来了,可如今是多方都在朝着裴问施压。 温昕对裴老夫人有恩,裴老夫人一心护着她,对此直接将裴问扣在了家中,不让他去大理寺,所以这么长时间,大理寺才没有来人。 可是在成安伯夫妇的帮助下,皇后听闻此事,大怒,施压命人去裴家问话,裴问的父亲裴绍匆忙赶回家中,这才将裴问放了出来。 那可是皇族,皇后跟康宁帝是整座皇朝的主人,哪个贵族肝胆得罪? “什么,你说成安伯府插手进了此事?当真是岂有此理,这是侯府的家事,关他们什么事。” 侯夫人闻言,立马怒了,: “我进宫,我亲自去寻陛下说。” 她虽然不是陛下的亲妹妹,但好歹也是个郡主,陈婉能进宫说,她怎么就不能? 再说了,温蘅可是她的亲女儿,罪魁祸首是温蘅,只要按住温蘅不让她状告温昕,此事就能解了。 “母亲稍安勿躁,此事怪就怪在,当时昕儿指认阿蘅,当事人是赵祺瑞,所以伯府能插手进来,且,名正言顺。” 温锦年满眼疲惫。 他已经将能用的关系全都用了,但涉及到了皇后跟九王爷,没人敢多管闲事。 不仅是皇后那边,九王府的人也在暗中出手,若是温蘅不松口,温昕必然要去大理寺,搞不好,还会蹲大牢。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让昕儿真的去大理寺吧,我可怜的女儿,温蘅真是反了天了,以为攀附上皇后,便可为所欲为么,我还是她的生母!” 侯夫人眉眼凌厉,破口大骂温蘅。 温锦年听着侯夫人的话,心头有些反感。 他还记得,当时是温昕一口咬定温蘅害了赵祺瑞,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生气。 可人家伯府的人都说了,赵祺瑞手臂上的伤来侯府前就有,可见阿蘅根本就没动手。 那么,昕儿为何要那么说,难道只是为了要害阿蘅么。 这么多年,温锦年第一次觉得有些不舒服,甚至温蘅如今宁肯待在成安伯府,也不肯回侯府,为她出头的,还是成安伯夫妇,让他的心中,很是不好受。 “母亲,怎么办,我不要,我不要去大理寺,我不要。” 温昕已经慌了。 她心中怒骂裴老夫人没用,连裴问都扣不住,可也知道皇后出马,裴家定然不敢得罪。 “没事的没事,让母亲想想办法。” 侯夫人的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手抚着眉心,身影摇晃,吓的温锦年赶忙去扶: “母亲莫要担忧,如今大理寺是非去不可了,只要大理寺卿还是裴问,那么昕儿就不会出事,顶多是去问话而已,有裴老夫人压着,就不会给昕儿定罪,然后母亲跟父亲,再……” 温锦年有些说不出口,但看着温昕红肿的眼,心一狠,声音沙哑: “然后父亲跟母亲再去,劝劝阿蘅,只要她不告了,昕儿就不会出事了。” 温锦年猛的闭上了眼睛。 他自认为是个君子,可如今却帮着温昕算计温蘅,关键是此事不是温蘅的错。 但是为了保温昕,他不得不那么做。 “对,你大哥说的对,昕儿,只是去问话,不会怎么样的,我与你父亲亲自送你去如何,外人只会觉得,你是去帮助大理寺破案的,毕竟从小到大,你运气最好。” 侯夫人眼前一亮,温昕也不哭了,反复的思索着侯夫人的话,点点头,同意了。 说的对,她从小运气那么好,就算去大理寺,别人也只会以为她是帮着破案去了,毕竟什么事情跟她染上关系,都能很快解决。 “夫人,侯爷,大理寺的官差来了。” 侯府管家匆忙跑了进来。 康宁帝十分重视大夏朝的刑事案件,给予了大理寺很高的权利,有时候要拿什么人,也只是裴问一句话的事。 毕竟裴问母亲的全家,都为了康宁帝坐上皇位牺牲了,康宁帝也不吝啬赐予裴问权利。 就连抄家灭族这样的活,平时也是由裴问带人处置的。 “竟来的这么快。” 脚步声凌乱匆忙,没一会,穿着红色衙役服侍的官差便走到了院子中。 他们腰间挎着长剑,手上拿着诉纸,声音冷峭: “奉大理寺卿的吩咐,即刻起受理侯府千金做伪证的案子,下官等人,前来请温二小姐问话。” 官差们铁面无情,侯夫人拉着温昕出来,心头一紧。 “别怕,母亲陪你一起去。” 侯夫人安抚着,但是官差们根本不允许家眷陪同,握着佩剑,在温昕的尖叫声中,将她带走了。 “母亲,父亲,大哥,救我,救救我。” “我也是为了侯府着想,大姐姐为何要那么狠的对我,我再也不与大姐姐争抢了,母亲求求大姐姐放了我吧。” 温昕从小生活在蜜罐中,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对待,被官差们压着,朝着大理寺去了。 “昕儿!” 侯夫人眼底一片着急,一口牙都咬碎了。 都是温蘅那个丧门星,若是没有她,怎么会让昕儿遭次大难。 “锦年,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你妹妹,大理寺的人都不许我们陪同,定是皇后施压了。” 侯夫人拉着温锦年的袖子,温锦年抿唇,道: “父亲母亲现在便去裴家,裴家老夫人一定会帮昕儿的,儿子这就去成安伯府,让阿蘅不要闹了。” “好,就这么办吧,夫人,咱们走吧。” 永安侯扶着侯夫人,匆忙的往裴家去了,而温锦年则是朝着成安伯府而去。 裴家及其看重裴老夫人,只要她闹,裴问就不会对温昕怎么样,或许,只是审问几句就会放人,再不济,也会好好的安置温昕,最后找个由头,将人给放了。 第20章 裴老夫人的怪病 温锦年拖着疲倦的身躯,匆忙赶往成安伯府。 陈婉跟成安伯不在府上,赵祺瑞带着温蘅参观完伯府,便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品,让温蘅享用。 伯府富贵,做饭的厨子也是万里挑一,做出来的东西十分好吃。 饭堂内,赵祺瑞眼巴巴的看着温蘅,看着她哪道菜多吃了两口,便悄悄的记下来,晚膳的时候再让厨子做。 “你盯着我干什么?” 温蘅拿着筷子,陆霆宴躺在她的腿上。 身侧一个大灯泡发光发热,盯的温蘅有些受不了。 木着一张小脸,温蘅扭头,赵祺瑞立马嘿嘿一笑: “那个,蘅姐,你还满意我让厨子做的菜么,若是满意的话,你能不能……” 赵祺瑞搓了搓手,若是满意的话,温蘅能不能也教他几招啊。 他可真是心痒难耐,对温蘅施展的术法,十分感兴趣。 “哦,明白了。” 放下筷子,温蘅似恍然大悟一般,赵祺瑞差点激动的跳起来,闭上了眼睛,等着温蘅传授绝招。 他在画本子中看过,仙人传授仙术,被传授的人要闭上眼睛,不然就不灵了。 赵祺瑞无比期待,抬起手,等着温蘅的动作。 手中被放了一块东西,赵祺瑞睁开眼睛,只见一枚明黄的符咒躺在掌心中。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嘴唇张开。 这就,完事了? 那他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施法了? “这枚符纸,便是给你的报酬。” 温蘅话不多,又拿起筷子,慢吞吞的用膳。 在华夏的时候,她帮别人办事是需要报酬的,赵祺瑞虽然之前帮着温昕,可如今他招待自己,自己付报酬,也是应当的。 “蘅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蘅的表情太明显了,赵祺瑞哭笑不得,但还是小心的将那符纸放在怀中胸口的位置,拍了拍。 个乖乖,这符纸是温蘅给的,定然不凡,他贴身带着,定能保护着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温昕的事,我绝对不会松口,你若是想帮她,莫不如求你父母。” 温蘅淡淡开口,赵祺瑞眉头蹙起,站了起来: “蘅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帮着温昕,是她先害你的。” 赵祺瑞越发的不喜温昕,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跟五通神的联系解除后,他不仅不喜欢温昕,还有些讨厌。 他不是那般不分是非的人,温昕想害温蘅,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赔进去了,他是脑袋抽风了才会去插手,再说,他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 “那你想作甚。” 温蘅有些诧异赵祺瑞对温昕的态度,思索着,但赵祺瑞个铁憨憨,也甭指望他能说明白。 “温小姐,世子,侯府大公子求见。” 赵祺瑞见温蘅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信任,还想说些什么,管家匆忙跑了进来,对着温蘅行了个礼,回禀着。 “他来干什么?” 赵祺瑞摆摆手,温锦年对温昕多好,赵祺瑞再清楚不过了,定然是来为温昕求情的。 “这,小的也不好说,但是大公子说想见温小姐,有事相谈。”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余光看着温蘅,生怕她会生气。 “将他赶走,他来能有什么好事,本世子亲自去。” 赵祺瑞挥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站住。” 温蘅挑眉,直接喊住了赵祺瑞。 “带我过去吧,我去看看他想说什么。” 温蘅脸上笑盈盈的,抱着陆霆宴往外走。 陆霆宴满脸唏嘘,这女人肯定知道温锦年的意思,却还主动去见,定然是要羞辱温锦年一顿。 陆霆宴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趴着,心头也有些期待。 永安侯府那些人的嘴脸,他还真是也有些看不顺眼。 “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赵祺瑞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了上去。 伯府大门口,温锦年计算着时间,有些着急。 他往伯府内看去,见温蘅终于出来了,酝酿了一下,可开口便是责怪: “阿蘅,你不要闹了。” 话说完,温锦年自己也楞了一下。 他不想说这个的,但是怎么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就好似温蘅跟温昕有矛盾了,他下意识的就会以为是温蘅的错,来责怪温蘅。 “闹?大公子便是想跟我说这个?那请回吧。” 温蘅讽刺一笑,盯着温锦年,语气慵懒: “原来大义灭亲也是分对象的,可是我不知,大公子才高八斗,到底懂不懂何为大义,何为灭亲?” 她犯了错,侯府可以将她推出去,而温昕有难,侯府又想要她松口。 大义灭的,从来只有她,更莫要说温昕与侯府,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阿蘅,你不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昕儿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我们都是一家人,何至于非要闹。” 温锦年不是听不出温蘅话中的意思。 他心中的愧疚泛起,看着温蘅跟侯夫人相似的眉眼,生出了想好好对温蘅的心思。 “温锦年,你有没有搞错,蘅姐跟温昕,年岁一样大,温昕年纪小,蘅姐就大了?自己闯的祸,你们倒是巴巴的比当事人还着急,怎么不见你们为蘅姐如此出头啊。” 赵祺瑞跳了出来,他指着温锦年,翻了个白眼。 事情的经过,管家早就告诉他了。 现在他才觉得侯府真的是偏心。 “赵世子,你的病好了?” 见赵祺瑞活蹦乱跳的,温锦年眉头微微一蹙。 如今看赵祺瑞,那副病病殃殃的症状似乎也没了。 温蘅究竟做了什么,才让伯府的人如此死心塌地的为她出头。 “关你何事?快些走,再不走,本世子要人轰你了啊,别来膈应蘅姐,她是我们伯府罩着的,再不走,那金子砸死你。” 赵祺瑞有些生气。 以往不觉得温锦年如此无耻,如今他来道德绑架温蘅,他真是看不过去了。 “阿蘅,你好好想想清楚,你是侯府千金,若是侯府出事,你与九王爷哪怕定了亲,也是不成的,还有,昕儿对裴家老夫人有恩,若是她执意护昕儿,为难的,只是陛下跟皇后娘娘。” 温锦年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蘅,转身,走了。 “他什么意思。” 温蘅眯着眼睛,赵祺瑞立马解释,将温昕跟裴老夫人的渊源都说了一遍。 还有,裴夫人,也就是裴问的母亲也算是功臣之后,若是事情发展到影响裴老夫人的命的地步,那么裴家定然也是不愿意的。 若是裴夫人进宫,用此来换温昕的安危,那么温昕也不会怎么样,是以,温锦年才会那么说。 “对了,蘅姐,裴老夫人之所以如此护着温昕,是因为她生了怪病,那怪病让她的肚子像是水球一般。” “温昕每隔一个多月便要去裴家一次,见了她,裴老夫人的病症便会减轻许多,若是你能治好裴老夫人,裴家就不会插手了。” 赵祺瑞一拍额头。 这洛阳城的人早就说了裴老夫人是中了邪,温昕去裴家之所以有用,是因为尊贵的命格将脏东西给驱赶走了。 不仅在外人眼中如此,在裴老夫人眼中,更是将温昕当成了神明一般,能趋利避害,所以才那么无脑的追捧温昕。 “女人,这个愣头青说的没错,若是裴老夫人坚持,裴家也会松口,父皇跟母后若是不顾念功臣之后的诉求,那么便会寒了其他有功之臣的心。” 陆霆宴开口说话,温蘅听出他的意思,眼睛微微一眯。 怪病? 恐怕不是。 脏东西倒是有可能。 她存心要让温昕遭难,所以也不是不可以给裴老夫人瞧瞧。 “完了完了,裴家,裴家老夫人又发病了。” 说什么,什么来,成安伯匆忙回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温蘅,立马焦急开口。 赵祺瑞闻言,双眼放光的看向温蘅。 所以,他是不是又可以看见蘅姐出手了? 第21章 为了假千金,诋毁亲生女儿 “赵祺瑞,带我去裴家。” 将陆霆宴抱在怀中,温蘅的手轻轻的在陆霆宴身上抚摸。 陆霆宴有些炸毛,但是他也有点愧疚,愧疚朝堂纷繁错杂的关系有时候甚至让他跟父皇母后也不能随心所欲。 此事涉及到了功臣家眷,哪怕他命人出面,只怕也是不行的,到头来,还是要让温蘅受累解决。 陆霆宴想着,便咬着牙忍受了温蘅的抚摸。 甚至他有时候觉得温蘅是不是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了黑猫,而忘记他跟肥波换了灵魂。 “蘅姐放心,我这便带你去裴家,裴家跟伯府,就隔了两条街,我们坐马车还是坐轿子去?” 赵祺瑞搓搓手,温蘅见他十分激动,伸出手,在他眉心间点了一些。 这一下,点的赵祺瑞浑身一凉,隐约觉得周围有些冷。 他眨眨眼,因为激动,也没多想。 “坐轿子吧。” 温蘅点点头,管家立马便命人准备了华贵的轿子。 伯府有钱,哪怕是出门的行驶工具也十分奢华。 看着那顶挂满琉璃珠串的轿子,再看赵祺瑞掐着腰,一副快夸他的神色,温蘅只觉得有些无语。 “快走吧蘅姐,说不准咱们会碰到熟人呢。” 赵祺瑞像个斗鸡一样,坐进了另一顶轿子中。 成安伯抿抿唇,又折返去了皇宫,接陈婉去了。 他也有些愧疚,没能直接帮到温蘅,怪就怪在裴老夫人年纪大了,太迷信了。 成安伯昂首挺胸,打定注意不管付出什么,都要帮到温蘅,毕竟温蘅唤陈婉一声婉姨,那他就是温蘅的姨夫了。 成安伯越想,越觉得骄傲,毕竟大佬的姨夫,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对吧。 轿子华贵,被伯府的下人抬着,稳稳当当的朝着裴家而去。 街道上的人看见那轿子,下意识的都躲的远了些。 轿子太醒目了,一看就是成安伯府的轿子,毕竟这么有钱又这么高调,洛阳城,就只有成安伯府一家。 若是谁不小心碰到了轿子,将上面的琉璃珠串碰掉了,赔都赔不起。 “蘅姐,你别急,马上就到了,一会你不用怕,都包在我身上。” 两顶轿子并排,赵祺瑞掀开轿子的挂帘,对温蘅打保票。 “行,若是做的好,有奖励。” 温蘅微微一笑。 赵祺瑞纨绔是纨绔了一些,但毕竟是伯府世子,十分聪慧。 温锦年能去伯府寻她为温昕说话,永安侯夫妇怎么会放过裴老夫人这块肉饼。 她甚至已经能想到一会见面后,永安侯夫妇会说什么了。 “好好,我必定为蘅姐保驾护航,再快点,没吃饭啊。” 赵祺瑞连连点头,精气神别提有多好了。 抬轿子的人速度又快了些,半盏茶的时间,就到裴家了。 此时的裴家,既顾念着裴老夫人,不能不管温昕,又深知不能得罪皇后,两相为难,只能紧闭大门,任何人都不见。 永安侯夫妇来了有一会了,但却连裴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对此,永安侯气的直哆嗦。 他好歹也是侯爷,裴家对他,太过于无礼了。 虽然永安侯府如今已经不若以往繁盛了,但只要有昕儿在,侯府定然还能再创辉煌。 毕竟,自从昕儿到侯府后,侯府要凋零的趋势立马被扭转了。 “呦,这不是侯爷跟侯夫人么。” 两顶轿子落了下来,赵祺瑞欠揍的声音传入永安侯夫妇耳朵中。 他们扭头,一眼就看到了温蘅从华贵的轿子中出来。 侯夫人有些受不了,觉得温蘅就是个白眼狼,她明明有亲生父母,留在伯府,算什么样子? 难道是觉得伯府比侯府有钱繁盛,便如此? “你,你不孝。” 捏着帕子,侯夫人张口就来。 温蘅的动作一顿,看着她的眼神冷漠。 “不孝?我蘅姐多孝顺的一个人啊,不知侯夫人跟侯爷这些日子到底对我蘅姐做了什么,才让我蘅姐这么孝顺的人不肯回家,一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 真是偏心眼偏到没边了。 蘅姐刚来,一句话都没说,便被侯夫人指责。 若是对象是温昕,侯夫人早就扑过来嘘寒问暖了。 侯府的人都怎么了,蘅姐不也是侯府的千金么,为何他们都这个态度。 “赵世子,这是侯府的家务事。” 永安侯冷着声音,半搂住侯夫人,睨着温蘅,: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还嫌给家中惹的麻烦不够多么?” 若非是温蘅,他们怎么会来裴家,又怎么会吃闭门羹。 “侯爷,这话本世子怎么听着不对味呢,裴家是侯府的产业?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了?还有,惹麻烦的,是温昕吧,是她想要陷害自己的亲姐姐,做了伪证,才会被带去大理寺的。” 赵祺瑞满心烦躁。 他从来不知道,永安侯夫妇竟然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犯错的女儿,他们拼命的想保,吃亏的那个,不断的埋怨? 这年头,谁害人谁还有理了? “你……赵世子,本侯说了,这是本侯的家务事。” 永安侯气的一甩衣袖,冷漠的训斥: “阿蘅,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若还认我们为父母,便主动去大理寺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若是不说,那就别怪他们当父母的不顾念血缘了。 “认你们?这话好笑,难道侯爷跟夫人心中不清楚寻我回来,目的是什么么,要么咱们去大理寺说吧,如此一来,也可让所有人都听一听,如何?” 温蘅低低一笑,她好似并不在意永安侯跟侯夫人对她的态度。 是不在乎,还是已经麻木了?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动了动身子,觉得此时的温蘅,让人有些怜惜。 她回到侯府,一直以来,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么,包括替嫁冲喜,也是在被逼迫下,对么。 “喵。” 陆霆宴张了张嘴,想要安抚,可是他发出的声音依旧是喵喵声。 “啊,黑猫!快抱走快抱走,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怕猫么,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个,不孝女。” 陆霆宴一叫,侯夫人叫的更大声了。 脸色一片慌乱,她挥舞着手上的手帕,离温蘅远了一些。 她怕猫,以前还被猫挠过,留下了阴影。 温蘅这个不孝女,一定是故意的。 “阿蘅!你到底要干什么,还没闹够么,随我们去大理寺,主动销案!” 永安侯怒吼一声,赵祺瑞则是气的直接站在了温蘅的跟前。 “你让开。” 温蘅伸手,将赵祺瑞微微推开,冰冷的眼神盯着永安侯夫妇: “好啊,那便去大理寺,侯府的案子,可不仅眼前这一桩,在大夏朝,拐卖孩童,是要杀头的。” 温蘅的意思是,温昕的亲母掉包了孩子,是重罪。 若是查,势必要爆出温昕根本就不是侯府千金,而是罪犯女儿的消息,身为罪犯子女,在大夏朝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永安侯夫妇为了温昕,不惜诋毁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还没忘了,原主是硬生生的被亲生父母跟亲哥哥们,活活的逼死的! “你!不孝女,你敢!” 永安侯眼底杀意一闪而过,侯夫人也慌了,让赵祺瑞越发疑惑,猜测着侯府还有秘密。 “别吵了别吵了,哎呦,还请侯爷侯夫人跟世子进府说话。” 几个人在裴家门口吵成这样,对裴家的影响也不好,更莫要说裴老夫人现在受不了刺激,若是听见声音,那还得了。 大门打开,管家一脸苦逼的冲了出来。 温蘅看着打开的府门,微微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第22章 阴童,老蚌怀珠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见温蘅走在自己的前面,侯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惧怕黑猫,只能远远的能在后面。 “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要你这样的母亲。” 温蘅头也没回,声音冷淡。 赵祺瑞跟在身侧,眉开眼笑: “那敢情好啊,要本世子说,蘅姐你干脆认我父母为义父义母吧,如此一来,你也有爹娘了。” 赵祺瑞兴奋的想着,陆霆宴无语至极。 永安侯跟侯夫人又不是死了,什么叫也能有爹娘了。 “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温蘅点点头,脸上毫无情绪。 对她来说,谁都一样,因为判官没有感情。 但伯府有钱啊,应当可以借给她钱,让她去买那些昂贵的器材的吧。 “好好好,那我回去后,便跟父亲母亲说说。” 赵祺瑞叽叽喳喳的说着,后面的永安侯跟侯夫人则是直接黑了脸。 他们还在跟前呢,温蘅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想认陈婉跟成安伯,门都没有。 侯夫人心中又生气,又不是滋味,从赵祺瑞的态度来看,陈婉一定很喜欢温蘅。 只是,温蘅是她的女儿,她的好姐妹居然要跟她抢女儿,这姐妹没法当了。 侯夫人气的厉害,险些都没能走进裴家的正堂。 “嘶,这裴家,怎么有点冷啊。” 绕过回廊,穿过一个柳垂门,便到了裴家的正堂。 正堂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裴家跟温昕的事,让裴绍跟裴问以及裴夫人烦躁不已。 裴绍如今还在宫中,整个裴家,只有裴夫人一个人撑着,她还要时不时的去照顾裴老夫人,因而,对于永安侯府的人,十分不待见。 “侯爷,侯夫人,来了。” 裴夫人眉眼疲倦,精气神不是很好。 赵祺瑞走进来,便看见裴少夫人周围有一团黑气不断的盘旋。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花眼了,扭头去看温蘅,见她毫无表情,更加确信。 “有礼了,今日我们来,是来见裴老夫人的。” 永安侯夫人得意的看了一眼温蘅。 有老夫人在,温昕注定不会出事。 “母亲病了,还请侯夫人跟侯爷先回去吧。” 也不知道侯夫人这智商是不是太低了,张口就说要见裴老夫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裴夫人语气不好,直接回绝了。 “这……” 永安侯有些尴尬,心中咯噔一下。 病了? 这怎么行,病了的话,昕儿怎么办。 “这位便是温大小姐吧,臣妇,有礼了。” 不欲搭理永安侯夫妇,裴夫人直接看向温蘅。 见温蘅生的清丽动人,气质非同一般,裴夫人一惊,恍然懂了为何皇后这么看重温蘅了。 乡下的风水,这么养人么,这温蘅,像是个高人一般,小小年纪跟他们同处,丝毫不露怯。 “见过裴夫人,夫人,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我这里有一个护身符,便赠给你吧。” 温蘅点点头,拿出一张符纸。 符纸被叠起来了,形状很好看,永安侯夫妇立马叱责: “放肆,裴家乃大家族,岂容你在这里装神弄鬼。” 温衡的意思是,裴夫人身上不干净?需要符纸护着? 荒唐! 只需要让昕儿来一趟,裴家自然会安生的。 “不识货,两个老货!” 赵祺瑞的脸拉了下来,他小心的接过符纸,嘀咕了一声,将符纸送到裴夫人身边。 离裴夫人越近,赵祺瑞就觉得越冷。 “夫人,您的脖子不累么。” 有一团黑气一直盘旋在裴夫人的脖颈处,压的她看起来十分辛苦。 “什么。” 裴夫人一惊,而她脖颈间的那团黑气忽的朝着赵祺瑞冲了过来。 赵祺瑞张大了嘴,在那团黑气扑到脸上时,直接被怀中的护身符给打散了。 尖叫声响起,刺耳异常,赵祺瑞的脸都白了,将符纸往裴夫人手上一塞,赶忙捂住胸口。 这裴家,果然是不干净,还好有蘅姐送的符纸,不然刚才那一团黑气就朝着他打过来了。 符纸落在裴夫人的手上,她只觉得通体舒畅,有一股暖意从手脚蔓延至全身,就连脖子处的疼痛,也一并消失了。 她低头,隐约看见有一点金光从符纸上发出,大惊,久久的不能说话。 这符纸,如此厉害,好多年了,她一直觉得裴家府上有点什么,也请了高人来看,但都没用。 直到温昕来了,裴老夫人的怪病这才见好,但是她依旧还是有奇怪的感觉。 一开始对温昕,她确实是感激的,可后来老夫人对温昕追捧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她知道一定是温昕对老夫人说了什么,不然绝对不会如此。 温昕表面上天真,但她觉得,此女心计了得,不简单,故而不喜。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她,她亲自来了。” 就在裴夫人想开口说话时,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下一秒,一个穿着绫罗服饰,头带黑绒缀珠勒带的老妇走了进来。 老妇进来的瞬间,赵祺瑞只觉得正堂内冷的厉害,下意识的朝着裴老夫人看了过去。 只一眼,赵祺瑞吓的魂不附体,大惊失色的往后退。 “蘅姐蘅姐,她她她……” 赵祺瑞指着裴老夫人的肚子,太过于害怕,连礼貌也不顾了。 在赵祺瑞的眼中,只见裴老夫人的肚子上,正攀附着一个浑身煞白的孩童。 那孩童没有脸,死死的用一双手抱着裴老夫人的肚子。 见赵祺瑞看自己,那孩童裂嘴一笑,朝着他扑了过来。 赵祺瑞捂着脖子,眼瞳放大,眼看着那孩子就要扑过来了,判官笔猛的飞出,直接将那孩童打进了裴老夫人的肚子中。 “裴夫人,裴老夫人她,她肚子中有个孩子。” 赵祺瑞吓了个半死,恍然间知道一定是来之前温蘅在他眉心点的那一下,才让他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惊恐开口,裴老夫人本就虚弱,闻言,觉得赵祺瑞是在败坏她的名声。 放肆,裴老爷都去世二十年了,她怎么怀孩子,这不是说她在外面偷人了么。 “将他,将他给我赶出去。” 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地面,裴老夫人气的往后倒去。 “赵祺瑞说的没错,老夫人肚子中,确实有个孩子。” 温蘅淡淡开口,一双清淡的眼盯着裴老夫人的肚子看。 老夫人肚子里,确实有个孩子,不过呢,没生出来,也没流掉,一直呈现胚胎状态寄居在老夫人的肚子中。 这样的胎儿,俗称阴童,大夫检查不出来,更莫要说将阴童拿出来了。 阴童不能轮回转世,只好缠上裴老夫人,让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让裴家人以为她生了怪病。 阴童损害人体,吸食阴气,长期以往,母体会枯竭而死,给阴童赔命,这便是阴童的怨念。 “你,你竟敢污蔑我的名声,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将他们,都,都给我赶出去!” 老夫人气的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闭上了眼睛。 “阿蘅,你怎么如此没礼貌!” 侯夫人见裴老夫人晕过去了,心一紧,下意识的怕温蘅会牵连侯府,赶忙撇清关系。 这个不孝女,一件事不够,还要继续害侯府么,老夫人年纪都多大了,说她老蚌怀珠,亏这不孝女想的出来。 第23章 初放光彩 “不孝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裴夫人道歉。” 永安侯紧随其后,也是一副生怕温蘅给侯府惹麻烦的样子。 赵祺瑞盯着他们,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管家去侯府时,侯府中人表现出的是一副什么德行。 “侯爷,侯夫人,侯府怕是只有一个真千金吧。” 赵祺瑞嘲讽一笑,侯夫人跟永安侯浑身一震,对温蘅的训斥声更大: “温蘅!你对着伯府人胡说了什么!” 一定是这不孝女将温昕的身世说了出来,她要是敢,侯府就敢说她才是假千金。 不管如何,昕儿他们是一定要保的。 “啧,二位如此激动,倒是证实了本世子的猜想,看样子,蘅姐真的不是二位的亲生女儿。” 赵祺瑞咧开嘴,笑了。 这天底下,就没见哪个父母如此对自己的女儿的。 莫非蘅姐是侯府拐来的?唔,拐卖人口,可是死罪。 “世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赵祺瑞说的不是温昕,侯夫人的心就放了下来。 “够了!你们说够了没有,裴家不欢迎你们,还请诸位都请回吧,温大小姐,赵世子,我母亲一向以守规矩出名,就连当今圣上,还曾赏了贞节牌坊,还请二位到了外面,慎言,不然我裴家没那么容易松口的。” 裴夫人冷着脸,开始赶人了。 她的眼底,有失望闪过。 一开始还以为温衡跟外面传的不一样,但没想到她居然胡言乱语。 还有这赵祺瑞,莫非也是被温蘅带偏了,青天白日的就说胡话。 “夫人,本世子没说谎,是真的。” 赵祺瑞站在温蘅身后。 只见那阴童又从裴老夫人的肚子中出来了,及其贪恋的趴在裴老夫人肚子上,还冲着赵祺瑞龇牙咧嘴。 若非有温蘅在,赵祺瑞早就走了,裴家以为他喜欢留下么。 “夫人,若是不再出手制止,老夫人怕剩不下什么时间了。” 温蘅淡淡开口,不欲多说,抬步便要走。 裴家不识抬举,她也不愿意多留,只是那阴童若是再继续放任,就会越来越大,撑破裴老夫人的肚皮,禅食母体。 “慢走,不送!” 裴夫人亲自扶着裴老夫人站了起来。 裴老夫人缓过来一口气,指着温蘅,满眼厌恶。 “此生,只要我还在裴家,都不许此女踏进裴家的大门,还有,快去请温二小姐,让她来,我好难受,好难受。” 阴童攀附在裴老夫人的肚子上,用手大力的拍击着她的肚皮,不仅拍,还用手扣,似乎要将裴老夫人的肚子用手直接剖开。 赵祺瑞眼睛都瞪圆了,看着那阴童邪恶的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母亲,我……” 裴夫人犹豫,温昕在大理寺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放出来。 但是裴老夫人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还不快去,你想害死我么。” 裴老夫人眉眼凌厉,裴夫人一顿,心中委屈,只得命人将裴老夫人送回去,写了一封信,让下人送去大理寺。 虽然会得罪皇后跟皇上,但是也不能真的要裴老夫人死吧。 若是老夫人真的有个什么,她跟裴问的名声都毁了,这同样是灭顶之灾。 “侯爷。” 侯夫人心中窃喜,看向永安侯。 永安侯摸了摸胡子,想着事情总算解决了。 温衡以为攀附上了皇后跟伯府就能成功么,她休想。 “赵祺瑞,咱们走,裴老夫人,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温蘅摆摆手,板着一张小脸走了。 阴童远远的看着她,似十分忌惮,又钻进了裴老夫人的肚子中。 温蘅眯着眼,她观那阴童,似乎被什么力量压制了成长,莫非是温昕?所以裴老夫人才会觉得温昕能救自己。 这就奇怪了,温昕没有任何术法,怎么会呢…… 温蘅恍然间觉得温昕身上有秘密,十分奇怪。 “阿蘅,站住,你只要还姓温,便不许你胡闹,随我回家。” 侯夫人开口,喊住温蘅。 她捏着帕子,心中忽然抽抽了一下。 温蘅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只要认个错,她便原谅温蘅。 “姓温的那么多,难道所有人都是侯府的人?这感情好,侯府的亲戚怪多的,侯府说不定还能救济救济混的不好的人,侯爷夫人是这个意思么。” 温蘅头也不回,赵祺瑞立马竖起大拇指,心道一声怼的好。 若是永安侯夫妇敢吭声,他明日就去寻一堆乞丐,不是姓温的都是侯府的人么,他便让什么乞丐啊,商贩啊,都住进侯府。 “你,你……” 侯夫人气的险些厥过去,永安侯也怒不可遏,刚想再训斥一番,不料一个生的面色儒雅,穿着一身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匆忙走了过来。 看见来人,永安侯更加欢喜。 是裴绍,裴绍对裴老夫人十分敬重孝顺,他来了,昕儿一定会出来的更快的。 “还请温大小姐留步。” 裴绍没搭理永安侯夫妇,而是走到温蘅身边,对着她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刚才有侍卫将裴家的事回禀给裴绍了。 裴绍闻言,大惊,立马赶回家中。 据说成安伯夫人病重,久卧在床,可自从温蘅去了伯府后,陈婉居然立马恢复了。 还有九王爷,明明成了植物人,却能在大婚当日睁开眼睛,这一切,都跟温蘅有关。 如今温蘅一口咬定他母亲怀了身孕,他只觉得神奇,毕竟这也算是裴家的密辛了,外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温蘅能说出来,只能证明她是看出了什么。 裴绍的态度恭敬的很,他心中,已经认定了温蘅是个高人,或许真的能让裴老夫人恢复。 “这裴家,可算是有一个有眼力见的了。” 赵祺瑞掐着腰,裴绍连连称是。 “裴大人,小女不懂事,污蔑了裴老夫人的名声,我们这便带她回家,来日给老夫人赔罪。” 永安侯夫妇见裴绍的态度奇怪,不像是要问罪温蘅的样子,心中咯噔一下,唯恐事情还会有反转,立马迫不及待的开口,但裴绍根本就不看他们。 侯府怎么了,不过是个要凋落的空爵位,跟裴家比,差远了,所以裴绍才不畏惧永安侯府呢。 “我知裴大人想问什么,大人今年三十有五,生的天庭饱满,官禄宫兴旺,只要大人继续保持,他日定然升官加爵,前途不可限量。” “但大人兄弟宫黯然无光,一生都不会有兄弟,且大人子孙缘薄,一辈子也只会有一个子嗣,便是裴问裴大人。” 温蘅淡淡开口,这一开口,险些吓的裴绍站不稳。 温蘅怎么知道他要升官了呢,此事只有他跟康宁帝知道,就连皇后都不知道。 还有,他确实没有兄弟,也只有裴问一个孩子,而裴夫人,因为生裴问的时候身子受损,不能生了,此事,也只有他跟裴夫人两个人知晓。 温蘅只是看了看他的面相,便能如此精准的说出他的人生,高人,温蘅一定是个高人,也一定能救他母亲的命! 裴绍的眼底,浮现一抹尊敬,温蘅站在他跟前,背脊笔直,少女周身气质,自成一派,让人觉得她与世俗格格不入,引人仰望。 第24章 日后裴家只拜判官像 “住嘴!你别哗众取宠了,谁人不知道裴大人的身世如何,还用的到你来说么,还有,你莫要咒裴大人。” 永安侯语气不善。 这个不孝女,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子孙缘薄,哪个大户人家喜欢听这个,她怕不是要被裴绍赶出去了。 至于裴绍有没有兄弟,自然是没有了,裴家人口确实少,但也不至于日后只有裴问一个孩子。 “本官与温大小姐说话,还请侯爷不要插嘴。” 裴绍抬起眼皮子,撇了一眼永安侯,心中十分不舒服。 同样都是侯府的女儿,永安侯夫妇对温蘅跟温昕的态度截然不同。 还有,侯府因为温昕能令裴老夫人病情稳定,明里暗里暗示让裴家报恩。 他对此,在朝堂上,已经为永安侯说了许多好话,要怪,就怪他自己不争气! 他裴绍,也是科举考上来的,侯府以为他当真没脑子么,想用一个温昕拴住裴家,做梦! “裴大人心中最是清楚,二十年前,在裴老太爷还未离世时,裴老夫人曾怀有一子,不过不慎,孩子没了,但是裴大人不知,那孩子一直待在裴老夫人的肚子中,这么多年,哪怕是大夫也诊断不出来,或许能用一个别称来讲,便是阴童。” 孩子没成型,已经死了,但是胎体却没有被引出母体。 这或许跟古代落后的医疗设施有关,但不管怎么说,那阴童已经形成,会危害凡人,若是不除,便会酿成大霍,甚至,危及裴家的运道。 “大小姐。本官有礼了。” 温蘅更加准确的说出了裴老夫人怀有身孕的时间,以及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没的,不仅让裴绍跟裴夫人吃惊,就连管家的嘴张的都能塞鸭蛋了。 反观永安侯夫妇,满脸蒙蔽,可见外人根本就不知道此事,甚至就连裴老夫人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她在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的前提下,孩子就没了。 裴老太爷怕裴老夫人伤心,不让裴家的人告诉她,但没想到,也是如此,才酿成了大祸。 “求大小姐出手救救母亲。” 裴绍看着温蘅高深的眉眼,官袍一掀,直接跪了下来。 裴夫人现在也相信了温蘅之前说的,连忙哀求,请温蘅出手。 看样子她的直觉没有错,裴家确实有脏东西。 万一那什么阴童影响到了问儿 ,她怕是要后悔死。 “现在解决那阴童,其实有些晚了,不过还好,我能处理,要是再晚上一些日子,就算我出手,裴家也势必会受到那阴童的波及,影响运道,若我没说错,小裴大人,也要受封赏了吧。” 温蘅话只说到这,但足矣让裴绍震惊。 他是完完全全信服了温蘅,据说有一种高人,只看面相,便可预料别人的命运,温蘅便是那种高人吧。 “放心放心,只要有我蘅姐在,裴家不会有问题的,反观是你们,以前居然还信什么命格,谁的命格有我蘅姐尊贵。”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意有所指。 永安侯夫妇错把明珠当鱼目,又把鱼目当明珠,日后有他们哭的时候。 “是是,还请温大小姐出手一救。” “还请九王妃救救母亲。” 裴夫人十分害怕,从地上捡起自己刚刚丢的符纸,低头呢喃着。 就是这符纸,她的脖子才不疼了,莫非是温蘅看出她脖子上有什么脏东西? 裴夫人一紧张,一声九王妃直接脱口而出,温蘅一楞,怀中的陆霆宴也是微微一楞。 “咳。” 陆霆宴对上温蘅的眼神,有些僵硬的移开了视线,但尾巴却不断的摇着,看起来好似有些开心。 “要想将那阴童解决掉,也不难,只需大人去城中寻一尊判官像来即可。” 温蘅摆摆手,裴绍立马便让人去寻判官像了。 而裴夫人则是亲自带着温蘅往裴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管家指挥着下人,前呼后拥的追着温蘅去了,永安侯夫妇僵硬的站在原地,被忽略了个彻底。 “夫君,裴绍刚才,好似十分震惊。” 侯夫人迷茫的眨眨眼,永安侯也是满脸怪异,可他对温蘅的成见太深了,只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她再怎么,能有昕儿厉害?裴家人,都糊涂了,夫人,咱们再等等。” 只要那不孝女不能令裴老夫人恢复,裴家还是要求助昕儿的,他就等着打他们的脸。 “好。” 侯夫人心神不宁,整个裴家,阴风四起,吹的人身上有些冷,好似置身在冬日一般。 柳馥园,裴老夫人疼的躺在床上打滚。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要被人给剖开了。 裴夫人带着温蘅来的时候,裴老夫人一边喊疼,一边指着温蘅叫骂,骂的难听,裴夫人恨不得堵住裴老夫人的嘴。 温蘅这样的高人,也是裴老夫人能骂的么,万一惹怒了她,会给裴家带来灾祸的。 裴老夫人真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蘅姐,这老太太还不知道事情的厉害,干脆让她看看她肚子上趴了个什么东西。” 赵祺瑞冷哼一声,温蘅点点头,走到裴老夫人身边,伸手在她眉心间一点。 “你干什么!” 裴老夫人凶神恶煞,下一瞬,她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若迷雾炸现。 “嘿嘿。” 她低头,只见自己的肚子上,趴着一个浑身煞白的孩童。 那孩童没有脸,诡异的笑着,不断用手去扣她的肚子。 怪不得她疼的厉害,这孩童的指甲好长,每一下,好似都要刺进她的肚皮中。 “啊!” 裴老夫人尖叫一声,直接晕死了过去。 卧房中,阴风四起,床幔被吹的不断浮动,裴夫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赵祺瑞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有温蘅在,他又不觉得害怕了。 “九,九王妃,这是怎么了。” 裴夫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子她身边不断乱窜,但是她看不见。 赵祺瑞指着她的裙摆,道:“ “夫人,那阴童正蹲在你脚边,扯你裙子呢。” “啊!” 裴夫人捂着嘴,想喊,却又克制着。 她也感受到了裙摆好似在动,但她看不见,就是因为看不见,才会觉得更加恐惧。 “符来!” 求助的看向温蘅,温蘅指尖一动,一枚明黄的符纸朝着阴童打了过去。 阴童的速度很快,但也快不过符纸。 被符纸打中,他尖叫一声,又躲进了裴老夫人的肚皮中。 “母亲,母亲的肚子。” 阴童收到了刺激,想要立马撑破裴老夫人的肚皮,破腹而出。 在裴夫人跟裴绍的注视下,裴老夫人的肚皮像是气球一样,不断变大,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来了来了,判官像来了!” 裴绍跟裴夫人吓的呆若母鸡,管家捧着一尊判官像慌张的走了进来。 温蘅扭头,看着裴寂请回来的这尊判官像比伯府当时的那尊还要凄惨,嘴角抽搐。 “九王妃,不好意思,老奴搜遍了整个洛阳城,只找到了这一尊。” 管家尴尬一笑,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温蘅接过判官像,放在裴老夫人身边。 一抹光从判官像上发出,判官笔飞出,飞快的在半空画符。 “引魂符,现!” 温蘅淡淡开口,一抹无形的符纸打在裴老夫人的肚子上。 判官像的五官,刹那间好似活了,发出一道光。 裴绍跟裴夫人大气也不敢喘,捂着嘴, 十分吃惊。 那判官像,好似活了,莫非是判官显灵了? 他们决定了,日后裴家什么都不拜,就拜判官像! 第25章 假千金初次尝恶果 “尔,因何滞留人间。” 卧房内阴风四起,吹的裴夫人脚边的裙摆都在不断飞舞。 裴绍紧紧的搂着她,视线看向站在床榻前,满脸淡定的少女身上。 少女年岁不大,却老成的厉害,哪怕在此等诡异的氛围中,也不见她面上漏出分毫惧怕。 淡淡开口,在裴夫人跟裴绍看不见的地方,温蘅的脚边, 蜷缩着一小团黑影。 黑影正是阴童,阴童的身子发抖,判官笔在半空摇晃,压制了阴童的攻击力。 从赵祺瑞的角度看去,只觉得阴童有些可怜,他的身影太小了,那般蜷缩着,跟寻常人类的小孩,好似没什么不同。 似乎是察觉到赵祺瑞在想什么,温蘅挑眉,手一动,那阴童便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煞白的脸。 赵祺瑞:刚刚的都是错觉。 “你不想走?若非多年前裴老太爷立下功德,怕是裴家,根本不会有子嗣,你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能从老夫人的肚子中生出来。” 温蘅淡淡开口。 裴老夫人昏死了过去,裴夫人跟裴绍以及赵祺瑞都没说话,温蘅此番话是对着谁说的,大家心中再清楚不过。 阴风阵阵,一股股寒意从阴童身上传来。 他缓缓站起身,扭头,既不舍,又怨恨的看向裴老夫人。 每一个婴童投胎不易,温蘅能理解阴童的心情,也能理解他跟了裴老夫人这么多年,对她的不舍。 “大人,她,是我母亲。” 阴童的声音尖细刺耳,赵祺瑞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见阴童直接朝着温蘅跪了下来,好似在哀求着什么。 “你必须回地府去,但本座念在你投错了胎,并未真正害了裴老夫人的命,对你从轻发落。” 温蘅挥挥手,判官笔直接飞了过来。 阴童看见判官笔,眼底的恐惧更强。 他依依不舍的动了动,走到裴老夫人跟前,伸出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 他之所以怨恨裴老夫人,想要吞噬了她,也是不想跟她分开。 他想要母亲,在投胎的时候,便很想很想。 “大人,可否满足我一个心愿,我愿回去受罚,不管是什么。” 阴童低低开口,温蘅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能不能让她多活几年,这些年,她被我折腾的折损了寿命。” 在温蘅力量的操控下,阴童身上的凶色尽数褪去,面色也没那么恐怖了。 其实地府中的鬼魂跟人类想的不一样,他们很善良的,毕竟能投胎,又能坏到哪里去。 真正大凶大恶的鬼魂,都入了畜生道了。 “可。” 温蘅红唇动了动,判官像上,光芒大射,那阴童的身影直接消失,去了地府。 阴风消散,裴夫人跟裴绍的脸也没那么白了,看着裴老夫人高高鼓起的肚子也下去了,他们大喜,双手合十,赶忙朝着温蘅拜了拜。 真是好本事 ,好似温蘅往这卧房中一站,那阴童就完全没了抵抗的能力。 这洛阳城,居然隐藏着此等高人,这可不是温昕的好命格能比的上的,毕竟,这么多年,温昕也没实质性的将裴家的祸事给解决了。 “亡魂愿已达成,阴德积下。” 温蘅眯着眼睛,喃喃开口。 她有些诧异,在阴童回到地府后,她的术法居然增强了。 那么也就意味着,若是她再碰到裴老夫人这样的情况,出手解决了,也会积攒阴德么? 那么此次来裴家,倒也不是白白出力的。 “蘅姐蘅姐,你真厉害,这老太太什么时候能醒?” 赵祺瑞满脸兴奋,走到温蘅身边,冷哼一声。 就该让这老太太看看,到底是谁能救她的命,谁才是那个高人。 “已经醒了。” 温蘅握着判官笔,飞快的画了一个符。 这符只有判官才能画,因为此乃地府特有的福寿符。 除非了阎王跟判官,地府中再也没有谁能增强人类的福祉寿命。 只是这么做,难免折损温蘅的修为。 罢了,这是阴童的愿望,她身为判官,不能说话不算话。 符纸很大,众人看不到具体的模样,但依稀能察觉到。 判官笔画完符后,便消失了,而那符纸直接打到了裴老夫人的体内,在她眉心间化成了一个小红点。 红点颜色像是鲜血一般,赵祺瑞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也摸到了相同的痕迹,更开心了。 原来受过蘅姐符纸的人,都会留下这个痕迹,真是便宜裴老夫人了,能让蘅姐罩着。 毕竟,就连那厉害的阴童,在蘅姐跟前,也得毕恭毕敬的。 赵祺瑞现在更加笃定温蘅的身份不凡,若不然怎么连五通神也不敢造次呢。 “母亲!” 裴绍跟裴夫人无比恭敬,裴老夫人睁开了眼睛,他们立马去扶。 “我,我觉得身上无比爽利,你们是请来了什么高人么,还有鬼孩子,让他走,让他走。” 裴老夫人还有些意识不清醒,裴夫人赶忙将事情的经过都简单的说了一遍。 裴老夫人大惊,抬起手,在眉心间,摸到了那个小红点。 原来书中说的能增强寿命的仙术真的存在,原来温蘅才是传闻中的仙人! 仙人,居然来他们裴家了! “仙人,请收老妇一拜,了,老妇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仙人不要与老妇一般见识。” 裴老夫人迷信,现在对温蘅的信奉,已经超越了温昕,毕竟温蘅一出手,便让那阴童从她的身体中离开了,而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子骨,比从前更硬朗了。 “裴老夫人,那阴童与你有缘,但却没有母子缘,此事,万不得对外提起,否则好事,就要变成祸事了。” 温蘅眼皮子抬了抬,裴老夫人连连点头。 “还有,那阴童用刑罚换了你恢复的机会,你日后,务必要日行一善,为它,也为你自己,积阴德。” 温蘅看向判官像,眼底有些不满。 为何这些判官像一个比一个惨,这些年,她就没有被束过金身,也没受过香火,怪不得术法恢复的如此慢。 “蘅姐你放心,我父亲一定会好好供奉判官像的。” 赵祺瑞顺着温蘅的视线看去,双手合十,也对着判官像拜了拜,裴老夫人念了一声,朝着判官像跪着祈祷。 温蘅只觉得通体舒畅,十分愉悦,摸着陆霆宴的手也不断的放松。 果然,受了人间烟火,就是不一样。 只是,还不够。 看样子,她还是得干起老本行,摆烂算命。 届时名声大了,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此番母亲的事,裴家的祸事,都仰仗温大小姐,日后大小姐若是有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下官跟裴家,定尽全力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裴绍拉着裴夫人,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此等高人,有资格受他们一拜,要是没有温蘅,裴了老夫人一定还会闹,届时倒霉的,只会是裴家,毕竟他跟裴问还要在朝做官,得罪了皇上跟皇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此事都好说,就是我与二妹妹的案子……” 温蘅了然一笑,裴老夫人连连摇头: “这是仙人您的家事,老妇不敢插手。” 开玩笑呢,温昕顶多是运气好了点,可是这高人就不一样了,人家是真正的高人,得罪了她,自己跟裴家,都完了。 裴老夫人心中默念一声幸亏,幸亏她还没闯祸,不然温蘅能将裴家都灭了,她就是裴家的罪人了。 “那就请裴大人书信一封,让小裴大人秉公办事吧,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她还要去摆摊呢,也不知道今日那钱老爷还有没有心思来,毕竟昨晚他受到了惊吓。 “是,是,下官这便亲自去。” 裴绍无比愧疚,连连点头,马上命人给裴问传信。 裴问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行事,家中忽然传来消息,他当即便定了温昕的罪。 做伪证害亲姐,罚黄金万两,关大狱两日! 温昕陷害温蘅不成,自吃了恶果,真是大快人心。 第26章 村姑大佬算卦灵,打脸虐渣都特行 温蘅离开裴家的时候,永安侯夫妇还十分得意,以为她是被裴绍赶出来的,灰溜溜的走了。 为了不让侯府被温蘅牵连,这一次,永安侯夫妇没有阻拦温蘅。 “老爷,这裴家的人怎么还没过来。” 裴问已经定罪温昕的消息,永安侯夫妇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等着。 “再等等,既然裴老夫人还病着,就一定会去找昕儿的。” 永安侯无比笃定,又等了一会,可还是没看见裴家的人过来,心中七上八下的。 裴绍不好直接将他们赶走,索性就让他们等着,左右他们接到温昕出事的消息,自己就会走。 “老爷,我的眼皮,怎么一直在跳。” 侯夫人等的有些不耐烦,再加上她的眼皮一直在跳,心中烦躁不已,有些没了耐心。 “侯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被下了大狱了!” 就在永安侯也等不及时,侯府的管家匆忙的跑了进来。 他满头大汗,如今温家三子都已经前往大理寺了。 自从温昕出事,侯府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但最有用的,还是裴家。 裴绍刚刚命人给裴问送了一封书信,裴问便立马将温昕定罪了! 只要是裴问定的罪,就算是到了皇帝跟前,也不好轻易改,毕竟裴问从来都是证据不全,不判案的。 “什么!” 侯夫人一惊,本来就十分疲倦,听到温昕被下狱的消息,直接晕死了过去。 永安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莫要说救温昕出来,就是那一万金,也够侯府喝一壶的,毕竟侯府这些年凋落的太厉害了,哪怕温昕出生,给侯府带来了一些运道,但也没让侯府大富大贵。 甚至因为温斯远一直做生意,侯府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还倒贴了不少钱,窟窿还没填完呢。 “老爷,这可怎么办。” 管家也急,赶忙询问。 “怎么办怎么办,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让人,让人……” 永安侯急的脸都红了,侯夫人晕过去了,总得让人送她回家,但管家是个男人,如何送。 永安侯焦头烂额,只想自己也昏过去了事的好。 因为需要定温昕的罪,赵祺瑞这个当事人也被传唤去了大理寺作证。 不仅他,还有伯府的管家,在双方证词下,裴问没多久就定了案。 温蘅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天色正好,又没了赵祺瑞那个跟屁虫,她慢悠悠的去了街道上,等着钱老爷的出现。 “走一走,算一算,智博大师座下亲传弟子无妄大师今日亲自算卦,仅此十卦,错过了就要再等七日了。” 刚走到街道上,温蘅便听到了小道童的吆喝声。 她觉得有趣,扭头,只见无妄依旧坐在位置上,只是脸色跟昨日相比,不是那么好看,眼圈乌黑,周围带着一股阴郁之气。 “女人,看样子这骗子昨日去钱家没讨到好果子吃。”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淡淡开口。 温蘅挑眉,在陆霆宴谨慎的视线下,将他往肩膀上一放,朝着算卦摊而去。 “请问要算卦么?只需要二两银子,便可窥探天机。” 有人走过来了,小道童十分热情。 “听说了么,昨日无妄去了钱家,不仅没将钱家的祸事解决,反而还让钱老爷昏迷了,据说是钱家的脏东西太强,就连无妄也没办法。” “对对,我还听说,关键时刻,无妄拉着钱老爷挡祸,昨晚的钱家,阴风四起,全府的下人去寻无妄,人家却跑了。” 温蘅刚走过去,便听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 钱老爷跟钱夫人都昏迷了,钱家的下人没得到主人的吩咐,自然不敢贸然来找无妄。 因而今日无妄,还能继续在这里摆摊,只不过,今日追捧他的人,没有昨日多了,所以小道童看见温蘅,才会那么热情。 “是你?” 无妄请咳一声,刚想故作高深的说话,抬起头,看见温蘅,心中警铃大作。 这人,昨日便来闹事,今日又来了,一定是来砸场子的。 “无妄对么,不知昨日你去钱家,可曾喝上一杯讨喜的酒?” 温蘅淡淡一笑,无妄闻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慌失措下,将桌案上的符纸都扯掉了。 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莫非是她昨日算计了自己? 来的正好,他正愁不知道怎么挽回自己的名声,这女人就送上门来了。 “昨日我见了倒霉的人,身上沾染了霉气,故而去钱家,有些波折,今日你还敢来,我怎能饶你!” 无妄撇了一眼四周的人,大声训斥,立马将桃木剑拿了出来。 温蘅低低一笑,想着无妄果然无耻,干脆日后叫无耻得了,还叫什么无妄啊。 “啧,无耻大师,看样子,你是从我的面相上看出了我的命格?” 温蘅耸耸肩,无妄一喜,越发觉得温蘅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严肃的摸着胡子,道: “正是,你命格奇异,天生喜欢遭霉运,靠近你的人,都会变的不幸,不信的话,明日,你家族便要有祸事了。” 只需要他命人去查一查这女人的家世,便可安插在她身上不详的罪名。 如此一来,昨日的黑锅,就有人背了,至于温蘅的家中究竟会不会倒霉,哪怕没有,他也会弄出来! 无妄眼底闪过一丝凶狠,陆霆宴蹲在温蘅肩膀上,余光瞥向那些小道童。 只见小道童们脚下轻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这无妄之所以在洛阳城如此被人追捧,就是因为他算卦很灵。 他算出谁家有祸事,谁家就会着火发水,要么就是家中的人受伤。 可是说来也奇怪,无妄从未给人算出好事,陆霆宴聪明,只需要细细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 毕竟祸事,人为也是可以弄出来的。 “好啊,既然你这么灵,不如算算我的身世吧,你且说说,我出身如何?” 温蘅淡淡开口,无妄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见她穿的衣服布料并不昂贵,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糙,摸着胡子,道 “你出身贫寒,性情狡诈,本座劝你,多做好事。” “是么,那我回你一卦吧,你脖子粗,耳朵小,蒜头鼻挡了财帛宫的运道,此生,四处飘荡,虽偶有钱花,但积攒不下,长此以往,定身首异处。” 温蘅啧了一声。 这无妄的食指上有茧子,这茧子不是劳作弄出来的,而是玩骰子玩出来的。 此人常年流连赌坊,将招摇撞骗来的钱财都输进了赌坊,如此再循环,积下恶果,只等着遭报应。 “你,危言耸听!你敢咒我。” 无妄大怒,给小道童使了个眼神,那些小道童立马朝着温蘅捉去。 温蘅眸子半眯,余光看着隐藏在人群中的钱家下人,十分淡定: “来啊,闹出事来,咱们就去大理寺走一趟,正好让大理寺判你个行骗之罪,钱家多了个孩子,你将行骗的钱还回去,正好给那孩子当贺礼了,多好啊。” 温衡伸了个懒腰,抱起陆霆宴,缓缓起身。 一声孩子,直接吓的无妄跌坐在了凳子上。 这女人,怎么知道钱家昨日多了个孩子,且那孩子,还是已经死了的钱夫人生下的。 真是怪事! “住手!” 不仅无妄吃惊,就连那些钱家的下人也十分吃惊。 看着小道童要为难温蘅,钱家下人直接露面了。 钱管家昨日就跟在钱老爷身边,也见过温蘅。 回忆起昨日温蘅的话,钱管家浑身一激灵。 莫非昨日这姑娘说的喜事,就是死去的夫人产下了一子么! 第27章 侯府千金赐子传说 “这位姑娘,能否请您随我们回府一趟。” 钱管家眉眼疲倦,身上的衣裳穿的还是昨日那件,可见现在的钱家,焦头烂额。 温蘅的视线,盯在钱管家腰间挂的玉佩上看了看,越看,就越觉得眼熟。 这玉佩貌似是家族标志,但为何她在温斯远腰间也看到过呢。 温斯远经商,据原主的记忆来看,他的生意很成功,每个月据说都会给侯府带来很多钱财。 钱家家大业大,虽不知具体如何富贵,但总比温斯远要富足。 身为大夏朝第一布匹大鳄,钱家的布匹生意几乎垄断了大夏王朝。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百姓,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大部分都出自钱家。 若是其他人想要分上一杯羹,势必也要归顺钱家,名下大部分的财产,也要像是纳税一般,纳给钱家。 “请问管家,你腰间的这块玉佩……” 温蘅对那块玉佩十分好奇,她想知道,钱家跟温斯远是否有什么关系。 若是这玉佩只有钱家人才有,那么温斯远的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在原主的印象中,温斯远似乎对这玉佩,及为尊崇啊。 “小姐说的是这玉佩么,此乃钱家合伙人身份的象征,只要是入股了钱家布匹生意的的主事人,都会有这样一块玉佩,但是这样的玉佩,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钱管家说着,脸色十分骄傲。 他不仅是钱家的管家,还为钱家掌管着名下的铺子,深得钱老爷看重。 投桃报李,所以钱老爷家出了祸事,钱管家才会那么着急。 “那请问管家,这玉佩,洛阳城中,都有谁有,成安伯府跟侯府中人,在其中么。” 温蘅微微一笑,已经猜出怎么回事了。 “小姐说的没错,伯府的伯夫人有,侯府的温三公子也有,不过温三公子可不像伯夫人那样,凭自己的本事让钱家赠送的玉佩,而是因为侯府千金为对我们夫人有恩,所以钱家才赠送了一块玉佩的。” 钱管家说起这个,便心中鄙夷。 生意人,自然都讲究棋逢对手,虽然有时候大家斗个你死我活,但也是真心敬佩对手的。 可是温斯远呢,他简直就是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却还非要挤进来。 若非温昕,钱家的玉佩,温斯远也配拿? 靠着玉佩,温斯远没少拿分成,但他名下的铺子,也总会给钱家惹麻烦,对此,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在温昕的恩情上,这才多有纵容,不然温斯远哪里有那么得意。 “有恩?我倒是有些好奇,是怎么个有恩法?管家若是与我说说,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作为回报,我便赠你一张符纸如何。” 温蘅笑的玩味。 这个侯府千金,自然说的是温昕。 温昕好大的本事啊,不仅对裴家有恩,就连钱家也如此。 这倒是真令她觉得匪夷所思。 “小姐您是不是从外地来的,您可能不知道,侯府的千金从小被智博大师判定气运不凡,据说是大罗神仙转世,天生好运不说,还能让身边的人好运连连,甚至是,赐子。” 钱管家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掩饰的,整个洛阳城,无人不知,不仅高门显贵的人对温昕十分追捧,寻常百姓更甚。 起初钱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了温昕来府上,但诡异的是,温昕来后半个月,他们夫人便有了身孕了。 从此后,圈子内的大户人家都说温昕可赐子,要知道,只有神明才会做到赐子,所以,很多高门大宅都十分信奉温昕。 “也怪我们钱家倒霉,怎么就碰到侯府那个村姑回来了,若非如此,温昕小姐怎么会被连累,进了大理寺,若是她没出事,或许可以让我们夫人……” 钱管家一边说,一边叹气。 他们夫人能怀上孩子,多亏了温昕,如今出事了,一开始也去侯府找过温昕,但温昕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入了大理寺,牵连进了案子中。 “赐子?” 温蘅满脸怪异,不仅管家说,周围的百姓也在窃窃私语。 “要我说啊,侯府刚回来的那位就是个灾星,自从她回来,侯府发生了多少事,就连温小姐都被她影响了气运,进了大理寺。” “就是就是,这样的祸害,居然也成了皇后娘娘的儿媳妇。” “怕是要得罪神明!” 议论声纷纷,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唇瓣微抿。 以往他在边境带兵时,就曾听过温昕的大名,起初不在意,可是后来军中的许多大将也纷纷提及此事。 如今再看,竟都是真的。 只是什么气运,什么神明,陆霆宴都是不信的,若是真有神明,为何每年还让边境死伤那么多将士。 “这枚符纸先给你,回去后,你家老爷便会醒,贸然请我回去,管家你心中也忐忑吧。” 温蘅啧了一声,将符纸放在管家手中,衣裙飘飘,在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钱管家一惊,想去找温蘅,可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在钱管家心中,哪怕没有百分百相信温蘅,但眼下也没有好法子了,只能试一试,只是温蘅怎么知道他原本也没打算贸然请她去钱家的? 真是怪了。 钱管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带着钱家小厮走了。 无妄本来想要温蘅背黑锅,但钱管家的出现,让他不得不收手,等再反应过来,温蘅早就没影了。 温蘅出了人群,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眯着眼睛,身上不断有冷意散开。 赐子?温昕赐子?神明赐子? 真是放肆!! 世人愚蠢,赐子的,从来都是她地府判官温蘅! 只有判官,才能判定地府孤魂能否投胎,只有判官,才能倾听人类心愿,决定是否赐子,也只有判官,才能判定人与地府鬼魂之间,到底有没有母子、母女缘! 温昕究竟有什么秘密,也能越过判官,给凡人赐子。 此等罔顾地府规矩、罔顾上天视线的法子,究竟是谁教给她的! 若是继续放任,人间跟地府,岂不是乱套了! 温蘅想着,身上的冷意越发的重,重到陆霆宴都察觉出来,也被这股冷意包围。 “温大小姐,属下奉皇后娘娘凤命,请您去皇宫一趟。” 走到一个小巷子,两道身影忽然闪了出来,正是暗影跟暗杀。 他们二人,眉头紧缩,满脸阴沉,让陆霆宴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何事。” 温蘅虽然脸色淡淡,但暗影暗杀知道,若不给她一个理由,也别想带走她。 “温大小姐,当今陛下亲妹,先皇亲封的凌河大长公主,出事了!” 暗影暗杀声音沉沉,而陆霆宴则是浑身一震,想起钱管家刚才的话,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凌河大长公主,多年未有身孕,自从温昕赐子的谣言传出后,她便有了身孕。 莫非姑姑跟钱夫人一样,怀上孩子,皆是与温昕有关! 第28章 凌河大长公主 “凌河大长公主出事,你们来寻我作甚,还是说,是因为温昕来的?” 温蘅冷笑一声,眼神忽然变的十分凌厉。 只需要她稍微一想,便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刚钱管家也说了,温昕赐子的传闻在高门大族的圈子内传的风风火火。 她能赐子,怎么可能只给钱夫人一个人赐,凌河大长公主,定然也在其中。 钱家遭了劫难,虽不知与温昕入大理寺是否有关,但很显然,钱家出事了,且听钱管家那个意思,他们也想寻温昕,不过是碍于温昕进了大理寺,没办法。 可若是凌河大长公主也出了事,那么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圣上的唯一亲妹,先皇亲封的大长公主,她的性命安危,如何会让圣上不在意。 所以就算温昕杀了人,碍于凌河长公主,也要被放出来。 “好,好,真是好的很。” 温蘅猛的闭上了眼,陆霆宴知道她聪慧,定然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不容易费尽心力将温昕送进了大理寺,好不容易解决了裴家这点阻碍,却又涌出了其他的麻烦。 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的吧。 温昕在洛阳城长大,不管是结交的人脉,还是她的名声,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了的。 “大小姐,皇后娘娘请您进宫,就是商议温昕之事的,抱歉。” 暗影暗杀十分愧疚。 他们也想帮温蘅,可是眼下事态刻不容缓,凌河大长公主不仅深得先皇喜爱,更是对康宁帝忠心耿耿。 当年康宁帝夺皇位,凌河大长公主抛弃一切,用尽全力支持康宁帝。 据说当时康宁帝犯了错事,险些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还是凌河出面,极力为康宁帝做保,在大雨中跪了两天,这才打动了先皇,进而有了康宁帝顺利登基。 也是如此,凌河大长公主就落下了病根,跟驸马成婚十年,一直都没有子嗣。 为了凌河大长公主,只怕康宁帝要松口了。 “女人,这事怕是不好办,不过你放心,母后宣你进宫,可见是找你商量,拦住了父皇直接将温昕放出来的想法。” 陆霆宴眯眼,喵喵的说着,暗影跟暗杀听不懂,但是温蘅听明白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决定先去见皇后。 “走吧。” 温蘅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这两日她看了皇城的地势图,知道怎么通往皇宫。 “是。” 暗影暗杀跟在后面,走进巷子中,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里,温蘅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听着马车轮子压在地面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往皇宫而去。 “以我之命,传判官令,召泰媪速现!” 坐在马车中,温蘅红唇微微蠕动。 瞬间,马车中阴冷四起,昏暗无比,陆霆宴眼睛微眯,下一瞬,他直接晕了过去。 一道虚影缓缓出现在车厢中,逐渐变大,露出一张美艳的脸庞。 女人脸色煞白,五官生的艳丽,指甲很长,涂着红色的豆蔻。 泰媪,掌管负责地府轮回之事,凡是入凡间投胎的鬼魂,经过她审判后,都会送到泰媪这里。 人间的人给泰媪起了个名字,叫她,孟婆。 “哇,真是少见,判官大人您居然将奴家唤了出来,您的修为,恢复了?” 泰媪眨眨眼,嘴唇嘟起,一看见温蘅,便要朝着她身边扑。 在地府中,泰媪跟温蘅的关系很好。 以往她经常去判官司串门,自从温蘅去历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唤自己。 怎么,这人世间,居然还有这位大佬解决不了的事? “泰媪,地府中,可是有未曾经过你手,引魂去人间投胎的鬼魂?” 温蘅眯眼,伸出两指,挡住了泰媪的靠近。 泰媪睁大了眼睛,有些生气: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渎职?” 地府谁不知道,她泰媪最是称职,全年无休,怀疑谁都行,怎么能怀疑到她身上。 “如此便奇怪了,凡间有人称能赐人子嗣,本座不在地府,竟不知地府何时改了规矩。” 温蘅冷笑一声,便是她被罚历劫,阎王也不能夺了她管辖的事,交给别人来做。 每隔半个月,阴司的鬼差便要给她送一趟名单,只有她判定的人,才能被泰媪消除记忆,投胎转世。 虽然她穿到了大夏王朝,但并不代表人类可以赐予凡人子嗣! “这绝对不可能,凡人怎么会赐子?” 泰媪坐直了身子,妖媚的眼睛微微眯起。 温蘅见状,便知地府的规矩没改,那么,便是有人动了邪术,转移视线,让阴魂投胎了。 如此看来,倒是有可能,只是此术,乃是邪术,何人那么大胆,居然敢擅自动用。 “或许是阎王亲自判的,自从你历劫后,判官司的大部分阴务,都由他亲自处理,你要去哪里,可是查出了什么,不如我随你去一看究竟,没有经过你判定,哪怕是怀了子嗣,孩子也生不下来,还会造成母体阴德亏损,殒命。” 泰媪神色沉重,还想多说两句,但她的身影直接消散了。 温蘅的脸有些白,擅自召唤出泰媪,动用了太多的修为,她有些撑不住,但她知晓此事泰媪不清楚,便足够了。 这样就证明,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看来地府,也有些不太平了。 “大小姐?” 马车内,不断传来温蘅低低的说话声。 阴风往外窜出,明明如今天气晴朗,暗影暗杀却冷的有些发抖,下意识的询问温蘅。 这样的阴风,他们并不陌生,在九王府的时候,感受过。 还有,马车中只有温蘅一个人,那么她在跟谁说话? 暗影暗杀打了个激灵,但好在随着泰媪的消失,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无事,加快速度,我要进宫见皇后娘娘,稍有迟疑,凌河长公主的命,就保不住了。” 若是真如泰媪说的那样,凌河长公主肚子中的孩子跟不存在没有什么区别。 那她是怎么怀孕的呢,皇后如此着急,可见是凌河遇到了危险。 再不出手,凌河只怕是要丢了性命,进而牵扯到伯府,毕竟温昕是在伯府的作证下,才被关进了大理寺。 康宁帝在乎凌河,若是唯一的妹妹没了,只怕帝王不管出于何种心思,都会责怪伯府。 这是她跟温昕的事情,伯府一心帮她,她不能连累伯府。 还有,凡人赐子,天理不容,她便要去断了这赐子传说,让世人再也不能以为凡人有赐子的本事,进而,亵渎地府三司六部! 第29章 反转?温昕要被放出来了? 凌河大长公主的事情拖延不得,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便到了皇宫。 巍峨的朱红色宫墙一个簇着一个,青砖金瓦的琉璃宫殿金碧辉煌,大气不失威严的皇家宫殿,坐落在洛阳城最富贵的地段。 皇宫周围,把守森严,不断有穿着铠甲、手握兵器的小兵来回巡视。 看见有马车停下来了,侍卫长立马便带着侍卫,眼眉谨慎的走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暗杀跟暗影扭头,对上侍卫上警惕的眼神,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那侍卫长一惊,赶忙告退了。 九王爷陆霆宴在边境驻兵多年,那些兵,都是由他亲自调教出来的,然后再分派到大夏国各个地方。 皇宫中的一些兵,也不例外,因而侍卫长看见暗影跟暗杀,才会那么震惊,毕竟他们两个人是陆霆宴身边的贴身侍卫,但凡是官职军职稍大一些的,就没有不认识他们的。 “温大小姐,到了。” 暗影打开马车的门,放下踩凳。 侍卫们都好奇的看了过去,想看看是谁能让暗影暗杀如此恭敬的对待。 入目的,是一张十分清丽的脸,虽然不是那种明艳的倾城之色,但也足矣让人一眼惊艳。 尤其是她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凸出,太引人注目。 有侍卫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被侍卫长狠狠的剜了一眼。 不要命了啊,什么人都敢盯着看。 暗影暗杀称她为温大小姐,想来这位就是跟九王爷定亲的温家大小姐,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妇。 本以为她就是一个村姑,今日一见,什么劳什子的村姑,谁家村姑长这样? 怪不得皇后娘娘昨日那般高兴,可见是对温蘅及其满意的。 “走吧。” 皇宫内除了皇帝跟皇后可乘步撵外,其他人一律不允许乘坐工具,温蘅淡淡开口,暗影暗杀赶忙跟在后面。 “放肆!”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余光瞥见那些侍卫的眼神在温蘅身上打量,脸沉着,训斥一声。 他又忘了,他现在只是一只猫,只能喵喵叫。 “老实点,不然将你丢在外面。” 温蘅垂眸,伸手在陆霆宴的脑袋上拍了拍。 陆霆宴十分不悦,想着这女人拍他像是拍宠物一般,莫非是忘记了他的身份。 “温大小姐,这猫……” 暗影有些犹豫。 皇后娘娘不喜小动物,这猫怕是不能带进未央宫。 “我知道,但是这猫,能救陆霆宴的命,皇后娘娘会喜欢它的。” 温蘅玩味一笑,陆霆宴则是黑了脸,扭过头,不去看温蘅。 这女人要是敢将他变成黑猫的事情告诉母后,他的脸才丢尽了呢。 “是。” 暗影暗杀想起那日在九王府,这黑猫凭空出现,后来温蘅带着它进了卧房,陆霆宴就醒了,越发的信了温蘅的话。 皇后宠冠六宫,住的寝殿也是皇宫中最好的。 未央宫富贵堂皇,光是侍候的宫女太监,就足足有百十来个,足矣看出康宁帝对她的重视。 皇后坐在凤椅上,有些着急。 “娘娘,您莫要着急,温大小姐马上便要到了。” 老嬷嬷见状,赶忙安抚,也下意识的朝着外面去看。 她知道若是温昕就这么被放出来,会打了皇后跟九王爷的脸,毕竟案子的受害人,是温蘅,温蘅是未来的九王妃。 若是连一个小小的侯府千金都惩处不了,让皇后的面子往哪里放? 还有,皇后不愿意委屈了温蘅,但是若是不将温昕放出来,一旦凌河出了事,就会牵连到伯府跟温蘅,所以皇后是左右为难。 “本宫怎么能不着急,侯府竟敢如此对本宫未来的儿媳妇,本宫连撑腰都不能了?” 皇后震怒,未央宫内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喘。 温蘅刚到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这便是原主想要的关心么。 可是人类的关心,都夹杂着利益关系的,见惯了太多鬼魂,自私的,穷凶极恶的,她不信真的有纯粹的感情。 “皇后娘娘,温大小姐来了。” 老嬷嬷一喜,看见温蘅,赶忙回禀。 “阿蘅来了,快进来,不用多礼了。” 皇后一喜,赶忙从凤椅上起身,去迎温蘅。 温蘅想要行礼,也被她制止了。 一手握住温蘅的手,皇后脸上有点愧疚: “阿蘅,本宫今日宣你来,是要跟你说凌河的事,此事,是本宫愧对于你。” 温蘅本来就受了委屈,如今还要让她退步,若她是温蘅,也会觉得不公平的。 “皇后娘娘的心思,我都懂,我不会责怪任何人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一下娘娘。” 温蘅点点头,一张小脸上神色淡淡,似乎就算温昕被放出来了,她也不是很在乎。 “何事。” 皇后就喜欢温蘅这幅淡定的模样,在她看来,这是洛阳城大部分大家族的贵女都比不上的。 “洛阳城都传二妹妹有赐子的本事,那么就意味着,有人愿望成真了,但是我很好奇,那些怀上孩子的妇人,孩子都生下来了么?” 温蘅眯眼。 就像泰媪说的那样,没经过她审判的阴魂,没办法正常转世投胎,所以她想知道那些怀上孩子的妇人,怎么样了。 “说来也奇怪,据本宫所知,那些妇人,怀的孩子,虽然也有生下来的,但是不过两年,就夭折了,嬷嬷,苏将军的夫人,是这种情况吧。” 皇后询问着老嬷嬷,唯恐自己记错了。 “是这样没错。” 老嬷嬷点头,温蘅这一下全明白了。 “不瞒皇后娘娘,我今日在街道上闲逛,遇到了一户姓钱的大户人家,据府上管家说,他们夫人也如凌河大长公主的情况一样。” 温蘅点点头,在皇后诧异的视线下,继续道: “我听我师傅说,命中没有子嗣缘,或者缘分还未到的妇人,若是在外力插手下怀了子嗣,那么胎儿轻则压根就生不出,重则,生下来了,也会禅食母体,就是,以母体的命,换取胎儿的命,皇后娘娘,凌河公主,怕是危险了。” 温蘅继续说着,皇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 温蘅这么一提醒,好似还真就是如此。 不仅是苏夫人,还有钟家的少夫人,好似她的孩子也只活了两三年,便夭折了,孩子夭折后,她们的身子骨越发的不好了。 也就是说,就算凌河生下了孩子,那孩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甚至凌河的身子也会越发的不好。 看起来温昕赐子的传说确实是被证实了,可实际上,那些求子的人家更难过了。 如果自己生下的孩子死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样还能让人不那么痛苦。 “那怎么办,凌河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她对这个孩子十分看中,就算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自己的孩子啊!” 皇后对凌河很好,也很心疼凌河,所以才会这么为难。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凌河公主难产,御医说若是孩子再生不下来,公主她,她就……” 皇后越想,越害怕,刚想问问温蘅有没有什么办法,一个小太监忽然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陛下,陛下盛怒,已经命大理寺卿裴问裴大人将侯府的温二小姐放出来了。” 凌河公主的命都要没了,康宁帝果然坐不住了。 皇后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温蘅。 第30章 夸下海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也好。” 温蘅早就想过了温昕会被放出来。 刚才听了皇后的话,温蘅反而没那么着急了,因为就算是温昕去了,凌河的孩子,要么生下来母体没命,要么孩子生不出。 以往那些赐子成功的人家都不会将孩子夭折往温昕身上牵扯,在他们心中,温昕已然达成了她们的心愿。 可若是将所有的人家发生的事都串联起来,就会明白,赐子一说,实在是荒谬。 不管温昕身上有何秘密,凌河长公主的事都不会被解决,毕竟若是以前那些没了孩子的人请温昕去帮忙,也会失败。 只不过是,以前没人那么做过,所以,她何不卖皇后一个人情,也卖康宁帝一个人情。 “凌河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对皇朝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没什么能比她的命重要,温衡虽然在乡野长大,但是孰轻孰重还是可以分的清的,望皇后娘娘明察,我所言,句句是真。” 温蘅看向皇后,虽然还是那么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但皇后能看出来,她是认真的。 “阿蘅你真是让本宫……” 让她觉得有些羞愧,毕竟在她心中,以前也以为温蘅跟外面传的那般一样无盐,可如今她才看清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好孩子,本宫不会亏待你的,会补偿你的。” 拉着温蘅的手,皇后再三安抚。 “娘娘,陛下要去长公主府,宣您也一道过去。” 小太监再次开口,皇后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小太监见皇后松口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因为一个温昕,让帝后不和,那才是整个皇宫的损失呢。 “皇后娘娘,我能否与你一起去,不然我也于心不安。” 温蘅静静的看着皇后。 皇后一口答应下来: “自是可以,但是这猫……” 皇后的视线看向陆霆宴。 她虽然对这些小宠物无感,谈不上厌恶,但是凌河很怕这些东西。 温蘅去可以,但是这黑猫,不能去。 “皇后娘娘,若是想让九王爷恢复,机缘全在这黑猫上,只要黑猫好好的,王爷自然会生龙活虎。” 温蘅压低声音,将黑猫举起给皇后瞧了瞧。 陆霆宴有些羞愤,虽然变成了黑猫,但是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皇后一惊,越看越觉得这黑猫的眼神跟陆霆宴很像,赶忙点头: “那就,那就一道带着吧,只是到时候不能让它进卧房。” 她知道温蘅是个高人,又听到她提及自己的师傅,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陆霆宴变成活死人后,皇后就越发的信了这些玄学事件。 “好。” 温蘅达成目的,将陆霆宴抱在怀中,跟着皇后往凌河公主府邸的方向而去。 长公主府跟皇宫就隔了一条街,平时不坐马车轿子,步行就能到,可见康宁帝对她的恩宠。 此时的公主府周围,遍布重兵,巡逻的侍卫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只等着皇上跟皇后的圣驾。 康宁帝今年四十五六,生的面色儒雅,俊美不凡,虽然操劳国事,让他老的很快,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俊美了,但也依旧可以看出他的风姿。 陆霆宴的脸型,跟康宁帝很像,乍一看见康宁帝,温蘅才有些恍惚。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侍卫们跪在地上,恭迎帝后。 康宁帝摆摆手,他担心凌河,大步迈开,匆忙进了公主府。 皇后拉着温蘅的手,也跟了上去。 府邸中,下人来来往往,每个人神色慌张,看见帝后,立马跪在地上。 凌河公主正在卧房中生产。 她属于早产,肚子中的孩子只有八个月大。 御医来了很多,但很奇怪的是,他们给凌河诊脉,却没诊出任何不对,就连脉象,也不像是要生产妇人的脉象。 “女人,这里有些不对劲。” 一进府邸,陆霆宴就觉得身上不舒服。 不知道温蘅从哪里弄来的黑猫,自从他附到黑猫上,变的十分敏感,对那些东西,也格外的敏锐。 公主府,除了下人们神色慌张,其他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温蘅被皇后拉着,停到卧房门口。 她抬头,看着被一团黑气笼罩的卧房上空,眼睛一眯,神色也变得及为凌厉。 凌河的孩子,果然不是正常孕育而成的,不然不会黑气弥漫。 她以往在地府时,曾看过一本阴册,册子上记载了可用障眼之法迷惑地府的视线,让凡间妇人怀有身孕,这是禁术,被地府不忍,至此后,无人提及。 可如今看见眼前的景象,她才知道,有人用了禁术。 究竟是何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透过温昕,施展禁术。 “温昕来了么。” 刚到卧房门口,康宁帝便听到了凌河的惨叫声。 他眉眼阴沉,怒叱一声。 “回禀陛下,快,快了。” 身后的内官连连回禀,转身出去迎温昕了。 “陛下。” 卧房门口,站着一个身着锦袍,面色温润的男子。 男子大概三十上下,眉宇间充斥着疲倦,眼尾发红,看起来十分憔悴。 此人便是凌河公主的驸马,冯铮。 冯铮状元出身,跟凌河年少相识,后来他们结为夫妻,一同为康宁帝效力。 看见康宁帝来了,冯铮紧绷的神经也像是断了的弦,险些落下泪来。 “驸马放心,不管如何,朕都要保凌河跟孩子的命。” 康宁帝拍了拍冯铮的肩膀,卧房中,凌河的喊声越发的凄厉了,凄厉到让皇后有些心惊。 她想起温蘅的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个温昕,太古怪了,还好跟霆宴定亲的人,不是她。 “陛下,温二小姐跟永安侯夫妇到了。” 内官行色匆匆的赶了回来,身后,赫然便是温昕跟永安侯夫妇。 温昕在大理寺待了半日,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对她来说,也受不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种感觉,永远都忘不了那种羞耻跟恐惧。 身上的钗环首饰都被收走了,若非康宁帝亲自下令,温昕身上穿的衣裳,也还是囚服。 “臣女见过陛下。” “臣、臣妇,参见陛下。” 温昕跟永安侯夫妇对着康宁帝行礼。 康宁帝摆摆手,示意温昕赶紧进去,又或者是想想什么办法。 “温昕,凌河长公主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康宁帝深邃的视线在温昕脸上停留。 凡间早就有关于温昕的传闻,他也清楚,包括凌河子嗣的事,他也再了解不过。 他今日便要看看,温昕到底是不是真如大家说的那样,天生好运,凡是跟她靠近的人,都会逢凶化吉。 康宁帝眼底闪过一道凌厉,温昕没看见,她心中憋了一口气,听见康宁帝如此说,立马保证: “陛下放心,臣女自当尽力。” 一边说,她的余光一边看向温蘅。 呵,怎么样,温蘅费了那么多力气,不仅蛊惑了成安伯夫妇,又蛊惑了裴老夫人,到头来,她还不是一样从大理寺被放出来了。 今日她便让温蘅看看,自己高贵的命格是她温蘅比不上的。 她要狠狠的打温蘅的脸,要所有人都瞧着。 温昕的心思,温蘅不用看,也知道,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夸下海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31章 打脸太快,天生好运第一次不灵了 “啊!” 痛苦的喊声不断从卧房内传出,冯铮无比着急,若非有人拦着,他都要闯进去了。 他心爱的人性命垂危,他却只能在这里干等着,让冯铮觉得无比难受。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大长公主她,她血崩了。” 众人正心惊,一个满手是血的产婆跑了出来,眼底带着惊恐。 若是凌河出了事,她们这些人都得陪葬。 “御医呢,钟望呢,让他来,不管如何,都要给朕保住凌河,朕要凌河活着,记住了么。” 康宁帝眉眼阴鸷,那产婆被吓的连连点头,又折回了房内。 康宁帝的意思是,哪怕孩子保不住,也要保凌河。 毕竟孩子可以再有,凌河没了,一切都完了。 “陛下,让臣女进去吧,只要能保大长公主安危,臣女什么都做得。” 温昕跪在地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倒是让康宁帝有些动容: “你去吧,若是长公主平安,朕定会嘉奖于永安侯府。” “多谢陛下。” 温昕勾起唇角,站起身进了卧房。 侯夫人手上捏着帕子,见温昕进了卧房,心中祈祷着。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若是成功了,日后他们就是公主、小郡王或者是小郡主的救命恩人了。 康宁帝早就下旨,不管凌河肚子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生下来便有爵位,男孩立马封小郡王,女孩立马封郡主,可见是个多金贵的。 “陛下,您莫要太担心了,太医们一定会尽力的。” 皇后宽慰着。 钟望是大夏最厉害的太医,有他在,怎么都能保凌河的命。 只是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就不好说了。 “皇后娘娘放心,有昕儿在,大长公主跟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侯夫人低低开口,在她心中,既然凌河的孩子是温昕赐的,那么出了事,温昕出面自然也最有用。 所以,她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 “但愿吧。” 自从替嫁的事情发生后,皇后就十分不喜永安侯夫妇。 如今听温蘅说凌河肚子中的孩子来路不正,她就更觉得不舒服。 侯府的人是不是太自信了,还有,什么叫温昕在,凌河一定会没事。 难道给凌河看诊的是温昕?给凌河接生的也是温昕? 她不过起到一个心理作用,怎么从侯夫人嘴中一说,就好似所有的功劳都是她一个人的。 没干全部的活,却想揽所有的功劳,侯府的人未免太过于贪婪。 “是。” 察觉到皇后的不喜,侯夫人神色讪讪,咬了咬唇,觉得尴尬。 温蘅神色不咸不淡的站着,倒是淡定的很。 侯夫人一看见她就来气,可偏生还不能说什么。 皇后对侯府有意见,一定是温蘅对她说了什么,她到底是侯府千金,居然一心污蔑侯府。 侯夫人心中火冒三丈,但帝后都在,她怎么敢发火。 “夫人,一切事宜,待长公主脱险再说。” 知道侯夫人在想什么,永安侯小声的劝着。 毕竟在他心中,也跟侯夫人想的一样,不得不说,他们不愧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夫妻,臭味相同。 “女人,半空的黑雾好似更浓郁了。” 陆霆宴抬起头,只见卧房的半空,黑雾笼罩,好似要将整个卧房吞噬,看的他触目惊心。 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想要加害凌河。 “不要说话。” 温蘅眯着眼睛,在黑雾中打量。 周围一阵阵的阴风刮起,吹的人浑身发凉。 皇后心中有些犯怵,下意识的看向温蘅,见她一脸淡定,莫名给了自己安全感。 “啊!” 又有惨叫声传来,这声音隔了好久才响起,众人本以为是凌河脱险了,但听到叫声,心又提了起来。 在凌河生产的过程中,一个满头华发,穿着官服的太医进了卧房,此人正是朝中素有神医之名的太医,钟望。 钟望进卧房后,凌河的情况倒是安定了下来。 外面的人着急,卧房内的产婆跟太医不仅害怕,还十分惶恐。 总之,一片凌乱。 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黑色的血将床单浸透,顺着床榻流了下来。 丫鬟们端着热水进来,然后端着黑血出去,看的人心头骇然。 而此时的凌河,已经没了力气。 八个月的身孕,按理说肚子不该如此大。 凌河躺在床榻上,肚子高高的鼓起,从温昕的角度看去,能清楚的看到凌河肚子中的孩子在不断乱动,好似要直接从凌河的肚皮中出来。 她本就是闺阁女子,哪里看过妇人生产,更莫要说这幅诡异的场面,就连经验丰富的产婆跟太医都觉得不对劲。 “长公主,你含着参片,放松。” 钟望让身边的太医给凌河唤了一片年份更大的参片在嘴中,他则是拿出银针,给凌河正胎位。 凌河肚子中的孩子,倒过去了。 正常的孩子,生出来时,都是头先出来,可是凌河因为早产,肚子中的孩子已经完全颠倒了方向,头脚倒置。 钟望满脸严肃,拿着银针,不断给凌河正胎位。 他会一手绝技,可以将妇人错位的胎位正过来。 产婆扶着凌河,钟望施针。 没一会,那孩子就掉了方向。 钟望松了一口气,凌河的喊声也没那般凄厉了。 “公主,您不要放弃,您使劲啊,您要是不使劲,小公子便危险了。” 温昕观察着凌河的情况好似稳定下来了,忽的开口,钟望浑身一僵,眉眼凌厉的看向温昕,训斥一声: “住口!” 凌河公主生子心切,所以才会血崩,这个时候,先正胎位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胎位正了,孩子或许就不会早产了。 温昕此时开口,势必会让凌河更加激动,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只有将他生出来才行。 那么他们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啊!!我的孩子,本宫命你们,救我的孩子!” 果然,已经有些昏迷的凌河听见温昕的声音,霎那间清醒了过来,无比激动。 母体激动,直接影响了肚子中的孩子。 胎位,在钟望诧异的神色下,居然直接横了过来! 钟望大惊,产婆也是吓的接连惊呼,而凌河的肚子更大了,横过来的胎位,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冲击。 “完了完了,这一下完了!” 钟望捏着银针,想要再次恢复胎位,可凌河肚子中的胎儿不知怎么了,横冲直撞,直撞的凌河身下的血若汪洋一般。 “控制不住了,血又开始流了!温二小姐,你害死了长公主!” 产婆们慌的六神无主,凌河想努力将孩子生下,可是孩子就是不出来。 她身下的血越流越多,钟望施针也没用了。 “啊!” 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声刺耳无比,凌河眼睛一闭,直接咽气了! 产婆们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慌乱间,只想着一切都是温昕的错,本来凌河可以没事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不。” 亲眼看着凌河咽气,温昕也被吓到了。 她往后退着,不小心撞到了端着铜盆的丫鬟。 “砰”的一声。 铜盆打翻在地,血水泼了满地,让卧房外的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好了!长公主,殁了!” 小丫鬟哭着跑了出来,对康宁帝跟皇后回禀。 康宁帝的眉眼,阴沉的好似要下暴风雨。 温昕不是进去了么,怎么还会出事,侯府千金好运的传说,怎么不灵了。 第32章 一尸两命 “什么!” 皇后也是一惊,脸都白了。 永安侯夫妇更是慌的厉害,身子都在小幅度的颤抖。 脸打的太快,快到他们都反应不过来。 只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咽气了,以往只要昕儿在,总不会出错的。 就算保不住孩子,凌河也不至于没了命。 “凌河!” 冯铮崩溃了,直接冲进了卧房。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朕将你们都砍了!钟望呢,温昕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康宁帝眼前一黑,想起凌河小的时候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皇兄的喊着,眼圈瞬间红了。 先皇跟太后不疼他,但是凌河从小便跟个贴心小棉袄一般,会照顾他的情绪,会用小小的身躯护着他。 可以说,凌河对康宁帝,意义非凡,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凌河跪在殿外,淋着雨给他求情的场景。 从那个时候他便发誓,日后一旦他登基,他会给凌河无上的荣耀,并且要凌河的后代一世无忧。 后来凌河因为淋雨落下病根,难有身孕,他寻了好多大夫跟药方,但依旧不管用。 愧疚一日比一日重,好不容易等到凌河终于怀了孩子,却没想到,他却失去了凌河。 康宁帝的眼睛红的若血一般,好似要吃人。 那跪在地上的丫鬟瑟缩着身子,慌张不已,磕磕巴巴的道: “陛下饶,饶命,***原本,原本已经没事了,是,是温二小姐害死了***!呜呜呜。” 丫鬟说着已经哭了起来,并且心中十分怨恨温昕。 若是没有金刚钻,何必要揽这个瓷器活。 温昕因为想要出头,害死了***,更是牵连了她们承受帝王的怒火。 今日她们这些丫鬟产婆,要是因为帝王的震怒都丢了命,她温昕就是罪人!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心中埋怨温昕,温昕成了罪人。 温蘅抱着陆霆宴,诧异的察觉到随着那些下人对温昕生出怨恨,她奇怪的觉得浑身舒畅,好似有什么本来属于她的东西回来了一般。 温蘅思索着,陆霆宴很显然也感受到了,只是他觉得十分奇怪。 他隐约觉得赐子的传闻有些不对劲,两年前苏将军的夫人没了孩子后,便变的有些疯疯癫癫的,成日在家中闹出事来,苏将军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自然无比烦躁,又因为没了孩子伤心不已,带兵的闯劲都不若以往了。 还有其他没了孩子的人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如今凌河没了,他已经能想象到冯铮会颓丧成什么样。 冯铮既是驸马,又是户部尚书,若他没了心思处理政务,那么势必会影响大夏朝。 想明白这一点,陆霆宴浑身满是戾气!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看似无疑,实则影响着朝中大臣们。 背后之人,其心歹毒,若是继续放任,怕是会给大夏朝带来灾祸! 而他变成活死人,或许也是一个阴谋! 一个,天大的阴谋。 陆霆宴低低的叫了一声,从温蘅怀中挣脱,跑了。 温蘅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这才走的,也没阻拦,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看,越看便越觉得奇怪。 掌心的圆轮痕迹,是地府判官身份的象征。 刚穿过来的时候黯然无光,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如今颜色倒是深了一点,虽然也不多,但足矣引起温蘅的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拉着康宁帝的手,安抚着他,唯恐他会一个激动晕过去。 朝政繁忙,康宁帝的身子日益不好,若是再收刺激,恐怕会落下病根。 “是温二小姐,原本***的胎位倒过来了,钟太医施针后,胎位恢复了过来,本来太医的意思是,***可以不用早产的,可是温二小姐忽然开口,让***用力,不然孩子就会没命。” “***听了很是激动,这才想要努力将孩子生出来,孩子受到了刺激,胎位直接横了过来,这才,这才害的***一尸两命,呜呜。” 丫鬟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对温昕更加厌恨。 凌河为人善良,对下人们也很好,公主府的丫鬟小厮都对她恭敬有加,真心的侍候照顾。 如今凌河被温昕害死了,他们就算能活着,日后还能找到像凌河一样的主子么。 这个王朝,奴隶的命比草还贱。 丫鬟哭,小厮也哭,整个公主府,全是低低的啜泣声。 “凌河,小妹。” 康宁帝眼前发黑,到底还是受到了刺激,晕了过去。 钟太医刚出来,又被皇后扯过去救康宁帝了。 永安侯夫妇吓了个半死,直接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来人呐,温昕谋害***,将她给本宫捉起来,送到大理寺听候发落!” 皇后声音凌厉,侍卫们抱起康宁帝去了隔壁的卧房。 冯铮得知凌河已经没气了,哭的天昏地暗,浑浑噩噩的也晕了过去。 整个公主府,只有皇后一个人撑着。 温蘅抬头,看着卧房半空那久久挥散不去的黑雾,眼底的沉重越发的深。 “不是我,我没害死***,不是我,父亲,母亲,救救我,救救我。” 温昕被侍卫压着,往外面走。 她哭喊着,瞳孔放大,十分惊恐。 她不断的朝着永安侯夫妇求救,侯夫人不忍心,扑了过去,侍卫们只觉得烦躁,干脆将侯夫人也一起给带走了。 “夫人,昕儿!” 永安侯慌乱无比,赶忙追了过去。 路过温蘅身边,永安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 “你满意了是不是!你害的侯府满门没有宁日,你满意了是不是,本侯当初,便不该将你接回来!” 不该将你接回来,不该将你接回来! 这几个字不断回响在温蘅耳边,像是魔音一般。 永安侯满眼仇恨,看着温蘅的眼神全是狠厉,像是对待仇人一般。 “我也不想回来,谁让你们多事。” 温蘅抚了抚有些不舒服的心脏,讽刺开口。 她说的没错吧,原主又不是自己跑回来的,侯府出了事,为何要怪罪她。 且侯府寻原主回来,本来就没安好心,出了事,倒是都想将屎盆子扣在她身上了。 “你!” “老爷,救救我们。” 永安侯抬起手,想要给温蘅一巴掌。 可是他却怎么都挥不出去,好似胳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住了。 远处,侯夫人的喊声传了过来,永安侯一顿,赶忙去追。 因为太着急了,他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袍,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第33章 亵渎神明? 温昕跟侯夫人被带走,永安侯因为心急,摔的龇牙咧嘴也顾不得疼,赶忙爬起来,追了上去。 公主府被浓浓的哀伤包围,温蘅站在院子中,看着卧房上空那越发浓郁的黑雾,心知此事没那么简单。 “蘅姐?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了,随我回伯府吧。” 皇后太忙了,既要照顾康宁帝,又要命人安排凌河的丧事,有点顾不得温蘅。 赵祺瑞不知何时来了公主府,身后还跟着成安伯跟陈婉。 陈婉眉眼温柔,看见温蘅,无比怜惜: “好孩子,先去伯府吧,这里有我们呢,放心吧。” 凌河跟陈婉的关系也挺好,她出事了,陈婉自然很是伤心。 但伤心归伤心,还是要解决问题的。 不能让凌河就这么走了。 “阿蘅,最近这几日,你便待在伯府吧,能不出门,便别出门了。” 成安伯想了想,还是决定嘱咐一下。 他们刚刚得到了消息,说是苏家的苏夫人就在凌河咽气的瞬间,发疯一般往外跑,嘴中还嘀咕着要去找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没有死。 最近的洛阳城,好似格外的不安定,总出怪事,真是多事之秋。 凌河死了,康宁帝一怒之下,势必要牵连下去。 侯府首当其冲,但好在温蘅跟陆霆宴定了亲,不会波及到她的。 “蘅姐,走吧,我们先回伯府。” 赵祺瑞的脸色也不轻松。 此时的大夏朝,所有的大臣们都夹紧尾巴,唯恐会被殃及。 “好。” 温蘅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黑雾,跟着赵祺瑞回伯府了。 伯府如今是她最好的去处,且她还有一点不明,需要将泰媪召出来问问。 既然凌河已经死了,那么为何孩子也跟着没命了呢。 这不是说不过去么,反观,若是孩子生不出来,凌河也不该丧命才对。 温蘅眯着眼睛,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长公主府。 陆霆宴走后,几个小时都没回来,温蘅也不急,左右再过一会,他也会回去的。 至于他查到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温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伯府。 赵祺瑞将温蘅带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 这座院子,南山群绕,北面坐拥天势,风水好的不得了。 温蘅对此处十分满意,用了些饭,便去卧房休息了。 她看着掌心的圆轮,调动力量,再次将泰媪召唤了出来。 赵祺瑞原本是走了的,但是想起来他还有事没跟温蘅说。 这事是他在大理寺发现的。 裴问此人性情耿直,办事公正,若说在对待温昕的事情上他是因为裴老夫人才迟迟没下定论,其实根本说不过去。 他到了大理寺后发现 ,好似所有人在跟温昕接触时,都会对她产生一种同理心,下意识的觉得她哪怕犯了错,好似也没犯错一般,让人觉得无比奇怪。 裴问,就是如此,所以他才会去侯府又取了证,犹豫再三,也没下令。 神奇的是,裴老夫人的事情解决后,裴问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消失了。 赵祺瑞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裴问的这种感觉,以前他也有过。 就好似跟温昕在一起,不管她做了什么,自己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她是无辜的,她是善良的。 更让赵祺瑞害怕的是,他总是会想替温昕出头,不分对错。 跟五通神的关系解除后,他那种感觉也消失了。 赵祺瑞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告诉温蘅,或许,五通神跟阴童的事情,有没有一种可能,都与温昕有点关系? 赵祺瑞越想,就越觉得恐惧,恐惧温昕身上好似有些邪气,让他感到害怕。 “呦,大人您又恢复力量了呀,这次唤奴家出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刚走到卧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妖媚的声音。 赵祺瑞一惊,弯腰,从门缝中看去。 入目的,便是一张美艳女人的脸。 赵祺瑞的眼睛都瞪圆了,而里面的泰媪,手上的扇子微微一挥,赵祺瑞直接被拖到了里面。 “哎呦。” “噗通”一声。 赵祺瑞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卧房内因为泰媪的出现,很冷。 泰媪的肤色,白的不像正常人,眼神妖媚蛊惑,赵祺瑞揉着自己摔疼的手臂,嘴唇有些抖: “你是,你是什么人。” 伯府来了外人,他怎么不知,那么这女人是怎么出现的。 凭空出现的? “我是什么人?要是没有姑奶奶,你能到人间投胎?” 泰媪用扇子遮了遮嘴,笑的心花怒放。 这人,竟然能看见她,温蘅对他,倒是挺看重么。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伯府。” 赵祺瑞甩了甩脑袋,心中一跳,猛的起身,跑到温蘅后面。 “好了,泰媪,别吓他,我将你唤出来,是有事要交代你的。” 温蘅淡淡开口,泰媪撇了撇嘴,坐在凳子上: “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将那几个非正常孕育的孩子带回阴司?” 若继续留着他们,恐怕会给凡间带来祸害。 “什么,阴司??” 赵祺瑞惊呼一声,泰媪一顿,龇牙看了他一眼,吓的赵祺瑞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阴司,那不就是地府么,这女人是地府来的? “切,这么不禁吓。” 泰媪嘟了嘟嘴,顶着温蘅危险的眼神,不情愿的起身,用手上的扇子对着赵祺瑞的头拍了一下。 赵祺瑞打了一个激灵,又醒了。 “那些孩子的事,我会解决,我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去办,你去大理寺,好好的看看温昕身上,到底有何古怪。” 温蘅说着,看向了赵祺瑞。 赵祺瑞满脸问号,温蘅的意思,不会是想让他带路吧。 不不,大白天的,带着一个,一个鬼在大街上走,那场面,他简直不敢想象。 “行,那我便走一遭,嘿,小傻子,给我带个人进来,老娘要上他的身。” 泰媪说着,温蘅点点头,示意赵祺瑞照做,赵祺瑞咽了一口口水,头重脚轻的出了门外,唤人去了。 上,上身? 蘅姐究竟是什么人,连地府的鬼都能使唤,简直是牛逼死了好么。 赵祺瑞出了房门,倒是不害怕了,手脚利索的,马上便将一人唤了进来。 那人刚进来,就被泰媪上了身。 赵祺瑞清晰的看见那人的眼神变成了泰媪的眼神,又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朝着大理寺而去。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洛阳城出事了,苏,苏夫人失踪了!现在洛阳城的百姓纷纷都说,是天家犯了神明的威严,要,要天家将温二小姐放出来,并让伯府出面致歉。” 赵祺瑞刚走,管家便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一边跑他一边说,满脸惊慌,温蘅猛的出了房门,抬头看向半空。 从公主府蔓延的黑雾,不知何时,好似已经笼罩在了半空。 温昕在百姓们心中,俨然已经被当成了神明,洛阳城接连有官宦人家出事,也被百姓们传成了得罪神明,神明降罪的谣言,纷纷要大理寺放人。 温蘅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第34章 尸生子,鬼抬棺 “伯爷跟婉姨呢。” 温蘅看向管家。 管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语气沉重: “民间谣言纷纷,伯爷跟夫人在公主府中,苏夫人失踪后,苏家的人便找上了门,他们说是因为伯府,温二小姐才会入狱,进而得罪了神明,降下罪来,要伯爷跟夫人出面道歉,若不然,大夏朝只怕会有更大的祸事啊。” 管家无比委屈。 现如今洛阳城都传遍了,说是温昕害死了凌河长公主,若没有她强出头,凌河也不会死。 明明都是温昕的错,为何大家却都要让陛下将她放出来? 管家心中沉重,心想着这不是什么好事,温昕的影响如此大,若是有一日她做了危害王朝的事情,难道也要放过她么。 这些年,她在洛阳城结交的官宦,与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实在是太多太高了。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都还难以将温昕彻底定罪。 “你放心吧,伯爷跟婉姨,不会有事的。” 温蘅抿着唇。 她观陈婉跟成安伯的面相,都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一生顺风顺水,不会出什么事。 只是伯府到底还是牵扯进了温昕的事情中,让温蘅有些愧疚。 “大小姐如此说,老奴便放心了,还有,公主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今晚,便要将凌河公主的尸身送进皇陵。” 凌河身份尊贵,丧事自然也要大办。 康宁帝现在已经醒了,但醒来后,一句话都没说。 至于怎么处置温昕,也没有下令,毕竟哪怕他是国主,也不能不顾忌大臣们集体请愿,贸然下令,否则,就会殃及朝野。 “我知道了,管家,将这两道符纸命人送去给伯爷与婉姨。” 从怀中拿出两道符纸递给管家,管家连连点头,立马找人送符纸去了。 温蘅计算着时间,想着快了,一旦到了晚上,她便能知道到底为何凌河跟孩子都会没命。 或许,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活着的。 时间匆匆而过,一眨眼,黄昏将至。 赵祺瑞带着泰媪去了大理寺探望温昕。 温昕慌乱无比,神色惊慌,看起来倒是跟一个正常世家的女儿没什么区别。 也如温蘅所料想的那般,泰媪什么都没看出,温昕跟地府没有关系,而她的命格,尊贵异常,就连泰媪也看不出。 得到确切的回答,温蘅的心有些沉重。 温昕没那么好对付。 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点点瓦解她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百官请愿又有何,只要温昕背负上了杀害长公主的罪名,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喵。” 黄昏将至的一瞬,陆霆宴回来了。 他身上很凉,回来后,便跳到了温蘅的怀中。 “你查到什么了么?” 温蘅摸了摸他,低声询问。 “没有任何线索,但本王知道苏夫人去哪里了。” 从长公主府离开后,他便去了苏家。 他跟苏将军苏长青相识,以往曾并肩作战,对苏长青的带兵能力,陆霆宴丝毫都不怀疑。 他想看看苏夫人究竟是怎么个疯法,可是刚到苏家,他就看见苏夫人跑了出来。 他好奇,跟了过去,只见苏夫人直接跑去了城外的云台山上,凿开了一座坟。 苏夫人的孩子死了,但是依照苏长青的性子,定然不会将孩子尸骨的埋葬地点告诉苏夫人。 那苏夫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陆霆宴想起苏夫人当时那怪异的神色,便觉得浑身汗毛竖起。 “那你看到了什么?孩子?” 温蘅站起身,眉眼霎那间无比凌厉。 陆霆宴浑身一震,点点头: “对,没错,就是孩子,棺材中,躺着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活着的孩子。 依照苏夫人如今的疯癫程度,定然会将那孩子当成所有。 别管那孩子是什么身份,也别管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苏家的血脉,苏夫人都会将他带回去。 “那孩子,是个男孩。” 温蘅再次开口,已经刷新了陆霆宴的认知。 他恍然间觉得,温蘅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有人想要对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嗣动手。 从棺材中挖出来的孩子,听起来多匪夷所思啊,可是苏夫人不会在意,她只会将那孩子带回苏家,当成亲子一般照顾,然后培养,最后待孩子长大,在苏家的地位如何,不用多想,就能知道。 同理,长公主的孩子若是生出来了,自然会继承公主府的一切,也会被冯铮当做一切加以培养。 以冯铮对凌河的感情,以后不管那孩子如何要求,冯铮都会答应。 靠着这种邪气,居然便将当朝户部尚书跟大将军拿捏住了,当真是好本事! 陆霆宴身上充满了戾气。 温昕的身份,看样子很有必要去查一查了,或许事情不是她做的,但她在中间,一定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那便等天黑吧,天黑后,会见分晓的,陆霆宴,你想让我做什么。” 温蘅低头,眼神对上陆霆宴的。 她知道陆霆宴在想什么,只是她有些为难,那些孩子不能留,必须要回地府去,但是若孩子没了,苏家跟长公主府,还是会受到波及。 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必须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温蘅,这次当本王欠你一个人情,这件事要是不解决,怕是王朝危矣。” 温昕赐子的言论并未完全解除,也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妇人怀上孩子。 但冯铮跟苏长青在大夏朝至关重要,他们两个,不能出事。 “好,我答应。” 温蘅点点头,抱着陆霆宴,闭上了眼睛。 黄昏一到,夜晚很快便来了。 凌河已经死了,她跟她肚子中的孩子,都要一并下葬。 原本是要等三天再下葬的,可是不知为何,凌河的尸身,腐烂的厉害,味道遍布整个长公主府。 若是再不下葬,肉身都要烂了,她便是走,也走的不体面。 康宁帝跟冯铮虽然痛心,但为了凌河,还是决定今晚便将她葬在皇陵。 凌河身份尊贵,丧事也办的大,只是时间紧急,能准备的到底有限。 子时一过,凌河的尸体就被送进了皇陵。 今晚月黑风高,洛阳城中,十分安静,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皇陵处,因为凌河被葬了进去,多了很多巡逻的侍卫。 忽的。 侍卫们只听见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从皇陵中传了出来。 那哭声很嘹亮,中气十足,在这夜晚,无比惊悚。 侍卫们起初是觉得听错了,后来那哭声越来越清晰,像是在他们耳边哭一样。 侍卫们不信鬼神,但也被婴儿的哭声吓的慌了神。 “咚咚,咚咚!” 婴儿的哭声下,好似还在不断发出咚咚的声音。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有侍卫实在忍不住了,询问其他的侍卫。 大家纷纷点头,下一瞬,不知为何,皇陵的门忽然打开了。 黑夜漫漫,像是一张大手握住了一般,将所有东西都吞噬了在了掌心。 白色的雾气弥漫,侍卫们惊恐的发现皇陵中,好似有一口棺材被抬了出来。 婴儿的哭声,就是从棺材中传出的。 棺材在侍卫们的注视下,直接砰的一声,落在了外面。 “鬼,有鬼,鬼抬棺,抬棺出来了!” 离的近的侍卫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一瞪,晕死了过去。 雾气下,只见棺材四个角落,各自有一双脚站着,好似在托着棺材往前走一般。 婴儿的哭声从棺材中发出,在皇陵周围一声接着一声的传着。 没一会,皇陵闹鬼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尸生子,鬼抬棺。 这一晚,洛阳城许多人家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消息传到皇宫,各个寝殿的灯燃了一整晚,没有一个人敢入睡。 第35章 凌河大***,死而复生 婴儿的哭声,遍布在皇城。 人心惶惶,许多人家听闻消息,都吓的睡不着觉,但却又不敢去看。 冯铮因为凌河的死,深受打击,已经晕死过去两次了。 再次醒来,他便听闻凌河生下了一个孩子。 果真如陆霆宴跟温蘅想的那般,冯铮不管不顾,冲到皇陵,将那棺椁中的孩子抱走了。 孩子是一个小男孩,哭声响亮,虽然浑身皱皱巴巴的,但只要是凌河生的,冯铮都觉得孩子好看。 冯铮跟凌河感情深厚,突如其来的孩子,让冯铮欣喜不已,在康宁帝的人来之前,索性将棺椁也一起抬着回了公主府。 尸体尚且能生孩子,可见凌河一定还活着。 这个想法一旦涌入冯铮的脑海中,便怎么都挥散不去。 公主府的下人们被吓的半死,别说睡觉了,就连眨眼都不敢,唯恐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听到风声的官宦人家,都关紧家门,闭门不出。 哪怕是夜晚,尸体生子的消息也传的飞快。 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温蘅坐在卧房中打坐,陆霆宴蹲在椅子上。 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他叫了一声,从卧房中窜了出去。 他要去查证一下自己的猜想,若是没错,只怕大夏朝就要迎来危机了。 月色皎洁,今晚无风,倒是显得月色温柔。 陆霆宴走后,温蘅便睁开了眼睛。 她扭头,看向外面,房门被阴风吹开,两抹虚影缓缓出现。 “参见阴司大人。” 只见两个手拿锁链的小鬼一脸吃惊,待看见温蘅手上的判官笔,立马认出来了她的身份。 地府中的鬼差都知道阴司的主人判官在人间历劫。 知道温蘅的厉害,鬼差能都十分惧怕去凡间锁魂的时候会碰上温蘅。 此时的两个小鬼差心中骂骂咧咧,面上还要毕恭毕敬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怕温蘅,而是怕判官笔。 判官笔一挥,可直接打散地府鬼差的鬼魂,让他们永远都不能轮回。 除了阎王,地府的鬼,最怕的就是温蘅。 “你们今晚是来锁魂的?走吧,本座随你们一道。” 温蘅勾唇,从床榻上下来,往外走去。 两个鬼差一脸蒙蔽。 不是,锁魂这种小事,怎么还劳烦大人亲自做呢,有他们不就行了? “还不走?你们平日里,就是如此办事的?” 温蘅站在外面,红唇动了动,手上的判官笔微微转着。 “是,是。” 鬼差浑身一抖,一头雾水的跟着温蘅往公主府走去。 他们至今也没想明白,温蘅为何要跟他们一道去,难不成那人类跟温蘅扯上了点关系?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鸦雀无声,偶尔有一缕风飘过,快的像是错觉。 凌河穿着一身白衣,眼神迷茫的看着街道,下意识的往公主府而去。 她怎么会在街道上,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公主府么。 凌河意识涣散,只想着回公主府,根本就没看到她此时根本不是在走路,而是飘在半空的。 温蘅带着两个鬼差,看着凌河的鬼魂,默默地跟在后面。 两个鬼差对视一眼,手上的锁魂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他们赶忙按住,唯恐会坏了温蘅的事。 笑话,判官大人都没说锁那鬼魂,他们两个怎么敢? 看来那鬼魂一定跟大人有点关系,只是…… 两个鬼差有些为难,只是哪怕温蘅在,那鬼魂也得抓回 地府,因为她已经死了啊。 凌河的鬼魂,没多久就飘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中,挂满了白帆跟丧花。 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的,让人觉得无比悲凉。 凌河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朝着灵堂而去。 她好似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跟冯铮的声音。 灵堂中,灯火通明,正中间,停放着一口大大的棺材。 棺材中,躺着凌河的尸骨,棺材前,冯铮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已经入睡的孩子,无声的落泪。 “凌河,你走了,让我一个人如何在这世上,你好残忍,不过,你将我们的孩子留下了,我一定会将他养大,待到那时,我再去找你。” 冯铮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痛苦。 凌河看见他,一喜,下意识的伸出手便要去抱他,但是自己的身子却直接穿了过去,扑了个空。 站在冯铮的对面,只见他泪流满面,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裹着手指,睡的正香。 凌河看见那婴儿,想去抱抱他,可是下一瞬,她又扑了个空。 一股愤怒从心头涌起,凌河只觉得烦躁无比。 “呼呼。” 阴风刮过,灵堂内的白帆跟白花被吹了起来。 甚至一些蜡烛都被吹灭了。 “凌河?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跟孩子是不是。” 阴风阵阵,守在外面的下人吓的要死,冯铮则是无比激动。 他扭头,在灵堂内不断寻找凌河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我怎么忘了,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冯铮跌坐在地上,喃喃开口。 怀中的孩子睡的很沉,冯铮的说话声很大,都没吵醒他,冯铮唯恐他会没了气息,伸手在他的鼻息间探了探,随后松了一口气。 “夫君,我在你眼前,我在啊,你怎么看不到我,为何。” 凌河蹲在冯铮跟前,手抬起,去摸冯铮的脸,但她的手,直接穿透了冯铮的身体。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现在才惊觉,她已经死了,死了。 她难产,死了。 可是她不想放下自己的夫君跟孩子,她想要一直守着他们。 “凌河,你等着我,等我把孩子抚养长大,我就去下面找你。” 冯铮低低的哭着。 什么儒雅的面庞,什么金贵的身份,他统统不在乎,他只想要自己的妻子回来。 “大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算是我们不锁她的魂,她也会自己去地府的。” 温蘅跟两个鬼差站在外面,左右为难。 看温蘅的意思,是不想捉凌河的鬼魂,但是人已经死了,按照地府的规矩,不能不捉她走。 “她没死,捉回去,会影响地府其他的鬼。” 温蘅淡淡开口,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于专注,让凌河察觉到了。 她扭头,恍然间觉得温蘅好似能看到她。 她动了动,温蘅的视线也随着她动,这一下,她是真的确定了。 “你是何人。” 凌河满眼警惕,飘了出来,脸无比苍白。 “我是永安侯府的嫡女,温蘅,凌河大***,你想跟你的夫君还有孩子团圆么。” 温蘅张口,她的说话声,让冯铮一惊,抱着孩子,也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判官笔微微动了动,凌河只觉得身体好似重了一些,下一瞬,冯铮的身影便立马扑了过来。 “凌河!” 冯铮抱着孩子,一把将凌河揽进怀中。 守在外面的小厮眼睛都瞪大了,惊恐的看着冯铮抱着一团空气在说话,两眼一翻,直接吓的晕死了过去。 “夫君,你,你能看见我了?” 凌河激动无比,抱着冯铮的腰。 夫妻两个再次相见,都恍若是在梦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驸马,公主没多长时间了,若是你想让她活着,必须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温蘅淡淡开口。 她板着一张小脸,眉眼清淡,周围发出一股凉气,让冯铮一惊,松开凌河,扭头看她。 “你是侯府的温大小姐?” 白日里,冯铮见过温蘅。 只是他没想到,温蘅还有这样的本事。 “温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走,我想留在夫君跟孩子身边。” 凌河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知道冯铮能看见自己,全都是因为温蘅,毕竟她已经死了,活人是看不见她的。 只要温蘅能让她活过来,余生她必将报答温衡的大恩大德,会一生供奉温蘅,为她祈福。 “求温大小姐救救我妻子,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您能出手。” 冯铮本就聪慧,听见凌河的话,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速速去请一尊判官像,再将你与凌河公主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将那张纸跟红线串在铜钱上,做好一切,将孩子跟铜钱一起供到判官像前,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孩子明明当时已经没气了,还能生下来么。” “驸马,凌河公主怀有身孕,但来历不正,孩子跟凌河之间,原本只能活一个,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凌河公主命格尊贵,前世功德及深,如此,可将福报报在孩子身上,本座将亲自判那孩子轮回,如此,身份方可名正言顺。” 温蘅说着,手一挥,那两个鬼差直接在冯铮跟前露了原形。 看着冯铮眼底的诧异,两个鬼差只能尬笑一声,连连点头。 好家伙,活人第一次看见他们,他们原本还想耍耍威风的,可是大人在这,他们若是还耍威风,只怕会被大人直接打回地府去。 第36章 判官赐子,方称正统 “我这就去办,这就去。” 冯铮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原本不信鬼神之说,可自从温昕赐子,凌河成功的怀上孩子,他便已经信了几分。 可今年凌河难产,还是因温昕而死,冯铮心中只觉得无比愤怒,这种愤怒,让他觉得世间的神明,尽数都是一些空有虚名之辈。 他恼怒过,埋怨过,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现在,化为了对温蘅的恭敬。 能让鬼差如此服服帖帖,可见温蘅的本事如何。 传闻世间有一种高人,可让神鬼惧怕,在冯铮的心中,已然将温蘅当成了高人。 “还请温大小姐帮我照料下孩子,我速速就回。” 冯铮对着温蘅拜了又拜,这才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温蘅。 温衡点点头,抱着孩子,走到灵堂。 怀中的孩子在冯铮将他递给温蘅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在冯铮看不到的地方,孩子的每一只眼睛,分明就有两个眼瞳。 双瞳,是为不吉,果然是非正常出生孩子才会有的。 双瞳,也称邪瞳,能看见凡人孩童看不见的东西。 待孩子长大,便会被修习术法的人操控,成为他们的傀儡。 “术法三德,天地罔顾。” 在孩子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孩子立马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凌河的魂魄跟在温蘅身边。 她有些害怕身后那两个鬼差,只有跟在温蘅周围,她才不会担心两个鬼差把她捉走。 “你们两个,为我护法。” 温蘅坐在了地上,淡淡开口。 两个鬼差苦逼的点头,想着今晚的任务没完成,回到地府后,免不得要被责罚。 但温蘅的话,他们也不能不听啊,跟灰飞烟灭比,受点惩罚怎么了。 “是。” 两个鬼差的身影瞬间不见了。 他们护在灵堂周围。 阴风四起,灵堂中的烛光忽明忽暗,府中想要过来的小厮,都被吓的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冯铮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他就请回来了一尊判官像,并且将他的生辰八字跟凌河的写在纸上,串到了铜钱中。 做好一切,他返回了灵堂。 凌河扑到他怀中,紧张的看向温蘅。 “驸马,还请到外面等吧,凌河公主,你到棺椁中去。” 温蘅眉眼淡淡,看着被冯铮请回来的那尊残缺不全的判官像,嘴角抽搐,不愿再看,手直接一挥,将灵堂的门关上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只见房内四个圆柱上,有红线发出阵阵红光。 凌河躺在棺椁中,跟她的肉身融合。 灵堂内大风四起,孩子被供在判官像前,瞬间,他便啼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跟风声不断响起,整个公主府,鬼哭狼嚎,吓的府中的人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 判官笔在半空不断飞舞,判官像上打出一道光,照在婴儿身上。 婴儿的哭声更大了,细细的听,这声音像是五六岁孩童发出来的一般。 “以判官之命,赐下子嗣,阴阳轮回,天地有命!” 判官笔一挥,一道无形的巨大符纸落在了婴儿的身上。 灵堂内所有的蜡烛都瞬间熄灭,昏暗一片。 恍惚间,有一股黑雾从棺椁内飘了出来,朝着温蘅打去。 “宵小之辈,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温蘅冷叱一声,判官笔直接对着黑雾打了过去。 “轰”的一声。 黑雾瞬间炸开,温蘅吐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婴儿的哭声缓缓停了,刚才被吹灭的蜡烛又重新燃了起来。 判官笔消失不见,两个鬼差尖叫一声,直接被打回了地府。 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灵堂中,泰媪抱起婴儿,满眼复杂的看着虚弱的温蘅。 “用你的真身之力赐子,会折损你的阴德,让你更加虚弱。” 地府判官无情无义,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的存在。 温蘅在人间历劫的这些年,到底是滋生出了人心才有的血肉,不忍心直接将那婴儿带回地府,而是用了判官真身的力量,在凡间直接赐子。 这样的法子,虽然也合情合理,但会对她本体的阴德造成损失。 长期下去,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阴德,又没了,何时才能回地府。 “我,我只求一个心安,只是履行判官的责任,泰媪,该你了。” 温蘅躺在地上,胸口起伏。 泰媪不忍看她,手上的扇子微微动了动,婴儿的哭声再次响起,跟正常孩童,已经无甚区别了。 “阿蘅,你多保重,我得走了。” 将孩子放在判官像前,泰媪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蘅,消失不见了。 灵堂内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棺椁内发出些微的声响。 凌河睁开眼睛,从棺椁内坐了起来。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不再透明的手指,喜极而泣。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凌河赶忙起身,从棺椁内翻身而出。 温蘅白着一张脸,躺在地上,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 判官像发出淡淡的光,笼罩在婴儿的身上。 凌河赶忙抱起孩子,走到温蘅身边,开口喊人: “夫君,夫君快进来。” 凌河本来就很虚弱,刚刚恢复,她体力不支,声音也有些小。 “夫人。” 冯铮一直等着,听到凌河的声音,他立马推门而入。 待看见凌河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冯铮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落。 “快,快救温大小姐,她是我们的恩人。” 凌河很累,但也没晕过去。 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她只觉得无比庆幸。 她活过来了,还有孩子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温蘅,温蘅是公主府的恩人。 “这,我去喊大夫,对了,这个。” 冯铮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扭头抱起判官像放到温蘅的身边,立马去喊人找大夫。 今晚的公主府,格外的热闹,没一会,康宁帝跟皇后便赶了过来。 乍一看到凌河,皇后吓了个半死,待听凌河说是温蘅救了她们,皇后赶忙让人将温蘅抱去干净的卧房。 当然,凌河还没忘记将判官像一起抱着。 一众人手忙脚乱的,也没看清,随着凌河复生,判官像破裂的边缘竟然奇迹般的活了。 判官赐子,本就名正延顺,此番又积下阴德,故而,阴报回馈在了判官身上。 第37章 赐名,日后就是公主府的恩人 动用判官真身,为凡人赐子,若是在地府,温蘅此举,是名正言顺,不会对她本体造成什么损害。 可是如今,她尚且在凡间历劫,修为又没恢复,故而,此举难免遭到反噬,让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修为,尽数没了。 温蘅昏迷,皇后担心她,亲自守了她两个时辰,实在是熬不住了,这才去休息了。 太医给温蘅诊脉后,只是开了一副安神的汤药,便去看凌河跟刚出生的孩子了。 凌河死而复生,康宁帝自然十分震惊,但太医来了,明确说了凌河的体质跟正常的人没什么区别,这才让康宁帝放下心来。 皇后不敢告诉康宁帝真相,凌河也聪明的没说,只是对康宁帝说是因为温蘅忽然来了公主府,她才醒过来的。 康宁帝心领神会,不免想起陆霆宴也是这么醒的,故而对着温蘅不断夸赞,又赐下了许多东西。 凌河深知温蘅的厉害,她救了自己跟孩子,也不吝啬再给温衡添点别的名头,故而隐晦的说或许是温蘅天生好运,谁靠近她,都会产生奇迹。 康宁帝有没有听进去凌河跟皇后不知道,但她们知道,经过此事,温蘅怕是要在洛阳城出名了。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事情又来了一个大反转,已经死了的凌河不仅活过来了,还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个消息一出,官宦人家们既震惊,又好奇,命人悄悄的打听。 冯铮早就将准备好的消息暗中传了出去,于是那些大家族的人纷纷得知是温蘅的出现,救了凌河跟孩子。 一时间,圈子内都在悄无声息的流传一则消息,那便是永安侯府新回来的那位温大小姐,也是难得的好命,跟她靠近,更能福泽深厚,这不,死去的凌河公主都活了。 温蘅不知道外面传的那些谣言,她陷入了昏迷中,身上的体温也降到了最低。 陆霆宴回来的时候,便觉得卧房内冷的厉害。 跳到床榻上,周围弥漫的冷气更重,陆霆宴一惊,伸出手,去摸温蘅。 “嘶。” 温蘅身上冰冷一片,冷的跟个死人一般。 “女人,醒醒,你怎么了。” 陆霆宴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温蘅的脸煞白,心中也有些忐忑。 温蘅不会出事了吧,她这么一副样子,真的很难让人放心。 “别吵,滚。” 陆霆宴急的走来走去,就差去喊人了。 温蘅板着脸,眼睛没睁开,只冷冷的开口。 她好似睡着了,因为有人在打扰她休息而发出不满。 “温蘅?你没事?” 陆霆宴大喜,用手碰了碰温蘅的手臂。 虽然她身上还是很凉,但陆霆宴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那就是温蘅的说话声。 “这次多谢你。” 陆霆宴找了个位置,蜷缩在温蘅身边,盯着她的小脸有些出神。 这一次,多亏了温蘅,自己如今半点法子都没有,若没有温蘅,凌河绝对活不了,而那孩子,日后只怕也免不得被有心人操控,进而危害大夏王朝。 “算了,看在你帮了本王的份上,本王就让你暖和一些吧。” 陆霆宴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往前动了动,毛茸茸的头便缩到了温蘅的怀中。 他身上很热乎,刚一接触到温蘅,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忙碌了一晚上,再有两日,他便能恢复人身,将查到的线索交给暗影暗杀他们,让他们继续往下调查。 陆霆宴将头埋在温蘅脖颈间,也睡了过去。 昏迷中的温蘅,只觉得一股暖意朝着她靠近,她下意识的将那股温暖抓的更紧了一些,陷入了更深的睡梦中。 三个时辰后,天已经完全亮了。 日光刺眼,温蘅身上的温度逐渐恢复了过来。 卧房十分宽敞,房内燃着熏香。 熏香袅袅,打着旋儿的往上飘散。 一抹光照在温蘅身上,让她掌心的圆轮痕迹,发出亮光。 “唔。” 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温蘅睁开了眼睛。 她警惕惯了,睡觉的时候,绝对不允许任何活物靠在身边。 她坐起身,随手一丢,直接将怀中的陆霆宴丢了下去。 陆霆宴一脸蒙圈,被丢到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女人,本王在给你取暖,你就是这么对本王的?” 对上温蘅的眼神,陆霆宴十分不自在,立马站了起来,有些炸毛。 他就这么被,丢下来了? 大胆!放肆!这女人居然敢丢他。 “对不住,我习惯了。” 看着陆霆宴控诉的眼神,温衡抿唇,下了床榻,将他抱了起来,还贴心的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毛发。 “哼。” 陆霆宴扭头,冷哼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这女人虽然醒了,但脸却依旧很白,可见昨日救凌河,让她付出了多大的嗲家。 “奇怪,这痕迹。” 掌心一阵阵发烫,温蘅垂首,一眼便看到了那抹圆轮痕迹。 闪闪光芒在上面发出,温蘅眼底并设出一抹笑意。 有人在拜判官像。 在华夏的时候,她每次帮人类解决问题,那些受了她恩德的人就会拜判官像。 前九世历劫,都很圆满,大部分的功劳都仰仗那些人的香火。 成安伯夫人,凌河公主,都是有大功德的人,受了她们的香火,自己的修为想来能恢复的更快些,如此,也能尽快完成这一世的历劫。 “温大小姐,您醒了么。” 敲门声响起,正是凌河的声音。 “进来吧。” 温蘅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 她穿着干净的衣裳,应该是公主府上的下人给她换的。 如此见人,也不失礼貌。 “温大小姐,你醒了,本宫命人准备了早膳,先用些早膳吧,对了,太医,快些给温大小姐再诊诊脉。” 凌河怀中抱着孩子,笑着走了进来。 她身边,跟着冯铮,后面则是太医跟端着早膳的丫鬟。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精致的早膳摆在桌面上,退在一侧,等着侍候。 凌河抱着孩子,乍一看见温蘅,她眼圈一红,直接跪在了地上。 满屋子的丫鬟跟太医见状,也紧随其后的跪了下来。 外面都传遍了,是永安候府的大小姐命格尊贵,这才救了长公主跟小郡王。 连救两命,是该拜的。 “起来,不用多礼。” 冯铮给太医使了个眼神,太医立马起身,给温衡诊脉。 温蘅看向凌河跟她怀中的孩子,淡淡开口。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淡淡的神色,就连长公主跟驸马跪在她跟前,她也依旧如此。 “九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 太医有些诧异,凌河心中一紧:“只是有些什么?还不快说。” 昨晚温蘅为了救她,好似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要是温蘅有什么事,这辈子她都难以心安。 “公主莫要着急,九王妃的身子很好,就是有些营养不良。” 太医说完,便垂下了头,眼底鄙夷。 侯府虽然没落,但也不至于连府上嫡女都苛待吧,还是嫡女呢,居然会营养不良。 “你受苦了。” 凌河满眼心疼,见温蘅神色清冷,对她越发的喜爱,走到她跟前,试探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瞧你比我的年纪小了许多,若你不介意,我日后便称你为阿蘅吧。” “好。” 长公主的眼神真诚,温蘅点头,应了,长公主心中高兴,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温衡; “阿蘅,你救了我们母子,日后便是公主府的恩人,我们全家都感激你的恩德,日后定然日日都供奉判官像。要是没有你,这孩子也活不了,不如阿蘅你便给这孩子起一个名字吧。” 有温蘅保佑,想来这孩子一定能平安长大。 “公主说的对,九王妃,请您给孩子赐名吧。” 冯铮满脸欣慰,对温衡的称呼已经下意识的改成了九王妃。 或许在他们心中,温蘅是担的起这个身份的,这个称呼,表示了他们对温蘅的敬重。 “不如就叫,冯官生。官员的官。” 官,同棺,寓意棺材中出生的孩子。 此子经此劫难,日后必定顺风顺水,平安顺遂。 第38章 丧门星,你居然还敢回来! “好名字,就叫冯官生,官哥儿,你要快快长大,日日后感激九王妃的恩德。” 冯铮眼前一亮,伸出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他逗着孩子,满脸都是初为人父的慈爱。 日后有了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圆满了,他会永远记得温蘅的恩德,当然了,日后要是有人敢对温蘅不敬,那就是对公主府不敬。 “阿蘅,本宫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个你收下,这是父皇当年为我求的,佩戴它,可保你平安。” 凌河从袖子中拿出一块莹白的玉佩。 那玉佩的颜色纯正,中间像是有一抹艳霞一般,微微晃动,不断的漂浮。 温蘅眼睛一眯,看着玉佩周围遍布金光,伸手,将玉佩接了过来: “多谢,这个我很喜欢。” 这玉佩应当是开过光的,里面有大功德,佩戴在身上,便能将功德转移,是个好东西,对眼下的她来说,乃是刚需。 “喜欢就好。” 凌河笑着点头,赶忙让温蘅用些早膳。 在人间历劫九世,温蘅的口味早就跟人类无甚区别,甚至吃到美味的东西,她也会心情愉悦,十分享受。 公主府的厨子是除了皇宫以外,手艺最好的,温蘅对这些早膳十分满意,垂着头,莫不吭声的用膳。 她的动作虽然很快,但却不粗鲁,想起太医说她营养不良,凌河就不免有些气愤。 永安侯府虽然有两个女儿,但是待遇未免有些太不一样了些。 永安侯夫妇如此苛待他们的救命恩人,绝对不要想着这次的事他们会松口。 冯铮跟凌河对视一眼,夫妻两个立马就明白了彼此在想什么。 用过早膳后,温蘅便从长公主府告辞了。 凌河尽力挽留,可是大家都在洛阳城,日后想见,也能很快见面,便让温蘅走了。 赵祺瑞跟陈婉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待温蘅出来,他们齐齐一喜。 “蘅姐蘅姐,咱们回伯府吧。” 赵祺瑞看着温衡的眼神,更加崇拜。 不愧是他蘅姐,连死人都能弄活,还顺利的让长公主生下了孩子,如今这洛阳城的传言改的奇快,大家都在说,侯府的大小姐才是可以赐子的那一个。 “阿蘅,我与夫君商议了一下,我们打算将城中的城隍庙修建成判官庙,并在庙中供奉判官,让她可以食人间香火,你觉得呢。” 陈婉拉过温蘅的手,语气温柔。 “如此,会不会太麻烦了。” 温蘅自然高兴,但她知道修建庙宇是很昂贵的,少说也要说几万两银子。 她本来是打算赚到钱后,自己修的,跟在华夏的时候一样,这样她就能受万人香火,恢复修为,历劫成功。 “说什么客气话,跟我还用客气么,你既唤我一声婉姨,便无需如此客套。” 陈婉拉着温蘅的手臂,往伯府而去。 “好吧,如此便有劳了,只是我要回侯府了,那里毕竟才是我的家。” 古代跟华夏不能比,永安侯夫妇都尚在,她住在伯府,难免会引来风言风语,对伯府造成影响。 且,她还有一点很好奇,想去印证,那便是为何随着温昕的口碑在世人心中坍塌,她便会觉得通体舒畅,积攒阴德呢。 这种阴德,可比受人类香火要大的多。 温蘅思索着,陈婉也觉得有理,让小厮驾着马车,将温衡送回了永安侯府。 此时的永安侯府,门庭奚落,府上的小厮跟丫鬟战战兢兢,心神不宁,毕竟主人们都不在家,他们哪里能安心。 万一侯府被查抄了,他们岂不是也要被波及。 都怪温昕,凌河大长公主也是能随便害的么,她怎么那么糊涂。 侯府下人,心中一个比一个哀怨,温蘅回到府中,身上的阴德又在增强,那种感觉再次浮在心头,让她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喵!” “女人,往哪里摸呢!” 她一开心,撸着陆霆宴的手也下意识的拐了弯,陆霆宴就差尖叫了,直接吼了一声,从温蘅怀中跳下来,跑进了府。 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难道她,她就没有半点男女之分么! “手滑了。” 温蘅眨眨眼,在侯府守门小厮诧异的视线下,回了霞月院。 虽然要修建判官庙,可是若判官庙没有香火,也不能让温蘅积攒阴德。 她决定了,待庙建好了,她就去庙宇附近摆摊,如此,可聆听人们的心声,让人们相信拜判官能实现愿望,如此一来,愿望达成来还愿的时候,阴德就能报答在她身上。 “小姐,您没事,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温蘅刚踏进霞月院,茉莉就抹着眼泪迎了上来。 她哭丧着小脸,眼底全是愧疚。 侯夫人跟永安侯拿她威胁温蘅,她贱命一条,却没想到温蘅居然肯为了她妥协。 茉莉无比感动,打定主意日后都要好好的侍候温蘅,对她衷心。 “我知道你没事,别哭了。” 温蘅不懂得安慰人,她的意思是,茉莉没事,她知道,所以才会这么晚回侯府的。 “小姐,日后但凡是您的话,茉莉一定会听,您让茉莉往东,茉莉绝对不往西。” 茉莉跪在地上,温蘅赶忙将她拉了起来,默念了几句。 平白受人跪拜,是要折损阴德的,如今的她,尚在历劫中。 “日后不要动不动的就拜我,知道了么,茉莉,给你十两银子,你去帮我买一些黄纸回来。” 画符的纸特殊,也很贵,十两银子,大概只能买二十张黄纸吧。 温蘅有些心疼,但没办法,她若自己炼制黄纸,威力太大,不适合给人佩戴。 “是,奴婢这就去。” 茉莉将眼泪擦了,也不问温蘅买黄纸做什么,让温蘅十分满意。 “对了小姐,您知道么,刚刚大理寺张贴告示,说二小姐谋害皇亲,两罪合并,应当处以重刑,但念在她以往的功德上,打二十大板,罚金十万,七日后放回府中。” 茉莉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了。 刚刚大理寺的人来侯府通报了,可惜侯府只有下人,主人们都不在。 茉莉心中高兴,想着本来就是温昕害人,如今自讨苦吃,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知道了,你先去吧。” 温蘅摆摆手。 陆霆宴说过,温昕跟洛阳城世家的关系非比寻常,杀她是杀不了,康宁帝不能不顾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过二十大板,对一个细皮嫩肉的贵女来说,足矣要半条命了。 还有,十万金,如今的侯府,怕是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 钱运,官运,寿运,侯府一个都不占,所以,侯府根本就不会发财,积蓄一定不多。 “是。” 茉莉福了福身,转身出了院子。 她刚离开,一道暴虐声便从外面传了过来。 温斯远满脸戾气,眼圈猩红,握着拳头,冲进院子中,看见温蘅,他便扑了过去; “你这个丧门星,居然还敢回来!” 第39章 算计永安侯府 “放肆!!” 温斯远眼中的恨意太强,恨不得将温蘅扒皮抽筋,陆霆宴从角落中出来,看见温斯远,立马怒了。 温蘅是他的王妃,身份尊贵,也是温斯远能羞辱的么。 陆霆宴震怒,但是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救温蘅。 见温蘅连躲都不躲,陆霆宴急了,直接冲了过去。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比他快一步,拦住了温斯远。 暗影跟暗杀的手轻飘飘的一挥,温斯远的身子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 温斯远摔的眼神都红了,手下意识的抚到胸口,恶狠狠的瞪着温蘅: “你就是侯府的灾星,你就是侯府的祸害。” 要是没有温蘅,温昕便不会下了大理寺被关起来,若是没有温蘅,温昕也不会牵扯进凌河***的事情中,就不会被罚打二十大板了。 都怪温蘅,她为何要回来,这样的祸害回了侯府,将来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 “你说我是灾星,难道是我让侯府即将破财?又是我,连累了侯府的名声?你是瞎子还是聋子,又或者是个窝囊废,你要是有任何不满,尽管去大理寺找裴问说啊,冲着我发火,你当真是要脸了。” 温蘅冷叱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温斯远,: “滚,不然就不会让你摔在地上那么简单了。” 温蘅眯眼,红唇勾起一抹弧度,眼底的神色冷的像是冰雕,好似能将温斯远冰冻一般。 他死死的咬着牙,被暗影跟暗杀那么一挥,他只觉得身子骨好似都要散架了。 不愿意被温蘅俯视,温斯远踉跄着站起身,满眼阴鸷的盯着温蘅; “有皇后护着又怎样,皇后娘娘便是身份尊贵,又能随便插手臣子后宅的家事么,温蘅,出嫁前,你还是要待在永安候府,你就期盼,别落到我手上,不然我要你好看!!” 温斯远眼底一片阴毒,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暗影暗杀,转身出了院子。 他是回府筹钱的,十万两金子,他要是筹不到钱,温昕便不仅仅只是在大牢中待七日那么简单了。 只是十万两黄金,太多了,莫要说侯府,就算他将手下能周转的银子都调过来,也是远远不够的。 康宁帝虽然没要温昕的命,但也相当于扒了侯府一层皮了。 十万两黄金,莫要说侯府,就算是伯府,短时间内筹到,那没那么简单。 “王妃,属下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贴身保护您。” 暗影暗杀跪在地上,恭敬的向温蘅行礼。 温蘅是未来的九王妃,也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主子。 陆霆宴现在的情况一切都好,只等着后日他清醒后与皇后见面,所以皇后现在更担心温蘅的情况,毕竟侯府全门不宁,温蘅身为侯府中人,必然也会受到波及。 “不用时刻跟在我身边,我不喜生人靠近,不过刚才多谢了。” 温蘅点点头,弯腰抱起陆霆宴,看着温斯远消失的方向,眼底深邃异常。 十万两黄金侯府是一定要筹到的,永安侯夫妇不会放任温昕在大牢中待太久,所以一定会用尽家财。 那么她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吧,十万金,借是可以借到的,凭着温昕跟洛阳城大家族们的关系,十万金也不难筹集。 但若是那些钱是以高利息的方式借给侯府的,那么侯府的日子就会难过起来,甚至还不如温昕没出世之前呢。 如此一来,没了钱财,日子就会过的紧巴巴的,各种矛盾也会纷繁而来。 “女人,你怎么了?” 温蘅出神,陆霆宴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暗影暗杀,我有事想要求皇后娘娘,你们俩进宫一趟,告诉娘娘,我不想让温昕从牢中出来的太快。” 温蘅话不多说,皇后是个聪明人,此番又一直对温蘅有愧疚,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皇后下令,那些大家族们一定不敢借钱给侯府。 如此一来,她便可让伯府出面,借钱给侯府,只是借钱要算利息,温昕在大牢中待的时间越久,侯府就越是会病急乱投医。 “是。” 暗影暗杀点点头,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算算时间,钱老爷应当醒了吧,醒了就好,那么一会也该登门了吧。 温蘅转身,脸色淡淡的抱着陆霆宴进了卧房。 她手上还有几张黄纸,不如现在画几道符吧,那些符纸一会可以用的上。 霞月院内,没有多余的下人,异常安静。 永安侯夫妇不在家,府上的丫鬟小厮也不敢来打扰温蘅,毕竟刚才温斯远来了,都吐血落荒而逃了,他们若是来冲撞温蘅,岂不是会丢了命。 整个侯府,此时大概也只有温蘅才是最悠闲的。 茉莉的动作很快,没用多长时间便将黄纸买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茉莉还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钱管家。 钱管家弯着腰,茉莉跟他说话,他也态度很好的回话,看的茉莉心中十分忐忑。 这位钱管家她认识,以往温斯远曾经将他请回侯府商议要事。 那个时候的钱管家,趾高气昂的,虽然自古商人便轻贱被人看低,但钱家是什么人家,那可是布商界的大佬,莫要说侯府,就是洛阳城的王府,都要给钱家一些面子。 往常温斯远在钱管家身边,也是十分客气,就差点头哈腰了,如今钱管家对着自己如此尊敬,茉莉吓了个半死,总觉得钱管家今日不太正常。 “这里就是我们大小姐的院子了,二位是男客,还请在外面等等。” 将钱管家跟钱老爷带到霞月院门口,茉莉福了福身,小声的说着。 “应该的应该的,还请快快通报温大小姐一声,就说我家老爷亲自来见温大小姐了,往日多有得罪,还请温大小姐见谅。” 管家立马称是,那腰弯的,都赶上宫里的老太监了。 “是。” 茉莉看的心跳不止,赶忙进了卧房,通知温蘅。 将黄纸交给温蘅,温蘅画了一张平安福递给茉莉,茉莉更感动了。 她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人送给她平安福,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她。 “茉莉,我要出去一趟,你守好院子,不允许放人进来,知道么。” 温蘅眉眼清淡,茉莉的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将院子守好的。” “嗯,我走了。” 温蘅抬步,出了卧房,走到院子门口。 乍一看见她,钱老爷的嘴角就抖个不停,立马迎了过来,腰弯的比钱管家还甚: “求,求温大小姐救救钱家吧,救救我的夫人跟孩子吧。” 钱老爷的眼睛通红一片,听闻凌河***死而复生,还顺利生下了孩子。 钱老爷命人多番打听,这才打听到了跟温蘅有关。 原本他就是要来寻温蘅的,待知道她的身份,大喜,顾不得自己刚刚清醒,便过来了。 钱家的祸事,只有温蘅出面,或许才能解决啊。 第40章 布商界巨鳄钱旺登门 “钱老爷这次肯相信我了?” 温蘅勾唇一笑,钱老爷浑身一震,满脸苦涩。 要是他那日便听信温蘅的话,钱家就不会出那么多乱子了。 只是,只是温蘅说的喜事,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毕竟他的夫人也已经死了,尸体生下孩子,怎么能叫喜事呢。 钱老爷嘴中发苦,他姓钱,名旺,钱家祖上便是做生意的,到了他这一代,生意做的更大,府上的布匹几乎垄断了整个大夏,甚至还出口到了附近的国家——柔然跟吴国。 吴国柔然虽然不若大夏朝占地面积大,但却十分富有,尤其是吴国,富的流油,让人无比羡慕。 但到底是地段不好,虽然柔然跟吴国有钱,但他们两国,一个在草原上,一个在沙漠干旱之地,除了有钱,其他的一切都很不发达,尤其是布匹,别说什么金贵的料子,就说布匹上的花样就能让两国的百姓们啧啧称奇了。 所以钱家的布匹,在吴国跟柔然十分受欢迎,钱家更是日进斗金,成为了大夏朝的第一富商,陈婉的钱财,都不如钱家。 生意做的越大,钱旺自然高兴,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的钱是很多,但却没有儿子。 他跟钱夫人成亲十载,别说儿子了,就连个女儿都没有,让钱旺无比忧愁。 后用,他纳了几房小妾,但也都没有子嗣,愁的他头发都白了。 再后来,他听洛阳城的人传温昕命格尊贵,乃是神明转世,可给人赐子,所以他才让管家接触温斯远,进而认识温昕,请温昕给钱夫人赐子。 钱夫人果然怀上了孩子,钱旺无比高兴,当场便将洛阳城最赚钱的铺子给了温斯远打理。 本以为自己要有儿子了,可是没想到钱夫人都要生了,就发生了这样的怪事。 “钱老爷达成所愿,怎么还如此不高兴呢,钱老爷,那孩子是你命中唯一的子嗣,若是你不想认他,钱家就只能断子绝孙了。” 温蘅挑眉,钱旺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 “求温大小姐救救钱家吧。” 凌河的孩子也是靠着温昕怀上的,她的孩子那么健康,怎么钱家的孩子就不行呢。 不是他不认那孩子,也不是那孩子身上有什么残疾痴傻之症,实在是那孩子,那孩子他不是个人啊。 钱老爷只要一想,便觉得头脑发昏,想要晕死过去。 “求大小姐出手救救小公子吧,求求大小姐。” 钱管家也跪在了地上。 若是钱家注定只有小公子一个子嗣,那么小公子要是有个什么,钱家就绝后了,那样的话,钱旺就是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钱老爷,你脖子粗耳朵大,乃是财运亨通,大富大贵之相。且,你的鼻子长得如截筒悬胆,注定此生会家财万贯。可是你的颧骨凸出,乃寡相,一辈子子孙缘薄弱,注定不会有子嗣。” “但钱家祖上积攒了福报,报在了你身上,所以你命中注定有一子,但必将过程坎坷,稍有不甚,福报就会消失,你此生再无一个子嗣。” 温蘅盯着钱旺的脸看了看,淡淡开口。 此人妻妾宫太亮,想来后院中定然妻妾成群。 家宅不宁,影响了整张脸的运势,故而才会有此劫难,被有心人利用。 钱夫人太善良,如何能跟后院那么多有心机的小妾争呢,故而就是没有此番劫难,孩子也活不了。 “请温大小姐出手,救我儿子一命,钱某愿意散出家财,感念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钱旺越听,心便越抖,知道为何温蘅能让凌河死而复生了。 他父亲临死前曾对他说过,钱家的子孙缘分稀薄,让他多做好事,如此一来,便会有福报报在后代子孙上。 但是他为人自私,赚钱了就不想将钱拿出来,所以并没有按照他父亲的交代去做。 他后悔了,他早就应该多做好事,如此也不会连累后代子孙了。 “什么都愿意做么。” 温蘅一楞,眸子半眯,钱旺一听有戏,立马点头: “对对,什么都愿意做,只要温大小姐能给我留个后,让钱家的香火别在我这里断了。” 钱旺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 “好吧,钱老爷,你亲自去城中寻一尊判官像来,记住,要亲自去殉葬铺子中买,若是买不到,你就要绝后了,听明白了?” 温蘅心中愉悦,钱旺闻言,立马往外跑。 别说买一尊判官像了,要是能救他儿子,让他买十尊八尊都行啊。 “这,小的也去。” 钱旺平时都不怎么插手这些下人做的采买之事,连殉葬铺子都找不到,更别提买判官像了。 钱管家弯着腰,追着钱旺去了。 温蘅耸耸肩,干脆直接坐在院子中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钱旺跟钱管家出了侯府后,径直去了几家殉葬铺子。 可铺子中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判官像。 大夏朝的百姓不信奉判官,自然殉葬铺子也不会在铸判官像。 钱旺急的都想骂人了,一连跑了几家都没找到判官像,他想着等这件事解决,他要拿钱出来修一座大大的判官像,并且让城中的殉葬铺子,都堆满判官像。 钱旺心中着急,钱管家尚且还能有些理智,城中寻不到,便去了城外,折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请回来了一尊判官像,钱旺金尊玉贵的捧着判官像,折返回了侯府。 温蘅十分满意,想着过两日,洛阳城中便可随处看见判官像了。 “九王妃,这边请。” 知道了温蘅的身份,钱旺索性便直接尊称温蘅为九王妃了,毕竟她跟陆霆宴定亲的事,洛阳城人尽皆知。 今日温蘅已经听到好几次这个称呼了,比起温大小姐,她对这个称呼倒是挺满意的,毕竟她不待见侯府,也不想当什么温大小姐。 “钱老爷钱管家,这两张符给你们,一会去了钱家,将符纸佩戴在身上。” 温蘅看了一眼钱旺,见他眼帘下淤青一片,抿唇,跟着他一起去了钱家。 钱旺连连称是,捧着判官像,带着温蘅走了。 侯府外面,停了两顶华贵的轿子,这轿子的华贵程度,不输皇家,足矣看出钱家多么有钱。 坐在轿子中,钱旺后背挺的笔直,对着手上的判官像不断祈祷。 温蘅坐在另一顶轿子中,察觉到钱旺的祈祷,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越有钱的人、地位越高的人,就越是有大气运。 他们对着判官像祈祷,更能积攒阴德。 轿子走的很快,没一会,就到了钱家。 钱家的宅子修建的很大,城东这一代,几乎都是钱家的家宅,当然了,跟皇宫比,那是不能比的,除非钱家不想要命了,敢僭越皇族。 “九王妃,到了。” 钱旺抱着判官像,不知为何,心却格外的安定。 他下了轿子,亲自给温蘅领路,将温蘅带进了钱家。 一脚踏进钱家的门,一抹黑气便朝着钱旺扑来。 温蘅眯眼,只见那团黑气中,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正抬起手,长长的指甲朝着钱旺的脖颈处掐去。 钱旺咽了一口口水,这几日府上不安宁,他总觉得后背发凉,嗓子堵得慌。 “退!” 温蘅抬手,直接甩出了一枚符纸。 那符纸在半空直接化成了灰烬。 “啊!” 尖叫声响起,女鬼哀怨的看了一眼温蘅,朝着钱家东面的宅院退了回去。 钱家果然跟凌河的情况不同,但也好解决,这次不用她再动用判官真身之力,也不会伤身了。 “钱老爷,你过来。” 温蘅招招手,钱旺摸着脖子,走了过来。 温蘅的手抬起,在他眉心间点了一下,钱旺浑身一震,眼前一片清明。 那团黑雾还未完全褪去,钱旺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女鬼哀怨的眼神。 待看见那女鬼的样子,他吓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秀,秀娘!” 秀娘,钱家的下人都称她为秀姨娘,是钱旺两年前死了的第八房小妾。 第41章 风流债 “秀姨娘?” 见钱旺一脸慌张,钱管家的心咯噔一下,茫然的顺着钱旺的视线看去。 东边的怡秀园,确实是秀姨娘生前住的地方,可自从她死后,怡秀园就被封了。 秀姨娘是两年前抬进府中的小妾,当时凭借着明艳的相貌,秀姨娘一度引的钱旺痴迷,甚至动了心思想要抬她的身份。 可是后来钱旺每次去怡秀园后,都觉得身体亏空,虚脱无力,像是被吸干了力气一般。 钱旺生意做的大,为人机警,警惕心自然高,所以便寻了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 一开始大夫们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钱旺也放下心来。 但他始终留了一手,最后他才知道是秀姨娘为了得宠,每次都会给他下烈药。 那药的药量一开始不大,后来不知是不是秀姨娘太贪心,药剂放多了,这才被查了出来。 钱旺大怒,当场便让人将秀姨娘捉了,赶出钱家。 但到底他还有所不舍,只是命人将秀姨娘关起来,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直至后来,他查出秀姨娘不仅给他下药,就连后院其他的妾室,秀姨娘也没放过,她们体内,都中了麝香。 麝香可让妇人不孕,长期以往,男子也会受到影响,钱旺怒不可遏,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钱夫人的身上,也有麝香。 他还是很想要一个嫡子的,秀姨娘此举,可以说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命人将秀姨娘打了十个板子,赶出了钱家。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秀姨娘第二日却跑回了钱家,吊死在了怡秀园。 钱旺只觉得无比晦气,找道士做了一场法事,便不了了之了,可是没想到,他刚才居然又看到了秀姨娘。 “温大小姐,救救我,救救夫人。” 联想起近日府中的怪事,钱旺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钱夫人肚子中的孩子还没出世时,便时常觉得腹痛。 他请了许多大夫,但都没有什么用,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哪里是什么病,而是秀姨娘作怪。 “钱老爷,你的风流债太重了,欠了债,是要还的,秀姨娘对你的占有欲及强,便是死了,也不愿意放过你。” 温蘅淡淡开口,将陆霆宴放在她的肩膀上。 “还请温大小姐救救夫人跟我的孩子,我保证,事情一过,我便遣散后院。” 钱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秀姨娘看着他的样子,恨不得用眼神掐死他,他哪里还对女人提的起兴趣,日后再也不想要那么多小妾了。 “你身上可是有佩戴什么开过光,或者是祖传的宝贝?” 温蘅的视线在钱旺身上停留了一瞬,说道。 依照秀姨娘对钱旺的执念,她要害,第一个也是钱旺。 但是这么长时间,钱旺一直好好的,可见一定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秀姨娘十分忌惮。 温蘅尚在历劫中,要想捉住秀姨娘,便必须以凡间的法子来办,不能动用判官真身之力,这是规矩。 “有,这个是钱家祖辈相传的水滴玉,乃是罕见的紫玉打造而成,不知温大小姐说的可是这个?” 钱旺低头,从衣襟前拿出一个水滴形的紫玉挂坠。 “没错,正是它。” 此玉开过光,是脏东西最怕的,故而秀姨娘才没有缠上钱旺。 “可是,可是我夫人也有一个,两个挂坠,乃是一对,为何她还会……” 钱旺跌坐在地上。 他后悔了,后悔那么风流,才会惹下风流债。 “妇人生产,乃是身体最阴虚之时,秀姨娘怨念太深,对你的执念太深,故而她能得手。” 温蘅抬步,朝着怡秀园走去。 钱旺跟钱管家哆哆嗦嗦的,立马跟了上去。 “此处南北相对,假山环陡,易聚阴风,若是有人死在这里,死后便会化作厉鬼,不得投胎。” 到了怡秀园,院子中的假山率先映入眼帘。 温蘅眯着眼睛,有些诧异。 秀姨娘一个妇人,怎么会知道这风水学上的奥妙。 不然为何她不去钱老爷的院子中吊死,反而选择怡秀园呢,毕竟她心中清楚,钱旺日后一定不会再踏入这里。 若是她不知道,那么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温蘅思索着,而钱旺则是大喊一声,指着假山,眼瞳放大。 “是,是秀姨娘。” 顺着钱旺的视线看去,只见秀姨娘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蹲在假山上,一双眼睛通红的盯着钱旺,手上做着诡异的动作,好似在思考怎么将钱旺带走。 钱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的想要晕死过去,可一想到钱夫人跟他的儿子尚有危险,便咬牙硬撑。 “钱老爷,你想救你的夫人跟孩子么,孩子刚出生,本来就阴盛阳亏,是以秀姨娘才有机会控制了孩子,只要你将你佩戴的玉佩给孩子带上,秀姨娘便不会再缠着孩子,但相应的,她会缠上你。” 温蘅挑眉,钱旺被吓的站都要站不住了。 但到底是父爱战胜了恐惧,他几乎没多想,便将脖子上的挂坠摘了下来。 “钱旺!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了,跟我一起吧,你是我的,你这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我们也能有孩子的,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哈哈哈。” 挂坠摘下来的霎那间,秀姨娘便尖叫着朝着钱旺冲了过来。 将挂坠丢给钱管家,示意他将挂坠送去给孩子,温蘅手上丢出一枚符纸,符纸在半空焚烧。 “啊!” 符纸打到秀姨娘身上,她惨叫一声,伸出手,不顾自身的痛疼,执着的扣住了钱旺的脖子。 钱管家看不到秀姨娘,但是他能看到钱旺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睛都翻了起来。 他双腿发软,拿着挂坠,转身就跑。 秀姨娘掐着钱旺的脖子,一张惨白的脸不断朝着他靠近。 余光瞥见钱管家,秀姨娘想去拦,却被温蘅的符给拦下了。 “秀姨娘,你若是杀了钱老爷,便永远都不能投胎了,你可想好了,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来世做人的机会都放弃了,值得么。” 秀姨娘的怨恨太深,必须要让她先出一口气,否则被她控制的孩子,身上的阴气就会更强。 凌河是有大运道的人,她的孩子,不用外力加持,生下来便有双瞳,将来可直接控制。 但钱老爷祖上做生意,自然也做过许多亏心事,故而他的孩子,生下来若是想要操控,势必要从小沾染鬼气。 秀姨娘的出现,太巧了,她本来也对孩子有怨念,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钱老爷跟钱夫人的孩子健康的活着。 “不要你管!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管老娘的事,老娘现在没心情搭理你。” 秀姨娘嘿嘿的笑着,笑声异常恐怖。 她的手很瘦很凉,掐的钱老爷直翻白眼。 她说话的气息喷洒在钱老爷耳边,钱老爷几乎马上就要晕过去了。 “钱老爷,可以用判官像了,你还有力气么。” 温蘅抬起眼皮子,她的声音对钱旺来说无异于天籁。 钱旺猛的举起怀中的判官像,朝着秀姨娘打了过去。 “啊!!” 判官像上发出一道亮光,直接将秀姨娘的身子打褪了。 尖叫声刺耳,浓浓的哀怨之气笼罩在怡秀园,钱旺死死的抱着判官像,一时间,惹的秀姨娘不敢靠近。 “你怎么会知道此种方法,你到底是谁。” 秀姨娘一边痛苦的喊着,枯瘦的手一边朝着钱旺抓住。 可每一次,都会被判官像上的光打散。 “镇魂符,灭!” 判官笔在黄纸上画了一抹图案,温蘅嘴唇动了动,一道无形的镇魂符朝着秀姨娘压了过去。 “啊!” 秀姨娘的身体被镇魂符打的越发的透明,惨叫声回荡在怡秀园。 周围阴风四起,树影相互倒映,人身上不断泛起凉气。 “你是阴司,阴司的人。” 秀姨娘嘶吼着,听起来十分痛苦。 钱旺睁开眼睛,看着被符纸笼罩的秀姨娘,或许是心中的良知作祟,他将手上的判官像放了下来。 “温大小姐,能不能饶了她,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她 放过我的夫人跟儿子,我愿意,愿意让她出气。” 钱旺咬牙,朝着秀姨娘跪了下来。 秀姨娘原本面目狰狞,听到钱旺的话后,却放弃了挣扎。 “钱旺,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何不管你怎么痴迷我,心中最重要的,还是钱夫人,我不服,我不服。” 秀姨娘喃喃开口,神色不那么激动了。 这是她心中最后的怨念,她想知道答案。 “是我太风流,可是夫人她从十三岁便嫁给了我,不管我纳多少妾室,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妻子。” 钱旺闭上了眼睛。 他愿意让秀姨娘出气,只求妻儿平安。 “好好,既然如此,你便跟我一道死,一道。” 秀姨娘撑着一口气,飞到钱旺身边,手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次,钱旺没有反抗,没有恐怖,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白了,秀姨娘猛的松开了手,抱着头,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第42章 仗打假千金!尊贵命格传说失人心 “阿秀,是我对不起你,真的很抱歉。” 钱老爷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秀姨娘,跪着往前了两步。 他此时,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秀姨娘盯着他,想起以往那些甜蜜的日子,抱着头,身上的鬼气越来越淡,直至于无。 “阿秀,你去吧,日后我会给你积攒阴德的,不要为了我,放弃了最后的机会,我不值得。” 钱旺心中痛苦。 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给那么多女人带来了伤害,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晚了。 惟愿余生他能够弥补,好好的弥补。 “钱旺,你可是真的对我动过心。” 秀姨娘抬起头,她的脸虽然很白,但却没了狰狞之色,让钱旺想起以前的她,也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 不过是因为执念,才会做下错事。 “有过的,阿秀,都是我对不住你。” 钱旺低低开口 ,秀姨娘猛的大笑出声。 她一边笑,一边站起身,看着手握判官笔的温蘅,跪了下来。 “我以我力,渡亡魂,怨念消,莫留于世。” 温蘅面色淡淡,抬起手 ,判官笔微微动了动,秀姨娘的身影便消失了。 随着她离开,怡秀园中的阴风也消散了,那股阴凉之气,也感受不到了。 “钱老爷,秀姨娘走了,记住你说的话,要多积阴德,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钱夫人跟孩子,更为了秀姨娘。” 温蘅抿唇,钱旺的腿还有些抖。 “带我去看孩子。” 孩子还需要她的点化,否则长大后,还是不能跟正常的孩童一般。 “是。” 钱旺擦着冷汗,在前面弯腰带路。 他刚才看到了,秀姨娘很忌惮温蘅,更确切的说,是忌惮判官像跟温蘅手上的笔。 秀姨娘生前便嫉妒心及强,死后化作厉鬼,怨念有多强,钱旺心中清楚。 这样厉害的东西,也怕温蘅,可见温蘅的修为有多高。 钱旺心中想着,打定主意日后要跟温蘅多多接触,更要对温蘅尊敬有加,还有,这判官像他要世世代代的供奉在钱家,让后代子孙都拜判官像。 秀姨娘消失了,钱夫人也醒了过来。 至于那浑身发黑,像是一个鬼胎的孩子,肤色也恢复了正常。 钱旺带着温蘅过来的时候,钱管家正抱着孩子。 孩子已经会哭了,虽然哭声很小,但也能让人觉得是个正常的孩子。 “老爷,小公子哭了。” 钱管家将孩子递给钱旺,钱旺抱到孩子的一瞬间,孩子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瞳,没有眼白,全是黑色的瞳孔。 钱旺的手一抖,又有些害怕,但他刚才看见了秀姨娘,对这些东西,已经没那般畏惧了。 还有,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他。 “九王妃,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公子。” 钱管家跪在地上,说来也奇怪,挂坠挂在孩子身上的瞬间,钱夫人便醒了,孩子也有了哭声,身上的肤色也变的正常了。 钱管家知道温蘅厉害,一定能让孩子彻底恢复。 “以我之名,赐尔之子。” 温蘅闭了闭眼睛,判官笔在孩子眉心处点了一下。 瞬间,孩子的眼睛就变的正常了,哭声也大了一些。 “钱老爷,日后务必多做好事,积攒福报阴德,如此 ,方可避免祸事。” 温蘅摆摆手,判官笔不见 了,孩子在钱旺怀中动着,小胳膊十分有力。 钱旺的眼睛一红,抱着孩子,跪在了温蘅身边: “九王妃,此番多亏了你,日后你便是我们钱家的恩人,这孩子是被你救回来的,不如你就赐他一个名字吧。” 能得温蘅这样的高人赐名,也是孩子的荣幸。 “不如就叫钱正吧。” 正气浩存的正,寓意着这孩子日后长大,满身正气,不受邪气侵扰。 “好好,就叫钱正。” 钱旺十分喜欢这个名字 ,越嘀咕,越觉得合心意。 钱,通乾音,钱正,寓意为乾正,乾坤正气之像,钱旺只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的完美,对着温蘅,拜了再拜。 钱管家跪在钱旺身后,看着温蘅的眼神都变了,嗯,这样的眼神,好似在看神明。 “夫人,夫人您慢点。” 一个妇人猛的走了过来,跪在温蘅脚边。 钱夫人生的面目和善,耳垂及大及厚,眉眼慈善,一看就是个好人。 温蘅盯着她,想着怪不得钱旺此生没孩子,娶了钱夫人,却依旧能得到一番造化,看见钱夫人的面相,温蘅就明白了。 钱夫人乃十世好人,这样的人会有好报,所以今生她嫁给钱老爷,一辈子不缺钱财。 唯一的坎坷,就是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了。 “民妇多谢九王妃,九王妃救了我的孩子,日后民妇必将日日烧香,答谢九王妃的大恩大德。” 钱旺将孩子递给钱夫人。 看着襁褓中睡的及香的孩子,钱夫人落下泪来,对着温蘅拜了又拜。 她这样命格的人,对温蘅跪拜,自然会让温衡获得好处。 掌心的圆轮痕迹颜色又深了,温蘅勾起一笑,示意钱旺跟钱夫人起来。 “管家,将勾玉玉佩拿过来。” 钱旺站起身,吩咐了管家两句。 管家立马转身,取了勾玉过来。 勾玉,也就是温斯远身上佩戴的玉佩 ,凭借此玉佩,可入股钱家。 “这勾玉象征着我钱家合伙人的身份 ,从今日起,九王妃拿着这玉佩,可在钱家任何一个钱庄取钱,数额不限,还请九王妃收下。” 钱旺郑重的将勾玉交给了温蘅。 温蘅没犹豫,接过了玉佩。 钱旺松了一口气,越发的高兴了。 温蘅收下勾玉 ,就代表了愿意跟他们长久来往。 只要有温蘅在,他儿子就会平安无事的。 “钱老爷,我有一事,想拜托你帮忙。” 将勾玉收起来,温蘅试探的开口。 “帮帮,哦,不,九王妃您尽管吩咐,只要是能办到的,我立马去办,办不到的,我想办法去办,钱某人一定将事情给您办好。” 没等温蘅开口说完,钱旺便拍着胸口保证。 “侯府出了事,我二妹妹被关了起来,罚金十万两,若是温斯远来借钱,不知钱老爷能否借给他。” 温蘅直接说明了她的目的。 “九王妃放心,我自然是要借的。” 钱旺点点头,温蘅则是顿了一下,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钱老爷能否按照钱家钱庄的利息借钱给温斯远?” 钱旺是个聪明人,也打听过为何温昕会进大理寺。 现在听到温蘅的话,他立马明白了,温蘅跟温昕之间有矛盾,她不希望温昕那么快被放出来,换一句话来说,就是出来了,她也希望温昕日后会麻烦不断。 钱家钱庄的利息及高,若是让侯府背负上了利息跟债款,那么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十分难,到时候温昕会迫于生计,出门赚钱。 具体怎样,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一切都好说,就按九王妃的意思办,王妃放心。” 钱旺立马做了担保。 笑话,且不提温蘅是个大佬,就说人家可是九王妃啊,皇后的儿媳妇,是个人,有点脑子就知道她跟温昕之间,该选谁。 “多谢。” 温蘅达成目的,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老爷老爷,大理寺传来消息,说是温二小姐刚刚被刑罚完,打了二十个板子,皮开肉绽,已经昏死过去了。” 一个小厮匆忙跑了过来,钱旺尴尬一笑。 他原本还想靠着温昕救钱夫人跟孩子,所以才会一直让小厮留意温昕的消息。 那温昕还真是惨,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名声也毁了吧,更重要的是,大家没那么信奉她了,反正钱家日后是不信温昕了,他们只信温蘅,只信判官像。 第43章 永安侯气吐血了 “钱老爷,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温蘅已经达到了目的,也拿到了象征着钱家合伙人身份的玉佩,自然没理由继续呆在钱家。 她脸色淡淡,将陆霆宴抱在怀中,朝着钱家大门而去。 “九王妃,我送您。” 钱旺点头,弯着腰亲自带着温蘅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钱旺故意的,他带着温蘅刻意在钱家的宅院中饶了一圈,这才将她送出去。 钱家生意大,来府上求见钱旺的人数不胜数,好不容易能进来,那都是拖了大关系的。 因而当那些大夏朝的有钱商人老爷们来钱家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从未见过钱旺对谁如此谄媚,让那些老爷们也无比纳闷,觉得一会探探钱旺的口风打听打听温蘅是谁,毕竟钱家的风向,关乎着他们手下的生意。 温蘅出了钱家,赵祺瑞立马迎了过来。 暗影暗杀传了话给皇后,皇后二话不说,立马放出消息,如今洛阳城的高门显贵们都将大门紧闭,唯恐永安侯府的人会登门。 “蘅姐蘅姐,你出来了。” 赵祺瑞以前跟在陈婉身边时,见过钱旺。 哪怕陈婉是伯夫人,也没见钱旺如此态度。 亲眼看着钱旺送温蘅出来时的恭敬谄媚,赵祺瑞险些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九王妃,慢走,不管有任何事用到钱某人,都请王妃命人知会一声。” 将人送到门口了,钱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这架势,是要等温蘅的身影不见了,他才会回去。 “好,多谢。” 温蘅点点头,钱旺闻言,瞬间心花怒放,那脸上的神色不知为何,竟让赵祺瑞觉得有些眼熟。 “蘅姐蘅姐,你要不要去伯府住两天。” 温蘅转身就走,赵祺瑞赶忙跟上。 他跟温蘅男女有别,所以不能坐马车,又弄了两顶轿子过来。 看着赵祺瑞脸上兴奋的神色,温蘅淡淡一笑: “怎么?侯府的人去伯府,借钱了?” 按照大夏朝的规矩,但凡不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犯人,若是惹了事,被责罚完后,是可以用钱去赎人的。 就好比温昕被罚了十万金,收监大牢七日,只要侯府肯出银子,温昕可以只在大理寺待一日就出来。 但相应的,需要很多银子去换,坐牢一日,需要用两万两银子来换取。 按照温昕的性子,一定不肯在大理寺中待那么久,所以,除了十万金以外,侯府还要筹十二万两白银。 这么多钱,就是侯府倾家荡产,也拿不出。 所以,永安侯跟温家三子,想必现在正在满城跑着去借钱呢。 “蘅姐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哼,那温锦年真是好不……咳,好不知脸面为何物,不仅跑到伯府来借钱,居然还道德绑架我,说什么以往都是温昕,要是没有她,本世子的病早就严重了,我呸。” 赵祺瑞说着,还真就呸了一口。 若是温昕真的有用,五通神早就放过他们了。 要不是蘅姐出面,他跟母亲,还不一定要被缠多久,或许很快就要没命了。 温锦年居然也好意思说,那他怎么不说说以往在伯府占了多少便宜呢。 真是不要脸。 “所以,婉姨借钱给侯府了么?” 温蘅身子一顿,赵祺瑞立马嘿嘿一笑,道: “当然是没有,不过他们一定会再登门,届时借钱是可以,但是不能白借。” 当他们是冤大头啊,这钱借出去了,以侯府的能耐,几时能还上? 所以这钱自然是要收取利息的,还要写上时间,以便侯府能尽快还钱。 “嗯,不错,先送我回侯府吧。” 温蘅眯眼,转身上了轿子。 赵祺瑞有些失落,摸了摸鼻尖,讪讪的也进了轿子中。 刚才他还以为蘅姐抬手,是想摸摸他表扬一下呢,毕竟这个事他办的应该让蘅姐很满意。 两顶轿子分别朝着侯府跟伯府而去。 温蘅回到侯府的时候,不管是永安侯还是温锦年,都没回来。 他们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自然要想办法筹钱。 温蘅乐得清净,回了霞月院,画了很多符后,便休息了。 成安伯府,温锦年站在外面,看着伯府的牌匾,脸上露出一丝难堪。 他想不明白,为何以前伯府跟侯府那般交好,如今侯府只不过是借一点钱,伯府便推三阻四的呢。 是不是温蘅对成安伯跟陈婉说了什么,才会让伯府跟侯府离了心? 温锦年无比疲倦,心中有些埋怨温蘅,可又有些纠结。 若是温昕不指认温蘅,不做伪证,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错不在温蘅,是温昕先惹事的。 温锦年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说话,一个在指责温蘅,一个在指责温昕,让他头痛无比。 他没借到银子,失魂落魄的回了侯府,打算先清点一下侯府能拿出多少钱。 温锦年回到侯府时,恰好遇到了温明轩。 看着他脸上羞愤的神色,温锦年知道他也没借到钱。 侯府在洛阳城的人缘不错,可是为何如今有难了,那些人家却不肯施以援手呢,难道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温锦年有些恍惚,温明轩也是如此,兄弟两个神情恍然的进了侯府,刚走了几步,永安侯也回来了。 “父亲,您怎么了。” 温锦年扭头,只见永安侯满脸苍白,眉宇间全是怒火。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永安侯直接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气的,他是被人给气的。 侯府需要钱,永安侯第一时间就去了跟侯府交好的宁化侯府以及永昌伯府。 可是宁化侯跟永昌伯都以生病为推辞,将他打发了。 甚至,他连大门都没进去。 更可气的是,永昌伯府居然命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连放个屁都不够,更莫要说能解侯府燃眉之急了,这简直就是当叫花子打发自己。 可是一百两银子,凑合凑合,也能凑成一千两、一万两,永安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手上,还拿着那一袋一百两的银子。 待回到侯府,看见温锦年跟温明轩,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侯府现在的祸事,不仅让他十分疲倦,更让他深受打击。 以往觉得侯府在洛阳城虽然不算顶级世家,但也跟高门显贵们交好,可如今一看,却像黄粱美梦一般,破碎了。 “父亲!” 温明轩跟温锦年被吓了一跳,赶忙抱起永安侯,匆忙的朝着卧房而去。 他们心中一片焦急,现在只希望温斯远能跟钱家借到钱,否则侯府的乱子,定会更大。 第44章 自私,温锦年的反感 永安侯吐出血后,就昏死了过去,温锦年跟温明轩赶忙命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也只道永安侯是怒火攻心,需要休息 ,便不了了之了。 侯府忙作一团,温锦年跟温明轩都在朝为官,说实话,让他们去借钱,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莫要说张不开嘴,就是张口,也有些难以启齿 ,所幸还有温斯远,他从商,人脉还能更广一些,借钱这事,在做生意的人眼中,也不算稀奇。 日头渐渐高了,温斯远带着小厮,走在街道上,有些没精打采的。 侯府缺钱,他周转了手上的银钱,也可只筹了三万金而已。 东奔西走,他又找跟他合作过的商人借钱,他拉下脸面,陪酒陪笑,也才从那些人手上借来了一万金。 想到自己刚才是如何的落魄的,温斯远的眼圈便有些红,心头忽然生出了一点点对温昕的埋怨。 以前觉得温昕懂事,如今一看,他反而觉得温昕是事太多了。 好端端的,为何一定非要出头,再去将救凌河的重任揽在自己身上呢,难道她会不会医术,自己有什么本事,自己不清楚? 还有父亲跟母亲,他们也真是的,竟由着温昕胡闹。 “唉。” 温斯远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这样的事情,最好只这一次,可是以永安侯跟侯夫人这么多年的做派 ,温斯远还真就有些后怕,毕竟侯府总是以温昕能帮助其他人家为荣幸。 日后要是再有类似凌河这种事情发生,侯府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不出手,温昕好运神明转世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出手,那么侯府会不会还会惹来乱子? 温斯远无比烦躁,带着小厮,没多久就到了钱家。 钱家门口,守门的两个小厮看见温斯远来了,有些诧异,随后,脸一板,将他当空气。 之前钱家府上出事的时候去求侯府,侯府的人是怎么说的? 如今侯府出事了,要来找钱家帮忙,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啊。 “是温三公子啊,三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钱家了。” 钱管家计算着时间,就等着侯府人登门呢。 冷不丁的一出门,就碰见了温斯远。 他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温斯远却觉得更难堪了。 温昕自己的麻烦事一堆,自然也没机会帮助钱家。 钱家人前几次登门,都被永安侯 跟侯夫人打发了。 侯夫人是郡主出身,永安侯又是典型的名门之后,显然很看不起商人,他们只喜欢跟什么伯府啊,宣宁侯府等大家族交好。 如今侯府有难,他还要来钱家腆着脸借钱,多难堪多难受,只有温斯远知道。 故而,温斯远还生出了对永安侯跟侯夫人的不满。 “管家,我有事,不知可否见钱老爷一面。” 温斯远脸上带着笑意,到底还是开口了。 “听闻侯府出了些事,想来是遇到难处了,只是钱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做慈善的,不知温三公子怎么想起钱家了?” 钱管家十分会阴阳人。 以往他就看不惯温斯远,现在逮到机会了,自然是要羞辱温斯远一番的。 温斯远的脸立马红了,就连身后跟着的小厮都觉得难为情。 但侯府太缺钱了,跟钱比,脸算什么。 “还请管家通报一声。” 温斯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朝着钱管家拱了拱手。 “看在以往钱家跟温二小姐的情面上,温三公子等等,我立马去。” 钱管家得了钱旺的吩咐,没有过多为难,不过是在门后待了一会,就又走了出来; “温三公子运气好,今日我们老爷在家,三公子进去吧。” “多谢。” 温斯远一听,觉得有戏,大喜,连连点头,随着管家进了钱家。 这是温斯远第二次来钱家了,每次来,都会被钱家的富贵震撼,同时,他也更加坚定自己要做生意,如此一来,就能赚到很多银子。 只要永安侯府的钱多了,自然就有底气了,看洛阳城何人还敢说他们永安侯府是凋落世家。 管家的脚程不慢,带着温斯远进了府后,将他领到了正堂。 正堂内,钱旺正在坐着喝茶。 他身后,放了一个大大的红木桌案,桌案上,供奉着一尊判官像。 判官像前,香火旺盛,供奉香火的香炉,都是用纯金打造的。 钱旺刚刚拜完判官像,心中无比安定舒畅,决定一日三次,他都要拜拜判官像。 “钱老爷。” 温斯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钱旺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 侯府嫡子又如何,有他有钱么?他都能用金子将侯府砸塌了,所以他自然也不用给温斯远颜面,更别提什么恭敬啊之类的。 “温三公子来了,不知三公子此番来找钱某人,所谓何事?” 钱旺淡淡的摆手,示意温斯远坐下说。 温斯远酝酿了一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当然,他还为温昕解释了一下为何没来帮钱家化解灾难。 “都是我那刚回来的妹妹,她的心思太恶毒了,太不懂事了,这才牵连了家族。” 温斯远一边说,心中倒是舒服了一些。 一定是温蘅的错,温昕只不过是被温蘅刺激的没了理智罢了。 温斯远垂着头,没看见钱旺跟钱管家的脸冷的跟冰块一样。 甚至钱旺都想立马起身去拜判官像了。 天老爷的,这可不关他的事啊,他是半分都没有对温蘅不敬,是温斯远。 所以神明跟判官千万不要迁怒他。 “够了!所以温三公子是来找钱某人借钱的?” 钱旺听不下去了,一拍桌案,吓了温斯远一跳。 “还求钱老爷施以援手,这份恩情,侯府定然铭记在心。” 温斯远站起身,拱了拱手。 “借钱好说,管家,将东西拿来。” 钱旺挥挥手,有些不耐烦,温斯远大喜,看着管家手上拿的册子,赶忙接过来。 可入目的,便是一堆利息换算公式。 “温三公子知道钱某人是商人,既然你是来借钱的,那咱们就按照商人的法子办事,借钱可以,但是要按照钱家钱庄的利息来算,六万金不是小数目,所以自然要收取利息。” 钱旺的脸板着,一点通融的可能都没有。 笑话,温蘅都交代了,他哪里会不听。 “这……” 温斯远也觉得有些理亏,确实借钱需要付给别人利息,也不能白白让人拿出来不是。 但是这利息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借六万金,就需要还差不多十万金了。 这都快赶上借钱的一倍了。 只是若不从钱家借钱,只怕整个洛阳城再也没人能拿出这么多钱了。 “我的时间紧,要么温三公子考虑几日吧。” 钱旺站起身,直接走了。 温昕的事情拖延不得,已经没时间了,温斯远眼睛一红,当场与钱家签字画押,借走了六万金。 温斯远拿着钱,只觉得这些钱无比沉重,沉重到好似要了他半条命。 他返回了侯府,将钱都交给了温锦年。 温锦年二话不说,立马去了大理寺。 温昕被打了二十大板,后背一片模糊。 她躺在大牢中,死死的咬着牙,头发凌乱,双眼血红,心中恨的要死。 “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响起,温昕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温锦年站在大牢外。 “大哥!!” 温昕的眼圈一红,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她想扑过去,可是她的后背被打烂了,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小妹。” 看见温昕这么惨,温锦年心疼不已,进了牢房,赶忙走到温昕身边。 拉着温锦年的手,温昕哭的泣不成声。 “大哥,你快救我出去,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一日都不要待在这里了,大哥你赎我出去好不好,只需要十二万两银子,便能将我提前放出去了,这里晚上有人一直在哭,白日里还有行刑的声音,我不要再留在这里,我不要不要!” 温昕崩溃的尖叫,尖叫声刺耳,让温锦年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出来。 可温昕死死的抓着他,眼睛通红一片,长长的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肉中; “大哥,你说话啊,说话啊,不过是十二万两银子,你们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是不是。” 不就是钱么,这些年她给侯府带来了多少好处,不至于十二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昕儿,我……” 看着温昕一脸癫狂的样子,温锦年心中忽然有些膈应。 区区十二万两银子? 难道温昕以为这是一个小数目么,还有,她是不是忘了,侯府还被罚了十万金呢。 这十万金是如何筹的,他们又是怎么被为难的,温昕却一点都不问,张嘴就说要他们再拿十二万两银子? 这一刻,温锦年忽然觉得温昕有些陌生,有些自私,让他心中反感。 第45章 安国公府 “大哥,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不想救我出去么。” 见温锦年迟疑,温昕握着他的手力气更大,指甲刺进了温锦年的皮肤中,让他吃痛的抽回了手。 温昕不敢置信的盯着温锦年,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大哥,侯府是不想将我提前救出去么?我指认大姐姐,都是为了侯府着想,要是当时成安伯府真的是来问罪的,不将大姐姐推出去,连累的可就是侯府了,只是我没想到伯府……” 温昕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可怜兮兮。 她的话,让温锦年又恢复了一丝理智,将心头的不满压下,温声道: “大哥知道,只是昕儿你再等等,侯府,刚筹够了十万金。” 温锦年的语速有些慢,他的意思是,温昕莫非是忘了她还被罚了十万金么。 十二万两白银是小数目,那么十万金应当不是小数目了吧。 为了筹集这些钱,侯府付出了及大的代价,温锦年还没忘了温斯远回来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还要我等几天,我知道侯府筹钱不易,但只要将我放回去,只要让我回侯府,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 “大哥你难道忘了智博大师说过什么么,只要我在侯府,侯府必将富贵,一切的根本问题是因为我不在侯府。” 温昕的语气幽怨。 等? 还要等多久。 她一刻钟都不想再这里待。 侯府偌大一个府邸,人那么多,不就是筹钱么,为何这么慢。 终归是侯府没了她,没用罢了。 温昕心中想着,眼底不免露出得意。 没事的,不过就是栽了个跟头,她很快就能恢复的。 只要她出去后,再去那些大户人家府上转一转,她的口碑就能回来了。 大夏朝已经一年没下过雨了,之前钦天监的大臣不是谏言要自己作为使臣求雨么。 难道康宁帝也不在乎大夏朝百姓们的民愿了么。 她这次只被打了二十大板,还能活命,不也意味着康宁帝还在乎她的本事么。 所以,她根本就不怕。 她要快点回侯府,然后狠狠地报复温蘅。 “好吧,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温锦年有些恍惚。 温昕的话,好似很有道理,自从她离开侯府,侯府才会生了很多乱子,若是让温昕尽快回去,说不定这些乱子就会解决了。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大哥你一定要快点。” 温昕甜甜一笑,温锦年看着她的笑,只觉得压力山大。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再努力一番。 或许,还可以去借一些银钱。 探监的时辰到了,狱卒不耐烦的催促,温锦年不好再待,离开了。 他走后,温昕脸上的笑立马冷了,她垂着头,脸上全是恨意。 都是温蘅害她,她出去后,绝对不会放过温蘅的。 她在洛阳城的朋友那么多,还愁整不了温蘅么。 笑话! 温昕摸不吭声,被乱发遮掩的脸阴沉的厉害,她这幅神色,若是被侯府的人看见,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此时的温昕,实在是太陌生了。 温锦年回去后,转述了温昕的要求。 一听又要借钱,还是十二万两银子,不管是温明轩还是温斯远,脸色都有些难看。 永安侯清醒后,听闻此消息,也罕见的沉默了一会。 侯府,已经没有钱了。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不好说呢。 侯府笼罩在一片忧愁中,此时的霞月院,氛围格外的好。 茉莉忙进忙出,累的气喘吁吁,但小丫头的精神头格外好,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霞月院在她的布置下,一点都看不出以前的痕迹,如此也让温蘅住的更加舒心。 “茉莉,你快过来。” 忽的。 一个小丫鬟小心的走进了霞月院。 “绿珠?你怎么来了。” 看见绿珠,茉莉一喜,赶忙迎了过去。 绿珠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外院侍候。 若非有特殊情况,绿珠是不会来找茉莉的。 “茉莉,刚刚安国公府来人,说是要请二小姐去府上坐坐,老爷亲自接待了国公府的人,他们不知说了什么,国公府的人出府后,据说直接朝着皇宫去了。” 绿珠的声音很小,茉莉闻言,眉头立马一皱。 安国公府? 是不是那个及有权势地位的安国公府? 大夏朝三公六侯九伯,其中,当属安国公府为首。 安国公府的老国公乃三朝元老,不仅亲自辅佐了康宁帝登基,且还南征北战,为康宁帝立下汗马功劳。 五年前,安国公亲自交了兵权,回国公府颐养天年,让帝王信赖有佳,特封安国公府为一品国公府,风头无两。 要是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国公府后代凋零,到了这一代,只有一个小公子。 而那小公子,也是三天两头的生病,故而让世子夫人无比担忧。 “茉莉,要是安国公出面进宫求情,或许二小姐会被提前放出来,我还有活没干完,便先走了。” 绿珠往卧房内看了一眼,说完,便匆忙走了。 茉莉是温蘅的人,若是温昕出狱了,回府后一定会针对温蘅,进而茉莉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绿珠的意思是,温蘅或许可以去找皇后,提前布置一下,真要是等温昕出来,就什么都晚了。 绿珠走后,卧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温蘅抱着陆霆宴,神色淡淡。 “小姐,您饿了么,我去给您做饭吧。” 厨房的下人都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东西,每次给温蘅送的菜,要么及难吃,要么就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茉莉的手很巧,厨艺也很好,霞月院又有小厨房,她可以亲自下厨。 “不用了,你给你自己做点吃的,我马上便要出门了。” 温蘅眯起眼睛,看向半空。 安国公么。 若是他真的进宫求见康宁帝,那么温昕一定会提前出来。 只是经历了凌河的事情,永安侯跟温锦年一定不敢再贸然出手了吧。 “女人,安国公府的小公子萧城乃是安国公世子唯一的子嗣,萧城从小被安国公亲自带在身边,十分得宠。只是他从小体弱多病,每日还会昏睡上好几次,以往本王在军营中时,曾听人说过。” 陆霆宴动了动嘴。 经历了一连串的事,萧城的病会不会也不寻常? 一旦萧城出事了,安国公府就要绝后了。 没了安国公府后人镇守,驻扎在西北的西北军势必会乱成一团,多股势力相互争抢,会出大乱子。 陆霆宴想着,浑身戾气不断。 朝中大臣接连出事,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 明日就到了他恢复真身的日子,他或许可以间接的提醒一下母后。 “是,小姐。” 茉莉点点头,转身朝着小厨房去了。 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赵祺瑞的声音。 “蘅姐蘅姐,来活了,我母亲请你去伯府一趟。” 出乎意料的,来人不是暗影暗杀,而是赵祺瑞。 温蘅微微一笑,抱着陆霆宴走了出去。 她怎么忘了还有成安伯府呢,伯府跟她一样,都不希望温昕那么快被放出来,所以,若是安国公进宫求情,伯府一定会出手的。 陈婉跟安国公府世子夫人有些交情,所以她大概不用去皇宫了,直接去伯府就行。 第46章 借寿 “蘅姐蘅姐,又看到你了,嘿嘿。” 温蘅出了院子,就看见了赵祺瑞满是笑意的脸。 他换了一身玄色的蹙金锦袍。 锦袍袖口跟衣摆处,都镶了金边。 光是这件锦袍,也要几百两银子了,不得不说,伯府就是有钱啊。 “蘅姐,轿子停在外面了,先随我去伯府吧。” 赵祺瑞挺直了身板,在前面带路。 温蘅点点头,一边摸着陆霆宴,一边往外走。 陆霆宴抬起头,看了她好几眼,温蘅思索着事情,故而也没看到陆霆宴的表情。 “蘅姐,你是不知道,我今日来侯府,无比的顺畅,看样子侯府真是缺钱缺的厉害,才会如此客套。” 赵祺瑞大大咧咧的说着。 听闻温斯远从钱家借了六万金后,去大理寺缴纳罚金了。 温昕大小姐出身,一定不肯在大牢中吃苦,所以,侯府还需要借钱,将她给赎出来。 他让小厮去大理寺附近盯梢,小厮说温锦年从大牢中出来时,一脸的失魂落魄,故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他来侯府才会来的这般自信。 侯府乱成一团,也没闲心阻拦他找温蘅。 “婉姨让你来找我,可是为了安国公府的事?” 温蘅语气笃定,赵祺瑞一拍大腿,竖起一根大拇指: “蘅姐,你又说对了,我母亲正是这个意思,不过她还有其他的目的,安国公府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三公之首的国公府。” “府上的小公子萧城病重,我母亲想让蘅姐你去国公府走一趟,若是能得国公府一个人情,那将来不管是对蘅姐你,还是对九王爷,都有很大的好处。” 赵祺瑞意有所指。 他的意思是,温衡日后是九王妃,陆霆宴虽然是皇后嫡子,但大夏朝自古都是立贤为主,所以朝中皇子的夺权之争,一直很严重。 皇后身为太傅之女,自小跟康宁帝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故而她在康宁帝心中的地位很重,陆霆宴也很得康宁帝喜欢。 但太傅是文臣,在大夏朝这个及其重武的朝代,军权是最重要的。 恒王跟信王,是夺嫡的最热门人选,他们的母妃,淑妃跟容妃,一个出身骠骑大将军府,一个出身安远侯府,两家都是有军权的,将来都是陆霆宴登基的阻碍。 安国公虽然将兵权上缴了,但是他在西北军中的威望还在,在西北将士们的心中最具威信力。 安国公府一直都是恒王跟信王拉拢的对象。 “明白了。” 赵祺瑞解释了一番,温蘅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想起温昕,她倒是觉得颇有性味,低头看了一眼陆霆宴,慢悠悠的道: “所以温昕不想嫁给九王爷,也有信王的原因?” 信王外祖家安远侯府跟永安侯府走的很近。 永安侯去伯府借钱,去钱家借钱,唯独没去安远侯府,也是不想被安远侯府看低。 温昕在洛阳城的人缘很好,若是将来她成了信王妃,势必会给信王拉拢很多势力。 那么就有意思了,温昕入了大牢,怎么不见信王出头呢? “蘅姐,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为何温昕害了凌河长公主,到头来,却只被打了二十大板,罚金十万吧。” “顺王的母妃宁嫔,出身自刑部尚书府,大理寺归刑部统领,所以,有了刑部尚书的施压,故而之前种种,才那般不好解决。” 赵祺瑞摸了摸鼻尖。 洛阳城世家纷繁复杂,王爷夺位的趋势也越发的明显。 康宁帝有六个儿子,除了信王恒王跟陆霆宴,还有顺王灵王以及逸王。 后面三个王爷,夺位之心不重,换句话来说,他们没有陆霆宴恒王以及信王的后台硬。 且在宫中,宁嫔归顺容妃,顺王自然也是信王这一伙的,所以,刑部尚书府才会在暗中出手,帮助温昕。 若非皇后提前传出消息,太傅府也在暗中插手,温昕早就被放出来了,侯府的罚金也早就筹到了。 “嗯,走吧。” 温蘅心中有些沉。 看样子,温昕的后台果然挺硬的,对付她不容易,但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依仗,皇后跟陆霆宴,也不会放任温昕得势,帮助信王。 坐着轿子,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温蘅跟赵祺瑞便到了成安伯府。 伯府正堂,陈婉正在跟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说话。 妇人头上带着一个翡翠玉钗,钗子有些素净,可玉质却及好,光是这一根翡翠玉钗,就价值连城。 “世子夫人,小公子一定会没事的,左右都需要等,不如让阿蘅试试,我以伯夫人的身份做担保。” 陈婉安抚着,安国公世子夫人点点头,满面愁容。 话是这么说,可世子夫人还是觉得温昕出面,或许能让萧城恢复的更快些。 毕竟,她之前在洛阳城的口碑及好,虽然现在出了些乱子,但温蘅到底是从乡下来的,很难让人信服。 “母亲,蘅姐来了。” 赵祺瑞带着温蘅一路到了正堂。 世子夫人抬头去看,乍一看见温蘅,她有些吃惊。 没想到乡下来的,居然气质会如此凸出。 她原本以为温蘅不过是仗着跟皇后的关系,这才得了伯府高看,如今一见,倒是真有两分高人的模样。 “阿蘅来了,快过来。” 一看见温蘅,陈婉就眉眼带笑,面色也变得十分温柔。 世子夫人见状,抿了抿唇。 陈婉的为人她清楚,因为家底深厚,又是伯夫人,陈婉对人始终保持着一分疏远。 可是看见温蘅,陈婉却十分热情,眼底带着笑意,那笑意看起来十分真心,倒是让世子夫人又信了几分。 “婉姨。” 温蘅点了点头,将陆霆宴放在肩膀上。 世子夫人也站起身,对着温蘅点了点头。 到底是皇后未来的儿媳妇,不管怎样,面子要给,皇后跟陆霆宴,安国公府都是不愿意得罪的。 “今日唤你来,是有事想要求你,阿蘅,你能不能给世子夫人一道符纸,只要能保安国公府家宅安稳,便好了。” 赵祺瑞去接温蘅前,陈婉已经交代过他一次了。 想来温蘅知道自己的目的,陈婉笑着,试探开口。 “自然是可以的,这是我自己画的平安符,便赠给夫人吧。” 温蘅点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一道符纸。 世子夫人本不信这些,可萧城病的古怪,她不得不信。 “多谢。” 世子夫人扯了扯唇角,笑的有些牵强,看的出,她并不完全信任温蘅。 “我观夫人周身贵气十足,隐卉宫闪烁,可见府上定有长寿之人。” 温蘅眯着眼睛,将符纸递给世子夫人,语气淡淡。 世子夫人一惊,眼底露出几分诧异。 长寿之人? 温蘅说的人,莫非是安国公? 可是安国公也才堪堪六十不到,也不算长寿啊。 “贵府四世同堂,长寿之人出自其中,不知我可否说对了,但那长寿之人,似乎与夫人跟府上没什么血亲关系。” 温蘅盯着世子夫人,语气清冷。 世子夫人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的符纸。 没有亲缘关系,还四代同堂,她好似听夫君说过国公府的隐秘之事。 前老国公是个风流的,曾经纳了五房小妾,小妾们在府上不安生,联合起来,气死了老国公夫人,若非安国公上了战场,只怕国公的位置还落不到他头上。 安国公掌握了实权后,便将后院害过他母亲的小妾遣散了,但有一人,因为没害过人,被留了下来,直到老国公去世,她也还好好的活着,得到国公府后代子孙的奉养,不为外人知晓。 温蘅说的,不会就是老国公的姨娘,薛姨娘吧。 “温大小姐所言及是,不瞒你说,我有一子,自出生后就体弱多病,寻了无数大夫来看,可就是瞧不出病因,这两年,我儿的情况越发严重,甚至每日还要昏睡上几个时辰,实在是让我担忧。” 世子夫人说着,眼圈都红了。 她泫然欲泣,陈婉看的心中也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小公子确实没病,为何无缘无故生病,不知夫人可听过,借寿之说。” 温蘅眯眼,世子夫人眼瞳皱缩。 温蘅的意思是,有人借了她儿的寿命,所以她儿才会如此病弱? 第47章 借寿文书 “不,这不可能,我不信还有这样害人的法子。” 世子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喃喃开口。 温蘅刚刚说国公府上有长寿之人,又说城儿被借了寿命,那么借寿之人,是说薛姨娘么。 可是这怎么会呢,薛姨娘长寿,乃有福之兆,她喜欢城儿,每年都会唤城儿去她的院子中坐坐。 本着以孝道为重,薛姨娘年纪又大了,或许没几年可活,她便允了。 虽然薛姨娘不是安国公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的相处,还是有些感情的。 且,薛姨娘性子清淡,以往哪怕他们送贵重的东西过去,薛姨娘也是百般推辞。 从心底,世子夫人不愿意怀疑薛姨娘。 可是萧城的怪病,又作何解释? “阿如,我以往也是不信这些的,可自从阿蘅解决了伯府的祸事后,我便信了,本着为孩子考虑,你或许可以试一试。” 陈婉坐在世子夫人身边,伸出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她跟世子夫人的关系挺好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求温蘅帮忙了。 借寿这种古老的说法,她以前听说,可从不信谁真的会去做,若非如此,历朝历代的皇帝岂不是都能长寿了,每个人只要借用了其他人的寿命,岂不是就能永远都不死么。 这未免有些太过于荒唐了。 可是只要是温蘅说的,她就信。 她信温蘅不会胡乱开口,她信温蘅说的话,是有依据的。 “世子夫人,所谓借寿,顾名思义,不用我过多解释,想必你也能明白,只是我需要说明一下,借寿的步骤有很多,且还必须是近亲的关系才能行此等邪术,说到这里,你可能心中更加疑惑,但只要是名义上有亲缘关系的,不必非有血缘关系,也能借寿。” 知道世子夫人不信,温衡也不勉强,淡淡开口,将她应该说的,继续告诉世子夫人: “借寿在民间一直都有流传,家中病重或者即将逝世的老人,因为贪恋凡尘,就会找家中的小辈借寿,但借寿同样有条件,需要被借寿的人出具文书,表明他愿意借寿给别人。” “一般成年人不会上当,但是孩子,或许会在哄骗诱导下,出具文书,只要世子夫人回去问问小公子,是否曾经被人诱哄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即可。” 温蘅话就说这么多,若是世子夫人再不信,她也没办法了。 只是一个人的寿命有限,被别人借走了,势必就会顶替借寿人,体验生老病死。 这跟借运还不一样,借寿是更为直接的法子,直接取代了别人的人生。 温蘅眯着眼睛,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判官笔。 国公府的人,会这等借寿的邪术,能瞒过判官,真是不得了。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会这压胜之法。 “阿如,做不做,在你,只是小公子的病拖延不得了。” 陈婉心中微沉。 借寿这种法子,跟拜五通神一样邪门。 光听名字,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想起以前她看见萧城的时候,萧城那无精打采,体弱多病的模样,陈婉已经信了温蘅的话。 “那我该,该如何做,还请温大小姐指点。” 世子夫人猛的落下泪来,捏紧了手上的符纸。 “世子夫人若信我的话,便带着手上的平安符回家,给小公子佩戴上,只要戴上这平安符,借寿的人就会遭到反噬,借寿文书便可找到。 如此一来,被反噬的借寿之人,定然还会再动手借寿,届时只要世子夫人留意一下,命人跟着小公子,便可知道借寿的人是谁,阻止继续借寿。” 温蘅抬起手,指向世子夫人手上的符纸。 “好,我这便照做,届时还请温大小姐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国公府必有重谢!” 世子夫人将眼泪擦干。 她是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孩子有性命危险时,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哪怕这样会惹的安国公不喜,她也要做。 “我跟你一起去国公府。” 世子夫人到底是内宅妇人,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有些惊慌的。 陈婉拉着她的手,安抚着,引得世子夫人心中感激。 匆匆的回了国公府,为了不打草惊蛇,陈婉只道是来看萧城的。 国公府很大,门楣高盛,府上的牌匾都镶嵌着金边。 萧城身为国公府这一代唯一的子嗣,可谓是无比金贵,住的院子都在安国公隔壁。 安国公年纪大了,又因为萧城病重,在外奔波,故而还没归家。 陈婉跟着世子夫人回来后,世子夫人便将卧房内的丫鬟遣了出去。 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孩。 男孩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因为太瘦弱,看起来像六七岁的孩子。 萧城紧闭双眼,盖着锦被,露在外面的手十分枯瘦,乍一看,像是即将垂暮的老人的手。 想起温衡的话,世子夫人越看越觉得心惊。 “阿如,快点将平安符给小公子戴上。” 陈婉低低开口,世子夫人立马将平安符拿出来带在萧城的脖子上。 平安符戴上的瞬间,萧城的眼皮好似动了动,苍白的脸色也肉眼可见下,红润了一些。 世子夫人无比激动,只见一道光猛的从萧城身上打出,朝着卧房内的书架而去。 紧接着,书架上,掉下来了一本书。 微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书本翻开,一张白纸从书本中飘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世子夫人紧张的都要尖叫出声,幸亏陈婉握着她的手,她这才没喊出声音。 “过去看看。” 陈婉还算淡定,拉着世子夫人,走到书架旁,弯腰将那张白纸捡了起来。 白纸上没有任何内容,但角落中却签着萧城的名字。 世子夫人捂住嘴,认出那正是萧城的字迹,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这应当就是温蘅说的借寿文书了吧。 没想到,国公府中,竟真的有此等邪术。 动用邪术谋害她儿,她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阿如,这一下你信我说的话了吧,阿蘅她真的是个高人,你看,这就是证据。” 陈婉将文书递给世子夫人。 这一刻,母爱战胜了恐惧跟不安。 世子夫人冷冷的接过那张文书,踹进了袖子中。 “母亲。” 忽的。 床榻上的萧城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微微坐起身,双眼迷离的看向世子夫人。 “城儿,你醒了!” 世子夫人大喜,扑到床榻边,一把将萧城搂进了怀中。 这一刻,她肯定了温蘅的本事,那平安符戴上才多久,便让萧城醒了过来,再加上发现了借寿文书,世子夫人确定,这国公府,有恶人害了萧城。 只要她按兵不动,那人马上就会找上门来了,温蘅说过,平安符戴上,借寿的人,会遭到反噬。 “母亲,儿子睡了多久,让母亲担心了。” 萧城年纪虽然小,可却十分懂事。 身为国公府将来唯一的继承人,萧城从小便饱读诗书,勤勤恳恳,若非一直体弱多病,他或许还会习武,跟安国公一样,保家卫国。 “你真是吓死母亲了,没事了,日后你都会没事的,母亲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世子夫人搂着萧城,哭的哽咽。 “夫人,晚香堂的人过来传话,说是想探望一下小公子。” 门外,小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 陈婉一惊,世子夫人则是恨的咬牙切齿。 果然,狐狸上钩了,露出 了狐狸尾巴。 晚香堂,正是薛姨娘居住的院子。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她居然敢害自己的孩子,她要薛姨娘付出代价! 第48章 欠了别人的东西,是要还的 “知道了,城儿的身子已经好了些,一会我会带他去晚香堂。” 世子夫人的声音,听起来跟往常并无什么区别。 外面的小丫鬟应了一声,去传信了。 将眼泪擦干,世子夫人眼神凌厉。 “城儿,母亲问你,以往你去晚香堂,可曾在什么东西上面签下过自己的名字?” 世子夫人按照温蘅的交代,一边给萧城穿衣,一边询问。 她不懂,既然已经发现了借寿文书,温蘅为何还要她再次询问萧城呢。 “母亲说的话,儿子有些不解。” 萧城刚醒,脸上还带着些许迷茫。 大概是躺了太久的缘故,他也想出去走走。 世子夫人的话,萧城没多想,可是他不仅脸色迷茫,就连眼神也迷茫,让世子夫人跟陈婉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温蘅的目的是让她们发现文书,相信了借寿一说,再亲自询问萧城,让他否认这一切,如此一来,她们就更加确信薛姨娘有鬼。 借寿的法子都能想出来,要是想让萧城忘记他签名的事,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世子夫人心惊不已,立马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传了进来: “松香,你进来。” “夫人,您唤奴婢。” 松香就在门外候着,她是世子夫人的心腹。 见世子夫人谁都没唤,就唤自己进来了,松香的脸色微沉。 “你立马去伯府,就说伯夫人有东西落在了伯府,那东西很重要,让赵世子立马送来国公府,记住了么。” 世子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松香。 松香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世子夫人的眼神,点点头,转身走了。 夫人的意思是,要她去伯府唤人过来,那个人,还是个女人,假扮她的模样过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母亲,今日是什么日子,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要去晚香堂,给老祖宗请安。” 穿好衣裳,萧城抬起头,看向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的脸立马冷了,低头,扶着萧城的肩膀,道: “城儿,你为何要唤薛姨娘为老祖宗。” 老祖宗? 薛姨娘不过就是个妾室,跟国公府上下都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也不是安国公的亲生母亲,有何资格被人称为老祖宗。 “儿子也不晓得,儿子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了,母亲,儿子总觉得晚香堂的薛姨娘,是儿子的曾曾祖母。” 萧城一楞,摇了摇头,看着他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的模样,世子夫人心中更恨,拉着萧城的手便出了卧房。 “阿婉,你便在此处等等我吧。” 去晚香堂见薛姨娘,陈婉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跟着一起去的。 况且,一会温蘅来了,有陈婉留在这里,她也能带着温蘅过去帮忙。 世子夫人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快点将薛姨娘这个毒瘤解决掉,还萧城健康。 “好。” 陈婉点点头,留在院子中等温蘅跟赵祺瑞。 晚香堂的位置有些偏僻,以往来的时候,世子夫人没什么感觉,但自从发现了那封借寿文书后,她走在路上,都觉得浑身发凉。 若是薛姨娘不借寿,她或许早就死了,根本不会这么长寿。 这些寿命,都是薛姨娘借的她儿的,所以她儿才会体弱多病,若是没有温蘅,薛姨娘的阴谋,她就不会知道,总有一日,萧城会被薛姨娘害死,整个国公府,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去。 “城儿,一会你进了晚香堂后,薛姨娘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知道么。” 察觉到世子夫人有些不对劲,萧城无比担忧。 他牵着世子夫人的手微微用力,世子夫人对着他笑了笑,安抚了他不安的情绪。 “儿子知道了。” 萧城很孝顺,不然也不会每年都跟着世子夫人去晚香堂看薛姨娘。 世子夫人压下心头的恨意,带着萧城,没一会就到了晚香堂。 她已经让人去请安国公世子了。 只要当场让借寿的事暴露,她便有理由拿人。 只是那些被借走的寿命,还能还回来么? 世子夫人心中担忧,已经迈进了晚香堂的院子。 依旧是老规矩,薛姨娘坐在正位,世子夫人跟萧城坐在下方。 薛姨娘今年已经八十多了。 这个年纪,莫要说在国公府,就算是在整个洛阳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以往世子夫人觉得这是有福的征兆,如今心中膈应,怎么看薛姨娘,怎么觉得古怪。 “城哥儿的身子好了,看起来精神不错,过来让我瞧瞧。” 薛姨娘招招手,看着萧城的样子无比慈爱。 以前世子夫人一定会觉得这是薛姨娘对小辈的喜爱,如今再看薛姨娘的眼神,明显透着一股贪婪。 能不贪婪么,萧城可是能让薛姨娘长寿的根本所在。 “见过薛姨娘。” 萧城是晚辈,哪怕薛姨娘只是个姨娘,看见她,萧城也是十分有礼貌的。 薛姨娘拉着他的手,仔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容。 “城儿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如此,我便放心了,我这里新做了糕点,城儿跟我去内堂,用一些吧,顺便让我瞧瞧城儿最近的字写的如何了。” 薛姨娘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写的一手好字。 以往萧城来她院子中,她都会看着萧城写一页字帖。 世子夫人以前也看过字帖,没发现什么问题。 想起袖中的借寿文书,世子夫人只想扑过去,撕烂薛姨娘的脸。 她刚才看到了薛姨娘的手,根本不像八十岁老年人的手。 以往只当她真的是有福运,不仅长寿,保养的又好,如今知道真相,世子夫人只觉得无比恶寒。 薛姨娘看起来不争不抢,实则却让萧城唤她老祖宗,此等狼子野心的人,若是没有温蘅,国公府的人永远也不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是。” 萧城点点头。 母亲说了不管薛姨娘说什么,他都要听。 被薛姨娘拉着去了内堂。 还跟以往一样,萧城坐在桌案边,写着字帖。 只是他写着写着,便有些昏昏欲睡。 一页字帖差不多要写完了。 一张白纸却猛的伸了过来。 “城儿,写累了吧,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回去了。” 耳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萧城迷迷糊糊的,听见薛姨娘的话,点点头。 薛姨娘沉浸在马上就要借到寿命的喜悦中,没发现外面的丫鬟都被人控制了。 世子夫人站在门口,透过缝隙,看着萧城一脸苍白无神,握着毛笔,在薛姨娘的引诱下,在借寿文书上再次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捂着嘴,看向身侧。 宽大的身影驻足在世子夫人身边,安国公世子眉眼间满是戾气。 虽然不知道世子夫人让他看什么,但此时薛姨娘的面容,那般的邪魅,看起来就像是山间的老妖怪在蛊惑萧城一般。 国公府上,最忌讳心怀恶胎的人。 “好。” 萧城迷迷糊糊的,将自己的名字签下了。 名字签下的瞬间,他的脸更白了,惨白惨白的。 “啊。” 忽的。 就在薛姨娘拿起文书,想要收起来的时候,那张文书却凭空烧着了。 “尔等将死之人,动用邪术借他人寿命,今日本座便判你归还所借之寿!” 借寿文书燃烧的瞬间,一道冷冷的声音便回荡在卧房中。 薛姨娘发出一道尖叫声。 下一瞬,陈婉便带着赵祺瑞跟温蘅出现在了卧房门口。 房门被踢开,露出安国公世子愤怒的脸。 借寿不成,必遭反噬! 薛姨娘的脸,在众人的视线下,迅速的变的苍老枯瘦,比之前要老了二十岁不止。 看着她的模样,耳边充斥着她的尖叫声,世子夫人冲了过去,一把将萧城搂进了怀中。 萧城浑身一震,霎那间清醒。 “大胆薛姨娘,居然敢害我儿!” 安国公世子满脸阴沉,薛姨娘则是倒在了地上,眼睛瞪着温蘅,后背佝偻的更加厉害。 “温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城儿,只要你答应救我儿,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求你让城儿被借走的寿命回来吧,求求你了。” 世子夫人红着眼睛,拉着萧城跪在了温蘅跟前。 借寿,归寿这样的字眼落入安国公世子耳朵中,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薛姨娘,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薛姨娘,居然用此等邪术害他儿,真是该死! “夫人放心,拿了别人的东西,都是要还的。” 温蘅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枚符纸。 符纸燃烧,判官笔微微一动,下一瞬,薛姨娘的惨叫声更大,脸也开始干瘪。 判官之笔,上判天命,下判人命,夺人寿命,乃阴损之事,今日归还人寿,乃是顺应天理之为。 第49章 观相看命 “啊。” 薛姨娘从萧城这里骗来的寿命,已经尽数归还给萧城。 寿命还尽的瞬间,薛姨娘便油尽灯枯了。 原本温蘅还想留薛姨娘一命,询问一下借寿文书是谁教她的。 但薛姨娘为人太过于贪婪,借寿太多,差点害死了萧城,折损了她自己原本的阴德,所以在寿命归还的瞬间,便没了命。 安国公世子萧邬大惊,深深的打量着温蘅,眼睛眯起。 这个温家的大小姐,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萧城病了这么久,今日夫人不过是见了温蘅一面,就看出了国公府的祸事,可见她的本事如何。 日后安国公府,就算不想结交温蘅,势必也不能得罪。 “城儿,快叩谢九王妃的大恩大德。” 亲眼看见了薛姨娘死在跟前,世子夫人将眼泪擦干,拉着萧城跪在温蘅脚边。 寿命虽然已经还回来了,但她很担心日后萧城的命格会受到影响。 借寿的事,让世子夫人十分膈应,总觉得很不舒服。 “萧城叩谢九王妃的大恩大德。” 寿命还回来的瞬间,萧城不再浑浑噩噩,也不再觉得身上乏力空虚。 随着寿命的回归,那些原本属于他的运道也一并回来,这让萧城觉得通体舒畅,看着温蘅的眼神充满了敬仰。 因为安国公的原因,萧城一直不信鬼神,可现在亲眼看见,他信了。 面对温蘅,他总有一种亲近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温蘅帮助他拿回了被借走的寿命吧。 “起来,日后不必行此大礼。” 温蘅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默念两声不怪。 她帮了萧城,受他一拜,不会折损阴德的吧,只是日后,萧城可万万不能动不动就拜她。 能被借走寿命,萧城本身便是个长寿之人,长寿,也需要运道,所以萧城的叩拜,以凡人之身历劫的她,自然是受不起的。 “九王妃,不知城儿日后……” 世子夫人带着萧城起身,到底还是开口了。 她不好意思再麻烦温蘅,但也想求一个心安,毕竟萧城或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寿相,乃颜面六相之一,我观小公子五岳丰隆,法令分明,眉有长毫,面皮宽厚,乃是长寿之相,所以夫人放心,只要小公子被借走的寿命回归本体,寿相不会更改。” 温蘅淡淡开口,世子夫人听不太懂温蘅的话,但她能看到萧城的面相。 发现确实如温蘅说的那般,世子夫人大喜,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夫人,不知可否将那借寿文书让我看一看。” 借寿本就是阴损的法子,但通过借寿文书这种办法让人无意识的签下名字,借到寿命,乃是更阴损的做法。 这样的法子,一度被地府禁用。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薛姨娘会知道这种办法呢。 教授她使用借寿文书的幕后之人,跟之前的几件事,会有关系么。 “当然可以。” 世子夫人从袖子中将那借寿文书拿出来递给温蘅。 借寿文书拿出来的瞬间,上面签署的萧城的名字竟诡异的消失了。 温蘅捏着文书,在上面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心也沉了下来。 “九王妃,可是这文书还有问题?” 世子夫人有些后怕,地上薛姨娘的尸体还在。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觉得心有余悸。 “这文书便放在我这里吧,至于薛姨娘的尸体如何处置,这是国公府的家事,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温蘅点点头,身上还穿着银香的衣裳。 为了怕薛姨娘的人在暗中盯梢,坏了他们的计划,温蘅这才扮做银香的样子来了国公府。 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得走了。 今晚陆霆宴恢复真身,她需要积攒力量,否则不一定能成功,皇后可还等着见陆霆宴呢。 “九王妃留步,我还有一事,想求九王妃出手。” 温蘅一脚已经迈出了卧房的门,萧邬的声音从后传来,也追了出来。 “世子可是想问,若是不用薛姨娘此等阴损的手段,是否也能增加一个人的寿命,或者是,世子想让我给国公大人看一看寿相?” 温蘅转身,声音清淡。 萧邬心中一惊,看着温蘅清澈的眉眼,心中对她的敬畏重了两分。 微微行礼,萧邬直接道: “正是,我父年事已大,因为久经沙场,落下了很多病根,这两年身子越发的不好了,父亲之于国公府,之于大夏朝,都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关系,若是可以,求九王妃指点,日后国公府必不敢忘九王妃的大恩大德。” 萧邬说着,一掀衣袍,这就要给温蘅跪下。 别说温蘅是未来的王妃,就说她救了萧城,都担的起自己这一跪了。 若是再能给父亲增加寿命,那她就是整个国公府的恩人。 “凡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想要长寿,本不存在,借寿之法,虽是阴损之法,但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增长寿命的法子,但稍有不甚,便会遭到反噬,且霍乱家族。” 温蘅眯眼,萧邬闻言,心中则是咯噔一声。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动了动,温蘅低头,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陆霆宴想说什么,但是很抱歉,她不能平白给人增加寿命,除非有特殊情况。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能够增长人的寿命。” 温蘅的话,让萧邬无比失望,正打算放弃,不料温蘅又给了他希望。 “什么办法,只要能让父亲长寿,不管做什么,国公府都会照做。” 萧邬满脸殷切,温蘅看着他执着的眉眼,低低一叹: “先带我去见国公吧。” 借寿的事,到底在萧邬的心中留下了执念。 若是她不出面,难保借寿这样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毕竟在萧邬心中,什么都没安国公重要。 若是让萧邬做了错事,那么今日她还不如不来。 “九王妃,这边请。” 萧邬大喜,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温蘅朝着安国公的院子而去。 安国公年约六十,因为常年习武,所以比同龄人看起来要硬朗一些。 但诚如萧邬说的那般,他身上有很多旧伤落下的病根。 那些病根折磨着安国公,让他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安国公是整个国公府的主人,府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薛姨娘借寿的事,安国公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有些好奇,为何温蘅只是看了一眼世子夫人,便能知道那么多事,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存在么。 “如何。” 卧房内,看着温蘅脸上的神色,萧邬有些紧张,连带着萧城跟世子夫人的心也提了起来。 “国公大人,背贫坑陷,步折腰斜,乃是夭相,不出五年,国公府许有丧事。” 温蘅只看了一眼安国公的相貌,便脱口而出。 若这话是别人说的,萧邬定要大怒,可话从温衡的嘴中说出,萧邬则是满脸煞白,直接跪在了地上。 宫里的御医之前来看过,也说父亲五年活不过五年了。 如今温蘅一眼便能道出机缘,可见她确实有本事。 那么也一定能让父亲多活一些日子,是么。 “求九王妃,出手救救我父亲。” 萧邬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哀求着。 他是个孝子,最重孝道,声明在外。 从他此时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有多敬重安国公。 “起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能活到这般年岁,已然很满足了。” 安国公的衣袖微微一挥,一股劲风席来,直接拖着萧邬的身子,将他拖了起来。 看着安国公脸上的淡然,温蘅点点头,: “借寿之法,虽不可再用,但国公大人南征北战,救了很多人,让他们免于战乱,此乃功德,故而,还有一法,或许可以扭转乾坤,世子可曾听过,阴阳集市?” 温蘅一边说,一边低头看向陆霆宴。 萧邬久居洛阳城,没听说过阴阳集市,但陆霆宴跟安国公,一定听说过吧。 第50章 阴阳集市 “还请九王妃指点。” 萧邬又行了一礼,有些羞愧。 他虽然也习武,但有安国公在,他一直未曾上过战场。 安国公府的军功已经够多了,不需要他再上战场,不然势必会引得帝王更多的猜忌。 甚至为了让帝王放心,萧邬出洛阳城的次数都有限,故而,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阴阳集市。 “老夫本以为这洛阳城中,不会有人知晓阴阳集市,不曾想今日九王妃让老夫大开眼界。” 萧邬疑惑,安国公则是低低一笑,摸了摸胡须,看着温蘅的眼神温和了一些。 阴阳集市都知道,可见温蘅不是装腔作势,也不是会两把刷子就敢班门弄斧,而是她对这一行的规矩很熟。 他在东南带兵征战的时候,曾经听说过阴阳集市。 东南一代,苗族人居多,苗族信奉鬼神之说,故而族中有许多巫师。 阴阳集市,最开始便是巫师们建造的。 集市中,会贩卖许多号称可通阴阳两界的神秘物件。 古董,古玩,以及手钏等等。 有一些物件开过光,据说人佩戴后,会好运连连,也有一些物件,很是邪门,但凡是佩戴在人身上,都会遭受厄运,故而阴阳集市虽然是大多数人想去的地方,但也十分忌惮。 且,阴阳集市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非富贵者,非权势之人,非高人,不可入内。 是以,当温蘅说出阴阳集市的时候,安国公便知道温蘅不是胡言乱语的。 “看样子,国公知道阴阳集市,那么国公一定也知道,一些古老的物件曾经被高人佩戴过,又或者是被具有大功德的人残留下来的,积攒的福运便会寄托在那些物件中,若是人得到了那些物件,便相应的会增加自身的福报。” “福报,包括福禄寿,所以,自然也可以增加寿命,若是佩戴上那些具有福报的物件,再不断做好事,积攒功德,或许,能达到世子想要的效果。” 温蘅点到为止,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应当明白她的意思。 在华夏的时候,自然也有许多大富大贵的人想要活的更久一些。 借寿的法子不提,他们会通过各种途径,收购这样开过光的物件佩戴在身上。 物件跟人,本来就是福祸相依的,所以有时候能达到目的。 但人心要诚,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我明白九王妃的意思,但不知,该如何进入那阴阳集市。” 萧邬点点头,心中窃喜。 安国公没再开口,神色也变的认真。 “我这里有两枚符纸赠给世子,佩戴符纸,往东南方向去,自可寻到阴阳集市的入口,只是能不能进去,便要看世子的诚心了。” 温蘅从怀中拿出两枚符纸。 萧邬千恩万谢的将符纸接了过来。 温蘅帮国公府的已经够多了,他自然不能再麻烦温蘅。 不管阴阳集市多么难寻,他都要亲自试一试。 “多谢九王妃。” 萧邬谢了再谢。 温蘅又拿出一枚平安符,递给安国公: “国公大人也是有大福报的人,故而这枚平安符便赠给国公大人吧。” “多谢九王妃,日后但凡有用的到本国公的地方,九王妃只管开口吩咐。” 温蘅先是救了萧城,又指点积攒福报之法,安国公看着她,接过平安符,微微行了一礼。 不管他能不能增加寿命,国公府都愿意结交温蘅,就冲着温蘅那份淡然的性子,安国公也打定注意,日后多与温蘅来往。 虽然国公府一想对王爷夺位的事情很忌讳,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温蘅是九王妃,按理说他们也该避讳,但温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国公府若是再不表示,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如此一来,我就不客气了,我希望国公府出面,借永安侯府一点银钱,但这银钱不白借,侯府自当给国公府利息。” 国公府是有气运的人家,不管是钱家,还是国公府,只要借钱给侯府,侯府若是还不上,势必都会受到影响。 温蘅自然不希望永安侯府好过,温昕的错,侯府愿意为她善后,自然是要承担接下来带来的一连串的后果。 “请九王妃放心,国公府定会办好此事。” 没用安国公开口,世子夫人便已经打保票了。 大家族后宅出来的人,怎么会不懂温昕跟温蘅之间的缘故。 且本来就是温昕作伪证,想要害自家姐妹,世子夫人心中,本来就不屑此种做法,故而一口答应下来。 “如此便多谢了,我先走了。” 达到目的,温蘅便不多留了,萧邬跟世子夫人亲自送温蘅出了国公府,立马便交代下去,等着侯府的人登门。 “蘅姐,今日我算是又开了眼界了。” 跟着温蘅一起离开国公府,赵祺瑞满脸感慨,就连陈婉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温蘅的本事,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她不仅能解决祸事,还能通过看人的面相看出人的命格机缘,此等术法,怎么可能是凡人能修习的。 “婉姨,侯府借钱的事,还需要你跟伯爷帮忙。” 温蘅笑了笑,又从怀中拿出两枚符纸,递给陈婉跟赵祺瑞。 知道温蘅的符有多珍贵,陈婉小心的接了过来,笑着道: “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我早就吩咐人去做了,只是温昕明日怕是就要回侯府了,若不我去侯府走一趟,这几日你就去伯府住吧。” 以永安侯夫妇对温昕的偏爱,她在大理寺吃了苦头,势必会迁怒温蘅。 陈婉觉得,温蘅还是跟着她回伯府住比较好。 “不了,我就住在侯府,婉姨不必为我担忧,还有一事请婉姨留意一下,最近若是朝中哪个大臣府上还有此等祸事,可以通知我一下,帮人消灾,也可助我增加功德。” 温蘅笑了笑。 这一笑,让她清丽的面容越发的生动,十分好看,甚至是有些惊艳。 赵祺瑞眼睛都看直了,陆霆宴心中不悦,叫了一声,这才让赵祺瑞回过神来。 “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陈婉点点头,将符纸戴在了脖子上。 她出门在外做生意,自然少不了结交大臣。 故而国公府的事她才会知道的这么多。 “我先走了。” 温蘅点点头,抱着陆霆宴朝着九王府的方向而去。 快要黄昏了,准备准备,今晚可以让陆霆宴恢复真身了。 第51章 ‘撸\’本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生分 黄昏一到,夜晚很快便来了。 皇后早早的便去了九王府,等着见陆霆宴。 上次温蘅说,每隔五日,她就能见一次陆霆宴,五日已到,皇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跟往常来九王府的压抑不同,这一次皇后觉得一路上都格外的顺畅,心中也无比通畅,想起自从温蘅跟陆霆宴定亲后,她不管是干什么,都十分顺,对温蘅的喜爱更多了一些。 “娘娘,到了。” 天黑,皇后乘着轿子一路到了九王府。 王府门口,暗影暗杀正在等着皇后。 看见轿子,暗影暗杀立马来迎。 “皇后娘娘。” 暗影暗杀并未多说,只是看着他们眉眼间的神色,皇后便知道陆霆宴已经醒了。 现在还不知道陆霆宴变成活死人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所以,他清醒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以往皇后也会时常来看陆霆宴,所以,她此番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带本宫去看霆宴。” 皇后点点头,被老嬷嬷搀扶着,往九王府府中而去。 暗影暗杀在两侧带路,穿梭在王府之中。 陆霆宴的院子,在整个王府最中间的位置。 温蘅将陆霆宴抱回九王府后,便成功的让他跟肥波换了过来。 肥波代替陆霆宴躺在床上,躺的整个猫都要废了。 加害陆霆宴的人有些本事,居然能将人的灵魂束缚在躯壳中,让人变成只有思想,身体却不能动的活死人。 哪怕它是从地府来的,都不能改变这种情况。 “阿蘅,我出去一趟。” 肥波是受到阎王的指令来人间帮助温蘅历劫的。 温蘅不能随意回地府,可是肥波可以。 代替陆霆宴的这五日,肥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它恍然觉得这样的术法,跟地府中某种禁用的法子有些像。 今晚它恢复自由,便要去地府查看一番。 一开始温蘅让它跟陆霆宴交换躯体,除了想让陆霆宴来去自由外寻找线索外,应该还想让它去地府找线索。 卧房内点了两盏灯,灯光不明亮,甚至可以说有些昏暗。 陆霆宴回到自己的身体内,便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抿唇,英俊的脸上神色复杂。 他的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他打量着这双手,想起自己在肥波的身体时,拿东西只能用抓的,不仅眼神复杂,就连心中也多了一些复杂的感情。 若是没有温衡,何人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的灵魂能寄托在一个黑猫当中。 这几日,伯府,长公主府以及钱家还有安国公府发生的事,陆霆宴全都参与了。 亲眼看见了那些怪事,陆霆宴十分确定,有人在暗中操作,想要对大夏皇朝不利。 只是幕后之人做的太隐秘了,且这些人家之间,都没有联系,陆霆宴也只是知道对方挑中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并没有其他的线索。 今晚恢复正常,他便要让暗影跟暗杀继续追查。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便先出去了。” 温蘅神色淡淡,面对坐在床榻边,身影高大,模样英俊的陆霆宴,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 似乎,不管陆霆宴生的何种模样,都不能令温蘅的表情露出波动。 五日的相处,似乎他们还只是陌生人。 这个想法让陆霆宴觉得浑身不舒服,他日日窝在温蘅怀中,这女人每日都要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如今他恢复正常了,这女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霆宴说不准自己此时什么感觉,心中酸酸的,涩涩的。 就好似温蘅玩弄了他的感情,现在又不承认了,想要跟他撇清关系。 冷不丁的,陆霆宴在自己诧异的神色下,直接开口: “怎么,撸本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跟本王这么生分?” 酸酸的语气忽然的在卧房中响起。 温蘅有些诧异,眉头微微蹙起,思索着陆霆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撸他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生分? 他们一直都很生分啊,除了有一个名义上定亲的名头外,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关系么? 温蘅疑惑的眼神,陆霆宴哪里会看不明白。 越是看懂了,陆霆宴就越觉得气愤,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朝着温蘅一步一步压了过去。 而他也没注意到,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门外的那几抹身影便驻足在此。 门外,皇后跟李嬷嬷一副石化了的样子,就连暗影跟暗杀也是满脸蒙圈。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王爷说,刚才撸他的时候? 怎么,王妃猥亵王爷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守着王爷啊,要是王妃对王妃做了什么,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先出去了。” 温蘅的眼神露出些许的无语,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霆宴,确定他不是因为跟肥波互换灵魂,这才说了胡话,转身又要走。 “给本王站住,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了?连交代都不给本王一个?” 陆霆宴的手微微一挥,房门被关的更紧了。 站在外面的皇后只感受到一股风从里面吹了过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嬷嬷搀扶着皇后,想着要么出声提醒一下,不然皇后站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可她还没开口,皇后便摆了摆手,眼中的神色无比激动,一点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老嬷嬷嘴角抽搐,看着皇后脸上的八卦之色,垂着头,安静的候着。 “陆霆宴,你没事吧。” 温蘅抿唇,纳闷的盯着陆霆宴。 她这样的眼神太过于直白,陆霆宴刹那间就恢复了理智。 “你,本王……” 灯光灰暗,所幸能遮掩此时陆霆宴的脸色。 他猛的背过身,胸腔中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很奇怪,刚才他看见温蘅要走,下意识的就要跟过去。 或许是化作黑猫的时候跟习惯了? “若你没事,我便先出去了,你有事再唤我,若是你不喜欢让我撸,那我。” 温蘅看着陆霆宴的背影,好似明白了一些什么,顿了顿,又道; “那我日后克制一些,当时你明明很愉悦的。” 温蘅说完,便转身走了。 每次她摸陆霆宴,陆霆宴都会有喜悦的反应。 所以,她才不懂刚才陆霆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来她想明白了,人间的人跟地府的鬼差不同。 人间的人,会口是心非,就连陆霆宴都不能例外。 或许,陆霆宴的意思是,要她含蓄的撸? 温蘅想着,伸手,打开房门。 房门外,暗影跟暗杀脸上满是尴尬,老嬷嬷垂着头,丝毫不敢抬起来。 唯独皇后,只见她双眼锃亮锃亮的,眼神无比暧昧,视线在温蘅跟陆霆宴之间来回穿梭,皇后捂了捂嘴,心中乐开了花。 以往她还害怕陆霆宴对女人没兴趣,成日混迹在军营中,没有成家的念头。 如今一看,她的担忧全然是多虑了。 哎呀呀,没想到阿蘅表面上如此淡然的模样,私下里,居然如此豪放。 豪放好啊,豪放她喜欢,毕竟年轻的时候,她也豪放过。 皇后越看温蘅,越满意,直看的温蘅无比郁闷,觉得今晚她算的吉时是不是出问题了,若不然为何皇后跟陆霆宴,都有些不正常呢。 第52章 阴差,范无救 “皇后娘娘。” 温蘅虽然疑惑,但看见皇后,她还是要行礼的。 皇后赶忙去扶温蘅: “阿蘅日后看见本宫,都无须行礼了,累了吧,我让嬷嬷让你去休息。” 皇后一边说,一边看着陆霆宴的眼神满是嗔怪。 真是的,年轻人胡闹一些也没什么,但也要知道节制啊。 就像刚刚阿蘅说的那样,克制一下。 瞅瞅,这都给阿蘅累成什么样了。 “好。” 温蘅点点头。 她确实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 对地府的人来说,夜晚,才是练功的最佳时间。 若是修炼的好,比美美的睡上一觉都能精神抖擞。 “嬷嬷,快带阿蘅去休息,将本宫以往住的卧房腾出来给阿蘅住。” 皇后看着温蘅的眼神满是欢喜,可见在她心中,已经认了这个儿媳妇。 “是,娘娘放心。” 老嬷嬷点头,带着温蘅出去了。 暗影暗杀守在房门两侧,见陆霆宴的眼神扫了过来,他们立马垂下了头。 莫怪莫怪,不是他们故意要偷听的,实在是,实在是刚刚皇后娘娘在这里。 “母后。” 看着皇后满脸八卦的神色,陆霆宴有些无奈。 卧房的门被关上,只有他们母子两个。 “霆宴,你真是吓死母后了,快让母后好好看看。” 看着陆霆宴还有些苍白的脸,皇后眼圈一红,手抬起,摸了摸陆霆宴的脸。 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也不再是眉眼紧闭,此时的陆霆宴,似乎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皇后声音哽咽,忍不住的点头: “多亏了阿蘅,要是没有她,你还不知何时能醒过来,如此,不是要母后的命么。” 唯一的儿子要是出了事,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后放心,儿子很好,只是有一桩重要的事情,需要母后的帮助。” 陆霆宴眼神也软了下来,扶着皇后,让她坐在椅子上,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皇后不仅聪慧,还很有手腕,不然也不可能出身自太傅府,却将陆霆宴送去军中参军,掌握了一方军权。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出手,妄图控制朝中的大臣,祸害王朝。” 皇后眯着眼睛,眼底一片凌厉。 陆霆宴的话,她从不怀疑,毕竟陆霆宴自己就先变成了活死人。 这些玄学之事,以往她是半分不信的,可最近发生的事确实有些多。 陈婉恢复后,也进宫来见了她。 虽然她并未提起陈家的密辛,但结合刚才陆霆宴说的话,皇后便觉得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成安伯府世代效忠皇室,陈婉手上有钱,对王朝来说是一件好事。 若是陈婉跟赵祺瑞出事了,那么对王朝来说就是莫大的损失,甚至还可能引起动荡。 其他人,都间接或直接的影响着王朝的运数,至关重要。 那么,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朝臣,害皇子王孙呢。 “母后,我会命暗影暗杀继续追查线索,这段时间,烦劳母后多多留意哪户人家府上有异样。” 陆霆宴眉眼深邃,皇后点点头,道: “你的意思母后明白,放心,我过两日便举办赏花宴,邀请各大世家的贵女夫人参加宴席,届时若哪个有问题,母后会留意的。” 皇后虽然地位高,但也不能直接插手大臣们府上的后宅之事吧。 若是想调查,只能时不时的将他们宣进宫来,所以举办活动是最快,最不会引人怀疑的办法。 “霆宴,阿蘅可有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么?” 皇后看着陆霆宴的脸,还是忍不住担忧。 每五日恢复一次,到底还跟正常人不一样,她想要陆霆宴完完全全恢复。 “母后莫急,有她在,我不会出事的,就算儿子完全恢复了,也不能对外界透露,还不如这样,最起码,可让那幕后黑手放下戒心。” 陆霆宴凤眸微眯,他没注意到自己提及温蘅的时候,语气肯定,脸色也下意识的软了一些。 皇后十分欣慰,连连点头,想着温蘅那般稳重,又是个高人,有她在身边,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依你看,此事是否跟信王恒王有关系?” 提及信王跟恒王,皇后的脸就冷了下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温昕跟信王的关系。 就因为知道,当初她选中温昕冲喜的时候,才会那般决绝。 同时,她也想试探一下,霆宴出事,究竟是不是信王的阴谋。 出乎意料的是,信王竟还真的沉得住气,若非永安侯府找了温蘅来,温昕如今已经跟霆宴定亲了。 “不是信王,儿子出事,温昕冲喜,以温昕跟信王的关系,此举势必会引起九王府跟信王府的矛盾,挑起母后跟容妃的争斗,所以,应该不是信王,只是温昕古怪,母后还是要多留意一番。” 陆霆宴看了一眼时间,天色不早了,他还有别的计划。 皇后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多停留,带着嬷嬷按照往常的惯例,在九王府住下了。 烛光昏暗,陆霆宴坐在桌案前,写了一封信,交给暗影暗杀。 看着信上的内容,暗影暗杀浑身一震,立马闪身不见了。 微亮的烛光在洁白的墙壁上微微跳跃,拉长了陆霆宴的身影,让他的神色,看起来越发的高深凌厉。 温蘅这边。 老嬷嬷带着她去了以往皇后居住的院子休息。 卧房内的东西一应俱全,日日都有人来打扫,就连床榻上的被子,也十分软和,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做的。 盘腿坐在床榻上,温蘅没有燃灯。 她将判官笔拿了出来,闭上眼睛,打坐调息。 夜晚寂静,外面没风,更显得月光温柔。 忽的。 温蘅猛的睁开了眼睛,身影若鬼魅一般,朝着外面而去。 “站住!” 黑夜中,九王府上全是隐藏在暗中的暗卫。 温蘅忽然出现,脸色冰冷,让那些暗卫浑身一紧,想起上次她在院子中也是如此一副神色,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难道是温蘅察觉出了什么异样,有哪里不对劲了? “本座座下掌管之刃,见了本座,竟还敢逃!”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抹鬼影从远处飘过,朝着皇后的院子迅速逃窜。 丢出一枚符纸,符纸烧着,只听一道尖叫声响起,那声音透着一股阴冷,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阴司大人饶命,是小的啊,是小的。” 判官笔飞出的瞬间,一团黑影便现了原形。 那黑影穿着一身黑衣,右手上,还拿着一副镣铐,温蘅眼瞳一缩,: “范无救?” 阴差范无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她的传召,范无救绝对不可能会来人间。 还有,刚才范无救看见她时,神色诧异,显然是震惊的。 可见,是有人冒充了自己的召令,将范无救召了出来? 何人胆敢,亵渎阴司! 第53章 信王,陆天逸 “尔等隐藏在暗处的人,退下。” 范无救微微动了动身子。 他一动,周围的阴风忽然刮了起来,吹的院子中的树摇晃不止,鸟儿更是瞬间便拍着翅膀飞走了。 温蘅淡淡开口,衣袖挥舞,暗中蛰伏在院子中的暗卫立马消失不见了。 在这些暗卫的心中,温蘅如今依然是九王府半个主子了。 她说的话,暗卫们自然会听。 “见过阴司大人。” 凡人都走了,范无救这才缓缓飘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头上带着黑色的帽子,手臂上缠绕着厚重的锁链。 温蘅眯着眼睛,并未说话,范无救脸上讨好的笑意霎那间消失不见,哭丧着脸: “大人,不管属下的事啊,是您将属下召出来的。” 范无救委屈。 明明就是他听到了温蘅的召唤指令,才从地府出来的。 一开始他还纳闷,温蘅历劫没结束,怎么可能有力量召唤他。 可温蘅之前也确实将泰媪召唤了出去,所以他才没犹豫,上来了。 可刚才看着温蘅眼中的杀意,范无救这才意识到,并非是温蘅唤他。 那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传召令,确实就是判官令啊。 “你来的目的是何。” 温蘅将手背在身后,范无救一楞,立马道: “属下是来擒人的。” “擒人?擒何人?那人在哪里。” 温蘅眼中的冷意更甚,范无救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道: “属下接到阴司大人的令,来此处的云盖庭院捉人。” 顶着温蘅的视线,范无救说话声越来越小。 “放肆!!” 果然。 温蘅震怒,衣袖一挥,范无救手臂上的铁链直接掉在了地上。 “大人。” 范无救心中咯噔一下,慌忙跪在地上。 判官极少震怒,这是怎么了。 “本座的令?擒陆霆宴?真是荒谬。” 温蘅眼底一片杀意。 云盖庭院是陆霆宴居住的院子。 院子中只有陆霆宴一个,范无救去云盖庭院要捉的,定然也是陆霆宴。 莫要说范无救是接到阴司的指令来擒人的,就说陆霆宴根本就没死,难道地府的人也要来捉他么。 真是好生荒谬。 “大人,莫非您根本就没给属下传令。” 范无救的脸一黑。 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冒充判官给鬼差传令。 如此一来,地府的规矩岂不是乱了。 居然有人敢假冒判官,真是找死。 “将那传召令交给本座。” 阴风吹起,掀起温蘅的衣裙。 她低头看向范无救。 范无救摇摇头,身子又缩了一下: “大人,只是口令,没有手令。” 他哪里能想到居然有人连判官都敢冒充。 这要是没遇到正主,岂不是被对方得逞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立马回地府,告诉地府的鬼差,日后没有本座的手令,不允许出来擒人,可听清楚了。” 判官笔在半空飞着,范无救虽然官职大些,但也十分惧怕判官笔。 除了判官笔,还有生死簿。 生死簿一出,就连地府的鬼差都能立马被判死刑,所以,他才会那般惶恐。 只是现在的温蘅尚在历劫中,只能等着她恢复修为,才能重新拿回生死簿。 范无救松了一口气,刚才温蘅震怒,他还以为他死定了呢。 “是,属下这便去办。” 范无救点点头,黑色的身影霎那间消失不见了。 “阿蘅,看样子,地府真的出乱子了。” 范无救走后,肥波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跳到了温蘅的怀中。 温蘅历劫的千年,从未出现过有人冒充判官,传令给鬼差的例子。 如今温蘅在大夏朝历劫,却接连出现怪事,先是凡人赐子,后又有人传了假令。 一切的一切,都让肥波觉得不寻常。 或许,阎王是知道了什么,这才将温蘅弄到了大夏朝来历劫的。 “肥波,随我去大理寺,我要去看看温昕。” 温蘅浑身冷意不止。 黑夜中,她的身影来去无踪,立马消失在了九王府。 九王府中的暗卫只觉得有一道身影飞快的窜了出去,让他们追都追不上。 大理寺,昏暗牢房。 温昕被打了二十大板,后背上的伤又流脓出血,隐约有了溃烂的趋势。 牢房中没有燃灯,只有走廊火把的亮光传来,偶尔将温昕的面庞照亮。 温昕已经睡的沉了,她身上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就算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也不会醒过来。 阴风吹起,温昕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动了动手指,依旧闭着眼睛。 温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牢房中,看着温昕的样子,袖子中的手动了动。 “陆霆宴,该死。” 冷不丁的,温昕嘀咕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让肥波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莫非温昕无意识说出的话,成为了传召范无救的命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温昕能有这样的本事? “阿蘅,此女定有古怪,事关地府安危,或许你要在洛阳城停留一段时间。” 肥波面色严肃,温蘅深深的看了一眼温昕,身影霎那间消失不见了。 巡逻的狱卒只觉得冷的厉害,被冻醒了,瞌睡也没了,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见温昕睡的无比香甜,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走了。 黑夜寂寂,表面上异常的宁静,可暗中,则是暗潮汹涌。 巍峨皇宫,霭霭宫墙,透露出皇家威严。 一座座朱红色的宫墙相互映衬,好似一座座高山,让居住在里面的人,连往外看一眼,都是奢侈。 夜晚的皇宫,除了皇帝跟妃嫔的寝殿燃着烛光外,其余的地方,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巡逻的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越到黎明时分,侍卫就越多。 玉华宫中,灯火通明。 天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容妃便在宫女嬷嬷的侍候下,起床梳洗打扮。 跟往日的容光焕发不同,容妃的脸有些憔悴,眉眼疲倦,一看就没休息好。 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容妃挥挥手,烦躁的让宫女扶着她起来。 “信王到哪里了。” 穿着绯红色的拖地宫装,头上带着华贵的金钗,容妃坐在软塌上,有些心神不宁。 “回娘娘,信王殿下已经到葳蕤宫了,想来马上就能到玉华宫。” 小太监从殿外进来,跪在地上回禀。 “下去吧。” 容妃点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几日洛阳城发生了许多怪事。 其中,最令她难以接受的就是陆霆宴在定亲宴上清醒了。 原本她还窃喜,窃喜信王最大的夺位对手败了,不曾想,好端端的,又给了皇后希望。 那个永安侯府找回来的嫡女,究竟有何本事。 自从她回来后,就连温昕也受到了牵连。 一想起温昕,容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永安侯府虽说已经没落了,但自从出了一个温昕后,隐隐又有了崛起的姿势。 且温昕天生好运,自从她出生后,便受到民间百姓的追捧以及世家大族们的信赖。 温昕跟信王走的近,容妃丝毫都不反对,毕竟有温昕在,能给信王带来诸多好处。 日后她成为信王妃,靠着她命格之说,会让很多大臣投靠信王,成为信王夺位的助力。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温昕好运的名声受到了打击,这几日她日日都命人注意着洛阳城的动静。 凌河跟裴老夫人的事,已经动摇了其他世家的风向。 当真是该死! “儿臣,见过母妃。” 或许是容妃想事情太过于专注,信王的身影进了大殿,她也没察觉。 听见信王的声音,容妃猛的抬头。 殿下,信王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英俊不凡的容貌。 伟岸的身躯加上一身紫色的蟒袍,衬的信王龙章凤姿,俊美不凡。 容妃看着信王,连连点头,眼神也软了。 “天逸,温昕必须尽快从大理寺出来,明日,明日她必须回到永安侯府,不能再拖了。” 走到殿下,容妃亲手将信王扶了起来。 信王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母妃放心,明日温昕一定会出来的,儿子会去永安侯府,亲自走一趟。” 他要再检验一下温昕是否还像之前那般福运加身,若不是,那么温昕就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信王脸上,杀意浮现,在满宫的烛光下,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第54章 打脸,襄阳郡王府登门寻的是温蘅 “好,只要温昕快些从大理寺出来,本宫会组织几场宴席,让她重新跟那些大家族中人接触,如此一来,之前败坏的名声,定能挽回一些,这样对你也有利。” 容妃点头,拍了拍信王的手,又道: “天逸,陆霆宴的事情,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恢复了?” 容妃有些急迫。 定亲宴结束后,皇后就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陆霆宴已经开始恢复了,其余的,一切都不得知。 皇后身边有培养的暗卫,其他人若是想打探消息,也是不容易的。 她派出去的人那么多,没一个能从九王府探到消息,真是气死她了。 “母妃莫急,儿子已经得到了消息,陆霆宴虽然清醒了,但也时常昏迷,儿子会想办法,让他继续昏睡下去。” 信王语气笃定,容妃见状,知道他一定是有计划,道: “那个温蘅,不能再留了,必须尽快除了,这样的话,不管她对陆霆宴到底有没有帮助,都不会再给皇后希望。” 容妃动了杀意。 不管是陆霆宴,还是温昕,都跟温蘅有莫大的关系。 只要温蘅死了,一切都能破解。 还有那些被温蘅笼络的达官显贵,也要重新思考一下站队的问题。 “母妃放心,她活不了多久。” 信王点点头,脸上的神色莫测,透出一股冷意。 本来将温蘅找回来,是替温昕嫁给陆霆宴,膈应皇后的。 不曾想,他们居然还找回来了一个麻烦,既然如此,那温蘅就留不得了。 信王手下培养了许多死士,那些死士骁勇无比,一旦得到指令,达不成目的,就会不死不破。 信王打算再观望两日,一旦寻到机会,便让死士解决掉温蘅。 容妃因为信王的到来,安心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不再那般焦虑。 天亮了,要上早朝了,信王匆匆离开玉华宫,朝着金銮殿而去。 今日又是一个晴天,洛阳城的百姓们早早的起床,忙于一日的生计。 温蘅如今,只是跟陆霆宴定了亲,皇后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天还没亮,就命嬷嬷亲自送温蘅回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跟温锦年一夜没睡,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听闻温蘅回来,也没心思搭理,更莫要说,老嬷嬷也陪着。 温蘅回到霞月院,又休息了一会,茉莉做好早膳,主仆两个,过的到也惬意。 侯府,正堂。 侯府如今没钱,开支自然要缩减,早膳也只有一碗肉粥,加上两道青菜。 永安侯吃的食不知味,没用多少,就让下人撤下去了。 “老爷,大公子从伯府回来了,据说是借到了银钱,可以去赎二小姐了。” 永安侯刚放下筷子,侯府管家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满脸疲倦的温锦年。 “锦年,咱们可以去接你母亲跟妹妹了么。” 永安侯大喜,他现在只想赶紧将温昕接回家。 只要温昕回到永安侯府,侯府的境况,一定能尽快好起来。 “好。” 看着永安侯脸上的急迫,温锦年点点头,握紧了手上的银票。 这些银票是他从安国公府以及成安伯府借回来的。 整整十二万两白银,但同样的,利息也很高,届时侯府需要还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啊,都能买下侯府的宅院了。 所幸安国公府跟成安伯府家室大,还钱的期限长一些,不然温锦年还真就不敢轻易借钱。 “那咱们立马就走吧,快走。” 永安侯催促着,他现在一心想着温昕,莫要说温衡了,就是温锦年三兄弟,他都抛到了脑后。 看着永安侯兴奋的背影,温锦年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了起来。 他的太阳穴胀痛无比,头重脚轻的跟在永安侯身后。 他很累,很想休息一下,但永安侯哪里肯。 如今他才有些能理解温蘅之前的感觉。 整个侯府的人,都围着温昕转,在永安侯夫妇的眼中,只有温昕,其实,连他们兄弟三个,也不若温昕的地位重要吧。 温锦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只期盼着温昕出来后,不再给家中招惹霍乱,至于福报福运,他现在都不敢奢求了。 永安侯催的厉害,就差拖着温锦年走了。 好不容易赶到大理寺后,永安侯将侯夫人跟温昕都接了出来。 若非碍于身份,他们三个,指不定要抱头痛哭一阵。 大理寺门前,温昕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永安侯跟侯夫人见状,亲自去扶。 “父亲,母亲,大哥。” 温昕的脸上,满是泪痕。 出了阴暗的牢房,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温昕的视线在周围看了看。 没看到轿子,也没看到马车,她的脸有些难看: “父亲母亲,二哥跟三哥没来么?还有,我怎么回去。” 温明轩跟温斯远怎么不在,她受了这么大的苦,侯府的人为何没有全部到齐。 还有,马车跟轿子都没准备,让她怎么回去,难道就这么被扶回去?这不是让她丢脸丢到洛阳城百姓的面前么。 “你二哥跟三哥有些不舒服,没跟来,至于马车,父亲这便让你大哥去弄。” 永安侯摸了摸温昕的乱发,扭头,对着温锦年吩咐: “锦年,没听到你妹妹说么,快去弄一辆马车来。” 侯府的千金,自然不能走回去。 “父亲,莫不如先回家吧。” 温锦年太累了,累的没了力气,哪里还能去弄什么马车。 刚才要不是永安侯着急,他们应当是坐着马车来的。 侯府跟大理寺的距离不算近,他再折返回去,需要走多久。 他哪里有力气。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让你妹妹走回去么,还不快去。” 侯夫人也是满脸不赞成。 温锦年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永安侯跟侯夫人有些令人无语。 他们眼中只有温昕,难道也不管他的死活了么。 还有,侯夫人出来后,连一句关心他跟温明轩温斯远的话都没有,一直对着温昕嘘寒问暖。 难道他们兄弟三个,不是侯夫人的孩子么? “儿子这就去。” 拗不过永安侯跟侯夫人,温锦年只能认命的往侯府去。 他的脚格外的沉,此时只想睡觉。 看着长长的街道,温锦年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多,恍然间,他觉得心中对温昕的在意没那么重了,反而是温蘅,他觉得此时的他跟温蘅有些同病相怜。 以往,温蘅便是如此么,如此的难受。 温锦年的手慢慢的抚到胸口。 他的动作不快,好不容易将马车弄了过来,温昕这才满意的回了侯府。 赶车的速度快,哪怕颠的温昕不舒服,可只要能快点回家,她也不在乎了。 马车停在侯府门口,侯夫人搀扶着温昕,缓缓下了马车。 不巧,马车刚停下,一辆华贵的马车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侯夫人抬头去看,一眼便认出这是襄阳郡王府的马车。 襄阳郡主跟温昕交好,如今郡王府来人,一定是来看温昕的吧。 他们就知道,只要温昕回家,一定会有好运降临。 “母亲,让我过去吧。” 看着侯夫人跟永安侯的神色,温昕十分骄傲,下意识的挺了挺后背。 “侯爷,侯夫人,小的奉郡王的指令,来请温大小姐去府上一趟。” 看着永安侯跟侯夫人的表情,驾车的王府管家跳下马车,声音淡淡。 他话落,温昕整个人如遭雷劈。 什么叫请温蘅去郡王府? 温蘅一个村姑,她也配! 第55章 温昕的恨意 “侯爷,夫人?” 管家见永安侯跟侯夫人好似很吃惊的样子,恍然间愣神了,皱了皱眉, 开口提醒。 这侯府的人是怎么了,怎么,温昕被关了大理寺刚刚放出来,难不成这侯府的人也刚被放出来? 不然为何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果然是落魄府邸,这府上的侯爷跟夫人都是一副如此做派。 管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鄙夷,捕捉到那丝鄙夷,永安侯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他的语气还带着试探: “管家,你刚刚说的,不是要请昕儿去郡王府?” 应当是他们听错了吧。 以往襄阳郡主也会请温昕去王府参加宴席。 如今管家来了,自然请的还是温昕,毕竟温蘅刚刚回京,不要说认识襄阳郡主了,就连王府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侯爷,小的还不至于连王爷的指令都传错。” 看着永安侯一家子不信的样子,管家觉得自己的办事能力遭到了质疑。 身为王府的管家,要是他办事不力,王府还能继续用他? 这永安侯府,莫不是在侮辱他吧。 “管家,我父亲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温锦年看着管家脸上的不悦,心一沉,赶忙开口解释。 管家抿唇,并未继续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温锦年,道: “大公子,我们王爷,要请九王妃去府上。” 为了怕永安侯夫妇再误会,管家索性直接称温蘅为九王妃了。 这么称呼,虽然有些失礼,毕竟温蘅还没跟陆霆宴成亲,但大户人家不都是这么喊么,凌河公主府以及裴家的人,都称温蘅为九王妃。 管家的头抬了抬,想着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听错了吧。 “不,不是的,你一定是传错话了,茹儿怎么可能要见温蘅?” 温昕逐渐有些崩溃。 后背上的伤疼的厉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是温蘅害的她。 要是没有温蘅,她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入大理寺,更加不会被洛阳城的人质疑。 一切的缘由,都是温蘅。 当初她便不该让永安侯跟侯夫人将温蘅那个灾星接回侯府。 “温二小姐,您没事吧您。” 管家彻底无语了,脸都黑了。 跟温昕说话的时候,也很是不耐烦。 这就是侯府的礼数? 虽然他只是王府的管家,但襄阳郡王府的权势,也不是永安侯府一个凋零侯府能比的上的。 身为郡王府的管家,就跟皇宫的大内总管差不多,所以一般的寻常官宦人家,管家都不放在眼中。 温昕跟永安侯夫妇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他,难不曾是想拖延时间? “不会的,茹儿一定是要请我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温昕本来就受了刺激,心绪不稳,再加上听到管家的话,她直接喊了出来,双眼猩红的盯着管家,让管家浑身打了个冷颤。 看样子,最近洛阳城中传的谣言都是真的,这位温二小姐以前的名声太盛,轮到让她拿真本事的时候,她就暴露了。 幸亏郡王让他请的是九王妃,而不是温昕,若不然,他们郡主岂不是更没救了。 “永安侯,我们郡王还等着呢。” 管家心中着急,脸更冷了,抬着郡王府的名头像永安侯施压。 事已至此,永安侯当然也不会怀疑管家的话,立马将管家请进了侯府,然后命小厮去请温蘅了。 温锦年无比疲倦,他现在只想休息,但温昕显然有些失控,没办法,他只能将温昕带回落幽院,安抚温昕。 霞月院中,侯府的小厮匆忙来禀。 茉莉按照温蘅的吩咐,将那小厮拦在了外面。 “茉莉姐姐,还请去通禀一声,就说襄阳郡王府来人,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小厮急的抓耳挠腮。 侯府万万得罪不起郡王府,郡王府来人,定是有急事,若是温蘅再不出来,恐怕会惹得郡王府不喜。 “放肆,我们小姐乃是未来的九王妃,难不成一个郡王府,还能大过九王爷,大过皇后!郡王府的人说见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就要出去啊。” 茉莉挺直了后背,一边说,心中也有些气愤。 就连赵世子找他们小姐,都是亲自来院子中接的,那郡王府的势力再大,能大过皇后跟九王爷去? 怎么说小姐也是未来的九王妃啊,怎么能任由别人呼来唤去,当她们小姐是什么人。 “这,茉莉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小厮急的都快哭了,可茉莉分毫不让,小厮没办法,只能跑回正堂报信。 永安侯听闻温蘅不愿意过来,气的脸都抽搐了,心中怒骂温蘅。 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往哪家府上来找温昕,温昕不是立马过去的,如此,就能让那些人家对侯府感激。 怎么轮到温蘅,就不行了? 怎么说她也是侯府的千金,为何就不知道为父母分忧啊。 “再去请!” 永安侯衣袖一挥,怒了,小厮跪在地上,浑身抖的厉害,心中苦涩。 如今温蘅他是得罪不起的,可是永安侯的命令他也不能不听,他只是一个小厮啊,为难他做什么,他的命怎么那么苦。 “不必了,我亲自去请九王妃。” 管家听着小厮的回禀,心中咯噔一下,立马站起身,朝着霞月院而去。 一边走,管家一边嘀咕着,这永安侯府满门的脊梁骨都挺不直,以往哪户人家来了,都能将温昕请走帮忙,说是侯府千金,难听点,那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不然怎么连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可如今,这位刚刚从乡下回来的温大小姐,倒是有点架子,跟侯府的人都不一样。 襄阳郡王府啊,整个洛阳城的人,哪个不巴结着点,毕竟襄阳郡王可是太皇太后的外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前面带路。” 见小厮抖的厉害,管家叱责一声,那小厮赶忙起身,给管家带路。 怕温蘅开罪管家,永安侯咬了咬牙,也跟了过去。 霞月院中,温蘅正在打坐修炼。 地府频繁出怪事,只有她的术法恢复的快些,才能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还有,若是修为不精,下一次连泰媪跟范无救恐怕都唤不出来了。 “小姐,郡王府的管家来了。” 脚步声匆匆,茉莉的声音很小,唯恐会惊扰到温蘅。 温蘅睁开眼睛,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管家。 管家抬头去看,远远的,只见一模样清丽的女子站在卧房门口。 隔的有些远,管家尚且都能感受到一股股压迫感从温蘅身上传来。 他心中一惊,赶忙弯着腰走了过去。 “老奴襄阳郡王府管家,收王爷指令,前来请九王妃去王府走一趟,贸然登门,还请九王妃不要怪罪。” 越靠近,管家便越觉得心惊。 温蘅只是静静的盯着他,他就已经觉得压力山大了,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个高人,毕竟能让凌河长公主死而复生,又能解了裴老夫人的怪病,没点本事,如何让那些权势人家赞不绝口。 “嗯。” 温蘅眯眼,微微侧首,只见管家身后,永安侯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永安侯身后,温昕带着小丫鬟缓缓靠近,看见这一幕,温昕眼中的嫉妒都要露出来了。 以往她跟襄阳郡主南宫茹交好,也没见管家对着她如此恭敬。 温蘅凭什么,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能让管家这般恭敬。 是温蘅,是温蘅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第56章 诡异玉镯 “管家请我,所谓何事?” 温蘅勾起唇角,见温昕嫉妒的都要发狂了,心中莫名舒畅。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似乎只要温昕吃瘪,只要温昕被人质疑,她就会觉得通体舒畅,就连修炼的速度,也会快上许多。 看样子,温昕很在乎跟襄阳郡王府的关系啊。 若是自己去襄阳郡王府走一趟,那么温昕是不是得被气死? 看在这个源头上,她也要走一趟。 “是郡主病了,故而王爷命老奴来请九王妃。” 管家说的比较隐晦,但温蘅明白他说的病,大概不是寻常的风寒感冒,而是怪病。 不然,也不会来请她了是不是,以郡王府的权势,要什么样的大夫找不到? “请我,很贵的。” 虽然答应去郡王府是为了气温昕,但也不能白白走一趟不是么。 “老奴明白,只要九王妃能将郡主医好,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郡王都会答应的。” 管家弯着腰,赶忙点头。 他那态度,就差将腰垂到地上,跪在温蘅脚边了。 永安侯看的无比吃惊,随着温昕过来的温锦年也是满眼复杂。 好似自从温蘅回来后,不管是郡王府还是裴家,又或者是伯府,都对温蘅无比恭敬。 这种恭敬跟对温昕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们是发自真心的,或许,换个词更恰当,他们是敬畏。 对,没错,就是敬畏,这些权势人家,是敬畏温蘅。 莫非温蘅真的有什么本事,帮助这些人家解决了祸事? 可是,温蘅回来前,父亲母亲不是找人看过,说温蘅的八字过硬,天生厄运连连么。 温锦年抿唇,有些沉默。 “好,那便,走一趟吧。” 管家翘首以盼的看着温蘅,眼底满是恭敬。 温蘅淡淡一笑,管家大喜,立马跟在温蘅身侧,跟着她往前走。 “呀,二妹妹回来了呀。” 好似是刚看到温昕一般,温蘅脸上带着点诧异。 走到温昕身边,温蘅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待看见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眼中的笑意更甚: “这几日,辛苦二妹妹了,日后二妹妹千万不要再意气用事了,不然,侯府可禁不起牵连了。” 温蘅说着,伸出手,似乎要去拍拍温昕的肩膀,安抚一下,不曾想,温昕直接伸出手,将温蘅的手臂挥开了。 “你别碰我!” 温昕的神色无比狰狞,嫉妒让她都要发疯了。 温蘅冷言冷语的嘲讽,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 跟温蘅站在一起,温昕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失败者,像是一个刚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老鼠一般。 她恨温蘅,她绝对不会放过温蘅的,她要温蘅死! “我好心关心你,没想到二妹妹却如此对我,真是让我好生伤心,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我从小不在侯府长大,你我姐妹关系不亲近。但日后山高水远,我们有的是机会,二妹妹,我先去郡王府了,待回来后,再去看你。” 温蘅也不恼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将手收回来,看向管家: “走吧。不是着急么。” 跟温昕满脸愤怒狰狞比,温蘅的淡定好似更让温昕难堪。 都是侯府千金,原本外面都传温蘅在乡野长大,粗鄙不堪,可现在一看,管家才明白,谣言这种东西,果然是信不得的。 在侯府长大又如何,也没见这位温二小姐的礼教好到哪里去。 这不,连大理寺都蹲过了,温昕也算是这洛阳城贵女圈的第一人了。 “九王妃,请。” 管家不屑的撇了一眼温昕,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温蘅恭敬的请走了。 莫要说温昕,就连永安侯跟温锦年,此时的管家也没心思搭理。 看着温蘅的背影,温昕只觉得胸口翻涌,嗓子中一股腥甜想要喷涌而出。 “昕儿!” 或许是太过于激动,温昕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永安侯大惊,也顾不得猜忌温蘅的事,赶忙示意温锦年将温昕抱走。 温锦年的腿现在还在颤,他太累了,可温昕晕倒了,他又要当苦力,将温昕抱回去。 似乎跟温昕在一起,他也没什么安生日子过,就更莫要说好运了。 温锦年眼底露出些许不耐烦,心中那个想着疏远温昕的想法,越来越强了。 管家来请温蘅,特意在襄阳郡王的吩咐下驾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来。 马车内十分宽敞,糕点茶水一应俱全。 管家亲自驾车,马车平稳的朝着襄阳郡王府而去。 权势人家住的宅子,地段自然都离的很近。 只与九王府隔了两条街,便是襄阳郡王府的所在地了。 因为担忧南宫茹,管家驾车的速度要比平时快上不少。 王府门口,侍卫们腰间挎着长剑,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待看到熟悉的马车,他们赶忙进府,去通知襄阳郡王。 襄阳郡王有一子一女,因着太皇太后的关系,襄阳郡王的孩子一出生后,就被封为了小郡王跟郡主,风光无限。 可是三年前,郡王府的小郡王南宫昊前往边境执行任务,一走就是三年,后来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失踪了。 康宁帝派出许多人去寻,可都没能找到南宫昊的下落。 襄阳郡王跟郡王妃成日以泪洗面,他们找了许多人帮忙,可都无济于事。 不得已,他们请了大师来算,待算的南宫昊没有性命之忧,襄阳郡王跟郡王妃松了一口气,从那之后,日日烧香拜佛,不沾荤腥,只求能给南宫昊积攒福报。 后来,得知温昕天生好运,南宫茹在襄阳郡王跟郡王妃的授意下,与温昕交好。 说来也怪,自从跟温昕接触,前去寻找南宫昊的人便有了消息,这更加让襄阳郡王跟郡王妃惊喜,所以郡王府跟侯府的来往也越发的密切了。 原本以为只要加派人手,在温昕好运命格的加持下,南宫昊一定能被寻回来,可十日前,那些寻找南宫昊的人却也没了踪迹。 从那个时候开始,襄阳郡王跟郡王妃便觉得温昕那好运命格的传说有点不灵了。 或许,一切都是巧合。 直到这几日,南宫茹高价买回来了一个玉镯。 那玉镯十分漂亮,据说是南宫茹从洛阳城的珍宝阁竞拍回来的,她日日都将那玉镯戴在手腕上,时间一长,南宫茹就病了,后来,干脆直接昏迷了。 南宫昊出了事,襄阳郡王跟郡王妃只剩下南宫茹一个女儿了,如今南宫茹又出了事,这简直就是要了襄阳郡王跟郡王妃的命。 本来他们还想去请温昕的,可是安国公世子夫人跟郡王夫人交好,世子夫人将温蘅救了萧城的事情告诉了郡王府,郡王府这才去请了温蘅来。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侍卫们匆匆去禀。 温蘅刚从马车中下来,襄阳郡王便迎了过来。 “见过九王妃。” 对着温蘅礼貌的点头,襄阳郡王有些惊诧温蘅的气质。 看着对面年岁没多大的温蘅,襄阳郡王尚且能察觉到一丝压迫感,心中震惊,对世子夫人说的话,更加信了几分。 “郡王不要多礼,温蘅受不起。” 温蘅点点头,视线看向郡王府内。 一股阴气从郡王府中传来,温蘅动了动手,拿出一枚符纸递给襄阳郡王。 “郡王,郡主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东西的主人这才追到了郡王府,讨还。” 温蘅唇瓣动了动,襄阳郡王眼皮子一跳,管家则是直接吃惊的长大了嘴。 这九王妃说的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不会是指的那个玉镯吧。 真是神了,郡主拿回玉镯的事,除了郡王郡王妃还有他,没什么人知道,毕竟去珍宝阁竞拍,都是匿名的。 “九王妃,里面请!!” 襄阳郡王大惊之下,对温蘅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了。 这位温大小姐,果然是个高人。 第57章 神秘古墓 “有劳带路。” 温蘅点点头,抬眸看向郡王府的宅院。 六进六出的大宅院宽敞无比,一进王府,雕花廊柱,假山流水,辉煌满目的高耸房屋坐落在中间。 一股威严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有些惶恐。 这便是皇家威严,皇亲之气。 “九王妃,请这边走。” 襄阳郡王亲自领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光微微打量温蘅的脸色,见温蘅神色淡淡,似乎并未因看见了王府的构造而露出震惊,襄阳郡王心中更多了两分尊敬。 看样子世子夫人说的没错,温蘅的气质,确实像是一个世外高人,对一切都表现的很平淡。 如此一来,救南宫茹的可能性也大了一些。 “有劳了。” 温蘅垂首,没一会,跟着襄阳郡王饶了两个回廊,便到了南宫茹的院子。 襄阳郡王夫妇对南宫茹十分喜爱,给她的院子都是王府最好的、位置最清幽的。 看着院子门口写着清友园三个大字,温蘅眼睛眯起,淡淡开口: “清友园这三个字不好,郡王难道没想过改一改么。” 清友园,通清除之意,这里虽然环境及好,但这院子的名字可说不上吉利。 若非有这院子的风水构造护着,只怕早就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本王正有此意,正有此意,不知九王妃可是有什么好的想法。” 襄阳郡王一楞,赶忙开口。 说实话,温蘅不提醒还好,她一提醒,自己也觉得每次来这里看茹儿,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以往没朝着这个上面想,如今来看,这个名字怕是不吉利。 “不如改为清扬院,如何。” 温蘅点点头,襄阳郡王当机立断,立马让管家找工匠,将院子的名字改了。 “九王妃,里面请。” 襄阳郡王忍住心中的激动,将温蘅请进了院子中。 一脚踏入院子,便有一股阴冷之气传了过来。 温蘅眯眼,只见一道黑影穿梭在卧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黑影的移动,整个院子中阴风聚拢,煞气渐浓。 “走吧。” 微微挥了一下衣袖,那股阴风便消散了。 襄阳郡王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眼睛一瞪,还来不及震惊,只见卧房中,一道身影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茹儿!” 襄阳郡王大惊,只见南宫茹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披散着头发,神色怪异的盯着他看。 那样的神色,十分陌生,让襄阳郡王觉得此时的南宫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郡王小心!” 南宫茹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睁的格外大,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 捕捉到襄阳郡王的身影,南宫茹猛的朝着他冲了过来。 襄阳郡王楞了神,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对自己恭敬孝顺的乖女为何会变得这么陌生。 他也不相信南宫茹会真的攻击他。 但事实上,此时的南宫茹已经没了理智,郡王妃从卧房中追出,见南宫茹要攻击襄阳郡王,猛的惊呼一声,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退!” 阴风刮过,一股浓浓的煞气充斥在南宫茹周围。 温蘅眯眼,伸出手,在南宫茹冲过来的瞬间,食指在她眉心间点了一下。 一道金光瞬间冲散了阴冷的煞气,南宫茹原本呆滞的眼神也变得茫然。 “我……” 一团黑气从南宫茹身上迅速的窜走,温蘅抬头,那团黑气变成了一个面色哀怨的女人,正死死的盯着温蘅,被金光打开后,进了卧房。 “茹儿。” 南宫茹的身子朝着地上倒去,襄阳郡王脸一抖,立马跑了过来,将南宫茹抱在怀中。 “夫人。” 南宫茹已经昏迷了,襄阳郡王又看向郡王妃。 他最爱的两个人倒在了他面前,襄阳郡王的心都慌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王妃抬走。” 随后出来的小丫鬟跟嬷嬷也慌乱不止,纷纷出神,襄阳郡王吼了一嗓子,她们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去抱郡王妃。 “九王妃,还请您救救小女。” 襄阳郡王红着眼睛,将南宫茹抱到了隔壁的卧房。 刚才温蘅那一挥,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她给挥回卧房了。 襄阳郡王是不敢再让南宫茹待在原本的房间,只得将她抱到了隔壁。 至于郡王妃,则是被抱去了隔壁的院子。 “九王妃,还请您看看小女,就是这枚玉镯,您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将南宫茹放到床榻上,襄阳郡王红着眼睛,抬起南宫茹的手臂。 只见她的手腕上,带着一个血玉镯。 玉镯的颜色红的像是血一般,一眼看过去,令人十分惊艳,不怪南宫茹花大价钱也要买回来。 “郡王,这血玉镯不是一般的镯子,而是死人殉葬的陪葬品。” 温蘅盯着那镯子看了一眼。 浓浓的煞气从镯子上不断散发,很快,这间卧房又变的阴森恐怖,让人身上发凉。 “啊。” 襄阳郡王大惊,伸出手,想要将那血玉镯从南宫茹的手腕上褪下来。 可是他越用力,那血玉镯好似越紧,像是要长进南宫茹的血肉中去。 “九王妃,这玉镯居然摘不下来。” 襄阳郡王打了个寒颤,而床榻上的南宫茹则是猛的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上空的床幔。 这样的眼神跟刚才她要攻击自己时简直一模一样,襄阳郡王下意识的从床榻边站了起来。 “郡王,要想将玉镯从郡主手上摘下来,怕是有点麻烦,手镯上的阴气太重,恐怕在古墓中待了几十年的时间了,再加上玉镯的主人生前曾以血滋养玉镯,故而若是玉镯的主人不愿意放过郡主,是没办法将镯子摘下来的。” 温蘅往前走了两步。 看着那越来越紧的玉镯,眼底微沉。 她拿出一枚符纸,将符纸烧着,可是只烧了一半,符纸便灭了。 温蘅见状,心也沉了。 “那怎么办,小女还有救么。” 襄阳郡王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还算淡定,他扭头,看向管家: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珍宝阁的掌柜的给本王带过来。” 玉镯是从珍宝阁拍的,他们一定知道这玉镯的来历。 珍宝阁居然敢盗古墓,将墓中的东西出售,这在大夏是犯法的! “是,是,老奴这就去。” 管家慌忙应声,没一会,就将那珍宝阁的掌柜的带来了。 掌柜的被关了两天,又害怕又惶恐,人都关傻了。 “你老实交代,这玉镯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再不说,本王就砍了你的脑袋!” 襄阳郡王疾言厉色,那掌柜的知道事情的紧急性,跪在地上,赶忙道: “是,是赵四将玉镯卖给珍宝阁的,不关珍宝阁的事。” “那他可有说这玉镯是从哪个古墓中挖出来的么。” 掌柜的话没说完,温蘅便朝着他看了过去。 听到古墓二字,掌柜的身子一抖,眼底露出巨大的恐慌。 “是,是城外五岭山山底那座神秘的古墓。” 掌柜的知道事情严重,丝毫不敢隐瞒。 襄阳郡王不知道五岭山,可管家是知道的,待听到五岭山古墓这样的字眼,管家的脸直接黑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连那古墓也敢挖,挖墓的人真是活腻了。 第58章 消解怨气 “五岭山有何不妥?” 五岭山襄阳郡王也听过,可不知道五岭山有何异样。 下意识的,他看向管家,管家弯着腰,将五岭山的传说都说了一遍。 五岭山,顾名思义,是有五座山岭聚集而成的山峰,故而周围居住的人叫它五岭山。 五岭山山环地饶,高耸入云,十分危险。 但五岭当中有一岭地势较低,所以时常有人会去山上采野菜,偶尔也打一点野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五岭山离洛阳城是最近的山峰,一些大户人家中死了人,便就近埋在了五岭山那座最低的山岭上。 时间一长,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便将视线盯在了那些死人的殉葬品上。 那些人靠着挖古墓,得了很多不义之财,风声走漏,更多的人便都盯上了那些墓地。 这件事以往也有大臣们上报过,可五岭山地势陡峭,又不好行走,一开始朝廷派出去的人尚且能制止,时间一久,还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山岭众多的墓地中,有一处墓地,据说十分诡异,就连盗墓的人对此地也是三缄其口,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 不用掌柜的再多说,管家也知道玉镯恐怕就是出自这古墓之中。 “那该怎么办,九王妃,本王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将那玉镯摘下来。” 襄阳郡王听闻事情的始末,眼睛都红了,立马命人去捉赵四。 珍宝阁的掌柜的说出了几个地方,郡王府的侍卫立马出动。 可襄阳郡王知道哪怕找到了赵四,也救不了南宫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温蘅。 “玉镯上带有怨气,若是想摘下玉镯,唯有让主人消解怨气,如此一来,郡主自然就会没事了。” 温蘅看着睁着眼睛的南宫茹,又往前走了两步。 随着她的靠近,南宫茹的眼珠也慢慢的动了动,盯着温蘅,眨也不眨。 “郡王,请靠后一些。” 温蘅动了动衣袖,从里面拿出一杆玉笛。 玉笛通体白润,没有一处瑕疵,一看就品相不凡。 将玉笛举到唇边,温蘅缓缓闭上了眼睛,吹响了玉笛。 玉笛吹响的霎那,只听卧房中怪异的声音不断响起,襄阳郡王跟管家大气都不敢喘,眼睛在房中四处打量,恍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尔是何人,因何缠上凡人。” 一道黑影停在温蘅身后,温蘅没扭头,而是低头盯着南宫茹。 南宫茹的眼睛重新闭上,温蘅这才淡淡开口。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好冤啊,我好冤!” 阴冷的气息浓烈,让人仿佛置身在三九天中。 刺耳的喊声从身后响起,玉笛轻微的摇晃,温蘅低叹一声: “知道了。” 她话落,那抹黑影骤然消失,卧房内的温度又恢复了。 “郡王,我们怕是得去古墓走一趟了,身为郡主的父亲,你要跟着我一起去,唯有消解古墓主人的怨气,她才会放过郡主。” 将笛子举起来横在跟前,温蘅伸手,在笛子中摸了摸。 这玉笛名为忘川笛,是用来安抚死者,让其顺利投胎的。 刚刚她用忘川笛将那东西唤了出来。 她能从那东西上感受到浓浓的怨气。 有一种鬼,不在地府的掌控之中,俗称怨鬼。 怨鬼能吸收怨气,变的强大,就连鬼差都十分忌惮,不会强行将怨鬼带回地府。 要是想让怨鬼投胎,必须要满足他们的愿望,消除他们的怨气执念。 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讲究因果二字,南宫茹能被缠上,绝对不是偶然。 “只要能救茹儿,本王什么都能做,九王妃只管说个时间,本王随叫随到。” 看着南宫茹憔悴的模样,襄阳郡王咬咬牙,应了。 这是他唯一的子嗣,绝对不能再出事。 他不能先没了儿子,再没了女儿,襄阳郡王府,也不能绝后。 “那么便现在吧,郡王找两个大力的侍卫跟着一起去就可以了。” 温蘅点点头,襄阳郡王立马让管家找了两个大汉侍卫过来。 准备了马车,让南宫茹躺在马车中,襄阳郡王跟温蘅缓缓的朝着城外五岭山的方向而去。 在出发的前一刻,那些去捉赵四的侍卫来禀,说是发现赵四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赵四的双眼放大,四肢抬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一般。 温蘅听到侍卫的回禀,挥挥手,表示她知道了。 她知道这是那怨鬼在间接的告诉他们,若是不能消解她的怨恨,赵四的下场,就是南宫茹的下场。 襄阳郡王知道事情耽误不得,命驾着马车的车夫快一些,赶在天黑前,到五岭山。 出了洛阳城,温蘅跟襄阳郡王一路直走,马车约莫行驶了二十里,便停在了一座高山山脚下。 温蘅从马车上下来,将陆霆宴放在肩膀上,抬头看向五岭山。 五岭山五个山峰相互环绕,周围草木灌丛,没有小溪或者是任何水源。 温蘅瞬间明白了这里为何会被大户人家选中当成墓地,因为这里的风水,很阴,人死后若是被埋在这里,便不会受到外界的侵扰,死后能得清净。 “郡王,咱们上去吧。” 襄阳郡王救女心切,也不害怕,温蘅点点头,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襄阳郡王,她的心会有一点点的波动。 这波动,是属于原主的,在襄阳郡王身上,她看到了父爱是何物,为了自己的女儿,做父亲的能克服一切困扰。 “好。” 襄阳郡王点了点头,温蘅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纸递给他,又在他眉心间点了一下。 襄阳郡王瞬间觉得眉目清明,好似看东西都格外的清晰了。 “走吧,时间不等人。” 来之前,她们找人画了五岭山的地势图。 顺着最低的山岭而去,一边走,温蘅一边看向底视图。 赵四死了,要想找到那古墓,便只能让珍宝阁的掌柜的来带路。 珍宝阁以拍卖珍宝为营生,怎么可能放过发财的机会,故而掌柜的也来过五岭山。 在前面带路,山岭中偶尔能听到些许奇怪的声音,掌柜的腿都抖成了塞子,脸上满是惊恐。 “再快点。” 温蘅抬起眼皮,襄阳郡王立马瞪了一眼掌柜的。 掌柜的速度快了许多,没一会,就带着众人到了那座古墓旁边。 古墓前,没有墓碑,跟其他的墓冢比,这座墓冢似乎格外的荒凉。 没有墓碑,也就不知道死者的身份是什么。 更诡异的是,这墓碑周围居然还有四个锁链捆在周围。 四个锁链的位置,取的乃是天地玄黄,正中方位的位置。 这样的摆设,似乎是为了镇压古墓中的人,而不是想要超度它。 但这样的锁链,一般人家下葬时,也会采用,故而一开始那些盗墓的人才那么大胆,对着古墓动手脚。 “出来吧。” 判官笔拿出,山岭间,昏暗无比,阴风阵阵吹来,吹的众人的脸都白了。 判官笔在半空挥舞,似乎写着什么。 周围雾蒙蒙的一片,风吹在身上,刺骨一样的阴冷。 襄阳郡王盯着温蘅,只见随着判官笔下上晃动,一道黑影缓缓出现在温蘅的跟前。 那道黑影,逐渐幻化出模样,襄阳郡王眼睛都瞪大了,下一瞬,一个貌美女人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女人白着一张脸,眼睛红血红血红的,乍一看,眼神跟之前在郡王府时南宫茹攻击他时一模一样。 “九王妃。” 襄阳郡王的呼吸都停了,那女人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红唇微微动了动,襄阳郡王觉得自己的衣袍都要被吹飞了。 “李和泽,你骗的我好苦,你骗的我好苦,我要报仇,要报仇!” 女人凄厉的喊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喊声刺耳,襄阳郡王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耳朵,可李和泽的名字传入耳中,让襄阳郡王又停下了动作。 李和泽? 这女人说的不会是太仆寺卿李和泽吧? 怎么会,李和泽不是出了名的宠妻么,怎么会跟其他的女人有渊源。 第59章 太仆寺卿李和泽 “有何冤屈,尽管诉来。” 判官笔上下浮动,那美艳女人猛的停止了哭喊,红彤彤的眼睛漏出一抹诧异。 “大人。” 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女人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听起来倒是温柔的很,襄阳郡王眼皮子一跳,光听口音就能听出这女人不是洛阳城本地的人。 “大人为我做主啊,我实在是冤啊,要是不能让李和泽那个卑鄙小人付出代价,我绝不愿投胎转世,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要抓一个替死鬼。” 女人低低的哭着,虽然声音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但每次提到李和泽的名字,襄阳郡王都觉得她的声音很有穿透性,像是能刺穿耳膜一般。 “尔名为何,起来回话。” 温蘅的手微微挥了挥,判官笔上打出一道光。 女人站起身,伸手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乱发,抬起头。 在温蘅力量的加持下,她的面色虽然还是惨白惨白的,可是言行举止没那么疯狂了。 头发微微捋到耳后,女人拿出一个簪子,将头发全都固定住,更让温蘅跟淮阳郡王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女人生的不仅美艳,还很勾人,这样的姿色,洛阳城中也不常见。 “你,你不会就是当年名满洛阳城的花魁,林双如吧。” 襄阳郡王眼瞳一缩,林双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赶忙摆手: “别误会别误会,本王从不曾去过风月场所,至于怎么认出的你,是有人以往拿着你的画像,说是要将你……” 襄阳郡王有些尴尬。 身为郡王,洛阳城中自然有许多人要巴结他,送古玩送珠宝的比比皆是,更莫要说送美人了。 襄阳郡王不好女色,否则郡王府也不可能只有郡王妃一个人。 多年前曾经有人拿着林双如的画像,言语间多有暧昧,想将林双如送给他做妾。 那时的他根本没那种心思,故而拒绝了,再后来,林双如这个名字似乎在洛阳城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想不到郡王还记得奴家。” 林双如嘿嘿一笑,这一笑,让襄阳郡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恍然间想起那要赠送美人的人,可不就是太仆寺卿李和泽么。 “本王当年并未对你做任何坏事,不知你为何要缠,缠上茹儿。” “郡王莫非是忘了,李和泽可是郡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若非是郡王你,他李和泽怎么会从一介书生摇身一变,变成太仆寺卿呢。” 林双如脸上的笑意更大,看着襄阳郡王的眼神也满是恶意,吓的襄阳郡王连忙朝着温蘅靠近。 “好了,他不是害你的人,罪魁祸首是李和泽,你且如实说来你们之间的缘由。” 温蘅的衣袖抬了抬,林双如收回眼中的恶意,态度恭顺。 “大人,我不是洛阳城城中人士,我的故乡在铜川,因自幼家境贫寒,父母将我卖进铜川最大的青楼,万花楼。” “我深知一进青楼深似海,故而在万花楼的十年我没日没夜的学习琴技跟舞技,凭借着一把好嗓子,成为了万花楼的花魁,但我只卖艺不卖身,万花楼的妈妈虽然也想让我接客,可是我拼死不愿,以死相逼,若是我活着,尚且可以为万花楼每日赚上许多银钱,死了,妈妈定然是要赔钱的。” “故而妈妈没有逼迫我,后来我的名声在铜川越来越大,万花楼的生意也日进斗金,我的待遇也好了起来。” 回忆往事,林双如的脸上满是感慨。 “我不甘心在青楼过活,所以开始努力为自己攒赎身的钱,这样的日子虽然累,可也有盼头,直到后来我遇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让我生不如死,那人就是李和泽!” 林双如说到李和泽,身上的怨气浓烈,周围的树影被她身上的阴风吹的不断摇摆,显得阴森恐怖。 “李和泽哄骗我,说是要考取功名为我赎身,我信了,将自己攒下的全部银子都给了他,用作盘缠进京赶考,可是李和泽一走就是三年,我等啊等,终于在三年后等到了李和泽的消息,他说他考取了功名,又得襄阳郡王看重,做了官,要将我接进京城。” “我那时憧憬着美好的爱情,信了李和泽的话,跟着他一起去了洛阳城,可是到了洛阳城我才发现,李和泽早就成家了,他迎娶了襄阳郡王妃母家旁支的女儿,生活美满,育有一子,他来寻我,不过是想让我靠着美色勾引洛阳城的高官们,进而给他带来好处。” “我生不如死,想要离开洛阳城,可却被李和泽的正妻发现,卖进了洛阳城的青楼,望湘楼。” “进了望湘楼,我被迫接客,被折磨的没了人样,后来才知那望湘楼的妈妈跟李和泽是一伙的,他们不断引诱朝中的大臣来望湘楼中,以我为交易,让我服侍那些大人。” “那些大人给李和泽带来好处,李和泽靠着我出卖色相,靠着襄阳郡王,一举做到了太仆寺卿的位置上,我却因不忍屈辱,自尽而亡,我不甘心,我要报仇,凭什么此等卑劣的小人能官运亨通,而我的命却如草芥一样卑贱,我不甘心,我要报复所有帮助过李和泽的人,我要报复,要报复!” 林双如喊着,眼睛中忽的落了两行血泪下来。 襄阳郡王握紧了手,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才知晓为何林双如要缠上他女儿。 就是因为襄阳郡王府跟李和泽有关系,所以才被缠上了。 那李和泽如此大胆,居然敢在朝中靠着情色生意来博得好处。 真是该死! “那你为何不直接去找李和泽报仇,却偏偏找上了南宫茹?” 温蘅眯眼,林双如老实的摇摇头: “我原本是想报仇的,可是我发现太仆寺府我进不去,府上好似去过大气运的人,庇佑了李家全门上下,我恨!” 林双如淡定的将血泪擦了,想起如今南宫茹的小命在自己手上,松了一口气。 襄阳郡王若是不想他的女儿死,定然要去找李和泽,为自己主持公道。 原本她还以为襄阳郡王寻了高人,没想到竟是判官大人。 大人向来公正,知道她有冤屈,不会不管的,也不会放过李和泽那等卑劣小人。 “大人,请您为我做主,只要让我报仇,我立马将玉镯收回。” 林双如死后,李和泽心虚,请了高人将她镇压在这里,并且将她生前的那些金银珠宝也都陪葬进了墓穴中。 好在那个玉镯是她以前求来的,十分有灵性,能帮助她报仇。 “郡王,世间因果轮回,皆是报应,这报应本该是李和泽承受,只因郡王府跟李和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才被林双如找上了,若是想要郡主平安,必须要消解林双如的怨气,寻得李和泽报仇。” 温蘅点点头,视线看向襄阳郡王。 “九王妃,万一本王帮着惩戒了李和泽,茹儿她还……” 襄阳郡王不敢拿南宫茹的命做赌注,焉知李和泽被绳之以法后,林双如会不会反悔。 “郡王放心,只要李和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不会让她继续害人。” 温蘅声音淡淡,襄阳郡王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想要查这桩案子,势必要经过大理寺。 襄阳郡王只能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先到这枚玉佩中来,我带着你离开这里。” 温蘅从袖子中拿出一枚魂玉。 魂玉可以让鬼魂暂时寄居,判官笔微微晃动,只听锁在古墓周围的四条锁链便断了。 没了禁锢,林双如身影一晃,直接进了魂玉中。 “温蘅,裴问那里本王可以让人去通知,李和泽的事,牵扯甚广,届时只怕父皇那边也会察觉到消息。” 陆霆宴趴在温蘅的肩膀上,心中有些沉重。 李和泽掌管着朝廷的马匹,马匹对将士来说,至关重要,因而太仆寺这个位置,也在朝中举足轻重。 但李和泽能坐上这个位置,居然是靠着跟朝中大臣们的交易得来的,这样的人,若是继续让他掌管马匹,时间一长,一定会出事。 没想到林双如的案子,还为朝廷铲除了一个毒瘤,李和泽,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60章 判,太仆寺美色交易案 “多谢大人。” 林双如寄居在魂玉中,得到了魂玉的滋养,也安抚了她的情绪。 声音从魂玉中传来,温衡伸手摸了摸魂玉,示意跟来的那两个大汉将古墓挖开。 “古墓中的那些珠宝,或许可以成为证据,将那些东西全都挖出来,郡王放心,林双如不会再继续害人,只要李和泽得到惩罚,郡主就会立马没事,在此期间,郡主性命无虞。” 温蘅点点头,襄阳郡王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示意那两个大汉赶忙去挖墓。 “没事的,古墓中不会再有危险。” 知道那两个大汉害怕,温蘅安抚着,他们这才大着胆子开始挖墓。 古墓很深,周围被高人改了构造,将林双如镇压在此,轻易不能离开。 若非她的怨气太深,那玉镯也不能害的南宫茹陷入昏迷。 只是…… 温蘅的手又摸了摸玉镯,林双如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再一次响起: “大人,您刚来的时候我察觉到李府曾经去过的那大气运之人身上的气息似乎跟您有些关系,故而一开始我才会那般无礼,还请大人见谅。” “温昕。” 林双如话落,温蘅的眉眼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温昕果然有古怪,就连怨鬼都惧怕她的气息。 看样子李家跟裴家还有成安伯府一样,都是因为温昕的到来给他们带去了好处,所以才会跟温昕交好。 “对,九王妃你这么一说,本王才想起来,茹儿之所以跟温二小姐交好,还是因为本王的王妃从母家那里听说了李府跟温二小姐的渊源,故而才有了郡王府跟侯府关系的亲近。” 襄阳郡王一拍额头,赶忙说道。 他刚才是被林双如吓到了,温蘅这么一说,他才想了起来,当年李府出怪事,可不就是请的温昕么。 洛阳城的人都说温昕是有大气运的人,能镇压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招来财富跟官运,故而洛阳城中的大户人家才那般信赖温昕。 “现在这么一看,温二小姐还真是有些是非不分纳,还害的茹儿……” 襄阳郡王看了一眼温蘅,见她神色淡淡,直接啐了一口。 要是温昕不多管闲事,林双如早就报复李和泽了,哪里会牵连他们郡王府。 万幸的是,他现在提前知道真相,要是一直被蒙蔽,李和泽拿美色贿赂官员们的事情有朝一日暴露,一定也会牵连郡王府! 想起康宁帝那多疑的性子,襄阳郡王就呼吸一窒,眼皮子都开始跳个不停。 那李和泽不会是以郡王府的名头在洛阳城行这肮脏之事吧,且李和泽的妻子还是郡王妃的堂妹,事情败露,届时李和泽一定要咬上郡王府! 真是好险! 这么一看,茹儿被缠上,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不行,他要赶紧回郡王府一趟,他要告诉郡王妃跟李和泽的妻子赶紧脱了关系,届时他再进宫一趟,跟康宁帝禀明事情的前因后果。 对,没错,就是这样。 “九王妃啊,本王要马上下山,劳烦您在这里监工,我要亲自去皇宫将一切的事回禀圣上。” 襄阳郡王对着温蘅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多亏了温蘅啊,要不然郡王府可就完了,这样的祸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郡王切莫打草惊蛇,不然或许会被毒蛇咬上一口,先让裴问去调查,待掌握了线索,再回禀给圣上不迟。” 温蘅思索了一下,抿唇说道。 “九王妃所言正是,是本王着急了。” 襄阳郡王脑门上急出了一层汗,不断催促着两个挖墓的大汉快一点。 大汉不敢犹豫,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将古墓挖开了。 墓中林双如的身体早就变成了白骨。 温蘅亲自为她做了法事,超度了她的肉身,命大汉将白骨小心的抬出来,并且将墓中的金银珠宝全都拿走。 那些珠宝的数量不少,且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可见当初靠着林双如,李和泽赚了多少好处,若非是觉得这些金银珠宝不吉利,李和泽根本舍不得让它们给林双如陪葬。 “郡王,可以走了,劳烦郡王修书一封,通知大理寺卿裴问。” 珠宝装了一麻袋,两个大汉一个扛着珠宝,一个扛着白骨,跟着温衡下了五岭山。 随着林双如的离开,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九王妃太客气了,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此番都是九王妃对我郡王府有恩,王妃放心,此等大恩大德,我记下了,我这就回去写信给裴问,顺便让夫人回娘家一趟。” 襄阳郡王妃跟李和泽的正妻徐氏关系尚可。 若是郡王妃出面,一定能从徐氏那里拿到证据。 “好。” 温蘅深深的看了一眼襄阳郡王。 襄阳郡王身份尊贵,又跟太皇太后有关系,是及富贵的人家。 若是襄阳郡王信奉判官,她的阴德积攒的一定会更快。 下了五岭山后,坐着马车,温蘅跟襄阳郡王又回了洛阳城。 襄阳郡王马不停蹄的回了郡王府,至于温蘅,则是回了侯府。 许是被气的狠了,再加上有伤,故而温蘅回来的时候,温昕还没醒。 温昕没醒,自然也不会出现在温蘅跟前膈应她,可温昕虽然没来,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霞月院中,茉莉忐忑不安的垂着头侯在一侧,院子中的石凳子上,温斯远满脸阴沉,脸上全是不耐烦。 听说温蘅去了郡王府,当真是可恶,襄阳郡王为何请的是温蘅而不是温昕? 若是温昕去了,他还能通过郡王府跟李家再联系一番,这样他手下经营的马匹生意遇到的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小姐。” 温蘅的身影出现的刹那,茉莉一喜,赶忙迎了上去。 温斯远的神色太恐怖了,温蘅来了,茉莉就找到了主心骨。 “没事。” 看着茉莉脸上的慌乱,温蘅抬起眼皮看向温斯远。 在温斯远脸上看到了责怪跟厌恶,温蘅的脸也冷了下来。 “有事?没事就从我的院子中离开。” 温蘅的语气冷漠,温斯远闻言,身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见温蘅脸色冰冷,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温斯远本来想甩袖离开,但一想到侯府如今背负了巨额的债务,他就怎么也走不动了。 “听闻你去了郡王府?那你应该知道襄阳郡王妃的堂妹徐氏乃太仆寺卿的正妻吧,我有事需要太仆寺卿李和泽帮忙,你去跟襄阳郡王妃说一下。” 温斯远的语气满是冷漠僵硬,言语间也多有不耐,对着温蘅指手画脚,下巴高高的抬着,好似温蘅是他的小丫鬟一般。 “不去,你若是有事,便自己去寻。” 温蘅挑了挑眉。 有意思。 没想到温斯远居然还跟李和泽有联系? 看样子当年温昕去李家那一趟让李和泽对侯府感恩戴德,故而在温斯远的生意上,帮了忙。 这就有意思了,一旦李和泽被捕,丑事暴露,作为跟他有生意来往的温斯远又能独善其身么? 届时只怕侯府又会受到牵连,她还真是期待啊。 第61章 震惊朝野 “你没听到我跟你说话么?” 见温蘅只是盯着自己看,也没答应去找襄阳郡王妃,温斯远有些等不及了,语气更加不好,满眼指责: “怎么说你也是侯府的千金,难道你吃的用的都不需要花侯府的钱么?既然如此,你便应当为侯府分忧,侯府如今的困境,你也知道,温蘅,你不会如此冷血吧。” 温斯远看着温蘅,总会不自觉的拿她跟温昕作比较。 越比较,他就对温蘅越不满。 同样都是妹妹,温蘅还是亲妹妹呢,却半分都不如温昕。 他喜欢做生意,以前温昕便结交大户人家,给他带来人脉跟关系,让他在经商的路上获得了很多的助力。 可温蘅呢,她又为自己做了什么? 还亲妹妹呢,怎么跟昕儿一比,就差这么多了。 “你很有意思,首先,你们找我回来的目的是为温昕替嫁的,其次,我回来后,吃的用的穿的,你有关心过么?我用的什么东西,价值多少,你又清楚么,不仅你不清楚,只怕永安侯跟侯夫人都不清楚吧,若非我已经跟陆霆宴定了亲,穿的怕是连丫鬟都不如。” “最后,侯府如今的困境不是我造成的,你没有资格指责我,要找,你也该去找温昕,毕竟她才是罪魁祸首不是么,你跟我大呼小叫,只是让我觉得你更加无能。” 温蘅讥讽一笑,看着温斯远挂在腰间的玉佩,似乎是觉得刺激他还不够,慢悠悠的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同样的玉佩。 “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 被温蘅嘲讽了一番,温斯远都要气炸了,他的手猛的抬起,似乎想要给温蘅一巴掌。 温蘅脸色淡淡,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盯着他看。 很奇怪,看着温衡的眼睛,温斯远抬起的手怎么都落不下,僵在了半空。 待看见跟自己同样的玉佩,温斯远的眼睛都红了。 “是你,是不是你让钱家为难我的,你故意的是不是,温蘅,你就是个灾星,侯府就不该找你回来,你就应该死在外面,永远都别回侯府!” “啪!” 一想到自己在钱家是如何被钱旺跟管家羞辱的,温斯远便双眼猩红,忍不住咆哮出声。 茉莉被他喊的脸都白了,却又固执的想挡在温蘅身前。 冷不丁的,就在温斯远发疯的瞬间,他抬起的手猛的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他的喊声骤然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盯着温蘅。 “啧,你激动也就算了,激动的连自己都打,我还是头一次见,发完疯了么,发完了就从我的院子中滚出去!” 温蘅低低一笑,又是这样嘲讽的神色,跟温斯远暴怒的神情比,更让他无地自容。 “你这个祸害!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害了侯府满门!今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再也不能祸害侯府。” “阿远,住手!” “啪”的一声。 温斯远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不过这次不是他自己动的手,而是温锦年。 温锦年的脸格外的沉,失望的看着温斯远,心中的疲倦感更重。 “大哥,你为了她居然打我,是啊,你们都清高,就我自己一个人低贱行了吧,我自己去找李和泽。” 温斯远眼瞳一缩,看着温锦年护着温蘅,眼底阴鸷一片,衣袖一挥,大步迈开,冲了出去。 “阿蘅,抱歉。” 温斯远擦着温锦年的身子走了,温锦年浑身僵硬,他扭头,看着眼前面色淡淡的少女,心中浮现一抹愧疚。 温蘅说的对,侯府的一切灾难不是她造成的,是温昕。 大家都在给温昕善后,所有的一切灾难,都是温昕导致的。 温蘅是无辜的,阿远他也不该将怒火都发泄在温蘅身上。 “别假惺惺的了,我也不想看见你,慢走不送。” 温蘅抱着陆霆宴,满脸冷漠,她看也不看温锦年,带茉莉进了卧房。 看着她的背影,温锦年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般难受。 恍然间,他似乎觉得温蘅离他们越来越远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温蘅有半分波澜。 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温锦年也没多停留,慢吞吞的转身离开了。 至于温斯远,他现在急需用钱,手下的马匹生意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和泽。 在温蘅这里吃了闭门羹,温斯远只好自己舍下脸面,去了太仆寺府。 李和泽年岁三十左右,生的俊秀,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得知了温斯远的来意,他倒是不吝啬,当场便答应帮忙。 太仆寺掌管马匹,自然也跟洛阳城中一些做马匹生意的商人有关系,在李和泽的授意下,温斯远生意上的危机很快就解除了。 为了感激李和泽,温斯远做东,请李和泽去洛阳城最豪华的酒楼用了膳。 而温斯远不知道,李和泽早就被襄阳郡王跟裴问的人盯上了。 郡王妃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立马去李家跟徐氏攀谈了一番,一番威逼利诱之下,也让郡王妃找到了线索。 将线索交给襄阳郡王,再加上那些从古墓中挖出的金银珠宝,襄阳郡王立马进宫,向康宁帝回禀消息。 皇宫,御书房。 死一样的寂静在御书房蔓延,襄阳郡王写了一份奏折上报。 康宁帝看着那封长长的折子,脸越来越阴沉。 “咚”的一声。 折子被砸在了龙案上,帝王震怒,御书房内所有侍候的太监都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不敢说谎,臣以襄阳郡王府的一切做担保,臣所言之事,皆是真的,只待大理寺卿裴问查封望湘楼,真相便能浮出水面。” 襄阳郡王跪在地上,声音恭敬。 此番从古墓中挖出来的东西,已经能作为证据了。 且有一个林双如,就有无数个跟她有同样遭遇的人。 望湘楼就是窝点,只需要查封望湘楼,便能找到线索。 这个时候,裴问应该已经带着人过去了吧。 “我大夏朝泱泱大国,居然有朝中大臣行这污秽之事作为交易,简直是岂有此理,来人,将李和泽给朕宣进宫来,即刻传召大理寺卿裴问,一起进宫见朕!” 康宁帝震怒,美色交易案涉及的大臣太多,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和泽。 那些跟李和泽交好的大臣们,同样也都不能独善其身。 康宁帝皇令一下,没多久,裴问跟李和泽便都进了宫。 李和泽被宣来的途中,满脸苍白,有些慌乱,但想起现在洛阳城的高官圈子中已经形成了利益关系,又放下心来。 刚到御书房,除了李和泽,还有另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头上带着官帽,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眉眼刚毅,此人正是大理寺卿裴问。 裴问手上拿了两份奏折,脸色冷漠。 看见那两份奏折,李和泽的心忽然沉了。 看裴问如此神色,定然是查到了什么,只是怎么可能呢,那些女人的尸体他都命人毁了。 不对,还有一人的尸骨并未销毁。 李和泽呼吸急促,缓过来的脸色再一次变的苍白。 “李大人,裴大人,陛下宣召。” 御书房的门打开,大太监梁鸿走了出来。 他微微垂着头,余光瞥见李和泽煞白的脸,心中冷笑一声。 美色交易霍乱朝纲,此案一出,定然震惊朝野! 第62章 刺杀?阴兵反杀! “是!” 李和泽跟裴问,一同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氛围十分压抑,除了襄阳郡王以外,还有几个大臣。 看着那些大臣,李和泽缩在袖子中的手都开始抖了。 “陛下,这是微臣查到的线索,一盏茶前,臣已经带着人查封了望湘楼,据望湘楼的妈妈交代,楼中共有两百个女子,但这些女子,每隔三个月便要换上一批,以往那些消失的姑娘臣暂且没命人追查到,但臣已经请了大夫,让他们给那些姑娘验伤。” “据不完全统计,现在望湘楼的姑娘只剩下了一百五十名,而这批姑娘,是一个月前,望湘楼新来的,具体情况,臣已经写在了折子上,请陛下查阅。” 裴问跪在地上,呈上两份奏折。 梁鸿将奏折接过,递给康宁帝。 奏折上所禀明的情况,远比裴问说的要触目惊心。 那么多女子,每隔三个月便要全部换上一批。 至于以前那些女子,去了哪里,情况如何,现在全都不得知。 且现存的女子们身上,都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疤。 大夫跟仵作轮番验伤,另外一份奏折上便是报告。 康宁帝的眼睛都红了。 折子上名单太多,时间这么久,光是从望湘楼出入的女子人数都高达上万名。 这么多女子辗转在大臣们中间,进行了多少交易,康宁帝心中清楚。 “李和泽!裴问所言,可否属实!” 将折子猛的甩到李和泽的头上,康宁帝震怒,直接站了起来。 从他的神色上就能看出,美色交易一案,涉及的人员有多广,多密集。 “陛下,臣惶恐,臣冤枉啊,这些都不能说明望湘楼跟臣有关系啊,陛下明鉴啊。” 果不其然,李和泽跪地喊冤。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跟望湘楼有关系,就定不了他的罪,哪怕只是将他暂时收押,时间一长,自有朝中的大臣们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襄阳郡王脸色一沉,康宁帝冷冷的勾唇: “证据?梁鸿,将证据都抬上来!” 康宁帝大手一挥,梁鸿立马走了出来,命小太监将那些从古墓中挖出来的宝贝都抬了过来。 这些宝贝当中,不免有一些是从皇宫中流露出去的。 甚至还有一些,都是康宁帝亲自赏给朝中大臣的。 只需要查一查那些大臣,便可将人都捉起来。 随着那些宝贝被抬进来,一股股阴气扑面而来。 感受到这股熟悉的气息,李和泽的眼瞳放大,心中清楚裴问是找到了那处古墓。 该死的林双如,死了之后都要纠缠他,若非如此,他的官早就做的更大了,何至于畏手畏脚的。 “陛下,臣冤枉啊,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便是臣在背后授意望湘楼行污秽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李和泽的心十分沉重。 但他在朝堂这么多年,跟许多大臣都交好,其中,最大的依仗莫过于丞相刘宁了。 这些年他可没少给丞相送银子,丞相乃文臣之首,就连太傅如今的光芒也不若刘宁大。 刘宁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裴问,朕命你即刻去查,所有涉事的官员,全都一一审问,然后,收监大牢!” 康宁帝衣袖一挥, 裴问领命,马上去了户部,将那些珠宝首饰的出入地查了个清楚。 至于李和泽,则是被关进了大牢之中。 美色交易案牵扯了很多大臣, 裴问亲自带着大理寺的人在洛阳城中捉人。 但凡是跟李和泽有关系的,查到证据,都被收监进了大理寺。 消息传的很快,朝中人心惶惶,那些受到牵连的人家都都被带走下了大狱。 时间一晃,黄昏已过,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李和泽在入宫前刚刚跟温斯远见过面,依照康宁帝的吩咐,裴问也将温斯远带走了。 温斯远被捉拿下狱的时候,正在茶馆跟人攀谈,一脸蒙圈,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惹上了麻烦。 永安侯跟侯夫人好不容易从温昕的事情中缓过来了,乍然听说温斯远被带走的消息,两眼一昏,既着急,又害怕贸然想办法救温斯远,会被连累。 一时间,侯府再次陷入了慌乱,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侯府一团乱,动静传到霞月院,温蘅觉得太吵,索性带着茉莉出了侯府。 夜晚的洛阳城也很繁华,到处都是小摊贩在吆喝。 不过今日的京城跟往日比,差了一些,毕竟帝王震怒,接连有大臣被拿下狱,京城中也难免人心惶惶。 出了侯府,朝着前面灯火通明之处走去。 茉莉脸上全是欢快之色,时不时的跟温蘅说两句话,叽叽喳喳的,倒是让温蘅觉得有意思。 “温蘅,不对劲。” 忽的。 怀中的陆霆宴浑身一僵,眼睛眯了起来,视线警惕的看向周围。 前面就是热闹的街道了,从侯府出来后,需要走过一条僻静的巷子,这样能很快穿到其他的街道。 一脚刚走到巷子中,周围便传来一股杀气。 这股杀气太重,陆霆宴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茉莉原本满脸笑意,此时却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小姐。” 茉莉刚出声,忽的,只听嗖的一声,一枚利箭便擦着她的脸飞了过来。 温蘅伸手推了一把茉莉,将她推到墙角,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那只利箭! “叮”的一声。 利箭直接钉入了墙体之中,足矣看出射箭的人用了多大的劲。 “是死士!” 利箭落下的瞬间,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双凌厉的眼睛,满是杀意的盯着温蘅。 十几道身影集体朝着温蘅冲了过来,杀气骇人! 茉莉尖叫一声,一个死士朝着她飞来,手上的长剑举起,似乎下一刻便要见血。 “该死的。” 陆霆宴低咒一声,他想帮忙,但现在他动作不便,别说帮忙了,稍微不注意,都会成为温蘅的拖累。 “你们是什么人。” 不知淡定是不是温蘅一贯的神色,哪怕看见这么多杀手,温蘅也丝毫不慌。 轻飘飘的拉着茉莉的手,带着她一起躲开死士的攻击,温蘅眼眸半眯,声音寡淡无比。 “杀你的人!” 死士眼底的杀意更重,领头的死士挥挥手,其他的死士立马列队,将温蘅围在了中间。 铺天盖地的杀气遍布在周围,似乎不杀了温蘅,这些死士就不会罢休。 “有点意思,不过跟地府的人比,还是差了一些的。” 判官笔拿出,温蘅啧了一下,用判官笔在半空画着什么。 她知道李和泽的事情一出,背地里的人一定不会要她好过,毕竟今日去过襄阳郡王府的,就只有自己一个。 但用这么多死士来杀她一个女人,可见刺杀不是一时之举,而是布置了好久的。 “大人,让我来。” 林双如早就忍不住了,想亲自出来解决这些死士。 她同样也知道李和泽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温蘅将古墓中的东西挖了出来,定然会引来麻烦。 “好啊,不过我更想知道这些人跟地府的阴兵比,谁更厉害,呵。” 温蘅的袖子一挥,林双如直接从养魂玉中飞了出来。 阴气四散,林双如的脸惨白无比。 阴气掩盖住了杀气,看着忽然出现的林双如,那些死士的眼瞳一缩。 “上!” 死士执行任务,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不管遇到了什么,他们都要杀了温蘅。 领头的死士首领率先飞了出去,林双如怒吼一声,徒手贯穿了那首领的心肺,将他给甩了出去。 “地府门开,阴兵过道!” 温蘅唇角勾起,判官笔微微晃动,霎那间,周围雾气弥漫,半空像是下了一场大雾一般。 大雾弥漫下,无数道身影骤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在大雾中,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死士们惊恐的看着这些人影,惶恐的想要说话,可是数万阴兵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第63章 战斗力爆表,被虐成了渣渣 “这是什么东西。” 庞大的身躯一个挨着一个出现,每一个人影手上好似都拿着武器,有长刀,有大刀,也有弓箭。 迷雾之下,这些人影像是坐落在庙宇中的神像一般,高大,危险,光是让人看一眼,便觉得有些惊悚。 林双如嘿嘿一笑,将那领头死士的胸口掏空后,诡异的穿梭在死士中间。 凡是她出手,没有死士能活命。 死士们大惊,哪怕他们杀人如麻,浑身都被血气包围,看见眼前这一幕,也十分恐惧。 “造杀孽的人,不配活着。” 温蘅低低一笑,那些阴兵直接动了。 穿梭在浓雾之中,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浓郁的雾气将这片空间紧紧的锁住了,不会引起周围百姓们的怀疑跟恐慌。 温蘅的指令一下,那些手拿武器的阴兵纷纷动了。 随着他们走动,地面不断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击擂鼓一般。 “咚咚咚。” 随着阴兵越来越近,地面的震感就越强烈。 雾气朦胧间,死士们仿佛看清了阴兵的模样。 这些阴兵身影高大,乍一看,就跟一座座雕像一般。 他们满脸冷漠,手抬起的瞬间,惨叫声不止。 “啊。” 冰冷的武器穿透死士们的身躯,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直接将死士们秒成了渣渣。 血腥味充斥在鼻息间,陆霆宴站在地上,看着那些高大的身影手抬起落下的瞬间,死士便都消失不见了,大为震惊。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温蘅,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陆霆宴的错觉,他仿佛觉得温蘅像是主宰生死的帝王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区区蝼蚁,也敢来刺杀我们大人,真是不自量力。” 林双如冷哼一声,一手又贯穿了一个死士的身躯,将那死士丢到地上。 地府的阴兵跟凡间的将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样的,阴兵守护地府的安危,镇压作乱的鬼魂。 可阴兵跟寻常的将士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们的力气更大,手上的武器都重达千斤。 眨眼的功夫,除了被林双如杀的死士外,其他的死士,就连尸体都不见了,仿佛他们从来都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大人,吾等告退!” 解决了那些死士,阴兵们齐刷刷的扭头,声音落下后,雾气散开,阴兵们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大人,这些死士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阴兵离开后,林双如的态度越发的恭敬了。 她从未怀疑过温蘅的身份,只不过看见那些阴兵,让她对温蘅的畏惧更深了。 在地府,除了阎王,就属判官的地位高。 传闻地府出过万年难寻的判官,判官左手持生死簿,右手持判官笔,上能判天道,下能判地府万千亡魂。 多年前,温蘅的名声横扫三界,鬼怪仅仅只是听见她的名字,便被吓的魂不守舍了,更莫要说为非作歹。 只是后来地府变动,温蘅不知犯了何事,被贬去凡间历劫。 这些都是林双如死后听其他的鬼魂说起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刚找到报仇的机会,就遇上了温蘅。 “没有东西能证明他们的身份,简直是太正常了,毕竟背后主使也不想暴露自己,但他还是太不谨慎了。” 温蘅低低一笑,走到那些死士跟前,蹲下身,手一挥,直接将死士手臂上的衣服挥出去了。 一枚刺青月亮图腾赫然出现在死士的手臂上。 这图腾,代表着死士出身的组织以及他们的来历。 “陆霆宴,你来看看是否认识这图腾。” 这些人刺杀她,一定是因为她动了对方的利益。 要么就是因为李和泽,要么就是因为陆霆宴,再或者是,温昕。 温蘅低低一笑,似乎她已经猜出了这些死士的主人是谁。 “这些刺青确实代表了某个组织的图腾,据本王所知,他们应该隶属于影月殿。” 陆霆宴冷笑一声。 影月殿,乃信王的暗势。 他手下的势力追查到了信王名下的影月殿。 影月殿频繁有死士骚扰他手下的军营,真当他查不出么。 是时候给信王一点警告了,影月殿,也没必要留了。 他的人,信王还没那个资格动! “信王?有点意思,我记得信王母妃的娘家是安远侯府吧,长夜慢慢,不如就让我送安远侯府一点大礼吧,呵。” 温蘅抿唇一笑。 信王跟温昕的关系不明不白,安远侯府跟永安侯府的联系自然也十分密切。 据说安远侯府的老夫人十分喜欢温昕,每个月都要请温昕去府上坐坐,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引起众人怀疑的事,毕竟温昕每个月都会频繁出入大户人家。 安远侯府请温昕,自然也不会让人怀疑到她跟信王的关系上来。 “大人,我去。” 林双如眼睛一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又道: “大人,我生前在望湘楼时,曾听过安远侯府的消息,安远侯府的世子,有龙阳之癖,他每次来望湘楼找姑娘作陪,其实都是掩盖他龙阳之癖的名声,那安远侯府世子为人残暴,虽然不喜欢女人,但却喜欢跟男人一起虐待女人,望湘楼的姑娘们都十分怕他。” 林双如愤愤的说着。 她以前的好姐妹,也是被安远侯府世子给虐死的。 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李和泽或许是信王的人,所以他才会派出死士来刺杀你。” 陆霆宴看了一眼温蘅。 温蘅点点头: “是啊,不仅因为李和泽,还有温昕。” 温蘅勾唇,对着林双如招招手。 林双如立马飘了过来,温蘅抬手,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只一下,林双如便觉得自己的力量似乎更强了,甚至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在地上行走。 “多谢大人,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林双如的衣袖一挥,地上躺着的死士尸体立马不见了。 阴风吹起,林双如朝着安远侯府的方向而去。 “王妃,属下有事要禀。” 林双如走后,一道黑影寻了过来,陆霆宴抬头,一眼便看到了暗杀。 “走吧,带我去大理寺。” 温蘅了然,暗杀则是有些震惊,想着温蘅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受了裴问的嘱托来寻温蘅帮忙的。 但转念一想,温蘅是个高人,能掐会算是她的本事,倒也不足为奇。 “王妃,这边请。” 暗杀领路,带着温蘅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李和泽的嘴太紧了,要是想撬开,就得用一些非常人用的手段。 他背后有很多其他朝中官员支撑着,再加上信王,李和泽这么淡定,也不奇怪。 只是他若是看见林双如,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林双如一定很期待吧。 温蘅笑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林双如,她带着那两具尸体,一路去了安远侯府。 死士的死装十分凄惨,胸口被人给掏空了,眼球凸起,死不瞑目,满脸青白,生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场面一样。 林双如还将死士的手脚折断,让他们像是破布一般挂在安远侯府的门口。 风轻轻一吹,两具尸体像荡秋千一般。 做好一切,林双如还想进侯府看看那安远侯世子,报复他一下,为自己的姐妹报仇。 可她一脚刚踏进侯府门口,便有一道光朝着她打了过来。 这道光跟在李府时碰到的一样,林双如低咒一声,身影瞬间消失了。 看样子大人的那个便宜妹妹,一定有古怪。 第64章 复仇,南宫茹苏醒 大理寺。 夜已经有些深了,大理寺门口异常的安静。 除了时不时从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裴问身上还穿着官服,他手上拿着一个帕子,淡定的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温蘅跟着暗杀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裴问。 裴问扭头,也注意到了温蘅。 跟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温蘅的相貌太出众了,且年纪看起来很小。 这样的人,似乎跟高人的形象,有些不符。 但她身上的气质又那般凸出,令人不可小觑。 “裴大人,这位就是我们王妃。” 暗杀做着介绍,后背不自觉的挺起,眼神也透着一股骄傲,似乎在说,看啊,这可是我们王爷的准王妃。 “温大小姐。” 裴问撇了一眼暗杀,说实话在暗杀脸上看见这种神色,还是很让裴问吃惊的,毕竟陆霆宴身边的暗卫,各个都能称得上是精锐良将,成熟稳重。 最起码,裴问从未在这些暗卫的脸上看到过除了麻木冰冷以外的神色。 这倒是有些让他觉得稀奇。 “裴大人,咱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李和泽,不过我还需要等一个人。” 温蘅抱着陆霆宴,声音淡淡,透着一股清冷。 “好。” 裴问也不急,索性这一晚,他有的是时间。 大理寺折磨人的手段如何,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撬不开李和泽的嘴,也能让他吐露一些其他的信息。 大理寺内的血腥味有些重,温蘅刚来,便闻到了。 这样的地方,很阴,可却因为杀孽太重,不会引得地府的人来。 约莫等了一会,林双如便跟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那侍卫一路领着林双如,时不时的扭头看她一眼,手不断抚在胳膊上,浑身发凉。 林双如的脸很白,按理说凡人是不可能会看到她的,大理寺中煞气重,她也进不来。 但有温蘅在,一切自然都不是问题。 先前那一点,让林双如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大人,这人自称是九王妃的人。” 侍卫将林双如带到大堂。 裴问的眼睛眯起,在林双如身上审视着。 林双如有些怕裴问,因为裴问身上的煞气太重。 按地府的话来说,这样的人,也是属于有大运的人,地府鬼怪不敢轻易靠近。 “我要等的人等到了,可以走了,届时让她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裴大人我们不妨在外面看一场戏。” 温蘅笑着,裴问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了笑,亲自领路,带着温蘅跟林双如去了牢房。 牢房中,梁鸿正坐在外面喝茶,周围都是狱卒。 看见温蘅跟裴问的身影,梁鸿这才站起身,挥了挥手上的拂尘。 “见过九王妃。” 梁鸿跟在康宁帝身边,曾经在公主府见过温蘅。 温蘅救了凌河长公主,被长公主一家尊为恩人,所以看见温蘅,梁鸿态度十分尊敬。 “劳烦公公做个证人,本官也会命狱卒将口供都记录下来,让李和泽签字画押。” 裴问往温蘅身后看了一眼,示意林双如可以开始了。 林双如在进入牢房的瞬间,便闻到了李和泽身上的味道。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李和泽见面,然后,报仇! 多少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若非顾念大局,她早就忍不住冲进去了。 “去吧,去报仇吧,若是能将坏人绳之以法,也算是积攒阴德了。” 温蘅动了动手臂,在林双如的肩膀上拍了拍。 只拍了三下,梁鸿跟裴问便觉得牢房中阴风四起,好似有一股强悍的力量不断朝着他们靠近。 “是。” 林双如心中感激,整理了一下衣裙,跟随狱卒,缓缓朝着最里面的牢房而去。 这些年除了李府,就连李和泽的身她都近不了。 林双如恨到极致,怨气越发的浓郁,这才导致血玉镯有了灵气,助她报仇。 “李和泽,有人见你。” 狱卒浑身发凉,丝毫不敢往林双如的方向看去。 好不容易到了关押李和泽的牢房,狱卒迅速将房门打开,放林双如进去。 “不用白费心计了,我是不会被屈打成招的,不管是谁来见本官,本官无罪!” 李和泽淡定的盘腿靠在墙壁上。 他闭着眼睛,脸上丝毫不见惧怕。 就算是裴问拿李家的人来威胁他,他也不会招认。 只要他没事,李家便不会出事,丞相等官员一定会想办法为他开罪的。 “随便你。” 李和泽像是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狱卒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退了出去。 狱卒走后,牢房周围的阴气更浓。 这股冷意,让李和泽浑身发毛,他猛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垂头站着的女人。 “你……” 李和泽眼睛一瞪,下一瞬,林双如便嘿嘿一笑,抬起头,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这张脸,曾经冠绝洛阳城,让无数男人为之痴迷,一掷千金。 可这张脸,也是李和泽的噩梦。 他几乎每晚做梦都会梦见林双如来找他索命了。 若非他身上带着温昕给的平安符,怕是早就被林双如带走了。 “李和泽!你害的我好苦,今日我便是来找你报仇的,你拿命来。” 林双如的身子猛的窜了过去,冰冷的手直接掐住了李和泽的脖子。 眼眶内落下两行血泪,吓的李和泽魂不附体,眼球都凸了起来。 “不,不……” 阴气跟怨气充斥在牢房中,李和泽被死死的掐着,脸都红了。 心头的恐怖涌起,李和泽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猛的从脖子上扯下温昕给他的平安符,朝着林双如丢去。 “又想拿这个吓唬我?老娘如今可不怕,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林双如的黑发在半空飘着,哀怨的声音穿透耳膜,宛若一把利箭直直的刺进了李和泽的心口。 李和泽的眼神逐渐涣散,被林双如吓的直接尿了。 “卑鄙无耻的小人,今日我不仅为我自己报仇,还要你给望湘楼被你害死的姑娘们偿命!” 林双如的手猛的一挥,李和泽的身子被高高的抬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看见林双如,那些被支配的恐惧全都尽数浮现。 冰冷惨白的脸几乎贴到了李和泽的脸上。 林双如又是一笑,身影猛的冲向李和泽,下一瞬,直接附了李和泽的身。 “来人,我要招供。” “不,不。” 还是李和泽的声音,不过他的身体已经被林双如操控了。 狱卒听见声音,大喜,赶忙去报信。 梁鸿在外面等了一会,听到狱卒的话,都有些震惊,纳闷的看了一眼温蘅。 跟着温蘅来的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进去了一会的功夫,就能让李和泽招供了? 不管她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受陛下的嘱托来旁听裴问审讯,自然要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皇宫。 梁鸿转身进了牢房,李和泽在林双如的操控下,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年他做的坏事都交代了一遍。 其中涉及的朝中官员更是数不胜数,听到熟悉的名字,梁鸿只觉得浑身发凉。 整整一个小时,梁鸿这才头重脚轻的从牢房中出来,飞快的回了皇宫,像康宁帝回禀。 李和泽被操控着,全程都是清醒的。 听着他自己说的那些话,李和泽面若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不仅他,整个李家,全都完了。 可是林双如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势必要折磨他,这就是他负心薄幸,害人性命,要付出的代价。 裴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审讯完后,便离开了,将李和泽完全交给林双如处置。 这一晚,林双如将李和泽折磨的没了人形,只留了他一口气,让他每日都活在惊恐之中。 也是这一晚,随着林双如复仇成功,襄阳郡王府一直昏睡的南宫茹也终于醒了。 第65章 傲娇郡主 林双如大仇得报,怨念终于消散了,血玉镯中寄托了她的执念,对南宫茹的束缚也消失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双如才离开了牢房。 温蘅一直等在外面,直到看见林双如,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表情。 “大人,我知道您在等我,大仇得报,这一生,李和泽都将活在恐惧中,我不要他死的那么简单,我要他每天都生不如死,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林双如跪在地上,一片平静。 她最后的执念也没有了,现在可以乖乖的去投胎了。 只是,她还有一件事挂念不下,想求温蘅帮忙。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去地府报道吧,你虽怨念及重,可死后却并未害过其他无辜的人,可轮回转世投胎。” 温蘅点点头,拿出判官笔,在林双如的眉心轻轻的点了一下。 “大人,多谢您,我一定会生生世世记得您的恩情的。” 白光将林双如包围,她跪在温蘅跟前,眉眼一片温和。 原本她就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子,若非有李和泽,这一生她大概会过的很平静吧。 只愿来世,她能投胎到一个好的人家,能过的美满一些。 “去吧。” 温蘅的手一挥,下一瞬,林双如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了。 她消失的瞬间,大理寺牢房周围的阴风也没了,巡视的狱卒跟侍卫们松了一口气,看着温蘅的眼神不自觉的浮现尊敬。 被关进大理寺的官员们,都和李和泽一样,嘴又臭又硬,根本就翘不开。 以往都是裴问最后动手,才能审讯出结果。 这次的美色交易案,涉及的官员范围那么广,只要李和泽不傻,只要他不交代,那些官员一定会保他,所以,他的案子,十分棘手。 可温蘅才来了多久,就让李和泽老实的交代了。 这几日洛阳城总有风言风语流出,说温蘅对成安伯府不仅有恩,还出手救了凌河大长公主。 能让死人复生,这位温大小姐、将来的九王妃,可真不得了。 “王妃,郡王府的管家来了,说是要请您去郡王府。” 林双如走后,温蘅站在原地,久久的没出声。 因为她发现,随着林双如的怨念被消解,成功的投胎转世,她的力量似乎又回来了一些。 不仅有力量,还有阴德,深厚的阴德,让她通体舒畅。 温蘅眯着眼睛,抱着陆霆宴,心中不断思索。 她发现了,但凡是跟温昕有关的事,她所收到的阴德都会比在华夏时要多,要深。 温昕身上,怕是有很大的不对。 既然如此,她便在洛阳城多停留一段时间,这样既能恢复修为,又能查清温昕身上的秘密。 “女人,能不能不摸了。” 陆霆宴瞪了温蘅一眼,身子也动了动。 温衡的手摸的他浑身不舒服,好想炸毛啊,但是又觉得炸毛有些不符合他的形象。 “抱歉,我又忘记了。” 温蘅总是能读出陆霆宴的意思。 她的手一顿,脸色愧疚,看向身侧回禀消息的侍卫,点点头,往外走去: “走吧。” 裴问现在忙的脚步离地,根本没有空闲时间管温蘅。 李和泽说出的那些大臣名单,梁鸿先进宫回禀给了康宁帝。 据说康宁帝听闻,当场气晕了过去,裴问此时,怕是在康宁帝跟前候着呢。 “温蘅,我要去皇宫一趟。” 出了大理寺,陆霆宴便从温蘅怀中跳了下来,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康宁帝晕倒了,且涉及的朝中大臣太多,陆霆宴势必要走这一趟。 “去吧。” 温蘅淡淡开口,襄阳郡王府的管家原本还想追过去,听见温蘅的话,他看了一眼陆霆宴消失的方向,又道: “九王妃,我们郡主已经醒了,郡王妃大喜,想请您去府上走一趟,当面表示感谢。” 管家的话说的含蓄,温蘅知道郡王妃是想让她看看南宫茹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走吧,郡王已经进宫了么。” 大理寺外面停着郡王府的马车。 温蘅上了马车,管家驾车,朝着郡王府的方向而去。 一边驾车,管家一边回话: “王妃说的是,郡王从昨晚便一直在皇宫中,就是不知……” 说到此,管家也有些担心。 李和泽的夫人,是郡王妃的堂妹,太仆寺卿的位置也是当初襄阳郡王举荐的。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康宁帝责罚郡王府,这该如何是好。 帝王之怒,实在是不敢让人揣度啊。 “郡王不会有事,顶多是被罚几日的紧闭。” 温蘅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是,是,有九王妃指点,郡王府此番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听见温蘅的话,管家连连点头,驾车都更有劲了。 他现在信温蘅如信奉神邸,温蘅说郡王府没事,就一定没事。 此等高人,绝对不会说空话的。 管家满脸激动,马车内的温蘅压了压唇角。 先不说襄阳郡王的面相是长命富贵之相,就说李和泽一案牵扯的官员那么多,朝中一半的人都要受到连累,一不留神,便会朝堂动荡。 襄阳郡王在朝中也有官职,能不动他,康宁帝自然不会动,不然朝中更没人了不说,日后哪个大臣还敢对帝王掏心窝子的谏言啊。 所以,康宁帝不仅不会责罚襄阳郡王,说不定还会嘉奖。 赏罚分明,是一个帝王的基本手段。 马车平缓的行驶着,没一会就到了郡王府。 跟昨日来时郡王府一派萎靡不同,温蘅下了马车,就看到了王府门口的侍卫也是满脸欢快。 “王妃,里面请。” 有侍卫将马车赶去王府后门,管家则是请了温蘅进府。 南宫茹已经没事了,清醒后,对那血玉镯是又忌惮,又喜欢,一会害怕,一会身上出虚汗,看的郡王妃心中七上八下,果断的让管家去接温蘅。 还是先前那个院子,只不过院子中已经没有阴风了,此处环境清幽,位置及好,风水也好。 “王妃,九王妃到了。” 一进院子中,管家便小跑着去回禀了。 院子中的丫鬟,看见温蘅,赶忙行礼,要多尊敬有多尊敬。 “九王妃,快里面请。” 郡王妃赶忙迎了上来,看着温蘅的眼神格外的温和喜爱。 除了这些,郡王妃对温蘅当然还有敬畏。 温蘅小小年纪,便本事不俗,若非是她,南宫茹就要没命了,且日后郡王府也要被李和泽牵连。 “九王妃,您不仅是茹儿的恩人,还是我们郡王府的恩人,若是没有您,我们日后怕是……” 将温蘅迎进卧房中,郡王妃亲自倒茶,又命丫鬟去端糕点,十分热情。 “茹儿,快些来见过九王妃,要不是王妃,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让温蘅坐在凳子上,郡王妃让丫鬟给南宫茹穿衣,来见温蘅。 哪怕南宫茹现在还有些虚弱,郡王妃也执意要让她给温蘅请安。 先不说温蘅是个高人,就说她乃未来的九王妃,光是这一个身份,也足矣让南宫茹问好请安了。 “母妃,我……” 南宫茹从小就被郡王妃夫妇惯坏了,但她本性不坏,也是个知礼的人。 被郡王妃拉着走下床榻,南宫茹满脸尴尬,小脸都红了。 “你这孩子,什么你啊我啊的,还不快谢谢九王妃,她啊,是我们王府的恩人。” 郡王妃嗔怪开口,南宫茹的手攥了攥,鼓起勇气,呼出一口气,看向温蘅。 跟想象中乡巴佬的样子不一样,不仅不一样,甚至南宫茹觉得,温蘅的相貌比温昕出色太多了。 这样的长相,就连她,也是比不过的。 “温蘅,你,你生的好美啊。” 南宫茹是个颜控,以往跟温昕交好,听温昕对她诉苦,她十分讨厌温蘅,虽然没见过面,但刻板的印象已经形成了。 如今一看,温蘅不仅不是村姑,就连气质也这般凸出。 南宫茹瞬间化身迷妹,手捧在胸口,呆呆的看向温蘅。 这样的眼神,跟赵祺瑞有的一拼了。 温蘅:…… 她这是又收获一个脑残粉? 第66章 又收一个小迷妹 “你这孩子。” 郡王妃有些哭笑不得。 她自己生的孩子,还不了解么,南宫茹从小就对美丽的事物十分痴迷。 光是从那个血玉镯就能看出,要不是镯子太好看,南宫茹怎么会花费重金买下来,且明知道这血玉镯的来历,醒了之后,还不舍得摘下来呢。 “九王妃,你别见怪,茹儿从小便是这性子,但她本性不坏。” 郡王妃打趣着,脸上满是笑意,可眼底还存着一分担忧。 襄阳郡王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郡王妃,九王妃说郡王不会有事的。” 管家侯在一侧,小声的开口,郡王妃闻言,大喜: “是是,阿蘅说的我自然是及信的。” 一声阿蘅脱口而出,郡王妃一楞,拉着南宫茹坐了下来,温声道: “阿蘅你要是不介意,日后我便如此唤你,我瞧着你与茹儿年岁相仿,还都是孩子。” 郡王妃的儿子一走就是几年,且毫无消息,郡王妃心中难过着急,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格外的怜爱。 尤其是面对温蘅,郡王妃怎么看怎么喜欢,真的很奇怪,自从温蘅来了郡王府后,郡王妃心中对温昕的排斥更多了。 以往都是徐氏对她说温昕如何如何厉害,她想着若是温昕真有点本事,跟温昕交好能让她儿回来,她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每次温昕来王府,那眼底夹杂的高傲总是让她不太舒服。 这一次茹儿出事,她醒悟了。 她不想再通过这样的法子寻求子女平安,还不如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做事。 只要她够诚心,只要她多做好事,一定能为昊儿积攒福气的。 想到南宫昊,郡王妃的眼圈又红了。 “我母妃说的对,你与我年岁相仿,所以,我也就不给你请安了哈,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本郡主不会忘的,日后,日后一定找机会报答你。” 南宫茹越说声音越小,一边垂下头,一边用眼神偷偷的去瞄温蘅。 这温蘅的长相,也太符合她的审美了吧。 还有温蘅的气质,不谄媚,很淡雅,像是在画本子中看的天外仙一般。 南宫茹越想,脸就越红,只是在低头时看见手腕上的血玉镯,脸色又是一僵。 这血玉镯真的太好看了,她好舍不得,但母妃说了,这是人家陪葬的东西。 真是可惜。 “郡王妃不必客气,就唤我阿蘅吧。” 温蘅点点头,郡王妃喜出望外,想起正事,又道: “阿蘅,我从凌河那边听闻了你的事,起初还觉得凌河有些夸张了,经此一事后,我真深信不疑。” “不瞒你说,我还有一子,名为南宫昊,多年前昊儿跟随大军出征边境,一走就是好几年,他杳无音讯,我跟郡王找了很多人打探消息,但都没什么信。” 郡王妃说着,有些黯然伤神,紧接着道: “所以,我也想为昊儿积攒一些福报,我听凌河说长公主府供奉判官像,故而我也想供奉,只求判官保佑我儿平安,我愿拿出十万两,用做修建判官庙。” 郡王妃说着,还擦了擦眼泪。 凌河跟她说,成安伯府打算修建判官庙,以便让众人供奉朝拜,如此,判官就会庇佑信徒。 凌河跟成安伯府如此相信判官,定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她在想,日后郡王府莫不如也供奉判官吧,只求一个心安,只求能为子女积攒阴德。 “我观郡王妃您是福寿之行,子女宫隐隐发光,命中注定,子女双好。” 温蘅眯眼,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有了郡王妃的加入,判官庙会修建的更快吧。 若是有朝一日判官在人们心中的地位高了,或许就不止一座判官庙了。 这样的话,她受到的香火也就更多,恢复的就能更快。 毕竟,历劫千年,她的修为当初几乎是全部散尽的。 温蘅垂眸,有些沉默,想起往事,她身上的气息也变了,变的有些落寞。 郡王妃察觉到温蘅的变化,眼中的慈爱多了一些。 听凌河说,永安侯府对温蘅十分不喜,只喜欢温昕。 郡王妃听完,觉得很是气愤,若是不爱,就别将温蘅接回来,不然只会让孩子更加难受。 堂堂侯府,好歹也是伯爵人家,怎么能如此偏心眼呢。 真是太过分了。 “哇,阿蘅,你,你垂眸的样子似乎更好看了。” 南宫茹大大咧咧,并未察觉到温蘅的情绪。 她是个颜控,将颜控的表现发挥的淋漓尽致,郡王妃嘴角一抽,对自己家的傻孩子真是没办法了。 她只是担心,日后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接纳南宫茹呢,但好在郡王府也是能养的起的,找不到好人家,大不了不嫁人。 “是么,我还以为郡主会觉得我是个村姑,土里土气的呢。” 温蘅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南宫茹。 南宫茹的脸瞬间涨红,她支支吾吾,没想到温蘅知道她在以前的想法,赶忙解释: “怎么会呢,日后谁要是说你像村姑,本郡主跟她没完,阿蘅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南宫茹精神抖擞,说来也怪,自从温蘅来了,她发现自己好似更有精神了,最起码不再像刚才那么虚弱。 莫非母妃说都是真的,温蘅才是那个高人,靠近她,都会跟着沾好运? 想着,南宫茹的身子悄悄的动了动,离温蘅更近了一些,郡王妃看出她的小心思,只是嗔了她一眼,并未出声责怪。 “这玉镯你很喜欢?” 温蘅低头,看向那血玉镯。 这血玉镯有灵性,长期被人佩戴,便会认佩戴者为主人。 它的主人以前是林双如,可是林双如已经去投胎了,跟血玉镯之间的联系也没有了。 南宫茹之所以受不住血玉镯,是因为她的身子太弱,且血玉镯乃阴物,会使人更虚弱。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了,我总觉得,自己跟它有些缘分。” 南宫茹抬起手,摸了摸血玉镯。 郡王妃原本想让南宫茹将镯子摘下来丢掉,可是拗不过南宫茹。 “没错,你能戴上这镯子,确实证明它跟你有缘,郡王妃放心,血玉镯跟寻常的镯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只是因为长期存放在古墓中,沾染了阴气。” “郡主的身体,受不住这么重的阴气,但也没关系,只需要日日佩戴我给的平安符,便会相安无事。” 温蘅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平安符。 这平安符郡王妃在凌河的身上也见过,连连道谢: “多谢阿蘅了,茹儿,还不快谢谢阿蘅。” “阿蘅谢谢你,我是真的喜欢这个血玉镯,太好了,我能日日戴着了。” 南宫茹将平安符拿起,挂在脖子上,满心欢喜。 温蘅说父王没事,就一定没事,血玉镯她也得到了,真是怎么想怎么开心啊。 “这血玉镯认你为主人后,亦会保护你的,这是你的福报。” 温蘅点点头,南宫茹宝贝的摸了摸血玉镯,抬起头,眉眼灼灼的看向温蘅,然后,在郡王妃的注视下,一把拉住了温蘅的手。 “阿蘅,日后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好姐妹,洛阳城内谁要是说我姐妹一句坏话,都是跟我南宫茹过不去,我为姐妹举大旗,我为姐妹咣咣撞大墙。” 南宫茹挺直了后背,满脸傲娇,像是一个开屏的小孔雀一般,分分钟化身小迷妹。 第67章 郡王妃欲收温蘅为义女 “阿蘅,你别见怪。” 郡王妃对南宫茹这么一副模样已经彻底无语了。 可是只要南宫茹好好的,身体健康,其他的,她也不在乎。 左右她身边,就只有南宫茹这么一个孩子了。 “阿蘅,你刚才说我命中注定儿女双全,是真的么。” 郡王妃想起南宫昊,盯着南宫柔的眼神更加慈爱了。 南宫茹跟南宫昊兄妹两个长的很像,很多人都说他们像龙凤胎,可是南宫昊比南宫茹大两岁,兄妹两个从小感情就好,这些年做什么事,动作也都出奇的一致。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这一双儿女是有心灵感应的,只要南宫茹好好的,南宫昊就一定也没事。 “时机未到,王妃莫要着急,需耐心等待。” 温蘅点点头,不再多说。 凡间的人类,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劫,有道是逢凶化吉,福祸相依,说的就是这个理。 这跟地府的人差不多,人的一生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都会遭遇各种劫难,只要度过了,便会迎来其他的机遇。 “阿蘅说的,我信,阿蘅你别喊我王妃了,不如就喊我一声慧姨。” 郡王妃连连点头,眼中隐约有泪花浮现。 凌河说,陈婉跟她讲温蘅认了自己为姨母,现在看见温蘅,郡王妃也是满心怜爱,有意想给温蘅撑腰。 她本名徐慧,其实跟陈婉以及安国公世子夫人关系都不错。 既然大家现在都跟温蘅走的近,那也就不见外了。 “这样好啊,若是阿蘅你认我母妃为姨母,这样咱们就更是名正言顺的好姐妹了,对了,你干脆认我母妃为义母好了,这样咱们的关系自然更亲近,我记得,你比我要大几个月,那你就是我姐姐了。” 南宫茹双眼放光。 温昕跟温蘅是同一日出生的双生姐妹,永安侯府对外是这么宣称的吧。 温昕比自己大三个月,那么温蘅也比自己大三个月喽。 这敢情好,若是温蘅认她母妃为义母,就跟自己是亲姐妹了。 对,温昕根本就不配有这么好的姐妹,南宫茹还没忘记之前温昕在自己跟前是如何诋毁温蘅的。 要是没有温昕的刻意挑拨,她是不是就能早点认识阿蘅了。 “茹儿,你这孩子,还有没有礼貌了。” 徐慧嗔了南宫茹一眼,但是看着温蘅淡淡的神色,也有点动心。 说实话,她很喜欢温蘅,不是因为温蘅帮了郡王府她觉得有利可图,而是她觉得温蘅身上的气息让人很是舒服。 一靠近温蘅,她就觉得浑身舒坦,好似格外的有劲头。 以往洛阳城的人都说温昕天生好运,靠近她的人会沾染运气,如今一看,谣言真是不可信。 要是温昕有运道,她怎么会进大理寺,还沾染上了案子? 还有,因为李和泽的原因,李家跟温昕交好,可如今李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可不能说的上是好运,而是厄运。 “母妃,郡王府就我一个,哥哥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要个姐妹陪我。” 南宫茹嘟了嘟嘴,扯着郡王妃的袖子晃了晃。 她不管,她就是喜欢温蘅,温蘅长的漂亮,她已经好久没在洛阳城看见长相这么符合她审美的人了。 “你啊。” 郡王妃宠溺的点了点南宫茹的眉心,道: “就算是母妃想收阿蘅为义女,也要看侯府的意思。” 永安侯夫妇虽然苛待阿蘅,但怎么说也是阿蘅的亲生父母。 父母建在,怎么能轻易的认别人为义父义母。 “母妃你就犹豫吧,到时候阿蘅被别人抢走了,看您后悔不后悔,凌河大长公主可是太后的掌心宠,要是大长公主在太后跟前说了什么,指不定阿蘅就会被召进宫中了。” 南宫茹的嘴嘟的都要能挂油瓶了。 郡王妃心中一紧,被南宫茹说的越发的心动。 “阿蘅,你怎么想,我只有茹儿一个女儿,也时常觉得身边子女少了些。” 郡王妃的语气带着试探,温蘅听着她跟南宫茹的对话,心中生出了一丝波澜。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原来,这就是原主渴望的重视么。 原来,不一定非要从亲生父母身上感受到爱,从别人身上,也能感受到。 “阿蘅,别犹豫了,永安侯夫妇对你又不好,九王爷虽然金贵,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活死人哎,你刚回来就跟九王爷定亲,恐怕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吧。” 大家都不是没脑子的人。 如今朝中信王跟九王爷陆霆宴都是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陆霆宴成了活死人,信王又跟温昕不明不白,侯府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不会让温昕嫁给陆霆宴的。 可是不嫁,又会马上得罪皇后,所以大家都明白,温蘅是侯府找来替嫁的。 大家也怀疑过温蘅究竟是不是永安侯的亲生女儿,可是一看她的眉眼,就能打消疑虑,因为温蘅跟永安侯夫人生的很像。 “我真是不明白,为何双胞胎姐妹会长的一点都不像啊,阿蘅明明你生的更像永安侯夫人多一些。” 南宫茹越想越纳闷。 温昕虽然长相甜美,可是跟温蘅站在一起,就不够看了。 而且外人能从温蘅身上看到永安侯夫妇的影子,可是从温昕身上看不出。 难道当父母的,不是更喜欢长的像自己一些的孩子么,怎么偏偏永安侯夫妇是个例外。 真是搞不懂。 “慧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侯爷跟侯夫人怕是不会同意。” 温蘅抿唇,郡王妃一听,心中惊喜。 温蘅的意思是,她同意,但就怕永安侯夫妇不同意? 是这个意思么。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永安侯夫妇到处带着温昕结交权贵,怎么轮到阿蘅这里,认个义父义母这样的事,侯府就不同意了。 若是对象换做温昕,郡王妃不信永安侯府会有异议,毕竟,跟郡王府攀亲,就是跟太皇太后攀亲啊。 “阿蘅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事,都交给慧姨去办,等郡王回来,知道这个好消息,他一定会高兴的。” 郡王妃拿着帕子压了压唇角,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慧姨,我这里还有一枚符,您带在身上,近日慧姨您不要离开洛阳城。” 温蘅点点头,又拿出一枚符纸。 这不是平安符,而是消灾符。 她观郡王妃的面相,看出郡王妃三十五岁这一年会有一难。 度过此难,日后都是平坦之路。 “我晓得了,我一定会将这符带在身上的。” 见温蘅脸色有些沉,郡王妃心中也咯噔一下。 她拿起那枚符,立马挂在了脖子上,想着建造判官庙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修建一座庙,势必要花费很多钱财,光是伯府跟侯府以及国公府几家还不够,要是能多拉拢一些大家族的人出资,就更好了。 “慧姨,郡王马上便要回来了,我先回侯府了。” 天色不早了,此时的侯府怕是早就乱了吧,这个时候,怎么能少的了她,她要回去看热闹。 第68章 安远侯府来人请温昕 “好,那我命人送阿蘅你回去,至于收义女的事,只管交给我与郡王去办,只要阿蘅你没意见,我一定将此事办成。” 郡王妃站起身,越看温蘅,眼神就越慈爱。 她倒是觉得,她或许跟温蘅有点母女缘分。 这么好的孩子,不该被侯府苛待。 只是收义女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侯府苛待阿蘅,定然不会同意,此事,得从长计议,还得想个法子,让永安侯夫妇不得不同意。 郡王妃眼睛眯起,心中盘算着,似乎已经想到办法了。 “多谢慧姨,那我便先走了。” 温蘅点点头,管家立马领路,又亲自将温蘅送走了。 “阿蘅,我过两日,哦,不,我明日,明日我就去找你玩,皇后娘娘传出话来,说是宫中要举办百花宴,届时咱们可以一起去呀,我们还可以一起挑选衣服,你在侯府等等我。” 见温蘅要走,南宫茹有些不舍得,追到了门口。 “好,我等你。” 温蘅顿了一下,转身,看着南宫茹期待的小脸,点点头,淡淡开口。 “好好好,那我明日便登门,你可千万别出门啊,出门也让人知会我一声,我好去找你。” 南宫茹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温蘅的背影,心中美滋滋。 阿蘅不仅脸长的好看,这身材比例也是相当完美啊。 这是传闻中的九头身吧,阿蘅的身高比较高,若是穿宫装,一定很好看。 若是,若是能跟阿蘅一起泡澡就更好了,这样自己更能看清阿蘅的身材比例了。 南宫茹笑着,心中激动,郡王妃撇了她一眼,只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 郡王妃有些头疼,南宫茹格外的喜欢美人 ,还得是有灵性的美人。 若非知道她性取向正常,郡王妃都要吓死了,还以为南宫茹喜欢女人。 “你啊,日后可怎么办是好。” 郡王妃宠溺的看着南宫茹。 南宫茹哼了哼: “我日后就在母妃跟父王身边呗,还能怎么整,不过母妃,阿蘅的事情得尽快解决,夜长梦多就不好了。” 南宫茹皱眉。 这洛阳城中,跟温昕交好的大户人家可不仅仅只有几户,温昕的好友,也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她只是曾经的一员,洛阳城的贵女贵公子们,都与温昕的关系不错。 害呀,以往她可真是笨,怎么就知道听温昕胡说八道,都不实际考证一番呢。 “放心,母妃已经想到办法了。” 郡王妃眸光闪烁,拉着南宫茹进了卧房。 南宫茹刚醒,身子还虚弱着,不能见风奔波。 襄阳郡王府的马车,从王府缓缓离开。 管家驾车,带着温蘅刚走,襄阳郡王便回到了郡王府。 王府门口的两个侍卫看见襄阳郡王,赶忙去回禀郡王妃。 “郡王。” 侍卫迎了上来。 襄阳郡王是坐着皇宫的轿子回来的。 下了轿子,看着襄阳郡王府的牌匾,襄阳郡王还有些恍惚。 他低头,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觉得有些不真实。 李和泽的案子,未免也太顺利了。 他指的顺利,不是说李和泽认罪招供,而是指他没被牵连,看陛下的态度,也没有要处置郡王府的意思。 不仅不处置,甚至还因为他举报有功,而受到了嘉奖。 就算他是太皇太后的外孙,犯了错,也得受罚,可是李和泽的案子,他明明被牵连了,却反而得了好处。 所以襄阳郡王才觉得有不真实的感觉。 “王爷。” 郡王妃刚安抚好南宫茹,便听侍卫说襄阳郡王回来了。 两个人相向而行,在花园中,郡王妃看到了襄阳郡王,满脸激动。 “阿蘅说的果然没错,王爷你真的没事,很快就回来了。” 郡王妃上下打量了一下襄阳郡王,见他除了神色有些恍惚外,并未受伤,大喜。 “阿蘅?可是九王妃?她还说什么了。” 听到温蘅的名字,襄阳郡王更恍惚了。 对了,是温蘅,一定是因为郡王府跟温蘅走的近了。 一定是温蘅庇佑了郡王府,襄阳郡王还没忘了那林双如看见温蘅有多恭敬。 温蘅,就是个高人。 不,或许不是高人,她可能是个仙人。 “阿蘅说王爷你会平安回来,还说或许王府会有一番机遇,总之陛下大概不会责罚郡王府,可是有何不对?” 郡王妃捏着帕子,赶忙说道。 “王妃啊,从,从今日起,咱们郡王府务必要跟九王妃交好,她说的话,一个字不差啊,陛下他不仅没责罚本王,还,还赏了很多东西。” 襄阳郡王惊出一身冷汗,郡王妃面上也是一紧,将刚才她要收温蘅为义女的事情告诉了襄阳郡王。 “这事一定要办成,阿蘅她愿意,就证明她与郡王府有缘,这是郡王府的造化。” 襄阳郡王连连点头,也顾不得休息,拉着郡王妃便回了卧房,商议法子去了。 甚至收义女这件事让襄阳郡王十分激动。 要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义女,日后洛阳城的人得有多羡慕他啊,就连皇帝老儿也不如自己有福气。 哼哼。 襄阳郡王挺直了后背,精神抖擞,浑身是劲。 温蘅这边,坐着郡王府的马车再次回到侯府,今日的侯府,似乎比往日要更加安静。 温斯远牵扯进了李和泽的案子中,侯府人心惶惶,这要是温斯远出了事,再被关进大理寺,先不说侯府有没有钱去赎他出来,就说这对侯府的名声就是致命的打击,更莫要说侯府会不会也受到连累。 “九王妃,您慢些,若是有任何吩咐,只管给老奴传信。” 目送温蘅下了马车,管家的腰都要弯到地上去了。 他的声音透着尊敬,温蘅点点头,道: “有劳管家。” “哪里哪里,若是九王妃有吩咐,那是老奴的荣幸。” 管家连连摆手,待温蘅进府后,他才挺直了后背,驾车离开了。 去了五岭山一趟,见了稀奇古怪的事,管家现在视温蘅为神邸,莫要说什么劳累不劳累,就是让他跑断腿的办事,他也不觉得辛苦。 “大小姐。” 温蘅进了府门,守门的侍卫赶忙垂下头,恭敬的问好。 先是成安伯府,又是公主府,如今又轮到了襄阳郡王府。 接二连三的富贵人家与温蘅交好,且温蘅还是未来的九王妃,故而原本侯府那些趾高气扬的下人看见温蘅,也要毕恭毕敬的。 不仅毕恭毕敬,他们还很害怕,毕竟之前温蘅刚回到侯府的时候,下人们都欺负过她。 “嗯。” 温蘅面上闪过一丝讥讽,往前走着。 她要去正堂,现在侯夫人跟永安侯一定都在那里。 他们不想看见自己,自己偏要过去膈应膈应他们。 “安远侯府,安远侯府命人传话,说是要请二小姐去侯府一趟。” 刚走了几步,一个小厮便匆忙的跑了进来。 他满脸紧张,因为着急,脸上都是汗。 “快去通禀侯爷跟夫人。” 守门的侍卫赶忙让小厮去报信。 安远侯府是容妃的母家,以往侯府时常命人来请温昕去府上坐坐。 据说侯府的老夫人很喜欢温昕,每次温昕过去,都要跟温昕说好长时间的话。 温斯远被李和泽一案牵连,若是安远侯府愿意帮忙,大概能将温斯远救出来吧。 “大小姐,小的失礼了。” 小厮跑进侯府,看见温蘅,对着她行了个礼,然后飞快朝着正堂跑去。 小厮这么着急,跟火烧屁股一般,可见安远侯府出事了。 林双如将那两个死士的尸体搬到安远侯府,怕是吓到了府上的人吧。 “呵。” 温蘅低低一笑,脚步一转,朝着霞月院去了。 她倒是要等着看看,温昕去了安远侯府,又能改变什么。 第69章 侯夫人是故意整她吧 永安侯府,正堂。 永安侯跟侯夫人坐在椅子上,满脸焦急。 侯府近几日,接二连三的出事,永安侯脸上就没露出过笑容。 不仅永安侯,就连侯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跟着成日殚精竭虑,脸色都变的憔悴了,也不如之前满面容光。 “夫人,别哭了,你哭的我心烦。” 侯夫人的眼睛红的厉害,手上拿着帕子,哽咽出声。 永安侯被她哭的头疼,干脆站起身,在正堂内踱步。 他已经命人去打探消息了,可那些人连个话都没回他。 李和泽的案子牵扯甚广,这个时候大家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插手。 而温斯远更倒霉,他的马匹生意跟李和泽本来就是捆绑在一起的,李和泽出了事,全家被抄,大理寺又查出了李和泽这些年私自交易朝中的马匹,甚至事情之严重,还牵扯到了卖国。 大夏朝隔壁的吴国跟鲜卑,本来就对大夏虎视眈眈。 鲜卑乃游牧民族,生活在草原上,他们的马匹自然要比大夏朝强上许多。 对于行军打仗的将士来说,马匹在战场上至关重要,所以大夏朝一直希望能培养出跟鲜卑同样优秀的战马。 这本是朝中机密,却被李和泽拿来出卖,康宁帝知道后,怒不可遏,当场便命人将涉事的商人全都抓走了,并放出话说定要严刑拷打,避免这些人中有人投敌卖国。 “我也不想哭,可是阿远他……” 永安侯不开口说话还好,一说话,侯夫人哭的更大声了。 温斯远跟温昕都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如今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不是要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命么。 “好了夫人,我现在再去想办法,你也多去走动走动吧,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打听出一些消息。” 永安侯有些恍惚。 通敌卖国的罪名若是安插上了,温斯远重则被砍头,轻则是要流放的。 连带着永安侯府,也别想好过。 “自从温蘅回来,侯府就没消停过,若不是你当初非要将她接回来,何至于出现这样的事。” 侯夫人哀怨的抬起头,微微咬唇。 她平日里跟洛阳城的夫人们关系尚可,但要她舍下脸面出去找她们帮忙,她是做不到的。 她从小出身便高贵,若非后来爱上永安侯,这么多年,也不会背负上没落侯府夫人的名头了。 自从生了温昕,日子才好过了起来,可是一切都被温蘅毁了。 她就是个灾星,还不如不回来。 “母亲,此话,甚言!” 温锦年刚回来,便听到侯夫人的话。 他有些恍然,满脸冰冷的走进了正堂。 这件事,跟温蘅半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李和泽能跟阿远牵扯上关系,也是因为温昕。 为何母亲非要扯上阿蘅呢。 好似侯府出了什么事,都要往阿蘅身上推。 温锦年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大,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蘅那张淡漠的小脸。 越想,他便觉得有些心痛。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从小八字就硬,沾染不好的运气,回来前,我便找了好几个大师给她看过了。” 侯夫人满脸坚定,温锦年还想多说两句,为温蘅辩解,不曾想,报信的小厮直接小跑了进来。 将安远侯府请温昕过去的消息传给永安侯夫妇,侯夫人大喜,立马站起身: “安远侯府的人来请昕儿么,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让昕儿去一趟,快去给昕儿打扮打扮。” 安远侯府是容妃母家,乃是顶级世家。 安远侯府的老夫人喜欢温昕,以往时常邀请她去侯府。 信王跟温昕的关系,侯夫人知道,并一心想让温昕嫁给信王做信王妃。 “夫人说的是,远儿的事情若是安远侯府肯帮忙,一定能解决的。” 永安侯眼神也是一亮,带着侯夫人立马朝着温昕的院子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温锦年讽刺一笑。 他觉得好讽刺啊,同样都是侯府,难道只因为安远侯府出了一个容妃,所以永安侯夫妇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温昕跟安远侯府交好。 明明多年前,永安侯府跟安远侯府,都是顶级世家的。 为何他们要,自轻自贱呢。 温锦年猛的闭上了眼睛,恍然间觉得这些年来,其实是他们一直在贬低自己的身价。 温昕跟大家族交好,真的让那些人家高看侯府么。 落幽院。 温昕已经醒了,可是后背的伤却疼的厉害。 她回府后,便命人去买了最好的伤药,但是那二十大板打的太重了,重到皮肉溃烂,甚至越涂药,烂的越快。 疼痛让温昕格外的暴躁,一醒,在落幽院中发了好大的脾气。 “滚,都给本小姐滚。” 她趴在床榻上,双眼猩红,头发凌乱,这幅模样,跟平日里的容光焕发半分不沾边,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是。” 丫鬟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赶忙往外面退。 “昕儿。” 丫鬟们刚出去,永安侯夫妇便走了进来。 “父亲母亲。” 温昕抬头,看见永安侯夫妇,眼圈骤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父亲母亲,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我,我日后没脸再出门了。” 温昕心中气的要死。 越打听,越听到那些流言,她便越觉得愤怒。 她恨温蘅,只有狠狠地报复温蘅,才能消除心中的恨意。 可是她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何谈报复。 反观温蘅,可真是潇洒,还被请去了襄阳郡王府。 是温蘅抢了她的,是温蘅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包括襄阳郡王府的重视。 “昕儿,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只是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安远侯府来人了,说是老夫人请你去府上坐坐,你快些收拾收拾,母亲让人送你过去。” 侯夫人心疼的坐在床榻上,用手摸了摸温昕的脸。 温昕原本以为她是来关心自己的,还打算再抹黑一下温蘅,不曾想,侯夫人是让她去做苦力活的。 她现在动一下都浑身疼的厉害,如何能去安远侯府。 “母亲,我……” 温昕咬唇,侯夫人满脸慈爱,道: “母亲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去安远侯府的,你三哥哥牵扯进了李和泽的案子中,我们需要安远侯府的帮忙,需要容妃帮忙。” 侯夫人越说,眼神越亮,丝毫没看出温昕的脸难看的厉害。 “母亲,我后背疼的厉害。” 温昕咬牙,提醒着。 永安侯夫妇难道忘了她身上还有伤么。 温斯远被抓起来了,又死不了,怕什么,至于这么着急么。 “你放心,母亲会让人在马车上垫上厚厚的垫子,绝对不会颠到你。” 侯夫人的语气更加慈爱,直接将温昕的话堵了回去。 她真的很怀疑侯夫人是故意的,故意在整她,故意在装傻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昕儿,辛苦你了。” 永安侯也在一旁帮着说话,温昕一点都拒绝不了。 “好,那我便去一趟,只要能帮三哥哥,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昕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她强忍着痛,从床上起来,被丫鬟侍候着穿衣裳。 侯夫人为了面子,甚至还让温昕刻意穿上了前些日子刚买的流仙裙。 这流仙裙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修身了,温昕被裙子嘞的伤口更疼了,她几乎都想骂人了,可是看着侯夫人满是笑意的脸,她只能忍了。 “母亲,我先走了。” 温昕浑身僵硬,被丫鬟扶着,往外去了。 流仙裙很紧,摩擦着她的伤口,刚出了院子的门,温昕便觉得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流出了血。 可是她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这样才不会让洛阳城的人再议论她。 温昕痛着,出了侯府,刚坐上马车,便出了一脑门的汗。 “温蘅。” 坐在马车中,她咬牙切齿,在心中怒骂温蘅。 没关系的,她去安远侯府,只要能再讨得安远侯府老夫人的开心,一定能更加拉近跟信王的关系。 温昕沉默着,痛着,整个人宛若冰火两重天。 第70章 原本还好,现在直接中风了 “小姐,您坐稳。” 驾车的车夫拿着马鞭,恭敬的提醒。 “走吧。” 温昕闭着眼睛,靠在垫子上,车夫闻言,挥舞着马鞭,驾着车,去了安远侯府。 马车晃动的瞬间,温昕便疼的攥紧了手。 厚厚的垫子垫在身下,也不能缓解她身上的痛疼。 她现在是病人,受了重伤的病人,根本就不适合出门。 永安侯夫妇还说疼爱她呢,都是放屁,还不是觉得她能给侯府带来好处,才对她好的。 所以,永安侯府不是她的家,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也没把永安侯夫妇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 在她心中,只是将永安侯府当成一块踏板,一块可以成为信王正妃的踏板一样利用。 “没关系的,再忍忍,只要忍过去了,便好了。” 车夫驾着马车,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温昕还是觉得身上的伤疼的厉害。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断的安抚自己,以便一会到了安远侯府,能让她看起来跟以前一样。 喃喃开口,温昕挑开车帘,看向街道。 洛阳城繁华奢靡,她一定要留在这里,一定要成为信王妃。 温昕眼中满是野心,她不断安抚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疼痛。 安远侯府在城北,宅院很大,跟永安侯府离的有些远。 一路坐马车过来,温昕觉得好似已经死过一回了,伤口太疼了,拉扯间,又被再一次撕裂。 好不容易到了安远侯府,陪着温昕来的小丫鬟也松了一口气,赶忙扶着她下了马车。 “温二小姐来了。” 侯府门口,管家看见温昕下来,眼神一亮,立马来迎。 看着这样急迫的眼神,温昕忽然觉得好似又回到了以前。 以前洛阳城的权贵人家看见她,也是如此急迫,如此重视的。 管家的眼神,满足了温昕的虚荣心。 “劳烦管家带我去见老夫人。” 温昕点点头,声音轻柔,虽然身上很痛,但她能咬牙忍着。 “二小姐客气了,信王殿下也在府上。” 管家弯着腰,提了一句信王。 温昕心中一紧,赶忙摸了摸鬓发。 信王也来了么,真是太好了,她能感觉出来信王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只是信王为人过于谨慎,好似还在犹豫。 温昕明白,若是想要成为信王妃,就一定要让信王看到自己的价值。 她的名声在洛阳城还不够大,只要再大一些,一定会让信王选择她。 今日,且让信王看看,看看她福运加身的传闻究竟如何。 “好。” 温昕点点头,扶着小丫鬟手臂的手,指甲都戳进了丫鬟的肉中。 丫鬟疼的满脸煞白,身子都开始发抖了,但却不敢吭声,只能咬牙忍着,温昕见状,唇角勾起,反而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 看见别人比她更痛,她心中也没那么难受了。 想着,温昕更用力了一些,丫鬟的袖子上,都有淡淡的血迹渗出。 “二小姐,这边请。” 管家松了一口气,带着温昕进了府门。 不知怎么的,管家一脚迈进大门,身子抖了一下,脸皮也忍不住抽搐。 他总是忍不住想抬起头看看,毕竟早上就是这里挂了一具尸体。 不仅大门口,还有老夫人的卧房门口,也挂了一具尸体。 想起那尸体的惨状,管家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温昕沉浸在即将见到信王的喜悦中,并未注意到管家的反常。 安远侯府很大,五进五出的宅院,恢弘大气,亭台楼阁,华贵无双。 穿梭在侯府中,管家一路带着温昕朝着老夫人的院子,福康院而去。 人年纪大了,对金钱与权势的追求都没那么热衷了,反而是对福寿之事格外的狂热。 温昕天生好运,侯府老夫人又想长寿,故而对温昕十分热情。 再加上信王的关系,侯府的人看见温昕,态度都十分恭敬。 两具死士的尸体昨晚被林双如悄无声息的挂在了侯府。 今日一大早,开门的侍卫看见那尸体,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至于挂在福康院的尸体,则是将老夫人给吓的昏迷了。 安远侯于辉跟侯夫人正焦急的在福康院等着温昕。 信王也来了,带来了两个御医来给老夫人看诊。 御医诊脉,并未发现老夫人有何异样,只是老夫人昏迷不醒,甚至还时不时的抽搐两下,实在是让人担心。 诊断不出病因,老夫人很可能是被吓到了,这不是寻常的大夫能解决的事,侯夫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温昕,所以才会让人去给永安侯府传信。 信王坐在椅子上,头微微垂着,满脸阴鸷。 昨晚派去杀温蘅的死士,一个都没回来,像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他让人去打听消息,也什么都没打听到,直到一个时辰前,侯府传话,说是在府中发现了两具尸体,他一惊,这才赶了过来。 于辉引着他去看了那两具尸体,信王一眼就认出了正是他手下的死士。 震惊的同时,信王心中更沉。 温蘅到底有何本事,能将全部死士反杀,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骨放到了安远侯府。 温蘅在警告他,在报复他。 信王闭了闭眼,心头沉重。 或许是他高看温蘅了,死士的事应当是陆霆宴的人解决的。 可是哪怕是陆霆宴出手,也不能做到让死士凭空消失,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吧。 “侯爷,夫人,温二小姐来了。” 信王正想着,管家的声音传来,他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面色娇美的温昕。 温昕的小脸有些红,一身流仙裙的她看起来身形纤瘦,身段姣好,温顺柔美。 “见过侯爷,夫人。”温昕福了福身,往信王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娇羞更重: “见过信王殿下。” 信王俊逸潇洒,身份金贵,是洛阳城很多贵女们心仪的对象。 陆霆宴虽然是皇后之子,可常年在战场,身上的煞气太重,不若信王这般得女子的喜欢。 “温二小姐快不用多礼,进去看看母亲吧。” 安远侯夫人拉着温昕的手,语气温和,心中急迫。 “是。” 见信王看向自己,温昕害羞的垂下了头,朝着床榻而去。 越是靠近床榻,温昕便越觉得心中不舒服。 站在床榻跟前,温昕这才抬起头,看向老夫人。 只见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双眸紧闭,脸色青紫,眼圈下更是乌黑一片,乍一看,跟中毒了一般。 “这……” 温昕哑然,心中有些排斥继续靠近,刚说了一个字,不曾想,意外横生。 床榻上的老夫人忽的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上方。 “母亲,您醒了。” 侯夫人大喜,想着果然请温昕来是有用的,她是有福运的人,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只见床榻上的老夫人猛的扭过头,瞪向温昕。 她的眼,浑浊干枯,瞪起来的时候,眼球好似要从眼眶中飞出来一般。 “灾星,灾星!” 老夫人嘴中嘀咕着,眼底满是惊恐,她忽的从床榻上起身,朝着温昕扑了过来。 这一变故谁都没想到,温昕更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制止老夫人的靠近。 “母亲!” “母亲!” 老夫人情绪格外的激动,刚冲过来去抓温昕,不曾想却被温昕一把推开。 紧接着,尖叫声响起,老夫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一直侯在卧房内的御医也是一惊,反应过来赶忙给老夫人诊脉。 “不好了,老夫人怕是,中风了!” 摸到老夫人的脉象,御医浑身发抖,直接脱口而出。 于辉眼前一黑,身影微微一晃。 怎么会,母亲居然中风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第71章 好运?我看她是灾星吧 “侯爷。” 于辉往身后倒,好似要栽在地上,管家吓的赶忙去扶,这才避免了于辉倒在地上摔破脑袋。 “母亲,您别吓儿媳啊。” 于辉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便听到了侯夫人的哭喊声。 御医们轮番诊脉,都说老夫人是中风了。 且现在老夫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嘴歪眼斜,御医们根本不敢碰她,唯恐会让她的情况变的更糟糕。 “不,不是我,不是。” 温昕原本就被老夫人刚才的模样吓到了。 再听御医说老夫人中风了,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什么娇美,什么害羞,全都没了,只剩下了惊恐。 她还忘不了刚才老夫人盯着她的眼神是怎样的,好似要吃了她一般。 怎么会呢,以前来看老夫人的时候,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还不快想办法,愣着干什么。” 老夫人躺在地上,眼睛往上斜着,嘴中不断有白沫吐出。 于辉反应过来,赶忙扑到老夫人跟前,可是他不懂医术,也不知道该如何救老夫人,只能朝着御医嘶吼。 “侯爷赎罪,老夫人这是中风了,中风时,万万不可触碰,不然会让老夫人更严重。” 几个御医中,有一个还算冷静。 他拿出干净的帕子,堵在老夫人的嘴中,以免她抽搐的时候会咬伤舌头,一命呜呼了。 “母亲。” 老夫人脸色铁青,身上的力气很大,哪怕御医们压制着她,也还是被她差点掀起来。 于辉满眼心痛,看着老夫人痛苦的模样,觉得心痛难忍。 老夫人对他及好,从小便倾尽所有一路扶持他,才有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 若是没有老夫人,就没有现在的他。 他发誓,此生都要好好的孝敬老夫人,可是他还没尽孝,老夫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他要怎么办,他还能做什么,才能让老夫人恢复。 “快,给老夫人吃一粒安息丸。” 御医们压着老夫人,他们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唯恐会伤到老夫人。 一个御医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枚药丸,塞进老夫人的唇中。 抽搐了有一会了,再加上服用安息丸,老夫人的动作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于辉松了一口气,侯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赶忙让老嬷嬷进来将老夫人抱到床榻上去。 “信王殿下。” 全程一片混乱,御医们手忙脚乱,于辉跟侯夫人一步也不离开床榻,温昕跌坐在地上,拉扯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淡淡的清香味浮现在鼻息边,温昕抬头,便看到了满脸阴沉的信王。 她柔弱开口,却对上了信王冰冷的眼神,温昕呼吸一窒,不敢再说话了。 此时的信王,眼神有些过于恐怖了。 也是,老夫人乃是容妃的生母,她中风了,容妃有多伤心,信王怎么会想不到。 “御医,我母亲可是还能好?” 床榻上的老夫人虽然已经不抽搐了,但她的手跟脚却是以一种及其诡异的姿势蜷缩着,就连手指也以一种怪异的姿态伸出,眼睛斜着,嘴巴也歪了。 口水顺着嘴巴流了出来,老夫人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在说话。 于辉看的触目惊心,赶忙询问。 “侯爷,我们尽力了,原本老夫人虽然受到了惊吓,可是却不至于会中风,或许是刚刚又受到了刺激,这才导致了中风,不仅中风,老夫人还偏瘫了。” 御医们顶着压力,犹豫的开口。 虽然他们说的含蓄,但于辉跟侯夫人还是听出来了,御医的意思是,是因为温昕忽然出现,刺激到了老夫人。 刚刚他们就在身边,清晰的看见温昕伸手推老夫人了。 要是今日温昕没来,老夫人顶多受惊吓昏迷几日,可是被温昕这么一推,老夫人不仅中风了,还偏瘫了。 这对安远侯府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温二小姐,你刚刚为何推我母亲。” 侯夫人心中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她扭头,双眼凌厉的看着温昕,哪里还有刚才半分温和之意。 “不是的,不是我。” 温昕的眼睛都瞪大了。 刚刚是老夫人想要攻击她的,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抵,可是她并未碰到老夫人,是老夫人自己倒在地上的。 安远侯府现在是想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么。 温昕握紧了手,脸色煞白,有些气急败坏。 “不是你是谁,难道你的意思是本夫人在说谎。” 侯夫人眼底浮现一抹厌恶。 早知道,就不该请温昕来的,什么好运,现在变成厄运了。 原来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凌河大长公主原本没事,也是因为温昕忽然去了府上,才意外没了性命。 若非温蘅在,别说顺利的生下孩子,只怕凌河的尸体都凉了。 “信王殿下,真的不是臣女,臣女没有,刚刚老夫人朝着臣女冲过来,臣女只是自保,但是臣女并未碰到老夫人。” 对上侯夫人厌恶的眼神,温昕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她垂下头,低低的啜泣着,好似是侯府的人欺负了她一般,看的侯夫人太阳穴突突的跳。 以往怎么没觉得温昕的面目如此可憎呢,今日一看,这样的女子,他们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才觉得她是个可结交的人。 “你还说不是你,今日府上只来了你一个,不是你,会是谁。” 侯夫人不甘心,可温昕却只是低低的哭诉着,哭的于辉跟信王心头烦躁。 “好了,管家,送温二小姐回永安侯府,日后府上,二小姐还是少登门为好。” 于辉一甩衣袖,眼眶红着,弯腰看向床榻上的老夫人: “母亲,您想说什么,儿子都听着呢,您说。” “唔,唔。” 老夫人斜着的眼睛往上翻着,顺着她的视线,侯夫人一眼就看到了温昕。 越看,她便越生气,忍不住哽咽开口: “母亲,都是儿媳的错,若非儿媳让管家去请人,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要是温昕没来,母亲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 管家也是满脸惊讶,心中惶恐。 得了于辉的命令,他连连应声,看向温昕的眼神也变得冷了。 不得府上主子喜爱,他这个做奴才的,也没必要再对温昕客气了。 光是害了老夫人这一点,日后安远侯府的大门,温昕是别想登了。 “祖母,您怎么了!” 管家正想让人拉着温昕起来,不曾想一抹身影匆忙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管家又是一惊:“世子。” 世子这个时候回来,只会让侯爷更生气。 于和回来的匆忙,衣裳还有些凌乱,看见他,于辉气不打一处来,但信王跟温昕都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孽障,你还知道回来!” 于辉气的胡子都抖了,不用看,他也知道于和是从哪里赶回来的。 成日花天酒地,他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儿子,日后如何继承偌大的侯府。 “祖母怎么了,是谁害了祖母。” 对上于辉的眼神,于和尴尬一笑,待看见床上口歪眼斜的老夫人,他直接开始问罪。 管家对着他摇摇头,眼神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温昕。 于和是个没脑子的,只会玩女人,见管家撇向温昕,他也不管信王还在这,直接开骂了。 “好运?本世子看是灾星吧,不然怎么会害了祖母!” 第72章 笑死,这跟被退货有什么区别? 灾星两个字一出,简直是对温昕莫大的羞辱。 于和虽然没指着温昕的鼻子开骂,但他说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侯夫人有些恍惚,觉得于和说的很对。 什么好运,若是温昕真的运气这么好,为何先是凌河,后是母亲,都出事了? 或许,以前都是母亲自己本身福泽深厚,身子骨这才康健,跟温昕没有半分关系。 而温昕,也不是什么好运的命格,她就是个灾星。 母亲受了惊吓,正是精气神最薄弱的时候,这个时候请温昕来,无异于冲撞了母亲。 以往母亲身子健康时,还能抵挡温昕身上的厄运,如今母亲身子不好,再加上被温昕冲撞,这才中风偏瘫了。 “都是我,是我害了母亲。” 侯夫人无比自责,于辉看她哭的伤心,揽住她的肩膀,心头更加烦躁: “管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温二小姐回去,另外,对永安侯夫妇说,日后莫要让他们再带着温二小姐登门。” 今日母亲只是见了温昕,便落得个中风偏瘫的下场,若是日后温昕再来,母亲是不是就没命了? 于辉只要一想,便觉得手脚发凉,觉得温昕这个人厄运连连,恐怕真如于和说的那样,是个灾星。 “温二小姐,老奴送您回去。” 管家弯着腰,语气冷漠,唤了两个小丫鬟进来搀扶着温昕,将她架了出去。 小丫鬟的动作不算温柔,架着温昕起来的时候,难免碰到她的伤口。 温昕疼的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看见她如此,侯夫人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温昕想反咬安远侯府一口,赶忙看向信王。 “舅舅舅母放心,本王会命人解释的。” 信王的脸格外的沉,尤其是听到灾星二字,信王的心无比烦躁。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温昕是信王妃的最佳人选,可是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他动摇了。 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他不得不防,万一温昕靠近他,也冲撞了他,该如何是好呢。 “如此,甚好。” 于辉满脸疲倦,御医们又在轮番给老夫人诊脉,卧房内乱成一团,于和掐着腰,见温昕被架走了,冷哼一声。 只是,他刚转过身,便贴上了一张死人脸。 于和眼瞳一缩,下意识的尖叫出声:“有鬼,有鬼。” 大白天的看见脏东西,于和吓的脸都白了。 卧房内本来就乱,于和再这么一喊,直喊的人心中发毛。 “走开走开,别过来,本世子杀了你,滚开!” 于和跌坐在地上,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色 衣裙,身影纤瘦的女人正朝着他靠近。 女人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乱发遮掩了她的容貌,让于和看不清她的长相。 “嘿嘿。” 于和狂咽口水,下一瞬,那女人直接抬起头,嘿嘿一笑。 “梦娘!” 看见梦娘,于和吓的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梦娘是望湘楼的姑娘,可是她多年前不就已经死了么。 鬼,侯府有鬼,是梦娘的鬼魂找他索命了。 “孽障,这个孽障,都是冤孽啊。” 看着于和那落荒而逃的样子,于辉气的身子摇晃,而床榻上原本情绪已经恢复的老夫人又被于和的喊声刺激到了,重新开始抽搐起来。 安远侯府一片混乱,信王头疼无比,只能不断安抚于辉跟侯夫人,也没心思布置其他的计划。 温昕这边,侯府的丫鬟架着她一路出了侯府。 丫鬟动作粗鲁,碰到了温昕的伤口,温昕直接疼的晕死了过去。 车夫等在外面,原本以为温昕要好久才能出来,毕竟以往都是这样,但他刚一扭头,就看见温昕闭着眼被丫鬟架了出来。 “桃儿,这是……” 车夫一惊,看向跟着温昕来的桃儿。 桃儿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一想到刚刚被温昕指甲掐破的手臂,桃儿心中便说不出来的爽快。 温昕这是遭报应了呀,遭报应好啊,这些年她侍候在温昕身边,时常被打骂,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也该让温昕尝尝被人厌恶,被人摆弄是什么滋味了。 “我们侯爷说,日后温二小姐便不必登门了,老夫人再也经不起温二小姐第二次推搡了,永安侯府,可真是好教养啊。” 管家冷叱一声,满脸讥讽,衣袖挥了挥,带着丫鬟进了安远侯府,将大门紧紧一关,只留下车夫满脸蒙圈。 “快回永安侯府吧。” 桃儿抿唇,拖着温昕,将她拉上了马车。 桃儿的动作不轻,拖着温昕的时候,也没顾及她身上的伤口。 血顺着流仙裙往外渗,看着温昕满脸苍白,眉头紧锁,桃儿冷冷一笑。 温昕,她也有今天。 今日的好消息,她一定要跟落幽院其他的姐妹分享,也让她们高兴高兴,毕竟这些年温昕虐待的,可不止她一个丫鬟。 “好。” 车夫知道可能出事了,不敢耽误,赶忙驾着车朝着永安侯府而去。 跟来的时候不一样,车夫因为着急,因为害怕,驾车的速度很快,所以,马车内格外的颠簸。 桃儿坐在一侧,冷冷的看着温昕趴在座位下,身子被马车颠的一颤一颤的。 车夫的速度快,没一会,就回了永安侯府。 马车停下的瞬间,信王身边的侍卫也已经到了。 侍卫们进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永安侯夫妇说了一遍,永安侯跟侯夫人如遭雷劈,赶忙出府,去接温昕。 “老爷,夫人。” 桃儿半抱着温昕,垂着头,听见永安侯跟侯夫人的声音,心中暗爽。 “昕儿啊,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流了血,安远侯府打昕儿了?” 侯夫人一出门,便见温昕满脸苍白,双眸紧闭,好像好没气了一般。 “昕儿。” 永安侯也被温昕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让老嬷嬷将温昕抱进了府中,请大夫来府上。 看着昏迷的温昕,永安侯头都大了。 永安侯府已经一团乱了,如今温昕又沾上了安远侯府的事,来了一个雪上加霜,这可真是要了他们的命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府,回府!” 温昕回来的落魄,永安侯觉得丢人,对着桃儿怒吼一声,身影匆忙进了侯府。 侯府的人兵荒马乱,下人们更是不断进出落幽院。 霞月院中,茉莉听到消息,赶忙回来跟温蘅报信。 温蘅刚刚修炼完,出了一身汗,正准备沐浴,就听到了茉莉的声音。 “小姐,二小姐回来的落魄,您说这跟被退货有什么区别,只怕没一会,这洛阳城的人都会知晓此事了。” 茉莉满脸唏嘘,温蘅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瞪的圆圆的,莫名有些可爱,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别说,茉莉这小丫鬟形容的还真对,温昕可不就是被安远侯府退货了么。 第73章 户部侍郎嫡子宋清来访 “小姐,您笑了,您笑起来好好看啊。” 温蘅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浮现。 茉莉呆呆的看着温蘅,眼底全是惊艳。 跟在温衡身边这么久了,茉莉从没见她笑过,最起码,没见她笑的这么好看过。 “唔,我确实是生的不错,这一点,我不否认。” 温蘅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 她伸出手,看着掌心的圆轮痕迹更浓了一些,脸上的笑意就止不住。 很好,看样子她的实验又被验证了。 温昕被安远侯府嫌弃,送了回来,那么安远侯府日后也不会再请温昕登门了。 温昕又没了一个信徒,而她的力量似乎又强了一些。 看样子,改天她要再将泰媪唤出来,问问她是否知道这种特殊的情况。 “蘅姐蘅姐,你在么。” 温蘅想着,赵祺瑞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了起来。 茉莉赶忙转身,跑了过去,将赵祺瑞带了进来。 “蘅姐,你听说了么。” 刚一进来,赵祺瑞的眼睛就跟灯泡一般,锃亮锃亮的。 “听说什么?听说温昕被安远侯府‘退’回来了么,呵。” 温蘅又是一笑,这一笑,格外的灿烂,看的赵祺瑞险些呆了,反应过来,他的耳根子有些红,挠了挠头,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蘅姐你,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听说啊,安远侯府的老夫人她,中风了,哦,不,是中邪了,据说早晨起来的时候,看见了脏东西,被吓到了。” 赵瑞琪唏嘘的说着。 大家族的消息最为灵通,哪怕安远侯府尽力隐瞒,但只要有心打听,又怎么能瞒的过去。 再说了,容妃现在已经出了宫,去安远侯府看老夫人了。 就冲着她总跟皇后作对,安远侯府的事,皇后能不命人给抖出来么。 “中风了?果然。” 温蘅点点头。 安远侯府世子于和玩弄女人,凶狠残暴,他害了那么多人,若是没有安远侯府护着,怕是早就没命了。 做下此等恶果,总有一日是要遭报应的,听闻安远侯府老夫人对于和十分纵容宠溺,于和闯了祸,大部分都是老夫人出手摆平的。 在老夫人心中,青楼女子,死了便死了,根本不足挂齿,所以,如今她中风,也是她的报应。 “是啊,不仅中风,还偏瘫了,蘅姐你说,安远侯府是不是有些不吉利,我还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昨晚侯府闹鬼了。” 赵祺瑞压低了声音,眼中全是八卦。 这事都在京圈中传开了。 甚至谣言越传越烈,大家都在说安远侯府阴气太重,就连温昕去了都压制不住。 “或许是吧,今日你来,肯定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消息的吧,是不是婉姨让你来的,说吧,什么事。” 示意赵祺瑞坐下说话,温蘅淡淡开口,茉莉赶忙给二人倒了两杯茶水,又拿了一些点心过来。 这些点心都是茉莉自己做的,味道不会太甜,温蘅倒是挺喜欢吃的。 “唔,这栗子糕倒是在外面没吃过,是你这小丫鬟做的么。” 赵祺瑞来的匆忙,还真就有些饿了。 捏起一块栗子糕,赵祺瑞夸赞着,让茉莉有些不好意思。 “世子喜欢,是奴婢的荣幸。” 茉莉退到一侧,安静的候着,赵祺瑞点点头,看向温蘅,神秘的道: “蘅姐,你这么神,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之前母亲说要修建判官庙,可是修建一座庙宇,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大量的银子,当然了,也不是成安伯府拿不起,而是父亲母亲想要将判官庙修建的好一些,所以,这银子上……” 赵祺瑞有些不好意思。 以成安伯府的财力,修建判官庙自然不是问题,可是巧就巧在,母亲刚刚给国库捐了一大笔银子,手下的银钱有些周转不开。 不过这也不是问题,如今有了安国公府以及襄阳郡王府的助力,判官庙是修定了,只是若是再能有人加入,那速度就会更快。 “明白,所以,是有人想求我办事,事情办成后,他便愿意出钱,修建判官庙。” 温蘅了然,赵祺瑞嘿嘿一笑,打了个响指,院子外,一个年轻俊俏公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下宋清,见过九王妃。” 宋清声音清润,一身正气。 温蘅抬头,有些怔楞。 “好强的财运。” 宋清此人,财帛宫闪耀如华,一看便是大富大贵,家财万贯之相。 这样的人,能不有钱么。 “你看看你看看,本世子说什么来着,蘅姐只需要看一眼,便能认出宋清你的身份,你刚刚回京,蘅姐又是刚来洛阳城,不可能会认识你的。” 赵祺瑞傻笑着,宋清连连点头,茉莉跑了过来,招待着他进了院子中。 “九王妃,此番我来,是请九王妃帮忙的。” 宋清模样俊秀,可眼底却是乌黑一片,一看就是没睡好。 “家宅不宁,夜不能寐,你想请我去你家看看?” 温蘅眯眼,宋清闻言,对她的敬畏之心更大了一些,弯腰,行了个礼: “九王妃果真如赵世子说的那般,还请王妃随我去一趟户部侍郎府,家中父亲母亲近日来被一事困扰,恳请九王妃出手。” 户部侍郎宋文,掌管着大夏朝的粮库跟财库,出身名门,家财万贯。 身为他的儿子,宋清自幼便展现出了惊人的算数天赋,入朝为官。 因为下调,宋清被派去兖州做了县丞,以治理兖州有功,刚刚被康宁帝调回。 顺利的回到家中,宋文才对宋清说了这些日子府上的不顺之事。 宋清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宋文对他说的话,他在兖州也是夜夜饱受困苦,故而,他才托人多番打听,终于从赵祺瑞那里打听到了温蘅。 只要能解决府上的祸事,侍郎府愿意出钱,修建判官庙。 “你如此心诚,我便随你走一趟吧。” 温蘅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清,眉眼淡淡。 “多谢九王妃。” 宋清连连道谢,赶忙引路,带着温蘅朝着侍郎府的方向而去。 第74章 祖坟有异 宋清来时,刻意命人抬了一顶轿子,以温蘅如今的身份,去侍郎府,万万不敢怠慢她。 轿子很大,可见侍郎府出手有多阔绰。 宋清是文官,出门都是坐轿子,故而他命人抬了三顶轿子来接人。 轿子华贵,往永安侯府门口一停,引得路过的百姓频繁张望。 不是说永安侯府最近几日出了事么,怎么还有达官显贵登门。 可是一想到侯府出了一个九王妃,大家又不觉得奇怪了。 “九王妃,请。” 宋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温蘅请进了轿子中。 轿子宽大华贵,抬轿子的人又很有经验,故而轿子一点都不颠簸,坐着十分舒服。 侍郎府跟永安侯府的方向相反,所以耗费的时间有些长。 宋清心中挂念宋文跟宋夫人,所以速度难免快了一些。 从永安侯府出发,约莫走了一千米,绕了两条街道,走到城东,这才到了户部侍郎府。 宋文是户部侍郎,对家宅的建造十分讲究,当初修建宅院时,他都是请了大师来指导的。 门口两座高大威严的石狮子,彰显出世家大族的庄严。 侍郎府的大门口十分利索,一点杂物都没有。 一进正门,便是一座假山跟小溪。 很少有人家会如此修建宅院,但他们也不知道,在风水学上,这样的宅院,名为聚财穴。 门口没有遮挡,干净利落,一进门却有群山环水,水主财,故而宋文才能坐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这么久,且官运亨通,被康宁帝赞赏。 “九王妃,这边请。” 标准的六进六出大宅院,每一间院子,都会有假山,假山上还有绿茵茵的滕草做修饰,温蘅一边走,一边连连点头,询问道: “府上的宅院,似乎修建的与大多数人家格外不同,敢问是何人指点的。” 温蘅一开口,宋清便知道她一定是看出了点什么,立马说道: “九王妃真是慧眼识珠,不瞒王妃,当初宋家翻新宅院,恰逢智博大师来京,我父亲命人求了好久,这才求来了智博大师指点。” 智博大师,就是当初预言永安侯府之女身份贵不可言的那位。 传闻他是能窥探天道的高人,也有人说智博就是活神仙,在凡间历劫。 这些年,大夏朝总有智博的传闻,可是智博此人喜好游山玩水,且行踪莫测,曾经有高门显贵想要请用强硬手段请智博,却因此倒了霉,被抄家灭族,后来,再也没人敢对智博无礼。 “原来如此。” 赵祺瑞眼睛瞪了瞪,看着侍郎府宅院的构造,想着就算智博出面,这样的宅院他也不愿意住,毕竟是真不符合他的审美。 温蘅了然,眸子半眯。 智博的名字她已经听人说过好几次了。 尤其是洛阳城的百姓,对智博十分信奉。 只是温蘅觉得,智博看的不准,虽然温昕的命格她看不出来,但温昕的命格,没有陆霆宴金贵,不仅没有,跟陆霆宴比,差远了。 这样的命格,没有智博说的那么夸张。 想着,温蘅低低一笑,赵祺瑞见她笑,也跟着笑,直笑的宋清一头雾水。 “公子,您回来了。” 穿过朱红色的回廊,迎面便碰上了侍郎府的管家。 管家满脸紧张,待看见温蘅,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行礼。 “管家,父亲回来了么?” 宋清刚被调回洛阳城,职务暂且没有分布,且现在朝堂因为李和泽的事手忙脚乱,康宁帝根本没心思管宋清,其他的大臣,也顾不过来,所以,宋清没有去上早朝。 “回来了,刚回来,只是精神有些不好。” 管教弯着腰,继续往前领路。 宋文跟宋夫人,已经失眠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中,他们只要一闭眼,就做噩梦。 要说是噩梦,其实也不是,而是他们频繁梦见宋家逝去的先祖。 先祖们好似有话要对他们讲,但是他们又听不明白,所以夜夜失眠,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九王妃,前面便是我父亲母亲的院子。” 又走了一条长廊,前面就是宋文跟宋夫人的院子了。 因为夜晚休息不好,宋夫人跟宋文的身体也变的差了。 宋夫人还好,白日里,她还能小憩一会,可宋文就惨了,除了上早朝,他还要管理户部的琐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昨日李和泽的事在朝堂传开,宋文更是在宫中待了大半日,回来后,便晕倒了。 御医来看了,也只是说宋文没休息好,开了安神的汤药,没有其他的法子。 “清儿,你回来了。” 宋夫人听见声音,赶忙从卧房内走了出来。 看见宋清身前的温蘅,宋夫人一阵激动: “见过九王妃。” 宋夫人礼貌的请安。 虽说现在温蘅只是空有一个九王妃的头衔,但皇后对她的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 就算不提九王妃的身份,温蘅这样的高人,也得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我先进去看看宋大人。” 温蘅一看宋夫人的面相,便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宋清简短的跟她说了一下宋家的事,此时看见宋夫人,她更加确信。 “宋夫人是个重孝道之人,宋家的老太爷跟老夫人在世时,夫人尽心侍候,为他们送终,故而夫人之心坦荡荡,并不惧鬼神之扰,请我来,是怕先祖们有难,不知我是否说对了。” 一脚迈进卧房,床榻上,宋文眼神浑浊,听见温蘅的话,他心中咯噔一下,赶忙看向温蘅。 入眼的瞬间,宋文便觉得此女不可小觑,身上透着一股莫测的气息。 “王妃所言及对,老爷,咱们有救了。” 宋夫人大喜,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眶中的眼泪。 温蘅说的,一字不差,她跟夫君,就是这个意思。 祖先们频繁托梦,他们受困扰是小,万一先祖们真的有话想对他们说,他们并未理解,岂不是酿成大祸了。 “府上风水及好,宅院修建的及佳,乃是聚风藏气之态,故而,宋家的问题不是出在宅院的风水上,宋大人宋夫人也就不必担忧。” 温蘅点点头,宋夫人赶忙让她坐在椅子上。 “那依九王妃的意思是……” 宋文从床榻上起身,满脸恭敬。 “我的意思是,宋大人宋夫人难道没想过,或许是祖上坟冢出了问题么。” 温蘅声音淡淡,宋清闻言,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宋家的祖坟当年请了高人修建,这些年,我每隔一个月便会去祭拜先祖们,祖坟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他身为户部侍郎,本来就及重视风水之说,故而祖坟他也是时常命人去打扫,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看样子宋大人并未理解我的意思,我是指,大人难道就没怀疑过,坟冢中的,不是宋家先祖么。” 第75章 盗墓的将宋家老祖宗们盗走了 “九王妃这话怎讲。” 宋文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慌神。 什么叫,他有没有怀疑过祖坟中的尸骨是不是宋家的先祖? 不是宋家的先祖,还能是谁啊,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宋大人,你怎么还没听懂我蘅姐的意思,她是说,你们家的祖坟被人给挖了。”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 这宋大人是怎么了,他都能听出来的话,宋家人不会听不出来吧。 不是听不懂,而是他们不愿意相信吧,毕竟,祖宗的坟墓都被人给挖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不,不会的,宋家的祖坟绝对不会有异样。” 宋文的脸白了白,身影踉跄,宋清见状,赶忙去扶,抿唇,语气低沉: “父亲,儿子觉得,九王妃的话,并无道理,或许,真的是宋家的祖坟出问题了。” 若非如此,先祖们怎会频繁的在夜晚入他们的梦。 尤其是祖父,他已经去世十年了,这十年,自己从未梦见过他,无缘无故的,也不会每日都来找宋家人吧。 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 “老爷,清儿说的不无道理啊。” 宋夫人浑身一抖,想起这一个月自己做的怪梦,也动摇了。 但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且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若是宋大人不信,便带我去宋家祖坟处看看,我会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温蘅眯眼,神色平淡。 宋文的手攥了攥,咬咬牙,同意了。 命府上的管家套好马车,宋文跟宋清亲自带着温蘅去了宋家的祖坟。 宋家祖坟所在地,也不远,就在城外三千米处的白云镇。 白云镇是宋家发家的地方,所以先祖们的坟冢,都葬在白云镇后面的祖山之上。 这些年,宋文时常会去扫墓祭奠,没有一次落下的时候。 刚开始宋家出了这样的怪事,他也去祭奠过先祖,可是并没什么用,所以,他从未想过是祖坟出了问题,这才没有理会。 乘着马车,宋清跟宋文坐一辆,赵祺瑞跟温蘅坐一辆,两辆马车,朝着城外而去。 马车的行驶速度不快,马车外,还跟着五六个家丁。 去白云镇看坟冢,最好是在天色较晚的时候去,所以,温蘅这才没有刻意的让车夫加快速度。 出了城后,道路就变的宽敞起来,但由于白云镇跟洛阳城并不算太远,所以,马车在大道上行驶约莫一千米后,便转进了小道。 小道崎岖,不好走,马车行驶在路上,难免颠簸,所以,速度也就更慢了一些。 离开之前,温蘅给了宋文宋清两枚符纸,让他们带在身上。 说来奇怪,符纸带在身上的瞬间,宋清宋文身上的疲倦感就消散了大半。 宋文见状,心中对温蘅的畏惧更重了一些。 “父亲,应该马上就能到白云镇了。” 掀开马车的帘幕,宋文往外看去。 城外的空气更好一些,因为人烟稀少,所以道路显得空旷。 不知怎么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宋文心中十分期待,好似这一次去白云镇,就能解决宋家的困境。 宋清安抚着,宋文点点头,靠在马车车壁上,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月了,他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自从带上温蘅给的符咒后,他便有了困意,总想要睡觉。 “咕噜咕噜”。 车轮压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赵祺瑞跟温蘅坐在同一辆马车中,好奇的往外面看去。 父亲母亲怕他胡闹,从来不允许他离开洛阳城,如今跟着蘅姐,这还是头一次呢,所以,赵祺瑞十分兴奋。 “蘅姐,依你看,宋家的祖坟究竟是怎么了。” 赵祺瑞低低开口,温蘅也只是摇了摇头,道: “具体的,要等看过坟冢才知道。” 她也只是从宋清宋文的面相上看出了一二,具体如何,还要等看过坟冢后,再作定夺。 “好吧。” 赵祺瑞点点头,催着车夫,将车赶的快了一些。 白云镇离洛阳城不远,镇子不大,风景很好,小镇后面,有一座山,当地的人取名为祖山。 镇上的人,家中死了先祖,都会葬在祖山之上,每到清明时节,便会去祖山上扫墓。 温蘅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马车上带了糕点,她们刚刚用了一些,也不会觉得饿。 宋家祖坟出了问题,宋文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太扎眼。 挑了一条小路,将温蘅带上了祖山,一路上,宋文的心都在忐忑不安,唯恐祖坟真的会出事,不然他就是宋家的罪人了。 祖山崎岖,但好在不高,山上丛林遮蔽天日,让昏暗的天色更黑了。 “九王妃,这边请。” 宋文额头上出了冷汗,他走在温蘅身侧,亲自给温蘅带路。 看他如此轻车熟路,温蘅便知道他一定时常来祭奠宋家先祖,点了点头,依旧淡定。 约莫走到半山腰,宋文宋清带着温衡拐到了平整的山地上。 远处,依稀能看见墓碑。 宋家祖坟修建的很大,全都是用上好的白石雕漆而成。 墓碑前,供奉着水果跟糕点,宋家的人不在白云镇,但为了不苛待先祖,每隔两日,便会有人来山上将这些果子跟糕点换成新的。 “九王妃,这便是宋家先祖们的墓冢了。” 宋文擦着头上的冷汗,走到墓碑前,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两个头。 “宋大人,你拜错人了,这坟,乃是一座新坟。” 温蘅看着坟墓上的青藤草,声音淡淡。 此话一出,不仅让宋文惊出一身冷汗,更是让宋清大为震惊: “九王妃,宋家的祖坟修建了已有几十年了,绝对不可能会是一座新坟。” “我的意思是,坟墓中的人,刚死没多久,并不是宋家的先祖。” 温蘅挑眉,走上前,道: “风水中的登山段有云,如果坟头上的草雷落如丝,代表少年夭折,深绿而又苍劲的话,那才是老人的坟。” “你们且看,眼前这些坟墓上的草,娇弱无力,而且颜色深浅不一,而是女人的坟,所以,这里面埋着的,并不是宋家先祖的坟。” 古人封建,所谓的先祖的坟冢,也不过只是家中男人的坟冢,而非女人的坟冢。 所以,要是坟冢中的尸骨是男人的话,上面的草,绝对不会这般娇弱,且埋着的女人,年岁不大,刚死没多久。 “什么,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宋文大惊,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坟墓上的滕草。 那些滕草,确实是娇弱无力,好似跟以往来祭奠先祖时的不一样。 只是这太匪夷所思了,宋家坟墓中,怎么会埋着女人呢! “唔,看样子,是有人将宋家先祖们盗走了,一定是盗墓贼!” 似乎是觉得带给宋家父子的消息还不够震惊,赵祺瑞补充着,宋文闻言,眼皮一番,差点晕死过去。 盗墓贼,盗了宋家祖宗们的墓! 第76章 龙脉,前朝藏宝图 “我说宋大人,你可不兴晕啊,你要是晕了,宋家的先祖们或许还会在梦中找你。” 见宋文要晕,赵祺瑞嘴角一抽,又继续补刀,宋文身子一僵,晕也不是,不晕也不是,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险些没缓过来。 “父亲,喝口水吧。” 宋清赶忙拿出水壶,给宋文灌了两口水,宋文这才恢复了过来。 “宋大人要是还不信,我还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验证一下。” 温蘅往周围看了看,让跟随的小厮砍掉了一根竹竿,然后将竹竿往墓碑前的泥土中插入。 竹竿插入地面,入土三分,温蘅摆摆手,示意小厮可以退下了。 随后,她便徒手,将那竹竿从地面上拔了起来。 这竹竿钉入地面,很是牢固,刚才插竹子,可是两个小厮一起用力的,如今温蘅单手,便将竹竿拔了出来,力气大的让宋清宋文眼瞳也跟着一颤。 “宋大人,你们不会连自家祖坟所用的棺椁材质都认不出吧,你且看看,这是装有宋家先祖的棺椁么。” 温蘅勾唇,将竹竿下带出的棺椁木屑递给宋文。 宋文见状,脸色变的异常的难看。 “父亲,事已至此,九王妃说的都是真的。” 宋清当机立断,宋文便是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证据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不信了。 “九王妃,您说怎么办,下官全都听您的,且出了任何事,宋家都一力承担!” 宋文咬牙,到底是谁盗走了宋家的先祖。 真是可恨! 千万别让他抓到那些盗墓贼,不然他绝对饶不了他们。 “唯一的办法,便是开棺验尸了,只需要将坟冢挖开,便能知道里面埋着的到底是谁,或许能查到线索。” 温蘅眯眼,宋文立马点头,这才明白温蘅为什么要他带着宋家的小厮来,可见她早就笃定会挖坟。 “动手吧。” 宋文挥挥手,那些小厮们闻言,不再犹豫,手上拿着铲子跟锄头,开始挖墓。 知道主人着急,小厮们干活也卖力,没一会,便将墓冢给挖开了。 墓冢挖开的瞬间,棺椁的材质不是金丝楠木,而是再寻常不过的红木。 寻常人家,可用不起这么贵重的木材,眼见为实,看见棺椁的瞬间,宋文跟宋清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将盖子打开。” 宋文眉眼凌厉,小厮们一个用力,将棺椁的盖子打开。 扑面而来一股臭味,棺椁中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 可是从尸体的头发来看,这是个女人无疑。 且,一具棺椁中,埋着的,还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是三个女人。 宋文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小厮们也被这臭味熏的及欲作呕。 “再挖,再挖。” 宋文忍着恶心,又让小厮将其他的棺椁打开。 棺椁打开的瞬间,里面躺着四个女人,数量竟是比刚才还要多。 “父亲。” 宋文眼睛一翻,又要晕,宋清赶忙去扶,赵祺瑞见状,又要开口,宋文一口气撅过来,道: “赵世子,不用提醒了,本官没晕。” 没晕也要差不多晕了。 现在他明白为何这一个月他跟夫人频繁做怪梦了,也明白为何先祖们要缠着他们了,原来是宋家的祖坟被人给盗了。 那么先祖们的尸骨呢,尸骨都去哪里了。 找不回来尸骨,先祖们如何安息。 “九王妃,求求您,求您指点,先祖们的尸骨,下官一定要寻回来的。” 宋文眼圈猩红,跪在温蘅身前。 “宋大人,不要跪我。” 温蘅眉眼一跳,微微闪身,躲开了宋文的跪拜。 “要想找到丢失的尸骨,也不难,只需要取大人跟公子身上两滴血便足矣。” 温蘅淡淡的点了点头,宋文当场便将袖子撸开,道: “劳烦九王妃。” 宋清也掀起衣袖,恭敬的看着温蘅。 温蘅走到他们身前,手微微一挥,没看见她是怎么动的,四滴鲜血便飞了出来。 “追魂符,烧!” 指尖捏了一枚符咒,符咒凭空烧着,化成灰烬。 四滴血落在地上,沾染了符灰,在地面上显现出一抹痕迹,似乎在指引方向。 “朝着东南方向寻找,便能找到宋家先祖们的尸骨,只是要如何找,怎么找,还需要看大人跟公子的。” 看着地面上的灰烬,温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盗墓贼所为盗走了宋家先祖们的尸骨,那么他们为何还要弄一座假坟来做样子呢。 那些盗墓贼,盗墓的时候本就心虚,哪里还有时间做这些,且还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若不是盗墓贼做的,那么会是谁呢,谁会对宋家先祖的坟冢感兴趣,莫非是宋家的敌人? “多谢九王妃。” 宋文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连连道谢,只是宋清盯着棺椁中的那些女尸,陷入了沉思中。 “宋大人,有一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事关宋家,温蘅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宋文的。 “九王妃请说。” 宋文立马回道,温蘅将疑惑都说了一遍,不曾想,宋文的脸更白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的跟宋清对视一眼。 “九王妃,不瞒您说,我从兖州来洛阳城的任上,倒是听闻过几起案子,这些案子,或许跟宋家祖坟被盗有关。” 宋清抿唇,低低开口: “一路上,我先后路过崇州、凉州。这两座城池,离洛阳城不远,离白云镇,计算起来,也不远,听闻两座城池中近日频繁有怪事发生,很多人家的墓冢全都被莫名的盗走了。” “起初我只当是盗墓贼猖狂,如今一想,或许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求教九王妃,那些人,是不是在找什么。” 宋清总觉得,这些人不是单纯的盗墓,而是想从墓冢寻找什么。 他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宋文的脸已经是惨白一片了。 “你说的没错,那些人若是不为财,怕是在通过盗墓的法子,寻找传闻中的,龙脉。” 温蘅的声音低沉,祖山上,阴风四起,她话落,宋文这一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不,他要赶紧回洛阳城,他要赶紧进宫,将此时回禀给圣上。 温蘅跟宋清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明白了。 他是户部侍郎,他爹可是已故的户部尚书啊,这些人挖了宋家的坟冢,莫非是想寻找传闻中的龙脉所在地,也就是,宝藏。 而宋家之所以遭此横祸,也是那些人觉得,他父亲的墓冢中,或许会有失传已久的前朝藏宝图! 第77章 我说了,我没把你当男人 “父亲。” 宋文越想,心就越惶恐,身子往后一栽,这次是真的倒了。 宋清赶忙去扶,看着双眸紧闭的宋文,心中也不轻松。 “到底还是晕了。” 赵祺瑞摸了摸鼻尖,伸了一个懒腰,觉得有些疲倦: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蘅姐咱们便先走吧。” 之后的事,只能宋文宋清自己处理,别人想插手,也是不容易的。 “我命人先送王妃跟世子回去,只是王妃,这些尸骨……” 宋清将宋文扶了起来,让小厮搀扶着,他扭头,看向棺椁中堆积的尸骨,心中格外的沉重。 这样的命案,都已经殃及到白云镇了。 此处,离洛阳城及近,说不准,下一个地点,便轮到京都了。 京都,是帝王所在,龙气所在,背后之人,定然没安好心。 “宋公子想说的话,我都懂,大理寺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去侯府寻我,我跟赵祺瑞,便先回去了。” 温蘅点点头,出了命案,势必要大理寺的人出动。 且那些女子,有一些或许根本是死于非命,这案子,不简单,大理寺想要查清,恐怕没那么容易。 “多谢九王妃,我这就命人送您回去。” 宋清大喜,双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什么人。” 说罢,他刚想吩咐小厮,不曾想,几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宋清眉眼凌厉,赵祺瑞则是伸开双臂,护在了温蘅身前。 “王妃,我等奉王爷的指令,护送您回京。” 领头的是暗杀,他腰间挂着祥云令牌,这是九王府的标志。 看见令牌,宋清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是有杀手来了,他才要惶恐呢,自己出事不要紧,连累了温蘅,宋家定然会被问罪。 “走吧。” 温蘅了然,伸出手,在赵祺瑞的肩膀上拍了拍,见他如此紧张,眉眼带笑: “不用担心。” 就算真的是杀手,她也不惧,她的命,可没那么好拿。 “好。” 赵祺瑞惊出了一身冷汗,乍一看见暗杀等人,才恍然觉得自己这次出行有些草率了。 他该多带几个人,这样才能保证温蘅的安全,都是他大意了。 赵祺瑞有些恼怒,想着下次出门,他绝对不会这么莽撞。 “王妃,这边请。” 暗杀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人先带着温蘅跟赵祺瑞下了山。 “宋大人,我等回京后,会先转告小裴大人,让大理寺的人尽快来此调查。” 暗杀语气冷漠,浑身透着一股寒意。 宋清连连道谢,看着晕死过去的宋文,又道: “可否将我父亲一并先送回洛阳城,这里我会亲自守护。” 在大理寺的人来之前,这里是案发现场,需要守护现场的完整性。 宋清为人谨慎,他亲自守着,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自然。” 暗杀点头,从小厮手上接过了宋文,将他抗在肩膀上,抗下了祖山。 看着暗杀的动作如此轻松,宋清嘴角一抽,扭头,眉眼深深的盯着那些女尸。 除却此案,还有一事,他并未跟温蘅提及,那便是洛阳城以外的官员中,也有家眷丢失。 其中,当属一案最为严重,那便是镇守边境的大将军,贺强的独女,失踪了。 这些案子,是否会有联系呢。 宋清闭了闭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这阴谋将洛阳城的官员们都联系在了一起,让人觉得浑身恶寒。 祖山下,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 马车通体漆黑,四匹马同时拉车,看起来十分威严。 这四匹马,马蹄上还裹着厚厚的马蹄铁,一看便是战马。 用战马拉车,整个洛阳城,恐怕只有九王府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赵祺瑞心中嘀咕着,想着陆霆宴对温蘅,倒是很舍得。 “嗤。” 走到马儿跟前,赵祺瑞想仔细看看这些马的样子,天色昏暗,不走近看,是看不清的。 但他刚靠近,四匹马便仰天长啸,马蹄在地上不断发出踏踏的声音,马眼中充满了杀气, 发出嗤嗤的声音。 “这,这是马踏飞燕。” 赵祺瑞被马儿的动作吓了一跳,也看清了这四匹马的样子。 他嘴角一抽,不敢置信的看着暗卫们,无语问天。 拜托,用马踏飞燕拉车,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好好的战马,只是用来赶车,坐着这样的马车,该吸引多少人的视线啊。 “马踏飞燕又如何,只要王妃想,赤兔也可用来拉车。” 一个暗卫低低开口,语气满是骄傲。 王爷的正妃,别说战马,就是让王爷的爱驹赤兔来拉车,王爷也一定会同意的,不然赵祺瑞觉得,马踏飞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都是王爷的吩咐喽。 “是陆霆宴让你们来的?” 看着暗卫们的神情,温蘅眸子半眯。 “是王爷的指令。” 暗卫们听见温蘅说话,语气更激动了,他们的潜台词是,陆霆宴又醒了,不仅醒了,还能下达指令。 要是没有他的吩咐,暗卫们定然是不会来的。 “送我回京。” 温蘅转身,上了马车。 时间还没到,陆霆宴便跟肥波换回了身躯么。 那么也就是说,时间缩短了,她的力量,增强了? 她要回去问问陆霆宴。 不知不觉中,究竟是为何,为何她的力量恢复的这么快,难道跟最近发生的事有关? 还是说,跟温昕有关。 温蘅眉眼沉沉,赵祺瑞见状,也不敢多话,上了马车,往洛阳城的方向赶。 马踏飞燕拉车,速度自然很快,虽然快,但却不颠簸,所以,行驶的时间只用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温蘅便到了永安侯府。 她出了一身汗,想先洗个热水澡,陆霆宴会自己来找她的,不然刚才那些暗卫就不是将自己送回侯府,而是九王府。 “小姐,您回来了,热水已经烧好了,奴婢这就服侍您。” 茉莉一直在院子中等温蘅,见她回来,赶忙迎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洗,茉莉,你去休息一会吧,不用时刻候着,有需要,我会唤你的。” 温蘅点点头,转身进了卧房。 茉莉很贴心,知道温蘅有泡澡的习惯,卧房内放好了浴桶,温蘅将衣裳褪下,茉莉又将水桶填满热水,准备好了干净的浴巾跟帕子,退到外面等着了。 雾气缭绕,卧房内燃着烛灯,温蘅迈进浴桶,被热水包裹着身躯,缓解了身体的疲倦,她满足的低叹一声,整个人埋进水中。 “温蘅?” 卧房内静谧,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户中跳了进来,朝着浴桶靠近。 陆霆宴是从九王府赶回来的,他有话要对温蘅说。 可进了卧房,却没见温蘅的身影,他皱眉,往前又走了几步。 怎么回事,暗杀不是说他们已经将温蘅送回侯府了么,那温蘅去哪里了? “温蘅?” 想着,陆霆宴又唤了一声,卧房内被水汽渲染,有些看不大真切。 陆霆宴着急,又回来的匆忙,并未看见放在房间中的浴桶。 离的近了,陆霆宴直视前方,浑身一震,这才看清了卧房中的水汽来自何处。 “你……” 他刚想开口,不曾想,一抹白皙的身影便从水中钻了出来。 “哗啦”一声。 水珠四溅,溅了陆霆宴一身。 温蘅裸着上半身,扭头,眼神淡淡的看向陆霆宴。 眼前的风景太好,陆霆宴的眼睛怎么都从上面移不开。 “你回来了。” 温蘅的语气也淡,用手轻轻的拨弄着水流,也是她这么一开口,陆霆宴才回过神来,猛的背过身去,语气带着一点恼怒: “你,你怎么不知羞。” 男女有别,温蘅都被他看光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羞?我不是说了我没将你当男人么。” 温蘅楞了楞,满脸认真,她这话,听在陆霆宴耳朵中,带着歧义,让陆霆宴更加恼怒。 说谁不是个男人呢,当着他的面,说他不是男人,温蘅是在质疑他么! 第78章 答应本王,别这么快离开洛阳城 “你果然跟肥波换回了身躯。” 看着一身黑衣的陆霆宴,温蘅的眸色深邃了几许。 成为活死人那么久,乍一换回身躯,陆霆宴居然不仅能自由活动,甚至还能运用轻功,可见他的内力高到了何等地步。 大夏朝的人都说陆霆宴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如今一看,传闻不假,陆霆宴确实很强。 “你,你先将衣裳穿好。” 陆霆宴背对着温蘅,耳根子已经红透了,温蘅有些纳闷,道: “为何?之前你与我在一处,我也是如此的。” 她的意思是,之前陆霆宴占用了肥波的身体,跟她一起吃一起住,甚至还一起休息,那个时候,他也没反应如此强烈啊。 “那不一样。” 陆霆宴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不仅耳根子,就连脸,也红透了。 若非知道温蘅是无意的,他都要怀疑温蘅是故意挑逗他了。 什么叫,之前也是如此的。 之前温蘅也没不穿衣服在他跟前说话啊。 “怎么不一样了?我明白了,你还不习惯,日后你会习惯的。” 温蘅小脸淡淡,继续用手拨弄水流: “我还没洗完,你要是有事,便快说,要是不急,你就等会。” 泡澡舒服,她是要多泡一会的,就这么出来了,不舒服。 “你……你究竟。” 你究竟是不是个女人啊,陆霆宴心中叹息,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颇为无力。 后半句话他没问,就算他问了,温蘅也一定会说,她也没将自己当女人。 当初跟永安侯府抱错孩子的人家究竟是如何教养温蘅的,怎么连最基础的男女之别她都不懂,偏生每次说话,温蘅都是一脸认真,反而让他觉得自己错了。 “不能等了,本王一会还得回去。” 他的身体维持不了多久,不知何时又会变回去,他要长话短说。 “那便这么说吧。” 温蘅点点头,继续清洗自己的身子。 “五日的时间未到,今日本王去皇宫中探望父皇,忽然惊厥身体热热的,跟之前恢复时的感觉很像,故而,本王便回了九王府,换回了身躯。” “温蘅,你曾说因为你的力量不够,所以本王只能暂时寄托在那黑猫身躯中,如今时间越来越短,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力量变强了,本王恢复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陆霆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努力冷静下来,忽略身后的水流声。 “所以,你想说什么,就算我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但也不能让你完全清醒过来。” 温蘅一顿,盯着陆霆宴的背影,让他的身子更加僵硬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离温蘅远一些,但又怕会让门外的茉莉听到声音,: “本王的意思是,难道你没发现你每次力量增强,都跟温昕或多或少牵扯上关系么,温蘅,能不能答应本王,别这么快离开洛阳城。” 陆霆宴直视前方,深邃的眉眼若乌海一般。 他知道温蘅想离开,可是潜意识里,他不想让温蘅走。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是因为自己还需要温蘅的帮助,所以,他不想温蘅离开。 可是有朝一日,他恢复正常了,温蘅要离开,他也没有理由阻拦,只是对这种想法,他下意识的排斥,毕竟温蘅,已经跟他定亲了,不是么。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你放心,一旦我的力量恢复的足够强,就算不能让你清醒,我也可以让你寄托在人类的身躯中。” 温蘅唇角勾起,想着不愧是陆霆宴,还怪敏感的。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她暂时不打算离开了,她要查清这具身体跟温昕之间的联系。 她也要借着温昕,恢复力量。 “如此便好,本王,本王先走了。” 陆霆宴轻咳一声,身影动了动,临走前,又落下一句话: “你万万小心温昕。” 他觉得,温昕的背后,有人操控,只是是谁,他却查不出来,只能顺藤摸瓜,等着温昕自己暴露。 “好。” 陆霆宴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声音很小,并未发出动静。 他走后,温蘅垂下了头,久久的沉默。 看着掌心的圆轮痕迹,温蘅猛的闭上了眼睛。 阎王,究竟为何要让她到大夏王朝来,这具身体,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信阎王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里可以让她历劫的速度加快。 室内一片沉寂,陆霆宴走后,温蘅也没心情继续泡澡了,她从浴桶中出来,茉莉立马进来侍候,将水桶跟水抬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夜幕下的洛阳城格外的安静美好,可暮色中的暗潮涌动,却让人惊心动魄。 用了晚膳,温蘅便待在卧房中修炼,再也没人来打扰她。 一夜无事,翌日,又是一个晴天。 昨日温昕回府后,侯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据茉莉说,永安侯跟侯夫人,几乎是天快亮了,才回去休息。 而这一晚,落幽院内温昕的哭声不停,不仅有哭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闹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一大早,茉莉便做好了早膳,早膳丰富,有温蘅喜欢吃的小笼包。 茉莉起初,不懂什么是小笼包,但温蘅简短的解释了一番,她便做了出来,不得不说,茉莉的手很巧,让温蘅十分满意。 用过早膳,今日无事,温蘅决定继续修炼。 昨晚陆霆宴走后,没有回来,温蘅想,李和泽的案子怕是比她想象中的严重,不然陆霆宴早就回来了。 “大小姐,襄阳郡主来了。” 茉莉刚收拾好碗筷,一个圆脸小丫鬟便来了霞月院回禀。 丫鬟的头垂着,看起来十分胆小。 “知道了,将她带过来吧。” 温蘅挥挥手,那丫鬟立马去报信了。 想起南宫茹,温蘅便有些头疼,真不知道赵祺瑞跟南宫茹熟不熟,若是不熟,她可以介绍一下的,毕竟他们的性格是真像啊。 小丫鬟走的快,没一会就将南宫茹带进了侯府。 此时的永安侯跟侯夫人还在休息,根本无暇管府上来人与否,温锦年听闻南宫茹是来寻温蘅的,也没多话,命丫鬟们好生侍候着。 南宫茹对侯府很熟悉,但这次来,她的心境有些不同,比以往更加期待。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温蘅了,南宫茹便格外的开心。 “茹儿?你是来看我的么。” 霞月院在府上花园的后面,刚走出花园,南宫茹便看见了温昕。 乍一看见温昕,南宫茹有些惊讶,因为现在的温昕,眼眶红肿,面色憔悴,被丫鬟扶着,身子似乎也在抖。 看样子,她似乎也是去霞月院的,也就是说,她是去找温蘅的。 看见南宫茹,温昕心中激动,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南宫茹跟她关系最好,可是上次郡王府来人请的却是温蘅。 一定是襄阳郡王夫妇瞒着南宫茹请的温蘅,跟南宫茹无关。 她跟南宫茹,才是好姐妹啊。 “本郡主是来找蘅姐姐的,听闻你病了,没事还是别出来走动了。” 南宫茹见温蘅急迫,根本不想搭理温昕,态度也满是不耐烦。 她说着,便要继续往前走,温昕眼睛一瞪,眼底涌出了无限恨意。 又是温蘅,她不仅抢了自己的院子,抢了属于自己的风头,还抢了她的好朋友,温蘅,她该死! 第79章 为难,宝庆公主 “你这是干什么。” 温昕横在南宫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南宫茹皱眉,眼底下意识的流露出一分不喜。 “茹儿,你当真是要去找大姐姐的?” 温昕眯眼,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垂在脸上,又因为低着头,让南宫茹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自然是的,你且让开,我要去寻蘅姐姐。” 南宫茹说着,给自己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神。 两个丫鬟见状,作势要去架开温昕。 温昕的身子没动,在丫鬟即将靠近的瞬间,她猛的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南宫茹,嘴角裂开: “好。” 说着,她便将路让开了。 南宫茹被她眼中的神色吓了一跳,只想离她远远的,带着丫鬟,匆忙往霞月院去了。 走了几步,南宫茹鬼使神差的扭头,去看温昕。 见她死死的盯着自己,眼中神色不明,南宫茹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逃也似的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温昕还未收回视线,通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南宫茹离开的方向,唇瓣蠕动,好似在嘀咕着什么,也好似,在诅咒南宫茹。 南宫茹浑身不舒服,只要一想起刚才温昕的眼神,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以前自己怎么那么想不开,跟温昕做好姐妹。 刚才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分明不善,自己只是想去找蘅姐姐,便惹得温昕如此怨恨,她的心胸,当真是小。 “蘅姐姐。” 心中膈应,南宫茹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走到霞月院,南宫茹的身影便直接进去了。 温蘅正坐在院子中喝茶,冷不丁的被南宫茹环住了手臂,茶盏中的茶水险些洒出来。 “怎么了。” 温蘅淡淡询问,南宫茹拍了拍胸口,没说话,直接将温蘅手上的茶盏接了过去,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唔,没什么没什么,我不过就是受了点惊吓而已,不过有这个玉镯在,它一定会保护我的。” 南宫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将茶盏放在桌案上,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 “这玉镯戴在你手上,竟越发的圆润了。” 顺着南宫茹的视线,温蘅一眼便看到了那血玉镯。 血玉镯珠圆玉润,透着一股光泽,上面阴气全无,就连林双如的气息也没有了,可见已经渐渐地跟南宫茹的气息融洽。 “是吧,当初我看见这镯子,也觉得它十分的圆润。” 南宫茹眼神一亮,听见温蘅谈及镯子,依然将刚刚温昕的事情给忘了,道: “蘅姐姐,今日我来,是受了母妃的嘱托,来带你出门采买衣裳的,洛阳城有许多家衣裳铺子,其中,尤属霓裳坊的衣裳最为好看。” “其次还有香云庄啊,华锦阁这些卖布料绸缎的铺子,咱们去看看吧,后日就是赏花宴了,没有衣裳怎么行。”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臂,兴致冲冲。 她很喜欢好看的衣裳,几乎每隔两三日便要去采买。 赏花宴在即,凡是去参加宴会的贵女,穿着打扮上都会下功夫。 今日她本来是找温蘅玩的,但是母妃说永安侯府苛待温蘅,怕是不会给她买华贵的衣裳。 既然襄阳郡王府决定收温蘅为义女,采买衣裳首饰,自然要由郡王府出面。 只不过以目前郡王府跟温蘅的关系,郡王妃不方便亲自来,所以才让南宫茹过来。 “我不缺衣裳。” 温蘅摇摇头。 她不喜购物,也不需要买什么衣裳,她对穿着没什么要求,有采购的时间,还不如多修炼一会。 “哎呀蘅姐姐,去吧去吧,你就当陪我一起去还不行么,就算你不想买衣裳,那也要看看皇后娘娘的颜面吧,这次赏花宴,可是皇后亲自举办的。” 南宫茹晃了晃温蘅的手臂,她的意思是,在宴会上穿的不够华贵,相当于下皇后的面子。 身为皇后未来的儿媳妇,温蘅去参加宴会,不知被多少人盯着,一不小心,就被人捉到了话柄。 尤其现在容妃痛恨皇后,以为安远侯府老夫人的事跟皇后有关,巴不得皇后出错。 “你说的也有理,那好吧,不过买衣裳的钱,就当你借我的。” 温蘅皱眉,觉得南宫茹的话说的也有理,站起身,算是同意了。 “太好了,不过这钱就不必了,上次蘅姐姐你帮了郡王府那么大的忙,我们还没谢你呢。” 南宫茹眨眨眼,拉着温蘅,欢欢喜喜的朝着霓裳坊而去。 霓裳坊作为洛阳城第一大铺,深受女子们的喜爱,里面卖的衣裙,都是霓裳坊的绣娘单独设计的,且每件衣裙,只缝制一套,所以在霓裳坊,根本不用担心会跟别人撞衫。 温蘅跟着南宫茹来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进进出出的女子三五成群,脸色兴奋,似乎在议论着今日霓裳坊新出的款式。 “蘅姐姐,就是这里了。” 下了马车,南宫茹语气格外的兴奋,拉着温蘅,便往霓裳坊内冲。 她是这里的贵客,所以进来不用排队。 霓裳坊有规定,凡是在店中消费满一万金的女子,享有贵宾待遇,这不用排队,便是待遇之一。 “郡主,小心。” 南宫茹正兴奋,冷不丁的,一双脚猛的伸了过来,身后的小丫鬟惊呼一声,南宫茹被那双脚一绊,身子朝着一侧倒去。 温蘅一手拉住南宫茹,手腕用力,将她揽到身后,抬头,便看见三个长相貌美的女子,刚从霓裳坊出来。 南宫茹惊魂未定,抬起头,待看见对方,满脸怒气: “汤雪,你敢绊本郡主,谁给你的胆子!” 区区太常之女,也敢对自己下手,汤雪是吃了豹子胆么。 “放肆,公主跟前,郡主怎敢造次。” 三个女子身边,还跟着一堆小丫鬟。 小丫鬟趾高气扬,下巴高高的抬起,手上搀扶着一个打扮的格外华贵的女子。 看见那女子,南宫茹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今日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居然碰上了这个冤家。 “本公主还没问你们的罪,你却要反咬一口,冲撞了本公主,还不跪下赔罪。” 宝庆公主满脸笑意,眼睛盯着温蘅,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原来这就是那位乡下来的乡巴佬,她倒是要看看这乡巴佬有何本事,居然能将昕儿害的那般惨。 “宝庆,你别太过分,明明是你们先撞我们的,你要是真想计较,不如我们进宫,求陛下做主!” 南宫茹冷笑,身影往温蘅跟前挡了挡。 宝庆是宁嫔的女儿,宁嫔是容妃的人。 信王跟陆霆宴不对付,所以,宝庆今日,是来为难蘅姐姐的,她真是大意了,才让宝庆抓到把柄。 第80章 嚣张?你的腿,马上就要断了 “南宫茹,你如此嚣张,是觉得本公主比不上你一个郡主么,还是你觉得襄阳郡王府的权势,已经大过皇家了 。” 宝庆冷笑一声,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了过来,南宫茹的脸瞬间一白,唇瓣抖动着,有些慌张。 这些年有太皇太后的扶持,襄阳郡王府如鱼得水,难免遭人妒忌,时常被人造谣。 所以,襄阳郡王十分低调,唯恐惹来帝王的猜忌 。 如今襄阳郡王牵扯进李和泽的案子中,却没被康宁帝责怪,更将郡王府推上了风口浪尖。 而郡王府与温蘅交好,便也意味着,郡王府与陆霆宴亲近,与皇后亲近。 容妃自然见不得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容妃手下的所有势力,都会针对襄阳郡王府。 温蘅明白,其实宝庆公主是冲着自己来的,是自己连累了南宫茹。 她脸色淡淡,丝毫不慌, 拉了拉南宫茹的手,示意她不必慌张。 “哪只脚。” 她眯着眼睛,看向宝庆身边那高傲的小丫鬟,眼底透着一股冷意。 “什么?” 宝庆眉头一皱,有些惊讶温蘅怎么会如此淡定。 她原以为,乡下来的野丫头,看见权势人家,定然要吓的躲到一边。 奥,她明白了,温蘅是因为攀附上了皇后,所以才会如此嚣张的对么。 皇后未来的儿媳妇,就是她跟母妃的敌人。 “我问你刚才是哪只脚绊了她。” 温蘅的语气更冷了,她紧紧的盯着那丫鬟看,看的丫鬟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放肆!你有何资格质问本公主身边的丫鬟。” 见温蘅如此嚣张,宝庆眉眼凌厉。 “右脚?很好,你马上便要被压断腿了。” 温蘅勾唇一笑,笑的颇有些邪气,让宝庆忍不住浑身打了寒颤,想起最近洛阳城的谣言,也有些咻温蘅。 这乡巴佬,莫非是会邪术? 不然为何就连凌河***也那么护着她,当真是怪异。 “你做了亏心事,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比如,最近你为何夜不能寐,呵。” 温蘅深深的盯着宝庆看了一眼。 不,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宝庆耳边看了一眼。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颗头颅正压在宝庆脖颈边。 苍白的死人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了起来,眼眶空洞,不断有血泪从里面流出。 “你,你敢威胁我,反了,真是反了,来人啊,将她给本公主带回宫,本公主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何为尊,何为卑。” 宝庆被温蘅的眼神看的心中发毛,浑身觉得凉飕飕的。 她伸出手,指着温蘅,只动了一下,她便觉得好似有什么人在她耳边呼气。 “人间有句话,叫以德报怨,你虽对我恶言相向,但我这个人一向宽厚,不如便帮你解一解惑。” 温蘅低低一笑,手一挥,那张死人脸赫然出现在宝庆眼前。 宝庆吓的尖叫一声,手胡乱的在半空中挥舞: “滚,你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滚开,来人啊,将这个贱婢拉开,将她拉开!” 宝庆脸色大变,眼瞳皱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几个小丫鬟见状,呼吸一窒,在宝庆身边看了看,赶忙上前安抚。 公主口中说的那个贱人,不会是已经死了的宫女华儿吧。 只有华儿,才会让公主如此痛恨,毕竟她勾引了公主喜欢的人。 “滚开,滚开啊!” 宝庆闭着眼,手不断地在半空抓着,华儿见状,嘿嘿一笑,直接将脸贴了过去,好似要索命一般。 “啊!” 宝庆尖叫一声,两眼一番,直接晕死了过去。 汤雪跟沈香一惊,吓的不敢动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大夫。” 沈香是丞相之女,丞相不站队,所以沈香平时也十分有分寸。 今日来霓裳坊,碰巧遇到了宝庆,宝庆与她攀谈,所以她们才会一起出来的。 沈香还算有理智,见状,赶忙让那圆脸的丫鬟去请大夫找人。 那丫鬟剜了温蘅一眼,赶忙往人群外面跑去。 说来也巧,她刚跑出人群,迎面便行驶过来一匹快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满脸意气风发的少年。 “啊,小心!” 马匹行驶的速度很快,丫鬟躲闪不及,直接被快马撞倒在地,马蹄子高高的抬起,然后,踩在了那丫鬟的腿上。 “啊!” 丫鬟惨叫一声,马儿的嘶鸣声剧烈,受到惊吓,险些将马背上的人颠下来。 “放肆!哪里来的丫鬟,居然敢冲撞我们小王爷!” 男子身后,几个侍卫飞身落下,冷着脸,将那丫鬟从地上拽了起来。 “是潇湘王爷之子,萧子敬。” 汤雪惊呼一声,脚下意识的往后动了动,躲闪着。 一年一度的万国朝会马上便要举办了。 万国朝会,是三国共同举办的,届时,不仅本朝的权势家族会来洛阳城参加,就连吴国跟鲜卑的皇族之人也会来。 潇湘王,是外姓王,封地在潇湘。 潇湘一带多繁华,是以,潇湘王的权势很大。 作为潇湘王唯一的儿子,萧子敬从小便是个混世小魔王。 万国朝会马上便要开始了,萧子敬奉潇湘王的命令,来洛阳城面见康宁帝。 萧子敬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一个霸道的性子,潇湘一带,无人不怕萧子敬。 有人说他风流,有人说他薄幸,总之,萧子敬不是什么好人。 而此番他来洛阳城,康宁帝有意选中一位世家贵女赐婚,以便钳制潇湘王。 汤雪唯恐会被萧子敬看上,连连躲闪。 被帝王猜忌的人,下场又有多好呢,所以汤雪一点都不想嫁给萧子敬。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丫鬟,连本小王也敢冲撞。” 萧子敬生的俊美风流,潇洒不凡,一双桃花眼闪烁间,显得十分多情。 他嘞着马缰,坐在马背上,虽然在笑,可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饶命,饶命。” 那小丫鬟被侍卫架着,浑身发抖,甚至都不敢喊疼,可见是有多怕萧子敬。 萧子敬的母亲,乃是太后的旁亲,所以,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萧子敬都是权势之后,无比嚣张,这些年哪怕不在洛阳城,洛阳城的高门显贵,也总是谈及萧子敬。 丫鬟自然也认得他,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啧,你这丫鬟不仅蠢笨,还如此胆小,哪户人家要是有你这样的丫鬟,也是倒了霉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本小王替你家主人清理门户。” 萧子敬玩味一笑,侍卫们闻言,手一动,直接将那丫鬟的手腕给折断了。 “咯嘣”一声。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异常,这暴力血腥的手段让南宫茹吓了一跳,拉着温衡往后躲去。 “走,进宫给陛下请安。” 萧子敬笑着,驱马,飞快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他临走前,有意无意的往温蘅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温蘅神色淡淡,眼底流露出一丝趣味。 不错,够淡定,倒是跟陆霆宴的性子有些像,怪不得陆霆宴那么着急,写信让他来洛阳城。 这洛阳城,还怪好玩的,如此一来,他也不觉得无聊了。 “救命,汤小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那丫鬟的腿断了,两条手臂也被折断了,不断呼救。 可萧子敬出手,谁敢救她。 就算是宝庆没晕倒,这丫鬟也没命活了,毕竟萧子敬都发话了,已经决定了这丫鬟的命运。 “温蘅,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汤雪看着那丫鬟浑身都是血,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发黑,都不敢看温衡。 她还没忘记温蘅刚刚的话,她说那丫鬟的腿会断,这才多大一会功夫,竟然真的断了! 温衡,究竟是什么人。 第81章 古怪旗袍裙 “怪物?你在说我?” 温蘅扯了扯唇角,清丽的小脸上迸射出一抹笑意。 她语气玩味,淡淡的看着汤雪,汤雪只觉得呼吸一窒,根本不敢再看温蘅,拉着沈香的手臂,赶忙让丫鬟将昏迷的宝庆抬走: “走,快走。” 温蘅这个人实在是太古怪了,再继续待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就要喘不上气来了。 “温大小姐,告辞。” 沈香被汤雪拉着,眼底闪过一丝不喜,侧首,她对着温蘅点了点头,还是挺有礼貌的。 “沈香倒是可惜了,唉。” 宝庆昏迷了,汤雪落荒而逃,南宫茹心中乐开了花,只是盯着沈香,南宫茹有些惋惜。 “为何?” 温蘅问着,南宫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蘅姐姐你不知道,沈香是沈丞相的女儿,在洛阳城素有贤明,而除了沈香这个女儿外,沈丞相还有一个儿子,据说也是个文武全才,年纪轻轻,便已经有状元之才了,只可惜,被宝庆缠上了。” 南宫茹语气唏嘘。 沈丞相的儿子沈良,年岁十八,还未成亲,府上连个妾室都没有,人生的俊美潇洒,又才高八斗,洛阳城很多高门大户的女子都对沈良倾心。 不过她倒是听说了一些隐秘之事,那便是沈良跟宝庆宫中的一个宫女关系暧昧。 说是宫女,其实也不是,原本人家是尚宫局的绣女,因为沈良的关系,被宝庆嫉妒,从尚宫局将人要了过来。 而宝庆将人要到身边后,对那宫女非打即骂,成日虐待,后来那人不堪受辱,便自尽了。 说是自尽,可是这也只是宁嫔对外宣称的罢了,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有宝庆自己知道。 “对了蘅姐姐,咱们快些进去吧,你有所不知,这霓裳坊其实也跟尚衣局有些关系,万国朝会马上便要开始了,很多大户人家都会在这里采买衣裳,据说衣裳的款式是尚衣局中的人暗中制定的。” 南宫茹耸耸肩,看着远处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丫鬟,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拉着温衡,进了霓裳坊。 事情发生在霓裳坊门口,霓裳坊的主人自然不会让那丫鬟影响他做生意,所以一定会让人将丫鬟拖走。 至于拖去哪里,那就不是大家关心的事情了,大家只关心今日霓裳坊中有什么新款式的衣裳。 “嗯。” 温蘅点点头,想着刚刚压在宝庆脖颈处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个死了的宫女了。 那宫女虽然怨气不如林双如中,但她很凶,依然成了凶煞。 这样的凶煞缠上了宝庆,未来几日,宝庆大概是没有闲心再去找别人的麻烦了,这便是因果报应。 “蘅姐姐你快看那件鹅黄色束腰丁香裙,它居然还挂在这里。” 进了霓裳坊,琳琅满目的衣裳映入眼帘,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就连温蘅这种对衣裳不甚感兴趣的人,也觉得这些衣服做的很美。 颜色各异,款式各异的衣裳挂在墙壁上,一一展示在众人眼前。 其中,尤属一件鹅黄色束腰窄身裙最为扎眼,温蘅一楞,走到那裙子跟前,恍然觉得这裙子有些像现代的旗袍。 做出这裙子的人,确实有一双巧手,能将裙子做的如此美轮美奂,甚至朝前了历史,将款式做的如此新颖。 “这裙子,有什么不对?” 排在裙子周围的人很多,似乎每个人都在试着裙子。 可是走出来的人满脸失望,眉宇间还有疑惑。 “蘅姐姐,你刚来洛阳城,大概不知道这裙子的来历,据说这裙子是霓裳坊的镇店之宝,这裙子啊,一般人轻易穿不上。” “霓裳坊的主人放出话去,说是要寻找有缘人,谁要是能穿上这件裙子,便将裙子送给对方,且还可以成为店铺的贵宾,凡是店铺出了新款,都可以享受最合适的优惠。” 南宫茹说着,又叹了一声: “这裙子真好看,可惜我穿不上。” 南宫茹说起此事,也十分纳闷。 不管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来霓裳坊中的人很多,试穿的人也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穿上这件衣裙。 时间长了,霓裳坊也因为这件裙子,生意更加的火爆。 起初有人觉得这是霓裳坊的主人刻意造势,实则这件衣裳根本就没人能穿上,可是后来店主人亲自出来辟谣,说这件衣裳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若是有人能穿上,便是他跟家族的贵人。 “这裙子,寻常人确实是穿不上的,呵。” 盯着裙子看了一会,温蘅低低一笑,南宫茹好奇,扭头道: “为何啊。” 难道是蘅姐姐看出了什么么? “因为它跟你手腕上戴的玉镯一样,都是有主人的。” 温蘅笑着,走上前排队,继续开口: “你刚刚说,只要有人能穿上这裙子,买衣裳便能打折?” 她现在没钱,要是能少花一点银子,也是赚到了,不是么。 “何为打折啊,蘅姐姐你的意思是不是指衣裳会卖的便宜一些?” 南宫茹挠了挠头,温蘅颔首: “对。” “这个是自然的,那蘅姐姐你是要试一试么。” 南宫茹双眼放光,想着温蘅九头身比例,她试,或许真的有可能穿上这裙子。 “试一试吧,我且看看它是何方神圣。” 温蘅低低一笑,南宫茹越发期待,前面试裙子的人很多,但依旧没有人成功。 时间长了,排队的人也索性放弃了,很快便轮到了温蘅。 越靠近那衣裙,温蘅便越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排斥自己。 她眯眼,安静的等着。 “给你。” 站在她前面试衣裳的女子失望的走了出来,将衣裙递给温蘅。 这件衣裙,近距离的看,上面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 宝石闪烁间,让人觉得十分绚烂,只看一眼,便欣喜不已。 “多谢。” 温蘅点点头,拿着衣裳走进了搭建的试衣间。 这是一间用隔板搭建出来的临时卧房,卧房并不宽敞,但也不妨碍行动。 拿着衣裙,温蘅的手在上面摸了摸。 那股排斥的力量更重,无形间,让试穿衣裳的人头有些发晕,还没穿在身上,便想要放弃。 “诅咒?” 温蘅了然,手在衣裙上面轻轻弹了一下,霎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衣裙上的诅咒之力压制了。 诅咒被压制,衣裙似乎也没之前看起来那般华贵了,乍一看,就跟寻常的衣裙差不多。 温蘅慢慢脱下自己的衣裙,将那裙子,套在了身上。 看样子霓裳坊的主人是想借着这衣裙来寻找能破解诅咒的办法。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用担心买衣裳的银子要从哪里弄了。 第82章 短命之相 因为来霓裳坊买衣裙的人很多,所以店铺内有很多丫鬟模样打扮的侍女不断穿梭。 霓裳坊只卖女人的衣裳,所以来铺子里的,也都是女人,故而为了方便,卖衣裳收钱的也都是女人。 南宫茹等在外面,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小丫鬟无聊的打着哈欠,心头有些紧张。 那个丫鬟是专门负责看管这件旗袍裙的,只要有人能穿上,她就会立马回禀霓裳坊的主人。 只是霓裳坊开了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那丫鬟大概也觉得不可能会有人穿上旗袍裙,所以时不时的便昏昏欲睡,打着哈欠,看起来没精打采,也不是很关心都有谁去试穿衣裙了。 “怎么还不出来。” 温蘅进去已经有一会功夫了,南宫茹有些着急,其他的人也在等着看热闹。 正准备去看看,忽的,一抹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鹅黄色的衣裙套在身上,衬的温蘅的身形更加修长,腰肢盈盈一握。 穿上这件衣裙,让温蘅的气场似乎也更加强了,迎面走来,就给人一股压迫感。 “蘅姐姐。” 南宫茹满眼惊艳,不敢置信的看着温蘅。 猛的一看温蘅,南宫茹颇有种看见神仙妃子的感觉。 这旗袍裙洛阳城只有一件,众人没见有人穿过,所以现在看见温蘅,都觉得无比震惊,眼前一亮。 “蔷薇,快醒醒。” 那打哈欠昏昏欲睡的小丫鬟眼睛闭着,已经睡着了。 因为温蘅的出现,整个霓裳坊鸦雀无声,甚至就连买衣裳的人也顾不得买衣裳了,都呆呆的看着温蘅,眼底带着震惊。 顺着客人们的视线,霓裳坊负责售卖衣裳的丫鬟赶忙走到蔷薇身边,伸手怼了怼她,满眼激动。 “哎呀怎么了,反正也没人能穿上那裙子,我睡一会怎么了。” 负责看守旗袍裙的丫鬟名为蔷薇。 她被人推醒,满脸不爽。 “蔷薇,你还不赶紧起来去寻主子,若是坏了主人的事,有你好看的。” 丫鬟月红翻了个白眼,直接伸手将蔷薇给拽了起来。 蔷薇抬头,一眼便看到了穿着旗袍裙的温蘅,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你。” 天啊,她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居然真的有人穿上这件衣裳了。 “月红,我是不是看错了。” 蔷薇语气惊讶,月红摇摇头: “若你看错了,那我们岂不是也看错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主子!”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们等到了,主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是是,我这便,这便回去报信。” 蔷薇回过神来,赶忙往外跑,霓裳坊内围满了人,见蔷薇匆忙往外跑,大家自觉的将路让了出来。 霓裳坊纵横洛阳城十几年了,背后的主人乃是富商孟家。 据说前一段时间孟家家主刚刚将家产交到其子孟嘉祗手上。 传闻孟嘉祗生的俊美风流,年岁仅满二十,还未成婚。 孟嘉祗接手孟家的生意后,孟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门下的产业扩展的更广,引得无数女子都想见一见孟嘉祗的真面目。 如今那丫鬟跑了出去,或许是去寻孟嘉祗了,能见一见孟嘉祗的真容,也是好的。 “蘅姐姐,你真厉害,你穿上这裙子像是仙女下凡一般。” 南宫茹走上前,小脸红扑扑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甚至是有些犯花痴。 “我们等一会再买衣裳。” 温蘅笑了笑,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孟家的人就会来,届时她便能有银子了。 “好啊。” 南宫茹连连点头,说实在的,她也想看看这裙子究竟有何古怪,引得孟家的人如此重视。 “居然真的有人将这裙子穿上了,而且看那姑娘的样子,没有任何不适。” “就是就是,再等一会看看。” 议论声纷纷,甚至消息传出去,外面还涌来了更多的人来看热闹。 “这位小姐,楼上请。” 月红是霓裳坊的管事的,能力凸出,深得孟嘉祗看重。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月红做主,将温蘅跟南宫茹请到了二楼。 霓裳坊一共就两层,一楼卖衣裳,二楼只有背后的主人才能去。 “好。” 温衡点点头,随着月红上了二楼。 月红的态度十分恭敬,将人请到二楼后,泡了茶水,又亲自端了糕点。 蔷薇的速度不慢,又过了一会,她便赶了回来,身前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色广玉兰云锦长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生的俊美,一双狐狸眼看人的时候似笑非笑。 “是孟公子,原来这就是孟公子啊,天啊,长的好俊。” 看见孟嘉祗,女子们眼底浮现惊艳,脸都唰的一下红了。 “人呢。” 孟嘉祗对着众人礼貌的点头,在人群中没看见温蘅的身影,他的心有些沉。 莫非是他过来的太慢,让那人给走了。 想起家中躺在床榻上的孟老家主,孟嘉祗的心就格外的沉。 “主子莫急,那人已经去了二楼。” 见孟嘉祗神色着急,月红赶忙开口。 “不用跟上来了,我自己去。” 孟嘉祗点头,身影往二楼而去。 二楼环境清幽,因为没人,显得格外的安静。 南宫茹坐在温蘅对面,手上捏了一块糕点,吃的正欢快。 不愧是洛阳城的头号商铺,就连这有钱都买不到的青梅酥也能弄到,且还如此多,像不要钱一般。 等等,这青梅酥,不会也是孟家做出来售卖的吧。 南宫茹想着,眼睛一瞪,刚想开口,不曾想卧房的门响了一下,紧接着,孟嘉祗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卧房中。 “在下孟嘉祗,见过两位小姐。” 孟嘉祗还算能沉得住气,他微微行礼,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前,身穿旗袍裙的温蘅。 “你……” 看见温蘅,孟嘉祗有些激动,更准确的来说,是看见有人穿上旗袍裙了,他很激动。 “孟公子。” 温蘅扭头,乌黑清澈的眼瞳中,倒映着孟嘉祗的身影。 看见孟嘉祗的面相,温蘅叹了一声,道: “公子家财万贯,财帛宫隐隐发光,是富贵之命,但我瞧着公子的面相,却是短命之态,有道是钱多没命花,大概就是如此了。” 所谓的诅咒,原来是短命诅咒,怪不得孟家费尽心机要找人穿那旗袍呢,原来是全家都被人给诅咒了,准确的说,是被这旗袍裙的主人诅咒了。 “你,你莫非就是钱老爷口中说的温大小姐。” 孟嘉祗浑身一震,想起昨日钱旺的话,心头大喜。 居然真的是温蘅,那么孟家的人,是不是就有救了。 第83章 家族诅咒 “如果你说的钱老爷是钱旺,那么我就是你口中说的人。” 温蘅点点头,孟嘉祗大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唯恐会在温蘅跟前失礼,走上前,行了个礼,道: “温大小姐既然穿上了这身衣裙,怕是已经知道了孟家的灾祸,还请温大小姐出手,救我父亲一救。” 孟嘉祗说的真诚,语气满是哀求。 他父亲今年不过也才四十左右,按理说身子健康,不会短命。 可自从这裙子被带来了孟家,孟家的子孙便都活不过四十,不是横死,便是惨死。 以前他们也请人看过,但那些都是一些江湖骗子,并不能救孟家人于水火。 后来有幸,他寻到了智博大师,可智博大师也只是落下一句将来有朝一日,能穿上这身衣裙的人,便能解决孟家的祸事。 也是因为这句话,孟家才会在洛阳城开了霓裳坊,售卖衣裙的同时,也能有理由,光明正大的让人试穿这身衣裙。 “所谓短命之相,不是说你们的命格生来便如此,而是因为诅咒,家族诅咒,而对你们下咒的人,便是这旗袍裙的主人。” 温蘅了然,低头,在裙子上摸了摸。 这条裙子,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寻常的裙子,经过这么长时间,早就会破损抽丝,可这件裙子不仅没有,反而越发的光华,唯一的理由便是,裙子有了灵性,跟南宫茹手腕上戴的血玉镯一般。 “蘅姐姐你刚才的意思不会是说这裙子也是有主人的吧,且主人不是孟家的人?” 南宫茹也顾不得吃糕点了,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想着怪不得谁都穿不上这裙子,敢情人家有主人。 “温大小姐所言丝毫不差,在下求您出手一救。” 孟嘉祗浑身一僵,家族密辛被温蘅阐述出来,仿佛就是一件寻常的事,让孟嘉祗心中无比震撼。 “好说,就是霓裳坊之前说,若是有人穿上了这身衣裙,便会成为贵宾,不知还算数与否。” 温蘅说的认真,孟嘉祗则是一楞,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温蘅。 “自然是算数的,从现在起,温大小姐您便是霓裳坊的贵宾了。” “奥,那既然如此,我若是随你去孟家,帮你们解了那诅咒,是不是会另算报酬。” 温蘅又点点头,孟嘉祗一阵激动,赶忙道: “自然的,这是应当的,若是您能帮我们孟家解除诅咒,我愿做主,将半个孟家的家产赠送于您。” 人若是活不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左右这些年,孟家的银子太多,孟嘉祗反而觉得有这么多钱,也没什么可开心的。 “不用了,按照正常的价格收取费用便可以了,收多了,要折损阴德,我帮你们解除诅咒,你便付我,一千金吧。” 温蘅伸出一根手指,抿了抿唇。 一千金,也不少了,寻常人家是万万拿不出来这么多钱的。 “好。” 孟嘉祗有些犹豫,想着温蘅有如此能力,却不贪钱财,真不愧是高人啊,视金钱如粪土。 “那便走吧,不过我要先提醒你,若是想要解除诅咒,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要让旗袍的主人原谅你们,毕竟孟家曾经拿了别人的东西,这才赚了万贯家财,而裙子的主人却穷困潦倒,困苦一生。” 温蘅站起身,又从旗袍上察觉到了一丝执念,叹了一口气。 “是。” 孟嘉祗有些不明,他父亲并未告诉过他这件旗袍到底是怎么来的。 起初智博大师说要等有缘人,他们还以为所谓的有缘人是裙子主人,或者是主人的家人,如今一看,并不是。 “我也去我也去。” 南宫茹也跟着起身,满脸激动。 “走吧,处理完孟家的事,我们再来挑选衣裙。” 温蘅往外走去,孟嘉祗来之前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马车,只等着将温蘅带去孟家。 孟家是大户,但自古商人地位低,所以孟家哪怕有钱,宅院也不是洛阳城最中心的黄金地段。 坐着马车,朝着城西而去,自从孟家的祖先进京后,便在城西建了祖宅,这么多年,孟家的子孙全都住在祖宅中。 孟嘉祗担心孟家主,所以驾车的速度便快了很多。 一盏茶后,马车便停到了城西的一座大宅院前。 此处只有孟家一户人家,周围十分宽敞,从风水学上来说,此地藏风,纳气,正家风,有利于子孙后代养成正气上进的性子。 “温大小姐,郡主,里面请。” 下了马车,孟嘉祗亲自带路,南宫茹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怎么会知道。” 孟嘉祗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呢,她可一个字都没说啊。 “郡主是霓裳坊的贵宾,我怎会不知郡主的大名。” 孟嘉祗笑了笑,他本就生的俊美不凡,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 南宫茹看的有些入迷,但想起孟嘉祗短命,眼中难免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孟嘉祗嘴角微微抽搐,想着南宫茹大可不必如此直白,好歹掩饰一下自己的神色吧。 “温大小姐,家父就在里面。” 引着温蘅跟南宫茹去了孟家南边的院子,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孟嘉祗赶忙让丫鬟将门打开。 “祗儿,你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早,不是说过了我的身子无碍,你无须时刻挂念为父。” 走进卧房,一道无力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孟家主坐起身,看向门口,只一眼,他便看到了温蘅身上穿的衣裙,大惊。 “这是……” 孟家主乍一看到那身衣裙,只觉得一股风朝着自己吹了过来,让他本就病重的身躯更加沉重了。 “父亲,这位便是钱老爷说的温大小姐,她可解孟家的祸事。” 孟嘉祗赶忙走到床榻前,扶住孟家主,让他靠在了床框上,解释着。 “孟家主。” 温蘅点了点头,清淡的眸子在孟家主脸上看了看。 孟嘉祗年轻,短命之相尚且显露的不清晰,但孟家主已经快要死了,他的寿命,马上便要到了。 只有解除诅咒,他才能继续活着。 “我死,没什么,只是我儿,还有孟家的后代子孙,我不忍看见他们跟我一样,要是温大小姐能出手解除我孟家的祸事,我愿成日吃斋祈福,捐赠万贯家财,感念温大小姐的大恩。” 孟家主借着孟嘉祗的力量,从床榻上走了下来,然后,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也知道自己没病,就跟他父亲一样,他们都会死在那诅咒之下,这是孟家先祖欠下的罪孽。 “孟家主客气了,我已经跟孟公子说好了,只需要支付我一千金便可以了,至于孟家主恢复之后要怎么做,家主自己决定就好。” 温蘅拉着南宫茹,动了动,避开了孟家主的跪拜。 “孟家的往事,孟家主比我更清楚,若是想要破解纠缠孟家几十年的诅咒,还需要家主跟孟公子亲力亲为,我可以让你们见一见这裙子的真正主人,只要能得到她的谅解,孟家的诅咒便能解除,你们愿意么。” 温蘅眯眼,她的手微微一挥,那股被她压制的力量瞬间散开,让卧房内立马变得阴冷无比。 孟家主的脸有些白,他抬起头,看着温蘅,满眼坚定。 是孟家欠的债,孟家该还,只要能获得原谅,孟家什么都愿意做。 “出来吧。” 见孟家主如此,温蘅的手又挥了挥,阴冷的风迎面吹来,南宫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下一瞬,一抹纤瘦的虚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第84章 破除之法,绣女华儿 “嘶。” 阴风四起,吹的南宫茹的小脸惨白一片。 看着出现在卧房中的虚影越来越清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挽住了温蘅的手臂。 大白天的,若非有温蘅在身边,看见这一幕,南宫茹会忍不住尖叫的。 “尔等便是孟家的后人吧。” 虚影越发的清晰,从后面能看出,这是一个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同款的衣裙,衣裙华贵,显得腰肢纤瘦,身形丰满。 南宫茹眨了眨眼,清晰的看见女人身上穿的衣服,跟温蘅身上穿的裙子,针脚手法有些类似。 说实话,除了旗袍裙外,她在洛阳城,再也没见过会这种绣法的人,所以这裙子才会引得那么多人追捧。 女人声音淡淡,甚至还很好听,孟嘉祗跟孟家主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张秀丽淡雅的面庞。 他们呼吸一窒,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白。 “当年孟家夺我衣裙,导致我丧命,这么多年,我一直憋着怨气,只想让孟家尝一尝我当年的无助,好在我死之前,发下毒誓,愿死后不入轮回,让孟家后代子孙生生世世短命,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女人说着,脸色大变,一股劲风朝着孟家主打了过去。 孟嘉祗下意识的想动,却被孟家主死死的按住了身子,承受女人的怒火。 “您,您便是先祖口中说的,潮绣的传人,荣景秀吧。” 孟家主的脸色灰白一片,荣景秀冷冷的看着他,见他认错的态度诚恳,身上的阴气收敛了一些。 “若非当年你孟家害了我,潮绣的手法早就名扬天下了,至于你们,得了那件裙子,也终归没能领会潮绣的精妙。” 荣景秀冷笑不止。 她们家族,世代居住在潮州,以发扬潮绣为己任,当年若非遇到了去潮州经商的孟家先祖,她也不会年纪轻轻便丧了命。 几十年了,她死后,没能投胎,后来辗转来到了洛阳城,意外发现了孟家就住在这里,便藏身进了那件旗袍裙中。 看着孟家的后代一个一个的活不过四十岁,荣景秀心中无比解气,可更让她挂念不下的,便是荣家的后人。 她想继续将潮绣发扬下去,想寻到荣家的后人,只有这样,才能圆了她的心愿。 “你执着这么多年,恨意早就不若当初那般浓了,孟家的后代,年到四十便早亡,如此,也偿还了他们的罪孽,若你肯让他们赎罪,或许他们能帮助你达成所愿。” 温蘅淡淡开口,荣景秀猛的转身,看着温蘅的眼神无比忌惮。 温蘅能压制她的力量,可见自身本事不俗。 她本来可以直接驱散自己,解除孟家的诅咒,却多此一举,让自己心愿达成,可见是个公正之人。 “大人懂我之心,我深表感激,我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找到荣家的后人,前些日子,我在洛阳城感受到了荣家人的气息,可是后来,便怎么也察觉不到了,若是孟家的人能找到荣家后代,我便去投胎转世。” 一旦荣景秀投胎,便代表她愿意放下执念,诅咒自然就会解除。 “荣家,已经没有后代存活了。” 看着荣景秀脸上的期待,温蘅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开了口。 “不可能,明明前些日子我还感受到了家族之人的气息。” 荣景秀有些激动,神色一顿,幽幽开口: “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害了她,是不是有人害了她。” 荣景秀发怒,卧房内阴风吹拂,吹的床幔都随风飞舞,让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关于荣家后人,你可以让孟公子去查,若是能查到因果,也算是他弥补家族罪孽,你愿意么。” 温蘅的手动了动,荣景秀逐渐冷静了下来,点点头: “我愿意,只要孟家的人能查到荣家后代,并且能为荣家主持公道,我便放下执念。” 其实孟家只是导致她死亡的间接原因,不然这么多年,她早就亲自找孟家后代索命了,哪里会寄托在裙子中。 一报还一报,此事再解决后,她便没有理由继续缠着孟家人了。 “孟公子,你愿意么,愿意帮她找到荣家后人,并查清那人有何冤情。” 温蘅点点头,转述着荣景秀的意思。 “我愿意,只要能让前辈消除执念,我愿意去查,并且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为她讨还一个公道。” 孟嘉祗保证着,荣景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咳咳。” 她消失的瞬间,孟家主便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润。 “父亲。” 孟嘉祗一惊,孟家主摆摆手,重新朝着温蘅跪拜: “多谢温大小姐,我能感觉到身体好了许多。” 诅咒是荣景秀下的,诅咒的应验程度也完全取决于荣景秀,孟家主知道,这是荣景秀给他时间,让他不会短时间内就死了。 “多谢温大小姐。” 孟嘉祗一喜,也跟着道谢。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是一惊,道: “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孟家名下的铺子云杉阁曾经来禀,说是铺子中收了一件潮绣工艺的帕子,据掌柜的说那帕子除了是潮绣手艺,其他的再无亮眼之处,故而我并未在意。” 照父亲刚才的说法,潮绣是荣家人的独门手艺,只有荣家的人才会此等绣法。 那么也就是说,循着帕子的主人追查,或许能查到荣家后代。 “快去找云杉阁的掌柜的问问,问问卖帕子的人是谁。” 孟家主也是一阵激动。 “我记得掌柜的好似说过,那人貌似出自宫中,是尚衣局的人。” 孟嘉祗仔细的回忆,将孟家主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尚衣局跟洛阳城中各大衣裳铺子都有合作,且里面的绣女,也可以拿自己缝制的成品进行售卖。 如此一来,若是有铺子看上了对方的绣品,便可以通过尚衣局进行合作,这对尚衣局,对皇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尚衣局并不会阻拦绣女们出售手上的绣品。 “那便从尚衣局查,不管花费多少银子,都要查清楚那人的身份。” 孟家主脸色激动,南宫茹听着他们的对话,恍然间觉得刚才荣景秀刚才身上穿的裙子的缝制手法有些眼熟,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之前皇宫举办宴席,她似乎在哪个人身上也看见了一样的缝制手法。 是谁呢,她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南宫茹揉了揉眉头,忽的,电光火石之间,宝庆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伸出手,语气激动: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之前我在谁身上看过潮绣缝制手法了,是宝庆,是宝庆!” 宝庆穿过潮绣衣裙,而她也确实从尚衣局要过去了一个绣女,那人正是华儿。 第85章 ‘捡\’到一个少女 “宝庆公主?” 孟嘉祗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有些沉。 若是事情牵扯到宝庆公主,怕是有些困难。 先不说宝庆乃是公主,就说她的母妃,宁嫔的母族,乃是当朝刑部尚书。 凡是朝中涉及官员的案子,都要交由刑部处理,就连大理寺办案,也都需要经过刑部,再呈交给康宁帝。 “是那个叫华儿的宫女,她原本是尚衣局的绣女,之前宝庆身上穿的衣裙,据说就是华儿缝制的。” 南宫茹又道,孟嘉祗的心是彻底沉了。 如此来看,华儿很可能就是荣家的后代,只是她在宝庆身边,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毕竟宝庆从小便娇宠长大,比四妃之一 的淑妃之女还受宠。 “可是华儿她已经死了,据说是跳了井。” 南宫茹想起华儿,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之前她进宫,听宫中的人说,宝庆所在的瑶光殿闹鬼,自从华儿死后,瑶光殿便频繁有怪事发生。 宫中的人虽然说的忌讳,但大家都知道,华儿的死,绝对跟宝庆脱不了关系,毕竟宝庆喜欢沈良,而沈良又跟华儿走的太近,难免引得宝庆嫉妒。 “若是牵扯到了宝庆公主,事情便有些棘手了。” 孟家主缓缓开口,华儿已经死了,想要为她伸冤,势必要经过宝庆,宁嫔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做出对宝庆不利的事情,而刑部尚书府,更加不会。 “后面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祗儿,先送温大小姐跟郡主回去吧。” 孟家主说着,门外的管家立马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千金,恭敬的递给了孟嘉祗。 “温大小姐,这是说好的报酬,同时,我也会命人知会下去,凡是我孟家门下的铺子,温大小姐跟郡主,都将终生享有贵宾待遇,且今日去霓裳坊,两位采买衣裙的钱,在下也包了。” 知道怎样弥补,怎样消解孟家的祸事,这便足够了,至于后面的事情,需要孟家亲力亲为,孟家钱多,这些年也结交了一些权贵,总能找到办法的。 “如此,便多谢了,后面若有事,还可去永安侯府寻我。” 温蘅直接自报家门,孟嘉祗跟孟家主显然有些震惊,温蘅只是笑了笑,带着南宫茹走了。 重新折返回霓裳坊,有了孟嘉祗的吩咐,霓裳坊直接将温蘅跟南宫茹请到了贵宾区,让她们自行挑选衣裙。 贵宾区的衣裙,种类花样更多,料子更好,南宫茹心花怒放,拉着温蘅买了三件衣裙,还买了十匹华贵的布料,这才心满意足的从霓裳坊离开。 买完衣裳,还一分钱没花,温蘅表示十分满意,接下来,要去买一些首饰,金钗步摇之类的。 “阿蘅姐姐,买首饰,咱们就得去对面街道上的凤祥楼,凤祥楼跟霓裳坊一样,在首饰金器等方面,款式很多,铺子很大。” 将衣裳跟布匹交给身后的侍女,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臂,笑的满脸欢快。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温蘅也有些被眼前的氛围渲染,唇角勾起,眉眼间一片欢快。 “到了到了,那里就是凤祥楼了。” 凤祥楼所在的街道,就在霓裳坊对面,所以,只需要往前直走大概几百米的距离,便能看见凤祥楼。 凤翔楼很大,一共有三层,建造的十分乍眼,金碧辉煌的,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有男有女,一看生意就十分火爆,不输霓裳坊。 “走吧。” 温蘅点点头,被南宫茹拉着,往凤祥楼走去。 忽的,冷不丁的,一道身影猛的从楼内跑了出来,直勾勾的朝着南宫茹撞了过来。 南宫茹一惊,温蘅的手动了动,将她推给身后跟着的侍女。 “别跑,抓住那女人。” 凤祥楼内,几个伙计紧跟着追了出来,温蘅将南宫茹推了出去,自己则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没有,我没有。” 温蘅低头,只见撞到她的,是一个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瘦弱身影。 从身形上来看,是个女人,女人身子抖着,撞到温蘅,死死的拉着温蘅的衣裙,不肯松手,将身子躲在温蘅身后。 “蘅姐姐。” 南宫茹被侍女扶着,见状,赶忙走了过去,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是什么人,跑这么急做什么,你撞到我蘅姐姐了。” 若非蘅姐姐护着她,刚刚被撞的人就是她了,她可没那么好的定力,难免摔倒在地。 “不是我,不是我。” 女人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别人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理,抓着温蘅的手,用力到衣裙都被她捏的变形了。 “原来是襄阳郡主,郡主,这人偷了凤祥楼内的翡翠手镯,还请郡主让我等将她带回去。” 凤祥楼内的伙计看见南宫茹,态度倒是恭敬,只是他们的余光时不时的便朝着那女人看去,似乎生怕女人跑了一般。 “不是,我没有,我的,这是我的。” 女人慌乱抬头,手臂不断往身后缩。 温蘅低头,对上了女人清澈的眼瞳。 眼前这双眸子,实在太过于清澈,清澈到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会有的,反倒是像孩童。 只一眼,温蘅便看出了身边这个少女,似乎有些心智不全。 “你是说她偷了凤祥楼内的东西?蘅姐姐,快放开她,这是个偷东西的小贼。” 南宫茹皱眉,作势要去拉那少女,不料,少女尖叫一声,直接抱住了温蘅的腰。 “她没偷,分明是你们将她捉来的。” 凤祥楼内,又走出来另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这姑娘满脸不忿,不满的开口。 “姑娘,您快别说了。” 姑娘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那老嬷嬷一脸不赞成,若非碍于规矩,只怕是要去捂那姑娘的嘴了。 凤翔楼的东家可是有大来历的,得罪了他们,岂能脱身。 “额,你是给事黄门府上的女儿,黄玲吧。” 看着黄玲的脸,南宫茹一眼便认出了她。 前些日子,黄玲还跟着他父亲去了襄阳郡王府,受康宁帝的嘱托,来给襄阳郡王送东西。 黄家只有黄玲一个女儿,所以黄大人从小便将黄玲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在古代封建王朝,像黄大人这样的人,也是少见的。 “哎?你认识我?” 黄玲纳闷,身后的嬷嬷又去拉她,却被她躲开了,指着温蘅身后的少女,道: “嬷嬷你松开我,我就要说,我亲眼看见是凤翔楼的伙计将那姑娘骗进来的,那姑娘想逃,伙计们这才去捉她,还污蔑她偷了东西。” “凤祥楼就是店大欺人,想要将人家的财物私吞,所以才谎称人家偷了东西,他们想要那姑娘手上价值不菲的翡翠玉镯。” 黄玲直接将伙计们的心思说了出来,在场的人大惊,下意识的朝着温蘅身后的少女看去。 只见少女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很粗的翡翠玉镯,镯子的颜色通体翠绿,像是凝了水流在镯子中,这样好的成色,这样好的品种,一看便价值不菲。 若是冲着这镯子来的,那些伙计的行为,也说的过去。 “说谎,那镯子分明就是我们凤祥楼的东西,就是她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捉住那少女,将镯子取回来!” 一道身影从楼内走了出来,赫然就是凤翔楼的掌柜的。 那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温蘅,见她身上穿的衣裙并不出彩,身上也没有佩戴任何值钱的首饰,眼底露出鄙夷。 凤翔楼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若是这些人事多,他也不介意让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第86章 帝王级冰种翡翠 “你说谎,我能证明那镯子就是那个姑娘的。” 黄玲气愤不已,指着掌柜的,小脸冰冷: “天子脚下,有人行着商铺的买卖,做的却是强盗的生意,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今日若是让凤祥楼得逞了,来日但凡是权势低微的人身上带了金贵的东西,是不是也要污蔑他们偷东西。 “天理王法?在凤祥楼,我们便是天理王法,你说你是证人,那你有什么证据说她手上戴的东西不是我们凤翔楼的,不然,她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怎么能戴的起那般金贵的翡翠玉镯呢。” 掌柜的摸着胡须,语气依旧不屑。 黄门给事中府上的小姐又如何,就算是现在南宫茹开口说话,他也不惧,因为他的主子,身份权势哪怕是襄阳郡王来了,也是惹不起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少女抱着温蘅,力气有些大,嘞的温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的手在少女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抚着: “没事的,只要是你的东西,便不会被人拿走。” 温蘅最讨厌以权势压人,她仔细的观察过那玉镯,玉镯的大小圈口都跟少女的手腕粗细完全一致,一看便是量身打造的。 若这玉镯是她偷来的,尺寸不会如此合适,所以,一般的店铺除非定制,否则绝对不会售卖这种尺度规格的玉器。 是以,谁说谎,谁没说谎,一目了然。 “你们说她偷了楼内的玉器,那不知她手腕戴的,是什么品类、出自哪个年份开凿出来的玉器呢?” “你们凤祥楼售卖金银玉器,想必对每一个首饰的来历都十分清楚吧,若连这一点都不清楚,那我能否说你们的东西,都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或者是,来路不正规?” 温蘅笑了笑,掌柜的心中咯噔一下,眼睛眯了起来: “说就说,近日凤祥楼新进了一批正冰种的翡翠玉镯,那些镯子都已经被人定了出去,所以,镯子是有尺寸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上的,那女人偷的玉镯,价值万金,已经被人定出去了,识相的,快些让开,不然我便报官,将你们都抓进去。” 掌柜的眯着眼睛,回想着刚刚自己看到的成色。 冰种的翡翠本来就不常见,更莫要说成色那般好,毫无瑕疵的镯子,就更难遇了。 他一定要将那翡翠玉镯拿到手,这样便能呈给容妃娘娘,让娘娘开心,这样一来,自然也能解决信王殿下一件烦心事。 “是么,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镯子乃是定制的,尺寸规格也是丈量好的么。” 温衡又是一笑,伸出手,将少女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避免让更多的人看见那翡翠玉镯。 “正是。” 掌柜的看温蘅的穿着打扮,料定她出身不高,定然看不出那翡翠的材质,如此说,不过是在炸他而已。 “那若是你说错了,又当如何,若她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不是冰种的,你不会说是你记错了吧。” 温蘅嗤笑一声,南宫茹走到她跟前,盯着那掌柜的,脸色不善。 她相信温蘅的为人,既然温蘅如此说,那么就证明事情不像掌柜的说的那样,很可能跟黄玲说的一样。 是凤祥楼见财起义,想要私吞别人的财物。 “自然不会,冰种已然是翡翠中的最高规格了,除了凤祥楼,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 其实连凤祥楼也是没有的,所以掌柜的才那么急迫的想将镯子占为已有。 “好吧,若你如此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承认这镯子不是你们的,我们也能带着她离开。” 温蘅笑着,将少女的袖子掀开,让大家更真切的看到那镯子的模样。 镯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淡淡光华萦绕其上,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不是冰种的翡翠,而是帝王级冰种翡翠,两个字只差,天差地别,这样的镯子,年份少说百年,乃是祖传的宝贝。” 温蘅声音淡淡,脸色淡淡,众人被那镯子惊艳的目不转睛,止不住的点头: “说的对,我瞧着这镯子也不像是冰种的,比冰种的看着更加剔透,成色也要更纯,简直是一丝杂质都没有。” 来凤祥楼买首饰的人,多少都懂一些,这镯子颜色成色如何,大家不瞎,怎么会认不出来。 “帝王级冰种翡翠,就更证明这东西出自我凤祥楼,将她们都抓起来,报官!” 掌柜的心虚,所以声音更大了,虚张声势,想要将人都带走,掩盖真相,哪怕南宫茹在这里,他也不怕。 只要报了官,有信王在,这镯子也能到手。 “祖传的宝贝,确实不是谁都能戴上的,镯子认主,尺寸也随主人的手腕而变的越发的珠圆玉润,大家且看,这镯子的大小,跟这姑娘的手腕,如出一辙,多一分则大,少一分,则小,这样的镯子,根本就是量身定制的,这一点,掌柜的刚才说对了,确实是为这姑娘量身定制的。” 温蘅冷笑,众人看着掌柜的眼神,都下意识的漏出质疑。 凤翔楼今日的态度,实在是古怪,结合刚刚黄玲说的话,只怕他们就是想要私吞他人财物。 “你们想要镯子,便污蔑别人偷东西,还口口声声吵着要报官,如此来看,官府倒像是你家开的一般,怎么,莫非这凤祥楼的东家,是京兆伊?” 温蘅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她的语速不紧不慢,霎那间便怼的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就是就是,凤祥楼太过分了,竟然想要私吞他人财物,日后谁还敢来,他们不过就是看着那姑娘身份低微,所以才谎称人家偷东西,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就是,如此看来,以前我们在凤祥楼买的东西,说不定来历也不正,想来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了。” 来凤祥楼买东西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看着掌柜的阴谋败露,他们只觉得一股恶寒席卷全身,心中膈应。 今日若是叫凤祥楼得逞了,翡翠玉镯一定会拿出来售卖,那买的人岂不是间接的抢了人家的东西,更莫要说玉镯这类的物件,有灵性,贸然佩戴,对身体不好。 这凤祥楼,不是害人么。 “光天化日之下,凤祥楼如此嚣张,本郡主这便回去回禀父王,让父王回禀圣上,我倒是要看看,这洛阳城,谁能大过天子,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就是不将天子放在眼中,不仅凤祥楼,就连你们的东家,我看也是包藏祸心,得好好查查。” 南宫茹掐着腰,别提有多解气了。 这掌柜的刚刚要去捉蘅姐姐,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凤祥楼的东家权势比襄阳郡王府还大。 如今被他们抓住了话柄,定然要这凤祥楼狠狠的吃个大亏。 “这,这……” 引起了民愤,掌柜的有些慌乱,众人拾柴火焰高,消息传的快,没一会,便有官府的人赶来,将凤祥楼暂时封了,进行调查。 暗杀跟暗影站在不远处,看着温蘅,又看着她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唏嘘。 好家伙,凤祥楼是信王手下的势力,靠着凤祥楼,信王得了无数钱财,他们以前想过很多法子,想将信王这一暗势给拔了,可是都没成功。 如今温蘅来了,没费什么劲,便将凤祥楼推上了风口浪尖。 且此事,有了南宫茹的加入,势必要被圣上知晓,若是信王不想被康宁帝怀疑,就必然要舍弃凤祥楼,若是不想,就要被帝王怀疑,怎么选,都会肉疼。 暗影暗杀心中解气,越看温蘅,越觉得她就是九王府的福星,不仅能旺他们王爷,还能旺整个王府! 第87章 以后你就叫芍药吧 “蘅姐姐,咱们换一家铺子去买首饰吧,天色尚早,咱们买完还可以去用膳。” 官府的人查封了凤祥楼,大家买不了首饰,集体涌去了隔壁的琳琅斋。 本来琳琅斋跟凤祥楼就是死对头,如今看见凤祥楼被查封,琳琅斋的掌柜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好,只是……” 温衡点点头,永安侯府她的梳妆匣中,没几样首饰,别说金钗,就是银钗也没有。 参加赏花宴,定然不能打扮的太过于素净,所以温蘅没有反对南宫茹的提议,只是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温蘅有些犯了难。 “这个好办,我命人先送她去郡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家人,若是实在找不到,便让她在府上做丫鬟。” 南宫茹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 经历了林双如一事,襄阳郡王妃一心做好事,只要她命人将今日的事情说一遍,母妃一定会妥善安排好这个少女的。 “翠儿,你去将她送回郡王府,并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母妃,让母妃托人问问这少女是否是洛阳城哪户人家府上走丢的,若不是,便让母妃暂且收留她。” 南宫茹对着身后的丫鬟说着,那丫鬟赶忙点头,去拉那少女。 “郡主。” 翠儿一动,那少女便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浑身发抖,抬起头,凶狠的盯着翠儿。 翠儿被少女脸上的神色吓了一跳,赶忙看向南宫茹。 “这,蘅姐姐,她好似缠上你了。” 南宫茹眉头紧皱,温蘅被少女紧紧的拉着,叹了一口气,道: “你想跟着我?” 她声音清淡,少女闻言,立马点头,并未说话。 “若是想跟着我,便不能如此蓬头垢面,我先带你换身衣裳,再梳洗一下,你若是愿意,我就同意你跟在我身边。” 温蘅视线一转,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家胭脂水粉铺子。 “真神了蘅姐姐,她又点头了。” 少女呆呆的看着温蘅,拉着她衣裙的手收紧,用力的点点头。 南宫茹纳闷,啧了一声,想着一个失智的少女竟然也知道找高人,就这么赖上了蘅姐姐,她到底傻不傻啊。 “走吧。” 温蘅无奈,带着少女,去了胭脂铺子中。 铺子跟凤祥楼离的不远,老板是个女子,平日里,没少被凤祥楼压榨,如今因为温蘅,凤祥楼被查了,老板娘心花怒放,看见温蘅进来,听到她的来意,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让铺子里面的女侍带着那少女去梳洗。 “蘅姐姐,既然过来了,那便选一点胭脂口脂吧,虽然蘅姐姐你不上妆也很好看,但是上妆后,会更明艳的吧。” 南宫茹拉着温蘅,站在柜台前,试着胭脂跟口脂。 温蘅不适合画浓妆,南宫茹便给她选了一些色彩没那么艳丽的胭脂,又挑了一只颜色较淡的口脂,让女侍装起来。 “今日两位贵客只管在我们这里挑胭脂,全都免费。” 老板娘笑盈盈的,看着络绎不绝的身影尾随着温蘅跟南宫茹,心中乐开了花。 这么多人都来买胭脂,温蘅给她带来了大生意,所以她不能收人家的钱。 “既你如此客气,我便不推辞了,我这里有一枚平安符,你且给你的儿子带上吧。” 温蘅点点头,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纸递给老板娘。 那老板娘一惊,脸色有些僵硬,周围的人见状,打趣道: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梅娘可没有儿子,人家都还没成亲呢。” 铺子中的回头客笑着,梅娘反应过来,看着温蘅,见她眉眼淡淡,眼神若远山,似有云雾遮掩其中,让人觉得十分高深,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接过了那平安符。 “多谢姑娘。” 梅娘心中忐忑,收了平安符,便让女侍继续照顾客人,自己则是去了后堂。 “蘅姐姐,她真的有儿子么。” 见梅娘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南宫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满眼八卦。 “有,不过即将有祸事发生。” 温蘅点头,南宫茹心中唏嘘,捂着小嘴,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小姐,她出来了,天啊。” 铺子中的女侍手脚麻利,没一会,便带着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没上胭脂水粉,但肤色却白皙透亮,跟鸡蛋一般,嫩的能掐出水来。 她身上,穿着刚刚从霓裳坊买来的衣裙,原本她的骨架跟南宫茹有些像,但因为过于瘦弱,穿上衣服显得有些大。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清秀之色,乍一出来,便引得南宫茹身后的丫鬟惊呼一声。 “天啊,蘅姐姐,你难不成还‘捡’了一个宝贝,这少女生的真是清秀无比,堪称佳人啊,真是看不出来她有这样的姿色。” 南宫茹也有些惊讶,看着少女略微羞涩的脸,她止不住的感慨,感慨温蘅随手捡个人,对方也长的这般出色。 “两位小姐,刚刚奴婢服侍这位姑娘梳洗时,发现她除了手腕上戴的镯子外,后腰上还有一个芍药胎记。” 女侍走到温蘅身边,低声说道。 她知道这少女是刚刚温蘅救的,所以想着告诉温蘅这些,看看能否循着线索,找到少女的家人。 “多谢你了。” 温蘅点点头,女侍立马退下了,那少女局促不安,被这么多人打量着,捕捉到温蘅的身影,立马又拉住了她的衣裙。 “完了,我看她哪里也不肯去,就赖上蘅姐姐你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南宫茹一拍额头,觉得有些苦恼,温蘅盯着少女细细的看了一眼,见她父母宫跟兄弟宫发光,知道她家中人都在,故而她很可能是走丢了。 “先让她跟着我吧。”温蘅摆摆手,又道:“既然你身上有那胎记,不如我便叫你芍药,如何?” “芍药,好名字,怪好听的,跟她倒是般配。” 南宫茹眼神一亮,看着芍药的相貌,觉得她长的还真跟芍药花一样,清淡中透着明艳,是个小美人。 “喜,喜欢。” 芍药笑了,嘀咕着这个名字,十分喜欢,她一笑,越发的好看了,引得铺子中的人频繁打量她。 “走吧,去琳琅斋,买完首饰后,我便回去了。” 温蘅拉着芍药,缓缓出了铺子。 南宫茹跟在一侧,脸上也带着笑意。 她们走后,几抹人影出现在了原地,看着被查封的铺子,他们身影一闪,迅速的朝着不远处的巷子中去了。 巷子中,站着两道修长的身影,其中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听见脚步声,羽书立马扭头去看,待看见熟悉的面孔,他眼底的警惕性这才褪去了一分。 “小王爷,查到线索了,贺小姐最后的踪迹出现在了洛阳城,只是洛阳城太大,贸然寻找,恐怕会打草惊蛇。” 几道身影跪在萧子敬身边,低低的回禀着。 萧子敬背对着他们,浑身气息冷漠高深,一股股高压朝着那些人压了过去,让人觉得浑身发凉。 “知道了,继续暗中寻找, 一定要找到贺芍的下落。” 良久,萧子敬挥挥手,缓缓开口,一双眸子深邃无比,身后的人如蒙大赦,赶忙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羽书看着萧子敬的侧脸,唇瓣抿了抿,心头有些沉重。 大将军贺强的女儿贺芍于一个月前走失,贺强跟郡王交好,两家自幼便定下亲事,那位贺家的小姐,准确的来说,是郡王府未过门的儿媳妇。 当然,这件事也只有贺家跟郡王府知道,其他的人,根本不知情,不然康宁帝也不会想着给萧子敬赐婚。 只是想起贺芍,羽书便觉得有些头疼,贺芍有些心智不全,如今走失了,偌大的大夏朝,人海茫茫,寻人何其难,只希望贺芍还是安全的,不要出事才好。 第88章 争吵,极品亲娘遭报应 在琳琅斋买了首饰,又用过午膳,温蘅便带着芍药回了永安侯府。 如今的侯府,已经没有当初的光彩了,就连守门的小厮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见温蘅回来,他们这才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大小姐。” 奴才们都是一些捧高踩低的人,如今温蘅得势,他们自然对温蘅恭敬。 “走吧。” 芍药跟在温蘅身后,低着头,不敢往四周看,因为她觉得,要是她不听话,温蘅就不让她继续跟在身边了,所以不该看的,她多一眼都不看。 温蘅扭头,看着芍药乌黑的发顶,眼神软了软,拉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了侯府。 霞月院,茉莉正忐忑不安的站在院子中,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茉莉的小脸更白了,下意识的朝着卧房内看去。 “茉莉,我回来了,这是给你带的糕点,据南宫茹说,是臻味轩新推出的糕点,你尝尝。” 带着芍药回了霞月院,看见茉莉,温蘅便笑了笑,将手上拎着的糕点递了过去。 “小姐。” 茉莉垂着头,根本不敢伸手去接糕点,她抬起头,小脸苍白,眼神时不时的往身后撇去。 “大姐姐回来了。” 没等温蘅说话,温昕的身影便从卧房内走了出来,她身侧,还跟着满脸阴沉的永安侯夫人。 听见温昕的声音,茉莉打了个激灵,小脸更白了,下意识的想往温蘅跟前挡,却被温昕瞪了一眼。 “大姐姐从乡下来,不懂得规矩,怎么就连身边的丫鬟也不懂呢,在侯府待了这么久,这便是你的规矩么,居然想往主子跟前站,好大的狗胆,珠云彩萍,给我教训教训她。” 温昕冷笑一声,指着茉莉,脸色凶狠。 “是,小姐。” 珠云跟彩萍闻言,立马应声,朝着茉莉冲了过来。 茉莉的身子抖着,温昕见状,下巴高抬,盯着温蘅的眼神,满是阴狠。 不管温蘅在外面如何,只要她回了永安侯府,侯府有永安侯跟侯夫人,温蘅便别想有日子过。 “侯府的规矩?侯府的规矩确实是侯府中人需要遵守的,只是这话从二妹妹你口中说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合身份。” 温蘅冷冷一笑,眼神盯在珠云跟彩萍身上,吓的她们瞬间便不敢动了。 “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大姐姐她回来了这么久,还是没接受我,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是错的,呜呜,我该怎么办母亲。” 温衡的意思是,温昕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亲生女儿,怎么那么脸大的跟她谈所谓的侯府规矩。 别人不知道温昕的身份,她可是知道的,所以,温昕有何脸面在此撒泼。 温昕有些崩溃,她的身世一直是她的禁区,每次温蘅提及,她便觉得有些发狂,就好似这是她的遮羞布,有朝一日,总会被人扯下来,让她被洛阳城所有的人嘲笑贬低。 温昕气急,却拿温蘅没办法,只能对着侯夫人低低的哭诉。 “好啊好啊,昕儿没有资格跟你谈规矩,我可是有,灵巧香芹,去教训教训那丫鬟,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尊卑。” 侯夫人安抚着温昕,疾言厉色的说着,她身边,两个身材有些粗矿的丫鬟立马朝着茉莉走去,满脸凶狠。 “小姐,您不要为了奴婢跟夫人争吵,奴婢是下人,没事的。” 茉莉咬牙,笑着安抚温蘅,身子抖的却越发厉害了。 香芹跟灵巧是负责管教侯府丫鬟的一等丫鬟,她们折磨人的手段很多,手上也沾染了很多人命。 被她们管教一番,怕是不死也要扒层皮,但茉莉不想让温蘅因为她跟侯夫人起争执,她们是母女啊,亲生母女。 “我看谁敢!!” 温蘅冷叱一声,眉眼凌厉的盯着香芹跟灵巧。 一股劲风朝着二人打去,她们还没靠近,身子便已经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惨叫一声。 “反了反了,你连我身边的人都敢打,是不是也想打我,我今日就是要教训教训那个贱丫头,我看你是不是也要打我。” 身边的人被打了,侯夫人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干净了,心中怒火中烧,怒气冲冲的朝着茉莉冲了过去。 “我身边的人,谁都没资格动,包括侯夫人你!” 温蘅盯着侯夫人,眉眼间的神色有些阴郁,侯夫人被她看的心中发憷,但是若她收手,当家主母的脸面就要丢干净了。 “你的人?这里是侯府,侯府的当家人,还轮不到你头上,我说你是主子,你才是主子,我说你不是,你便不是,你敢打我么,我是你生母!!” 侯夫人抬起手,朝着茉莉扇去。 温蘅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握着,她想动,但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动,因为侯夫人确实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打了她,天理不容。 但茉莉是她的人,说什么,也要护着。 “我说了,她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动手!!” 拉着茉莉,往身后一退,侯夫人的手落空了,身子因为惯性,朝前栽去,险些摔在地上。 “你,你敢不孝,我当初便不该将你找回来,你还不如不回来。” 这一刻,侯夫人心中的怨念达到了鼎盛。 她厌恶的看着温蘅,越看,便越不顺眼。 这张脸明明那么像她,可是为何做的事她一件都不喜欢,她跟温蘅,怕是根本就没有母女缘分,若是可以,她宁愿温蘅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侯夫人将我寻回的目的是什么,不用我再提醒你一遍了,你口口声声拿母亲的身份压我,在你心中,真的拿我当女儿么?” “侯夫人,大家心中都有数,何必要上演什么母慈女孝的戏码,所以,也别想拿捏我,若我没记错,在大夏,礼法尊卑比孝敬亲长更重吧,我是未来的九王妃,真要是说起来,身份大侯夫人一级,侯夫人应当清楚吧!” 将茉莉拉到身后,温蘅盯着侯夫人,脸色淡淡,神情麻木,她们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母女,反而像是仇人。 “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便是你是未来的九王妃,难道便不认母亲了么。” 温昕心中窃喜,走过来扶着侯夫人,继续补刀,侯夫人气的翻了个白眼,对温蘅的厌恶更大。 “你也说了,那是将来,如今你还在永安侯府,还是我的女儿,我是你母亲,就有资格教训你,你要是敢躲,我便对外宣称你忤逆亲长!温蘅,你真是太过分了。” 侯夫人的手动着,心中不断有一道声音让她教训温蘅,狠狠的教训温蘅。 她的手再次抬起,对着温蘅的脸打去。 温昕眼底的喜色已经要溢出来了,看着侯夫人的手,格外的激动。 打吧,狠狠的打,以解她心头之恨。 “坏人,坏人,坏人该死,坏人该死!!” 温蘅心中无感,但这具身体却滋生出了悲哀,悲哀亲生母亲对她不喜,生了打杀的心思。 芍药捂着头,看着侯夫人过来,眼眶一红,在侯夫人的手要落在温蘅脸上时,她猛的上前,指尖捏了一根银针,狠狠的往侯夫人身上的穴位处刺去。 “啊!” 侯夫人只觉得自己肚子上被狠狠的扎了一下,腹中若刀绞一般的疼,她惊呼一声,捂着肚子,身子往后踉跄,朝着温昕砸了过去。 “坏人,该死。” 芍药红着眼睛,而她手上的银针,已经刺进了侯夫人的肚子中。 侯夫人砸到温昕,连带着温昕也摔倒在了地上,痛呼出声。 她想害人,没想到却先遭了报应。 第89章 亲娘怎么了,有的是人想收温蘅为女 “坏人都去死,都去死。” 芍药捂着脑袋,眼眶猩红一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落,好似受到了刺激。 温昕被侯夫人压在身下,压的险些翻白眼,胸口提着一口气,差点被噎过去。 侯夫人看着瘦,怎么这么沉啊,平日里都吃了一些什么,重的跟猪一样,压死她了。 “大姐姐,你虽然不在家中长大,但母亲是你的亲母,你不仅自己动手殴打母亲身边的丫鬟,还让你的人动手打母亲,大姐姐你就这般冷血么,连血亲也不放过。” 温昕的腰都要被压断了,她伸手,悄悄的去推侯夫人,没推动,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指责温蘅。 她是真的疼哭了,后背上还有伤呢,被侯夫人这么一压,又流血了。 “我什么时候动过手,二妹妹你难道没长眼睛么,至于芍药,她是用银针刺了侯夫人,但那是因为侯夫人有病,芍药不过是在给侯夫人诊治罢了,怎么能说她是动手打人呢。” 温蘅唇角勾起,走到芍药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抚着。 看样子芍药的心智不全,或许也是因为以前受了刺激,不然她不会如此激动。 “姐,姐姐。” 芍药捂着脑袋,温蘅的气息传来,她侧首,语气温软,透着一股委屈,像是找到了避风港,像是找到了可以保护她的人,眼眶内的血红褪去,换上了依恋。 第一次见面,她很依赖温蘅,或许是因为在凤祥楼门口温蘅帮了她,也或许是因为温蘅身上淡然的气息让芍药觉得很舒服。 “你,你这个不孝女。” 侯夫人指着温蘅,眼前发黑,她想起来,但只听嘎嘣一声,她的腰扭了。 “嘶。” 那清脆的声音,让侯夫人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的重量不受控制的继续往下压去,压的温昕尖叫一声。 “母亲,您,您先起来。” 再这么压下去,她的小命都要没了。 “欣儿,你的声音好大。” 侯夫人本来腰就疼的厉害,跟温昕挨得近,听见她的尖叫声,耳膜嗡嗡作响,顾不得腰疼,只想捂耳朵。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将夫人跟二小姐扶起来。” 霞月院内一阵鸡飞狗跳,温蘅跟芍药淡淡的看着这一处闹剧,侯夫人身边的吴嬷嬷见状,赶忙训斥着身边的丫鬟,丫鬟们七手八脚的去扶人,但侯夫人一个劲的喊疼,根本就起不来。 “不孝女,你就是侯府的灾星,灾星!!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下人越动,侯夫人就越疼,侯夫人越疼,就越厌恶温蘅,说的话也有些急不择言,眼底透着厌恶。 “彼此彼此,在我心中,也从未将你当成过母亲,侯夫人。” 温衡笑了,笑的格外的刺侯夫人的眼,看着这样的她,侯夫人只觉得心中悲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心中流逝了一般。 “大姐姐,你好狠的心啊,居然不认母亲。” 温昕被压的难受,但也没忘记继续补刀,侯夫人怒火中烧,怒斥着: “还愣着干什么一群废物,还不将大小姐给我拿下,今日我便好好教教她规矩!” 温蘅出身乡野,若是再这样下去,将来一定会给永安侯府惹出乱子的。 “何人敢动我,我说了,我没错,芍药也不过是在给侯夫人治病罢了。” 温蘅神色依旧清淡,丫鬟嬷嬷逐渐朝着她靠近,将她团团围住,可是她却好似根本就不在乎。 想起刚刚香芹跟珠玉隔空飞了出去,丫鬟嬷嬷们也有些忌惮,一时间还真就不敢贸然出手。 “本夫人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么,将她还有她身边那两个贱丫头都捉起来。” 侯夫人指着温蘅,眼神冰冷厌恶,丫鬟嬷嬷们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得低低开口: “大小姐,得罪了。” 大小姐到底还是不够聪明,侯府的主人是永安侯跟侯夫人,不得主人欢心,大小姐的下场就会很惨,只是她们从未想过,就算温蘅乖乖的听话,也依旧没有好日子,不然原主也不会自尽而死了。 “呵。” 芍药紧紧的抓着温蘅的手臂,手指动了动,似乎她还有银针。 温蘅冷冷一笑,眼神不再看侯夫人,因为多看一眼,她就觉得膈应的慌。 待在侯府,也不过是想为这具身体讨一个公道,凭什么她要将原主的一切供手让给一个假千金,让侯府一家和乐? 她就是要留在这里,无时无刻的告诉温昕她假千金的身份就是假的,终有一日会被拆穿,永安侯夫妇讨厌自己,自己就要让他们每次都看见自己,膈应着他们。 “上!” 吴嬷嬷挥挥手,身侧的丫鬟不再犹豫,朝着温蘅抬起了手。 茉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着要么她还是主动站出来认错吧,这样就能平息侯夫人的怒火,然而,她的脚步刚动了一下,院子外,便传来了皇后阴沉的声音: “本宫看谁敢动本宫的儿媳妇!” “皇后娘娘到!” 尖细的太监声紧随其后,王公公出了一身冷汗,想着还好,还好赶上了,不然若是九王妃出了事,皇后该有多震怒。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凤驾到,来了侯府,她直奔霞月院,吴嬷嬷跟丫鬟们浑身一震,赶忙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这可是皇后啊,除了太后跟太皇太后,整个大夏朝最尊贵的女人,其父乃是天下文臣之首的太傅,何人敢不对皇后毕恭毕敬的。 皇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凤袍,头上带着凤凰展翅的金钗,一脚踏进院子中,便看到温蘅被下人们团团围住,二话没说,直接走到温蘅身边,冷冷的盯着那些下人,最后,视线落在了侯夫人的身上。 “侯夫人,阿蘅固然是你的亲女不错,但她,也是本宫未来的儿媳妇,侯夫人此举,是对本宫有意见么!” 一顶大帽子直接压了下来,将侯夫人压的死死的,皇后驾到,她也顾不得腰上的疼痛,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 “咯嘣。” 又是一声,听着都疼的厉害,侯夫人直接出了一身冷汗,表情都有些不受控制。 “臣妇不敢。” 侯夫人别提有多憋屈了,只是在皇后跟前,不管她有再多的情绪,都得憋着。 “侯夫人快起来吧,说起来,你跟皇后娘娘还是亲家呢,阿蘅虽然从小不在你身边长大,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关系是割舍不断的,只是本夫人没想到侯夫人你对待子女还是这么严格,刚回来便喊打喊杀的学规矩,你也是,有时候,太较真了。” 皇后身侧,陈婉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对襟长裙,双手端放在胸前,看着侯夫人,眼神冷淡,语气也冷的厉害,虽然说的话听起来是劝侯夫人的,但其中的嘲讽之意,侯夫人还不至于听不出来。 “我的女儿,自然是要懂礼仪,知进退的。” 侯夫人跪在地上,袖子中的手握的死死的。 她还没忘记这几日温蘅跟陈婉走的有多近,她们又有多亲近。 只是温蘅的生母只有一个,那便是她,她如何管教孩子,轮得到陈婉来说教么,她便是再喜欢温蘅又怎样,温蘅还是姓温。 “呵。” 看着侯夫人的眉眼,皇后知道她心中并不服气,心中生出一股厌烦之感,冷冷一笑。 侯夫人还不知道如今这洛阳城中有多少人想认阿蘅为义女,亲娘又如何,逼急了阿蘅,她可以让阿蘅有很多背景强大的义母,至于侯夫人,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她看襄阳郡王妃就不错,给阿蘅当母亲,比侯夫人合格多了,不是么。 第90章 本宫说你有病,你敢没有么? “皇后娘娘,阿蘅她刚刚从乡下回来,来到洛阳城,许多规矩还没学会,臣妇身为阿蘅的生母,本来就有责任教她规矩。” “可是臣妇没想到她性子如此狂躁,不仅对臣妇身边的丫鬟出手,还对臣妇动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臣妇唯恐她日后嫁进九王府,会影响九王爷的名声,所以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陈婉跟皇后都有意护着温蘅,不知怎么的,侯夫人就是觉得心中反感膈应,还有一股酸涩之意不断上涌,就好似她的女儿要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所以,为了让自己心中好过一些,侯夫人现在是理智也顾不得了,直接开口,潜台词是温蘅不懂规矩,乡野长大,就算日后嫁给陆霆宴,也会祸害陆霆宴。 “侯夫人,你可真是让本夫人开了眼界啊。” 陈婉直接气笑了。 之前就知道侯府苛待阿蘅,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令人震惊。 亲生母亲啊,侯夫人可是阿蘅的亲生母亲,却当着外人的面,当着皇后的面,诋毁亲生女儿,她现在都怀疑侯夫人到底是不是温衡的生母,说是后娘,都不为过吧。 “你跟本宫谈规矩?” 皇后也同样生气,可是侯夫人拿捏住了温蘅生母这一点,就是有理,便是皇后在场,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说到礼教问题,何人能抵的过百年簪缨世家叶家,当初大夏朝何人不知叶家女可当国母,皇后的规矩礼仪,堪称天下女子的典范。 在皇后跟前谈礼教,侯夫人的脑子是被温昕给吃了么。 陈婉鄙夷的看着侯夫人,又鄙夷的看着爬起来跪在地上请安的温昕,越看越觉得无语。 温昕是侯夫人教养出来的,但洛阳城也没哪户人家夸赞过温昕的礼教啊,所以这礼教,不用侯夫人教导也罢。 “臣妇不敢。” 皇后的眼神若刀子一般凌厉,侯夫人浑身又是一僵,头垂的更低了。 她怎么能因为一时气愤,在皇后跟前谈礼教呢,这不是自讨苦吃呢么。 “皇后娘娘,臣女有话想说,刚刚侯夫人说臣女动手打了她的丫鬟,可是臣女刚刚连手都没动,如何打的人,臣女这般瘦弱的身躯,能打的动那两个肥胖丫鬟,皇后娘娘您信么。” 温蘅啧了一声,看着侯夫人,像是在看一场戏一般。 她伸出手,指了指躺在地上颤动身躯的香芹跟珠玉。 “阿蘅柔弱,本宫自然知道,不过你放心,日后待你跟霆宴成亲,本宫会让他多多怜惜你的,绝对不会欺负你。” 顺着温蘅指的方向去看,皇后嘴角一抽,看着那两个大胖丫鬟,别说温蘅,就是随便拎一个御林军出来,也未必能抬起来她们吧。 侯夫人为了诋毁阿蘅,还真是不长脑子啊。 “你……” 侯夫人愤怒,抬起头,看着温蘅,气的心口疼。 就是温蘅动的手,不然香芹跟珠玉怎么飞出去了,难不成见鬼了么! “还有,侯夫人说是芍药动手打了她,这一点,我也不赞成,芍药会医术,是我从外面带回来帮我调理身体的,她不过是看侯夫人有病,所以想出手帮侯夫人诊治一番,也是好意,但侯夫人好似并不领情。” 温蘅说着,又指了指芍药。 芍药有些不安,但温蘅都说话了,她自然是要应和的。 “芍药?怎么以前没在你身边见过?” 皇后一楞,看着芍药娇美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眼熟的很。 “是,芍药她略通医术。” 温蘅勾唇,温昕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她想说温蘅在说谎,可是又不能吭声,只得瓮声瓮气的开口: “大姐姐说芍药会医术,她便会么,万一她不会,岂不是害了大姐姐。” “放肆,本宫让你说话了么,侯夫人,这便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 原本因为替嫁之事,皇后就对温昕反感,如今看见她,也像是没看见一般,可是温昕偏生自讨苦吃,这就怪不得自己了。 “皇后赎罪,昕儿她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皇后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侯夫人有些惊慌,怕皇后真的惩罚温昕,忍着疼痛,将温昕往身后遮了遮。 “她年纪还小,难道阿蘅很大么?阿蘅你就是太懂事了,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陈婉冷笑,侯夫人偏心眼偏的都没边了。 温昕年纪还小,阿蘅就很大么,还有,阿蘅跟温昕站在一起,明明就更显小,看看温昕,一个贵女,也不知是怎么管理身材的,这般的肥胖,侯夫人还好意思说礼教,阿呸。 “侯夫人若是不信,我可以让芍药证明一下清白,若能证明,那也间接的表明,侯夫人你有病。” 温蘅摆摆手,鼓励的看着芍药,芍药没敢看皇后,直接看了陈婉一眼,马上又垂下头: “你,你眼神偶有呆滞,说话间,舌苔发黯无光,所以瞧着你应当是有头晕目眩、失眠梦多的症状,该是患有脑阳虚血之症,应以温阳补气为主,俟阳气振复,再行调理阴阳。” 芍药呆呆的说着,一边说,小脸上的神色还像之前那般有些发愣,皇后心中知道她应当是有些智力不全,但小小年纪却能有此本事,也是不俗了。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都对,皇后娘娘臣妇昨日还请了宫中的老太医来为臣妇看诊呢,老太医跟芍药说的分毫不差,若是侯夫人不信,可以去太医院查竹册。” 陈婉一惊,大夏朝的大夫给人看诊,都需要将病情跟药方开具出来,避免发生医患纠纷,太医院也不例外,而给陈婉看诊的太医乃是太医院最有名的黄太医。 若是侯夫人肝胆质疑黄太医,那小老头敢立马来侯府跟她对峙,毕竟就连康宁帝都有些烦黄太医的固执。 “侯夫人,阿蘅好心让人给你看病,你却如此指责阿蘅,这就是你的规矩?” 皇后自然信陈婉说的话,盯着侯夫人,眼神不善。 阿蘅是个好孩子,她可是知道的,芍药会看病,也是因为看出侯夫人有病,所以才出手诊治,侯夫人不领情也就罢了,反而还指责阿蘅,如此一看,她觉得侯夫人腰上的伤也不用看了。 “没有,臣妇没有病,是这丫头说谎。” 侯夫人下意识的反驳,被芍药用银针刺的地方现在还疼着呢,她又恼怒,又拿芍药没办法,急的都要呕血了。 “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敢说,还有,本宫说你有病,你敢没有么。” 皇后拉着温衡的手,让侯夫人彻底体会了一下用权势身份压人的滋味是怎样的。 侯夫人不是用母亲的身份压阿蘅么,她用皇后的身份压侯夫人,侯夫人敢不受着? 她说侯夫人有病,侯夫人就是有病,哼哼。 第91章 逗比阴差谢必安 “臣妇不敢。” 侯夫人跪在地上,被皇后压的头也不敢抬。 她心中屈辱,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淮阳郡王府的郡主,如今却跪在皇后跟前,被皇后磋磨,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份委屈呢。 “那既然你病了,明日的赏花宴便不用进宫了,在家好好养病吧。” 皇后眉眼淡淡,拉着温蘅的手,将她往卧房中带: “起来吧,回去将养吧。” 皇后的声音轻飘飘的,今日她来的目的,就是给温蘅撑腰的,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温昕跪在侯夫人身后,鼻息间是皇后身上的牡丹花香,原本,被皇后如此疼爱宠信的人,应该是她,是温蘅夺了原本属于她的身份。 她原本才应该跟陆霆宴定亲啊,是温蘅的出现,让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为何温蘅不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为何她要被寻回来,为何。 “昕儿,你怎么了。” 皇后跟温蘅进了卧房,温昕再也撑不住了,身子朝着一侧倒去,侯夫人赶忙去扶,伸手一摸,摸到满手鲜红。 “快,还不快将昕儿抱走。” 侯夫人慌了,原本她心中对温昕有些埋怨,若非今日温昕非要来找温蘅,自己也不会被皇后羞辱,可现在看见温昕晕倒了,侯夫人心疼不已,若非腰上还有伤,说不准她就自己动手抱温昕了。 “是。” 丫鬟婆子的腿也有些软,看见温昕晕倒了,她们赶忙站起身,抱着温昕,出了霞月院。 “哎。” 卧房中,侯夫人那着急担心的模样落在陈婉眼中,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向温蘅: “阿蘅,真是苦了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都是亲生女儿,侯夫人如此偏心,就连外人看了,也觉得心中不舒服。 以往觉得温昕哪哪都好,可是现在阿蘅出现了,跟阿蘅一比,她们便觉得温昕哪哪都是问题,就连她现在的小心思,也用的不太高明,可以说,是个蠢笨的。 “婉姨,我没事。” 温蘅心中一暖,她将陈婉眼底的关心尽收眼底,一扭头,又对上了皇后慈爱的目光。 “阿蘅你莫要担心,日后你有本宫疼着护着,本宫也是你的母亲,有本宫在,就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皇后拉着温蘅,坐在椅子上,又道: “听闻今日你在霓裳坊门口碰到宝庆了?她没为难你吧,若是有,你尽管告诉本宫,本宫自有法子惩罚她。” 说着,皇后的眼神冷了一些。 宁嫔跟容妃是一个队伍的,她的女儿自然也向着容妃,但她们要是敢将手伸向阿蘅,自己决不会饶了她们的。 “惩戒便不必了,想来这个时候,她很痛苦,说不准明日的赏花宴也不会参加。” 温蘅摇了摇头,华儿死的不正常,自然有怨念,要找仇人报仇。 宝庆被华儿缠上,回想起她在霓裳坊门口惊慌的样子,温蘅便知道宝庆心虚,心虚就会更加害怕,害怕就会惶恐生病,所以接下来宝庆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就说阿蘅会算,这是算准了宝庆现在的情况。” 陈婉捂着嘴,微微一笑,皇后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宝庆自诩受宠,但若日日都在宫中叫喊,陛下很快就会厌恶了她。” “不说这个了,阿蘅,明日的赏花宴你便随着成安伯府一道去吧,本宫命人在宫门口接你,今日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本宫得回宫了。” 皇后拉着温蘅的手,越看越欢喜,想起来之前陆霆宴担忧的神色,皇后眼中的笑意便怎么都止不住: “日后待你跟霆宴成亲了,进宫便会更方便一些,咱们婆媳之间见面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 说着,皇后便站了起来,温蘅要送,皇后让茉莉好生照顾她,临走前,还留下了一个老嬷嬷,防止侯夫人再来找麻烦。 “姐姐。” 皇后跟陈婉走了,霞月院重新安静了下来,芍药呆呆的跟在温蘅身边,温蘅动一下,她就动一下,像是个小跟屁虫一般。 “没事的,不过明日我要参加赏花宴,不能带你一起去了,我让茉莉陪着你,好么。” 温蘅笑了笑,安抚着: “芍药你别怕,我不在时,不会让人来霞月院找你麻烦的。” 温蘅的眼神冷淡,继续道: “茉莉,让芍药住我隔壁的卧房,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侍候了。” “是,小姐。” 茉莉连连点头,扶着芍药,将她带去隔壁卧房休息了。 “出来。” 卧房内,只剩下了温蘅一个人,温度骤然降低,阴风席卷整个卧房,随着温蘅的召唤,两抹黑影逐渐出现在了卧房中。 “大人。” 黑影,是范无救,白影,则是谢必安,黑白相称,站在一起,格外的和谐。 “哎?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大白天的,真是邪门了。” 谢必安手上拿着锁链,被唤了出来,还一脸蒙圈,范无救翻了个白眼,伸手怼了怼他。 “哎呀,你怼我干什么,你吃错药了?” 谢必安一向有些神经大条,身为白无常,在地府除了阎王外,他还真就不怕谁,所以,此时贸然被人唤出来,他是一脸蒙蔽。 “闭嘴,大人在那呢。” 范无救挺直了身板,余光时不时的朝着温蘅撇去,谢必安更蒙了: “大人?哪个大人?” 难道是阎王? 可是阎王他从来不来凡间的,怎么会在凡间召唤他们。 “谢必安,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到底是哪个大人。” 范无救心中嫌弃的很,想着人间的人类一定不知道他的老搭档是这幅模样,不然肯定不会那么怕他们。 有时候吧,他也挺心累的,心累跟谢必安这个逗比一起干活。 “你是谁?” 顺着范无救的视线,谢必安一眼便看到了温蘅,他拧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温蘅。 在温蘅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范无救本以为谢必安认出了温蘅的身份,腰一软,正想行礼,不曾想,这货竟然直接嚎了一嗓子,手上的链条被扯的叮当叮当响: “大胆,居然敢冒充判官大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范无救:…… 没救了,这个家伙没救了。 “谢必安,这是大人,真的是大人。” 黑白无常,一向都是有功一起领,有错一起被罚,范无救骂人的心都有了,唯恐温蘅会责怪,赶忙道: “大人,谢必安今日出门前没吃药,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范无救,你才出门没上眼药呢,她不是大人,大人的气息,明明就在北面。” 谢必安的眉头都能打节了,他惊疑的盯着温蘅,眼底全是不信任。 温蘅眯眼,袖子中的手摩擦着。 北面,北面不是温昕住的院子么,谢必安的意思是,他在温昕身上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第92章 赏花宴生陷害 “谢必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范无救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道要是谢必安不想活了,也别拉着他啊,但是转念一想,他们本来也是死了的…… “谁不想活了,她明明就是个冒牌货,你拉我干什么,要是让大人知道你将别人当成了她,你才大祸临头了呢。” 谢必安翻了个白眼,扯着链条,眯着眼睛朝着温蘅走了过去。 他一动,便有一股阴风朝着温蘅卷来,温蘅歪了歪脑袋,眼底的神色玩味: “你这架势,是要将我捆走?” “自然,我要将你捆去交给大人处理,你这个冒牌货。” 看着温蘅歪头,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眼熟,谢必安心中咯噔一下,可是北面那熟悉的气息让他又打消了疑虑,看着温衡的眼神格外的阴冷。 “你说我是冒牌货?好啊,那你便来捆我吧。” 温蘅笑着,主动伸出了手,谢必安嗤笑一声: “你倒是有挺自觉啊,不过胆敢冒充大人,你到了地府,也别想好过。” 谢必安说着,直接将手上的链条套在了温蘅的手腕上。 这链条是用来锁魂的,乃是地府万年玄铁打造而成,阴冷无比,别说一个凡人,就连鬼魂都受不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链条接触到温蘅肌肤的瞬间,便从谢必安手上挣脱,直接掉在了地上。 判官笔嗖的一下从温蘅的袖子中飞了出来,对着谢必安打了过去。 谢必安大惊,没等温蘅开口说话,身影背影被打飞了。 “哎呦。” 重重的摔在地上,谢必安摔的四脚八叉,痛呼不止,范无救看着他的惨状,唯恐自己也会被打,赶忙道: “大人赎罪,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只是有一点真的很疑惑,上一次他来,也跟谢必安一样,在其他的地方感受到了大人的气息。 “判官笔,阴魂消。” 判官笔在半空晃动着,一股股阴气朝着谢必安扑了过去。 谢必安抬起头,顾不得喊痛,立马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身子有些抖: “大,大人。” 原来真的是大人,这下他死定了,他刚才还说大人是冒牌货,范无救这个小人,居然不提醒他。 “你刚刚说本座是冒牌货,那谁是真的?” 温蘅笑着,对着判官笔招招手,判官笔立马落在了她掌心上。 “是,是北面,不,不是,是小的出门没带眼睛。” 谢必安想哭,地府中除了阎王,就属判官的权势大,况且温蘅没去历劫前,阎王就对她十分宠信,哪怕她将地府的鬼魂都放走了,阎王也只是罚了她去历劫,足矣看出对她的恩宠。 “北面院子,只住了温昕一人,你的意思是,她的身上有本座的气息。” 温蘅眼底充斥着杀意。 温昕身上的古怪太多,尤其是刚刚谢必安的反应,让温蘅动了杀心。 温昕不能留了,继续留着她,地府跟人间迟早大乱。 但倘若温昕真的跟自己有关系,杀了她,自己还能继续历劫么,地府跟人间是否也会受到影响。 一时间,温蘅陷入了沉默,范无救跟谢必安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唯恐会让温蘅更生气。 “起来,日后你们两个便守在我的院子中,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至于温昕,现在你们立马去落幽院,看看她的身上到底有何古怪。” 温蘅一摔衣袖,劲风直接将范无救跟谢必安摔了出去。 他们两个出去后,不敢耽误,直接奔着落幽院而去。 落幽院内,温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卧房内的大夫手忙脚乱的给她上药。 范无救跟谢必安走近了,打量了一下温昕,古怪的是那股原本隐藏在她身上的判官气息,竟然又消散了。 他们不敢犹豫,立马折返回了霞月院,对着温蘅回禀。 温蘅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范无救跟谢必安见状,退了出去,守在院子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 “温昕。” 良久,温蘅猛的闭上了眼睛,周遭的气息冷漠高深。 或许,她该查一查原主跟温昕的命格,可是现在以她的力量,根本查不出来,她只能等自己的力量恢复到五层之后,才能窥视自身的命格。 时间匆匆不等人,范无救跟谢必安来了后,茉莉总觉得院子中格外的冷,冷的都需要多穿两件衣服,但一走出院子,温度便恢复了正常。 翌日,是一个大晴天,这样好的天气,正适合出门游玩。 茉莉一大早便起来给温蘅梳妆打扮了。 昨日温蘅从霓裳坊买回来了两件衣裙,茉莉挑了一条月牙白百褶子长裙给温蘅穿上。 温蘅身材高挑,穿上这衣裙,显得腰肢纤瘦,胸前鼓鼓,身材玲珑有致,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梳了朝云鬓,这发型更显得温蘅气质淡雅,清丽脱俗。 “小姐,您好美啊。” 穿戴完毕,鬓发的右侧,别了一根琉璃步摇,茉莉呆呆的看着温蘅,小脸红扑扑的,就连一侧的芍药,也看的有些呆了。 “主子,该出门了。” 身后,昨日皇后留下来的老嬷嬷看着时间,恭敬的提醒着。 嬷嬷姓刘,是宫中的老人了,礼教规矩自然不用多说,温蘅第一次进宫参加宴席,皇后唯恐温蘅会觉得不自在,特意命刘嬷嬷跟在她身边。 可现在刘嬷嬷倒是觉得皇后的担心多余了,温蘅虽然没专门学过礼仪,但由于气质太突出,给人第一眼的印象便觉得她是个庄重的。 “好。” 温蘅点头,带着刘嬷嬷,出了霞月院。 院子中,范无救跟谢必安弯着腰,等温蘅走了,他们两个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地府尊卑分明,官大一级能压死鬼魂,看见温蘅,无异于看见阎王,不忌惮就见鬼了。 “蘅姐,你终于出来了,嘿嘿。” 侯府门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赵祺瑞充当车夫,看见温蘅出来,他眼底满是惊艳,挥了挥手,将车帘掀开,又放下踩凳,示意温蘅可以上车了。 “辛苦你了。” 温蘅点点头,赵祺瑞立马臭屁的道: “那我有没有奖励啊。” 比如再带着他去挖个古墓啊,去看个相啊,简直是刺激死了。 “有,过两日再带你出门。” 温蘅说着,坐进了车厢中。 过两日,还会有人来侯府寻她的,不过是来者有些不善罢了。 “好嘞,蘅姐你不用担心,本世子驾车可是很稳的,走喽。” 赵祺瑞嘿嘿的笑着,嘞着马缰,挥舞着马鞭,趋势着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马车离开后,一辆棕色的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口。 温昕被丫鬟扶着,出了府门口,看着远处的赵祺瑞跟温蘅,眼底一片毒辣。 皇后以为不让侯夫人去赏花宴,她便没办法去了么,侯夫人出身淮阳郡王府,侯夫人去不了,但是侯夫人的妹妹怀柔是绝对要去赏花宴的。 怀柔对她十分宠爱,简直就是第二个侯夫人。 “昕儿,你出来了,快些坐进来,咱们要进宫了。” 马车帘幕掀开,露出两张娇美的面容。 “娇儿芜儿,你们怎么亲自来了。” 看见戴娇戴芜,温昕眼圈一红,被丫鬟扶着,走到马车跟前。 这几日她频繁吃瘪,但戴娇跟戴芜的出现,让温昕又重新找到了自信,毕竟她们三个的关系,最是要好,戴娇戴芜对她,也是言听计从。 “昕儿你怎么哭了,你别怕,今日我们一定不会让那村姑好过的,你且等着看,我们有办法惩治她。” 一段日子不见,温昕憔悴的厉害,乍一看见她,戴娇跟戴芜都十分吃惊,随后便心中愤愤,觉得一定是温蘅欺负了温昕,决定要给温昕讨一个公道。 “大姐姐她,她还是很好的,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温昕垂下头,含糊的说着,更让戴娇跟戴芜觉得自己想对了。 “来,昕儿,我扶你上来,今日的赏花宴,一定很有意思的,各府的贵女都会去,且她们都等着看那村姑呢,不仅她们,还有一人,也要来参加赏花宴,你猜猜是谁。” 将温昕扶上了马车,戴娇笑的不怀好意。 “莫非是永宁她回来了。” 温昕一喜,戴娇连连点头。 永宁是尊亲王的外孙女,也是大夏朝第一个被封为县主的人,永宁跟宝庆交好,据说昨日宝庆在温蘅跟前吃了亏,所以今日的赏花宴,永宁一定不会放过温蘅的。 戴娇戴芜跟温昕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 第93章 下马威,永宁县主 皇家宫墙,巍峨大气,金砖绿瓦,坐落分明。 一排排的禁军手拿长枪,在皇宫外不断巡视着,过往的华贵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在皇宫门口。 穿着华丽的世家夫人小姐相伴而行,下了马车后,娇笑着攀谈。 今日赏花宴,乃是皇后下令亲自举办的,世家大族,不管家室大小,都要来捧个场。 温蘅到的时候,皇宫外的夫人小姐们成群,一眼看去,有些令人眼花缭乱。 自古宴席便是官宦人家结交的重要场合,所以这些人并不急着进宫,毕竟进了宫后,有嬷嬷宫女在身侧跟着,总是不如外面自在,更容易攀谈。 “真是无聊,蘅姐,我母亲在那边,我将你送过去后,便不与你们同行了。” 赵祺瑞不好美色,不仅不好,还有些觉得厌烦。 女人对他来说,就是麻烦,尤其是像南宫茹那样的女人,不仅麻烦,还很聒噪,不如他们男子聚在一起,倒是快活。 “赵世子,这位是。” 温蘅的出现,当在场的所有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眉目清淡,姿色清丽,身姿玲珑修长,从霓裳坊买回去的衣裙,十分衬人,故而将温蘅的九头身比例很好的显了出来。 她一下马车,不远处正在攀谈的几个贵公子便走了过来。 对着赵祺瑞行了个礼,一个长相清秀,略显害羞的少年看着温蘅,眼神有些躲闪。 “滚滚,我蘅姐也是你们能看的么,滚远点。” 赵祺瑞的脸拉了下来,抬起手一挥,身子往温蘅跟前遮了遮。 他蘅姐多么金贵的人物,也是这一群浪荡公子能看的? 真不怕瞎了他们的狗眼。 “赵世子如此宝贝,莫非这位是世子新寻觅的佳人。” 赵祺瑞这么一挡,不仅没让那几个公子离开,反而更加勾起他们心中的兴趣。 其中一个身穿白色缕金狮子纹玉锦大袖衣,生的粉面白头的少年试探的开口,眉眼闪烁,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放肆!梁龙,你若是再说,本世子要你好看!” 赵祺瑞怒了,眼神凶狠的盯着梁龙,梁龙不过是工部门下水布司府上的公子,竟也敢肖想蘅姐,真是好大的胆子。 “赵世子别生气么,我们懂世子得了新欢,定然是及宝贝的,不过日后若是世子厌烦了,我等倒是可以让世子重获美人。” 梁龙身边,一个身形消瘦,穿着墨色长袍的年轻公子说着,言语间,多有暧昧。 赵祺瑞握紧了拳头,看着这些浪荡公子哥们,若非今日陈婉叮嘱过他,让他不要惹事,他现在早就抡起拳头,将这些人打跑了。 大夏朝虽然民风开放,可是也养坏了贵族子弟,他们奢靡铺张好美色,喜欢风花雪月,且官宦人家的公子们,也不用担心日后的仕途问题,自有他们在朝做官的父亲为他们打点。 温蘅站在赵祺瑞身后,看着那群脸上带笑的公子,眼神冷淡,伸手,拍了拍赵祺瑞的肩膀。 “蘅姐,我。” 赵祺瑞还以为温蘅生气了,赶忙扭头,不曾想,温蘅不仅没生气,脸上反而还露出了笑意。 “早就听闻洛阳城内的贵公子们风流,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是也让我这个乡下来的开了眼界了,呵。” 温蘅嗤笑一声,而对面的梁龙等人闻言,脸上的笑一僵。 村姑? 刚回洛阳城的? “你是永安侯府的温蘅。” 梁龙眼睛一瞪,伸出手指着温蘅。 “我不喜欢有人指着我。” 温蘅眼睛一眯,清冷的视线盯在梁龙的手上定定的看了一眼,看的梁龙浑身发凉,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都给本郡主滚开,就你们几个浪荡子,也敢围着我蘅姐姐,滚!” 南宫茹刚看到温蘅,心中一喜,提着裙子便走了过来,走的近了,才发现洛阳城有名的几个浪荡子都围在温蘅身边,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她气的要死,手上拿着马鞭,对着梁龙狠狠一甩。 “嘶。” 马鞭甩到梁龙的手背上,直接缠住了他刚才伸出的那根手指。 “嘎嘣”一声。 他的手指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断了。 “你们好大的狗胆,连蘅姐姐也敢调戏,她可是九王妃,你们都不想活了么!” 南宫茹眉眼凌厉,冷冷的盯着梁龙。 梁龙的手指头断了,按理说不就是被马鞭打了一下么,哪里会这么严重,但梁龙就是觉得他的手指疼的厉害,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着他的手指往下掰一样。 想起这几日洛阳城内的风言风语,梁龙有些怕了。 温家的村姑,果然是有些邪门。 “南宫郡主这话说错了吧,若是我等没记错,温大小姐跟九王爷可是还没成婚呢。” 娇笑声从身后传来,南宫茹扭头,只见戴娇跟戴芜捂着嘴,缓缓从后面走了过来。 温昕站在她们中间,垂着头,没有说话,但南宫茹分明看见了她勾起的唇角。 “说的不错,还没成婚,只是定亲,怎么从郡主口中说出来,好似温大小姐已经是九王妃了呢。” 戴娇身侧,还站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是汤雪,另外一个,生的甜美娇弱,只是眼神不断闪烁,让人觉得有些贼眉鼠眼,破坏了她的面容。 季然捂着嘴,笑着,眼神不断在温蘅身上上下打量,又道: “永宁姐姐,你说呢,你刚回京,怕是还不知道最近京都发生了什么事吧,说起来,倒是有趣。” 季然挽着身侧的女子,女子身形高挑,穿着一身淡藕色的蝶纹妆花段春衫,鬓发两侧,各自别了珍珠步摇。 寻常的官宦人家女子,都只能一侧别步摇,但永宁是县主,还是大夏朝第一个县主,自然身份金贵,可以别双侧步摇。 永宁眯眼,视线定格在温蘅头上戴的同款步摇上,眼神不喜,声音也清冷的很: “好了,都莫要多说了,本县主刚刚回京,无闲心管京都来了什么人,那都与本县主无关,不足以挂齿。” 永宁说着,便移开了视线,神情之轻蔑,让戴娇跟戴芜脸上的笑更大了。 永宁很得太后喜欢,便是温蘅是皇后未来的儿媳妇又怎样,太后可是皇后的婆婆,再说了,陆霆宴是个活死人,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所以温蘅算哪门子的九王妃。 永宁此番话,可是给了温蘅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啊。 果然,村姑永远都是村姑,永远也跟她们不是同路人。 “这位姑娘说的对,京都的人你自然是不应当多加以关注,毕竟跟着你回京的人,已经够多了。” 永宁跟戴芜等人一唱一和的嘲讽温蘅,南宫茹气的小脸都红了。 她哽着脖子,想争论,却被温蘅拉住了手臂。 淡淡开口,温蘅的视线停在永宁的眼皮上,那里,是田宅宫的位置。 她观永宁的田宅宫忽明忽暗,甚至颜色有些发红,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多语。 惹上了人命,跟着永宁回来的人那么多,洛阳城的人对她来说,当然是闲人了,要不了几日,永宁便能亲自验证她说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温蘅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永宁的手骤然一紧,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第94章 这个村姑,给九王爷戴绿帽子 “我说什么,姑娘这样的人自然无闲心理会,毕竟姑娘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不是么。” 温蘅摇摇头,眼神无波无澜,似乎并不在乎其他人说了什么,态度又是怎样的。 这样的淡然, 更衬的永宁的气质好似都是刻意营造出来的。 永宁眯眼,细长的眼睛内闪过一丝杀意。 她金贵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温蘅的气质跟她生的太像,她第一眼看见温衡就不喜欢。 更莫要说,温蘅还跟她戴了一样的步摇,这步摇是她花了大力气才买回来的,温蘅算什么东西,也能戴这样好的步摇? “温大小姐,你未免也太嚣张了一些吧,你只是永安侯府的女儿,可是永宁姐姐是县主,看见她,你可是要行礼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呢。” 戴娇一顿,拉仇恨的说着,又道,: “哎呀,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温大小姐你刚刚回京,自然不知道何为礼教,何为知书达理,不好意思哦。” 不喜欢温蘅的,何止永宁一个人啊,戴芜跟戴娇别提有多讨厌温蘅了。 永安侯府这几日出事,自然也牵连了她们,怀柔郡主嫁的夫家地位不高,全仰仗永安侯府,可以说戴家跟侯府的利益都是绑在一起的,换一句话来说,戴家的利益,都是跟温昕绑在一起的。 温昕不喜温蘅,戴家人自然也不喜温蘅,不仅不喜,还可以称的上是厌恶。 “礼教?我年纪虽小,可也学过四书五经,自以为知道礼教,几位姐姐围在皇宫门口七嘴八舌的说话,这难道也是礼教么?” “母妃,儿子记得您好似说过,簪缨世家府上的小姐们,可都是话不多的,不然还以为是市井人家的长舌妇呢,母亲您说呢。” 戴娇跟戴芜今日打定了主义要羞辱温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温蘅。 看见她们姐妹两个,南宫茹觉得心中膈应,偏生戴娇还一直揪着温蘅不放。 正想说话,身后,安国公世子夫人牵着萧城,缓缓走了过来。 萧城年纪小,性情纯真,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歪着脑袋打量戴娇戴芜,将她们与长舌妇归为一类。 “嗯,不错,世家小姐,真若如此多话,那跟长舌妇也没什么区别。” 世子夫人眉眼淡淡,用帕子擦了擦嘴,冷漠的看着戴娇戴芜。 安国公府权势大,看见世子夫人来了,围在一起的公子小姐立马就散了,毕竟哪个贵女都不想被人说成长舌妇,这对名声不好,日后会嫁不出去的。 “见过世子夫人。” 戴娇的脸一白,行着礼,可世子夫人则是牵着萧城径直擦着她的身子走向温蘅,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十足的羞辱。 “阿蘅,我今日原本还想让人去接你与我同行,但阿婉说昨日皇后娘娘让你与成安伯府一起进宫,说起来,倒是让她抢先了一步呢。” 跟对戴娇的态度截然不同,世子夫人一走过来,便拉住了温蘅的手,低头,对着萧城道: “城儿,还不快见过你阿蘅姐姐。” “阿蘅姐姐好。” 萧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见温衡,眼底下意识的流露出濡慕,弯着腰,行了个礼。 他年纪虽小,但礼教却十分到位,尤其是安国公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将他当未来接班人培养的,比安国公世子还受宠。 “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再休养几日,便能跟正常人无异了。” 温蘅笑了笑,世子夫人连连点头,道: “此事多亏了阿蘅,阿蘅就是我们安国公府的贵人啊,日后阿蘅多来府上坐坐,父亲跟城儿都会十分高兴的。” 萧邬已经按照温蘅说的,去寻阴阳集市了。 昨日他传消息回家中,说是找到了一块罕见的紫玉,那紫玉或许能让安国公长寿,世子夫人大喜,想着他们安国公府百年荣耀,因为温蘅的出现,能保住了,故而心中对温蘅的感激更重了一些。 别人不知道温蘅的厉害,世子夫人可是知道的,所以听见别人羞辱温蘅,世子夫人打从心底里反感。 “还有郡王府,我母亲说了,要蘅姐姐日后多来郡王府小坐,蘅姐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南宫茹拉着温蘅的手臂,晃了晃,逗的世子夫人眉开眼笑。 “哼。” 有了世子夫人的加入,陈婉听见声音,也赶了过来,几个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与温蘅关系亲密,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过来攀谈,对温蘅的敬畏之心大了一些。 永宁有些心神不安,汤雪跟季然扶着她的手臂,冷哼一声,往皇宫内去了。 不过是一个村姑罢了,哪里有那么神,温昕也真是个废物,从小在京都长大,却被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压成这样。 “永宁姐姐,那村姑好得意啊,看的我真是心中不舒服。” 一边走,季然一边愤愤的说着。 永宁抬了抬下巴,深呼了一口气,在路过梁龙等公子哥们的身边时,眼神跟刚才那穿着墨色衣袍的公子飞快的对视一眼。 罗宇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蘅,吆喝着,往皇宫内去了。 “她得意不了多久的,绝对。” 看着罗宇的背影,永宁讥讽一笑,眼底透出一股狠辣,带着汤雪跟季然进了宫后,便朝着宝庆的寝殿走了过去。 听闻宝庆病了,她们是好友,自然应当过去探望一下。 今日她来,可是要送宝庆一个大礼的。 “别站在这里了,快些进宫吧,皇后娘娘该等急了。” 人都陆陆续续往宫内走,陈婉笑着,拉着温蘅进了皇宫。 温昕站在戴芜戴娇中间,看着温蘅若众星捧月一般,死死的咬着牙。 不管是南宫茹,又或者是陈婉,这些人以前可都是捧着她的。 都是温蘅抢了自己的东西,也抢走了这些人的追捧。 “昕儿,走吧,永宁不会放过那村姑的,不仅永宁,还有宝庆跟宁嫔,她们都不会放过温蘅的,我们只等着瞧就好了。” 戴芜冷冷的扯了扯唇角,拉着温昕也进了皇宫。 不知是不是戴芜的错觉,今日她们跟温昕站在一起,好似有意无意的被人给疏远了,她有些蒙,但转念一想温昕的运气一向很好,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温蘅进了宫后,便跟陈婉以及世子夫人分开了。 贵女跟夫人们是不能同行的,大家要从不同的门去未央宫,给皇后请安。 南宫茹拉着温蘅,一边往前走,一边给她解释着皇宫内哪个地方住着哪些人,哪些地方不能去。 “郡主,奴婢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命令,来请公主去福康宫。” 走到一半,路过御花园,一个宫女垂着头,走了过来,恭敬的说着。 “太皇太后要见本郡主?行,我知道了。” 南宫茹眉头一皱,想着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是已经不见人了么,但转念一想,李和泽的案子牵连到了郡王府,太皇太后唤她过去,应当是想询问一下李和泽的事情。 “蘅姐姐,我命人送你去未央宫吧,我得先去一趟福康宫。” 南宫茹满脸愧疚,温蘅点了点头,在那弯着腰的宫女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 “你去吧。” “双喜,你给蘅姐姐带路。” 双喜是南宫茹身边的丫鬟,也进过几次宫,认的路。 “是。” 双喜立马应声,南宫茹挥挥手,跟宫女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温大小姐,这边走。” 双喜恭敬有礼,带着温蘅往御花园中穿梭。 只是刚走了几步,一双手便从花丛中伸了出来,捂住了双喜的嘴,将她拖进了花园里面。 下一瞬,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温蘅眼前。 看着来人,温蘅不仅不怕,反而笑了,笑的那人浑身发凉。 陈婉跟安国公世子夫人到未央宫给皇后请了安,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了,其他的贵女夫人也都到齐了,却迟迟不见温蘅跟南宫茹的身影。 陈婉有些着急,往殿外看去,让身侧的嬷嬷再出去看看。 “皇后娘娘,不,不好了,温,温大小姐她,她在御花园,她……” 那嬷嬷刚走了一步,迎面便有一个宫女跑了进来,跪在大殿中,满脸慌张。 看见那宫女,永宁满脸笑意。 “阿蘅她怎么了。” 皇后一惊,直接站了起来。 “温大小姐她跟,跟罗公子,他们……” 那宫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大殿内的都是人精,哪会不懂宫女什么意思。 “呵,那村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九王爷戴绿帽子。” 季然惊呼一声,用帕子捂着嘴,生怕别人看见她笑似的。 这一下,温蘅可是死定了,没了皇后的保护,看温蘅还能不能那般嚣张。 第95章 不发威,拿我当陆霆宴? “你给本宫闭嘴,未央宫中,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若再话多,便去市井上,跟长舌妇人坐到一块去!” 皇后眉眼凌厉的看向季然,季然浑身一顿,委屈的咬着唇,余光撇向永宁。 永宁对着她摇了摇头,脸色淡淡,眼底却夹杂着笑意。 得罪了她,定叫温蘅吃不了兜着走! “你抖什么,阿蘅怎么样了,你是哑巴么,故意摆出这幅模样,让我等猜么?你是哪宫的宫女,抬起头来,给本夫人瞧瞧!!” 陈婉混迹在商贾中这么多年,又是跟皇后一个队伍的,怎么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是怕就怕,温蘅真的中招了。 “奴婢,奴婢是福康宫的,奉太皇太后的指令,唤襄阳郡主去福康宫,郡主担忧温大小姐,便命奴婢去寻,可是奴婢走到御花园,却发现,发现温大小姐她与罗公子他,与罗公子……” 那宫女浑身一震,头扣在地上,身子有些抖。 “阿蘅怎样了,你还不快说,说,本宫让你说!你若是敢污蔑阿蘅的名声,本宫定然不放过你!” 皇后衣袖一甩,气势逼人,那宫女被逼的没了办法,声音带着哭腔: “温大小姐跟罗公子,他们厮混在一起!” 说完,宫女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而大殿中则是不断有吸气声响起。 夫人贵女们面面相觑,有震惊的,有鄙夷的,还有漠不关心的,这些神色被皇后尽收眼底,她眯着眼睛,走到大殿下,: “来人,将这个宫女给本宫绑起来,去御花园,若她敢污蔑阿蘅,揪出背后主谋,乱棍打死!!” “说的对,眼见为实,单凭一个宫女的话,就定罪,这是对皇室的侮辱,更是对官宦之女的侮辱。” 安国公世子夫人也站了起来,跟在皇后身边。 “本妃相信阿蘅的为人,阿蘅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本妃以郡王妃的身份做担保,故而若是这宫女说谎,乱棍打死都是轻的,该五马分尸,叫她背后的人知道,阿蘅乃是何等身份!” 襄阳郡王妃也站了起来,往皇后身边一站,陈婉自然不用多说,四个身份金贵的人气势逼人,朝着外面走去。 “走,跟过去瞧瞧。” 夫人贵女们见状,也只得起身,朝着御花园而去。 事到如今,只有大家眼见为实,才能证明温蘅清白与否,甚至看着前面那四道身影,众人觉得就算是温蘅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堪的事,有皇后她们护着,也不会出事。 果然有靠山,就是好的。 众人心思各异,温昕跟戴娇戴芜跟在最后面,嘴都险些气歪了。 温蘅到底给皇后她们下了什么迷魂药,清白在这个时代对女人多重要,事关温蘅的名声以及陆霆宴的名声,皇后为何还如此相信温蘅。 温昕紧紧的攥着手,脸板着,心中恨恨。 临近四月,草长莺飞,微风和煦,天还没这么暖和,站在御花园中,风吹来,还是有些冷的。 温蘅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裙,鼻息间嗅着御花园中那些名贵的花香味,心也安静了下来。 “我是狗,嘿嘿,我是狗,汪汪。” “我是坏人,我是一个坏人,我是畜生,是畜生!!” 御花园原本除了打扫的宫女太监,其他的人是不允许随便来的,但此时,这里却围了很多人。 宫女太监们看着跪在御花园中间,头发凌乱,嘴角歪着,淌着哈喇子的罗宇,指指点点,眉眼满是古怪。 罗宇跪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还学狗一样在地上爬着,喊着,叫着,别提有多滑稽了。 “这人怎么这样。” “不知道啊,中邪了吧,不然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畜生。” 宫女们捂着嘴,嘲笑着罗宇,一股冷风在御花园散开,她们赶忙也拉了拉身上的衣裙。 奇怪,怎么觉得这里格外的阴冷啊,明明已经四月的天了,按理说不至于啊。 “饶了我吧,我是畜生,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狗,我不是人,我喊两声,我是狗是畜生。”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三道白色的身影围在罗宇身边,垂着头看着他,将他死死的困在了原地。 三个人,都是女人,她们满脸煞白,眼眶乌黑,额头发青,身上还不断的往下滴着水。 “滴答滴答。” 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忽的,一个女人猛的抬起了手,好似要去掐罗宇的脖子。 “救命啊,不要,放过我,我是狗,我是畜生,我给你们赔罪了,不要找我索命,不要。” 罗宇吓的尖叫一声,跪在地上汪汪的叫着,只要他学一声狗叫,那三个女鬼便放下了手,安静的看着他。 “天啊,罗宇?他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皇后等人刚赶到御花园,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罗宇以及一众看热闹的宫女太监。 “阿蘅,你没事吧。” 皇后猛的走到温蘅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见她没受伤,衣裳也没凌乱,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大口气。 “娘娘,臣女没事,婉姨,世子夫人,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不仅皇后,陈婉跟襄阳郡王妃等人都是满眼关心,温蘅心中一暖,故作疑惑的说着,心中冷笑。 老娘不发威,以为她是陆霆宴那只病猫么? 陆霆宴:…… “阿蘅,他是怎么回事。” 见温蘅给如此神情,陈婉的脸更沉了,心中越发的笃定是有人想要害温蘅,却被温蘅给躲了过去。 “他?我不知道他是谁啊,郡主去了福康宫,便让双喜带我去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我们刚走到这里,他便从花丛中窜了出来,然后跪在地上学狗叫,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将路给拦住了,我动不了。” 温蘅说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身后还跟着垂着头,心中发毛的双喜。 “奴婢能作证,温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是这位公子忽然冲出来,然后跪在地上,变成了现在这样。” 双喜咬着牙,口齿伶俐的将话说明白了。 她心中无比震惊,想着之前罗宇命人将她绑了,却像是发疯一样又将她放了,心中哪里会不清楚是温蘅动的手。 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能反击,温蘅的本事果然很大,怪不得郡主如此信奉温大小姐。 双喜心中嘀咕着,面色更加尊敬,有温蘅在,她也不怕了,不仅不怕,还十分愤怒: “请皇后娘娘给温大小姐做主,这位公子忽然冲出来,阻拦我等的去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故意冲撞温大小姐,今日若非奴婢等人都在,温大小姐的名声怕是……” 双喜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皇后的脸冷的像是冰渣一样,她猛的扭头,盯着那先前报信的宫女,然后,视线在一众女眷身上一一巡视着。 有人想陷害阿蘅,简直就是找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害她未来的儿媳妇,当她不存在么! 第96章 太妃,你的女儿就站在你身边 “放肆!!” 皇后震怒,头上戴的凤凰展翅凤冠的珠帘都摇摇欲坠,女眷们见皇后如此生气,赶忙跪在了地上: “请皇后娘娘息怒。” 这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损货,害人没害成,反而连累了她们,让她们跟着一起承受皇后的怒火。 今日的赏花宴是皇后举办的,温蘅是皇后的儿媳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陷害温蘅,不是找死是什么。 皇后一怒,陛下也会知道,故而今日在幕后指使那宫女的人定然也会被惩处。 “娘娘,您别生气,臣女没事。” 温蘅眼底带着笑意,还故作不解的安抚着皇后,看的皇后心中一片柔软: “傻孩子,自己受了委屈,反而还安慰本宫,你放心,本宫绝对会还你一个公道。” 皇后拉着温蘅的手,拍了拍,态度要多和蔼有多和蔼。 都是在后宫中混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啊,只是皇后一想到有人要害温蘅,就止不住的心中发寒。 霆宴就是叫人给害成这样的,如今又来害阿蘅,她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枉称一国之母。 “御林军何在,给本宫将他也绑起来,泼他一盆冷水,让他清醒清醒,另外去回禀陛下,告诉陛下,让他问问兵部库部司罗磊,是不是对本宫有意见,是不是对九王爷有意见,若是有,让他亲自来见本宫,不用让他的好儿子为难本宫未来的儿媳妇!” 皇后震怒,殃及池鱼,巡视的御林军得到指令,立马应声,去殿前回禀康宁帝了。 永宁跪在地上,脸白的不像话,身子也有些抖。 她父手握兵权,罗磊是她父亲的手下,在兵部做事。 罗宇听从她的吩咐玷污温蘅的清白,如今计划没成,若是罗宇将她给招了出来,那么她…… 永宁猛的闭上了眼睛,责怪自己有些大意了。 便是不喜温蘅,找其他的机会动手,为何非要选在今日的赏花宴。 但她实在没想到罗宇这么废物,不是说他成日流连花丛,手段老辣,一出手便没有女人是他的对手么。 “我是畜生,我是狗,汪汪,不要找我索命,不管我的事,不是我,不是我,饶命啊。” 御花园中死一样的寂静,罗宇跪在地上,疯疯癫癫的,眼神惊恐的颤着。 “别抓我,别抓我。” 御林军们去抓罗宇,他却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疯跑了起来。 “啊!” 他身子灵活,躲闪着御林军,御花园中都是女眷,看着罗宇冲了过来,女眷们尖叫一声,赶忙去躲。 “放肆!” 罗宇冲到永宁身边,永宁大声训斥着,以掩饰她的心虚。 可罗宇现在被吓疯了,似乎只认得永宁,伸出手揪着永宁的衣裙,嚎着: “救命啊,救命啊,县主救救我。” 都是永宁吩咐他害温蘅的,要是他不害温蘅,也不会被厉鬼索命了。 罗宇将头埋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死死的拉着永宁的衣裙。 “永宁县主,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解释。” 皇后冷冷的盯着永宁,大庭广众之下,永宁被罗宇揪着,似乎不用再多说什么,众人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永宁跟宝庆关系好,宝庆的母妃宁嫔是容妃一党的,所以间接的,永宁自然对温蘅没安好心。 “不是臣女,他疯了,他是个疯子,快将他拉走。” 永宁心中害怕及了,罗宇之前还很正常,怎么短短一会功夫,就疯了。 一定是温蘅,她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将罗宇给弄疯了,宝庆也是这样变的情绪失控的。 “是温蘅,都是温蘅将罗宇变成这样的,是温蘅让罗宇发疯的,是她害了大臣之子。” 永宁抬起手,凶狠的看着温蘅。 “我?我都不认识他是谁啊,我刚刚回京呀。” 温蘅垂着头,看着似乎有些委屈,众夫人受到惊吓,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该帮着谁说话: “温大小姐说的对,她刚刚回京,或许连京都的路都没认全,连罗公子是谁都不知道,跟他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他?” “如果非要往温大小姐身上安插罪名,那么最好的解释便是罗公子图谋不轨在先,温大小姐不过是自保罢了。” 说话的夫人年岁五十多,生的眉目慈善,看着温蘅的眼神也多是温和。 温蘅看了她一样,见她与裴少夫人眉眼有些像,想着这或许是裴少夫人娘家的哪个亲眷。 “雷老夫人说的对,便是一定要给温大小姐定罪,也定是罗公子先心怀鬼胎。” 其他夫人纷纷开口,谁都不想错过在皇后跟前表现的机会。 “你们……” 永宁看着大家指责的眼神,拼命的想从罗宇手中将自己的衣裙抽回来,但罗宇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动不了。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的眼神越发的冷,刚想惩处永宁,不曾想一道尖细的声音猛的传了过来。 下一瞬,一抹威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御花园。 看见太后,永宁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眼神哀求。 “见过太后娘娘。” “母后。” 太后来了,众人跪在地上,都齐齐的行着礼,温蘅低着头,没动,太后身边的公公脸色冷淡,看着温蘅,刚想说话,不曾想,一道身影直勾勾的朝着他撞了过来,将他撞倒在地。 “哎呦。” 公公在地上滚了一圈,腰都要被撞断了,手上拿的拂尘也掉在了地上。 “放肆,何人敢冲撞太后!” 太后身边的太监跟嬷嬷扭头去看,待看见那人,瞬间声音便小了。 “葛太妃?” 葛太妃穿着一身淡黄色宫装,头上别着金钗,年纪看起来跟太后差不多,眉眼跟太后十分相似。 “翠芸,你怎么跑出来了。” 看见葛太妃,太后的眼神立马变了,变的和蔼无比。 “你们怎么照顾太妃的,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葛太妃是太后的亲妹妹,先皇在位时,为了帮助太后固宠,葛家便将葛太妃也送进了皇宫。 后来,太后生下康宁帝,被封为皇后,葛太妃没少在中间出力。 葛太妃育有一女,受先皇疼爱,亲封为惠安公主。 惠安生的玲珑可爱,从小便十分会讨人欢心,葛太妃将惠安当成心肝一般的疼爱,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在皇子夺位中,惠安误食了有毒的糕点,一命呜呼了。 那糕点原本是要被康宁帝吃了的,可是却被惠安误打误撞的食用,可以说,要是没有惠安,康宁帝早就死了。 惠安去世后,康宁帝跟太后十分愧疚,想要弥补葛太妃,但谁都没想到葛太妃直接疯了,一疯就是三十几年,每日都会念着惠安的名字。 “姐姐,我看见惠安了,她就在这里,她来找我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葛太妃已经不认得人了,唯一认识的,便是太后,看着亲妹妹鬓边的白发,太后心若刀割,心中的愧疚仿佛要将她吞噬。 “太妃,你的女儿,就站在你身边。” 葛太妃哭着,苍老的眼睛中全是眼泪。 温蘅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葛太妃身边,对着自己哀求的惠安,低叹一声,缓缓开口。 温蘅话落,众人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惠安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就站在葛太妃身边! 第97章 阴阳相隔,母女再见 “温大小姐,你在乱说什么。” 年轻的贵女们胆子小,她们缩了缩肩膀,眼神有些不安。 大家族中人,无人不知惠安公主,每年到了皇家祭祀日,惠安公主都在祭拜之内。 惠安公主生前,康宁帝十分喜欢这个妹妹,那个时候凌河大长公主还没出生,康宁帝将皇家所有的手足之情都给了惠安。 惠安的离世,让当时的康宁帝大为所动,意识到了夺位之路是如何的艰辛,这才下定决心,扫清障碍,顺利登基。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康宁帝的心中,一直是想着惠安这个妹妹的。 “惠安,我的惠安啊,你让母妃看一看你吧,母妃能感觉到你就在母妃身边。” 葛太妃哭的泪流满面,让在场的人无比动容。 但动容只是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葛太妃的愿望不可能会实现,毕竟,惠安已经死了。 “翠芸,都是哀家对不住你,是哀家亏欠了你跟惠安。” 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变成现在这样,太后心中五味具杂,想起往事,也被逼红了眼眶。 陈婉下意识的看了皇后一眼,想着太后刚才过来,应该是准备给永宁撑腰的,但随着葛太妃的到来,打断了。 “阿蘅,你……” 都是做母亲的,见葛太妃如此痛苦,皇后又怎么忍心,更何况葛太妃为人温柔,当年她第一次进宫时,还曾受过葛太妃的恩惠。 “大人,求您让我见一见我母妃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在她身边,不管她做什么我都陪着她,看着她因我而疯,我心若刀绞,求大人恩准。” 认出温蘅的身份,惠安直接跪在了温蘅跟前,满脸哀求。 她死的时候也才十三岁,眉眼间还带着一丝稚嫩。 温蘅垂眸,看着惠安的样子,想着怪不得当初惠安那般得宠,长的这么乖巧可爱,不得宠就怪了。 “哎。” 温蘅叹了一口气,葛太妃猛的扭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的推开扶着她的宫女,朝着温蘅跑了过来。 “太妃。” 皇后下意识的想去拦,温蘅却摇了摇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温蘅跟葛太妃的身上,想着定然是刚才温蘅的话刺激到了葛太妃,她现在要找温蘅的麻烦。 “本宫求你,让本宫见一见惠安吧,本宫能感觉到她就在这里,这么多年,本宫的惠安一直在本宫身边。” 葛太妃手上拿着帕子,哭的老泪纵横。 她这一辈子,只有惠安一个女儿,最终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何其悲凉。 “大人,求你让母妃见一见我吧,只要看见我,她便不会终日激动了,而我,我想在她身边再陪伴几年,一直到她离开。” 惠安眼眶发红,她虽然死了,虽然变成了鬼魂,但却是一个好鬼,身上的气息也如人类一般温和。 停留在人间这么久,惠安从未害过人,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心中有执念,放心不下葛太妃,所以才会一直没去投胎。 “世间因果,皆是轮回,心诚所在,规矩可略。” 看着惠安跟葛太妃,温蘅不知怎么,想起了侯夫人。 同样都是母亲,有的母亲在女儿死了多年后还挂念着,有的母亲却不认亲生女儿,甚至可以诋毁亲生女儿,人性,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温蘅动了动手,一股温柔的风吹向葛太妃跟惠安。 皇后闻言,立马便明白了温蘅的意思,赶忙道: “太妃的情绪不稳定,本宫看还是将太妃扶到未央宫先休息吧。” 未央宫离御花园最近,也是她的寝殿,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安全。 “好,本宫去休息,本宫去。” 轻柔的风拂过面颊,像是记忆中惠安的小手摸在自己脸上。 葛太妃浑浊的眼神立马变的清明,她压下心中的激动,转身便朝着未央宫而去。 “葛太妃她……” 见葛太妃神色正常,好似就是一个正常人,所有的夫人贵女都惊了。 短短一会功夫,别告诉她们葛太妃恢复了神志,这简直比神话还神话。 “阿蘅,你受了惊吓,也去未央宫先休息一会吧。” 皇后的眼神闪了闪,见太后满脸震惊,又道: “母后赎罪,儿媳先带太妃跟阿蘅去未央宫小坐休憩,一会赏花宴继续,母后不如也一起去未央宫休息一会吧。” 太后跟皇后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其实太后当初看中的皇后人选另有其人,但耐不住康宁帝喜欢,太后这才没多说什么。 自古婆媳便难相处,便是在皇家,也不例外。 “哀家也去,哀家也去。” 太后满脑子都是刚才葛太妃那清明的眼神,心中一阵激动,也顾不得永宁如何了,赶忙让嬷嬷搀扶着自己,追着葛太妃去了未央宫。 皇后满脸笑意,拉着温蘅的手,跟了上去。 路过永宁时,皇后用余光撇了她一眼,对着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神,那嬷嬷立马顿住,侯在永宁跟前。 “我是狗,我是畜生,不要抓我,县主救救我,救救我。” 罗宇的手还拉在永宁的衣裙上,夫人贵女们的眼神微妙,让永宁羞愤欲死。 她此番回京,是为了亲事而来,若是被罗宇坏了名声,那罗宇就真该死了。 “夫人小姐们先去蒹葭宫稍作休息,一会赏花宴继续。” 皇后身边的宫女留下来安排众人,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朝着蒹葭宫而去。 温蘅被皇后拉着,感受到从她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贯冰冷的心仿佛也变得暖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很神奇,以往从未有过。 未央宫离御花园不远,没一会,便到了。 皇后特意屏退众人,让葛太妃跟温蘅单独相处,太后闻言,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若是葛太妃从此后能恢复神志,她心中也算是落了一块大石头。 “现在能让本宫见一见惠安了么,本宫知道你可以做到。” 寝殿内没人,葛太妃的眼神越发的清明了,甚至她还能感受到惠安的气息,那么明显,明显到她有些迫不及待。 “可以,太妃娘娘一生良善,从未做过害人的事,自有福报。” 判官笔从温蘅的袖子中飞了出来,微微一晃,一抹虚影瞬间显现。 阴风吹起,吹的太妃脸都白了,但是她不在乎,不在乎惠安现在是不是变成了鬼魂,她只知道,惠安永远都是她的女儿。 “惠安,我的惠安。” 阴风越来越大,惠安的身影也显露无疑,一如多年前那般模样,太妃看着惠安的脸,猛的大哭了起来: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母亲终于又看见你了。” 太妃冲上前,一把搂住惠安。 惠安有些惊讶,感受到太妃身上的温度,感激的看了一眼温蘅。 她抬起手,许多年没说话,声音十分沙哑: “母妃,女儿不孝,女儿好想你。” 第98章 那我就抱着你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妃终于又能看见我的惠安了。” 母女相见,感天动地,不用说过多的话,只需要感受到彼此,便胜却人间无数。 温蘅眉眼清淡,见惠安跟太妃神色激动,转过身,退到了寝宫门口,将空间留给太妃母女二人。 “母妃,这么多年我一直跟在您身边,您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日后不必再为了女儿劳心伤神了,只要您过的好,女儿便没有遗憾了。” 哭够了,惠安从太妃怀中起身,看着太妃憔悴的面容,她满眼心疼。 她死的时候,母妃正直风华,短短岁月,母妃就已经如此苍老了。 “只要你在母妃身边,母妃什么都愿意做,惠安,母妃以后还能见到你么。” 太妃紧紧的拉着惠安的手,唯恐一不留神惠安就消失了。 “或许可以吧,那位温大小姐本事不俗,此番女儿能见到母妃,便是她帮的忙。” 惠安抿了抿唇,温蘅的身份让她忌惮,但她看见温蘅才发现,传闻铁血无情的判官好似跟大家传的不一样。 在她眼中,公正跟任义,似乎是并存的,不然她也不会让自己跟母妃相见了。 “你放心,只要能让你好好的,母妃便是求,也要去求温大小姐开恩,惠安你放心,母妃一定不允许任何人对温大小姐不敬的。” 葛太妃其实根本就没疯,她只是觉得女儿死了自己活着也没意思,想死,太后跟康宁帝又看的紧,她找不到机会。 “嗯,母妃只需要记住善待温大小姐,来日我们母女,还是能见面的,只不过女儿如今到底已经死了,唯恐跟母亲见面会影响母亲的身体。” 惠安眼底浮现担忧,若葛太妃因为跟她见面身体亏空,她才要自责。 “惠安不要担心,母妃去求温大小姐,温大小姐一定有办法的,惠安你能不能告诉母妃当年那糕点里面的毒是谁下的。” 想起下毒的人至今都没找到,葛太妃便心中恨恨。 “女儿也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女儿变成鬼魂,在暗中查到了一些线索,母妃你还记得那时皇兄已经成为太子了,太子选妃,各府的贵女都进了宫,女儿便是那日中毒的,但皇兄跟父皇排查,却没找到凶手。” 惠安眯眼,葛太妃连连点头,道: “母妃都记得,只可惜当时的康王跟寿王太狡诈,陛下没找到他们下手的证据。” “不,母妃错了,不是寿王跟康王做的,此事乃是当时参加选妃的女眷做的,具体以是谁,女儿不知道,但女儿死后认出了邢佳丽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太监,是他,是他将糕点端给女儿吃的。” 惠安说着,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不过流的都是血泪,太妃一惊,道: “容妃,是她!” 容妃原名邢佳丽,在康宁帝还是太子时,她就已经是东宫良娣了,惠安中毒,先皇跟康宁帝只当是皇子夺位之争,没有往女眷身上想。 如今惠安一说,葛太妃全明白了,眼底流露出恨意,咬牙切齿的道: “容妃为何要害你,母妃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母妃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证据,指认不了容妃,邢家在朝堂的根基深厚,贸然出手,会惹来麻烦,此事还需要循序渐进,我定要让害了我的人遭到报应。” 惠安安抚着葛太妃,葛太妃点点头,母女两个又说了一会话,以解多年的相思之情,但容妃的事情,让葛太妃在心中也恨上了信王,满脸冷厉。 温蘅站在殿外,感受着惠安身上的气息不断波动,似恼怒,又似激动,袖子中的手指动了动,适时的将周围的阴气挥散了一些。 “谁。” 忽的。 一抹黑影从珠帘后面闪了过来,温蘅眯眼,下一瞬,陆霆宴那张潋滟的脸便映入眼底。 “陆霆宴?” 温蘅有些吃惊,下意识的看向掌心的圆轮痕迹。 短短时间,那抹痕迹的颜色似乎又浓了不少,温蘅心中惊诧,陆霆宴往殿内看了一眼,拉着温蘅的手臂,将她带的远了些。 “温蘅,你没事吧。” 殿内的宫女太监都被皇后屏退了,没有吩咐,他们不会进来。 拉着温蘅的手往下,陆霆宴的眼神在温蘅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一圈,见她没受伤,松了一口气。 “你还没变回去,这是为何。” 温蘅有些奇怪,按理说以她现在的修为,陆霆宴恢复真身不会那么久,这是为何呢。 “成安伯跟安国公府出面修建的第一座判官庙已经完成了,庙宇修建成功的瞬间,本王便觉得体内有一股充盈之力支撑着本王的身体,本王想,或许只要再多修几座庙宇,便能增强你的修为,让本王恢复。” 陆霆宴长话短说,他跟温蘅离的很近,温蘅身上那股清香味扑面而来,让陆霆宴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想起温蘅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的感觉,陆霆宴便觉得浑身轻颤,一股酥麻从心中涌起。 “原来如此。” 温蘅点点头,看着掌心的圆轮痕迹,想着一旦判官庙修成,她就可以在判官庙内摆摊,聆听世人的心愿,帮助他们达成所愿,这样便能兑换功德。 “温蘅,今日赏花宴,世家大臣们都会来,稍后本王会变回来,你且,且带着本王,本王要观察一下那些人中谁不对劲。” 陆霆宴轻咳一声,他原本想说让温蘅抱着他,但又觉得这么说有些耍流氓,故而换了一种说辞。 “好,那我到时候便将你抱在怀中。” 温蘅一脸认真,陆霆宴的脸蹭的一下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一般。 “咳咳咳。” 这个女人,什么叫抱着他,要抱,也应该是他抱着她好不好,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女人抱在怀中。 “怎么了,你不必觉得尴尬,我说过,我没把你当男人。” 温蘅挑眉,看着陆霆宴通红的脸,想着这或许就是人间说的变脸了,只不过陆霆宴的脸变的更快而已。 “本王觉得你还是别说话了,这样更可爱一些。” 陆霆宴抬头,见温蘅眼神认真,心中有股无力感。 算了,他也不指望能跟温蘅掰扯明白男女之别,左右他们是未婚夫妻,不管温蘅对他做什么,其实都是名正言顺的不是么。 所以,温蘅撸自己的时候,自己何必要有羞耻心,就让温蘅撸,他还怪喜欢那种感觉嘞。 咳咳。 第99章 震惊全场,葛太妃不疯了 “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陆霆宴侧着身子,从温蘅的角度看去,只觉得陆霆宴的脸红的好似能滴下血来,且他的眼神也有些不正常,看起来飘忽不定,似乎在想什么令他难以启齿的事情。 温蘅皱眉,身子一动,手也下意识的抬了起来,好似是想去摸摸陆霆宴是不是发烧了。 陆霆宴浑身一震,他明明该躲开的,毕竟男女有别,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很希望温蘅能摸一摸他。 莫非是变身黑猫的这些日子,他被摸上瘾了,出现了应激反应? “也不烧啊。” 温蘅的手有些凉,她在陆霆宴的额头上摸了摸,语气透着一股古怪。 她不会医术,但也知道陆霆宴此时没发烧,更加没中邪,所以为何他身上这么热呢。 “咳咳咳。” 冰凉的小手仿佛是夏日的冷饮,消解了心中的灼热,陆霆宴舒服的低叹一声,反应过来,又故作咳嗽,加以掩饰。 只是他通红的脸是怎么都掩饰不掉的,若非温蘅反应有些迟钝,也该察觉到了他神色之间的不正常。 “本王就是觉得太热了,可能是母后的寝宫内不透风的原因。” 陆霆宴一本正经的说着假话,温蘅一顿,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内殿。 惠安跟葛太妃还在里面呢,惠安身上的阴气这么重,周围阴风四起,陆霆宴怎么还说不透风呢。 “本王先走了,那个你记得,记得来接本王。” 陆霆宴心跳如鼓,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尤其是不能继续跟温蘅待在一起,不然他总想去蹭一蹭温蘅。 咳咳咳。 “好,那我一会便去抱你,不要急。” 温蘅点点头,小手端放在胸前,陆霆宴往外走着,听见她的话,脚下又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红着一张俊脸,翁声翁气的道: “本王才没急呢。” “哎?你就是我那没见过面的大侄子么。” 刚走没几步,惠安跟葛太妃便从内殿走了出来。 看见陆霆宴,惠安直接飘了过来,面色兴奋,上上下下的打量陆霆宴,眼睛眯起: “不错,生的真像我皇兄年轻时候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她在陆霆宴身上感受到了皇兄的气息,确定这是皇兄的血脉无疑。 只是为何他身上有鬼气,普通人身上,怎么会有鬼气呢。 “你……” 惠安飘着过来的,再迟钝的人也能想明白惠安不是人。 陆霆宴心中有些惊诧,想着自己现在居然能看见这些东西,难道是一直跟在温蘅身边的原因么。 还是说,跟他交换身躯的那只黑猫来历不寻常。 “九王爷,你能看见惠安?” 葛太妃也是很震惊,一会看看陆霆宴,一会看看惠安,脸色泛起喜气。 若是陆霆宴能看到惠安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惠安能在人间停留很长时间。 “九王妃,本宫求你,求你让惠安在本宫身边多停留一些时日,只要你能答应本宫,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本宫可以出宫去寺庙内修行,吃斋念佛,以增福报。” 葛太妃说着,便要给温蘅下跪。 “太妃娘娘不必如此,惠安公主自有她的机缘。” 温蘅眼皮子一跳,赶忙去扶葛太妃,葛太妃作势拉住她的手,眼泪又流了出来: “真是多谢九王妃了,本宫也知道此事是为难你了,只是本宫年岁大了,不知还能活多久,唯一的夙愿便是能跟惠安多相处一些时日。” “天机当是如此,我自当尽力帮你们,此乃我的职责多所,太妃娘娘,我这里有一枚散阴符,你且贴身带着,这样便不会被惠安公主身上的阴气伤到。” 温蘅低叹一声,第一眼看见惠安,她便知道葛太妃跟惠安之间的母女缘分没尽。 若非被人所害,惠安也不会死,所以按照地府原则,可以让惠安停留在人间,直到她达成所愿,愿意去投胎,当然,前提是她不害人的情况下。 “多谢九王妃,那惠安她……” 葛太妃千恩万谢的将散阴符收下了,想着惠安停留人间,万一被哪个道士给收走了,又或者是受到伤害了,又该怎么办。 “若是惠安公主愿意的话,不妨跟在我身边,我能保她安全。” 温蘅抿了抿唇,惠安闻言,眼睛都瞪圆了,显得越发的可爱: “我愿意我愿意,大人的恩德,惠安永世不敢相忘。” 拜托,这可是地府名震八方的判官啊。 能跟在判官身边,她这是积了多大的德。 “多谢九王妃。” 见惠安眼神激动,葛太妃就知道温蘅的本事远比她看见的要大,跟在这样的高人身边,惠安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 “你是惠安姑姑?” 听着葛太妃跟温蘅的对话,陆霆宴很快确定了惠安的身份。 “是呀是呀,你该唤我一声小姑姑的,侄儿,唤一声来听听,我走的早,还没等到皇兄的孩子出生,这么多年了,都没听人喊过我一声姑姑呢。” 惠安性子活泼,天真可爱,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姑娘。 从样子上来看,惠安可没陆霆宴大,但从实际的年龄上来看,惠安若是活着,年纪跟侯夫人一般大了。 “惠安,别闹了。” 葛太妃宠溺的拉住了惠安的手,眉开眼笑的,觉得这一刻她此生都圆满了。 “好吧。” 惠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实话就算陆霆宴开口唤她,她也不敢答应,毕竟陆霆宴周围有一股紫光,她能感受到陆霆宴的命格尊贵不凡,甚至,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龙气盘旋。 陆霆宴唤了自己,她还真怕折损自己的阴德嘞。 “本王先走了。” 温蘅的眼神带着一点打趣,陆霆宴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点甜,走的更快了,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惠安见状,眼底满是八卦,看的葛太妃也是满眼笑意。 “温大小姐,太后娘娘命老奴来问问,是否可以出去了。” 葛太妃跟惠安说了太久的话,太后坐在外面,提心吊胆的,生怕葛太妃出事,坐不住了,让身边的老嬷嬷来问问。 “本宫无事,这就去见姐姐。” 温蘅没说话,葛太妃直接开口,惠安扶着她的胳膊,她笑了笑,拉起温蘅的手,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外殿,时间太久,就连皇后也等的有些着急,陈婉用眼神安抚着她,下一瞬,只见葛太妃牵着温蘅的手,从内殿走了出来。 跟以往不同,葛太妃的后背挺的笔直,脸虽有些苍老,但威严十足。 太后震惊不已,未央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也是满脸惊奇。 “翠芸,你……” 太后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了,她的妹妹,莫非是好了。 “长姐,这么多年,让你担心了,也让陛下担心了。” 葛太妃低叹一声,太后激动不已,此时的她,顾不得太后的身份,走到葛太妃身边,一把将葛太妃抱进了怀中。 她的妹妹,终于好了,这么多年她满心愧疚,总想找办法弥补,感谢上天,终于让妹妹好了,如此一来,也能减轻她的愧疚感。 “真是圆满了。” 皇后感慨着,走下大殿,拉过温蘅的手拍了拍,眼神满是宠溺。 葛太妃恢复正常,也算是皇宫中的一个奇迹,这个奇迹,就是今日赏花宴最大的看点,也是送给皇家最大的礼物。 第100章 老宅闹鬼 “妹妹啊,哀家的妹妹终于好了。” 太后的年纪大了,亲儿子又登基称帝,她是全皇朝最尊贵的女人,每日根本就没有烦恼。 葛太妃的事,是太后唯一的心病,如今葛太妃好了,太后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长姐,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葛太妃声音哽咽。 她疯了这么多年,全是因为惠安的死,她有了心病。 但她虽然疯,也知道太后跟康宁帝对她很好,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跟太后的份列是一样的。 整个后宫,无人敢对她不敬,若非太后跟康宁帝罩着,她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好了就好,好了哀家便能跟葛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翠芸,咱们明日便回葛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哥二哥。” 太后松开葛太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威严,只是拉着葛太妃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葛家是皇亲,葛老太爷已经离世多年了,家中只剩下了太后跟葛太妃,以及大国舅跟二国舅。 葛家深知外戚做大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太后的两个哥哥在朝中并没有担任要职,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做个富贵闲人,倒是让康宁帝对他们更加恩赐,一心护着。 “好,好久没见大哥二哥了。” 想起自己的亲人,葛太妃也十分怀念。 “不说这些了,今日赏花宴,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咱们也去看看。” 太后欢喜着,迫不及待的想将葛太妃好了的消息告诉所有人。 “好。”葛太妃点点头,满脸温柔的扭头,对着温蘅伸出手: “本宫瞧着温大小姐格外的亲切,跟本宫十分投缘,温大小姐便跟本宫还有长姐一起过去吧。” 葛太妃此举,无疑于是恩赐,也在刻意的抬举温蘅的身份,变相的来说,就是在给温蘅撑腰。 太后一开始不喜欢温蘅,觉得她一直养在乡下,皇宫来了一个村姑,有损皇家威严。 尤其是温蘅跟陆霆宴定亲了,更加让太后不喜,对皇后也不满,觉得皇后怎么对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这么满意,这不是刻意膈应她的么。 可经历了葛太妃的事,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谁让葛太妃喜欢温蘅呢,她要是再多说话,谁知道会不会刺激到葛太妃,让她又变回去了。 “过来吧,与哀家跟翠芸一起同行。” 太后点点头,皇后心头欢喜,示意温蘅过去跟太后葛太妃一起同行。 “是。” 温蘅点头,葛太妃拉着她的手,往殿外走去。 “太后娘娘凤驾。” 老太监扯着嗓子,直接嚎了一声,随行的宫女太监跟在后面,乌央乌央的朝着御花园而去了。 早在葛太妃从内殿出来的瞬间,便有小太监去报信了。 夫人贵女们从蒹葭宫内结伴而出,此时的御花园内,早就摆满了桌子凳子,还有宫女拿着美酒佳肴,侍候在周围。 御花园很大,前面是花园,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露天宫殿。 宴席在宫殿中举办,大家可以吃着东西喝着酒,一起赏花。 在大夏朝,女子也是可以学六艺的,所以在一般的宴席中,大家还可以对诗,投壶,十分热闹。 出了刚刚那一幕,永宁已经被皇后的人带走了,至于罗宇,他老子正跪在御书房外罚跪呢,康宁帝震怒,当场便撸了罗磊的官,并下令要彻查罗家,查清这些年罗宇还做了什么缺德的事。 罗磊面若死灰,想着这一下罗家是全完蛋了,而永宁在得到消息的时候,更是吓的直接晕死了过去。 罗磊是她爹的得力属下,如今因为她要陷害温蘅,被撸了官,若是尊亲王知道了,一定会狠狠的罚她,毕竟康宁帝贬了罗磊的官,也是在敲山震虎,间接的警告尊亲王,自己这个皇帝还在,后宫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亲王撒野。 御花园。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宴席要开始了,众人虽然等的时间有些久,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攀谈着,太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大家赶忙起身行礼。 “都起来吧。” 太后满脸红光,声音也温柔了许多,众人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葛太妃。 “阿蘅,本宫听皇后如此唤你,日后本宫便也就这么唤你吧。” 惠安跟在葛太妃身边,飘到桌案前,看着桌子上的美食不断的咽口水,看的葛太妃捂着嘴笑,满眼温柔。 她侧首,语气轻柔,看温蘅的眼神跟看女儿一般,让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想着真是神了,莫非葛太妃的疯病好了? 疯了这么多年,看了无数太医,温蘅只是来了一次皇宫,便好了? 夫人们心中唏嘘,都给自家的女儿使眼神,告诫她们今日可万万不要招惹温蘅,不然下场一定会比永宁还要惨。 温蘅入了葛太妃的眼,有葛太妃在,太后绝对不会为难她,可以说温蘅简直就是直接抓住了太后的死穴,后宫最尊贵的三个女人,都被温蘅给收服了,谁敢不要命的继续招惹温蘅,谁就是蠢货。 “好。” 温蘅点点头,看着惠安因为吃不到美食而撅起嘴,眼底也带着笑意,直接跟着葛太妃入座,坐在了她身边。 惠安坐在温蘅身边,葛太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满眼温柔,在大家的眼中,已经下意识的认为葛太妃就是在看温蘅,心中越发的明朗。 “宴席开始吧,让大家等急了。” 皇后笑着,给身边的宫女摆摆手,宴席瞬间开始,小太监手上抬着花盆,将花盆一一放在御花园中。 花香四溢,美不胜收,糕点的甜腻味也压不下花香。 温蘅端起一个酒盏,里面装着马奶酒。 这酒大部分是马奶,很香,不会醉人,味道出奇的好。 “大人,这马奶酒是我生前的最爱,您多喝一点,将我的那一份也喝了。” 惠安在温蘅身边看的直流口水,恨不得自己也能喝上一口,葛太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心疼,不过能看见惠安,就已经很好了。 “周姐姐,我瞅着你今日总有些忧愁,莫非是有心事?” 温蘅对面,一个长相端庄大气,穿着鹅黄色蜀锦长裙的女子,手上也端着一杯马奶酒,似乎有些出神。 温蘅抬头,一眼便对上了那女子的眼神,那女子见状,点了点头,似欲言又止。 女子身边,还坐着另外一个贵女,见周婉心神不宁,总朝着温蘅看去,那贵女小声的开口,询问着。 “没什么,还是因为周家老宅的事情。” 说起此事,周婉就满心忧愁,周家的老宅不安生,已经好多年了,每次回去祭祖,全家都提心吊胆的。 外面的人都在传,说周家的老宅闹鬼,可是老宅不去也不行啊,这不是忘祖么,但每次从老宅走后,他们全家人都会生病,年纪小的弟弟们,更是发热昏迷,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最近洛阳城中,到处都是温蘅的传闻,以往她想着多半是传言传的太过,今日一看,她倒是真觉得温蘅是个高人。 若是能让温蘅去周家的老宅看看,便好了。 第101章 暗潮汹涌,风起洛阳 “还是因为老宅的事情啊,周姐姐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那贵女神色讪讪,安慰了两句,也不再多话了。 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周家的老宅有问题,但偏生御使大夫周亚夫是个固执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不迁祖宅,大家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万一惹恼了周亚夫,他一个参本参到康宁帝那里去了怎么办。 “今年的花开的真好,如此来看,我大夏真是顺风顺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夫人贵女们吃着糕点,喝着奶酒,有机灵的夫人嘴很甜,不断说着恭维的话,说的太后心花怒放,不断的看向葛太妃。 葛太妃动作优雅,言行举止没得说,堪称礼教之典范。 只是她时不时的便朝着温蘅的方向看去,眉眼慈爱,还让宫女不断的往温蘅那边送糕点,引得众人心中嘀咕。 莫非是温蘅生的很像惠安公主,所以葛太妃这才对她如此怜爱的么。 “女人,本王来了。” “啊。” 宫女端着一盘糕点,正朝着温蘅的方向靠近,忽的,陆霆宴从身后的花丛中钻了出来,跳到了温蘅的怀中。 陆霆宴来的突然,路过戴娇的时候,身子不小心擦到了戴娇的衣裙,戴娇扭头,猛的喊了一声,打翻了桌案上的茶盏。 “有猫,哪里来的野猫,快将它弄走。” 戴娇害怕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尤其是黑色的猫,让她很害怕,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她什么不好的回忆,让她在宴席上失了礼数。 “小妹。” 戴芜眼皮子一跳,赶忙扯了扯戴娇的衣裙,让她淡定一些,不要丢了脸面。 “弄走,快将那野猫弄走,温蘅,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霆宴跳到了温蘅的怀中,戴娇恨的咬牙切齿,笃定温蘅就是故意的,知道她害怕猫,故意让那野猫来吓自己的。 “那猫是本宫送给阿蘅的,你有何意见。” 皇后被戴娇喊的眼皮子一跳,板起脸,声音不悦。 “臣女不敢。” 听出皇后的声音不高兴了,戴娇脸色一白,赶忙跪在地上,垂下了头。 温蘅不就是仗着有皇后她们撑腰才如此嚣张的么,这个贱人到底会什么邪术,竟然弄得大家都神志不清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所有人都讨厌温蘅。 “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只猫么,有何大惊小怪的,本宫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这些猫儿狗儿的。” 戴娇刚才那一嗓子,吓了惠安一跳,葛太妃抬了抬眼皮子,语气淡淡,心中不喜。 现在的贵女真是不如以往了,礼教规矩真是令人堪忧。 不过是一个猫,就吓成这样,还有没有一点世家大族的风范了。 “是臣女失礼了。” 戴娇瓮声瓮气的说着,太后摆摆手,让她入了座。 “不是说不要我抱么,怎么自己跳上来了。”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温蘅低头,眼底带着笑意,嘴唇动了动。 “本王没说,是你听错了。” 陆霆宴扭头,手在自己刚刚蹭到戴娇的地方拍了拍,十分嫌弃,蜷缩了一下身子,往温蘅怀中钻了钻。 “嗯,我懂。” 温蘅点点头,她知道人类都会欲擒故纵的,所以陆霆宴也在欲擒故纵,他总是喜欢说反话,所以,他应当是很喜欢自己摸他的,那自己以后就多摸一摸吧。 “唔。” 冰凉的小手在陆霆宴的身上抚摸着,陆霆宴浑身战栗,被摸的飘飘欲仙,全身像是触电一般,若他还维持着原本的形态,温蘅一定能看见他的脸红的像是喝醉了一般。 “娘娘,陛下过来了。”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康宁帝带着一众大臣缓缓来了御花园,小太监赶忙来禀,众人闻言,立马跪下请安。 “参见陛下。” 康宁帝一来,太傅,沈丞相,以及周亚夫等朝中重臣也都跟了过来。 刚刚在御书房处置了罗磊,天子恩威并施,刚才惩罚了人,现在又满脸和善,让温蘅觉得皇家的人真是复杂。 “好好看看谁有问题。” 温蘅跟着人群行礼,她穿的衣裙很长,她没下跪,众人也看不出来。 康宁帝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在撇向温蘅时,停顿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都起来吧,今日赏花宴,不必拘束了。” 康宁帝大手一挥,坐在主位上,身后的大臣们也一一入座。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视线在那些大臣们的身上一一审视着,眼神犀利。 今日的宴席,宁嫔跟容妃都没来,宝庆疯疯癫癫的,来了也会被康宁帝厌恶,宁嫔只能留下来照顾她。 至于容妃,因为安远侯府老夫人中风的事情也焦头烂耳,直接告假了。 容妃不来,信王自然也不会来。 “御花园的花开的真不错,皇后有心了。” 眼前的风景甚好,康宁帝抿了一口茶水,看向皇后的时候,眼神温善。 “是呀,这都多亏了皇后娘娘精心照顾,若不然我等今日也看不到这般美景了。” 坐席下方,一个美貌宫妃娇笑着,康宁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拉起皇后的手拍了拍,引得那些妃子们十分嫉妒。 二十几年了,康宁帝待皇后如一日,两个人的感情好的比寻常人家还甚,能不让人嫉妒么。 若非康宁帝是帝王,说不准他就只有皇后一个。 “本宫记得纯妃妹妹不久前送了本宫一盆盆栽,那盆栽很不错,本宫已经命人养着了,不久后便也能给大家伙瞧瞧。” 纯妃跟皇后是一个梯队的,她的儿子乃是康宁帝的六子,逸王。 逸王从小便懒散风流,对夺位一点兴趣都没有,纯妃没办法,只好抱皇后的大腿。 既是一伙的,皇后自然也不会亏待纯妃,在康宁帝跟前时常提及纯妃,让纯妃十分感激。 “皇后娘娘喜欢,就是嫔妾的荣幸了。” 纯妃捂着嘴笑了笑,她身边,也坐着一个美貌宫妃。 淑妃看着纯妃脸上的笑意,眼底带着不屑,抬起手,摸了摸鬓发上的金钗,眼神朝着恒王看了过去。 恒王低着头,穿着一身烫金蟒袍,生的英俊魁梧,一看就是个会武的,只是恒王生性低调,哪怕站在一众皇子中,也不会太引起人的注意。 淑妃出身骠骑将军府,父亲乃是先皇亲封的骠骑大将军,手握兵权,武将出身。 康宁帝六个儿子中,除了陆霆宴跟信王,再有便是恒王,他们都是夺位的热门人选,其余的三个皇子,凌王跟顺王以及逸王,都无夺位的心思。 “没看出什么,洛阳城的这些人藏的及深,轻易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陆霆宴摇了摇头,视线一一扫过对面的人,只是在看到一抹肥胖的身影时,他的动作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 秦王是除了康宁帝以外唯一一个先皇还在世的子嗣。 秦王生的肥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吃,当初皇子夺位,秦王就是靠着装傻充楞躲过了一劫。 这么多年,他在洛阳城一直低调,从未被人抓到过把柄,但陆霆宴觉得很奇怪,什么样的人能一点错都不犯,这究竟是刻意为之,还是秦王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与世无争呢。 “嗯。” 温蘅垂着头,手在陆霆宴身上摸着。 帝王跟权臣的到来,让温蘅真正感受到了这古代等级制度的森严,看着那些大臣跟夫人,温蘅只觉得这洛阳城中到处充斥着危险,暗潮汹涌。 第102章 这院子中真热闹,站了好多‘人\’ 赏花宴是皇后举办的,康宁帝来了,一是来给皇后撑场面,二是告诉所有的嫔妃,他对皇后的态度。 众人心思各异,赏花宴上的花开的虽美,但大家也都没什么心思赏花,唯独温蘅,她吃着桌子上的菜肴,喝着马奶酒,倒是十分惬意。 “这个方糕也好吃,大人您快尝一块。” 惠安站在温蘅身边,指着一块被做成海棠花花瓣形状的糕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看的到吃不着,惠安表示十分难受,葛太妃看着自家的女儿,一脸无奈,但眼神却是十分宠溺的。 太后身为姐姐,唯一的亲妹妹不疯了,她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亲自给葛太妃夹菜,让她多吃点。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走了,诸位爱卿随意一些。” 康宁帝用了一些饭食,带着大太监重新回了御书房。 大臣们跪下行礼,连连应声,打算在宴席结束后跟自家的家眷一起回家,顺便还能问问罗宇跟罗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 温蘅点头,拿起那块方糕放在嘴中,方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出奇的好。 在地府时,温蘅从不会吃东西,但或许是在人间待的太久了,温蘅对美食有些无法抗拒。 皇宫的大厨们都是一等一的厨子,手艺自然是好的没话说,温蘅吃,惠安就在一边咽口水,看的葛太妃连连失笑。 “阿蘅喜欢吃方糕么,来人,将本宫跟前的这盘糕点也端去给阿蘅。” 方糕的制作过程很麻烦,用料也金贵,一般的人桌面上是没有的,只有太后,皇后以及后宫嫔妃才能吃的上。 温蘅得皇后看重,自然也能吃,但也就只有一块,葛太妃怜惜她,让宫女将糕点又端去了温蘅那桌。 惠安眨眨眼,对着葛太妃挥挥手,引得葛太妃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大了。 “今儿个真是邪门了,这温蘅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怀疑她会点什么秘术,不然为何让葛太妃那么喜欢。” 贵女们窃窃私语,周婉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打量温蘅,观察着温蘅的一举一动,见温蘅似乎时不时的便跟身边的人说说话,周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温蘅身边压根就没坐人啊。 “婉姐姐,周大人是不是有话想跟你说。” 还是先前那说话的贵女,她名为孙思思,是吏部考功司的女儿,因为生性活泼,再加上她的母亲跟周婉的母亲是堂姐妹,所以她们二人的关系很好。 见周亚夫频繁的看向周婉,孙思思抿了抿唇,小声的提醒着。 “对不住,我有些失神了。” 孙思思轻轻的推了一把周婉,周婉这才缓过神来,愧疚一笑,看向周亚夫。 对着周亚夫点点头,周婉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打定了注意,待宴席结束后,她便去跟温蘅攀谈一番。 “宴席快要结束了,一会我便先回去了。” 考功司的官职不大,再加上春闱要开始了,孙思思的父亲孙全忙着课考的事,没来参加宴席。 周亚夫肯定要和周婉一起回周家,孙思思也十分有眼力见的不去打扰。 “好。” 周婉点了点头,没心思吃饭,索性放下筷子,安静的赏花。 宴席进行的时间太久,太后唯恐葛太妃的身子撑不住,便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葛太妃临走前,还有些不舍的看向惠安,惠安对着她摆摆手,安抚着她。 “本宫也累了。” 宴席进行到这里,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皇后也回未央宫休息了,走之前,吩咐老嬷嬷将温蘅送回永安侯府。 太后皇后都走了,其他的人自然也没必要继续留下,劳累了许久,大家都累了,想回家歇着了。 “蘅姐姐,你别回侯府了,跟我去郡王府吧,郡王府的厨子厨艺也很不错的。”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臂,提议着,眼底流露出了些许羡慕。 真羡慕蘅姐姐,吃那么多身材却还这般好,好似她都不会胖一样。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不去了。” 温蘅摇了摇头,郡王府她是去不成了,毕竟一会回有人来找她的。 “那好吧,那明日我再去侯府寻你,咱们一起出宫吧。” 南宫茹嘟了嘟嘴,想着郡王妃收义女的事,又开心了起来,挽着温蘅,往外面走去。 被嬷嬷跟太监带着,出了皇宫,外面停着成安伯府的马车,赵祺瑞早就过来了,看见温蘅,他摆摆手,脸上充斥着笑意。 “温大小姐。” 温蘅抿唇,脚步刚动,一道轻柔的声音便从身后响了起来。 南宫茹扭头,看见周婉,她有些惊讶: “周婉?你有什么事么。” 周婉人如其名,生性温婉善良,洛阳城内很多贵女都喜欢跟周婉玩,但周婉的亲爹周亚夫是御使大夫,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间接的连累了周婉,一些贵女们虽然对周婉印象不错,但也慢慢的疏远了她。 “我有一事,想叨扰温大小姐,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因为周家老宅的事情。” 周婉对着温蘅行了一个礼,犹豫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 “你说的是周家那个闹鬼的老宅?” 南宫茹拉着温蘅的手一紧,想起洛阳城的传闻,心中有些排斥。 “正是,我受父亲嘱咐,想求温大小姐出手解周家之困,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但若是温大小姐觉得为难,便当我没说过吧。” 谈及老宅,周婉便愁云满面的,她眼底带着歉意,想着这件事也是为难温蘅了,毕竟周家的老宅太凶了,这么多年请了那么多道士,也没什么成效。 “天色尚早,我便随你一去吧。” 温蘅眯起眼睛,在周婉脸上看了看。 周婉周身有一股清明之气,这股清明之气源自于周家,准确的来说,是家风之气。 周亚夫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他刚正不阿,为人清廉,一心为道,这样的人,家风纯正,身上拥有罕见的清明之气。 若她为周家解困,定会积攒厚重的阴德,也将获得清明之气,这样的气息对地府的人来说,十分有益。 “当真?多谢温大小姐。” 见温蘅一口答应下来,周婉大喜,赶忙让周家的下人将马车驾过来。 马车不大,周家清廉,也用不起多好的马车,但马车收拾的很干净,车厢内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本世子也去。” 赵祺瑞见有热闹可见,吵着也要一起去。 周家的老宅那么凶,他早就想去看看了,有蘅姐在,肯定不会出事的。 “那我也要去,蘅姐姐,也带着我一起去吧。” 南宫茹瞪了一眼赵祺瑞,拉着温蘅的手紧了紧,唯恐温蘅会丢下她。 “好,不过你们去了可别后悔。” 温蘅笑了笑,南宫茹拍着胸口保证她不会后悔的。 “蘅姐,还坐伯府的马车吧。” 赵祺瑞驾车,将车帘卷了起来。 温蘅点点头,带着南宫茹坐进了车厢中。 “赵伯,快去周家的老宅。” 周婉心中激动,赶忙吩咐赵伯往老宅赶去。 周家的老宅就在洛阳城,若非老宅太凶住不得人,周家的人也不会搬走。 两辆马车并排行驶着,没一会就消失在了皇宫门口,朝着城北而去。 城北荒僻,人没那么多。 周家家室清贫,老宅这些年也是修了再修,宅院不大,但比周家人现在住的宅子要大一些。 坐落在城北的街道上,整条街道上,只有周家老宅这一处院子。 从马车上下来,南宫茹便觉得有一股冷风朝着她的脸吹了过来。 周家老宅闹鬼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周围根本没人敢靠近。 “温大小姐,这就是周家的老宅了。” 周婉从马车上下来,对着温蘅说着。 “嗯,进去吧。” 温蘅点了点头,周婉见她神色淡淡,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从袖子中拿出钥匙,将老宅的门打开。 南宫茹咽了一口口水,拉着温蘅的手臂,跟在周婉身后,走了进去。 “哇,不是说周家的老宅没人么,这里好热闹啊,站着好多人啊。” 一脚迈进宅院,南宫茹便看见了很多人站在一起,他们垂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她歪了歪小脑袋,而身前的周婉听见她的话,吓的手一抖,钥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人? 人在哪里? 这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啊! 第103章 死人墓,阴阳宅 “周婉,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啊。” 周婉手上的钥匙掉在地上,她刚想弯腰去捡,冷不丁的,那钥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忽然动了一下,好似她跟前站了一个人,那人故意将钥匙踢的更远了。 联想到刚刚南宫茹的话,周婉的身子也抖了起来,脸白的吓人。 南宫茹拧眉,不喜的看着站在周婉跟前,垂着头的一个女人: “喂,你干什么踢人家的钥匙,还有,这是周家的老宅,你们这些人都待在这里作甚?” “哦,本郡主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在装神弄鬼,所以大家才说是周家的老宅不安生的,本郡主这就让大理寺的人来,将你们都抓走。” 南宫茹凶巴巴的掐着腰,瞪着周婉对面的女人。 那女人垂着头,似乎并没有听到南宫茹的话。 “大胆,本郡主的话你听不到么。” 第一次被人忽视,南宫茹很生气,撸着袖子便冲了过去。 在人家的院子中欺负主人,幸亏他们跟着周婉一起来了,不然周婉一个女子,如何能对付的了这么多人。 “喂,你……” 刚走到周婉身边,那女人猛的抬起了头,对着南宫茹嘿嘿一笑。 这一笑,差点将南宫茹送走。 “啊。” 南宫茹尖叫一声,拉起周婉便朝着温蘅跑了过去。 只见她身后的那个女人,一张脸煞白,两只眼睛空荡荡的,眼球都没了,只剩下了血肉模糊的眼眶,对着人笑的时候,没有眼球的眼眶内还有血泪不断往下渗。 “蘅姐姐,这些人,他们是……” 一口气跑到温蘅身边,南宫茹头皮发麻,只见院子中垂着头而站的那些人都抬起了脑袋。 一张张惨白的死人脸映入眼中,南宫茹哪里不明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啊。 他们都已经死了,这么多死人站在周家的宅院中,不闹鬼就怪了。 “周婉,你们周家的人口,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吧。” 南宫茹不敢多看,将头往温蘅身上靠去。 冷不丁的,一张煞白的小孩脸从温蘅身后钻了出来,吓的南宫茹都要抽过去了。 “退。” 温蘅叹了一口气,指尖捏了一枚符咒,贴到南宫茹身上,那小孩立马尖叫一声,消失不见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听着南宫茹的喊声,周婉的身子抖的不像话,哪怕她已经尽力克制了,但人都会联想,联想比亲眼看见还让人觉得惊恐。 “女人,就是胆小,不就是一院子的鬼么,小爷可不怕。” 赵祺瑞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嘴硬,但脚已经不受控制的朝着温蘅挪动了。 “你不害怕,你手抖什么,本郡主的眼神可是很好的。” 南宫茹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赵祺瑞颤抖的手臂。 “本世子今儿个穿少了,这是冻的,怎么,我冷不行啊。” 赵祺瑞捂着自己抖动的手臂,温蘅撇了他一眼,手微微一动,他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从衣襟内露了出来,一瞬间,赵祺瑞便觉得不怕了。 “温大小姐,郡主,赵世子,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周婉深呼了一口气,她既害怕,又好奇,只能听着南宫茹几个人说话,自己插不上嘴,心中焦急。 “没什么,你可以自己看看,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周小姐,你要看么。” 温蘅摇摇头,周婉心中一紧,点了点头:“要看。” 老宅的事情不解决,周家家中永远都得不到安宁,父亲母亲跟兄弟姐妹们还是会生病。 “好,那你便看看吧。” 温蘅抬起手,在周婉眉间轻轻的点了一下。 只一瞬间,周婉便觉得眉目更加清明,眼前似雾气散开,她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钥匙掉落的地方,站着一个没眼睛的女鬼。 周婉想尖叫,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温蘅看着她的样子,想着周婉胆子还是挺大的,也很能忍,不然定要像南宫茹刚才一般尖叫。 “这些,不是周家的人,周家的祖先不在人群中。” 周婉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发麻,浑身充满寒意。 原来老宅真的闹鬼,还不仅仅是一个鬼,怪不得每次来祭祖,周家人回去后都会生病。 这么多鬼,老宅内到处遍布阴气,不生病就怪了。 “不是周家的人,对哦,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都不同,好似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南宫茹眨眨眼,紧紧的拉着温蘅的手臂。 人群中,有寻常的百姓,也有富贵人家,足足百十来个鬼,神态跟衣裳都各不相同,好似是来自天南海北一般。 这就奇怪了,周家的老宅,为何这些鬼都聚集在此啊。 “温大小姐可否能告诉我,为何他们会到周家的老宅。” 周婉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这么多鬼,怪不得之前来的道士都拿他们没办法,一是因为数量太多了,二是因为那些道士都是骗子。 “因为你们周家的老宅建在了坟地上,也就是死人墓,这里聚阴,路过的鬼怪自然而然的将这里当成了他们归属地。” 温蘅淡淡的解释着,身子一动,往前迈去。 “人死为阴,生为阳,故而宅院有阴阳之分,阳宅自然是给活人住的,而阴宅,便是死人住的地方,周家的老宅建在了死人墓上,所以整座宅院,都变成了阴宅。” 往前走了几步,温蘅眯眼,站在整座院子的最中间,这里,阴风最强,冷气最重,吹的周婉的脸更白了。 “阳宅要求龙脉有势,星峰尊贵,山缠水饶,侍应有情,简单的来说,阳宅要建的恢弘大气,重在局势宽大,穴场,明堂,都应该以宽阔平坦得势。” “可是你们周家的老宅,格局构造重在小巧,正堂,院子,哪怕是回廊,都建造的窄而拥挤,难道你不觉得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口棺材么。” 温蘅扭头,看向老宅的正堂。 正堂很小,而他们所在的院子却相对来说很大,这便是建造宅院的大忌,因为人待在屋子中的时间要多于院子。 整个老宅,房屋构造令人压抑,回廊垂门小而窄,像是一口口停放的棺材,本来宅基地的起基位置就建在了坟地上,宅院还如此一副构造,不招鬼,就怪了。 “那,那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周婉心中无比沉重,听着温蘅的解释,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来老宅,她都会觉得格外的压抑,不管是待在哪里,都觉得不舒服。 “没什么办法,因为宅基地的选取位置一开始就错了,周家先祖的牌位供奉在这里,哪怕在地下,也是不安生的,我很好奇,难道他们没有找过周大人么。” 温蘅询问着,周婉的手一紧,已经对温蘅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觉得温蘅真的是一位高人,不然她怎么知道父亲这两日寝食难安,总觉得自己愧对先祖,在梦中被先祖责骂。 第104章 神明,才更应怜悯苍生 “还请温大小姐明示。” 周婉说着,便要给温蘅下跪。 亲眼看见了这么多鬼,亲耳听见温蘅给她解释了这么多,周婉无比确信温蘅不仅懂风水之道,且还非常懂。 或许只有温蘅,才能救周家的人,才能解决周家的困惑。 “也没什么办法,这里是动不了了,不过可以将周家先祖的坟冢迁移,就是迁坟。” 温蘅说着,视线朝着后院看去,她在后院,感受到了一片片的哀怨之气。 这样的怨气太浓了,可是怨气下,还似有一股清明之气,两股气息柔和在一起,令她觉得很奇怪。 到底是什么样的鬼,能既有怨气,又有清明之气呢,清明之气,只有人类才会有。 “好,那便听温大小姐的,周家马上就迁坟,待我回去,便告诉家中父亲母亲,只是我父亲他。” 周婉说着,咬了咬唇,周亚夫固执,就怕自己说的,他不听啊。 老宅乃家族之本,周亚夫怕是根本不会放弃这里,还是会来老宅。 “周小姐,贵府府上近日是非多,恐有凶相。” 温蘅语气淡淡,周婉下意识的朝着她看去,对上她及深及淡的眼瞳。 “周婉不懂,还请温大小姐指点。” 周婉一掀衣裙,跪在了地上。 温蘅是个高人,她都如此说了,定然不会有错。 父亲身为御使大夫,在朝堂上本来就得罪了很多人,那些大臣们不会放过父亲。 可是父亲说过,身在其位,便要尽其责,便是有一日他被圣上厌弃,被百官排斥,他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这便是他身为御史大夫的使命,这便是他应担的责任。 周婉眼圈通红,说实在的,她一直以父亲为骄傲,以父亲为典范。 只是家中还有亲眷姊妹,他们又该怎么办。 “阴阳宅在建造时,方位的选择格外重要,以东南西北四方为正,东南、西南、西北、东北为四隅,合称为八方。以方位与阴阳五行八卦、干支时令以及家庭成员联系起来,可由这些来推测福祸凶吉。” “正东和东南属木,正南属火,西南属土,正西和西北属金……以阳宅中的坎宅而例,则是以正东、东南、正南,正北为吉,其余四方为凶。” “周家老宅虽然是阴宅,但好在方位建造的吉利,故而你们前来祭祖后回去会生病,是因为被阴气侵蚀,不是因为沾染了宅院的凶兆,可是宅院的方位可以被改变,例如一把椅子,一面镜子,都可以改变宅院的凶吉,而人,自然更加可以,周大人上次来祭祖,已经影响了这宅子的方位,所以我料定,周家最近,有祸事。” 温蘅说着,再一次看向后院的方向。 那里的清明之气,是周家的,而怨气,则是那些鬼魂的。 吸引鬼魂的,不是老宅,而是那些清明之气,这就有意思了,她倒是要去看看,那些鬼魂,究竟是何来历。 “我,我……” 周婉眼圈一红,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南宫茹见状,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要是适得其反,她还不如不说话。 “走吧,去后院看看,那里或许便是玄机所在。” 满院子的鬼,一开始看见有人来了,他们还想围过来戏弄一番,但感受到温蘅身上的气息,他们都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不敢上前。 “是。” 周婉擦了擦眼泪,听见温蘅的话,心中浮现希望,赶忙领路,带着温蘅去了后院。 后院也不大,因为老宅的建造面积本身就不大,比起前院,后院修的倒是范围更大一些,这在宅院修造中,也是犯了大忌讳的,稍有不甚,这宅院就变成了凶宅。 “我的天啊,这些人是,他们是书生?” 推开后院的门,只见后院中站的‘人’更多,密密麻麻的,一个挤着一个。 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手上都拿着一卷书册。 他们神色呆滞,眼神昏黄,年轻的,老迈的,甚至是中年人,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是书生,他们是书生,书生为何会在后院。” 赵祺瑞挠了挠头,他心中痒痒,觉得很好奇,人都死了,还读书呢,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书生读了这么多书,死了还有执念。 说起来,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夏朝又有几万名书生进京赶考,只是每年能考取功名的学子,太少了。 “原来如此。” 看见书生们,温蘅明白了。 她感慨着,轻叹一声,而那些书生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朝着温蘅看了过来。 待察觉到温蘅的身份,那些书生都飘了过来,跪在温蘅身边,哀嚎着: “求大人为我等学子做主,求大人还我等一个公道,世间多不公,我等以身殉正道。” 书生们哭着,看见温蘅,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死了,可他们生前是读书人,身上有清明之气,死之前唯一的夙愿便是能中举做官,报效国家。 可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不仅没有实现,他们死后才知道,哪里是他们读书不用功,哪里是他们命运多舛,而是朝中官员相互,每年的科举,根本就是给官宦子弟准备的踏板。 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们,不用寒窗苦读十年,不用彻夜苦读,他们只需要等到春闱时,等他们的父亲在中间周旋一番,便能入朝做官了。 可他们呢,他们这些书生呢,十年寒窗苦读,从乡试、会试一步一步走来,本以为希望近在咫尺,却被希望压住了性命,成为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蘅姐姐,他们为何如此哀嚎。” 书生的数量太多了,跪在地面上哀求的场面令人大为感触。 南宫茹喃喃自语,看着跪在温蘅跟前一个年迈的老者,他身上穿着补满补丁的衣衫,手上却紧紧的拿着书本。 他们不是哀嚎自己落榜没中举,而是哀嚎活着时所遭遇的不公对待。 周家满门清明之气,这样的气息是书生们向往的,故而他们死后,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活着时我们没法求这个世道给我们一个公道,死了之后,我们求大人还我等一个公道,难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无公道可言么,满朝文武,挥金如土的洛阳城,竟是无一人愿为我等主持公道。” 书生们哭着,眼睛中不断的流下血泪。 向神明祈祷,成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若是世间有人主持公道,又何苦哀求神明。 “起来,尔等都起来。” 温蘅猛的闭上了眼睛。 身为神明,更应有怜悯苍生之心,她是神明,无人懂这么多书生跪在她跟前央求她还他们一个公道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人道不公,那么便用神明的办法主持公道。 第105章 科举舞弊案,杀人顶位 “多谢大人怜惜我等所遭不公,只要能求得一个公正,不要继续寒了千千万万学子的心,我等便没有遗憾了。” 书生们哭着,他们没有眼泪,只有血泪,可见生前是有多沮丧无助,才会不惜损了性命。 “快起来吧,都起来,本郡主会让父王调查的。” 南宫茹的心很难受,像是被一双大手抓住一般。 她以往只觉得读书无用,若是有用的话,那么多学子为何每年中举的只有寥寥几人呢。 如今她方才明白,不是读书没用,而是没权势没背景的人,哪怕学富五车,也难熬出头。 这便是这个世道的不公,这便是这个朝代的不公。 “多谢这位小姐,只是若想为我等伸冤,是不易的,朝中的大臣们哪家没有儿子亲眷,他们官官相护,一层护着一层,永无止境,便是皇帝,难道就没有私心么。” 年迈的书生哭着,跪在地上,有些出神。 他们生性纯善,一辈子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死后也从没想过要害人。 所以,他们身上的清明之气,是书卷之气,跟周家的满门清气融为一体。 “既然如此,你们已经变成了鬼,谁要是不公,你们为何不直接去寻他们报仇。” 赵祺瑞猛的闭上了眼睛。 他从小出身富贵权势人家,难以体会这些书生的痛苦。 但他明白书生们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平日里跟他交好的那些公子哥们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说读什么书,读书有用么,他们不需要读书,将来也能封侯拜相。 权贵子弟奢靡铺张,整个洛阳城以繁华视人,可内里早就腐朽不堪,急需有人整治。 但朝中上下都如此,哪怕有人站出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公子说的倒是容易,我等也想报仇,但涉及的官员太多,我们也没有具体的对象寻仇,再说了,能做官,还是高官的人,身上都是有官运的,这样的人,我们哪怕死了,也是不敢靠近的。” 书生们啜泣着,若非绝望到了极致,他们怎么会如此。 周婉在一旁听的不是滋味,但想起最近周亚夫经常说的话,她的脸白了白。 “温大小姐,我父亲确实提过此事,莫非你说的玄机,便是……” 便是科举舞弊案么。 “莫非你父亲便是朝堂名嘴,清官周亚夫周大人,那你就是周小姐了?” 一个年轻的书生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想要朝着周婉靠近。 阴气浓郁,周婉觉得有些不舒服,温蘅拉住了她的手臂,视线落在那年轻的书生身上,道: “书生中,你怨气最浓,尔为何人,有何冤屈。” 温蘅心中五味具杂,身为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最起码在凡间,她的行动会受到阻碍。 科举舞弊案,大概还需要陆霆宴帮忙。 “在下邱光,乃是五年前参加科举的学子,在下冤啊,在下的状元位置,被人给顶替了,请大人跟周小姐为在下做主。” 邱光跪地,嚎啕大哭,他死于非命,是被人给害死的。 “什么,你说你叫邱光,那朝中的邱大人又是谁。” 听见邱光的话,赵祺瑞眼皮子一跳,惊呼一声,仔细的在邱光身上打量。 “在下才是邱光,那在朝为官的邱光顶替了在下的身份,他实则乃是礼部尚书赵乾的侄子赵满,我冤啊,我冤啊。” 邱光大哭不止,明明是新科状元,却被人冒名顶替,又又被残忍的杀害,而顶替他的人,不仅顶替了原本属于他的官职,且还占用了他的身份,让他连死了,都求助无门,只能化作冤魂,在人世间逗留。 “世间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赵乾确实有一个侄子,但不是说五年前发生意外,落水死了么。” 南宫茹气愤不已,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为何这些人已经那么辛苦了,还要欺负他们,难道这世间都是一群薄情寡性之人么,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公道。 “落水而死的人是我,不是赵满,赵满也不是赵乾的侄子,而是他的私生子,求大人为草民做主,不然草民便是成了孤魂野鬼,也不得安息,求大人做主。” 邱光愤恨不已,一股股阴气随着他不断往温蘅等人身上扑去。 “还有我,求大人为我做主,我乃是五年前科举中举的榜眼 ,名为程保,我也是被人给害死的,求大人为我做主啊,我不知道朝中有没有叫程保的人,但我知道,我死之后,原本身中探花之位的曹令顶替了我榜眼的位置,呜呜。” 程保哭的比邱光还惨,他当年中举都已经游街了,可后来却被人给杀害了,世人都说他是中举太过于激动,发生了意外,饮酒过多而死,都是狗屁,他明明是叫人给害死的。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公道,科举不是号称最公平的考试么,怎么会如此,冒名顶替,杀人夺位,惨绝人寰!” 南宫茹气的脸都白了,她真是替这些学生感到悲哀啊,苦读十年,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却被人给害死了。 “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温大小姐不必多说了。” 听着学子们的哀嚎,周婉猛的攥紧了手。 温蘅说的祸事,应当便是科举舞弊案,他父亲最近在收集罪证,妄图将真相呈现。 可是礼部尚书背后站的人是大司马,曹令背后的人是户部侍郎。 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在朝中举足轻重。 要是想扳倒他们,多不易啊,单单凭借周亚夫一个人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哪怕是豁出去性命,也未必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周小姐,此是祸,也是福,若是最后真相能大白于天下,周大人会得到应有的福报,只是我知此事不易,但还人公道,也是我分内的职责,我会协助周大人的。” 温蘅语气沉重,她低头,看向怀中的陆霆宴。 陆霆宴自从刚才看到这些学子的瞬间,便一声不坑。 身为皇帝之子,身为军中主帅,科举能舞弊,那武举便不会舞弊么,朝中大臣之子,也有从武的,那么他军营中的人,是否也有通过走捷径上位的人呢。 科举舞弊案一出,势必会比李和泽的案子要更加震惊朝野。 想要扳倒那些大臣们,怕是会引起朝堂动荡。 陆霆宴心中乱成一片,但他知道,若不还这些书生一个公道,那么大夏朝才是真正的危险了。 朝廷会被那些蛀虫们啃食个干净。 身为王爷,他有义不容辞的职责跟使命! 豁出去了,只为了让公道存于世间,只为了让活着的人不会重复这些书生的后尘! 第106章 你是妹妹,救哥哥不是应该的么 “我这就回去,将此事告诉父王母妃。” 南宫茹抹了一把眼眶,转身走了出去。 怒火在心中燃烧,她也不怕周家老宅中的那些鬼了,她只想让蒙受冤屈不公的人得到应有的公正。 “本世子也回去。” 赵祺瑞跟在南宫茹身后,他们虽是权势人家,但心中自有一股正义,不然早就在自家的祸事中一命呜呼了。 只能说万事自有缘由。 “此事想要解决,绝非一朝一夕能促成的,或许,我们可以从假邱光身上着手。” 看着南宫茹跟赵祺瑞的背影,温蘅并未阻拦他们。 成安伯府跟襄阳郡王府有权有势,若参与此事,也是助力,且他们一个有钱,一个是太皇太后的亲眷,就算最后帝王盛怒,他们也不会出事的,相反,此事若促成,他们也会得到相应的福报。 “温大小姐可是有了计划。” 周婉眼前一亮。 她一向沉稳,哪怕担忧周亚夫,也还有理智在。 “我有一计,大概可行,但也需要周小姐的帮助。” 温蘅笑着点头,邱光跟程保对视一眼,安静的候着。 “只要能还这些学子一个清白,周婉自当拼尽全力。” 周婉满脸严肃认真,身为御使大夫之女,本就得到父亲的传承教导,再加上周婉本身颇有才情,温蘅盯着她的面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觉得自己仿佛见证了一个奇迹,从这一刻开始,大夏朝怕是要迎来百年未有的女官了。 “我且想问,那赵满的才学如何。” 周婉是洛阳城中人,若是询问有关于赵满的事,周婉应当是清楚的。 “此人喜好鱼肉玩乐,五年前时常流连青楼等地,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后来参加科举,也没翻出什么水花来,至此后,杳无音讯了。” 周婉点了点头,回忆着赵满的事。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那赵满就是一个小人,春闱还没开始时,他便偷盗了我所做的一篇五言诗,我恐于他的身份,并未将此事宣扬出去。” 邱光愤愤的说着,温蘅点了点头: “那便好办了,既他没有真才实学,想来这些年朝中委派给他的任务都是赵乾找人完成的,若是事情真正落到他头上,要靠他自己完成,以他的本事,你们说他能做的到么。” “温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让我父亲出面,在暗中促成此事,一旦让众人知道他的能力究竟如何,便会露馅,继而顺藤摸瓜,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周婉心中一阵激动,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想着真是神了,温蘅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这件事确实由周亚夫出面再合适不过,若是到时候赵满没完成任务,周亚夫那张嘴可不是白张的,定将此事宣扬的朝中人尽皆知。 大家会怀疑,会疑惑,疑惑为何状元出身的人居然如此不堪重任,继而继续深扒,届时真相就会露出水面。 “好办法,真是好办法,对了,我还记得赵乾的夫人自从生下一个女儿后便不能生育了,对此,赵夫人还一直觉得愧疚,在赵乾提出将赵满这个名义上的侄子带回家养时,她一口答应下来,可以说这么多年,赵满其实是赵夫人养大的,若她知道真相,定会跟赵乾闹。” 周婉灵光一现,语气难掩激动。 能将私生子安插在身边,说不定赵乾在外面还养了外室。 而赵满,就是外室生的,这件事还可以从赵夫人身上下手,只要让她知晓,她一定会跟赵乾拼命,毕竟赵夫人出身营阳侯府,可是侯府的小姐。 “那先按照计划行事,至于其他方面,赵祺瑞跟南宫茹会通知到郡王府跟成安伯府的,周小姐,这几枚符咒你带回周家,给你的家眷带上,他们的病不出一刻钟,便能痊愈。” 温蘅从怀中又拿出几枚符咒,她抿了抿唇,将符咒递给周婉,道: “嗯,一枚符咒,一两银子。” 符咒不能白给,不然就失效了,这也是这段日子她发现的一个问题。 “好,我这便拿银子。” 周婉大喜,赶忙从荷包中拿出了十两银票。 说实在的,像温蘅这样的高人,一两银子一张符咒,简直就是白送,周婉明白要银子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总不能坏了规矩,不是么。 “那我便先走了,至于老宅的问题,你且回去跟周大人商量一下迁坟的事情,若是周大人同意了,你再去侯府寻我,我先回去了。” 温蘅话落,从袖子中拿出了判官笔。 判官笔在半空中挥了挥,将周家老宅作为一个保护地,保护着书生们的鬼魂,以免他们会被人给带走。 “多谢大人。” 书生们连连道谢,感受到温蘅赐予他们的力量,满脸安慰。 能得判官亲自相助,真是他们的荣幸。 “邱光,程保,你们二人便负责看管其他的书生吧,记住,莫要害人,因果轮回,自有报应。” 温蘅点点头,邱光跟程保立马应声,毕恭毕敬的样子让周婉的心突突的直跳。 这些书生一口一个大人的唤着温蘅,看样子她一定是个地位及高的仙人。 周婉想到此,肃然起敬,后背都挺直了,觉得心中很有安全感。 “那我让车夫先送你回侯府吧。” 出了老宅,温蘅又布置下了一个结界,不让外人靠近这里,以免受到侵害。 周婉跟在她身后,指了指周家的马车。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温蘅摇了摇头,周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道了一声谢,乘坐马车,朝着周家去了。 周婉离开后,温蘅抱着陆霆宴,去了城中的殉葬铺子,买了一些画符用的黄纸。 十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花出去了。 “看样子得想办法赚银子了,不过也用不了多久。” 荷包瘪了,温蘅低叹一声,想着既然判官庙修成了,她在庙宇附近摆摊,应该能收一些银子的,这样她就有钱了。 “阿蘅,本王不能跟你回侯府了,我要去安排一下。” 从殉葬铺子中出来,刚到侯府门口,陆霆宴便从温蘅怀中跳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说罢,便消失不见了,而温蘅还沉浸在他刚刚那一声阿蘅中,没回过神。 “你还知道回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府。” 冷不丁的,永安侯冰冷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温蘅扭头,只见永安侯背着手,一脸冷漠的盯着她,眉宇间充满了不耐烦。 “我回来与否,侯爷不至于如此急迫吧。” 声音淡淡,温蘅整理了一下衣裙,抬步,进了侯府。 永安侯看着她淡漠的神色,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刚刚温昕说的话,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道: “听说你今日在皇宫中,得了葛太妃的厚待,葛家乃是皇亲,权势通天,若是他们打一声招呼,斯远一定会被放出来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再进宫,求葛太妃帮忙。” 永安侯说的理所应当,温蘅脚步一顿,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若我没想错,温斯远是因为筹钱才跟李和泽牵扯上的,而他之所以筹钱,是因为要将温昕从大理寺赎出来,既然如此,难道不应该是温昕想办法救他出来么,我并没有这个义务。” 永安侯好大一张脸,居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让她去求葛太妃。 今日她才刚刚见到葛太妃,虽然因为惠安葛太妃对她感激,但若是自己转眼便去求葛太妃办事,会让这洛阳城的人怎么看。 永安侯这是想要害她啊。 “斯远是你的亲兄长,你身为他的妹妹,他有难,你出手相救,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永安侯见温蘅油盐不进,眼底蹭的一下窜起了火苗。 不孝女,白眼狼,侯府就不该将她接回来,没有侯府,她能进宫参加赏花宴,能被葛太妃看重? 第107章 二妹妹还想进大牢么 “呵。” 温蘅被气笑了,她一笑,永安侯只觉得有一股阴风朝着自己吹了过来,吹的他脸都白了。 这个女儿有些古怪,他本不愿意靠近,但只要一想到温斯远还在大牢中,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同样都是侯府的女儿,为何昕儿就那般关心自己的兄长,而这个白眼狼只顾着赏花玩乐? “我救不了温斯远,让温昕去想办法吧,她不是号称在洛阳城人脉众广么,她不是跟温斯远关系亲厚么,让她去救啊。” 余光往府内微撇,一抹粉色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温蘅知道永安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定是温昕的注意。 温昕倒是一惯会将人当成枪使。 “你救不了?难道你也不能去求葛太妃么,还有钱老爷,实在不行,你去与钱老爷说说,你之前不是为钱家解决了祸事么,还有凌河长公主,再过两个多月她的儿子就要举办满月宴了,若非是你,她们母子都不能脱险。” 永安侯心中怒火滔天,他看着温蘅的侧脸,袖子中的手有些痒痒。 这个不孝女,若非想要她救斯远,自己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救不了,侯爷是在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若是永安侯的身份,那论身份来说,我已与陆霆宴办了定亲宴,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身份上自然是比侯爷你金贵的。” “若你是想用父亲的身份压我,那我倒是要让天下人评评理,哪家的父亲如此逼迫女儿做事的,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女人,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牵扯进朝堂政事么,所以侯爷与其在这里与我废话,不如进宫求陛下,毕竟侯爷可是有爵位的。” 温蘅讽刺一笑,说罢,不再理会永安侯,径直朝着府内而去。 “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本侯站住,你敢嘲笑你的亲生父亲!!” 永安侯睚眦欲裂,他不是傻子,听不出温蘅话中的嘲讽意味。 他要是能在康宁帝跟前说上话,还用的着在这里跟温蘅扯皮么。 这些年帝王不待见永安侯府,整个洛阳城何人不知,温蘅此时提及此事,不就是在羞辱他么。 “大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说父亲呢,这些年父亲为了侯府尽心尽力,他都是为了侯府好啊。” 温蘅根本不吃永安侯那一套,躲在门后的温昕忍不住了。 她冲出来,拦在了温蘅的跟前,哭哭唧唧的样子,似是在为永安侯打抱不平。 “我怎么说侯爷了,二妹妹倒是说说,我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看见温昕,温蘅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她似笑非笑的盯着温昕,好似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让温昕觉得十分难堪。 “我,大姐姐你说父亲……” 温昕咬着唇,很为难的看着永安侯。 看着温昕跟温蘅,永安侯是越看越生气,尤其是看温蘅,更加不顺眼。 好似每次只要一看见她们两个站在一起,永安侯就会下意识的将她们拿来比较,比较的最后便是温蘅不如温昕,不管温蘅做什么,他们都下意识的觉得反感。 “二妹妹难道忘记了之前是如何被关进大理寺的么,不说实话,污蔑罪名,是要被关起来的呢。” 温蘅歪了歪脑袋,一双眼睛含笑看着温昕。 温蘅歪了歪脑袋,一双眼睛含笑看着温昕。 对上她这样的眼神,温昕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往永安侯的方向靠去。 恐惧不受支配,那些在大理寺度过的日子让温昕脱口而出: “大姐姐你说父亲他不堪大用,不得圣上喜爱。” “哈?这话不是二妹妹你说的么,我何曾说过?我明白了,在二妹妹心中,原来就是这么想永安侯的啊,二妹妹你可真是个大孝女。” 温蘅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而永安侯则是直接黑了脸。 “父亲,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姐姐说的。” 温昕眼睛一瞪,看着永安侯眼底的不快,赶忙解释。 可她越解释,越乱。 “二妹妹还想继续污蔑我?我不知怎么招惹二妹妹了,回到侯府后,二妹妹处处看我不顺眼,之前污蔑我打了赵祺瑞,现在又污蔑我羞辱侯爷,大家可都是听到了,羞辱侯爷的是二妹妹不是我哦,所以二妹妹还是仔细斟酌一下再开口说话,不然还是会被关进大牢的呢。” 温蘅笑着,身影一动,朝着府内去了。 温昕被她怼的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眼圈都红了。 第108章 永安侯被雷劈了 “你给本侯站住,不孝女,你……” 永安侯都要气炸了,尤其是在侯府的大门口,这么多下人跟路过的百姓都在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莫大的羞辱。 三两步追上温蘅,永安侯的手已经伸开了。 惠安跟在温蘅身边,见永安侯似乎要对温蘅出手,小脸一沉,想要反击,却被温蘅拦住了。 “侯爷!” 温蘅没了耐心,顿住身子,没扭头,只是她的语气十分凌厉,让永安侯浑身一僵,好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住了。 “近日雷雨多,侯爷出门还是小心一点,否则被雷劈了,就不好了。” 温蘅冷笑一声,带着惠安,朝着霞月院去了。 “轰隆”一声! 她话落,半空忽然阴云密布,惊雷炸开,好似要将天给劈开一般。 “侯爷小心!!” 闪电骤闪,惊雷落下,一道雷直勾勾的朝着永安侯府劈了下来。 侯府的小厮眼睛瞪的像铜铃,亲眼看着那道雷径直朝着永安侯劈了过去,惊呼一声。 他们想去救永安侯,可是那道雷太粗太快,落下的速度快的离谱。 “啊。” 永安侯抬头,那道雷直接劈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头发都给劈焦了,浑身的衣服也被雷劈的黑漆漆的。 “父亲。” 温昕被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皮子狠狠一抽,见永安侯被雷给劈了,躺在地上,下意识的想过去扶他。 “轰隆隆。” 惊雷还在继续,一大朵阴云浮在永安侯的头上,不断有雷电下落,似乎还有第二道雷等着劈永安侯。 温昕浑身一僵,不仅没有去扶永安侯,反而还往后躲了几步。 要是她也被雷给劈了,毁容了怎么办。 贵女毁了容貌,将来是不能参加选妃的。 信王跟逸王等一众王爷,可都还没娶正妃呢。 “咔嚓。” “轰隆!” 云层越来越厚,颜色越来越黑,又是一道雷劈在了永安侯的身上,将他劈的脸都黑了。 “二妹妹真是孝顺啊,为了不被雷劈,都不敢靠近侯爷了,啧。” 温蘅听着身后的动静,脚步不停,抬起手挥了挥,走的潇洒无比,没一会,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门口路过的百姓亲眼看见永安侯被雷劈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半空。 四月的天气,确实多雨多雷电,可是为何只有永安侯府的上空有阴云雷电呢,其他的地方,并没有要下雨的趋势啊。 “看见了吧,日后还是眼见为实,传言永远都不可信,外人都说侯府的二小姐最孝顺家中父母,只是在自身安危跟前,人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自己。” 温蘅的话提醒了看热闹的人,有人嗤笑一声,看着倒在地上的永安侯跟浑身僵硬的温昕,满脸不屑。 就连看门的小厮也是惊疑的看着温昕,似乎在问为何不去扶永安侯,是怕被连累,也被雷劈么,可是二小姐以前不是说为了侯爷跟侯夫人,什么都愿意做么。 “大人,您为何不直接施个术法,将那永安侯给咔嚓了。” 惠安亲眼看着永安侯被雷劈了,别提有多解气了。 看完热闹,惠安追上了温蘅,盯着她的侧脸,惠安有些不解。 “永安侯跟侯夫人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对他们动手,天理不容,本座会折损阴德,修为大减。但是本座可以换其他的法子让他们遭报应。” 温蘅面色淡淡,温斯远跟温昕的事情就是给永安侯夫妇的惩罚,日后侯府的祸事只多不少,永安侯跟侯夫人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明白了。”惠安点了点头,又道: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何我没在温昕身上感受到她与永安侯的血缘关系呢。” 既然是亲生父女,怎么没有血脉联系? “不用着急,要不了几日,跟温昕有血缘关系的人自然就会找上门的。” 温蘅眯眼,想起原主在养父母身边时他们那副贪婪丑陋的嘴脸,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大了。 有温昕这么个身份尊贵的亲生女儿在,他们能不来吸血就怪了。 第109章 都是同行,骗鬼呢 “大人您的意思是温昕不是侯府的女儿。” 惠安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盯着温蘅的背影。 刚刚永安侯对温蘅跟温昕的态度她可都是看见了。 永安侯偏心,偏的还是别人的女儿,他究竟长没长眼睛啊,为何看别人的女儿比自己女儿好。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温昕身上的秘密,重要的是永安侯府最后会跟温昕一样不断地受到反噬,遭到报应,这样就足够了。 “好吧,不过要是下次温昕再敢过来,我一定不会让她欺负大人的,实在不行,我进宫找母妃。” 惠安挥了挥拳头,小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葛太妃爱她,所以潜意识里,惠安觉得所有的父母都会喜爱自己的孩子。 可今日一见,惠安觉得,有些人真不配当父母,从永安侯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侯夫人是什么态度。 大人好可怜,有这样的奇葩父母,时不时的还要被膈应一下,甚至因为血脉关系,连教训他们都不可以。 “我要回去修炼,另外,我要尽快找个法器给你,这样你待在人间,便不用担心折损身上的阴气了。” 温蘅不再去想永安侯夫妇,左右她没有情感,不会在意,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给那些书生求一个公道,另外再给惠安寻一个法器,这样她便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人间了,不会被地府的鬼差捉走。 “大人您真好,惠安无以为报,只愿在大人身边尽心服侍。” 惠安有些感动,跟在温蘅身后,没一会就到了霞月院。 “姐姐。” 刚走进院子中,温蘅就被芍药抱住了。 芍药浑身发抖,温蘅一顿,低头去看她,对上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神。 “芍药乖,我没事,没人能找我麻烦的。” 温蘅抬手,摸了摸芍药乌黑的发,芍药没松开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的腰,生怕她走了。 “小姐,自从您走后,芍药一直站在院子中等您,不管奴婢说什么她都不听。” 温蘅回来了,茉莉也松了一口气,手上还端着糕点跟茶水。 芍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也不喝水,似乎不等到温蘅回来,她什么都不想干。 “芍药,我既然将你带回了侯府,便不会丢下你的,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温蘅抿唇,眼神温柔了一些。 芍药之前一直在流浪,或许受了很多欺负,如今遇到她,心中难免恐惧,怕自己会丢下她。 “姐姐。” 芍药的嘴一瘪,抱着温蘅的手松开了一些。 “嗯,来吃点东西,日后不管我干什么,都会带着你一起的,好么。” 牵着芍药的手,温蘅笑的十分温暖。 “好。” 芍药很黏温蘅,像是一个小跟屁虫一般,只要看见温蘅,不管她干什么,都想追在她身后。 “芍药果然最听小姐的话,奴婢哄了好久,也没能让她吃一口东西。” 温蘅捏了一块糕点递给芍药,芍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样子是饿及了。 茉莉松了一口气,赶忙倒了茶水递给芍药。 “慢慢吃,不要急,这样会噎到的。” 带着芍药坐在凳子上,温蘅见她吃的满嘴都是糕点渣,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芍药甜甜一笑,动作也慢了下来,似乎不管温蘅说什么,她都会照着做。 “唔,大人好温柔啊。” 惠安跟在温蘅身边,她刚刚跟茉莉以及芍药打了个招呼,但是她们两个根本看不见鬼魂,惠安有些失落,但亲眼看见温蘅如此温柔的一面,惠安双手捧心,格外的激动。 下次若是遇到其他的鬼魂,她一定要跟那些鬼魂说判官大人一点都不凶,十分温柔呢,她一定要将传闻给掰回来,哼哼。 惠安掐着腰,挥了挥手,小脸鼓鼓。 “大人,您可回来了。” 温蘅的气息出现在院子中,谢必安跟范无救猛的从后院闪了过来。 惠安扭头,直接跟他们来了一个大眼瞪小眼。 “大胆,哪里来的鬼魂,居然敢来霞月院,看我收了你。” 谢必安手上提着铁链子,看见惠安,他职业病立马犯了,抻了抻锁链,他身上阴气泛滥,盯着惠安的眼神也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大,大人。” 惠安怕了,身子也抖了起来,以前在皇宫,也有鬼差经常来捉她,但都被她躲过去了。 可范无救跟谢必安跟一般的鬼差不同,他们是鬼差的领袖,修为很强。 “你这个傻子,捉什么捉,你难道看不出她是大人带来的么。” 范无救一拍额头,彻底无语了。 谢必安什么时候能变的聪明一些,有大人在,哪个鬼魂敢靠近,若非有大人的准许,别说鬼魂了,就是一个鬼魂毛都别想近身。 “大人带来的?难道大人缺侍女了?” 谢必安一楞,满头雾水,范无救翻了个白眼,笑眯眯的走到惠安跟前:“别怕哈,我们很友好的。” 惠安:…… 友好? 地府的鬼差头头范无救说自己友好,骗鬼呢? 第110章 别睡了,你夫君在外面养小三了 “好了,都别闹了,她确实是本座带回来的,吩咐下去,地府内所有的鬼差,都不许将她带走,本座会寻一件法器给她,另外,本座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温蘅挥了挥手,谢必安手上的铁链子直接消失了。 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惠安,脸上也浮现一抹谄媚的笑意。 惠安:…… 怎么个事,她怎么觉得谢必安的样子这么丑呢,大家都是鬼,就别吓唬鬼了呗。 “大人尽管吩咐。” 范无救听说有活干了,来了精神,谢必安也是立马挺直了后背,等着吩咐。 在地府,大家都以能为温蘅办事为荣,毕竟谁要是给判官做事,都会增加阴德,增强修为。 “我要你们立马去礼部尚书赵乾的家中,寻他的夫人,告诉她,她丈夫在外面养了小老婆,还有了私生子,明白么。” 温蘅挥挥手,范无救跟谢必安立马点头: “明白了,保证办好。” 说罢,他们两个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小,小姐,您在跟谁说话。” 院子中一共就三个人,茉莉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刚刚在院子中的不仅她们三个。 莫非,这院子中有东西。 “该让你们见一见了,毕竟大家都生活在一起。” 判官笔在半空微微挥舞,下一瞬,芍药跟茉莉只觉得眼前一亮,惠安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啊。” 见惠安一脸惨白,飘在半空,茉莉直接吓晕了过去。 “本公主觉得自己生的挺可爱的。” 惠安刚打了个招呼,茉莉就晕了,芍药心智不全,所以并不害怕,惠安飘到她身边,挥了挥小手。 “芍药,日后你们便在一起生活,我会给你画个符,你便不会被惠安身上的阴气侵蚀了。” 从袖子中将那些买回来的黄纸拿出来,温蘅起身,进了卧房。 她要快点修炼,这样才能保证那些书生的鬼魂不受波及。 霞月院中,安静无比,惠安跟芍药倒是很谈得来,像是一对好姐妹一般,温蘅施了个术法,将茉莉弄进了卧房中,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与此同时,范无救跟谢必安这边。 循着气味,他们很快便找到了礼部尚书的府邸,进了府中。 身为礼部尚书,这些年不管朝中举办什么宴席,都由礼部负责,所以赵家家财丰盈,十分有钱,宅子也修建的阔气,占地面积大的离谱。 谢必安跟范无救在赵家摸索了一会,好不容易摸到了赵夫人的卧房。 晌午已过,这个时间,一般的人家都在午休,赵夫人身子不好,所以更加注重养生,早早的便歇下了。 范无救跟谢必安进了卧房,见赵夫人躺在床上,心中一喜。 赵夫人睡着了,睡着了好啊,这样能方便他们办事,范无救想着要么给赵夫人托梦,这样既能引起她的怀疑,也不会暴露自己跟谢必安。 正想着,范无救的手已经动了,可谢必安这个逗比根本没有耐心,只见他走到床榻边上,直接伸手推了推赵夫人的手臂。 赵夫人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卧房中森冷无比。 她睁开眼睛,下一瞬,便看到了谢必安那张丑陋的脸。 “还睡还睡,长没长心啊,你夫君在外面养小三了,连私生子都有了。” 谢必安说着,手指动了动。 嗯,没错,这位赵夫人在外面确实有个便宜儿子,且便宜儿子的气息跟她的气息还纠缠在一起,看样子不仅见过面了,还经常有联系。 “你是,你是……” 赵夫人看着谢必安坐在自己床边上叭叭,还以为自己没睡醒,谢必安不悦的看着她,想着自己是谁,难道她看不出来么,自己这么英俊帅气,难道人间的人没有画过他的画像么。 “我?连我都不认识,要么说你心大呢,别睡了,再睡小三都进门了。” 谢必安说着,又在赵夫人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范无救下巴都要掉了,他嘴角抽搐,心都凉了大半截。 下一瞬,只听赵夫人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第111章 要么说你心大呢,给别人养孩子 “别喊了别喊了,人间的人怎么嗓门这么大啊。” 谢必安被赵夫人喊的差点魂都没了。 他翻了个白眼,伸手,在赵夫人胳膊上又拧了一把: “这下清醒了么?还要不要本大人再拧你一把?” 赵夫人:……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卧房中。” 赵夫人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卧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火盆中的火都熄灭了。 凉飕飕的风不断朝着她吹来,吹的她的脸都青了。 “我们是谁?你不是已经认出来了么。” 谢必安手一动,那醒目的铁链子立马出现在了掌心之上。 赵夫人看见那铁链子,眼圈一红,也顾不得害怕了,赶忙爬了起来,跪在床榻上: “是不是我寿命到了,你们要将我带到地府去?能不能在带我走之前,让我见一见我唯一的女儿,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赵夫人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她在赵家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婆母嫌弃,谨小慎微,连带着她唯一的女儿也跟着她不受待见。 都是她的错。 “别哭了,哭的本大人头痛。” 谢必安眉头蹙起,赵夫人闻言,哭的声音更大了。 范无救唯恐赵夫人的哭声会引得外面的人进来,手一挥,布置下了一个结界。 “大人您不知道,我若是去了,我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就孤苦无依了,她没有兄弟姐妹,又不得我婆母喜爱,余生只能靠她自己了。” 赵夫人垂着头,想起伤心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 “好了,本大人说你别哭了,再哭我真的要将你带走了,还有,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女儿怎么就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她不是有一个亲哥哥么。” 谢必安挥挥手,铁链子铃铛作响,吓的赵夫人根本就不敢大声哭,只敢啜泣。 “哥哥?我的菱儿没有哥哥啊。” 鬼差说的哥哥,莫非是赵满? 可是赵满顶多算是堂兄吧,也不是亲哥哥啊。 “要么说你心大呢,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还被蒙在鼓中,本官说你女儿有哥哥,自然不是出自你的肚皮中,但他们确实是亲兄妹,你不会笨的连本官的话都听不懂吧。” 谢必安瞪了一眼赵夫人,瞪的赵夫人手脚发麻。 她心中突突一跳,脑袋中灵光乍现,见她开窍了,范无救拉着谢必安,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卧房中。 他们点到为止,再说多了,泄露了天机,会适得其反的。 “娘,您怎么了。” 卧房内没有了那股阴冷的气息,火盆中的炭火重新燃了起来,整个卧房内又变的暖和了起来。 赵夫人犹坠冰窖,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下一瞬,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华贵衣裙,生的灵动可爱的女子。 “娘,您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何事,下人说您在卧房内喊叫,但她们却推不开房门,是不是祖母又说您了。” 赵菱进了卧房,看见坐在床榻上发呆的赵夫人,心中一紧,猛的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赵夫人的身子,哽咽道: “娘亲,您不要为了我再继续忍了,我是赵家的嫡女,便是赵家传出什么谣言,我也还是赵家的嫡女,总好过您日日被这么磋磨的强。” 赵菱的眼泪流的汹涌,她娘这些年过的太辛苦了,在这个朝代,没有儿子傍身,便是出身再显赫,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赵老夫人以她娘没有儿子为由,成日的磋磨她,十几年了,她娘的一生全都葬送在了赵家的后宅。 “菱儿。” 赵菱的声音让赵夫人清醒了过来,她的眼神在卧房内四处看着,猛的冲下了床榻,好似在寻什么人一般。 “夫人,您怎么了,可别吓老奴啊。” 贴身侍候的王嬷嬷见赵夫人神情恍惚,心中咯噔一声,眼泪也流了出来。 赵老夫人太过分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嬷嬷,咱们院子中可是进来了什么人?” 赵夫人一把拉住王嬷嬷的手臂,眼神冷的吓人,王嬷嬷赶忙摇头: “没有,老奴一直守在院子外,什么人都没来过。” “没错了,那就没错了,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我被蒙骗在鼓中,让神明来救我脱离苦海,哈哈哈。” 赵夫人跌坐在了地上,猛的大笑了起来。 丫鬟们对视一眼,赶忙垂下了头。 王嬷嬷不想让丫鬟们看见赵夫人的样子,赶忙将她们撵了出去。 “夫人,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您还有菱儿姐呢。” 卧房内只剩下了赵夫人三个人,王嬷嬷眼圈通红,跪在地上,紧紧的拉着赵夫人的手臂。 “菱儿,你过来。” 赵夫人哭够了,也笑够了,眼神越发的冷厉,神情也越发的吓人。 “母亲,您到底怎么了。” 赵菱跪在赵夫人跟前,心中七上八下的。 “菱儿我且问你,你父亲对你堂哥的态度如何。” 赵夫人语气紧迫,拉着赵菱手臂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中。 赵菱立马道: “父亲待堂兄如亲子一般。” 这在赵家都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以为赵乾是因为赵家无后,所以才想着培养赵满的。 “那你祖母呢,你祖母对赵满的态度又如何。” 赵夫人冷笑,眼底浮现出怨毒,王嬷嬷见状,立马回道: “老夫人对表公子比对小姐还好呢,每次老奴瞧见老夫人看着表公子的眼神都无比慈爱,好似是……” “好似是在看亲孙子一样是么,赵乾,老夫人,他们真是骗的我好苦,骗的我好苦,若非今日有神明相告,只怕我到死还在愧疚中,到死还因为我没给赵家生下一个儿子而内疚,他们赵家人将我耍的团团转,竟是要我将他们的亲生儿子抚养长大,他们真是该死!!” 赵夫人的神色霎那间如恶鬼,而赵菱跟王嬷嬷也是浑身一震。 尤其是赵菱,她本来就聪慧,哪里会猜不到赵夫人是什么意思。 “不,这太匪夷所思了,这太令人发指了。” 赵菱捂住嘴,王嬷嬷则是直接啐了一口: “如今想起来,这一切都是阴谋,老夫人跟老爷说赵满是老爷堂兄的儿子,可是这么多年,赵满的亲生父母可曾来过赵家一次?甚至赵满在赵家待的久了,大家都唤他为少爷,而不是表少爷,他这分明就是将自己当成赵家的小主子了!” 王嬷嬷气的心肝都在发颤。 若赵满真是赵乾的儿子,那么赵老夫人跟赵乾当真是狼心狗肺,这么多年让夫人抚养私生子,他们还是不是个人了! 第112章 你命中注定有两段姻缘 “八成是这样没错了,神明不会骗我的,神明绝对不会骗我。” 想起谢必安在自己胳膊上掐的那两下,赵夫人赶忙掀起衣袖,却不见手指印,更加确定这是神明的提醒无疑。 “赵乾这么多年竟敢骗我,我绝对不会饶了他的,我要让他,让赵家受到应用的报应,他赵家全门是不是都忘了我出自营阳侯府,乃是侯府的千金,我父这么多年虽不理朝政,但父亲的人脉还在,侯府的荣耀还在。” 赵夫人猛的拉住了赵菱的手臂,眼中泛着水光: “菱儿,都是母亲对不起你,但母亲若是放任不管,不报复他们,日后你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赵夫人一想起赵菱便心痛,都怪她当初识人不清,这才连累了赵菱。 赵乾那个狼心狗肺的杂种,她就是拉着他一起陪葬,也绝对不要他们好过。 “夫人您可莫要想不开啊,一定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王嬷嬷是赵夫人的陪嫁嬷嬷,这么多年一心为了赵夫人考虑。 唯恐赵夫人会做傻事,王嬷嬷顾不得礼教尊卑,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忽的,王嬷嬷猛的想起最近洛阳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的永安侯府双千金之事,将眼泪擦干,压低声音,道: “夫人,您刚刚说有神明提醒您,不知是何神明。” “是黑白无常,他们自称为地府的人。” 赵夫人拉着赵菱的手,心中虽满是怒火,但她也清楚冲动行事不仅不会让赵乾跟赵家得到惩处,说不定还会连累了赵菱。 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将赵家的丑事揭露出来。 “黑白无常?” 王嬷嬷眉眼古怪,但她不敢耽误时间,立马道: “夫人您还记得永安侯府两位千金之事么,洛阳城的人都说侯府新回来的那位千金是个高人,先是救了凌河大长公主,后又帮了安国公府,今日赏花宴,她不过是进了一次宫,就能让疯了的葛太妃恢复正常,老奴想着,那位温大小姐一定不是个寻常人,说不准黑白无常就是她派过来的。” 王嬷嬷说着,赵夫人有些恍惚,恍惚间想起了范无救走之前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他们还要给大人报信。 他们口中说的大人,莫非就是温蘅? “那我要如何做。” 赵夫人心中一紧,王嬷嬷跟赵菱立马将她扶了起来,坐在凳子上。 “不如夫人去寻温大小姐,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破解的缘由,若真的是她让神明指点的您,指不定等着您登门呢。”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吧,得找个缘由,不能让赵家人怀疑。” 赵夫人觉得现在她的院子中都不安全,或许暗中有人在监视着她。 “不如就说夫人求子心切,听闻温大小姐本事不俗,有救苦之心,刻意去拜会一番,左右今日葛太妃的事让大家都很震惊,这个时候夫人登门,也说的过去,不会引人怀疑的。” 王嬷嬷是个注意多的,赵夫人跟赵菱对视一眼,觉得这个法子可行,立马唤了贴身丫鬟来,收拾了一番,乘着马车,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御使大夫周亚夫家中。 周婉将带回来的消息一一告诉了周亚夫跟周夫人。 光是听着她说,周夫人就已经觉得惊心动魄了,周亚夫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满脸沉思,可见他还是有些不信。 “只需等着弟弟妹妹们一会恢复,便能证明温大小姐是否真的有本事。” 周婉知道周亚夫为人固执,也知道蒙冤而死的书生们的事让周亚夫心中震怒。 他越是不说话,就代表着他越生气。 科举舞弊案,买官案,杀人案,一桩桩一件件叠加起来,若不解决,大夏朝真是危险了。 “老爷夫人,少爷跟小小姐醒了,他们都醒了,正吵着要吃饭呢。” 正堂内鸦雀无声,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喜气,周夫人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让丫鬟扶着自己去后院。 她的儿子女儿病了这么久,如今只不过是佩戴了温蘅给的符咒便清醒了过来,可见温蘅就是个有本事的,绝对不是在卖弄玄虚。 且她相信婉儿的眼光,婉儿都如此确定了,这件事不会有假的。 “父亲,老宅的事情刻不容缓,但婉儿知道父亲心系朝堂之事,当务之急,便应按照温大小姐说的那般,试探试探那假邱光,只要他的事情暴露,父亲再趁机谏言,便不会受到帝王震怒的殃及。” 周婉猛的跪在了地上,垂着头: “婉儿知晓父亲为人正直,知晓学子们蒙受冤屈,想要立马为他们求一个公道,但也请父亲想想周家,想想母亲跟妹妹弟弟们。” 贸然谏言,会引火烧身的,父亲出事,周家人该怎么办。 “为父知道了,为父知道该怎么办,婉儿别担心,我这便进宫,恰好最近河西巡查一事需要人选,为父会上表陛下,让邱光来办。” 看着周婉娇小的身影,周亚夫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周婉扶了起来。 周婉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劝动了周亚夫,也解了她的心事,这都是温蘅的功劳,温蘅是周家的恩人。 “父亲,此事涉及赵家,父亲进宫后暂时不要提及赵家人,温大小姐说她会助父亲一臂之力的,女儿觉得,她应当是有其他的办法,我们不要打草惊蛇。” 周婉抿唇,眼底闪烁着光芒,周亚夫瞧见那抹光芒,浑身一震,拍了拍周婉的肩膀,让下人将他的官服拿来,准备进宫。 可惜婉儿是个女儿身,否则以她的才华跟智慧,定能入朝为官。 周亚夫心中想着,脚步匆匆,没一会就进了宫。 只是他刚走到皇宫附近,便被暗影跟暗杀等人拦住了去路,暗影暗杀遵循陆霆宴的交代,将周亚夫请走了一会。 周亚夫起初还有些猜忌,待得知陆霆宴的目的,他心中忽然有了安全感,觉得此事更加可行。 一个时辰后,永安侯府。 温蘅在卧房中修炼,芍药跟惠安在院子中玩,茉莉醒了之后,虽然有些害怕惠安,但也努力克服,只是她的小脸一直白着,惠安唯恐会吓的她再晕过去,也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跟茉莉说话,一人一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侯府来人了?” 嗅到陌生的气味,惠安飘了起来,飘出了院子。 没过一会,惠安又回来了。 “大人,有人来寻您了,看着有些陌生,我没见过,但身上有官眷之气。” 惠安敲了敲房门,回禀着,温蘅正在房中打坐,听到有人来了,她睁开眼睛,唇角勾了起来,想着赵夫人果然登门了。 “臣妇礼部尚书府赵家女眷,前来拜见温大小姐。” 温蘅起身,将房门打开的瞬间,赵夫人跟赵菱已经在下人的带领下,来了霞月院。 赵夫人的态度恭敬,走到院子门口,隔着一段距离,便看到了温蘅。 看着温蘅眉眼间的疏远淡然,赵夫人浑身一震,拉着赵菱,赶忙走了过去,又行了个礼。 “赵夫人不必多礼,哦,现在还是赵夫人,将来就不是了。” 温蘅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在赵夫人的面相上打量了一下。 赵夫人心头一紧,赶忙看向王嬷嬷。 “老奴斗胆,请问温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她命中注定有两段姻缘。” 第113章 所谓相术,观你命中有子 “我?” 赵夫人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赵菱。 赵菱攥紧了手上的帕子,小脸上的神色倒是没那般惊讶。 不仅不惊讶,她的眼底还隐隐迸射出一抹喜意。 这些年母亲为她付出了太多,一直在赵家忍辱负重,若是可以的话,她愿意让母亲离开赵家,赵乾不值得母亲托付终生,母亲应该找一个更好的人度过余生。 “没错,就是你。” 温蘅将手背在身后。 她的神情十分平淡,尤其是那双清淡的眸子中,似乎隐藏了许多事,令人看一眼,便觉得高深无比。 赵夫人心中一紧,拉着赵菱的手,便跪了下来: “求温大小姐指点迷津。” 看样子今日来找温蘅,是来对了,她或许真的能帮助自己脱离苦海。 “赵夫人,你很想要一个儿子么。” 温蘅眯眼,话外有话,可赵夫人却以为她说的是赵满那个私生子,咬着牙道: “不想。” 赵家人害的她好惨,这么多年竟然给别人养孩子,赵乾那狗东西,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我的意思是,你亲生的孩子,我观你面相,你命中注定还有一子,亲子。” 温蘅勾唇,笑了笑,王嬷嬷浑身一抖,眼圈已经红了。 她砰砰的在地上磕头,道: “求温大小姐救救夫人吧,只要能让夫人脱离苦海,便是让老奴做什么都行,营阳侯府也会感激温大小姐您的大恩大德的。” 她真是替夫人觉得不公啊,这么多年夫人心怀愧疚的侍奉公婆,为了赵家,不惜多次求助营阳侯府,让侯爷帮助赵乾。 要是没有夫人跟侯府,哪里会有如今的赵乾,他又怎么能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起来,事情没成之前,莫要跪我。” 温蘅挥挥手,一股阴风拖着赵夫人跟赵菱,将她们直接托了起来。 这股阴风,赵夫人并不陌生,因为一刻钟之前她在卧房也感受过这样的凤。 莫非王嬷嬷说的都是对的,那两个鬼差就是温蘅派去帮助自己的? “温大小姐,这么多年,我苦啊。” 赵夫人捏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用真心去付出,却换来别人那样的对待,哪个人能受得了。 “温大小姐刚刚说我母亲命中注定还有一子,可是真的?但是当年大夫明明说我母亲伤了身子,不会再有孩子了。” 赵菱扶着赵夫人的手臂,眼圈也红了。 她知道孩子是这么多年赵夫人心中过不去的坎。 在古代,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尤其是不能生儿子的女人,哪怕娘家的背景再强,在夫家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哦?不能再生了?可是我不仅观她命中有一子,还会有其他的子嗣呢,不过呢,她三年内确实不会有孩子,因为她伤了身子,不是内力导致,而是外部力量导致的,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温蘅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赵夫人,你面相圆润,脖子纤长,耳垂厚大,乃有福之相,我观你两眼之下男女宫色彩暗淡,乃是男不旺女不育之态。” “左眼枯黄,损男,右眼枯黄,损女,可见你与你夫君命中注定姻缘相克,非你伤,即他伤,但你双眼明亮有神,又是多子之态,所以,你命中注定有两段姻缘。” 温蘅盯着赵夫人眼睛下面看,越看,她便越觉得有意思。 这位赵夫人将来的第二位夫君乃是贵人之相,要不了多久,他便会出现了。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老夫人总说夫人您克赵乾,莫非他们赵家早就找人相看过,他们明知道如此,却还留着您在赵家磋磨,那群杀千刀的。” 王嬷嬷泪流满面,她咬着牙,又问道: “敢问温大小姐,若夫人继续待在赵家,自身会怎样,赵家人又会怎样。” “我刚刚说了,赵夫人与她夫君相克,她损,则她夫君旺 ,赵家的好,建立在赵夫人的痛之上,赵夫人越不好,赵家便越好,用命理上的术语来说,此法,乃阴损之法,相当于吸了他人的运道来成全自身,我这么说,你们可以听懂了吧。” 温蘅低叹一声,缓缓走下了台阶,走到赵夫人身边。 看着赵夫人眼底浓浓的恨意,她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咒: “这是我刚炼的转运符,此符可保你的气数不被他人侵蚀,你只需要将此符带在身上,要不了两日,赵家便会麻烦不断,你夫君再也不能侵蚀你的气数来成全自身,信与不信,全凭你做主,若是信,这枚符咒需要用十两银子来买,我缺钱。” 温蘅抬起手,指尖捏了一枚明黄色的符咒。 符咒被折成了三角形的形状。 赵夫人浑身一震,连连点头,王嬷嬷擦干眼泪,赶忙递过来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多了,我就要十两,我没有钱退还多余的银子。” 温蘅摇摇头,符咒卖十两银子,还是她赚了呢,多要,会损阴德。 “但是……” 王嬷嬷有些为难,她们出门,身上带的银票面额最少也是一百两。 十两银子,这符咒跟白送的一样,她身上没有十两银子啊。 “先欠着也行,你们可以回去取了再送过来。” 见王嬷嬷为难,温蘅叹了一口气,将符咒给了赵夫人。 符咒上挂着一根红绳,赵夫人二话不说,将符咒戴在了脖子上。 “那蠢妇人真是太蠢了,不仅给小三养孩子,居然还被自己的夫君吸气数,这不是蠢是什么。” 符咒刚戴上,谢必安跟范无救的身影便映入了赵夫人的眼帘。 赵夫人浑身发凉,手脚发麻,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温蘅身后的卧房。 卧房没关门,谢必安跟范无救弯着腰,从赵夫人的视线看去,他们正恭敬的站在温蘅身后,像是跟班。 谢必安实在忍不住了,他一看见赵夫人,就翻了个白眼,开始吐槽。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若非大人让他们找上门,只怕这位赵夫人还蒙在鼓中呢。 “他们……” 谢必安的吐槽声传进赵夫人的耳朵中,她抬起手,脸有些白的指着温蘅的身后,身子不受控制的跪在了地上。 “母亲,您怎么了。” 见赵夫人好似十分吃惊,赵菱被她带着,也跪在了地上。 “谢必安,闭嘴。” 谢必安的嘴好似根本就闲不下来,叭叭的说个不停。 当然了,他都是在吐槽赵夫人怎么怎么蠢,范无救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了,大人还在这里呢,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 “你扯我袖子干什么,我还不能说真话了啊,她就是蠢啊,娘家那般强,她却不利用起来,不是蠢是什么,大人也不能什么都帮她做啊。” 谢必安撇嘴,赵夫人闻言,倒是觉得谢必安说的对,连连点头: “说的没错,就是我蠢,是我这些年眼瞎心盲,上了赵乾的当。” 谢必安骂的对,她是该骂,是时候清醒了。 “哎?你能看见本官了?尊嘟假嘟?” 谢必安眨眨眼,见赵夫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猛的飘到了她跟前。 赵夫人…… 倒是也不用离的这么近吧,还有这位大人,你怎么丑的有点吓人呢。 第114章 判官庙 “真,真的……” 谢必安离的太近,他身上的阴气不断往赵夫人脸上吹。 就好似赵夫人站在空调下,直接吹着冷风,吹的她身子也凉了。 求助的看向温蘅,赵夫人已经很克制了,但是谢必安的面容实在是太丑陋了,她害怕啊。 “退下。” 温蘅板着小脸,警告的看了一眼谢必安。 谢必安摸了摸鼻尖,讪讪一笑,立马退后十步,要多快有多快,听话的不得了。 “回去吧,我还有事,一会还会有人来寻我。” 温蘅挥挥手,道: “待将银子送来,直接交给我的丫鬟便可。” 温蘅指了指茉莉。 茉莉一直在院子中候着,王嬷嬷将赵夫人跟赵菱扶了起来,连连道: “温大小姐放心,老奴一会再来一趟。” “回去吧,其他的事情需要你自己解决,我不能过多插手,怎么做,便看你的了,赵夫人,你用自己的银子聘请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何不给自己诊治诊治,有时候成全他人,也不是什么人都会领情的。” 温蘅点到为止,赵菱已经被震惊麻了,她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多谢温大小姐提醒,我这便回去找人为我母亲看诊。” 温蘅刚刚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母亲不能再生孩子,是被人给害了,并非生不了。 赵老夫人的身子骨这么多年一直不好,都是母亲花了大价钱寻的名医一直在调理。 一边害母亲,一边享受母亲带来的好处,赵家的人真不要脸。 “温大小姐的指点,我都省得,我们不叨扰您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温蘅的意思,赵菱都能听懂,赵夫人更明白。 她攥紧了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赵家了。 她要将那请来的神医要回来,老夫人那老虔婆,不配用那么好的大夫。 从今日起,她要将自己的嫁妆都搜罗起来,不会再给赵家人花一分钱,不仅如此,她还要赵家将以前吃进去的,吐出来。 “嗯。” 温蘅点了点头,赵夫人拉着赵菱,挺直了后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赵家,将有一场恶战,可惜她看不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姐,他们。” 赵夫人走后,茉莉抚着自己的胳膊,眼神朝着范无救跟谢必安瞄。 越看,茉莉就越觉得害怕。 原来她们院子中有这么多‘人’啊。 尤其是这两位身上,冷气嗖嗖的往外冒,有他们在,院子中不冷就怪了。 不过要是夏天到了,院子中一定很凉快吧。 茉莉想着想着,倒也不害怕了,不得不说,有时候茉莉心还挺大的。 “你这小丫鬟,什么眼神,本官帅的人神共愤,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本官。” 看着茉莉的眼神,谢必安刻意挺直了后背。 凡是得到了大人的准许,都能看见他跟范无救。 只是茉莉的眼神他有些不喜欢啊,怎么比刚刚赵夫人还夸张。 “奴婢,奴婢。” 谢必安说着,朝着茉莉飘了过来。 看着他靠近,茉莉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眼底既有害怕,也有嫌弃。 “本官不帅么,在地府,本官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你这小丫鬟,是不是被本官的俊俏迷住了。” 谢必安撩了撩头发,自认为帅气的做了两个动作。 茉莉嘴角一抽,眼皮子也开始抽搐了。 “那个,茉莉,我建议你去拿一面镜子给他照照。” 惠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指了指卧房,芍药歪着小脑袋,哒哒的跑到卧房,抱了一面铜镜过来。 铜镜内,谢必安的脸青面獠牙,惨白一片,嘴唇像是抹了面粉一般,白的吓人。 眼睛浮肿,眉毛黑粗,乍一看,像是熊瞎子成精了。 “啊,拿走拿走,这不是本官,本官何时变成这幅模样了。” 谢必安有些崩溃,他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他根本就不长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早就跟你说了人间跟地府不一样,待久了,咱们就是这样的,你还不信。” 范无救补刀,谢必安更崩溃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温蘅,温蘅嘴角动了动,抬起手一挥,直接凭空给了谢必安一个大嘴巴。 “离远点,你丑到本座了。” 那赵夫人胆子也挺大的,看见谢必安没被吓晕过去,真是奇迹了。 “大人,您怎么能这么对属下,属下对大人您忠心耿耿,下官不要这么丑,人类见了下官,下官的形象全没了。” 谢必安被打了,也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在人类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怪不得在赵家时赵夫人没认出他呢,怪不得凡人都说他跟范无救青面獠牙,他不服啊,他在地府明明是那般帅气俊俏。 “闭嘴,本座头疼。” 谢必安太吵了,吵的温蘅太阳穴都疼。 她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将范无救跟谢必安唤到身边。 谢必安太吵,还不如肥波呢,想起肥波,温蘅攥了攥手心,低头,看着掌心的圆轮痕迹,想着还不够,她的力量还不够,不知何时才能让肥波跟陆霆宴换回来。 “蘅姐蘅姐,我又来了,嘿嘿。” 院子内鬼哭狼嚎的,茉莉跟芍药见惯了,也不害怕了。 温蘅无奈的站在中间,赵祺瑞刚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副乱象。 尤其是谢必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赵祺瑞猛的走上前,指着谢必安: “蘅姐蘅姐,你身后蹲了个什么东西,好丑啊。” 丑的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是,这谁啊,长得这么丑,也配跟在他蘅姐身后? “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你丑的你妈都不认识你了,你丑的本官看了,日后都不想捉你下地府。” 谢必安磨牙,阴恻恻的盯着赵祺瑞。 “地府?”赵祺瑞眨了眨眼,下一瞬,谢必安手上的铁链便映入他眼帘。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总觉得谢必安的样子有些眼熟: “你,你不会就是谢必安吧。” 城外的城隍庙中,黑无常谢必安的神像都被砸了。 尤其是神像的头,早就不知被谁给掰下来了。 “哼,还算你有点眼力见。” 谢必安冷哼一声,温蘅在这里,赵祺瑞也不害怕,走上前,道: “是啊,以前你的神像本世子也见过,不过现在神像的头早就不见了,神像被丢到地上,路过的乞丐都要啐上两口。” 所以他能认出谢必安,还是因为谢必安丑的太出奇了。 “什么,你们人类居然敢如此对待本官的神像,本官是神明,神明,尔等竟然亵渎神明!” 这么多年,凡人虽然不那么信奉地府了,可也不至于将他的神像都给毁了吧。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长的这么丑了,因为他没受香火,神像被人毁了,他在凡间,自然也是没有相貌的。 “你来找我,是因为判官庙的事?” 温蘅脑壳疼的厉害,她挥挥手,赵祺瑞的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蘅姐你说的不错,父亲跟母亲让我来带你去城外的判官庙,庙宇修建好了,但是……” 赵祺瑞有些烦躁,他也不想总来麻烦温蘅,可是修建的判官像怎么都抬不进庙中。 好似有什么力量一直在阻止他们似的,陈婉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赵祺瑞来寻温蘅。 只要将判官像请进庙中,事情就成了。 第115章 神明也曾跌落神坛 “但是什么?但是修建的神像抬不进庙宇么?” 范无救幽幽开口,视线落在赵祺瑞身上。 赵祺瑞立马点头: “正是正是,只是你是……” 看着范无救,赵祺瑞也总觉得有些眼熟。 范无救虽然长的也不好看吧,但是他比谢必安淡定,跟谢必安站在一起,就是让人觉得他格外的正常,不仅正常,还看起来很是高深。 “我?你可以叫我范无救,都是大人的人,不必见外。” 范无救双手端放在胸前,赵祺瑞闻言立马应声: “说的对,大家都是蘅姐的人,就不用见外了,那我日后就叫你小范吧。” 说起来,他在这些人中,怎么也算是前辈吧,唤一声小范,也是给了范无救颜面了。 “也可以,就是不知几十年后,你看见我是不是还想这么唤我。” 范无救意味深长的说着,惠安在一旁憋笑憋的十分厉害,她想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祺瑞身上还是有点逗比性质的。 “所以,到底要怎样才能将神像抬进庙宇啊。” 赵祺瑞被范无救笑的身子有些发麻,赶忙岔开话题。 “废话,神像进庙,是需要认可的,我们大人在这里,自然是需要将大人请过去就可以了。” 谢必安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既然判官庙都建好了,那庙中怎么也得有他的神像吧,只要受足了香火,他的脸一定能恢复的。 “既然如此,那蘅姐咱们就快走吧。” 赵祺瑞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温蘅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她微微一动,朝着院子外面去了。 “范无救谢必安,跟上,惠安你留在院子中跟芍药茉莉待在一起。” 温蘅的话很轻,好似被风一吹便要消散一般。 范无救跟在她身后,盯着她的背影,低叹一声。 自从大人历劫轮回后,莫要说人间,就连地府关于大人的传言都越发的淡了。 时隔多年,神明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不知又会作何评价。 “我赶了马车过来,父亲母亲都在判官庙,对了,还有驸马跟安国公世子夫人,都在判官庙等着蘅姐你呢。” 走出侯府,赵祺瑞一路说个不停。 温蘅不搭话,赵祺瑞也不觉得奇怪,将温蘅请进了马车中,他亲自赶着车,朝着城外的判官庙去了。 有陈婉跟襄阳郡王府出面,判官庙修的十分快,因为庙宇的前身是城隍庙,所以不用大动工,只是将庙宇修葺了一番,再着重塑判官像就成了。 从城门出去后,坐着马车,约莫再走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判官庙。 跟以往的荒凉破败不同,如今的判官庙,修的大气宽敞,红绸跟蜡烛萦绕在庙宇中,将判官庙照的明亮异常。 进城出城的人很多,凡是路过的百姓,都会停下来驻足讨论。 “判官庙?判官是个什么官?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判官就是判官呗,还能是什么,不过神明之中,判官最不可信,据说几十年前信奉判官的人都亲自将判官像砸了,因为判官根本不会替人达成所愿,也不能消灾惩戒恶人,所以供奉判官最是没用。” “那为何还要修建判官庙?” “大概是世家大族闲来无趣,修着玩玩吧。” 马车刚停到庙宇附近,便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赵祺瑞的手维持着掀车帘的动作,听见那些声音,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谢必安比他更沉不住气,闻言立马开炮: “我呔?谁在这里叭叭,敢说大人的坏话,不想要命了怎么着。” 谢必安很生气,他从车厢中飘出去,衣袖一挥,一股阴风朝着那些说话的百姓们卷了过去。 “嘶,我怎么觉得忽然变冷了呢。” “快走快走,别说了,在判官庙说判官的不是,就算判官再没用,也不至于那么窝囊,哈哈哈。” 百姓们嬉笑着,走了一部分,其他人还是很好奇,所以并未离开。 温蘅从车厢中出来,清丽的小脸上神色淡淡。 判官庙修的很大,庙宇中的蜡烛也摆了很多,大大的桌案前,放了很多香炉,都是用来供奉香火的。 虽然这里围了很多人,但他们也都是抱着看乐子的态度,从心底里,可以说他们对修建判官庙这件事嗤之以鼻。 且不说世间是否真的有神明,就算是有,判官也不配被划分在神明的梯队中,因为她根本就不公正。 “阿蘅,你来了。” 披着红绸的判官神像停放在外面,陈婉跟成安伯等人都在。 听着百姓们的嗤笑声跟议论声,陈婉的脸很不好看。 她想说根本不是百姓们想的那样,要是没有判官,伯府就要遭殃了。 可她也明白,以她们的权势虽然能暂时压制住这些流言蜚语,但也改变不了人们的刻板印象。 若是想改变,还需要温蘅出面,让大家跟当初的他们一样,从心底中相信判官的力量。 “婉姨,伯爷。” 温蘅点了点头,世子夫人跟郡王妃见她来了,脸上带笑,温声道: “阿蘅来了,或许这神像便能抬进去了,我以往听人说庙宇修建成功,是需要请神明的,或许阿蘅有办法。” 郡王妃欢喜的看着温蘅,走到温蘅身边,拉起她的手拍了拍。 庙宇修建成功,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心愿。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们几户人家,是信奉判官的。 “久违了,我的神像。” 温蘅勾唇一笑,视线落在神像上。 她微微一动,走到神像跟前,抬起手,闭上眼睛,轻轻的抚着披在神像上的红绸。 一股清和的风吹拂在庙宇周围,也吹拂着人们的面颊。 陈婉跟成安伯等人只觉得心中澄明一片,格外的舒服,眯起眼睛,看着温蘅的眼神越发温和。 清风和煦,那些议论的百姓们也猛的闭上了嘴,虽然心中不信,但也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谢必安,大人回来了,这个世道,要变了。” 看着高耸的神像,范无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谢必安的嘴角动了动,也不咋呼了,神色格外严肃: “神明曾跌落神坛,可是神明就是神明,她终归还是要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苍生。” 谢必安心中激动,靠近这里,看见陈婉等人,他浑身舒畅,因为他感受到了凡人对判官的信奉,换一句话来说,是香火,是属于对地府神明的香火。 “呼。” 微风将判官像上的红绸吹起,露出了神像的面容。 抬着神像的汉子们惊讶的发现神像好似都变的轻了,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将神像抬起来。 “可以了,可以了。” 汉子们彼此使了一个眼神,手臂用力,直接抬起了神像。 神像被抬起的瞬间,温蘅只觉得浑身一震,眼底霎那间变的深邃无比。 “判官无用,为何要供奉判官,判官不公,枉为神明,不许在这里供奉判官,她不配,她不配!” 汉子们抬着神像,眼看着就要进了庙宇,忽的,一道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疯癫的少年神色恍惚,朝着庙宇发疯一般的跑了过来。 第116章 孙家灭门案 “这不是田家那个疯子么?他怎么来了。” “他来有什么奇怪的,别忘了,田家当年可是最信判官的,结果呢,还不是亲妹妹进了大牢,田夫人跟田老爷惨死,田玮他一气之下成了疯子,看见判官像就砸。” 田玮是个疯子,疯子发疯,正常人躲避不及,百姓们一边小声的说话,一边往身后躲,唯恐会被田玮殃及。 “将他拦下!” 成安伯看见田玮,眉头一蹙,命侍卫们将田玮拦住。 “放开我,不许供奉判官,判官不公,她不配得到世人的供奉,她不配,哈哈,这个世间,就连神明都是不公的,就连神明也被人间的卑鄙小人收买,成了那捧高踩低的小人。” 侍卫们拦着田玮,他更激动了,直接破口大骂。 一边骂,他一边笑,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神像,好似要将神像盯出一个窟窿。 若非侍卫们拦着他,田玮怕是早就冲过去,将神像给砸了。 “继续,还愣着干什么。” 郡王妃挥挥手,汉子们不敢犹豫,抬着神像,将它稳妥的放进了庙中,只是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神像好似比刚刚重了。 “判官不公,她不公,她就是个小人,她枉为神明。” 田玮双眼猩红,一口一个不公,一声接着一声辱骂。 谢必安的脸黑的像是锅底,他想过去教训教训田玮,但却被范无救拦住了。 “你贸然出手,违背地府的规矩。” “那就任由他污蔑大人?大人一向公正,何时不公了。” 谢必安咬牙切齿,范无救抿唇,感受到田玮身上浓浓的怨气,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田玮,寿命将近,这样的人若成了鬼魂,哪怕到了地府,只怕也要闹的地府不得安宁。 “将他的嘴堵住。” 判官庙今日修好,本来是一件喜事,田玮却在此大喊大叫,喊的成安伯的脸难看。 他挥挥手,侍卫们闻言,立马拿出帕子将田玮的嘴堵住了。 “阿蘅你别介意,其实这事说起来,还跟侯府有点关系。” 见温蘅不吭声,陈婉立马安抚着。 “哦?跟侯府有关?” 温蘅眯眼,她刚刚没说话,就是因为在田玮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是属于温昕的。 她觉得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温昕也参与了进来。 “这事说来话长了,还得从五年前孙家的灭门案说起。” 陈婉欲言又止,思索了一番,还是说了出来。 田家富足,原本是洛阳城中的富商,田玮是家中长子,他还有一个妹妹,名为田甜,自幼跟富商孙家定了亲。 五年前,田家孙家办喜事,可是在大婚当晚,孙家被灭了全门,京兆府的人赶去后,孙家只剩下了新娘田甜。 京兆伊的官差将田甜带走,后又命仵作验尸,结果验出孙家人全都中了砒霜。 孙家人惨死,全门绝户,只剩下田甜没事,所以她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且她被官差带走时,衣冠不整,看着像是被人侵犯了。 后来大家就传,说是田甜伙同奸夫害了孙家满门,妄图吞了孙家的家财,于是京兆伊将田甜收押。 孙家全门被灭,这案子成了悬案,因为当时没有证人,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就连去孙家参加宴席的人也无辜被害。 两个月后,田甜被诊出有了身孕,这更加坐实了她通奸的罪名,京兆伊当即宣判田甜伙同奸夫谋害孙家人性命,下令将她问斩。 田家人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上公堂对症,田甜一口咬定大婚当晚,是兵部司府上的公子常刚玷污了她,将孙家的人都杀了,嫁祸给她。 常刚的父亲常伦乃是大司马的人,头上有大司马护着,所以京兆伊自然会护着常刚,宣判田甜就是凶手。 田家人不服,几次请人诉讼,但所有的人都向着常刚,没多久,田甜就被判了罪,关押大牢。 “那这关判官什么事。” 赵祺瑞站在一旁听着,挠了挠头。 田玮要恨,也应该恨常家,也应该恨大司马,为何要恨判官。 “为什么,因为当时田甜已经生下了孩子,那孩子就是常刚的,只需要滴血验亲便能验证出来,可坏就坏在当时永安侯府的小姐出面,请了一尊判官像来。” “洛阳城的人都说永安侯府的小姐能赐子,自然也能看出那孩子究竟是谁的,说来也怪,判官像被侯府小姐请来后,滴血验亲的结果就变了,那孩子的血跟常刚的血不融,所以京兆伊才能判案,从那以后,田家人就疯了,发疯一样的砸判官像,说判官不公,说神明不公,帮着小人做伪证,哎。” 有百姓实在没忍住,开口说着,言语之间也十分唏嘘。 但更多的,是对判官的鄙夷。 明明就是亲子,血液却不相融,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神明插手其中,帮着常家人做了伪证。 常刚无罪释放,田家却因攀诬常家,也被抄了家,没收了全部家产充公,田老爷跟田夫人直接气死了,田玮也直接疯了。 “温昕?怎么哪里都有她。” 赵祺瑞眉头蹙起,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心头越发不喜。 他算是明白为何世家大族对温昕那般追捧,因为她可以为大家族们解决祸事,加上她那好运的名声,只要她出面,所有人几乎都会相信她说的话,至于真相,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看,判官一点都不公正,田玮如此激动,也很正常,但是那侯府的小姐当真是厉害,居然能请的动判官。” 百姓们说着,看了一眼庙宇,都走了。 百姓低贱,人命不值钱,所谓的神明也都是向着贵族罢了,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但田家是真惨,田甜更惨,生下孩子后直接疯了,常家小人得志,留着田甜的命,不过就是在提醒世人,他们无罪,这对田玮来说,更加讽刺。 所以五年前的案子发生后,田玮看见判官像就砸,不管哪里有判官像,田玮都发疯一般的砸。 奔着田玮,城中殉葬铺子也不敢摆放判官像,因为他是个疯子,疯子弄坏别人的东西,哪怕被官差带走,也不过是关押几天罢了,他出来后,照样发疯。 “温昕?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用神明的名义做证,神明怎会给凡人作证。” 谢必安眼睛都瞪大了,眉头皱的都要能夹死苍蝇了。 就连地府的鬼差都不能插手凡间的事,判官就更不会了。 温昕究竟是何来历,能请得动判官,之前她身上还有大人的气息。 真是邪门。 “温昕。” 温蘅猛的闭上了眼睛,判官笔在她袖子中疯狂转动,一股劲风吹开,带着一股杀意,让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范无救抿唇,看着温蘅的侧脸,他知道,温蘅动怒了。 判官一怒,温昕要遭殃了。 第117章 十日内,必翻案 “放开我,你们都是走狗,哈哈,就连神明都是权势人家的走狗,哈哈哈。” 田玮笑的越发疯狂了,成安伯挥挥手,示意侍卫将田玮架走。 田玮这些年遭受了不少不公平的对待,这样的经历,他也承受过无数次了,就连被人堵住嘴,他都能自己挣脱,继续破口大骂。 侍卫用帕子将他的嘴堵了两次,但每一次都被田玮用舌头顶开了,无奈之下,只能用手去捂他的嘴。 庙宇周围,冷风阵阵,看着田玮脸上讽刺的笑,温蘅的袖子挥了挥,架着田玮的侍卫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放开他吧。” 温蘅的声音很沉,沉到不管是陈婉,还是郡王妃,都没听过她这样的说话声。 之前他们有难,温蘅都是靠着判官像帮他们解决困难,所以他们以为,温蘅是信奉判官的。 如今田玮对判官不敬,温蘅怕是生气了。 “阿蘅,你……” 陈婉抿抿唇,想安抚一下,温蘅抬起手,清丽的脸上,冷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你的案子,我接了,十日之内,孙家灭门案将会重新翻案,若我能做到,你日后不得诋毁判官,若我做不到,不管是神像还是庙宇,都不配得到人们的香火,如何。” 田玮没有疯,他只是用疯来保护自己,用疯子的身份不断转述自己的冤屈,让人们不要将孙家灭门案忘了。 “你?你以为你是谁?” 乱发下,田玮的一双眼睛通红,他扭头,看向庙宇内的神像,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恨意。 “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想不想将你妹妹救出来,想不想还你妹妹清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温蘅摆手,眼神冷漠,田玮谨慎的盯着她,越过她,视线看向她身后的陈婉等人。 常年混迹在洛阳城中,田玮为了给田甜伸冤,也知道城中大家族中人的身份,故而陈婉跟郡王妃是什么人,田玮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了。 看他们的态度,似乎都对温蘅马首是瞻,他虽然不知温蘅是什么身份,但有那些权贵在,总比他自己翻案要强。 “你总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田玮红着眼,温蘅则是示意侍卫将田玮带进判官庙中。 周围的百姓陆续散了一些,因为田玮的出现,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神像归位,陈婉走进庙中,赶忙取了香,恭敬的拜了拜神像,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中。 或许是因为正主在这里,那香烧的格外的旺盛,香味四溢,一股清香之气浮进了每一个人的鼻息中,让人浑身一震。 田玮被带到庙中,那清香的味道也让他浑身一震,想起往事,他很难不恨判官,更准确的来说,是恨温昕。 世家大族追捧的对象,是踩着百姓造势的,是以损害百姓的利益为主,获得大家族们的认可。 他田家是其中一个,洛阳城中,甚至是城外,还有很多像田家这样的人家。 这些年永安侯府的温昕,造下了无数罪孽,可偏生人们越发的信奉她,这又是何道理。 若非有神明相护,温昕怎么会如此猖狂。 “我乃永安侯府嫡女,温蘅。” 看着判官像,温蘅淡淡开口,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田玮的面色瞬间变得狰狞,手伸着要朝温蘅抓去。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跟温昕是姐妹,都是你们害了我妹妹,害了田家,天理不公啊,神明不公,竟让你们这样的小人继续受世人的信奉,大夏要亡了,要亡了,哈哈哈。” 田玮有些崩溃,他哭喊着,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你干什么,温昕做的事,跟蘅姐无关,蘅姐刚回洛阳城不久,永安侯府的事也与她无关。” 赵祺瑞冲到最前面,挡在了温蘅前面。 “不管她的事,难道她身上没流着侯府的血么,难道她不姓温么,难道她不是侯府的女儿么,怎么就不管她的事了,你们侯府阖家欢乐,可我们田家却家破人亡,天理何在,所以供奉这判官像又有何意义,不如砸了的好。” 田玮太激动了,知道温蘅出自永安侯府,他心中升起的希望再一次破灭。 “阿蘅是阿蘅,侯府是侯府,两者不能相提并论,且侯府对阿蘅一向不公,便是你有委屈,阿蘅也不欠你什么。” 郡王妃拉住温蘅的手臂,将她带到身后,心中怒骂永安侯府。 侯府做下的孽,却牵连了阿蘅,让阿蘅也跟着一起挨骂,真是气死人了。 “慧姨,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他说的对,我的身上,确实流淌着侯府的血,我也确实是侯府的女儿,所以,该我承担的,我绝不会逃。” 温蘅低叹一声,轻轻的拂开郡王妃的手臂。 她的手又挥了挥,架着田玮的侍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的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没办法否认我是侯府之女的事实,所以,我向你道歉,但世间亦有公道,很多事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田玮,就十日,十日之内,孙家灭门案将翻案,这是我承诺你的。” 温蘅垂着头,微风从庙外缓缓吹来,她神色虔诚,满脸严肃,她在对田玮道歉,不管是作为侯府之女,还是身为判官,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轮回十世,她没有履行判官的责任,这才让人间生了许多冤案,她想她也明白了阎王为何要将她送到大夏王朝,这具身体,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温昕,也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拨乱反正,秉持公道,是她在人间要继续履行的职责。 “蘅姐。” 赵祺瑞拧眉,从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眼前少女挺直的背脊,那背脊像是一座山,威不可攀。 “十日,我便等十日,若十日后没有重新翻案,我便将这庙砸了。” 田玮猛的跪在了地上,膝盖发出咚的一声。 他跪在神像跟前,心中涌起最后一丝对神明的信赖。 他知道温蘅的身世,也知道温蘅是无辜的,但他就是做不到不恨温蘅,不恨永安侯府的每一个人。 但温蘅刚刚的神色跟态度令他震惊,震惊到他恍然觉得温蘅跟侯府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像是污秽中的一股清流,让自己没办法无视她的认真,无视她的承诺。 “本座在此立誓,十日内,必翻案,否则便被天地所不容。” 温蘅扭头,看向神像,这一刻,她是代表公正的判官,为世人主持公道。 第118章 遇信王,好大的脸 “若能为田家翻案,若能救出我妹妹,找到我外甥,我田玮发誓,此生都供奉判官,塑判官像,供奉香火,做判官最忠诚的信徒,若不能翻案,我愿化作厉鬼,惩戒恶人。” 双手撑在地上,田玮对着判官像磕了个头。 谢必安跟范无救站在庙门口,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哀求之意,他们浑身一震,彼此对视一眼。 尤其是谢必安,他有些恍惚,好多年了,自从判官轮回历劫后,他好久没听到凡人的心声了。 也好久,没受过凡人的香火了。 一股激动之意在胸腔中燃起,让范无救跟谢必安想立马出手,帮助田玮翻案。 但他们也清楚,作为鬼差,有很多事力不从心,重担还得温蘅来挑。 “田玮,说话要算数啊,或许你会成为庙宇建成后,第一个信徒。” 温蘅点了点头,看着插在香炉中的香,袖子中的手骤然握紧。 “阿蘅,你放心,我们都会帮忙的,若田家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也会尽力还他们公道。” “只是若想翻案,只怕还需要大理寺卿裴绍的帮助,当年田甜的孩子生下来后,当时的大理寺卿念及稚子无辜,命人悄悄的将他送走了,如今一晃五年过去了,那孩子若是还在,应该也有五岁了,就是不知,孩子究竟在哪里。” 成安伯思索着说道。 若当年滴血验亲有问题,那么只需要找到那孩子,再来一次滴血验亲便可以,若能证明孩子就是常刚的,就能还田甜清白。 只是常家头上有大司马护着,他们做事,需要从长计议。 “裴家还欠我一个人情,此时正是时机,伯爷放心,今日劳烦诸位,温蘅在此谢过。” 温蘅垂下头,声音虽然清冷,但态度却着实令人欢喜,郡王妃跟陈婉满眼心疼,尤其是郡王妃,她想着要快点将收义女的事情提上日程,回去还得催一催襄阳郡王。 “在此期间,我愿成为守庙人,替你看着神像跟庙宇,若是能翻案,田玮这一辈子,都愿当庙宇的守庙人。” 田玮跪在地上,谢必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惊厥的发现田玮的生辰八字过于阴了,这样的人,哪怕接触了一些鬼魂,也不会被阴气侵蚀,简直就是天选守庙人。 且以如今田玮的怨念,若能将怨念转化为感激,便能获得两倍的阴德。 孙家全门被灭,当时死了太多的人,那些人也想将真凶绳之以法,要是能还亡者公道,说不准这个案子结束后,大人的力量就能恢复大半。 所以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这案子温蘅都必须要插手。 “走吧,回去歇一歇吧,阿蘅你好好休息,再过两日柔然跟吴国的使臣便要来了,万国朝会将要举办,皇宫会行很多场宴席,所以得养足精神。” 陈婉拉着温蘅的手,满眼慈爱,: “将你蘅姐姐送回侯府,若是办不好,你就别回伯府了。” 陈婉盯着赵祺瑞,赵祺瑞嘟了嘟嘴,:“母亲你有点偏心,我觉得蘅姐更像你的亲女儿。” 蘅姐一出现,他都失宠了,不过要是蘅姐是他的亲姐姐就好了,有这样的姐姐,他出门都觉得老牛逼了。 “我也希望如此。” 陈婉点了点头,赵祺瑞的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温蘅虽然在乡野长大,但她对是非公道分的格外的清,品性高节,性子直率不娇柔拿捏,这样的孩子,就连很多大家族都未必能培养的出来。 说起来,永安侯府真是不配,永安侯跟侯夫人也不配。 “好了,快让阿蘅回去休息吧,咱们也得准备准备。” 郡王妃捏着帕子,柔柔一笑,温蘅跟他们一一拜别,坐着马车,回了洛阳城。 回到城中,温蘅便让赵祺瑞先回去,她要在洛阳城逛一逛,赵祺瑞记着陈婉的话,没同意,找了个人将马车赶回伯府,他继续陪在温蘅身边。 “蘅姐,要买点梅子干么,吃点甜的吧,这样心情会好。” 洛阳城的街道繁华,到处人声鼎沸,但越是看着这样的场景,联想起田家跟孙家的事,温蘅便越觉得讽刺,甚至就连赵祺瑞,也没有以往那般好的兴致了。 他有些迷茫,迷茫自己以后的人生究竟该做些什么。 伯府是有钱,但那钱不是他赚来的,他又能做一些什么呢,说实话,他有些厌烦了如今混吃混喝的日子了。 “不了,我不想吃。” 温蘅摇摇头,赵祺瑞担心她,又拉着她逛了两条街道。 “蘅姐,我知道这条街道上开了一家糖人铺子,咱们画两个糖人吧,你不知道,这糖人可火了……” 赵祺瑞说的兴奋,努力的想让温蘅开心一点,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扭头跟温蘅说话,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人。 “哎呦,谁不长眼撞本小爷。” 赵祺瑞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呲了呲牙,扭过头,刚想训斥一番,不曾想,对上了信王那双阴冷的眸子。 “大胆。” 信王身边,跟着两个黑脸侍卫,侍卫们横着手上的剑,眼睛盯着赵祺瑞。 “信王殿下。” 赵祺瑞心中不喜,还是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 哪怕再排斥信王,人家也是王爷,自己还是要行礼的。 “原来是赵世子跟温大小姐,好巧。” 信王眯眼,他的眼睛本来就生的狭长,眯起来的时候过于长了,再加上他眼底的阴冷,让人觉得像是毒蛇在吐信子一般。 “信王殿下。” 看见信王,温蘅的神色更淡了。 信王的眼神,过于自信,过于狂妄,他自以为隐藏的好,却还是暴露了野心,这样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总带着一点侵略感,温蘅讨厌信王,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温大小姐看样子是忘了本王了,呵,倒是怪狠心的。” 信王惊讶于温蘅的反应,想起以前在永安侯府时,温蘅看见他都会表现的很娇羞,如今娇羞没了,反而如此冷漠,让信王的心生出了一丝怪异。 温蘅是陆霆宴将来的王妃,而恰好,他从小什么都与陆霆宴攀比。 所以再次看见温蘅,信王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若是能让温蘅喜欢上他,不知陆霆宴会作何感想,甚至更甚一步来说,若是让温蘅给陆霆宴戴了绿帽子,不知皇后的脸往哪里放。 他倒是十分期待呢,且如今的温蘅跟很多世家大族交好,若她归顺自己,那些势力定然也是自己的。 信王想着,眼神更加放肆,温蘅若知道他的想法,只怕会当场冷笑出来,夸他真是好大的脸。 第119章 勾引信王,不守妇道 “信王殿下,不知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一句话。” 信王的眼神越发的放肆,离温蘅也越来越近。 若有若无的挑拨之意在信王眉宇之间扩散,温蘅眯眼,似嗤笑了一声,说着。 “什么话。” 信王一楞,温蘅歪了歪头,道: “信王殿下不愧是皇子,生的额头大脸也大,这可真是有福之相啊,只是我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近距离的看,更不习惯,实不相瞒,我在乡野长大,患有远视症,所以近距离的看人,会将人的脸看的更大。” “噗嗤。” 温蘅的话还没说完,赵祺瑞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垂着头,身子一抖一抖的,信王看不见他的神色,但知道他一定在笑自己。 温蘅这个村姑,居然敢嘲讽自己,真是不识好歹。 “这样啊,那本王改日让御医登门,给温大小姐瞧瞧吧。” 信王被嫌弃了,心中虽然恼怒,但他并不打算放弃温蘅,只是没有再继续靠近温蘅了。 “如此,有劳了,但是皇后娘娘昨日派人来侯府,说是已经请了御医,只怕要辜负信王殿下的好意了。” 温蘅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信王的脸上,身子顿了一下,神色淡淡,似乎并没什么异样。 不得善终。 这是她从信王面相上看出来的,但信王的寿命很长,看样子他将是皇朝夺位的有力竞争人选。 “大姐姐,信王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信王的眼神虽然生的邪气,但不得不说,他有一副好皮囊,再加上他王爷的身份,若有心为之,朝中的贵女定然都会倾心于他。 信王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在看见温蘅的时候,起了心思,但温蘅好似并不买账。 信王不着急,在跟女人相处上,他有的是耐心,只是他不着急,有人着急了。 温昕跟戴娇戴芜远远的便看到了信王的身影。 从刚才信王出现的一刹那,温昕就看见他了,她刚想冲过去跟信王攀谈一番,不曾想却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嫉妒在胸腔中发酵,温昕觉得自己要气炸了,可偏生她不能表现出来。 戴娇戴芜挽着她的手臂,见状,赶忙走了过去: “见过信王殿下。” “在外面,便不用多礼了。” 温昕眼中一闪而过的怨念没有逃过信王的眼,他不仅不收敛,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女子为他争风吃醋的胜利感,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成功的。 “多谢殿下。” 戴娇戴芜娇羞的垂下了头,心中紧张,在自己身上快速的看了看,仪容仪表没有不妥,她们又抬起了头,努力的找话题跟信王说话。 “信王殿下来这里,是为了万国朝会做准备么,听闻陛下将寿宴相关事宜交给了殿下您打理。” 戴娇缓缓说着,温昕撇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的酡红,更加憋屈了。 说好的姐妹呢,怎么看见男人,一个比一个娇柔拿捏,但温蘅最可恶,信王是她的,温蘅休想抢走。 “大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啊,说起万国朝会,大姐姐也要参加的吧,毕竟你可是未来的九王妃呢。” 温昕阴阳怪气的说着,言语之间不断提醒着温蘅的身份。 “大表姐怎么会跟信王殿下在一起啊,我还以为大表姐出门会和九王爷一起。” 戴芜用帕子捂着嘴,眼神微微闪烁,话外有话。 “大表姐刚从乡下回来,不懂洛阳城的规矩,情有可原,但最起码的羞耻心还是要有的吧,毕竟大表姐现在可算是有夫之妇,怎么能……” 戴芜戴娇一唱一和,她们几个人再加上信王都在,引得路过的百姓频繁朝着她们看去。 “原来这就是九王爷未来的王妃啊,不是跟九王爷定亲了么,怎么会单独跟信王在一起?” “就是就是,这是不守妇德啊,果然是不懂规矩,没有分寸。” 戴娇的话最能引起女子的共鸣,她挑拨了几句,百姓们看着温蘅的眼神就变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很多,其中尤属贞操最重,戴娇的话虽然说的不直白,但谁都能听出来她的意思,无外乎是说温蘅在勾引信王。 “够了!你们究竟是贵女,还是长舌妇啊,本世子在赏花宴上可是听说了,皇后娘娘说某些贵女堪比市井长舌妇,某人没有自知之明也就罢了,还在市井中出言放肆,真是天生的下贱,本世子倒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投胎成贵女,如此才能跟自己的长舌头匹配。”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看见戴娇戴芜就觉得厌烦。 他觉得这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就像是几条美女蛇,表面上生的人模人样,实际上心思恶毒,时时刻刻想着算计人。 “你……” 赵祺瑞就差指着戴娇的鼻子骂了,毕竟赏花宴上她被皇后跟葛太妃当众羞辱,丢尽了颜面,贵族圈子中无人不知。 “赵世子慎言,阿娇跟阿芜说的并无道理,父亲母亲这两日打算给大姐姐请礼教嬷嬷教授大姐姐礼教。” 温昕捏着帕子,淡淡开口,她就是在告诉大家,温蘅没有礼教,做出勾引男人的事情也是真的。 “道理?什么道理,是二妹妹你几次三番污蔑我的道理么,二妹妹,比起侯爷跟侯夫人给我请礼教嬷嬷,我倒是觉得他们应该给你请个老师,教教你基础的做人道理,让你不要成日里谎话连篇,不然有朝一日,大理寺的大牢会改成你的第二个闺房,你说呢。” 温蘅眯着眼睛,一股杀意从她身上传来,她紧紧的盯着温昕,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我念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不欲与你计较,可你若再针对我,那就休怪我不念情分了。 二妹妹与其在这里针对我,不如回府,让侯夫人再给你寻一个厨子,让那厨子做饭做的清淡一些,这样二妹妹便能少吃一点,人吃撑了,不仅会闲的发慌,还会发胖。” 温蘅袖子中的手动了动,判官笔疯狂转动,若非温蘅压制,它怕是早就飞出来甩温昕的脸了。 “本世子觉得蘅姐说的对,侯府不是没钱了么,没钱你怎么还能吃的这么胖,这满京都的贵女,谁都没你胖,本世子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就是胃口不好,侯府的伙食这么好,改日我定登门,去侯府改善改善伙食。” 赵祺瑞心中叫好,想着他蘅姐怼起人来,一个脏字都不出,但却直戳人肺管子,真是漂亮。 温昕自认为生的娇憨天真,每次都做一些无辜的表情,可她也不照照镜子,胖成这样,她也不嫌恶心。 “你们。” 温昕气急,温蘅跟赵祺瑞一口一个她胖,她已经吃的很少了,但她天生就是易胖体质,喝一口茶都要长肉,她有什么办法。 该死的温蘅,居然当着信王的面嘲讽她,此仇不报,她就不叫温昕。 第120章 你以为本座不敢杀你么! “大姐姐说的是,我都记下了,大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我知道大姐姐不喜欢我,但是人都有缺点,大姐姐不必时刻提醒我。” 温昕垂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哽咽。 人们都是对弱小心存同情,见状,有妇人开始替温昕说话: “就是,胖怎么了,胖一点有福气啊,这位小姐怎么能如此说自己的亲妹妹啊。” “我说过她胖么?我只是说她太闲了,总是操心我的事,还有论起时刻提醒,难道二妹妹不是应该更加检讨一下自己么,你几次三番说我没有礼教,不懂规矩。 是啊,我从小在乡野长大,没人教导我啊,二妹妹身为贵女,从小接受贵族的教养,自然是看不起我这个乡下人的,我也知道。” “但换句话来说,若我从小便在侯府,二妹妹所享有的一切,怕都是要分成两份了,毕竟我也是侯府的女儿,难道不是么,二妹妹得了好处,还时刻的提醒我没规矩,难道这就是二妹妹的规矩?你提醒你,是为我好,难道我提醒二妹妹你,不是为了你好么,还是你想让大家都嫌弃我,觉得我不配当侯府的女儿呢。” 温蘅讽刺的说着,她不跟温昕计较,温昕以为她是软柿子么。 还有,孙家灭门一案她还没跟温昕算账,温昕是不是嫌自己蹦跶的太久了,想死。 “本世子作证,你每次都说蘅姐没有礼貌,那你又有礼貌么,哪家的贵女有礼貌有到去蹲大牢啊?” “温昕,别总咬着蘅姐不放,不然本世子不会放过你,你喜欢信王,也不用嫉妒蘅姐,毕竟蘅姐跟信王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本世子还在呢,你们三个哪只眼睛看见我蘅姐跟信王单独相处了?” 赵祺瑞指着温昕,眼神厌恶。 他就是个纨绔,纨绔说话,自然不需要避讳。 戴娇戴芜在阴阳怪气什么,她们敢阴阳怪气,自己就敢捅破窗户纸打她们的脸。 小人就得让纨绔来磨。 “还有你们两个,那眼睛眨的都要犯病了,你们是患了抽风病么,要不要本世子给你们请个大夫看看,不然你们的眼珠子都要抽下来了,哦,本世子懂了,春天到了,畜生都到了发情的季节,只是当街发情,便是你们的不对了。” 赵祺瑞讥讽的说着,温蘅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夸他两句,不得不说,赵祺瑞的嘴真损,损的没边了,损的戴娇戴芜都要哭了。 “够了,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这里乌烟瘴气,信王再继续待下去,难免也跟着一起丢面子。 说实话被戴娇跟戴芜这两个蠢货喜欢,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但她们的母亲毕竟出自淮阴郡王府,她们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但也就这么多了。 “我们没有,赵世子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这么污蔑我们。” 戴娇气的都要发疯了,恨不得冲过去咬下赵祺瑞两块肉。 “没有?那本世子怎么闻到了骚味?这里不吉利,蘅姐,咱们还是快走吧,不过永安侯府本世子还是要去的,从明日起,本世子就去蹭饭,侯府还是有钱啊。” 赵祺瑞说着,冲着戴娇戴芜翻了个白眼,笑嘻嘻的走到温蘅身后。 “好。” 温蘅勾唇一笑,她点了点头,冰冷的视线依旧落在温昕身上。 她慢慢的动了动,走到温昕身边,一股阴冷的风直勾勾的冲着温昕的脸吹了过去。 “温昕,别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冰冷的话从温蘅嘴中吐出,她眼底那明晃晃的杀意让温昕大骇,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谢必安跟范无救就站在温昕身后,见状,谢必安伸出脚,勾着温昕的腿一绊,直接将温昕绊了个狗吃屎。 “呐呐呐,大家可都看着呢,我蘅姐可没动手,是你自己没站稳摔倒的,都说你应该减减肥了,这么胖,都站不稳了吧,啧,蘅姐,快点走吧,省的一会被讹上。” 赵祺瑞夸张的神色让人忍俊不禁,温蘅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温昕,朝着侯府的方向去了。 温昕摔倒在地,脸色煞白一片,她忘不了刚刚温蘅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恐怖,那么冷漠。 “不,不。” 温昕眼瞳放大,她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不断提醒她,只要不除了温蘅,迟早有一日,她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温蘅夺走,她的人生,也要被温蘅代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 “散了吧散了吧,如今一看,侯府的二小姐也没传闻中传的那么厉害。” “就是就是,什么神女啊,神女哪里有这么胖,哈哈哈。” 温蘅跟赵祺瑞走了,只留下温昕浑身僵硬的坐在地上。 百姓们唏嘘着,看着温昕的身形,觉得刚刚赵祺瑞说的其实挺对的,温昕在贵女圈子中,确实太过于肥胖了。 以往洛阳城的人都传温昕很神,气运绝佳,甚至还有人称她为神女,不仅能赐子,还能实现别人的心愿。 可神女怎么会被人怼了几句就如此落魄,神女不是应该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么,温昕可跟飘飘欲仙一点边都不占。 百姓们笑着,看了热闹,也就散了。 “二小姐,快起来,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能坐在地上呢,不过贫道观二小姐您面色不对,怕是近日来被脏东西冲撞了。” 人群散开,戴娇戴芜刚想去扶温昕,不曾想一道瘦小的身影挤到了温昕跟前。 无妄摸着胡子,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内满是精光。 他故作高深的说着,看着温蘅消失的方向,一脸阴冷。 终于让他抓到机会了,自从上次温蘅坏了他的好事,不仅钱家总找他麻烦,就连洛阳城的百姓也没那么信奉他了。 温蘅敢砸他的生意,他就要断温蘅的活路。 “无妄?你就是智博的关门弟子?那你说的脏东西,是指谁。” 戴娇一顿,立马将温昕扶了起来,心中激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无妄。 “自然是指刚回到侯府的人。” 无妄声音淡淡,戴娇大喜,立马晃了晃温昕的手臂。 温昕回过神来,立马明白了戴娇的意思,眼底浮现一抹狠厉: “你的意思是,侯府近日来发生的一切灾祸,都是因为有了脏东西?” “正是。” 无妄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刚刚看明白了,温昕跟温蘅不对付,他可以借助温昕对付温蘅,加上温昕的身份,他觉得,他跟温昕可以有很多次合作的机会。 温昕的口碑这些日子来急速下滑,跟他一样,但只要温昕跟他合作,他们可以彼此成全对方,然后再共同对付温蘅。 “那你有办法破除脏东西?如此的话,便跟我回侯府吧,我带你引荐父亲母亲。” 温昕勾起唇角,笑的令人恶寒。 她想她寻到了法子对付温蘅,只要坏了温蘅的名声,便能颁回一切,从头再来! 第121章 侯府有脏东西 “贫道一生遵从师傅的准则,以除灾破祸为己任,尤其是此等大凶大害之人,贫道若不能收了她,便枉费师傅培养贫道一场。” 无妄摸着胡子,眼睛内时不时的便闪过一丝凶色。 若能铲除温蘅,借助温昕攀附上侯府,那么日后他就能有机会见到更多的达官显贵,就不用再混迹在市井了。 “那还等什么,昕儿,快些将他引荐给姨母吧,近日来侯府多事,我还纳闷为何洛阳城这么大,偏生侯府总出事,如今他一说,我全明白了。” 戴娇捂着嘴,笑的幸灾乐祸,戴芜紧随其后,也道: “我们回家寻母亲,晚一会也去侯府,事关侯府的荣耀跟将来,千万马虎不得。” “好,那我先带他回侯府。” 温昕点了点头,只要想到一会会发生什么,她便忍不住的激动。 “二小姐,贫道观你命格,乃是大富大贵之命,但因被小人冲撞,稍有不甚,命格就会被改,富贵权势若流水一般,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若想维持原本的命格,便只能一家独大。” 无妄的眼神闪了闪,温昕闻言,小脸一沉。 无妄是智博的弟子,当年便是智博说她命格尊贵,百年难一遇,永安侯跟侯夫人才对她百般宠溺。 可温蘅一回来,她事事都不顺,可见温蘅是克她的,侯府只要有温蘅在,她就会被冲撞。 所以她不仅要将温蘅从侯府赶出去,还要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这号人。 “娇儿芜儿,你们快些回家,带着姨母一起来。” 温昕虽心中激动,但面色却显得很平静,她说完,便转身朝着侯府的方向去了。 无妄这些年在洛阳城招摇撞骗,也得了一些口碑,只要他亲口在永安侯跟侯夫人跟前说温蘅跟侯府相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温蘅的。 “好。” 戴娇跟戴芜对视一眼,挽着手臂,朝着戴家去了。 赵祺瑞将温蘅送到侯府后,便先回伯府了,本来他还担心温昕会再来找麻烦,刻意停留了好一会,要不是温蘅赶人,他还不肯走呢。 “怎么?你不舍得走,若是不想走,不如就再跟我们玩一会吧。” 霞月院中,惠安飘在半空,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帕子不停地转。 赵祺瑞的眼珠子盯着帕子,头有些晕,他连连摆手,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 “不了不了,我改日再来,改日再来跟你们玩。” 蘅姐的院子中真是热闹啊,不仅有范无救谢必安,还有惠安。 他不知道范无救谢必安的身份,尚且没那么害怕,但知道惠安的身份后,赵祺瑞心中有些发毛,慌忙走了。 “且,胆子这么小,日后跟在大人身边,还得训练啊。” 惠安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那白色的帕子被她搓了几下,就变成了一朵花。 “来芍药,我将这花给你戴上,你生的就像这朵花一般好看。” 惠安很喜欢芍药,因为芍药不怕她,并且在她看来,芍药就是个正常人,甚至她觉得芍药比一般的人还要纯真善良。 “阿蘅,我回来了。” 芍药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惠安喜欢玩,她就陪着惠安一起,她弄草药的时候,惠安也会帮她,一人一鬼,相处的十分和谐。 今日天气好,芍药将药材都弄到院子中晾晒。 冷不丁的,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外面跳了进来。 乍一看见陆霆宴,惠安猛的窜了起来,: “你,你不会是我的好大侄儿吧。” 个乖乖,她的侄子怎么变成黑猫了,怪不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总觉得他身上有阴气。 “进来吧。” 惠安一惊一乍的,陆霆宴被她喊的身子一顿,卧房内温蘅的声音传来,陆霆宴进了卧房中。 “哎?不是,你不能进去,大人她在……” 陆霆宴的动作太快太灵活,惠安挠了挠脑袋,想拦,但没拦住。 卧房内,云雾缭绕,水蒸气飘散在卧房中,让人仿佛置身在仙境一般。 又是熟悉的场景,陆霆宴进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你突然回来,是发现了什么么。” 温蘅坐在浴桶中,一双清丽的眸子中神色淡淡。 她光裸着双肩,露出白皙的肌肤,陆霆宴是从窗户中跳进来的,为了方便他行动,温蘅总会在窗户边放一张桌子。 眼前春光无限,风景太好,陆霆宴眼神躲闪,一时没站稳,直接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温蘅:…… 侯府,正堂。 永安侯府这么多年虽然没落了,但这座宅院是祖传的,建造的依旧恢弘宽敞,彰显了伯爵世家的大气。 无妄跟着温昕一路进了侯府,看着侯府下人们对她恭敬的神色, 无妄觉得自己找对人了,跟着温昕,帮温昕做事,不仅可以攀上永安侯府,还能认识很多大户人家,毕竟温昕这些年在京城结识了很多人。 “昕儿,你回来了,今日身子觉得怎么样。” 永安侯被雷劈了,在床上躺了一日,今日才能动了。 温昕回府前,先让下人报信,说是有要事要告诉他们,事情关乎到侯府荣耀,永安侯跟侯夫人不敢大意,这才从卧房中出来了。 看见温昕,侯夫人满脸慈爱,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待看见她身后的无妄,迟疑的道: “昕儿,他是……” 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个道士,昕儿请道士来侯府干什么。 “母亲,您还记得智博大师么。” 温昕拉着侯夫人的手,坐在椅子上: “就是当年我出生时,算出侯府将会满门荣耀,风光无限的那个智博大师。” “记得,但是他不是智博大师吧。” 侯夫人连连点头,想起智博,面色恭敬了不少。 智博是侯府的贵人,要是没有他,他们也不知道温昕的命格有多尊贵,能给侯府带来荣耀。 “他是智博大师的弟子,无妄,我今日跟娇儿芜儿出门,在街道上遇到了无妄,他说我们侯府近日来有灾祸,女儿不敢耽误,便带着他来了。” 温昕说着,朝着无妄使了个眼神。 无妄微微点头,故作高深的在正堂内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永安侯的脸上,道: “贫道乃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受师傅传承,专门为世人破灾解祸的,今日一见二小姐,贫道观二小姐似被人冲撞,坏了命格,特意随二小姐来贵府,为贵府消灾,这位便是侯爷吧,侯爷,赎贫道无礼,侯爷近日将有大祸,险些危及性命。” 无妄语气平淡,永安侯跟侯夫人被他说的眼皮子一跳,想起最近侯府连连不顺,立马道: “敢问你的意思是。” “贫道的意思是,贵府有脏东西,冲撞了侯府中人的命格,且那方向,就在东面。” 无妄说着,视线看向外面,东面只有一座院子,便是霞月院。 “你说的,不会是阿蘅吧。” 侯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似自从温蘅回到侯府,侯府确实是怪事不断,莫非温蘅身上,真的有脏东西? 第122章 白虎杀生,百年灾星 “贫道需过去看看,才能知道祸事究竟出自谁身上,不过贫道观侯府气运,是近日才遭到破坏的,敢问侯爷侯夫人,近日侯府可是来了什么人,又或者是什么下人。” 无妄说着,脸上神色不变,到真有点高人的意思。 “一派胡言,我侯府乃伯爵世家,什么脏东西,休要胡言。” 永安侯的脸沉了沉,关乎侯府名声,怎么能听一个道士胡言乱语,若是事情传出去了,侯府的名声怎么办。 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理智的,知道孰轻孰重。 “侯爷大病初愈,却不信贫道,既然如此,贫道离开便是,只是灾星若不除,怕是侯府的人丁,永远都不圆满。” 无妄摸着胡子,也不恼,自顾自的转身,作势要离开侯府。 “老爷。” 侯夫人的脸白了白,知道无妄说的人丁不全是指温斯远还被关在大牢中的事,眼圈一红,赶忙站了起来: “大师留步,有话好说。” 先是温昕,后又是温斯远,侯夫人实在是害怕,害怕下一个会轮到她,或者是永安侯。 温斯远入了大狱,只有达官显贵才知道,无妄一个道士,若非占出天机,如何会知晓。 “侯夫人,不是贫道危言耸听,实在是那东西太凶,若不及时收了,恐怕侯府全门,都会被连累,贫道是为了正道,但倘若侯爷跟侯夫人不信,贫道也没办法,左右贫道已经来过了,也不算愧对师傅的教导。” 无妄一顿,继续往外走去,温昕闻言,赶忙扯了扯侯夫人的袖子: “母亲,便让无妄去看一看,若是,若是大姐姐她真的有问题,让无妄将那脏东西除了便好了,如此一来,也可保大姐姐平安啊,让那东西继续缠着大姐姐,万一大姐姐她……” 温昕说着,眼圈一红,声音哽咽: “虽然大姐姐不喜欢我,但是我也不想大姐姐出事,或许一直以来我们姐妹不和,便是因为那东西在作怪,只要除了便好了。” 先确定温蘅不祥的身份,让无妄做法,然后再找个借口将温蘅关起来,届时温蘅的命,还不是落在了她手上。 温昕垂着头,眼底满是野心跟凶狠。 她甚至已经想到用什么办法来折磨温蘅了,招惹了她,温蘅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昕儿,难得你有这份心,阿蘅如此对你,你还关心她,要是阿蘅也能像你一般,就好了。” 侯夫人十分欣慰,拉着温昕的手拍了拍,面色遗憾。 温蘅太不懂事了,要是她也能像温昕一样,侯府怎么会接连出事。 无妄的到来,恐怕也是天意,只要将那东西除了,侯府说不定很快便能恢复了。 “父亲,您要为了侯府的荣耀着想啊。” 侯夫人已经被说动了,但永安侯还是心有余悸,温昕红着眼睛,知道永安侯最在意什么,专门往他心坎上说。 “是啊老爷,侯府的荣耀,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侯夫人也跟着说话,永安侯深呼了一口气,动摇了。 侯府的荣耀,绝对不能在他这里断了,若是温蘅真的有什么不对,那就留不得她了,毕竟什么都没侯府的将来重要。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不该生了心思,将温蘅接回来,原以为等到温蘅出嫁便好了,可是侯府祸事不断,真要是等到那个时候,侯府只怕早就灭了。 “本侯便信你一次。” 永安侯将手背在身后,从座椅上站起身: “来人。” “老爷。” 侯府管家一直在外面候着,听见永安侯的声音,弯着腰走了进来。 “带上几个侍卫,去霞月院。”永安侯挥挥手,温昕猛的攥紧了手,扶着侯夫人的手臂,跟无妄对视一眼。 无妄点了点头,示意温昕放心。 就算温蘅没事,他也要弄出事来,他不仅要侯府的人相信温蘅是灾星,还要洛阳城的人都知道,这便是砸他饭碗的下场。 “是,老爷。” 管家一楞,不敢多问,立马去召集了七八个侍卫来。 “走吧。” 侍卫等在外面,永安侯跟侯夫人这才出了正堂,朝着霞月院的方向走去。 无妄跟在后面,已经想好了说辞,想着给温蘅安个什么罪名。 霞月院。 十几道陌生的气息朝着院子中靠近,惠安原本正在跟芍药玩,察觉到这些气息来者不上,她立马站了起来,将芍药带进了卧房,扭头看向谢必安跟范无救。 “两位大人,我好似感受到了一股凶狠之气。” 那凶狠之气跟她们鬼魂不对付,不会是侯府找了道士来收她的吧。 想到此,惠安有些不安。 “怕什么,有本官在,谁敢收你,本官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死!” 谢必安冷哼一声,他知道永安侯跟侯夫人不待见温蘅,隔三差五就来找麻烦,如今他们怕是又要弄幺蛾子。 要不是他们是大人这具身体的父母,他早就惩戒他们了。 他们该庆幸跟大人有血缘关系,不然以他们那烂到骨子中的命格,这侯府早就灭了。 “所以,你是觉得寿王跟信王他们有问题?” 卧房内,温蘅已经穿好了衣服,陆霆宴被她抱在怀中。 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陆霆宴,陆霆宴刚刚将这几日调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温蘅。 温蘅声音淡淡,若说谁更有嫌疑,当属信王,毕竟信王跟温昕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么。 “信王是有问题,但本王觉得他不是幕后黑手,毕竟李和泽是他的人,案子一出,对他没有好处。” 陆霆宴眯着眼睛,窝在温蘅怀中,昏昏欲睡。 这几日他很累,没休息好,躺在温蘅怀中,他觉得格外的安心。 只是侯府好似不太平,总有人来找麻烦,看样子他要跟母后说说,将他跟温蘅的婚事提上日程。 但是办婚事也要在他恢复真身后才行。 “是永安侯跟侯夫人他们的气息,阿蘅,要不要本王命人教训教训他们。” 陆霆宴喜欢跟温蘅待在一起,被人打扰了,心中不快。 “不用,你出手,那就没意思了。” 温蘅摇了摇头,她抱着陆霆宴,从床榻上站了起。 院子外,永安侯跟侯夫人气势汹汹,让侍卫将院子围了起来。 “就是这里没错了。” 无妄看着房门,摸着胡子的手快了不少,一双眼睛内也满是精光。 “那便请大师快快动手吧。” 霞月院内,阴风不断,这里比其他的地方都要冷上许多。 以前没往这方面想,尚且不觉得害怕,被无妄一提醒,侯夫人觉得这里哪哪都不对劲,到处透着一股邪门。 “让那不孝女出来。” 茉莉早在听见永安侯声音的瞬间,就跑了出来,侯在院子中。 永安侯板着脸,衣袖一挥,语气中满是厌烦。 “好热闹啊,怎么,都来我这里串门的么。” 永安侯的话,茉莉现在根本就不听,因为温蘅说过,她只需要听温蘅一个人的话就可以了。 见茉莉不动,永安侯越发生气,对着侍卫摆摆手,那侍卫作势要去推门。 卧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一股凛冽的冷气朝着侍卫吹了过来,吹的侍卫浑身僵硬,忽然朝着身后倒退了几步,摔在了地上,满眼惊恐。 “就是她,官非孝服,破大财,血厄,祖业飘零,白虎杀生,家宅不宁,此女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灾祸之星,若不铲除,不仅危害亲眷,还会让家宅不宁,葬送满门荣耀!” 看见温蘅,无妄怒斥一声,一股劲风卷起他的道袍,永安侯跟侯夫人的脸瞬间白了,看着温蘅的眼神,也流露恐惧厌恶。 第123章 好歹是亲女,送庄子上去吧 “破财?家宅不宁?最近侯府祸事不断,好似都应验了呢。” 温昕状似吃惊的模样,喃喃开口,捂住了嘴。 永安侯跟侯夫人本来就十分忌讳,被温昕这么一提醒,犹如当头一棒,浑身发抖。 “原来你真的是灾星,侯府麻烦不断,真的是因为你回来了。” 侯夫人拉着温昕的手臂,倒退两步,唯恐会被温蘅身上的霉运沾染到。 “灾星?你是在说我?” 温蘅低低一笑,看着无妄的眼神俨然就是在看一个挑梁小丑。 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罢了,居然也敢在她跟前班门弄斧,只是永安侯跟侯夫人的神情有些好玩,她想继续看看。 “自然是在说你,你乃是白虎灾星,若继续在府上,恐怕侯府的灾祸会不间断,你是何人,快报上名来,贫道念在你到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上,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无妄的语气越发的凌厉,盯着温蘅的眼神满是不怀好意。 温蘅生的清丽,再加上身上的气质淡然,很是抓人眼球。 无妄看着她的小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浮现出一丝淫欲。 他也可以借着除害为理由,将温蘅带走,届时温蘅怎么样,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你不是自称高人么,那怎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有,你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你若是继续这么看我,我也可以帮你扣下来。” 温蘅眯眼,心中已经动了杀意。 无妄在想什么,怎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你好大的口气,白虎灾星,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看贫道这便将你收了,以免你再危害百姓。” 无妄被温蘅眼底的杀意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倒退了两步,从袖子中拿出一枚明黄的符咒。 他的手动了动,符咒被他丢到半空,居然自己燃了起来。 永安侯跟侯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无妄的本事不俗,看样子是个高人。 那么他说温蘅是灾星,大概率没错了。 “大师,阿蘅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你,你饶她一命。” 远远的,看着温蘅那张与自己眉眼十分相似的小脸,侯夫人或许是良心发现,走上前,哀求的说着。 虽然她不喜欢温蘅,不喜欢她不服管教,没有礼貌,又对自己跟永安侯多次忤逆,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真让她没了命,自己也会不舒服的。 “夫人,这妖孽为非作歹,若不除了,只怕是后患无穷,但夫人心善,道家有好生之德,贫道不会取她性命,只是她不能继续再留在京都,否则危害的就不仅仅是侯府,还会有其他人家被她所害。” 无妄正义凛然,紧接着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可伸缩的桃木剑。 桃木剑上,有一股香味传了过来,那香味有些刺鼻,闻着倒像是朱砂的味道。 “母亲,您别过去,无妄是得道高人,他不会伤害大姐姐的性命的,只是需要将她身上的东西除了。” 见侯夫人不管不顾的求情,温昕的心一沉,赶忙去拉侯夫人。 她没想到侯夫人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会关心温蘅,果然是亲生母女,便是她再怎么在中间挑拨,血缘关系也是割舍不断的。 所以,温蘅更不能留,而永安侯夫妇,也不值得她付出全部真心。 “夫人,别闹了,当务之急,是收了这妖孽为主。” 永安侯叹了一口气,拉着侯夫人的手臂,将她揽进怀中,视线看向温蘅,一片铁血无情: “别怪为父跟你母亲,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谁让你有那样的命格呢,不过念在你与本侯父女一场的份上,本侯会留你一命的。” 永安侯说着,心脏处有些许的不适。 温蘅身上留着他的血,他也不忍心看着温蘅死,可事关侯府百年荣耀,他必须在温蘅跟侯府之间选一个,而早在他答应让温蘅替嫁时,温蘅便注定了是一个随时会被舍弃的棋子而已。 “侯爷跟侯夫人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说侯府近日来的灾祸都是因我发生,你们的意思是,是我让二妹妹污蔑我,她才被关进了大理寺,而温斯远是为了救她,这才被李和泽的案子牵连了,是这样么。” 温蘅歪了歪脑袋,胃中有些不舒服。 她真的是被永安侯夫妇的嘴脸恶心到了呢。 原主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渴望的亲情,这就是你渴望的亲生父母,在关乎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你可以随便被舍弃。 所以,你那些残留的执念,也应当消散了吧。 温蘅想着,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淡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属于这具身体随着永安侯夫妇不断作死,与她越来越契合。 契合到,好似总有一日,这具身体会变成她的一般。 她留在侯府的一个原因,也是想消除原主的执念跟不甘。 “当时我便说了,我是无意的,好似我说话做事都不受控制一般,呜呜,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温昕咬唇,含糊不清的混淆视听,如今有了温蘅这个借口,她更可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温蘅身上,这样就能将自己摘出来了。 “是么,那凌河大长公主也是我让你害的?还有侯府的老夫人,也是我操控着你将她弄的中风了?” 温蘅脸上的笑意更大,旧事重谈,总能揭温昕的伤疤,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 温昕被怼的哑口无言,凌河长公主的事,当时温蘅也在,她尚且能继续往温蘅身上推,可侯府老夫人中风时温蘅不在,自己怎么往她身上推。 “够了,就是因为你不祥,这才会冲撞了昕儿的命格,让侯府也跟着受到波及,你怎么到了如今,还不知悔改,无妄,你动手吧,尽快将她身上的邪祟除了!” 永安侯摇摇头,一脸失望。 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温蘅这个女儿,就是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在说话,说温蘅不乖巧不懂事,不配当他的女儿。 有时候,他也很矛盾的,只是在利益关头,他总是会舍弃温蘅。 “侯爷放心,贫道这便动手!” 无妄眯眼,心中泛起冷意。 “住手!” 温锦年匆匆赶来,刚一到,便看见了无妄拿着桃花剑指着温蘅。 永安侯夫妇跟温昕站在一起,温蘅自己站在他们的对面。 指责跟谩骂以及嫌弃不断朝着温蘅而去,温蘅从始至终,只是神色淡淡。 看着那淡定的少女,温锦年再也忍不住了,宽大的身影挡在了温蘅的跟前,眼尾有些红: “都不许动她。” 父亲母亲当真是糊涂了,居然听一个假道士的话,阿蘅她不是灾星,这些日子以来侯府发生的一切,都跟阿蘅没关系。 是温昕,这些都是温昕的错。 温锦年心中钝痛,永安侯看着他,神色有些恍惚,心中的不适又大了一些,或许是温锦年的出现唤醒了他作为人父的良知。 “便是不让无妄动手,阿蘅也不能继续呆在侯府了,便送她去庄子上吧。” 第124章 神明之怒,眼睛瞎了 “父亲,这样对阿蘅不公平,难道只凭借这道士的几句话,你们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了么,阿蘅是侯府的嫡女。” 温锦年心中的失望越发的大了。 他恍然觉得这些年一直有一道枷锁背负在他们的身上,侯府的荣耀,哪怕要维持,非得用这样的办法么。 温昕如何,关阿蘅何事,现在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居然如此对阿蘅,他真替阿蘅觉得不公啊。 他心中开始有了悔恨,甚至这两日他一直都在反思自己,反思之前的自己,用跟永安侯夫妇一样的嘴脸对待阿蘅时,她那个时候又是怎样的无助。 “不是不相信她,是不能任由她继续在侯府了,锦年你让开,只要将邪祟除了,侯府会恢复以前那般,届时可以再将阿蘅接回来。” 永安侯衣袖一挥,冲着侍卫们摆摆手。 “大公子,得罪了。” 侍卫们不敢不听永安侯的命令,走到温锦年身边,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架走了。 “父亲母亲不要,你们会后悔的,将来你们会后悔的。” 温锦年恼怒,恼怒自己怎么不会武,在这种时候他甚至都不能帮阿蘅,他究竟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帮到阿蘅。 “收我?你有这个本事么,口口声声说我是灾星,说我是邪祟,那你倒是让我显露原形啊,若是不能,那便是你招摇撞骗!!” 温蘅丝毫不惧,无妄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勾起唇角,摸了摸袖子: “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能让你显露原形,便证明你就是邪祟,贫道就是要收了你!” 无妄冷笑,在洛阳城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收过多少‘邪祟’了,从没失手过,所以他有信心,这一次也会成功。 “真的有邪祟,那你还不快让邪祟离开我大姐姐,大姐姐是无辜的啊。” 温昕窃喜,补刀的说着。 此举也正和她意,只要坐实了温蘅灾星的名头,自己犯的错,都可以推到温蘅身上了。 “贫道这便做法,妖孽哪里走!” 无妄从袖子中摸出一包药粉,朝着温蘅身上撒去。 “放肆!本宫看谁敢动阿蘅!!” “太妃娘娘驾到!” “郡王妃到!”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半空飞起,凌厉的剑光将那包药粉挑飞,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葛太妃跟郡王妃来的匆忙,待看见温蘅安然无恙,她们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葛太妃,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身穿黑衣的侍卫飞身落在地上,护在葛太妃身后。 “没事的,别怕。” 葛太妃说着,身边的惠安眼圈发红,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挽着葛太妃的手臂,飘到了温蘅身边。 “大人,您没事吧。” 惠安满眼心疼,想着幸好自己跑的快,母妃来的及时,若是晚了,真是不知道大人会遭受什么。 永安侯夫妇是大人这具身体的父母,大人不能对他们动手。 温昕这个冒牌女真是可恶,居然弄了一个假道士欺负大人。 她真是替大人觉得委屈,真是替大人伤心,永安侯夫妇的眼睛都是瞎的么。 “阿蘅,你没事吧。” 郡王妃冲到温蘅身边,抬起手拉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温蘅没事,郡王妃的心这才放下了。 “郡王妃,您莫要靠近那妖孽。” 永安侯唯恐郡王妃会被温蘅伤了,连累到侯府,赶忙开口。 他一说话,郡王妃直接气炸了: “永安侯,亏你还是伯爵,你怎么能信一个骗子不信自己的女儿,阿蘅她是什么样的人,本妃心中有数,本妃便在这里,让你们看看阿蘅是否会害本妃。” 郡王妃挺直了后背,眼神凌厉。 “永安侯,你们好大的胆子,请道士来府上,信宵小之辈的狂言,难道你忘了本朝最忌讳什么了么,你敢出言不逊,霍乱洛阳城!!” 葛太妃走到惠安跟前,见她吓的脸色有些不对,压着怒气,声音冷淡,眼神冷冷的盯着永安侯。 “臣不敢。” 永安侯如遭雷劈,猛的跪在了地上。 前朝巫蛊之术霍乱朝堂,从那个时候开始,皇朝禁止谈论邪祟之说,他一时心急,怎么将这个给忘了。 只是一想到温蘅的身份,永安侯便咬着牙,怎么也要让无妄动手: “太妃赎罪,只是事情关乎到侯府以及京都的安危,臣也是无奈之举,只要让无妄动手,真相便可浮现。” “真相?我是邪祟的真相么,那好啊,便让他动手,若不能将我所谓的原形显露出来,那就证明无妄是个骗子,无妄便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无妄,你可敢答应。” 温蘅笑着,对着葛太妃跟郡王妃摇摇头,脸上的神色不明。 “自然敢,若不能证明你邪祟的身份,那就是我眼瞎,我愿付出一切代价。” 无妄说着,举起手,发着誓。 “轰隆”一声。 一道惊雷声响彻大地,无妄被那雷声吓的眼皮子一跳,谢必安跟范无救站在卧房门口,看着那道惊雷,冷笑不止。 一个犯人,一个骗子,居然敢污蔑神明,好大的狗胆,自己作死,作到神明跟前了,无妄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便动手吧,只是今日侯爷跟侯夫人大义灭亲的举动,也让温蘅心中感慨,若证明温蘅不是邪祟,从此后,侯府的一切事宜,都跟温蘅无关,天地为证!” 温蘅说着,眉眼一片淡然,侯夫人猛的揪住了胸口的衣裳,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疼,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彻底失去了一般。 她如此,永安侯也是如此,只是永安侯对侯府荣耀有执念,他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好。” “你这假道士还等什么,动手啊,本妃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郡王妃冷叱一声,盯着无妄的眼神满是杀意。 无妄压力山大,不敢犹豫,又从袖子中拿出一包药粉,朝着温蘅身上撒去: “十方神作,无量天尊,开我天眼,妖孽速速现形!” 无妄挥舞着桃花剑,药粉有些呛人,落在温蘅身上,一道金光从他的道袍上折射而出。 永安侯跟温昕一喜,郡王妃跟葛太妃的脚步下意识的往温蘅跟前挪动。 “大姐姐,你居然……” 温蘅的脸瞬间变的漆黑,原本白净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道阴影,眼眶内有两行血泪流了下来,看着狰狞恐怖,十分骇人。 温昕大喜,惊呼一声,可是下一瞬,温蘅便抬起手,将那黑色的污泥跟血泪随手抹了下来: “原来是朱砂泪,此毒乃天下至阴之毒,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还用来害人,无妄,你不是想看看我是谁么,本座便让你看,天眼?那便让老天开开眼!!” 温蘅随手将脏污丢到地上,她抬起头看向半空。 大风狂起,惊雷阵阵,风吹起她的衣裙,黑发飘散在半空,一道光朝着温蘅落了下来,炸开在她脚边。 电闪雷鸣,阴云密布,天色在霎那间昏暗了下来,唯独照在温蘅身上的光亮的刺眼。 无妄大惊,惊雷朝着他劈了过来,劈在他身上,众人只听一声惨叫,无妄的桃木剑被他甩了出去,他的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眼睛,有血泪不断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怎么会。” 侯夫人眼睛都瞪大了,无妄则是在地上疼的打滚,雷电劈在了他的眼眶上,直接让他成了瞎子。 玷污神明,侮辱神明,这便是无妄的报应。 第125章 地府再来人,丢失的判官令 “啊,饶命啊,饶命啊。” 惊雷滚滚,落在大地上,让在场的人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无妄在地上打滚哀嚎着,嚎的人浑身战栗。 “咔嚓”一声。 只听又是一道雷声在天地之间炸开,像是要将大地炸出一道裂缝,这响声宛若高山崩塌裂开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狂风大作,将众人的衣裙头发吹起,惠安紧紧的拉着葛太妃,唯恐葛太妃会被风吹走了,但大风好似是有意识一般,刻意避开了葛太妃跟郡王妃以及茉莉等人,专门往其他人身上吹。 狂风肆虐,再加上半空惊雷滚滚,永安侯眼睛都瞪大了,再次看见雷电,他死死的看向半空。 落下的闪电,若有若无的朝着他的方向劈来,那种被雷劈的恐惧感再次席卷心头。 “啊!”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落在了永安侯的脚边,将地面劈的瞬间漆黑。 他惊呼一声,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满空的电闪雷鸣,隐约觉得这雷电是为了温蘅主持公道的。 “啊!” 不仅无妄跟永安侯,雷电还追着侯夫人劈,侯夫人被劈的头发都焦了,尖叫声不止,满脸惶恐。 她下意识的朝着温蘅的方向看去,只见大风下,那少女的身影若高山一般耸立,没有半分站不稳的意思。 侯夫人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又不知错在了哪里。 还有,这雷电来的不寻常,好似是被温蘅召唤出来似的。 “救命啊,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无妄在地上翻滚着,手死死的捂着眼眶,血泪像是永无止境一般从他眼眶中落下。 “轰隆”一声。 只见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在众人惊诧惶恐的视线下,直接落在了无妄的手背上。 隔着手背,他的眼眶被劈的血肉模糊,眼球更是直接炸开了,成了烂肉。 “啧,玷污神明,这假道士惹怒了老天,受了天惩。” 惠安啧啧出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身边的葛太妃听到那一句神明,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朝着温蘅看去。 越看,她便越心惊,惠安断然不会胡说的,她说温蘅是神明,温蘅便肯定是了,不然这漫天的雷电为何要帮着温蘅。 乖乖,他们大夏皇朝居然来了神明,永安侯府的人真是没长眼睛,居然把真正的神明当成妖孽,老天没将侯府给劈了,恐怕也是看在温蘅的面子上。 “你作恶多端,冒充高人,害人性命,身上背负着血债,报应不爽,只是时候未到,现在,你便为那些被你害过的人偿命吧。” 温蘅眯眼,手微微一挥,只见那包掉在地上的朱砂药粉全部撒在了无妄的身上。 “蹭”的一声。 朱砂中含有的鳞粉遇到明火瞬间烧了起来。 朱砂含有剧毒,可以让人的面色漆黑狰狞,乍一看,好似是鬼怪一般,而磷遇到明火,便会燃起层层大火。 无妄这个骗子,用朱砂跟磷粉害人,谎称人是鬼怪,做出忽悠人的假象,如今她便让无妄尝尝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无妄浑身起了大火,火烧着了他的衣裳,他松开手,疯狂的朝着侯府外面跑去。 他的眼眶一片模糊,身上燃着大火,府上的侍卫根本不敢拦他。 “追过去看看。” 见无妄跑了,葛太妃对着那黑衣侍卫摆摆手,侍卫足间一点,立马跟了上去。 “这不可能。” 永安侯跟侯夫人都被雷劈了,唯独温昕,毫发无损,温蘅盯着她的眼神越发犀利,就连范无救跟谢必安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这雷电既然是天惩,那为何不劈温昕呢,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 葛太妃跟郡王妃是大人护着的,所以她们没事,那温昕呢,为何她也没事。 “莫非老天也将温昕当成了神明,故而雷电才会避开她的吧,这怎么可能!” 谢必安思索着,大喊一声,范无救罕见的没有说他,只是眉眼沉重的盯着温蘅。 判官入世轮回历劫的这些年,地府其实发生了很多大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温蘅能将他们唤到身边来,绝对是得到了阎王的默认。 或许,地府其他的人知道这大概是怎么回事。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夫人,外面来了好几个人,吵着要将无妄送官,其中还有工部侍郎府上的女眷。”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永安侯闻言,不敢耽误,慌张的从地上起来,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他们侯府,一定要跟无妄撇清关系,不然侯府一定会被连累的。 “咱们也出去看看吧。” 郡王妃拉着温蘅的手,温蘅点头,朝着外面去了。 说来也奇怪,温蘅一动,萦绕在霞月院半空的那些雷电便散去了,郡王妃跟葛太妃对视一眼,神色越发的恭敬。 侯府门外,无妄浑身起火,模样惨烈,跑出侯府后,便在侯府大门口嚎叫,嚎的路过的人神色惶恐。 “天杀的假道士,都是你与那贱人合谋,害了我女儿,我的女儿啊,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侯府门口一众人群中,一个身穿华服,生的眉眼清秀的妇人跪在地上,满眼恨意的看着无妄。 妇人身边,丫鬟嬷嬷紧紧的拉着她,唯恐她会冲过去。 “夫人,您冷静一点,您不能出事啊,小姐还等着您呢。” 马氏的贴身嬷嬷眼睛红着,劝着马氏,也恨不得冲过去咬下无妄两块肉来。 可她们不能,无妄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她们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马夫人,你们这是。” 永安侯一出来,便看到了马夫人跟侍郎府的下人。 或许是动静闹的太大,工部侍郎马来也匆忙赶了过来。 看见无妄的样子,马来立马明白他是被无妄蛊惑了。 一年前,无妄说侍郎府上有灾星,去府上做法,结果算出灾星是他的嫡女马莹莹,他为了马家着想,便将马莹莹赶去了庄子上。 如今一看,他是错怪了马莹莹,他有愧啊,还有他的妾室周姨娘,如此看来,她跟无妄串通一气,为的就是要陷害马莹莹。 “夫人,你先起来,咱们回去再说。” 马来满心愧疚,看着面容憔悴的马夫人,将她搂进了怀中。 “老爷,您要给莹莹做主啊,这一年,我们的女儿生不如死啊。” 马夫人也是个有理智的,她没有埋怨马来,而是不断的诉苦,让马来更加愧疚。 “侯爷,不知可否将这个骗子交给本官,本官要狠狠的惩戒他!” 马来咬牙,他要将无妄抓回去跟周姨娘对峙。 “当然当然,马大人请。” 永安侯巴不得将无妄这个烫手山芋赶紧甩手,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马来挥挥衣袖,示意马家的下人将无妄带走。 温蘅出来时,马夫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 “温大小姐,饶命啊,饶命。” 无妄眼睛瞎了,可他能感受到温蘅身上的气息,温蘅一出来,他立马求饶,马夫人瞬间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温蘅的功劳,感激的看了一眼温蘅,走了。 “大人,地府来人了。” 无妄被带走后,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范无救低低的说着,温蘅下意识的扭头,只见两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原地,正是日夜游神温良跟乔坤。 “奉阎王指令,下官等特来拜见大人,大人,地府出事了,判官令,丢了!” 第126章 七月十三,鬼王即将临世 “什么?判官令丢了,完了完了,地府要乱啊。” 谢必安尖叫一声,很想晕过去,可鬼是不会晕的。 怪不得地府总不太平,原来是判官令丢了。 判官令丢了是什么概念,打个比方,就好比天在天上,是用擎天柱支撑的,判官令丢了,地府就没有调动百鬼,驱赶百鬼的支柱了。 甚至若是往坏了想,有贼人得到了判官令,调集百鬼,召唤万鬼,趋使阴兵,那么地府就落到别人的手上了。 甚至拿了判官令,还可改写凡人的运道寿命,乱的可就不仅仅是地府了,还有凡间。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怪谢必安如此震惊。 “进去再说。” 温蘅的眼神一变,变的十分恐怖,她转身,进了侯府。 葛太妃跟郡王妃不明所以,但也没拦温蘅。 自从认识温蘅,她们还从未在温蘅脸上看见过这般骇人的神色,这究竟是怎么了。 “是。” 温良跟乔坤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追着温蘅进了侯府。 只是在路过永安侯身边时,温良莫名看了一眼永安侯。 很奇怪,他靠近侯府的瞬间,除了温蘅,还有一股跟温蘅很像的气息在侯府中。 永安侯身上,虽然也有温蘅的气息,但这种气息是血脉关系,可那股气息好似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温蘅,这真奇怪。 “永安侯,无妄那个骗子被带走了,现在是不是该算算侯府的账了。” 温蘅走了,但葛太妃还没忘了刚才永安侯是如何为难温蘅的,并且,她不打算放过永安侯,毕竟惠安也在,若真让无妄得逞了,她简直不敢想惠安会出什么事。 这一次无妄是个假道士,尚且不会危害到惠安,那下一次呢,若永安侯再弄个道士来,万一那道士会点术法,岂不是将惠安给收走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女儿了。 所以,必须绝了永安侯这个想法。 “太妃娘娘,我……” 无妄被马来带走了,永安侯刚松了一口气,但葛太妃却不饶他。 他苦着脸,葛太妃拉着惠安,示意那黑衣侍卫将永安侯带走。 “进宫吧,找陛下说理去,阿蘅对本宫有恩,你便是阿蘅的亲父,也不能轻易饶了你,事关巫蛊祸事,皇朝必须永绝后患!” 葛太妃冷哼一声,进了轿子,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永安侯被侍卫压着,又惊又怕,心像坐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的,浑身难受。 霞月院。 陆霆宴知道温蘅的身份,早在看见她手上的判官笔以及范无救一口一个大人的唤她时,便知道了。 如今不仅范无救跟谢必安,又来了温良跟乔坤,陆霆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也猜到了他们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茉莉,将院子的门守好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进了霞月院,温蘅便下了死令,茉莉点点头,守在院子门口,连一只苍蝇也不放进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判官令为何会丢。” 卧房中,森冷无比,温蘅满脸冰冷,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具体事宜,属下也不知道,只是阎王的命令下的急,并且判官令,已经丢了百年了,这百年来,阎王一直在寻找判官令的下落,只是效果甚微。” 温良说着,温蘅的手猛的一抬,一股劲风席卷卧房,温良等人大惊,知道温蘅动怒了,立马跪在地上: “大人赎罪,当务之急,是大人尽快恢复修为,如此一来,才可查到判官令的气息。” “生死簿呢,生死簿如何了。” 温蘅猛的转身,眉眼凌厉的看着温良。 温良本不愿说,但事已至此,不说也不行了: “没有了判官令,生死簿也失去了作用,地府百年来,一直靠阎王的力量支撑着秩序,只是如今,鬼王即将临世,阎王的力量难以继续支撑,所以必须寻到判官令,否则地府跟人间即将大乱!” 温良眉头紧缩,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急迫的地步,若不将判官令找回来,只怕要出大事啊。 “都是本官的错,是本官的错。” 温蘅攥紧了手。 判官令只服从她一个人的命令,她去轮回历劫,判官令没有了她的压制,自然被有心人惦记上了,所以才会丢失。 “大人,七月十三马上就要到了,鬼王临世,阎王派属下来,也是想找到鬼王投胎前的真身,只要寻到了他,便能阻止鬼王的降临,大人在人间历劫,行动会方便许多。” 乔坤接着说道,温蘅没出声,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浑身的气息骇人。 “本座知道了,七月十三,鬼门打开前,本座会寻到鬼王的前世,阻止他入地府,还有,本座为何会来大夏王朝,为何会附着在这具身体上,你们应当知道原因吧,说吧,事已至此,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温蘅神色冷厉,语气莫测,温良跟乔坤自知瞒不住她,又道: “大人,永安侯嫡女温蘅,乃是您成为判官前的前世,您就是温蘅,温蘅就是您,轮回转世历劫,最后一劫的关键便在您的前世身上。 所以阎王才会将您送到大夏王朝,且阎王探到天机,判官令或许就在大夏王朝,还有,您命中最大的劫难,也在大夏王朝,度过此劫,便能恢复真身了。” 这便是温蘅穿越的秘密,这便是为何她会成为温蘅的秘密。 只是大夏王朝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密辛,不过具体是什么密辛,只有阎王本人知道。 鬼王临世,地府动荡,但若提前寻到鬼王,便可破解当前的灾害,再慢慢寻找判官令。 “本座知道了,都是本座的错,本座会弥补。” 果然如此,温蘅早就猜到了这具身体跟她的秘密。 怪不得她们会如此贴合,怪不得原主的执念她会感受的那般深刻,因为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在大人找到鬼王前,我跟乔坤都会留在人间帮助大人,大人,属下来永安侯府,还发现了一道与大人十分相似的气息,那气息,也属于判官,所以属下猜想,那人或许与大人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温良猜测着,他说的那人,自然就是温昕。 判官,从来都只有一个,温昕身上有判官的气息,那她是否与判官令有关。 有没有一种可能,温昕或者是温昕背后的人,与丢失的判官令有关系,循着这条线索查,或许会找到判官令。 “鬼王的前世,可有什么特征?” 温蘅的手微微摩擦,判官令短时间内难以寻到,但找到鬼王,还是能办到的。 “阎王说,大人跟鬼王之间亦有联系,只要遇到他,大人便能感受到,眉心一点红痣,鬼王前世,名为无双。” 乔坤如实说着,陆霆宴趴在床榻上,听见无双二字,他恍然觉得有些耳熟。 眉心一点红痣,名为无双,他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谁说过。 第127章 又现盗墓事件 “什么声音?” 陆霆宴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乔坤猛的扭头,凌厉的眸子直逼陆霆。 只是待看见萦绕在陆霆宴周围的紫气时,乔坤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是紫薇大气运命盘! 此等命格罕见,尊贵无双,天上地下,就连人皇,也没有这么罕见的命格。 这样的人,就连是神鬼见了,也要恭敬的对待,看样子阎王将大人送到大夏王朝,真的别有用意。 “抱歉,本王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有你们在卧房中,本王出不去。” 陆霆宴声音慵懒,眉毛挑了挑。 在没遇到温蘅前,他根本不信鬼神之说,现在么,鬼神站在他跟前,他信了。 只是乔坤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啊,似乎有点忌惮。 “大人,他是。” 不仅乔坤,就连温良也有些吃惊。 奇怪,凡人寄托在肥波的身躯中他不好奇,因为这一定是温蘅的手笔,可奇怪的是他居然看不透陆霆宴的命格。 要说是因为他的命盘,也正常,可为何拥有这样命盘的人还被人给害了,这个世界上,能谋害命格尊贵的人,不多啊,除非对方不是人。 “本座都知道,看样子大夏王朝,确实是来了很多不速之客。” 温蘅点点头,走到床榻便,提着陆霆宴,没错,就是提着他,将他抱在了怀中。 “女人,能不能尊重一点本王。” 陆霆宴的脸有些黑,当着这么多人,哦,不,是当着这么多鬼的面,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能不能不提溜他啊,他不要颜面的么,再怎么说,他也是大夏朝的王爷。 “你刚刚说觉得无双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 温蘅低头,手在陆霆宴身上缓缓的摸着。 抱着陆霆宴,她心中的沉重少了许多。 “本王也不记得了,好似是在回京的路上听过,本王可以让暗影暗杀去查一查,不出五日,一定能查到些许消息。” 陆霆宴摇摇头,在温蘅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道: “阿蘅,本王能感受到肥波这具躯体跟本王越来越难融合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修为要恢复了?” 陆霆宴动了动,被温蘅摸的舒服,眼睛半眯。 这几日他觉得身上热热的,总想从肥波的身体中出来,并且,他能感受到生机,这抹生机源自于温蘅。 “大概是随着判官庙的建成,大人得了很多阴德,不管是陈婉还是安国公府,日日对着判官像拜,肯定要给大人带来阴德的。” “只是要想让大人恢复修为,还差的远,当务之急,是将孙家的灭门惨案翻案,若能还田甜一个公道,大人的修为能恢复一半。” 范无救缓缓说着,还看了一眼陆霆宴,满眼不赞成。 只要大人的修为恢复一半,就能让陆霆宴恢复,届时他就不用借助肥波的躯体待在大人身边了。 一个大男人,总被大人抱在怀中,像什么样子。 “孙家的案子本王知道,并且已经让裴绍插手去查了,最晚明日便会有消息,只是温蘅,解铃还须系铃人,此案若想勘破,还得你出手,寻到当年那孩子的下落,需要什么,本王命人给你送来。” 陆霆宴看了一眼范无救,说实话,或许是在战场上厮杀太久,不管是范无救跟谢必安,他都不怕。 相反,是对方似乎有些怕他,总想将他从温蘅身边赶走。 “我需要常刚跟常伦的血,另外,我还需要见田甜一面。” 温蘅眯眼,手上的动作不停,: “温良乔坤,你们两个去盯着温昕,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要知道她身上究竟有何古怪。” 温蘅的眼中,充斥着杀意,她想杀了温昕,温昕玷污神明,以神的名义陷害凡人,罪不容诛。 只是温昕身上古怪太多,她要试一试,看看杀温昕是否会影响到她身边的人。 若不影响,那么温昕就得死! “是,属下领命。” 温良跟乔坤说着,虚影一闪,消失在了卧房中。 “阿蘅,本王将暗影调到你身边来吧,日后你下达的命令,如同本王。” 陆霆宴说着,温蘅思索了一下,同意了。 陆霆宴去王府传消息,多少有些不方便,暗影是他身边的近身侍卫,有暗影在自己跟前,办事要方便许多。 “那本王回一趟王府,在本王回来前,阿蘅你哪里都不要去。” 从温蘅怀中跳下来,陆霆宴还有些不舍得,他最近好似越来越贪恋温蘅怀中的温度了。 甚至有时候,温蘅睡觉的时候,他都想往温蘅怀中钻,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经历了刚刚无妄的事情,陆霆宴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叮嘱着温蘅。 温蘅盘腿打坐,闭上了眼睛,判官笔围在她身边,像是一个侍卫一般,站的笔直。 范无救跟谢必安,去了院子中守着,不让任何东西靠近这里,没一会,霞月院就变得格外安静。 时间过的很快,洛阳城内,一片祥和,似乎还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暗中的暗潮涌动令人心惊。 一眨眼,天色暗了下来,陆霆宴离开后没多久便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暗影。 暗影手上拿着皇后的旨意,为了不影响温蘅的名声,他来之前刻意进了一次宫。 无妄的事情发生在前,所以皇后命暗影来保护温蘅,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不过今日的洛阳城当真是热闹,据说无妄被马来带回马家后,马家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马来不仅亲自遣散了后院的姨娘,而且还狠狠的惩处了周姨娘跟她生的庶女,将她们都赶到了庄子上去。 一夜寂静,温蘅修炼了一晚上,但也是效果甚微,若想增强功力,还需要阴德。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天亮的早,茉莉做好了早膳,温蘅跟芍药慢慢的吃着饭,惠安依旧站在旁边看着她们吃,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嗔怪的瞪了一眼茉莉。 都怪茉莉做饭太好吃了,光是看着,她就已经谗的不行。 “蘅姐蘅姐,你在么,我又来了,你快出来,出事了。” 吃完早膳,温蘅本想再去判官庙看看,不曾想赵祺瑞的声音传了进来,听着似乎很是着急。 “怎么了。” 从房中走出来,赵祺瑞的身影已经冲到了院子中,他狠狠的喘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 “蘅姐,你还记得宋家么,就是祖坟被盗了的那个宋家,哎呀呀,宋清刚刚给本世子传信,说要本世子带你出城一趟,宋家的老祖宗们是找回来了,可其他人家的墓又被盗了。” 盗墓贼近日好生猖狂,连番盗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第128章 寻找传闻中的龙脉 “大人,昨晚属下跟乔坤说话时,听到乔坤说,近日来地府总有鬼魂投诉,说他们死后,墓穴得不到安宁,被凡人骚扰,看样子,跟赵祺瑞说的盗墓有关。” 范无救走到温蘅跟前,赵祺瑞皱眉: “那你们能查到那些盗墓贼的行踪么。” 范无救不是地府的鬼差么,他查盗墓贼会不会方便一些。 “地府也是有秩序的,除非得到准许,否则不能调查凡人的行踪,不然会影响他们的命数,让他们早夭。” 谢必安翻了个白眼,要是能查,他们早就查了,这不是不行么。 “指令?得到谁的指令。” 赵祺瑞纳闷,谢必安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呲着牙一笑: “自然是,阎王了。” 阎王是地府的最高领导者,没有他的指令,鬼差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了,判官的指令也行,因为判官掌管着生死簿,不用查,便能知道人的行踪消息,只是如今温蘅修为没恢复,自然是不可以的。 “阎,阎王,你们……” 赵祺瑞被谢必安吓的眼皮子开始抽抽了,他肩膀一耸,从谢必安身边躲开,走到温蘅跟前: “蘅,蘅姐,咱们一会出门,还要带上他们么。” 范无救还好,谢必安总是吓他,有事没事总对他呲牙笑,笑的他心慌啊。 “不带,他们有其他的事要做。” 温蘅摇摇头,将陆霆宴放在肩膀上,声音淡淡: “你们两个回一趟地府,将田甜的七魂找回来,孙家若想翻案,缺不了田甜这个人证。” “另外,去一趟兰花楼,看看常刚是不是在那里。” 常刚好女色,不然当时也不会对田甜动手。 兰花楼是洛阳城的第二大青楼,里面姑娘众多,昨日暗影说常刚在兰花楼里面有一个相好的姑娘,那姑娘已经怀了身孕,若是真找不到田甜的孩子,或许那姑娘可以用的上。 “是。” 范无救谢必安对视一眼,消失不见了。 “蘅姐,那咱们走吧,对了,周婉也来了,她想跟你一起去城外。” 赵祺瑞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周家的祖坟需要迁坟,看样子周亚夫已经同意了。 既然要迁坟,那么城外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周家世代居住在洛阳城,总不好将坟冢迁到别的地方去。 但最近盗墓之事弄的世家大族人心惶惶,周家也是担心,万一他们迁坟了,坟被人给盗了,又该如何是好。 “走吧。” 温蘅点点头,带着陆霆宴跟惠安出门了 惠安现在必须时刻跟在温蘅身边,等她有了足够的力量,便能行动自如了,不然容易被得道之人收走。 “阿蘅,我日后可以这么唤你么。” 永安侯昨日被葛太妃带走了还没回来,侯夫人被雷劈了,正卧床呢,温锦年要照顾侯夫人,所以也没时间出门。 偌大的侯府,看着似乎比温昕出世前还要荒凉,府上的小厮丫鬟也没人管,出入很是方便。 当然了,经历昨日之事,温蘅想去哪里,根本就没人敢监视,自然也没人敢拦。 她刚一出来,周婉便看见了她。 周婉似乎很喜欢穿黄色的衣裙,不过为了方便,今日她穿的衣裙,裙摆不长。 “可以,你日后便这么唤我吧。” 看着周婉的脸,温蘅歪了歪头,眼底露出一丝诧异。 只是一日不见,怎么周婉的面相越发尊贵了。 周婉此生,有官命。 “阿蘅,昨日之事,你还好么,父亲今早进宫上早朝,狠狠的参了永安侯一本,原本他今日可以回来,但因为父亲参奏,他怕是今日也回不来了。” 周婉说着,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温蘅的神色,见她眉眼清淡间,似乎很愉悦,心中一松,想着永安侯府对温蘅不好,她对侯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尤其是永安侯,听信一个骗子的话,险些酿成跟马来一样的祸事,将亲生女儿送到庄子上去。 “周大人为人耿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还是很敬佩的。” 温蘅似乎是觉得自己表达的愉悦不够明显,又补充了一句,周婉一楞,有些受宠若惊,拉着温蘅的手臂,将她扶上了马车: “阿蘅,今日我来的有些唐突,还请你不要见怪,我想跟着你一起去城外看看。” 周家祖坟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她想提前勘测一下地形。 “没事,走吧。” 坐进车厢中,赵祺瑞驾车,缓缓朝着城外而去。 城外二十公里处,有一位置极佳,风水极佳之地,名为五台山,传闻五台山以往有神停留,故而后来,很多大户人家选择在此处安葬祖先。 五台山的坟冢很多,但却不乱,被划分了区域,并且冠上了姓氏,例如刘家的坟冢周围,是刘家的地盘,隔壁是陈家的坟冢,周围就是陈家的地盘,坟冢跟坟冢之间离的有些远,在不同的山头上,所以不会相冲。 温蘅跟周婉到的时候,五台山上,围了很多官兵,官兵中间,有两抹熟悉的身影。 “九王妃,您来了。” 宋清一眼就看见了温蘅,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挥,对着温蘅行了一个大礼。 若非温蘅,宋家老祖宗们还不能寻回来呢,只是宋家的困扰是解决了,其他大人家的祖宗们又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圣上于昨日任命他为太常寺卿,盗墓一事,关乎宗庙礼乐,自然也在他的管控范围内。 且,宋家是最早经历祖坟被盗一事的,所以康宁帝将此事交给了他跟裴绍一起调查。 务必要抓住那些盗墓贼,这样才能问出线索。 “先带我去看看那些被盗的墓冢吧。” 温蘅摆摆手,宋清不敢耽误,先领着她去了第一处被盗的墓冢前。 能将墓冢建在五台山的人家,非富即贵,宋清领着温蘅,走到了第一家被盗的坟冢前,此坟冢乃是跟安国公府并称的华国公府花家的坟冢。 花家满门武将,据说祖上先祖有从龙之功,后来花家老祖死后,便葬在了五台山上。 可由于当时的坟冢建造之事没有现在这般清明,故而花家的祖坟,后来也迁过一次。 清明快到了,世家大族们都准备祭拜先祖,花家也不例外,只是花家人今早一来,险些吓的魂飞魄散,府上来打扫的下人更是直接吓的回花家报信去了。 “花家人,倒是很会选地方。” 温蘅垂首,站在被挖的凌乱的坟冢跟前,眼睛眯起,视线在周围看了看,眉眼高深。 “还请九王妃解惑。” 宋清浑身一震,对着温蘅又行了个礼,宋家祖坟被盗,是因为祖先是户部尚书,可花家又是为何。 “我且问你,花家有从龙之功,花家的老太爷死后,是否是国主下旨,厚葬花家人?” 温蘅伸手,在被翻出的泥土上摸了摸,宋清没犹豫,立马回了一声。 “我昨日跟周婉说过,人死为阴,人生为阳,死后,自然是要住阴宅,阴宅,即是坟冢,而阴宅的选取也及其讲究,你们听说过龙脉么,传闻中,龙脉是具有大气运之地,若是寻常人寻到了龙脉所在,取自己的头发埋在龙脉之处,便可逆天改命。” “何为逆天改命,便是富贵权势,高官厚禄,甚至是坐这天下的一国之主也可得之,所以龙脉只是传闻中的存在,可遇而不可求。” “坟冢接连被盗,花家祖先有从龙之功,盗墓贼或许是将花家祖坟错当成了干龙,也就是龙脉的主干,只要顺着干龙追寻,便能找到龙脉所在。” 温蘅言简意赅,宋清跟裴绍虽然没听懂,但也知道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有人想要找到龙脉,进而逆天改命,所以才会不断将将坟冢盗走。 那么也就意味着,有人心怀鬼胎,妄图颠覆王朝! 第129章 青龙妒主 “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要立马回禀圣上。” 宋清看着被破坏的坟冢,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当务之急,是要阻止那些盗墓贼寻找龙脉,不然若真叫他们找到了,大夏王朝皇室的根基就要被破坏了。 “这个倒是不急,相反,宋大人,我倒是觉得你应该立马通知那些坟冢被破坏的人家,不然家族恐有祸事发生。” 温蘅眯眼,陆霆宴蹲在她的肩膀上,视线看向花家被破坏的坟冢,眼底一片寒光。 温蘅的话一落,陆霆宴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她。 温蘅的意思是,那些盗墓贼破坏大臣们祖上的坟冢,不仅仅是想寻找龙脉,还另有目的? “请九王妃直言。” 宋清跟裴绍对视一眼,裴绍的眉头一簇,眉眼深深的盯在墓冢上,袖子中的手微微蜷缩。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对方当真只想寻找龙脉,那么在发现花家的坟冢不是干龙后,为何不恢复原形,不然岂不是让人怀疑? 这不是很奇怪么? “墓冢的选择及其讲究,从山势到山气等等,都需细细的勘测,堪舆家用青龙白虎来指墓冢穴场左右山形,通常为左青龙右白虎,以左为青龙,就是指阳宅左方要有流水,凡是如此,谓之青龙,故而在阴宅中,穴左无青龙,为左右皆空,是为大不吉。” 温蘅淡淡开口,视线看向花家坟冢位于的山头,视线一转,神色幽深了几许: “葬经曰,龙蟠卧而不惊,是为吉形,二十八要说,龙要眠,虎要缠,是指埋藏墓冢的穴山左侧的青龙,当如休眠之状,拥握明堂。” “相反,如果高耸突兀,桀骜不逊,呈现分庭抗礼之状,甚至冲穴压穴,是为妒主,主凶象,这样的坟冢,称为青龙妒主,祖宗先祖的坟冢若一直埋在这样的地形中,不出两年,家族必有灭族之祸!” 温蘅说着,墓冢周围阴风阵阵,宋清大惊,猛的倒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发颤: “九王妃您的意思是说,未来两年,花家将有……” 将有灭门之祸么。 青龙妒主,花家满门武将,本来就容易被国主猜忌,若有祸事,满门将灭。 可是花家人这些年保家卫国,战功赫赫,虽在大夏朝光鲜荣耀,但也并没有牵连族人的祸事啊。 “我的意思是,花家的坟冢被盗,是一个障眼法,实则是想让花家人改变祖坟的位置,一旦位置改变,那么就会从原来的吉,变为凶。” “现在你我看到的坟冢乱象,如果请人迁坟,那么就势必会将坟迁到不远处那座山头,那么花家坟冢的位置就变成了青龙妒主,不出两年,花家必将有灭门之祸,所以我说,你现在应当要做的,便是让花家人仔细考虑坟冢到底要迁到何处,不迁不行,迁了,恐有灭门之祸。” 温蘅的眼皮子抬了抬,宋清已经被骇的说不出话来了,满脸苍白。 为官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宋清有些不知所措。 背后的人当真歹毒,打着寻找龙脉的幌子,实则是想谋害朝中大臣,若花家没了,大夏王朝就少了一个砥柱,终有一日,朝堂动荡。 “那其他大臣家的坟冢被动,是否也如花家这般,或许别有深意,那以九王妃看,该怎么办。” 裴绍罕见的开口,经历了他祖母一事,温蘅有何本事,他深信不疑。 作为大理寺卿,他本不信鬼神,可温蘅的所作所为,实在很难不让人信服。 坟冢被动的大臣那么多,也不好每一个他们都挨个通知,若真如此,只怕也会造成朝堂动荡,那背后之人好生歹毒,不管他们怎么做,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花家乃是五台山埋葬的坟冢中,最为金贵的人家,事情也好办,只要解决了花家的坟冢,花家老祖自然会庇护其他人家的坟冢。” 温蘅身子一动,直接跳进了坟冢中,她这个动作,吓的官兵们险些冲过去抓她,宋清下意识的,也跟着她跳了进去。 “你们看,花家的老祖宗这不是好好的在里面么,只是若坟冢不好好安置,只怕花家人就要被老祖宗骂了。” 温蘅的手动了动,没看见她怎么用力,花家坟冢旁边的地面便松动了,露出下面的棺椁来。 “原来没丢。” 宋清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想着既然温蘅已经指点到了这个份上,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去通知花家人。 不过最后花家的祖坟到底要怎么弄,只怕还需要温蘅的帮助,需要花家人出马跟温蘅对接。 “当真是长见识了。” 赵祺瑞跟周婉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松软的土地下露出了花家的棺椁,感慨出声。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肯定不信,而宋清跟裴绍也不能识破这是障眼法,而花家还要因为去寻找自家老祖宗的坟冢而弄的家族鸡飞狗跳。 “蘅姐,我不懂,那些盗墓贼为何不将花家老祖宗的坟冢盗走啊,他们难道就不怕花家请了高人,识破他们的诡计么,虽然他们没想到有人会像蘅姐你这么厉害,但是我还是觉得将墓盗走,最稳妥。” 赵祺瑞挠了挠头,说出了疑惑,他想问的,也是周婉跟宋清等人想说的。 既然是障眼法,何不直接将棺椁盗走,这样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很简单,因为花家满门武将,花家的老祖宗们欲血战场,死后,自然也跟寻常的人不同,想要将他们的棺椁盗走,他们自然也是不乐意的,所以那些盗墓贼只好就近隐藏他们的棺椁。” 温蘅笑了笑,花家的人有大功德,若非来了高人,他们的墓冢也是不能破坏的,但对方低估了花家先祖的力量,所以这才没将棺椁弄走。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没人盗皇陵呢。” 赵祺瑞恍然大悟,宋清嘴角一抽,想着皇家的墓,自然不是谁想盗就盗的,不然那些盗墓贼怎么不打皇陵的注意。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命格尊贵的人,花家先祖能帮着始祖皇帝打江山,命格自然也是及尊的,哪怕他们死后,也由不得人玷污,所以他们的棺椁压根就不会丢失。” 温蘅说着,从坟冢中又跳了出来。 她的动作很轻,但她又没有内力,不会轻功,裴绍盯着她看了看,始终也没看明白温蘅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如此。” 宋清感慨着,官兵们将他从墓冢中拉了出来。 阴风卷来,温良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了原地,看见他,温蘅的脸又沉了下来。 “大人,阎王又传了消息,阎王要您找到龙脉所在,他观测到,多年前,人间龙脉曾被动过,龙脉被动,就意味着有人的命格被改了。” 第130章 种生基,逆天改命格 “果然如此。” 温蘅摆摆手,温良见状,身影一闪,又消失在了原地。 五台山上,绿树成荫,纵横交错的枝干遮掩了天日,让人站在山上,便会感觉一股股的阴风不断吹来。 此时正逢四月,气温暖和了一些,还没那么冷,随着温良的到来,温度骤然降低,宋清等人明显察觉到好似有什么东西来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了,心中一凛,再听到温蘅说话,他们下意识的朝着温蘅看去。 埋藏坟冢的地方,自然是见不得光的,可树叶斑驳间,偶有一缕光照来,恰好打在温蘅的眉眼上,从身后看去,众人只觉得眼前的少女高深莫测,深不可勘。 “蘅姐,刚刚那人是谁啊。” 赵祺瑞没见过温良,下意识的询问出声,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赶忙看向四周。 周围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只有风吹动枝干发出的沙沙声,周婉的小脸也下意识的一白,可在见过周家老宅中的那些书生,周婉就没那么害怕了。 有时候,人比鬼要可怕的多,就拿那些书生来说,就算变成了鬼怪,也不能报仇,其实是有些可悲的。 想到书生,就必不可免的想起假邱光的事,今日周婉来寻温蘅,也是想告诉她邱光之事的进展。 “蘅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叫龙脉被人动过。” 赵祺瑞见宋清跟官兵们盯着他的视线很奇怪,抿了抿唇,直接开口,他这句话落下,宋清差点没倒在地上,若非他一贯冷静,只怕早就晕倒了。 什么叫龙脉被动了? 那些盗墓贼不是在寻找龙脉么,不是还没找到么,没找到怎么动。 “哎呦我说宋清,你们宋家的人身子骨是不是都不太好,上次宋大人时不时的便要晕,你为何也这么弱。” 赵祺瑞唏嘘的说着,裴绍一手拉住宋清的手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赵祺瑞,眼睛眯起。 赵祺瑞,莫非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还有刚刚温蘅说知道了,又是对着谁说的。 “我刚刚说,找到传说中的龙脉,将人的头发放进龙脉中,便能逆天改命,但我还没说全,此法名为,种生基。” 温蘅抬起头,心中沉重,陆霆宴从她肩膀上跳了下来,总觉得此时温蘅的小脸像是被一层薄雾遮掩住一般,看起来悠远神秘。 “种生基?蘅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跟我们说说,其他人,都往后退!” 赵祺瑞挥挥手,官兵们立马朝着外侧退了过去。 听到的东西越多,知道的越多,有时候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这些官兵都是裴绍的人,就算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会乱说,但在大理寺这么久,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 “种生基,就是靠着龙脉,改变自己的命运命格,例如有一种人,他原本是低贱的命格,但若找到龙脉,将自己的头发埋在龙脉中,借助着龙脉的贵气,便可吸收天下人的气数,达到改变自身命格的作用。” 温蘅说着,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温昕。 凡是种过生基的人,无外乎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大富大贵,被人信奉,不管她做了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对的,不管她说了什么,在别人心中,就是信奉的指令。 而种生基的人也会遭到反噬,毕竟是吸收了他人的气数来成全自身,所以若不做好事,多行善事,势必会遭到反噬。 “天下还有此等邪术,那有人做到了么。” 赵祺瑞唏嘘,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温蘅说的那人有些熟悉。 大气运,金尊玉贵,被人信奉,这怎么听着那么像温昕啊。 侯府自从温昕出世后,一改之前的破败,侯府更是靠着温昕在洛阳城广交好友。 不过么,如今蘅姐回来了,温昕总是吃瘪。 “只要阻止她继续做所谓的好事,她的气数便要到了,所以我的验证果然是正确的,是么。” 温蘅弯腰,将陆霆宴从地上抱了起来,眼底一片深邃,朝着五台山山下走去。 温昕身上的古怪,她想她懂了,温昕一定跟龙脉有关,也就是说,温昕背后有人,那人多年前用温昕做了一次实验,实验成功了,但那人却找不到龙脉的位置所在了,所以才会有了盗墓贼盗墓的接连事件。 只要盯死温昕,那人迟早有一日会现身,还有,温昕的头发被埋了龙眠中,可温昕的成就却远没有那般成功,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温昕的气数,被她背后操控的人吸噬了。 换一句话来说,温昕的命格跟她背后的人捆绑在了一起,温昕得到了好运,那人便会跟着一起,若温昕不断遭到反噬,那人也会遭到反噬,持续下去,那人一定会撑不住,现身。 那么温昕背后的人,跟指使盗墓贼找龙脉的人,又是一伙的么。 “阿蘅,你是在怀疑温昕么,你在想,温昕背后有人操控,对么,若你想查,本王可以让手下的暗势找到当初将温昕跟你掉包的那个老嬷嬷。” 温蘅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沉,沉到陆霆宴都能感受到。 甚至他有一种荒谬的想法,既然温昕是永安侯府抱错的孩子,那么温昕这些年所赚取的名声跟人脉,是不是其实是阿蘅的呢。 若阿蘅没被掉包,那么她们两个人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温昕鸠占鹊巢,会不会将原本属于阿蘅的命格,也占了。 “陆霆宴,我要尽快解决孙家灭门案跟科举舞弊案,恢复修为,在此过程中,我或许会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我已经等不及了。” 抱着陆霆宴下山,温蘅的身影越来越远了,她的话也被风吹散在这山林之间,飘然远去了。 陆霆宴浑身一震,想着他也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尽快恢复真身,温昕跟温昕背后的人,已经危及到了皇朝,事关皇朝安危,他必须揪出那人。 “本王知道了,阿蘅,咱们去谢家吧,谢家是我母后的娘家,事关社稷,谢家人会帮助我们的,恰逢谢词安也回京了,本王想,事情一定会很快解决的。” 五台山很大,山路崎岖,若非有专人带领,人上来了会很容易迷路,温蘅一路都很顺利,脚程很快的下了五台山。 陆霆宴思索着,脑海中浮现谢词安的身影,声音低沉。 刚一下五台山,一阵凉风便吹了过来,温蘅的脚步猛的一顿,下一瞬,两抹人影便出现在了她跟前。 日光不算强烈,五台山上有云雾蔽日,到处灰蒙蒙的一片,哪怕下了山,也依旧是如此。 温蘅抬头,那两道身影手上还撑着一把伞,伞下的其中一道身影,格外的隽逸,陆霆宴定睛一看,待看到那人的容貌,身子一顿。 真是,好巧。 第131章 贵不可言,谢家谢词安 “公子,这是……” 来五台山上的人并不多,现在的时辰也才堪堪只过了清晨,因为温蘅起的早,所以茉莉每日也会很早的做好早膳,故而白日的时间总会很长。 飞白乍一看见温蘅,撑着伞的手往后缩了缩,眉眼警惕,眉头微微蹙起。 五台山的雾气重,温蘅从对面走来,透着雾气,再加上她怀中抱着一只黑猫,难免让人心生怪异。 “无事,都是熟人,呵。” 谢词安微微一笑,伸手拂开飞白,修长的身影往前走了几步,以便将温蘅的小脸看的更仔细一些。 陆霆宴窝在温蘅怀中,看见谢词安,心中也有些吃惊。 谢词安不喜出门,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翰林院,身为翰林院的侍讲,谢词安今日怎么有空出门了,还来了五台山。 谢家的祖坟可不葬在五台山。 “熟人?我似乎与公子,并不相识吧。” 陆霆宴是认识谢词安,但温蘅却不认识。 可她却并不讨厌谢词安,说真的,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很少有人会讨厌谢词安吧,他身上的气息太淡了,淡到让人觉得很舒服,像是天边的云一般。 “你不识得我没关系,我认识你便足够了,日后大家都是亲戚,嗯,或许还会有其他的关系。” 谢词安低低一笑,笑的陆霆宴心中警铃大作。 以他对谢词安的了解,谢词安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且他还对温蘅如此态度,更让人怀疑。 要知道谢词安可是出了名的冷淡,就连他的皇妹宝来公主跟谢词安说话,谢词安也总是能找到机会搪塞过去,说白了,谢词安若不想搭理谁,对方是绝对找不到话题攀谈的。 有时候,陆霆宴觉得谢词安的狐狸本性与他身上那淡然的气息完全格格不入,或许这家伙根本就是装的,其实骨子里十分腹黑。 “其他的关系?” 温蘅眉头一皱,语气依旧平淡: “若无事,还请让让,你挡着我的路了。” 这两个人往跟前一杵,下山的路都被挡住了。 “路在脚下,姑娘怎么能说是在下挡住的呢。” 谢词安也不恼,狭长的眼睛内笑意连连,温蘅的脸已经板了起来: “你若有事,便直言,只是在那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 最起码让她知道这人是谁。 虽然她可以看面相看出一个人的命格寿命,但她的时间很宝贵的,也不是出门遇到谁都要给人相看一番,太累。 “我以为你会看出来的,好吧,是我有些无礼了,在下翰林院侍讲,谢词安。” 谢词安笑着,示意飞白将伞收了。 没有了伞的遮掩,谢词安的身影看起来更加修长。 他生的很瘦,很高,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哪怕这满山的云雾,也遮掩不住他那温润气质。 温蘅眯眼,怪不得陆霆宴在她怀中动来动去,原来这人就是谢词安啊,是谢太傅的长孙,是洛阳城百姓多有赞誉的谢词安。 之前南宫茹好似提到过谢词安,她说民间对谢词安的评价是,要嫁就嫁谢词安,看样子谢词安真是妇女的友人,颇得女子的喜欢。 “原来是妇友。” 温蘅似恍然大悟,谢词安一楞,不懂温蘅口中说的妇友是什么意思,但他想,这个词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算了,妇友就妇友吧,谁让他今日有些唐突呢,到底是有些心急了,呵。 “科举舞弊一案我已经知晓,此事祖父也已经插手,你放心,那些蒙冤的学子一定会得到一个交代,若你有需要,尽管去翰林院寻我,虽然我只是一个侍讲,但能帮的,在下绝不推辞。” 谢词安笑着,又往前靠近了几步,跟温蘅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陆霆宴盯着他,心中的怪异感越发的大了,恍然间,他觉得谢词安好似认识温蘅一般,今日来五台山,也是为了刻意跟温蘅遇到。 “那就多谢了,若有需要,我会去寻你的。” 谢词安身上没有恶意,温蘅能感觉到,且,既他是皇后娘家的人,日后大家也是一条路上的,所以对谢词安,温蘅的态度好了一些,只是她天生性子淡薄,落在飞白眼中,难免觉得她有些不待见谢词安。 “好。”谢词安点了点头,但却好似没有要放温蘅走的意思,: “听闻你会看相,不知你和否能为我相看一番。” 谢词安话落,飞白的眼睛也一瞪,想着他还纳闷为何谢词安今日非要来五台山,现在一看,怕是来见温蘅的。 可是为什么呢,就算温蘅跟陆霆宴定亲了,是谢家将来的亲戚,但谢词安也没必要如此,不是么。 “自然可以,不过我要收十两银子。” 温蘅眯眼,手伸了出来,谢词安笑着,从袖子中拿出十两银子,倒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好似是知道温蘅的规矩似的。 “你印堂宽广,双目秀长,将来定应功名显达,且我我观你此处饱满,不日即将腾升,要不了多久,你便不会只是一个侍讲,升官加爵,是你的命数。” 温蘅收了银子,掂量了一下,十分满意的放进了袖子中。 她抬起眼皮,先是在谢词安的印堂处看了看,声音冷淡,往下,盯着他的眉骨以及眼睛,又道: “你的眉细平而阔,清秀而长,说明你为人十分聪明。你看人的眼神藏而不露,黑白分明,瞳仁端正,乃是光彩照人的极佳之相;目秀长而光润,预示着你将来富贵,运气及佳,故而,你有封侯拜相之命数。” 温蘅一口气说完,谢词安脸上的笑意依旧,但眼神却幽深了几许,他身后,飞白的嘴长的大大的,脸上满是震惊。 这位温家的大小姐,莫非真有两把刷子不成,不然怎么会说的这么准。 谢词安乃是谢家的长孙,可谢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傅跟一个大学士,若谢词安的名声再显赫耀眼,无异于将谢家推到水深火热之地,所以这些年谢词安除了性情温润引姑娘倾慕外,他的才学却表现的十分平淡。 洛阳城有很多人说谢家的长孙谢词安才学平平,十分可惜,可只有谢家人知道,谢词安不仅有大才,且才情远在他父亲跟谢太傅之上,只不过是一直隐藏实力罢了,所以哪怕谢词安在朝为官,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侍讲,在翰林院并不出众。 可温蘅刚才的这一番话,明里暗里指谢词安的命数跟现在的成就对不上。 回想起谢太傅曾经评价谢词安有王侯将相之才,飞白看着温蘅的眼神都恭敬了不少。 原以为只是京都的谣言,不曾想温蘅竟真的是个高人。 “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要算什么,我其实想要你帮我看看姻缘,我想问问你我可有命中注定的姻缘,若是没有,若我努力,可否求得良缘。” 谢词安摇了摇头,他这话一出,可差点把飞白吓了个半死,就连陆霆宴也险些从温蘅怀中跳下来。 不是,谢词安求问姻缘,这不就跟和尚求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成婚一样令人惊悚么。 第132章 假邱光夜半见冤魂 “姻缘?” 温蘅满脸古怪,视线停在谢词安的脸上,又看了看,只是看了一会,她却并未出声,倒是让飞白的心提了起来。 不会吧,温蘅可千万别说他们公子命中注定没姻缘,不然谢家可就绝后了。 他们公子这些年不近女色,不仅夫人忧愁,就连老爷都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为了公子的婚事焦虑。 他原本以为公子是不关心自己的姻缘,不曾想,他却是在意的,只是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你有话,但说无妨,我都没关系的。” 谢词安低叹一声,盯着温蘅的眼神清明一片,似乎根本就不怕温蘅看出什么,相反,他还担心温蘅看不出来。 只是,看温蘅的神情,她大概是将自己给忘了,不然也不会询问自己是谁 。 不过没关系,她忘了自己,自己记得她便好。 若无温蘅,就没有今日的谢词安。 “你命中的姻缘线,太过于坎坷,且看你如何做吧,若你执意,或许可求得一线生机,只是这难免会让你受伤。” 温蘅说着,身子微微侧开了一些,擦着谢词安往山下走去。 飞白赶紧将路给让了出来,心跳如鼓。 个乖乖,敢情他们公子真的是姻缘坎坷,这要怎么办是好,谢家到了公子这一代,就这一根独苗苗。 “对了,你既在翰林院做事,那跟‘邱光’应该是同僚吧,不知你今晚可否约‘邱光’出来一坐,至于去哪里,随便。” 赵满顶替了邱光的状元之位,如今进了翰林院做事,好不风光。 既如此,让他见一见真正的邱光,当面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温蘅想着,勾唇一笑,邱光在周家,也一定很期待。 “好,那我傍晚十分便将邱光约出来。” 谢词安有求必应,温蘅脚步不停,朝着山下停靠的马车处走去。 云雾越来越大了,但随着日光的折射,透过来些许光亮,将谢词安脸上的神色映的越发清晰。 “公子,您……” 温蘅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飞白盯着谢词安,有些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今日的谢词安怪怪的,好似哪里不对劲一般,总想跟温蘅套近乎。 是他的错觉吧,谢词安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飞白,你还记得三年前我离开洛阳城外出求学,途中恰巧碰到了江南大旱,失踪了几日么,你猜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词安有些沉默,他抿了抿唇,想起往事,眉眼越发的幽深。 这是一段尘封的记忆,久到谢词安每每想起来便觉得恍惚,恍惚他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不然梦醒了,他怎么再也寻不到温蘅了呢。 可兜兜转转,温蘅不仅又出现了,还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这难道不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么。 只是他到底晚了一步,若他能快一些,温蘅便不会跟陆霆宴定亲。 他并非横刀夺爱之人,但如今的温蘅跟陆霆宴之间,何曾有感情,是他先遇到温蘅的。 “公子,您的意思是。” 飞白一顿,谢词安叹了一口气,道: “没错,就是温蘅救了我,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寻她,不曾想她竟是侯府的人,是我大意了,一直将视线放在京城之外,忽略了城中。” 谢词安扶额,飞白的脸一白,讷讷开口: “可是公子,温大小姐她已经跟九王爷定亲了。” 而且,公子跟九王爷还是堂兄弟呢,中间还隔着一个皇后,难不曾公子是想抢人。 飞白越想越害怕,身子都抖了起来。 “她不过是永安侯府拉出来垫背的人,跟陆霆宴定亲,非她所愿,若将来她反悔了 ,我会出手的。” 谢词安话不多,但其中的意思飞白听明白了,松了一口气,想着谢词安还是以温蘅的态度为较量的,若温蘅不愿意,谢词安自然会帮她,若温蘅愿意,那么谢词安怕是只能单相思了。 “哎呦,可累死本小爷了,蘅姐怎么走那么快啊,还有五台山的路真难走,小爷我差点迷路了。” 重新将伞撑开遮在头顶上,谢词安跟飞白转身,也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一步,身后便传来了赵祺瑞风风火火的声音。 “哎呀娘啊,谁啊大白天的撑伞,吓死人了。” 赵祺瑞带着周婉,好不容易快走到山下了,冷不丁的看见有人撑伞,他眉心突突一跳,下意识的往谢词安跟飞白的脚下看去。 待看见他们是用脚走路,不是用飘的,赵祺瑞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 “抱歉,吓到你们了,我身子不太好,故而才会撑伞。” 谢词安白着一张脸,清润的声音好听,周婉觉得耳熟,抬眸去看,便看到了谢词安略有些憔悴的脸。 “原来是谢公子。” 周婉行了个礼,洛阳城很多女子都心仪谢词安,可她例外。 她只是欣赏谢词安的为人,但也就只是欣赏而已,没有其他的心思,现在她只想追上温蘅,好好的计划一下邱光的事。 “快走吧,蘅姐应该等急了,咱们今晚还有事呢。” 赵祺瑞摆摆手,周婉点头,提着裙子朝马车处走去。 “今晚我会约邱光出来,不如赵世子也一起吧。” 谢词安勾唇,赵祺瑞身影一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道: “好。” 蘅姐刚刚下山,一定跟谢词安遇到了,谢词安会主动帮忙,或许也是因为蘅姐。 既然如此,他们反而还省事了,毕竟赵满跟谢词安都在翰林院,是同僚。 “走吧。” 走到马车前,温蘅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周婉闻言,立马上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直到消失在了原地,谢词安这才带着飞白离开。 五台山上,依旧安静,宋清跟裴绍从山上下来后,便分开了。 裴绍进宫,负责将事情回禀给康宁帝,宋清则是带着人去了花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花家人听,还有花家的棺椁丢了,花老夫人晕了过去,他要及时将消息传给花家人,让花老夫人安心。 时间匆匆,一晃眼,一上午过去了,在此期间,温蘅跟周婉又去了一趟周家老宅,将邱光带走了。 在邱光身上贴了一张符纸,以便让他在白日可以行动自如,温蘅带着他,直接回了永安侯府。 邱光已经迫不及待了,只等着晚上见了赵满问问他,为何要害自己。 顶替状元的位置也就算了,居然还害死了他,赵满的良心,真的会安么。 回到侯府后,温蘅便开始修炼,她画了几张符,命暗影将符咒送给谢词安跟周婉,安静的等着夜晚的到来。 傍晚十分,茉莉又早早的做好了晚膳,温蘅简单的用了一些,就带着邱光出门了。 惠安跟在一侧,看着邱光,时不时的便跟他说几句话,见他谈吐不俗,彬彬有礼,心中觉得可惜,可惜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没有入朝做官,反而让那大道理都不懂几个的赵满冒名顶替了。 赵满伪装成邱光的这些年,不仅要学邱光说话的神态跟做事风格,还要伪装性情,让自己看起来文质彬彬。 赵满装的十分辛苦,可也结实了很多大臣之子,谢词安找他时,他也只是诧异了一会,便满口答应下来。 谢词安才学不出众,跟他一起用膳,赵满也不担心会被看出来什么,所以欣然答应了。 灯火阑珊,街道巷子中人潮拥挤,用过晚膳后,三个人便分开了,只是吃饭的时候赵祺瑞劝酒,赵满多饮了两杯酒,觉得头有些重。 温蘅带着邱光跟在赵满身后,看着他扶着墙壁呕吐,面色潮红,扭头,对着邱光摆摆手。 看见害死自己的仇人,邱光满眼凶色,猛的朝着赵满飘了过去。 第133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呕。” 赵满扶着墙壁,呕吐不止,他吐的昏天黑地,酒劲让他浑身燥热,自然也没察觉到周围的气息随着邱光的靠近,变的越发的阴冷了。 “以前我的酒量,明明很好的。” 吐的胃中满是黄水,赵满用袖子擦了擦唇角,靠着墙壁坐了下来,眼神不自觉流露出些许阴鸷。 伪装成邱光的这些年,不能近美色,也不能畅快的喝酒,他好似变成了一个木偶,一个以邱光名义继续存活在世界上的木偶。 想一想,就觉得有些可悲啊,但不得不说借助着这个身份,他往上爬的很快。 新科状元啊,有谁敢质疑他的身世,甚至还有很多大人要将女儿嫁给他,待他娶了大司马的庶女,他的仕途会更加顺利。 “你占用了我的身份,好似笑的很开心啊,赵满兄。” 阴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赵满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男人散着头发,将头垂在胸口。 乱发遮掩了他的容貌,让赵满看不清他到底什么模样。 “你是谁?” 听见那一声赵满兄,赵满身上的酒劲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瑟缩了一下身子,下一瞬,邱光便机械的抬起了头,露出乱发下那张异常苍白的脸。 “滴答滴答。” 水渍不断从邱光身上落下,落在地上,晕染成一小片痕迹。 可诡异的是那一小片痕迹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小水滩,水滩中清晰倒映着邱光通红的眼睛,苍白的肤色。 “你,你是谁,居然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赵满害怕了,他猛的从地上站起身,转了个方向,疯狂的跑去。 “我是谁难道赵满兄会不知道么,你占用了我的身份,占用了我的脸,却问我是谁,哈哈哈。” 邱光冷笑,双臂挥开,身影一闪,直接拦在了赵满跟前。 寂静黑暗的巷子中,空无一人,只有身后那不断往下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每一道水滴声都滴在赵满心尖上,他的额头上很快渗出冷汗。 “不,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一定是酒喝多了还没醒呢,邱光已经死了,真正的邱光已经被他亲手推倒河中淹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邱光这一号人了。 “看样子赵满兄你是忘了我啊,没关系,我帮你回忆回忆。” 邱光咧嘴一笑,血泪从他眼眶中落下,滑在脸上,他的嘴中也满是鲜红。 阴风吹起他的长发,让他的那双眼睛变的格外的幽怨。 他怨毒了赵满,今晚能看见‘故人’,他怎么会不报仇呢。 “不,不,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赵满吓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邱光怒吼一声,阴风直接将赵满头上戴的帽子吹掉在地。 “啊!” 他尖叫一声,下一瞬,邱光冰凉的手已经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你还能官运亨通,富贵满身,苍天不公,不过好在有大人帮我伸冤,赵满,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的,是你侵占了原本属于我的命格,将我害死了!” 邱光恨意滔天,因为恨意,他身上的肤色变的越发的透明,甚至隐约可见一丝绿色,这是要变厉鬼的征兆。 因为太冤了,因为太恨了,所以在看见仇人时间,邱光才忍不住。 “唉。” 巷子后,温蘅低叹一声,手微微一挥,一抹光点打在邱光身上,他身上的那丝绿色很快散去,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说,你到底是何人,不说我就将你掐死,我要你偿命!!” 邱光锁着赵满的脖子,一下一下的十分用力。 他的手枯瘦如柴,冰凉刺骨,赵满早就被吓尿了,哪怕在朝做官这么多年,也掩盖不了他骨子中的胆小。 “我,我就是赵满,你究竟是何人假扮的,我如今在翰林院做事,是有官职在身的,你要是敢伤我,我……” 赵满还在怀疑邱光是人假扮的,邱光冷笑,下一瞬,他的两只眼球便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掉出眼眶的眼球死死的盯着赵满,血泪从眼球中滑落,这一刻,赵满终于确定了是邱光的冤魂回来报仇了。 “是不是很想找你的亲生父亲赵乾来救你,哈哈哈,晚了,堂堂礼部尚书,居然在外圈养外室,生下私生子,为了私生子,买凶杀人,占取别人的身份,赵乾该死,你也该死!!” 邱光吼着,他身上的水滴在赵满身上,掐着赵满的手也更加用力。 “嘎嘣”一声。 赵满眼睛一番,晕死了过去。 邱光冷冷的飘在他跟前,见他晕倒了,冷冷挥了挥衣袖,一捧凉水直接浇在了他脸上。 “咳咳。” 赵满被凉水泼醒,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脖颈,眼睛惊恐的在巷子中四处张望。 “见鬼了?” 巷子中什么人都没有,更别提有邱光的冤魂,可是脖颈处的疼痛还在,又让赵满觉得不是在做梦。 “不行,不行。” 赵满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巷子外面跑去。 他现在怀疑刚刚的邱光就是别人假扮的,他要去看一看他娘,只要确定他娘好好的,就没问题了。 “现在轮到你们了。” 邱光被温蘅收了回来,看着赵满慌乱的身影,她挥挥手,隔壁的巷子中又窜出七八道道身影,领头的,正是赵夫人跟赵莹莹。 “多谢九王妃。” 对着温蘅行了一礼,赵夫人跟赵莹莹追着赵满去了。 她这一次唤来的人多,定要当众戳穿赵乾私会那外室的丑事。 “啧,可真是一出好戏啊,不行,这样的好戏,我得唤我母亲也来瞧瞧,蘅姐,我先回伯府接我母亲了,赵乾私会外室的事情,得需要更多的人证,那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赵夫人跟赵莹莹走后,赵祺瑞跟谢词安也从远处过来了。 看着温蘅,赵祺瑞满脸兴奋,挥了挥拳头,朝着伯府的方向去了。 今晚洛阳城定然会炸,哪怕赵夫人跟赵莹莹已经找了人证,但还不够多。 赵满朝着望花巷去了,他的亲娘,也就是赵乾圈养的外室就在望花巷,被邱光这么一吓,赵满大概是忘了今日是赵乾私会外室的日子,他这么一过去,三个人全都集齐了。 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34章 一场好戏,丑事火爆洛阳城 “今晚之事,多谢了。” 赵祺瑞走了,谢词安还站在原地,温蘅声音淡淡,谢词安细长的眼睛内满是笑意: “你不想一起过去看看么。” 说着,谢词安的视线看向温蘅身侧。 邱光有些吃惊,他怎么隐约觉得谢词安好似是在看自己呢,可是凡人是看不见鬼魂的。 “也好,那就去看看吧。” 温蘅低头,手在陆霆宴身上慢慢的摸着。 陆霆宴被她摸的魂不附体,也没心情听其他人说了什么。 这个女人,为何每次都当着外人的面摸的这么销魂啊,她是不是故意的。 陆霆宴心中无语,身体却很诚实。 “那就一起过去吧,这样的好戏,错过了多可惜呢。” 谢词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温蘅抱着陆霆宴,带着邱光,一起朝着望花巷子中去了。 赵满魂不附体的往望花巷跑去,此时的巷子中,时不时的便有赵乾的人巡视。 看见赵满,那些侍卫们对视一眼,眉头蹙了起来。 赵满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且看起来好似十分惊慌。 “公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眼看着赵满就要冲了过来,侍卫们现身,将他拦住。 赵满出了一身冷汗,看见熟悉的面孔,他挥挥手,道: “赵大,别拦着我,我要见母亲,要见母亲。” 一定是有人知道了母亲的身份,得尽快让母亲转移,不能再留在望花巷了。 想起邱光那张惨白的死人脸,赵满眼皮一番,又险些晕了。 “公子,您难道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么,快些离开。” 赵大有内力,是赵乾身边的暗卫,虽然站在院子外面,可里面那若因若无的呻吟声让赵大握紧了手上的剑。 赵乾的欲望很重,且每次来望花巷寻柳氏,他都要喝上一杯鹿血,此时正是干柴烈火,欲火焚身之时,若是被人打扰了好事,那还得了?他们这些侍卫只怕都会被赵乾责怪,没了性命。 所以,不能让赵满进去,哪怕他是赵乾的亲儿子也不行。 “你让开,你再不让开,就出事了,有人或许知道了我母亲的身份,她必须尽快离开。” 赵满的手摸着脖子,那里还有被邱光掐出的手指印,他急不可耐,推开赵大就要往院子冲。 赵大抿唇,挥挥手,只得让侍卫们拦住赵满。 “公子,别为难我们,你不能进去。” 侍卫们都知道赵乾跟柳氏此时在干什么。 柳氏生的妖娆祸人,有一身侍候男人的好本事,让赵乾痴迷不已,若非如此,赵乾怎么会独独宠爱柳氏十几年。 “啊,老爷,你要折磨死奴家了。” “小妖精,就要折磨你。” 站在院子门口,里面那放浪的声音都隐约能听见。 赵乾跟柳氏办事的时候,喜欢将卧房的门打开,不仅如此,他还喜欢玩很多花样,例如带着柳氏在院子中或者是在卧房门口处弄。 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赵乾每次都要弄的柳氏大喊大叫,左右隔壁的院子都被他买了下来,不会有人听到。 赵乾在朝堂上谨小慎微,赵夫人也不能勾起他的兴趣,为了维持清廉大臣不好女色的形象,赵乾自然也不能去中寻快活,所以来柳氏这里,成了满足赵乾欲望,纾解疲倦的好去处。 赵乾跟柳氏的声音放浪无比,赵满站在外面,浑身一震,脸都红了大半。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他的风流随了赵乾,从骨子中,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可如今亲耳听到,赵满觉得他老子比他还会玩。 “公子,请吧。” 赵大见状,又对着其他的侍卫摆摆手,让他们将赵满架走。 可一想到邱光的鬼魂,赵满就怎么都挪不动腿。 双方僵持着,忽的,喊叫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过来,只见十几个丫鬟婆子怒气冲冲的朝着望花巷子中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赵夫人跟赵莹莹。 “赵姐姐你慢一些,那贼人一定跑不远,你莫要慌张,我已经让我家夫君派人来了,一定让那贼人将偷了的东西还回来。”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好姐妹,不会作势不管的。” 赵夫人身侧,还跟着两个身穿华服,手拿帕子的貌美妇人。 这两个妇人赵大也认识,正是刑部侍郎孙泉的夫人跟卫尉寺卿王莽的夫。 孙夫人跟王夫人平日里没少拿赵氏的好处,跟赵氏关系很亲近,所以今晚赵氏谎称有贼人进了赵家将她准备给孙夫人王夫人的宝石项链盗走了,孙夫人跟王夫人这才如此卖力,带着人追了出来。 “啊,在那呢,那盗贼跑进了院子中,孙夫人王夫人,我母亲给二位准备的宝石项链,价值连城啊,为了感谢两位夫人多年来对我母亲跟我的照顾,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怎么能让盗贼盗走。” 赵莹莹远远的便看见了赵大的身影,她心中怨恨,惊呼一声,指向窜在巷子中的黑影。 “你们放心,今晚洛阳城的巡防是我夫君负责的,我已经让丫鬟们去寻侍卫了,一定不会让贼人跑了的。” 王夫人贪财,一听有宝石项链,更精神了。 卫尉寺卿负责城池巡防,今晚恰好王莽当差,这不是撞到枪口上来了么,她一定要将那宝石项链带回家去。 “啊。” 温蘅跟谢词安来的时候,便看到巷子中围满了人,一道黑影窜进了院子中,邱光见状,身影飘起,朝着赵满飘了过去。 巷子中有灯光,可远处人头涌动,看不大真切那些人的模样,可是赵满一眼便看到了邱光的冤魂,因为他是飘在众人头顶上过来的。 “大胆凡人,害人性命,杀人夺位,邱光已将状纸呈到地府,你服是不服!” 谢必安跟范无救拿着锁链,身影骤然出现,从赵满的角度看去,赵夫人这些人就像地府的小鬼一般,是跟着黑白无常来捉他的。 尤其是邱光,他一边飘一边笑,笑的嘴中满是鲜血,赵满再也忍不住了,尖叫一声,推开侍卫,冲进了院子中。 “有鬼,有鬼,救命啊,救命啊。” 赵满哀嚎着,而赵大已经完全傻眼了,他想去拦赵满,可是赵莹莹已经冲了过来。 “赵大?你怎么会在这里,父亲不是说今晚有政务要处理,去了周大人的府上么,我知道了,一定是父亲知道家中被贼人盗了,特意派你来捉贼的对不对。” 赵莹莹看见赵大,装作激动的模样,看着推开的房门,扶着赵夫人,二话不说,冲了进去。 “夫人小姐,你们不能进去。” 赵大慌乱无比,可王夫人肥胖的身子已经横了过来,她猛的推了一把赵大,啐了一口: “给本夫人让开,我们是来捉贼的,你怎么的还拦着我们,滚滚。” 王夫人想要宝石项链,已经迫不及待了。 院子的门被推开,丫鬟婆子们一股脑的往里面挤,赵大见事情瞒不住了,想用强的,可下一瞬,几队官兵踏踏的跑进了巷子中。 看着他们身上穿的铠甲,赵大暗道一声不好,这些侍卫都是王莽的人,也就是皇家侍卫,他们跟皇家侍卫动手,相当于造反啊。 “啊!” 赵大正慌乱着,下一瞬,院子内传来了王夫人跟孙夫人的尖叫声。 赵乾跟柳氏正做着那事,突然闯进来了这么多人,两人连忙想要起身,却因为太过惊慌,让他们从床榻上滚下,从卧房门口,直接滚到了赵夫人跟赵莹莹的脚下 赵夫人心中涌起滔天恨意,这一出好戏,今晚她一定要让洛阳城的人全都知道。 第135章 和离,伸冤 “啊,赵大人?” 赵乾跟柳氏滚到赵夫人脚边,孙夫人跟王夫人惊呼一声,赶忙捂住了嘴。 这是怎么回事,赵乾怎么会在这里,还跟女人滚在一起。 他们白花花的身子就在眼前,在做什么丑事,大家也心知肚明,可是不应该啊。 赵乾在洛阳城的名声及好,是出了名的爱妻顾家,赵夫人这么多年也没给赵家生下一个儿子,赵乾对赵夫人还是一如既往。 且赵乾不纳妾,不知艳羡了洛阳城多少人,如今他光溜溜的跟一个女人苟且在一起, 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父亲,你怎么……” 赵莹莹故作惊讶,眼眶中满是泪水,不敢置信的看着赵乾。 赵乾没穿衣裳,不仅被外人看光了,也被自己的女儿看光了,简直了丢尽了老脸。 “老爷,她是谁,你居然在外面养外室,你这些年骗的我好惨。” 赵夫人的身子往后栽去,孙夫人跟王夫人赶忙去扶她,安抚着: “赵妹妹,你撑住啊,你还有莹莹呢,你可不能出事啊。” 孙夫人跟王夫人十分同情赵氏,她们的夫君虽然也有妾室,但却从未养过外室。 养外室,对大户人家来说,是犹如门楣的事情,是令人不齿的,比养妾室还要令人恶心。 没想到赵乾平日里装的一副爱妻顾家的模样,背地里却是如此的放浪,竟然在外面跟那女人做肮脏之事。 “不是,夫人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赵乾满头大汗,他的那玩意刚刚被柳氏夹了一下,钻心的疼,虽然现在已经分开了,但他疼的已经动不了了。 “赵大。” 赵氏猛的扭头,冷漠的看向赵大。 她平日里自诩对赵乾身边的人不错,赵大居然背着她帮助那外室跟赵乾遮掩,当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这些狗东西,没一个好人。 “母亲,你看她的脖子上,那项链。” 赵莹莹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她低头,指着柳氏脖子上戴着的宝石项链。 项链上的宝石乃是罕见的粉宝石,价值连城,今晚赵夫人也是豁出去了,拿两个钻石做诱饵,不过只要能斗倒赵乾,将他的丑事都抖出去,也值了。 “两位夫人,这就是我母亲要送给你们的宝石项链啊,粉宝石世间罕见,也就只有这么两块啊,父亲,难道那贼是您故意放进赵家的,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外室么。 赵莹莹故作心痛,眼底全是失望,而王夫人则是盯着柳氏脖子上的项链出了神。 这宝石项链真是好看,这么昂贵的东西,一个外室也配戴? “贱人,小娼妇,你以为你低着头就能掩盖你做的丑事么。” 王夫人猛的弯腰,抓着柳氏的头发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这张脸确实是貌美,扶风若柳一般的身段配上楚楚可怜的容貌,哪个男人不心生怜悯。 可在贵族眼中,这样的人最是令人憎恶。 “都是误会,误会,赵大人今晚第一次,第一次来。” 柳氏满脸泪痕,王夫人揪着她的头发,她头皮发麻,满眼惊慌,哆哆嗦嗦的解释着,试图挽回赵乾的一些形象。 可是赵满也在这,他直接成了铁证。 “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干的,你的身份位置也不是我想顶替的,都是我爹,是我爹要我这么做的,不要索我的命,要找就找我爹吧。” 另一边,赵满滚在地上,不断地打着滚。 院子内阴风四起,邱光的冤魂飘在半空,风吹起他满头黑发,让他的面孔越发的狠厉,吓的赵满直接尿湿了裤子,抱着头瑟瑟发抖。 他们一家三口,动作到是统一,都跪在地上,神色也出奇的一致。 “老爷,你来了,你快看看,这……” 院子门口,走进来一抹高大的身影,王夫人扭头,只见王莽腰间别着大刀,穿着一身铠甲走了进来。 王夫人松开柳氏,整理了一下衣裙,迎了上去,欲言又止。 “邱大人,赵大人,你们怎么……” 王莽心中惊讶,眉头都打成了死结。 若说赵乾养外室,那邱光在这里干什么,莫非他们两个共用一个女人? 这太荒谬了,新科状元邱光,一身清廉,至今还没成婚,怎么会跟赵乾一起玩女人。 “不是我,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顶替你的位置,我是狗,不,我猪狗不如。” 赵满已经被吓傻了,邱光不断用手去掐他的脖子,掐的他一会翻白眼,一会吐口水,疯疯癫癫的,像是个疯子。 “时间到了,将他带去地府审判!!” 谢必安嘿嘿一笑,手上拿着铁链子往赵满的脖子上套取。 范无救板着脸,举起铁链,也作势要冲过去。 “父亲母亲救我,救我啊,我不想去地府,我不想去,父亲救救我,你救救我,将这些人都杀了,都杀了!” 赵满连滚带爬从邱光手下挣脱,跑到了赵乾的身边,死死的抱住了他。 “父亲母亲?邱大人,你这是在喊谁。” 赵满一句话,喊蒙了众人,王夫人眼神古怪,:“当然是在喊赵大人了,难道邱大人是赵大人的私生子?这也太荒谬了吧。” “母亲,母亲你快救救儿子,快救救我。我不要去地府,邱光不是我杀的,不是,是父亲派人杀了邱光,让我顶替了他的身份,这不是我愿意的,不是。” 赵满将头埋在赵乾怀中,赵乾满脸灰白,王莽一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父亲,他是你的儿子,那我是谁,这么多年母亲都因为没能给赵家生下一个儿子自责,你跟祖母也说过不怪母亲,可是你却在外面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你是他的父亲,那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么,父亲你骗的母亲好苦,也骗的莹莹好苦啊。” 赵莹莹猛的捂着嘴哭了起来。 “来人,张妈妈齐妈妈,将这个私生子给我拉开,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谁,什么叫顶替了邱光的位置,难道他是……” 赵夫人眯着眼睛,两个身材肥胖的嬷嬷直接走到赵满身边,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 “夫人救救我啊,夫人救我,我不想死,婶婶救我,救我。” 邱光近在咫尺,范无救谢必安虎视眈眈,赵满被吓的六神无主,有什么全都抖出来了。 “赵满?你是赵满?赵乾你这个王八蛋,赵满是你的儿子,你却谎称他是你的侄子,让我给你养了这么多年的私生子,如今你还丧心病狂到让他顶替别人的身份,和离,必须和离,我要回侯府,求父亲母亲主持公道,我……” 赵夫人心中明知道怎么回事,但演戏要演圈套,她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妹妹你放心,我们两个都是你的证人。” 王夫人跟孙夫人被赵氏哭的心头难受,眼圈也红了,恨恨的看了一眼赵乾。 这一场惊天阴谋若今日他们今日没撞破,赵氏还没蒙在鼓中呢。 “来人,将他们都带走,本官要立马进宫,回禀圣上。” 杀人顶位,邱光不是邱光,而是赵满假扮的,这样的丑闻,定然会震惊皇朝。 朝中高官利用自身之便,直接杀人顶位,这还有天理王法么! 第136章 那孩子变成了灵童 “是。” 王莽身后,侍卫们冲过来,将赵乾赵满以及柳氏都架走了,当然,还有赵大等赵乾的贴身侍卫,也都被带走了,他们都是人证,生死跟前,他们一定会将赵乾卖了的。 “不是我,哈哈哈,不是我做的,别找我报仇,别找我,别。” 赵满疯疯癫癫的,好似已经被吓傻了,被侍卫架着往外面走,他嘻嘻哈哈的笑着,看的王莽脸更冷了。 五年前的科举出了一个新科状元邱光,当时他还记得康宁帝拿着邱光做的文章在金銮殿上当众让太监宣读时的场景。 后来邱光入朝做官,康宁帝更是直接委以重任,只是他没想到那样惊才艳艳的新科状元竟然被人顶替了。 赵满的名字他也听过,那就是一个二世祖,只知道玩乐,之前他还疑惑怎么这几年赵满不见了,不曾想赵满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跟他做了同僚。 朝中龌龊之事多,但王莽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比杀人顶位这件事更恶劣。 今晚的事一出,五年前所有中举做官的人只怕都要被翻出来重新调查一遍了,毕竟状元郎都是假的,其他的官更不好说了。 “母亲,咱们回侯府,求外祖母跟外祖父主持公道。” 赵莹莹搀扶着赵氏,虽然今日来是演了一出戏,但赵莹莹知道赵氏是真的伤心。 她对赵家无私奉献了这么多年,却给别人养了孩子,她一心侍奉夫君跟婆母,却被人当傻子骗,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她当真是为自己的母亲不值啊。 “回侯府,我要跟赵乾和离,和离。” 赵氏心力交瘁,往院子门口看了一眼,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两道身影在王莽出门前便消失了。 温蘅跟谢词安出了巷子,站在巷尾,亲眼看着赵乾赵满被押走,温蘅心中也落了一块石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周亚夫跟陆霆宴以及谢家的了。 科举舞弊案,震惊朝野,或许会直接改了科举制度,重新制定新的规矩。 “大人,请受邱光一拜。” 范无救跟谢必安都是温蘅唤来吓唬赵满的,目的达成,他们两个也不见了。 邱光飘了出来,飘到温蘅跟前,跪在了她脚边。 他满脸血泪,身上的怨气已经没了。 赵满跟赵乾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待他们人头落地,自己的大仇也能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多亏了大人,若非大人帮忙,他也不能亲自来见赵满,也不能看见他们被人带走。 “冤屈已伸,只待恶人受到惩罚,你先回周家老宅吧,将此事告诉其他人,过两日,我会将你们都放出去,让你们亲眼看看这盛世江山是如何变了天的。” 温蘅沉默了一瞬,手一挥,邱光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谢词安的眼神闪了闪,跟在温蘅身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三年前,我曾出门求学,一路南下,我看过世情人情,也见过天下学子为了科考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寒窗苦读十年,或许只能中一个举人,从江南到洛阳城的路千万里,书生们贫困,有的一路乞讨过来,有的早在一年前便出发,一路上靠着做杂工,这才能到洛阳城参加科举。” 寂静的街道上,灯光照在地面上,折射到谢词安的脸上。 温蘅静静的听着,视线看向远处,抿唇沉默。 世间多不公,有人以身殉正道,邱光是一个,周家老宅中的那些书生,也是一个。 甚至还有那年迈的老翁,苦读了一辈子,却没考上一个功名,当真是他无能么,还是他的功名被人顶替了。 大夏王朝繁华盖世,可这繁华下,又有多少冤屈,又有多少肮脏。 世家贵族子弟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日后却能入朝做官,寒门学子苦读十年,最后却落得个被人顶替,含冤而死的下场。 所以,世间的公道是什么,温蘅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半空。 身为判官,她想为所有人所有鬼魂主持公道,朗朗乾坤,浩浩白日,若非她来了大夏,那些书生的冤屈如何申诉,只怕是死了,也就死了,人命哪里值钱。 “谢公子日后若做了高官,一定是个好官吧,为民为天下,不会像赵乾那般吧。” 温蘅低低开口,谢词安盯着她的侧脸,嘴角动了动,并未出声。 为官者,当以生民,以天下为己任,这也是他当初入朝的本心,可在翰林院那样的地方,都时常有污浊之事发生,渐渐地,他有些失望。 这跟他入朝的初衷不一样,他甚至产生了怀疑,怀疑官员究竟是干什么的。 可如今他看见邱光的鬼魂,他想明白了,他想明白了自己要什么,做什么。 他天生就有阴阳眼,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所以邱光一开始待在温蘅身边,他便看见了。 赵乾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科举舞弊的案子,谢家义不容辞。 他也义不容辞。 “谢公子便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我想自己走,告辞。” 长路慢慢,温蘅还要去一趟大理寺,跟谢家不同路。 “好。” 谢词安点头,身影没动,看着温蘅的身影往前走去,直到她消失在了视野中,谢词安这才朝着谢家的方向而去。 大理寺,暗影已经将消息传给了裴绍,可惜的是田甜没被关在大理寺,而是被关在了刑部,不然温蘅可以直接见到田甜,事情也更好解决一些。 大理寺内,一如之前那般,每到夜晚,侍卫们就更多了,还有关押的犯人在牢中喊叫,叫的人心中发憷。 “王妃,您要的东西属下已经弄来了,您看看还需要什么。” 温蘅到了大理寺的瞬间,暗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田玮。 田玮穿着一身破旧衣衫,他沉默的盯着大理寺的牌匾,这还是第一次他来这里,没被赶出去,这都多亏了温蘅。 “进去吧,只用这些便够了,田玮,你想见你外甥么,若他还在世,一会你便能看见他了。” 温蘅点了点头,将陆霆宴放在肩膀上,田玮猛的点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眶。 “进去吧,一会有何冤屈,尽管告诉裴绍,他会让人为你写状纸的。” 温蘅挥手,进了大理寺内。 正堂内,裴绍已经就位了,他身边,站着两个侍卫。 大理寺是至阴之地,血腥重,在这里做法,成功的机率会大一些。 “你坐在地上,伸出右手,眼睛闭上,我会取你两滴血。” 温蘅神色淡淡,进了正堂后,便让田玮坐在地上。 田玮按照她说的办了,他将袖子撸了起来,闭上眼睛,安静的等着。 “以亲缘血,引亡路,追踪符,烧!” 暗影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常刚跟田甜的血。 三滴血飞了出来,温蘅指尖捏了一枚符。 符咒在众人的视线下烧着了,田玮只觉得身边好似有很多身影在来回走动,他身子有些麻,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阴冷的气息不断扩散,田玮的身子也有些抖,他能感受到那些身影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停了下来,站在他身后正看着他。 “找到了,只是那孩子已经变成了灵童。” 温蘅眯眼,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声音低沉。 田玮猛的睁开了眼睛转过身。 “舅舅。” 孩童的声音清脆,带着些许贪恋之意,田玮看着孩子的身影,眼睛猩红一片。 第137章 挡灾,婴童替身 “嘻嘻嘻,舅舅,我好痛,好痛。” 看着田玮,那孩童歪着脑袋,嘻嘻的笑了起来。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田玮正盯着对面的孩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 裴绍坐在椅子上,他身侧站着两个侍卫。 侍卫相互对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田玮是看见什么了么,为何身子抖成这样,为何要如此激动,他对面究竟有什么,他们为何看不见。 “孩子,别怕,别怕。” 田玮早已经泣不成声,孩童的面容逐渐展露,他依稀能从孩子的眉眼间看到田甜的身影。 这是他妹妹的亲生儿子,是自己的外甥。 “舅舅,好痛,舅舅帮我。” 那孩子喃喃开口,陆霆宴蹲在温蘅的肩膀上,亲眼看着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些许蛊惑,忍不住看向温蘅。 温蘅都说了这孩子变成了灵童,田玮是没听见么。 “变成灵童,非你本意,但他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难道也要害他么。” 那孩童伸着手,田玮无比动容,胳膊动了动,眼看着也要伸出手来。 关键时刻,温蘅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让田玮清醒了过来。 他浑身一震,更加看清楚了那孩子的容貌。 只见他满脸漆黑,一双大眼睛中,漆黑的瞳仁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 这样的孩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不是人。 “舅舅,娘亲,娘亲在哪里,我要找娘亲。” 温蘅的声音,同样也唤回了那孩童的良知,他眼底的黑色褪去,伸出的小手也往回缩了缩。 陆霆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孩子的手臂上,满是疤痕,不仅他看见了,田玮也看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全家惨死,全门被灭,血海深仇在身上背着,田玮有何好怕的呢。 所以,不管这孩子是个什么,他身为孩子的舅舅,都不会怕。 田玮一把拉住孩子的手臂,看着他胳膊上的疤痕,低头,将孩子身上的衣裳褪了下来。 只见不仅手臂上,孩子的全身,都是纵横交错的疤痕,因为离的近,田玮甚至还能看清那孩子的头顶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伤疤,好似他曾经撞破了脑袋。 常刚常伦这一对畜生,这孩子好歹是常家的血脉,为何要如此虐待他。 不,刚刚温蘅说了,这孩子已经变成了灵童。 那么什么叫灵童。 “舅舅,舅舅,呜呜呜。” 或许是被田玮眼中的关怀打动,也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跟他的血缘关系,那孩子惨白的小脸也变的红润了一些。 他啼哭着,用小胖手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看的田玮心都要碎了。 “求大人告诉我,这孩子怎么了。” 田玮抱着孩子,跪在温蘅脚边。 他的手托着孩子,可在其他人眼中,他好似在托一团空气一般。 周围阴风阵阵,吹的人浑身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裴绍盯着田玮,见他双眼血红一片,视线一转,看向他的手。 “本座原以为这世间大部分的父母还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只除了……” 温蘅低叹一声,手一挥,那孩子的身形更加清晰了。 她感慨着,后半句话没说完,但陆霆宴知道她在说永安侯夫妇,心中怜惜,用脑袋蹭了蹭温蘅的脖颈。 “民间有一种邪术,名为挡灾,简单来说,便是将自己的灾祸,转接到别人身上,但此种邪术若想施展成功,寻求的挡灾对象,必须是跟自己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或许换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替身,这孩子被人做成了挡灾的替身。” 温蘅说完,田玮恍然大悟,他死死的抱着孩子,看着孩子遍体鳞伤,心中涌起滔天怒火。 “是常家做的么。” 田家被灭门了,田家的亲戚也死的所剩无几,跟这孩子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人,就只剩下了常家。 常家竟然连自己的后代也不放过,他恨! “这孩子是给他父亲挡了灾,从一出生便被做成了灵童,他身上的伤,都是替别人挡的,而要成为灵童的第一步,便必须是死人。” “田玮,很抱歉,你的外甥他已经死了,但给人挡灾,灵童亦有怨念,所以他才能在世间逗留,并且,他只能做灵童,不能投胎转世。” 温蘅抿唇,孩子已经死了,便找不到当年常刚强迫田甜的罪证,若想翻案,只能从兰花院他那相好的身上下手。 “常家害的我们好苦,我早该想到的,他们不会留着这个孩子成为证据,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连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常刚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竟将他变成了灵童,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田玮抱着孩子,嚎啕大哭。 “轰隆”一声。 外面降下一道惊雷,惊雷伴有闪电,将漆黑的大地骤然照亮。 “求大人,求大人给这孩子一条生路吧,他是无辜的,若我妹妹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啊,求大人救救这孩子吧。” 田玮抱着孩子,跪在温蘅脚边,一下一下的磕着头,他神色认真,泪流满脸,令人动容。 “起来,我说了,此事我会还田家一个公道,若想救这孩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将恶人绳之以法,只待常刚死了,这孩子从此后就不是灵童了,但他会一直以灵童的身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见不得光,寻常人也看不见他,你愿意么。” 温蘅弯腰,将田玮扶了起来。 那孩子眨了眨眼,缓缓的点了点头,小手抚在自己胳膊上,对着温蘅指了指那些伤疤。 “只要能不再让他受伤,我此生不娶,愿照顾他,求大人帮我。” 田玮将孩子揽进自己怀中,默默地流着眼泪。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温蘅身上。 “好,这符咒你带在身上,日后你都能看见他,只是若让他流浪在外,或许会遭遇不测,你便带着他,去判官庙吧。” 温蘅动了动,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咒,田玮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挂在了脖子上。 “多谢大人,田家的冤案,便拜托大人了。” 戴上符咒的一瞬间,田玮便觉得身上没有冷意了,他跟那孩子接触,也更自然了。 “日后你便叫田光吧,寓意希望之光,小光,咱们回判官庙等消息吧。” 田玮摸了摸小光的头,抱着他,一步一步出了正堂。 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几年,却佝偻着背脊,因为常年受伤,脚步也有些蹒跚。 看着他的身影,哪怕大理寺的侍卫们看惯了蒙冤之人,也有些动容,毕竟以前田玮也来大理寺闹过事,是他们将田玮抓起来的。 虽然同情,但国法就是国法,规矩就是规矩,不管生在哪个朝代,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非田玮能翻案。 “轰隆。” 又下雨了,田玮抱着小光走后,外面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猛的落了下来。 闪电照进正堂,照在温蘅的脸上,衬的她的脸格外苍白。 “喵。” “阿蘅,你怎么了。” 正堂亮若白昼,温蘅猛的吐出一口血,陆霆宴大惊,裴绍也站了起来。 他走到温蘅身边,视线盯在温蘅露出的手臂上,只见温蘅的手腕上,满是伤疤,赫然跟刚刚小光身上的,如出一辙。 第138章 陆霆宴冲冠一怒为红颜 “阿蘅,你。” 纵横交错的疤痕遍布在手腕上,温蘅的脸白的吓人。 陆霆宴红了眼圈,抬起手,似乎是想去碰一碰那些疤痕。 温蘅是将小光身上的伤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么。 哪怕身为判官,温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她刚才说了,只有常刚死了,小光才不会继续受伤,但现在常刚没死,小光身上也没有伤。 不是没有,而是小光所受的伤都转移到了温蘅身上,她成全了田玮跟小光,却将痛苦引到了自己身上。 “心软,果然是大忌啊,但本座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温昕当年请出了判官像,本座便对田家,也有愧疚。” 温蘅抬起手,看着外面电闪雷鸣,苦笑一声,将唇边的血渍擦了,弯腰,缓缓抱起陆霆宴。 身为判官,应当铁血无情,可她做不到,否则当年她也不会将地府那么多冤魂都放出来了。 回忆当年的往事,温蘅身上的气息也变了,变的更淡,身影似乎也有些透明。 裴绍的手伸出,刚刚他是想扶温蘅的,但温蘅却躲开了。 “温大小姐,外面下雨呢。” 温蘅的身影,出了正堂,雨打在她的身上,很快便将她的衣裙淋湿了。 侍卫们惊呼一声,扭头看向裴绍。 “别去打扰她,让她去吧。” 裴绍摆摆手,深邃的眉眼盯在温蘅身上,久久的没回过神。 明明只是一个女人,为何他却在温蘅身上感受到了悲天悯人的气息。 不仅如此,他还在温蘅的眼中看到了对公正的期盼之色。 身为大理寺卿,从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发誓,凡是他接手的案子,他都要还无辜之人清白。 但身在朝堂这个大染缸中,很多事情就连他都身不由已,他身后有裴家,他不敢豁出去一切。 但他在温蘅身上看到了不惧,她明明生的那般瘦弱,但却敢于跟不公叫板。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如温蘅。 “这洛阳城,终于出现了有血有肉之人了,或许,这京城的天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良久,裴绍低叹一声,又坐回了椅子上,继续处理公务。 因为下雨,又恰逢是在夜晚,温度很凉。 四月的天,还透着凉意,陆霆宴被温蘅抱在怀中,时不时便用身子蹭一蹭她的手腕,看着她手腕上的伤,陆霆宴眼中泛起杀意。 “大人,您怎么了,为何会如此脆弱。” 惠安担心温蘅,她出门太久没回去,惠安只得亲自来寻。 大雨滂沱,街道上没有一人,惠安看见温蘅的时候,被她惨白的脸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扶她,眼圈微微发红。 “大人,您身上为何会有禁锢之力,您为何要转移别人的禁锢。” 接触到温蘅的瞬间,惠安眼睛一瞪,小嘴微微张开,眼睛盯着温蘅身上的疤痕,死死的抿紧了唇。 地府的人都说判官铁面无私,毫不留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冷的存在。 可若真如谣言那般,温蘅怎么会将别人的灾祸转移在自己身上。 她帮了别人,转移了灾祸,只有这样,才能既不触犯规矩,又帮到别人。 “带我回霞月院。” 温蘅很虚弱,她现在很想睡觉,惠安紧紧的抱着她,但她就是一道冤魂,根本就做不到将温蘅带回去。 “王妃,得罪了。” 陆霆宴蹲在地上,扭头看向身后。 暗影一直隐藏在暗处,听见陆霆宴的声音,他这才飞了过来,抱着温蘅,将她抱回了侯府。 看着暗影的背影,陆霆宴没有追过去,他只觉得体内一股怒火在席卷全身,让他浑身燥热。 这股燥热很熟悉,每每如此,他都可以跟肥波换回来。 雨夜中,陆霆宴朝着九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对王府的构造无比熟悉,且有温蘅的嘱咐,王府的侍卫看见黑猫,也不会阻拦。 陆霆宴很顺利的回了卧房,怒火让他浑身好似要爆炸了一般,跳上床榻,跟肥波换了回来。 “轰隆”一声。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床榻上,陆霆宴高大的身影猛的坐了起来。 卧房内燃着灯,灯光明亮,外面漆黑,因而从外面看过去,一眼便看到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在卧房内走动。 暗杀跟暗一守在外面,见状,他们大喜。 “咔嚓”。 雷声将天地炸开,雷声下,只听房门发出一道咯吱声,门从里面被一双大手打开了。 门开的瞬间,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爷。” “王爷。” 看见陆霆宴的瞬间,院子中的暗卫纷纷飞身落下,跪在地上。 雨水滴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眼中的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暗杀,传本王令, 立马调集三千禁军,随本王杀去兵部司府,捉拿嫌犯!” 惊雷将陆霆宴那张妖孽的脸照亮,更衬出他凤眸中浓浓的杀意。 常刚常伦莫不是以为整个洛阳城无人敢惩治他们,由得他们作恶不成! 他统帅三军,禁军也可调动,康宁帝将洛阳城的巡防交到了他手上,他若想惩治常家,还愁找不到理由么。 他现在只想杀了常刚常伦泄愤,谁让他们常家的事牵连到了温蘅呢。 陆霆宴闭了闭眼,眼前不断浮现出温蘅惨白的小脸以及手腕上的伤。 每每回忆,都会深深的刺激到他。 温蘅是他的妃,是他的人,他不管对方有什么人护着,动了温蘅,就触到了他的逆鳞。 “属下遵命!!” 十几个暗卫飞身而起,在黑夜中,像是一道道蝙蝠一般来回穿梭。 陆霆宴没撑伞,一身雪白的蛟龙锦袍上,蛟龙双眼凌厉,透着一股杀意。 问天剑抽出,陆霆宴顶着大雨,脚踩黑金足靴,一步一步朝着九王府外面去了。 没一会,暗杀便调集了三千禁军出动。 “末将等,参见九王爷!!” 三千禁军的脚步声整齐的踏着,他们穿着黄金色的铠甲,头戴红缨帽,手上拿着长枪,视线统一看向九王府的牌匾。 黑夜中,陆霆宴身上的金线蛟龙更加清晰。 禁军侍卫长林默亲眼看见陆霆宴从九王府出来,浑身一震,头不自觉的垂了下去,满脸恭敬。 陆霆宴在军中是个传奇,三军将士,无人不服陆霆宴,若非他遭遇不测变成活死人,最近的洛阳城,哪里会出这么多事。 如今看见他没事了,不管是禁军,还是暗卫,都觉得热血满身。 “所有将士听令,随本王捉拿嫌犯,朝着兵部司府,出发!” 举着问天剑,陆霆宴冷厉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 灯火通明,火把上绑着油纸,三千禁军齐齐应声,喊声滔天,让这寂静的夜晚犹如地动一般。 踏踏的声音响起,陆霆宴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千军万马,气势骇人。 今日他便要世人知道,他还活着呢,他还没死,便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他的阿蘅。 第139章 怎么,你是在质疑本王? 雨,依旧下着,寂静的洛阳城街道上,因为三千禁军的脚步声让睡在梦想中的人惊醒。 他们推门去看,只依稀能看见手握长枪的禁军们行色匆匆,正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东南方向,是朝中几个部司的宅院,今晚事多,听闻望花巷出了事,百姓们虽然也想看热闹,但更怕引火烧身,所以早早的便休息了。 调动禁军乃大事,故而在暗杀拿着陆霆宴的令牌进宫的瞬间,信王等人便接到了信。 荣华宫,容妃寝殿。 容妃原本已经睡了,自从安远侯府老夫人中风后,她已经失眠了好些日子,今夜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却被人吵醒。 “外面发生了何事。” 容妃掀开床幔,宫女跟嬷嬷赶忙给她披了一件衣裳。 “回娘娘,听闻是九王爷连夜调动了禁军,说是洛阳城中出现了,出现了反王的旧党。” 嬷嬷压低了声音,垂着头,容妃闻言,眼睛一瞪,声音有些尖细: “你说谁调了禁军?你再给本宫说一遍,说!” 陆霆宴? 他不是已经成了活死人么,怎么还能出来调动禁军,难道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皇后跟陆霆宴演的一场戏,难道从始至终,陆霆宴根本就没变成过活死人。 “回娘娘,是九王爷调动了禁军,信王殿下已经得到了消息,进宫面见陛下呢。” 嬷嬷不敢犹豫,立马回禀。 她深知陆霆宴跟皇后就是容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原本以为陆霆宴此生都要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夺位的可能了。 不曾想,他不仅好了,还大张旗鼓的调动禁军,难道这是他的敲打么。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陆霆宴,皇后,这果然是你们的阴谋!” 容妃猛的一挥衣袖,满脸狰狞。 陆霆宴是信王夺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如今他好了,他怎么能好呢,他就该永远躺在床上。 “调动禁军也需要提前通禀,陆霆宴敢先斩后奏,就凭这一点,信王便可拿捏住他的把柄,参他一本,给本宫宽衣,本宫要去见陛下。” 容妃的脸色难看,但转念一想陆霆宴调集禁军的时间对不上,她又缓缓笑了。 “娘娘,信王殿下他……” 容妃勾唇,又笑了,可是嬷嬷听闻她要去见康宁帝,身子抖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还不快说。” 容妃心中咯噔一声,嬷嬷见瞒不住了,跪在地上,道: “回娘娘,今晚除了九王爷调动禁军外,还出了一件大事,礼部尚书赵乾在外保养外室,外室生下一子,便是从小以侄子名义养在府上的赵满。” 嬷嬷说着,身子还在抖动,容妃皱眉,语气凌厉: “这是赵家的家事,牵扯不到信王,不过赵乾若是出了事,信王就少了一个助力。” 赵乾是信王的人,礼部虽然不如兵部的权势大,但赵乾投靠信王,就代表营阳侯府也是信王的势力。 赵乾当真是没用,养外室便养了,怎么还暴露了呢。 “娘娘,赵乾杀人夺位,在五年前的科举上动了手脚,将新科状元邱光杀害,让其私生子赵满顶替了邱光的位置,如今此事已经满朝大臣皆知,陛下龙颜大怒,当场便革了赵乾的官,将赵家人都关进了大牢,娘娘,五年前的科举,殿下他……” 嬷嬷说着,声音也开始发颤了,容妃眼睛一瞪,慌张的跌坐在了床榻上。 五年前赵乾归顺信王,她还觉得奇怪,为何赵乾突然投靠他们,若是牵扯到科举案,那么便能解释的通了。 信王一向在朝臣心中有贤明,才学斐然,五年前的科举,康宁帝让他与翰林院的大臣们一起监察,赵乾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掉包新科状元,可见信王绝对是知道的。 此案暴露,震惊朝野,帝王震怒,怕是要伏尸百万了。 “一群废物,现在才通知本宫,本宫养你们有何用,本宫要去见陛下,现在就去。” 她不能让信王一个人承受康宁帝的怒火,她要想办法将信王摘出来。 “娘娘,陛下他已经下了旨,不许娘娘出荣华宫,直到此案查出与信王殿下无关,娘娘才能出入自由。” 嬷嬷说着,满宫的宫女太监都跪在了地上,容妃更是两眼一番,栽倒在地。 轰隆隆的雷声还在继续,今晚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陆霆宴带着禁军朝着常家而去,没一会,禁军便将常家包围了。 常伦听见消息,立马从家中迎了出来。 大雨下,常伦穿着一身便服,手上撑着一把伞,他身后,是府上的女眷。 “敢问九王爷深夜至此,所谓何事。” 禁军数量太多,常伦心中一紧,抬起头,看着陆霆宴肃杀的面容,心跳的更快了。 陆霆宴居然好了,只是为何他要带着这么多禁军将常家包了? “本王得到消息,反王余党已经潜入洛阳城,就潜在常家附近,来人,搜!” 陆霆宴眯着眼睛,眼底一片杀意。 常伦大惊,但到底在朝为官多年,除了一开始有些慌乱,他很快便镇定下来: “单凭九王爷一句话,就想搜查常家,可有证据,可有陛下手谕。” 若是今日让禁军搜查常家,跟抄家有什么区别,常家的脸面何在。 “本王受父皇恩准,可调皇朝所有侍卫,捉拿反王逆党之事紧急,常大人是想拦着本王么,还是说,常大人与逆党勾结,是在心虚,故而质疑本王!” 陆霆宴的手挥了挥,禁军已经闯入了常家。 尖叫声从府上传来,常伦的脸直接黑了: “九王爷,便是您手握禁军,也不能不讲道理,大司马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常伦有些慌张,陆霆宴盯着他,冷冷一笑,浑身压迫感十足: “善罢甘休?本王统帅三军,不过是想捉拿逆党,除了父皇,本王何须像其他人回禀。 常大人一再阻拦本王,看样子,定是心虚,暗杀暗一,将常家所有的人都给本王带走,关进大牢,待本王回禀父皇,再行发落!!” “是!” 陆霆宴已经下令了,暗一跟暗杀腰间挎着长剑,闯进常家,将府上所有的人都抓走了。 “九王爷,你这么做,有悖国法!” 常伦被绑着双手,一边走一边喊叫。 他不知道陆霆宴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要针对他们常家。 难道是因为之前他变成活死人之事? 可是常家并未参与进来,他们一贯依附大司马袁至,从不攀附朝中任何皇子。 “有悖国法的事情,常家做的还少么,要本王一一指出来么!” 问天剑猛的一挥,一股杀气朝着常伦劈头盖脸的扑去,清晰的看见陆霆宴眸子中的怒火,常伦大骇,闭紧了嘴,不再吭声。 “王爷,常家的公子常刚不在府上。” 常家的人都被禁军带走了,唯独少了常刚,暗杀没找到人,立马出来回禀。 “常公子去了哪里,想必常大人应当知道,暗一,问问常大人。” 陆霆宴板着脸,雨从他身上的锦袍上落下,暗一应声,走到常伦跟前,拳头伸出,击在他肚子上。 “唔。” 常伦被打的直接吐出一口苦水,他眼睛一瞪,刚想说话,暗一的拳头像是雨点一样密集,不断地往他身上招呼。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他在兰花院,在兰花院,九王爷,今日之事,臣不会这么算了的,臣定会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常伦挨了那么多下打,浑身软的像是一滩烂泥,被禁军架走了。 陆霆宴冷冷的看着他的身影,视线定格在常家的大门上。 虽然不能马上将常刚常伦定罪,但不管怎样,他也要为阿蘅出气。 就让他先站出来,给孙家灭门案寻一个借口翻案。 第140章 占卜窥天观风水,清风宗弟子下山 “王爷,属下在常家抓到了一个可疑的人,或许是反王逆党,请王爷发落!” 三千禁军在此,便是一只鸟,也休想从常家飞出。 暗杀带着侍卫在府上抓人,没一会,便抓到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男人。 那男人被抓出来,一直反抗,直到看到围满了常家的禁军,他这才老实了一些。 “贫道乃是钟南山下清风宗的弟子,清风宗受三国礼遇,你们岂敢抓我!” 那道士的手微微一动,挣脱了束缚,不屑一笑。 在清风宗修习了这么多年,他还不惧几个官兵。 只是宗门一向与世隔绝,他下山历练参与到朝臣家中之事,清风宗是不知道的,不然一定会将他逐出师门。 想着,玉机有些心虚,但只要他亮出自己的身份,陆霆宴便奈他不得。 “你说你是清风宗的人?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反王的乱党,当年反王谋反,叛军中,也曾有自称为道士的人参与其中,你主动亮出家门,倒是提醒了本王,暗一,拿下!” 陆霆宴在玉机身上打量了一下,见他周围似有一股特殊的气息,这股气息不像是有内力的样子,心中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个朝代是有修行之人的,其中以清风宗为首,宗门中人以除妖破害为首任,时常有百姓去钟南山上拜访清风道长,可是自从反王一事发生,清风宗也被牵连,故而清风道长下令日后不许门内弟子参与世俗之事,尤其是朝堂纷争,门内严谨杜绝。 玉机确实是清风宗的弟子不假,但只怕也是刚去的,不然不会自报家门,给了他机会。 “那也要看看你们是不是有这个本事拿我,呵。” 玉机摸着胡子,一双小眼睛内满是高深。 两个禁军对视一眼,伸手去捉他,可是玉机的身影像是原地消失了一般,让侍卫扑了个空,等大家再反应过来,玉机的身影已经离的远了。 “本王亲自来!” 陆霆宴冷着脸,身影一动,问天剑猛的一挥,一股真气朝着玉机打去。 “噗嗤”一声。 只听玉机的惨叫声立马响起,他的腿上挨了一剑,跪地不起。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伤的了我。” 玉机惊讶的看着陆霆宴手上的剑,眼睛盯着他的脸,似乎是想看看他有何特殊之处。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一股紫气卷来,玉机又喊了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滚。 清风宗神秘,更是被众人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宗门内的弟子能窥探天机,改变凡人的命数,还有人说宗门内的人能调动地府鬼差,拿到生死簿,改变凡人的寿命劫难。 二十年前,反王谋反,据说逆党中便有人请到了清风宗的弟子参与,若非清风道长出山,只怕皇朝早就易主了。 从那以后,康宁帝严谨大夏朝的世家们信奉巫蛊仙术,一经发现,抄家灭族。 但到底是顾念着当年清风道长对大夏朝有恩,及时拨乱反正,故而康宁帝还是很尊重清风宗的,只要宗门内的弟子不下山,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可不曾想二十年过去了,清风宗违背了门内的规矩,弟子们不仅下了山,还参与到了世家大族的圈子中,陆霆宴正愁没有理由定常家父子的罪,玉机就送上门来了。 “将他拖走。” 收起问天剑,陆霆宴命人直接将常家给封了,他衣袖一 挥,朝着皇宫而去。 他先斩后奏康宁帝会动怒,但有反王逆党之事遮掩,想来也没什么事。 “进宫,多派人手看压玉机。” 陆霆宴眯眼,暗一牵了一匹马,他翻身上马,白色的锦袍划过,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暗一,你去寻暗影,将玉机之事告诉暗影,他会回禀王妃的。” 暗杀得了陆霆宴的交代,对暗一说道。 暗一没犹豫,足尖一点,立马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去了。 事情牵扯到了清风宗,便没那么简单了。 或许最近洛阳城发生的事情,都与清风宗有关。 夜,还很长,可接连发生的事情却让人心中沉重。 陆霆宴擅自调兵,康宁帝果然震怒,皇后亲自来求情,这才勉强压住了康宁帝的怒火。 陆霆宴进宫后,将玉机提到了御书房,如实回禀了他调兵的动机。 提到反王,康宁帝的怒火瞬间便没了。 陆霆宴还在病中,上次皇后跟他说陆霆宴已经醒了,但也只能躺在床上,如今他病着还去捉反王逆党,可见事情严重,刻不容缓。 康宁帝想着,心中最后一点火气也消了,只是在看向玉机的时候,他动了杀意,亲自审问。 玉机嘴硬,身后又有清风宗当靠山,不管康宁帝问什么,他都一字不提,让康宁帝震怒,立马命陆霆宴派人去清风宗问罪。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上的钟南山山巅之上。 山峰高耸,可入云间。 站在山峰上,伸手似乎可触碰云层,摘到圆月。 不断有身影从山峰上飞下,乘风归去,身影缥缈。 只见那是几个年轻的少年,少年们背上背着剑,从山峰上踏剑而落,飘飘乎,宛若仙人入境一般。 “大师兄二师兄,让我们来比一比,看谁能先寻到玉机那个叛徒的踪迹!” 人影中,最前面的一个少年语气欢快,他生的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还长了一对狐狸眼。 眼波流转间,少年的眼神格外灵动,显得聪慧不凡。 少年身后,紧跟着一个冷面男子,男子约莫十七八的样子,后背上背着一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剑。 一头银色的发丝让男子看起来更加冰冷,看起来冷漠不近人情。 “玉容,你莫要太快,初次下山,不要招惹是非。” 银发男子身侧,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根毛笔,另外一只手上抱着一卷书。 他一边往山下跳一边在书册上记录着什么。 “师兄们就是太谨慎了,都下山了,还那般刻板做甚。” 玉容说着,速度又快了一些,玉书摇摇头,看向银发男子: “大师兄,咱们此次下山,除了要找到玉机,还要寻一人,可是人海茫茫,咱们要去哪里寻师傅说的天选之人。” 清风宗内的弟子分为几类,有专门修习占卜术的,还有修习窥天之术的,但大部分的弟子,都以抓鬼捉妖为主,修习的术法,也多是如此。 其中,当属宗门大弟子玉落术法最为高深,在宗门内声明显赫。 据说鬼怪见了玉落,都要绕着走,他更是清风道长座下的首席大弟子。 除了清风道长,宗门内还有三个长老,玉书玉容都是长老们的弟子,玉书有占卜天赋,可占出福祸,故而此次下山,他也被派了出来,以便寻找那个天选之人的下落。 “玉书,你有几层把握能找到那人,我们只有半年的时间,若是寻不到那人,清风宗的灾祸便无人能救了。” 玉落身后,一个长相温和的少年微微开口。 他名为玉润,修习相术,此次下山,既来寻人,也要历练。 “大概只有五层,我前些日子卜到一星宿降落在大夏王朝,就在大夏的京都,洛阳城。” 玉书说着,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番,神色一变,语气严肃: “找到了,找到玉机的下落,就在洛阳城!” 玉书一喜,玉容听闻,速度越发快了。 几道身影从天而降,像是天边划过的流星一般。 清风宗的弟子们下山了,世道有变,天机异变,风云将变! 第141章 阴阳集市的入口 一个小时后,永安侯府,霞月院。 暗影将温蘅抱回霞月院后,便一直守在外面。 温蘅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许人打扰,惠安跟范无救谢必安焦急的在外面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必安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视线看向紧闭的房门,道: “大人为了让灵童不再给人挡灾,将这些日子积攒的阴德全部献了出去,再这样下去,别说恢复修为,只怕大人的身体就要承受不住了。” 谢必安不懂,哪怕要帮小光跟田玮,大人为何要将那些疤痕转移到自己身上。 难道她承受的痛苦,就不是痛苦了么。 “谢必安,闭嘴,大人身为判官,帮助凡人以及鬼魂洗刷冤屈,是她的职责,若非如此,当初天道就不会选中大人。” 范无救拧了一眼谢必安。 谢必安浑身一震,垂下了头,喃喃自语: “可是单凭大人现在的修炼,没办法恢复,若有外力协助,或许会恢复的快一些。” 谢必安思索着,他很想回地府拿一些阴德瓶,这样温蘅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但现在她尚在历劫中,用阴德瓶不和规矩。 “我知道了,阴阳集市,去阴阳集市,我在皇宫待了好多年,听其他的鬼说过阴阳集市,阴阳集市很大,若能找到入口进去,想要什么都有,大人折损阴德,阴阳集市或许可以帮到大人。” 惠安思索着,眼前一亮,范无救眼睛微眯: “我在地府时,也曾听过阴阳集市的名字,集市在六界之外,不受任何势力的束缚,若去阴阳集市,或许真的可以让大人恢复。” 若能找到增加阴德的宝贝,温蘅会好受一些。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快带着大人去阴阳集市吧。” 惠安催促着,谢必安横了她一眼,: “你说的容易,阴阳集市的入口每次都变幻无常,今儿个在东面,明儿个或许就在南面,且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人类要想进去,要么是及凶之人,要么是及贵之人,地府的人要进去,也有种类之分,要么是恶鬼,要么是怨灵,总之阴阳集市这地方,正常人是别想进去的。” 当然,正常的鬼也进不去,就好比惠安这样没有什么攻击性的鬼,自然也是进不去的。 “咕咕。” 谢必安话落,一只黑色的鸟猛的飞到了院子中,鸟腿上还绑着一封信。 暗影眼色一变,将鸟腿上的信拆开,待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嘿,你怎么了,怎么脸更黑了。” 谢必安飘到暗影跟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信上写了什么,让这黑脸的侍卫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王妃,属下有事要回禀,王爷命暗杀传信,说是在常家发现了清风宗的人,此人名为玉机,王爷的意思是,灵童之事,或许常家就是在玉机的帮助下才完成的。” 暗影飞快的说着,谢必安歪了歪头。 清风宗? 没听过啊,这是什么帮派。 “知道了,果然如此。” 房门从里面打开,温蘅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暗影见状,松了一口气,又道: “王妃,您知道阴阳集市么,传闻集市中什么都卖,地府的,人间的,只要给出的东西足够有诱惑性,便能换取自己想要的,王爷说他一会便来接您,带着您去阴阳集市。” 安国公世子萧邬已经从阴阳集市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块玉佩给安国公。 自从安国公戴上那玉佩后,身子骨硬朗朗了不少。 所以陆霆宴觉得阴阳集市内的东西或许也可以帮助温蘅。 “好,那我等着他。” 温蘅点了点头,陆霆宴能命暗影传话,想来是知道了阴阳集市的入口在哪里。 萧邬那般顺利,或许阴阳集市的入口离洛阳城不远。 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人一定能进阴阳集市的。 “是。” 暗影挥了挥手,那黑色的鸟儿立马飞出了霞月院。 漆黑的夜,半空没有一点繁星,雨已经变小了,再过一会便能停了。 黑夜寂静,陆霆宴将所有的事情都禀明康宁帝后,在皇后的帮衬下,很顺利的出了皇宫。 以巡视京都的名头为由,陆霆宴从宫中出来,便来接温蘅了。 侯府后门,温蘅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茉莉打开后门,温蘅一眼便看到了穿着白衣的陆霆宴。 “你去常家了?陆霆宴,你不该如此莽撞的。” 从陆霆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温蘅眉头蹙起: “不过你现在恢复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倒是一件好事,抱歉陆霆宴,我可能还要让你再等一段时间了。” 她的修为迟迟恢复不了,陆霆宴便要等的时间长一些。 “阿蘅,永远不要对本王说这两个字,本王也不后悔今晚所做作为,走吧,本王已经从萧邬的口中得知了阴阳集市的入口。” 陆霆宴微微一笑,凤眸内满是柔光。 他走到温蘅跟前,自然的牵起了温蘅的小手。 “大,大胆。” 谢必安跟在后面,眼珠子一凸,直接开始撸袖子了。 别以为陆霆宴有大气运命盘他就害怕他,占他们大人的便宜,就是不行。 “谢必安,别逞强,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人我们是动不了的。” 范无救语气淡淡,谢必安浑身一僵,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陆霆宴这样尊贵的人,确实不是他能动的了的,但难道就任由他占温蘅的便宜么。 “咱们得先出城,在城外十里外的十里凉亭处,今晚集市的门会在那里打开,不过具体是什么时间,阿蘅你是知道的吧。” 拉着温蘅的手,陆霆宴将她带上了马车。 马车通体漆黑,拉车的马依旧是马踏飞燕。 马蹄在地上坑坑的瞪了几下,看见陆霆宴,几匹马都十分听话,表现的很是温顺。 “走吧。” 借着陆霆宴的力气上了马车,暗杀跟暗一挥舞着马鞭,朝着城外去了。 马车很大,不过这一次陆霆宴还是低调了一些,没用八匹马拉车,而是换成了四匹。 “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响起,车厢内的设备一应俱全,有茶桌糕点,四个角落中各自放着一枚大大的夜明珠。 陆霆宴倒了一杯热茶给温蘅,让她暖暖身子。 “陆霆宴,你的身体维持不了多久,你今晚贸然动手,日后怎么办。” 喝了热茶,温蘅觉得浑身热乎了不少,她怀中抱了一个枕头,语气淡淡。 “常家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科举舞弊案也在进行中,只待这两件事解决,你便能恢复一半的修为,这样本王也能恢复了,每次恢复人身,最起码可以维持十天,不是么。” 陆霆宴笑了笑,高大的身影紧挨着温蘅。 嗅着温蘅身上的香味,陆霆宴的唇角勾的更高了。 暗杀暗一驾车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洛阳城内无人不识这辆马车是九王府的,故而守城的将领根本不敢拦路,马车很顺利的就出了城。 雨停了,但一出城外,朝着十里凉亭的方向而去,不知不觉间,前面泛起了大雾。 雾蒙蒙的一片,越往前走,温度也越低,暗一跟暗杀目视前方,马车外面的两个车角,各挂着一个灯笼。 寂静的小路上,只有些微的灯光,而小路的尽头,依稀弥漫着腐烂的味道,在雾气的蔓延下,前方的道路像是迷宫一般,稍微不注意,人便很容易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142章 纸人成活 “叮铃叮铃。” 越往前靠近,一阵急促的铃声便传了过来。 铃声一开始有些急促,后面变的越发的轻灵,好似这声音是从地底下传来的一般。 暗杀跟暗一面不改色,他们跟在陆霆宴身边这么多年,淤血战场,不知杀过多少人,从多少尸体堆中爬出来的,所以他们并不害怕。 只是听着诡异的铃声,他们心中难免浮现异样。 漆黑的夜晚,半空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黑袍笼罩,阴云密布,云层变的很厚,只有月光时不时的从云层间穿梭,更为这黑夜平添了一丝诡异。 伴随着铃声,马车很快便行驶到了十里凉亭。 周围若有若无的灯笼亮光传来,寂静的空气中,好似也有人的喃喃自语声。 或者说,不是人的说话声,而是不知名的生物。 “王爷王妃,到了。” 暗杀跳下马车,恭敬的将车帘掀开。 温蘅从车厢中出来的刹那间,周围的气息猛的一变,暗一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远离他们,逃也似的跑了。 “嗯。” 陆霆宴拉着温蘅,下了马车。 也或许是错觉吧,暗一觉得温蘅下了马车后,周围的雾气都变的淡了一些。 厚厚的云层也退开,露出了一轮圆月。 “再等一会,集市的门马上便开了。” 温蘅眯眼,凉亭周围的雾气迅速的朝着两侧扩散,依稀露出了凉亭原本的模样。 月儿越发的圆了,暗一跟暗杀跟在陆霆宴身后,凉风从身后卷来,他们抬头,只见凉亭好似离他们越来越远,明明他们没动,却好似给他们一种是他们在飞速远离的错觉。 “开了。” 温蘅话落,只见一片浓雾之下,一座四方拱门缓缓出现在眼前。 拱门跟前,有几个穿着黑袍子的人手上提着暗红色的灯笼。 周围雾气一片,在朦胧的雾气中,不断有黑影穿梭在拱门之间,进进出出,而那几个提着灯笼的人,像是守门的侍卫一般,在每一个进入集市的黑影身上打量着,每当有人进去,他们手上提着的灯笼就会亮一下。 若灯笼的颜色变的暗红似血,就意味着进入集市的人符合集市的规矩。 “走吧。” 温蘅看了一眼陆霆宴,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一步一步朝着集市的入口而去。 越往前面走,阴风就越大,很奇怪,浓雾下的树影并未摇晃,但这些风却来的莫名。 暗一暗杀垂着头,一声不坑。 眼看着便要进入拱门,急促的铃声再次响起,所有的黑影都停了下来,袍子下面的眼睛齐刷刷的朝着陆霆宴跟温蘅看来。 更准确的来说,是陆霆宴。 “呦,这是来了贵客了,阴阳集市今晚可真是热闹了。” 提着灯笼的人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猪会说话了一般,难听至极。 暗一抬头,只见黑袍子下,赫然是一个猪头,但他却有着人的身子,人的手指。 “就是就是,热闹的很。” 猪头人身跟前,还有一个马脸马身的东西在站立着行走。 他们看着陆霆宴的眼神十分贪婪,似乎想要一口将陆霆宴吞了,但又十分顾忌他身上的气息。 “进去吧。” 陆霆宴说着,微风吹起他的锦袍,露出他腰间别着的问天剑。 一束紫光从问天剑上打出,只听那猪头马脸哎呦一声,手上的灯笼也疯狂的旋转。 “跟上。” 温蘅扭头看了一眼暗一暗杀,见他们两个还算淡定,点了点头。 在阴阳集市,不能喊人的名字,也不能随便说话,若是看中了什么东西,更不能讨价还价,只需要付钱成交,不然会遭报应。 “是。” 有温蘅在,暗一暗杀只觉得好似有了依仗,后背挺直,跟在后面,进了集市。 穿梭进拱门的瞬间,他们只觉得身子跟周围的空间好似不在一个时空中。 像是空间扭曲,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进入集市后,雾气好似又变的浓了起来,一个个黑影不断穿梭在各个摊位前,每一个摊主都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拿着一盏红灯笼。 “咕咕”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集市跟洛阳城的街道一般,两侧偶有树木花草,漆黑的乌鸦在树枝上喊着,像是黑夜中的幽灵使者。 一个接着一个的摊贩前,都挂着一个大大的指示牌,牌子上面描述着摊主所贩卖的东西。 摊贩排列的十分密集,进入集市的第一个摊贩前,围满了黑影。 温蘅抬头去看,只见这个摊贩卖的乃是各种奇怪的药材。 这些药材也长的奇形怪状,有一些有剧毒,能立马要了人的命,也有一些乃是罕见的救命宝贝。 买药材的人不断递给摊主各类的东西,有银子,也有令牌,更有人的手臂等等,摊主发出古怪的笑声,不断成交着药品。 再往前走,一个个金色的元宝映入眼帘,但这些金色的元宝却没人敢动,因为只要动了,便意味着此生都要背负上巨额的阴债。 “咯吱咯吱。” 集市上的人很多,来来回回的黑影不断穿梭,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偶尔有人撞在一起,也只是彼此点点头,一视而过。 暗一在后面走着,偶尔能看见身侧黑袍子下露出的狗腿以及猪腿,他有些麻木,抬起头,半空甚至还有黑影在飘。 阴阳集市,阴界跟阳界甚至是六界之内的东西都可以来,所以在这里看见什么,都不奇怪。 顺着街道往前走,还有人贩卖自己的寿命跟命格。 这样的交易是大多数人来此的目的,因而摊贩跟前异常的火爆,无声的交易在进行着,继续往深处走,琳琅满目的物件数不胜数,但都没有温蘅要找的东西。 “两位尊贵的客人,不知可有兴趣看看我出售的东西,这些小家伙们既能用来当仆人,为你们干活,也能指使他们去干一些常人所不能干的事情,甚至若你们不需要他们了,便可以将他们拍扁当个装饰。” 走到一半,一抹黑影忽然钻了出来,拦住了温蘅跟陆霆宴的去路。 黑影手上提着灯笼,说话间,暗一依稀能看见他贪婪的视线正紧紧的盯着陆霆宴。 “哦?什么东西?” 虽然不能主动开口,但只要是摊贩主先说话,买东西的人自然也是可以说话的。 除了不能讲价,其余的规矩跟人间一样。 陆霆宴眯眼,那人听见他说话,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语气更加诱惑: “便是这些纸人,两位贵客请看,他们是不是很神奇。” 摊贩主说着,几个白色的纸人从他袖子中被抖了出来,往地上掉。 纸人很轻,抖动间,在众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个生动的小人。 小人很是殷勤,落在地上后,围着陆霆宴跟温蘅的腿来回穿梭。 暗一眼睛都瞪大了,一个纸人更是顺着他的裤脚爬到了他身上。 “嘻嘻嘻。” 纸人的脸上抹着胭脂,胭脂打在颧骨两侧,像是年画上画的娃娃。 暗一浑身僵硬,下意识的看向那纸人的眼睛,那纸人的眼珠子咕噜一下,猛的一转,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143章 阴德符箓 “都过来,别闹。” 暗一跟暗杀身上都站着纸人,它们嘻嘻的笑着,笑的暗一暗杀身子都麻了。 黑袍男人训斥一声,那些纸人对视一眼,立马变成了薄薄的纸片飘了起来,落到黑怕男人的手上。 “两位贵客,怎么样,可是对我这纸人感兴趣?” 男人的语气越发的轻,袍子下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霆宴,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抱歉,不是很感兴趣。” 温蘅摇了摇头,黑袍人一顿,陆霆宴拉着她的手,作势要绕过黑袍人继续往前走。 “哎呦等等,等等,二位贵客留步,咱们都好商量,这样吧,我什么都不要,只需要这位贵客跟我握一下手,这些纸人便是二位的了,怎么样,实不相瞒,我也是想沾染一些贵人身上的贵气。” 黑袍男人咬牙,跟在陆霆宴身后,大有缠上他们的意思。 陆霆宴眯眼,另一只手摸着腰间的问天剑,一股骇人之气朝着男人打去,男人脸色一变,一改之前的态度,语气冷了不少: “二位当真是不给面子?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 这些纸人不仅仅是简单的纸人那么简单,可以反复利用,他看这两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拒绝他。 “你的要求不过分?只是想跟简单跟他握个手?” 温蘅眯眼,扭头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一看有戏,变脸变的很快,又道: “正是啊,将这些纸人卖给你们后,我便要走了。” “对啊,你也说了是卖,不是赠送给我们,你想与他握手,难道不是想吸他身上的气运么。” 温蘅勾唇一笑,男人的脸蓦然一僵,见温蘅识破了他的计划,他连装都不装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们也就别想出去了!” 男人的手一挥,那些纸人全都跳了下来,叽叽喳喳的围着几个人,跟刚刚的天真娇憨也不同,它们的神情变的十分凶狠。 “它们……” 暗一大惊,总觉得这些纸人是被黑袍人控制的,包括它们的表情也是如此。 “区区傀儡术,班门弄斧。” 温蘅冷笑,判官笔在袖子中疯狂窜动,一股汹涌的阴气朝着那些纸人打去。 “啊。” 纸人们尖叫一声,瞬间变成了纸浆,而黑袍人身上的黑袍也被这股阴气吹了起来,落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 黑袍下,只依稀能看出是一张人脸。 但这张人脸好似是用不同的人脸拼凑而成的。 就连他的两只眼球,也是弯弯曲曲一大一小的虚挂在眼眶中。 暗一惊诧,有些反胃,不仅男人的脸上,甚至他的脖子上,全都是缝合的痕迹,很多中肤色的皮肤被缝制在一起,拼凑而成。 “臭丫头。” 男人的眼睛发红,黑袍子落在地上,露出了他袖子中的一双枯瘦的手。 他的手腕上没有一点皮肉,只有白骨。 男人见阴谋被识破,目露凶光,贪婪的盯着陆霆宴。 他虽看不透陆霆宴的命格,但他身上很香,将他吞了,不管是他的命格还是运道,就都是自己的了。 甚至就连他的皮囊,也是自己的。 “找死!” 被男人盯的不舒服,陆霆宴猛的将问天剑抽了出来。 周围蠢蠢欲动的气息骤然增多,但随着问天剑剑上的紫光挥舞间,那些身穿黑袍的东西忌惮不已。 几十道黑色的身影被打飞了出去,提着灯笼的侍卫闻讯赶来,感受到陆霆宴身上的气息凌厉,侍卫们赶忙开口: “贵客息怒,是集市看管不利,让这样的家伙混了进来,我们这就将他带走,日后他再也不能进阴阳集市,还请两位放心。” 领头的侍卫穿着黑袍子,袍子下面长的什么模样温蘅并不关心。 她知道阴阳集市背后是有一人在统管,集市上的一切,都由那人说了算。 只是那人不在六界之中,她探不到那人的踪迹。 这些侍卫,也都是那人的手下。 只是他们出现的有些晚,也抱着试探的目的,想要试探一下陆霆宴的能力如何。 “带走!!” 黑衣侍卫挥手,只见那男人惨叫一声,原本他的脸刚刚就被剑气给打烂了,再被侍卫拉扯,他身上的人皮都脱落了一半掉在地上。 暗一实在是觉得恶心,闭了闭眼睛不再去看。 随着男人被带走,他们能感觉到身后一直跟着他们的气息消散了大半。 “走吧,我能感应到要找的东西就在前方。” 无数双眼神从四面八方看来,温蘅压低声音,陆霆宴握着问天剑,四个人继续往前走。 雾气越来越大了,因为刚刚那一出,集市上的摊贩主在温蘅陆霆宴靠近的瞬间,眼神都往他们身上落。 这样命格尊贵的人,若是能得到他的东西,也会多少沾染到他的一点运道。 只可惜,他们的东西都不是温蘅要找的。 “卖书喽,卖天书,只此两本,错过便会遗憾终生。”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吆喝着,他手上拿了一把破扇子,脚上穿着一双破鞋。 老头的摊前根本没人光临,地上摆着一块破布,破布上放着三本书。 老头的脸有些红,一边吆喝,他一边饮上两口酒,眼神一片清明。 “姑娘,要买书么,这三本书可不是寻常的书,姑娘要的东西,里面都有。” 老头咂咂嘴,一头花白的头发也有些乱。 在集市中,老头可能是暗一暗杀见过的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人了。 虽然看起来有些邋遢,但老头却生的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脸蛋有些红,或许是因为饮酒过多的原因。 “我要的东西,都能找到?” 温蘅眯眼,松开陆霆宴的手,老头一顿,在温蘅身上打量了一下,小眼睛中迸射出一抹光亮: “是啊,只是这些书只有有缘人才能看见,姑娘可以翻阅一下,实不相瞒,我这些书中记载的东西可多了,纸人成活算什么,我还可以点睛成龙!” 老头哼了一声,满脸骄傲,举着酒葫芦又灌了两口酒。 温蘅弯腰拿起一本书。 三本书表皮泛黄,看着很破很旧,封皮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特殊的符号。 将书本打开,一抹金光从里面打来,温蘅下意识的眯眼,下一瞬,密密麻麻的文字便出现在了书册上。 烫金的字密集,只见第一页便写着几个大字,阴德符箓。 “有缘人已到,福祸相依,皆是命数,丫头,这三本书便送给你了,莫问前路,莫要回头。” 老头摸着胡子,身影骤然消失在黑夜中,像是错觉。 第144章 惊现生死簿残页? “哪去了。” 老头凭空消失,暗一心中惊诧,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又或者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看着温蘅手上的书册,暗一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主子,刚刚那人是什么身份。” 暗杀忍不住询问,温蘅摇了摇头,眯着眼睛在书册上一行一行的看着。 她大意了,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那老头身上的气息,非人非鬼非妖,不在六界之中。 只是他将这三本书送给自己,所谓何意。 “刷刷刷。” 判官笔从袖子中飞了出来,书册一页一页的翻动着,判官笔晃着身子,似乎在看纸上的内容。 “嘻嘻嘻。” 书本翻开在傀儡术这一页,判官笔动了动,只见几个纸人从书本中跳了下来,围着暗一跟暗杀打转。 刚刚经历了那男人拦路之事,暗一跟暗杀已经免疫了,所以再次看见纸人,他们心中毫无波澜。 只是这些纸人的神色比刚才那些纸人要温和许多。 “傀儡术所控制的东西随主,看样子你的脾性真的很好呢。” 陆霆宴低低一笑,眉眼温和的看着温蘅。 温蘅抿唇,有些郁闷。 陆霆宴还是第一个说她脾气好的人,不管是在地府还是在华夏,从没有人这么说过她。 但这三本书当真是神奇,居然真的能点睛成龙。 温蘅眯眼,手挥了挥,判官笔嗖的一下又飞了出去,飞到一个稻草砸成的小人跟前,微微晃动。 “咯吱咯吱。” 像是骨节松动一般的声音响起,在暗一跟暗影的注视下,只见稻草人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它摇头晃脑,身子还有些不协调,双手双脚的朝着温蘅靠近。 还没走到温蘅跟前,稻草人又摔在了地上。 “呼。” 稻草人都能成活了,暗一跟暗杀已经震惊麻了,他们下意识的看向那本书,温蘅闭上眼睛,判官笔飞到她手心中。 她握着笔,在半空画着什么,没一会,一张无形的符咒便显现出来。 温蘅按照书中所写,画了一张阴德符。 阴德符内有阴德,但这些阴德只是表象,并不是真正的阴德,不过是能发挥阴德的功效罢了。 有了符纸,温蘅的身体便会恢复,但想要恢复修为,还是需要真正的阴德。 “好了么。” 将符纸上的力量吸收,温蘅苍白的脸色变的红润,陆霆宴盯着她的脸,勾起唇角,看起来十分愉悦。 “好了,谢谢你。” 体内充盈着符咒上的力量,温蘅点了点头,将那三本书都收进了衣袖中。 “啪嗒。” 书本放进衣袖的瞬间,只见一块黑色的玉佩好似从书中掉了出来。 温蘅一顿,黑玉上发出一道亮光,只见一个大大的符字刻在玉佩上,符字周围还有一圈云朵图腾,这块玉佩看着倒像是家族传承。 “难不成这玉佩也是画出来的?” 暗一挠了挠头。 “应该不是,老头刚刚说点睛成龙,意思应当是只有在有眼睛的东西上面作画,才能成活,玉佩并不需要眼睛。” 温蘅摇头,手摩擦着玉佩,玉佩上有温度不断传来,这还是一块暖玉,且手感摸着属上乘,价值不菲。 “原来如此,那主子,咱们现在要出去么。” 暗一应声,说起出口,他心中为难。 安国公说了,阴阳集市的入口比出口好找,进去相对容易,可出来就难了。 有些人进了集市,或许会被困在里面十天半个月才能找到出口。 说白了,出入自由,也是需要看有缘人的,还有,或许集市的主人心情好,随意的将人放出去,也说不定。 提及集市的主人,暗一倒是有些好奇了,据说那人可以随便的将集市撕出一个出口,不知哪些人就被放了出去。 所以来阴阳集市的都是一些敢赌的人,他们想要钱财宝贝运道,只能来集市赌一赌。 “雾气越浓的地方,便是集市的出口所在。” 将那玉佩收起,温蘅总觉得被那老头算计了。 但眼前不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在规定的时间内出不去,便要在此逗留很久。 “是。” 暗杀往四处看了看,顺着温蘅的话,只见东南方向的雾气最浓,且越来越浓,心中一喜,率先开路。 四个人的身影往前走着,没一会,便被大雾掩盖了。 “叮铃铃。” 诡异的铃声再次响起,他们走后,一双黑色的靴子骤然出现在原地。 往上,靴子的主人穿了一身红衣,微风卷起他的衣角,只见他脸上戴着半块狐狸面具。 “呵,有意思。” 男人的声音沙哑,很轻很轻,说话间,他似乎很愉悦,能令人清晰的察觉到他的笑意。 “主人,他们找到出口了,要让他们离开么。” 男人身侧,猪头侍卫弯着腰,满脸恭敬。 “不用,她不会那么快离开集市的,毕竟集市中还有她在意的东西。” 男人挥挥手,红色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了。 猪头没吭声,跟着男人走了。 一片大雾中,温蘅总觉得在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陆霆宴也察觉到了,但他们往后看去时,除了穿着黑袍子身影匆忙的人,没有任何异样。 “继续走。” 温蘅压了压唇,反扣住陆霆宴的手,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他们得赶在天亮之前出去,不然出口就会再次变化,出去的位置不定,时间也不定了。 “好。” 陆霆宴应声,加快脚步,前面隐约有灯光透来,熟悉的拱门近在眼前,眼看着他们马上便能从出口出去了,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喊叫声。 尖细的喊声,吼声以及脚步声纷沓而至,甚至就连马上要从出口出去的人都猛的转身往身后的方向跑去。 “快,是生死簿残页,生死簿残页现世了!” 周围的人喊着,兴奋着,拼命的往回挤。 生死簿乃地府震宝,拥有生死簿的人可以参悟生命的奥秘,掌握生与死的力量,进而改变命数运道,甚至是改变寿命,操控生命的轮回。 拥有生死簿,相当于变相的掌控了地府,这样的诱惑,没人能拒绝的了,所以在生死簿碎片的传闻传出后,阴阳集市的所有来者都疯狂了。 温蘅浑身一阵,脸色骤然一变,眉眼沉重一片。 生死簿,一直都是地府所有,何时沦落成叫卖之物。 此举简直是在亵渎神明! 第145章 钟离艳 “阿蘅,咱们回去吧。” 周围的身影一道接着一道,寂静的集市中满是人们激动的沸声。 温蘅眉眼一片沉重,陆霆宴微微一笑,勾住她的手,带着她朝着人群涌动处小跑而去。 暗一跟暗杀紧随其后,他们抽出了腰间的剑,满脸坚决。 只要是主子做的决定,身为暗卫,必定会完全服从。 “陆霆宴,谢谢。” 掌心的温度传来,温蘅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暖意包围。 她的眼神软了软,呢喃着。 大雾弥漫下,所有往前跑去的身影都在穿梭大雾间,消失不见了。 寂静的集市,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温蘅抿唇,手一挥,直接削掉了自己一缕墨发。 “昼夜逆转,沙漏倒挂,挽云遮日,星逐月华。” 将那捋墨发丢出,一道金光闪过,暗一跟暗杀只觉得时间好似变的很慢很慢,他们所处的空间都精致了一般。 “走。” 温蘅挥挥手,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大雾之中。 静。 很静。 周围遍布大雾,雾蒙蒙的一片,静的只有所有人的呼吸声在交缠。 袖子中的判官笔在飞快转动,温蘅一动,将它放了出来。 “在哪呢,生死簿的碎片在哪里。” “好似是在那个少年身上,据说他身上有能令时间错乱的东西,应当就是生死簿的碎片。” “那还等什么呢,赶紧冲上去,将生死簿的碎片夺回来。” 人潮涌动,判官笔被放出来的瞬间,便没那般躁动了。 温蘅眼睛一眯,抬了抬袖子,判官笔又飞了回去。 “不是。但又是。” 温蘅压低声音。 生死簿跟判官笔是一体的,若是阴阳集市当真有生死簿碎片,判官笔的反应绝对不会如此。 但这里又确实有生死簿的气息。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隐藏着生死簿的气息,那么顺着那个东西查,会不会查到生死簿。 判官令就隐藏在生死簿中,判官令丢了,就意味着生死簿也丢了。 “什么,居然是一个少年。” “难道生死簿的碎片化作了一个少年?” “叮铃铃。” 所有的人影都往前挤着,甚至空气中还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气息。 若是真的出现了生死簿碎片,想来阴阳集市必定会有一场厮杀。 暗一跟暗杀举着剑,只听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道道的惊呼声。 惊呼声下,一道清脆有些刺耳的铃声从包围的人尊中央传出。 “叮铃铃。” 随着铃声落下,温蘅抬眸,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被人群围在中间。 少年的一头墨发很长,随风飘动,墨发飞舞间,依稀能看清少年殷红的唇瓣。 “我知道他是谁,他是钟离艳,害,居然是这个灾星,快点走,别靠近他。” “什么,居然是钟离艳,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鲜卑国也来人了。” “快点走快点走,靠近他的人都会不祥,我等因为他,怕是要错过离开集市的时间了。真是个灾星啊。” 惊呼声响起,一道道身影飞快的朝着两边褪去,但那些人却并未离开,只是用疑惑的、猜忌的眼神盯着钟离艳 。 “钟离艳?这不是鲜卑国的三皇子么。” 暗一跟暗杀对视一眼,放下了手上的剑。 鲜卑国以游牧为主,坐落在草原之上。 鲜卑国的人好战好杀,生性暴躁易怒,尤其是军中的将士跟鲜卑国的国主,更甚。 三年前鲜卑国从南境主动出战,妄图侵占大夏朝的国土,康宁帝派出十万大军抵御鲜卑国。 那一战中,虽然大夏胜了,但损失也很惨烈,死伤了无数将士。 今年的万国朝会,鲜卑国的使臣会来洛阳城,据说便是为了三年前的大战来谈判的。 鲜卑国战败,割地赔款是少不了的,只等着看大夏的使臣如何交谈了。 钟离艳,乃是鲜卑国主的第三子,据说他从小便被传是鲜卑皇室的灾星,其母只是一个马奴,鲜卑国主醉酒后宠幸了钟离艳的母亲,故而才有了钟离艳。 鲜卑国主一直视钟离艳为污秽,觉得这是他此生的污点,再加上钟离艳出生时鲜卑国草原上的草一夜之间全部枯死,就连地面都干涸的裂开了,故而被传出乃是灾星的传闻。 谣言越传越烈,甚至就连鲜卑国战败,也被鲜卑国的大臣们传成是因为钟离艳。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鲜卑国的使臣应当也快到洛阳城了,至于钟离艳是怎么出现在阴阳集市的,也很容易解释,只怕是礼队中的人将他弄进来的。 因为钟离艳天生阴体,能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礼队的人让他来阴阳集市,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 “搜身,不如在他身上搜一搜,就算鲜卑国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毕竟鲜卑国主一直很讨厌这个儿子。” “对,搜身,我们不能白跑一趟啊,这个小杂碎,都是他害的我们错失出去的时间。” 无数道黑影叫嚣着,齐刷刷的朝着钟离艳靠近。 温蘅盯着钟离艳,只见他身上穿的红色的袍子颜色有些深。 风偶尔卷起他的衣衫,依稀露出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疤。 “是你们自己要过来的,是你们的贪心要你们来的,与我何干。” 沙哑的声音有些难听,甚至可以说是刺耳,钟离艳抬起头,黑发下的一张脸妖艳无比,就连眉也生的纤细,眼睛狭长,显得很妖。 他淡淡开口,一双茶色的眼瞳内满是讽刺,看着周围人脸上的凶色,他表现的很平淡,似乎已经习惯了。 “你这小杂种还狡辩,识相的自己将衣裳脱下来,省的我等动手。” 一声音粗狂的男子说着,黑袍子下面的眼神贪婪无比。 若非顾忌着钟无艳的灾星传闻,这样的姿色,他还真想亲自动手。 因为他生的太过于艳丽,太过于女相,故而鲜卑国主才会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他的马奴母亲给他取的,名为钟离无双。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他不会自己动手的,时间快要过了,我亲自来。” 又有一道男音说着,黑袍子下面的手已经朝着钟离艳伸去了。 无数道辱骂的声音传进耳中,不堪入耳,很是难听。 无数道恶意朝着钟离艳散发,那般刺眼,可他孤身一人,便是受千夫所指,也没有办法反抗。 钟离艳不会武,常年在鲜卑皇宫吃不饱饭被人凌辱,他也没有强健的身躯,只有挨打的分。 “要动手就快点吧。” 钟离艳淡淡的说着,一双茶色的眸子无波无痕,似乎不管他会遭受什么,都坦然接受一般。 人群涌动,除了骂声以外,还有污秽声跟逐渐升起的淫秽之声。 不得不说,若钟离艳是一个女人,定然是倾国倾城,但他这幅长相,也会满足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男子,例如有一些男子喜欢娈童,好男色,钟离艳在鲜卑皇室生活的这些年,究竟遭遇过什么,只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钟离艳,红痣。” 集市中的风更大了,风吹起钟离艳的头发,露出了他整张脸的轮廓,也漏出了他眉心那一点殷红的痣。 温蘅浑身一僵,紧紧的盯着钟离艳的眉心。 第146章 鲜卑国质子 “暗一暗杀,动手。” 陆霆宴看着钟离艳的脸,挥挥手,示意暗一跟暗杀冲过去。 上次温良说鬼王的前世眉心有一点红痣,他恍然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 如今看见钟离艳,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的大战,他率领的青云军也应战出兵。 大夏朝战胜后,他以统帅的身份去过鲜卑国皇宫。 他在宫中见过钟离艳,也听过别人谈及过钟离艳的传闻,只是那时的他讨厌鲜卑人,故而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一见,他恍然大悟。 虽然不知鬼王究竟是什么,但看温良当时那急迫的神色,若放任钟离艳成长,只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 暗一暗杀飞身而起,他们动手的霎那间,温蘅的手也猛的一挥,无数道符朝着周围的黑影打去。 “啊。” 惨叫声紧随其后,这些人身上的黑袍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他们原本的面容。 只见一些是人,不过都是一些面相丑陋,穷凶极恶之人,还有一些是各种猪头牛头马脸人身的怪物。 甚至在袍子落地的瞬间,袍子下面还有无数只漆黑的乌鸦飞了出来。 这些乌鸦垒成人的身形,靠着袍子的遮掩在集市中穿梭,乍一看,就像是人披着袍子在走动一般。 “他有帮手,他身上果然藏着秘密,拦住他们!” “动手!!” 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钟离艳抬头,隔着人群,看向温蘅。 他的眼神依旧很平淡,似乎周围的人或者是怪物的骚动都不是因他而起的一般。 “跟我走。” 能来阴阳集市,不管是人还是怪物,都有几分本事。 温蘅将阴德符焚了贴在自己身上,以便让她的修为能恢复。 判官笔上发出一道金光,将周围的黑影全部击退,温蘅伸手拉住钟离艳的手腕,怒斥一声,时间在这一瞬间放的格外慢。 陆霆宴紧随其后,暗一跟暗杀负责断后,几个人跟着温蘅朝着集市的出口飞奔而去。 求他的人跟怪物,眼睁睁的看着温蘅带着钟离艳走了,但他们一动,动作格外的慢,因为周围的空间被温蘅施了法,变慢了。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计算着时间,还有不到半盏茶,集市的出口就会关上。 温蘅的脸格外的白,甚至比进入集市时还甚。 她一边拉着钟离艳跑,一边指尖又捏了一枚符,符咒焚烧,她的脸这才没那般白了。 “主子,前面就是集市的出口了。” 拱门被大雾遮掩,依稀能看见拱门在缓缓合上。 暗一喊了一声,温蘅又捏了一枚符咒,众人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咔嚓。” 五道身影擦着拱门从集市中出去。 门发出一道咔嚓声,彻底关上了。 大雾弥漫下,拱门两侧挂着的红灯笼散发出诡异的光。 两道隐隐红光逐渐消失,直到完全不见。 暗一跟暗杀出了一身冷汗,他们跌坐在地上,亲眼看着拱门消失,心中后怕。 差一点他们就出不来了,好险。 “哎呦,摔死小爷了,差一点就要在里面待几个月了。” “噗通噗通。” 几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出,暗一跟暗影身边,三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哀嚎。 暗一眼睛一瞪,惊呼一声: “沈小王爷?方小将军?” “哎?你们不是表兄麾下的那两个侍卫么。” 沈厌辞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他又呲了呲牙,显得有些滑稽。 “子期,快起来。” 沈厌辞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方子期跟齐玉使了个眼神。 方子期的脸有些黑,拉着齐玉,从地上站了起来。 齐玉站起身后,神色紧张的检查了一下后背上背的药箱,见药箱没被摔坏,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话该是属下问小侯爷跟方小将军吧。” 暗一眉眼古怪,早沈厌辞一步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在对面三人身上打量着。 沈厌辞乃是东陵郡王之子,方子期乃是镇远将军的长子,至于齐玉,他不认识,恐怕也是沈厌辞的朋友,出身不凡。 万国朝会快要到了,除了吴国跟鲜卑的使臣会来洛阳城外,大夏朝的世家大族以及王侯将相,都会来都城面见康宁帝。 身为东陵郡王唯一的儿子,沈厌辞自然要代表东陵郡王府来见面皇帝。 但暗一很好奇,方子期齐玉怎么也跟着来了,这个时候,方子期不是应该在北境肃兵么。 莫非是贺强大将军让方子期来的,难道是军中出了事? 又或者是贺家的家事,贺强不便出面,这才让方子期来了,毕竟他是贺夫人的亲侄子。 “表兄?你,你怎么。” 沈厌辞反射弧有些长,只顾着盯着暗一跟暗杀看,齐玉扯了扯他的袖子,他视线一转,只见陆霆宴正神色淡淡的盯着他看。 他嘿嘿一笑,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陆霆宴不是变成了活死人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进了集市,他带出来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才看见陆霆宴的? 那陆霆宴是人还是鬼。 想着,沈厌辞的眼神有些惊恐,方子期翻了个白眼,双手抱拳,恭敬行礼: “末将见过九王爷。” 陆霆宴统帅三军,南境跟北境的将士们亦对陆霆宴十分恭敬。 身为将士,方子期是打从心底里敬佩陆霆宴的,得知陆霆宴成为活死人后,他跟父亲以及贺强还担心了好一阵,毕竟身为统帅,若陆霆宴出事了,大夏的军中势必会乱。 “害,原来真的是表兄,表兄你怎么也不说话,真是吓死本小爷了。” 沈厌辞盯着陆霆宴的眉眼仔细看了看,见他很正常,立马挥挥手,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他的母亲是皇后的表妹,故而他跟陆霆宴是表兄弟,此番来京都,沈厌辞也是受了东陵郡王妃的嘱咐,来看皇后的。 “沈厌辞,你来这里干什么,表姨母知道你来么。” 陆霆宴的眼神在温蘅身上看了一眼,见她没受伤,只是盯着钟离艳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跟沈厌辞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不少。 沈厌辞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顺着陆霆宴的视线看去,待看见温蘅,他眼神一亮: “哇,好一个清丽脱俗的佳人啊,表哥,你夜半来此,不会就是为了佳人吧,难道她是你从集市中带出来的么。” 沈厌辞对着陆霆宴挤眼睛,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据说阴阳集市卖什么的都有,自然也少不了美人,那些美人美的自然也跟寻常女子不同。 他瞧着温蘅身上的气质凸出,不像是寻常人,故而才会猜测她是陆霆宴从集市中带出来的。 “不过佳人身后的人是谁啊,难道也是表兄你带出来的么。” 沈厌辞摸着下巴,视线越过温蘅,看向了钟离艳的脸。 “你,你不是鲜卑国的三皇子么,你怎么也在这里,身为质子,你难不成是想逃走?” 沈厌辞猛的后退一步,盯着钟离艳的眼神很是嫌弃。 他们进阴阳集市前确实碰见了鲜卑国的人。 据说鲜卑国主此番让礼队的人带着钟离艳来,是让他充当质子,以便能让鲜卑国少赔一点钱财。 “呵。” 质子二字落下,钟离艳的脸上迸射出一抹笑意,这笑更将他衬的妖艳无比,像是黑夜中的一只妖。 沈厌辞跟方子期看的不喜,可温蘅盯着钟离艳眉心间的红痣,总觉得他的笑带着一丝苦涩。 他难道就是鬼王的前世么。 鬼王临世,人间将有大祸,地府更会遭遇百年难见的灾害,故而阻止鬼王临世,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钟离艳虽然表现的很平淡,但她从他身上感受到浓烈的怨恨。 她要如何化解这一场劫难。 第147章 芍药的身世 “三皇子,原来你在这里,可让属下好找。” 沈厌辞的话刚落,浓雾后便走出几道身影。 蹩脚的大夏话从那些人口中说出。 温蘅抬眸去看,只见几个将士模样打扮的鲜卑人映入眼帘。 为首的将军是个络腮胡,生了一双三角眼,眼神流转间,似有凶色闪过。 “胡律晔?” 方子期一见忽律晔,脸便冷了下来,陆霆宴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鲜卑国好战,军中的将士更加残暴,以往死在他们手上的大夏将士,死状都很惨烈。 同样身为将领,看见战场上的敌人,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胡律晔身后,是鲜卑国五大将家族之一的淳于其跟赫连木。 淳于其跟赫连木都以胡律晔为主,今日将钟离艳放进阴阳集市,是想让钟离艳寻找传闻中的龙髓,以便能医好鲜卑国主的恶疾。 如今钟离艳不仅没拿到龙髓,反而还撞上了陆霆宴跟方子期,可想而知他被带回去会遭遇什么。 说好听一点他是皇子,说难听一点,他就是贱奴啊。 “据本小王所知,鲜卑国的礼队此时应当在灵州吧,怎么几位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别有用心?” 沈厌辞似笑非笑的说着,胡律晔看了一眼钟离艳,见他垂着头,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阴阳集市的大名,哪怕我等身在鲜卑,也有耳闻,故而今日想着来碰碰运气,一时不查,竟跟三皇子殿下走散了,是我等保护不利。 万国朝会在即,我国国主对大夏皇帝尊敬,故而礼队的速度自然也会快上一些,明日我等便进京朝拜大夏皇帝陛下。” 胡律晔微微行了一个鲜卑国的礼,不卑不亢的说着。 鲜卑国的人都是一些少数民族的人,跟大夏朝的汉人不同,他们的血统十分混乱,胡律晔是胡人,淳于其则是鹧鸪族人。 除了好战引起与他国的战火外,鲜卑国内王权斗争也不在少数,可以说是非常混乱。 但有一点是大夏朝跟吴国都比不上的,那便是鲜卑国的战马跟兽团。 前几年靠着战马跟兽团助攻,大夏朝的将士们吃了不少苦头,如今鲜卑臣服大夏,来洛阳城朝拜,大夏朝自然不会让他们那般轻松。 “鲜卑战马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可以提前那么多日从灵州赶到这里,既然如此,不知鲜卑的礼队也在附近?” 方子期微微一笑,胡律晔的脸一沉,默不吭声。 他们是秘密来这里寻阴阳集市的,被抓包了,也是他们未曾想到的。 “只有我等先来了,礼队还在后面。” 淳于其看了一眼胡律晔,声音沉沉。 “淳于将军此番话不足矣证明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几位都是鲜卑国的大将,再加上三皇子也在,深夜至此,寓意实在是令人怀疑,暗一暗杀,将几位请到皇宫,本王立马回禀父皇。” 陆霆宴看了一眼钟离艳,挥挥手,暗一跟暗杀闻言,立马朝着胡律晔等人靠近。 淳于其跟赫连木的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长剑,胡律晔对着他们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此番来大夏,本来就是敌强他们弱,再说了,他们还有别的计划,贸然动手,恐怕会坏事。 “也好,有劳九王爷殿下带我等进宫面圣。” 胡律晔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暗一跟暗杀立马将他们带走了。 “嗯。” 陆霆宴眯眼,拉起温蘅的手,又对着沈厌辞等人道: “本王碰见三皇子时只有他孤身一人,故而本王觉得他比三位将军更意有所图,沈厌辞,将他先带回九王府,待本王审问过后,再带着他进宫面圣。” “是。” 沈厌辞的眼睛瞪了瞪,不明白陆霆宴为何要将钟离艳跟胡律晔他们分开。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钟离艳来阴阳集市定然是被胁迫的,目的没达成,胡律晔肯定不会放过钟离艳。 陆霆宴将他们分开,胡律晔就没机会对钟离艳下手了。 只是陆霆宴为何要帮钟离艳呢。 “你们几个,也一起去九王府。” 拉着温蘅的手往前走,陆霆宴声音淡淡,方子期跟齐玉对视一眼,应了一声,跟在陆霆宴身后,朝着洛阳城的方向而去。 来时是暗一驾的马车,可暗一暗杀如今负责押送胡律晔他们进宫,驾车的活自然落在了沈厌辞身上。 方子期跟齐玉都有些咻陆霆宴,干脆坐在外面,跟沈厌辞一起驾车。 “阿蘅,还好么。” 跟来的时候不同,雾气已经散了,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车厢内,陆霆宴拿了一个暖炉塞到温蘅手中,摸着她冰凉的小手,眉头皱了皱。 “咳咳咳。” 他的语气格外温柔,驾车的沈厌辞嘴角一抽,像是见鬼了一般看了一眼方子期。 若非陆霆宴那张脸太有辨识性,他还以为现在坐在车厢中的陆霆宴是假的。 以前何曾见过他这么温柔的跟人说话。 阿蘅? 莫非这就是跟他定亲的永安侯府的嫡女? “我已经没事了。” 温蘅摇摇头,余光撇了一眼坐在车厢中低着头的钟离艳,心中沉沉。 她找到了鬼王的前世,但要如何阻止钟离艳变成鬼王呢。 “嘶。” “咣当。” 车厢内安静一片,有了阴德符,温蘅身上流失的阴德全都回来了,她的身子也无大碍了。 忽的,马车许是压在了大石头上,车厢随之一颤,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钟离艳被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捂着胳膊,脸色发白。 “对不住,本小王好久没驾车,有些手生。” 马车重新恢复平稳,沈厌辞语气愧疚,驾车的动作越发的小心了。 “你受伤了。” 车厢内有些昏暗,钟离艳坐在角落中,额头上渗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红色的衣衫上,颜色似乎更暗了一些。 温蘅眼神一紧,伸出手将他的手腕拉起。 袖子滑落,只见钟离艳的胳膊上纵横交错着十几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这些疤痕新旧交加,旧伤留下了很深的疤,新伤还在流血,流出的血跟衣裳黏在了一起,看着就触目惊心。 温蘅猛的闭了闭眼,沉默的从袖子中拿出金疮药。 钟离艳妖冶的眸子盯着她,见她给自己上药,纤细的眉微微一挑,似乎有些奇怪,也似乎,有些期盼。 “好了,不要碰水。” 简单的给伤口进行包扎,温蘅的眼神暗了一瞬。 “阿蘅。” 那些疤痕实在是有些刺眼,温蘅深呼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朝着袖子中摸去,陆霆宴看了她一眼,大手按在了她手背上,摇了摇头。 阿蘅不能再动用阴德了,不然身子会受不住。 “不差这一点。” 温蘅抬头,微微抿唇,陆霆宴知道她执拗,只得妥协。 一丝光亮从温蘅袖子中传出,很快便消失不见了,钟离艳能明显的察觉到他胳膊上的伤口不流血了,他垂首,纤长的睫毛眨了眨。 “靠在本王肩膀上吧,这样会舒服一些。” 温蘅不会医术,她想减轻钟离艳的痛苦,只能将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的小脸又有些白,陆霆宴轻轻的抬着她的小脑袋,让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车厢内不再有声音传出,可陆霆宴身上的戾气却重了不少。 沈厌辞打了个激灵,驾车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一个小时后,马车便赶到了城门口。 远远的看见马车,守城小兵立马将城门打开。 芍药跟茉莉早就等在城门口了,看见马车,芍药脸上并设出一丝喜意,赶忙迎了上去。 黑夜中,芍药那张小脸映入眼帘,方子期浑身一震,沈厌辞眼睛也瞪的大大的。 好家伙,方子期这家伙的运气够好的,刚进京就找到他妹妹了? 第148章 滴血验亲 “表妹。” 方子期在看见芍药的瞬间便红了眼眶,从马车上飞身而起。 “哎?你干什么。” 落在芍药身边,方子期将芍药搂进了怀中。 茉莉眼睛一瞪,想去拦,但下一瞬,陆霆宴便带着温蘅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茉莉,他们之间有亲缘。” 温蘅声音淡淡,视线落在方子期的后背上。 刚刚在集市门口看见方子期时,他身上的气息便令温蘅觉得有些熟悉。 如今见方子期那般激动,只怕他跟芍药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太好了,子期真是好运气啊,刚来京都便找到了妹妹。” 齐玉背着药箱,真心为方子期感到高兴。 自从芍药走丢后,他就没见方子期笑过,据说贺夫人也因此大病卧床,若非贺强还有重任要执行,只怕也要亲自出来寻人,毕竟他就只有贺芍这一个女儿。 “放,放开。” 芍药被抱的有些不舒服,她挣扎着,看见温蘅,很想冲到温蘅身边。 “芍药你怎么了,我是哥哥呀,我是哥哥。” 方子期松开芍药,见她满脸排斥,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姐姐,姐姐。” 芍药从方子期怀中挣脱,立马跑到了温蘅身边,躲在了她身后,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臂。 方子期眼圈猩红,不敢置信的盯着芍药。 芍药怎么不认识他了,且芍药看起来好似比以前还要痴傻。 从北境一路到洛阳城,芍药究竟吃了多少苦。 “我遇到她的时候,凤祥阁的人为了她手腕上的玉镯正想将她关起来,私吞这玉镯。” 温蘅摸了摸芍药的黑发,语气温软,出声解释着。 “我们家小姐不是坏人,是她收留了芍药,若是你不信,可以去问问南宫郡主,还有当时在凤祥阁门口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方子期身上有杀气,茉莉紧张的挡在温蘅身前,唯恐方子期会不信温蘅说的话,以为是温蘅将芍药拐来的。 “多谢九王妃救了小妹,大恩大德贺家跟方家绝不敢忘,只是芍药她……” 方子期抹了一把眼眶,看着芍药,满眼钝痛。 看样子芍药好似对温蘅十分依赖。 她以前可是十分排斥接触陌生人的,哪怕对贺强跟贺夫人,芍药也是多有疏远。 “我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芍药都找到了,你还不快给贺强大将军传信,不然贺家上下都要乱做一团了。” 沈厌辞走过来,拍了拍方子期的肩膀,松了一口气。 若是贺芍再找不到,贺强哪怕承受康宁帝的怒火也会出来寻人,到了那时,军中只怕也要乱。 且芍药的走失,只怕也没那么简单,是有人故意而为的。 不过好在芍药没什么事,很安全,多亏遇到了温蘅,要是其他人,真是难说会怎样。 “嗯!” 方子期重重的点了点头,芍药拉着温蘅的手,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走,回,回家。” 她现在已经将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更准确的来说,是将霞月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只要能跟温蘅在一起的地方,芍药都很喜欢。 “真是少见芍药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沈厌辞也看出了芍药对温蘅的依赖,耸耸肩,勾唇一笑,道: “表嫂,我给你解释一下芍药的身份,她乃是护国大将贺强的女儿贺芍,多日前,芍药不甚走丢,子期是她的表哥,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找芍药的。” “走丢?” 陆霆宴眯眼,听着这两个字,眼神变的格外的犀利。 贺强只有一个女儿,从小便宝贝的很,再加上心智不全,贺强从不让外人见贺芍,就怕有意外发生。 一开始看见芍药的时候,陆霆宴便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眼熟,但并未往贺强身上想。 如今听见沈厌辞的话,陆霆宴这才发觉,最近不仅仅是京城有怪事发生,就连各个边境也是如此。 假若贺芍真的出了意外,贺夫人第一个受不了,家宅不宁,怎么专心国事,贺强定然也会慌乱,届时军中必然有乱。 “阿蘅,本王先送你回侯府。” 是时候将最近的事整理一下回禀康宁帝,不然继续下去,事态恐不可预料。 “好。” 温蘅点点头,抬起眼皮看向方子期: “若方小将军不介意,便让芍药先跟我回去。” “不介意,自然是不介意的,多谢九王妃。” 方子期哪里会不愿意,温蘅一定对芍药很好,才会让她这般依赖,有人能照顾她,自己求之不得,不过贺家跟方家真是欠了温蘅一个天大的人情。 “茉莉,走吧。” 温蘅点头,将芍药带上了马车。 暗影驾车,朝着侯府赶去。 “你们三个,先回九王府等我。” 陆霆宴目视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衣袖一挥,骑上快马,又朝着皇宫而去。 常家之事一日不解决,就一日是个隐患,不过有玉机在,常家人就不会被救出来。 黑夜寂寂,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回到侯府后,温蘅便让茉莉给芍药梳洗一番,带着她去睡觉了。 温蘅劳累了许久,清洗了一番,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四月芳菲,天逐渐暖和,温度越来越高了,出门的人也越发的多了。 第二日一早,赵祺瑞跟南宫茹便来寻温蘅了。 昨日一连发生两件大事,震惊朝野,科举舞弊案牵扯到了翰林院跟吏部的所有官员,今日一大早,陆霆宴带着人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都押走审问。 至于信王,当然也被牵扯其中,容妃跟安远侯府正想办法怎么将信王摘出去,急的脑袋都大了。 “赵世子,南宫郡主,我家小姐正在院子中等你们呢。” 茉莉将两个人迎进霞月院,用过早膳,温蘅正坐在院子中晒太阳。 这具身体需要日光,所以白日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总是在院子中小坐,尤其是清晨的日光,她最是喜欢。 “蘅姐姐,我跟赵祺瑞已经将田玮接到了大理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南宫茹一屁股坐在温蘅身边,挽着她的手晃了晃。 “再等一会,马上了。” 温蘅手上拿着茶盏,抬头往空中看了一眼,眉眼间一片高深。 “对了蘅姐姐,我听闻科举舞弊案牵扯到了信王,信王已经被陛下禁足在了信王府,永安侯夫妇他们不会为难你吧。” 不是说永安侯夫妇有意将温昕许配给信王么,如今信王出事,温昕自然会哭闹,永安侯夫妇为了她,或许会再来为难温蘅。 “没事的,先不用管,当年孙家灭门一案的卷宗找到了么。” 温蘅摇摇头,赵祺瑞立马道: “已经找到了,原本刑部尚书那个老匹夫还想阻拦,但宝庆的疯病越来越严重,宁嫔坐不住了,自然就松口了。” 这几日宁嫔频繁来请温蘅,想要她出面给宝庆看看,不然宝庆总在皇宫发疯,康宁帝迟早会动怒。 温蘅等的就是这个时间,如此一来,宁嫔松口,刑部的卷宗自然就能查了。 科举舞弊案跟玉机的事情同时牵扯出来,便是常家有大司马袁志护着,袁志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到了,走吧,孙家旧案重新开堂,第一关便是滴血验亲。” 时间差不多了,温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蘅姐你放心,一切事宜我都安排好了,这一次定要田玮翻案,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判官庙的守庙人。” 赵祺瑞心中激动,跟在温蘅身后,很快就出了院子。 待案子结束,温蘅的修为就会恢复大半,届时洛阳城的风向定会再次大变。 第149章 超雄综合征 半个小时后,大理寺。 时隔数年,孙家灭门案再次被翻出来重新审理,一大早,大理寺的门外便围满了人。 他们想看看田家究竟能不能求一个公道。 “怎么还没出来人呢。”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田玮用了什么办法,案子居然真的重新审理了,他是攀附上了什么权贵不成,那常家岂是好惹的。” 赵祺瑞跟温蘅站在人群中,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公堂之下,田玮跪的笔直,目视上方,脸色一片平静。 “嘿,田玮你别怕,有什么说什么,要相信公道。” 看着田玮的背影,赵祺瑞小声开口,田玮闻声朝着身后看去。 待看见温蘅,他的心莫名安定,目光温柔的看向身侧蹲在他旁边陪着他的小光。 案子能重新审理,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若能翻案,他惨死的父母也能得到慰藉。 “来了,来人了。” 正堂内走出几道身影。 百姓们兴奋开口,朝着那几道身影看去。 除了大理寺卿裴绍以外,还有刑部侍郎纪仓以及左仆射曹波。 孙家灭门案涉及到了卷宗的审查,纪仓作为刑部侍郎,自然要来,至于曹波,他是大司马袁志的人,今日来,是为了给常刚脱罪的。 “蘅姐姐,那个就是曹波,他是袁志的走狗,这些年可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当年孙家的案子,就是曹波亲自执行的。”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解释着。 温蘅点了点头,语气淡淡: “走狗么,确实是。” 这个曹波要不了多久便会到地府了,届时再投胎,可投不了人胎了,因为他身上罪孽太重。 “今日三堂会审,审的乃是五年前孙家灭门一案,堂下所跪之人,乃是当年涉案之人的家眷及本人,常刚,公堂之上,你为何不跪。” 人都到齐了,狱卒压着常刚,将他压到了公堂之上。 常刚今年不过二十五六,但却生的身材高大,脸型方正,一双虎目看人的时候,似有凶色闪过。 被狱卒压到公堂上,常刚冷哼一声,双手一拂,震的压着他的狱卒双手微麻。 “我无罪,为何要跪,只有他这样低贱有罪的人,才需要跪你。” 常刚满脸高傲,一句低贱之人,引得外面的百姓愤愤不平。 难道身为寻常之人,便是低贱之辈么,难道官眷就比别人高出一等? “放肆,公堂之上,无贵贱,你身为孙家灭门案的嫌疑人,有何理由不跪,若本官非要你跪呢!” 裴绍满脸凌厉,两侧的侍卫们冷着脸,走到常刚跟前,作势要去拿他 。 “滚开!” 侍卫的手还没碰到常刚,他的神色格外的激动,挥舞着拳头,眉宇间满是暴戾。 南宫茹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常刚似乎很容易暴躁动怒,这样的人,一看就有作案动机,当时孙家灭门案用了不到一日就判案了,看样子确实是有问题。 “裴大人,常刚说的也并无道理,还是审案要紧。” 曹波眼神闪了闪,无形的给裴绍施压。 裴绍应当知道常家是有袁志护着的吧,他就不信裴绍敢跟袁志作对。 常家是一定要保的,今日旧案重审,判定结果,也要跟当年一样才行。 “曹大人,虽然你官职在本官之上,但大理寺,是本官说了算,常刚只是寻常官眷,并无官职在身,民见了官,都要行礼的,曹大人贵人多忘事,难道也将礼法尊卑忘了么!” 裴绍语气淡淡,看样子是丝毫都不退让了。 曹令的脸当场便拉了下来,两个侍卫压制不住常刚,公堂内的其他侍卫也纷纷出手,便是常刚力气再大,也被钳制住,跪在了地上。 “涉案人都已到场,开始审案。” 裴绍一声令下,田玮便将状纸递了上去。 他请不起讼师,状纸都是自己写的。 侍卫将状纸呈给裴绍,裴绍看完后,又递给曹令跟纪仓。 常刚这边,常家一直都有讼师,案子重新审理,讼师自然也到场了。 “大人,当年孙家灭门一案,人证物证都已齐全,为了还常公子一个清白,当时的人证小的又重新找了过来,他们都可以作证,就是田甜毒杀了孙家满门,与人通奸。” 常刚的讼师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此人名为李广,乃是洛阳城有名的讼师。 据说李广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故而成为常家专聘的讼师。 “当年的卷宗也在此,两位大人请看。” 纪仓摸了摸胡子,将卷宗交给裴绍跟曹令。 纪仓谁的人都不是,一向以公正出名,此番他来审案,也是皇后在背后助力。 “蘅姐姐,孙家灭门案真的能翻案么。” 南宫茹有些紧张,温蘅并未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点了点头,示意范无救跟谢必安可以开始行动了。 孙家全门被灭,那些枉死的人怎么肯轻易投胎,只要让常刚亲眼见一见那些人,她不信常刚不破防。 常家找玉机将小光变成灵童,可见是常刚本身有问题。 易怒易杀人,这个常刚,只怕是有超雄综合征,这样的人杀人全家,太有可能了。 且这些年,被常刚杀害的,绝对不仅孙家一户人家。 “带人证!” 裴绍放下卷宗,挥挥手,常家请的人证马上被带了过来。 “大人,我乃孙家的小厮,小的能作证不是常公子灭了孙家满门,是少夫人,是她跟马夫通奸,给孙家人下了砒霜,害死了孙家人。” “小的也能作证,就是少夫人害了孙家满门。” 两个男人被带了进来,他们跪在地上,张口便指正田甜,田玮气的眼睛猩红: “你们都被常家人收买了,自然反咬一口,你们两个畜生,为何要做伪证!” “禁言,你无证据,怎么能说他们被收买了。” 曹令眯着眼睛,横了一眼田玮。 田玮满心恨意,怨恨的看着曹令。 当年就是这个狗官判了他妹妹有罪,一日的时间,能查到什么,还不是看他们是寻常百姓,这才将罪名扣在他们头上。 苍天啊,他们田家的冤情究竟什么时候能得到平反。 “曹大人,本官要提醒你一句,你只是此案的旁听监督官,本官才是主审官员。” 裴绍挥手,示意侍卫将田玮扶起来说话。 曹令冷哼一声,想着裴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此案重审,首要查的便是当年滴血验亲一事,五年已过,当年的那个孩子也已经长成,今日审案,奉九王爷之命,再执滴血验亲一事,若证明那孩子跟常刚是父子关系,便能推翻当年的宣判。” 裴绍拿了一个判令丢到地上,被侍卫压着的常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疯狂的大笑。 滴血验亲?那孩子都已经被做成了灵童,田家莫不是以为那孩子还活着吧。 还是说他们随便寻了一个孩子,要给他扣帽子? 常刚只觉得荒谬,笑声越来越大,重新审案又如何,他最后还是会被无罪释放的。 除非那孩子变成了人,否则就定不了他的罪。 “可恶,那常刚笑的好恶心。” 常刚的笑声回荡在公堂内,南宫茹翻了个白眼,心中厌恶。 温蘅歪了歪脑袋,看着蹲在田玮身边的小光,打了个响指,下一瞬,常刚浑身抽搐,眼前一片清明。 “爹爹?是爹爹啊,嘻嘻嘻,爹爹为何不要小光?” 小光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本就与常刚有血缘关系,温蘅施法,他立马朝着常刚冲了过去。 “啊。” 常刚尖叫一声,亲眼看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孩童喊他爹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发疯似的想要挣脱侍卫的束缚。 第150章 翻案,此生都做你的信徒 “别过来,别过来。” 一股阴风在公堂内席卷,常刚疯了一般对侍卫动手。 他力气太大,发起疯来的时候更甚,几个侍卫按都按不住他,被他掀翻在地,摔的龇牙咧嘴。 “将他给本官按住。” 裴绍眯眼,曹令则是猛的站了起来,语气冷厉: “裴大人,审案便审案,难不成是想屈打成招么,若是如此,本官身为旁听官员,自然要拨乱反正,来人啊。” 曹令挥手,几个带刀侍卫也冲了进来。 双方人马争执不下,常刚则是在公堂内疯癫的蹦跳。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小光死死的抱住了常刚的大腿,惨白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他嘻嘻的笑着,仔细看,眉眼跟常刚很像。 常刚的魂都要被吓没了,他不断用拳头攻击小光,可在别人眼中,他在自己打自己。 “这常刚怎么了,撞邪了?还是亏心事做了太多,遭报应了?” 百姓们说着,心中解气。 “滚开,别拉我,别拉我。” 常刚喊着,曹令的眉心也蹙了起来。 常刚很容易暴躁,但在审案之前他已经命人跟常刚说了,只要他今日情绪稳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这个畜生。” 小光一口一个爹爹的喊着,田玮握紧了拳头。 温蘅说过,小光能感受到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眷,血缘关系越深,小光就会对对方越依赖。 小光的态度已经能证明常刚就是他的生父。 当年是常刚强暴了田甜,杀了孙家满门,事后又将罪孽推到了田甜身上。 “来人啊,拉住他!公堂之上大喊大叫,还有王法么。” 裴绍也站了起来,曹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门外涌进来更多的侍卫,很明显曹令就是要护短。 “裴大人,不是说要滴血验亲么?那裴大人一定寻到了当年那孩子吧,还是快些将人带上来,这样案子便能定夺了。” 曹令冷哼一声,纪仓心中叹了一口气。 袁志太重视常家,有他护着,想要翻案,只怕不容易啊。 “人证是要带的,但是就任由他在公堂之上撒泼么,如今常家牵扯上了巫蛊之事,常刚身为常家长子,还是戴罪之身,他口口声声说别人低贱,自己又是个什么。” 裴绍语气冷漠,他话落,身边的近身侍卫立马飞了出去,直接擒住了常刚。 小光还抱着常刚的大腿,一口一个爹爹的喊着,常刚头皮发麻,满脸大汗的被压在了地上。 “将人带上来。” 裴绍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见温蘅点头,他这才下令。 狱卒很快便带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孩子很是瘦小,进来后便对着常刚喊爹爹。 他的喊声跟小光的喊声充斥在一起,常刚崩溃大喊:“住嘴,住嘴,那孩子已经死了,死了!” “哦?常公子怎么那么肯定那孩子已经死了?若没记错,那孩子当年不是被送走了么。” 裴绍抓住机会,质问道。 “人证都全了,开始吧。” 曹令说不出话来,裴绍也不想耽误时间,命人当场取了那孩子跟常刚的血。 众人屏住了呼吸,侍卫们端着碗,将常刚跟孩子的血挤进碗中。 “融了,居然真的融了,天啊,那孩子就是常家的血脉。” “原来真是如此,田家好冤枉。” 亲眼看着碗中的血融合在一起,人们沸腾了。 田玮虽有疑惑,但还是落了泪。 “这不可能。” 曹令大惊,气急败坏的吼着。 “放开我,滚开!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常刚被牵制着,两股阴风从身后席来,温蘅扭头,只见范无救跟谢必安身后跟了几十道黑影。 这些黑影垂着头,身上全是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温蘅挥手,谢必安范无救带着几十道鬼魂进了公堂内。 “还我命来!” “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为何要烧死我们。” “为何要烧死我们!” 冤魂身上有怨气,一察觉到常刚的气息,他们疯也似的飘进了公堂内。 他们披散着头发,头发下的脸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狰狞的疤痕骇人无比。 常刚要被吓疯了,再也忍不住,一个用力,将所有人都掀翻在地。 “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敢来寻仇,我就让你们再死一次!” 他从侍卫腰间抽出佩剑,胡乱的刺向那些鬼魂。 “大人,他亲口承认了,承认是他杀了常家满门,诸位都听到了么,我田家无罪,我妹妹是被人冤枉的!” 田玮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 常刚发疯,不打自招,满脸惊慌失措。 李广也没想到常刚会自己抖出来,一时间也有些六神无主,赶忙看向曹令。 “此案本官觉得还是明日再审吧,涉案之人明显受到惊吓,如此审案,非公正之法。” 曹令眼神一沉,他有执行权,凡是他下的指令,便是裴绍也要遵从。 “此案明明已经水落石出了,为何要明日再审?常刚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证,且滴血验亲也证明他就是当年玷污田甜的人,不知曹大人所说的不公,所为何!” 裴绍态度越发坚决: “本官宣判,孙家灭门一案翻案,立马将罪犯常刚擒拿,杀人偿命,三日后,午时问斩!” 说着,裴绍又丢了一个斩令下去。 “谁敢!放肆!” 曹令冷冷的挥着衣袖,越来越多的侍卫闯进公堂,看样子是想强行修改结果了。 “曹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过是区区左仆射,哪里来的权利擅自调兵!” 双方剑拔弩张,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也被围了起来,看样子他们这些证人今日也别想走了。 众人心中惶恐,刚想发作,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九王爷来了。” “是九王爷,九王爷来救我们了。” 一身紫色暗纹蟒袍穿在身上,更显得陆霆宴金尊玉贵。 他身后跟着一队禁军,禁军冲进来,曹令的侍卫立马不敢动手了。 跟禁军动手,乃是造反。 “本王今日闲来无事,在外旁听,是以,本王也是证人,难道曹大人也想将本王抓起来么!” 陆霆宴抬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曹令。 曹令浑身发抖,立马走下大堂,跪在地上: “见过,见过九王爷。” 昨晚听人说陆霆宴醒了,曹令还有些不相信,今日一看,陆霆宴这个煞星似乎比以前更凶了。 他腿肚子都软了。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些贱民,杀了你们!!” 范无救跟谢必安调遣着那些冤魂,其中一道冤魂勾着常刚朝着陆霆宴而去。 常刚手上握着剑,作势刺向陆霆宴。 暗一眼神一暗,一脚踹了过去,将常刚踹倒在地。 “敢对皇族下手,罪加一等!!” 暗一怒斥出声,裴绍见状,再丢一令: “孙家灭门一案翻案,嫌犯常刚,杀人害命,伪造证据,收买证人,数罪并罚,立马拉出去,斩立决!” “好!” “判的好,判的好,常刚该死,常家人都该死!” 常刚被判死刑,百姓们拍手叫好,田玮伸出手,小光立马躲进了他怀中。 “妹妹,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么,你们的冤屈,终于洗刷了,田家无罪,田家无罪啊。” 田玮的眼泪流的汹涌,他抱着小光,看向堂外站着的温蘅。 对着温蘅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田玮猛的起身走了过去,跪在温蘅身边: “草民田玮,感谢恩人的恩情,此生草民都将做您最忠诚的信徒,为您看守判官庙。” 田玮满心的愤恨消失,心中从此后有了信奉。 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至诚之心,温蘅抬眸,看向那些冤魂。 冤魂们对着温蘅行礼,消失不见了。 数道功德卷来,南宫茹一惊,恍然间觉得温蘅的身子好烫好烫。 第151章 身归,天降祥瑞! “蘅姐姐,你身上好烫啊。” 温蘅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南宫茹猛的松开了她的手,低头看着有些红的掌心,抿了抿唇。 不仅温蘅身上的温度,她刚刚好似还在温蘅身上看到了金光。 孙家灭门一案翻案,不仅让那些被烧死的人报了仇,也还了田家清白,还了田甜清白。 惩凶除恶,还无辜之人清白,这些都是好事,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蘅姐姐身上的温度才会如此烫。 “九王爷,慢着,大司马那边。” 曹令跪在地上,满脸煞白,他咬着牙,还想拖延时间,不曾想,陆霆宴猛的抽出问天剑,一剑刺在了常刚的胸口处。 “常刚欲图行刺本王,被本王就地正法,只是他身上还背着案子,斩首依旧!” “刺啦”一声。 剑上遍布鲜血,常刚双眼赤红,一看就不正常。 再加上有了刺杀王爷的罪名,陆霆宴杀他,名正言顺。 曹令亲眼看着常刚倒在地上,口出献血,吓的跌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 “暗一,将他拖下去,午时问斩。” 将剑插进剑鞘中,陆霆宴扭头看向温蘅。 他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气在不断的**,给了他无上的力量。 原本他变回原形维持不了多久,或许再过一会,便要跟肥波换回去了,可随着常刚的死,他恍然觉得体内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这股力量很是神秘,像是宇宙苍穹间最有活力的东西。 “是。” 暗一抱拳,拖着常刚的尸体,将他拖到了堂外。 “好。” “死的好,这样的人倘若继续活着,不知还会有多少人遭殃。” 百姓们欢呼着,雀跃着,追着暗一,想亲眼再看看常刚被砍头。 “蘅姐,你没事吧。” 温蘅身上的温度不寻常,赵祺瑞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眼神好,清晰的看到温蘅头顶好似飘出一缕白气,赵祺瑞心中一紧,赶忙看向陆霆宴。 “阿蘅,你可还好。” 紫色的身影一闪,陆霆宴已经拉住了温蘅的手臂。 “陆霆宴,带我去判官庙。” 温蘅抿唇,原本就清丽的脸因为体内充斥了太多的阴德,变的越发明艳了。 陆霆宴离的近,甚至依稀能看见温蘅脸上的绒毛。 她的肌肤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一般晶莹剔透。 “好。” 陆霆宴点了点头,猛的打横,将温蘅抱了起来。 “嘶。” 南宫茹跟赵祺瑞倒吸了一口凉气,公堂内,裴绍的眼神微微一暗,衙役跟侍卫们更是傻眼了。 不是说温蘅只是被用来冲喜的么,怎么看如今陆霆宴的态度,很是在乎人家。 “暗杀,驾马车,去城外。” 陆霆宴声音沉沉,大步迈开往外走去。 暗杀赶忙跟了过去。 “田玮,走,本世子带你们一起过去。” 赵祺瑞挥挥手,田玮拉着小光,立马跟了上去。 一众人出了大理寺后,便迅速的朝着城外判官庙赶去。 范无救跟谢必安飘在空中,神情激动,尤其是谢必安,他时而笑时而哭,像是抽风了一般,范无救实在受不了他了,拼命的往前赶路。 宽敞的车厢内,温蘅的小脸酡红一片,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死死的咬着唇,承受着体内若火一般的阴德力量。 “阿蘅,别咬,再坚持一会。” 见温蘅如此难受,陆霆宴伸手微微捏了捏她的下巴。 “暗杀,再快点。” 温蘅呢喃一声,陆霆宴浑身一僵,低头看向温蘅。 只见她的一只小手已经顺着衣襟按到了自己胸口上。 她的小手像一个火炉,又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顺着衣襟滑进胸口,还在不断的乱摸,甚至,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陆霆宴原本就不舒服,被温蘅捣乱的小手这么一摸,心底噌的一下,窜起了火苗。 “陆霆宴,好热……” 温蘅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一般难受。 她嘀咕着,身子不断往陆霆宴怀中钻,她每动一下,陆霆宴的身子便僵硬一分,像是大石头一样。 “阿蘅,再忍忍。” 陆霆宴拉住温蘅的小手,阻止她继续惹火,声音低沉沙哑,听的驾车的暗杀耳根子都红到了底。 内力太好的缺点就是听的太清楚了,尤其是这种时刻,他真的很担心事后会被陆霆宴责怪。 “你好凉,好凉快。” 温蘅睁开眸子,眼神越发的迷离,或许是被陆霆宴钳制住了小手,她委屈的撇撇嘴,双手伸出,挂在了陆霆宴的脖子上。 “唔,好舒服啊。” 将身子与陆霆宴紧紧的贴在一起,温蘅低叹一声,将脸也跟陆霆宴的脸贴在一起。 温蘅像是个火球,陆霆宴身上很凉,心中却有心火不断燃烧,让他此时像是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一样,格外的难受。 “再快点。” 陆霆宴忍着,声音哑的不像话,暗杀咬牙,嘞着马缰,马车都要飞起来了。 尘土飞扬,赵祺瑞驾车,眼看着前面的马车越来越快,他嘴角抽搐,只得也将速度加快。 南宫茹坐在车厢中,被颠的频繁翻白眼,想着日后再也不坐赵祺瑞驾的马车了,他技术不行,车厢都要飞起来了。 因为速度快,原本需要用半个小时才能到判官庙,暗杀硬生生的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呕。” 一下马车,南宫茹便扶着一棵大树干呕,田玮能好一些,但脸也有些白,小光跟在他身边,嘻嘻的笑着,似乎很喜欢看人类出丑的模样。 田玮无奈,将他抱在怀中,进了庙中。 小光一出生就被做成了灵童,身上还有劣性,要是想改,只能日后将他带在身边慢慢调教了。 “暗杀,将门守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抱着温蘅进了庙宇,陆霆宴将她放在蒲团上,暗杀守在外面, 将门关的死死的。 田玮抱着小光,跪在庙前,双手合十,诚心祈愿。 日后他就是判官庙唯一的守庙人了,他要日日供奉一盏明灯,以感念判官的恩情。 从此后,他代表他自己,代表田家,供奉判官神像,做判官的信徒。 “小光,来,跟着舅舅一起。” 田玮低头,见小光也跟着他跪下,小手合在一起,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柔。 范无救跟谢必安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田玮身后,有数百道冤魂。 他们的魂魄都飘到了判官庙,以田玮为首,都跪在地上,真诚的祈愿。 “嗖嗖嗖。” 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无数道阴德光球像是大雨滴一般疯狂的砸向庙宇之中。 “天啊,光,是金光。” 阴德球落下,只见庙宇的上方,金光乍现,半空中浮现出一片七彩祥云。 天变的格外的晴朗,骄阳当头,整个庙宇显得十分的神圣。 “是判官显灵了么。” “快,神像显灵了。” 天降异景,吸引了周围的百姓。 人们看着七彩祥云,皆跪在俯首叩拜,祈求着。 阴德跟祈求同样传进庙宇内,那七彩之光愈发的强烈了。 “成了,大人一半的修为恢复了!” 谢必安激动的在原地转圈,范无救则是眉眼沉沉的盯着那七彩之光。 “判官身归,受万民香火,承天地之德,方为正统。” 范无救闭了闭眼睛,伸开双臂,感受着那磅礴的力量传递到自己身上。 第152章 陆霆宴,我好热 “南宫茹,咱们也来拜一拜。” 赵祺瑞跟南宫茹被眼前这一幕震的说不出话来。 赵祺瑞率先回过神,扯了扯南宫茹的衣袖,拉着她也跪在了地上。 “哦哦,好。” 南宫茹赶忙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诚心祈愿。 她神色虔诚,心诚至极,刚刚跪下没多久,手腕上戴的镯子便变的滚烫。 她觉得有一股力量注入了自己体内,让她变的轻灵无比,通体舒畅。 南宫茹一顿,心中欢喜,想着果然不愧是神像,拜一拜,居然有如此奇效,明日她要带着母妃一起来拜一拜。 “唔。”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跪在地上祈愿。 没一会,判官庙周围便被人给围住了。 感受到人们的心愿,庙宇中的温蘅闷哼一声,浑身的肌肤红的像是滴血一般,甚至陆霆宴还能清晰的看见她脖颈处的筋脉。 “阿蘅,再忍耐一会。” 陆霆宴也不好受,此时的他跟温蘅一样,有些承受不住这汹涌的力量。 他拍了拍温蘅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跪在神像前。 “陆霆宴,我好热啊,好难受。” 力量回归了一半,凡人之躯一时间承受不住,温蘅喃喃开口,身子紧贴着陆霆宴。 神像被摆放在桌案上,身上不断有金光发出。 两束光晕将陆霆宴跟温蘅笼在其中,慢慢的,温蘅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空的彩云越来越大,笼罩在半空,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惊叹。 “奇怪,怎么突然有点冷啊。” 赵祺瑞跪在地上,动了动脖子,嘀咕了一声。 南宫茹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本着心诚之态,她没睁开眼。 “范无救,有东西过来了。” 谢必安原本在欢快的转圈,察觉到几股异样的气息后,他猛的转头,身影霎那间就逼了出去。 “神邸跟前,也敢放肆!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妖孽,竟也妄图想分一杯羹!” 谢必安怒斥一声,手上的铁链甩了出去。 “啊。” 只听一道惨叫声响起,身后的树林中,一抹红影骤然逃去。 “蛇妖?” 谢必安拧眉,速度更快,手若隔空探物一般,直接锁住了那东西的脖子。 “大人饶命,饶命啊。” 嘶嘶的声音发出,只见一个美艳女人满脸煞白,她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还是蛇体。 或许是刚刚幻化成人形,她说话还有些不自然,偶尔还会发出嘶嘶的声音。 谢必安捏着她的脖子,很是嫌弃,将她丢到了地上,冷着脸: “身上没有罪孽,可见你没害过人,快滚,不然将你灭了。” 判官庙周围遍布阴德,这个世界上,人若想积攒福报,势必也要获得阴德,地府中的人若想高升,阴德更加重要,当然,妖也不例外,若想提高修为,阴德乃是大补之物。 但妖很特殊,他们无法做到感化人类获取阴德,故而只能用抢的。 这蛇妖真是大胆,居然不知死活的来抢他们大人的阴德,没被大人的力量打死,真是命大。 “多谢大人,奴家,奴家这便走,只是……” 蛇妖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她的舌头还维持着蛇的样子,一说话嘶嘶的,她捂了捂嘴,看着谢必安身后的方向,满眼不舍。 前方有好充盈的阴德之气,这气息对她修炼有利,她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蛇,因为那阴德之气,都已经修成了半幅人身。 若能日日都守在庙宇周围,那么迟早有一日,她会幻化成人的。 “怎么,你还想占便宜,你走不走。” 谢必安抬手,浑身冷气凛然,蛇妖眼睛一瞪,赶忙逃也似的走了。 “滚!” 不仅蛇妖,树林中还有其他的妖类也被吸引了过来,谢必安怒吼一声,气息散开,那些妖的身影逃也似的散开了。 “哼。” 解决了麻烦,谢必安拂了拂衣袖,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可他刚一动,那蛇妖就又回来了: “妈呀妈呀,大人啊,救命啊,救救妖命啊。” 蛇妖满脸惊悚,飞快的窜到谢必安身边,蛇身紧紧的攀附在了他手上拿的铁链之上。 “你怎么……” 谢必安的脸一黑,想问这蛇妖怎么又回来了,如此一副惊慌的模样,见鬼了? 可转念一想,他不就是,咳咳咳。 “大胆妖孽,休走害人!!” 蛇妖身后,只见两道身影落了下来,谢必安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玉落那乍眼的银发。 玉落身边,玉书手上拿着一根笔,谢必安看见那根笔,眼睛一瞪,手往腰上一插: “冒牌货?” 他以为他那根笔,就是大人了? 大人的笔可是判官笔,能占卜出天下万物的福祸运道,这人手上拿个笔,不会以为转两下,就能转出点啥吧。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蛇妖吓的瑟瑟发抖,仅仅的攀附在铁链子上,蛇尾巴都抽成了一团。 谢必安抖了抖铁链,蛇妖疯狂摇头: “奴家不要下去,不要不要啊。” “鬼气?来的正好,今日都将你们一起收了。” 玉落眯眼,举起手上的银剑,谢必安眼睛又是一瞪,下一瞬,破口大骂: “我擦你们两个臭道士,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本大人是谁,想捉我,也得看看天地法则,我岂是你们想捉就能捉的!” 谢必安怒了,周围阴风四起,树枝被吹的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抹身影又飞身落下,玉容的狐狸眼眨了眨,语气兴奋: “大鬼?” 他们运气这么好么,刚靠近洛阳城,不仅碰到了妖,还遇到了一只大鬼。 若将大鬼收了,岂不是能增加很多阴德。 “大你个头,你们几个无知小儿,想捉本官,呸。” 谢必安气炸了。 在地府时,就总听很多小鬼告状,说人间有一群自命清高的臭道士,满世界的捉鬼。 他们好坏不分,不管是好鬼坏鬼,统统抓走。 再这么抓下去,地府就没人了。 今日遇到这些道士,他们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见人就想抓。 哦,不是,是见了鬼就想抓,他可是神明,抓他也不怕遭雷劈啊。 “马面?铁链?白衣,我说你不会是谢必安吧,哎呀娘啊,你是活的谢必安?” 阴气吹来,玉容不仅不紧张,反而更兴奋了。 他们清风宗以抓鬼抓妖为己任,但是地府不全然都是鬼怪,地府的官员都是有位份的,而是神明。 他一直很好奇谢必安范无救长什么样,如今一看,嗯,好丑啊。 地府可真没有审美啊,还是他们清风宗的弟子要更好看一些。 “将那蛇妖交出来。” 玉落皱眉,视线落在蛇妖的身上。 蛇妖疯狂的喊着,唯恐谢必安会将她交出去。 “不交又怎样,她没做过坏事,你们为何要收她,人间的道士,都是一群好坏不分之辈么。” 谢必安冷着脸。 这些宗门的道士,可以定义为修炼之人,跟他们一样,以积攒阴德为主。 但他一直很看不惯这些道士,人类就是人类,自私是他们的天性,为了获取阴德,他们不分好坏,见鬼就收,见妖就抓,难道都没人能管管他们么。 今日既然让他碰到了,非要教训教训这些臭道士。 “不交,就各凭本事吧。” 玉落手上的剑一转,浑身气势逼人,谢必安神色一紧,下一瞬,漫天的七彩光晕打了过来,玉书浑身大震,玉落动作也是一顿。 他们抬起头,好似在那漫天的光晕中看到了什么,猛的飞身冲了过去。 第153章 天乙贵人相,清风宗弟子抵达京都 “都给本官站住!” 玉落玉容几个人的速度太快,谢必安刚想发作,他们已经跑没影了,他脸一黑,唰的一下,追了过去。 那漫天霞光之处,正是判官庙所在,这群臭道士莫不是冲着大人来的吧。 谢必安越想越恼火,他们地府跟人间的宗门无冤无仇,若这些道士不知好歹,就休怪他了。 谢必安走的着急,注意力都在玉落等人身上,将攀附在铁链子上的蛇妖给忘了。 曼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被谢必安带着一起飞,朝着判官庙而去,她双眼发光,伸手捂着嘴,以免太过于兴奋而发出嘶嘶的声音。 “大师兄,那些霞光跟祥云,是否证明我们要找的侯府小姐就在附近。” 离判官庙越来越近,玉容眉开眼笑。 下山前,道长告诉过他们,他们要寻的人乃是命格及其尊贵之人。 这样的人身边交往的人,命格也都是非富即贵。 前几日玉书观天象,预测出大夏王朝洛阳城有天乙贵人命格者,恰好玉机也在洛阳城,他们便过来了。 天乙贵人命格的人尊贵不凡,一切凶煞遇到她,都会主动避开,且此人命局一生必贵。 只需要见一见那人,玉书绝对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或许吧。” 玉落手上握着剑,指尖又捏了一枚符。 符咒焚烧,几人的速度更快了,眨眼间便到了判官庙。 “好浓的阴德之气。” 玉容落地,看向半空的祥云飞快的流窜,喃喃开口,目露吃惊。 只有大运道的人才会集聚这么多阴德,庙中究竟来了何人,都引的天降了祥瑞。 “奇怪,那两个人。” 玉书手上握着笔跟竹筒,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赵祺瑞跟南宫茹,眉头蹙起。 “玉书,怎么了,可是看出了什么?” 玉润清润开口,也随着玉书的视线看向赵祺瑞南宫茹。 “没什么,只是他们的命格,好似被人改过,本来他们应该一个早夭,一个落魄,不知为何,却不是如此。” 玉书手上拿着铜钱,往半空一抛,铜钱落地,呈现四分状态,他的唇抿的更紧了,玉容见状,更加吃惊。 玉书的占卜最为厉害,可凭借一个人周围的气场占卜出他的命格。 只是命格一事乃天机,轻易不能开口,不能改变。 玉书从不会说谎,那就证明那两个人确实有问题,难道洛阳城来了什么高人,指点了他们? “阴气,你们看那些冤魂。” 玉容眯眼,手指间捏了一片绿叶,绿叶扫过眉眼,玉容喃喃开口,看着那些混迹在百姓群中的冤魂。 这些冤魂身上的怨念已经被人洗刷干净,现在只等着去地府投胎。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一口气将这些冤魂身上的怨念全都扭转了。 “判官庙?凡间这么多年,又开始信奉判官了?” 玉落抬头,看向庙外那块牌匾。 浓烈的阴德之气是从那些冤魂跟祈愿的百姓身上散发的。 他们的感念,让判官庙周围充盈着阴德,引得树林中的妖也蠢蠢欲动,妄图来分一杯羹。 只是光有阴德,不足以让蛇妖幻化成半人,庙中定然有命格尊贵之人。 “大师兄,咱们现在做什么。” 冤魂等着投胎,抓是抓不了的,还有这么多百姓,他们贸然动手,会惊扰百姓,违背门内规矩。 “等。” 玉落将剑收起,身后,谢必安已经追了过来。 “好快的速度,不愧是白无常。” 玉容扭头,嘻嘻一笑,谢必安都要气炸了,冷冷的盯着玉容,想要教训他一下,不曾想却被范无救拦住了。 “莫要惹事,咱们与这些道士,没仇,别忘了大人还在里面呢,不惹事,便不会让大人分心。” 范无救压低了声音,谢必安气的翻了个白眼,看向紧闭的判官庙,到底是没动手。 等他们大人出来,再跟这些臭道士算账。 “哇,好浓郁的阴德啊。” 曼奴挂在铁链上,她实在是没忍住,发出一道低叹。 谢必安垂首,一把扯着她的身子,将她丢到了地上。 “你这蛇妖,也没安好心。” 打不了那些道士,解决蛇妖总可以吧。 “谢必安,别动手,万事万物,自有定数,这蛇妖幻化成半身,自然也有她的运道,贸然动手,会影响大人。” 范无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曼奴。 比起谢必安,曼奴更怕范无救,因为他话少,不说话的时候更衬的身上的气息骇人。 “唔。” 庙宇内,被霞光笼罩的温蘅跟陆霆宴依旧闭着眼睛。 温蘅闷哼一声,判官笔在她周围疯狂的转着,替她分散了一些阴德。 温蘅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握拳,死死的咬着牙。 好久没感受到这般丰盈的阴德了,还有她的修为,乍一接触,她还有些不适应,只等着日后慢慢消化。 “呼。” 温蘅做了一个结界,睁开眼睛,她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重新变的红润。 修为恢复大半,她身上的气息越发的高不可测,身上的每一分肌肤,都变的透明轻盈,白嫩的好似能掐出水来一般。 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陆霆宴也睁开了眼。 “阿蘅,好了么。” 他低低开口,印堂间一直堆积的黑雾似乎散去了大半,周围的紫气越发的多,萦绕在他周围。 温蘅一惊,想着原本她就看不出陆霆宴的命格,如今更是看不出分毫。 人间有大气运的人,命格乃是天命,只有天才能窥探。 “好了,日后再慢慢恢复便可以了。” 温蘅点了点头,陆霆宴扶着她站起身。 他们站起身的瞬间,漫天霞光悄然褪去,晴朗的半空,祥云却依旧。 门外那些跪拜的百姓见状,更是心惊,下意识的觉得是真神现身了。 “咯吱。” 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两道身影。 玉书玉落眼神一紧,齐齐倒退一步,神色大变。 这两个人的命格,他们一个都看不出,尤其是左边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更为复杂,也不可窥探。 “好强的气运。” 玉润开口,视线落在陆霆宴身上,见他周围盘旋着紫气,紫气中,似有龙吟声不断回荡,好似有一条龙游荡在紫气之中,手指蜷缩,立马收回视线。 这样的人,不可用相术窥探,否则必定会遭受反噬。 “他们出来了,那我们可以进去了么。” 百姓们见有人出来,大喜,纷纷从地上起身,往庙中看去。 “自然是可以的。” 温蘅淡淡开口,百姓们有序的进入庙中,虔诚的拜着神像。 温蘅满心愉悦,小脸上也并设出一丝笑意。 她本就生的清丽动人,如今修为恢复大半,更显得她容貌柔美,体态轻灵。 “蘅姐姐,你怎么样了。” 南宫茹立马迎了上来,在温蘅脸上看了看,眼神一亮,双手捧心,眼泛桃花。 温蘅笑着点头,身子一顿,手微微一挥,那些冤魂们集体进了庙中,通过庙宇,去地府投胎转世。 “哎?那些人是谁啊,怎么穿着打扮跟城中人如此不同?道士?” 赵祺瑞摸着下巴,扭头看向玉容几个不速之客。 “在下乃是清风宗弟子,名为玉书,敢问阁下,可否认识永安侯府的温昕小姐,此番我们前来,是来寻她的。” 玉书一顿,上前解释着,视线落在温蘅上,眉心不自觉的蹙起。 早在推算出他们要寻的人是温昕时,他就已经算出了温昕的生辰八字,可是如今一见温蘅,他竟从温蘅身上感受到了一模一样的气息。 第154章 将星,鲜衣怒马少年郎花玉溪 世间绝对不可能会有两个人的气息运道一模一样,若是有,必有古怪。 可是温蘅的面相看不出任何,强行观相,不仅达不成目的,更会折损寿命跟阴德。 玉书想着,将手上的笔跟竹筒收了起来。 先不管那么多了,寻到温昕重要。 只要确定了她的身份,他们便能进行下一步计划,道长说,只有寻到贵人,才能阻止灾难的降临。 “清风宗的人?那你们真的是道士喽。” 赵祺瑞眨眨眼,猛的往身后跳了几步,面露嫌弃: “你们要找温昕,不认识,也不了解,别问本世子。” 本来他就不喜欢道士,更何况这些道士还是来找温昕的,他就更不喜欢了。 “蘅姐,咱们现在要回京么,若蘅姐你今日无事,不如咱们去明月楼喝喝茶,怎么样。” 赵祺瑞今日来寻温蘅,还有其他的目的。 要说那宋清,当真是粘人,可谁让他老爹是户部侍郎呢,身为户部侍郎,什么好东西见过,宋家虽然清廉,但也会时常去淘一些宝贝。 这不,宋清昨晚命人给他送了一副前朝大儒所做之画,那画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但胜在珍贵。 他母亲的娘家是商户出身,他自然也或多或少有些财迷,对古玩古董之类的根本没有抵抗力,所以才答应宋清今日要将温蘅带去明月楼喝茶。 “可以。” 温蘅心情好,一口就答应下来,引得赵祺瑞好一阵拍马屁。 “我也去我也去,听说昨日鲜卑国的人进京了?万国朝会召开在即,洛阳城会来很多人的,明月楼今日的说书先生定然会讲一讲。” 南宫茹举着手,心中欢快。 她喜欢热闹,平时也很喜欢去茶楼喝茶听书。 明月楼那个地方她熟啊,她可以领路。 “哪里都有你,蘅姐,咱们走吧。” 赵祺瑞撇嘴,跟南宫茹像是一对活宝一般,没事就斗嘴,但有他们两个在,氛围总是那般的欢快。 “好。” 温蘅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田玮招招手,从袖子中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 “田玮,日后你便是判官庙名正言顺的守庙人,庙中所有事物,都交给你打理,这钱你也收好,庙中缺什么,你看着采办。” 温蘅说着,又拿出一袋银子。 这些银子是她赚的,但是还不够,不过没关系,庙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日后她就在这里摆摊给人算命,还是会有收入的。 “多谢大人。” 田玮弯着腰,牵着小光,赶忙进了庙中打理。 “你,过来。” 温蘅笑着,视线一转,看着盘桓在庙后,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曼娘。 曼娘早在看见温蘅的瞬间,又变回了原形。 她虽然看不出温蘅到底是什么,但她身上的力量跟威压比谢必安范无救还恐怖。 “大人,您在唤奴家么。” 曼娘想了想,还是爬到了温蘅脚边。 她缩着身子,唯恐温蘅会将她的原形也打散了。 “你想修成人形么。” 温蘅垂首,见曼娘的眼睛瞪的有些圆,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咒。 符咒上画着的符文很特殊,玉容玉落看不懂那符文是什么意思,但也能从符文上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力量。 “此符名为纳德符,若你肯守在庙宇周围,帮助人类,多行善事,纳德符会帮你积攒福德,待符咒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来,便是你功德圆满之时,你愿意么。” 温蘅说着,曼娘连连点头,生怕她后悔,用嘴小心的衔着那符咒。 “罢了,你也不能总是这幅模样出现在众人跟前,先借你一点阴德吧。” 没从温蘅身上察觉到杀意,又得了符咒,日后能幻化人形,曼娘露出了上半身,温蘅见状,低叹一声,手指在她眉心处点了一下。 下一瞬,曼娘的下半身,也成了人的模样。 “画龙点睛术,这不是……” 亲眼看见曼娘变成了人,玉容满脸吃惊。 可更吃惊的是温蘅所用的术法,这术法明明就是他们清风宗门内的,为何温蘅会。 还有画龙点睛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就连宗门内最有天赋的玉落都没能掌握奥秘。 难道是宗门内的术法,泄露了? “奴家多谢大人,奴家一定会守好庙宇的,也会每日都做好事,请大人放心。” 曼娘看着自己的腿,动了动,语气激动,眼圈都红了,跪在温蘅跟前,砰砰的磕头。 除了玉容等人跟赵祺瑞他们,其他的百姓是看不见曼娘的。 可是在曼娘幻化人形的瞬间,人们便能看见她了,大家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不然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人。 “起来吧,日后你跟田玮一起守在庙宇周围,若有事,你提前通知我。” 温蘅点头,转身往京都的方向走去。 全程她都没往玉容等人身上看一眼,谢必安冷哼一声,挺直了后背,跟在温蘅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她究竟是谁,范无救谢必安都是她的跟班?” 玉容下巴都惊掉了,越来越看不懂了。 “算了,先进洛阳城吧,待到了城中,再找人问问侯府的方向。” 玉润无奈开口,玉书附和,当务之急,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温蘅真的很奇怪,她究竟是谁呢,又是什么身份,为何看着她离开,自己心中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要让她走,不然来日一定会后悔。 回京的途中,温蘅依旧是坐马车回去,不过南宫茹非要跟她坐一辆,说什么也不肯再坐赵祺瑞驾的车。 朝中有事,陆霆宴骑着马先回去了,命暗杀暗一将温蘅送到明月楼。 马车行驶的速度虽然快,但因为是马踏飞燕拉车,所以并不颠簸,南宫茹还是第一次坐九王府的马车,新奇之下,便觉得怎么坐,怎么舒服。 “王妃,南宫郡主,进了城后,马上便能到明月楼了。” 一个小时后,暗一暗杀便赶着马车,进了城。 午时还没到,此时的洛阳城正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人声鼎沸,放眼望去,一片繁华之态。 “嗯。” 温蘅挑起车帘,想起玉容玉书,眸子眯起,心中思索。 温昕背后的人是清风宗么,可见玉容玉书的样子,又不像,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温昕是谁,也没去过侯府。 可他们来寻温昕,就是温昕那边的人,这也不是一件坏事,或许可以再让她查到一点线索,寻找到龙脉的消息。 “蘅姐姐,马上就到了,明月楼很大,人很多的,位置就在城中心。” 南宫茹说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豪华阁楼前。 确实如南宫茹说的那样,明月楼很大,大到周围都是它的地盘。 下了马车,楼内便有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看见赵祺瑞跟南宫茹,小二脸上笑开了花: “赵世子,郡主,里面请,贵客早就定了位置。” 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南宫茹扶着温蘅的手臂,将她带进了楼内。 明月楼外面很大,里面自然也不小。 整整五层阁楼,每一层都坐满了人,一楼大厅,说书先生吐沫横飞,正滔滔不绝的说着,楼内的人听的聚精会神,时不时的便丢出一块银子打赏。 “驾!” 温蘅在楼内看了一圈,正想继续往里走,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街道上的百姓发出惊呼声,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骑着枣红色的大马,眉目卓卓,器宇轩昂。 “是花玉溪,他从边境回来了?” 看见马背上的人,赵祺瑞挠了挠头,温蘅转身去看,眸光一暗。 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且这少年郎,有将星命。 第155章 你不记得我了么 “吁!” 大红色的锦袍包裹住劲瘦的身躯,身下的枣红大马喘着粗气,那马一看就是一匹烈马,奔跑间,马蹄高高抬起落下,引得周围的百姓慌忙躲闪。 花玉溪一手勒住马缰,身子呈现弯弓状,一个用力,便将暴躁的马按了下来,牢牢的坐于马背之上。 “好!” 赵祺瑞眼神一亮,拍手叫好,明月楼附近的百姓也齐齐惊叹一声,微微仰头而视那坐在马背上的红衣少年。 少年远远驱马而来,顶着光辉靠近,奔于璀璨日光之中,骄矜隐藏于眸中,让人忍不住惊赞一声,好一个红衣少年郎。 花玉溪手上拿着一把红缨枪。 红缨枪的枪头在日光下发出凌厉的光芒,让人见之心生畏惧。 宋清刚走出来迎接温蘅等人,不曾想便看见了花玉溪,赵祺瑞对着他挑了挑眉,宋清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其实今日找温蘅来,不是他的主意,他也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至于那副画,当然也不是他送给赵祺瑞的。 “花小将军,您也来了。” 宋清对着花玉溪行了一礼,脸上带着笑意,他扭头,看向温蘅时,态度变的格外的尊敬: “九王妃。” “宋大人,我说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 赵祺瑞双手环绕在胸前,冷哼一声。 宋清可没告诉他花玉溪也来啊。 “额,其实是花小将军想见九王妃,故而请我托世子带王妃来楼中相聊。” 宋清抱歉一笑,对着赵祺瑞行了个礼,赵祺瑞撇撇嘴,哼了一声,移开视线,看向南宫茹。 “喂,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如今的天也不热啊。” 南宫茹有些呆滞,脸蛋酡红,赵祺瑞伸手怼了怼南宫茹,这要是以前,南宫茹非得炸毛,可她不仅没说话,眼神也更加迷离了。 宋清一顿,花玉溪则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眉目灼灼的朝着温蘅走来: “是你!” 原来是她。 她竟是洛阳城中人么。 太好了,终于又让自己见到她了。 原本还以为此生都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怎么,你认识我蘅姐?” 花玉溪太热情了,跟洛阳城中一直传的言论大相径庭。 赵祺瑞一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花玉溪,见他眉眼间的兴奋不似作假,心中纳闷的很。 花玉溪乃是花家三代独传的独苗苗,花家老夫人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是以,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个霸道小魔王的称号。 在洛阳城,花玉溪是一众年轻的公子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只要他不爽了,他敢当众打人,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事情,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大家族的公子哥们被家中长辈叮嘱,日后看见花玉溪,能绕道就绕道走,躲不过就别张嘴,毕竟人家可是有太后护着的。 花玉溪的母亲,乃是公主,是除了凌河以外,皇室唯一的公主,是太后亲女。 有太后护着,便是花玉溪将城门给烧了,那都有的是人求情,更何况花家满门武将, 花老将军门下的门生更是遍布在大夏各个军营。 “你?” 温蘅眯眼,随着花玉溪靠近,一股青光似在眼前炸开。 温蘅视线上挑,看向花玉溪的头顶,眸色越发的深邃了。 花玉溪不仅是将星之命,且还是大将星,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不过。 不过他命中注定有三场劫难,若能平安度过,便能成为威震三国的大将了。 “你不认识我了么,怎么会。” 见温蘅的眼神带着疏远,花玉溪脚步一顿,握着长枪的手骤然一紧。 怎么会呢,一年前他们还见过面呢,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 一年前,她还救过自己呢,怎么忘记了。 难道是因为当时他浑身是伤,她没看清楚自己的脸? 花玉溪越想越有可能, 微蹙的眉头又松了下来。 “花小将军,下官给您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永安侯府嫡长女,温蘅温大小姐。” 宋清一顿,见花玉溪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灼热,眼皮子一跳,直接道: “也是九王爷的未婚妻,将来的战王正妃。” 花玉溪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他性子直爽,想什么,都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 他看着温蘅的眼神实在是太直白了,这要是让陆霆宴知道了。 宋清身子一抖,不敢再往下想,甚至还大胆的往花玉溪跟前一挡,将他与温蘅隔开了。 “将来的战王正妃?那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 花玉溪的脸又沉了下来,但他嘀咕了一句,神色变换的很快,又恢复了原本那鲜活的模样: “温蘅?好名字,那不如日后我叫你阿蘅吧,你就唤我玉溪。” 花玉溪将长枪收起,往后一丢。 身后又有两个驱马的少年奔驰而来。 这两个少年是花玉溪的侍卫,名为花楼跟花言。 “这……” 宋清嘴角抽搐,想着花玉溪是不是有些太不见外了,便是大夏朝民风开放,这男女之间,也是有别的。 “我说花玉溪,你别占我蘅姐便宜啊,要想套近乎,你起码也得混熟了再说啊。” 赵祺瑞也不怎么高兴,他用了多长时间,费了多少功夫,才能成为蘅姐的跟班。 花玉溪刚来就如此,是想越过他去不成,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不过要是花玉溪也成了蘅姐的跟班,那岂不就是成了他的小弟了。 赵祺瑞笑嘻嘻的,眼睛眯起,傻笑着。 “我确实是不认识你。” 被花玉溪灼灼的眼神盯着,温蘅皱眉,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花玉溪的记忆,可什么都没发现。 她根本就不认识花玉溪。 “不认识没关系,日后就认识了,走吧,咱们进去喝茶,花言花楼,跟上。” 花玉溪勾唇一笑,视线灼人。 “九王妃,请。” 宋清一想起今日请温蘅来还有正事,立马拂袖,将路让开。 “阿茹,走吧。” 温蘅点点头,想着今日宋清找自己来,恐怕是为了花家迁坟的事。 可她上次已经说了,花家那坟也好迁,就还在青台山上,请人相看一番便能迁坟,毕竟花家的老祖宗们,也都不是寻常人,葬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堪舆妙地。 “哦哦,好。” 南宫茹回过神来,打了个机灵,立马挽住温蘅的手臂,进了明月楼。 宋清早就定了一个宽敞的包房,待将众人带到包房中,小二立马端了糕点,又沏了三壶上好的玉楼春来。 满室茶香,窗户开着,南北通透,人坐在包房里面,如沐春风。 饮着茶水,可将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 洛阳城有一运河,名为寻河,寻河四通八达,乃是大夏朝最大的河。 靠着寻河,大夏朝的交通也更加便利,海运生意也遍布大夏王朝,为王朝的兴旺出了不少力。 寻河河上,有几艘客船在泛舟,船上依稀能看见人影,靡靡琴音从船上发出,坐在包房之中,亦能听见那些声音,颇有些仙人入境的感觉。 “花小将军。” 几人喝了茶,吃了糕点,该谈及正事了,宋清轻咳一声,示意花玉溪可以开口了。 但花玉溪只顾着看温蘅,好似将正事都忘了,宋清无奈,只得开口。 “王妃,今日请您来,是想让您去西郊大营走一趟,前几日大营扩建,挖出了几口棺材,那些棺材很是邪门,挖出不久后,军中的将士们便频繁生病,故而,想请您一看。” 第156章 五棺莲花阵 “王妃?宋大人,你父亲虽是户部侍郎,你祖父虽是户部尚书,但大夏朝的规矩你也不是全然不懂吧,她还未跟九王爷成婚,你难道不应该唤她温大小姐么。” 花玉溪皱眉,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今日要说的正事上。 宋清面颊抽搐,想着他再不懂规矩,也没花玉溪上来就唤人家阿蘅无礼吧。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毕竟对面坐的是花玉溪啊。 “你说对吧,阿蘅。” 花玉溪笑着,拎起茶壶,给温蘅添茶。 花言跟花楼守在外面,他们两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虽然看不见花玉溪的动作,但也能听见他话中的亲昵。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古怪。 花玉溪从小就眼高于顶,除了康宁帝跟太后等皇族的人之外,不管是再尊贵的世家,花玉溪见了,也没个好脸。 故而便是那些人再有心巴结,在花玉溪这里也都吃了一鼻子灰。 这还是花楼花言第一次听花玉溪跟人说话的态度如此轻柔。 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 “唤我什么于我而言,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我并不在意。” 温蘅摇摇头,总觉得花玉溪坐的离她太近了,动了动身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西郊大营离京都远么?” 温蘅抬头看向宋清。 “算不得近,不过你要是去,我可以让我的踏月给你拉车。” 宋清还没开口,花玉溪直接出声,满脸骄傲。 他的踏月拥有鲜卑战马的血统,跑起来,便是千里良驹也比不上。 若是让踏月拉车,那路程就算不得远。 “若我去,报酬如何算。” 温蘅看了一眼花玉溪,又问向宋清。 宋清张了张嘴,看了一眼花玉溪,想着这一次他不会抢话了吧。 “您尽管开口。” 温蘅这样的高人,要的银子再多,那也不过分,毕竟她一出手,就能解决大营的祸事,怎么看怎么值。 再说了,西郊大营多么重要的地方,那可是离皇城最近的大营,皇城若有意外,大营中的兵马立马来护,要是营中出了问题,康宁帝坐在皇位上都不安心。 故而今日请温蘅来,当然也是经过康宁帝的授意的。 “那就,五百两吧。” 温蘅思索一番,宋清一楞,她皱眉: “怎么,多了?” 若嫌多,便减一点点。 “不多不多,下官立马将报酬付给您。” 宋清摇摇头,立马递了一张五百两面值的银票。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想着宋清答应的这么快,看样子是要少了。 他蘅姐就是心太好了,西郊大营,那可是皇家军营,请蘅姐过去,陛下能不批准? 既批准了,拨款肯定不止五百两。 赵祺瑞想着,视线往宋清袖子中看,看的宋清身子动了动,挡住了他的视线。 “成交,那就走吧,日后若有这样的活,也可来寻我。” 温蘅将银票收了。 军营这样的地方,她喜欢去,不仅有钱拿,还能积攒阴德。 将士们的阴德,可是很高的,因为他们保家卫国,护人性命,运道也比一般人强。 “好,那便让踏月拉车,我与你一起坐马车吧。” 花玉溪率先一步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向门外,将包房的门打开: “花言,去给踏月套上缰绳,今日得让它拉车了,一匹好似不够,去将踏星也牵来,我们先走,待你们追上来,再让它与踏月一起拉车。” “主子,您是认真的么。” 听着花玉溪的话,花楼跟花言目瞪口呆。 让踏月跟踏星拉车,主子确定它们不会生气么,生气了到时候还不得主子自己哄。 “还愣着干什么,快不快去。” 将长枪从花言手上接了过来,花玉溪催促着,花言不敢耽误,立马转身下楼。 “阿蘅,走吧。” 花玉溪殷勤的开路,赵祺瑞双手环绕在胸前,看了一眼温蘅,又看向垂着头的南宫茹,心中更纳闷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 几个人往楼下走,赵祺瑞跟南宫茹并排。 见她兴致不高,赵祺瑞压低声音询问着。 “没什么,不过就是有点激动罢了。” 南宫茹抬起头,脸上的神色依旧,只是眸子暗了暗。 “您请上马车。” 走到楼下,宋清亲自当车夫,花楼坐在另一侧,嘞着马缰。 花玉溪跟温蘅等人坐在马车上,踏月很是暴躁,但花玉溪的气味在车厢中,它只能踏着马蹄,往前奔去。 “嗖”的一声。 车厢以一种窜出去的速度往前奔去,赵祺瑞眼神一亮,呼呼的风从车帘中吹来,马车既不颠簸,跑的也很快。 早就听闻过花玉溪有两匹良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马车一路出了城,守城的将士认出踏月,不敢拦路,立马放行了。 去西郊大营的路,踏月最是熟悉,出了城后,它的速度就更快了。 温蘅坐在车厢中,挑了挑眉,想着这马的速度真快,赶上现在的汽车了,怪不得花玉溪之前那么自信。 马车往前行驶着,约莫走了十公里,花言便引着踏星追了过来。 两匹马一起拉车,车厢都要飞起来了,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便到了西郊大营。 西郊大营守卫森严,除非有军中将帅的命令,否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甚至在靠近大营周围的瞬间,隐藏在暗中的弓箭手就已经准备将其射杀了。 地面上还有数不尽的机关,大营门口,还有箭楼,楼上有几个手拿弓箭的将士,他们满脸严肃,浑身机警。 “将大门打开。” 花玉溪率先下了马车,大营门口的将士看见他,立马放下戒备,将大门打开。 “小将军。” 一列将士踏步而来,从花楼手上接过马缰,将踏月跟踏星带进了大营中。 “带我们去军械营。” 花玉溪摆摆手,小兵立马行礼,在前领路。 西郊大营中,分为各个小营,军械营,步兵营,骑兵营等等。 每一个营中都有专门的将领负责营中一应事物。 前几日大营收到一批兵器,军械营的营地太小,故而要扩建。 在扩建的途中,将士们挖出了棺椁。 军械营的将军严科急于将那批兵器收入军械营,当场便命将士将那些棺椁都挖了出来。 可当晚就发生了怪事,那些挖棺椁的将士们皆患了重病,军医诊脉,却看不出他们到底生了什么病。 军中的大将军袁弘递了折子给康宁帝,请了御医来给将士们看诊,可御医给出的答复与军医们如出一辙。 从那以后,每日都会有五个将士生病,且病情越发严重。 军中遭此怪事,有人说是那些棺椁搞的鬼,要请个高人来看看,但军营重地,岂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而袁弘也以此为借口,不允许闲杂人来军营中。 若非花玉溪执意,宋清也不会请温蘅来了。 “小将军,那五口棺椁还在那。” 小兵带着众人到了那些被挖掘的棺椁跟前。 那些棺椁还摆放在原地,无人敢动。 “阿蘅,你且看看,这些棺椁是否有什么问题。” 花玉溪挥挥手,示意那小兵退下。 温蘅眯眼,在那五口棺椁上看了一眼,视线挪向挖出棺椁的地方。 “这五口棺椁没被挖出来时,可是呈现莲花花瓣的摆放 姿态?” 温蘅开口,花玉溪立马点头。 “那就没错了,此阵名为五棺莲花阵,棺椁的摆放是经过高人指点的,不能触碰,若动了,每一日,方圆几里都会死上五个将士,算算时间,今日起,开始有将士毙命。” 温蘅话落,所有将士齐齐一震。 第157章 为难,煞起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这些棺椁埋回去。” 赵祺瑞说着,看向花玉溪。 每日都要死上五个将士,长期如此,整个西郊大营的将士岂不都死绝了。 然后再继续扩展,就连附近村落的村民,也会受到连累。 “晚了,阵型已经被破坏,便是将棺椁埋回去,也无济于事,但若不将棺椁埋回去,死伤的将士就会更多。” 温蘅摇了摇头,花玉溪的脸瞬间变冷。 两年前,西郊大营曾经迁过一次,是从东面迁过来的。 且附近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活动,怎么可能会在此处发现埋葬的棺椁。 难道,是有人刻意为之,就等着两年后,有将士将这五口棺椁挖出来,破坏五棺莲花阵? “小将军,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身后,又走出来了两道高大的身影,他们穿着铠甲,手上拿着长剑,生的剑眉星目,国字脸上,满是严肃。 这两个人名为吴广周衡,是西郊大营骑兵营跟步兵营的负责将军。 军中将士最近几日频繁生病,骑兵营跟步兵营的将士,也被波及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没有办法对康宁帝交代。 故而今日听闻花玉溪请了高人前来相看,他们这才赶了过来,恰好听见温蘅说的话,心都猛的提了起来。 “两位将军。” 宋清扭头,看见吴广周衡,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吴广周衡两员大将在西郊大营的大名他也听过,尤其是他们的长相,一看便能让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且在军中,两人关系最好,干什么都是一起的,所以并不难认。 “下官宋清。” 宋清行了一礼,吴广周衡点了点头,视线看向温蘅,语气沉重: “这位便是温大小姐么,请问温大小姐可否有办法,为大营解决这场祸事。” 若祸事不解决,死伤太多将士,他们身为军中将帅,怕是也要被罚。 “有是有,就看军中的人配不配合了。” 温蘅一顿,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向那五口棺椁。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云朵大片大片的堆积在一起,引得人们的心越发沉重。 “阿蘅你尽管说,无论如何,西郊大营绝不能发生动荡。” 花玉溪一挥长枪,眉眼间满是坚决。 大营中还有花家军,还有那么多将士,将士的命,哪怕丢,也要丢在战场之上,绝不能因为一个什么破阵型而无辜丧命。 “本将有一事不明,请温大小姐指点。” 吴广眯着眼睛,在那五口棺椁上扫了一眼,道: “不知温大小姐能否看出这五口棺椁是何时埋在地下的,是陈年旧棺,还是新棺呢。” 在战场上这么多年,阴谋阳谋大家该见识的也都见识了。 若说军中是意外挖出了这五口棺椁,吴广根本不信。 “新棺。” 温蘅往前走了两步,吐出两个字,她话落,吴广跟周衡的脸明显更沉了,他们挥挥手,身后立马有小兵走了过来。 “来人,将这五口棺椁立马给本将搬回原地,按照莲花形状摆放。” “是。” 将士们应声,这便要去搬动棺椁。 可在他们靠近的瞬间,一股黑气便从棺椁上方飘了起来。 将士们一惊,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必须要尽快将棺椁归位,不然每日死的,就不是五个将士了。” 温蘅手一动,五枚明黄的符从她指尖飞了出去,各贴在了那五口棺椁上。 “还愣干什么,都过去搬,立马将棺椁归位!” 事态刻不容缓,吴广丝毫都不敢耽误,又调来了一队兵,让几个小兵为一组,搬着棺椁,将它们放回原位。 “且慢!” 小兵们刚碰到棺椁,一道粗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又有两队兵将此处包围,花玉溪扭头,待看见来人,眉头蹙起。 是严科。 “此处乃是我军械营的地盘,诸位怎能擅自动手,若将棺椁搬回去,新来的军械往哪里放。” 严科满脸冷淡,手下的将士将此处团团围住,看样子,想将棺椁归位,是不容易的。 “严将军,这五口棺椁必须搬回原位,难道你想让大营动荡么!” 吴广的脸也冷了下来,严科冷笑一声,下巴抬了抬: “温大小姐不过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女娃娃,女娃娃的话,怎能信,还有,大营的一应事宜,都应该回禀圣上,你们想将棺椁搬回去,可有圣上的手谕或者是口谕?” 严科余光撇着温蘅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大将军袁弘刚刚给他传话,今日不管怎样,都必须将那批新来的军械搬进军械营。 还有温蘅,她是陆霆宴的未婚妻,陆霆宴在大理寺害死了常刚,此仇不共戴天!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常刚根本就不是常伦的儿子,而是大司马袁志的儿子。 陆霆宴害死了大司马的亲子,不管是她还是温蘅,都是大司马的敌人。 “事情刻不容缓,待事后再回禀圣上,圣上定然不会怪罪,严将军,那么多将士的命,你也不顾了么。” 周衡拧眉。 严科有袁弘撑腰,在军中权利颇大,但事情关乎到所有人的生死,不能让严科自己便裁决此事。 趁着温蘅还在这里,必须要将那五口棺椁解决了。 “花小将军,周将军吴将军,你们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这里是军械营,便是先斩后奏,也要请示袁弘大将军的意思,来人。” 严科分毫不让,手下的小兵握着长枪,试图要将那五口棺椁搬走。 那些棺椁上的黑气越发多了,多到让在场所有的人心中沉重。 大家都明白,若是任由这五口棺椁被放在外面,接下来或许会发生更多的祸事。 “让开,若本将执意要将这棺椁放回原位呢!” “蹭”的一声。 红缨枪横在严科脖颈前,凌厉的风吹在脸上,严科眼皮子一跳,扭头,只见花玉溪一脸阴沉,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花小将军,这里不是花家大营,末将提醒花小将军,还是不要肆意妄为的好,军中亦有军中的规矩!” 严科讽刺一笑,花玉溪的手微微一动,直接将长枪一挑,重重的击在严科的肚子上。 “规矩?洛阳城还没有人跟本将谈规矩,花言花楼,抬棺!” 花玉溪话落,一队身穿红衣,外套铠甲的将士冲了过来。 他们跟严科手下的小兵缠到一起,吴广跟周衡见花玉溪态度强势,也给手下的将士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动手。 双方人马争论不下,眼看着就要动手,忽的,五口棺椁中的其中一口棺椁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竟是直接炸了。 浓浓的黑气跟腥臭味从棺椁内发出,温蘅眉眼更沉,心道一声不好。 棺椁内的尸体,成了凶煞。 第158章 归棺,破阵 “不好了,将军,死,死人了,前日那五个生病的将士,都死了。” 黑气蔓延之下,将士们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瞳放大。 严科被花玉溪的红缨枪击倒在地,满脸阴沉,捂着肚子,刚想发怒。 不曾想,一道惊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一个小兵满脸慌乱的跑了过来,对着严科回禀。 五口棺椁是前日挖出来的,当然,那些挖棺椁的小兵也都是军械营的人。 其他的大营虽然也有将士生病,但军械营生病的将士最多。 严科心中一惊,想着莫非真如温蘅说的那样,是因为这些棺椁,将士们才生病的么。 但将棺椁埋回去,军械怎么办,让他将到手的军械再让出去,他怎么能甘心。 “严科,你若执意阻拦,我等今日便是冒着被惩处的风险,也要动手了,事后,我等自会去找大将军以及陛下请罪!” 吴广周衡眼皮子一跳,语气更加坚决。 那口炸开的棺椁中,黑烟不断冒出,他们眼神警惕,举着长剑,缓缓的靠近那棺椁。 “啊!” 只听离棺椁近的小兵猛的捂住了眼睛,指缝中有血往下渗。 小兵在地上打滚,用指甲去扣自己的脸,嘴中发出惨叫声。 严科也被吓到了,又有两个小兵受到黑烟的波及,倒地不起,死死的扣着自己的脸,将脸上扣出几道血痕。 “蘅姐,他们怎么了。” 赵祺瑞咽了咽口水,温蘅沉着脸,指尖丢出几枚符,贴到那些小兵身上。 “滋啦。” 符焚烧殆尽,小兵们也晕死了过去。 “立刻动手,将棺椁归位,棺椁内封着的,乃是凶煞。” 温蘅身影一动,靠近几口棺椁,在棺椁上又贴了几道符纸。 吴广周衡见状,示意小兵立马将棺椁抬起来。 “快!” 花玉溪用红缨枪指着严科,若他再敢反对,就休怪长枪不长眼了。 “是。” 花言花楼也加入到了抬棺的行动中。 只是他们的手接触到棺椁的瞬间,便觉得一股刺痛传遍全身,不仅如此,他们还觉得这棺椁很沉,里面像是装满了大石头一般,哪怕五六个小兵一起抬,也抬不起来。 “神归庙,鬼归坟,棺椁归位,送煞符,烧!” 温蘅又甩出几枚符咒,贴在那些棺椁上。 符咒发出些微的光,那些棺椁立马恢复了原本的重量。 将士们抬着棺椁,将它们按照刚挖出来的形状摆放。 “盖土。” 温蘅指挥着小兵们,将棺椁摆回原位后,用土立马将棺椁埋了。 黄土泼在棺椁上,有眼尖的小兵甚至能看见棺椁的盖子似乎在动,就好似里面的东西在顶棺椁盖,想要破棺而出。 小兵们拿着铁锹,移开视线,手上的动作加快,很快便用黄土将棺椁埋在了地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周围那股压抑的气息却并未散去,笼罩在人心中的阴霾,也还未曾消散。 “不好了,将军,又,又有将士死了。” 不断有小兵来回禀消息,严科见状,冷叱一声,抽出腰间的剑,翻身而起,语气冰冷: “都说了将棺椁埋回去也无济于事,不然为何还会有人死,耽误军械进军营,将士们日后的兵器如何解决,你们都担待的起么!” 严科揪住了把柄,咬死不松口,吴广跟周衡闻言,看出严科这是想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们身上,立马反唇相讥: “严将军,当初在挖出棺椁时,我等说要禀明圣上,等圣上裁决,是你擅作主张,让手下的兵将棺椁挖出,如今出了事,严将军是想将责任往我等身上推么,末将定会此事的来龙去脉,都禀明圣上!” 吴广周衡也不是傻子,牵扯到利益的事,怎么能任由严科污蔑,哪怕他有袁弘护着,也不行。 “哼,那不如今日就分出个对错来。” 严科眯着眼睛,几方人马,再次兵戎相见,西郊大营的气氛瞬间便严肃了起来。 营中将士私自动手,不管怎么样,这都触犯了军法,大家都免不了被责罚,严科就是想拉着所有人都下水。 当然了,温蘅来了军营,也会被牵连,严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能牵扯到陆霆宴,大司马一定会出手保他。 “本将在,看谁敢动!” 花玉溪挡在温蘅跟前,眯着眼睛看向严科。 红色的身影翻起,长枪划过一道暗芒,他霎那间就逼到了严科身边,一拳将严科打了出去。 “唰”的一下。 枪尖指在严科脖颈的大动脉处,只要再动一下,就能让严科毙命。 严科眼瞳一缩,:“你敢!” 花玉溪再大胆,杀了一军将领,就不信花家不被罚,不信他能独善其身。 “走狗,还真是给主人卖命,只是你死了就死了,不过也是成全了你的主子罢了,不会有人在意你的死活。” 花玉溪讥讽的说着,严科的脸都红了。 军中的人都知道严科是巴结着袁弘这才做到将军的位置上的。 很多人都看严科不顺眼,但有袁弘护着,有大司马护着,谁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花玉溪早就看不过去了,今日趁此机会,他要好好教训教训严科,让他明白,便是做走狗,也要看看时机。 “花言花楼,保护好阿蘅,不许任何人动她,另外将军中所有花家兵都调来,听阿蘅指挥,今日本将,便要永绝后事!” 花玉溪英勇善战,行事大胆,头上有太皇太后护着,便是打了严科,杀了严科,他也不会怎样的,而严科确实也是死了就是死了,顶多是让袁弘拿到了花玉溪的把柄,还不是给袁弘做了嫁衣。 严科只要不傻,就绝对不会激怒花玉溪,让自己没命。 他咬牙,只得将这一口气吞下,日后再徐徐图之。 “棺椁虽然被重新埋了起来,但煞气还在,必须要送煞,将棺椁彻底归位,莲花阵已破,每日死五个人也是改不了的。” 温蘅拿出一串铜钱,将铜钱抛了出去,每一枚铜钱落的地方,她便示意一个将士踩在铜钱上。 “那要怎么办。” 吴广急了,每日还要死人,岂不是相当于今日的事白做了么。 “这也不难,既是军营,便应有抓的死囚或者是触犯军纪,罪当处死的犯人吧。” 温蘅神色淡淡,周衡立马点头,温蘅又拿出一团细线,往半空一挥。 那团细线,立马将刚刚抛出去的铜钱都穿了起来,脚踩铜钱的将士们不受控制的随着铜钱摆设的形状挪动位置。 看着将士们脸上的惊诧,吴广周衡更是大惊,就连严科都惊讶,惊讶温蘅是怎么做到的,莫非她真有两把刷子,能解决这场祸事? “将埋藏棺椁的地方当成断头台,每日让该死之人在这里行刑,每日解决五名死刑犯,或者是将附近以及京都关押的犯人拉到这里来杀,五棺莲花阵,便会破了。” 温蘅眯眼,手一动,小兵们的身子挪动的速度更快了,挪动间,他们的脚在地面上擦出了一道莲花痕迹。 半空中的黑雾越来越少,随着将士们脚下的莲花痕迹越来越深,煞气也逐渐消失,此处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花玉溪眉眼灼灼的盯着温蘅,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吴广眼前一亮,当场便让营中的刽子手压了五个死囚过来。 解决了死囚,花玉溪又让花言去检查生病将士们的情况。 莲花阵破了,那些生病的将士们,果然也恢复了过来。 待听闻是温蘅解决了祸事,他们赶忙来叩谢温蘅的恩情。 第159章 陆霆宴吃醋 “将军,骑兵营生病的将士们已经恢复了清醒。” “将军,步兵营患病的小兵们也都恢复了。” 报信的将士走到吴广周衡身边,向他们回禀军营中的情况,吴广周衡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 “温大小姐,军营之事,我等一会便回禀圣上,温大小姐你为军营解决祸事,我们也会如实陈情,求陛下嘉奖。” 吴广周衡真心道谢,要是没有温蘅出手,军营中的祸事不知会酝酿成什么样。 还有那五口棺椁,温蘅说是新棺,或许是有人在两年前便布置下了这个阴谋,就等着他们上当。 事情刻不容缓,他们一定要先袁弘跟严科一步,将事情回禀给康宁帝。 “花小将军,此番你将温大小姐请来,也是头功,我等也会如实回禀圣上,只是军营中琐事繁多,能否请你再将温大小姐送回京都。” 周衡抿唇,花玉溪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将红缨枪收了起来: “此事包在我身上。”他说罢,又扭头看向温蘅,目光比之前还要灼热: “阿蘅,我送你回京都吧,若你无事,也可以随我回花家,我祖母还想见你呢。” 花家坟冢迁坟的事已经解决好了,宋清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了花家。 他父亲跟祖母听闻此事,大惊,在解决完花家之事后,便想见一见阿蘅,当面感谢阿蘅的恩情。 若没有阿蘅,花家的一场祸事也是避免不了的,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阴损的在别人家的祖坟上动手脚。 “回京都吧,我还有事。” 温蘅摇摇头,眯起眼睛,南宫茹见状,立马也应和着: “对了蘅姐姐,我母妃原本还说有事找蘅姐姐商量呢。” “那好吧,那我送你回京都,就还让踏月踏星拉车吧。” 花玉溪说着,吹了一声口哨,踏月跟踏星立马从军营中跑了出来,围在花玉溪身边,亲昵的用马头蹭他的胳膊。 “将军,军营中那些患病的小兵们都吵着要感激温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又有小兵来报信,吴广周衡看了一眼严科,笑着点头, “自然是要感谢的,毕竟阻止了一场祸事,这才没有殃及到军营,准了。” “是。” 小兵垂头,说完又回去报信了。 “阿蘅,咱们走吧,出军营还需要一段时间。” 花玉溪让花言花楼牵着踏月踏星,他走在温蘅身边,一张俊脸上满是张扬恣意。 温蘅点了点头,跟着花玉溪往军营外走去,吴广跟周衡跟在后面作陪。 “温大小姐,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我或许就好不了了。” “还有我还有我,谢谢温大小姐,我这病病了好几日了,今日可算是好了,我还没娶媳妇呢,可不想死,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说的是,要死也死在战场上,病死了,多没面子啊。” 刚走出军械营,迎面便走来了二十几个小兵。 这些小兵们年岁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模样,生的面色黝黑清瘦,因为病刚好,他们没穿铠甲,更显得身材瘦小。 将士们都很淳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他们呲着一口白牙,笑的如日光一般灿烂。 他们拥了过来,围在温蘅身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若是放在现代,他们应该都在上学,还是孩子。 “是我应当做的。” 温蘅低叹一声,勾唇一笑。 看见这些最可爱的人,她也发自真心的展露笑意。 将士们见她笑,黝黑的脸有些红,差点看直了眼睛,想着这位新回来的永安侯府嫡长女,真是生的清丽貌美。 “我们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这花篮便送给温大小姐,希望温大小姐你,你心想事成。” 几个栀子花花篮从小兵们手上递了过来。 军营后有一座山,山上上满了栀子花。 将士们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假期,空闲的时候那座山就成了他们去的次数最多的地方。 用栀子花编织成白色的花篮,再绑上红绳,寓意着幸福安康。 他们将花篮递给温蘅,在温蘅的注视下,红着脸跑了。 温蘅眯眼,只觉得通体舒畅,一股股阴德不断传递到她身上,十分舒服。 将士们的阴德,至纯至善,能让她恢复的更快。 “阿蘅,走吧,天色不早了,得送你快些回京才是。” 花玉溪在那些花篮上看了一眼,似有些不悦,催促的说着,若非顾念着男女有别,他都想上去拉温蘅的胳膊,将她快点带出军营。 这里都是一些小兵,男人太多,从来没来过女人,阿蘅生的貌美,再留在这里,那些小兵们也不用操练了,只怕魂都要丢了吧。 “好。” 温蘅将花篮抱好,没一会,就出了大营。 还是花言花楼驾车,可不知怎么的,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要慢上不少。 花玉溪坐在车厢中,兴致勃勃的跟温蘅说话,说的都是一些他在军营中操练的事。 当然了,还有一年前他出门历练,也同温蘅讲了,他甚至还讲了在路上有一个姑娘帮了他,他很感激,想着报答人家,可惜一直都没找到人。 说到这里时,花玉溪刻意停顿了一会,但温蘅却没什么反应,好似是真的不记得他了,还让花玉溪难受了一小会。 当然,也就一小会的时间,他这个人思想较为开放豁达,一贯不会为难自己,如今找到温蘅了,已经很好了,日后他们有的是机会接触。 “主子,到京都了。”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半个时辰后,马车便进了洛阳城。 “知道了,去永安侯府。” 花玉溪有些不开心,花言花楼听出来了,可也没办法,他们已经尽量让速度慢下来了,可踏月踏星是千里良驹,再慢又能慢到哪里去呢。 “蘅姐姐,你不随我去郡王府了么。” 南宫茹眨眨眼,想着这两日她父王母妃总念叨着收温蘅为义女的事,今日想让温蘅去郡王府,也是商量此事的。 她也有些着急,只要温蘅成了郡王府的义女,就可以时常去王府了,何必再回永安侯府那污秽之地。 “今日先不去了,明日再去吧,今日侯府有人登门。” 温蘅袖子中的手摩擦了一下,满脸高深,南宫茹跟赵祺瑞对视一眼,都在想着温蘅说的登门之人是谁。 马车很快停到了侯府门前,温蘅下了马车,进了府中。 花玉溪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眼前,这才从马车上跳下来,挥挥手道: “花言花楼,你们负责将他们两个送回家,我要进宫一趟。” 他要进宫见太皇太后,试探的问问阿蘅跟陆霆宴的婚约还能不能改,陆霆宴不是好了么,冲喜一事,是不是也就算完成了。 既然如此,那婚约能否解除,看阿蘅那样,是不通男女之情的,且她刚回洛阳城,肯定跟陆霆宴没感情。 “是。” 花言花楼应声,驾着马车先送南宫茹回了郡王府。 温蘅回到霞月院的时候,茉莉跟惠安正坐在外面,一看见温蘅,惠安便飘了过来,对着她挤眼睛: “阿蘅,你回来了呀。” 再不回来,某人就要发疯了。 “有人来了?” 温蘅身子一顿,卧房的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陆霆宴那张潋滟的脸。 只是陆霆宴好似不开心,脸有些沉,一双凤眸也是雾霭一片: “阿蘅,你可让本王好等。” 陆霆宴的话满是幽怨,惠安抚了抚胳膊,啧了一声,好浓的醋味啊。 第160章 假千金亲生父母寻上门 “陆霆宴?你怎么来了。” 温蘅说着,走到院子中的石凳子前,坐了下来。 “怎么,本王不能来么。” 陆霆宴一顿,眯着眼睛走了过来,在温蘅身上仔细的看了看,见她怀中抱着几个花篮,心中的醋意蹭的一下涌了上来。 温蘅居然收了花篮。 这花篮难道她不知道除了祝愿收花篮之人幸福安康,还代表着喜欢么。 谁啊,给阿蘅送了这么多花篮。 这是有多克制不住的喜欢,才会塞了这么多花篮给阿蘅。 “这几个花篮看着不错,说起来,本王也刚回京没多久,王府空了太久,正好缺几个篮子,不如阿蘅将这几个篮子送给本王?” 陆霆宴高大的身影往温蘅身边一坐,凳子没多大,坐两个人,是有些拥挤了。 茉莉张了张嘴,想提醒陆霆宴他都要将温蘅挤下来了,可陆霆宴满身不快,让她不敢开口啊。 她怎么觉得九王爷像是吃醋了。 “不行,这是别人送我的,我怎么能将它们再转送出去。” 温蘅一顿,摇了摇头,将花篮递给茉莉: “茉莉,将它们放到我卧房中。” 花篮是小兵们送的,代表了他们对自己的感激,这些花篮,也可以说是奉物,摆放在卧房,对自己有好处。 “是。” 茉莉接过花篮,看也不敢看陆霆宴一眼,转身进了卧房。 “你还要将它们放在卧房?你很喜欢这些花篮么。” 陆霆宴的脸有些黑,惠安飘在一边,见陆霆宴身上的醋劲越发大了,忍不住啧啧开口: “阿蘅,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没有。”温蘅摇摇头,惠安飘着朝她靠近了一些: “没有么?阿蘅你再闻闻,是不是有一股很浓的醋味,哎呀呀,大侄子,我看你也别叫九王了,你不如就叫醋王好了,跟几个花篮吃醋,小姑姑我也是没想到。” 惠安说着,捂着肚子笑,笑的霞月院阴风四起,周围凉飕飕的一片。 “小姑姑,别笑了。” 温蘅迟钝,察觉不出自己怎么了,可被惠安嘲笑,陆霆宴觉得更心酸了。 那花玉溪是怎么回事,跟阿蘅有何渊源,为何对阿蘅如此殷勤,还有谢词安,也怪怪的。 温蘅是他的王妃,这些人为何一个个的都扑过来,难道他们不知道阿蘅的身份么。 陆霆宴心中郁闷,惠安见温蘅一脸茫然,忽然很同情陆霆宴,飘到他跟前,伸出小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的大侄子,阿蘅迟钝,你又与她有婚约,与她接触名正言顺,其他人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所以你难受什么,该难受是别人。” 惠安感慨着,陆霆宴听着觉得有道理,而温蘅则是有些茫然,想着其他人难受什么,她看那些人都挺开心的。 “真是笑死我了,阿蘅你好可爱啊。” 惠安在温蘅身边呆久了,也不喊她大人了,直接用昵称,她觉得这样能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还有,她有时候觉得温蘅虽然面上高冷,但性子软萌温吞,尤其是对男女之事,更是慢上半拍。 “说的是,多谢小姑姑开导。” 陆霆宴勾唇一笑,惠安见状,手又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飘的远了一些。 她这大侄子笑的怪渗人的,这是想到什么了。 “陆霆宴,你怎么怪怪的。” 温蘅淡淡开口,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 茉莉泡的茶不错,很合她的口味。 “阿蘅,科举舞弊的案子本王已经全都回禀了父皇,不过查清其中的涉案人员,非一朝一夕之事,故而需要一些时间,但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还邱光等人清白,让他们安心的去。” 陆霆宴垂首, 抬起胳膊,拉过温蘅的手。 温蘅的小手很凉,陆霆宴身上总是热乎乎的,温蘅眯眼,身子动了动,下意识的朝着陆霆宴靠近。 陆霆宴跟肥波换了身体后,她之所以总撸他,也是因为他身上很暖和。 在地府时,她便时常觉得冷,冷到呼出的气都是冷的,所以难得遇见陆霆宴这么个行走的热源,她自然是很乐意跟陆霆宴靠近。 唔,大暖炉,她还是挺喜欢的。 “嗯。” 温蘅点头,主动靠近,陆霆宴瞬间心花怒放,心中的醋意也没了,下意识的伸手,将温蘅往怀中揽了揽。 小院安静,暗影暗杀守在院子门口,一眼都不敢多看。 “王爷王妃,有人来了。” 脚步声靠近,暗杀低声提醒着,温蘅浑身暖和,语气也懒洋洋的: “不用拦着,让他进来。” “是。” 暗影暗杀消失在了院子门口,管家走到霞月院时还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心理准备。 他本不想来打扰温蘅的,可是永安侯夫妇发话了,他不来也不行啊。 “大小姐,老奴奉侯爷跟夫人的吩咐,要您去一趟正堂,您的,您的亲戚来了府上。” 管家只敢站在门口说话,甚至头也不敢抬,眼睛也不敢多看,唯恐会跟无妄一样,瞎了双眼。 他一边说,身子一边抖,唯恐温蘅会生气动怒,然后天又降一道雷下来劈他。 管家心中思索着,实在是忍不住,抬头往半空看了一眼,待见今日晴空万里,碧波无云,根本不会下雨打雷,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亲戚?是淮阳郡王府那边的亲戚么。” 温蘅声音淡淡,管家立马回话: “不是。” 淮阳郡王府那边若是来人了,侯夫人怎么会让温蘅过去。 换一句话来说,若是侯府来了什么大家族之人,又或者是身份尊贵之人,哪里有温蘅的份,温昕一个就够了。 “哦?那就是侯府的旁亲了?” 温蘅继续说着,管家踌躇着,他想先将温蘅忽悠过去,但又怕被雷劈,只能咬着牙说实话: “也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我哪来的亲戚,不去。” 温蘅低低一笑,似乎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管家身子没动,满脸苦涩。 请不动温蘅,他没法交差啊。 “怎么?你是想让我出来送一送你么。” 管家不动,温蘅的笑声更大了,管家立马抬头,只见半空,似有云朵迅速飘动,他头顶上的天也阴了。 “不,不敢劳烦大小姐,老奴这便回去回禀侯爷侯夫人。” 管家慌的不行,逃也似的走了,唯恐会被雷劈。 侯夫人跟永安侯被雷劈了之后,休养了好久,他一个下人,要是被雷劈了,别说休息了,这份差事都要保不住了。 落幽院。 “砰。”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卧房内,温昕满脸阴沉,她抱起一个花瓶,猛的摔到地上,眼底满是阴鸷。 该死的,侯夫人怎么还没将温蘅请过去应对那些人。 她是侯府的嫡女,她不要过去见什么亲生父母。 她的父母,是永安侯夫妇,才不是什么乡下来的贱民呢,不是不是。 “浅笑,怎么样了,温蘅她跟管家去正堂了么。” 花瓶摔碎,一个圆脸小丫鬟进了卧房,温昕身子一顿,立马询问。 “没有,大小姐她回绝了管家,没有去正堂。” 浅笑缩了缩身子,唯恐温昕会怪罪。 她是温昕身边的大丫鬟,自然知道温昕的身世。 如今温昕的亲生父母跟家中亲戚找上门来,若是他们坚决将温昕认回去,那温昕假千金的身份就要曝光了。 还有她瞧着那一群人都不是良善之辈,尤其是温昕的亲生父母,生的一副刻薄样,此次来,似是有所图谋。 第161章 一家子极品亲戚 “温蘅回绝了?她凭什么回绝,她有什么资格回绝,那可都是她的亲人,她为何要回绝。” 温昕抓狂,眼底遍布血丝。 刚刚那一家子在正堂的时候,她偷偷的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那一幅幅穷酸样,若是别人,连进侯府的资格都没有。 有朝一日,万一让洛阳城的人知晓那样的人跟自己有关系,该会如何笑话自己。 只要想一想,温昕便觉得浑身狂躁,心中止不住的恨意泛滥。 “大,大小姐就是这么回复管家的。” 浅笑的身子缩了缩,听着温昕的声音满是阴沉,她攥紧了手,胳膊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 温昕身边的丫鬟经常换,不是因为丫鬟们侍候的不好,而是因为温昕性格格外的暴躁,很喜欢虐待下人。 侯夫人怕外人知晓,所以才让温昕身边的丫鬟轮流休息,轮番侍候温昕。 就连她,也经常遭受温昕的打骂,只要温昕不开心了,她就会用藤条狠狠的抽打自己。 自己手臂上的伤,都是温昕抽出来的。 想起温蘅是怎么袒护茉莉的,浅笑心中十分羡慕。 虽然永安侯跟侯夫人更疼温昕,但温蘅对茉莉很好,最起码茉莉不会挨打,温蘅也会护着她。 相反跟在温昕身边,不是挨骂就是挨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浅笑想着,眼底划过一丝怨恨,又不得不安抚温昕: “小姐,您别着急,侯爷跟夫人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些人都打发走的。” “打发走?可是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要是他们能那么轻易走,现在怎么还在侯府。” 浅笑不说还好,一说温昕就更狂躁了。 她挥挥手,扭头看向门外,:“你跟我再去一趟正堂。”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一定得将温蘅弄去正堂,让温蘅跟那些人绑在一起。 “是。” 浅笑垂着头,跟在温昕身后,出了院子。 侯府,正堂。 永安侯跟侯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很是不好。 尤其是永安侯,他的脸甚至是铁青着的。 前日因为无妄的事他被葛太妃带到皇宫,康宁帝倒是没对他做什么,不过是让他在宫中跪了一日一夜。 昨晚他才回到侯府,本来想好好歇一歇,不曾想今日这群人就登门了。 “侯爷侯夫人,能让我们见一见女儿么。” 主位下,一个农妇打扮模样的女人站起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神色。 她生的身材肥胖,个头很高,一身粗布衣裳好似都要装不下她那一身肥肉。 因为常年劳作,她的手上全是茧子,指甲里面还有污泥,明明也才三十左右的年纪,老的跟四十岁的人似的。 侯夫人看着张巧翠,实在是没法将她跟温昕联想在一起,但她又确实是温昕的母亲。 仔细的看,张巧翠的眉眼,跟温昕的如出一辙,而侯夫人也明白了为何温昕从小到大多吃一口都发胖,那是因为她随张巧翠,都是易胖体质。 “女儿?你们说的是哪个女儿。” 侯夫人耐着性子,语气淡淡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张巧翠舔舔嘴唇,看着侯夫人无名指上戴的翡翠戒指,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夫人,当年我母亲年纪大了,这才将两个孩子抱错,如今温蘅已经回到侯府了,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还没有回去,此次来,我们是想见一见她的,她身上,到底还流着我们的血啊。” 张巧翠说着,眼圈泛红,垂下头,对着自家男人董大海使了个眼神。 董大海翘着二郎腿,原本正端详着身下座椅的材质,见张巧翠对他眨眼睛,他立马站起身,囔囔着道: “就是就是,侯府的亲女儿已经回来了,我们的女儿也该回到我们身边。” “侯爷侯夫人不会是想霸占着我们的女儿吧,若是如此,那我们可是要去报官了,此番千里迢迢来到京都,我们可是耗费了不少银子的,一定要将女儿带走。” 董大海生了一副猥琐模样,一双小眼睛内满是精光,跟人说话间总是带着算计,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永安侯看着他们夫妇两个,心中的火烧的更大了,他一拍桌案,猛的站了起来: “放肆!我侯府,也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么。” “侯爷,这话您就说的不对了,大海家的不过就是想看看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自古,哪里有霸占人家女儿的道理啊,就算是传出去,侯府也是没理的。” 董大海身侧,还坐着几个男人。 男人们都是董家的亲戚,说话的是董大海的二叔,董光辉。 “就是就是,实不相瞒,若是此事不能好好解决,我等势必要将这些事传出去的。” 董光辉身边,是董大海的三叔,董光耀。 “大哥,你说句话啊,四弟死的早,大海家夫妇两个千里认亲,我们都是至亲,可不能让人欺负了他啊。” 董光辉扭头,看向一直摸不吭声的董家老大,董光祖。 董光祖倒是显得沉稳一些,他留着长长的胡须,生了一副憨厚的模样,比起其他几个人的无赖模样,他倒是有几分一家之主的做派。 “哎呦,我不活了不活了,那可是我唯一的亲女儿啊,这让我怎么活啊,宗儿啊,没来之前你吵着要见你姐姐,这下怕是要见不成了。” 张巧翠说着,伸手拧了一把董宗。 董宗是张巧翠跟董大海的儿子,今年十四岁,因为是家中的男丁,所以从小就被张巧翠娇生惯养,养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性子,成日无所事事,好吃懒做,不学无术。 若是懒惰好吃也就罢了,可偏生董宗染上了毒,他们家原本是小有薄产,但奈何董宗输的太多。 此番来洛阳城,董家其实都是来避祸的,就怕要债的上门,没钱给人家,将他们都抓走。 董光耀跟董光辉等人之所以陪着董大海一家来,也是因为董大海欠了他们钱,还有就是他们想靠着温昕,再从中间赚点好处,毕竟永安侯府,财大气粗,又是伯爵府邸,本事大的很。 “哎呦姐姐,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董宗被侯府的富贵迷晕了眼睛,都忘了说话了,张巧翠一掐他,他立马哀嚎,坐在地上,跟个臭无赖似的嚎啕着。 说是哭,可是他一滴眼泪没掉,只是干嚎,嚎的侯夫人心梗都快发作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怒斥道: “来人啊,来人,将,将他们都给我赶出去,赶出去。” 这一家子极品亲戚在侯府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尤其是张巧翠,一看见她,侯夫人就会想起温昕,连带着温昕,她心底也有点反感了。 第162章 贪吃的爹,好赌的弟,破碎的温昕 “赶我们走?那怕是不能够,今日要是见不到女儿,我们是绝对不会走的,难道侯夫人就不怕我们走后,将事情都抖出去么。” 张巧翠眼睛一瞪,她本就生的虎背熊腰,又是乡野村妇,发起火来,像是要打架一样。 她冷哼一声,双手掐腰,直接开始泼妇骂街: “侯爷侯夫人,今日我不防将话放在这,若是侯府将我们赶出去,温昕温蘅之事,我们是一定要求官府给我们主持公道的,若是侯府想对我们动手,那在外面等着我们的人,也会将事情宣扬出去。” 若是他们达不成目的,那就大家一起死。 反正她婆母那个老太婆也已经死了,只要他们将当年两个孩子抱错的事咬死不承认,侯府就拿他们没办法。 只要永安侯夫妇还想让温昕留在侯府做女儿,侯府就休想不满足他们的愿望。 她反正可是听说了的,听说温昕被大夏朝的人传成是神女下凡,尤其是洛阳城的世家贵族,都跟温昕交好。 就算是让温昕认祖归宗,那日后对他们的好处,也是少不了的。 张巧翠越想越满意,甚至已经想好了一会看到温昕,她要怎么再演一场母女情深的戏码。 “无赖,当真是无赖!!” 永安侯气的浑身发抖,董大海抬了抬下巴,: “无赖?侯爷这是说谁无赖呢,我们虽然是乡下人,但是也听闻了,这么多年侯府靠着昕儿得了不少好处,昕儿可是我们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命格好,便要被侯府霸占么。” 侯府靠着温昕得了这么多好处,一定也赚了很多钱吧,看看侯夫人满身戴着的珠宝首饰,也定然有温昕出的一份力。 明明就是侯府霸占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财富,现在就算侯府出点血,那不也是应该的么。 “你给本侯闭嘴!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赶出去!” 永安侯胸口翻涌,喉间腥甜,若是再任由董大海继续说下去,他就要被气死了。 什么叫侯府的一切都是温昕带着他们的,他们从小培养温昕费了多少钱财,董大海怎么不想一想。 还有,没有他们,温昕如何结识权贵,如何认识那么多富贵人家,乡野村妇之女,哪怕来了洛阳城,也要被人当成是乞丐吧。 “谁敢抓我们,我们是温昕的亲生父母!” 侯府的小厮立马冲了进来,作势要将董家一家人都带走。 张巧翠怒吼一声,粗狂的声音吼的小厮们耳膜发疼。 “就是就是,温昕是我姐,你们敢抓我试试。” 董宗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语气凶狠的说着。 小厮们犹豫了,都下意识的看向永安侯。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都将他们赶出去,赶出去!” 永安侯气的都将桌子掀翻了。 侯府金贵之地,怎么能让这一群粗鄙之人在此大喊大叫。 还有温蘅,若她肯过来见一见这些人,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叫喊了。 都怪温蘅。 温蘅这么多年在董家这样的人家长大,怪不得教养不好,她是根本就没有教养啊。 “侯爷非要如此,大家便只能鱼死网破了,大海他们不过就是想见一见亲生女儿,侯爷真是绝情。” “自古有霸占良田家产的,还没有霸占别人家的女儿的,看样子侯爷也知道温昕那金贵的命格,故而不愿意放人,那就大理寺见吧。” 关键时刻,董光祖站了起来,语气沉沉的说着。 他是个读书人,跟其他人比,有两分才学见识。 董光祖曾经考过秀才,但考了好多年也没考上,家中实在是没钱继续供养他了,这才作罢。 可是董光祖想做官的心思一直都没停过,在知道温蘅温昕身世的时候,董光祖便想着谋划这一切。 他要靠着温昕,一步一步往上爬,要谋个官坐一坐。 永安侯府这么大,他就不信连一个官职都弄不来。 “大哥说的没错,大海家的,咱们走。” 董光耀站起身,丝毫不显惧怕。 他们拿捏住了侯府的把柄,就不怕侯府会对他们不利。 “带走,带走!!” 永安侯捂着胸口,气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是。” 小厮们应了一声,伸手去捉董大海跟董宗。 张巧翠有些慌神,董光祖看了她一眼,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伸手去推搡小厮,仗着身材肥胖,很快就跟小厮扭打到了一起。 温昕站在门外,看着眼前这一副乱象,红着眼睛,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董家一家子粗鄙之辈,她不相信她的亲生父母是董大海跟张巧翠这样的人。 她是侯府千金,是侯府千金,跟这群人没半分钱关系。 “不,不。” 温昕往后倒退了两步,除了不断的掉眼泪,她眼底还有浓浓的恨意跟杀意。 只要让董家一家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她了,再也不会。 “小姐。” 温昕的手死死的掐着浅笑,掐的浅笑忍不住哀求,希望温昕能不要再继续掐她了。 她胳膊上本来就有伤。 “昕儿。” 温昕往后退着,冷不丁的撞到一堵人墙,她一惊,赶忙扭头去看,眼底的杀意还没来得及收起,被温锦年全都看尽眼中。 他抿唇,身躯一僵,不相信温昕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仅一点点感情都没有,还对他们动了杀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巧翠跟董大海不知道他们的女儿被掉包了。 当年那个老嬷嬷,也就是董大海的亲娘将两个孩子偷换后,将温蘅带到了乡下抚养。 或许当年侯夫人就不该心软,同意将老嬷嬷将自己的儿媳妇接到府中来,不然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出事了。 而温蘅,也不用在董家一直受苦。 温锦年只觉得心疼,今日一见董家人,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做派,平日里又是如何对温蘅的。 温蘅在董家受的苦,本应该都是温昕的。 “大哥。” 温昕一见温锦年,心中的委屈更重,扑倒他怀中,身子耸动着,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是昕儿么,是昕儿,你们放开我,是我的女儿!!” 张巧翠被小厮们架着走出门,冷不丁的看见温昕,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挣脱开,肥胖的身子朝着温昕冲了过来,眼底满是亮光。 远远的,温昕看着张巧翠,只觉得心中泛恶心。 好吃的爹,肥胖粗俗的娘,再加上一个好赌的弟弟,温昕觉得她都要碎了。 第163章 恶报,‘真\’母女情深的戏码 “昕儿,娘可算是找到你了,昕儿。” 张巧翠一边跑一边流眼泪,她肥胖的身躯因为跑的太快,脸上的赘肉也咣咣的,看起来破有股惊心动魄的意思。 温昕看的更恶心了,将脸埋在温锦年怀中,心中恨恨。 温锦年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竹香味,大家子弟从小便会熏香,有时候仅仅只是闻香味,便能分辨出一个人的身份。 “昕儿,你要懂事一些。” 温锦年被温昕嘞的有些不舒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无奈。 便是温昕再怎么不愿意面对,这些人也是她的亲人,只是他很好奇,董家的人是如何进洛阳城的。 都城守门的小兵们对外地来的人查的很严,寻常人轻易进不了城,董家一家子这幅做派,难道是说了什么,又或者是找了人帮忙,这才有机会进城,寻到了侯府? “女儿,快救救父亲,救救我。” 董大海被小厮从里面推搡着出来,看见张巧翠一口一个女儿的喊着,他眼前一亮,嚎的更大声了。 他们的声音像是魔音一般,温昕浑身发抖,恨不得自己现在聋了瞎了,这样就听不见他们说话,也看不见他们了。 “妹妹,快救救我,让这些下人松开我,我们可都是你的亲眷呢,这些卑贱的人怎么能如此对我。” 董宗出了正堂的门,也叫喊着,看见温昕,言语之间越发的嚣张了。 温昕在侯府的待遇是最好的,头上带着价值万金的金钗,手上还带着两个紫玉手镯,就连身上穿的衣裙,也是千金一匹的月华锦。 董宗就是个混混,还算有两分见识,认出了温昕这一身穿戴截止不菲,喊起妹妹来,喊的那叫一个热情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日日相处、感情颇深的兄妹呢。 “昕儿,你先松开我,有些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喊声越来越大了,就连温锦年这样脾性好的人也被吵的有些心烦。 他伸出手,推了推温昕,温昕抱的太紧,他心中忽然有些排斥,手上的劲道大了一些,直接将温昕从怀中推了出去。 “女儿啊,娘好想你啊,快让娘抱抱。” 这一推,直接将温昕推进了张巧翠的怀中。 温昕只觉得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张巧翠身材肥胖,体格子是她的五倍,她张开双手,直接将温昕锁死在了怀中,任由温昕挣扎,也别想从她怀中跑出去。 “放,放开。” 温昕被熏的直翻白眼,直接干呕出声,她想伸手去推张巧翠,但她的胸挤着自己的脸,将双手也死死的夹住,夹的温昕动弹不得。 “你松开昕儿。” 侯夫人听见温昕的声音,赶忙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张巧翠将温昕搂在怀中,而温昕也没有要挣脱她怀抱的意味,整个人如遭雷劈。 这一刻,她体验到了心痛的滋味,也认识到,不是亲生怎么都改变不了。 “放开他们。” 温锦年挥挥手,压着董家人的小厮立马将这些人都放开。 董大海跟董宗抓住机会也跑了过来,抱着张巧翠就开始哭,一家三口,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落在别人眼中,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团聚了。 “放开昕儿,难道你没看见她喘不过气了么。” 温昕是永安侯最喜欢的孩子,她被张巧翠抱在怀中,憋的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永安侯见状,怒斥一声,连带着温锦年,也训斥上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没看见你妹妹喘不过气了么。” “父亲,孩儿不知该用什么身份拉开他们。” 温锦年没动,看着抱做一团的几个人,语气淡淡,永安侯眼睛一瞪,无奈只得亲自走过去拉人。 “放开,难道你要闷死昕儿么。” 永安侯吼着,张巧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也哭的有些累,手一松,将温昕放开了。 “咳咳咳。” 呼吸到空气,温昕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满脸通红,脸上的妆都有些花了。 浅笑赶忙走上前扶她,给她拍了拍后背,顺着气。 “父亲,母亲。” 温昕觉得自己刚刚差点就被闷死了,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委屈的看向永安侯夫妇。 “哎。” 永安侯夫妇下意识的应声,可张巧翠跟董大海也应了一声,这场面倒是着实尴尬了。 惠安坐在假山上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终于知道温蘅为何不过来了,因为还没到时机。 董家这一大家子,真是极品啊,现在知道认女儿了,当初温昕生下来,张巧翠一见是个女儿要将她溺死,若非老嬷嬷拦着,又将她跟温蘅掉了包,温昕早就死了。 董家人如今认亲,也不过是冲着温昕的身份来了,是觉得有利可图。 “父亲母亲,将董家人赶出去,并不能解决问题,昕儿马上就要及笄了,她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她该面对,你说呢,昕儿。” 温锦年神色淡淡,伸手压了压锦袍上的褶子。 就这么将董家人赶出侯府,他们万一将秘密抖了出去,侯府怎么应对。 当初温蘅被寻回来,侯府对外的说辞是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连对康宁帝跟皇后,也是如此说的。 若董家人将真相说出来,侯府就是欺君,以府中现在的情况,能承受的了欺君之罪么。 “父亲母亲,在昕儿心中,只有你们才是我的父母。” 温昕跑到永安侯夫妇身边,嘤嘤的哭着,张巧翠刚喘了一口气,乍一听见温昕的话,她张口便要骂一声死丫头。 可反应过来这里是侯府,温昕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他们能随便骂的,她又闭上了嘴巴,十分憋屈。 “昕儿,别哭了,母亲不会让人将你带走的,任何人都别想。” 侯夫人最疼温昕,一见她哭,小脸上的妆也花了,拿起帕子,心疼的给她擦眼泪。 只是看着温昕的眉眼,侯夫人还是觉得别扭,总会忍不住去看张巧翠。 温昕跟张巧翠生的,也太像了吧,假若温昕再胖一些,那就跟张巧翠更像了。 一看见这张脸,她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啊。 “女儿,我是你娘啊,这些年娘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得知你身世的时候,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来见你一面,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当年你生下来,我还抱过你呢,都是你祖母,若不然,你该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啊。” 董光祖看了一眼张巧翠,张巧翠双手一拍大腿,立马坐在地上,肥胖的脸上,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娘知道董家不如侯府,家大业大,你从小在侯府享福,不想认我们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也改变不了你我是母女的事实啊,昕儿啊,娘好想你啊,好想好想啊。” 好想从你身上得到钱财,好想得到荣华富贵。 张巧翠实在是有些哭不出来,但她只要一想到今日不成功,就得不到金银珠宝,硬是挤出两滴眼泪,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惠安在假山上看的啧啧称奇,竖起大拇指,想着这戏演的,是越发的好了。 第164章 谈判,狮子大开口 “你乱喊什么,我不是你的女儿。” 温昕红着眼眶,伸手拉住侯夫人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侯夫人。 侯夫人见状,心头的异样又压了下去,拉住温昕的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带,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语气强硬: “谁也别想将昕儿从我身边带走,她是我从小养大的,是侯府的女儿。” “哎呀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堂堂侯府,竟然抢占人女,我要去告状,要去告御状。” 董光祖的脸有些沉,又给董宗使了个眼神,董宗浑身一震,抬起手指着温昕,又道: “白眼狼,你为了荣华富贵,连亲生父母都不想认,当别人的女儿就那么好么,亲生父母站在跟前你都能视而不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董宗辱骂着,温昕站在侯夫人身后,丝毫不敢回怼,生怕董家人再继续缠着她。 可是她越不说话,董家人就越着急。 董光耀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罢了,昕儿摆明了是嫌弃我们出身贫寒,就是不知大夏的人若是知道了此事,该作何感想。” “就是就是,大夏最重孝道,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认的人,将来哪个世家大族能愿意接受。” 董光辉冷哼一声,这是都打算用孝道来压温昕了。 温昕想当信王妃,出身门楣是一方面,口碑又是另一方面。 若真让董家人传出了这些话,那她还有脸生活在洛阳城么,她岂不是会被说成是爱慕虚荣,贪恋权贵之人。 “母亲。” 温昕扯了扯侯夫人的袖子,侯夫人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父亲母亲,不如先进去说吧。” 温锦年沉着眉眼,脸色有些阴郁。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认真起来,便是永安侯也有些不敢再说反对的话。 但他也不想跟董家人谈,这难免降低了身价。 “父亲母亲别忘了,监察台门下耳目众多,万一消息传到陛下跟皇后娘娘耳朵中,事情该怎么收场。” 见永安侯还不松口,温锦年眼皮子动了动,直接将康宁帝跟皇后抬了出来。 “就是就是,届时真要闹到告御状的地步,陛下跟皇后娘娘那里,你们也没法交代。” 董光耀哼了一声,还以为是温锦年怕了,挺直了后背。 “你们来侯府,目的是什么心中清楚,侯府便是再如何,也不会任由你们拿捏,届时你们不仅得不到想要的,或许还会没了性命,奉劝你们,别要挟侯府。” 温锦年眯眼,眼神冰冷的在董家人身上一一扫过。 张巧翠跟董大海原本还在哀嚎,被温锦年这一眼看的,也不敢哭了,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小了一些: “怎么谈?” 他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要是真将温昕认回了家,也只是个赔钱货。 “先进去再说。” 温锦年说着,径直进了正堂。 “昕儿,别怕。” 侯夫人想起皇后,也有些后怕,拉着温昕的手,妥协的说着。 不妥协能怎么办呢,既不能让董家人将温昕带走,又不能就这么将董家人赶出去,这口气不上不下的,让侯夫人别提有多生气了。 “那就谈谈吧。” 董光祖开口,他是董家人的主心骨,他都这么说了,董家人自然都同意了。 一行人都进了正堂,管家赶忙让小厮倒了茶水。 说了这么长时间,又演戏演了太久,张巧翠等人早就口干舌燥,腹中饥饿。 喝着上好的茶水,嘴中满是甘甜,跟乡下的苦茶叶一点都不同,张巧翠咂咂嘴,吐出一口茶叶,因为喝茶喝的太急,茶叶塞牙了,她直接吐了一口,不仅侯夫人,就连丫鬟也觉得她难登大雅。 “对不住,在乡下习惯了。” 见所有人都看自己,张巧翠神色讪讪,温昕更是死死的垂着头,恨不得现在就弄死张巧翠。 丢脸,太丢脸了。 她都不敢想若是放任董家人继续闹,她的脸会丢到哪里去。 只是温锦年说的对,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将消息传出去。 “既然侯府要谈,那我便代表董家人,先开口谈谈昕儿之事。” 董光祖喝了一口茶水,这上好的铁观音以前他只有在进京赶考的时候有幸喝过一次。 这味道,他惦记了一辈子,如今有了机会,说什么都不会放过。 “昕儿是董家人,按理说,应该认祖归宗,可她从小在侯府长大,与侯府有了感情,这也是能理解的,我只是想代表董家人问问,昕儿打算何时回董家村。” 董光祖心思深沉,说话那是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会得罪人,而是直接打蛇打七寸,专门挑让温昕崩溃,让永安侯夫妇跳脚的话来说。 “昕儿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来,不过就是想要好处,说个价吧,拿了钱财后,签字画押,永远也别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不然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侯夫人冷笑一声,倒是罕见的看了一眼董光祖。 这位董家的大家长主动开口,虽然没索要任何东西,但要温昕回董家,摆明了就是拿捏他们。 可温昕是她养大的,真让她回了董家,自己怎么舍得。 “瞧侯夫人这话说的,昕儿是我们董家人,认祖归宗不是很正常的么,怎么反而像是我们来勒索你们的一样。” 董光辉撇嘴,永安侯气的沉了脸,想着董家这群刁民真是好不要脸啊,不是来勒索他们的,是来干什么的。 “我妹妹从小在你们侯府长大,这些年给你们带来了多少好处,大夏朝的百姓都传她是神女降世,侯府的人不会不清楚吧,十五年了,再过两个月她就及笄了,十五年,侯府从她身上怎么也得了半个府邸的家产。” 董宗眼珠子转了转, 迫不及待的开口,一开口,直接将温昕当成货物盘算了。 温昕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眼底满是阴郁。 贱民,谁是他的妹妹,他敢胡言乱语,自己就让他说不了话。 “我们也不贪心,就按照一年十万金来算,十五年,就是一百五十万金,侯府只需要付给我们一百五十万金,我们就不追究了。” 董宗贪婪的说着,脸上的兴奋之色已经压不住了,看的人心中作呕。 “什么,一百五十万金!” 永安侯一拍桌案,猛的站了起来。 这洛阳城的高门大家,就算是再有钱,一家能有个百十万金,就算是顶级世家了。 董家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他们以为温昕这么值钱么,这是把侯府当冤大头了不成! 第165章 厌恶,温锦年彻底醒悟 “怎么,侯府不会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见永安侯满脸通红,好似气的不轻,董宗蹙眉,语气满是疑惑。 堂堂侯府,永安侯又是侯府的主人,怎么如此一副跳脚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要的也不多啊。 “一百五十万金,你可知是什么概念,按照大夏朝现在的物价,细面每斗的价格在二十到五十文之间,猪肉牛肉等肉类的价格在每斤五十到一百文之间。 寻常的人家,恐怕连细面跟猪肉都吃不起,只能吃粗粮,我想,你们在乡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一百五十金代表了什么。” 温锦年面色冷淡,余光撇了一眼温昕。 只见温昕的脸涨红一片,手紧紧的捏着衣角,看起来好似十分尴尬的样子。 董宗一心只想从侯府索要钱财,可他不知道他一开口,就已经成了笑话。 一百五十金,便是几个世家的家产集齐到一起,也没有这么多。 就算是钱家,顶多能拿出一百万金,这还是保守估计。 董宗想要钱,还不如直接去抢国库呢。 “那,那就一百万金吧,不能再少了。” 董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好似要的确实太多了,但温昕在大夏朝的名声这般显赫,堂堂侯府,怎么抠抠搜搜的。 只要他拿到钱,便可以继续去赌了,听闻洛阳城中有一很大很有名的赌坊,名为金醉坊。 这一次他有了本金,一定能将以前赔进去的钱都赢回来。 想着,董宗越发的急不可耐,扯了扯张巧翠的袖子。 张巧翠白了一眼董宗,想着他怎么要这么多,万一惹怒了侯府,他们可真就一个子儿都得不到了。 “侯爷侯夫人见谅,宗儿他刚刚受了惊吓,说话有些懵,不过他说的也没错,这么多年昕儿在侯府,怎么说也给侯府带来了不少钱财吧。” 张巧翠满脸笑意,看着温昕的样子状似慈爱,可那眼神明晃晃的是将她当成了摇钱树: “一百金也确实是有些高,但二十金怎么说也不过分吧,这些年我们都没能跟昕儿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侯爷侯夫人你们看,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们一点。” 张巧翠说着,董大海跟董光辉等人也跟着点头。 二十金,也可保他们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只要永安侯府不倒,他们这一辈子是不用愁了,可以任意的挥霍。 “大海家的说的是,若是昕儿一直在董家村长大,或许大海家的这些年早就发达了,毕竟她的命格如何,想必侯爷跟侯夫人心中是清楚的。” 董光祖及时开口,这更让张巧翠等人认定了他们开出的价格。 不能再少了,不然侯府还觉得他们好拿捏呢。 “呵,你们可真是。” 侯夫人拉着温昕的手骤然一松,冷冷的嘲讽着。 这一大家子,都是虎狼之辈,能张口就说出索要一百五十万金,可见他们不仅贪心,还很没见识。 “母亲,对不起。” 侯夫人心中满是厌恶,连带着也觉得温昕怎么看怎么别扭,毕竟她身上也流着董家人的血。 温昕眼圈泛红,死死的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侯夫人。 侯夫人原本有些不喜,但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见不得温昕这么委屈的样子。 她脑海中灵光乍现,想起温蘅,她又重新拉过温昕的手,语气淡淡: “你们要十万金,也说出了足够的理由,行,侯府愿意支付给你们十万金。” “真的。” 侯夫人松口,董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永安侯满脸不解震惊,温昕的眉也皱了起来。 现在的侯府,绝对拿不出十万金,之前将她从大牢中捞出来已经用了二十万金,再加上给温蘅准备嫁妆,可谓是将侯府掏空了。 侯夫人答应的这么爽快,莫非是想动温蘅的嫁妆? 温昕想着,有些兴奋,如此一来,温蘅嫁入九王府时没有嫁妆,一定会很丢人。 她现在满心厌恶温蘅,总觉得她的一切不幸都是温蘅造成的,温蘅绝对克她。 要是温蘅一直留在董家,当董家的女儿,董家人怎么会找上侯府,让她跟着难堪。 温昕越想越气愤,温锦年一直盯着她,见状,心中无比失望,更是有厌恶浮现。 那丝厌恶浮现的瞬间,他不受控制的会想起温昕的好,但到底是这段时间温昕太令他失望,再加上现在温昕的表情太过于直白,温锦年心中一股怒火翻涌,压制了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 “蹭”的一下。 温锦年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脸冷的吓人,永安侯夫妇也被他吓到了,皱着眉头开口: “锦年,你怎么了?” “大,大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温锦年站起身后,直勾勾的盯着温昕,眼神是从没有过的冷漠疏远,温昕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往侯夫人身后躲: “大哥,对不起。” 董家人上门,是冲着她来的,她知道温锦年心中不快,只能装可怜博得同情。 可温锦年看见她现在这幅模样,下意识的便想起了温蘅,想起她被众人指责时,从没像温昕这样,只依赖侯府出面解决。 这么一对比,温蘅才更有侯府嫡女的担当跟勇气,不是么。 说白了,温昕就是董家村农户的女儿,在侯府生活了十几年,是董家人占便宜了不是么。 是以,董家人又怎么有脸面索要报酬。 “锦年,你先坐下。” 侯夫人话没说完,心中着急,也顾不得温锦年如何,她看着董光祖,又道: “你们说昕儿这些年在侯府,为侯府做了许多,所以你们索取钱财,那阿蘅呢,阿蘅这些年在你们董家,又做过什么,给你们董家带来了什么,你们可否也说一说? “若是不说,我也可以派人去董家村打听打听,看看阿蘅在你们董家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此一来,好算算侯府该管你们索要多少钱财,你们说呢。” 侯夫人说着,仔细的打量张巧翠跟董大海的神色。 清晰的在他们脸上捕捉到心虚跟慌乱,侯夫人像是打赢了大战一样,身子靠在座椅上,脸上重新浮现出一抹笑意。 温锦年看着她如此,心中更痛。 侯夫人在利用温蘅钳制董家人,她不是真正的关心温蘅在董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甚至她此举,还是为了帮温昕解围。 温锦年的眼眶猩红一片,这一刻,他对温蘅的心疼跟愧疚达到了顶峰,他握着拳头,看着温昕的眼神越发冰冷: “我看此事也好解决,不用双方各自付什么银钱,不如就各归各位,阿蘅已经回了侯府,不如你们董家人将温昕领回去吧,她本来就是董家的女儿,不是么。” 第166章 招人嫌弃,温昕晕倒了 “大哥,你……” 温昕的眼睛都瞪大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温锦年,似乎很想看看此时的温锦年是不是假的。 温锦年最疼她,怎么会说出让她回董家这样的话。 莫非是因为温蘅? 因为温蘅回来了,在温锦年心中,温蘅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温昕眼底划过阴鸷,在温锦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也恨上了温锦年。 “锦年,你胡说什么。” 永安侯跟侯夫人便是再怎么窘迫,也没想过让温昕走。 温昕是他们的女儿,留着她,更能为侯府带来好运。 就算是董家要带走一个女儿,那也应该带走温蘅,她本来也一直生活在董家啊。 “父亲母亲,阿蘅才是侯府的亲生女儿,董家人口口声声的要将他们的女儿接回去,父亲母亲为何不愿,他们要带温昕走,便带,如此要挟侯府,当我们侯府中人好欺负不成。” 温锦年一挥衣袖,满脸心痛: “父亲母亲,阿蘅身上流着你们的血,你们且看看董家这些人,你们难道就从不曾真正的想过阿蘅这些年在董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温昕穿绫罗绸缎的时候,阿蘅穿的是什么,温昕吃山珍海味的时候,阿蘅吃的是什么,温昕锦衣玉食,阿蘅是不是需要为生计操劳,这些你们都想过么,阿蘅回来的时候,体弱多病,面黄肌瘦,你们真的没想过她受了多少苦么!” 温锦年越说越大声,侯夫人浑身一震,想起温蘅回来的时候,那怯懦的模样,那瘦弱的身躯。 再看看董家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可他们每个人都长的肥头大耳,可见平时吃的多好。 她的阿蘅在董家,吃什么穿什么,她似乎确实从没问过。 她只觉得阿蘅没有教养没有规矩,但在董家这样的地方长大,她没跟董家人一副嘴脸,可见是她骨子中天生的教养不允许她如此。 “我……” 侯夫人心中愧疚,手也一松,身子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董家人也有些慌乱,尤其是董大海跟张巧翠,他们根本就没想将温昕带回去。 若是温昕真的跟着他们走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拖油瓶。 再说了,温昕还进过大牢,将安远侯府老夫人克的中风了。 这样的人,命格根本就没有外面传的那般珍贵,谁知道跟董家人接触后,董家人会不会也跟着遭殃。 “不行,她怎么能回董家,她不吉啊。” 董宗是个没脑子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他指着温昕,直接开口,温昕又气又恼,还很害怕,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昕儿!” 永安侯一惊,赶忙招呼温锦年去扶温昕,可温锦年哪里愿意,他将手背在身后,多一眼都不想再看温昕: “我刚刚的话希望父亲母亲好好想想,若是你们执意将温昕留在侯府,那便要拿十万金。” “三弟的事还等着侯府想办法,父亲母亲看着办吧,从此以后,温昕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多管,今日起,我会搬回自己的宅院,若是阿蘅愿意,我会带着她一起走。” 温锦年冷笑着,大步迈开,出了正堂。 永安侯夫妇又急又气,看着温锦年的背影,再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心中也慌了。 “锦年,母亲不许你离开侯府。” 温锦年是侯夫人第一个孩子,除了温昕,侯夫人最喜欢温锦年。 且他又是文状元出身,才高八斗,为侯府增了不少荣光,侯夫人怎么会允许他从侯府搬走。 想着,侯夫人追着温锦年也走了,将倒在地上的温昕也给忘了。 “夫人,你等等我。” 儿子妻子都走了,永安侯身子也一动,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他们都走了,正堂内只留下了董家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大伯,这……” 董大海最蒙圈,看向董光祖,想听听他什么意思,毕竟他是主心骨,今日的所有一切,都是董光祖想出来的。 “诸位,我们老爷跟夫人已经走了,不如你们将二小姐,哦,不,不如你们将她带走?侯府便不留你们用膳了,毕竟侯府的饭,你们也吃不起。” 管家整理了一下衣衫,表情冷漠。 说实话,他也有些厌烦温昕。 近日来侯府的祸事都是温昕惹出来的,侯府鸡飞狗跳,他们这些下人也都颇有微词。 温昕的身世侯府中人都知晓,不过是碍于永安侯下了死令,这才烂在心中。 董家人狮子大开口,若永安侯夫妇真的同意了,那侯府也就倒了,下人们更是没了安身之处,不知以后的日子会怎么过,万一被发卖了,那该多惨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带一个拖油瓶?” 张巧翠虎目一瞪,语气满是嫌弃。 “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老奴觉得你们想她想的紧,要不要带她走,你们看着办吧,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 管家挥挥手,小厮们立马闯了进来,开始赶人了。 董光祖满脸阴沉,盯着张巧翠跟董大海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先走。” 他站起身,大步往外迈去。 董光辉跟董光耀赶忙跟了上去,灰溜溜的走了。 “爹娘,咱们也先走吧。” 董宗嫌弃的看了一眼温昕,拉着董大海张巧翠慌忙走了。 他们总不能真的将温昕这个倒霉蛋带走吧。 今日真是晦气,如今一看,温昕在侯府的地位,也不怎么样么。 “哼。” 董家人自己走了,也没用人赶,甚至走的匆忙,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一样。 管家摸了摸胡须,冷哼一声,:“都退下吧。” “可是管家,二小姐她怎么办。” 浅笑有些愣神,温昕还躺在地上呢,她一个人,也抱不动温昕啊。 温昕的体格在一众贵女中,真的是太大型了。 浅笑有些鄙夷,想着温昕既是张巧翠生出来的,看样子日后的体格子还得涨,有朝一日,或许就向张巧翠看齐了。 “找两个嬷嬷来,将她抬回落幽院吧。” 管家思索着说道,也走了出去。 大公子发怒了,看样子侯府的天要变了,日后的风向怎么吹,还真就说不准,毕竟大公子也有官职在身,若他以此威胁,只怕温昕在侯府的地位也要下降,反而是温蘅,说不定会受到重视。 第167章 亲哥下跪?永不原谅! 霞月院。 “阿蘅,你是不知道温昕晕过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她两只眼睛都是斜着的,倒在地上的时候,地面都在颤动,好好笑啊。” 惠安飘在温蘅身边, 将正堂内发生的所有事都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 一边学,惠安一边拍着大腿笑,甚至她还决定要将这件事讲给葛太妃听。 董家人以后可就成了温昕的死穴了,只要董家人贼心不死,温昕也没闲工夫来打扰温蘅,董家人都够她喝一壶的了。 就是不知温蘅这些年在董家是如何撑过来的,那一家子人,都不是个东西。 想到此,惠安眼底涌现出一丝怜惜,陆霆宴坐在温蘅身边,听着惠安的话,攥紧了拳头,眸光晦暗。 “阿蘅,温锦年来了,你要跟他走么,他是皇兄亲封的正六品侍读,也是有封宅的。” 脚步声靠近,惠安抿了抿唇,想起温锦年当时的反应,觉得侯府还算是有一个拎得清的人。 温锦年走了也好,明明是状元出身,却被侯府连累,招了皇兄疏远,当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侍读,也是可惜。 希望温锦年日后能继续清醒,远离侯府这一大家子,这样他的仕途或许会更顺一些。 当然了,温锦年是侯府的嫡长子,他之前对温昕那么好,也是纵容温昕的帮手,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陆霆宴,你先进卧房吧。” 温蘅眉眼清淡,手上端着一杯茶盏。 陆霆宴扭头,凤眸盯在她手腕上,那里有一个碗口一样的疤痕。 伤疤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嫩肉,可是伤口很大,或许是受伤的时候没有及时处理,落了那么大一块疤。 这疤蜿蜒在温蘅的手腕上,时刻提醒着她在董家的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侯府将她接回来后,从不曾过问,也不曾关心,只是嫌弃她没有教养,不懂礼貌。 “好。” 陆霆宴的心一疼,转身进了卧房。 他刚进卧房,温锦年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霞月院。 四月的天,草长莺飞,日光明媚,温锦年来的时候便看见了坐在大树下喝茶的少女。 她身形纤瘦,眉目清丽,浑身透着一股疏远之气,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大家族教导出来的贵女那般一板一眼的动作,却端的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温蘅听见脚步声,放下茶盏,扭头,清淡的视线对上温锦年。 温锦年浑身一震,看着这样的温蘅,心头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溺毙,他不受控制的倒退两步,这一刻,他恍然觉得他好似连跟温蘅开口说话,都不配。 他这个大哥,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温蘅她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啊,他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这些年她在董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光看董大海等人的做派就能看出来。 他的亲生妹妹在外受罪,而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享受了原本属于温蘅的一切。 温蘅回到侯府后,得到的还是嫌弃跟厌恶,换位思考一下,若他是温蘅,能有她这般坚强么。 “阿蘅。”温锦年的唇动了动,眼底一片钝痛。 这股痛让他几乎张不开嘴跟温蘅说更多的话。 “大公子,有事么。” 温蘅的语气很是冷淡,看着温锦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样的眼神,好陌生,好像一把刀,刺痛了温锦年的心。 他恍然想起温蘅刚回侯府时,看着他的眼神是压不住的欣喜跟亲近,可那时的他又做了什么。 “我……” 温锦年想开口跟温蘅说,说他们是至亲,他们是亲兄妹,兄妹之间,本该亲近,可他说不出口啊。 不管他现在说什么,好似都成了笑话。 “怎么,温大公子是病了,还想喝我熬的汤么,可是那些汤你不是都命人倒掉了么,所以我实在是想不出大公子有什么事,能屈尊降贵的来我这小院。” 温蘅扯了扯唇角,记忆若潮水席卷而来,温锦年神色大变,手猛的捂在了胸口上。 或许是在董家经常遭受打骂,温蘅的性子有些怯懦,回到侯府后,她也依旧保持了在董家时那讨好性的做事风格。 温蘅很想亲近家人,所以会下厨做她最拿手的饭菜,会给温锦年等人熬汤。 甚至在温锦年感染风寒时,温蘅还会去城外采摘草药一起熬汤,以便让温锦年快些好起来。 起初温锦年还会给一点面子,象征性的喝两口,后来温蘅再送汤药过去,温锦年则是命人倒掉了。 侯府嫡长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能看得上温蘅熬的汤呢。 温蘅歪了歪脑袋,在记忆中捕捉到她冒着大雨出城采草药,险些从山上失足掉下来的场景,不禁嘲讽一笑。 过往种种,就当是真心喂了狗,她也不指望狗能给她回应。 “阿蘅,对不起,是大哥对不起你。” 温锦年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心中的愧疚让他甚至想跪在温蘅身边,让她原谅自己。 可伤害造成了,做什么都难以弥补,这一点温锦年比谁都清楚。 “对不起?抱歉,我不需要,温锦年,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不会,你走吧,慢走不送。” 温蘅冷了脸,温良告诉她,她就是温蘅,温蘅就是她。 可是她没切身体会到在董家那些年,温蘅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也没办法切身体会回了侯府,温蘅所受的委屈,所以她凭什么原谅温锦年。 温锦年现在觉得愧疚了就来道歉,觉得她做错了事情毫不留情的指责,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 “对不起,对不起。” 温锦年的眼眶猩红一片,心也痛成一片,可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懊悔跟愧疚让他难受。 顶着少女清淡的视线,捕捉到她眼底的嘲讽,温锦年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或许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点,或许这样,才能让他觉得他还有机会靠近温蘅。 “锦年,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跪她呢!” 侯夫人刚到,就看见了温锦年给温蘅下跪,她眼瞳一缩,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冲过来去拉温锦年,可换来的,却是温锦年疏远凉薄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让侯夫人又是一震,踉跄了两步,伸出手指着温蘅,眼底满是厌恶: “你对你大哥做了什么,你这个丧门星,你是不是对你大哥用了邪术!” 锦年是她的长子,是侯府的骄傲,怎么能跪温蘅呢。 若非是温蘅用了邪术,锦年今日怎么会如此反常,甚至还要从侯府搬走。 “母亲!若你不想同时失去一双儿女,你日后就休要再说丧门星三个字,阿蘅她不是丧门星,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温锦年吼着,眼泪顺着眼尾落了下来。 侯夫人眼底的厌恶,何尝不是刺在了他的心上。 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滋味,这就是失望的滋味。 他有什么资格求得阿蘅的原谅,他不配,侯府也不配! 第168章 粉碧玺珠子戒指 “锦年,住口,你怎么能如此跟你母亲说话!” 永安侯也被温锦年的态度吓了一跳。 可反应过来,永安侯只觉得暴躁。 温锦年一向对他们言听计从,如今这般叛逆,真是反了他了。 “够了!这些年你们便是用父母的身份来压我的,我考取功名,已过六载,如今只不过是个伴读,难道父亲不知这究竟是为何么,要我一一指出来么!” 温锦年的眼神越发的冷漠了,永安侯一顿,有些心虚,扶着侯夫人的手也不断锁紧。 “阿蘅,你愿意跟大哥走么,大哥有宅院,你若跟大哥走,大哥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干预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温锦年不欲理会永安侯夫妇,只是迫切的看着温蘅。 只要温蘅跟他回去,他会弥补的,他会将温蘅受的所有委屈都弥补回来。 从此后,在他管辖的范围内,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温蘅。 “锦年,你还是要走,你怎么能走呢,你这不是要母亲的命么。” 侯夫人痛心疾首,温锦年却分毫不让: “母亲不想让我走?那就是让温昕跟董家人走?” “昕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让董家人将她带走么,锦年,你当真是糊涂了。” 侯夫人不知温锦年抽了什么疯,只是乍一提起温昕,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温昕留在了正堂,难免着急。 温锦年讽刺一笑,:“既然温昕不走,那我便走,母亲若是担心,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吧,我今日不防将话放在这,只要温昕在侯府一日,我就绝不回来!” “啪”! 温锦年话落,永安侯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因为力气太大,温锦年的唇角都破了,脸也被打偏了。 “老爷,你怎么能动手打孩子呢。” 侯夫人吓了一跳,拿出帕子想去给温锦年擦擦唇瓣上的伤,却被温锦年躲开了。 “这一巴掌,就当我还父亲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情。” 温锦年从地上起身,高大的身影高出永安侯一头,让永安侯觉得心中松了一块地方,似乎又有什么东西从他身边溜走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 温锦年迫切的看着温蘅,温蘅起身,进了卧房,将房门关上,不再看这一家子争吵。 他们怎样,温蘅根本就不关心。 “那大哥便改日再来,直到你愿意松口为止。” 温锦年的眼神暗了暗,他抬起手,擦了擦唇角的伤口,白色的身影一转,毫不犹豫的朝着外面走去。 “锦年!” 温锦年态度坚决,侯夫人喊了一声,可温锦年根本就没回来。 “别走,你是想要母亲跪下来求你么。” 自己最骄傲的长子要走,侯夫人再也受不了了,抬步追了过去,喊声响彻侯府。 温锦年脚步一顿,下一刻,再也犹豫的走了。 他要逃离这个枷锁,永安侯侯夫人想要给温昕善后,便另找他人吧,他不伺候了。 “这就走了?我还没看够呢,唔。” 院子中没了人,惠安眨眨眼睛,伸了个懒腰,身影一跃,跳到了假山上坐着。 “你这小丫鬟是不是吓傻了,怎么不说话?” 惠安眯着眼睛,视线一转,看着侯在卧房门口的茉莉,打趣开口。 “有点吧,奴婢从来没见过大公子如此一副神色。” 茉莉喃喃开口,温锦年一向对永安侯夫妇有求必应,今日究竟怎么了,才让他性格大变。 “我也觉得温锦年这个人很是固执,那他怎么会突然转变了性子?莫非是跟温蘅恢复了一半的修为有关?” 惠安摸了摸下巴,觉得茉莉的话有理。 温锦年早不醒悟晚不醒悟,怎么偏偏在阿蘅修为恢复一般的时候醒悟。 也不知那温昕给侯府这一家子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们都对温昕那般好,温昕说什么,侯府的人都听,跟被种了降头似的。 惠安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耸耸肩,小脚搭在假山上来回晃悠,好不悠闲。 “咦?又有人来了?听着脚步声,有些熟悉啊。” 忽的,惠安一顿,身子从假山从飘了下去,飘出了院中。 院子外,确实有脚步声,不是永安侯夫妇的,但也很熟悉。 “世子妃,您这边请。” 侯府现在一团乱,世子妃来了,只能管家来接待。 “阿蘅快出来,安国公世子妃来了。” 惠安看见来人,身影一顿,赶忙回去报信了。 “世子妃,您请进。” 将安国公世子妃领到院子门口,管家就不肯再进了,还小心的往头顶看了一眼。 “嗯。” 世子妃点了点头,拿着帕子,进了霞月院。 只是她有点疑惑,这个点,怎么永安侯夫妇都不在呢,不仅如此,刚刚她来的时候,好似还看到侯夫人被人搀扶着走。 “您来了。” 温蘅打开房门,对着世子妃点了点头,世子妃赶忙走了过来,拉住温蘅的手: “好孩子,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若是你不方便,那便算了。” “您说吧。” 温蘅一顿,见世子妃眉眼略带着急,眸子眯了起来。 世子妃身上好重的阴气啊,这股阴气比当初南宫茹得的那个手钏上的阴气还重。 “今日我来寻你,是想请你去左仆射柳兴怀柳大人的府上去瞧一瞧,柳大人的祖母,跟我外祖母是姐妹,半个月前,她大寿之后忽然病了,如今卧床不起,看了许多名医都不见成效,我这才想着让你去瞧一瞧。” 柳老夫人是她的姨姥姥,平时身子骨健康,能吃能睡的,可大寿过后身子就不行了。 一开始外祖母因为城儿的事情瞒着她,如今城儿好了,她们这才说姨姥姥的病。 她听完觉得不寻常,这才想着请温蘅帮忙。 “左仆射?那便去看看。” 温蘅点了点头,世子妃大喜,赶忙带着她出门了。 侯府外停着马车,世子妃跟温蘅坐上马车,朝着左仆射府去了。 朝中的大小官员,都有官运在身,能帮助他们解决家宅祸事,积攒的阴德就会更重。 这是这几日来温蘅的体会,故而孙家灭门案解决后,她的修为才会恢复大半。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定要恢复修为,勘察到生死簿的下落,不然地府大乱,人间也有祸事。 还有钟无艳那边,她也要想个办法,再接触接触。 半盏茶后,马车停在了柳家门口。 门口的小厮看见国公府的马车,知道是世子妃来了,赶忙来迎。 “见过九王妃。” 世子妃是征求了柳家人的同意才去请温蘅的。 如今温蘅的大名在洛阳城如雷贯耳,小厮们看见她,赶忙行礼请安。 “柳大人跟柳夫人都在府中么。” 世子妃带着温蘅进了柳家,一边走一边询问小厮。 “回世子妃,都在。” 小厮弯着腰,带着世子妃跟温蘅穿过垂门跟回廊,去了柳老夫人的院子。 一靠近院子,一股阴冷之气便吹了进来。 院子中站了一个年轻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翠绿色直缀长袍,生的面容清雅,身姿隽长。 听见脚步声,他赶忙扭头,待看见温蘅,一喜: “在下柳嘉许,见过九王妃,见过婶婶。” 柳嘉许是柳兴怀的嫡子,年岁十五,正在准备科举,家中祖母病重,他心急如焚,托人找了很多关系,都没什么用。 “先带阿蘅进去看看吧。” 世子妃点点头,柳嘉许赶忙领路,将温蘅带进了卧房。 一脚迈进门槛,浓浓的阴煞之气扑面而来,柳老夫人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温蘅刚进来,一眼便看见她手指上戴的粉碧玺珠子戒指,目光一暗。 第169章 压口钱 碧玺色泽明透,质地纯美,上面的雕饰细腻,女子佩戴,更加能彰显气质。 温蘅的眼神盯在柳老夫人的戒指上,更准确的来说,是戒指中间那枚粉碧玺珠子。 “九王妃,敢问可是有哪里不对?” 温蘅的眼神很直白,柳夫人攥紧了手上的帕子,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世家大族圈子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传的很快。 先是凌河大***死而复生,后又有国公府小世子萧城的怪病好了,再加上裴家老夫人的精神也好了起来,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大家族中疯传。 而他们议论的最多的人,便是温蘅。 有人说温蘅在乡下休养的这些年一定是拜了名师,有了窥探天机、逆天改命的本事,故而才能让***死而复生。 也有人说是有仙人入了温蘅的梦,指点了她,所以她日后也有能成为神明的机会。 总之传什么的都有,传的神乎其神,更劲爆的是陆霆宴明明都成了活死人,居然还能恢复,更加证实了温蘅的不凡。 柳老夫人病了一个多月了,起初柳家根本不信这些,可后来他们不得不信了。 尤其是每次来柳老夫人的卧房,柳夫人有时候总能看见一团黑影萦绕在床榻前,吓的她魂不附体,每次回去也要病上两日。 “九王妃,可是母亲佩戴的这枚戒指有问题?” 柳兴怀沉沉开口。 他今年四十出头,生了一副儒雅面孔,官拜左仆射,在朝堂之上素有贤明。 温蘅闻声看去,待看见柳兴怀的面相,一顿,唇动了动: “柳大人,好旺的官运,只要大人日后一心为民,多行好事,官运定不止于此。” 温蘅答非所问,柳夫人有些茫然,可柳兴怀则是浑身一震,眼神深邃的盯着温蘅,似是想看看温蘅是不是瞧出了天机。 “哦?还请九王妃赐教,不知本官的官运,在何处能再得高升。” 柳兴怀有意试探,温蘅也只是淡淡一笑,:“佛曰,不可说,不过我观大人的面相,在东南方向。” “九王妃说笑了,东南方向乃是蛮夷荒僻之地。” 柳兴怀没有说话,反而是柳夫人脸上的期待之色少了一些。 东南方向多蛮族,那里能有什么升官的机运,再说了,柳兴怀这个左仆射做的好好的,没事去东南做什么。 “夫人,不可对九王妃无礼。” 相较于柳夫人的不甚在意,柳兴怀大惊,他面颊微微抽动,三两步走到柳嘉许身侧,拉着他一起,对着温蘅作揖: “请九王妃再指点一番。” 东南之乱,朝中绝无第二个人知晓,若说温蘅这番话或许是从陆霆宴那里听到了什么,也绝对不可能。 因为康宁帝只与他一个人说了此事,这可真的是天机,若非帝王绝对信任,绝不会隐晦的跟他谈及。 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如今温蘅一说,柳兴怀有些跃跃欲试,左仆射的官职固然权势很高,但谁不想再继续往上爬,只是机会难求。 但东南危险,他就是怕自己万一去了,会没了性命。 但自古也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 “柳家满门清贵,只需一个时机,柳公子是柳大人的儿子,一家子同心,自然做什么都是顺的。” 温蘅说话,有些模棱两可,但柳兴怀全听明白了,他拉着柳嘉许,对着温蘅重重的行了一礼,柳夫人见状,嘴微微张开,神色虔诚了不少。 “日后若有造诣,绝不敢忘九王妃大恩。” 柳兴怀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但在出发东南之前,他想确定自己的母亲没事,不然他走的也不安心。 “柳公子,近日你可觉得身体不适,比如,总觉得冷?” 温蘅挥挥手,扭头又看向那粉碧玺珠子戒指: “老夫人手上的戒指,若我猜的没错,是柳公子你送的吧。” “九王妃您怎么知道。” 柳嘉许浑身打了个寒颤,大惊。 这些日子祖母病了,他也觉得不舒服,但为了不让父亲母亲担心,他忍着没说。 但最近几日他越发觉得不舒服,不仅总觉得冷,还很困,总想睡觉。 “九王妃,此事莫非跟嘉许有关?请您一定要救救我母亲跟儿子啊。” 柳夫人是柳嘉许的亲娘,他这幅反应,已经让柳夫人猜到了其中的不正常。 柳夫人眼圈泛红,作势要对温蘅下跪,世子妃赶忙拉了她一把,摇摇头: “表姐,莫要跪,待事情解决后,再跪不迟。” 世子妃跟温蘅接触的时间长,知道温蘅的规矩,所以没用温蘅说话,抢先一步拉住了柳夫人。 “可否将老夫人手上的戒指拿给我看看。” 温蘅挥挥手,柳兴怀立马走到床榻边,小心的将老夫人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这枚戒指老夫人很喜欢,日日都要戴上,哪怕晚上睡觉也不肯摘下来。 戒指上的粉碧玺珠子难得,是柳嘉许花了大代价大价钱收来的。 整个洛阳城,也没几个人能拥有粉碧玺珠子,所以老夫人宝贝的不得了。 “嘶。” 柳兴怀的手接触到戒指的瞬间,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意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发白的将戒指交给了温蘅。 温蘅接过戒指,眯着眼睛打量那粉碧玺珠子。 “唰”的一下。 “有,有人,母亲的床榻上有人。” 似是有所感应一般,柳夫人惊呼一声,手上的帕子都要被攥烂了。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是那道黑影,这一次的感觉越发的清晰了。 她总觉得母亲的床榻上还躺了一个人。 “退!” 温蘅衣袖一挥,一枚消煞符焚烧殆尽,卧房内的冷意稍减,可温蘅的脸色却更沉了。 “果然如此。” 举着手上的戒指,温蘅指尖用力,将戒指上的粉碧玺珠子直接取了下来,拿在手上,更加仔细的端详。 那粉碧玺珠子上,还有残留的尸气,确实是刚从尸体中拿出来没多久。 “柳大人柳夫人,你们可曾听说过压口钱?凡是有人离世,都要在嘴中放一枚铜钱,寓意压口,这枚粉碧玺珠子,便是压口钱。” 温蘅话落,卧房内那股凉意再次席卷而来,柳家人皆神色大变! 第170章 黄皮子的报复,稻草人替死 “这,这怎么会。” 压口钱也不是什么秘密,凡是家族中有人逝世,其家人都会在死人嘴中放一枚铜钱或者是宝石宝珠。 压口钱,是死人唯一能带走的财富,所以在被死尸含进嘴中的一刹那,便被其认为是殉葬品。 就连盗墓贼都不会动压口钱,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将这粉碧玺珠子拿来售卖,当真是害人不轻。 “压口钱不能动,动了便要被那东西缠上,将压口钱索要回去,报复对方。” 温蘅端详着粉碧玺珠子,手又攥紧了一瞬,上面的凉意怎么压都压不住,她低叹一声,似有些无奈: “压口钱不能动,但它的主人却偏偏来历不凡,如今那东西缠上了柳老夫人,只怕是非要带走一个人了。” “啊,这可怎么办是好,九王妃,您一定要救救我母亲啊。” 柳夫人大惊,吓的脸煞白一片。 “没办法,她已经盯上了柳家。” 温蘅说着,将那粉碧玺珠子递给了柳嘉许: “柳公子,这东西是从何处得的,还是尽快问清来头,将其尽快物归原主,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东西已经在柳家了。” 刚刚床榻上的那团黑影,便是粉碧玺珠子的主人,柳夫人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那是因为那东西日日都跟老夫人睡在一张床榻上。 “九王妃,您的意思是就算我将这粉碧玺珠子物归原主,她也不会放过我祖母么。” 柳嘉许抿了抿唇,心中愧疚,攥紧了珠子,又道: “那要带,便带走我吧,是我闯的祸,我祖母都是被我连累的,跟她无关。” “嘉许,娘不许你这么说,若真的没有办法解决,便让娘去。” 柳夫人只有柳嘉许这一个儿子,怎么能让他遭遇不测呢。 她一边流泪,一边紧紧的拉住柳嘉许的胳膊,哭着哀求: “九王妃,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您,您能不能问一问她,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一家人。” “没办法,那东西记仇的很,柳老夫人动了它的东西,它便要带柳老夫人走。” 温蘅一顿,: “还有柳公子,粉碧玺珠子是他买回来的,那东西也恨上了他,就算柳公子没有性命之忧,也会被缠上,身体日渐纤瘦,长期下去,也会一病不起,这是柳家的祸,就算这次躲过去了,来日还是有此劫难。” “当真就没有办法了么。” 柳夫人眼睛一翻,跌坐在了地上,柳兴怀赶忙去拉她,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温蘅术法高深尚且如此说,便是再去请别人,只怕也毫无办法。 无妄是德善大师的弟子,还不是被雷劈瞎了双眼。 “九王妃,只要能救母亲跟嘉许,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是下官想知道您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柳兴怀不愧是高官,仅从温蘅三言两语中便发现了她说的那东西,或许不是正常人。 不然以温蘅的手段,怎么会面色如此沉重。 “柳大人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这粉碧玺珠子的主人,不是人,而是,黄皮子。” 温蘅低低一叹,世子妃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害怕。 黄皮子,不就是黄鼠狼么,民间怪谈中一直有提过这东西,不曾想今日竟出现在了身边。 “精怪成仙,都讲究修炼,修炼到了一定时间,便会登仙,这枚粉碧玺珠子本就是宝物,靠着它,可令那东西缩短修炼的时间。” “那东西将自己像人类一样封在棺椁之中,口含宝珠,长眠地下,宛若冬眠一般,妄图走捷径,可是没想到,这珠子却被人给盗走了,又转手卖给了柳公子,它循着踪迹,找来了柳家。” 温蘅解释着,黄皮子跟游魂与煞是一种级别的。 这东西十分记仇,谁要是招惹了它们,不仅会被它缠上,它还会寻求同类的帮忙,直到将对方弄的家破人亡,才会罢手。 柳家有官运,那东西这才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缠着柳老夫人。 “这要怎么办,难道当真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 柳夫人有些绝望,柳家若能度过此次劫难,她日后愿意日日吃素,日行好事,烧香拜佛。 “九王妃,您有话不防直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保住母亲跟嘉许,下官都愿意做。” 柳兴怀咬了咬牙,要是真的没有解决办法,温蘅便不会说这么多了不是么。 “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让它达成所愿,柳公子将粉碧玺珠子还给它,然后再伪装成老夫人假死的景象让它看到,便可以了,不过我需要一些东西,还需要柳大人你帮忙。” 温蘅点了点头,柳夫人松了一口气,柳兴怀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九王妃尽管说,下官一定全部照办。” “柳大人先命人弄一个稻草人来,今夜子时,柳大人需要亲自动手,扎一个纸人,用狗血将纸人糊在稻草人身上,再给稻草人穿上老夫人的衣裳,然后取老夫人的头发编织一顶假发戴在稻草人的头上,这样便可以了。” 温蘅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就好似害怕被那东西听到一样,柳家人大气也不敢喘,竖着耳朵,认真的听。 “稻草人做好后,明日柳家人要对外宣称柳老夫人病逝的消息,还要给老夫人举办一场假的葬礼,那东西届时会亲自查看棺椁中的稻草人,若是能瞒住它,它便会自己走。” 温蘅说着,柳兴怀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那,那要是露馅了呢。” 若是露馅了,那东西不会更生气吧,然后一气之下,直接将他母亲给带走了,这该怎么办。 “这就要看大人在扎纸人的时候心诚不诚了,要看柳家人在葬礼上哭的真不真了。” 温蘅说着,柳兴怀连连点头: “下官明白,多谢九王妃指点,下官这便命人请殉葬铺子的人来指点下官扎纸人。” “嗯,柳大人记住,扎纸人千万不要给纸人点眼睛,不然便会有别的麻烦了。” 温蘅提醒着,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柳家人听的十分认真,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九王妃,这卧房中怎么又有点冷啊。” 柳夫人也听的十分认真,不知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她太害怕了,总觉得那股阴冷之意更重了。 “继续说话,别停,多说一些老夫人快要不行的话,它在偷听我们说话。” 温蘅的嘴唇没动,但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中。 几个人白着脸,遵循温蘅的吩咐,感受着身后那股阴冷,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171章 小鬼搬棺 “母亲,您怎么就要丢下孩儿了呢。” “祖母,都是孙儿对不起您,孙儿还未尽孝,您怎么便要去了。” 周围的阴风更重,温蘅对着柳兴怀点了点头,他立马拉着柳嘉许扑到床边,低低的哭出了声。 柳夫人害怕,原本哭不出来,但世子妃对着她说了几句话,她的眼泪若水流一般,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母亲啊,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啊,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柳夫人规矩惯了,就算是哭,也不会哭的如此大声。 她一开口,引得卧房外面的下人们面面相觑,纷纷跪在了地上,觉得柳老夫人是不行了,不然柳兴怀跟柳氏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呜呜呜。” 柳老夫人是个善人,平时对府上的下人也很好,乍一听闻她过世,下人们哭成一团,整个院子内,满是哭声。 世子妃站在温蘅身边,根本不敢往旁边乱看,只是垂着头,装作伤心的模样,用帕子时不时的擦擦眼泪。 温蘅嘴角一抽,她跟柳家没什么关系,伤心不伤心的,那东西也不在乎,关键是,她也不会伤心。 判官怎么会有七情六欲呢。 “管家,进来。” 柳兴怀哭的眼圈发红,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觉得那东西好似就站在自己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哭,他咬了咬牙,招呼着管家。 “老爷。” 管家弯着腰,用袖子不断擦着眼泪,声音哽咽。 “传我的话,母亲不行了,对外通报母亲离世的消息,明日柳家举办葬礼,我因悲伤过度,故而不想让外人打扰了母亲的亡魂,只有柳家人祭拜母亲便足矣。” 柳兴怀说这话的时候,痛不欲生,那东西站在他身侧,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情。 或许是想看看柳家人到底是不是装的,他直接贴到了柳兴怀的侧脸上,瞪着两只眼,盯着柳兴怀。 柳兴怀看不见它,但能感受到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恍然间觉得身侧有一团黑影,黑影跟他离的很近很近。 他闭上了眼睛,状似悲痛,那东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又去看柳嘉许。 柳嘉许年纪小,但柳家这场祸事出自粉碧玺珠子,这珠子又是他找来的,所以他愧疚的不得了,满脸痛苦,恨不得自戕谢罪。 那东西看了柳嘉许一会,没发现什么破绽,又去看柳夫人。 柳夫人本来就觉得这卧房中不干净,又从温蘅口中知道了那东西的身份,只要身边一冷,她就心中害怕。 “母亲,儿媳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您怎么就这样走了,您让儿媳日后可怎么办呀。” 柳夫人抱着老夫人的身子,嚎啕一声,然后晕了过去。 世子妃一惊,赶忙看向温蘅。 “柳夫人悲伤过度,晕过去了。” 温蘅点了点头,柳嘉许赶忙让丫鬟过来将柳夫人抱走。 柳夫人那样子,倒真不像装的,因为她是真的晕倒了,只不过不是因为悲伤过度,而是因为惊吓过度。 “快。” 柳兴怀声音沙哑,面色着急,整个卧房一团乱。 那东西眼看着柳家人都不好过,这才缓缓走了。 温度升高,柳嘉许跟柳兴怀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九王妃,今晚要么您先在柳家住一晚,侯府那边,我会亲自给侯爷侯夫人传信,并上报给皇后娘娘,求得皇后娘娘恩准。” 柳兴怀将眼泪擦干,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对着温蘅行礼。 今晚是个关键,要是温蘅不在,他心里可真没谱啊。 但温蘅的名声不能坏,贸然住在别人家,她还没出阁,让外人知道了怎么说,所以请皇后出面是最合适的。 “好。” 温蘅点头,柳兴怀赶忙让人收拾出了一间上好的卧房,就在主院旁边,位置清幽,环境也很不错。 时间匆匆,一个时辰后,柳老夫人离世的消息传遍了洛阳城。 一些人落泪缅怀,毕竟老夫人是个好人,生前也做过很多好事,哪怕是洛阳城的乞丐,也知道柳老夫人的善名。 是以,柳老夫人遭此劫难,温蘅才会出手帮忙,因为老夫人命不该绝。 夜晚降临时,柳家全部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柳兴怀跟柳嘉许亲自布置了灵堂,因为老夫人走的急,他们只得花大价钱买了一口黑木棺材。 布置好了灵堂,柳家所有的人都换上了白衣。 天,越来越黑了,温蘅施法,让老夫人暂时亀息,瞒过了那东西,柳嘉许不敢耽误,亲自抱着老夫人,将她放进了棺椁中,合上了盖子。 夜晚寒凉,尤其是今晚的柳家,更甚,微风一吹,门边挂着的白色灯笼随风摇晃,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的阴森。 灵堂很大,就在后院,柳嘉许跟柳夫人穿着孝服,跪在灵堂内,往火盆中烧纸。 柳夫人谨记温蘅的话,为了不让那东西怀疑,她眼睛都哭肿了。 温蘅说今晚那东西会彻底守在灵堂,它疑心重,会亲自盯着,直到明日老夫人出殡。 不过什么东西都有打盹的时候,那东西午夜过后就会放松,届时温蘅施法,便可用稻草人将老夫人从棺椁中换出来。 “呼。” 凉风席卷而来,吹的火盆中的纸钱随风而动,火光跳跃间,柳夫人依稀看到棺椁前好似站了一团黑影。 她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又哭了起来,柳嘉许见她哭,自己也哭,两个人演戏演的越发真切,抱头痛哭,哭的好不悲伤。 至于柳兴怀,他则是在卧房扎纸人。 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学习怎么扎纸人,好在他学东西快,现在已经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纸人扎好。 纸人跟老夫人的样子有些像,纸人扎好后,柳兴怀便用黑狗血将其糊在稻草人身上。 做好一切,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给稻草人换上了老夫人的寿衣,戴上用老夫人头发做的假发。 他刚弄好一切,温蘅的声音便在门外响了起来。 柳兴怀一惊,觉得温蘅真是神了,居然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这些。 “柳大人,你可以出来了,我会想办法将老夫人换出来的。” 温蘅声音淡淡,卧房外,月光清冷,光辉洒落在大地之上,温蘅的身影被拉的有些长。 两团黑影蜷缩在温蘅脚边,在柳兴怀出来的瞬间,他们立马窜进卧房,搬着稻草人跑的飞快。 夜深了,柳兴怀的神经一直高度紧绷,乍一看见那两团黑影,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 跑的这么快,用脚指头想也不是正常人,且它们身影矮小,好似,好似两个搬运小鬼。 温蘅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能使唤这些东西,日后他们柳家可得把温蘅供起来,万万不能得罪。 第172章 讨封,你看我像人么 “柳大人,你就待在卧房中,装作悲伤过度昏厥的样子,那东西一会还会来看你,我便趁此空挡,将老夫人换出来。” 温蘅说着,柳兴怀好一阵道谢。 今晚的月亮有些大,院子内没有掌灯,但也足矣让柳兴怀看见此时温蘅的模样。 他抬起头,只见月光下温蘅的眼睛格外的亮,浑身的气息也越发的神秘莫测。 他恍然间觉得夜晚的温蘅比白日的温蘅身上更多了一丝莫测的气息。 这股气息令他心惊,总是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我过去了,记住我说的话。” 温蘅的身子动了动,立马消失在了院子中。 柳兴怀还算淡定,毕竟被黄皮子盯了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怕,所以在看见温蘅瞬间消失,他虽惊慌,但也只是短暂的。 子时已经过了,夜更加的沉,柳兴怀进了卧房,将房门关紧,闭门不出。 两个小鬼抬着稻草人,等在灵堂外,待看见那东西从灵堂内走了,他们对视一眼,将稻草人放在地上,窜进了灵堂。 阴风席卷而来,险些将火盆都吹翻了,柳夫人一惊,浑身发抖,只觉得好似又有什么东西进了灵堂。 “嘉许,你,你看……” 柳夫人揉了揉眼睛,柳嘉许浑身紧绷,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 火光跳跃间,只见两团矮小的身影搬着黑木棺椁,将其搬出了灵堂,快的离谱。 “不必惊慌。” 柳夫人死死的咬着牙,很怕自己会喊出来,直到温蘅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这才放松了下来,浑身若泥一般软,手脚也已经没了知觉。 “唰。” 两个搬运小鬼在温蘅将老夫人换出去后,又抬着棺椁,抬进了灵堂。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的令人咋舌,似乎棺椁从来就没移动过一般。 “继续守着吧,今晚辛苦你们了。” 温蘅的声音远了,她带着两个小鬼,将老夫人抬回了事先安排好的卧房。 一切回归平静,柳夫人跟柳嘉许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确实如温蘅所说,那东西在灵堂盯了好久,子时过后,这才放松下来。 除了刚刚去看柳兴怀,这一整晚它都待在灵堂中,身子蜷缩在黑木棺椁之上。 这一晚,柳嘉许跟柳夫人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他们不仅害怕,还要装作悲伤的样子,柳夫人的身子到底是没受得了,又晕了过去,她这一晕,也彻底让黄皮子放心。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管家便带着丫鬟来灵堂,扶着柳夫人跟柳嘉许去休息。 昨日老夫人离世的消息传出,柳兴怀又说了不希望有人打扰,故而一些平时与柳家交好的人也只是命人送了贵重的东西过来表达心意。 管家一直在柳家大门口,负责将收到的东西登记在册。 虽然葬礼没请人过来,但流程还是要正常办,柳家的厨子一大早便开始做饭,饭食摆了整整一桌,可让他纳闷的是,他做好的白切鸡不见了。 做一只,丢一只,厨子的性子再好,也忍不了了,操起家伙走出厨房叫骂。 “哪个黑心的偷吃,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老夫人平日里待你们不薄,她老人家走了,这些都是给她做的,是谁这么不要脸,敢不敢出来给我瞧瞧,我砍死你。” “咣当”一声。 厨子手上的菜刀猛的插进了案板中,在厨房忙活的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闻言也有些愤怒。 “就是,老夫人对我们这么好,是谁偷吃。” “找出来,让公子发落。” 丫鬟小厮们心中愤愤,将厨房围了起来,要找出那个偷吃白切鸡的贼。 今日要做的菜太多了,厨房的帮手不够,所以有很多人是从其他院子调过来的。 厨子撸起袖子,磨刀霍霍,丫鬟小厮们将厨房围死,此处闹的动静有些大,柳嘉许过来的时候,有嬷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他。 走到甬路上,柳嘉许还有些心神恍惚,他揉了揉眉心,身侧还跟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嬷嬷。 “你先过去吧,我这就去看看,没事,不过就是几只鸡,再做就是了。” 柳嘉许的声音疲倦。 他祖母信善报,平日里做了很多好事,对下人也宽厚,有人偷鸡,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抓到了那人,训斥几句便也算了。 “是。” 老嬷嬷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尖细,柳嘉许没听出来,但他也没听见脚步声,心中疑惑,抬头去看。 只见那老嬷嬷弯着腰,站在他身前,或许是身材太过于矮小,又或者是她的背太驼,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 一开始柳嘉许还没注意,现在一看,被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还不走。” 柳嘉许心中没底,那老嬷嬷则是嘿嘿一笑,笑的很是渗人。 小路左右都没人,柳嘉许后背凉飕飕的,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柳小公子,你看看我,像人么。” 老嬷嬷缓缓转过身,柳嘉许只觉得眼前有白雾浮现,浓浓的雾气下,他看清了那老嬷嬷的样子。 只见这哪里是什么老嬷嬷,明明就是一个尖嘴的黄大仙。 她嘿嘿的笑着,问了一遍,又再次开口,一边说还一边朝着柳嘉许走来: “你看我,像人么。” 熟悉的感觉浮现在心头,柳嘉许立马明白了它的身份,知道它是在讨封。 温蘅今早还交代过他, 不管今日看见什么,都是人,一开始他还不懂,如今全明白了。 这黄大仙能让柳家全门遭难,可见已经是个半仙了,只差一步,它就成功了。 “嬷嬷这说的什么话,你自然是人啊。” 柳嘉许强打起精神,声音笃定,好似根本就没认出黄大仙的身份。 “哈哈哈。” 他话落,对面传来一阵更加尖锐的声音,直刺的柳嘉许耳膜发疼。 眼前的云雾散去,柳嘉许用手挥了挥,只见周围哪里还有什么老嬷嬷,只怕它已经登仙了。 “功成,圆满了。” 柳嘉许楞在了原地,温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激灵,缓过了神。 “九王妃,刚刚有个……” 柳嘉许看见温蘅十分激动,语无伦次的说着,但话还没说完,只见刚刚黄大仙站着的地方,赫然有两只鸡,不过这两只鸡不是寻常的鸡,而是用黄金造的金鸡。 第173章 南派清风宗,北派武当山 “九王妃,这两个……” 柳嘉许不敢去捡那两个金鸡,唯恐一会黄大仙又会出现。 他咽了咽口水,温蘅弯腰,将两个金鸡捡了起来,塞到他怀中: “拿着吧,这是属于柳家的机缘,从此后那东西不会再缠着柳家,你刚刚那句话助它登仙,它反而还会顾念你的恩情,柳公子,日后出门在外,凡事,三思而后行。” 温蘅语气淡淡,但不知为何,柳嘉许就是觉得她话中有话。 但是高人么,一向都是莫测的,话也不会说的太明显,否则便会泄露天机,这一点他懂。 “多谢九王妃指点。” 两只金鸡有些沉,柳嘉许生的瘦弱,再加上在灵堂跪了一晚上,他脚步有些虚浮,总想往身后栽。 “嗯。” 温蘅眯眼,抬起手又在他肩膀拍了拍。 一股阴德卷来,温蘅只觉得通体舒畅,而柳嘉许也觉得身上有了力气,面色红润多了。 “嘉许,九王妃,你们在这里啊。” 因为想要那东西快些走,故而柳老夫人的出殡日提前了许多。 柳兴怀跟柳夫人刚从灵堂出来,听管家说温蘅跟柳嘉许在厨房这边,赶忙来寻。 看见温蘅,柳兴怀先行了个礼,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弯着腰道: “九王妃,那东西是不是已经走了。” 灵堂内没有那股阴风了,他们也不觉得冷了,故而他猜测黄大仙已经走了。 “不错,从此以后柳家便太平了,但老夫人短时间内还不能醒,需得等三日,待老夫人醒了,柳大人可为她在乡下找一个僻静适宜休养的地方,待养好了身子,再回来。” 温蘅点点头,柳兴怀跟柳夫人闻言大喜,对着温蘅拜了又拜,态度虔诚的不得了。 “父亲母亲,这两只金鸡,便是黄大仙刚刚给孩儿的。” 看见双亲重新展露笑颜,柳嘉许举了举手上的金鸡,柳夫人一惊: “怎么会?” 那东西不是恨上柳家了么,怎么还会给他们金鸡? “柳公子助它登仙,它自然要感谢柳公子,柳大人,我所说的机缘,正是此,东南方向凶险,它们或许可助大人逢凶化吉,这都是柳家的造化,老夫人一生行善,善报自然要落在柳家。” 温蘅缓缓说着,柳夫人双手合十,福了福身,柳兴怀则是浑身一震,连连点头。 “此番九王妃对柳家有恩,下官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九王妃的大恩大德,只要王妃开口,下官必定尽全力而为之。” 母亲救回来了,柳家的祸事不仅解决了,甚至还得了机遇,要是没有温蘅,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柳兴怀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温蘅既对他们有恩,那就一定得报恩,柳家与温蘅,也算是结下了善缘。 “我出手为你们解决祸事,你们付我银钱便可,生意来往,都是正常交易。” 话虽是这么说,可柳兴怀还是有些紧张的。 皇子夺嫡,他柳家不站队,温蘅是未来的九王妃,说实话柳兴怀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温蘅说要他归顺陆霆宴。 他是康宁帝的人,一心效忠帝王,不然帝王也不会对他那般信任,将东南之事交给他去办。 柳兴怀的神色有些紧张,温蘅了然,挥挥手,语气依旧平淡,似乎就是在谈生意,倒是让柳兴怀觉得自己想多了,有些愧疚。 “这是自然的,九王妃出手解围,我愿意将柳家的一半家财赠与九王妃。” 柳兴怀很是敬畏温蘅,又敬重她人品高贵,不会强迫于人,故而开出的价格也高的离谱。 “应该的,这都是应该的。”柳夫人也很赞同,要是没有温蘅,柳嘉许也会出事,用一般家财换母亲跟儿子健康,她觉得很划算。 “不用,便收一百两银子吧,我得给那些帮忙的小家伙一点奖励。” 温蘅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然以后她的招牌岂不是坏了。 “一百两?” 柳嘉许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两只金鸡,怎么听怎么觉得温蘅亏了。 洛阳城内可是有不少招摇撞骗的假道士,那些倒是光动动嘴皮子都要收一百两银子了。 温蘅从昨日忙进忙出,就只收取一百两么。 “足矣。” 温蘅说着,已经伸出了手,柳兴怀不敢犹豫,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到温蘅手上。 “告辞。” 将钱收下,又得了阴德,温蘅已经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转身告辞。 “九王妃,我送您。” 柳兴怀拉着柳夫人的手,作势要去送温蘅。 “不必相送,这个时候柳大人柳夫人该是悲痛之时,莫要露馅了,能瞒天过海,也是因为柳家有福报。” 温蘅头也不回,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走出了很远。 昨晚柳兴怀已经见识过了,柳夫人跟柳嘉许也知道温蘅本事大,故而这次也没觉得惊讶。 “老爷,夫人公子,门外有几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他们自称是清风宗的人,说咱们府上有妖邪,要求见老爷您一面。” 温蘅刚走出院子,管家便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管家的语气有些不屑,将玉容等人当成了骗子。 妖邪是有,不过已经被九王妃解决了,现在的柳家,可没什么妖邪。 “不见,将他们打发了。” 柳兴怀挥手,柳家的事够他心烦的了,见什么清风宗的人啊。 “老爷夫人,不好了,又,府外又来了两个人,他们自称是,是武当山的人。” 柳兴怀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厮也跑了过来,回禀着。 大夏朝虽不特别信奉这些道士,但清风宗跟武当的名声还是很大的。 这些修炼之人,大家族轻易不想得罪。 柳兴怀想了想,决定还是出去看一看,以温蘅的能力,想必武当跟清风宗的人已经看出现在柳家没有什么邪祟了。 “九王妃,下官还是与您一起出府吧。” 听到清风宗跟武当的人来了,温蘅也顿住了身,柳兴怀走到她身边,低声说着。 “哦,九王妃您可能不知道,在三国流传着一句话,叫南有清风宗,北有武当山,两个门派内都是修炼之人,两个宗门内的人都乃世外之人,最近不知怎么的,他们都下山了,下官先去见一见他们。” 柳兴怀说着,眼神看向温蘅腰间挂着的玉佩,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顿。 这块玉佩上的图腾他见过,多年前武当的人来过大夏朝,送过康宁帝一个花瓶,那花瓶上的花纹,跟温蘅腰间挂着的玉佩,一模一样。 第174章 穷的揭不开锅了 “那便一起出去吧。” 柳兴怀震惊的眼神温蘅自然捕捉到了。 她低头,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佩。 这玉佩是在阴阳集市中时,那老者送给她的。 玉佩夹杂在那些泛黄的书册之中,看柳兴怀的样子,是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九王妃,这边请,王妃,实不相瞒,下官见过一个花瓶,花瓶上的花纹与您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那花瓶是武当山的老宗师送给陛下的,他说只要将花瓶放在陛下的寝殿,陛下便可福寿安康。” 一边往外走,柳兴怀一边解释。 温蘅眯眼,用手摩擦着玉佩。 既然武当的人来了,那她不妨就出去见一见,只要武当门内的人看见玉佩,想来一定会认出来。 柳家门外。 玉书穿着一身泛白的道袍,手上拿了一根漆黑的毛笔。 毛笔在他指尖转动,每转动一次,他的眉头便要皱上一分。 “玉书,怎么了,又有哪里不对劲么?” 玉容往旁边撇了一眼,嘟嘟嘴,有些不高兴。 旁边站了两个讨厌的人,这两个家伙都是北派的人,讨厌的很。 他们清风宗跟这些家伙一向不对付,看见彼此门派的人,肯定是要红眼。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老祖宗也是死对头呢,就连他们修炼的东西,都是同源不同则,双方每次见了,不是红眼就是要分出个高低。 “白祁,看样子咱们来晚了,柳家的祸事已经解决了,真是可惜啊,本来还想赚一笔的,这样接下来的日子便能过的轻松一些了。” 玉容身侧,一穿着白衣,额间戴着白色抹额,背后背着长剑的少年嘀咕了一句,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中透着一丝丝的遗憾。 少年生的俊逸,天仓饱满,唇方口正,一双细长挑花眼闪烁间,似有灵光浮现。 少年身侧,站着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生的面皮白皙,细眉双凤眼的温润少年。 少年也带着抹额,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处风景,只是有些煞风景的是少年后背上插了一把破扇子,扇子的扇骨都要散架了,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好似下一瞬扇子便要散了。 “切,真是虚伪。” 玉容翻了个白眼,看着桃花眼少年的模样,别开了脸。 明明是和尚,还非学他们清风宗,将自己打扮成这幅样子,不知道的,岂不是会将他们当成是清风宗的弟子? “怎么会是她?” 温蘅跟柳兴怀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两个门派的弟子。 虽然他们没说话也没争吵,可空气中流动的气息很僵持,让人一眼便可看出他们之间不对付。 玉容看见温蘅,有些吃惊,想着他们还真是有缘,在城内也能碰见。 那么柳家的祸事,是温蘅出手解决的么。 玉书不是说柳家之事有些棘手么,怎么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这温蘅到底师出何人,又是哪个门派的? “武当白羽,拜见老宗师。” 玉容玉书等人看见温蘅有些吃惊,白羽白祁看见温蘅,更准确的来说是看见她腰间挂着的玉佩,只是短暂的有些震惊,很快将面上的神色收敛,语气尊敬的行着特殊的礼仪。 这是武当弟子看见宗师的大礼,只是大宗师不是很多年前就失踪了么,就算他出现了,也绝对不会这么年轻,还是个女人。 玉容浑身一震,想着要不是他认识白羽白祁,都怀疑眼前这两个人是假扮的了。 “老宗师?两位小友认错人了吧,这位乃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女温蘅温大小姐,也是九王未来的正妃。” 白羽白祁一句话,也喊晕了柳兴怀。 他扯了扯唇角,怎么看白羽白祁也不像是骗子,出声解释。 “这块玉佩,乃是我武当大宗师的信物,多年前大宗师曾传下话来,说有朝一日佩戴着这玉佩的人,便是他亲自选中的继承人。” 白羽桃花眸微微闪烁,乍一看见温蘅,他竟看不透她的命格跟运势。 一股及强的力量扑面而来,让他心神一凛,由衷的感到尊敬。 不愧是大宗师选的继承人,年纪轻轻便如此不凡了,日后一定能带领武当富强的,哦,不,是带领武当壮大。 “你说这块玉佩是大宗师的信物?” 温蘅一顿,小脸瞬间就黑了。 她想起那老头当时的神色,小脸阴沉阴沉的,想着她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那老头来历不凡,毕竟精通画龙点睛术法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寻常人,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老头是武当的人。 “既然我们找到您了,那是不是以后就能跟着您了,我们两个刚下山,实不相瞒,我还没吃饭呢,嘿嘿。” 白羽在温蘅身上看了看,眨眨眼睛,舔了舔嘴角。 武当很穷,弟子们更穷,这次下山,也是因为武当穷的揭不开锅了,这才将弟子们都赶下了山,让大家自己找活路。 他们也不会别的,只会算命啊看风水之类的,一路走到洛阳城,也只是勉强温饱。 也不是他们术法不佳,实在是他们没有施展的空间,本想着今日来柳家为其解决祸事能赚一笔,不曾想却被温蘅抢先了。 不过温蘅是未来武当的宗主,她赚了钱,就是他们都赚了钱。 “我没钱,也别跟着我。” 温蘅嘴角抽搐,看了一眼白羽白祁洗的发白的锦袍,小脸板着。 柳家外面停着马车,温蘅弯腰坐上马车,刚进了车厢,便看见里面坐着的陆霆宴。 “哎?您不会不要我们吧,这可不行,我们可是认定您了,您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见温蘅走了,白羽扯了扯白祁的衣袖,赶忙追了上去。 既是大宗师定下的人,那就是武当未来的宗主,他们可不能让温蘅跑了。 永安侯府的嫡女,又身怀绝技,本事不俗,跟着这样的人,一定有饭吃的,是不是。 想着,白羽眉开眼笑,脚步轻盈,若非是在京都,他怎么也得烧个符庆祝一下。 “累了吧,本王带你回侯府休息。” 陆霆宴伸手将温蘅拉到身侧,语气温和,暗一架着马车,朝着侯府的方向赶去。 白羽白祁跟在外面,像是两个狗皮膏药一般,听着他们的声音,温蘅越发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心头有些不快。 “她是永安侯府的嫡女?那她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吧,可是这怎么会呢,不是说侯府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么,清风宗的占卜术,绝对不会出错的。” 白羽白祁的身影远了,玉容喃喃开口,眉头都要打节了。 温蘅么,可是他们要找的人是温昕,永安侯府只有一个女儿,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温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是武当的阴谋,他们想对温昕不利? 第175章 想见她,想亲近她 “我觉得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不如先去永安侯府,当年德善师叔便曾占出温昕乃天命神相,一生贵不可言,玉书不是也曾占过温昕的生辰八字么,我看我们还是先去见一见温昕吧。” 玉润缓缓开口,玉容点了点头,不过语气还是透着一丝迟疑: “可是昨日咱们在洛阳城中听到的那些传闻,可跟这尊贵的命格有些不大搭啊。” 一说起这个他们就纳闷。 拥有太乙贵人相命格的人,一生好运,且在大家嘴中的口碑都很好,不仅如此,她周围的人也都会好运连连。 可以说只要谁对太乙贵人相命格的人好,那么对方就会越来越好,要么财运旺,要么官运旺,要么就寿命长。 原本温昕倒也符合这个特征,可后来那些跟她交好的人家一个接着一个出事,若她真的是太乙贵人相命格,怎么会如此呢。 这不是很让人想不明白么。 玉容叹了一口气,看向玉润: “玉润师兄,你最擅给人相面,德善师叔说起来可是你直系的师叔,要是你看见温昕,能否看出她的命格?” “或许吧,但拥有贵人相之人,轻易不可窥探,若是见到温昕,我只能确定她是不是拥有尊贵命格。” 玉润摇摇头,漆黑的眸子盯在玉书身上。 只见玉书好似有些失神,他手上的黑笔也停止了转动,似是占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玉书,走吧,去永安侯府。” 玉润拍了拍玉书的肩膀,玉书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心中空落落的。 他精通占卜,有时候预感强烈到甚至可以比占卜出来的东西提前一步。 不知为何,看见温蘅,他心中总会有异样的感觉,就好似温蘅是很重要的人,而他们,若是错过了温蘅,将会遗憾终生。 “好。” 玉书强行将心头的异样压下,几个人一起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去了。 柳兴怀站在柳家大门口,看着玉容等人的背影,眼皮子动了动,整理了一下衣袍。 他本想摸摸胡子,悠闲的笑一下,但想起老夫人假死做局的事,他只得哭丧着脸,眼神悲痛。 “老爷,您慢一些。” 管家见状,伸手搀扶着柳兴怀,将他往府中扶去。 “管家,日后那几个道士若是再登门,随便寻个理由打发走,不可让他们进柳家,知道么。” 柳兴怀说着,管家有些不解: “可是老爷,万一得罪了他们……” 毕竟是清风宗的人,这么做不好吧。 “怕什么,他们连九王妃的本事如何都看不出来,还说什么要去找温昕,本官看他们也是些没本事的,只要柳家跟九王妃交好,什么都不怕。” 柳兴怀冷哼一声,缓了缓,又道: “武当的那两个人不错,日后若是登门,可招待一番。” 跟温蘅交好的人,自然就是柳家的朋友,他可不能怠慢,以免让温蘅在中间不好做。 “对了,让嘉许抱着那两个金……” 柳兴怀心中想着事,进了府中后,想立马去看一看柳嘉许怀中抱着的那两个金鸡,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轻咳一声,拂开手: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寻嘉许。” 温蘅说过,柳家劫难过后,便是运道,就看能不能抓住了,那两个金鸡,不已经说明了么。 那可是实心的黄金做的鸡啊。 “是。” 管家弯着腰没有跟上去,心中反复琢磨柳兴怀说的那几句话。 想来想去,他想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温昕神女转世的传闻只怕是有些不实。 不然凌河***跟安远侯府的老夫人怎么会遭难。 温昕不仅没那么神,好似还有些霉运,谁跟她接触,谁就会沾染霉运,若是这么看,那些清风宗的弟子还要去寻温昕,能有真本事? 管家眯着眼睛,转身走了,他要亲自叮嘱一番府上的小厮,坚决执行柳兴怀的命令。 温蘅这边。 暗一驾着马车,并没有回永安侯府,而是直接出了城。 陆霆宴一直在打量温蘅的神色,见她眉眼淡淡,低低一笑,: “你早就猜到了本王要带你出城是不是。” 所以才会一点都不吃惊。 “嗯,你今日没事了么。” 朝中那么多事,陆霆宴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没事,琐事再忙,本王也是要来看你的。” 陆霆宴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脸也有点红。 他总是很想温蘅,想要见她,想亲近她,哪怕是短暂的,也好。 所以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来找温蘅了。 以前他不知书中写的思念为何物,现在他懂了。 “也不热,怎么你的脸那么红?” 冰凉的小手碰了碰陆霆宴的额头,温蘅满脸认真,手收了回去,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 “也并未有什么邪祟接触你,陆霆宴,你的神色怎么那么……” 怎么那么猥琐呢。 既没生病,也没邪祟,陆霆宴这是怎么了。 不仅脸有些红,为何眼神也那么迷离呢,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人,可不会随便被什么东西上身。 “本王没生病。” 温蘅的眼神直白,陆霆宴有些恼怒,他拉着温蘅的小手,让她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算了,本王不与你说。” 陆霆宴有些羞愤,垂下头,甚至还微微侧过身,不让温蘅看到他的神色。 他嘀咕着,温蘅点点头: “那你若是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实在不行回去我再给你深入的看一看。” 背后之人想害陆霆宴,一定会再动手,但那人现在被术法反噬,短时间内是动不了手了。 “阿蘅,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是半丝风情都不解。” 陆霆宴哭笑不得,不用看温蘅是什么表情,他也能猜到。 他语气无奈,头往温蘅身侧靠近,想要嗅一嗅她身上的味道。 “风情?不懂。” 温蘅一楞,看着陆霆宴靠过来,她舔了舔唇角,手有些痒,伸出小手,放在了陆霆宴的头上,撸了一把。 陆霆宴浑身一僵,温蘅也一顿,见他的神色更迷离了,手指又动了动,慢慢的在他头上抚摸。 “嗯~” 熟悉的感觉让陆霆宴的身子一软,眼睛眯起,身体不受控制的更加贴近温蘅。 他低叹一声,这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暗一原本嘞着马缰,听见这动静,险些将马缰甩出去。 若非亲耳听见,打死他他都不相信这是王爷发出来的。 嗯,好享受的感觉,王妃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能让王爷发出如此妖娆的声音。 第176章 要慢一点么?力气小一点? “陆霆宴,舒服么。” 陆霆宴跟温蘅靠的很近,近到他都要贴在温蘅身上了。 他一脸享受,脸红着,温蘅原本还只是试探一下,见他好似很喜欢,也不收敛了,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暗一架着马车,听着温蘅这令人想入非非的话,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 这青天白日的,王爷王妃不会…… 暗一脑补着,若非定力还算好,马车早就驾的不平稳了。 “嗯。” 陆霆宴干脆半躺在温蘅身上,身子一转,头躺在温蘅的腿上,这样温蘅不用怎么费劲,便能‘撸’他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在霞月院时的日子,温蘅总是会将他抱在怀中,小手在他身上不断抚摸。 “舒服?那你想不想要更舒服一点。” 温蘅又舔了舔唇角,视线看向陆霆宴的后腰上。 她最喜欢摸那里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那里都是最软的,手感也最好。 最近她有些手痒,都在想要不要再养一只猫。 “想。” 陆霆宴睁开眼睛,见温蘅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腰部的位置,他本来不想说,但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 就好似他一直以来也想温蘅摸摸自己,摸遍全身的那种。 “那你把衣服掀起来一点,这样更方便,要么你直接把外袍脱了?” 陆霆宴都同意了,自己还矫情什么。 温蘅说的坦荡,可话落在陆霆宴耳朵中,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这样不好吧,不如等到成婚后,再……” 就算他这一辈子都认定温蘅了,就算他很想与温蘅亲昵,但没成婚之前,不该做的他绝不会做。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好么,你究竟要不要,若是不要,我下次可未必有兴致了。” 温蘅抿唇,说的一本正经,陆霆宴犹豫着,身体比他主动多了,他伸手,直接将外袍褪下,满脸娇羞。 “你说我不解风情,陆霆宴,我觉得你总是口是心非,你明明很想要的。” 温蘅勾唇,小手顺着陆霆宴的肩膀一路向下。 她的小手像是一条滑滑的小蛇,陆霆宴大气都不敢喘,呼吸急促,觉得自己浑身软成一滩泥,动都动不了了。 “嗯~” 那冰凉的小手停在陆霆宴后腰上,轻轻的拧了一把。 陆霆宴闷哼一声,温蘅见状,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用摸猫的手法摸陆霆宴,直摸的他浑身颤栗,眼神迷离,满脸红痕,这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蹦起。 “舒服么。” “嗯,别停。” “这个力度行么,速度可以么?” “嗯。” “要么我再快一点,再轻一点?” 引人联想的话不断飞出马车,暗一觉得自己都要没知觉了。 驾马车的动作不过也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的魂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是,王爷王妃玩的这么开么。 玩的这么大么。 听听王爷那声音,跟小猫叫似的。 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反了? 难道不应该是王爷问要不要力气大点,王妃喊么,这怎么上下颠倒了呢。 暗一垂着头,不敢乱看半分,唯恐一会马车中会飞出一把剑,将他打出去。 “陆霆宴,你还能受得住么?要不要我轻一点?” “你是在质疑本王么?本王当然能受得住,再来。” “哦,那我用力了。” 一句接着一句对话不断从车厢中传出。 暗一已经震惊麻了,只想快点到判官庙。 不是他不够大胆,而是他怕王爷事后将他灭口。 皇后娘娘总算不用担心王爷的性取向是不是正常了,只是让他意外的是,王爷居然喜欢在下面? 没想到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主导权,威名八方的王爷,在这样的事情上居然喜欢在下面? 暗一浑浑噩噩,一会想入非非,一会又害怕陆霆宴责怪他,魂不附体。 甚至为了让路途长一点,让陆霆宴更享受一些,暗一架着马车的速度都赶上蜗牛了。 他们走的是小路,也没什么人,不然给人听到了,暗一都替陆霆宴觉得有些羞啊。 毕竟他们王爷在下面,咳咳。 马车以蜗牛般的速度行驶着,好不容易到了判官庙前,暗一浑身都湿透了。 车厢中没有声音再继续传出,暗一这才敢开口说话: “王爷王妃,到,到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结束了么? 要是没结束,他也可以继续赶着马车,围着判官庙转。 只要王爷王妃尽兴就好。 “嗯,知道了。” 温蘅率先开口,紧接着她挑起车帘,跳下了马车。 暗一想放踩凳,可温蘅压根就不需要。 “王爷?” 判官庙前人比之前多了不少,那日温蘅在此,引得漫天霞光流彩,周围很多人见了,纷纷来此拜见。 但拜见归拜见,温蘅知道若是庙的名声不打出去,香火迟早有一日还是要断的。 温蘅两袖清风,站在马车前,暗一等了一会,陆霆宴迟迟没下来,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嗯。” 陆霆宴的声音沙哑一片,车厢内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车帘挑开。 暗一眼睛一瞪,赶忙想要搀扶。 他们王爷的手怎么在抖,他居然看见王爷的手在抖! 天老爷的,他也算是史上第一人了吧,回去后他可要跟暗卫营的弟兄们好好吹嘘一下。 “王爷,您慢一些。” 车帘挑开,陆霆宴的脸色倒是无异,可他脚步虚浮,像是站不稳一样,身子跟女人一般娇弱。 暗一心中突突的,陆霆宴有些恼怒,哀怨的看了一眼温蘅,踩着踩凳,走下马车。 “都说了要不要我小点力气,你非说不用。” 陆霆宴的眼神太过于哀怨,温蘅一顿,无奈开口。 “你还说。” 温蘅不提还好,一提陆霆宴又想到了刚刚在马车中时,温蘅的手一路向下,往哪里摸。 他只觉得刚刚好似死过一次了似的,只觉得刚刚的自己,好似要飘到天上去了。 温蘅的手,有魔力,怎么能摸的他那么舒服,那么着迷呢。 还是说因为之前总被温蘅摸,摸习惯了,导致现在温蘅不摸他,他都不习惯。 “那我下次速度慢点吧。” 温蘅点头,陆霆宴的眼神更加幽怨了,她无奈,只得过来扶他,带着他一起去判官庙。 暗一根本不敢抬头,他怕他抬头看见陆霆宴虚浮的脚步跟无力的身子。 天老爷啊,他们王爷刚刚在马车中,不会是被。 不会是被那样那样的了吧,王妃真是生猛啊,这两个人的反应整整一个调过来了。 王妃牛逼! 第177章 庙前算命 “蘅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过来。” 温蘅扶着陆霆宴往判官庙处走,赵祺瑞跟南宫茹早早的便来了。 看见温蘅跟陆霆宴,赵祺瑞一喜,可看着陆霆宴飘忽的脚步,赵祺瑞满脸疑惑: “蘅姐,你跟九王爷来的路上,遇到了埋伏?或者是有人劫路?” 要不然为何陆霆宴这么一副虚弱的样子,莫非是受伤了? 可是也不应该啊,整个大夏朝的人都知道陆霆宴骁勇善战,一般的人怎么可能能伤害的到他。 “没有。” 温蘅摇摇头,南宫茹也迎了过来: “没有?真的么?” 南宫茹的语气迟疑,满脸天真。 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好似在说若是没受伤,陆霆宴为何要温蘅搀扶。 且看他的脸,怎么那么红啊,乍一看好似…… 好似被欺负了一般。 南宫茹脑补着,轻咳一声,回过神来,赶忙扯了扯赵祺瑞的袖子。 “那什么蘅姐,今日来庙中的百姓还是挺多的,今早我来的时候,庙前还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纸笔之类的,我问了田玮,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桌椅是谁摆的。” 那桌椅都是上好的材质,就连笔墨都是黑金墨,金贵的很,寻常的百姓肯定是买不起的。 “是陆霆宴摆的,日后我会在庙前给人算命,每当有人进庙中祈祷,我便会给其算上一卦,但只算有缘人。” 温蘅看了一眼陆霆宴,眼底满是笑意。 陆霆宴眼神哀怨,抠了抠温蘅的手心,一个字都没说,他怕自己一开口,更让南宫茹跟赵祺瑞想入非非。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便是要,也得在九王府或者是霞月院才行。 “算命?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那蘅姐咱们还等什么,趁着今日来的百姓还算多,咱们就先将名声打出去。” 赵祺瑞磨刀霍霍,几个人三两步就走到了庙前。 进进出出的百姓其实并不多,有些人来,甚至连庙都没进,只是在四周看看热闹。 田玮手上拿着扫帚,正在庙中打扫。 曼娘换上了一身布衣,打扮的很是朴素,但身为蛇妖,她的身材玲珑有致,走路的时候,腰臀也在不自觉的摇晃,引得一些男人频频朝着她打量。 看见温蘅,曼娘一喜,赶忙牵着小光过来: “大人,您来了。” 做人的这一天,曼娘觉得很奇妙,但更多的是兴奋。 判官庙周围有结界,她在这里能得到判官的庇护,再也不用受其他妖类的欺负,也不用担心会被道士捉走,别提有多快活了。 “不错,不过……” 温蘅点了点头,见曼娘眉眼一片清明,身上的妖气也被压制住了,心中满意,只是看着她走路的样子,温蘅蹙了蹙眉。 “对不起大人,我一时间走路还不习惯,不过我日后一定会改的,我保证。” 曼娘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知道自己走路过于夸张了,但短时间内她还改不过来,得慢慢的改进。 “没事,待我回去给你炼一枚符,你贴在身上,走路便能更加自如。” 温蘅摆摆手,低头看向小光。 小光还有些害羞,垂着小脑袋,显得有些可爱。 田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此生都圆满了。 “什么判官,她要是真的有用,怎么不显显灵,让广邑村那些失踪的新娘都回来。” “广邑村的事连地方官员都没办法解决,你还指望判官?你是不是早上没睡醒。” 两个男人从庙中走了出来,垂头丧气的。 其中一个男人眼帘下面一片乌黑,脸色也有些不好。 他嘟囔了一声,眼皮子抬了抬: “你说的对,官府都解决不了,我居然还想指望判官,她要是真的能显灵,这些年岂能不受香火。” 男人自嘲一声,摆摆手,往远处走了: “我也是想找庆娘心切,居然信了神鬼之说,也罢,日后再也不来了,不然昨日我祈祷了,今日怎么还没有庆娘的消息。” 男人说着,眼帘下的乌黑似乎更重,他的同伴低叹一声,扭头啐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呔,你们这两个……” 这两个人对判官不敬,赵祺瑞一挥衣袖,便要上前跟他们理论。 判官怎么没用了,他们诚心拜了么就说没用。 要是没用,他可早就被五通神带走了。 “赵祺瑞,你别冲动,不然蘅姐姐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南宫茹翻了个白眼,拦住了赵祺瑞。 她怕温蘅心中不舒服,赶忙又道: “蘅姐姐你不知道,广邑村是离这里最近的村落,村子中大概有百十户人家。村民们性情淳朴,大多过着清贫的日子,但一个月前,村子中出嫁的新娘无故失踪,村民们报了官,官府也没查出个什么,因为新娘是无故失踪的,很是奇怪。” 南宫茹顿了顿,又道: “起初大家只以为是那户人家得罪了什么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后来凡是出嫁的新娘都会失踪,就好似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般。 村民们惊恐不已,而那些丢了新娘的人家更是痛不欲生。我也是听我父王提过一次,这案子至今也没破,导致附近方圆几里的人家都不敢嫁女儿了。” “无故失踪?” 温蘅眯眼,陆霆宴抿了抿唇,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椅子上。 暗一见状,伸手在桌子上一点,只听咔嚓一声,桌面上有一个暗阁凹陷,一杆锦旗从暗阁中弹了起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算尽天下事。 这语气可谓是大,可温蘅是有这个资本的。 “好一个算尽天下事,温大小姐当之无愧这个招牌。” 爽朗的笑声从庙前传来,只见两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相伴而行,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钱老爷满脸笑意,赶忙走了过来,对着温蘅拜了拜: “温大小姐,自上次一别,数日不见,钱某人给您问好了。” 钱旺至今想起自己那风流债还心有余悸,不敢忘记温蘅的大恩。 听说她建了判官庙,特意来这里拜会,顺便,还带上了自己的好友,周广仁。 周广仁也是商人,在洛阳城中挺有名气,名下开了很多钱庄,家财丰盈,跟钱旺关系密切。 可周家虽然财源广进,但周广仁却有一个烦心事,那便是他没有子嗣,不要说儿子了,就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妻子不能生,故而纳了几个小妾,但还是没有孩子。 说来也怪,那些小妾的身子并没有问题,他也让大夫把过脉,自己也没问题,可就是没有孩子。 周家家大业大,却没有继承人,日后待周广仁年岁大了,这万贯家财,恐遭人觊觎,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好友心中烦闷,钱旺再三思索,这才带着他来找温蘅。 简单的说了一下周广仁的情况,钱旺也有些紧张。 温蘅坐在桌案前,视线盯在周广仁的脸上,声音淡淡: “你耳垂轮廓不明,白不过面,乃平庸贫困之相;你额头尖漏多汶,本该是一生潦倒,损妻破财,可你却妻妾环绕,广纳钱财。你的命格被动,全家蒙受福音,但与之相应的,你周家断子绝孙,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嗣。” 温蘅说着,周广仁的嘴唇都抖成了一片,噗通一声,猛的跪在了地上。 第178章 坟下埋金,断子绝孙 “哎?那不是周老爷跟钱老爷么,他们怎么也来这里了?莫非他们也是来拜判官的?” 周广仁跟钱旺是商人,又成日在洛阳城中走动,故而很多百姓都认识他们。 看见他们,百姓们一顿,语气疑惑。 若是钱旺跟周广仁都信奉判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判官真的有用? 听说周广仁没有子嗣,他此次来,莫非就是来求子的吧。 可是求子为何不去永安侯府求温昕小姐,要来判官庙中? “温大小姐,可有什么办法能救救我这好友。” 钱旺也着急了。 周广仁有多想要一个孩子,他比谁都清楚。 再说了,大家都是商人,还都是富商,子嗣有多重要,他能不清楚么。 他能得一个儿子,已然是上苍厚待了,可是周广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实在是不忍心见他如此郁郁寡欢。 “我说周广仁是吧,你既来了,应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判官庙懂不懂,难道你以前去什么庙宇佛堂,都是空着手去的么?你不拜神像,居然还想央求神明为你解困,你怎么光想好事啊你。” 赵祺瑞翻了白眼,双手环绕在胸前,南宫茹点了点头,觉得赵祺瑞说的在理。 来都来了,不进去拜拜神像,神明能保佑你? 怕不是在想屁吃。 “对对,是在下失礼了,在下这便,这便去拜。” 周广仁犹如醍醐灌顶,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温蘅,见她神色淡淡,想起钱旺与自己说的钱家之事,丝毫不敢耽误,赶忙让身后的侍卫抱着几袋子银钱,匆忙进了判官庙。 因为周广仁跟钱旺的到来,附近观望的百姓又多了起来。 周广仁从庙门口,一步磕三个头,一直到跪在庙中的蒲团上,诚心祈祷。 “信子周广仁,恳求判官大人赐周家一个孩子,信子保证,不管是男是女,信子都会将其当成周家的继承人培养,若能达成心愿,愿捐万千香火,此生都做您的信徒。” 说着,周广仁双手撑在地上,砰砰的磕头,直磕的额头一片红肿,他精神恍惚,这才停了下来。 钱旺也进了判官庙,捐了功德钱,满脸虔诚的祈愿。 “老兄,起来吧,判官大人自会庇佑你的。” 见周广仁一张脸煞白,钱旺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他站起身的瞬间,只恍惚的觉得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身上,流光四溢,圣洁无比。 这抹光,清晰可见,钱旺眼睛一瞪,周围的人见状,也都浑身一惊,想着这莫非是神明显灵了不成。 “求温大小姐解谜。” 周广仁恍惚,钱旺赶忙扶着他走到桌案前,紧张的看着温蘅。 温蘅眯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提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 “周老爷,你可知周家的祖坟葬在了什么地方,带我去看一看,神明指点了方向,我自当尽力一试。” “多谢判官,多谢温大小姐。” 周广仁喜极而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做了个请的手势,赶忙在前面带路。 “听说周老爷也是广邑村出来的,那么周家的祖坟应该在广邑村后山上吧。” “走走,跟过去看看,要是判官真的显灵给周家赐下子嗣,那么广邑村的新娘失踪案,说不定也能解决。” 一众人都跟上去看热闹,队伍庞大,钱旺原本还想让侍卫拦一栏,但看温蘅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敢多事,唯恐会惹怒了温蘅。 “温大小姐,这……” 百姓们那么多,可周广仁来前只准备了两辆马车。 “周老爷,你既诚心求子,便要拿出态度,此去广邑村路途不过十公里之距,你难道连这点路都不愿意走么。” 温蘅语气淡淡,周广仁一惊,连连点头,额上又渗出了了冷汗。 温蘅语气这么笃定,是算准了周家的祖坟葬在广邑村啊。 这么多年他周家发达了,外人都在猜周家祖坟或许也会迁移,但实则不是。 确如温蘅之前说的那样,他周家祖上其实很是贫穷,后来老祖宗找了高人求了一个法子,将祖坟迁到了广邑村后山的其他位置,从那以后,周家才开始变得有钱。 但钱是有了,可周家的子嗣一代比一代少,他也是家族三代单传,可到了他,直接就没了子嗣。 他这些年生意做的大,也信一些玄学之说,故而期间找人看过,可那些都是骗子,根本就没用。 如今温蘅能准确的说出这些,可见是有本事的。 想着,周广仁扭头,又对着钱旺使了个眼神,表达感谢。 钱旺下巴抬了抬,有些骄傲,好似在说我能骗你么,温蘅真的是个高人,信就对了。 从判官庙往广邑村,山路有些环绕,周围林木成群。 广邑村坐落在大山之中,除了出口,前后都是大山。 大山中坐落着很多人家,他们都是广邑村的村民。 广邑村贫穷,但村子中收拾的很干净。 一口气走了十公里,周广仁早就已经筋疲力尽,赵祺瑞跟南宫茹也很累,但他们想看热闹,也得咬牙忍了。 “温大小姐,前面就是广邑村了。” 四月芳菲天,温度还不是那么高,所以周广义只是累,没出多少汗。 前方就是村口,周广义喘了一口气,说着。 “走吧。” 温蘅神色不变,气息均匀,走了这么多路,她好似一点都不觉得累,连根头发丝都没乱。 周广仁下意识的往她脚下看去,又有些恍惚。 刚刚跟温蘅同行,他只觉得温蘅根本不是在走路,好似是在用飞的。 她莫非是神明的使者,乃是仙人转世? 周广仁垂着头,心中更加敬畏。 从广邑村进去后,需要绕过村子,从村口再出去,往后山上走。 后山很高,四月的天,山上便已经满是翠绿。 因为村民们总上山挖一些草药或者是山货,所以山上被踩出了一条小路。 广邑村的山,名为室山,有两座山峰,其中一座山峰很多人家的祖坟葬在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会上来。 周广义今日是有准备来的,但他没想到是祖坟出了问题,所以并没有带什么工具。 一边往室山上走,周广仁一边吩咐侍卫下山请几个村民帮忙,他会付给对方报酬。 因为家中有规矩,所以周广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祖坟处看看,亲自打扫,故而周家的祖坟建造的很是阔气,是专门修建过的。 山中阴凉,好在路不难走,众人上了山后,看热闹的百姓便不再跟上来了。 他们懂得分寸,若是知道的太多,就会招来祸事。 “温大小姐,您且看看,周家的祖坟可有什么异样。” 周广仁屏住呼吸,温蘅上前两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山势,她低低一笑: “原来如此,坟下埋金,断子绝孙!” 第179章 三莲抱子穴 “求温大小姐指点。” 周广仁脸色大变。 身子也往后踉跄了几步,若非钱旺扶着他,他都要一头栽倒在地了。 周家难道真的要在他这一代断子绝孙了么,这可怎么办是好。 “温大小姐,我愿散尽一半家财,只求温大小姐能让我周家有一个后人。” 周广仁跪在地上,眼眶有些红。 若是没有子嗣,要这万贯家财有何用,到时候只会祸事不断。 “什么叫坟下埋金?难道是指周家祖坟下埋着金子么?” 赵祺瑞挠挠头,南宫茹看了他一眼,往墓碑处走了两步,思索着道: “蘅姐姐之前说周家人命格被改,难道是因为这祖坟的位置?不然若是坟下随便埋块金子的话,岂不是人人都能效仿,然后人人都能发家了?” 若是如此,大夏朝岂不是人人都是富翁,那还用劳作么,岂不是乱套了? “阿茹说的有理,继续往下说。” 温蘅眼底有性味浮现,她将手背在身后,笑着看向赵祺瑞跟南宫茹。 他们两个跟在自己身边,倒是有了一些见识,那不妨就让他们猜猜好了。 “我知道了,是阴谋,背地里的人是想让所有人都效仿周家,然后人人都变成富人,这样大夏就没有人耕地,没有人种粮,毕竟百姓们耕作是最辛苦的。” 赵祺瑞开始阴谋论了,温蘅眯眼,点了点头: “不错,也有这种可能,继续说。” “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啊,就算是阴谋,背后的人哪里会那么愚蠢,有没有一种可能,周家祖坟下,本来就埋有金子,这样的话,也岂不就是说……” 南宫茹一句接着一句探索的说着,说到最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钱旺眼睛一瞪,与周广仁对视一眼,赶忙将他拉了起来: “我说老兄啊,你这……” “不不,我也不知,当初周家老祖宗决定将祖坟埋在室山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啊,就连我父亲也没出生。” 周广仁嘴角蠕动着,脸更白了,赵祺瑞不明所以,心痒的很: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周老爷,你的脸怎么更白了?” “是不是,只需要验证一下就可以了,来人,将这块地给本郡主挖开,然后用筛子将泥土筛了。” 南宫茹眼神一亮,使唤着周家的侍卫。 侍卫们一听她的自称,哪里敢犹豫,看了一眼周广仁,便开始用铁锹在地面上挖。 侍卫们紧张,所以干活更卖力,一口气将地面挖出了十几米的深坑,他们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然后用筛子筛那些泥土。 室山上虽绿树成荫,可光线却很强。 细网编织的筛子很细,专门用来筛细小之物。 土顺着网不断落在地上,而那些金粉便附着在了网上。 “黄金!” 赵祺瑞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说着。 原来这室山的地下埋有黄金,那岂不是就意味着室山下,有金矿! 天啊,将祖坟埋在金矿上,周家不发财那可就是怪事了,就连皇家的人过世,都没这个待遇吧。 “温大小姐,郡主,赵世子,我这老兄虽然生意做的大,但是不该他碰的,他可是坚决不会碰,律法不允许的,周家也绝不会做,我敢保证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山上有……” 钱旺开始求情。 周家祖坟下埋着金矿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周家人可是会被杀头的。 毕竟背上了私吞金矿的名声,皇帝岂能饶了周家人。 “看他吓成这样,本郡主也觉得他是不知情的,再说了他要是知道,也不会让蘅姐姐跟我们一起过来了。” 南宫茹挥挥手,周广仁连连应道: “郡主说的对,在下要是知情,就不会带着你们过来了。” 周广仁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飞出来了。 “可是在下有一点不明啊,这室山上埋有祖坟的人家不仅周家一户,可是为何他们都有子嗣,唯独周家人没有。” 周广仁舔了舔唇角,只觉得满嘴苦涩。 “那其他人也没像周家这样发横财啊,周老爷,你也不能既要又要啊。” 赵祺瑞啧了一声,蹲在地上,用手随意的在地面上捧了一把土,举到阳光下仔细的看着。 土中混杂着黄金粉末,被阳光一照,发出光亮,这一下不用怀疑了。 若室山是一座金矿山,那么这对大夏朝来说,是好事啊,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还需要蘅姐姐解释,为何只有周家人发了财又没了子嗣。” 南宫茹欣喜,想着大夏朝如今虽然强盛,但还是有很多地方贫穷。 若是室山开采黄金,那么就会带动大夏朝的经济,给从事各种行业的人带来好处。 甚至就连冶金淘金都需要大量的工人做工,为人们提供了活干。 “其实也简单,便是因为周家祖坟的位置恰好埋了龙脉的主干上。周家后代家财万贯,是需要用很深的阴德来换的,这么深的阴德,寻常命格的人自然受不住,故而周家断子绝孙,是迟早的事。” 温蘅语气淡淡,想着室山这个地方居然埋有金矿。 周家老祖当初也是误打误撞请了高人来看,否则绝不会有如此大的造化。 但因果报应,都是平衡的,周家发了财,也要遭受相应的反噬,殃及后代子孙。 “那,那若是在下将祖坟迁了,不知可否改变。” 周广仁听明白了,问题就出在祖坟上,所以需要迁坟,不然周家继续蒙受福音庇护,没有那么大的阴德去回报。 “那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否则还是会反噬,不仅周家不会有后,家财也会散尽。” 温蘅摇摇头,周广仁看了一眼钱旺,跪在地上砰砰的给温蘅磕头: “求温大小姐帮帮周家,事成之后,周家愿散尽家财,造福于百姓。” 钱财没了还可以再赚,只要周家不被反噬,有了后代,一切都可以东山再起。 “你既能找上我,也是与我有缘,周家祖坟能葬在这里,也意味着你周家发达是注定的,也罢,你诚心相求,又愿散尽家财造福百姓,我便助你一次。” 温蘅挥挥手,周广仁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老爷,你往前看,看那三座呈现莲藕相抱形的山峰了么,在风水学上,这名三莲抱子,只要你将祖坟迁到那处,周家自然便能有后了。” 温蘅说着,周广仁赶忙看向那处山峰,心中一惊。 确实,对面的三座山峰经温蘅这么一解释,确实像是三朵莲花抱在一起那般,自古莲藕便寓意着多子,这可真是一处风水宝地啊! 第180章 名声大噪,周家有后了! “多谢温大小姐,在下这便着手找人迁坟。” 周广仁拜了再拜,语气难掩激动,恨不得现在就赶紧找人来弄。 “周老爷,别忘记要积攒阴德,不然福报迟早有一日是要消耗殆尽的。” 温蘅提醒着,周广仁立马竖起三根手指: “在下发誓,只要周家有后,在下立马散尽家财,用来造福百姓跟大夏朝,若是违背此话,那就叫我周家全门不得好死。” 这个誓可谓是发的很重了,可见周广仁有多诚心。 钱旺也点了点头,想着周广仁这个决定是对的。 只要周家还在,人脉跟资源就还在,以周广仁的手段,还愁赚不到钱么,周家还是会发财的。 “那便着手去办吧。” 温蘅说着,也弯下腰,用手碾了碾地面上的泥土: “赵祺瑞阿茹,你们现在马上回家,去通知成安伯跟郡王,让他们将金矿的事回禀给陛下,此事耽误不得,若是成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福报。” 陈婉经商,每年给大夏朝捐赠那么多因子,康宁帝是很信任成安伯府的。 这件事由成安伯回禀,不仅不会引起康宁帝的怀疑,康宁帝还会将开采一事交给陈婉负责一部分,这样陈婉赚来的钱又会献给康宁帝,康宁帝怎么会不开心呢。 开采金矿这样大的事,事成之后,成安伯府自然少不了加官进爵。 相应的,郡王府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也算是赵祺瑞跟南宫茹来室山的因缘吧。 “是,我们立马就回去,蘅姐姐你放心好了,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郡王府。” 南宫茹走到温蘅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撒娇。 父王母妃是希望温蘅经常去郡王府坐坐的,他们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很是寂寞,要是蘅姐姐去了,他们会更开心的。 “今日便先不了吧,阿茹,再过一段时间,郡王府便要有客登门,此人或许是郡王妃心心念念之人,但天机不可泄露,只管让郡王妃耐心等待便是。” 温蘅眯眼,在南宫茹眉心间看了看,语气清淡。 “蘅姐姐你的意思是……” 南宫茹一楞,反应过来,手脚好似都无处安放了一般。 心心念念之人,难道是她哥哥? 母妃跟父王这么多年念着的,是她哥哥南宫昊啊。 南宫茹眼圈红了,她很想哭,但又怕自己太激动了会改变这一切。 “我立马就回家。” 南宫茹提着裙子,匆忙往室山下走。 “周老爷,金矿上报朝廷之事,你周家也脱不了干系,你散尽家财后,若是能抓住机会,或许周家的生意会比之前更加红火,单看你怎么做了。” 温蘅说着,也转身往山下走,周广仁看着她的背影,赶忙又拜了拜。 “怎么样,我就说温大小姐灵吧,找她准没错,不过老兄你可一定得兑现自己的誓言啊,在温大小姐跟前起誓若是不兑现,只怕是要遭报应的,你忘了无妄那个骗子了么。” 钱旺摸了摸胡子,周广仁被他吓了一跳,再三表示自己不会反悔的,钱旺这才放下心来。 周广仁不想耽误时间,亲自去三莲抱子山峰处瞧了瞧,一靠近那处,周广仁便觉得通体舒畅,豁然开朗,更加坚信这里是风水宝地,当场便传信回了周家,请人来迁坟。 周广仁做事干脆不拖沓,说迁坟就迁坟,且迁坟这件事没有瞒着任何人,动静也不小,引得广邑村的村民都好奇的不得了。 周家的祖坟可是有大福报的,说迁就迁了,周广仁是有多信任温蘅。 据说他来前拜了判官,是得了判官的指点,有人嗤之以鼻,觉得周家不仅不会有后代,或许连家财也要没了。 也有的人相信,只等着看周家会不会真的有子嗣。 消息传的火爆,一时间竟压过了新娘失踪案,也引得一些京都的人来判官庙看热闹。 一下午,判官庙前的人都络绎不绝,但他们心不诚,自然不会有阴德香火,温蘅在桌案前坐了一会,便动身回京都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金矿的事情想来这个时候康宁帝已经知道了,刚一进城门,温蘅便看到了大批大批的禁军朝着城外出发。 “阿蘅,这么巧啊,又遇到你了。” 温蘅盯着那些禁军,冷不丁的,周婉的声音传来,下一瞬,她便已经走到了温蘅身边。 “是你啊。” 温蘅点了点头,只见周婉满脸笑意,眉宇间的忧愁也都散尽了。 “阿蘅,真是多谢你了,周家按照你的指点,将祖坟迁了,科举舞弊一事我父亲冒死谏言,得罪了信王跟恒王,本来父亲是要被贬官流放的,可随着邱光等书生的惨案也暴露了出来,我父亲不仅没被圣上责罚,还被嘉奖了,阿蘅你可是我周家的恩人,我父亲母亲想请您来周家小坐,这样更好感谢你的恩德。” 周婉说个不停,语速也快了不少。 她盯着温蘅,想着这个少女明明跟她差不多大,怎么本事就那么大呢。 且她好似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虽然帮助了别人,但却没有主动索取回报,这样的人,可惜洛阳城很多百姓与世家都不了解。 “时机到了,我自会去周家拜访。” 温蘅说着,一顿,又道: “五年前的科举既然舞弊,那是不是要重新举办,如此一来,科举的时间会提前把。” 涉事的官员该抓的都抓了,朝中自然空出了很多官职。 再说了,若是不重新举办科举,天下才子书生岂不都要造反了,这代价太大了,唯一能平息的办法只有尽快再举办科举。 所以科举之日只怕要提前了。 “阿蘅你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到,我感觉你才适合入朝做官,毕竟你能猜中帝王心思,若在朝做官,定会恩宠加身。” 周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 温蘅说的没错,科举提前了,提前了两个月,所以想要参加科举的人这个时候都该动身了。 原本他们该两个月后再动身的,因为舞弊一案,他们要提前了。 且科举监考的官员跟试卷,也要发生大变动,由陛下亲自选人监督,严格执行科举准则,务必要保证寒门学子的权益。 “哎呀,真是神了,快快,周家的夫人怀了身孕了!” “快走快走,听说周家的夫人怀上孩子了,刚刚三四个大夫去周家看的诊,他们都诊断出周夫人怀了身孕了,天啊。” “这么神的么,周家祖坟刚迁,周夫人就怀了身孕了,天啊,这真的是神明指引么,判官显灵了?” 周围一股骚动,人群朝着周家而去。 百姓们一边说一边嘀咕,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朝着城外跑,他们是去拜判官的。 周夫人跟周广仁成亲二十多年了都没有孩子,如今竟然怀上了,这能不令人惊讶么。 周婉楞了楞,听着人们嘴中的话,她下意识的看向温蘅,只见温蘅眯着眼睛,清丽的脸上,浮现浓浓的笑意。 神明跌落神坛,终将有再回去的一天。 第181章 再遇钟离艳 “要我说可真是神了,周家祖坟刚迁,周夫人便怀了子嗣,之前周老爷曾多次说过,只要周家有后,不管男女,都将其看做接班人培养。” “就是就是,周夫人怀有身孕的消息只怕是真的,现在就等着看将来能生儿子还是女儿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周夫人不仅怀了一个孩子。” “这谁知道。” 百姓们疯了一般往周家涌去,还有一半的百姓,则是朝着城外的判官庙而去。 周夫人怀了身孕,这可是神明赐下的子嗣,要是判官真的显灵了,那没有子嗣的人为何不去求判官大人。 “这两日城外的判官庙格外的火,南宫郡主还托我在世家大族中宣扬一番,如今不用我,想来大家也都得到了消息。” 周婉打量着温蘅的神色。 见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想着南宫茹说的果然是对的,温蘅信判官。 既然温蘅相信,那么以后她们周家也肯定是要信判官的,毕竟周家的祸事都是温蘅解决的。 “还有一件事,据说周老爷去判官庙的时候,门外还有一个摆摊算命的姑娘,据说那姑娘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 “什么?侯府的大小姐怎么会沦落成摆摊的?” 周婉身边有两个年轻的公子路过,他们一边往城外去,一边窃窃私语。 “害,这新回来的大小姐在乡下长大,就是个村姑,侯府对她自然没有对温昕小姐那般好。 待遇不好,她自然要想其他的法子生存,不过么,我听城外的百姓说她是判官的使者,就是她受到神明的指点,然后又告知了周老爷,周家这才迁坟的。” “这样啊,说起来永安侯府也真是有些邪门,一门两个女儿都有些运道在身上,不是说温昕小姐是神女转世么,那温大小姐又是什么来历?” 男人嘀咕着,身影走的远了。 温蘅盯着他们的身影,玩味的眯了眯眼睛。 神女么。 民间一直都有温昕是神女的传闻。 只有神女才能赐子,只有神女才会拥有大气运命格。 但温昕,绝对不是。 “阿蘅,这里离侯府还有些距离,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对了,前两日鲜卑国的使臣进京了,今日或者明日,吴国的仪仗队也要进京了。” 周婉听着人们的议论声,见温蘅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心中同情,试探的拉着她的手腕。 温蘅没有拒绝,周婉唇角勾起,与她手挽手,走向周家的马车。 “周婉,你对鲜卑国了解么。” 坐上周家的马车,想起钟离艳,温蘅询问着。 “不是很了解,但鲜卑国国人生性凶残,国主更是好色暴戾,据说鲜卑国的国主后宫佳丽三千,每年还不断的寻找美人,沉迷于美色之中,若非两年前鲜卑跟大夏之间的战事败了,今年万国朝会,鲜卑人也不会来洛阳城。” 周婉摇摇头,见温蘅好似很感兴趣的样子,想了想,又道: “说起鲜卑,最让人议论的便是鲜卑国的皇子钟离艳。据说他母亲是个宫女,他生下来后,鲜卑国的战马便莫名死了一半,鲜卑国国内更是连着两年大旱,故而鲜卑的人都说钟离艳不祥,需要将他囚禁起来,直到年满十五,才能放他出来。” 周婉说着,语气也难免同情。 明明是一个皇子,从小却过的连囚犯都不如,背负上了不祥的名声,肯定是人人喊打喊骂。 父亲昨日还说钟离艳此番 跟随鲜卑一同来到洛阳城,是别有阴谋。 鲜卑好战不服输,鲜卑人骨子中就是不安分的,肯定还要找机会开战,而钟离艳或许就是那个开战的牺牲品。 他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被关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阿蘅,小心。” 周婉缓缓的说,温蘅就默默的听。 不祥,厄运这样的字眼落进温蘅耳中,她不禁有些恍惚,恍惚的觉得鬼王的前世有些惨。 但若非如此,便也不会成为鬼王了。 七月十三,鬼门打开,鬼王可号召万鬼,若他满腹怨念,人间跟地府便要大乱了。 温蘅正想着,忽的,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周婉紧紧的护着温蘅,唯恐她会摔出车厢。 “怎么回事?” 马车停了下来,周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车夫支支吾吾的,看着摔在车前的少年,本想出口,可少年身后又走出几个身穿华服的公子。 这几个公子满脸风流,行为放浪大胆,每个人腰间都佩戴着象征家族标志的玉佩。 车夫认出他们的身份,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唯恐会招惹麻烦。 “听说你们鲜卑有一刑罚,便是将人的衣裳脱下,披上畜生的皮毛,学习畜生的作息习性。 我们早就好奇了,不如今日你学给我们看看,你是鲜卑皇子,应该更懂这刑罚吧,或许你在鲜卑时,也曾做过,那就正好了,哈哈哈。” 马车前,三个年轻的公子哥身穿锦衣华袍,腰间系着金镶玉玉佩,脚踩黄云缎勾金足靴。 他们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身上隐隐传出酒味,一副嚣张纨绔的模样。 周婉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个人的身份,文寿伯府世子梁泊、平阳侯府世子莫子谦、吏部尚书之子乔安。 这三个人是洛阳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平时喜欢游走在各个酒楼茶馆之间,性情乖张,举止嚣张。 仗着家中富贵,洛阳城的百姓看了他们,都避之不及。 大夏朝开国二十八侯当中,尤属平阳侯府首当其冲,号称是侯府之首。 故而莫家这些年才越发的嚣张,也养成了莫子谦目中无人的自大性子。 三个人手上拿着折扇,自诩风流的扇着,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们摔在地上的钟离艳。 看见钟离艳,周婉眼底蓦的浮现一抹惊艳。 这少年真是绝色,拥有这样的绝世容貌,幸亏他是个男人,若是女人,简直不敢想会遭遇什么。 “你倒是说话啊三皇子,怎么,你难不成将这里当成鲜卑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成?” 莫子谦摸了摸下巴,一双略有些浮肿的眼睛中浮现一丝贪婪。 莫子谦男女通吃,但他更好男色,今日要梁泊跟乔安一起为难钟离艳,也是想要他对自己服软,进而求得自己庇护,这样日后自己便能为所欲为了。 莫子谦想着,哈哈大笑,眼底的恶光更重。 乔安是莫子谦的狗腿子,自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见状,又添油加醋的说道: “哎呀,是我等说错话了,三皇子就算现在还在鲜卑,只怕也没有皇子的待遇吧,就更莫要说在大夏了,你说对么。” 乔安说着,手上的扇子猛的朝着钟离艳甩了下去,恰好砸在了他头上,将他束好的发也给打乱了。 两侧的百姓指指点点,钟离艳坐在地上,垂着头,碎发遮掩了他的神色,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看样子似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又被乔安等人为难,显得很是落魄。 但他太安静了,一句话不说,动作麻木,好似这样的事他经历了好多次,每次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他……” 周婉的手一紧,温蘅顺着车帘外看去,恰好钟离艳也抬起了头,目光幽幽的朝着她看了过来,眼底,一片乌黑。 第182章 吴国太子,顾澜之 “怎么,你不说话,是在反抗我们么,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不敬着我们。” 钟离艳不说话,让乔安跟梁泊很没面子。 莫子谦的脸已经拉了下来,冷冷的开口。 “你没听到子谦的话么,你给我起来,你这是在装傻么,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你,你们鲜卑国战败,你不过就是送过来的贡品罢了。” 钟离艳不吭声,莫子谦越看他越觉得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将其带回自己的私宅好好玩弄一番。 他给梁泊使了个眼神,梁泊啐了一口,作势去拉钟离艳。 他动作粗鲁,用的力气也大,这么一使劲,直接将钟离艳的衣裳给扯坏了。 “滋啦。”一声。 这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钟离艳的袖子直接被梁泊扯了下来,露出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嘶。” 两侧百姓倒吸了一口凉气,立马捂住了眼睛。 别说贵族,就是平民也不会裸露肌肤给别人看到,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钟离艳却表现的很不在乎,这样的神色落在人们眼中,便是自视轻贱。 “太过分了,住手!!” 周婉也没想到梁泊等人会如此大胆,钟离艳好歹还是鲜卑的皇子,他们此举,若是传回鲜卑人耳朵中,岂不是会被对方抓到把柄么。 这几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做事前也不想想后果。 “周大小姐?” 周婉娇呵一声,走下马车。 身为三公之一的御使大夫之女,莫子谦等人看见周婉,还是有点忌惮的。 尤其是科举舞弊一案,让周家出尽了风头,得了帝王信赖,一时间风光无限。 若是周亚夫参他们一本,他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做什么,他是鲜卑国皇子,若在我大夏出了事,你们三个谁能担待的起。” 周婉疾言厉色,颇有几分她父亲的威严。 莫子谦眼神一虚,摸了摸鼻尖,但钟离艳实在是太勾人了,今日他要是不能将其带走,晚上肯定会睡不着。 “周小姐看错了,我们不过是想请三皇子去小坐一番,以便促进两国友好往来,我们不曾对他做什么,三皇子殿下,你说呢。” 莫子谦说到后面,语气中满是威胁。 钟离艳住在驿馆,外邦交涉这些事都是由吏部全权负责的,乔安是吏部尚书之子,想干什么都很方便。 “莫子谦,你是侯府世子,朝中之事如何,你应该也清楚,我告诉你,三皇子在大夏绝不能出世,否则殃及的就不仅是平阳侯府,还有天下的百姓,你可想好了!” 知道莫子谦不会轻易放手,周婉挥挥手,一个女侍卫模样的人从身后飞出。 这是周亚夫派给周婉的侍卫,负责她的安全。 寻常时候周婉绝不会将周然换出来,今日特殊,周然要是不出来,莫子谦不会松手的。 “周大小姐是诚心想跟我们过不去么,还是说周大小姐仗着你父亲是御使大夫,便随便给人扣帽子,如此的话,我等可是要去圣上跟前说道说道。” 莫子谦眯眼,见钟离艳不反抗,只有周婉一个人不断说话,胆子又大了起来。 看钟离艳这样,就算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他也不敢说话,再说了,在鲜卑的时候,或许他便已经遭遇了这样的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周婉多事。 “你……” 周婉的小脸一白。 周亚夫因为直言得罪了朝中很多大臣。 周家祸事刚过,若是再惹出事来,只会给父亲添麻烦。 “呵。” 周婉权衡利弊,有些退缩,钟离艳低低一笑,漆黑的眼瞳盯着马车,站了起来。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他好似在说,看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就算有人护着他,也会因为利益舍弃他。 他本来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人舍弃的人啊,不是么。 “周大小姐若是没有旁的要说的,我们就将他带走了。” 乔安冷哼一声,只当周婉是怕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皇子殿下,请吧。” 请到莫子谦的私宅去,然后被他玩弄。 莫子谦高兴了,平阳侯就会更满意,这样对他与梁泊的好处就多了。 “呵。” 周婉不再说话,温蘅也并未从马车上下来,钟离艳又等了一会,垂着头,身子动了动,似要跟着乔安等人离开。 可他还没转身,街道两侧 一个百姓手上牵着的牛便像是发了狂一样的朝着莫子谦冲了过来。 这牛两只眼睛血红一片,像是疯牛病犯了。 事发突然,莫子谦躲闪不及,被牛角撞了一下,钻心的疼。 “哞哞!” 牛追着莫子谦跑,乔安跟梁泊想救他,但这头牛太大了,他们不仅没能给莫子谦解困,反而让牛更疯了。 “来人啊,还不快将这牛拉住!” 莫子谦等人的侍卫蜂拥而来,见状赶忙要去拉那疯牛。 可牛的力气太大了,身上的皮又厚,刀剑都伤不了它。 它不断的用角去刺莫子谦,莫子谦不断的闪躲,在街道上疯狂逃窜。 “太子殿下车架前,也敢有人放肆!” “来人,有人妄图对殿下不轨!” 莫子谦跑着,围着的百姓也赶忙散开。 或许是这里的动静闹的太大,身后不远处有仪仗队缓缓靠近,人们也没注意,被疯牛这么一搅和,这才看见吴国的仪仗队过来了。 仪仗队周围有带刀侍卫,看见莫子谦横冲直撞,侍卫们大喊一声,想要擒住莫子谦。 疯牛追着莫子谦在仪仗队中横中直撞,吴国的侍卫们都急红了眼。 “不可!” 莫子谦只顾着逃命,越往前走便越靠近吴国太子的车架。 侍卫们惊呼一声,下一瞬,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从车厢中破车而出。 周婉往后看去,只见白衣少年生的温润如玉,头戴紫金冠,手上拿着一杆玉笛,飞起来的时候像是仙人下凡一般。 这就是吴国太子,顾澜之。 传闻顾澜之文武双全,智勇无双,不仅人生的温润,性情也温润,虽有悲天悯人之心,但做事却也干脆利落,乃是吴国朝中跟民间呼声最高的继位人。 顾澜之临危不乱,哪怕是现在这种乱象,他也毫不慌张,甚至就连头发丝都没乱一下。 白色的身影落在地上,身子隽逸,更衬的顾澜之龙章凤姿。 钟离艳看见顾澜之,那一双黑色的眼瞳内似有诡异涌现。 他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澜之,身上平淡的气息也随之一变,变的哀怨,变的令人有些反感。 温蘅顺着车帘外看去,待察觉到钟离艳身上诡异的气息,她动作一顿,心道一声不好。 钟离艳身上的鬼气重了,只怕是要招来妖邪野鬼,甚至是怨煞游魂。 第183章 是救赎么 “子谦。” 感受到钟离艳身上的气息不对,温蘅从车厢中走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淡紫色的长裙,裙摆有些长,上面还绣着淡紫色的小花,一如温蘅身上的气息那般,恬淡怡然。 随着她的出现,那头追着莫子谦的疯牛似乎疯的更厉害了。 且那头牛很邪门,冲到仪仗队中后,谁也不伤害,就只追着莫子谦跑。 莫子谦身上又痛,心中又害怕,直接撞到了举着大旗的吴国侍卫身上,晕死了过去。 梁泊跟乔安一惊,赶忙去扶,却被吴国的侍卫团团包围。 这一场变故太突然了,突然到周婉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吴国的侍卫不由分说的将乔安跟梁泊都压住,周婉这才上前拉住温蘅的手臂,唯恐她会被殃及。 “哎呦殿下,您没事吧。” 疯牛追着莫子谦跑,就连吴国的人也没想到,哪怕吴国跟大夏也是敌对的状态,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刚进洛阳城,大夏的人就来了这么一出。 仪仗队后面,一个老太监扶着帽子,弯着腰走到顾澜之身旁,左右看了看,见他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双手合十: “上苍保佑啊,索性殿下没出什么事,这大夏朝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待客,怎么说咱们也是刚来的,要是殿下受伤了,我等可都担待不起啊。” 说着,老太监更后怕了。 顾澜之出自皇后的肚皮,皇后受宠,连带着国主对顾澜之也十分宠溺。 可以说顾澜之继位,是毫无悬念的,他要是出了点意外,所有的人都别想活命了。 “安公公放心,本宫无事。” 顾澜之笑了笑,安广全连连应是,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花。 太子殿下待人有礼,学富五车,自小又得高人指点,习武修道,自然非比寻常,安广全默默的想着,心中更安定了一些。 “将他们暂时都带走,吴国仪仗队要进宫,正好带着他们一起面见大夏皇帝陛下。” 想起莫子谦,安广全挺直了后背,冷哼一声,吴国的侍卫立马将晕死过去的莫子谦拉起来,带走了。 至于乔安跟梁泊,自然也跑不了。 “放开我们,我乃文寿伯府世子,你们岂敢抓我。” 梁泊挣扎着,可他也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很轻易的便被侍卫押走了。 不想听他乱喊,侍卫索性在他嘴中塞了一块脏帕子,堵住了他的嘴。 “终于消停了,看他们还嚣张。” 周婉松了一口气,若非是在街道上,她都要拍手称好了。 这三个恶棍,撞上吴国仪仗队,这罪名可就不小了,哪怕是他们的亲爹出面,也少不了被责罚,毕竟顾澜之多金贵一个人,他要是出了事,吴国肯定跟大夏起争执。 “阿蘅,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侯府。” 周婉拉着温蘅的手腕,扭头去看她。 温蘅神色平静,似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周婉一顿,看着躺在地上发疯的疯牛,想着莫非这一切都是温蘅动的手脚,不然那牛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疯? 那温蘅为何要帮钟离艳呢,今日他要是被带走了,鬼都知道会遭遇什么。 可惜了他那张绝色容颜,没有自保能力的人长的这般好,会为他招来更多的祸事。 “不急。” 温蘅摇摇手,伸手轻轻的拂开周婉,视线看向钟离艳。 钟离艳垂着头,身上的红衣脏了,也破了,尤其是衣袖被扯掉了半截,露出了大半条手臂。 “用这个遮一遮吧。” 温蘅低叹一声,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来,递给钟离艳。 她的语气很淡,神色也很淡,好似帮钟离艳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钟离艳抬起头,盯着她的小脸,眼底罕见的露出一丝探究探,探究之下,还有一点点的怀疑。 茶色的瞳仁很亮,再配上钟离艳这一张绝色的脸,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像个妖精一般。 加上他不详的传闻,根本不会有人愿意靠近他。 周婉张了张嘴,想提醒温蘅不要靠近钟离艳,但她又有些懊恼,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跟其他人一样变的那么世俗了。 以前还有人传温蘅就是个村姑呢,可现在呢,还不是狠狠地打了所有人的脸。 “嗯。” 众目葵葵之下,钟离艳缓缓伸出了手。 吴国的仪仗队就在不远处,顾澜之也注意到了钟离艳。 他虽性情温润,可却从不会多管闲事,顺着钟离艳看向温蘅,顾澜之温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 “你是……” 诧异过后,安广全清晰的察觉到了顾澜之的兴奋。 没错,就是兴奋,这兴奋因温蘅而生。 外人只道顾澜之好接触,可只有安广全知道顾澜之不仅有洁癖,还很不喜欢别人靠近。 他就像是一个佛子一般,虽然生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可心中却没有红尘。 顾澜之刚出生的时候,据说吴国皇宫天降祥瑞,有高人循着祥瑞而来,断定顾澜之天命不凡,拥有救世的使命。 吴国国主闻言,大喜,当场便下令封顾澜之为太子,好不风光。 可也或许是因为自身承载的使命太高,顾澜之从小身子便不好,隔三差五就生病,国主十分着急,命人再次寻了当年那高人。 高人说要想顾澜之一生顺遂,不受疾病困扰,需要在他十二岁之前都习武修道,这样方成正果。 国主爱子心切,便答应了,故而顾澜之刚满一岁,便被那高人带着游离三国,习武学本领,直到十二岁,他才回到吴国皇宫。 在外的这十二年,任何人都不知道顾澜之发生了什么,可大家都清楚他在国主跟皇后心中的地位,再加上回来的顾澜之学富五车,身手不凡,又深谙治国之道,国主更加确定当年的预言是正确的。 只要吴国有顾澜之在,国家必定国富兵强,人口兴旺。 “你是阿蘅,是阿蘅么。” 顾澜之盯着温蘅,看着她清丽的侧脸跟一身出尘的气息,三两步走了过来。 他一动,安广全跟吴国的侍卫立马哗啦哗啦的跟了过来,引得百姓们一头雾水。 这不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么,那她怎么会跟吴国的太子相识? 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抱歉,你认错人了。” 温蘅转过身,抬起眼皮,视线落在顾澜之身上。 看着少年温润的面颊以及眼底的激动之色,温蘅倒是显得很淡定。 顾澜之紧紧的盯着她,见她如此,眉头微微蹙起。 这就是阿蘅,她怎么会不认识自己。 怪自己当初一走了之,没有跟她道别,但当时父皇病重,他根本没来得及。 等到后来他再命人去寻阿蘅,阿蘅早就离开了。 “你愿意跟我走么,你身上的伤再不治,会严重的。” 温蘅说着,视线再次看向钟离艳。 钟离艳身上还披着她的衣裳,手臂上裸露的肌肤也被遮掩住了。 他低头看着衣服上绣着的小花,眼底内的诡异再次卷起。 跟她走? 跟她走自己便能得到救赎么。 她是能救赎自己的人么。 第184章 孤魂上身 “我跟你走,你真的敢将我从这里带走么。” 钟离艳低低一笑,茶色的眼瞳内满是荒凉,似乎,他根本就不信有人愿意靠近他,也不信有人愿意将他从水火中救出去。 毕竟凡是接触他的人,都会倒霉啊。 “走吧。” 温蘅抿了抿唇,伸出手,转身便走。 她双手端放在胸前,小脸上并无异样。 顾澜之见她要走,下意识的也想要跟着她一起,安广全立马出声,嘿嘿一笑: “殿下,咱们还得进宫面见大夏皇帝,若是再晚,可就……” 时间晚了,本来是他们吴国有理,反而变的没理了。 “殿下,那位姑娘老奴刚刚听人说她出身自永安侯府,只要殿下先拜见大夏皇帝,得了空闲,可再去寻人。” 见顾澜之不愿意就这么让温蘅走了,安广全心思一动,声音压低,脸上的笑更大了。 看殿下这样子,那位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这就好办了,殿下有喜欢在意的姑娘,皇后娘娘便再也不用担心殿下不好女色了。 殿下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可还没有娶太子妃,东宫就连一个妾室都没有。 早些年皇后做主往东宫送了两个女人,顾澜之知道后两天都没见皇后,皇后知道他生气,再也不敢给他送人。 安广全想着,笑眯眯的盯着温蘅的身影。 身为顾澜之身边的大太监,他的使命便是给顾澜之排忧解难,不用顾澜之出手,他自会命人去打探温蘅的身世。 就算她是大夏朝的世家女,只要殿下喜欢,也可迎回吴国。 “嗯。” 顾澜之点了点头,将心头的思念压下。 阿蘅是生气了么,若是她生气了,自己就算跟过去了,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之间有误会,他得解释,不过能再看见阿蘅,知道阿蘅也在洛阳城,对他来说,便是幸运了。 “殿下起驾!” 安广全高喊一声,侍卫跟婢女立马各站各位,放下马车上的踩凳,侯在车前。 顾澜之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温蘅,坐进了车厢中。 甚少见顾澜之这么失态,吴国的人也都对温蘅十分好奇,不过进宫拜见康宁帝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耽误不得。 “还不走么?” 温蘅走出一段距离,扭头看了一眼钟离艳。 钟离艳歪了歪脑袋,将顾澜之刚刚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不管温蘅是不是真心的,光是顾澜之在意她这一点,就足矣让自己跟着她一起走。 只要是顾澜之的东西,他都要夺过来。 他很想感受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钟离艳垂头,黑色的发垂在鬓边,抬步,缓缓跟上了温蘅。 “阿婉,这里离侯府不远,我步行回去便可以了,若是不唐突的话,能不能帮我告知一下周大人,我想带钟离艳去疗伤,不然他这满身的伤,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温蘅声音徐徐,这是她第一次唤周婉为阿婉,周婉的脸一红,点点头,: “这个你放心,我会向父亲解释的,阿蘅你,你尽管去忙。” 虽然不知阿蘅究竟为何要帮钟离艳,不过她相信阿蘅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或许是天意也说不准,毕竟阿蘅可是知晓上天的旨意的。 “多谢。走吧。” 温蘅点头,缓缓的朝着永安侯府的方向去了。 钟离艳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没一会,就消失在了人前。 一盏茶后,温蘅便回了永安侯府。 温世远从侯府搬走了,侯夫人受不了打击,直接病了。 永安侯因为被康宁帝责罚,也不敢随意出府,只贴身照顾侯夫人,哪里也不去,侯府倒是清净了不少。 可清净是清净了,眼看着就要到月中了,侯府该给下人们开支了,可永安侯夫妇好似将这回事给忘了。 下人们干事没有动力,侯府到处都死气沉沉的,惠安在侯府闲逛,都觉得有些没滋没味的,很是想念芍药。 “阿蘅,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发霉了,芍药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温蘅回了霞月院,惠安欢快的飘了过来,可还没靠近温蘅,她便猛的一顿。 只见温蘅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这男人生的堪称绝色,可身上的气息却令她畏惧。 这样的气息,是属于同类的威压,让她有些心神不宁,觉得头很疼,忍不住想要远离。 变成鬼之后惠安才知道,做人的时候讲究三六九等,做鬼的时候,更甚。 就好比地府的官员,鬼怪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还有一些怨念大的大鬼,像她这种修为的鬼,见了都要躲的远远的,以免被吞了。 可这个男人明明是人,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鬼气啊,这鬼气跟陆霆宴身上的鬼气不同,而是他的本源之气,不是沾染的,好似是从他身体里面散发的。 “原来这院子中住的不是你一个人。” 站在院子中,钟离艳这才缓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他很穷,身上连束发的簪子都没有,钟离艳在院子中打量了一下,径直朝着大槐树而去。 “咔嚓”。 他伸手折了一根树枝当做簪子,将一头黑发束好,语气淡淡。 他此时的表现,跟在外面时的闭口不谈完全不同,就好似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大人,他,他是谁啊。” 惠安害怕钟离艳,躲到了温蘅身后,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这人身上不仅有鬼气,还有邪气,尤其是他的眼神,邪门的很,折树枝的动作好似在自家一般熟练。 “原来你会说话啊。” 温蘅挑了挑眉,钟离艳动作一顿,转过身,歪着脑袋打量温蘅,眼底的神色并未遮掩,越发的诡异了。 “怪不得你不怕我,原来你也能看见他们,那你跟我也算是同类中人了。” 钟离艳说着,又很是自来熟的坐在了石凳子上,自顾自的拎起茶盏,倒了一杯水。 “你不痛么。” 温蘅的眸色深了几许,她走到钟离艳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鬼王的前世,能看见鬼魂跟人看不见的东西,很正常。 或许钟离艳会的更多,只是别人从来都不知道。 “痛?我还能感受到痛么。” 钟离艳喝茶的动作一顿,眼底露出几分茫然,温蘅从袖子中拿出一盒药膏,用手扣了一些,弯腰,默默地抹在他的手臂上。 “只要受伤,便会痛,你也不例外,以后别再受伤了,你既有自保的能力,又为何要受伤。” 温蘅一边给钟离艳擦药,一边淡淡开口。 钟离艳眯起眸子,近距离的打量温蘅。 她竟也看出了自己的伪装么,那为何还要将自己带回来。 为何要带着一个拖累回来呢。 “你不是拖累,你与我,是一样的。” 将伤药擦好,温蘅抬起头,小脸上神色认真,眼神更是一片清澈,清澈到让钟离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蘅姐蘅姐,又,又出事了,中书侍郎孙思藐刚刚在朝堂上晕倒了,他口吐白沫,精神恍惚,叽里咕噜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我父亲让我来寻你过去看一看,大臣们都说孙思藐是鬼上身了。” 伤药还没涂完,赵祺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惠安一楞,伸手挠了挠头,鬼上身?这不可能吧,什么样的鬼能上朝中官员的身? 除非那鬼是孙思藐已经过世的亲人,还得是直系亲属。 第185章 他母亲没死 “蘅姐,快给我口水喝,我要累死了。” 赵祺瑞走进院子中,满头大汗,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钟离艳一顿,笑着站起身,将自己还没来得及喝的茶递了过去。 “谢谢啊。” 温蘅身上总是有一种好闻的香味,这香味赵祺瑞形容不上来,但给他递茶的人绝对不是温蘅。 跟温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赵祺瑞将她的生活习性学了八成。 不管是谁帮忙,他都会下意识的道谢,这要是在以前,打死他他也不会对别人说谢谢,尤其还是比自己身份低的人。 赵祺瑞将茶水一饮而尽,没尽兴,想着再来一杯,语气懒洋洋的: “茉莉啊,再给本世子来一杯。” 渴死他了,他从室山马不停蹄的赶回洛阳城,将金矿的事情告诉了他父亲。 成安伯闻言不敢耽误,立马带着他进宫了。 康宁帝果然大喜,当场便命孙思藐进了宫。 本来前两日孙思藐告假了,但金矿这件事非同小可,据说孙家祖上乃是冶金的,传下来一门手艺,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故而康宁帝立马召了孙思藐进宫。 可没想到啊,孙思藐一来便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他一看见孙思藐,便觉得有点不对劲。 后来果然如他想的那般,孙思藐话都没说两句,就倒在地上抽搐了,太医来了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康宁帝无奈,只得唤了孙家人进宫。 孙夫人说孙思藐这两日得了怪病,平时滴酒不沾的一个人,这两日总会贪嘴喝醉,还摸着脖子咂嘴,说酒真香,差点将孙夫人吓了个半死。 “茉莉啊,你怎么还不动,本小爷渴死了,你……” 手上的茶盏举了半天,都没人搭理自己,赵祺瑞抬头,一眼便对上了钟离艳那诡异的茶色眼瞳。 他楞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钟离艳:“怎么是你。” 鲜卑国三皇子怎么会在蘅姐的院子中。 不是说这个家伙不祥么,靠近他的人都会厄运缠身,他怎么能在蘅姐的院子中。 “茶水还解渴么,赵世子。” 钟离艳好似挺喜欢看赵祺瑞的反应,低低一笑,手指微微摩擦。 他这么一笑,再加上那双茶色的眼瞳内神色太诡异,赵祺瑞被他吓的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了。 “走吧,我算准了你还会再来寻我。”温蘅伸手,在赵祺瑞肩膀上拍了拍,他立马回过神来,伸手指着钟离艳: “蘅姐,他。” 他身上有鬼。 自己刚刚觉得灵魂好似出鞘一般,浑身还发凉,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 “这药给你,以后别让自己受伤了,这样不会让别人觉得同情,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 温蘅沉默了一会,将袖子中的药都递给了钟离艳。 她不能留钟离艳在永安侯府,算算时间,吴国的使臣现在应当带着莫子谦等人进宫了。 只要吴国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知康宁帝,莫子谦跟乔安,短时间内绝对没有机会再找钟离艳麻烦。 而这样一个好机会,鲜卑国的使臣怎么会放过,他们一定也会咬上莫子谦跟乔安梁泊,借机索要好处,不然就将事情闹大。 故而,钟离艳留不下。 “下次你还会带我回来么。” 钟离艳接过那些药瓶,用手摩擦着,垂着头,语气难分喜怒。 他明白温蘅为他做的一切,也知道那头疯牛是因为温蘅才会攻击莫子谦。 她是觉得自己可怜,想帮自己么。 那以后呢。 以后她还会管自己么。 “你既是安全的,我自然不会带你回侯府,侯府也不见得有多好。” 温蘅摇摇头,钟离艳没再说话,定定的看了她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蘅姐啊,以后你千万别将他带回霞月院了,听说他出生便克死了自己的亲娘,又让鲜卑的战马死了一半,甚至有他在的地方,杂草都不生长,可见他这个人有多邪门。” 赵祺瑞唏嘘的说着,温蘅又摇了摇头: “不,他母亲没死。” “蘅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糊涂了呢。”温蘅的话让赵祺瑞很不解。 钟离艳的母亲不过就是一个宫女,死了就是死了,没人会刻意隐瞒的吧。 “你还想不想救人。”温蘅撇了一眼赵祺瑞。 若是不救人,她便回卧房修炼,她刚刚回来的修为还没归拢,哪怕用,一时间也有些不习惯。 “要的要的,蘅姐咱们赶紧走。” 赵祺瑞连连点头,孙思藐要是好不了,那冶金术就没办法教给工部的人,如此一来,恐夜长梦多。 “带着钟离艳一起走。” 温蘅整理了一下衣裙。 驿馆皇宫在一条街道上,他们可以将钟离艳带着一起。 “好吧。”赵祺瑞有些不情愿,可温蘅开口了,就是火海,他也得下啊。 侯府门外停着马车,驾车的车夫都是皇宫侍卫。 因为来的急,马车也是宫中的。 侍卫驾车的速度快,在路过驿馆的时候,将钟离艳放下,他便挥舞着马鞭扬长而去。 侍卫既是带着任务来的,便想着早早的交差,故而马车跑的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皇宫。 孙思藐发病,被康宁帝命太医带去了钟粹宫。 钟粹宫中,孙夫人急的直掉眼泪,看着倒在床榻上抽搐的孙思藐,只盼着温蘅快点来。 她早就说孙思藐是中邪了,可孙老夫人不信,不然若是早点去请温蘅,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咕嘎嘎阿里嘎多。” 床榻前站着两个太医,太医们满头大汗,他们想动,可是却被孙思邈死死的拉住了手臂。 孙思藐生的很瘦,个头也不高,其貌不扬的,他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拉住两个太医,让他们动不了。 一边拉着太医,孙思藐嘴中一边嘀咕着。 他眼球翻着,嘴中说着的也不是大夏朝的语言,听着到像是鲜卑国那些杂族的语言。 “孙夫人,孙大人他,他只怕不是病了,而是……” 两个太医被孙思藐拉着,心惊胆战的,根本就不敢看他。 他们只觉得手臂冰凉一片,孙思藐的手太凉了,这样的温度,是死人才会有的啊。 可太医又不敢说,毕竟这是在宫中,稍有不甚,就会被扣上一个散布谣言的罪名。 “你放了我夫君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你别让他这么难受了。” 孙夫人满眼泪水,实在是不想看到孙思藐这么难受,扑倒床榻前,哀求着。 说来也巧,孙夫人话刚说完,孙思藐拉着两个太医的手就松开了,一把擒住了孙夫人的手臂,然后,睁开眼睛看向了她。 第186章 不孝子,多久没打扫供台了 “夫,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孙思藐的眼神不陌生,但孙夫人也能肯定这不是孙思藐会有的神情。 这样的眼神,倒像是她已经过世的公公的眼神。 她公公是个秀才,不过这一辈也就只是个秀才,没有考取功名,一辈子穷困潦倒,将所有的希望都加注在了孙思藐身上。 孙思藐从小便被孙父严加管教,在二十五岁之前,孙思藐没有一刻手上是不抱着书本的。 孙父自己郁郁不得志,所以就总想着在孙思藐身上找补,故而平日里只要孙思藐不用功,孙父就会打他。 尤其是孙父喜欢喝酒,喝醉了还喜欢用藤条抽打孙思藐。 孙思藐在做官前,哦,不,是在孙父死之前日子都不好过。 直到五年前,孙父离世后,孙思藐的性子这才改善了一些。 孙夫人盯着孙思藐的眼神,总觉得他的身体里住着的灵魂不是孙思藐,而是孙父。 孙父喜欢喝酒,两日前孙思藐从床榻上起来,走到后院,打开了一个酒坛子,一口气将里面的酒喝了大半。 厨房的人都吓坏了,赶忙回禀她,她到的时候就看到孙思藐摸着脖子,一脸享受,嘴中叽里咕噜的,神色诡异。 她当时身上就起了鸡皮疙瘩,但又不敢多话,唯恐会惹怒孙思藐体内的东西,让孙思藐没了命。 “嘎咕咕。” 孙思藐盯着孙夫人,拉着她手臂的手越发的凉了。 他缓缓的说着话,好似是觉得孙夫人听不懂,刻意放慢速度,但他说的话不是大夏朝的语言,哪怕放慢了,孙夫人也同样听不懂。 “请,请你再指点一下,我,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孙夫人抖着身子,眼泪往下落。 没错了,这样的眼神,真的是孙父回来了。 难道他死了之后,也不放过孙思藐么。 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阿里里嘎多!!” 孙思藐似怒了,一把拉着孙夫人的手,想将她往床榻上拖,吓的孙夫人尖叫出声,手臂狂摔。 她生的圆润,孙思藐瘦小,这么一甩,还真就让她甩开了。 “救命,救命。” 孙夫人的魂都要没了,连滚带爬的喊救命。 两个太医也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个半死,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只见被孙夫人甩开的孙思藐手脚抬起,宛若机械一般的动了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眼底一片血红,死死的看向两个太医。 太医狂咽口水,手脚发麻,他们想跑,可根本就跑不动啊。 从医这么多年,他们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如今可真是信了,毕竟亲眼所见,孙思藐就是中邪了。 正常人,手脚弯曲成这诡异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救命啊,救命啊。” 孙夫人趴到柱子底下,被孙思藐吓的高声尖叫。 宫女跟太监冲进殿内,也被眼前这诡异的场景吓了个半死。 他们想喊,可孙思藐的眼珠子动了动,她们根本喊不出声音来。 整个大殿,凉风四起,吹的殿内的帘幕飘的很高。 赵祺瑞带着温蘅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满屋子的人吓的脸都变形了,可赵祺瑞兴奋啊,他扯了扯温蘅的袖子,指着孙思藐: “蘅姐,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孙大人他是鬼上身了吧,当时父亲还让我别乱说,怎么样,我有没有进步。” 都这个时候了,赵祺瑞还能如此淡定,温蘅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说他心大。 她伸手,轻轻的在赵祺瑞脑门上弹了一下,身影飞快的移动到床榻前,从袖子中拿出一张明黄的符咒,烧了。 “拿一个干净的碗来。” 符咒燃烧的瞬间,孙思藐便直勾勾的躺在了床榻上。 温蘅语气凌厉,赵祺瑞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碗,只找到了茶盅,将里面的茶水倒出来,他将茶盅递给了温蘅。 “给他喝下。”燃烧的符咒灰烬掉在茶盅里面,赵祺瑞亲眼看见原本没有一滴水的茶盅里面多了水。 这好像是符水。 温蘅吩咐着,赵祺瑞竖了竖大拇指,赶忙将符水给孙思邈灌下了。 “尔是何人,因而为难于他。” 符水喝下的瞬间,孙思藐也不抽搐了,眼睛也闭上了,只是他的嘴唇不断蠕动着,好似在说话一般。 “好,我唤她过来问问。” 孙思藐不知说了什么,温蘅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孙夫人,招招手: “孙夫人,你若是想让孙大人尽快恢复,还请靠近一些。” “是是,我这就,这就过来。”孙夫人很害怕,但更害怕孙思藐恢复不了。 孙思藐寒门学子出身,做了官后还能对她这个糟糠之妻不离不弃,让孙夫人很感动,只要能救孙思藐,她什么都愿意做。 “温,温大小姐,有何指使。” 孙夫人垂着头,不敢去看孙思藐,因为躺在床上的不是孙思藐,而是孙父。 孙父生前,不仅打骂孙思藐,连她这个儿媳妇也是时常打骂,她对孙父有阴影。 “孙夫人,他问供奉在孙家祠堂的供台,多久没打扫了,供台前的果子都落了一地,上面沾满了灰,还有。” 温蘅淡淡开口,转述着孙思藐的话,见孙夫人身子抖的不像话,她顿了顿,又道: “还有,供台上的酒坛子中,为何是空的,他想喝酒,以后每次都需要给他一坛子酒,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温蘅话落,孙夫人彻底跌坐在了地上,不断的磕着头: “父亲,父亲您回来了么,是儿媳错了,一切都是儿媳的错,都是儿媳办事不利,您放了夫君吧,儿媳这便回孙家,为你供奉香火,按照您说的办,求您别再折磨夫君了,这些年他都过的很苦啊,您就饶了他吧。” 孙夫人哭的很伤心,一边哭一边磕头,磕的赵祺瑞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拉住她: “我说孙夫人,你还不快点回孙家,按照我蘅姐说的做,只要做到了,孙大人就能好起来了。” “是是,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孙夫人不敢耽误,肿着一双眼往外跑。 她离开后,孙思藐彻底安静了下来,嘴唇也不动了,看的殿内的人屏住了呼吸,连气都不敢喘。 一炷香后,殿内的凉风散去,所有人莫名都松了一口气,而床榻上,孙思藐的身子也不再时不时的抖一抖。 “好了,孙大人没事了。” 温蘅说着,下一瞬,孙思藐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是真的恢复了。 第187章 神女将临 “我这是怎么了。” 孙思藐有些头疼,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两个太医跟宫女太监们闻言,又是一惊,想着刚刚孙思藐的声音可跟现在完全不同。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啊,刚刚的孙思藐,是被鬼魂上了身。 “孙大人你没事了啊,没事就好,你该感谢我蘅姐,不然你就被你老爹带走了。” 赵祺瑞掐了掐腰,手上拿着空茶盅。 茶盅内的符水一滴都不剩了,好神奇啊,连水渍都没有。 “什么。” 孙思藐还有些云里雾里,赵祺瑞见状,将刚刚发生的事都重复了一遍。 喜欢喝酒,还喜欢动怒,这分明就是他的父亲。 还有供台,也确实是他吩咐了下人刻意不要去打扫的,因为他很孙父。 孙父去世的这五年中,他刻意将孙父的所有痕迹都抹去,就连祠堂中供奉的牌位,每次上香的时候,也都会忽略孙父的。 他还记得孙父离世前拉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放心不下他,而是要他每次都供奉一坛子酒。 他恨及了孙父,恨孙父眼底从来没有过自己这个儿子,恨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孙父完成夙愿的棋子。 这么多年,他从没有享受过父爱,也从没有感受过父亲的关心。 所以孙父死后,他心里也有些扭曲,孙父临终前索要什么,他就偏不给孙父什么。 可是没想到孙父居然会上他的身。 自己这几日确实身子不适,他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再听赵祺瑞刚刚一说,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世子,下官当真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了?” 孙思藐吓的腿都抖了。 孙父生前是个穷酸秀才,做梦都想上金銮殿高谈阔论一些。 就他那些迂腐的思想跟言论,说出去都丢人。 赵祺瑞刚刚说他在御书房大放厥词,说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话,引得康宁帝不喜。 若非碍于金矿需要开采,康宁帝早就让人将孙思藐拉出去了。 “孙大人,你现在没事了么,若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将冶金的法子教给工部的人,工部侍郎还等着呢。” 赵祺瑞咂咂嘴,孙思藐立马点头: “是是,下官这便去见范大人。” 工部侍郎范安精通锻造,若是发现金矿想要冶金,首先需要的便是工具以及确定开采位置。 这都需要工部的官员,孙思藐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不急不急,我说你怎么不谢谢我蘅姐,若非她,你就要被你老子爹带走了。”赵祺瑞挥挥手,孙思藐一掀官袍,直接跪在了温蘅的脚边: “下官多谢温大小姐的恩情,一辈子不敢相望,请温大小姐,受下官一拜。” 说着,孙思藐给温蘅磕了三个头。 他很清楚孙父是什么性子,报复心及重,他死后自己那么对他,要是没有温蘅,他真的会将自己带走的。 想起来孙思藐就觉得后怕。 “孙大人,令尊走之前,还留了一句话,不知你想不想听。” 温蘅手一抬,孙思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拖了起来。 他一惊,再听见温蘅的话,有些恍惚: “我……” 孙父还能说什么,他听不听其实也无所谓,但万一孙父有了悔意,他要是没听到,自己心中的坎岂不是一直过不去。 “刚刚他与我说,五年前他离世时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托我转达给你,他说,对不起。” 温蘅低叹一声,缓缓道来。 这句对不起,太迟了,孙思藐等了三十多年,人都已经中年了,还一直耿耿于怀。 孙父上了他的身后,并未伤害他,也没伤害孙夫人,他只是苦恼于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 如今孙父的心愿已经达成,想说的话也被孙思藐知道了,再也没有遗憾了。 温蘅沉默着,感受到身体内又有一股阴德,她眯起眼睛,眼底满是愉悦的光。 “父亲。” 孙思藐身子一松,眼圈发红,没忍住,嚎啕大哭。 这一声对不起,他等了好多年,他想他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而他跟孙父之间的隔阂,也就此消失。 日后他会好好照顾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老爷,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妾身了。” 孙夫人处理完供台之事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她满身是汗,来去匆忙,一走进大殿看见孙思藐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回来了,扑到孙思藐怀中,低低的哭着。 “夫人,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耿耿于怀了。” 孙思藐拍了拍孙夫人的后背,孙夫人连连点头,跪在温蘅脚边,双手合十,诚心跪拜。 “臣妇听闻温大小姐信奉判官,今日大恩臣妇一家无以为报,日后愿吃斋念佛,供奉判官,以报恩德。” 孙夫人说着,想起周夫人怀了身孕之事,又哀求道: “另外,臣妇想让温大小姐再指点一番,臣妇与夫君成婚二十几哉,也一直没有孩子,不知温大小姐可否告知臣妇,臣妇此生,还能有自己的子嗣么。” 若是能怀上孩子,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一直觉得庆幸,庆幸嫁给孙思藐,自己的婆婆也是个不计较的,故而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孙家也没将自己休了。 “有,不过你与后代子孙缘还未到,少则一两年,多则两三年,耐心等待便是,若是孙夫人你多做善事,孩子会来的更快一些。” 温蘅点了点头,孙夫人大喜,又连连跪拜,嘀咕了一声: “这我就安心了,之前我去侯府找温二小姐,她说我命中无子,什么神女传闻,我还是更信温大小姐说的话。” 温昕能赐子,洛阳城中几乎人人都知晓。 孙家没子嗣,她之前也找过温昕,因为孙家家境不殷实,她给温昕的好处没让其满意,故而温昕便说她此生没有子嗣。 后来她反应过来,觉得温昕的话好似在诅咒她一般,若温昕真的是神女,怎么会诅咒人呢,这不是祸害么。 孙夫人越想就越纷纷不平,忽的,门外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殿外的宫女太监不知听说了什么风声,集体往外面跑去。 “这是怎么了?” 赵祺瑞挠挠头,走出寝殿喊住一个圆脸的宫女。 那宫女小脸微红,垂着头道: “回世子的话,钦天监的监正出关了,且他占卜出了天机,说是神女不日将降临在大夏,神女可庇护我朝,故而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神女。监正正在推演,说是有天降征兆,正朝着京中城南的方向而去。” 宫女说完,想出去看热闹,但又碍于赵祺瑞,硬生生的没动地方。 “城南?”赵祺瑞一楞,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温蘅。 城南,永安侯府不就在城南么,难道说一直以来传的沸沸扬扬的神女传闻,要被证实了? 那神女究竟会是谁。 第188章 声名大噪,神女是温昕 “蘅姐,咱们要去看看么。” 宫女知道的就这么多,赵祺瑞挥挥手,让她走了,扭头看向温蘅。 温蘅的神色淡淡,好似神女是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积攒阴德,早日恢复全部的修为。 还有陆霆宴他现在虽然看起来跟以前无异,但每隔十日,陆霆宴都要承受锥心之痛,他是在用他自己,主动引背后之人上钩。 只要那人知道陆霆宴没事了,便会再动手脚,妄图致陆霆宴于死地。 “不去,我要回永安侯府,明日还有事情要做。” 明日周广仁还会来判官庙,或许还会带着周夫人一起来。 只要他们来了,便说明周家有子都是判官的功劳,那么会有更多的人登门。 这样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得提前画几张符纸,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赵祺瑞点点头,想着神女不神女的,也不关他们的事啊,他们并不在乎神女是谁,只要有蘅姐在,就足够了。 “好。” 温蘅点头,出了宫殿,按照来时的路返回。 “真是活佛啊。” 温蘅就这么走了,一点回馈都不曾索要,孙夫人感慨着,想着这个世界上像温蘅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她可是听闻以前找温昕帮忙的人家,都给了侯府天大的好处。 孙家并不富裕,孙思藐是个清官,家中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财,要是真去求温昕,他们还真就请不起。 “是啊,温大小姐她……”孙思藐也感慨出声,可话还没说完,只见温蘅又折返了回来。 她走到孙夫人跟前,眼神淡淡,伸出手:“看事给钱,天经地义,我到,困解,报酬,十两银子。” 多一分不收,少一分,也不行。 “十,十两?” 孙思邈傻眼了。 不是,十两银子? 是不是他听错了,哪怕是江湖骗子,上门来看一圈,还得十两银子呢。 “童叟无欺,势要卷死同行,下次若有事,可再找我,不过得提前付钱,这次就当是给你们一个优惠。” 温蘅勾了勾唇角,掌心白嫩嫩的,还等着收银子呢。 “我说孙大人孙夫人,你们快些给我蘅姐银子啊,我蘅姐的时间很宝贵的。” 赵祺瑞见孙思藐孙夫人愣神了,出声提醒着,可孙夫人出门没带钱,实在是没十两银子啊。 她想着,从头上拔下一个簪子,道: “能不能先用这个低压,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绝对值十两银子,一会臣妇便亲自送银子去侯府。” “成交。” 收了簪子,温蘅转身就走,做事毫不拖沓,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啊。 孙思藐故意多等了一会,想看看温蘅会不会再回来,可等来的却是康宁帝命人来催,他这才打起精神,朝着御书房走去。 今日可谓是一个大喜事,先是成安伯带着赵祺瑞来回禀消息,说是室山发现了金矿,后又有钦天监的监正卜算子出关,算出神女将会降临在大夏王朝。 康宁帝大喜,所以孙思藐去的迟了一会,他也不计较,就连朝堂之上孙思藐的一番悖论,康宁帝也没追究,引得孙思藐连连称奇,觉得这一切都是温蘅带给他的好运气。 怪不得不管是凌河***府,还是成安伯府,都与温蘅交好,日后他们孙家,也得供着点温蘅。 温蘅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到黄昏了。 从皇宫离开后,她又去了殉葬铺子,买了一些黄纸。 黄纸本来是用来烧给死人的,铺子的掌柜的见温蘅一个小姑娘总来买黄纸,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想着这黄纸莫非还有别的用途。 可温蘅却说,她买黄纸,明日大有用途,让掌柜的多准备一些,最近几日,洛阳城会有很多人来买,掌柜的只以为温蘅胡说,并未放在心上,后来肠子都悔青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怎么还没有消息。” “就是,等了这么久,卜算子到底占卜出神女究竟是谁了么。” “我听说,神女就在洛阳城,所以天黑之前,女眷们都别出城了,以免错过了机会,万一神女就是你呢。” 温蘅回了霞月院,便闭门不出兀自修炼,可外面已经翻天了。 大街小巷议论声飞天,几乎每个人都在议论神女的事。 卜算子是个高人,据说当年是康宁帝请到宫中做监正的。 九王爷陆霆宴出生的时候,卜算子就曾占卜,说他将来贵不可言,乃是大气运命盘,后来陆霆宴出生,果然天降祥瑞,满空紫色的霞光,引得康宁帝大喜,当场便封陆霆宴为王。 皇后之子,出生就有了王爵,陆霆宴的人生,可谓是风光。 后来他上了战场,又因为排名第九,大家都喜欢喊他九王,战王等等。 卜算子闭关十年,出关后带来的消息便这么炸裂,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快看快看,东南方向有光了!” “那是哪里,快过去看看,紫色的光,这是祥瑞吧!!” 忽的。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时,洛阳城上空,东南方向,一道道紫光仿佛从天境降落,将云彩也染成了紫色。 云层迅速的挪动,挪动间,好似一个个台阶从天边坐落。 从百姓们的视线看去,像是天梯一般。 有紫色的光顺着天梯滑落,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花香味疯狂流窜。 这样奇异的一幕,被众人尽收眼底,大家追着紫光而去,待看见紫光降下的位置,齐齐一惊。 “居然是永安侯府。” “天啊,莫非神女是永安侯的女儿。” “那是温大小姐,还是温二小姐。” 永安侯府的门口站满了人,侯府的上空,紫光充裕,流光溢彩,侯府的人早就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赶忙去回禀永安侯跟侯夫人。 侯夫人听闻神女降临之事,大喜,病也好了,急匆匆的带着人朝着落幽院而去。 半柱香后,侯府大门打开,侯夫人拉着温蘅从侯府出来。 门开的瞬间,那束紫光恰好打在温昕身上,给人形成了一种错觉,好似这些紫光,都是冲着温昕来的。 “见过神女!” 此时的温昕,满身被圣洁的光包围,她下巴高高抬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百姓们看着她,只觉得神明降临人间,不日,将有福祉同样降临。 人们高声欢呼着,跪在地上,大声叩拜。 这样的场景,又让温昕名声大噪。 第189章 灾害,福祸相依,江南大旱 “求神女保佑。” “求神女庇护我们。” “求神女保护大夏王朝。” 一声接着一声的祈祷从百姓们口中传来。 他们跪成一片,满脸真诚的看着温昕,似乎温昕就是神明,只要对着她祈祷,便可以扫除灾祸,让福祉降临。 温昕眯着眼睛,只觉得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心口有一股彭拜的力量,让她浑身充满了力气。 “卜大人来了,卜大人来了。” “让开让开,监正大人来了,他是为了神女而来的。” 永安侯府门口,被百姓们团团围住,侍卫们来的时候,被拦住了去路,不得已,抽出佩剑开路。 他们喊着,驱散着百姓,令人群让出一条小路。 听见卜算子的名字,百姓们肃然起敬,跪在地上,纷纷转身看去。 只见几个侍卫身后,一个身穿白色长衫,手拿拂尘,生的满脸慈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靠近的瞬间,众人便觉得有一股温和之气卷人,令人心头舒畅,周身愉悦。 卜算子的手指掐着,一头头发花白,他明明跟康宁帝差不多大,但因为时常窥探天机,看起来像是个老人一般。 可神奇的是,他的眉毛是黑的,在那一张苍老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 “卜大人,神女是温二小姐。” “对对,神女是温昕小姐。” 有百姓忍不住开口,卜算子闻声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温昕。 他眉眼负责,看见温昕的时候,既不吃惊,神情又奈人寻味。 难道闭关十年,他占卜出来的人还是温昕呢。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十年前的占卜,他付出了代价,整整老了十岁,头发全都变成了白色。 十年后的占卜,他没有遭到反噬,证明占卜的人选应该是对的,可是为何还是温昕。 这岂不是说不通么。 但是不管怎样,大夏王朝,都需要一个神女,只有神女,才能解决祸事,稳定苍生,让王朝振兴。 “来人,我……” 卜算子想着,正准备给温昕行礼,可忽的,半空中的紫云迅速退去,变的黑压压的,大风四起,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温昕神色一僵,恶狠狠的抬起头看向半空。 就差一步了,只等着卜算子承认她的身份,她就可以摇身一变,变成高贵的神女,怎么这个时候又有异变发生。 “咔嚓!” 阴云密布,云层堆积,瞧着好似要降下雨来。 卜算子的手指动了动,猛的看向半空,一道紫色的雷电直勾勾的朝着他劈了过来,恰好劈在他脚边,多一点,便会劈在他身上。 他神色一变,忍不住往后退去,侍卫紧紧的扶着他,唯恐他会摔倒在地上。 “卜大人?” 这是怎么了,卜算子怎么会这般惊慌。 “不对,不对。” 卜算子失神,看着地面上那道被雷劈出的痕迹,身子也跟着一软。 “江南百里加急密报,前方拦路的百姓,速速将路让开!” “江南密报,前方拦路者,让路!!” 骚动声又从城门口响起,只见一个小兵骑着快马,从城门口的方向奔来。 小兵满脸发白,嘴唇上全都是干皮。 他一边高喊,一边举起手上的密报。 人们见状,又是一惊。 加急密报,有地方官员用性命担保,命人送了加急密报来洛阳城。 每每如此,就证明有大事将要发生。 “江南大旱,流民群涌,江南大旱,死伤无数!” “江南百里加急,天降大灾,流民朝着京都涌来,求,求圣上派兵镇压!!” 永安侯府是通往皇宫的必经之处,小兵骑着快马过来的时候,百姓们都下意识的站起身将路让开。 这密报上承载着千千万万人的性命,更有地方官员用命写了密报传回。 可见是有大事发生。 流民,大旱这样的字眼传进人们耳朵中,人们的脸色大变,卜算子的脸更白。 他的手飞快的动着,抬头看向半空,神色大变,甩着手上的拂尘,转身就走。 福祸相依,灾害群出,大夏朝,要迎来最大的危机了。 “江南可是鱼米之乡,大夏朝的粮米每年都从江南运往各个地方。” “江南若是大旱了,那还有粮米可吃么。” 百姓们惊慌的说着,纷纷散去,也顾不得拜什么神女了,他们要赶紧回去抢粮食。 若是再晚一步,就要被别人抢先了。 “别走啊,别走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侯夫人有些傻眼,她都准备好了一会要跟温昕一起进宫,也准备好了跟温昕一起共享百姓们的朝拜,怎么这些人都走了呢。 “江南大旱了?完了,这是要坏事。” 相较于侯夫人跟温昕,永安侯倒是没那么激动了。 江南大旱,非同小可,可是他觉得很奇怪,那送信的小兵为何会将消息散步出来。 既是密报,怎么会高声呼喊,难道他想在京都造成恐慌。 百姓们恰好堆积在侯府,而侯府又是去皇宫的必经之路,这个时候,送信的小兵忽然传出大旱的消息,简直是事半功倍,将消息很开散步了出去。 这要是给康宁帝知道…… 永安侯不敢再深想,手脚发麻,拉着侯夫人的袖子,便往皇宫走。 不行,他得先进宫,对康宁帝陈清此事,不能祸及侯府啊。 “老爷你干什么,陛下并未宣见昕儿啊。” 侯夫人不解。 那个卜算子也真是的,刚刚就差一步了,只要他多说一句话,温昕便是当之无愧的神女,如此一来,便可进宫面见康宁帝。 既是神女,康宁帝自然要给温昕封号,说不准做个县主,又或者是郡主之类的,那样侯府更会名声大噪,一改这些日子的憋闷。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若是现在不进宫,喜事就要变祸事了。难道你没听到刚刚那小兵说江南大旱了么。” 永安侯难得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这才四月份的天气,他就时常觉得有点闷热,往年可是从没有过的。 可见大旱一事,确实是真的。 天不降雨,庄稼怎么生长,只怕是都旱死在地里了。 “干旱?这有什么的,老爷你是不是忘记至善当年的话了,他说昕儿命格不凡,拥有不世之本领,大旱又怎样,昕儿是神女,只要让昕儿求雨,不就好了么。” 侯夫人天真的说着,心中还挺高兴。 只要求了雨,就更不会有人怀疑温昕神女的身份了,这不是更好么。 且这样一来,侯府一定会火遍大夏的。 第190章 让温昕求雨 “对了,求雨,既温昕小姐是神女,便是真正的神明,区区求雨这样的小事,温昕小姐一定能做到的。” 侯夫人的话也传进了百姓们的耳朵中。 天灾当前,屯粮固然重要,但就怕时间太久不下雨,大家活不下去,所以问题的源头就是,让老天降下雨来。 只要下雨了,一切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如此一来,还用得着屯粮呢。 “说的对,神女这个时候降临在时间,或许就是来救苦救难的,求温昕小姐降雨。” “对对,那还等什么呢,温昕小姐快快祈求上苍,降落甘霖吧。” 百姓们一个传一个,又重新跪在温昕跟前,哀求着,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救世主一样。 温昕浑身一僵,心中打鼓。 求雨? 求个勾八的雨啊,她要是有这本事,还用的着待在永安侯府么。 这些人究竟有没有脑子啊,她要是能任意的调动风雨,早就羽化登仙了。 “说的是,说来也怪,前两日洛阳城也是下了雨的,不过只有永安侯府的上空降了雨来,一定是温昕小姐做的,求温昕小姐让上苍降雨!” 无妄被劈瞎了双眼,永安侯跟侯夫人也被雷劈过。 之前没听闻江南干旱前,众人心中虽有疑惑,疑惑为何只有侯府中会有闪电阴云,其他的地方没有,如今干旱的消息传开,大家这才更加在意。 只要侯府再引来雷电阴云,不就可以下雨了。 还有刚刚,那紫色的雷不就劈在了卜大人脚边么。 “你们快起来,昕儿一定会想办法求下雨水的,快起来快起来。” 侯夫人很享受这种被人跪拜哀求的感觉,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温昕其实都有很大的虚荣心。 这虚荣心,有时候会将她们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母亲。”温昕的嘴角抽搐着,伸手拉了拉侯夫人的袖子,想让她闭嘴,别说了。 若是这个言论传开了,那么到时候这雨她就是非求不可了。 要是没求来雨,这些百姓都能将她吃了。 侯夫人这不是给她找麻烦么。 好端端的,侯夫人怎么就这么嘴欠啊。 “昕儿,看见这些人了么,你要是能求得老天降雨,日后会有更多的人跪拜你,如此一来,江南大旱之事便可迎刃而解,你就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届时,你说不准会被封为县主、郡主。” 侯夫人反扣住温昕的手,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温昕有些动摇,但求雨这件事复杂,她根本就不会啊。 “昕儿,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神女,这一点毋庸置疑,只要你诚心祈求,上苍一定会让你达成所愿的,母亲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就是上苍派来拯救世人的,你既是神女,也是救世主。” 侯夫人说着,看向温昕的眼神都带着点崇敬。 这丝敬意,是在有言论传温昕是神女的时候出现的,眼前侯夫人对温昕只有喜爱,绝没有尊敬。 可现在不知不觉的,在她心中,已经对温昕有了崇拜,换一句话来说,她中毒更深了。 “你母亲说的也对,昕儿你肩负着天下苍生的使命,日后成就,也绝对会高出所有同辈的贵女的。” 永安侯眼神闪烁,也跟着说道。 温昕被他们两个你一嘴我一嘴说的心动了。 她扭头,看着跪成一片的百姓,心越来越动摇,下巴也抬的越来越高。 没错,她是神女,刚刚那祥瑞征兆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么。 只要她试一试,或许就成了呢。 大夏皇室一直都有祭祀活动,就在一个月后。 祭祀时,皇室会选出一个代表,求上苍庇护大夏。 有了神女传闻,今年的代表一定会是她。 届时,百官跪拜,万民呼应,她多风光啊。 “好,那我便听父亲母亲的。” 温昕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得意。 一个月后,她就能名扬天下了。 一个月后,绝对能下雨。 届时她就是大夏王朝的大英雄,大功臣。 “老爷,还等什么呢,咱们现在就带着昕儿进宫吧。” 侯夫人捂着嘴笑,拉着温昕的手紧紧的,生怕温昕不跟着她进宫。 “好。”永安侯应声,立马让人准备马车,他要带着温昕进宫。 “我等也一起去,求陛下让温昕小姐求雨。” “一个月后就是大夏的祭祀大典,我等恳求让温昕小姐当祭祀使女,为大夏求得甘霖,庇护大夏王朝。” “对对,求陛下恩准温昕小姐当祭祀使女,求得甘霖,庇护大夏!!” 百姓们疯狂的喊着,这更加让温昕激动: “父亲,不如不坐马车了,咱们就步行去皇宫,不要辜负了这些百姓。” “也好。” 百姓们太多了,永安侯看见这一幕,也觉得与有荣焉,不管温昕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可他也忘了,只有帝王,才想看见万民跪他,看见万民拥护他。 温昕哪怕是神女,但若是凌驾在帝王头上,也不会被帝王所容忍,最后难免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永安侯这些年因为温昕,变的有些自大,连最基础的认知也逐渐丧失了。 “走吧。” 温昕眯着眼睛,手一动,原本侯夫人是拉着她的,现在直接变成了侯夫人搀扶着她。 侯夫人一楞,心中有些不高兴,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忍了,扶着温昕,一步一步朝着皇宫而去。 没一会,温昕能求雨的消息便在洛阳城散开,传的人尽皆知。 大家都对她抱了一份期待,觉得一个月后,肯定能下雨,更是将她传的神乎其神。 更有百姓请愿,求康宁帝封温昕为神女,本来卜算子就是打算来请神女的,不知怎么的,中途走了,该给温昕一个名分。 消息传信皇宫的时候,康宁帝正在发火。 江南大旱都三个月了,消息才传回洛阳城,且传就传,还散步的人人皆知,造成了恐慌,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大夏朝就乱了。 所幸,因为神女的传闻,让大家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了温昕身上。 这给了康宁帝转移视线的机会,因而就算卜算子心中有些异样,但也不得不在百姓跟康宁帝的压力下,认下温昕神女的身份。 温昕进宫不久后,康宁帝便下了旨,封温昕为使女,在一个月后的祭祀大典上,为大夏求雨。 若是真能求下雨来,那还好说,若是求不下来,等待温昕的,将士万劫不复。 第191章 广邑村,失踪的新娘 这一日,因为神女传闻跟江南大旱,洛阳城人声鼎沸,到处议论声一片。 这一日,温昕风光无限,被贴上了神女的标签,名声大噪。 这一日,温昕在霞月院的卧房中,修炼了整整一日。 她画了很多符,又将回来的一半修为慢慢调息,总算是能跟自己逐渐融合了。 夜晚降临时,外面的声音依旧高涨,可温蘅一点都不在乎,茉莉也不在乎,她只想招呼好温蘅,这样她才安心。 至于惠安,在听到什么神女的言论时,也只是嗤之以鼻,去找了葛太妃,告诉她除了温蘅,谁都不要信,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高人。 温昕之前烂事做尽,如今靠着一个名头扭转乾坤,聪明人不会上当,只有蠢笨的人才会觉得她有多了不起。 惠安跟在温蘅身边,每隔十日,便要去陪葛太妃,母女两个说说话,以慰相思,好不开心。 今日恰好是惠安见葛太妃的日子,所以她没有在霞月院过夜,院子中只有茉莉跟温蘅,很是安静。 翌日,又是一个灿阳天,不过这样的天气对如今的百姓们来说,可是很不友好的。 大家宁愿凉快点,天气恶劣点,这样或许就能早些降下雨水。 五月到了,已经入夏了,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的快,以前都是五月末天气才会热起来,今年刚刚五月初,人们便换上了轻薄的衣裳,出门都撑着伞。 江南大旱,连日不下雨,各地高温,烈日烤制着大地,弄的人蔫吧吧的。 一大早,用过早膳后,温蘅便从侯府离开,朝着城外判官庙而去。 她没有自己的马车,赵祺瑞跟南宫茹今日格外的忙,也没来找她,故而温蘅决定要去买辆马车,再雇一个车夫。 刚走出侯府,温蘅便看到了暗一。 暗一手上,牵着马缰,两匹枣红色的大马拉着马车,正等在原地。 “王妃,王爷知道您今日要去判官庙,特意让属下在此等候。” 暗一行着礼,态度格外的尊敬,又道: “日后便由属下负责您的出行,不管你想去哪里,属下都可以给您驾车。” 日后他的任务便是保护温蘅,虽说以温蘅的本事,可能不太需要,但这样做,能让陆霆宴安心。 昨日那报信的小兵,在报信后,便忽然横死了。 大旱的消息走露,绝对是有人刻意为之,康宁帝将这件事交给了陆霆宴调查。 陆霆宴昨晚便出城了,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好。” 温蘅点了点头,上了马车,暗一小心的放下帘幕,挥着马鞭,将马车赶往城外的判官庙。 今日会有很多人来判官庙,所以温蘅要早点去,不然只怕是要出乱子了。 “王妃,速度要快一点么。” 温蘅不出声,暗一试探的说着,还有点紧张。 “嗯。” 温蘅睁着眼睛,声音淡淡,暗一闻言,速度加快,又不会颠簸,没多久,就到了判官庙。 确实如温蘅想的那样,今日的判官庙,多了很多人。 周广仁天没亮就到了庙中,带着很多侍卫,赶了很多马车,车上装的全是粮米。 他指挥着侍卫,让这些侍卫将粮米发给方圆百里的穷人。 不过要想分得粮米,就需要先进去拜判官,若是心不诚,就拿不到粮食。 “温大小姐,您来了。” 周广仁忙的火热,出了一身汗,可是他高兴啊,时不时的便往坐在马车中的周夫人身上看去。 “泷娘,快些出来拜见温大小姐。” 温蘅来了,周广仁赶忙招呼着自己的妻子泷娘出来。 马车边,丫鬟扶着泷娘从马车上下来。 泷娘年岁三十多,比周广仁小上两岁,生的一脸淳朴,不如周广仁的小妾貌美。 周广仁生意做的大,泷娘也知道自己的姿色不如其他女人,所以平时对周广仁体贴关怀,很是大方,善待周广仁的小妾,很得周广仁看重。 原本泷娘以为自己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不曾想,她怀上了身孕。 周家未来仅有的子嗣从她肚子中出来,可谓是保住了她一生的荣华富贵。 但泷娘知道,若是没有温蘅,孩子能不能降世,还不知道,所以她十分看重温蘅,一大早就跟着周广仁来了判官庙。 “妾身拜见温大小姐,温大小姐就是妾身的再生父母。” 泷娘眼圈泛红,被丫鬟扶着,小心的跪在地上。 温蘅这一次没躲,而是受了泷娘一拜。 “起来吧,再生父母不敢当,你此番能为人父母,还要感谢你祖上积攒的福音。” 泷娘的先祖,都是良善之辈,从不杀生,为后代子孙积攒了福报,她能孕育子嗣,都是因为先祖的福报降在了她的身上。 “温大小姐,请收在下一拜。” 周广仁作揖,跪在地上,也给温蘅磕了一个头。 昨日就有传闻说周家有后,都是因为拜了判官,温蘅是中间的传话人,也让周家感恩戴德。 今日一看,传闻果然是真的。 “求判官娘娘庇护。” “求判官大人庇佑。” 想着,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求着。 温蘅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眼睛眯起,周身涌现一股愉悦。 “温大小姐,在下昨日听闻江南大旱之事,故而决定将周家的万贯家财全部用来造福百姓,将钱财捐赠出去,只求能为周家积攒福报,在下决定,将一半的家产,以温大小姐的名义捐出去,周家占另一半。” 周广仁容颜焕发,红光满脸,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老话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背靠温蘅,他觉得就算是将家财都捐出去了,日后周家得到的,只会更多。 “好。” 温蘅一顿,点了点头,周广**喜,又拉着泷娘拜了再拜。 “求判官娘娘显灵,救救广邑村的村民吧。” “求判官显灵,将那些失踪的新娘都找回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就这么无故失踪了。” 忽的。 远处涌来十几个百姓。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附近村落的村民。 他们刚走过来,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昨日,广邑村又有一个新娘子失踪了。 这一次,全村的人都到齐了,但诡异的是新娘还是失踪了。 “是狐仙将新娘们带走了,求判官与狐仙说清,求狐仙将新娘们放回来,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着,砰砰的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 狐仙两个字落进众人耳中,所有人都齐齐一惊。 原来这些都是广邑村的村民,广邑村的怪事他们也听说了,可没想到是狐仙作怪。 难道当真是狐仙将新娘们都带走了么。 第192章 狐仙娘娘 “求温大小姐替我等与判官大人传话,广邑村的村民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让失踪的新娘们都回来。” 另外一个农妇说着。 她们的年纪也就三十上下,生的满脸淳朴,性情耿直,一看就是经常劳作的人。 住在广邑村附近的其他村民们都知道,广邑村村民与其他地方的百姓还有些不同,村落中消息闭塞,民村们大多数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广邑村很是团结,一户人家若是有事,其他的人家都会去帮忙。 新娘子们一开始失踪的时候,村长便报了官。 官兵们也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查到,那些新娘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村民们眼看着官府指望不上,都亲自上阵,每当有新娘出嫁的时候,他们便会拿着锄头铁锹亲自跟着花轿送亲。 可便是如此,新娘们还是失踪了。 昨日出嫁的新娘姓刘,名为刘秀,刘秀的爹是个跛子,年纪很大了,才有了刘秀,所以刘老爹是将刘秀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刘秀的丈夫,跟她青梅竹马,名为周武。 本来新娘失踪的事情发生,刘老爹不想刘秀这个时候嫁人的,但奈何刘秀有身孕了,若是再不出嫁,难免被人嘲笑。 昨日周刘两家的婚事,十分低调,刘老爹跟周武的爹商量了许多,连花轿都不用抬,就直接在刘家办亲事,可便是这样,刘秀还是失踪了,且就在自家的院子中。 凭空消失,这肯定不是人能做到的。 村民们知晓此事,故而今日便来了判官庙。 “温大小姐,请救救我们吧,我们的孩子们,是无辜的,哪怕是询问一下广邑村到底如何得罪了狐仙娘娘,也好啊,只要狐仙娘娘说怎么弥补,我们便是砸锅卖铁,便是付出一切代价,也绝不让后代子孙继续跟着遭殃。” 刘秀娘的眼泪落的汹涌。 她从小宝贝刘秀,当成眼珠子一般,虽然是乡下人,可刘秀想要的,她不管怎样都要给刘秀弄来。 刘秀也懂事,这些年从不乱花钱,一心为了父母考虑。 “求求温大小姐告知判官,让狐仙娘娘将孩子们放回来吧。” 其他失踪新娘的亲眷说着,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温蘅眯眼看去,正是请判官像进庙宇当日,那两个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名为李学,另一个名为黄春。 其中,李学的新娘也失踪了,而新娘,正是黄春的姐姐黄苗。 周广仁没有子嗣的消息,一直在广邑村流传,昨日周家忽然有后了,简直是轰动了整个村子。 有人提议今日来判官庙求判官做主,这样或许有用,也有人说便是判官显灵了,也做不了狐仙的主。 昨日刘秀失踪的时候,有人看见有一条白狐出没刘家的院子,所以才有了狐仙做怪的传闻。 “都闭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狐仙娘娘,本将看你们真是糊涂了!” 温蘅没开口,只是眯着眼睛在村民们身上打量。 或许是因为村民们淳朴,他们身上,一点鬼气或者是煞气都没有。 若说是鬼魂作怪,是绝没有的事。 若说是人为,可人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温蘅思索着,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了花玉溪的声音。 依旧是一身红衣,身下跨坐着一匹毛发乌黑的大马。 花玉溪手上拿着长枪,飞身而起,落在了温蘅身边。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村民们,身子挡在温蘅跟前。 “阿蘅,你没事吧,新娘失踪,自有官府解决,若你为难,本将立马将京兆伊喊来,还有裴绍这个大理寺卿,怎么当差的。” 花玉溪扭头,语气难掩兴奋,就连他脸上的喜悦之色,也丝毫都没遮掩。 “阿蘅,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花玉溪说着,只见温蘅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久久的没有移开,他摸了摸鼻尖,耳根子悄悄的红了。 “花玉溪,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些男生女相。” 温蘅勾了勾唇,这话要是别人说,花玉溪肯定生气,可说这话的人是温蘅,花玉溪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害羞: “没有吧。” 就是有人觉得,他们也不敢开口。 “是不是狐仙作怪,或许试一试便知道了。” 温蘅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看向跪在地上的村民们,手指一动,村民们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们集体托了起来,浑身一惊。 “试一试?敢问温大小姐的意思是。” 周武试探的开口。 他很年轻,穿着一身布衣,袖子撸起,露出胳膊上的腱子肉。 “是啊,要怎么试。” 黄春也有些疑惑。 莫非温蘅的意思是,再用新娘来做实验? 可是村子中适龄出嫁的姑娘都失踪了,没法试验,就算有,她们的家人也未必同意。 “那就要看那位狐仙娘娘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灵了,走吧,先去广邑村,这笔生意我接了,不过需要收银子。” 温蘅挥挥手,将昨晚炼的符纸拿了出来,示意花玉溪分给那些村民们。 “这些都是平安符,你们戴在身上,精怪绝对不敢轻易靠近你们。” 温蘅说着,村民们双手合十,对着判官庙拜了拜,接过符纸,将其放在胸口。 “花玉溪,你愿意与我一起去一趟广邑村么,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事成之后,报酬一人一半。” 花玉溪是将星命,让他参与进来,根本不会波及到他。 可以说,他再合适不过了。 “自然是愿意的,那阿蘅咱们现在就走吧。” 一听可以跟温蘅同行,花玉溪十分开心,将红缨枪往后一丢,丢给田玮,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让村民们面面相觑,觉得他的情绪变化的可真是快。 刚刚花玉溪还训斥村民们,觉得他们是胡说的,现在温蘅开口,他就一口答应下来,可真是善变啊。 “请问温大小姐,要收多少银子啊,之前村民们也请过道士,那道士收了一百两银子,都是村民们一同凑的,现在我们实在是拿不出太多钱了。” 刘秀娘知道做温蘅这一行的都有规矩,哪怕是周广仁求判官做事,也是付了钱的。 可他们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钱了,都怪那些假道士,将钱都骗走了。 “就二十两吧,大买卖,得这个数。”温蘅思索着,村民们眼睛一瞪,想着这跟不要也没什么区别。 之前的假道士出场费都要二十两呢,温大小姐说要钱,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但这过场,没有也不行。 “温大小姐您真是个好人,那咱们这便去广邑村吧。” 刘秀娘跟村民们一喜,赶忙将路让开。 温蘅动了动,一边走边说道: “周武黄春,你们现在便先回广邑村,回去后就挨家挨户的通知,说晚上村中还要办喜事,说是有新娘出嫁。” “额,请问温大小姐,这出嫁的新娘是……” 温蘅的话,周武黄春不敢不听,可是挨家挨户的通知,也总得说新娘是谁吧,不然那狐仙娘娘可不一定会来啊。 “他。” 温蘅头也不回,往身侧指了指,众人扭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傻笑的花玉溪。 你别说,还真别说,要是花玉溪扮做女人,还真比女人都水灵,这样一张脸,简直是男女通吃。 第193章 白狐抬轿 “对,没错就是我,嘿嘿。” 花玉溪傻笑着,身子紧紧的挨着温蘅。 他的心跳的很快,都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 他喜欢跟温蘅靠近,就好似当初温蘅出去采药材,他跟在一侧作陪一般。 那样的日子,他回到洛阳城后,十分怀念。 原以为找到温蘅,需要好久,不曾想,他们还是有缘分的,竟再遇到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温蘅似乎不记得他了,但是没关系,本来就是他对不起温蘅,所以只要是温蘅开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更莫要说出嫁,出嫁就出嫁。 “咳,那好吧。”黄春跟周武对视一眼,脚步匆匆,小跑着朝着广邑村去了。 村们来的时候,都是坐着板车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还是要做板车。 板车虽然慢,但也比走着快,当然,像周武黄春这样的小伙子,还是跑起来的时候更快。 “王妃,属下驾车,送您过去。” 暗一板着一张面瘫脸,不远不近的跟在温蘅身边,适时开口。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将王妃两个字咬的很重,以便提醒花玉溪,温蘅是未来的九王妃,他如此一副痴汉的模样,怕是不合适吧。 “你这侍卫,会不会说话,阿蘅现在还不是王妃,你这么唤她,于理不合。” 花玉溪最不喜欢听别人喊温蘅王妃。 乾坤未定,他跟陆霆宴一样都是黑马,温蘅究竟是九王妃还是花家妇,还不一定呢。 “未来的现在的,有什么区别,王妃就是王妃。” 别人怕花玉溪,暗一可不怕,不仅不怕,他还要为了他们王爷争取利益。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花玉溪的动机。 “你这话说的,那怎么如今阿蘅需要帮忙,不见九王爷来?” 花玉溪也不恼,只是用话刺着暗一。 暗一一顿,脸直接黑了。 “路途不远,走过去便可以。” 温蘅摆摆手,示意暗一没事。 她在现代的时候出行都是用飞的,马车还真有些坐不习惯。 “是。” 暗一垂着头,见温蘅脸色淡淡,心道温蘅对感情有些迟钝,就连他们王爷几次三番的暗示,温蘅也没听懂,所以花玉溪便是再殷勤,只怕也是行不通的。 想着,暗一冷哼一声,双手环绕在胸前,抱着配剑,身上不断散发冷气。 村民们见温蘅步行,他们干脆也不坐板车了,跟在温蘅身后,走着。 一边走,他们一边听花玉溪跟暗一拌嘴。 王妃跟王爷这样的字眼传进他们耳中,想起温蘅的身份,村民们是越发感恩了。 温蘅身份尊贵,却还愿意为了他们奔波,待广邑村的事情结束,他们一定会亲自去永安侯府拜见温蘅的。 广邑村距离判官庙,不算是太远,也就五六里。 半个时辰后,众人就都到了。 因为狐仙的事,村民们很是恐慌,白日里也不劳作了,天一黑,他们便将房门关的死死的,早早的睡觉。 温蘅来的时候,村长周波就在村口等着了。 今日众人去请温蘅,周波没有跟着去,只派了他的侄子周耕一起。 广邑村村民们受了惊吓,周波需要留在村子中镇着,以防生出其他的事情。 “广邑村村长周波,见过温大小姐。” 远远的看见温蘅一行人,周波赶忙往前迎了几步。 周波是个好村长,一心为了村中百姓着想,从来没有二心。 故而见他对温蘅如此恭敬,其他等着的村民们也都像模像样的给温蘅行礼。 “不必客气,黄春跟周武已经将消息通知到了村中了吧,还请村长立马让村子中有经验的媒婆喜婆都过来,给他梳妆打扮,今日,广邑村再办一次喜事。” 温蘅指了指花玉溪,花玉溪摆摆手: “休要墨迹,还不快些,本将亲自出马,定要将那所谓的狐仙抓来!”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便是真的有狐仙,他也一定要将那东西的老巢给捣了。 “早就命人准备了一应事宜,只待温大小姐跟这位,这位小将军进村。” 周波刚刚只是听黄春周武说过花玉溪。 如今亲眼一看,又听花玉溪一口一个本将自称,知道他身份不凡,连连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秀娘,便让小将军以刘悦的名义待在刘家吧。” 周波跟在身侧,对刘秀娘说着。 他已经明白了温蘅的意思,但既是待嫁的新娘,便该有个身份,不然只怕是引不出所谓的狐仙。 刘悦是刘秀的堂妹,一直寄养在刘家。 跟刘秀一样,刘悦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用刘悦的名义,再合适不过。 “好。”刘秀娘一口答应下来,将温蘅跟花玉溪带到了刘家。 至于接亲的新郎,则是选中了黄春。 黄春有些不自在,但为了他姐姐能早日回来,也同意了。 花玉溪到了刘家后,等候多时的喜婆跟媒婆们便开始给他打扮。 花玉溪身材高大,喜婆给他找了最大尺码的衣裳。 花玉溪看见那新娘礼服,脸有些黑,但他已经答应了温蘅,怎么都不能食言,耐着性子将衣裳穿上了。 衣裳穿是穿了,可还要上胭脂化妆,花玉溪说什么都不乐意,喜婆媒婆又害怕他,根本不敢强迫。 “我来吧。” 温蘅在卧房中布置着结界,从喜婆手中接过胭脂水粉。 喜婆松了一口气,花玉溪一看温蘅亲自动手,也不反抗了,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任由温蘅摆布。 温蘅不怎么会化妆,但为了更逼真一些,她给花玉溪上的胭脂有些重。 上了妆的花玉溪,乍一看,真的跟女人没什么不同,看的喜婆媒婆啧啧称奇,这一下是彻底不担心狐仙不上当了。 胭脂画好了,温蘅又给花玉溪盖上了头布,让他坐在床榻上安静的等着。 村民们为了将戏演的更逼真一些,早早的便等在刘家院子中喝喜酒。 刘秀娘跟刘秀爹下厨做饭,其他人家也纷纷从家中端了美味珍馐来。 敲敲打打的声音从黄家院子中传来,沉寂了多日的广邑村,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这声音一传就传的附近百里人尽皆知。 村民们很久没放松了,或许是觉得有温蘅在这里,他们也安心了不少,一坐下来,还真就渐渐的适应了起来,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有些沉浸。 院子中放了十几张桌子,院子中摆不下,就放去了院子门口。 每一个桌子都坐满了人。 人们举着酒杯,说着话,时间过的也快,一眨眼,便要到新娘出嫁的时辰了。 喜婆媒婆搀扶着花玉溪,他盖着盖头,看不见神色。 院子外面,停放着花轿。 扶着花玉溪坐进花轿中,喜婆跟媒婆跟在两侧,放下轿子帘,缓缓的跟着抬轿的轿夫朝着黄家而去。 广邑村的习俗,新郎不会来新娘家接亲,则是带着人等在半路。 温蘅站在刘家院子门口,看着逐渐远去的花轿,猛的扭头,眼神变的犀利。 来了。 所谓的狐仙娘娘,来了。 天色有些沉了,半空的云层也有些多。 花玉溪坐在轿子中,被晃的有些昏昏欲睡。 他很不耐烦,但温蘅叮嘱过他,他只得忍了。 忽的。 花玉溪只觉得轿子一轻,就好似抬着轿子的不是轿夫,而是换了其他的东西。 他心思一动,轻轻的掀起盖头,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大雾,雾气朦胧间,让人看不大真切。 花玉溪定了定心神,视线一转,只见轿子周围,抬着轿子的哪里是什么轿夫,赫然是几只白毛狐狸。 第194章 风流郎将,安星宇 轿子晃晃悠悠的,越是往前走,花玉溪便越觉得头疼,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甩了甩脑袋,想从轿子上下去,可却有一股大力,将他按在了轿子中,让他动弹不得。 “嘿嘿嘿。” 或许是知道轿子中花玉溪现在的状态,抬着轿子的几只白毛狐狸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声音有些刺耳,很是尖锐,既像人,又有些不伦不类,在这荒野之中,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饶是花玉溪从不信神仙鬼怪,此时也有些心惊胆战。 “嗖嗖嗖。” 轿子帘幕放下,遮挡了视线,可周围却发出沙沙的声音,十分刺耳。 花玉溪扶额,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往脖颈间摸索着,待摸到温蘅给他的那个平安符,他赶忙用手紧紧的攥住。 没过一会,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了,可花玉溪却被白毛狐狸抬着,进了室山后面的树丛中。 树枝刮过轿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好似冰天雪地中,人踩在雪地中发出的声音一般。 “沙沙。”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被狐狸抬着,绕来绕去,这才停了下来。 “噗通。”一声。 轿子被放在地面上,力气有些重,花玉溪马上盖上盖头,装作昏迷的样子。 “这个不错,仙儿一定会满意的,这一次,总该成功了吧。” 轿子帘幕被掀开,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花玉溪屏住了呼吸,头上的盖头也被掀开,丢到了一侧。 人说话的声音映入耳中,花玉溪没有睁眼去看,唯恐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他让自己的身子尽量保持柔软,这样不会露馅。 “将他带走,仙儿一定会满意的。” 两个狐狸像是人一般站了起来,伸出爪子去搀扶花玉溪。 毛茸茸的爪子隔着衣袖,花玉溪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身子被几只爪子拉出了轿子,到了外面后,他嗅到了一股潮湿的味道。 “哎呦,这个怎么这么重啊,差点没压死我。” “别说了,快点走,仙儿还等着呢,这个总该行了,如此一来,仙儿便可去洛阳城中寻人了。” 两个狐狸说着,将花玉溪抗在了后背上。 花玉溪很重,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跟娇滴滴的姑娘家自然是不同的,体重也是寻常女子的二倍。 一个狐狸弯着腰,将花玉溪背在身上,一边哎呦一边往更深的树丛中走去。 花玉溪眼睛动了动,浑身不自在。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精怪,真觉得毛骨悚然。 原来广邑村的村民说的都是真的,狐狸真的成精了。 那么这两个狐狸口中说的仙儿,就是它们的主子么,就是那个狐仙娘娘? 她为何要捉广邑村的新娘呢,还是说,她跟新娘过不去,看不得人成婚? 花玉溪心中镇定,闭着眼睛,任由狐狸背着自己走。 一边走,他一边从袖子中洒下了白沫,作为标记,以便温蘅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能很快找到狐仙的老巢。 浓雾遍布丛林,好似大雨瓢泼一样,将周围的一切都弄的模糊。 白狐背着花玉溪,很快就消失在了树丛中。 大雾之下,是满满的阴森之气。 温蘅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人跟过来了。 黄春跟周武跟在她身旁,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村子中的年轻小伙子。 亲眼看见这一幕,大家的腿都吓软了。 原来真的是狐仙啊。 它们居然能伪装成人的模样,悄悄的潜入村子中,扮做轿夫,将新娘们抬走。 这样就能想的通了,这些狐狸能幻化成人的模样,混在人群中,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它们一得到机会,就能将新娘子带走。 “温大小姐,我姐姐还活着么。” 黄春擦了擦眼泪。 总算是知道他姐姐被带到哪里来了,但他很怕姐姐遭遇不测。 狐仙抓了那么多新娘,会留着她们的命么。 “不会的,看样子之前抓的那些新娘,那位狐仙都没看上,所以她们的性命应该是没有大碍,不过……” 温蘅摇摇头,手上的判官笔猛的飞了出气。 “刷刷刷。” 判官笔所到之处,浓雾散去,让人们更能看清树丛中的模样。 “不过什么。”周武也有些紧张。 既然已经找到了狐仙的老巢,他们还等什么,怎么不能进去救人,将新娘子们都救出来。 “不过狐仙有自己的机缘,我原以为她是想吸食人的精气而达成正果,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她早就已经成了正果,不过是因为贪婪一个男人,命狐狸抓走了新娘。” 温蘅说话高深莫测,其他的人闻言,浑身一震,尤其是黄春,他更是不解: “男人?温大小姐,您能不能将话说的清楚一些?” 难道温蘅的意思是,狐仙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才会报复成婚的新娘子么。 “我且问你们,这几年广邑村除了周家发达,可是还出过什么朝廷命官?文官或者是武官,都算,且那人还成过亲,只不过亲事并未完成。” 温蘅眯着眼睛,并未继续跟上去。 花玉溪乃是将星命,狐仙伤害不了他,且在看见花玉溪的瞬间,那位狐仙便会现身。 说起来,她现在处于精怪跟半仙之间,不过是尚有执念,这才一直停留在广邑村这座树丛中。 只要化解了她的执念,从此后,广邑村不仅不会再有新娘失踪,且她还会羽化成仙,庇护村子中的人。 “嘶。” 温蘅话落,黄春没什么反应,他年龄小,根本就不知道村子中的这些事,可周武跟其他年纪稍大一些的人却是知道的。 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齐齐一变。 当年这件事还在村子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村长将消息封锁,唯恐会被波及,不曾想温蘅却能直接脱口而出。 温蘅的身份他们也算是有所了解,一个刚回京没多久的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广邑村这段密辛。 故而温蘅一定是算出了什么,这才开口的。 “有一人,完全符合温大小姐您刚刚说的,那人当年参加武举,名列前茅,如今已经官拜郎将,此人名为安星宇,生的气宇轩昂,容貌不凡。” 周武压低了声音,温蘅点了点头,想着果然。 那安星宇的长相,还真就十分符合,若他长的不出色,也不能令狐仙一直痴情,心有怨念。 “你们都来了,嘿嘿嘿。” 忽的。 就在众人都在暗自思索时,一道怪笑声从树丛中传来。 那笑声刺耳尖锐,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白雾席卷而来,层层白雾下,只依稀能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 那身影一边靠近,嘴中一边唱着戏曲。 戏曲幽怨,声音动人,那声音回荡在树丛中,让整个树丛阴森无比,周围凉风不断。 “早知人情比纸薄,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万般恩情从此绝,只落得,一弯冷月照诗魂。安郎,你骗的我好苦。” 哀怨的曲子像是魔音一般传入耳中,每一句话都让人听了头发发麻。 黄春抬头去看,总觉得浓雾下虽然有人影,可声音却好似从头顶上传来一样。 他抬起头,只见随着歌声响起,浓密的树林之中,树枝上,树梢上,不知何时,有成群的白狐攀爬在上面,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第195章 画皮,狐寻仇 “是狐仙。” 年轻的汉子们惊恐的喊着,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对面。 浓雾散去,露出对面那道身影。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身姿曼妙,声音轻柔。 可她却穿着一身新娘服饰,头上还顶着盖头。 她吱吱呀呀的唱着戏曲,纤细的手还在比划着,好似真的在唱戏一般。 树枝上,白色的狐狸一个接着一个乱窜,齐齐的跳到女人身后,抬起两个前爪,像是熊瞎子一样站起了身。 周武跟黄春的手脚冰凉,天色逐渐有些昏暗,树丛在雾气的弥漫下,越发的显得阴沉,令人有些看不大真切。 红衣女人唱着小曲,随着她手指不断挥舞,她身后的那些狐狸也学着人一样,舞动着身躯。 它们成群成群的起舞,在大雾之下的树丛中,显得很是诡异。 而女人每一句戏词中,都有一个安郎。 这安郎,怕就是指安星宇。 “尔,因何在此处作怪,成仙机缘已到,为何迟迟停留。” 温蘅握着判官笔,手上捏了一枚明黄的符咒。 符咒炸开,金光四散,那些白毛狐狸瞬间四处逃散,只剩下了女人在原地站着。 她声音一顿,动作一顿,温蘅的手猛的一挥,她头上的盖头直接掉了下去。 “她。” 盖头落下,只见下面,是一张满是疤痕的脸,狰狞恐怖,犹如恶鬼。 这些疤,像是被烧出来的一般,遍布在女人脸上。 女人的一头黑发披散着,疤痕若隐若现,偶尔间,能看见她那一双狭长的眼睛,生的十分勾人蛊惑。 黄春猛的捂住了嘴,想着传闻中狐仙都是很貌美的,怎么眼前这个不一样呢。 且这些疤痕,都是大火烧出来的伤疤。 “安郎呢,来了么,今日是你我的成亲之日,你怎么让我独守空房。” 胡仙儿喃喃自语,黑发下的一双眼睛在汉子中们中间打量着。 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她的眼神赫然一冷,狭长的眸子更显得长,看的人头皮发麻。 “安郎,你害的我好苦,害的我好苦,我用半身修为助你为官,你却丢下了我,还放了一把大火想将我活活烧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阴森的话从胡仙儿口中传出,哀怨无比。 她猛的抬起头,乱发下的一张脸全部暴露在众人眼前。 被火烧出的伤疤从眼角一直遍布到脖颈处。 那些疤痕丑陋,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恶心反胃。 既是被大火烧出来的,肯定不会只有这些,衣服下,或许全都是。 浓浓的哀怨之气从胡仙儿身上传出,周围那些散去的白狐感受到这股阴气,又重新出现,围在胡仙儿身侧,似乎只要温蘅攻击胡仙儿,它们便会去攻击黄春等人。 “安星宇,是安星宇,狐仙是来找安星宇复仇的,是来找安家复仇的,我说为何当年安星宇会做官,他的武功,明明并不突出。” 一个汉子惊慌的说着,猛的往身后跑去。 这太恐怖了。 狐仙抓走新娘,肯定是要报复广邑村的所有村民。 安星宇做了官之后,安家一家都鸡犬升天,被接进了洛阳城中。 当年安星宇还没做官之前,曾经领回去过一个姑娘。 那姑娘无父无母,生的却很是漂亮,被安星宇带回安家后,便一直任劳任怨,照顾安父安母。 后来,那姑娘在安家待了三年,直到安星宇考取功名,风光回村,他们两个的亲事这才有了着落。 再后来,亲事是定下了,可新娘却在成婚的当天被大火烧死了。 据说那日安家发生了意外,后院的柴火不知怎么失火了,那姑娘为了救安母,闯进了大火中。 安母是得救了,可那姑娘却葬生火海,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安星宇痛不欲生,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广邑村,带着全家搬去了洛阳城中,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莫非当年那被烧死的姑娘,就是狐仙幻化的? “安郎,你骗的我好苦,你说只要你考取功名,你我便成亲,可你却在大婚当日将我活生生的烧死,我侍奉你父母,舍弃修为只为助你,你却嫌我是精怪,最后达成目的,想要将我烧死,你还是人么,还是人么。” “哈哈哈,不过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喜欢美人,我知道你风流,只待我换上了那些姑娘的脸,便能去见你了,也不知,你还记得我么。” 胡仙儿张狂大笑,眼泪顺着眼尾落下。 她的手动了动,可一动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温蘅抬头去看,只见她的手腕上,还拷着锁链,只要她一动,锁链便能发出声响,限制胡仙儿的动作。 “天啊,这狐狸可真惨,居然被困仙链困住了。” 两道白色的身影飞身落下,正是白羽白祈。 白羽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胡仙儿手上的锁链。 那安星宇可真不是个东西,明明没有当官的命,却因为有了胡仙儿半身修为赠与,得了官命,却在事成之后,想要杀狐灭口。 若是没有安星宇,胡仙儿早就已经成仙了。 世间万物,都讲究因果循环,精怪成仙,他们干预不得,且世间精怪那么多,能成仙的,便证明他们有仙缘,生性善良。 胡仙儿只差一步就能成仙,可见她原本性情善良,广积阴德。 这样善良的精怪,却被活生生的逼成了如今这样,换做他,他只怕会比胡仙儿更疯狂。 “我说胡仙儿,你也别忙活了,你喜欢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个人渣,你快将那些新娘都放了,别想着摘她们的面皮,你可别一步错,步步错,将自己的仙缘给折腾没了。” 白羽想着,挥挥手,劝着胡仙儿。 胡仙儿冷冷的盯着他,红唇勾起: “便是不成仙,我也要讨一个公道,要安星宇跟安家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我要将那一半修为拿回来,如此,他安星宇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她侍候了安母安父三年,到头来却被他们在大婚当日用迷药迷晕,困住了手脚丢进柴房,伪装成失火的样子,放火想要烧死她。 这口气,她忍不下。 后来她被树丛中的白狐所救,但脸却毁了。 这些年她一直修炼,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找安星宇报仇。 可她不想以这么一副模样见安星宇,让他看见自己的惨状,所以她才命人将新娘们都抓了。 她不仅要报复安星宇,还要报复广邑村的村民,当年这些人明明知道真相,却闭口不言,所以,这些人,都该死。 她要报仇,要报仇! 第196章 天道动怒,善恶之分 “可是你报复安星宇,为何要抓走我姐姐她们。” 黄春虽然害怕,但更想救回黄苗。 “为何要抓她们?你回去问问你们的爹娘,问问她们当年明知道安家的腌臜事,却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尤其是你爹娘,亲眼看见我葬身火海之中。凭什么我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而他们的女儿却能幸福出嫁。” 胡仙儿的声音凄惨。 她满是狰狞疤痕的脸上,全是怨念。 温蘅皱眉,判官笔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然后躲进了她的袖子中。 胡仙儿现在是半仙,且她生性善良,自身就有大功德,再加上是安家包藏祸心,胡仙儿是受害人,故而温蘅出面,也不能对付胡仙儿。 因为天道不让。 就算是阎王来了,也插手不了这件事,谁让安星宇坏了良心。 民间总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可没想到有朝一日,就连即将成仙的精怪,也能遭受这样的劫难。 有一些男人,他们行了恶事,却败坏了其他人的名声,也连累其他人一起受累。 “判官,我与你地府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你想救那些新娘,也插手不得此事,广邑村做下的孽,便要他们自己偿还!” 胡仙儿见判官笔不见了,讽刺一笑,咿咿呀呀的又开始唱小曲了。 她的词曲那么凄惨,她的神色那么幽怨,可便是这样,她也只是将那些新娘抓走,并未伤害她们。 她不过就是想报仇,她就是想要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她有什么错。 而广邑村的村民,都是帮凶。 “我爹娘便是没救你,他们也没错吧,那个时候的安星宇已经做官了,我们都是寻常老百姓,他们就算是想帮你,怎么能扭的过安家的大腿。” 黄春颤颤巍巍的说着,下意识的看了温蘅一眼。 只见温蘅侧脸冷淡,沉默不语,他心中咯噔一声。 “没错?那他们收了安家的封口费,败坏我的名声,拿着那封口费将你跟你姐姐养大,又怎么算? 大火过后,村子中便流言四起,都是你们黄家散步的,你还敢说你们没错,我告诉你,我要你爹娘当众陈情当年之事,我要他们一步一叩首,来给我道歉,不然我就要了黄苗的命!” 胡仙儿说着,幻化出了狐狸头。 一张妖媚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黄春,吓的黄春惊呼一声,转身就走。 不。 他不信。 他不信爹娘是那样的人,他不信。 “这怎么可能。” 不信的何止黄春一个,还有周武啊。 “那其他人呢,其他的新娘是无辜的,你为何也要将她们走抓走。” 周武大着胆子询问,胡仙儿也只是冷冷一笑: “他们?他们的父母还不是跟黄家一样,收了钱便散步谣言,踩着我的脊梁骨让日子好过了起来,所以我为何要放过她们,为何!我的冤屈,又有谁能还我。” 胡仙儿双手抬起,吼着,吼的四周阴风阵阵,周武白着脸,下意识的想寻求温蘅帮忙。 “世间万事,果然都有因果,当年的因,此时的果,终归有一日会应现,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了。 她现在是半仙之身,生性善良,到现在手上还没沾染鲜血,你们真的不懂是为什么么,若是想让那些新娘都回来,便按照她说的做,什么时候你们的真诚能打动她,什么时候你们的家人便会回来,这是你们欠她的。” 温蘅话落,转身就走。 周武的身子抖成一片,心中已经有了愧疚。 胡仙儿刚刚说起往事时,语气很淡,但大家都能从那一段过往中感觉到悲哀。 若胡仙儿就是一个寻常的女子,那么她的冤屈,大概永远都要被埋在地下了。 “呔,那些清风宗的人又来了,怎么哪里都有他们。” 温蘅要走,白玉白祈自然也不会留下。 可他们刚动了动,半空中便多了几道熟悉的气息。 白玉呔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这软剑跟他白色的衣衫颜色一样,乍一看,就像是一条腰带一般。 白光乍现,白羽飞身而起,指尖捏了一枚符咒,朝着对面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爆破符炸开,玉容赶忙躲闪,指尖同样捏了一枚符咒。 两道符咒碰撞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白祈,拦住他!” 双方较量下,玉落那一头银色的发丝格外的乍眼。 他手上拿着一把宝剑,身影窜动间,朝着胡仙儿刺去。 胡仙儿只是冷冷一笑,依旧维持着唱曲的动作。 白玉眼瞳一缩,赶忙让白祈去帮忙。 可有一人,比白祈的动作要快。 温蘅手上拿着树枝,挡在玉落跟前,手腕灵巧的一动,玉落神色大变,身影往后倒退了几步: “月华降?你怎么会这招剑法,你到底是谁。” 月华降是清风宗内绝密剑术,就连玉落,也是初次接触,还没融会贯通。 温蘅刚刚对他用的,分明就是月华降,他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会用。 难道温蘅偷盗了他们清风宗的术法剑术么。 “这一招,打你不分好歹,不辩善恶。” 温蘅收回手,语气淡淡,玉落的脸更冷了:“胡仙儿为害百姓,我等身为清风宗的弟子,惩奸除恶,乃是本分,何时不分好歹,不辩善恶了。” 他看温蘅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护着一个狐妖。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她是半仙,若非有歹人害她,她早就成仙了,你们清风宗不是一向自诩风光霁月么,怎么如今连仙跟妖都不分呢。” 白羽翻了个白眼,虚晃一招,直接弄了一个烟雾符丢到玉容身上。 玉容被那烟雾呛的咳嗽不止,浑身都变的黑漆漆的。 “真正的恶人在洛阳城,你们要想打着所谓的惩恶扬善的名义行事,还不如做点有用的。” 温蘅将手上的树枝丢下,清淡的视线落在玉落身上。 “玉润不会看错的,绝对不会,胡仙儿是妖,既是妖,清风宗便一定要收了她。” 玉落重新举着手上的剑。 剑光凌厉,温蘅平静的看着他,忽的,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拂开了温蘅。 温蘅一顿,身子往一侧退去。 “不过是一群道士,也想抓我,好啊,我就在这里不动,你们且看看能不能将我带走。” 胡仙儿说着,玉落手上的剑朝着她猛的刺了过来。 “轰隆。” 剑太凌厉了,尤其是玉落手上的这把剑,乃是清风宗的镇宝,一般的妖物鬼怪看见这把剑,都会躲的远远的。 胡仙儿依旧淡定,眼看着剑尖就要抵在她脖子上了,半空忽的降下一道惊雷,直勾勾的落在了那把剑上。 “滋啦”一声。 剑上发出火光,玉落只觉得剑柄很烫,烫到他根本握不住剑。 “啪嗒”一声。 剑掉在了地上,上面的光也变得暗淡浑浊,好似由一把名剑,变成了一把废铁。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有温蘅,她抬起头,看向半空,眸光清澈一片。 天道,生气了,气清风宗善恶不分,这便是它给出的警告。 第197章 纸人替身 “碧落!” 玉落脸色大变,伸手去捡碧落剑。 没有了淡淡光华的碧落剑,更能让人看清它的模样。 碧落剑,剑身呈现深绿色,剑柄镶嵌绿松石,剑鞘是用深海珊瑚制成的。 玉落剑是清风宗光荣的象征,代表了门内精神,时刻警醒弟子们要将门规谨记于心。 可此时,随着玉落剑掉在地上,黯然无光,不仅是玉落,就连玉书跟玉润,心中都觉得憋闷压抑,就好似他们一直以来奉行的宗旨,都错了。 就好似一直以来,他们坚持的,也错了一般。 “不,怎么会这样,不。” 碧落剑掉在地上,可玉落却拿不起来它。 剑忽然变的很重很重,像是有千斤一般。 玉落白着脸,垂着头思索。 不仅碧落剑发生了异样,就连玉润,也觉得眼睛很痛,痛到他不能睁开。 “玉润,你怎么了。” 玉书跟玉润站在一起,只听玉润哀呼一声,猛的用手死死的捂住了眼眶。 血泪顺着玉润的指缝流下,玉书大骇,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半空。 这是天道给他们的警告。 玉润修相术,可他却看错了胡仙儿的身份,故而天道收回了一部分玉润修习的相术。 胡仙儿她不仅不是狐妖,且身上还有功德,他们想要伤害胡仙儿,天道自然不会允许。 “安郎安郎,我就等着你来见我,终有一日,咱们会再见的。” 胡仙儿根本不在乎玉落他们怎样,她动了动手,手腕上还带着锁链,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树影摇晃间,显得十分诡异。 村民们早就跑了,胡仙儿唱曲,其他的白狐就开始跳舞,整个树丛前,全都是狐狸的影子。 “大师兄,咱们先走。” 玉书掐了掐指尖,搀扶起玉润,声音低沉。 “好。” 玉落咬着牙,将碧落剑从地上捡起,可剑纹丝不动,玉落明白,只有胡仙儿的事情圆满解决,他或许才能重新将碧落剑拿起来。 当务之急,是要救玉润,不然他的眼睛就要废了。 “明日,我算的安星宇将会大婚,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对不起,是我等,得罪了。” 玉书扶着玉润,临走前,他落下一句话,消失不见了。 胡仙儿唱曲的动作顿了顿,狐狸头重新幻化成人的模样。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扭头看向东面。 那里,是洛阳城的方向。 好一个安星宇,好一个安家,这么快就将她忘了,要另娶她人了么。 那被安家迎娶的姑娘得多倒霉啊。 成为安家妇,那姑娘有朝一日,会落得跟她一样凄惨的下场,可惜她不能亲自去寻安星宇,因为安星宇身上有她一半的修为,她没法找上门,所以她才更恨。 “胡仙儿,明日安星宇大婚,你想去么,亲自去见他,亲自去报仇。” 温蘅沉默了一会,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纸扎人。 纸扎人有五官,唯独没有眼睛。 “你能帮我?若是你能帮我,我愿意放弃成仙的机会,将修为给你。” 胡仙儿盯着温蘅手上的纸扎人。 温蘅摇了摇头,:“不必,事成之后,我会有属于自己的阴德,所有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 “点睛成龙!” 温蘅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给纸人点了两只眼睛。 “咔嚓咔嚓。” 纸人有了眼睛后,身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好似人的关节发出的动静。 紧接着,那纸人便无限放大,放大到正常人身那般大小。 纸人的五官,随着眼睛点上后,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变的跟胡仙儿一模一样。 “纸人成活术,真是神奇,原来真的有这样的术法存在,怪不得其他的山野精怪对这术法如此着迷。” 胡仙儿勾起唇角,身影一闪,变成了一只白毛狐狸。 而那纸人则是变成了她的模样,代替她站在了树丛中。 胡仙儿将身上的修为渡到纸人身上,如此一来,便相当于纸人成了胡仙儿,这样真正的胡仙儿就可以去洛阳城寻找安星宇了。 此时走,待到明日安家大婚,她便会去找安星宇。 “走吧,你跟我一起回京,明日我们一起去安家。” 温蘅弯腰,将胡仙儿抱了起来。 周武傻傻的待在原地,亲眼看着温蘅将胡仙儿抱走,他这才握着拳头,头重脚轻的往书林外走去。 胡仙儿是走了,可树林中其他的白狐狸却依旧镇守原地。 周武知道,如果没有得到胡仙儿的谅解,那些新娘是不会被放回来的,可是花玉溪也没出来,可见温蘅是故意的,只要有花玉溪在,新娘们的安危就不必担忧。 温蘅在给村民们机会,让他们弥补。 安星宇犯下恶罪,安家想要放火杀人,就凭这一点,安星宇的官路就坐到头了。 不过要想扳倒安星宇,就需要人证,黄苗的父母,跟那些新娘的父母,就是人证。 只要他们真心道歉并出面作证,待胡仙儿修成正果,便会放过广邑村了。 周武出了树林后,动作便快了起来。 他回到村子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周波跟村民。 黄父黄母听闻此事,一时没忍住,直接晕了过去。 事已至此,黄春知道胡仙儿说的都是真的,他爹娘真的受过安家的封口费,诋毁过胡仙儿。 这个世道,那些散步的谣言能直接将一个女人杀死,更莫要说当时的胡仙儿被大火焚烧,死里逃生后又听见这些风言风语时的心情。 她是该恨的,是该报复的,换做是其他人,也该恨的。 知晓真相的村民们心中愧疚,而周波也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叹了一口气: “冤孽啊,都是报应。” 既是报应,终有一日会实现,现在他们就希望能快点赎清罪孽,获得胡仙儿的原谅。 温蘅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坐着马车回去的,暗一驾车时,心情很是愉悦,因为花玉溪没跟着温蘅一起,暗一别提有多开心了。 “暗一,你可认识城中郎将安星宇?” 坐在马车中,温蘅淡淡询问。 暗一点点头:“知道,安星宇这两年官运亨通,攀上了大司马袁志,要不了多久,安星宇便要升官了,对了王妃,明日安星宇要迎娶卫尉陈景的女儿陈倩,有了陈景这么个老丈人,安星宇升官,怕是要连跨两级了。” 暗一唏嘘的说着,车厢内胡仙儿听完只是冷冷一笑,周身满是怨恨。 这怨恨让驾车的暗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浑身打了个激灵。 温蘅不会平白无故的询问安星宇的情况,莫非明日安家的大婚,会出变故? 第198章 温斯远要被放出来了 “别急,到了明日,自然会给你机会,让你报仇。” 胡仙儿化作白狐,窝在温蘅怀中。 暗一话落后,温蘅久久没出声,半晌,她这才摸了摸胡仙儿,低低的说着。 胡仙儿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平稳下来。 这么长时间,不知安星宇再看见她,可还会认出她。 她要安星宇这个渣男遭到报应! 咕噜咕噜的车轮压在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没一会,暗一就架着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此时的侯府,依然被人群包围。 很多百姓听闻神女传言,都跑到侯府门口跪拜。 这壮观的场面,自然在洛阳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如今赶上天大旱,温昕神女传闻再加上求雨传闻,直接将她跟永安侯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温蘅到的时候,温昕也刚刚从宫中回来。 她高高的抬着下巴,双手端放在胸前,一举一动,好似还真就有两分神女的模样。 温蘅没下马车,因为此时的侯府门口人太多了,她下去了,也进不了府中。 “尔等都先回去吧,一个月后,自然会有甘霖降下的。” 永安侯夫人扶着温昕,温昕走到侯府门口,下巴努了努,语气淡淡,眼神也淡淡。 暗一看着她这模样,下意识的往车厢中看了一眼。 他怎么瞧着温昕此时的神情有些眼熟呢,跟温蘅的神情有些像。 这温昕,就这么喜欢学别人么。 不过温蘅的气质,是从骨子中散发的,而温昕,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多谢温昕小姐,那我们就等着了。” 百姓们感激的开口,胡仙儿躺在温蘅怀中,稀奇的在温昕身上看了看,狐狸眼中露出几分惊讶。 此女身上,气息不凡,命格是有些尊贵,可具体怎样,她就看不出了。 不过她知道,只有神明才能求雨,温昕的命格不凡,可远远没到成神的那一步。 神,可是在仙之上啊。 就连她成仙后,都没有降雨的本事,一个凡人之躯,也敢口出狂言。 未免有些太好笑了。 “那么请问温昕小姐,我们还用屯粮么。” “就是就是,若是能有大雨降落,就不会有大旱了,如此一来,还屯粮做什么呢。” “说的对,但是还得温昕小姐亲口说了,我等才放心。” 围在侯府门口的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其中有很多人都是挎着布袋子的。 他们只是想从温昕这里得到肯定,若温昕说不用屯粮,他们便不屯了。 这个时候的粮价,太贵了谁买谁吃亏。 待日后降了大雨,便能有口粮吃了。 “便先屯一个月的吧。”温昕一顿,眼神闪了闪。 一个月后,一定会下大雨的,不是么,若是如此,就不用屯粮了吧。 圣上说,一个月后,是吉时,她要作为使者求雨,为大夏万民求得甘霖。 同时,在这一个月期间,她作为使者,要日日游街,如此能安抚民心。 温昕简直不要太开心,如此一来,整个洛阳城的贵女,谁还能有她风光,就连皇室公主,也没这个待遇。 想着,温昕更觉得骄傲,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更显得她那张胖脸大若菜盘。 “好,那我等便放心了,那温昕小姐,您早点休息,我们都等着您明日游街呢。” 百姓们欢呼,似乎温昕的话就是老天爷的话一般是。 他们将布袋子往腰间一别,又说了很多恭维温昕的话,这就走了。 侯府门口的人散开,温蘅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看见温蘅,温昕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大姐姐,这么巧啊,你也回来了。” 据说温蘅每天都往城外的判官庙跑。 侯夫人不喜欢她一个女儿家的总往外面去,像不三不四的人一样,故而听见温昕的话,侯夫人的脸拉的老长:“你马上就要嫁给九王爷了,不待字闺中,每天总往外跑,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要顾及一下你妹妹吧。” 温蘅自己坏了名声不要紧,昕儿怎么办。 她如今可是神女啊,一举一动都能引起洛阳城人们的注意。 “侯夫人管好自己的女儿就行了,多管闲事,只会老的更快。”温蘅抱着胡仙儿,往侯府走去。 她小脸淡淡,侯夫人一顿,脸瞬间红了。 “不用你总提醒我。” 以后她不管温蘅了,随便她怎样都好,只有昕儿,才配让她操劳。 温蘅也不用总提醒自己不是昕儿生母的事情,在她心中,昕儿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看昕儿,多争气,只有这样的女儿,才配跟在她身边。 “母亲,您别生气,咱们还是换一身衣裳,一起去接三哥哥吧。”温昕见侯夫人动怒,心中欢喜,反握住了她的手。 “对对,咱们还是快些去接你三哥吧,明日是城中郎将安星宇的大婚之日,侯府得去参加,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永安侯连连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 因为温昕神女的身份,温斯远也要从大牢中被放出来了。 永安侯觉得很欣慰,欣慰关键时刻,还得是温昕这个女儿能帮到他们。 可他却忘了,温斯远都是因为温昕,这才会被关进大牢那么多天。 “那快些吧,咱们去接你哥哥,咱们一家团圆了,我再命人传信给你大哥,让他回来。” 想起温斯远,侯夫人也很激动,用帕子擦了擦通红的眼圈。 温斯远是小儿子,侯夫人从小很宠他。 在大牢中待了那么久,阿远一定受苦了。 “好。”温昕点了点头,三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了侯府门口。 温蘅回到霞月院时,惠安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看见胡仙儿,惠安眼神一亮,猛的飘了过去:“哇,阿蘅,你怀中抱的这只白狐好漂亮啊,它的皮毛如此光滑,不是一般的狐狸吧。” 最起码跟在阿蘅身边,就不是什么寻常的精怪。 这狐狸,不会已经成仙了吧。 自从变成鬼魂之后,惠安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仅有鬼魂,还有精怪妖物,判官庙的那个蛇妖,就是妖物,而这白狐,就是精怪。 “她只短暂的在霞月院待一晚,惠安,今晚得麻烦你守夜了,不能让人发现胡仙儿的气息,也不能引来幽魂野鬼。” 温蘅将胡仙儿放在地上,想了想,用判官笔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结界,让胡仙儿待在结界中。 幽魂野鬼最喜欢精怪,尤其是胡仙儿这种级别的,更喜欢,所以为了不暴露胡仙儿的气息,她还是待在结界中比较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对了阿蘅,明日城中郎将跟卫尉的女儿成婚,我母妃的娘家人也要去观礼,不过我从我母妃那里听说,陈倩好似对这桩婚事不怎么满意,我悄悄的告诉你,陈倩好似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 惠安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说着。 胡仙儿闻言,猛的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赶巧了,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机会。 如此一来,明日她便可以去陈家,与陈倩做个交易,她想陈倩一定会十分满意的。 若成全了陈倩,还会增加自己的功德,真是一举两得啊。 第199章 画皮替嫁,报仇倒计时 “嘶,我说你这狐狸,笑起来的时候还怪吓鬼的呢。” 胡仙儿的笑声太夸张,惠安抽了抽嘴角,抚了抚胳膊,猛的飘到了温蘅身后。 “胡仙儿,明日我会先送你去陈家一趟,这也是你的机缘。” 温蘅抿唇,转身往卧房中而去。 她要好好安排一下,这样明天的计划才能进展的顺利。 日月交替,晨昏定省,一眨眼,便到了第二日。 今日的洛阳城,格外的热闹,安家跟陈家联姻,可谓是强强联手。 当然了,这样的强强联手,是康宁帝不愿意看到的。 安星宇是袁志的人,而陈景是卫尉,手下也掌管着兵权,安陈两家结合,只会对袁志有好处。 袁志是三朝老人,这些年自持劳苦功高,就连皇帝的赏罚也不放在眼中,十分嚣张。 且他手上本来就有大夏朝三分之一的兵权,更是越发的嚣张。 常家被灭门一事,让袁志深受打击,他唯一的儿子死了,袁志伤心欲绝,病了好几日,最近这才恢复。 一大早,敲敲打打的声音便从洛阳城街道响起。 安陈两家的婚事,格外的隆重,尤其是陈家,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出嫁,更是费尽了心血,将婚礼办的十分奢华。 陈家老宅。 陈景在朝堂之上,势力庞大,广交好友,爬的越来越高,但人都是不满足的,总觉得想要的得不到满足。 故而陈景坐到了卫尉一职,还想更张一层楼,往大将军的职位上再努努力,故而这才答应下来了与安家的婚事。 安星宇是农户出身,家底有些薄,原本陈景很不情愿,但谁让袁志重视安星宇呢。 两家接亲,安星宇马上就会升官,他是陈景的女婿,自然也会带动陈家一起。 四进四出的大宅院,曲水流觞,朱红色的回廊很长,蜿蜒迂回,好不阔气。 穿着红色衣裙的丫鬟们,手上拿着果盘跟红烛,不断的穿梭在回廊中。 小厮们也换上了喜庆的衣裳,弯着腰,神色匆匆的来回忙活。 陈景有一个正妻,三个小妾。 其中,两个妾室都各自生下一子,所以陈景只有陈倩一个女儿。 平日里,陈景对陈倩十分纵容,要什么给什么,只除了在陈倩的婚事上陈景格外固执,让父女两个的关系有些僵。 今日大婚之日,陈夫人想要接着这个机会,让陈倩跟陈景父女两个只见的关系缓和一些。 后院,豪气的曲水厢房中,陈夫人手上拿着玉梳,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叹了一口气。 “夫人,小姐说,说她自己梳妆便可,不要奴婢们的侍候。” 陈夫人在外面等了好久,陈倩也没开门,一个圆脸的小丫鬟垂着脑袋回禀着,唯恐会被陈夫人波及。 “倩儿,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你便是再不愿,也已经成了定局,这事已经没得商量了,那安星宇生的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你就是死脑筋,到了现在还在固执,罢了,时间还早,先由得你,一会母亲再过来。” 前院还有客人等着招呼,陈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房门依旧紧闭,听着陈夫人的脚步声,卧房内的陈倩着才松了一口气,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慌忙的找着出口。 可她再努力,卧房中的窗户都被盯死了,周围都是侍卫,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 “天路哥哥,我只怕是要辜负你了,不过你别伤心,生不能做夫妻,死我也要给你留着清白。” 陈倩出了一身汗,她跌坐在凳子上,一身火红的嫁衣也遮不住她脸上的伤心。 她的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掉,一想到自己要嫁给安星宇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便觉得难受。 安星宇骗了洛阳城的人,她之前亲眼看见安星宇留恋青楼,根本就不是外人说的那样不近女色,沉稳有加。 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跟自己成亲,不过也是看上了陈家的势力。 还有安父安母,从村中出来的,目光短浅,见识浅薄,生的一副刻薄样子,自己要是嫁过去,怎么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父亲母亲,你们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你们眼里,只看的到权势,我恨你们,恨你们。” 陈倩越想越崩溃,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疯狂的往地上砸。 卓天路是她表哥,她们青梅竹马,从小便定下了婚约。 可桌家家道中落,陈景跟陈夫人便瞧不上卓天路,毁了这门婚事,并且阻止她与卓天路见面。 知道她要成亲了,卓天路冒着性命危险来见她,却被陈景打断了一条腿。 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心爱的人,陈倩哪个都不想辜负,可到头来,她只能辜负她自己了。 陈倩哭着,猛的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她就是死,也不进安家的大门,她嫌那地方晦气。 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家中,死的清清白白。 “啪嗒。” “谁。” 手上的剪刀被一股大力撞到了地上,陈倩一顿,泪眼朦胧间,好似从身前的铜镜中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好似要从镜子中走出来了,陈倩呼吸一顿,眼睛都瞪圆了。 “我是能帮你的人呀,陈倩,你且看看,我是谁。”镜子中,缓缓出现了一张与陈倩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只有半张脸是一样的。 胡仙儿抚摸着自己的脸,语气蛊惑,猛的从镜子中钻了出来:“你不想嫁给安星宇,我帮你嫁,如何,只要送亲的轿子一走,你便自由了,你就可以跟你的天路哥哥团聚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胡仙儿的声音蛊惑,像是一道幽灵一般,陈倩瞪圆了眼睛,她想站起身,可却动不了了。 胡仙儿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拿起玉梳,轻轻的给她梳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便好,还有,我与安星宇有仇,我此番,就是要报仇的,所以,我既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胡仙儿说着,眼底满是恨意,那恨意让陈倩都没法怀疑。 “你真的能帮我么,不会伤害到我父母么。” 陈倩问着,胡仙儿点了点头,镜子中的另外半张脸,也变的跟陈倩一样。 见状,陈倩眼瞳放大,浑身一紧。 这莫非就是传闻中的画皮术么。 第200章 母亲,你还记得我呀 “你放心,我不像安星宇,说话不算数,我承诺过不会让陈家蒙受损失,就不会,况且,与安星宇结亲,你父亲也未必就打从心底里愿意,不过是碍于大司马的压力,这财同意的,你说对么。” 胡仙儿拿着玉梳,一下一下的给陈倩梳头。 从铜镜中看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丝毫都让人看不出破绽。 卧房内的温度不知何时变的有些凉,陈倩打了个寒颤,想起多日前陈景曾经来过她的卧房,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让她嫁给安星宇,他其实也有些无奈。 若是不用受制于人,何须闹的父女关系僵硬。 陈倩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对,你说的没错,其实父亲心中也有些不情愿我嫁给安星宇,毕竟安星宇来了洛阳城三年,都未曾谈过婚事。” 还有陈家曾经派人去广邑村调查过安家的过往。 可安家太干净了,干净的令人心生疑惑,就连那些被询问的村民,言语之间也很奇怪。 若是安星宇为人当真如此好,为何三年过去了,他从未去过广邑村。 且最近听闻广邑村闹祸事,安星宇身为城中郎将,也没主动将此事上报朝堂。 陈倩觉得安星宇怪怪的。 “所以啊,你只需说你愿意不愿意,其他的,交给我,我能保证这件事会圆满解决,并且根本不会殃及陈家与你父母,不仅如此,你陈家还会作为受害人,得到皇帝的安抚。” 胡仙儿的动作灵活,很快就给陈倩梳了一个朝云鬓。 诡异的是,她的发型也随着她的动作发生改变,鬓发变成了朝云斌,就好似刚刚她是在给她自己梳头发一般。 “好。”陈倩眼含泪水,重重的点头,只是她仍有些放心不下:“那我能知道你究竟是何人么。” 不追查的更详细,她总是不安心的。 “自然是,可以的。”胡仙儿早就料到陈倩会追问,她的衣袖微微一挥,只见下一瞬,铜镜中赫然出现了一只狐狸头。 狐狸脸上,那双狐狸眼跟显得妖媚而长,陈倩眼瞳一缩,身子也软了下来。 一盏茶后,陈夫人又来了。 眼看着吉时要到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若是陈倩还在固执,她就要命人撞门了。 “小姐出来了么。”陈夫人询问着陈倩的贴身丫鬟红儿。 红儿摇摇头:“回夫人,小姐她还没动静。” 也没唤她们,卧房内安静的不像话。 “夫人,小姐她不会是想不开……”陈倩既没大喊大叫,也没有想逃走,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陈夫人的贴身嬷嬷说着,陈夫人一惊,想起卓天路,她神色一变,示意身后的婆子们去撞门。 她自己生的女儿,她知道有多要强,她觉得陈倩不会寻短见,可为了卓天路,只怕是一切都有可能。 “母亲不必着急,女儿出来了呢。” 陈夫人越想心中也没底,今日若是陈倩嫁不进安家,安星宇那边还好说,大司马那里可就没法交代了压。 陈夫人想着,不仅着急,还很慌张,又很后悔,婆子们赶忙去撞门,但刚伸出手,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胡仙儿顶着陈倩的脸,脸上笑盈盈的。 她一步一步的走来,身姿摇曳,看的人有些惊艳。 “倩儿,你……”看见胡仙儿,陈夫人也是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这张脸就是她女儿的,就连身形也一模一样。 “倩儿,你想通了么?”陈夫人一喜,胡仙儿的语气倒是淡了很多:“女儿便是没想通,能不嫁么。” 她在安家三年,深知这个世道的女人有多不容易,她知道陈夫人也是没办法,所以也 不打算为难。 “倩儿,你先安心嫁过去,母亲跟你父亲,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陈夫人叹了一口气,“红儿,还不快抚倩儿出去” 陈夫人说着,将盖头盖在了胡仙儿的头上,红儿赶忙过来抚她,却在碰到胡仙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冷,她们小姐的身上还冷啊,冷的好似没有一丝丝的温度,冷的好似一个死人。 红儿紧张的垂着头,一张脸煞白一片。 吹吹打打的声音从陈家府外传来,接亲的轿子已经到了,陈夫人赶忙带着陈倩出了陈府,让红儿扶着胡仙儿坐进了轿子中。 这一次安家跟陈家联姻,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来了,其中,大司马袁志也在其中。 为了表示自己对这门亲事的看重,安星宇早早的便来接亲了。 红儿扶着胡仙儿出来时,安星宇赶忙上前,将轿子门帘拉下,英俊的脸上,满是笑意:“倩儿,我会对你好的。” 这样缠绵的语气,胡仙儿都能想到安星宇此时的表情有多么的温柔了。 当然,这表情都是他装出来的,就跟当年他哄骗自己一样。 “好的,安郎。”想着,胡仙儿娇笑一声,闪身坐进了轿子中。 一声安郎,让安星宇的脸色大变,猛的朝着轿子中看去。 胡仙儿头上顶着盖头,但坐进轿子中时,也能看见她脸上的轮廓,正是陈倩。 安星宇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是太兴奋了,这才会多想。 那个人,不,那精怪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全部的修为都成全了自己,不可能有那个本事来洛阳城。 他询问过高人了,只要做了高官,头顶有官运,那些鬼魂精怪绝对不敢来骚扰他。 安星宇稳住心神,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跨坐在大马上,高高兴兴的将胡仙儿迎回了安家。 一路上,好不热闹,吹吹打打的声音传的街道上人尽皆知。 为了彰显这场联姻的重视程度,花轿几乎饶着洛阳城走了半圈,考虑到陈倩不情愿,安星宇这才命人抬着花轿,回了安家。 身为城中郎将的他,宅院修建的也是很阔气,胡仙儿将盖头丢到座椅上,往轿子外看了一眼,冷冷一笑。 安星宇以前跟她说待自己做了官,就会修一座豪气的大宅院,将她风光的娶进门。 可如今,他笑的那么灿烂,却是因为要娶别的女人。 只怕在他心中,早就将自己忘了,忘了曾经被他害死的胡仙儿。 胡仙儿眼眶通红,眉眼凌厉,一股凉风忽的吹来,吹的外面接亲的人都有些站不稳。 “快扶着新娘子进门。” 安星宇心中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他翻身下马,让红儿将胡仙儿从花轿中扶出来。 看着胡仙儿的身影,安星宇总有些恍惚。 直到陈倩进了安家,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了过去。 大司马还在安家呢,所以今日绝不能出错。 只待亲事结束后,他便能再升两级了。 “新郎新娘到!” 安家大院内,安父安母早就坐在了正堂中等着。 看见安星宇回来了,他们眉眼间的笑意更大。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都到了正堂,正堂内满是客人,其中,安父安母斜下方的座位处,坐着一个留着长须,生着虎目,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这人就是大司马袁志。 陈景跟陈夫人站在一侧,对着袁志行了个礼。 喜婆喊着,让新娘新郎行天地之礼。 胡仙儿被红儿扶着,跪在蒲团上,手上被塞了一个茶盏。 胡仙儿冷冷一笑,给安父安母敬茶。 她微微弯腰,将茶水递给安母:“母亲,请喝茶吧。” 记忆中的声音传入耳中,安母浑身一顿,抬起头看了一眼。 盖头下的那张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变成了胡仙儿的。 那张脸上,便是伤疤,狰狞恐怖,像是厉鬼,安母眼睛都瞪圆了,手上的茶水也打翻在地:“你是。” “母亲,看来你还记得我啊。” 胡仙儿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这一笑,直接将安母吓疯了。 第201章 报应!安家灭门 “有鬼啊,有鬼啊!” 安母疯狂的喊叫,身子滚下椅子,往一侧躲闪。 她死死的盯着胡仙儿,眼瞳都在放大。 “母亲,您怎么了!” 安母忽然发疯,安星宇心道一声不好,伸出手便想去扶,可一只狐狸爪子搭在了他手背上。 毛茸茸的触感,让安星宇后背一凉。 他机械版的扭头,只见胡仙儿正瞪着一双眼,死死的看着他:“安郎,咱们终于拜堂了呢,我真的很高兴啊,嘻嘻嘻。” 胡仙儿说着,那只爪子又去拉安星宇。 安星宇下意识的甩开了他的手,浑身僵成一片。 “胡仙儿!怎么会是你。” 胡仙儿不是死了么,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是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回来寻仇了,星宇,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她烧死,将她烧死!” 安父看见胡仙儿,也表现的很惊慌。 他们做了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 尤其是安父安母,他们享受了胡仙儿三年的侍奉,最后却残忍的将她杀害,如今再看见胡仙儿,他们当然要怕。 “父亲,你怎的如此惊慌,我是仙儿啊,难道你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在安家给你做了三年的饭,洗了三年的衣裳,每日还要劳作给你们赚钱么!!” 胡仙儿语气幽幽,她的头发猛的落下,这幅形象,跟当初她在安家时,一模一样。 她嘻嘻嘻的笑着,看喜欢看安父安母这一副惊慌的样子。 她的声音凄厉,像是恶鬼在吼叫一般,安父安母都要被吓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郎将,你怎么了!” 安家一家人心虚,中了胡仙儿的幻术,可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安家人集体发疯,尤其是安父安母,都钻到凳子底下躲着去了,实在是让人没眼看。 陈景跟陈夫人对视一眼,尤其是陈夫人,她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伸手要去拉胡仙儿,可还没等她靠近,安星宇便从衣襟前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在了陈夫人的手臂上! “我杀了你,杀了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不该!!” 安星宇像是疯了一般,用匕首刺陈夫人的手臂。 他中了幻术,看谁都像胡仙儿。 他追着胡仙儿跑,可胡仙儿不断的躲闪。 在她的引诱下,安星宇先刺伤了陈夫人,又刺伤了陈景,好似彻底疯了。 “快来人,保护大司马!” “来人,保护大人们。” 安星宇有了胡仙儿的修为相赠,考取功名做官后,加上心虚,便日日习武强身。 故而他发起疯来,一般的侍卫根本就挡不住。 “安星宇,你好狠的心啊,你不仅骗了我,还将我的修为都骗走了,你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官运,是因为有了我的修为,你才能入朝为官,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伪君子!!” 胡仙儿说着,嘿嘿大笑,她眯着眼睛,伸出手去掐安星宇的脖子。 安星宇双眼血红一片,不断挥舞手上的匕首,将前来观礼的客人刺伤。 “不,我没有,不是靠着你的修为我才做官的,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胡仙儿,要怪就怪你蠢,要怪就怪你单纯,是你自己愿意的,是你自己愿意的!” 安星宇崩溃大喊,胡仙儿只觉得解气,她的身子飘在半空,又去寻安母。 安母正在地上打滚,希望胡仙儿看不见她,不要来找她。 可她的手,还是碰到了一只狐狸爪子。 “啊!”安母抬头,只见胡仙儿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像是要找她索命一般。 她尖叫一声,在地上翻滚着。 胡仙儿施法,报复安母,将她当初承受的,都一一还了回去。 她侍奉公婆,舍弃成仙的机会,任劳任怨,到头来却让人害死。 她不甘心啊,她冤枉啊。 她满心的冤屈无人诉说,好在苍天有眼,如今终于能让她报仇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你说你想吃山上的李子,让我去给你摘,那山很高,也很陡峭,李子树就长在半山腰上,你非要让我上去,我无奈,只得只身上山,却从山上摔了下来,将我的孩子摔没了!你害死了你自己的亲孙子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想起往事,胡仙儿的一头黑发也飞了起来。 她脸上的疤痕遍布,一双通红的眼底,全是红血丝,密密麻麻的缠成一片。 安母被她吼着,想起三年前的事,抖的更厉害了,身下不自觉的涌出一股热流。 “吼!我要吃了你,吃了你给我的孩子报仇!” 安母如此凄惨,可对胡仙儿来说,还不够,她幻化出狐狸头,对着安母吼了一嗓子。 腥味扑面而来,安母只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好似要将她吞进肚子中。 害怕加上惶恐,安母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仙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害死你跟星宇的孩子,可你是精怪啊,我怎么能让一个精怪生下我安家的子嗣,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照顾了我们三年,我们却将你害死了。” 安母哭着,已经被吓的没了理智。 胡仙儿见状,又将血盆大口对准安父。 安父也被吓蒙圈了,学着安母的样子跪在地上磕头:“仙儿,你饶了我们吧,你曾经好歹也喊我们一声爹娘,是你自己自愿将修为赠与星宇的,是你自愿用修为助星宇做官的,你就别再纠缠我们了。” 正堂内,一片慌乱,人们都被安星宇吓的躲闪,但人太多了,实在是躲闪不急,都被安星宇刺伤。 此时再听安父安母的话,众人无不唏嘘。 难道安星宇当初的官职来历不正。 什么孩子,什么爹娘。 安星宇难道在做官前,已经成过亲了么,而且那新娘,还不是人,而是精怪。 “安家人都疯了,快跑!” 有人大喊着,想要逃命,可安星宇红着眼睛,听见声音就用匕首刺对方,直将那大人刺的断了气,他才疯癫的跑了出去。 “来人啊,安星宇杀人了,安星宇杀人了!” 众人拼命的喊,安星宇早就杀红了眼。 他没有理智,就连袁志跟他说话,他都想冲过去刺袁志两下,让袁志的脸都黑了。 “拿箭来!” 安星宇想行刺袁志。 袁志的眼底浮现杀意,他伸出手,手中立马多了一把弓箭。 袁志拉开箭弦,猛的对准安星宇。 “嗖”的一声。 安星宇中了一箭,单膝跪下。 随着这一箭落下,安星宇也恢复了清醒。 他看着院子中一片狼藉,看着安父安母对胡仙儿磕头认错,听着他们不断将三年前的秘密暴漏,心想一切都完了。 他的高官梦,就像是黄粱一梦,坍塌了。 “杀了他!!” 安星宇眼神灰暗,他扭头,想要寻求袁志的帮助。 袁志眼神闪了闪,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其他官员,深知安星宇保不住了。 相反,若是留着活口,只会殃及自身。 袁志眯眼,心中一狠,直接又射出一枚箭,射在了安星宇的胸口。 “你……”安星宇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向袁志。 他居然是被自己效忠的人杀死的。 “啊。” 安星宇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安父安母见状,崩溃了,唯一的儿子死了,他们没了念头,再加上胡仙儿的恐吓报复,他们两个,眼皮一番,也咽气了。 大婚日,安家一家,就这么被灭门了。 而胡仙儿的仇,也报了。 千万不要对不起女人,也不要辜负女人的真心,不然这就是下场。 第202章 修成正果,仙儿成仙 “倩儿!” 胡仙儿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安星宇倒在血泊中。 看着他被自己的主子杀了,看着他死不瞑目。 这一刻,胡仙儿释怀了。 对她在安家做牛做马的那三年,释怀了,对她差点被大火烧死,释怀了。 陈夫人看着胡仙儿的背影,赶忙喊了一声,想去拉胡仙儿,可她总觉得此时的胡仙儿,不是她的女儿。 安家突如起来的变故,让所有前来观礼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好端端的一场喜事,最后变成了丧事。 尤其是朝廷的官员们,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深受袁志信赖的安星宇,就这么被袁志亲手杀了。 安星宇入朝为官三年,就成为了袁志的左膀右臂,有人甚至说再过几年,他就会爬的更高,袁志没有子嗣,或许会收安星宇为义子。 可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轨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安家做了亏心事,这才遭到了报复?” 永安侯夫妇也在人群中,看着安父安母睁着眼睛死了,他们心有余悸,惶恐的开口。 甚至因为刚刚永安侯离的近,安星宇还用匕首刺伤了他。 捂着流血的胳膊,永安侯十分后怕,一条衣袖都被血浸透了,两眼一番,直接晕死了过去。 “侯爷!”侯夫人就在身侧,她想扶着永安侯,可永安侯太沉了,她根本就没有力气。 她左右巡视,在人群中看见了温蘅,立马开口:“阿蘅,快些来扶你父亲。” 跟众人的慌乱与后怕相比,温蘅显得十分淡定。 高官夫人们听见侯夫人唤温蘅,想起最近洛阳城中的传闻,赶忙朝着温蘅跑去,将她围在了中间:“温大小姐,九王妃,您要救救我们啊,有精怪是不是,有精怪在作祟。” 若无将怪,安家一家子怎么会像是精神失常一样,砍人的砍人,吐露秘密的吐露秘密。 这安家,怕是不干净啊。 “多谢温大小姐救命之恩,刚刚若非你,我便死在安星宇的匕首之下了。” 胡仙儿歪了歪脑袋,一掀衣裙,对着温蘅跪了下来。 她一语双关,顶着陈倩的脸,用陈倩的身份感激温蘅,自然让陈家欠了温蘅一个人情。 而温蘅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给温蘅下跪,是感谢温蘅帮助她报了大仇。 “安家父母,寿命原本也快尽了,害人性命,迟早是要还的,而安星宇,也没有官运在身,用非常规的手段达成目的,所遭反噬,不是今日,也终有一日会如此,所以,正道,才是大道。” 温蘅淡淡出声,陈夫人回过神来,扶着陈景立马走到温蘅身边,跪在地上哀求:“温大小姐,求您给我家老爷看看,他肚子上中了一刀,求您了。” 这一刀明明没伤在要害,却流了很多血,再这样下去,陈景就要没命了。 早知道会如此,还不如当初不答应这桩婚事。 “陈大人命不该绝,我不会医术,陈夫人还是快些去找大夫吧。”温蘅眯眼,胡仙儿立马站起身,直接伸出手臂,将陈景打横抱了起来。 陈夫人:…… 怎么个事,她这女儿平时柔柔弱弱的,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莫非在安家真的中邪了。 “快快,快离开安家。” 陈景受了伤,按理说不适合移动,可这安家太邪门了,陈夫人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胡仙儿抱着陈景,一边往外走,一边悄悄的给了他点修为。 陈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陈倩抱着他,感动的泪流满面,心想着以后他再也不逼着陈倩嫁人了,就让她与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遭此横祸,他真的心有余悸啊。 “都去寻大夫吧。” 胡仙儿带走了陈夫人跟陈景,温蘅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她转身也要走,那些大官跟夫人们立马哗啦哗啦的跟上了她。 “不孝女,你回来。” 温蘅要走,一点都没有去扶永安侯的意思,侯夫人美眸一瞪,直接骂出了声:“你这个白眼狼,你父亲受了重伤,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真是气死她了,温蘅真真没良心,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母亲你与其大喊大叫,不如让二妹妹快些抱着父亲离开安家找大夫,就好似陈小姐抱着陈大人那般,我生的瘦弱,不如二妹妹有力气,不是么。” 温蘅头也不回,声音远远的传来,侯夫人一顿,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温昕。 温昕也被安星宇忽然发疯吓到了,至今她都没回过神来。 被温蘅点名,温昕心中很是抗拒。 让她抱永安侯? 她怎么抱。 也不看看陈景多瘦,永安侯多胖,温蘅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昕儿,快些跟母亲一起将你父亲抬出去。” 安家不能待,侯夫人也排斥这里,温蘅已经走的没影了,侯夫人只得擦干眼泪,喊温昕一起帮忙。 温昕的脸都黑了,不动也不行,只得认命的跟侯夫人一起去抬永安侯。 侯夫人根本就使不上力气,永安侯重的跟一头猪似的,温昕的脸都累红了,好不容易将永安侯抬了起来,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安府外。 乌央乌央的人跟在温蘅身后,出了安家。 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出了安家后,那些受伤的人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袁志被侍卫扶着,脸色也不好看,一双老眼紧紧的盯在温蘅后背上,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胡太医,快些,你要是再慢,那些大人们可就都流血而亡了。” 拐角街道处,传来了赵祺瑞跟南宫茹的声音。 那些贵夫人们听见这声音,如闻天籁一般,扶着她们的夫君,眼泪流个不停。 赵祺瑞赶了马车过来,马车内载着几个太医,伯府的马车有些大,巷子中过不来,赵祺瑞只好拉着他们过来。 从皇宫到安家,从小巷子中走,是最快的距离。 陈夫人跟在胡仙儿身边,也往巷子中去,冷不丁的,她只觉得眼前有白雾浮现,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 等她再回过神来,竟然发现抱着陈景的已经不是胡仙儿了,而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这少年坡着脚,生的面红齿白,很是俊秀,此人正是卓天路。 “父亲,天路哥哥,快些救救父亲。” 陈倩哭着,卓天路立马将陈景放在地上,让他背靠着墙壁,然后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从药瓶中到处一枚丹药塞进陈景的唇中。 周围的白雾在众人没察觉时,重了。 半空有一道霞光蔓延,照在半空。 胡仙儿踏着祥云立于半空,对着温蘅拜了又拜。 温蘅抬着头,周围人影匆忙,她立于人影之中,宛如定海神针一般。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胡仙儿再不留恋,最后看了一眼陈景,衣袖一挥,直接落下一道仙气,飘然远去了。 仙儿成仙了,功德圆满。 第203章 死人饭 “咳咳咳。” 胡仙儿消失的瞬间,陈景一口气缓了过来,慢慢的清醒了。 陈夫人大喜,抱着陈景痛哭:“老爷,您没事吧,吓死妾身了,妾身不要您有事。” 若是陈景有个好不好的,她也不活了。 “天路哥哥,没事了,父亲没事了,你那药丸,发挥作用了。”陈倩拉着卓天路的手臂晃了晃。 卓天路有些怔楞,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药瓶。 这不过就是寻常的止血药而已,按理说不会让陈景好起来啊,他也很纳闷。 “天路,是伯父错了,伯父以后再也不会阻拦你与倩儿的婚事,只是安家这一场祸事,到底连累了倩儿的名声,不知你可否介意。” 陈景觉得胸口舒服多了,也能正常的喘息了,他很感激卓天路,还以为是卓天路救的他。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怀愧疚的拉起陈倩的手:“倩儿,都是父亲对不起你,是父亲害了你啊。” 虽然堂没拜城,可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安陈两家的大婚。 他的倩儿,以后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 “陈伯伯万万不要如此说,我早就在心中发誓,就算倩儿嫁为人妻,我也会一生不娶,一直等她,不管她怎样,在我心中,她都是最好的。” 卓天路摇摇头,满脸真诚,这一下,不仅陈景,就连陈夫人都感动了。 都说患难见真情,如今危难时刻,她算是看出了谁才是可靠的人。 “好好,你们两个,以后就好好的。” 陈景很欣慰,拉起卓天路的手跟陈倩的手搭在一起,止不住的点头。 “我说陈大人,你们一家子别在这里感动了,这还有正事呢,本世子命人抬着你进宫,安家的事,你此时若是不进宫跟陛下解释清楚,只怕会牵连你陈家满门。” 赵祺瑞拉了一个太医过来给陈景看诊。 那太医切了一下脉搏,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卓天路,摇摇头:“陈大人的伤并无大碍,这血止的也快,敢问小兄弟这丹药是你自己炼的么?” 若是的话,这样的药他们太医院或许可以收。 “是我自己炼的。”卓天路点点头,那小太医又道:“还请公子等等,待安顿好那些受伤的大人,我再联系你,不瞒小公子说,最近太医院需要一批丹药,小公子既有此天赋,或许可以跟太医院合作,长期的提供药材。” “天路哥哥,还不快谢谢太医。” 陈倩很激动,卓天路祖上就是做药材生意的,若是能跟太医院合作,那么卓家的生意,或许能东山再起。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桩桩的好事不间断呢。 对了,胡仙儿替嫁前好似对她说了一句,日后若心存感激,便感谢永安侯府的大小姐。 莫非胡仙儿是温蘅派去帮助她的? 如此来看,温蘅真的是她跟卓天路的贵人,不,是整个陈家的贵人。 “多谢太医。”卓天路反应过来,赶忙道谢,赵祺瑞挥挥手,示意侍卫将陈景抬走进宫面见康宁帝。 袁志那老狐狸,早就已经进宫了,他一进宫,就意味着他想这一场祸事甩锅。 而跟安家结亲的陈家,就是袁志甩锅的对象。 康宁帝忌惮袁志,自然要提点陈家,故而这个时候宣见陈景,只要陈景有眼力见,就该跟安家,跟袁志撇清关系,就此断绝一切联系,以后见了面后红眼。 “我与老爷你一起进宫。” 陈夫人擦了擦眼泪,看着侍卫将陈景抬走,正想跟过去,想起温蘅,她拉着陈倩的手臂,亲自过去道谢: “温大小姐,大恩不言谢,待我们从宫中回来,一定会去侯府拜谢温大小姐的恩情。” “温大小姐,陈倩感激您的恩德,定会一辈子铭记于心的。”陈倩看着温蘅的身影,拉着卓天路,一起给温蘅磕了个头。 卓天路对陈倩十分顺从,虽不知其中源头,但还是给温蘅行了礼。 “去吧。”温蘅挥手,陈倩搀扶着陈夫人站起身,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们离开后,温蘅只觉得身上热乎乎的,一股充盈的力量注入到她体内,让她无比舒畅。 修为又回来了一些,这是陈家人跟胡仙儿的感激之情。 尤其是胡仙儿,她已经成仙了,她对自己的感激,能让自己获得三倍的阴德。 “温大小姐,我带着我爹娘跟广邑村的其他村民们都过来了,他们是来作证的,三年前,安星宇伙同安父安母杀了安星宇未过门的媳妇,我父亲母亲都是人证,他们愿意作证。” 人影嘈杂,还有人们的哀呼声,赵祺瑞唯恐这些人会惊扰到了温蘅,正想请她去成安伯府坐坐,不曾想,黄春带着黄父黄母以及大批广邑村的村民,赶了过来。 他们走的匆忙,若是安家没有这一场祸事,这个时候,安星宇已经拜完堂了,他们的到来,同样让今日的婚事成不了。 黄春跪在地上,眼圈发红,周波跟周武也在人群中。 他们一到安家大门口,便集体跪了下来,黄春的父母更是哭着将当年安父安母放火烧人的事说了一遍,也将胡仙儿在安家当牛做马那三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多村民做证人,足矣揭露安星宇的恶行,就算他没死,也要被关起来。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路!” 广邑村的村民们将隐瞒了三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安星宇行刺一事,本来就惊动了大理寺,裴绍带着人过来,恰好听见了广邑村村民的证词,当场便命侍卫将安星宇以及安父安母的尸体搬去大理寺。 虽然人死了,可他们做了恶事,依旧要收到审判,死了,还是要受刑罚。 至于黄春的父母以及那些收了安家好处的人,自然也要被带去大理寺,接受惩罚。 一场三年的密辛,就这么落下了帷幕,众人难免唏嘘,唏嘘的同时,也时刻叮嘱自己,不要做亏心事,不然终有一天会遭报应。 “蘅姐,他们都走了,不如你与我回成安伯府吧,我父亲母亲都想你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安家也被查封了,赵祺瑞招呼着温蘅跟他一起回成安伯府。 多日没去伯府,也不知陈婉的身体如何,温蘅想了想,同意了,可她的话没还说出口,两道身影便试探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这两道人影,其中一道穿着官服,看样子像是父子俩。 “温大小姐,下官乃是国子监的祭酒娄正,这是我的犬子,娄吽,贸然前来打扰,还请温大小姐见谅。” 娄正说着,行了一礼,小心的去看温蘅的神色,见她身影端正,不显山水,心中更紧张了一些。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唯恐温蘅会不耐烦,赶忙说道:“下官来打扰温大小姐,是想请温大小姐随下官去府上看看我母亲,多日前,我母亲食用了一碗娘家外甥送来的饭,就病倒了。下官请了宫中的太医,可他们都说我母亲没事,我求助无门,这才叨扰温大小姐的。” 太医都解决不了的事,只怕不是寻常的病。 很可能是中邪了。 但娄正又觉得不应该,那日送来的饭菜,事后他命人检查了剩余的,里面既没毒,也没被下任何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母亲确实是在吃了那碗饭后,病倒的,他真是心中发恨。 “吃了一碗饭?那饭中没毒也没任何不对,是么。”温蘅了然,娄正立马点头,:“对,确实没有任何不对。” “当然,因为那碗饭根本不是给活人吃的,而是死人饭。” 吃了死人饭,是要被冤魂缠上的,娄家的老夫人的怪病,根源就在此。 第204章 尸斑,替死鬼 “什,什么,死人饭?” 娄正大惊,忍不住身影踉跄,吓得娄吽赶忙去扶。 “请温大小姐再说的详细一点。”娄正头脑发晕。 死人饭,顾名思义,就是死人吃的饭么。 可是死人吃的饭,他母亲怎么会吃。 还是说那日张冲拿过来的饭菜,就是死人饭。 张冲是母亲的外甥,跟自己差不多年岁,成天游手好闲,就知道从母亲身上压榨,半个月前,张冲想要母亲名下的一处铺子,那是母亲的娘家留下来的,张冲一直惦记。 可考虑到张冲的性子,母亲并未松口,不曾想,却引得张冲怀恨在心,多日不曾来拜见母亲。 没想到他再来楼家,根本不是来服软的,而是来害母亲的。 只要母亲死了,那铺子自然就会到张冲的名下。 张冲真是,好歹毒的心计啊。 “在这里说话像什么样子,我说楼大人,你若是想要我蘅姐去救人,那就该带着我蘅姐去楼家看看老夫人,待见了老夫人,才能进一步下定论。”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想着这娄正是国子监祭酒,手下管着那么多学生,怎么到了这个仅要关头,他还愣神了呢。 “是是,赵世子说的对,温大小姐,还请跟下官去娄家一趟,救救我母亲。”娄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温蘅眯眼,手伸了出来:“解困可以,得先付银子。” “应该的应该的,下官听说了温大小姐的规矩,早就准备好了。”娄正怼了对娄吽,娄吽立马从袖子中拿出十两银子交到温蘅手上。 温蘅掂量了一下,又道:“走吧,再晚,你家就该办丧事了。” “啊。”娄正又要晕,娄吽紧紧的扶着他,父子两个头重脚轻的朝着娄家而去。 赵祺瑞嘴角抽搐,想着当初宋文得知自家老祖宗被盗走时,也是这幅模样。 大夏朝的大臣们,心理素质有些差的,他看改天还是让母亲给陛下谏言,专门开设一门课程,训练训练大臣们的心理素质,省的他们动不动就要晕。 国子监一职,在朝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娄正有些胆小,故而这些年,他一直为官清廉,不敢收除了俸禄以外多余的银钱,是以,娄家很清贫。 坐落在长安城城尾的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就是娄家的老宅了。 老宅有些破,乍一眼看去,就连寻常富裕人家的宅院都不如。 温蘅到的时候,看着娄家的牌匾,点了点头,想着怪不得娄老夫人能撑到现在还没被那幽魂带走,那是因为娄家为官清廉,从不收黑心钱,家宅清宁,邪祟幽魂轻易不敢靠近。 只是那碗死人饭一直在娄家,娄老夫人迟早有一日还是要被带走。 “温大小姐,这边请。”娄正下了马车,赶忙在前面领路。 温蘅带着赵祺瑞跟在一侧,进了娄家。 一进娄家的宅院,赵祺瑞便觉得身上一凉。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想着果真没错,这娄家是不太干净。 “先带我去看看老夫人吧。”温蘅眯眼,视线在娄家东面看了一眼,那里,弥漫着一层黑雾。 黑雾笼罩之下,让娄家上下都透着一股死气。 若是没猜错,那碗死人饭,就在东面。 “娄大人,东面是贵府的厨房么。”一边走,温蘅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正是,那是下官府上的厨房。”娄正回的小心,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想着一会让丫鬟将那碗死人饭端过来,再给温蘅瞧瞧。 “嗯,想来那碗饭就放在厨房。”温蘅点头,语气平淡,娄吽觉得稀奇,谦虚的询问:“请问温大小姐,您怎么知道那碗饭在厨房?” “很简单啊,因为那边多了一个人啊,那人正是那碗饭的主人。” 温蘅说着,娄正脚下一虚,又要倒,赵祺瑞都见怪不怪了,翻了个白眼,拉着温蘅,离娄正远了点。 “快,快去母亲的院子。”娄正根本不敢耽误,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他拉着娄吽,走的飞快,娄夫人半路得到消息,也匆匆出来迎人。 “温大小姐,这是我的夫人。”娄正给温蘅做着介绍,转头询问娄夫人:“夫人,母亲在房内么,她可有清醒?” “并未,自从夫君你今早出门后,母亲就一直没醒。”娄夫人很着急。 之前老夫人还能清醒一两次,用些饭食,可今日,连眼睛都没睁开过,饭也不吃。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怕母亲会撑不住啊。、 “温大小姐,请进去看看下官的母亲。” 娄正的眼圈一红,温蘅立马进了卧房。 卧房的门窗都紧闭着,房内一片漆黑。 昏沉沉的环境,人乍一走进来,也觉得头有些闷闷的。 “啊。” 刚靠近床榻边,娄夫人好似看到了一团黑影正萦绕在床榻前,惊呼一声,用帕子捂住了嘴。 是她看错了吧,她怎么会看见床榻边站着一道其他的身影。 “老夫人眼帘乌黑,唇瓣发紫,脸暗淡无光,长期不见日光,身上也生了斑,且这斑……” 温蘅站在床榻前,拿出一枚符纸焚烧挥散。 随着符纸燃烧殆尽,室内那股浑浊之气也缓缓的消失了。 她弯腰,将被子掀开,示意娄夫人将老夫人的袖子掀开。 只见老夫人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大量大量的斑。 “这斑是……”娄正呼吸一窒,赶忙询问,温蘅解释道:“这斑,乃是尸斑,是尸体上才会出现的。” 尸斑都出现了,看样子那幽魂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夺老夫人的身了,让老夫人当替死鬼。 “尸斑?可是我母亲还活着啊。” 娄正这一下,是真的倒在地上了。 他还以为娄老夫人死了,险些哭出声来。 “娄大人娄夫人,你们怎么就能保证这几日看见的老夫人,就是她本人呢。” 温蘅转身,一脸高深莫测,娄夫人跟娄正闻言,都要吓死了,赶忙跪在地上:“求温大小姐救救我母亲吧。” 母亲在洛阳城一众老夫人中,算是年轻的,况且她平时吃斋念佛,广行善事,不该就这么去了。 “你们起来,大家去外面说话,那幽魂一会就要回来了,若是被它听到了我们说话,就送不走它了。” 温蘅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待老夫人身上覆满了尸斑,就意味着老夫人已经成了替死鬼,那样,老夫人就真的没救了。 第205章 恶毒外甥害人夺财 温蘅神色严肃,娄家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是一碗死人饭,娄正一开始还以为只要将那死人饭毁了,再请温蘅做个法,老夫人就能恢复过来。 可现在一看,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 “温大小姐,敢问那死人饭究竟是怎么来的。” 众人站在院子中,娄吽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怕被那东西给听到。 “死人饭,就是给死人吃的饭,是供奉在十字路口,给孤魂野鬼吃的饭菜,子时,站在十字路囗,将准备好的饭菜拿出来,将筷子插在饭上,然后用力的敲空碗,待饭上的筷子倒了,就证明这饭已经被死人吃过了,已经有主了。” 温蘅解释着,娄正的脸沉的厉害:“那正常人吃了死人饭,会,会如何?” “正常人吃了死人饭,自然就是夺了人家的饭碗,要被那东西给找上,当成替死鬼,让老夫人代替它,成为孤魂野鬼。” 温蘅继续说着,娄吽的眼都红了:“祖母对张冲那么好,张冲居然想到这样阴损的法子对付祖母,他还是不是个人了!” 祖母对张冲不薄,张冲游手好闲,都是祖母给他抚养着妻儿,不然他们一家三口早就饿死了。 如今为了一间铺子,张冲居然弄了死人饭这种阴邪的东西来害祖母,当真是其心可诛!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还请温大小姐尽快出手一救。” 娄夫人直接被气哭了。 她平时就说老夫人对张冲一家太好了,人都是不满足的,一旦老夫人没能继续满足张冲的欲望,张冲就会怀恨在心。 “在十字路口引来的野鬼,自然是要在十字路囗再将其送走,你们这就去找张冲,告诉他老夫人不行了,要他来见最后一面,野鬼是他请来的,帮他达成了心愿,他自然还会再去十字路口,还愿,只要他去,你们便守株待兔,将他捉了。” 温蘅说着,娄正一拍大腿:“下官这便去,烦劳温大小姐在娄家多停留片刻。” 他正愁没法子处置张冲,这下倒是正好了。 他这就去亲自找张冲,将他引过来。 他做的恶,就要他来弥补。 “娄夫人,将这瓶药水给老夫人喝下,这能减少她身上的尸斑,你记住,药水一定要隔半个小时给老夫人喝一次,不然若是尸斑覆盖全身,老夫人就没救了。” 娄正走后,温蘅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娄夫人。 药瓶很小,娄夫人将药瓶接了过来,心中疑惑,想着这药瓶看着没多大,每半个时辰给母亲喝一次,能够么。 可她到底还是没多嘴,赶忙进了卧房,盯着老夫人。 “娄公子,你现在去厨房,准备三炷香,三根筷子,再准备一碗白饭,记住,白饭一定要装的满满的,冒尖的那种,今晚待张冲到了十字路口,你便将这碗白饭,一并放过去,明白么。” 温蘅交代着,娄吽立马点点头,去准备东西去了。 “蘅姐,那我做什么。” 所有人都有任务,赵祺瑞又有些心痒痒,也想让温蘅给他派个活。 “你的任务就是回去准备马车,今晚用马车将老夫人拉到十字路口,还记得咱们刚刚来的时候,娄家前面那条菜市场街道的路口么,就在那里。” 温蘅挥挥手,闪身也进了卧房。 “蘅姐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赵祺瑞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想起菜市场那十字路口,转身就走。 同样都是刚刚坐马车过来的,怎么就蘅姐留意到了那十字路口,自己没注意? 果然蘅姐就是蘅姐,就是牛逼啊。 赵祺瑞感慨着,去准备马车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娄正从娄家出发后,便朝着后面两条街外的小巷子而去。 张冲一家,就住在那巷子中。 如今回想起来,张冲的婆娘或许也参与了这件事,可恨他母亲对张冲一家子这么好,尤其是张冲媳妇,每次张冲喝了酒殴打她,都是老夫人过去安抚,并给她银子,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可人在利益面前,心都是黑的,张冲媳妇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惜伙同张冲,害他母亲。 娄正心中有气,脚下生风,没一会,就到了那小巷子。 这巷子名为四方巷,巷子口十分狭窄,巷子里面就跟个四方形一样,方方正正的,故而才会取名四方巷。 四方巷虽然不大,但环境还是可以的,最起码,对大多数百姓住的要好多了。 走到巷子中最里面的一户人家门口,娄正敲响了房门。 “谁啊。”粗矿的声音带着张扬,娄正一听就知道张冲是故意的。 张冲臭名昭着,除了娄家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来找他。 “是我。”压下心中的怒气,娄正声音低沉。 脚步声响起,院子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张肥胖的脸:“呦,稀客啊,娄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家中,也不知是哪股风吹来的。” 张冲说话带刺,用小眼睛细细的打量娄正。 见娄正眼圈发红,神情恍惚,他心中一喜,想着老夫人应该是气数要尽了。 “我母亲要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这些年她好歹真心对你,你若是还有良心,便今晚去见一见她,圆她最后一个心愿,若你不去,我便让你一家子在洛阳城过不下去,不信,你就试试。” 娄正死死的盯着张冲。 他一贯是个好脾气的,从未如此对张冲说话。 张冲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老夫人要不行了,所以娄正才会这么崩溃。 “哼,不用你说,姑姑对我有恩,我自然会去见她最后一面,你走吧,少威胁我。” 张冲不耐烦的说着,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娄正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他走后,院子门又被打开,张冲又走了出来,他手上,还端着一碗放满了肥肉的饭。 “呸,高傲什么,下一个,就是你,我不仅要铺子,我还要娄家的家产。” 张冲说着,举了举手上的饭碗,折返回了院子中,静静的等着天黑。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张冲是饿着肚子去娄家的,他去了就耍大爷,要求娄家给他做点吃的,他酒足饭饱之后,才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躺在床上,一张脸枯瘦,脸都有些乌黑。 张冲装模作样的掉了两滴眼泪,趁着娄夫人不注意,偷偷的掀开被子在老夫人的手臂上看了看。 待看到老夫人满手尸斑,张冲眼底并设出喜意,想着老夫人果然是不行了。 今晚他还得去十字路口一趟,去还愿,否则他就要遭到反噬了。 待老夫人咽气,那东西自然就会上老夫人的身,从此后,老夫人就会听自己的话了。 而那时候,不管他想要铺子,还是家财,有老夫人点头,娄家都要给他弄来。 若是娄家没有,就去偷去抢,反正他要娄家成为他的牛马! 第206章 十字路口,敲碗引野鬼 “姑姑,您怎么就要撇下我先走了呢,您走了,我以后怎么办啊。” 床榻胖,娄正一家人都在,张冲为了演戏演全套,哭的不能自抑,好似真的很伤心一般。 他一边哭,一边悄悄的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掩住老夫人身上的尸斑。 娄正跟娄夫人满眼冰冷,自然注意到了张冲的动作,心中恨恨。 “行了,母亲还没咽气呢,你哭的时间太早了,不过你既然如此有孝心,不如今晚你便在此守着母亲吧,也不枉母亲这么多年对你的帮扶。” 夜渐渐地深了,今晚还有正事要做,按照温蘅的交代,需要将张冲单独留在这里。 娄正板着脸,语气依旧冷淡。 张冲原本就想留下,毕竟子时他还有行动。 “哼,别总拿恩情来压我,姑姑对我好,可从不会让我报恩。”张冲哼了一声,想着他要是不这么说,娄正还会怀疑。 毕竟娄家除了老夫人,其他的人都不待见自己。 “你好自为之吧。”娄正一挥衣袖,带着娄夫人走了出去。 老夫人的院子中,有四个丫鬟侍候着。 娄正走后,张冲便将丫鬟都赶到了卧房外候着,美名其曰的说不要打扰了老夫人。 夜色正浓,不知何时,半空忽然下了雾。 万家灯火,此时都已灭了,家家户户,陷入了睡梦之中。 更深露重,天气有些凉,四个侍候的丫鬟,也有些犯困,在原地打起了瞌睡。 眼看着子时将至,张冲趴到门上,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打开房门,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 待看见四个丫鬟都倒在地上,他嘿嘿一笑,走出去,将藏在门缝中往外吹的迷香收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走上前检查了一下丫鬟们是不是真的晕了。 待确定万无一失后,他又鬼鬼祟祟的返回卧房,往怀中踹了碗筷,匆忙走出了院子。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更深露重,小心防火。” 打更的老头在寂静的街道上喊着。 出了娄家,再走上十几步,就能到菜市场。 打更的老头手上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敲着更鼓。 张冲出了娄家后,便径直朝着菜市场的十字路口而去。 打更的老头喝了一大口酒壮胆,朦胧间,他好似看到一抹人影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 他眼睛一瞪,刚想再看的仔细一点,不曾想,下一瞬,张冲直接将他从背后打晕了。 “咚咚。” 老头晕倒后,张冲拿起他的更鼓敲了两声,便将更鼓丢下,径直去了十字路口。 今晚有些凉,不知何时下了雾。 大雾之下,空旷的街道上更显得有些阴森。 人影穿梭在大雾之间,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娄吽按照温蘅白日的吩咐,早张冲一步蹲在十字路口。 他将早就准备的白饭拿了出来,白饭上插了三炷香跟三只筷子。 饭碗跟前,还有一个空碗。 娄吽咽了一口口水,在子时来临的瞬间,疯狂用一根筷子敲那空碗。 “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十字路口,娄吽死死的闭着眼睛,一只手敲空碗,另外一只手攥紧了温蘅给的平安符。 “呼呼。” 周围安静一片,只有娄吽敲碗的声音。 这声音回荡在街道上,不知过了多久,娄吽隐约觉得有好多道身影不断靠近他。 更准确的来说,是靠近他跟前摆放的那碗饭。 “咚咚咚。” 三根香被风用力的吹着,香味浓郁,娄吽眼睛也不敢睁开,猛的停止了敲碗的动作。 敲碗声一停,他能感受到驻足在自己身前的黑影身上更冷了。 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黑影好似在朝着他靠近,似乎想看看他生的什么模样。 眼看着黑影就要贴到他脸上了,关键时刻,敲碗声又响了起来。 浓雾下,敲碗声从不远处传来,那黑影猛的一动,顺着声音窜了过去。 娄吽不敢耽误,软着腿脚,逃也似的往街道外跑。 “我又来给您送饭了,待那老太婆死后,我还会给你送更多好吃的来,今儿个先来还愿,您可以暂且走了。” 浓雾下,张冲跪在地上,用力的敲着跟前装有肥肉的碗。 他嘴中喃喃有词,神色虔诚,嘀嘀咕咕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娄正跟温蘅到的时候,就听到了张冲的话。 他的眼圈一红,猛的扭头看向温蘅身边另一侧的裴绍。 这一下,就有铁证能证明张冲用了邪术来害他母亲。 裴绍这个大理寺卿,听的清清楚楚,不过或许不用裴绍出手,张冲很快就能得到报应了。 “您吃了这饭碗,便请离开吧,您的大恩大德,我绝对不敢相忘。”张冲还在嘀咕着,可他嘀咕了半天,插在碗上的筷子就是没掉。 阴风四起,张冲身上穿了一件厚衣裳,可便是如此,他也觉得周围很冷,冷的刺骨一般。 一团阴影悄然靠近了他,张冲一喜,想着那东西来了,待她吃了饭,就能送走她了。 “咚咚咚。”想着,张冲敲碗筷的声音越来越大。 娄正在不远处看的紧张,想着若是张冲成功了,他母亲岂不危险了。 可下一瞬,只听一道惨叫声响起,摆在张冲跟前的那碗饭直接被一股大风吹翻在地。 张冲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惨白的死人脸。 一双血红的眼珠子,脸上的皮垂在半空,像是烂了的桃子一般,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血水。 张冲眼瞳一缩,被吓的魂不附体。 也是他这么一喊,他跟前的恶鬼立马缠上了他。 凄惨的喊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十字路口,那饭装满肥肉的饭被打了个稀巴烂。 赵祺瑞架着马车停在不远处,也听到了张冲的喊声。 这喊声不断响起,听着似乎越来越远了。 “成了?”赵祺瑞摸了摸鼻尖,想着这么长时间了,该成了吧,不然张冲为何会喊的如此凄厉。 “咳咳咳。” 赵祺瑞正纳闷,车厢中,只听娄老夫人发出一阵咳嗽声。 赵祺瑞赶忙掀开车帘去看,只见老夫人扶着座椅,吐出一大口发黑的饭。 那饭恶臭恶臭的,像是腐烂的尸体发出的臭味一般,熏的赵祺瑞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别跑,别跑。” “咚咚咚。” 老夫人的咳嗽声不止,周围的冷风以及肆虐着,暗无灯光的街道中,只有张冲发疯的喊声。 那喊声下,隐约还有沉闷的说话声以及哒哒的脚步声。 暮色之下,被敲碗声引来的恶鬼都集体朝着张冲而去。 它们嘶吼着,喊叫着,拉着张冲,一起下了地狱。 第207章 血阵,杀人灭口 “啊啊啊!” 仿佛来自于古老时代的声音回荡在人的心头上。 那些声音很闷,像是风声,又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娄正形容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他的脸惨白一脸,大雾散去,他只依稀的看到十字路口孤零零的一碗肥肉饭。 那饭被打翻在地,路过的狗都不吃。 凄惨的喊声响彻天际,裴绍眯着眼睛,啧了一声,下意识的朝着温蘅看了一眼:“温大小姐,该本官出场了么。” “嗯。” 温蘅点了点头,半夜下的雾已经全部散开,张冲的喊声也逐渐消失了。 娄正头重脚轻,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他想着,一切都结束了。 就是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 “石阡、柳浩,去拿人。” 裴绍摆摆手,他身后,两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立马朝着张冲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们刚走,赵祺瑞便架着马车赶了过来:“娄大人,你快点来看看你母亲,她醒了,不过她吐了好多。太臭了,本世子要被熏晕过去了。” 赵祺瑞捏着鼻子,将车帘掀开。 借着月光,娄正能看清车厢中老夫人坐着的身影,他眼圈一红,立马走上前:“母亲!” “正儿,赵世子都与我说了,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才会一直帮张冲,差点害了娄家啊。” 娄老夫人悔恨不已。 她知道张冲是个心狠的,可没想到他连畜生都不如,竟为了财,给自己吃死人饭,想让自己被孤魂野鬼上身,控制娄家。 这样的贼子,活该他死了,不,就算他死了,也该大卸八块。 “母亲,您没事就好,儿子这就带您回家。” 娄老夫人是娄正的亲娘,便是车厢中恶臭一片,娄正也不嫌弃。 他扶着老夫人,让老夫人坐好,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老夫人吐出的污秽之物上。 “赵世子,今晚辛苦您了,下官驾车便好。” 安排好了老夫人,娄正从车厢中走了出来,给赵祺瑞作揖。 今晚若是没有赵祺瑞跟温蘅的帮忙,母亲可就没救了。 他以为张冲害母亲只是为了要那间铺子,可没想到他野心这么大,居然想控制娄家,控制他。 若是真让他得逞,那么岂不就相当于国子监落入了张冲手上? 国子监是洛阳城达官显贵府上公子小姐进去学习的地方,负责教导这些小姐公子,以便让他们从小就形成正确的观点。 同时,国子监每个月都会进行考核,有德有才有能力的人,可被当今陛下亲自点阅,获得嘉奖,日后入朝做官,也能更顺利一些。 他这个祭酒官职不大,但若是不注意,也会给大夏朝带来灾祸。 娄正惊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张冲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个阴损的法子,他这样蠢笨的人,不可能从书上看了就学会了。 “裴绍,你与我去一趟张家。” 娄正思绪沉重,温蘅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转身,朝着四方巷而去。 裴绍神色稍变,足间一点,跟上了温蘅。 “等等我啊。”赵祺瑞喊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父亲,裴大人跟温大小姐,他们这是去哪。” 娄吽刚刚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又遵循温蘅的吩咐,将符纸跟自己的外袍烧了,再跑回原地。 刚跑过来,娄吽就看见温蘅跟裴绍火急火燎的走了,不解询问。 “坏了,他们怕不是去四方巷了,张冲死了,可他的妻子孩子都还在家中。” 娄正语气一转,脸色大变。 要是张冲的妻儿都出了意外,那么这就不是一场简单的邪术害人,而是背后有人设下的圈套。 究竟是谁,要对国子监下手。 不行,这事他得回禀九王爷。 娄正心事重重,架着马车,往娄家赶。 他是陆霆宴的人,此番祸事,也是陆霆宴让他来寻温蘅的。 两日前,康宁帝下了密令,要陆霆宴出城。 那事关乎王朝兴衰,陆霆宴谁都没说,只身出了城。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是陆霆宴身边的暗卫来找他,说是要他从藏书阁中找一本书,那本书,记载了关于前朝的很多信息。 所以娄正猜想,此番陆霆宴离京,应当是与前朝那份藏宝图有关。 “先回娄家。” 娄吽还在出神,娄正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跳上马车,跟着娄正一起回了娄家。 有裴绍在温蘅身边,温蘅不会出事的。 裴绍身为大理寺卿,文武双全,尤其是武功卓然,内力深厚。 神鬼之事裴绍帮不上忙,但有温蘅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要是人祸,那有裴绍在,也绝对不慌。 “嗖嗖嗖。” 寂静的街道上,温蘅的身影飞快的移动着,裴绍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很不敢置信。 他用了五层内力,速度尚且不如温蘅,温蘅既无内力,究竟是怎么飞快的移动的? “是血阵!” 温蘅跟裴绍的速度很快,赵祺瑞自然跟不上,他远远的被甩在了身后,拼命的追着。 温蘅到了四方巷,只在巷子口,她便看到了巷子上空遍布血色。 那些血色的浓雾笼罩在整个巷子中,遮天蔽日,仿佛要将巷子给平了。 温蘅眼睛一眯,判官笔猛的窜了出来,朝着半空中那些血雾扫去。 “雷霆八方,破阵星光,符来,烧!” 浓郁的血雾像是一张吃人的大口,要将巷子中的人吞噬。 判官笔挥舞着,浓雾散开,但血阵以四方巷为阵眼,就算血雾散了,只要阵法还在,巷子中的人也都会丧命。 温蘅身影一闪,指尖捏了两枚符咒丢了过去。 她只身跳进阵型中,以身破阵。 裴绍亲眼看着她跳进了巷子中,地面霎那间变换出了很多裂缝,像是要将温蘅吞进地下一般。 “躲远点,恶鬼要出来了!” 裴绍看着温蘅在阵法中作战,刚想帮忙,两道白衣身影再次落下,正是白祁白羽。 白羽训斥一声,也飞身进了阵法中。 他跟白祁的脚步飞快的挪动着,移动间,似乎在用脚画着什么东西。 裴绍眯着眼睛,看着三人在阵型中又成了一个新阵,随后,一道爆破声自原地发出,惊天一般的响。 “呜呜呜。” 响声落下,血阵立破,巷子中传来了孩童跟妇人的哭声。 这哭声,是从地狱中被拉回来的人,发出的劫后余生之音。 第208章 都水监之女,何岁妍 “快去救人。” 满空血光褪去,白羽跟白祈站在一起,身影未动。 裴绍低头看去,只见温蘅白羽三人脚下踩的地面中似有东西在蠕动。 那些东西,就在泥土之下,好似下一瞬,便会破土而出。 白**喊一声,裴绍足间一点,立马飞身而起,将挨家挨户紧闭的院子们推开。 门推开的瞬间,血阵彻底破了,温蘅指尖一捏,一枚符咒立马出现。 温蘅将符咒拍在地面上,嘴中喃喃有词,没一会,地面下那些东西就消停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年岁约莫六七岁的孩子从宅院内跑了出来。 妇人浑身是血,满脸慌乱,碎发披散着,一走出院子们,妇人便倒在了地上。 她正是张冲的妻子,怀中抱着的,是张冲的儿子。 早在张冲在十字路口被恶鬼缠上的瞬间,张家一家子就遭到了反噬,处罚了四方巷子中的血阵。 血阵启动,不见血,不杀人,誓不罢休。 张冲背后之人早就料到了计划会失败,故而这才提前布置下了血阵,想要杀人灭口。 万幸温蘅跟白祈白羽来的及时,不然张冲妻儿的命,就没了,且她们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被地下那些恶鬼吞噬殆尽。 连带着,整个四方巷居住的人,也会跟着倒霉,成为一桩悬案。 “发生什么了,我觉得自己刚刚快要死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地面好似在往下凹陷,我觉得自己好似在往地下坠。” 越来越多的人跑出家门,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呼吸。 看见温蘅等人,百姓们害怕及了,眼底浮现警惕。 “我乃大理寺卿裴绍,深夜前来,是为了缉拿犯人,张氏,事到如今,你可敢否认你与张冲动用邪术,妄图害娄老夫人,害娄家满门!” 裴绍冷冷的盯着张氏。 张氏抱着孩子,浑身都在颤抖。 刚刚那死亡的恐惧感,她这辈子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都是她鬼迷心窍,帮着张冲一起做下坏事,这才遭了报应,险些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我不是人,姑姑对我这么好,我却帮着张冲用邪术害她,给她吃死人饭,我该死,是我该死。” 到底是心中的良知过意不去,张氏将孩子放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她一下一下的磕着,周围的邻居闻言,大惊,纷纷指责他们一家子没良心。 娄家老夫人是个好人,对张冲这个游手好闲的外甥不离不弃。 不管张冲做下什么,娄老夫人都会拉他一把。 没想到人心都是不满的,人性本恶,张冲夫妻居然用邪术害老夫人。 死人饭?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你承认了罪证,便与本官回大理寺。”裴绍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氏,张氏哭的流泪满面,她跪在地上,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拉过自己的孩子,刚想说话,请裴绍将孩子送回娄家,不曾想,一股黑气逐渐氤氲在张氏的脸上。 “不好!!” 白羽眼瞳一缩,指尖瞬间捏了一枚清煞符,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团黑气将张氏整张脸覆盖。 “啊!” 只听一声刺耳的惨叫声响起,下一瞬,张氏的脸,便烂成了一滩血水。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尖叫出声,纷纷说张家是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被反噬了。 “好厉害的反噬术法。”白羽的脸有些白。 他扭头,看了一眼温蘅。 这反噬术速度太快,且还有血阵在前做遮掩,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样的术法,是清风总跟武当山明令禁止使用的。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张冲背后的人,会是玄门或者卜门的? 三国鼎立,江湖势力纷繁复杂,除了南派清风宗,北派武当山,另外还有东派相门,西派玄门。 清风宗跟武当山都不理三国之事,尤其是清风宗,自从多年前反王一事后,门内对弟子的约束更严了。 武当山跟清风宗本就是同出一脉的,自然也不可能。 相反,相门跟玄门,这两个门派这些年一直都有参与三国朝政之事,甚至在民间,一直都有着两个门派的传闻。 尤其是玄门,门内的弟子更是深入到大族世家做谋士,为那些高官伯爵谋划。 张冲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可他跟娄家是亲戚关系,一旦他出事,就会连累到娄家。 娄正是国子监祭酒,如此一来,国子监也会遭殃,连累里面的学生。 白羽跟白祈对视一眼,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门主,这事只怕是不简单。” 白祈主动开口。 他甚少说话,只在危机关头。 死人饭一事,让白祈觉得这背后有黑手在操控。 且那黑手,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先回永安侯府再说,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我想,这两日,国子监内便会有异样,且先看看明日去侯府寻我的是谁。” 温蘅背着手,抬头看了一眼布满繁星的夜空。 黑夜寂静,可这暮色之下,却是暗潮汹涌。 “好。”白羽白祁点了点头,跟着温蘅,缓缓的消失在了原地。 关键时刻,温蘅觉得有些事情她不能尽善尽美,故而她决定将白羽白祈带在身边。 这两个人有些本事,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忙。 当然了,做他们这一行的,也不能白让人帮忙。 当晚回到侯府,温蘅便与白羽白祈表明,以后赚到的钱平分。 若是白羽白祈想要管吃管住,那就直接抵了工钱。 白羽白祈当场便答应下来,不过他们不要工钱,只求管吃管住。 就这样,他们两个以侍卫的名义,住在了永安侯府。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天。 或许是因为江南干旱,空气中也透着一股干燥,让人身上燥热。 一大早起床后,白羽白祈便到温蘅的院子中用早膳了。 这两个家伙很能吃,一口气能吃光霞月院一天的口粮,惊的茉莉举着筷子,半天没缓过神来,想着要是每日都这么吃,霞月院都要被吃穷了。 “茉莉,不用收拾碗筷了,让他们两个收拾。” 温蘅不饿,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将碗筷放下,她声音淡淡,撇了一眼揉着肚子的白羽白祈。 怪不得这两个人不要工钱,他们一顿吃的,赶上寻常人三顿了,就算他们拿了工钱,也不够他们吃饭的。 既然如此,那就得多干一点活。 “是。”茉莉对温蘅的话无有不从,温蘅说要白羽白祈收拾碗筷,茉莉便甩手不干了,去寻其他的活。 “不就是刷碗么,我们会。” 白羽白祈吃饱了,心满意足,不管干什么活,都乐呵呵的。 侯府不愧是侯府啊,伙食就是好,吃的好,干点活不算什么。 “唔?有人来了?” 白羽咂咂嘴,满面红光的收拾碗筷。 他刚捡了一个碗,便听到了几道脚步声。 他扭头看向院子口,只见一个小丫鬟引着两个穿着华贵衣裙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五官大气,眉宇之间,竟是有官运! 白羽看的啧啧称奇,周婉已经进了院子。 温蘅还未回卧房,看见她,周婉一喜,赶忙拉着身侧的女子上前两步: “阿蘅,真是对不起,我今天又要来打扰你了,这是我的好朋友,都水监之女,何岁妍,岁妍她最近有点不大好,能不能请阿蘅你瞧瞧。” 说着,周婉轻轻的推了推何岁妍。 何岁妍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脸上蒙着面纱。 她犹豫着,想起周婉的话,将面纱从脸上摘了下来。 面纱取下的瞬间,白羽蒙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09章 布娃娃压运 “抱歉,吓到你们了吧。” 面纱摘下,何岁妍很快又重新戴好。 她红着眼眶,垂着头,面纱之外的脸,苍白一片。 “那什么,对不住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羽抱着碗,脸带愧疚。 他不是被何岁妍脸上的疤吓到了,而是因为何岁妍那疤的位置太奇怪了。 那疤从右侧眉骨处开始蜿蜒,绕过印堂下方,也就是眉心处,将何岁妍整张脸一分为二,让何岁妍像是破相了一般。 且这疤看着好似还不是正常的疤,而是用了什么东西过敏了,长出了一道长长的小藤条一样的痕迹。 “没事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何岁妍眼神暗淡,袖子中的手微微攥紧,显得有些仓皇无措。 “岁妍你别担心,若这疤是病,咱们就请最好的大夫来治,若这疤不是病,那自然请大夫是看不好的,让阿蘅看一看,或许能有一线希望。” 看着好友难受,周婉的心中也不是滋味。 何岁妍跟她从小便相识,两个人是好朋友,每当皇宫又或者是伯爵世家举办宴席,她们两个都是结伴而行的。 甚至,她们还会一起去国子监上课,一起读书弹琴,学习乐谱。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半个月前毁了。 何岁妍生的清秀动人,平时很在意自己的相貌。 她注重保养,将自己的脸养的水光嫩滑,让人看了心生羡慕。 可半个月前,她的脸上一夜之间长出了这道疤痕。 这疤痕好似将她整张脸分成了两个部分,有时候何岁妍自己照镜子,都觉得镜子中好似有两张脸。 “阿婉,你们可都在国子监读书?” 温蘅看了何岁妍一眼,示意她们两个坐下说话。 白羽白祈正抱着碗筷往厨房走,冷不丁的听见温蘅的话,脚步一顿。 好家伙,昨晚温蘅说这两日会有人找上门来。 今日还真就来了。 他们两个不擅占卜,不,是整个武当的弟子都不擅占卜,怎么温蘅什么都会呢。 “是,我们都在国子监学习,再过半个月,就要进行考教了,若是过不了,就得从国子监中离开。”周婉点了点头。 大夏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跟男子一样,去国子监读书。 不过么,说是去国子监读书,可也不是。 国子监内还设有女院,大家族的贵女,包括公主郡主,都在女院学习。 男子学治国之道,她们学的是女德女训,除此之外,她们还学诗歌,学弹琴。 每一个月,国子监内就要进行大考,按照名次再重新划分班级,换不同的夫子来教授课程。 世家贵女公子,都以能进国子监跟女院学习为荣。 可这个紧要关头,岁妍她的脸却毁了。 何岁妍擅长弹琴,在女院内也颇有名声。 可弹琴的时候,也要考察仪态,变相的来说,就是女夫子要考察弹琴之人的神态,做到情境合一。 何岁妍的脸毁了,她也不能戴着面纱弹琴,所以今日她才会带着何岁妍来侯府寻温蘅。 周婉觉得这事有些巧了,怎么就那么巧的岁妍的脸恰好毁了。 “将面纱摘下来吧,若是我没猜错,你不仅是脸上出现了疤痕,你还经常头疼难忍,咳嗽不止,尤其是晚上,你甚至还会咳血,我说的对么。” 温蘅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推到何岁妍周婉身边。 何岁妍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里面的茶水尽数洒了出来。 “岁妍,阿蘅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你怎么不告诉我。” 周婉了解何岁妍,看何岁妍这神色,她就知道温蘅说的都是对的。 咳血这样的大事,岁妍怎么瞒着大家,就连她爹娘,也瞒着。 “温大小姐,阿婉说你会相面,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医术。”何岁妍苦笑一声,将面纱摘了。 彼时的光正强,打在何岁妍脸上,更衬的那道疤痕明显,也让周婉有些恍惚,恍惚的觉得以疤痕为分界线,何岁妍好似真的有两张脸。。 “我不会医术,我是从你的面相看出来的,眉心往下,也就是这条疤痕将你的脸分为两部分的这里,是疾厄宫,你原本的面相,此处丰隆晶莹,乃是福禄之相,可随着这道疤的出现,将你的疾厄宫破坏了,变成了低陷尖斜。” 温蘅说着,比划了一下,以便让周婉看的更清楚。 周婉点了点头,仔细的看着何岁妍的脸,越看越觉得真就是如此。 这道疤的出现,让何岁妍的面相都变了。 怪不得她每次看何岁妍,都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有,你疾厄宫处,有黑气萦绕,最近定然患有恶疾,眉心主阳,人身体的部位中,头部也属阳,眉心与头相连,故而你最近头疼难忍,咳嗽不断。” 温蘅一边说,何岁妍的眼泪一边流了出来,因为她说的症状,全对。 一开始自己找大夫的时候,并未将症状说全,大夫也没看出来她患了重病。 因为这道疤,她父母也很是着急,不知请了多少名医。 可那些大夫来府上,说的都是她的脸怎样怎样,从未像温蘅一样,说她头疼,说她咳嗽。 如此来看,她不是病了,而是中邪了? “请温大小姐帮帮我吧。” 何岁妍擦了擦眼泪,哀求的说着。 “你先别哭,我要看看你这疤痕是怎么回事,你闭上眼睛。” 温蘅点了点头,她跟何岁妍离的很近,近到她一伸手,就能抵在何岁妍眉心之间。 何岁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温蘅用手在她眉心间轻轻的点了一下,然后指尖捏了一枚符咒。 将符咒烧了,她嘴中念了一道咒语。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符咒焚烧殆尽,飘起一缕青烟。 青烟往西北方向飘去,温蘅眯眼,示意何岁妍可以睁开眼睛了。 “你半个月前,是不是缝制过一个布娃娃?” 温蘅盯着何岁妍的眼睛,何岁妍一惊,立马道:“是,不过那布娃娃早就丢了。” 她为此,还伤心过好一阵,后来因为女院课程紧,她就将此事放下了。 “那就没错了,我刚刚看见你床榻地面下,埋着一只布娃娃,那布娃娃的脸跟你一样,身上还穿着与你一样的裙子,你是被布娃娃压了运了。” 温蘅说着,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想让你的脸恢复,就得去解决了那布娃娃,不过在办事之前,先付报酬吧。” “好。” 周婉来之前已经提醒过她温蘅的规矩。 何岁妍专门出去换了十两银子。 将银子递给温蘅,何岁妍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是谁,将布娃娃放在了她的床底下。 还有,她缝制的那个布娃娃,并不是按照她的样子缝制的,怎么会跟她长的一样呢? 第210章 破煞局 “岁妍,先别想那么多了,先去何家,将那个布娃娃拿出来。” 何岁妍满脸沉重,周婉安抚着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了那个布娃娃。 用布娃娃害人,这是邪术。 不过究竟是谁将布娃娃放在岁妍的床底下的,不知温蘅能不能查出来。 “阿婉说的没错,先去何家吧。到了何家,我便能知道是谁将布娃娃放在了你床下。”温蘅淡淡开口,何岁妍将眼泪擦了,立马在前面带路。 刚刚她闭着眼睛没看到温蘅烧的那枚符咒飘出了青烟,但周婉看到了。 那飘出来的烟雾,会与背后真凶有关么。 究竟是谁,要害岁妍。 “茉莉,告诉白羽白祈,让他们今日不要出门,若是不想有血光之灾,便别出去。” 马上就要走出院子了,温蘅出声嘱咐着。 茉莉点点头,跑向小厨房,将这话传给了白羽白祈。 白羽原本还在与白祈说笑,说他们找了一个好归宿,以后可算不愁吃喝了。 听到茉莉的话,白羽脸上的笑也没了,他沉默了一会,将碗上的水渍擦去,目光沉沉的看向门外,声音似被风吹散:“莫非,那人也到了洛阳城么,他来寻仇了。” 白羽嘀咕了一声,茉莉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茉莉注意到,白祈的脸色,也有些沉。 从永安侯府乘坐马车,一直往东南方向走约莫三里地,便到了何家。 何岁妍的父亲,官拜都水监一职,负责河道的修理,以及船舟水运之事。 万国朝会召开在即,三国的使臣都将汇聚在洛阳城,与大夏皇室共同商议利民合作之策。 其中有一条,便是水上生意。 听闻吴国使臣谏言要求在吴国边境与大夏边境修建一条渡河,如此一来,便能有两国的商人乘船来往,如此可节约时间,加深往来。 吴国这条建议,可谓是说到了康宁帝的心坎上。 康宁帝也早有此意,故而一直命何岁妍的父亲何起在筹备,就等着吴国开口,两国再共同商议此事。 故而,最近何起很忙,忙到深夜,才会回家。 何岁妍是个孝顺的人,故而自己不舒服,也没告诉家中父母,反而还安慰他们,说自己一定会在半个月后国子监的考较中,获得头筹。 “小姐,您回来了。”一下马车,何家的管家便迎了上来。 何家有一子一女,都出自何夫人的肚子中。 何岁妍还有一个弟弟,名为何光,寓意为家族争光。 何岁妍刚满两岁的时候,便被何老夫人抱去了自己的院子抚养,一直到十岁,她才回到何夫人身边。 所以何岁妍平日里跟自己的母亲,其实是不大亲近的。 但何岁妍很争气,凭借自己的本事进了国子监,还在考较中名列前茅,让何夫人觉得面上有光,总是派人贴心的问何岁妍需要什么,身子怎么样。 当然,这样的关心,何岁妍并不想要,她也知道何夫人对自己的好,跟对何光的好不一样。 “今日国子监只上半天课,我便带朋友一起来家中坐坐。”何岁妍戴着面纱,周婉管家认识,她不用再多做介绍,只介绍温蘅的身份便可。 但她还没开口,管家便已经认出了温蘅的身份,他有些惊喜,道:“这位是温大小姐吧。” 温蘅最近在洛阳城的名气很大,很多高门大户府上的人都知道温蘅。 前几日管家出门采买,恰好撞见了温蘅。 当时他还没什么反应,后来听人说了温蘅的厉害,他这才后悔怎么当时没向温蘅求一卦呢。 “我先带她们回院子了,不必告知母亲,我们一会便走,去阿婉家中。” 何岁妍抿了抿唇,不欲多说,带着温蘅跟周婉进了府中。 温蘅走了两步,转过身在管家的脸上看了看。 管家一楞,刚想问温蘅有何吩咐,不曾想温蘅已经转过了身,跟着何岁妍进了府中。 “阿蘅,可是那管家有什么不对?”周婉细心,进了府,眼看着快到何岁妍的院子了,她这才询问。 “没什么,不过就是觉得他有些面熟罢了。”温蘅摇摇头。 之前在霞月院,她用追踪术看到何岁妍床底下藏了一个布娃娃。 追踪术乃玄门秘术,是她在现代修习的第一种术法。 这种术法,也可隔空看物,在看见那布娃娃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一张人脸,那人正是刚刚的管家。 不过那布娃娃究竟是不是管家放的,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嗯。”周婉挽着何岁妍,没一会,便到了院子中。 何岁妍是家中嫡女,又得何起看重,故而她的院子,四面朝阳,山环水绕,乃是典型的明堂。 将院子中侍候的小丫鬟打发了,何岁妍便进了卧房,将房门关好。 “你床榻下的那块青砖是松动的,布娃娃就在青砖下压着。” 何岁妍的卧房,南北通透,乃是一间阳房。 可温蘅一进来,便觉得这卧房中暗淡无光。 彼时正值上午,乃是光线逐渐变强的时候,可这卧房中的光线,却被压制了,不能从外面透进来。 何岁妍床榻的布娃娃压了她的运,再加上这卧房中阴气重,故而她才会咳嗽不止,头晕目眩。 温蘅眯着眼睛,走向床榻处,何岁妍的脸有些白。 她弯下腰,按照温蘅说的,将手往床榻下伸去。 “啪嗒”一声。 只听一道细微的声响从床榻下响起,周婉屏住呼吸,只见下一瞬,一块青色的搬砖被何岁妍拿了出来。 将板砖丢到地上,何岁妍再将手往里面伸。 一个布娃娃被她拿了出来,布娃娃,跟温蘅描述的如出一辙。 布娃娃穿的衣裳,跟何岁妍身上穿的布料一样,看起来好似是缝制衣裳时剩下的布料。 “啊!” 布娃娃拿在手上,何岁妍没忍住,惊呼一声,只见那布娃娃的脸上,被人活生生的用匕首隔开,从眉心处,落下了长长一道口子。 伤口又被人缝上,变成了一道弯弯曲曲的伤疤,赫然跟她脸上的那道疤,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布娃娃的肚子上,还写着生辰八字,这八字,自然是何岁妍的。 “阿蘅,这。” 周婉只觉得头皮发麻。 古有巫蛊之术害人,莫非这邪术,就是巫蛊之术? “没事,不过是低等的小把戏而已,将这布娃娃用火烧了,便没事了。” 温蘅摆摆手,指尖捏了一个火符。 “蹭”的一声。 符咒将布娃娃点燃,瞬间便烧成了渣渣。 明黄的火光打在何岁妍脸上,温蘅扭头,只见她眉心处的那道黑雾,正在慢慢散去,她的面相,似也发生了变化。 温蘅点了点头,想着这煞局算是破了,她刚想开口,只见何岁妍眉梢上方,有一条黑线,正在慢慢显露。 那条黑线,缓缓的移动,顺着整条眉毛,不断蔓延。 此处乃是保寿宫,黑线蔓延在何岁妍左侧的眉毛上,左,代表弟兄,右,代表兄弟。 何岁妍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这黑线的走势,寓意着她弟弟,寿命马上将至! 第211章 保寿宫生异,夭折之相 “岁妍,你别担心,这布娃娃被火烧了,你马上就会好了。” 何岁妍的脸惨白一片,周婉拉着她的手安抚着,扭头看向温蘅,想问问这布娃娃被烧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何岁妍没事了。 “阿蘅?可是又有什么不对。” 见温蘅的眼神一直盯在何岁妍的眉毛上,周婉轻轻开口,想着不会是又有什么变故发生吧。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温蘅盯着何岁妍,说道。 “是,我有一个弟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与我年岁相仿的庶妹。”何岁妍点了点头。 她母亲管家管的严,所以他父亲这一生,只有一个小妾。 那小妾原本是母亲身边的丫鬟,在母亲怀有身孕时,便赐给了父亲做填房。 可让何夫人恼怒的是,她怀有身孕没多久,那小妾竟也有了身孕,与她怀孕的时间就差了三个月。 妇人怀孕,本来情绪就不稳定,何夫人又是一个善妒的性子,所以就恨上了那小妾。 尤其是后来,何起对那小妾似乎越来越好,何夫人心中窝火,直接早产了。 那个早产儿,自然就是何岁妍。 本来何夫人就是因为怀孕才给何起纳了妾室,后来又见何岁妍是个女孩,心中不喜,故而才会在老夫人提出要教养何岁妍时,二话不说就将何岁妍送走了。 后来,那妾室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何岁离,这个名字有点不吉利,但何岁离刚出生,她的姨娘便离世了,何夫人随意取名,并且在府中宣扬是何岁离克死了自己的姨娘。 何起对何岁离的姨娘也是动了真感情的,但男人多薄幸,他也只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便将何岁离的姨娘给忘了。 何岁离从小便被传成不吉之人,再加上又是个庶女,何起也对她不管不问,这些年一直在何夫人的手下过活,过的很辛苦。 何岁妍一想起何岁离,便心中忧愁。 她觉得何岁离可怜,便命人给她送了几次东西,后来被母亲发现,母亲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若是我没猜错,你弟弟得宠,不仅被你母亲捧在手上,你父亲也将其当做何家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是以,你弟弟的性子,嚣张跋扈,小小年纪,便行事狠辣,是也不是。” 温蘅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一边走,她一边指尖又捏了一枚符咒。 符咒焚烧,她眼底的神色越发的深邃了。 “时间来不及了,你若是不想让何家绝后,便快去救你弟弟,我观你面相,发现你保寿宫被死气缠绕,暗淡无光,断定你弟弟,今日必死!” 温蘅说着,何岁妍的腿软的差点走不了路,若不是周婉扶着她,她早就栽倒在地上了。 “弟弟,弟弟在哪里。” 何岁妍声音颤抖,整个人都慌乱如比。 温蘅的手指了指,又是朝着东南面。 何岁妍的心都提了起来。 东南面,是花园,花园中有一池塘。 池塘中,养了很多鱼,何光最喜欢去池塘中抓鱼。 可是那池塘根本就不深,便是掉下去,也不会没命的。 “岁妍,你先去喊人,我与阿蘅过去。” 周婉还算冷静,她伸手推了何岁妍一把,何岁妍反应过来,赶忙去主院喊人。 花园跟主院在两个方向,何岁妍临走前,温蘅又撇了她一眼。 她眉骨处的死气,已经四溢了,温蘅心道一声来不及了,拉着周婉,指尖飞出一枚符咒,下一瞬,周婉只觉得空间像是被割裂了一般,周围的一切疯狂往后退去。 “唔,唔。” 脚站稳,周婉有些惊魂未定。 她的心跳的很快,再次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花园之中。 花园中,有一片大大的池塘。 池塘的水面看起来十分平静,周围没人,更显得一片死寂。 周婉稳住心神,只听细微的呜咽声从池塘中传开。 可池塘上根本就没有挣扎的身影,但那道声音耳熟,好似就是何光的声音。 “阿蘅,我听见何光的声音了。” 周婉的声音也开始抖了起来。 温蘅眯眼,指尖飞出一枚镇魂符。 “压!” “破!” 符咒炸开,池塘中的水,立马四处飞溅。 一层层的绿苔飘散开来,周婉定睛一看,只见何光好似被什么东西拉住一般,往池塘中沉。 何光今年十岁,十岁的孩子,就算没多高,但也绝不会往池塘中陷成如此模样。 就好似何光被人折断了手脚,四肢无力,然后被狠狠的往水中拖拽一般。 “雷霆八方,耳观六路,恶鬼速散!” 池塘中的水面上,绿苔太多,池塘又大,周婉根本看不见到底是什么在拉着何光往下陷。 可温蘅能看到,在温蘅眼中,池塘中有一只恶鬼,它以绿苔当掩映,死死的缠着何光的手脚,将他往池塘里面拖。 何光已经被吓傻了,十岁的孩子,便是再刁蛮,也只是个小孩子。 那恶鬼,满口细牙,一张烂脸像是被打瘪的烂桃子一般,皮肤还在不断的往下掉。 何光都快被吓死了,他不断挣扎,但恶鬼紧紧的缠上了他,他哭喊着,可却被绿苔呛的发不出声音。 “阿蘅,救救他。” 周婉也害怕了。 她依稀能看到有东西拽着何光。 何光虽然嚣张不懂事,但他可不能死啊,他一死,何起势必会伤心欲绝,那他手上正在修建的大桥便危险了。 大桥关乎着万千百姓的命,也关乎着吴国跟大夏朝的关系。 何光一死,必将出乱子。 届时死的人,就会更多了。 “退!!” 那恶鬼缠上了何光,非要将他拖进池塘中淹死。 温蘅的脸一沉,又甩出一枚符咒,唇中念念有词。 她娇呵一声,池塘中的水柱立马窜了起来。 那恶鬼惨叫一声,飞快的朝着池底退去。 “何光!” 没了恶鬼继续拽着何光,何光总算是能挣脱束缚了。 可他没了力气,又受到了惊吓,慢慢的往下沉。 周婉一惊,也顾不得危险,便冲进了池塘中。 池塘中的水只到周婉腰间,她摸索着,淌到何光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抱了起来。 绿苔飞快的移动着,一大片绿苔下,温蘅能看见一双满是怨念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然后,消失在了绿苔下面。 恶鬼报仇,仇没报完,势必还会再找上何光。 至于那恶鬼,跟何家没有关系,是被人给召出来的,那人用血祭献祭了自己,引来恶鬼报仇。 “小光!” 何光被周婉抱到岸边。 周婉的腿也软了,她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何夫人来的时候,便看见何光在池塘中挣扎的样子。 她惊呼一声,带着丫鬟婆子飞奔。 看着满脸惨白,禁闭双眸的何光,何夫人吓的魂都要没有了。 她颤抖的将手凑到何光鼻息下,感受到何光还有气,她大喜,赶忙让丫鬟请大夫去。 “母亲,您别着急,先让温大小姐看看弟弟,他……” 何岁妍同样也很慌,但她知道请大夫没用,何光的命能不能救,还得让温蘅帮忙。 她弯下腰,正想帮着何夫人一起抱何光,不曾想,何夫人却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温蘅: “都是你领了不干净的人回来,一定是你们,害了我的小光!” 池塘的水有多深,小光怎么会出意外。 一定是温蘅做的,她想害小光! 第212章 阴魂上身,鬼差缉人 “母亲?”何夫人的手劲大,何岁妍的脸立马就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何夫人,似乎没想到她会下这么重的手。 平时何夫人是有些偏心,但看在何岁妍进了国子监女院学习的份上,何夫人尚且能收敛一些。 可现在,何光出了事,何夫人将火都撒在了何岁妍身上,这一巴掌,不仅打破了何岁妍的嘴角,也打碎了她的心。 她泪眼婆娑的盯着何夫人,可何夫人哪里有心情考虑何岁妍怎么想,因为何光在她怀中,已经开始抽搐了起来。 他抽搐的厉害,眼睛也开始翻白,手脚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他一动,诡异的手脚便跟着一动,像是螳螂的腿脚一般,诡异的令人心惊。 “小光,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母亲啊。”何夫人被吓的要死,何光的两个眼珠子已经全部翻白,像是死鱼眼一般。 何夫人慌乱不已,赶忙对着丫鬟婆子怒吼:“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看着公子的,好端端的,怎么他会掉到池塘中去,还不快将公子抱回去。” “是。”丫鬟婆子都怕何夫人,被她这么一吼,赶忙七手八脚的去抬何光。 何光抽搐的更狠了,好似随时都能噶过去,丫鬟婆子们靠近他,他的手脚开始扑闪,弄的众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天啊!” 忽的,就在丫鬟婆子们都苦恼靠近不得何光时,只见何光的身子直接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他的双手双脚直勾勾的,脚以一种诡异的扁平姿势站在地上,他垂着头,眼睛却是睁着的。 周婉捂住了嘴,想起刚刚在池塘中有东西拉着何光往下拖,心道何光应该是中邪了。 而现在他之所以会展露这般怪异的姿势,也是因为邪祟在他体内。 周婉不信鬼神之说,可亲眼看见,也不得不信了。 “小光,你干什么。”何夫人也被吓了一跳,她腿软的厉害,根本就动不了了。 忽的。 只见何光机械一般的抬起了头。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好似一只提着线的布偶人一般。 他歪了歪头,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他的手臂伸着,一双没有眼瞳的死白眼,死死的盯着何夫人,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下,朝着何夫人扑了过去。 “嘿嘿。”他嘴中,发出嘿嘿的恐怖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老太太咳嗽一般。 何夫人听见这声音,吓了个半死,尤其是何夫人的贴身嬷嬷吴嬷嬷,更是吓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喊救命。 “救命啊,有鬼,有鬼啊。” 是鬼附了何光的身,然后找她们寻仇来了。 有鬼,有鬼啊。 “母亲,弟弟不要。”何岁妍是个孝顺的孩子,不管何夫人再怎么偏心,在她心中,这都是她的母亲。 看着自己的母亲有危险,自己的弟弟又像是中邪的样子,何岁妍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挡在了何夫人跟前。 “岁妍!”何光原本是要掐何夫人的脖子,被何岁妍这么一挡,直接锁住了她的脖子。 周婉惊呼一声,赶忙看向温蘅。 丫鬟婆子们都被吓的魂不附体,再加上何夫人将何光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便是看出来了此时他不对劲,也没人敢动手。 “弟弟,我是姐姐。”何岁妍只觉得掐着她的这双手冰凉异常。 何光的力气太大了,掐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去推何光的手,但伸手一摸,直接让她后背发麻。 她觉得何光的手十分粗糙,像是一层层的干皮附着在手骨上一般,苍老,像是老树皮。 可在肉眼看来,何光的手还是他的手,半分异样都没有。 “弟弟,你在说什么。”何岁妍盯着何光,只听他嘴中在嘀咕着什么,令人根本就听不懂。 何夫人都被吓傻了,吓的坐在地上不会动。 可是从何光嘴中发出的声音她很熟悉,那正是何岁离姨娘的声音! 是阮姨娘回来了。 是她回来寻仇了。 “镇魂符,烧!” 温蘅眯眼,看着姿势诡异的何光,她指尖捏了一枚符咒焚烧。 符咒烧尽,温蘅猛的伸手,一个空翻,翻到何光身前。 何光的眼内全是眼白,身上冰冷,这是阳气快要散尽的前兆。 刚刚那恶鬼没有将他拖进池塘,本以为她暂时放过了何光,可没想到,还有别的招式等着何光。 “十方,退!” 温蘅咬破了食指,刷出一滴血珠,用指戳着血珠,点在何光的眉心。 他眉心处,黑雾缭绕,保寿宫全部被遮掩住,意味着他的寿命马上就要尽了。 阴风四起,周围树影摇晃,阴气凛冽,只见池塘后面,有两个手拿锁链的鬼差赫然出现。 他们循着消息而来,是来拿何光的鬼魂的。 温蘅眯眼,捏了一枚符,对着何光猛的一拍,何光惨叫一声,双手双脚猛的后退,眼珠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诡异的才眼瞳内转来转去,吓的他们纷纷惊呼不止。 “恶魂散去!!” 温蘅娇呵一声,何光猛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何夫人惊魂未定,见何光昏迷了,赶忙爬着去抱何光。 “小光,小光你没事吧。” 何光是何夫人用了全部心血养大的孩子,宝贝的不得了。 何岁妍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周婉紧紧的覆辙她,她这才觉得身上逐渐恢复了一些温度。 “奇怪,我刚刚察觉到那股气息就在这啊。” “就是就是,怎么不见了,这里分明死了人啊。” 两个鬼差不敢靠近活人,不然他们身上的阴气若是侵扰了凡人体内,他们会被阴司惩处,所以只敢在远处看着。 “喂,我怎么觉得她好似在看我们呢。” 两个鬼差,一头短发炸毛一般,一个嘴巴歪着,一个眼睛斜着,一个身上长了三只手,一个就只长了一只脚。 他们身材高量,体格纤瘦,手上各自拿着一个锁链,头上还戴着一个破帽子,帽子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阴字。 这两个,都是阴司的鬼差,是循着气息来拿人的。 何光的寿命尽了,鬼差要将他的魂拿走。 如此一来,何光便死了,再也没有办法救回来。 “阿,阿婉,他们,他们。” 何岁妍坐在地上,视线一转,只觉得池塘后面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她揉了揉眼睛,待看见两个鬼差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直接被吓晕了。 温蘅看了她一眼,衣袖挥了挥,让周婉带着何岁妍先离开这里。 她刚被布娃娃压了运,身体的阳气不足,所以才会看见鬼差。 “没错,她就是在看我们,她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有些不敢过去。” “怕什么,凡人不可能会看见我们,看见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了么,快过去,将他的魂给缉了。” 两个鬼差窃窃私议,一个鬼差指着何光,作势便要过去。 温蘅眯着眼睛,判官笔猛的飞了出去,对着两个鬼差,劈头盖脸的一瞬猛敲。 判官笔雀跃的敲着,好似在说,连你大爷都不认识了,还当什么鬼差,没长眼睛么。 第213章 高低脚,半身阴 “判官,判官笔,居然是判官笔。” 两个鬼差被打的嗷嗷叫唤。 判官笔是地府的十大法宝之一。 自从判官历劫后,判官笔也消失不见了。 阴司的鬼差都知道他们的头头在凡间历劫,可没想到,今日他们不过是来缉个魂,却遇见了正主。 他们真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怪不得他们总觉得那少女能看见他们,他们还蛐蛐了半天,不会都被她听到了吧。 “饶命啊,大人饶命,是我们两个没认出大人。” 两个鬼差被判官笔追着打,赶忙跑到温蘅身边。 温蘅嘴角一抽,看着这两个丑家伙,想着她不在地府的这些年,地府的审美变的这么离谱么。 挑选鬼差为何也这么随意了,长的这么磕碜,是害怕吓不到人么。 “他还没死,你们两个不能捉他。” 温蘅的手一抬,判官笔立马飞进了她的衣袖中。 她声音淡淡,身上的气息散开,立马压的两个鬼差跪在地上。 他们在阴司有官职,平日里来缉拿阴魂,别提有多威风了,可从没像现在这样卑微。 但不卑微行么,他们的主子在这呢,他们能不卑微么。 不卑微,这官职只怕也坐到头了。 “可是大人,他已经……” 两个鬼差对视一眼,脸色苦兮兮的。 这何光已经死了啊,他们要是不将他的魂带回地府,就没法交差,阎王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没死,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温蘅转身,蹲在何光跟前,指在他眉毛处点了点。 这里是保寿宫的位置,正常的凡人,寿命如何,看此处,自然可看出玄机。 而要不是凡人,这里自然暗淡无光,看着像是寿命将尽一般。 “居然是障眼法,好高明的术法,连我们都被骗了。” 温蘅嘴中念念有词,何光身上的阴气散去,她伸手,在何光脸上拍了一下,何光猛的咳嗽出声。 听见声音,温蘅又让丫鬟去端一碗水来喂给何光。 何光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下意识的吞咽。 两个鬼差见状,也知道何光没死。 但刚刚他们真的没感受错,何光身上就是有死气,他身子都凉了,似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走吧。” 何光没死,鬼差自然也不能拿人,他们对着温蘅行了一礼,逃也似的走了。 他们一走,周围的阴风也跟着散去,那股凉飕飕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娘。”何光喝了水,睁开眼睛,他的眼瞳也恢复了正常。 看着何夫人,何光想起池塘中的那只恶鬼,嗷的一声就哭了,伸出手,想让何夫人抱抱他。 “小光。”何光一伸手,何夫人就害怕,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温蘅,见温蘅点头,她这才哭着将何光抱进怀中: “小光啊,你可吓死娘了,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掉进池塘中呢。” 何夫人想着是何光贪玩,这才掉进池塘中的。 可刚刚何光的反应,根本就是中邪了啊。 是那贱人作怪,她一定要找个能人,将那贱人收了,让她永远都不能投胎。 “我,我就是不小心,娘,我好怕,我怕,我想睡觉。” 何光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想起那恶鬼离开前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敢多嘴,唯恐恶鬼会再找上他。 “好好,咱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何夫人连连点头,赶忙让婆子将何光抱回自己的院子中。 “温,温大小姐,刚刚是臣妇有眼不识泰山,请您不要跟臣妇一般见识。”何夫人从地上站起来。 她现在根本不敢小看温蘅,态度别提有多好了。 她弯着腰,神色殷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温大小姐,你是跟着岁妍一起来的么,既然如此,不知能不能请您在何家停留一日,臣妇也好弥补一下刚刚对您的无礼。” 何夫人知道温蘅刚刚出手救何光,也是因为何岁妍,她有些懊悔,也有些怪何岁妍怎么没早点告诉她温蘅的本事。 这样的高人,何家就算是不巴结着,也不能得罪。 刚刚她就是太心急了,这才对温蘅出言不逊。 “嗯。”温蘅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何光身上,只听婆子喊了一声,何光差点被她摔在地上。 “又怎么了?”何夫人不满,那婆子立马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的,:“夫人赎罪,老奴,老奴抱不动小公子。” 奇怪,以前她也总背着何光,怎么现在连动一下都动不了,何光沉的好似一个成年男人一般。 “怎么这么没用。” 何夫人顾忌着温蘅在,没有对婆子破口大骂,随即让其他的婆子一起动手,将何光抱回院子。 其他的婆子一股脑的涌了过去,七手八脚的去抱何光。 何光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挥挥手,也没用婆子们抱,拉着何夫人的手,往外面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小声的跟何夫人说话,他的声音很小,就好似他很怕自己说话会被谁听到一般。 “你们快将温大小姐送到岁妍的院子,温大小姐,还请见谅,臣妇一会再去看您。” 何夫人知道何光害怕,她也担心何光的身体,想着还是快些将何光送回去,这池塘太阴,一会她就找人将池塘填了。 一边走,她一边愧疚的看了一眼温蘅,吩咐着丫鬟婆子好生侍候。 婆子们垂着头,不知怎么的,何光走了,她们莫名就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上都变的舒服了。 “温大小姐,奴婢等送您去小姐的院子。” 婆子们擦了擦冷汗,声音恭敬。 温蘅没有吭声,视线落在何光的后背上。 何光拉着何夫人,因为他穿着长衫,别人看不见他走路的动作。 可温蘅还是从他走路的姿势上看出了破绽。 何光是坡着脚在走路,走路的时候,身子也是不自觉的往一边倾斜,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半边身子上,将他压的坡了脚。 “高低脚,半阴身,那东西终归还是不肯放过你。” 温蘅低低说了一句,婆子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前面给温蘅带路。 “你们两个去告诉何夫人,让她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何光出门,否则,将会酿成大祸。” 温蘅一边走,一边对着两个小丫鬟嘱咐。 小丫鬟的脸又是一白,赶忙转身追着何夫人跟何光而去。 婆子们都见证了刚刚那一场变故,心道何光是被鬼上身了,但现在何光又好了,她们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走了没。 “温大小姐,老奴奉夫人的命令,来给您领路了。” 穿过花园,周围的风也没那般凉了。 温蘅正走着,一道灰色的身影猛的从一侧窜了出来。 管家笑眯眯的,眼珠子动了动,满脸恭敬。 “原来是管家。” 管家忽然出现,丫鬟婆子都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看着管家脸上熟悉的笑,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 温蘅神色不变,袖子中的手微微摩擦了一下。 管家一动,身上似乎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温蘅了然,让丫鬟婆子们都回去吧,她让管家带路就行。 丫鬟婆子们不敢违背她的话,行了个礼,都退下了。 此时,马上便要到晌午了,阳光照在地面上,打出人的影子。 影子在身后,随着走动间,不断的变长,可管家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人有影子,为阳,没有影子,是鬼,人迎着日光而行,走的都是正路,你为何要走偏路,管家,你说说,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 管家领路,越走越偏,温蘅停了下来,声音冷淡。 她话落,只见管家的头咕噜咕噜一转,身子没动,他的头竟是直接转向了温蘅。 第214章 傀儡秘术 “咔嚓咔嚓。” 管家的眼珠子动了动,竟也发出一道细微的咔嚓声。 紧接着,他的手脚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动着,这样的动作,是人类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他一边摆动身躯,一边喃喃自语的说着,眼底露出迷茫。 温蘅眯眼,看着管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半死气,一半人气,这才明白,管家还是管家,不是什么鬼魂替身,而是他被人给控制了。 玄学志有云,昔年间,有巫蛊祸人,引起朝堂霍乱,危乎一国黎民,武帝下令禁止烧毁一切巫蛊之物,严令禁止后世子孙触碰巫蛊。 然,一国之大,终有漏洞,虽然明面上巫蛊之术已经被禁止了,可暗中,还是会有恶人行凶,用巫蛊害人。 沧海桑田,巫蛊也发生了变化,演化成了蛊术跟傀儡术。 蛊术就是用各种豢养的毒物害人,以达到控制人完成计划的目的。 至于傀儡术,便是一种更加邪恶的术法。 运用此法的人,需要先掌握对方的生辰八字,对其施咒,让对方体内一半的活气转化为死气。 其实,傀儡术更好操控的是死物,也就是死人,死人属阴,也是阴物。 一切没有阳气的东西,都能被利用,变成傀儡,成为操控者利用的对象。 “阿,阿蘅。” 管家的眼珠子转着,因为他并未死亡,所以没有被完全控制,尚有自己的意志。 所以,他不会主动攻击温蘅,他只是在思考,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在思考一件事该不该做。 周婉过来寻温蘅的时候,便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吓得险些栽倒在地上。 “没事,别怕,看样子那傀儡师刚入门没多久,不然早就完全控制管家了。”温蘅摆手,一股内劲猛的聚集在手指上。 然后,她伸出手臂,对着管家重重一拍,口中娇呵:“管家,醒!” 这一掌,带着浓浓的天罡之气,将管家震的猛的倒退几步,诡异摆动的手脚,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咔嚓咔嚓。” 管家跌坐在地上,脖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他的嘴好似在动,声音异常的嘶哑难听: “我,我怎么,了。” 管家眼底满是迷茫,他看着温蘅,好似还在问,你打我干什么。 可他的意志如今不能自己做主,受人操控间,话也说不利索了。 “阿蘅,你没事吧。” 周婉见管家根本不是温蘅的对手,猛的跑到温蘅身边,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太可怕了,她来过何家很多次了,也认识管家,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这样子,好似木头人,不是,是一个灵活能转动手脚的木头人。 “清明符,炸!” 温蘅挥手,指尖甩出去一枚明黄的符咒。 符咒炸开,管家的手脚好似忽然软下去了一般,动的没有那么僵硬了。 “噗通。” 管家直接躺在了地上,眼珠子也不转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婉跟温蘅,好似想对她们说什么。 “阿蘅,管家不会死了吧。”周婉看着管家,只见他半幅身子好似能动,半幅身子好似动不了了。 且,他的两个眼睛,一个眼睛内有人的神色,另外一个眼睛中,神色呆滞,眼珠子也不会动。 “没事,死不了,不过他的魂丢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成了半身活死人。”温蘅挥挥手,走到管家身边,弯下腰,细细的看了看他的手。 管家被做成了傀儡人,只是那施咒的人术法太低,才没有完全将管家炼化。 “什么叫,半身活死人。”周婉的声音都在抖。 前有何光撞邪,现有管家人不人,鬼不鬼,周婉觉得她前半辈子所遇到的稀奇事加在一起,也没今天的多。 “就是他被人控制了,做成了傀儡娃娃,此为傀儡秘术,是由邪恶的傀儡师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取了他后脑勺的头发,再抽了他的三率魂,妄图控制他的手段,不过我刚刚也说了,这傀儡师是个新手,若是高级的傀儡师,管家不仅会死,且还会成为及凶的傀儡煞。” 温蘅解释着。 在现代,玄门明令禁止玄术师练习傀儡术。 这样的邪恶术法一旦被掌握,傀儡师就会无故杀人,将其炼制成傀儡煞,供他们趋势,祸害世间。 “那管家还有救么,他不会死了吧。” 周婉张了张嘴,想着管家人挺好的,对何家也忠心耿耿,就这么被害了,真是不公平。 可转念一想,到底是谁做的,那背后之人,怎么会对何家这么了解。 难道,那人就在何家? 周婉一想,后背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让她忍不住身上发凉。 “有救,不过需要找回他的魂,取回他的头发将其烧了,不然他就成了半死人,阳间跟阴间都不会收留他,如此,孤魂野鬼自然会盯上他,想将他吞了。” 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便是阴差捉人,也得讲地府的规矩。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煞跟恶鬼,不在地府捉拿的范围内。 所以,一旦被他们盯上,管家必死无疑。 “可是咱们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控制了管家,怎么拿回他的头发跟魂。” 温蘅的话,挺直白的,可落在周婉耳朵中,她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就比如,拿回管家的魂,这话听着小众,可连在一起,周婉就觉得离现实生活太远了。 去哪里拿回魂,怎么拿。 “自然去朝幕后黑手拿,管家,你说说,那人现在在哪里。”温蘅笑了笑,伸手在管家半边肩膀上拍了拍。 随着她的动作,管家那半天阳身伸出了一只手,指着何家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只有一个院子,那是何家的荒院,院子中,住着我妹妹。” 周婉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去看,她依稀能想起那里是何家的荒院,只不过不敢确定。 她不敢确定,但何岁妍知道。 她白着一张脸,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 她盯着管家,苍白的脸上满是复杂。 “阿蘅,你能告诉我,我床下的那布偶娃娃,是不是管家放的。” 若是管家放的,也就是说是控制管家的人操控了管家想要害她。 可是为什么呢,岁离为何要如此对她。 为何要学邪术,害何家满门,岁离她那样的天真无邪,纯真善良,她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心中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那边院子住着的人,与你有血缘关系。”温蘅站起身,想安抚安抚何岁妍,可她不会安慰人,只能无奈的看向周婉。 那布娃娃是何岁离操控管家放在何岁妍床下的,那恶鬼,也是何岁离引来的。 刚刚在池塘边,操控恶鬼的人受到了反噬,如此,管家才会这么快露出破绽。 现在只需要她们去西边的院子看一看,就能真相大白。 只是若想救管家跟何光,还得费一番力气,最起码,得将他们的魂都带回来。 第215章 血阵再现,邪恶风水师 “不,不会的,岁离不会这么对我的。” 何岁妍白着一张脸,还是不愿意相信何岁离会害她。 何岁离说过,在何家,只有她对她最好。 虽然母亲总是让人阻止自己去看岁离,可她一有时间,便会偷偷的过去,她还会从女院中给何岁离带她喜欢看的书,也会偷偷的教她念书识字。 “岁妍,先过去看看吧,听阿蘅的,若……”周婉见何岁妍眼神悲痛,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若真是岁离,咱们也好能让她及时止损,改邪归正。” 自古用邪术害人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何岁离年纪还小,她的人生还长,只怕她也是被人给利用了,不然她怎么会这种邪术。 “对对,先过去找岁离,她一定是被人欺骗的,一定是的。” 何岁妍回过神来,赶忙在前面带路。 西边的院子很荒很破,何夫人只给何岁离派了一个丫鬟伺候,且那丫鬟,面黄肌瘦,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那么一个小丫鬟,生的毫不起眼,每日去厨房拿饭菜,都要被人挤兑,都要被人看不起,自然也不能指望她给何岁离带什么好吃的。 时间一长,主仆两个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何岁妍每次看了都心疼,也会去跟厨房交代两声。 可何家,是何夫人当家做主,何岁离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何夫人默认的。 “不好,快走。” 何岁妍在前面领路,温蘅扭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右侧的兄弟宫被死气缠绕。 何岁妍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左侧的兄弟宫,自然是预示何光,虽说何光现在也不大好,但也没什么大事 可何岁妍右侧的兄弟宫,黑气萦绕,将她右侧眼帘下方都覆盖住了,看起来阴森恐怖。 何岁离术法反噬,没完成计划,如今又暴露了,她背后的人为了自保,自然会舍弃何岁离,将她推出来当替死鬼。 “前方开路!!” 温蘅娇呵一声,一手带着周婉,一手带着何岁妍,身影一动,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又是刚刚那种感觉,周婉只觉得空间再一次被撕裂,等她回过神来,她们已经位于何岁离所在的诚园。 诚园破烂,周围全是杂草跟高耸的大树。 树枝纵横交错,遮天蔽日,地面上满是杂草横生。 看的出来,杂草有人清理的痕迹,但因为长的太快了,清理的速度比不过它们生长的速度,再加上诚园中只有何岁离跟她的丫鬟,更不可能收拾过来了。 一股杂草味扑面而来,置身在诚园院子中,仿佛身处荒山之中。 “有血,是血迹!” 周婉觉得脚下黏糊糊的,她低头一看,只见鞋面上,不知怎么的沾染了一大片黑血。 “岁离!”何岁妍看见黑血,不管不顾的朝着紧闭的房门而去。 “别过去!” 温蘅手一挥,何岁妍的身子立马转了一个方向,跌坐在了地上。 “又是血阵!” 有黑血好似不断从地表以下往外渗透。 一个六角血阵缓缓出现。 血腥味扑鼻,让人作呕。 人若是不小心走进血阵中,就会被缴成血水,做血阵的养料。 这血阵,跟出现在西方巷子中的血阵一模一样,看样子娄家跟何家的事,背后都是同一个人在操控。 到底是谁,要屡次对朝中大臣下手。 “不,岁离还在里面。” 血阵的范围不断扩大,甚至还有黑血从卧房中流出,恶臭熏天。 何岁妍摇头,爬起来,跪在地上哀求:“阿蘅,求求你救救岁离吧,她还小,她一定是被人控制了。” 她相信自己的妹妹,相信岁离不是那种会枉害人性命的人。 她也相信岁离绝对不会害自己。 “岁妍,你可知道,若是今日我不破了布娃娃压运的煞局,一旦此计成功,你便会被做成傀儡,被人操控,甚至若是那人再歹毒一些,直接取你三魂七魄,将其放在木偶身上,你便会被取代,这个世界上,将会有另外一个何岁妍,取代你生活,她会有你的知识,会有你的才华本事,会代替你,跟你的家人相处,届时何家会如何,你应该能想明白。” 温蘅飞快的说着,毫不犹豫的甩出几张符纸。 符纸贴在门框上,下一瞬,血阵转动的速度更快了。 “啊!” 尖叫声从房内传出,正是何岁离的。 何岁妍白着脸,眼瞳放大。 先是她,又是何光,若是何家的子嗣都出了事,而又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代替她的位置,那么何家迟早落进那人手中。 那人是借着岁离的手,进一步掌控何家。 “啊!” 温蘅足间一点,猛的从袖子中甩出一枚大空铜钱。 指尖血穿过铜钱的孔,打进血阵中,血阵转动的速度变的慢了。 “咯吱。”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岁离!” 只见这是一个年岁约莫十四五的小姑娘,跟何岁妍年纪差不多大。 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一双杏眼中,全是眼白。 白色的衣裙上,染着黑血,那血像是一道图纹一样附着在衣服上。 何岁妍猛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何岁离。 “岁妍,别过去,岁离她被控制了。”周婉喊着,唯恐何岁妍会朝着何岁离冲过去。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的何岁离不对劲。 “她献祭了自己,用邪术引来恶鬼,妄图致何光于死地,计划不成,她遭到反噬。可她不死心,计划失败后,她将肉身也献祭,让恶鬼缠上了何光,直到何光死,献祭才算完成。” 温蘅说着,慢慢的放下了手。 何岁离没救了。 与恶鬼做交易,就算何光不死,何岁离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这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拉着何光一起下地狱。 “为什么,为什么。”何岁妍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出来。 何岁离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待恶鬼将何光带走,她的肉身也会消失,化作一滩血水。 “阿蘅,你救救岁离吧,你救救她吧。” 何岁妍知道现在能救何岁离的只有温蘅一人。 温蘅低叹一声,想着是她的出现,才让何岁离最终拼死一搏,她有责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将何岁离带回来。 “谁。” 温蘅舔了舔唇角,刚想说话,不曾想,一道黑影猛的从院子中一闪而过。 那道黑影身上,有浓浓的阴煞之气,他消失后,院子内的血阵竟然重新启动,恶臭味也再次席卷而来。 “嗜血局!” 血阵疯狂转动,短短时间内就形成了一个杀人于无形的风水局。 他先是以何岁离为诱饵,降低自己的防备心,又趁机改变了阵型,将她跟周婉何岁妍困在里面。 好歹毒的计划。 好歹毒的风水师。 看样子那风水师,本事不小,大有来头。 第216章 黄泉路,穿丧服的少年 “啊!” 嗜血局瞬间便将所有人困在了里面。 何岁离因为献祭了肉身,最先有反应,发出一道尖叫声。 “岁离!” 何岁离身上冒着黑烟,乱发下,一张脸血肉模糊,中间有一条蜿蜒的疤痕,跟何岁妍脸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看见她这样,何岁妍终于相信就是她控制了管家,在自己床榻下放了布偶娃娃。 可她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从小又失去了母亲。 其实何岁妍能明白,造成何岁离悲惨人生的,正是她的母亲。 可她不敢反抗何夫人,只能偷偷的帮衬何岁离。 “岁妍,别过去,现在的岁离只怕已经不是她了。”周婉拉着何岁妍。 何岁妍拼命的摇头:“不,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妹妹。” 这是何夫人欠何岁离的。 也是她欠何岁离的。 想着,何岁妍挣脱开周婉的手,跑到何岁离跟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何岁离身上的血腥味恶臭一片,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被那风水师控制住了。 温蘅低咒一声不好,猛的将判官笔甩了出来。 “唰唰。” 紧接着,温蘅又甩出两枚镇魂符,镇压住何岁离,省的那风水师控制她。 “天罡之气,撼!” 以身陷嗜血局中。 只要将嗜血局中六个角落隐藏的红线割裂,这嗜血局就破了。 温蘅咬破了食指,将血珠飞溅到六个角落,她娇呵一声:“破!” “轰”的一声。 阵法瞬间发生变化,好似空间扭曲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拼命的往后退去。 阴风像是刀子一般割在脸上,何岁妍只觉得自己抱着何岁离的手僵硬无比,很痛,可她不能放手,她怕自己放手了,何岁离从此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破!”温蘅又甩出两枚符咒,嗜血局内,瞬间鬼哭狼嚎,嚎的人耳膜发疼。 “轰隆”一声。 六枚符咒贴在阵型的六个角落,再加上温蘅的指尖血,嗜血局瞬间破了。 何岁离倒在地上,双眼却是睁着的,而她两只眼的眼眶中,全是眼白,这是死人才有的鱼白眼。 “阿蘅,快来看看岁离。” 何岁离这样子诡异,浑身上下除了黑血以外,冰凉一片,凉的没有温度。 “我说了,除非带回她的魂,否则她便没救了,不仅她,还有管家,跟何光。”温蘅摇摇头,嗜血局破了之后,院子中那股阴冷也迅速的退去了。 她进了卧房,却房中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管家的头发。 “这该怎么办。”何岁妍不知所措,周婉也没有办法。 温蘅衣袖一动,判官笔回到了她的袖子中。 “我要去一趟黄泉路,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岁妍,你去守着何光,周婉,你在这看着何岁离。拿着这两个符咒,我给你们画个结界,记住,不管谁喊你们,都不要答应,也不要动。” 温蘅满脸严肃,拿了两个护身符给何岁妍跟周婉。 她们赶忙点头,表示一定会遵守温蘅的吩咐。 画好结界,温蘅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邪恶的风水师带着管家的头发跟何岁离的一丝魂魄逃了。 若是让他跑了,何家只怕是要完蛋了。 不过若是想让活人变成傀儡,就需要将他们的魂带去黄泉路。 只要去了黄泉路,便证明他们已经是死人,自然就救不回他们了。 所以温蘅猜测,那风水师现在肯定是去黄泉路了。 不过通往黄泉路的路线,不是那么好找的,恰好她知道。 离开何家,温蘅径直去了十字路口。 在十字路口左绕三圈,右绕三圈,再贴上离魂符咒,就能暂时的变成阴身。 阴身,自然能更容易的找到黄泉路。 现在还是白天,人很多,不过人来人往间,温蘅混迹在人群中消失不见,自然不会引起异样。 百姓们的说话声回荡在耳边,他们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模糊。 温蘅知道,她正在慢慢变成阴身。 一股冷气不断席卷而来,等温蘅再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人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大雾之中,好似有很多到身影在走动。 那些身影,只是走动,并未说话,鬼魂是不会轻易开口说话的,他们说的,也不是人话,而是鬼话。 温蘅低头,从袖子上拿出一个罗盘跟一个银钗。 这银钗是从何岁离的卧房中拿的,是她的贴身物件。 何岁离的魂被带走了,这银钗,自然也就成了引路的东西。 将银钗放在罗盘上,温蘅嘴中念念有词。 罗盘上的指针转着,朝着东南面疯狂摆动。 温蘅眯眼,那风水师朝着居然去了东南面。 东南面,正是西方巷。 “哎呦,疼死我了。” “噗通。” 温蘅刚想走,不曾想,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恰好砸在温蘅脚边。 白羽龇牙咧嘴,伸手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白祈:“白祈,你看着这么瘦,怎的如此重,快起来,你压死我了。” “噤声!” 白羽的声音有些大,温蘅冷叱一声,手一甩,直接甩过去两张噤声符。 他们现在都是阴体,贸然说人话,会引起其他阴魂的注意。 一旦让那些阴魂发现他们是活人伪装的阴体,便坏了事了。 “唔。”白玉说不了话,只得用手去推白祈。 白祈慢吞吞的站起来,白羽直接翻了个白眼,也爬了起来,对着温蘅比划着。 他的意思是,他们感应到温蘅有危险,这才跟了过来。 其实温蘅佩戴的那块玉佩,能给门内弟子感应。 温蘅一听,想着这跟追踪器有什么不同,小脸一黑,打算回去就将那白玉摘下来。 “人?黄泉路居然有人,这里危险,快走。” 白羽白祈站在温蘅两侧,三个人看着罗盘的方向,往东南方向走去。 他们一声不吭,穿梭在迷雾之下。 迷雾下,来回走动的身影很多,这些身影,谁都不搭理谁。 偶尔,白羽能看见那些身影的脸,惨白一片,目光呆滞。 鬼魂的灵智都很低的,除非是恶鬼跟煞。 所以,只要他们不说话,也不用怕会引起黄泉路中这些鬼魂的注意。 只是往前走了一条街,冷不丁的,忽然窜出来一抹身影。 听声音,似乎像是一个少年。 少年说着,伸出手便要去拉温蘅的手,白羽直接将少年的手挥开,满脸谨慎。 黄泉路中,大雾弥漫,这忽然出现的少年怪异的很,让人心中警铃大作。 白祈手上捏了一枚符咒,符咒焚烧,雾气也散开了一些,如此,便能看清站在他们跟前的少年是个什么东西。 “娘啊,这是开了灵智的鬼少年啊,不过他长的还挺好看的。” 大雾散开,只见对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 少年穿了一身煞白煞白的锦袍,锦袍上,好似还有一个蜡烛的图案。 少年头上,还带着白色的帽子,乍一看,像是服丧一般,穿了一身丧服。 第217章 纸人大战傀儡娃娃 “我不是鬼。”少年有些不满。 毕竟,哪个大活人喜欢被别人喊成鬼呢。 “对哦,鬼是说不了人话的,那你是个什么?”白羽挠了挠头。 “我自然是人。”少年的声音似有些无奈。 “人?谁家人穿丧服啊。”白羽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 越看,他越觉得这像是丧服。 不仅是丧服,还有丧帽呢。 “丧服?这是我们门派的统一弟子服,哪里像丧服了。”少年有些恼怒,将那白色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额头中间的抹额。 那抹额也是白色的,可奇怪的是,抹额却没有绑线,好似一块磁铁,吸附在少年眉心中间。 “门派?你是哪个门派的。”白羽一楞,想着少年若是人,能随意的出入黄泉路,莫非是相门的? 传闻相门的弟子,眉心间都多了一只眼睛,跟二郎神似的。 据说他们眉心间的眼睛,是用来窥探天机的,轻易不能给别人看到。 所以,这抹额是为了遮住眉心间的眼睛的? “在下东派相门相夷,见过几位道友。”相夷说着,视线看向白羽白祈身上穿的锦袍。 这锦袍他认得,是武当山弟子的服饰。 且这两个少年,身上有一股天罡纯正之气,四个门派中,只有武当的弟子,身上才会有如此气息。 且他观这两个人的面相,发现他们都不在六行之中,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修炼之人,不过跟相门弟子修炼相术不同,他们修的是其他本事。 “相门弟子?真罕见,我说你们怎么也下山了?”一听相夷果然是相门的人,白羽点了点头。 可相门的人一向喜欢隐居,怎么也下山了。 “这个,想来我跟诸位下山,都是一个原因。”相夷说着,回想起门中的交代,颇有些纳闷。 他们都是为了一个人下山的。 据说那人能改天下大局,拯救苍生。 他们相门虽然隐匿,不问世世,可关乎着相门生死存亡,关乎着天下兴亡,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门内弟子接到指令,纷纷下山,他也不例外。 可在路过洛阳城城外五十里的津门城时,他发现了一个风水师。 那风水师在津门城下的百草村作恶,他一路追过来,不曾想,跟丢了。 他用了相门秘术,发现那风水师进了黄泉路,这才也追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 相夷解释着,白羽一听,得嘞,敢情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原因下山的。 现在,还都在追踪那恶毒的风水师。 “咱们现在要去哪里,那风水师取了百草村百十口村民的魂跟头发,想将他们做成傀儡,今晚黄泉路,一旦将他们的头发跟魂丢在这里,那些村民,必死无疑。” 相夷说着,不由得看向温蘅,浑身一震。 从一开始,这少女就没说过话。 她的面相,更是看不出有何不同。 可相夷就是从温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让他肯定,温蘅不是普通人。 “那风水师往东南方向逃了。”白羽指着东南面,相夷一楞,否认的道:“不可能,我就是从东南面过来的,若是他也往那边去了,绝对会与我碰到。” “什么?”白羽吃惊,看向温蘅手上的罗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两个风水师? “是傀儡。”白祈看了一眼温蘅,温蘅眯眼,指尖捏了一个追踪符。 符咒焚烧,青色的烟飘向了东西面。 “该死的,那家伙真狡猾,差点被他给骗了。”白羽从腰间抽出软剑,足间一点,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没一会,他又折返回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木偶人。 “果然是傀儡秘术。”相夷皱眉。 除了四大门派,还有巫门跟蛊门以及咒门。 巫门中,都大批的巫医,他们既能用医术杀人,也能用医术救人,似正似邪。 至于蛊门,则是以养蛊为主,豢养毒物,达到控制人的目的。 而傀儡秘术,则是出自咒门。 咒门中的弟子,擅长用各种邪恶的诅咒之术害人。 通过咒术,他们衍生出了很多其他邪恶的法子,傀儡术,其实说白了,就是施咒者对着木偶施咒,进而控制木偶,让其为他所用的邪术。 这邪术要是用在人的身上,就能趋势人,将人变成能控制的,没有自我意识的死物,也就是,傀儡。 “走!”温蘅身影一闪,飞快的朝着东西面追去。 相夷跟白羽白祈,立马跟了过去。 一路像东西而走,几个人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前面阴气四散,东西方向,没什么鬼魂行走,但却阴森无比,可见他们追来的方向没错。 那风水师身上,不仅有管家跟何岁离的头发跟魂,还有其他人的,很有可能,就是百草村村民的。 “那是什么东西,停下!” 几人急速狂奔,冷不丁的,只见层层大雾之下,有四排黑影驻足在前,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相夷喊了一声,众人立马停了下来。 只见对面那些身影,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垂着头,既不像是鬼魂,又不像人。 “是傀儡。”温蘅吐声,白羽白祈脸色一变,而对面那些傀儡,则是抬起了头,没有眼瞳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蘅等人,嘴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们过来了!” 忽的。 阴风四起,那些傀儡齐齐的一动,朝着众人飞奔而来。 白羽冷着脸,举着软剑,刺了过去。 “天罡,游龙决!” 傀儡的数量太多,是白羽等人的三倍。 白羽举着剑,刺向其中一个傀儡。 可他的剑却直接穿过了那傀儡的身躯,根本就伤不到他们。 “小心!” 白羽一惊,下一瞬,那傀儡抬起手,一拳击打在白羽的肚子上,白羽狠狠地被摔了出去。 相夷提醒着,但这些傀儡的速度太快,他很快也被缠上了,跟傀儡缠在一起。 白祈伸手,五指成拳,一拳砸在地面上,地面撼动,傀儡们没站稳,纷纷倒地,让众人有了一口喘息的时间。 “没用的,这些家伙,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寻常的法子,打不退他们。” 相夷的脸很白。 那些傀儡倒地没多久,又爬了起来,身上黑气弥漫,又朝着众人跑了过来。 “寻常的法子对付不了他们,便用不寻常的法子,不过是小把戏而已,呵。” 温蘅倒是淡定。 相夷白着脸看着她,想着什么不寻常的法子,这些傀儡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若是论攻击性,只怕还得是玄门跟清风宗的弟子。 “以血点眉心,以指化刚柔,以手画双目,以地起平山!” 温蘅的手动了动,她的休息中,飞出了十几张白纸。 白纸飞出的瞬间,立马变成了跟成年人大小般的纸人。 纸人成活,有了温蘅的血,变的无比强壮。 纸人与傀儡混战,双方都不是活物,性质也大同小异。 很快,纸人便与傀儡打在了一起,打的火热。 正常的人没办法攻击到傀儡,可纸人不是活人,而是死物,自然能攻击到那些傀儡。 一场大战,在黄泉路拉来,表面上,是纸人跟傀儡的决斗,实际上,是温蘅与那恶毒风水师的较量。 第218章 术法反噬,纸人回魂 “上天罡,定!” 温蘅眯眼,声音清冷。 那些纸人战斗力彪悍,像是真人一般,动作灵活,穿梭在傀儡当中。 纸人不是真人,神情呆滞,眼神也无光,但温蘅操控的纸人,动作灵活,攻击力很强悍,与那些傀儡打在一起,没一会,傀儡便渐渐露出了败势。 “这些纸人,真是不寻常。”阴风吹起相夷额间的抹额,他喃喃自语,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些纸人。 在玄术中,操控纸人是各大门派都会的。 可从未听说哪个门派当中,有人操控的纸人如此灵活。 “破!”温蘅手一挥,黄泉路上,阴风大起,吹起众人的衣裳,让人觉得通体发寒。 “咔嚓。” 那些纸人动着, 忽的变换了大小,再加上动作迅速,没一会,傀儡身上便发出了咔嚓声。 这声音,让白玉白祈一喜,温蘅一鼓作气,那些傀儡竟都原地裂开了。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相夷眼瞳一缩,声音紧了一分:“怎么会!” 这些傀儡不是都是百草村的村民么,怎么还裂开了。 “是障眼法。”白祈的眉心蹙起。 看样子那风水师的道行很深,不然怎么会在使用傀儡术的同时,还能使用障眼法。 “破!!”温蘅冷冷勾唇,下一瞬,傀儡们集体炸成了粉末。 一股无形的禁锢力量在四周散开,白羽白祈好似听到了尖叫声。 “消失了。”傀儡炸成粉末,被阴风一吹,消失不见了。 白羽走过去检查了一番,连粉末都没有了,那些傀儡,消失的无影无踪。 “继续往东西方面追。”温蘅抿唇,语气淡淡。 她说完,脚下一动,速度竟快的离谱,相夷用了秘术,堪堪与温蘅的速度匹敌。 “追!” 白羽白祈紧随其后,大雾重新凝聚,遮掩住了前方的道路。 越往东西方向追,温蘅手上的罗盘转的速度就越快,证明他们追的方向没错。 “快,就在前面!” 温蘅说了一句,众人加快了速度。 顶着阴风,风吹在脸上,似刀子一般冷。 “前面那些,不会又是傀儡吧。” 众人急速奔驰着,忽的,只见前面又有黑影出现。 那些黑影站在浓雾下,一动不动,乍一看,好似又是傀儡。 “不,这一次,他们都是被风水师带到黄泉路的阴魂。”温蘅减慢了速度,眯着眼睛看向那些黑影。 这些黑影,都是百草村的村民,可温蘅在人影中,并未看到何岁离跟管家的阴魂。 “那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们。”相夷往前走了几步,认出了熟悉的面孔。 百十个阴魂,呈现四方形排列,像是在列队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他们在等什么?”白羽挠了挠头,这些阴魂不攻击他们,但也没动。 “他们刚刚成为阴魂,灵智非常低,不会说话,也没有思想,行动更是缓慢。” 白祈缓缓说着,又道:“既然这里是黄泉路,那么他们等在这里,怕是在等,阴差。” 黄泉路是通往地府的必经之路。 但若没有鬼差带路,他们是找不到去地府的方向的。 “阴差?”白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说四大门派也跟地府有点联系,可只有门派中地位较高的长老们才能。 换句话说,跟阴差联系,便需要通灵,修为较低的弟子若是强行通灵,便会成为阴体,变成阴人,被阴差直接带走。 “那阴差呢,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是不是要在他们来之前救村民们。”相夷心中着急。 他只会看相术,不会别的。 他到底还是冲动了,只身来黄泉路找这些村民。 “他们已经来了。”温蘅缓缓开口,她话刚落,只听十几道锁链声哗啦哗啦在浓雾下作响。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浓雾下,又有十几道身影缓缓出现。 随着他们出现,周围阴冷无比,让人的牙齿都冷的打颤。 “是阴差。”白羽捂住嘴,眼瞳一缩,目视前方。 “奇怪,我怎么好似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那是你闻错了,活人怎么敢来黄泉路,能进这里的,都是死物啊。” 阴差们不断靠近,因为村民的数量多,故而来缉魂的阴差数量也多。 一边走,两个阴差一边嘀咕。 “快些将他们都带走,时间快来不及了。”阴差说着,已经走到了村民跟前。 相夷心中着急,眼看着阴差们手上的锁链已经套在村民们手上了,他实在没忍住,猛的冲了过去。 “不能将他们带走。” 这些村民是被人害的,他们没死。 “完了,露馅了。” 白羽低咒一声,赶忙去拉相夷,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阴差已经发现了他们。 “我就说我没闻错吧,就是活人的味道。” 说话的阴差,只有半边脸。 他的嘴一动一动的,另半边脸好似要掉下来一样,看的人有些恶心。 “既然来了,便都带走吧,来了黄泉路,就是地府人。”领头的阴差,还算能看的过去,他的脸是最完整的,只是样貌很凶,眉毛是竖起来的,眼瞳也大的吓人。 “呵。”阴差们说着,便要过来拿人,温蘅低低一笑,想着她不在地府的这些年,地府竟然还有了口号么。 “谁在笑,大胆。” 温蘅的笑太嘲讽,两个小喽喽阴差眼睛一瞪,身上阴气四散,好似是生气了。 “你们今天,带不走他们,他们阳寿未尽,难道你们没看出来么。”温蘅出声,脚步往前走着。 她走路的时候,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相夷觉得自己也是心大,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些。 “他们的阳寿尽没尽,我们说了算,不仅他们,你的阳寿也要尽了。”领头的阴差眯眼看向温蘅。 很奇怪,在那一片浓雾之下,他竟然看不清温蘅的容貌。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呢。” “就是就是,完蛋了,大人怎么下来了。” 十几个阴差后面,还有两个阴差,这两个阴差,正是刚刚在何家,想要将何光带走的阴差。 他们刚刚就觉得温蘅的声音耳熟,仔细一看,他们心道一声完蛋了。 阴司的阴差,居然口口声声的说要拿他们的主子,还说她的阳寿断了。 这是老天爷在跟他们开玩笑么。 “好啊,那我便等在这里,等你们来拿我。” 温蘅往前走了几步,离阴差只有几步之遥。 对面的阴差都笑她不知死活,又想着巴结阴差头领,争先过来拿温蘅。 白羽白祈神色一紧,温蘅只是对着他们摇了摇头,随后,她袖子一动,判官笔直接飞了出来。 “轰隆!!” 一道闪电从半空直勾勾的划过,照亮了黄泉路。 闪电打在判官笔上面,一股强大的气息将阴差们往后重重一扫。 阴差们大惊,满眼慌乱的盯着判官笔,膝盖齐齐一软。 “判,判……” 阴差们抖着身子,手上的锁链全部都被莫名打飞了出去。 那可是阴差的锁链啊,是至阴之物,别说寻常的凡人,就是四大门派的门主来了,也拿锁魂链没办法。 “都滚!”温蘅冷冷的训斥,阴差们被她这一声吼的,集体转身,逃也似的往来时的方向跑。 “快走快走。” 阴差们心中苦逼,心道完了,这一下回去后,要被罚了。 判官千年不现身,阴司也没了主子,阴司的阴差们管教松散,温蘅只觉得心中愤怒,半空的闪电,也随着她的愤怒而变的越来越粗。 “纸人回魂,魂归来兮!” 温蘅怒归怒,也没忘了干正事。 她从袖子中甩出上百个小纸片。 纸片落下的瞬间,都集体变成了纸人。 百草村村民的阴魂附着在纸人身上,纷纷消失了。 纸人回魂,术法反噬,那风水师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19章 玄门赵家 “阳间路是阳间路,阳间人回阳间住。” 温蘅缓缓吐出一句话,那些被阴魂附身的纸人齐齐调转了方向,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白羽白祈对视一眼,一声没吭,跟在温蘅身后。 “他们该怎么回到阳间。”相夷小声的询问,眼神有些愧疚。 刚刚是他冲动了,若非温蘅有本事,他们都会被阴差带走。 “自然是走阳关路,黄泉路的对面,就是阳关路。”温蘅解释着,相夷才发现,那些纸人走的是正南方向。 越往南走,浓雾就越稀薄,看样子,这条路却是是阳关路。 可是温蘅是怎么知道往这个方向走的呢。 她好似对这里很熟悉,这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 “那个风水师怎么办。”一边走,相夷还没忘了那个风水师。 那风水师是个恶人,若是让他逍遥法外,指不定还要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害。 “术法反噬,他要是想活,便需要来找我,就需要回何家,我们只需要等着他登门便可以了。”温蘅说着,只见前方好似有光打开。 这光乃是轮回光,只有在阳关路才有。 光打在纸人身上,相夷跟白羽只觉得眼睛一疼,光刺的他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而他们闭上了眼睛,自然也没看到那些纸人被光照到的瞬间,便整齐的消失了。 “我怎么在这里啊。” “对啊,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不是在百草村么。” 眼前光影变换,相夷跟白羽脚站在地面上,听到耳边好似有人在说话。 他们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那群附着村民们阴魂的纸人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相夷一惊,稀奇的看着那些纸人。 “相大师,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这里是哪里啊,看着不像百草村,也不像村子附近。” 一个纸人眼珠子动了动,看见相夷,他一喜,赶忙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相夷惊魂未定。 师傅说了,纸人是不会说话的,因为纸人成活,需要阴魂附在上面,而阴魂,也是不会说话的。 还有,这纸人居然还认识自己? “大师,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马武啊,还是我请你来我们村的呢。” 马武的眼珠子又动了动。 “你说你是马武?”相夷上下看了一眼马武,怎么看,怎么是个纸人。 “他们的阴魂附着在纸人上,只要再过一会,他们的容貌便能发生变化,变成他们自己的某样,你就在这里守着,一旦他们便回来了,便将他们带回百草村,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恢复正常了。” 温蘅摆摆手,视线在周围打量了一下。 这个地方,好似是洛阳城外二十里外的城关村。 城关村跟广邑村离的还挺近的,一会让白羽去广邑村找两个村民帮忙,一起将纸人们送回去。 “好。”相夷满眼复杂的点了点头,见温蘅转身便要走,他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两步:“等等,不知该怎么称呼你,此番你救了百草村的村民们,也救了我,我们还未感谢你。” 要是没有温蘅,他怕是要永远待在黄泉路了。 想着,相夷的脸有些红,眼神也有些闪烁。 白羽咂咂嘴,一看相夷就知道他是个纯情少年,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 “若是有缘,自然还会相见。”温蘅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去。 相夷心中失望,原以为他们便要就此分开,可不曾想,变故再生。 只见几道青色的身影猛的从半空落下。 青色的衣衫上,绣着松鹤图案。。 看见这图案,相夷眉头紧皱:“玄门?” 玄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纸人回魂术?使用邪术,看样子你是咒门的人。” 穿着青衣的几个少年,年岁没多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他们的脸板着,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眉宇之间,一片骄矜,看人的时候,也习惯性的睨着人看,好似很看不起对方似的。 这些人,便是玄门的弟子。 玄门中人,精通各种玄术,看风水,看阴阳宅,占卜八卦,术法高深。 也因此,玄门的弟子各个高傲嚣张,看不起其他门派的弟子。 这些年,其他门派中人都隐匿而居,只有玄门中人,参与各国之事,只要有人花钱请,他们便会登门解祸,因而在三国中,很得百姓们的称赞。 领头的一个少年,腰间挂着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玄字。 少年生的油头粉面,一双眼睛长而细,看人的时候,拽的二五八万,让人心中不舒服。 “少主,这些纸人身上附着着村民们的阴魂,只需要将他们带回去,便能让村民恢复了。” 一个少年小声说着,赵天霸眼神微微闪烁。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没想到他们刚到这里,便能贪这么大一个便宜。 只要将纸人们带回百草村,他们玄门的名声,就会再次大燥,毕竟百草村的怪事拖了这么久,都没人能解决。 而只要他们将纸人带回去,不仅百草村剩下的村民,就连附近的村民,也一定会以为是他们立的功。 “你们干什么,莫不是想抢功劳吧,呵。”白羽翻了个白眼,心道赵天霸当他们是瞎子不成,以为他们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 不就是想贪功么,这些村民是温蘅救的,若是让玄门弟子送他们回去,功劳可就落在玄门头上了。 玄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啊。 “纸人回魂术乃是邪术,是各门派中命令禁止的,她用此术法,我们玄门,自然有义务匡扶正道。” 赵天霸身后,一个生的三角眼,薄嘴唇,满脸刻薄的男人装模作样的开口。 他名为赵合,是赵天霸的狗腿子,平时最喜欢占便宜。 今日这样的大便宜,他怎么会放过。 “纸人回魂术不是邪术,各大门派都使用过,你们玄门也不例外,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己说自己是邪魔歪道的人呢。”白羽冷冷的刺了回去。 “便是如此,将人魂附着在纸人身上,便是禁忌,我们不仅要将这些纸人带走,还要将她带走!” 赵合冷冷一笑,挥手之间,他身后那些玄门弟子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剑,指向白羽白祈。 赵合眼睛眯着,余光瞥见赵天霸的眼珠子黏在温蘅身上好似收不回来了,心中了然。 这样的清冷美人,就像是毒药一般,既然让赵天霸看见了,怎么能不带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今日这功劳,他们要。 而温蘅,他们也要。 第220章 你这辈子,都要绝后了 “玄门,别太过分了,便是想抢功劳,也要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赵天霸跟赵合的意图,相夷也看出来了。 他抿着唇,语气很冷。 玄门居然这么无耻,这些年仗着周游在三国之中,结实了不少权贵,居然这么大胆,想抢占别人的功劳。 由此可见,这些年玄门没少做这种事,真是给修炼者丢人。 “玄门如何行事,与你相门何干,识相的,别参与此事。”赵合眼睛一邪,到底还是顾及着相夷的身份。 东派相门,能窥天机,真要是给他们逼急眼了,便能用相术杀人,改人命盘。 没到必要关头,得罪相门,犯不上。 “那便让他们将纸人送回百草村。”相夷性子耿直,是非分明。 功劳是温蘅等人立下的,便应该由白玉白祈将纸人送回去。 “我说了,识相的让开,不然连你也不放过!”赵天霸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将温蘅带回自己的私宅。 他在洛阳城,置办了一间宅院,那宅院很大,他经常带女人回去与他一起玩闹。 玩够了,他便让玄门的弟子将那些女人送回去。 恐于赵天霸的身份跟玄门的势力,那些姑娘的家人敢怒不敢言。 “呵,还真是,给你们点脸了。”赵天霸那黏糊糊的眼神时不时的就落在温蘅身上,白羽怎么能看不出他的意图。 抽出腰间的软剑,白羽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赵天霸。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他们给我绑了,一起带回洛阳城。”赵天霸一声令下,身后玄门的弟子便齐齐的将几人包围。 “嘿嘿,美人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会没事的,来,跟我回洛阳城吧,我能让你住上大宅子。”赵天霸嘿嘿一笑,满是横肉的脸上,更是油腻腻的,看着就令人反胃。 “大宅院?”温蘅低低一笑,赵天霸还以为她心动了,赶忙点了点头:“对啊,就是大宅院,不仅有大宅院,我还能让很多丫鬟伺候你,给你置办好看的衣裙。” 赵天霸一边说,一边往温蘅跟前靠近,那肥胖的手,也要去拉温蘅。 “你住手!” 白羽怒及,想去帮温蘅,可却被玄门弟子挡住了去路。 这些玄门弟子,都是玄门门主安插在赵天霸身边贴身保护的,各个武功高强,还会点玄黄之术。 “起!” 白羽白祈是武当的弟子,武功不用多说,所以对付他们,用武是最折损力气的。 两个玄门弟子对视一眼,袖子一挥,直接甩出去了两个纸人。 纸人瞬间成型,却变成了高大的猛禽。 “还说我们用了邪术,你们玄门,用的术法更卑劣,当真是卑鄙。”白羽冷冷一笑,在猛禽身上找命门。 纸人成型的东西,只要找到命门,便能破解。 “去!”玄门弟子操控着纸猛禽,将白羽白祈以及相夷缠在了一起。 赵天霸见状,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美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若是你伺候的好,我便让你怀上赵家的子嗣,如此,你还能当我的姨娘。” 玄门有玄门的规矩,身为玄门少主,将来娶的妻子,自然也是要门当户对的。 但这也不影响赵天霸纳妾,不过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他的妾室的,不然他父亲也不会同意,除非温蘅先怀上他的孩子,这样便能被抬进门了。 “子嗣? 你这辈子,只怕都要绝后了,我劝你,还是找个大夫,用点偏房治一治吧。”温蘅眯眼,满脸清冷,更让赵天霸心痒痒。 而对于温蘅的话,赵天霸根本就没当回事:“呦,性子还挺辣的,本少主喜欢。” 他接触的女人中,还从没有温蘅这种类型的。 本来就是清冷的性子,再加上这一副呛人的味道,简直是勾死他了。 “美人,过来吧你。”赵天霸心痒难耐,伸手去抱温蘅。 温蘅站在原地,没动地方,并且她也给隐藏在暗中的暗一使了个眼神,示意暗一不要动。 “轰隆!” “咔嚓!” 赵合站在一边看热闹,眼看着赵天霸就要抱得美人,不曾想,天有异样,大片大片的阴云堆积在一起,闪电落下后,一道惊雷直勾勾的朝着赵天霸劈了过来。 “啊!” 那雷很大,又粗又长,直勾勾的对着赵天霸落下,将他身上的皮肤都给劈焦了。 不仅赵天霸,就连在一边看热闹的赵合都没能幸免,被雷劈了个正着,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 “轰隆!!” 惊雷四起,落在地面上,将那些纸化的猛禽也给劈回了原形,轻飘飘的变成了白纸,落在了地上。 “啊,我的手。” “我的脚,我的脚!” 几道黑雷落在地上,震的方圆几里的孤魂野鬼根本不敢出来。 玄门弟子纷纷倒在地上,被雷劈中后,收了重伤,倒在地上哀嚎。 他们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惨,这打脸的速度太快,他们装逼的时间都没装多长,就个个狼狈不堪。 “啧,这下可真是要绝后了,天都看不过去你作恶了呢。” 黑色的雷劈在赵天霸身上,正中他的命根子。 赵天霸都要晕死过去了,捂着下面在地上打滚哀嚎。 温蘅淡淡的看了一眼半空,那些雷瞬间又消失不见。 “都说了,要你去寻个偏方,你不听,遭报应了吧。”温蘅淡定的耸耸肩,转身就走,脚下速度快的出气。 “就这么,完事了?” 玄门弟子哀嚎声还回荡在耳边,相夷震惊不已,白羽收起软剑,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将这些村民的阴魂送回百草村,再晚,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变故。” 这些玄门弟子嚎的他耳膜发疼,尤其是这里还有一股烧焦味,难闻死了,他可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 “哦哦,好。”相夷赶忙点头,稀奇的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半空。 只见晴空万里,刚刚那雷,好似是被温蘅引出来的一般。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只有神明才能降落天雷,那个少女本事是不小,可她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少主。” 白羽相夷带着那些纸人村民走了。 赵合跟其他弟子受的伤没有赵天霸重。 赵天霸喊的太大声,撕心裂肺的,赵合眼皮子狠狠一跳,连滚带爬的过去扶他。 可刚走到赵天霸身边,赵合浑身一震,惊恐的看着赵天霸的手。 只见他手上,多了一截被烧焦的东西,这东西,正是他的命根子。 完了,这一下,可不仅仅是赵天霸要绝后了,是赵家要绝后了呀。 第221章 带着董家人登门 “少主!” 赵合惊呼一声,吓的跌坐在地上,不敢动赵天霸。 赵天霸废了,玄门一定不会放过温蘅的,一定不会! 半个时辰后,洛阳城。 温蘅没坐马车,她是走回洛阳城的。 她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奔走符,走回京都,也没费什么力气。 回到京都后,温蘅先去了一趟何家。 何岁妍跟周婉见她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我没事,不过这次去黄泉路,我没见到那风水师,但好在,他的术法遭到了反噬,肯定还要再回来,今晚是个重头戏,岁妍,你需要提醒一下何夫人,让她守好何光。” 何岁离做了献祭,那恶鬼一定还会找上何光的。 尤其是,那恶鬼还不是寻常的恶鬼,只怕是那风水师豢养的。 一般的风水师,是不会豢养鬼怪的,因为这需要消耗他们的心血,万一使唤鬼怪去执行任务,任务失败,操控者受到的反噬更大。 严重的,风水师甚至还会被自己养的恶鬼吞了。 那恶鬼受了何岁离肉身的献祭,再加上是风水师豢养的,更凶了。 今晚不能让它带走何光,不然就成了更大的气候。 “我知道了阿蘅,这次麻烦你了。”何岁妍点了点头,她还抱着何岁离的身子。 她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给何岁离擦洗,唯恐会让何岁离陷入到更坏的处境中。 “恩,我先回一趟侯府取点东西,晚点再过来,剩下的镇魂符,都给你们。”温蘅点了点头,将身上带的符都交给了何岁妍。 她本以为事情没这么复杂,所以带的符纸有限。 况且,以她身上带的这些符咒,还远远不够对付那风水师。 所以她得回侯府,再炼一些符,顺便将范无救跟谢必安也带过来。 恶鬼很凶,但却凶不过两个阴差头子。 “那我在这里陪着岁妍。”身为何岁妍的好姐妹,何家有难,周婉是不会离开的。 “阿婉,谢谢你。”何岁妍很感动,但也怕会连累了周婉,下意识的看向温蘅,想问问她周婉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的,只要将我给你们的符纸带在身上,被陌生的声音喊了,也不要应,便不会有事。”温蘅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两句话,便从何家离开了。 何夫人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何光,亲自守着,就是何光吃饭,她都要亲自喂,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其他人。 所以,何夫人自然也不知道何岁离的事,不然她肯定要命人将何岁离给赶出去。 温蘅离开何家后,径直朝着侯府而去。 天气越发的炎热了,热的百姓们都已经开始穿夏装了。 走在街道上的百姓,都有些心不在焉,很显然,他们是对这高温天气心中惴惴不安。 真的不用屯粮食么,温昕真的能求下雨来么。 万一失败了,那么对整个大夏王朝来说,都是一场莫大的灾难啊。 “天真热啊,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下雨。” “就是就是,说来也奇怪,我刚刚从城外回来,还看见广邑村附近有惊雷呢,怎么干打雷不下雨呢。”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这些话传入温蘅耳中,她想着当然不会下雨了,因为那些雷是她引来劈赵天霸跟玄门弟子的。 那又不是雨雷,自然不会下雨了。 况且,不仅仅是现在不会下雨,一个月后,大夏朝也不会下雨,这场干旱高温,最少要持续几个月。 温蘅思索着,想着她要去屯点粮食了。 解决了何家之事后,她便有钱买粮了,然后囤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要提醒一下成安伯府跟郡王府,让他们都囤一些粮食。 “阿蘅?” 温蘅正走着,已经走到了永安侯府所在的这条街道。 冷不丁的,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喊住了他。 董宗跟张巧翠有些窃喜,他们没想到居然还能看见温蘅。 温蘅在董家待了十几年,或许是跟她相处惯了,也或许是以前使唤她干活习惯了,董宗一看见温蘅,便忍不住趾高气昂起来: “原来真的是你啊。” 看见他,哑巴了么,不会打招呼么。 温蘅这白眼狼,好歹董家也养了他这么多年。 当然,温昕更是个白眼狼,居然连亲生父母都不认。 对了,亲生父母。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他们才是温昕的亲人啊,只要他们依旧拿捏住这一点,还愁拿不到好处么。 “你在喊我?”温蘅眯眼,看着张巧翠肥胖的脸跟董宗高傲的神色,语气冰冷,眼神也冷的厉害,就好似,她不认识他们一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认识我们了么?我可是你的……”董宗一看温蘅的态度,瞬间便怒了,下意识的抬起手,便要给温蘅一巴掌。 “哎呦呦。”温蘅眯眼,视线落在董宗那条手上,不知怎么的,他的手,居然诡异的往后掰,就好似有个人站在他身后,掰着他的手一样。 “呸,狗杂碎,也敢对大人动手,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惠安啐了一口,董宗只觉得自己后脖颈子好似被人在吐冷气。 这大热天的,冷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哎呦呦,疼,我的手快要端了,娘,快救救我。”董宗的脸白的不像话,张巧翠也害怕了,赶忙走到他跟前,想帮忙,却又不知该怎么帮,只能求温蘅: “阿蘅,不,温大小姐,请你饶了宗儿吧,他不是故意的,是他认错人了,这才出口无礼,我们是来侯府寻亲的,对你没有什么坏心思。” 张巧翠看见温蘅,特别心虚。 在董家的时候,她对温蘅,非打即骂,不仅如此,还让她干杂货,睡牛棚,有时候还不给她饭吃。 在她心中,温蘅就是一个贱丫头,生下来就是受罪的。 可她哪里想到,温蘅居然是侯府的真千金。 听说温蘅如今跟九王爷订了亲,是未来的九王妃、是皇后的儿媳妇。 这样身份的人,张巧翠就是再笨,也知道那段过往不能说,说了,董家就全玩完了。 “你说你们是来侯府寻亲的?”温蘅摆摆手,惠安立马松开了董宗。 董宗一时没站稳,往后栽去,摔了个狗吃屎,吓得张巧翠赶忙去扶他。 “对,我们是来,来寻亲的,我们的亲人就在侯府,温大小姐,您应该清楚吧。”董宗被教训了一遍,脖颈子的凉气冷的他牙齿打颤。 他看着温蘅,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恐惧,他觉得温蘅很邪门,还有她的眼神,太淡了,一点也不像从前的温蘅。 难道温蘅被鬼上身,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董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可能,忍不住后退,生怕温蘅对他动手。 “是啊,你们是来寻亲的,既然如此,那便跟着我一起进侯府吧。” 温蘅歪了歪脑袋,唇角勾起,笑的灿烂。 永安侯跟侯夫人一定下了死令,不许董家人登门。 不过没关系,她给董家人带路就可以了。 温昕是董家的血脉,怎么能不见自家的亲人的呢,对吧。 也不知道一会温昕再看见董宗跟张巧翠,会是什么反应。 第222章 神助攻啊,温昕的噩梦开始了 “宗儿,快起来,咱们跟着阿……不,跟着温大小姐进侯府。” 温蘅在前面带路,张巧翠大喜,赶忙拉着董宗起来,跟上了温蘅。 “大小姐,您回来了。”侯府门口新换了两个侍卫把守。 现如今,永安侯府的下人都很敬重温蘅,轻易不敢招惹。 但永安侯夫妇吩咐了,不让董家的人登门,看见他们,就将他们给打出去。 但现在带他们进来的人是温蘅,侍卫们觉得为难及了。 他们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啊。 毕竟大公子离开了侯府,据说他是因为不满永安侯夫妇对温蘅态度不好,这才离开的。 有大公子在中间,终归有一日,侯爷夫人会改变对温蘅的态度的。 “怎么?”温蘅眼皮子抬了抬,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侍卫。 惠安很有眼力见,见侍卫有些犹豫,飘到他身后,对着他后脖颈子开始吹气。 “呼呼。”冷气嗖嗖的,明明现在天气很热,侍卫却觉得浑身发凉。 尤其是看着温蘅的眼神,侍卫更觉得一股不受控制的心慌涌现。 “没,没什么。”侍卫们咬牙,还在犹豫,惠安也没闲着,一口凉气吹向两个侍卫的面门,吹的他们脸煞白煞白的,赶忙改口。 “走吧。”温蘅赞赏的看了一眼惠安,惠安掐着腰,高抬着下巴,跟在温蘅身边,像是个小尾巴似的。 温蘅往后看了一眼,张巧翠跟董宗对视一眼,赶忙进了侯府。 他们没想到,温蘅居然还会帮他们。 不过想一想,其实也能想明白。 若温昕一直留在侯府,势必要跟温蘅争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蘅跟温昕,是不对付的。 所以他们的出现,会为难温昕,可却会帮温蘅。 想明白这一点,董宗也不害怕了,后背挺直,像是找到靠山一般,恢复了以往的趾高气昂。 “大小姐。” 从侯府正门进去温家大宅,需要穿过柳垂门跟抄手回廊,才能到侯府正堂。 这个时候,温昕一定跟侯夫人坐在正堂喝茶呢。 无外乎又是吹捧自己的功劳,那就让她送温昕一个大礼吧。 正好清风宗的弟子今日要来寻温昕,给温昕找点麻烦,她就没功夫掺和何家跟百草村村民之事了。 过了柳垂门,温蘅带着董宗跟张巧翠穿梭在回廊中。 路过的丫鬟嬷嬷纷纷给温蘅行礼,不过她们在看见张巧翠母子时,眼底露出诧异。 “侯夫人跟二妹妹在正堂么。”温蘅脚步不停,恰好也有丫鬟手上拿着新做的衣裳要去正堂,立马回道:“是。” 温昕如今顶着神女的称号,又要在一个月后求雨,所以侯夫人这两日出了血,不惜花大价钱,命人给温昕定了华贵的衣裳。 这些衣裳,都是要送去给温昕看的。 “嗯。”温蘅撇了一眼那些衣裳,唇角勾起。 这些衣裳的款式,只有霓裳坊才能做出来。 可霓裳坊的衣裳,一向以紧身收腰为主。 换句话来说,要想穿霓裳坊的衣裳,就得瘦。 就温昕那体格子,想穿这些裙子,只怕是根本穿不上的。 “愣着干什么。”温蘅走的有些快,董宗跟张巧翠跟着跟着,便落在了后面。 温蘅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仿佛已经看花了眼,被侯府的富贵迷晕了眼睛,眼底流露出贪婪之光。 这贪婪,温蘅并不陌生,在原主的记忆中,董家一家人都很贪心。 平日里,便是一个鸡蛋,张巧翠也要贪,这样的人如今看见了侯府这破天的富贵,肯定要死死的缠上温昕。 而侯府若是想保温昕,就得封董家的口,答应他们的条件。 “是,是。”张巧翠心中乐开了花,讨好的弯着腰,加快了速度。 原本以为温蘅在侯府不受待见,如今一看那些丫鬟下人对她的态度,张巧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找了一个大靠山。 有温蘅帮他们,还愁要不到好处么。 正堂,侯夫人跟永安侯都在。 他们果然如温蘅想的那样,在商议神女与求雨之事。 永安侯夫妇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愿意**温昕,其实也对他们有好处。 “昕儿,母亲命人去霓裳坊给你买了几套衣裳,你不是看中霓裳坊的衣裙好久了么,今日母亲都让人给你买回来了。” 侯夫人满眼宠溺的看着温昕。 温昕靠在她身边,与她亲昵的撒娇,让侯夫人既感受到了天伦之乐,又觉得特别荣幸。 毕竟,她是神女的母亲, 这个名头,就足矣让洛阳城的高门世家夫人羡慕的了。 “母亲最疼我了,母亲真好。”温昕撒着娇,或许是这两日她高兴了,有些放纵,笑起来的时候,双下巴都有了。 侯夫人一顿,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张巧翠那张脸。 温昕跟张巧翠,生的真像啊,她们不站在一起,尚且没那么明显,只要一站在一起,很容易就让人看出她们是母女。 董家人还在洛阳城中,万一她们招摇,指不定哪天就跟温昕撞上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将董家一家子打发走。 留着他们,始终是个祸害。 “侯爷,夫人,二小姐的裙子拿回来了。” 侯夫人正想着,嬷嬷便过来回禀了。 她抬起头,温昕也有些跃跃欲试,猛的站起身,想去看看她新做的衣裳。 可刚往前走了两步,便看见了温蘅,以及温蘅身后的张巧翠跟董宗。 “妹妹!” 董宗一看见温昕,便来攀关系了。 他翠翠的喊了一声,温蘅清晰的看见温昕的脸白了下来,惨白惨白的,像是做了噩梦,像是见了鬼似的。 “昕儿,娘两日没见你,好想你啊。”张巧翠也是个会来事的,看见温昕,她肥胖的身子便猛的扑了过来,眼泪流成了串。 她太胖了,跑起来的时候,咣咣的,地面都跟着颤动。 “侯爷,夫人,这两个人说要来侯府寻亲,我想着,他们应该是来找二妹妹的,他们实在是可怜,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毕竟在董家待过,所以面对他们,我于心不忍,不忍心看他们受思念亲人之苦,便将他们带进来了。” 温蘅唇角勾起,语气淡淡。 侯府的人都知道温昕的身世,自然也知道张巧翠是她生母。 一个人若是连亲生母亲都不认,况且当初将两个孩子调换,张巧翠是不知情的。 若是温昕不认董家一家子 ,便会让人觉得她狼心狗肺,连生父生母都不认了。 不得不说,温蘅简直就是个神助攻,有她在,董家人就能时不时的在温昕眼前晃了,温昕的噩梦,要开始了。 第223章 穿上寿衣,装死人 “昕儿啊,娘好想你啊。”温昕正愣神,张巧翠的动作又太快,永安侯夫妇根本没想到董家人能进侯府,也出了神。 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张巧翠便给了温昕一个熊抱,将她死死的勒进了怀中。 “咳咳咳。”张巧翠太胖了,胸前两坨,像是大沙包一般,挤在温昕胸前,将温昕嘞的都要断气了。 她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推张巧翠,可换来的却是张巧翠更大的啼哭声以及更紧的拥抱。 “昕儿啊,这么多年,你知道娘有多想你么,娘的女儿啊,娘好想你啊。”张巧翠哭着,哭的那叫一个真切啊。 若非温蘅在董家待了十几年,还真以为张巧翠有多看重温昕。 她哭的这般真切,都是因为想要银子,想要富贵珠宝。 张巧翠不是在抱自己的女儿,她是在抱一座金山啊。 “都给本侯滚出去,滚!” 张巧翠丝毫都不避讳温昕的身世,一口一个女儿的唤着。 正堂内的丫鬟嬷嬷都被她的粗俗给惊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永安侯怒挥衣袖,脸沉若阴天,赶着下人们出去。 “是。”侯府的丑事,下人们自然知道当主人的不希望太多人知晓,将衣裳放下,赶忙退到了正堂外面。 “真是感人啊,二妹妹是个孝顺的,如今看见自己的亲人,感动的还出了神,哎,我不如二妹妹啊。”温蘅低叹一声,添油加醋的说着。 她一说话,张巧翠嚎的更大声了,不仅她,还有董宗。 董宗干脆也直接跑了过去,抱住了张巧翠,一家三口,哭成一团。 温昕原本就被勒的喘不过气了,现在又被董宗这么一抱,脸都憋红了。 “放开昕儿,你们是想害死她么。”侯夫人原本很生气,尤其是听见温蘅的话,她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是啊,温昕是个孝顺的,如今看到她的亲生母亲,真的会没有一点波动么。 若是她没有,那证明她其实是个性子凉薄的人。 若是她有,那么这么多年,侯府养育她,对她的好,又算是什么。 侯夫人别扭的想着,往前走了两步,便看见温昕被勒的已经翻白眼了,赶忙上前去拉张巧翠。 “昕儿啊!”张巧翠一个挥手,将侯夫人直接挥倒在地,永安侯赶忙去扶,侯夫人却扭了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只能看着温昕一家三口哭。 “二妹妹是太激动了么,我能理解,看见亲人,激动一些是正常的,但二妹妹可别一个激动,晕过去啊,不然还要让你的亲人跟着担心。” 温昕翻着白眼,表情滑稽,眼看着她就要晕过去了,温蘅这才开口,提醒着张巧翠,让她别演戏太过了,不然弄晕了温昕,今日她就白来了。 “说的是,昕儿你别太激动了。”张巧翠擦了擦眼泪,这才松开温昕,改成拉着她的手,拉的紧紧的,生怕温昕跑了似的。 “昕儿!” “嘶!” 侯夫人挂念着温昕,想起身,可她一动,腰就钻心的疼,根本就起不来了。 “来人啊,将他们给本侯赶出去,赶出去!一群饭桶。” 张巧翠将侯夫人推倒,让侯夫人受了伤,永安侯大怒,喊着。 门外的侍卫涌了进来,一看见他们,张巧翠跟董宗便下意识的看向温蘅,眼神哀求。 温蘅将他们领进来的,总不会看着侍卫再将他们赶出去吧。 “慢着。”温蘅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淡淡开口,睨了一眼冲进来的侍卫。 侍卫们忌惮温蘅,再说了,暗一还守在门外呢,他们敢动么。 “听闻二妹妹是神女转世,不日又要求雨。我刚刚从外面回来,街道上的百姓们都在议论此事。” “侯爷侯夫人,这个时候,侯府被多方关注,若是传出二妹妹不敬亲人,贪慕虚荣,不知会生出什么波澜。” 温昕的身世,一直竭力隐瞒。 若是董家人闹事,温昕的身世被传出去了,那么侯府就是欺君之罪。 永安侯应该不会记性那么不好,忘记当初他是怎么跟康宁帝禀明的温昕的身世。 若是被董家人抖出去了,侯府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抄家的。 “昕儿啊,我相信我的女儿不是那等为了荣华富贵,不认自己亲人的孩子,我也相信侯爷侯夫人不是想霸占昕儿,让好名声都落到侯府头上,呜呜呜。” 张巧翠眼珠子转了转,顺着温蘅的话继续往下说。 她知道温蘅在帮她们,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温蘅便不会再出手了。 张巧翠一改往日的手段,放低了姿态。 永安侯最怕有人会这么戳侯府的脊梁骨,这番话,可谓是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孽女!”永安侯气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给温蘅一巴掌。 这个孽女,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孽女?侯爷在说我么,我一番好意,不忍心见侯府名声败坏,侯爷居然如此说我。” “也罢,这件事本来就与我不相干,不过我好歹也在董家吃了这么多年的米,受了他们的养育之恩,若是董家人要我出面作证,我想我也拒绝不了,毕竟生养之恩,都是一样的。” 温蘅看了一眼永安侯,转身便走。 剩下的事,就交给张巧翠跟董宗了。 君子最怕无赖,董家一家子都是无赖,永安侯府,绝对玩不过他们,因为他们一无所有,只有烂命一条,能豁得出去。 “暗一,你留在这里,看看是否需要帮忙。” 温蘅走的潇洒,却还留了暗一在这里给张巧翠撑场子。 张巧翠更来劲了,一看暗一的气势就知道他不是侯府的人,很可能是皇后或者是陆霆宴派给温蘅的侍卫。 “是,王妃。”暗一咬重了王妃两个字,目的就是在提醒永安侯夫妇,别忘了,如今的温蘅,是得到皇后跟陆霆宴认可的未来九王妃。 便是再不满,也给他忍着。 同时,他也在提醒张巧翠,有温蘅这靠山在,她将侯府搅翻天,也不会被赶出去。 “哎呦我的女儿啊,娘真是想死你了。” 张巧翠心中高兴,又是一阵嚎啕,温昕看着温蘅的身影,一口牙险些咬碎了,满眼阴鸷,眼底发红。 霞月院。 惠安刚刚在正堂看了一出好戏,别提有多舒服了。 回到霞月院,范无救谢必安就被温蘅唤了出来。 温蘅能用的人有限,她先将范无救跟谢必安派去了何家,守着何光,以免那恶鬼出现将何光带走了。 “茉莉,你去一趟都水监何家的府上,告诉何家的大小姐何岁妍,让她按照何光的身量,去定一套寿衣,记住,寿衣一定要定制,不能随便买,尺寸也一定要贴身,记住了么。” 温蘅交代着茉莉,转身进了卧房。 茉莉不敢耽误,立马小跑着出了霞月院。 那恶鬼盯上了何光,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若是想保何光的命,也得玩一套障眼法,让那恶鬼以为何光死了。 活人,是不会穿寿衣的,穿上寿衣,就是死人。 只有让恶鬼以为何光死了,才会放弃继续缠着他。 不过光穿寿衣还不够,今晚,她还得让人背着何光去一趟城外的判官庙才行。 第224章 恶鬼再现 何家。 温蘅让茉莉带话过来,没一会,茉莉便寻到了何家,将话带给了何岁妍。 既是温蘅的吩咐,何岁妍自然会照做。 她将温蘅留给自己的护身符都放在何岁离身上,又将何岁离抱回了卧房,这才缓缓离开。 期间,何夫人果然一直守着何光,半步都不曾离开。 可狮子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夫人今日本来就有些不舒服,总去如厕,守了何光一个时辰,何夫人忍不住了,让贴身嬷嬷照顾何光。 光明院,是何光的院子。 因为是何起的独子,将来何家的家产,都是要何光继承的,他代表了何家的未来,所以何光住的院子,都是何起亲自提名的。 光明院,采光特别好,院子很大,甚至还有一个假山,假山上,还会有小水流不断的呈现倒流的方式往上流动。 “公子,夫人一会便回来,您且耐心等等。”何夫人出了光明院,拍了田嬷嬷进卧房守着何光。 何光盖着被子,将自己蒙在被子中。 他双瞳扩大,浑身发凉。 他很累,好想睡觉,可他不敢闭上眼睛,不然他怕他会被那个恶鬼带走。 “公子,您听见老奴说话了么。”被子下的何光,好似在发抖,田嬷嬷皱眉,唯恐何光蒙着被子睡着了会缺氧,往前走了两步。 “滴答。” 忽的。 田嬷嬷的声音好似消失了,卧房内,安静的吓人。 身处静谧的氛围下,人的感官就会过于敏锐。 何光一顿,耳边好似响起了滴答滴答的水声。 他的眼底,涌现出巨大的恐惧,刚刚他进来的时候,明明让下人们将房内所有的水都断出去了。 甚至茶壶都被拿出去了,不可能会有水滴声。 “滴答。” “叮咚。” 何光一动不动,盖着盖子,那股阴冷的感觉再次浮现心头。 他咽了口口水,身子抖的更大了。 他能清晰的听到,那滴答的声音,似脚步声一般,不断的靠近他。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从被子中出来,故而他没看见,站在床榻边的田嬷嬷,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死鱼眼,眼瞳全是死白。 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抖着,脚下往床边挪动。 甚至她的身子,也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态,一高一低,肩膀一边,高高的耸起。 “嘿嘿嘿。”怪笑声从田嬷嬷嘴中发出。 她的脚下,有一大滩水渍,随着她不断靠近,水渍更大了,好像她是刚从水中被捞出来的一般。 “嘿嘿嘿。”何光的心都提了起来,他知道,那恶鬼又来了,还上了田嬷嬷的身。 他不敢吭声,死死的咬着牙,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外落。 “出来吧,出来。” 田嬷嬷说着话,叽里咕噜的,何光听不懂,只隐约能听明白她让自己出来。 “搜!” 水滴声就在耳边,何光抖着身子,盖着的被子忽的从他身上飞了出去。 他太害怕了,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双冰凉的手,顺着他的身子,逐渐往他脖子上摸索。 何光眼瞳放大,下一瞬,被那只冰凉的手用力的掰了过来,然后,掐住了脖子! “唔。”何光想尖叫,可他根本喊不出声。 他看着田嬷嬷那模样,只见她的牙也变成了一排排的,恶臭无比。 “救,救命。”脖子上的手,掐的何光脸通红一片。 他捶打着田嬷嬷,可田嬷嬷的劲却越来越大了。 何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恶鬼不仅掐他,脸还不断一靠近他。 “滴答。” 一滴血掉在何光脸上,冰冷刺骨。 田嬷嬷不断靠近何光,好似在轻轻的嗅他身上的气息。 她每呼吸一下,何光都觉得自己的身子更凉了,好似他身上的阳气,正在不断被这恶鬼吸食。 “救,救救我。” 何光不想死,他的眼泪落个不停,他挣扎着,反抗着,可始终没办法从恶鬼的手下挣脱。 就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时,他仿佛听到了何岁妍跟何夫人的话。 “小光呢。” “公子在卧房中,不许人靠近。” 何岁妍好似在跟丫鬟说话。 她心中很不安,脸白的不像话,何夫人如厕完,刚过来,便看见了何岁妍满身是血,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何夫人皱眉,心中不满,可何岁妍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伸手便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小光!!” 何岁妍惊呼一声,何夫人一楞,赶忙也跑进了卧房中。 她们刚进来,便看见田嬷嬷正在死死的掐着何光的脖子。 何光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田嬷嬷,你干什么,快来人,来人!!” 何夫人大喊一声,门外的丫鬟嬷嬷冲了进来,一看见田嬷嬷掐何光,她们马上就围了过去。 “啊。” 田嬷嬷脚下的水渍已经攒了一小滩,像是一小片水圈似的。 丫鬟们去拉她,她猛的转身,露出那双死白眼以及满口细牙。 丫鬟们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有,有鬼,鬼。”何夫人看见田嬷嬷的样子,知道她是中邪了,吓的身子也软了。 “退下!”何岁妍刚刚冲过去,也被恶鬼一手推开,摔倒在地。 她的身子很痛,身上也很凉,但要是再耽误时间,何光就没命了。 她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纸,猛的摔在恶鬼身上。 一股青烟散去,田嬷嬷大喊一声,松开了手,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睛翻白。 “小光。” “咳咳咳。” 何光剧烈的咳嗽着,身子不断往床角缩。 何岁妍赶忙过去抱住何光,何光嗷的一声,哭了出来:“长姐,恶鬼,恶鬼想要我的命,我害怕,我害怕!” 他明明已经听了恶鬼的话,不出声,怎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何光永远也忘不了刚刚被恶鬼掐的感觉。 他好似马上就要死了,若非何岁妍及时赶到,他真的要没命了。 “没事的小光,没事的,有阿蘅给的符纸,你一定会没事的。” 何岁妍紧紧的抱着何光,眼睛惊恐的看向在地上抽搐的田嬷嬷。 想起温蘅的话,何岁妍又摸索出一枚符咒,丢到田嬷嬷身上。 符咒再次化作青烟,田嬷嬷眼睛一闭,也不抽搐了。 何夫人的魂都要了,她到现在才明白,在池塘时,何光掉进去不是意外,而是他们何家,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是恶鬼,恶鬼缠上了何光,想要将何光带走。 第225章 背‘尸\’ “我这是怎么了。” 恶鬼上了田嬷嬷的身,在两枚镇魂符的击打下,消失了。 田嬷嬷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她想起身,可却觉得浑身软的没有力气,身上凉的厉害。 “岁妍,她,她……” 何夫人吓的要死,跑到床榻边,紧紧的抱着何岁妍跟何光。 刚刚那两枚符咒,恶鬼好似很怕,所以只要有岁妍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母亲,小光是被那东西给缠上了,阿蘅说,它不愿意放过小光,除非将小光带走。” 何岁妍眼神复杂,她不能瞒着何夫人跟何光,不然温蘅交代的事,就完不成了。 “什么。”何夫人手脚发软,赶忙让其他的嬷嬷抬着田嬷嬷出去。 嬷嬷们也很害怕,可田嬷嬷的眼睛跟刚刚不一样,好似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啊。”田嬷嬷还有些不明所以,不懂她怎么会躺在地上。 还有她浑身怎么都湿透了,像是从水中被捞出来的一般。 “不用怕,阿蘅说了,只有人,才会说人话,田嬷嬷已经没事了。”抬着田嬷嬷的婆子抖的厉害,何岁妍出声解释着,婆子们这才敢用劲,很快就将田嬷嬷抬了出去。 “岁妍,你快说温大小姐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光他被恶鬼缠上了。” 何夫人的声音都是软的。 她紧紧的拉着何岁妍的手,而何光,也是半阖着眸子,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对,阿蘅她早就看出了小光被脏东西缠住了,且那脏东西,很可能是被人圈养的,除非将小光带走,否则它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岁妍抱紧了何光。 岁离已经出事了,小光绝对不能有事。 只要听阿蘅的,何家的这场劫难,一定会化解的。 “那,那温大小姐可有说怎么才能救你弟弟么,岁妍啊,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啊。”何夫人哭了出来。 何光是她唯一的儿子,可不能死啊。 “母亲,阿蘅说要我命人去寿衣铺子给小光定做一身寿衣,寿衣的尺寸,一定要合身,不能随便定制。” “小光穿上寿衣后,需要扮做死人,今晚子时,我亲自背着他去城外的判官庙,将他放在庙外的路口,待上一夜,只要平安度过今晚,小光就没事了。” 何岁妍将温蘅说的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一边说,她一边又从袖子中拿出一包药。 这药味道很冲,里面全是药渣,分辨不出都有哪几味药材。 “小光,快将这包药吃下,阿蘅说你如今是半阴之身,若不吃下这药,不仅会引来那水中恶鬼,还会引来其他的东西。” 这药是茉莉交给自己的,温蘅说这是三黄药。 将这药吞下去,就能暂时祛除何光身上的阴气。 “我吃,我现在就吃。”何光被吓坏了,别说让他吃药,就是让他吃屎,他也会照做。 就着何岁妍的手,何光将那包药直接吞了下去。 这药太腥了,好似臭鱼烂虾的味道。 何光捂着嘴,实在没忍住,直接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呕!” 一大滩黑水从他嘴中不断往外吐,恶臭一片,整个卧房内都是臭味。 何夫人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没事的,吐出来就好了。”黑色的腥水溅了何岁妍一身,何岁妍并不在乎,用手给何光顺气,安抚着。 “姐姐。”何光吐够了,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也有了力气,眼圈发红的伸出小手抱着何岁妍。 他从小被惯坏了,对何岁妍这个姐姐也不尊重,甚至还抢何岁妍的东西。 如今他被鬼缠身,何岁妍忙前忙后的救他,也不嫌弃他吐出的东西腥臭,何光觉得愧疚,小手不断缩紧。 要是这次他能逢凶化吉,以后一定会改正的,也会对姐姐好。 “母亲,要快,时间不等人,不然小光就没救了。”定制寿衣这样的事,必须得何夫人出面,何岁妍一个黄花大闺女去寿衣铺子,像什么话。 “是,是,母亲这便去,亲自去。” 何夫人回过神,赶忙往外走。 按照何岁妍的话,她去最近的寿衣铺子给何光定制了一身寿衣。 因为要的急,何夫人花了大价钱。 且寿衣的颜色,有些深,深的寿衣铺子的伙计都觉得心中纳闷。 这笔大生意得到的报酬,是寿衣铺子一个月的收入,所以掌柜的亲自动手,只用了两个时辰,便缝制好了寿衣。 夜幕悄然降临,这一天,何家都在为何光的事奔波。 因为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何夫人也害怕了,何岁妍趁机说何岁离也被何光的事牵连了,何夫人心中愧疚,信以为真,绝对不会对何岁离怎么样。 何岁妍放下心来,只等着子时一到,她背着何光去判官庙。 “咕咕咕。” 子时,阴风最重,乌鸦乱叫。 何家被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府上的下人,都觉得今晚很冷,冷的人牙齿都在打颤,仿佛置身在三九天中一般。 光明院。 何光穿着一身寿衣,还画了一个死人妆。 他站在卧房中,乍一看,还真就像是个死人。 何夫人捏着帕子,眼泪流个不停,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小光,将姐姐刚刚交代你的话重新说一遍。”何岁妍弯腰,扶着何光的肩膀。 “一会我躺在路口,不管谁喊我,我都不能答应,我也不能睁开眼睛,就算是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也不能睁开眼睛,不能回话。” 何光乖乖的重复了一遍。 他很害怕,可他知道这样能救他的命。 现在机会掌握在他手上,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了。 “小光真棒,走吧,时间到了,你现在便闭上眼睛,记住了,绝对不能说话,也不能睁开眼睛。” 何岁妍叮嘱着,示意何光趴到她后背上。 十来岁的孩子,虽然不沉,可对一个女子来说,也是承受不住的。 何光忍着没哭,慢慢的趴到何岁妍的后背上。 何岁妍被他压的佝偻了后背,死死的咬着牙,腿脚发软的这才站了起来。 “岁妍。” 何岁妍如此,何夫人感动及了,同时,她也很愧疚,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忽视岁妍,一直都对岁妍心怀不满。 可关键时刻,岁妍却能不计前嫌,这般努力的救何光,这样的孩子,当真是来报恩的。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做的不好。 “母亲便安心在家,我明日一定会将小光带回来的,一定。” 何岁妍说话都在颤抖。 她背着何光,一步一步,走出了卧房。 何夫人已经提前打点好了,留了后门,让何岁妍背着何光出去。 夜晚寒凉,雾气很浓,何夫人跟着何岁妍到了后门,看着何岁妍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心中惴惴不安。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打更人浑浊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寂静漆黑的大街上,起了浓雾,远远的看去,只依稀能看见一个少女后背上背着一个穿寿衣的孩子。 那孩子,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似一个死人一般。 黑夜下,背着尸体的少女,速度慢慢变快,逐渐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第226章 撒香米 夜,还很长。 子时快要到了,阴风似刀子一般,吹在脸上,让守城的将领都忍不住裹紧了衣裳。 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出城进城,故而小兵们也都打起了瞌睡。 何岁妍背着何光过来的时候,险些将小兵们吓个半死,待看见她腰间挂着的令牌,小兵们也没多话,直接打开城门,将她放出去了。 暗一是陆霆宴派给温蘅的,洛阳城的巡防,都是陆霆宴负责。 故而有暗一出面,何岁妍出个城,根本不费劲。 出了城后,更显得荒僻。 从城门口一直到判官庙,大概有三公里。 何光有些沉,何岁妍呼呼的喘着气。 何光闭着眼睛,袖子中的手攥紧,死死的咬着牙,这才没有掉下泪来。 有道是患难见真情。 在生死存亡之际,帮他的,却是何岁妍。 “没事的,姐姐一定会救你的,别怕。”知道何光在想什么,何岁妍低低的开口安抚着。 越往前走,阴风越大,何岁妍穿的衣裳不厚,她怕会成为负担,坚持不到判官庙。 清冷的月光,孤零零的撒在何岁妍何光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何岁妍估摸着时间,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丢了出去。 这符名为隐匿符,可以用来隐藏活人的气息,让何光彻底伪装成一个死人。 月色下,何岁妍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她后背上的何光,好似不存在一般。 她松了口气,心中一喜,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与此同时,判官庙门口。 曼娘手上拿着几个白色的蜡烛,跟在田玮身侧,协助他将一口黑色的棺材放到路口处。 这棺材,是今日广邑村出殡的一个老奶奶的。 现如今广邑村的村民都视温蘅为恩人,所以她一开口,老奶奶的家人自然同意将棺材暂时借给温蘅。 用温蘅的话来说,帮了何光,也能为那老奶奶积攒阴德,让他在投胎之前的日子好过一些。 “好了,时间快到了,你先歇一歇,我将蜡烛点燃。” 将棺材拉到温蘅指定的位置,田玮有些气喘吁吁。 曼娘递给了他一块帕子,让他擦擦汗,自己则是弯着腰,将蜡烛点燃,围着棺材摆好。 今晚有风,曼娘一开始还担心这风会将蜡烛吹灭了,可奇怪的是,风吹到火苗上,一点影响都没有。 就好似,风刻意的避开了火苗,让曼娘觉得稀奇。 但时间不等人,她不敢犹豫,赶忙将蜡烛摆好,跟田玮缓缓离开了。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摆好了。” 判官庙内,温蘅跪坐在蒲团上,视线静静地看向判官像。 曼娘来回禀她的时候,恰好也听到了脚步声。 她想着,应该是何岁妍过来了,正想出去迎一迎,可她刚转身,冷不丁的,好似还听到了其他的脚步声。 鬼是不会像正常人一般走路的,他们是跳着走的,像是踩高跷一般,所以自然不会有脚步声。 但曼娘是妖,她能感受到那些东西。 她眼睛一瞪,想着那恶鬼应该还没过来,怎么反而还多了其他的几道阴魂呢。 “何光八字属阴,天生便容易招阴,故而那恶鬼缠上他,不仅是想将他带走,更是想将他吞了,掠夺他的身魂。” 温蘅开口,解释着,她话落,一股阴风直接从判官庙不远处的路口吹了过来。 不过好在庙内供奉着判官像,让那些阴魂野鬼不敢轻易靠近。 “关上庙门,一会让岁妍进来便可,其他的,不用理会。”温蘅头也不抬吩咐着,田玮曼娘点点头。 没一会,何岁妍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曼娘的视线中。 曼娘看了一眼温蘅,没去帮忙。 何家的祸,想要破解,就得何家人自己努力。 “身阴命散,扰了各位安宁,还请莫要见怪。”何岁妍走到路口,看见停放的棺材,顿了顿,从袖子中又掏出一把米撒在地上。 一边撒米,她一边按照温蘅交给她的话,重复着。 地面上的米,莫名消失,好似有很多人站在何岁妍周围,将那些米一口一口的吃光了。 吃了她撒的米,便代表周围的孤魂野鬼不介意何光在这里停顿一晚。 何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似乎都能感受到有人在贴着他的脸看他。 他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大声的喘气,生怕这些鬼看出他还活着。 “盖棺定论,当是死人身后事。” 何岁妍嘀咕着,将何光放进了棺材中。 棺材的盖子之前被田玮虚虚的扣上了大部分,恰好能将何光放进去。 何岁妍力气小,可她为了何光,什么都能豁出去。 费劲的将棺材盖子合上,何岁妍又嘀咕了几句,从袖子中一边撒米,一边往庙中走。 那些米,还没等落在地面上,就消失不见了,何岁妍心惊,越往庙中走,阴风就越小,而地上的米也剩的越多,她心道时机已到,那些鬼果然不敢跟着她进庙。 “阴米供口腹之欲,吃了我的米,还请诸位多多照顾我弟弟。”何岁妍说完,打开庙中,闪身进了庙中。 “唔,这米好香啊,今晚是怎么了,走运了?” “管那么多作甚,这香米,太香了,好似上面还带着功德,吃了能增加阴寿哎。” 庙门咯吱一声,被关上了。 何光躺在棺材中,耳边,好似出现了很多道窃窃私语声。 庙前没人,何岁妍又进了庙中,说话的,当然不是人,而是鬼啊。 何光不敢睁开眼睛,棺材内是密闭的空间,待的时间长了,空气会稀薄,可何光觉得,他现在好似不用呼吸,躺在棺材中,也丝毫不觉得凉。 “不过我怎么觉得棺材内的那人,比香米还要香啊。” 一个双眼血红,脸上溃烂的男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贪婪的看向棺材。 棺材内的味道,好香啊,香的他们想打开棺材,闻一闻那人身上的味道。 可是这香味中,又透着一股死人味,这是同类的味道,他们也很熟悉。 “吃了人家的米,还想动人家的弟弟,做鬼也要有点鬼德好不好。” “就是就是。” 路口前,棺椁周围,慢慢的出现了很多道黑影。 这些黑影蹲在地上,用手去捡地上的米吃。 一边吃米,他们一边嘀咕,一股股的阴风随着他们说话间,吹在棺材上,发出呼呼的声音。 何光头皮都麻了,因为他能清晰的听见那些鬼说话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只觉得有些难熬。 “砰砰砰。” 忽的。 一只手好似在棺材上慢慢的敲了敲,何光浑身一紧,下一瞬,只听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小光,起来了。” 这是何岁妍的声音。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对现在的何光来说,像是天籁之音。 何光一喜,刚想回应,但猛的想起何岁妍之前交代给他的话。 何岁妍说,她只要进了判官庙,绝对不会出来,所以更加不可能会喊他。 所以这说话的人,不是他姐姐,而是,鬼。 第227章 风水反噬局 “小光,我是姐姐啊。” 那声音顿了顿,见棺材内的何光没有回应,越发的蛊惑了。 何光很想哭,可他不能哭,因为一哭,就会泄气,泄露他还活着的气息。 “真是奇怪,死人身上居然还有香味,不过这小子的命格当真是不同寻常啊,也很少见。” 何光没说话,棺材盖着,他也看不见外面的场景。 可他到底还活着,温蘅怕这一晚过去呀,何光身上的局虽然破了,但他会窒息死亡,便叮嘱田玮没有封棺材底。 一般下葬的人,不仅要封棺,还要封底。 但在停灵时,棺材底不扣,也是正常的。 何光秉着呼吸,不知过去了多久,那道喊他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他觉得或许是那东西走了,刚想松口气,不曾想,身下一凉,棺材底好似被人从下面旋开了。 森森凉气从身下传来,只隔着一层板子,何光能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摸索。 “还真死了?浑身连点热乎气都没有。”那手,纤细冰凉,像是个女人手。 女人手上,留着长长的指甲,何光被那长指甲摩擦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薄薄的棺材板子下,蹲了一只女鬼。 这女鬼,穿着一身红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一直垂到后脚跟。 黑发下,女鬼的一张脸惨白一片,嘴唇殷红。 她嘀咕着,每说一句话,口中便有阴气吐出。 何光觉得她在看自己,一边看,一边又伸手碰了碰他。 女鬼只有一只眼睛,眼球还是掉出来的。 “还以为今晚能走个大运,原来真的是个死人啊,切。” 女鬼深深的嗅了一口气,嗅了一嘴死人味。 她觉得晦气,直接从棺材下钻了出来,满脸哀怨,但又不舍得走。 这棺材内的肉身,太香了。 这死人少年,生前简直就是个大补之物,若是吞了他,便能让阴物积攒阴德,直接去投胎了。 生前没有作恶的人,能直接投胎,不需要积攒阴德,当然,若是有,当然能让他们投一个更好的胎,避免落入畜生道。 相反,生前作恶的人,不能直接投胎,需要积攒阴德赎罪。 阴德积攒到一定地步,才能投胎转世。 可这样的人,在积攒阴德时,很容易鬼性大发,做出害人的勾当,直接变成鬼煞,投不了胎,一直停留在世间害人。 很明显,这女鬼就是个鬼煞,还是个魅惑鬼煞,专门以美色勾引男人,吸他们的阳气,增强自己的修为。 “什么东西过来了。”女煞鬼又啐了一口,想着今晚白忙活了,既然这人死了,她还是吃点香米吧。 可她刚弯下腰,一股强大的阴气便朝着她的脸吹了过来。 鬼也有命门,且这命门,就在她们的阴会穴上。 那股强悍的阴风,直勾勾的朝着女煞鬼的阴会穴吹来,吹的她猛的翻身,一张鬼脸上满是惶恐。 “快跑。” “快走快走。” 人分高低,鬼自然也分。 尤其是一些怨气很重的鬼煞,修的气候大了,不仅修炼之人拿它们没办法,寻常的鬼怪更是见了就躲。 何光躺在棺材中,听见小鬼们的惊呼声,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知道,那恶鬼来了。 阴风大做,吹的跳跃的蜡烛火苗都开始摇摆。 庙中的灯忽然熄了。 何岁妍透过门缝看向外面,她因为被布娃娃压了运,所以身上的三魂七魄不稳,自然能看见脏东西。 亲眼看着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靠近棺材,何岁妍紧张的拉住了曼娘的手臂。 只一下,她便被冷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看了曼娘一眼。 曼娘对着她微微一笑,安抚的抬起手,指了指温蘅,示意何岁妍没事的,有温蘅在,一切都没有问题。 何岁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淡定而坐的温蘅,这才放了下了心。 “岁妍,你稳稳心神,不然会将那恶鬼的注意力分散。” 何岁妍的心神太不稳了,温蘅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对着她的肩膀拍了拍。 人的两个肩膀上,各自有一盏火。 这火是人的魂火,何岁妍肩膀上的这两盏魂火,火苗微弱,看着随时都会灭,温蘅这一拍,直接帮她稳固了魂火。 看着魂火的火苗大了起来,温蘅这才放心,看向门外。 “滴答。” “滴答。” 熟悉的水渍声响起。 何光听了,很想哭,因为那恶鬼每次来,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水属阴,恶鬼是在水中没命的,阴上加阴,再加上被那邪恶的风水师圈养,煞气很重很浓。 “噗通。!” 恶鬼缓缓靠近。 它脚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没一会,地面上便有一滩滩的水渍出现。 何光安慰着自己,要稳住,别慌,可下一瞬,一股阴冷之气直接将棺材盖给掀飞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何光脸上,他死死的闭着眼,一声不吭。 “啪嗒。” 恶鬼站在棺材边,在打量何光。 它身上的水滴在何光脸上,何光却一动没动。 “呼呼。” 阴气吹来,恶鬼那一口细牙恶臭一片。 何光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扑在他脸上。 他脸上画着死人妆,有些夸张,气息也全无。 恶鬼好似有些恼怒,狠狠的撞了一下棺材,棺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没破。 做鬼的也有规矩,那便是不能损坏人家的屋子。 棺材是鬼的屋子,是人死后的阴宅,饶人家宅,是不道德的,便是恶鬼,也不得损坏棺材。 “阿蘅。”高大的黑色身影附身在棺材中,何岁妍捂住了嘴,生怕何光坚持不住,紧张的拉住温蘅的手。 温蘅摇摇头,何岁妍的眼泪哗的一声流了出来。 “我说这人都死了,您何必揪着人家不放。” “对,就是这么个理。” 恶鬼迟迟不肯离开,何光觉得压力山大,不知能坚持多久。 冷不丁的,空气中多了几道黑影。 这些黑影,吃了何岁妍撒的香米,便答应了要照顾何光。 这就是所谓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其他的小鬼们说着,那恶鬼冷冷的盯着他们,又伸手啪啪的拍着棺材。 何光咬着牙,愣是一个字没说,那恶鬼见状,缓缓转了个方向,往远处去了。 何岁妍一喜,想着成功了,只要何光继续躺在棺材中,就能活命了。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只见那恶鬼猛的一个转身,直接转了回来,将那棺材给砸碎了,冰冷的手,去掐何光的脖子,嘴中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大概在说,差点被忽悠了。 何光猛的睁开了眼睛,没办法,他感觉恶鬼身上的煞气太重了,他不睁开眼睛,就直接被掐死了。 “救,救命……” 何光伸手拍着恶鬼,奇怪的是,他每拍一次,那恶鬼便好似受到了很大的击打一般,手上有一股股的青烟在不断外散。 “引君入瓮,终于等到你了。” 庙门打开,温蘅飞身而出。 摆放在棺材周围的蜡烛猛的开始变大,像是擎天柱似的,将恶鬼拦在了里面。 恶鬼发出嘶吼声,吼的人耳膜生疼。 温蘅眯着眼睛,停在棺材前,视线缓缓看向不远处的大树后。 只见树后,站着一漆黑的身影。 “风水反噬局?你怎会用。” 沙哑苍老的声音从人影口中发出,难听至极,还透着一股阴险。 第228章 风水师的身份,怎么是他 “将何光跟何岁离以及管家的头发交出来。” 风水反噬局困住了那恶鬼,恶鬼是风水师豢养的,所以自然也会反噬到风水师身上。 温蘅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风水师。 风水师身上穿了一个黑色的袍子。 袍子将他从头到脚,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见他的一丁点容貌。 森森的阴气从他身上不断散出,温蘅皱着眉头,心道这家伙不在六行之中。 简单的来说,他已经非人非鬼非妖非煞。 “区区一个反噬局,便想反杀我,女娃娃,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风水师桀桀的笑着。 他的笑声,像是拿着砂纸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咯吱声,难听至极,让人心中生出烦闷。 “若这反噬局没用,你倒是走啊。”温蘅淡定的很。 那恶鬼还在局中,他走了,就相当于找死。 “与我作对,得不到好下场,若是识相的,便将局自己破了,不然我便要何岁离跟管家陪葬,何光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恶鬼在反噬局中不断惨叫。 温蘅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从风水师身上发出。 她明白,是反噬局起了作用。 那几根白色的蜡烛代表着秦天柱,在风水局中,用白烛混阴水,形成风水局,对阴物来说,就是致命的。 那恶鬼是水中恶鬼,至阴至寒,若没有她主动松口,恶鬼一定不会从反噬局中逃跑的。 “呵,威胁我?女娃娃你还稚嫩了一些。”风水师怪笑着,微微动了动。 黑色的袍子下,露出一双鲜红的眼睛。 温蘅一顿,只见那风水师的眼睛居然是猫瞳。 猫瞳又细又长,在月光下,还在幽幽的反射着光,令人看了,浑身生出恶寒之意。 “你以为我会怕你么。”风水师眯着眼睛盯着温蘅,眼底遍布贪婪。 他是一个修邪术的风水师,可以吞噬他人的命格。 简单的来说,站在他跟前的温蘅,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大补品。 只要将温蘅吞了,便能拥有她的命格。 “阿蘅,小心!” “大人,小心啊。” 风水师手上,捏了一枚奇怪的锦囊。 他将锦囊捏碎,温蘅周围,立马又一个巨大的阵型拔地而起。 血腥味跟恶臭味参天,阵法触动后,里面浮现出一个六边形的图案来。 六边形不断地收缩,以温蘅为中心,待六边形收缩到她站着的地方,这阵型便会将她吞了。 “你根骨绝佳,命格不凡,我竟看不出你是什么命,不过只要将你吞了,你的风水反噬局,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风水师嘿嘿一笑,笑的无比邪恶。 何岁妍跟曼娘站在庙门口,看着将温蘅包围的阵型,满脸着急。 原来那风水师早就计划好了,他的目的,其实是温蘅。 他想将温蘅吞了,换一个壳子,进而抢占温蘅的命格。 “占人命格,夺人身躯,乃是邪术,注定被天道所不忍,还有,你以为我的命格是那么好夺的么,呵。” 温蘅不仅不慌张,反而还笑了起来。 这风水师大概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还有,这风水师只顾着修炼邪术,怕是根本就不精通相术,自然也看不出,她根本就没有命格。 判官,怎么会有命格呢。 神明,哪里来的命格。 因为一向都是他们操控别人的命格,他们哪里会将命格暴露给别人看。 “你笑什么。”温蘅的不在意,让风水师无比恼怒。 既然都是风水师,大家都是同行,温蘅如此态度,自然让风水师以为她是在笑话自己。 “我笑你马上就要死了,隔空探物符,烧!” 温蘅双手抬起,指尖捏符。 青烟焚烧,符咒瞬间便燃烧殆尽。 “啊!” 吞噬阵法启动着,可温蘅却能隔空探物,将藏在风水师身上何岁离跟管家的头发以及一缕魂都拿了回来。 风水师惨叫一声,黑色的袍子上,像是被明火烧着了一般,冒起了黑烟。 “他怎么了。”何岁妍一喜,但那风水师的喊声实在是让人耳膜疼。 “他又遭到反噬了,大人的反噬局,没那么好破,不过……”曼娘说着。 身为妖物,以前她也见过一些修炼之人的术法。 那风水师的反应,明显是受到了反噬。 引火自焚了。 只不过,虽然风水师遭到了反噬,可那吞噬局,却依旧没消失。 也就是说,温蘅还是有危险。 “接着。” 温蘅又用了隔空探物符,将头发跟魂魄交给了何岁妍。 何岁妍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下一瞬,便多了几个诡异的黑瓶子。 “你这该死的贱丫头!” 风水师怒吼着,手上拿了一个符,将袍子上的明火熄灭了。 一股烧焦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与鲜血味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 风水师恼怒,又拿出一个香囊,将香囊捏碎。 “呼!” 吞噬阵法中,六边形急速收缩,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将温蘅吞噬。 “阿蘅!” 何岁妍大喊着,曼娘死死的拉着她,以免她冲出去会坏了温蘅的计划。 “姐姐。” 风水师遭到反噬,宛若擎天柱一般的白烛将何光与那恶鬼隔开。 恶鬼的嘶吼声刺耳,何光的脸惨白一片。 他现在很安全,虽然恶鬼离他很近,但有这些蜡烛挡着,恶鬼根本就靠近不了他。 见何岁妍想往外冲,何光心中一紧,下一瞬,只见几道黑影凭空出现。 这些黑影,是风水师炼制的傀儡。 傀儡朝着何岁妍靠近,何光吓的心都提起来了。 “老娘呸!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靠近判官庙,田玮,将庙门打开。” 曼娘啐了一口。 几个小傀儡,她还不放在眼中。 “好。”田玮没见过这东西,但作为守庙人,他这段时间自然也接触到了阴物,故而他并不害怕,淡定的将庙门大敞四开。 庙内供奉着判官像,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劲之气朝着傀儡刮了过来。 下一瞬,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响起,又有几道身影出现在了浓雾之下。 “是谁用了召唤令?” “不知道啊,召唤令一出,就是有阴物要缉拿。” 何光跟何岁妍如今心魂不稳,自然能看见鬼差。 两个鬼差还跟白日里见到的一样,可何岁妍知道他们这次出现,应该是来帮自己的。 鬼差手上拿着销魂链不断靠近。 待看见在原地蹦跶的几个傀儡,他们二话不说,便将它们给带走了。 炼制傀儡,实属不易,还很容易遭到反噬。 傀儡们被带走,相当于再次重伤风水师,风水师吐出一口血,猫瞳阴鸷。 他怒吼一声,直接将身上控制吞噬阵型的所有香囊都拿出来捏碎。 “贱丫头,你去死吧。” 风水师怒吼一声,将香囊都捏碎了。 青烟从香囊中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声仿佛能撕裂空间。 吞噬阵型已经完全启动,要将温蘅吞噬。 众人看的头皮发麻,温蘅则是伸出两指,一股刚劲之力灌输在右手,她娇呵一声,以手点地:“两指,定乾坤!” “赦!” “轰隆!!” 地面裂开一个大缝,吞噬阵化作血水,流进缝隙中。 半空惊雷划过,直勾勾的朝着风水师劈了过去。 这惊雷,足足有两指粗,落在风水师身上,直接将他劈焦了。 “啊!” 风水师惨叫一声,黑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而反噬局中的恶鬼,也魂飞魄散了。 温蘅走出阵型,去掀那风水师的黑袍子。 袍子下,一张苍老的脸赫然出现,让温蘅浑身一震。 怎么是他。 第229章 水中子,招阴身 “这,这不是广邑村的村长周波么。” 风水师死了,阵法也破了,恶鬼消失,何岁妍赶忙去扶何光。 曼娘松了一口气,走到温蘅身后,看着周波那张苍老的脸,惊呼一声。 之前广邑村新娘失踪的事解决后,周波带着广邑村的村民特意来判官庙烧香跪拜。 曼娘认得周波,所以哪怕他现在脸上的皮肤都被烧焦了,她也认得。 可她之前并没有在周波身上感受到有什么不同啊。 养恶鬼,炼制傀儡,周波身上一定有阴气,若是如此,曼娘身为妖,一定有所察觉。 “不,不是周波。”温蘅眯眼,在风水师脸上看了看,手一动,一张人皮面具直接从风水师的脸上取了下来。 “嘶。” 人皮面具下,居然还是一张熟悉的脸。 这脸,正是刘秀爹的。 可是这也不可能吧,那日刘秀爹也来判官庙了。 “不,也不是刘秀爹。”温蘅摇摇头,手继续动了动,又在风水师脸上揭下来了一张人皮。 很多熟悉的面孔一一浮现在温蘅眼前。 她的心,格外的沉。 这风水师就是一个空壳子,他顶着不同的人的脸周游,行恶毒之事。 天雷将他劈了,这也不过是他众多壳子中的一个。 这风水师的邪恶程度,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那最近洛阳城的一系列怪事,是否都与这风水师有关。 温蘅恍然间觉得,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笼罩在洛阳城中。 而这张大网的最终目的,是坐在皇宫龙椅上的康宁帝。 “这人居然没有脸,天啊。” 一张接着一张人皮被撕了下来。 有熟悉的面孔,有陌生的面孔,看的曼娘目瞪口呆。 “暗一,将他先带走,待陆霆宴回来了,我再验明他的身份。” 人皮还有很多张,温蘅也不打算继续撕了,因为能成为空壳子,这幅身体的原始容貌已经毁了。 想要查清他的身份,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 “是,王妃。”暗一一直隐藏在暗处。 刚刚看见温蘅有危险,暗一本想冲出来的。 可他知道这是风水师跟风水师之间的较量,他要是出来了,只会拖温蘅的后腿。 暗一想着,将地上那风水师抱起来抗在后背上。 “好轻。”风水师轻飘飘的,像是个纸人似的。 暗一一开始用的力气很大,险些轮空了。 他惊呼一声,温蘅点了点头,从袖子中翻出一枚符咒甩在风水师身上。 “这风水师就是个空壳子,自然没什么重量,所以一会你在抬他的时候,得有这枚符咒在,不然他或许会逃跑。” 温蘅说着,暗一的脸一白。 风水师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会逃跑。 “他虽身死,可毕竟不过是被操控的。”温蘅解释着,忽的,身后传来了何岁妍的惊呼声。 风水反噬局已经破了,恶鬼也魂飞魄散了,按理说何光已经没有危险了。 可恶鬼是没了,可是还有周围的一应鬼物啊。 他们可不打算放过何光这么一个美味又滋补的补品。 “你别过来,不然让你也魂飞魄散。”何岁妍惊慌的看着朝着她而来的独眼女鬼。 这女鬼是蹲在地上走路的,像是蛤蟆一般,只要人不注意,她就窜过来了。 还有一个男鬼,男鬼更夸张,他是在地上窜的。 何岁妍死死的抱着何光,姐弟两个,被一堆鬼给包围了。 “我就说这小子闻着那么香,不像是死人吧,还真给我猜对了。”独眼女鬼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何光给吃了。 只要吃了何光,她不仅能转世投胎,还能增加阴寿。 “果然是大补之物,这小子身上居然有活人香。” 男鬼说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恶臭一片。 “阿蘅。” 一堆鬼蠢蠢欲动,何岁妍抱紧了何光,朝着温蘅呼救。 她猛的想起,之前温蘅好似交代过,若这些吃了香米的鬼反悔害人,她便可以狠狠的训斥他们,让他们害怕。 “你们吃了我的香米,却还想害我弟弟,身为鬼,就不怕遭鬼报么!” 何岁妍护弟心切,怒声训斥着。 怕有什么用,怕能救小光么。 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着阿蘅吧,阿蘅帮他们的已经够多了。 “啊。” 何岁妍心中窝火,语气凌厉,训斥着,骂着。 那些吃了香米的鬼,惨叫一声,猛的往后倒退,身上开始冒青烟了。 “不错嘛,这何家的小姐,倒是有几分阴缘。”曼娘摸了摸下巴,在温蘅脸上看到了一丝满意,笑嘻嘻的说着。 其实在刚看见何岁妍姐弟时,曼娘就已经看出他们姐弟有阴缘了。 尤其是何光,他乃是罕见的阴身,最容易招惹阴物。 幸亏他有个当官的爹,何家有官运护着,不然何光早就被鬼怪缠身了。 “我吃的香米不多,自然不用遵守规定,过来吧你,让我饱餐一顿!” 独眼女鬼早就盯上了何光,如今知道他没死,自然不会放过他,总想着将他吞了。 她很庆幸自己刚刚吃的香米不多,就被那恶鬼打断了。 “别怕小光。” 女鬼模样凶狠,一只眼睛内满是贪婪的鬼光。 她满口细牙,唇角开始在往外渗黑血。 厉鬼的口水,是黑红色的,因为她们害过人,身上的煞气很重。 何岁妍安抚着何光,她看了温蘅一眼,温蘅对着她点点头,何岁妍瞬间便知道,温蘅一定还有其他的用意。 她拉着何光,从怀中捏了一枚符塞进何光的手中,鼓励道:“小光,用这这枚符对付她,你长大了,应该能自保了,姐姐跟阿蘅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要学会自救,要变的坚强。” 何岁妍说着,何光摸了一把眼泪,连连头,攥紧了那符纸。 “嗷!” 女鬼张开血盆大口,浑身腥味一片,猛的朝着何光窜了过来。 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变的血红,很显然,她是个厉鬼。 只有厉鬼的眼睛,是红色的,若是寻常的鬼,眼睛是绿色的。 女鬼眼睛越红,证明她害的人越多,身上的阴债越重。 “你凭什么吃我,凭什么缠着我,滚开!” 何光小脸惨白,他吼了一声,在女鬼靠近的瞬间,将符死死的贴在了女鬼的脸上。 “啊!” 符咒焚烧,瞬间就将女鬼的脸烧着了。 女鬼惨叫不止,红色的衣裳也开始焚烧,整个鬼身被火包围,烧成了一片。 她惨叫着,嘶吼着,在火光下,瞬间化作了青烟,魂飞魄散了。 温蘅画的符咒跟寻常风水师画的符咒还不一样,这符咒中,加了地府的阴文。 对厉鬼来说,这阴文就是枷锁,会让她们更痛苦。 所以女鬼自然承受不住,被烧的魂飞魄散了。 一堆鬼中,就属女鬼最凶,她都被烧的魂飞魄散了,其他的鬼惊恐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温蘅,慌忙的走了。 “水中子,招阴身,七月将近,万鬼出没。” “何光,便是恶鬼消失了,你这一辈子,也会招惹阴物,若不学会自保的本事,危险会数不胜数。” 温蘅动了动,走到何光跟前,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低低一叹。 若是她没猜错,何光是何夫人在河面上生的,且何光的生辰,恰好就在七月。 第230章 做死人生意 “阿蘅姐姐,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自保。” 何光仿佛一夜之间便成长了。 他虽害怕,但也还算坚强。 他相信温蘅对他说出这番话,应该会指点他的。 “你既天生便是招阴体质,也算是有阴缘,岁妍,何光是在河面上出生的,对吧。” 温蘅点了点头,何岁妍赶忙应道:“阿蘅你看出来了,小光确实是在河面上生的,当年母亲泛舟时早产,便在船上生下了小光。” “那就没错了,河水本来就属阴,再加上他是七月的生辰,阴上加阴,故而从小便很容易招惹阴物,若非何大人有官运庇护何家,只怕何光早就被缠上了。” 温蘅解释着。 所谓的招阴体质,对阴物来说,是大补之物。 何光这样的人,最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然后魂魄不稳,进而不是被那些东西吞了当做养料,就是被脏东西抢占身躯。 那风水师操控恶鬼,不仅仅是想要何光的命那么简单,还想抢占他的躯体。 刚刚被暗一抗走的那具空壳子,就是例子。 “那小光要怎么做,才能躲开那些东西。”何岁妍声音急促。 怪不得小光从小就体弱多病。 起初何夫人还以为是早产的原因,一直十分愧疚,故而不管何光提出什么条件,要做什么,何夫人跟何起都会满足他。 如今何岁妍懂了,不是因为早产,而是因为何光的命格以及他是在河面上出生的。 “既然他有阴缘,便要做能积攒阴德之事,如此一来,便能增强自身福德,让那些脏东西不敢靠近他。” 温蘅说着,走到何光身边,仔细的端详他的容貌,低叹一声:“怪不得那女鬼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也要将你吞了,你这体质,真百年难见,真是天正做死人生意的料。” 所谓的死人生意,自然就是帮死人完成心愿的生意。 例如,倾听死人临死前的遗愿,帮助他们完成心愿,故而让他们萌生谢意,进而达到积攒阴德的目的。 还有,比如给死人缝制衣裳,给死人化死人妆等等,这些都是死人生意。 只待阴德积攒到一定程度,脏东西自然不敢找何光。 因为何光是大功德之人。 “原来如此。” 温蘅这么一解释,何岁妍大喜,赶忙拉了拉何光。 何光掀起身上的寿衣,跪在地上,道:“此番我能逢凶化吉,多亏了阿蘅姐姐帮我。这一次的磨砺,我也懂了很多,日后定改正以前的恶习,一心修正道。” 何光说着说着,便流了眼泪。 十岁的孩子,在古代其实已经懂事了。 只不过是何光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变的无法无天,行事乖张不逊。 好在,他并未害过人,也没生过那种阴暗的心思。 “我有开丧葬铺子的准备,你若是不介意,日后便在我店里做一个小童,只要有生意寻上门来,你便帮忙,待事情解决,自然你便会积攒阴德。” 温蘅背着手,示意何光起来。 何光被吓坏了,又跟女鬼近距离的接触过,身子还是软的。 何岁妍将他拉了起来,抿了抿唇道:“开丧葬铺子么?那阿蘅你是要做风水生意?若是如此,不知何家可否能入股你的铺子。” 阿蘅开铺子,或许是为了小光。 既然如此,何家便应该拿钱。 总不能什么都让阿蘅做吧。 “对,但也卖丧葬东西,不过只做死人的生意。”温蘅眯眼。 这个想法她早就在心中规划了。 其实不仅何光,就连她,也需要积攒阴德。 还有做死人的生意,她或许能将当初放出来的那些鬼魂都捉回去。 想起往事,温蘅身上的气息猛的变淡了。 “好,我有预感,阿蘅你铺子中的生意一定会很红火的。”何岁妍笑了,笑的既放松,又安心。 何光的事,终于解决了,她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阿蘅术法了得,若是她开铺子给人解决风水之事,生意一定会爆火的。 最起码,何家一定会在暗中帮忙,壮大阿蘅的名声,给铺子招揽生意。 “毁人阴宅,便是鬼,也得遭鬼报,若是想弥补,便将人家的家恢复原样。” 温蘅脸色清淡,看向刚刚被恶鬼毁了的棺椁。 棺材不远处,还有几道黑影若隐若现。 这些鬼,在刚刚恶鬼毁棺材时,也出手帮忙了。 他们跟女鬼一样,都想吞了棺材内的何光,故而早就有了坏心眼。 现在女鬼魂飞魄散了,这些鬼忌惮温蘅,都纷纷走了出来,修复棺材。 他们修复棺材,只能用自己的阴德。 在何岁妍跟何光诧异的视线下,只依稀看到棺材板子跟棺材盖逐渐被恢复了原样,直至棺材复原,那些黑影这才消失不见了。 “唰。” 一切都好似恢复了原样,判官庙内,燃起了光亮。 这光是希望之光,给了何光何岁妍继续生活的希望。 “何光,你还得在棺材中躺着,直到天亮,这场劫难,才算彻底化解。”温蘅指了指棺材,何光点点头,自己爬进去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躺好。 跟刚刚不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就算是再有恶鬼找他,他也不怕了。 “胆子还算大,这样也好,日后接触的东西多了,总有一日,你会变得淡定自若。”温蘅很满意何光的反应。 不愧是有阴缘的人,何光挺有悟性的。 “岁妍,你今晚便在庙中祈祷吧,这是何岁妍跟管家的一律魂魄以及他们的头发,待天亮了,我便跟你回何家,让他们身归魂归。” 温蘅摆摆手,转身往庙中走去。 何岁妍双手合十,态度虔诚,跟着温蘅也进了庙中,跪在蒲团上,安静的等着天亮。 当黎明的光,重新照在大地上时,何家的所有人,都仿佛重生过一般。 天亮了,何光从棺材中又爬了出来。 他觉得身上暖呼呼的,手脚也有了热乎劲。 暗一赶了马车过来,带着温蘅何岁妍何光,回了洛阳城,朝着何家而去。 何夫人一夜没睡,一直坐在何家祠堂内祷告。 这次何光的劫难,让何夫人也醒悟了。 她决定待何岁妍何光回来,她便将当年所做的一切事都交代清楚,让何光惩处她。 何岁离的母亲,是她害的。 她会主动认罪的。 “夫人,大小姐跟大公子回来了。” 何夫人默默地流着眼泪,胡嬷嬷得到消息,匆忙回禀。 “小光跟岁妍回来了,快扶我起来。”何夫人跪的脚都麻了,听见何岁妍何光回来了,大喜,赶忙走了出去。 “小光,岁妍!” 走到祠堂外的回廊中,何夫人远远的便看见了何光跟何岁妍。 姐弟两个的气色不粗,哪怕何光画着死人妆,何夫人也能看出他的眼神明亮有神,里面没有了惧色。 “娘的好孩子,好孩子。”何夫人抱着何岁妍何光,眼泪落的汹涌。 尤其是何岁妍,她这些年从未抱过她,这还是第一次她对何岁妍这般亲昵。 “何夫人,一切因果,都源自你,解铃还须系铃人。” 温蘅跟在后面,她看了一眼何夫人,声音低沉。 “我明白,只要岁妍跟小光好,我去认罪,我去向老爷跟岁离,认罪。” 何夫人长叹一声。 她的错,她会认。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 第231章 冤家路窄 “母亲,岁离的姨娘……” 见何夫人如此,何岁妍哪怕不明白容姨娘的死有蹊跷。 岁离只怕是知道了真相,这才想着报复,被那风水师给利用了。 “不,容姨娘不是你母亲害死的,是我命人将她毒死的。” 何夫人哭着,刚想承认,不曾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祖母!”看见何老夫人,何岁妍赶忙过去搀扶。 何老夫人满头华发,拄着一根黄木拐杖。 看见何岁妍,何老夫人满脸慈爱。 “岁妍,以后何家后宅,有你陪着你母亲,祖母便放心了。” 何老夫人拉着何岁妍的手满脸欣慰。 温蘅扭头去看,待看见何老夫人的保寿宫,心中咯噔一下。 这何老夫人的寿命,马上便要尽了。 “容姨娘,是我命人毒死的,只因她不守妇道,在起儿外出时,与人通奸,妄图抢占何家家产。” 何老夫人的眼神十分平静。 她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她的眼神,很是坚毅。 她是一个强势的女人,自从夫君离世后,便撑起了偌大的一个何家。 何老夫人说一不二,雷霆手段。 一直以来,她都跟何夫人有些矛盾。 何老夫人看不上何夫人嫉妒心强,做事鲁莽。 何夫人看不惯何老夫人总是霸占着管家权,不肯放手。 故而婆媳两个的关系,十分僵硬。 “母亲,您不用为了给我开罪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何夫人以为何老夫人是因为想救自己,这才说出这些话的。 容姨娘是她命人将其推进池塘中淹死的,根本就不是被毒死的。 “你当年命人推容姨娘掉入池塘时,她已经死了。” 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将当年的真相都解释了一遍。 容姨娘原本是何夫人身边的丫鬟,长的颇有几分姿色。 可她是个不安分的,总想着攀高枝。 所以在何夫人怀孕的时候,容姨娘便勾上了何起,成功的让何夫人将她给了何其做妾室。 没多久,容姨娘就有了身孕,被抬成了姨娘。 可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何起的,也就是说,何岁离,不是何起的亲生女儿,而是容姨娘跟她的表哥张六生的。 何老夫人一直觉得何夫人嫉妒心强,做事又优柔寡断,没有章程,所以在知道容姨娘跟张六的计划时,她刻意没有声张,想看看何夫人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何夫人还是犯了蠢,直接对容姨娘动手。 不过这样的事,何老夫人怎么能让她来,当时的管家权在自己手上,容姨娘的丑事,是她管教不严,跟何夫人没关系。 所以,她便命人给容姨娘灌了毒药,将容姨娘毒死了。 但这一切,何老夫人都没有告诉何夫人,她想让何夫人成长,成长为一家主母,能担当大任。 “母亲。”何老夫人解释了一遍,何夫人这才感受到了何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温大小姐,这一切都是老妇的错,跟我这儿媳妇无关,我寿命将尽,我心中有数,这些年我也知道岁离这孩子心中有怨恨,也知道我这儿媳做的不对,可我却放任了,这是我的报应,我认。” 何老夫人满脸洒脱。 她活够了,活的够久了。 如今孙子孙女都能担当大任,她也就没有遗憾了。 至于何岁离的身世,一直以来是哽在何夫人跟何起之间的一根刺。 如今真相大白,何夫人日后更能懂得如何包容别人,懂得身为当家主母,最应该做什么。 “祖母。”何光跪在地上,看着何老夫人苍老的脸,默默的流眼泪。 “岁妍,小光,祖母去了后,身后事便由你们姐弟两个处理吧,你们有担当,祖母到了地下,也能跟你祖父有个交代了。” 何老夫人这些年一直都受到良心的谴责。 她没害过人,容姨娘是她弄死的第一个人。 但这么多年她也没将何岁离的身世说出来,默认了她何家二小姐的身世,让她在何家长大。 这算是对容姨娘的弥补吧。 “老夫人心中存善念,不过是一时之间做了错事,走错了路。老夫人精明了一生,信善报,再加上给了何岁离容身之地,让她安稳长大,也算是救了一条命,故而,也为自己攒了阴德。到了下面后,老夫人或许会为地府办事。” 温蘅抿了抿唇。 功过不能相抵,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老夫人有错,但也有功。 至于到了地府后该如何审判,那就是阴官的事了。 温蘅观老夫人的面相,是个有福的,故而死后也不会受折磨,反而还能得一番造化。 “多谢温大小姐。” 何老夫人点了点头,拉着何岁妍跟何光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在这最后的时间,她想让孙子孙女陪着自己。 “母亲您放心,我日后会待岁离好的,我会将她当做何家的二小姐对待,也会送她去女院学习。” 何夫人看着何老夫人的背影,声音哽咽。 何老夫人连连点头,很满意何夫人的反应。 “何夫人,将管家送去何岁离的院子中吧。” 温蘅转身,朝着何岁离的院子而去,何夫人赶忙点头,也不多问,命小厮去抬管家。 温蘅做法,让何岁离跟管家魂归身归。 管家还好,因为他是被何岁离操控的,何岁离的傀儡术不精,所以只要头发跟魂魄回来了,管家自然醒的快。 但何岁离将自己献祭给了恶鬼,就不好办了。 如今魂归,身却没归,但好在恶鬼答应她的条件也没完成,所以何岁离得昏迷几个月。 这期间,她能不能醒,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温蘅做完自己该做的,便从何家离开了。 何夫人千恩万谢,何家的这一些列变故她不敢瞒着何起,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命人通知了何起。 何起这几日都为了修建桥梁之事烦恼,家中的事,一概不问。 乍一听噩耗,何起惊出一身冷汗,匆忙回了何家,打算好好谢谢温蘅,可他回来时,温蘅早就离开了。 从何家走后,温蘅没有直接回永安侯府,而是去了跟侯府隔了一条街道的丧葬铺。 这两年铺子的生意不好,再加上这铺子的位置又恰好选在了繁华地段,故而每日都在赔钱。 温蘅觉得时机到了,想将铺子收了,故而想去问问。 “温小公子,您再给我两天时间考虑,若小的考虑好了,一定会给您回个话的。” 这家丧葬铺子,名为忆灵阁。 整条街道上,只有这一家丧葬铺子,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米面粮油铺。 温斯远从牢中出来后,没怎么休息,直接便来了忆灵阁。 他在牢中被关了几日,丢尽了脸面。 所以,为了挽回名声,挽回在洛阳城中的形象,温斯远决定要继续将他的生意做大做好。 温昕说,如今大夏有天灾,所以人们对吃食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再加上,这条街道离侯府不远,若是在这里开一家糕点铺子,以温昕的名声进行宣传,一定能赚很多钱。 可要是想盘其他的铺子,价格肯定昂贵,所以温斯远盯上了忆灵阁。 忆灵阁的掌柜的心里苦,他知道温斯远的身份,不敢得罪,可温斯远开给他的价格,也太低了,他要是卖了铺子,简直就是冤大头。 真不知道温斯远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那么大的优越感。 “掌柜的,我有一事,想与你谈谈。” 温蘅眯眼,看着掌柜的眼中的排斥,勾唇一笑。 温斯远正准备再敲打一下掌柜的,不曾想听到温蘅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扭头。 真是冤家路窄。 第232章 温蘅,你可真恶毒 “怎么是你。”温斯远看见温蘅就恨的牙痒痒。 若非温蘅横插一脚,那李和泽怎么会出事,如此,他怎么会被牵连到去蹲了大狱。 就说温蘅是个灾星,自从她回到侯府后,侯府就总有祸事发生。 温蘅,当真是个害人精,害人不浅。 “路在脚下,是你修的?还有这铺子,主人是你?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温蘅眼皮子都没动,看也不看温斯远。 温斯远这般嚣张,语气这般嫌弃,怎么,大路是他开的啊,他能来,自己就不能来。 拽的二五八万的,跟个大爷似的,他以为自己是谁?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温斯远瞬间就炸毛了。 温蘅诡计多端,两次三番坏自己的好事。 她今日来,不会是知道自己想收购忆灵阁,故意来搞破坏的吧。 “我想做什么,与你何干?”温蘅有些不耐烦,挥挥手,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你不适合做丧葬生意,你没有阴缘,强行开这铺子,不仅会断了财路,且还会影响你日后的生意。” 这掌柜的,一点阴缘都没有,相反,他的命格还十分克那些东西。 所以,忆灵阁哪怕开在这较为繁华的地段上,生意也不好。 每日洛阳城中有那么多人过世,每日,有那么多户人家祭祀,不可能对冥纸或者是纸元宝一点需求都没有。 这条街道,还有附近的两三条街道上,都没有丧葬铺子,可就是没人来忆灵阁,难道掌柜的不觉得奇怪么。 “这位小姐的意思是。”掌柜的一顿,眉头蹙起。 这女娃娃年岁不大,口气倒是老成。 不过她这话说的不怎么讨喜啊。 什么叫自己不适合做丧葬生意,日后还会断了财路? 毕竟,谁都不喜欢听难听的话。 “呵,你又懂了,怎么,你难道也想收购这铺子?”温斯远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温蘅,果然是又来闹事的。 她一定是在跟自己作对,不然为何自己前脚来,她后脚就到了。 “你能闭嘴么,我跟你说话了么?”温斯远插话,温蘅很是不喜欢,觉得他太吵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温斯远,只见他眼帘下方有些淤黑,印堂处,有薄薄的黑雾闪烁。 主财运的财帛宫,更是漆黑一片。 温斯远,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甚至他这种人,只要做生意,就会赔的裤衩子都会输光。 还有,温斯远是天生的穷苦命,想要靠着做生意发财,想都别想。 “你让我闭嘴?你来跟我抢铺子,还让我闭嘴,温蘅,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不折手段,甚至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温斯远气的够呛。 他冷冷一笑,语气嘲讽。 掌柜的一听温蘅的名字,一楞,随即反应过来,一脸的纳闷。 温蘅? 这不就是永安侯府刚接回来的那个大小姐么。 也就是,温斯远的妹妹。 怎么这兄妹两个,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温大小姐,这铺子的事,是温三公子先找小的谈的,小的也说了,需要考虑几日。” 掌柜的不想将铺子卖给温斯远,自然也不想卖给温蘅。 温蘅一个乡下回来的,据说也不得侯府喜爱,身上能有几个钱。 肯定还不如温斯远有钱呢。 所以掌柜的,对温蘅兴致缺缺。 前两天,也有其他的人来询问铺子出兑之事。 他一定要将铺子卖一个好价钱,然后去其他的地方再开一家丧葬铺。 现如今丧葬生意赚钱,他就不信,他赚不了钱。 “你是想将铺子出兑后,再开一家丧葬铺?我说了,你没有阴缘,不管在哪里开丧葬铺,你都赚不到钱,反而会赔钱。” 温蘅皱眉。 所以,根本就不是忆灵阁的位置有影响,而是因为掌柜的的命格,不适合开丧葬铺子。 所以,哪怕他不在这里了,只要开丧葬铺子,都不会赚钱。 甚至,若是强求,还会引来阴物的反感报复。 “温大小姐,你这话有些过分了。”掌柜的执着,一听温蘅的话,心中也有些生气。 本来他就被打击的够呛,如今再听温蘅说这话,他能高兴么。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这铺子的风水不好,故而请了人来看。 可人家说了,这位置没问题,应该就是不旺他,所以他才动了卖铺子的心思。 “温蘅,我都说了,你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如今为了收购铺子,居然说人家的命格有问题,你未免心太黑了一些。” 温斯远双手环绕在胸前,声音刻意提高了不少,引得路过的百姓频繁观望,纷纷走过来看热闹。 当然要看热闹,亲兄妹两个斗起来了,能不有意思么。 “这是侯府的大小姐跟三公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晓得啊,大概是他们两个都看上了这铺子,想将铺子收购了。” 百姓们议论着,温斯远听见他们的议论声,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能看到温蘅吃瘪,就够了。 “两位,我铺子小,人微言轻,今日身子不适,便不做生意了,抱歉。”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掌柜的心中咯噔一下,想着温蘅跟温斯远他都得罪不起,还是快点找个借口溜了吧。 还有,他也不算说谎,他这两日,身子就是有些不舒服。 今日也没什么生意,他还是早点关门,去找大夫看病吧。 “我说了,你没有阴缘,若非要强求,不仅会祸及自己,还会连累家人,你最近可是总觉得浑身无力,失眠多梦,夜晚总会惊醒,有时候,还会腹中胀痛。” 温蘅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盯着掌柜的,看着他疾厄宫隐约被黑雾缭绕,眯了眯眼睛,又看向他的田宅宫。 这掌柜的,身患病疾,且家宅不宁,不仅他,还有他的孩子跟妻子,也都被牵连,不日也会变的跟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掌柜的一惊,狐疑不定的看着温蘅。 温斯远一楞,觉得掌柜的有些动摇,立马开口道:“她一惯会装神弄鬼,有九王爷手下的暗卫帮忙,想知道什么消息,自然就会调查。” 温斯远的意思是,温蘅早就盯上了掌柜的,故意让暗卫盯梢,将消息回禀给她。 现在,温蘅又拿得来的消息装神弄鬼,来吓唬掌柜的。 这可真是最卑劣的手段啊。 “心思龌龊的人,自然看人也是龌龊的,眼睛脏的人,自然看什么都是脏的。” 温蘅板着脸,语气淡淡,嘲讽着,温斯远的脸阴沉一片,语气阴沉:“温蘅,说大话,你也不怕闪了腰,你不仅故作玄虚,还咒人家掌柜的,如此来看,你不仅心思恶毒,为人还阴狠毒辣,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他为有温蘅这样的妹妹,感到耻辱。 只有昕儿,才配当他妹妹。 第233章 金形命相,土能生金 “温大小姐,小的身子不舒服,就不奉陪了。”掌柜的一开始有些动摇,待听了温斯远的话,想了想,觉得也对。 听闻皇后对温蘅及其满意,还来侯府给她撑腰。 如此来看,温蘅身边定然是有暗卫的。 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若是暗卫想查什么消息,自然轻而易举。 如此一想,温蘅为人,确实不怎么光明磊落。 想收购铺子便收购铺子,怎么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人呢。 “梦惊眠,儿啼哭,夫妻不和。父早丧,母改嫁,孤身闯京都。命中主金,本该端的富贵命,可却非要撞南墙。” 掌柜的的态度,温蘅也不恼怒,她慢慢转身,不欲再多说。 既然掌柜的不信,她说再多,也是没用的,言尽于此,听不听,也是掌柜的命。 这忆灵阁跟自己有缘,掌柜的,也算跟自己有缘,故而她才会多说。 如今来看,掌柜的冥顽不灵,之后的事,都是他的命,自己多说无益。 “都说了你歹毒吧,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温斯远得意,心道温蘅终于放弃了,眼睛斜着看她。 “这位温大小姐可真是说错了,我与老陈可是十年好友了,他父母双全,怎么能说他是父早丧,母改嫁呢。” 忆灵阁斜对面,是一家裁缝铺。 裁缝铺的掌柜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跟陈掌柜来往多,偶尔两个人还会坐在一起喝喝茶,说说话。 对于陈掌柜的最近的烦恼事,他大概也知道。 一开始听温蘅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吃惊,心道温蘅莫非真有两分本事。 可刚刚她那一句父早丧,母改嫁,可说错了。 陈掌柜的,不仅父母双全,且人家还很有钱,不然也不可能给陈掌柜提供银子,让他在这条街道开铺子。 “哎?最近洛阳城中不是有人说温大小姐很神么,怎么如今一看,不对呢。” “城中传的谣言,你们也信。” “看样子传言害人啊。”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说着,言语之间,多有嘲讽,温斯远十分得意,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盯着温蘅的背影。 他自顾自的高兴,也没看见陈掌柜煞白的脸以及紧缩的眼瞳。 “留,留步,温大小姐留步。”陈掌柜的慌乱的很,生怕温蘅走了,赶忙追了过来。 他这么一动,可狠狠的打了刚刚嘲讽温蘅的人的脸。 尤其是温斯远,他脸上的笑猛的一僵,皱着眉头看向陈掌柜。 “温大小姐,还请您救救我吧,救救我的妻儿。” 陈掌柜的哀求着。 温蘅刚刚说的,一字不差。 若说她身边有暗卫能调查自己,可她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早就死了,母亲也早早的就改嫁了。 而他,年轻时确实发过一笔财,这才有了本钱开了忆灵阁。 或许是童年时家庭不幸,陈掌柜长大后,身上有了钱,便想伪装成一家和乐的模样,伪装成自己有父母疼爱。 可这一切,都是镜中花,就是一场他自己伪造的骗局,用来骗骗他自己。 他出门,缝人就说家中父母疼爱,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可实则上,不是这样的。 他的童年,不幸至极,他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他自己拼来的。 还有他的妻子儿子,最近也确实都不舒服,孩子半夜就啼哭,妻子总是跟他吵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些,从未在外人跟前展露过,暗卫再厉害,能查的这么清楚么。 陈掌柜慌了,他也信了温蘅,更怕温蘅的话会成真,断送了一辈子的财路,重新变成一个穷人。 “陈掌柜的,相术中有云,人的相貌,有五行之分,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五行命相中,金形人不常见,这样的人,面方耳正,唇齿得配,手端小而方,腰腹圆整。我观你面相,你的长相,乃是标准的金形人,样貌属佳相,命格本来就不错,带有财运,故而你年轻时,应当发过一笔小财,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温蘅扭头,看着陈掌柜的,声音徐徐。 众人闻言,顺势观察陈掌柜的面相,发现还真如温蘅说的那般,尤其是陈掌柜的的手,明明他是个男人,却生了一双不大的手,还有些方,故而每一点,都能合得上。 “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温大小姐看的真准。” “那也不能证明她没胡说啊,毕竟陈掌柜的的脸,都能看到啊。” “你这话说的,那陈掌柜的的手呢,他刚刚一直将手蜷缩在袖子中,在温大小姐话落后,才拿出来的。” 百姓们议论着,温斯远的脸难看至极。 掌柜的的手,确实小,故而平时他都将手蜷缩在袖子中。 一个大男人,手掌不大,像是女子一般,掌柜的平时都会极力将手藏起来,要么就握成拳。 “还请温大小姐指点,指点陈某。” 陈掌柜这下信服了,赶忙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温蘅,心中更害怕了。 全中。 全中啊。 温蘅说的话,都中了。 他年轻的时候发过的那笔小财是横财,根本没人知道,就连他妻子都不知道,所以暗卫查也查不出来。 因为那横财,是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个古董瓶,将其卖了,换来的钱,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金形得金局,缝土可比陶朱。”温蘅不急不慢的吐出一句话。 陈掌柜一楞,腰又往下弯了弯:“请温大小姐继续解惑。” “我的意思是,金形人的命相本来就不错,但若是再兼有土形人的特点,命相自然会好上加好,因为土能生金,主财禄,这便是所谓的,金形缝土。” 温蘅说着,陈掌柜的听着无比认真,可他还是不解,他该怎么再兼顾逢土人的特征。 “陈掌柜的,你还不懂么,你最应当从事与土有关的生意,也就是,粮米生意。” 粮食是从土中长出来的,陈掌柜的是金形相,若是从事种植粮米的生意,那么便会日进斗金,聚大财,旺上加旺。 “不如咱们来观望观望好了,半个月,你若是肯听我的,便用半个月的时间去做粮米生意,效果如何,半个月后,自然可以见分晓。” 温蘅说着,又看了一眼温斯远,将他的话彻底堵住了。 温斯远不就是要说她妖言惑众了么,那就用事实来说话。 且半个月后,距离温昕求雨的时间,又离的近了。 天灾发生,什么生意最赚钱,那当然是米面粮油啊。 陈掌柜的去做粮米生意,不仅会赚钱,且还会大赚特赚。 第234章 摔了个狗吃屎 “陈掌柜的,你愿意么,愿意用半个月的时间去赌么。”温蘅声音淡淡,身后的一众百姓也有些紧张。 去做粮米生意,就意味着忆灵阁要关门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半个月内,忆灵阁不会有丝毫收入带给陈掌柜的。 还不仅如此,陈掌柜的去做粮米生意,或许还有赔钱的风险。 稍微不注意,就会赔的倾家荡产。 “温蘅!别人过的好好的,你为何非要害人家,难道你就不怕陈掌柜的日后赔钱,将一家老小的生活都赔进去么。” 温斯远有些慌。 要是忆灵阁关门半个月,他的计划怎么办。 收购不了忆灵阁,他的生意就没法做,其他的合伙人,还等着呢。 “你操什么心,这是陈掌柜的事,相反,你如此紧张,是看不得别人好么。”温蘅也不惯着温斯远,呛了回去,丝毫都不顾忌他的颜面。 “我赌,我这边回家将家产都清算一下,去做粮米生意,若是半个月后,我的生意有起色,我愿意将这铺子直接送给温大小姐。” 陈掌柜的跪在地上,拜了又拜。 以前他发横财时,遇到过一个老头。 那老头说他以后会得贵人指点,从此后家产万贯。 若粮米生意真的能让他发大财,他还会在乎这一间铺子的钱么。 还有温蘅,若他真的成功了,温蘅就是他的贵人,也是他的恩人,他自然是要对温蘅无有不应的。 “好。”温蘅勾唇,温斯远气的脸都白了,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他是被温蘅给气的。 温蘅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他出狱后,谈的第一笔生意,便这么黄了。 不过还有半个月呢,谁知道陈掌柜的就一定会成功,中途会发生点什么天灾人祸,也很正常,不是么。 “温蘅,既然今日大家都在场,那么便都有资格参与,你敢不敢与我赌,我赌陈掌柜的做粮米生意,得不到好下场。 若是我输了,我便跪在你跟前像你认错,若是你输了,你便跪在我跟前,磕头认错,如何!” 温斯远冷冷的看着温蘅。 温蘅让他不痛快,他也要让温蘅不痛快。 反正他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好。”温蘅冷冷的点了点头,伸手,将陈掌柜的扶了起来。 “陈掌柜的,我观你虽然命中带财,但也有灾,这几枚符咒那拿着,将它们化成水,回去给你的孩子妻子喝下,他们很快就会没事了。” “有道是福祸相依,是你的,你便该受着,言尽于此,我期待半个月后,与你再次相见。” 温蘅将符咒递给陈掌柜的,转身往侯府的方向而去。 陈掌柜的抿唇,有些惊讶,看着温蘅的背影,直到她离开了,这才缓缓起身。 这温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来历,当年那高人也曾说过他命中有劫难。 不过只要度过劫难,以后全都是好日子。 就看他有没有那个命了。 这些年他一直过的非常小心,生怕那高人预感的劫难会来,如今他倒是不怕了。 富贵险中求,平淡的日子虽好,可也穷啊。 “半个月后,便能见分晓了,既然温三公子跟温大小姐也赌了,不如我们也来一场?” “走走,去第一赌坊,我们就开个局,压本个月后,谁会赢。” “我猜是温大小姐,你们没看见刚刚那陈掌柜的吃惊的模样么。” “我倒是觉得这东西玄的很,现在生意不好做,还有天灾发生,米面粮油生意,首先收购就是个问题。” 温蘅走了,搅黄了温斯远今日收购铺子的计划,他心中恼火,自然也跟了过去,想到了侯府,再跟温蘅理论理论。 至于百姓们,则是哄闹着,朝着第一赌坊去了。 洛阳城的第一赌坊,不全是赌棋牌的大小,他们什么都赌。 比如赌科举时哪个书生会中举,比如赌城中的哪个大人明日会升官。 故而第一赌坊的生意十分火爆,毕竟赌这些日常之事,并不需要多高的赌技,也不需要压很多的钱,他们赌的是运气。 故而今日这一处好戏,百姓们怎么会错过,成群结队的朝着第一赌坊去了。 温蘅回了侯府,径直回了霞月院。 温斯远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一路跟着温蘅去了霞月院。 他想问问温蘅,为何总跟自己作对,难道自己不是她的哥哥么。 她怎么就不能学学昕儿,跟自己和平相处。 “温蘅,你给我出来,你别躲在里面,有本事,你出来。” 温斯远到了霞月院,便要冲进去找温蘅,可想起上次侯夫人跟永安侯在这里被雷劈了,再加上他本身也吃过亏,温斯远到底是怕了。 在大牢中被关了几日,他就受不了了,若是再被雷给劈了,他又要在床上躺几天,这样他的生意怎么办、 “你若是再喊,我便命人将你丢出去,你要是不觉得丢人,就继续喊。” 温蘅坐在凉椅上,手上端着一杯茶水,声音淡淡。 凉椅的位置有些远,可奇怪的是她的声音好似就从院子门口传过来。 温斯远一顿,满脸羞愤,下一瞬,他便看见了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暗一。 “温蘅,迟早有一日,我会让你给我道歉的。” 暗一浑身肌肉暴涨,还冷着一张冰块脸。 温斯远不会武功,怎么敢招惹暗一。 他恨恨的吐出一句话,转身便要走。 惠安飘着,看他不爽,走过去,饶到他前面,伸出脚,直接将他扳倒了。 “噗通。” 温斯远狠狠的摔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龇牙咧嘴,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断了。 好端端的,他走的稳稳的,脚下也没有石头之类的东西,他怎么会摔倒了呢。 “公子,您怎么了。” 温斯远的小厮宝林远远的看见温斯远摔倒了,赶忙过来扶他。 “别动,本公子的腰,腰扭了。” 宝林一动温斯远,温斯远的腰嘎嘣一声,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疼的脸都变了。 宝林咬牙,不敢再动,赶忙去找人抬温斯远。 温斯远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别提有多滑稽了。 惠安拍了拍小手,对着温斯远啐了一口口水,转身飘回了院子。 温斯远只觉得脸上一凉,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摸了一手血水。 惠安是被人该死的,死后成了煞,不过却是一只好煞,没有害人。 但身为煞,口水便是红的,落在人的身上,又阴又冷。 温斯远看着满手鲜红,一股寒意席卷全身,两眼一番,直接晕死过去了。 温蘅的院子中,果然是不干净,下次他再也不来了。 这里有鬼啊。 第235章 六恶六贱之相 “大人,以后他再也不敢来霞月院骚扰您了。” 惠安拍着小手,缓缓飘进了院子中。 在路过暗一的时候,她还跟暗一打了个招呼。 暗一觉得脖颈子凉飕飕的,好似刚刚谁擦着他的身子过去了,然后还跟他说了句话。 暗一常年接受训练,不信鬼神之说。 可在见识了一些列怪事后,他深信不疑了。 故而,他也不觉得自己刚刚是出现了错觉,应该是真的有东西进了院子中。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本着礼貌,开口又道:“嗯。” 那东西应该是在跟他打招呼吧。 自己受王爷之令保护王妃,自然也要对王妃身边的‘人’友好一些。 惠安进了院子后,笑嘻嘻的坐在温蘅对面的凉椅上纳凉。 凉椅咯吱咯吱的,好似坐了个人在上面晃动着椅子。 暗一扭头,便看见了那椅子不断晃动,咽了一口口水,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意。 惠安有些吃惊,看见暗一的反应,她满脸唏嘘:“不愧是大外甥身边的人,真淡定啊。” 接受力也够强的,居然还会跟她打招呼了。 “惠安,你最近感觉身子如何了。”温蘅看着惠安脸上的笑,无奈的摇摇头。 到底是小孩心性,惠安有时候很喜欢捉弄人。 也或许是她做鬼煞太无聊了。 以前芍药在的时候还好,现在芍药不在,惠安更无聊了。 “我的身子好着呢,不知怎么的,最近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大白天的也能来去自如了。”惠安拍了拍胸口。 温蘅一顿,想着应该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回来了一半,所以跟自己有密切联系的惠安也发生了点变化。 不过这变化是好的变化,对惠安的身子无碍。 “一会我去炼一枚避阴符,你带去皇宫,给葛太妃,你日日都与太妃接触,她难免沾染到你身上的阴气。” 温蘅说着,惠安猛的飘了起来,晃着她的手臂,:“阿蘅你最好了,你怎么这么好啊。” 不仅关心她,还关心母妃。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敢想地府的判官大人居然会如此的和蔼,如今她日日跟在阿蘅身边,了解了阿蘅其他面,越发的觉得只有她,才配的上神明的身份。 神明,本来就是慈悲的,本来就是怜悯的,本来就是手段凌厉的。 “大人,对不起,我们两个回来了。” 惠安正说着,两股阴风从身后传来,是谢必安跟范无救回来了。 他们两个不敢靠温蘅太近,因为温蘅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没完成。 真是奇怪,那恶鬼去何家找何光的时候,他们居然丝毫都没察觉。 那恶毒的风水师,到底用了什么手法,将他们都给蒙蔽了。 他们可是地府最厉害的阴差啊。 “看样子那风水师的障眼法已经练的很精进了,就连你们,也能蒙骗。” 温蘅挥挥手。 那风水师有本事,能骗过谢必安范无救让恶鬼找何光,她也不觉得奇怪。 若非如此,那风水师怎么会操控着一系列的事,在洛阳城中搅弄风云。 “大人,再过一两个月,便是七月了,鬼王的事……” 范无救话少,平时不轻易说话。 可如今七月越发的近了,也不知道温蘅打算如何应对钟离艳的事。 不能让他变成鬼王,否则要出大乱子了。 也不知道大夏朝的大旱,是否跟鬼王出世有关。 “我其实一直有一点不明白,鬼王一直在历劫,绝不会现世,那么现如今为何有预言他会出世,这背后,是否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温蘅站起身,视线看向半空: “我在现代历劫时,曾听闻修炼者中有一种秘术,此秘术可通往地府,让修炼者插手地府之事,那么鬼王的降生,是否也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如此,才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大人您的意思是,大夏朝的大旱以及鬼王的事,都是有人在操控的,那人好长的手,居然连地府也牵扯了进来。” 谢必安眼睛一瞪,身上阴气泛滥。 他是地府阴差中,官职最大的,阴气散开的时候,整个霞月院阴冷一片。 董宗跟张巧翠过来的时候,就被这院子周围的冷气冻的打了个寒颤。 “有人来了,你们先退下吧。” 察觉到有人来了,温蘅挥挥手,谢必安跟范无救立马消失了。 随着他们消失,院子中的凉气这才散去了一些。 “温大小姐。” 温蘅早就知道张巧翠跟董宗会再来见自己,故而也没让暗一拦着,直接将他们放了进来。 看着温蘅淡薄的小脸,张巧翠舔了舔嘴唇,眉眼之间的欢快,还未曾散去。 可见,他们刚刚在永安侯那里讨到了好处。 “怎么。”温蘅勾唇,又坐在了凉椅上,自顾自的喝茶。 她不说话,更让董宗跟张巧翠心中紧张。 惠安眨巴着眼在张巧翠跟董宗身上打量,越打量,她越对这两个人有一种不喜的感觉。 她作为鬼煞,不会看面相,但也觉得这两个人的面相不好。 “是这样的,刚刚永安侯已经松口了,说是我们可以隔两天来看昕儿一次。”张巧翠思索的说着。 她的意思是,永安侯松口了,不仅给了承诺,还给了好处,让账房支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可张巧翠也知道,这一千两对侯府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然后呢。”温蘅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张巧翠。 看着她眼底的得意,看着她的相貌,忽的心中来了兴致。 有意思。 张巧翠乃是天生的六恶六贱之相。 所谓六恶,就是指她的眼睛、嘴唇、喉结、头,身子,行走时的步子,都呈现不佳之相。 她看人的时候,是平眼直视的,这样的人,性子不仁,内藏毒害。 她的嘴唇,说话的时候,无法遮住牙齿,这样的人,性子不和,很难与人相处。 她的喉结,突兀如男子,这样的人,克夫。 至于她的头,太小,这样的人,一生贫困且还容易早夭。 剩下的,就是她肥胖的身子以及走路的姿态,她这一生,都是奔波寒苦的命。 而剩下的六贱,则是指她的额、胸、背、声音、视相,鼻子眼神也呈现不佳之相。 这样六恶六贱的人,一辈子贫困潦倒,儿女不孝,不得善终。 可也是这样的人,却能生出温昕那种有大气运的人,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第236章 借谁的刀,杀的是谁 “温大小姐,您怎么如此看着民妇。” 温蘅的眼神在张巧翠脸上停留的时间过久。 且跟以往在董家时的畏惧不同,现在的温蘅,根本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眼神清冷,且看人的时候,会给人很大的压力,让人不敢小觑。 张巧翠被温蘅看的有些心虚,眼神止不住的看向她的手,有些慌乱。 温蘅的长相不用多说,一看侯夫人,她便知道温蘅随了谁。 以前在董家时,她还奇怪怎么这土鸡窝中还出了个凤凰呢,但她也没多想,只想着以后待温蘅大了,将她卖给城里的老爷当小妾。 故而,在董家的这些年,温蘅虽然被责骂,被使唤着干粗活,那一双原本纤细白皙的手上,冬天生冻疮,夏天长茧子,但她的脸,却保养的及好。 甚至为了以后待温蘅及笄时,将她卖个好价钱,张巧翠还会咬牙给温蘅买一些护肤品。 虽然那些护肤品也很是廉价,可温蘅天生丽质,不用涂抹任何保养的东西,皮肤已是及好,更莫要说沾了保养的东西,她的脸光滑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所以你们来寻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无事,便走吧。”温蘅对董家一家子,没有报复,没有为难,已然算是对他们客气了。 温蘅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温蘅,温蘅以前在董家受的罪,她自然也能感受到。 所以,对张巧翠董宗,温蘅没什么好印象,能耐着性子不把他们赶出去,不过都是为了利用他们对付温昕罢了。 温蘅脸色淡淡,端着手上的茶盏,慢慢的喝着。 “您说的是,我们马上便离开,不过两日后,请问温大小姐您还在侯府么。”张巧翠腆着脸询问着。 董家既咬上了侯府这么一块肥肉,自然不将侯府吞个干净,不会罢休。 所以两日后,他们还会再来的。 打着探望温昕的名义,从侯府索要好处。 所以,张巧翠得找个靠山,避免永安侯夫妇将他们挡在门外,避免侯府对他们下手。 “这关你们什么事?”温蘅将茶盏放下,侧脸更显得冷凝。 张巧翠心中咯噔一声,唯恐温蘅会生气,弯着的腰,更弯了:“您别生气,我们……” 张巧翠害怕惹恼温蘅,所以打算带着董宗先离开,两日后他们来了,再寻温蘅帮忙。 可董宗是个没脑子的,他这个人,只看眼前利益,一千两银子到手,他便有些得意忘形。 见温蘅如此冷落他们,董宗怒了,冷哼一声:“温大小姐,你装什么糊涂,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才来侯府多久啊,温蘅就装的好似不认识他们似的。 好歹,她也在董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吃了董家那么多米面。 如今成了大小姐,将他们忘了不说,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呢。 “那你说,我有什么心思。” “碰”的一声。 温蘅松开握着茶盏的手,一双眼平淡的看着董宗。 明明她的眼神很平淡,可董宗就是觉得她现在好似带着杀意。 “自然,自然是利用我们,借刀杀人。” 以董宗的心思,别说能说出这番话,就连借刀杀人这个词他怕是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所以温蘅猜测,在他们来侯府之前,董家的当家人董光祖应该是提前交待了。 是以,张巧翠跟董宗与她在侯府大门口的相遇,也是他们刻意的。 “是么,那我借的是谁的刀,杀的,又是谁。”温蘅站起身,静静的盯着董宗,她的眼神,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死死的遏住了董宗的脖子。 董宗眼瞳一缩,一股不受控制的恐惧从心头涌起。 但为了日后让温蘅更好的被他们利用,董宗大着胆子,还是开口了:“自然是借我们,来对付,对付……” “宗儿!” 董宗的话没说完,便被张巧翠给打断了。 她恨不得去捂董宗的嘴,让他快闭嘴。 现如今的温蘅,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董光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千万不要惹恼温蘅,不然他们以后更没有机会敲诈勒索侯府了。 甚至要是温蘅动怒,那么不用侯府出手,九王府跟皇后,第一个不放过他们,那时他们才是腹背受敌呢。 “容我提醒你们一句,我虽然在董家长大,但我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从不曾忘记过。” “我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却因为董老太太一时的贪念,害了我,我不与你们计较,你们便该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你们觉得自己很有理么。” 温蘅忽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直接让张巧翠跟董宗浑身汗毛竖起。 “唰”的一声。 院子门口的暗一猛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长剑锋利,剑柄上还仿佛折射着剑光。 暗一满脸冰冷,浑身杀气四溢,张巧翠跟董宗吓的魂都要没有了,立马跪在地上: “求,求温大小姐莫要与我们见识,是宗儿说错话了,温大小姐不过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这才让我们进了侯府,我们懂得温大小姐的善心,以后定不敢相忘。” 张巧翠说话磕磕巴巴的,一看就是董光祖教她的。 想起董光祖那阴暗算计人的性子,温蘅脸上的笑又是一变:“起来吧,既然如此,快些走吧,两日后的事,两日后再说。” 身为董家女,开局就是天崩,温昕也就是幸运,从小被掉了包。 不过是她的,就是她的,有自己在,温昕永远也别想摆脱董家人,永远也别想从这个火坑中跳出去。 董家一家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总有一日,会爆炸,诈的侯府跟温昕,血肉模糊。 “是,是,多谢温大小姐。”张巧翠一听温蘅这话,脸色一喜,拉着董宗,赶忙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说的果真是对的,温蘅温昕不对付,所以温蘅会帮着他们的。 只要他们顺着温蘅的意思来,一定会在侯府不断讨要好处。 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张巧翠想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董宗被温蘅吓得有些出神,脚步虚浮的跟着张巧翠走,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茉莉,将我放在卧房桌案上的那张纸拿过来。” 张巧翠走后,温蘅久久没吭声。 直到茉莉忍不住过来,她这才吩咐着。 “是。”茉莉赶忙跑回卧房,去桌案上将温蘅写的那张纸拿了过来。 茉莉不识字,只看到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迹。 这张纸上,写着朝中大臣及其府上亲眷的名字。 温蘅拿着那张纸,纤细的指在其中一个大臣的名字上点了点,红唇微勾: “借刀杀人,屡试不爽,不过我能借的刀,多的是。” 温昕自己做下的恶,会演变成锋利的刀,最后将她杀掉。 第237章 克夫克父克母 “暗一,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拿着那张纸坐到凉椅上,温蘅对着暗一招了招手。 暗一将剑收起,恭敬的走了过来。 他不敢抬头去看温蘅,只等着温蘅吩咐。 “暗一,你可曾认识大司空江淮之女,江羡好?” 温蘅的眼神落在江淮的名字上,眼底满是笑意。 大夏朝,除了三公,还有三师,分别是太师、太傅以及太保。 至于三公,除了太尉,自然还有大司徒跟大司空。 大司空江淮,是出了名的清官,为人清廉正直,一直致力于改策,造福百姓。 其中,江淮这些年最努力做的事,便是想改了大夏朝朝中大臣各自给子嗣买官一事。 所谓的买官,其实就是一个大人的嫡子到了年岁,便会委托另一个大人行方便,将其弄到自己门下当官。 用个几年,再调回自己身边。 是以,大夏朝的朝堂,寒门学子出身的官员,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以及高官们的子嗣。 长期以往发展下去,王朝就会危险,就不会再上进,自然推行不出利民之策,所行之事,也都是造福于朝中大臣及世家。 在科举舞弊案没暴露前,康宁帝尚且寻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动大家族们的利益,如今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借口,江淮跟他手下那些想要改策的人,自当用功。 可江淮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他的独女江羡好,三年前被传出了个克夫的罪名。 江羡好跟枢密使司马晋的儿子司马朝定了亲事,准备一旦江羡好及笄,便嫁进司马家。 可不曾想,江羡好及笄那日,司马晋的儿子司马朝却忽然昏迷不醒,醒了后,变成了傻子。 不仅成了傻子,司马朝一看见江羡好,便会发疯一般的大喊大叫。 那日,是江羡好的及笄礼,京都的贵女们也都在。 自然,温昕也在其中。 温昕本就在大家族中被传成神女,故而她随口说了一句江羡好克夫,便被司马夫人听进了心中,说什么都不肯再履行这桩婚事。 江淮跟江夫人大怒,觉得此言论真是荒谬,可司马朝每次看见江羡好,病情都会加重,流言便传的越发的严重。 时隔三年,江羡好的名声一落千丈,不仅被传克夫,还是个克父克母克亲的命,渐渐的,江羡好便不爱出门了,将自己关在江家。 暗一回想起往事,将这些都交代了。 但有一点,他也没打算隐瞒温蘅:“王妃,您也知道太尉袁志没有子嗣,可他却有一个聪明绝顶的义女,名为袁梦。” “袁梦手段凌厉,生了一副绝世美貌,不仅深得袁志的信赖,且还帮助袁志打理手下的势力,袁志身边的亲信,都对袁梦十分信服。” 所以,当初江羡好被传出克夫的名声,最高兴的人,其实是袁梦。 毕竟当年名满洛阳城的三姝之一,一下子名落千丈,自然对剩下的两个人有天大的好处。 还有,江家跟袁志一直不对付,包括江淮一直致力的改策,也动了袁志的利益,若改策成功,对袁志是致命的。 “温昕与袁梦交好?”温蘅瞬间就明白了暗一的意思。 暗一点了点头,道:“身为太尉,袁志手下掌管着兵权,王妃您之前去西郊大营,见到的那个袁弘,就是袁志的侄子。除了西郊大营,在东南一带,也有袁志的势力,故而袁梦现在不在京都,是去了东南笼络大臣了。” 暗一解释着,没太好意思直白的跟温蘅说袁梦的身份。 但温蘅怎么会不明白,这袁梦,就相当于是个交际花。 她用美色,为袁志笼络手下的亲信,让他们对袁志忠心耿耿。 “明白了,所以暗一,要是江羡好克夫的名声扭转了,便会给袁家重重一击,袁梦定会很快回到京都,而一旦江羡好的名声挽回了,当初温昕说她克夫,自然就是诬陷。” 温蘅低低一笑,暗一猛的点头。 “所以,陆霆宴应当是交代你了,让你找个机会,与我说江羡好之事,对么。”温蘅眼神玩味,暗一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王妃。 不过王爷没想利用王妃,不过是料到王妃一定会提及江羡好。 毕竟温昕在朝中大臣的关系网中,实在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只要将温昕除了,这些大臣们之间的网,自然很快就会破。 “唔,走吧,咱们现在便去回春堂走一趟。” 温蘅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 “王妃,您要买药么?”暗一不解,跟在温蘅身后。 “是啊,买药,然后炼点药丸。”温蘅挥挥手,暗一一头雾水,想着温蘅居然还会炼药。 那她炼药干什么,总不会是要给司马朝治病吧。 司马朝那样子,明明就是中邪了,若吃药有用,司马夫人日日都去回春堂买药,司马朝早就好了。 “不去回春堂,怎么去偶遇司马夫人,怎么被她请去司马家给司马朝看病。” 温蘅的声音,满是笑意,暗一瞬间就明白了,赶忙准备马车。 回春堂距离永安侯府有些远,在城北。 据说回春堂的主人,医术特别厉害。 哪怕是只有半口气,回春堂也能将其救回来。 温蘅想着,这样厉害的医术,那回春堂的主子只怕身份并不简单。 在大家眼中,司马朝是中邪了,可在温蘅看来,并不是这样。 司马朝很可能是中了蛊。 蛊,能控制一个人,趋势一个人,这跟傀儡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究其根源,都是邪术。 但蛊能害人,也能救人,很是方便,所以蛊术比傀儡术更受一些修炼者的欢迎。 在现代,温蘅在玄门中,也曾听过师傅说起蛊。 这种东西,亦正亦邪,所以若是她没猜错,回春堂背后的主人,有很大的嫌疑,因为但凡用蛊,便需要隔几日就去操控子蛊,以防子蛊将寄生体吞了。 “吁!” 温蘅正想着,马车的车厢猛的一晃,暗一的说话声立马传了进来:“王妃,抱歉。”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因为马儿受惊,不肯再往前走。 同时,马车外,还伴有惊呼声,好似是一个妇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 妇人吃痛的声音响起,暗一看着那夫人的脸,心道一声怎么这么巧啊,还没到回春堂呢,便遇到了司马夫人。 不过不仅有司马夫人,还有梁家跟莫家的人。 上次梁泊跟莫子谦为难钟离艳,被圣上罚了。 儿子被罚了,梁夫人跟莫夫人自然不甘心,所以看见温蘅的马车,便让人将马车拦下,还撞到了司马夫人。 她们是来找麻烦的。 暗一想着,脸有些冷,心道这些夫人,真是难缠。 第238章 霍乱家族 “哎呦,疼死本夫人了,这谁家的马车,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撞人。” 司马夫人被撞的腰都快折了。 她本来就心情不好,被马车这么一撞,更不好了。 “哎呀,司马夫人,你可小声一点吧,毕竟这撞人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可不是我等能得罪的起的。” 一个穿着黄色衣裙,头戴宝钗,长相略显刻薄的夫人冲到司马夫人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就是就是,梁夫人这话,说的没错。”梁夫人身后,莫夫人也跟了过来。 她生的略显肥胖,头上戴着很多首饰,走起路来,那些首饰都在乱晃。 司马夫人站起身,看着梁夫人跟莫夫人,脸色淡淡的将手抽了出来:“原来是伯夫人跟侯夫人啊。” 身为身兼要职的枢密使的夫人,司马夫人自认为自己跟梁夫人与莫夫人不同。 毕竟,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在一众伯府跟侯府中,就属文寿伯府跟平阳侯府不成大气。 倒也不是说这两个世家不好,就是文寿伯跟平阳侯本人不知长进,只靠着妻子娘家撑着。 梁夫人出身显贵,能嫁给文寿伯,是因为她曾经被退过婚,娘家顾忌着她的名声,生怕她嫁不出去,这才将她嫁给了文寿伯。 文寿伯除了有一个伯爷的名头外,好吃懒做,迷恋酒色,洛阳城的大臣们,没几个能看的上他的。 至于莫夫人,家财万贯,出身商户,可跟成安伯夫人不同,莫夫人可谓是丢进了商户的脸,将满身铜臭味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管去哪里,她都要戴着满身首饰招摇。 同样都是商户出身,陈婉可比莫夫人强出了百倍。 毕竟,陈婉可是得康宁帝重视的人。 “这马车上,刻着九王府的标志,莫非撞到司马夫人的,是王府中人? 司马大人身为枢密使,掌管着枢密院,按理说,这京都的巡防监督,也归司马大人管吧,就算是王府中人,也不该如此嚣张。” 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这是打算给陆霆宴安个罪名了。 毕竟司马晋,确实也能弹劾皇子。 司马夫人闻言,抚着腰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语气更淡了: “两位夫人,我还有事,便先走了,这街道太窄,每次马车路过时,都不甚通畅,我夫君说,朝廷有意修路,王府的马车大,即便是撞了我,也应当是不小心的。” 司马夫人心中冷笑,梁夫人跟莫夫人这两个蠢货,莫不是以为自己会主动找九王府的麻烦吧。 这马车中坐着的,不是陆霆宴就是温蘅,自己若得罪了他们,岂不是给司马家找麻烦? 她们两个,还真以为自己拙劣的手段能让别人上当么。 “说的也是,但毕竟也是撞到司马夫人你了,就算车中坐着的是九王爷,也不该一句话都没有吧。” 梁夫人一顿,碰了一鼻子灰她也不死心,继续挑拨着。 “今日两位夫人这般闲么,听闻梁世子跟莫世子被圣上罚了禁足,怎么两位夫人不去看看他们?”司马夫人有些不耐烦,不欲跟梁夫人莫夫人掰扯。 莫子谦跟梁泊都被罚了,这两个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挑拨。 她们不就是觉得是温蘅在中间出面,才让康宁帝罚了梁泊莫子谦的么。 与其怨恨别人,不如回家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再这般下去,梁泊跟莫子谦只怕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 “这位夫人说的有理,不过刚刚马车行驶的好好的,是有人撞了马车。九王府的马车,都敢冲撞,想来九王爷会好好调查的。” 温蘅从车厢中走了下来。 她眉眼淡淡,视线在梁夫人跟莫夫人脸上分别看了一眼。 看见她们,终于能明白梁泊跟莫子谦为何会被养成那般放肆的性子了,因为他们都有一个蠢母亲。 且,这两个夫人的面相,都不怎么好,将来必定祸及家门。 就拿梁夫人来说,她头扁额窄,鬓角及深,两侧颧骨突出,稍显刻薄,性情定然泼辣跋扈,嫉妒心强。 且,她偏偏还长了一张桃花面,脸长且有斑点,眼睛圆且胸高臀翘,这样的面相,是典型的女淫相。 听闻文寿伯不喜回家,喜欢流连青楼,梁夫人气愤不已,却拿他没办法。 长时间的寂寞空虚,梁夫人要不了多久,便会做出出格的事,让文寿伯府被天下人嗤笑。 至于莫夫人,她身宽体胖,虽生了一副圆润的长相,可她的父兄宫被黑气缠绕,证明近日,她娘家要出乱子。 且不仅父兄宫,还有田帛宫暗淡无光,证明她母家,即将散尽家财,成为一个穷光蛋。 “温大小姐。” 司马夫人是个聪明人,且长相是那种小家碧玉的。 她眉眼清明,面色和蔼,看见温蘅,不卑不亢的打了个招呼,进退有度,更能彰显高门主母的风范。 莫夫人梁夫人跟司马夫人站在一起比较,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只不过么,司马夫人的两个额角,被黑色的丝线萦绕,这里乃是福德宫,福德宫丰满明润,则意味着家中要有喜事发生。 福德宫凹陷昏暗,则意味着家中有灾厄发生。 且司马夫人,眼神疲倦,双眼有时无神,温蘅猜想,定是司马朝的病情又加重了。 “司马夫人,虽说这街道确实过于窄,马车行驶困难,可到底是我的不是,我这里有一膏药,能帮你化解腰痛,还请你收下。”温蘅说着,从袖子中翻出两片膏药来。 这膏药上,带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司马夫人心思一动,想着温蘅怎么会知道她腰疼,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刚刚她呼痛的时候,恰好被温蘅听到了。 据说这位温家的大小姐颇有些本事在,可从没听说过她会医术啊。 “那便多谢温大小姐了,臣妇还有事,便先告辞了。”司马夫人不甚在意的让身后的老嬷嬷将那两片膏药收了起来,带着下人,朝着回春堂的方向而去。 暗一跟在温蘅身后,看着司马夫人匆忙的脚步,知道司马朝的病情肯定又严重了。 司马夫人就只有司马朝一个儿子,若是他出了事,可想而知司马夫人会有多恨江羡好,有多恨江家。 届时,司马家跟江家,便要彻底闹掰了。 “走吧,咱们也去回春堂。”温蘅挥挥手,示意暗一将马车停到别的地方去,她步行过去。 回春堂所在的这条街道,确实过于窄了。 “等等,温大小姐,我等还有话想与温大小姐说。” 司马夫人不上当,也没跟温蘅起争执。 而温蘅,也没仗着未来九王妃的身份压司马夫人,让梁夫人跟莫夫人的计划彻底落空。 她们不甘心,眼看着温蘅要走,还想阻拦。 温蘅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这一眼,及淡,还有些冷,梁夫人跟莫夫人下意识的顿在了原地。 “两位夫人,若是实在闲,不如将注意力多放在自己身上,这样将来还能轻松一些。要么,就趁着现在,多享受享受如今的光景,否则将来,可不一定能有如今这般悠闲了。” 温蘅看了她们一眼,纤瘦的身影往前走了。 梁夫人跟莫夫人一楞,心中十分不舒服,觉得温蘅是在变相的诅咒她们,在心中啐了一口,到底是没敢继续拦着温蘅。 毕竟,温蘅刚刚的眼神让她们很不安,好似有朝一日,真的会如温蘅说的那般,她们的悠闲日子,要到头了。 第239章 虫蛊 回春堂在洛阳城中,名气很大。 每日来回春堂排队的百姓,很多。 据说回春堂妙手回春,就算是阎王想三更带你走,回春堂都能留你到五更。 是以,除了司马夫人以外,京都还有很多其他的世家夫人,也会命人在回春堂买药。 司马夫人在回春堂购买药材已经好几年了,是回春堂的老客户。 所以,司马夫人有专门的伙计接待,不用排队。 “夫人,您来了。”司马夫人刚过来,伙计便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我要找你们主子。”司马夫人点点头,用帕子微微压了压唇角,跟着那伙计进了回春堂。 温蘅站在回春堂外面,看着那成群的人,缓缓进了队伍中,排队。 她要买药材,看看能否炼制成药丸。 若是能,证明回春堂没问题,是她想多了。 若是不能,就证明回春堂有鬼,毕竟,带有蛊虫的药,是不能再被炼制的。 “主子,天气热,属下来排队便可,您可以去那里的茶馆坐着歇歇。” 暗一将马车很快停好,便来寻温蘅了。 见温蘅排队,暗一恭敬的说着,指了指回春堂对面的茶馆。 茶馆很大,生意也很好,看样子与回春堂挨着,也增加了很多客流量。 “也好。”温蘅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司马夫人从回春堂中取了药,一定会尽快回司马家。 若是她拿的那药没问题,那么司马夫人今日就不会来找自己,若是有问题,司马夫人一定会去找自己的。 温蘅想着,转身进了茶馆,寻了一个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回春堂中的动静。 一盏茶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跟进回春堂时眉宇间满是忧愁不同,司马夫人出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她身后的那个老嬷嬷,左右手上各自提了两包药。 那老嬷嬷动作小心,足矣看出那四包药有多金贵。 “夫人,您慢走。”伙计将司马夫人送到门口,笑眯眯的。 温蘅眯眼,看着司马夫人的两侧额角,似乎更黑了,且她的命门,也被黑气缠绕,证明一会,司马夫人或许会有危险。 “去。” 温蘅的手指动了动,从袖子中甩出一个薄薄的纸片。 那纸片随风乱吹,不经意的吹向了司马夫人身旁,然后,化成了无形的纸人。 纸人顺着司马夫人的裙摆,一直往上爬,待爬到她腰上时,纸人一个用力,直接将司马夫人压的喊出了声。 “嘶。” 司马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侧的丫鬟嬷嬷见状,赶忙搀扶:“夫人,可是您的腰又疼了?” 这几年司马夫人日日都要照顾司马朝,凡事亲力亲为,长期以往,自然腰就落下了毛病。 “糟了,咱们出门急,夫人您的药忘带了,都是老奴该死。”司马夫人身后的老嬷嬷姓孔。 孔嬷嬷见司马夫人难受,赶忙去翻衣袖,可衣袖内空荡荡的,她的脸一皱,心道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忘记带夫人的药呢。 “没带就没带吧,反正吃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好。我缓缓就行了。”司马夫人挥挥手。 她心中苦涩,想着吃药不好使的,又何止是她啊,还有司马朝。 也不知道她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不过今日回春堂的主人跟自己再三保证,他开的药,一定有用,一定能让司马朝清醒。 至于能清醒多长时间,就不一定了。 司马夫人想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可她的腰太疼了,好似动不了了。 “夫人,刚刚温大小姐不是给了夫人您两片膏药么,不如夫人先贴上。”孔嬷嬷想着,司马夫人只得点头。 不然也没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膏药好神奇,居然还能隔着衣服贴。”丫鬟拿着药膏,那膏药被一股劲直接甩在了司马夫人的腰上。 隔着衣裳,那膏药好似在发热,倒是真的缓解了司马夫人的腰疼。 “还真有用,看样子,京都中传的,也有几分真。”腰不疼了,司马夫人嘀咕了一句,赶忙带着下人往家中赶。 她脚步匆匆,一炷香后,就到了司马家。 司马朝自从病了后,特别喜欢住在安静清幽的地方。 故而他的院子,在司马家较为偏僻的地方。 那地方,有些潮湿,一开始司马夫人不想让司马朝住在这里,可不顺着司马朝,他就发疯,司马夫人无奈,只得同意了。 穿过柳垂门,绕过抄手回廊,司马夫人便到了司马朝所在的院子,清风院。 清风院周围,种着很多绿植。 这些绿植,有时候会缠到墙壁上,顺着墙壁,往隔壁的院子爬。 “公子怎么样了?”到了清风院,司马朝的小童正侯在外面。 司马夫人见状,心中咯噔一下,随后,她便听到了司马朝的喊声。 这喊声,声嘶力竭,声音沙哑,好似要将嗓子喊破,也好似,司马朝想要将什么东西从身体中喊出来。 “朝儿。” 司马夫人听着这声音,提着裙子便冲进了卧房。 房中一片凌乱,司马朝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衫,披头散发,在房中大喊大叫,还将房内的桌子椅子都砸了。 他红着一双眼,眼底满是恐惧,原本清俊的脸,也变的消瘦一片,只剩下了一张皮虚虚的挂在脸上。 “朝儿,你冷静一点,药马上就熬好了,马上你就会舒服了。”司马夫人落下泪来,赶忙让人进来,将司马朝控制住。 不控制住他,他不仅会发疯砸东西,还会打人伤人。 “啊,啊!” 自从病了,司马朝开口说话的次数也少了,每次都是大喊大叫。 侍卫拿着绳子,将司马朝绑起来放在床上。 司马朝不喜欢被绑着,用喊叫来反抗。 他红着一双眼,看着司马夫人,眼尾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了下来。 他那迫切的模样,好似有话想跟司马夫人说,但又说不出来。 “夫人,药来了。” 孔嬷嬷知道司马夫人着急,不敢耽误,将药熬好后,便端了过来。 司马夫人接过药碗,一口一口的给司马朝喂下。 司马朝摇头,不肯配合着喝药,司马夫人无奈,只得让人抱着他的头,将那一碗漆黑的药汁灌进了司马朝的肚子中。 “朝儿,你觉得如何?” 药汁灌进肚子中,司马朝停止了喊叫,也不再挣扎,好似安静了下来。 司马夫人一喜,以为是药发挥作用了,以为司马朝能好了,可不曾想,下一瞬,司马朝猛的干呕了出来,将喝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呕。”漆黑的药汁,恶臭一片,熏的在场的人都有些反胃。 司马朝眼睛翻着,浑身抽搐的厉害。 “夫人,地上,这些东西是。” 司马夫人赶忙去扶司马朝,可下一瞬,那些被他吐出来的药汁竟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孔嬷嬷都吓傻了眼,尖叫一声,赶忙去拉司马夫人。 虫子密密麻麻,看起来恶心及了,都是一些带壳的黑虫子。 “夫人,您快躲开。” 黑色的虫子在地面上乱窜,追着丫鬟跟孔嬷嬷以及侍卫不停的跑。 虫子很小,但咬在人身上,疼痛难忍。 可奇怪的是,那些虫子在乱窜时,都会刻意的避开司马夫人。 “夫人,您……” 孔嬷嬷被虫子追的跑到了门口,她转身去看司马夫人,只见司马夫人呆呆的,因为害怕躲闪,腰上贴的膏药掉在了地上。 “滋啦。”一声。 药膏覆盖在虫子上,那些虫子发出一道滋啦声,直接化成了灰。 第240章 鬼灵蛊 “夫人,这些黑甲虫好似害怕温大小姐给你的膏药。” 孔嬷嬷被甲虫追到了门口,躲闪着。 刚刚那道滋啦声,躲闪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孔嬷嬷一惊,慌乱的说着,用手上抱着的铜盆猛的对着几个甲虫拍了下去。 “咣当。”一声。 铜盆都摔瘪了,可是那些甲虫,却像是怎么打都打不死一般,攻击孔嬷嬷攻击的更汹涌了。 这些甲虫,好似有意识,好似被人操控着一般,被它咬一口,钻心的疼,你若是反抗,会引来它们更汹涌的进攻。 孔嬷嬷的脸白的不像话,用脚指头想这些甲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更莫要说,这些甲虫是从司马朝的嘴中吐出来的。 如此一看,司马朝不是中邪了,也或许不是被江羡好给克的,而是被人给害了! “我,我这便……”司马夫人抱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司马朝,慌乱间,便是想将腰上贴的膏药丢下去,也因为太慌张,而失败了。 纸人附着在司马夫人身上,见状,伸开小手小脚,用力的将那膏药又扒拉下去一片。 “滋啦。” 膏药掉在地上,覆盖在甲虫上面,很快又将一片甲虫给化成了黑灰。 “快些将那两片膏药捡起来对付甲虫。”孔嬷嬷喊了侍卫进来。 侍卫们看见这些密密麻麻的甲虫也有些头发发麻。 但好在他们的身手灵巧,按照孔嬷嬷的指使,将两片膏药当成鞋底一般,不断的去拍打甲虫。 “滋啦滋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似划火柴的声音一般。 同时,还伴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在卧房内散开。 这烧焦的味道,好似人肉被烧着了,难闻至极,让人有些恶心。 可大家都沉浸在对这些黑甲虫的恐惧中,也就暂时忽略了这股味道了。 “这些虫子居然怕那两片膏药。” 司马夫人呆呆的坐在床头上,她好似吓傻了,浑身僵硬一片,只有两个眼珠子是会动的。 侍卫们拿着膏药,用膏药去拍甲虫。 好不容易将甲虫都拍的差不多了,冷不丁的,被司马夫人抱在怀中的司马朝开始抽搐了。 “朝儿?”司马夫人一惊,下一瞬,只见司马朝又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水来。 黑水落在地上,这一次,居然变成了红色的小肉虫。 这些肉虫像是蛆虫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着,虽然它们的动作没有甲虫领会,但看着却更恶心,且这些蛆虫,还在不断的变大。 “夫人,这肉虫子好似有牙。”一个侍卫眼尖的看见了肉虫身体下那密密麻麻若齿痕一样的东西。 忽的。 只见一个肉虫猛的将另一个肉虫压住,然后,用那些细细的牙齿,将其咬死后,吞掉了。 这一幕,看的人既心中发毛,又觉得无比恶心。 更令众人感到惊奇的是,那肉虫吞噬了同伴的躯体后,居然就会变大,身上的颜色更像是吸了血一般。 “朝儿,你怎么了,别吓母亲啊。” 随着那些肉虫蠕动,司马朝开始抽搐,开始翻白眼,口吐白沫。 司马夫人吓的要死,司马朝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像是看仇人一般看着司马夫人,然后大喊大叫。 “啊,啊!” 司马朝喊着,脸上满是细汗。 他每次发狂的时候,劲都格外的大,需要两三个侍卫一起压制,才能将他制服。 司马夫人,自然不是司马朝的对手,她被司马朝掀翻在地,摔的闷哼一声。 “拦住公子,快些。” 司马夫人顾不得疼,眼看着司马朝往外冲,她立马喊着侍卫,让人将司马朝拦住。 “将朝儿绑起来,快些!” 司马朝这模样,司马夫人并不陌生。 这么多年了,她又看到司马朝病发了,这模样,跟当年在江羡好及笄礼上发病的时候一模一样。 原以为这些年用药后,司马朝变好了。 如今一看,并不是这样。 司马朝的病,更严重了。 那回春堂的主人到底给司马朝用了什么药,居然让他变成了这样。 对了,那碗药汁。 是那碗黑色的药汁有问题! 司马夫人站起身,扶着被摔疼的腰,赶忙指挥着侍卫,让他们制服司马朝。 “啊,啊啊!” 司马朝大喊大叫,一双眼睛若充血一般。 他好似在害怕,所以才会慌乱的喊叫,才会慌乱的想要逃走。 “夫人,公子他好似在害怕您。”孔嬷嬷赶忙扶住司马夫人。 司马夫人眉头紧皱。 司马朝这样子,越看越跟当初在江家时一模一样。 不过他害怕的对象由江羡好变成了她。 总不能,是她克自己的儿子吧。 司马夫人踉跄了两步,侍卫好不容易将司马朝捉住绑了起来,捆到了床上。 司马朝挣扎着,一双眼睛血红一片,看着司马夫人时,不停地闪烁。 “朝儿。”司马夫人落了泪,看着司马朝这么受罪,她的心若刀割啊。 “夫人,是不是因为您身上贴了那两片膏药,所以虫子才不敢靠近您,而公子,也,也害怕您。” 孔嬷嬷紧紧的搀扶着司马夫人,让她振作起来。 “对,是膏药,是温蘅给我的膏药,孔嬷嬷,快些去找温大小姐,她一定能救朝儿的,朝儿是被人给害了,用邪术害了。” 司马夫人握着孔嬷嬷的胳膊。 事已至此,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蘅身上。 现在回想,温蘅给自己膏药时说的那几句话也不简单,只怕是她看出了什么。 “咱们从回春堂回来时,老奴看见温大小姐身边的侍卫似乎在排队买药,想来温大小姐一定就在附近,老奴这便去请温大小姐。”孔嬷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扶着司马夫人,让她先坐下,自己好去请温蘅。 可司马夫人则是摇摇头,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裳,径直出了卧房:“不,我亲自去请。” 朝儿是自己的儿子,儿子病了,她得亲自去请人,才能彰显诚意。 “那老奴陪夫人一起去。”孔嬷嬷扶着司马夫人,主仆两个匆匆的朝着回春堂又走了过去。 她们刚走出司马府,便看到了温蘅。 早在那些蛊虫被司马朝吐出来的时候,温蘅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她之前甩出去了两个纸人附着在司马夫人身上。 一个纸人负责帮司马夫人,另外一个,自然负责传信。 “温大小姐,求您救救朝儿吧。”看见温蘅,司马夫人喜不自抑,扑了过来,跪在了温蘅跟前。 那些奇怪的虫子,居然从朝儿体内吐了出来。 一想到是虫子害了司马朝,司马夫人就狠的咬牙切齿。 “鬼灵蛊?好古老的蛊术,差点连我都以为回春堂没问题呢。” 温蘅抬起手,只见她的掌心上,躺着一个被烧焦的黑甲虫。 黑甲虫蜷缩着,身躯下面还有被烧焦的齿痕。 这些齿痕,跟肉虫子下面的齿痕一样,寄生在人的体内,都会啃食人的五脏六腑。 待宿主没用了,虫子便会将宿主啃成一个空壳子,然后,代替宿主,成为他。 第241章 剥衣亭 “蛊?” 司马夫人动作一顿,眼睛都睁大了。 温蘅的意思是,这些虫子,是蛊? 自前朝开始,巫蛊不是已经消失了么,怎么还会出现。 “司马夫人,带我进去看看司马公子。” 温蘅挥手,轻轻一动,那甲虫的尸体就成了灰。 司马夫人连连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将眼泪擦了:“温大小姐,这边请。” 温蘅既然知道这蛊虫的名字,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司马夫人不敢耽误,将温蘅带进了司马家后,径直去了清风院。 司马朝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但他的身子还是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温蘅看见他的时候,眸光一暗,立马从袖子中掏出两个黄符,另外让孔嬷嬷去找一些吃剩下的鱼骨头、地龙草,还有鸡骨头等东西,磨成粉,与符咒一起化成水,给司马朝喝下。 孔嬷嬷自然不敢犹豫,可司马家没有什么鱼骨头跟鸡骨头,但为了司马朝,哪怕是现弄,她也要弄来。 “温大小姐,朝儿会不会有事啊。” 卧房内一片狼藉,司马夫人不敢让人进来收拾,唯恐会让司马朝再喊叫。 她擦着眼泪,担忧的询问。 “鬼灵蛊,是一种邪恶的蛊虫,被下蛊者中了蛊后,会在操控者的指导下,让中蛊者仿佛看见了幽灵鬼怪一般,大喊大叫。 且,中蛊者不是看见谁都会喊叫,而是看见操控者制定的对象时,才会喊叫。在那些蛊虫的影响下,中蛊者看见指定的人,会将其看做幽灵鬼怪,陷入到惊恐跟恐惧之中,宛若中邪一般。” 温蘅一边解释,司马夫人一边回想。 她的脸白着,跌坐在了地上。 温蘅是刚回洛阳城的,三年前江羡好的及笄礼,温蘅根本就没去,所以,她不可能会知道当时司马朝的反应。 故而,温蘅说的这些话,自然是她根据中蛊者的反应说出来的。 所以,不是因为江羡好克夫,也不是因为她不吉,而是因为有人给司马朝下了鬼灵蛊,伪造成江羡好不吉的假象,陷害了她。 司马夫人喉间干涩,她想说话,可却说不出来。 她误会江羡好了,错怪江羡好了。 自从及笄礼后,江羡好被人骂了三年,背黑锅背了三年,名声尽毁。 “是我的错,是我关心则乱,是我听信了温昕的话,以为羡好她克朝儿。”司马夫人呆呆的,回忆起往事,她有悔恨,有自责。 但她更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夫人,药来了,药来了。” 孔嬷嬷动作快,按照温蘅的吩咐,弄了鱼骨头鸡骨头以及地龙等磨成粉末,跟符纸一起化成了水。 她小心的端着药碗,司马夫人腿软的起不来,示意孔嬷嬷给司马朝喂药。 司马朝闭着眼睛,没了意识,好在这些年孔嬷嬷经常给他喂药,已经有了技巧。 她轻轻的捏着司马朝的下巴,将那一碗澄清的水喂进了司马朝的肚子中。 说起来奇怪,那些粉末跟符咒化成水后,看起来好似比清水还要清澈。 孔嬷嬷只觉得神奇,更觉得温蘅的本事大。 “呕!” 药水灌下去后,司马朝又开始吐了。 他吐出来的,依旧是黑水,这些黑水,是刚刚司马夫人给他喂的那些从回春堂买回来的药。 黑色的水腥臭一片,像是喷泉一般从司马朝口中喷了出来。 “嘶。” 黑水吐出,直接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只不过刚之前活蹦乱跳的虫子不一样,这些虫子,都已经死了。 众人看的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吭,直到司马朝不再呕吐,这才算完。 “温大小姐,朝儿体内的蛊虫,是不是已经解了。” 司马夫人忐忑不安,温蘅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这水,每隔一个时辰便给司马公子灌一次,不过这药水,治标不治本,它只是能阻止司马公子体内的蛊虫不再滋生,达不到目的,不能铲除那母蛊。” 所谓的母蛊,有些类似于白蚁繁殖。 只要蚁后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白蚁产生。 也就是说,母蛊将司马朝的身体当成了可以繁殖的巢穴,一旦蛊虫的数量达到极限,就是母蛊吞噬司马朝之时。 而那个时候,司马朝就会真正的变成一个空壳子。 “温大小姐,请您救救朝儿啊,他还年轻,不能死啊。” 司马夫人重新跪在温蘅身边。 温蘅挥挥手,将她拖了起来,声音沉重:“要想清除母蛊,一个办法是找到下蛊者,但以司马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来不及。 另外一个,需要服用素心丸。” 司马夫人细细的听着,赶忙道:“那不知素心丸去哪里能弄到?”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会找到的。 “想要研制素心丸,便需要地灵草、百草心、乌龙根等数十种药材,其他的药材,都好说,可是研制素心丸,有一味药材至关重要,那便是,地狱花。” 温蘅语气中的沉重,司马夫人不是听不出来。 可救儿心切,不管那地狱花在什么地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去找。 “那,地狱花又在什么地方。”孔嬷嬷接着说道,温蘅转了个身,看向外面,声音似远了: “地狱花,自然是在地狱。是由人进入冥府前脱下的衣服长成的,每一朵地狱花,便是一件衣裳,故而,想要获得地狱花,便得去剥衣亭。” 亡灵要进入冥府,自然就要脱掉身上的衣裳,意味着人这一生,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因为进入冥府的,本来就是人的亡灵,人有灵,可衣裳却没有灵,故而在进入冥府前,需要脱掉身上的壳子,也就是亡灵的衣裳。 每一件衣裳,都会变成地狱花,开在剥衣亭中。 剥衣亭,有多少地狱花,便意味着有多少亡灵进了冥府。 想救司马朝,就需要地狱花。 “地,地府?” 温蘅的话,太过于玄妙,司马夫人呆呆的,想着温蘅口中说的地府,是她想的那个地府么。 “那不知,怎么进地府啊。”孔嬷嬷也呆了,她机械一般的询问着。 温蘅没转过身,道:“想进地府,自然只有亡灵才行,又或者,是生辰八字在七月的阴女,阴女招阴,容易掉魂,魂掉了之后,自然便能去地府了。” 七月生人,生体为女,阴上加阴,乃是比何光还要招阴的体质。 司马夫人听着温蘅的话,猛的回过神来,想着温蘅说的这个人,不就是江羡好么。 江羡好,就是七月生的,且还在七月初一。 第242章 七月初一,阴生女 “温大小姐,还有别的办法救朝儿么。”司马夫人有些难堪。 现在回想起当初她对江羡好做的,连她也觉得愧疚,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两家都闹成这样了,她怎么有脸去找江羡好。 再说了,江家也不会欢迎她的。 “没有其他的法子了,想要救司马公子,就必须得服用素心丸,而地狱花,是制作素心丸的重要药材,缺了,不行。” 温蘅摇摇头,见司马夫人一脸为难,又道:“不知夫人此前给司马公子都吃了什么药,那些药,能增强公子体内那些蛊虫的活力,让它们不断的成长,有朝一日,待虫蛊长的足够强壮,便会……” “便会怎样?”司马夫人心中一紧,温蘅继续道:“便会吞噬掉司马公子,让他变成一个空壳子,进而操控他。” “什么。”司马夫人大惊,不敢置信:“回春堂为何要害我的朝儿。” 现在司马夫人甚至觉得司马朝中蛊的幕后黑手,就是回春堂。 毕竟回春堂的医术高明的实在古怪。 “敢问温大小姐,会医术的人,是否也会蛊。”司马夫人又问道,温蘅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自然会,自古医蛊不分家,夫人可曾听过蛊门,蛊门中人,也会医,他们擅长救人,也擅长杀人,同样的,蛊,能杀人,也能救人。” 温蘅的话,司马夫人听懂了。 现在她更确信,害了司马朝的人,就是回春堂背后的主人。 可是她不敢贸然动手,也不敢贸然声张,听闻回春堂背后有高人,且那人,身居高位,有那人撑腰,司马家或许讨不到公道,还会惹来一身骚。 “司马夫人,想来你已经猜到了我说的那能去剥衣亭的人是谁,时间不等人,若夫人想救司马公子,便要舍下脸面。” 温蘅说着,盯着司马夫人,继续道:“难道夫人不想还江小姐一个公道么,收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管是江小姐,还是江家人,都希望真相能大白于天下,而最好的证人,自然就是司马公子,所以司马公子好了,也是江家人希望看到的,夫人你可明白?” 温蘅的话就说这么多。 司马夫人太慌乱,想事情也不通透,被温蘅这么一指点,瞬间明白了。 “夫人,老奴觉得温大小姐说的对,既然是我们误会了江小姐,那便登门,将事情的因果说清楚,江大人跟江夫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能理解夫人的。” 孔嬷嬷也跟着劝,司马夫人擦干眼泪,赶忙道:“嬷嬷,快些去库房,挑贵重的东西来,本夫人现在就去江家道歉。” “哎,老奴这便去。”孔嬷嬷立马说着,司马夫人想了想,喊住她,又道:“等等,先将消息宣扬出去,将本夫人去道歉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越大越好,本夫人不怕丢脸,只怕救不回朝儿,只怕不能弥补对羡好的愧疚。” “是。”孔嬷嬷应声,走了出去,温蘅连连点头,想着司马夫人是个聪明人,手段也还算干脆。 “夫人,我与你一起去江家。”温蘅扶起司马夫人,司马夫人又好一阵道谢。 半盏茶后,整个洛阳城犹如掀起了一场惊天骇浪,高门世家最先得到消息,纷纷坐不住了。 三年前江羡好的及笄礼,江家司马家的事闹的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高门大家的夫人老爷,更是看足了热闹。 沉浸了三年,不曾想,今日又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 更有传言,说司马朝醒了,他清醒后,当场承认自己是被人给害了,并不是江羡好克夫。 所以,江羡好相当于是背了三年的黑锅。 江家。 五进五出的大宅院,院子虽然大,可却一点都不显得华贵奢靡,反而处处透着淳朴。 江家的院子,是康宁帝怜惜江淮为国尽忠,却一家子憋屈在老宅子中,赏赐给他的。 天子的赏赐,江淮自然不能推辞,只能带着全家搬了进来。 不过搬进大宅院后,江淮便命全家人依旧维持朴素的习惯。 甚至就连府上的奴仆,也都是原本的一些老人,并没有新召下人。 温蘅跟着司马夫人到江家门口的时候,看着江家的牌匾,只觉得一股澄明之气扑面而来。 这浓郁的官运之气,再加上清廉公正之气,萦绕在江宅周围,让人心情透亮。 这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有克夫命,简直是笑话。 “还请通报一声,就说我来给江夫人江大人以及羡好,赔罪。” 司马夫人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低眉顺眼的走到江家门口。 江家门口有两个侍卫守门。 这两个侍卫,年岁也已经很大了,三十多岁的样子,也是江家的老人。 按理说寻常的侍卫,年纪大了,便会被主人家辞退。 可是江淮是个重感情的,手下用的人,哪怕年纪大了,他也一直用,是以,府上的下人,对江家人忠心耿耿。 三年了,江羡好因为流言,闭门不出,甚至被谣言逼的都要出家当尼姑了。 还有江淮跟江夫人,也因为此事,郁结于心,身子也变的不大好了。 “夫人请回吧,我们老爷夫人不在家。”侍卫冷着脸,说着。 司马夫人一顿,并未退缩:“我是诚心来道歉的,还请通报一声,是我对不起羡好,是我有罪,我今日便来赎罪了,我知道羡好一直有心结,心结一直不解,羡好以后得日子,都要被我拖累了。” 司马夫人说着,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一片。 “你走开!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这个坏人,都是你,我姐姐这三年才痛不欲生的。” 司马夫人态度如此卑微,侍卫便是再不待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个十岁所有的小公子,从府内跑了出来,指着司马夫人,满脸通红。 他很激动,看见司马夫人,眼睛也通红一片。 司马夫人看见江明,更显得愧疚。 因为江羡好的名声坏了,身为弟弟的江明,出门在外也要收人排挤。 甚至一些大户人家的男子,都会刻意疏远江明。 这些年,江明也受委屈了,可他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姐姐抱不平。 他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却顶上了克夫的名声,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明儿!回来。” 江明情绪激动,司马夫人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江家府内,一道柔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下一瞬,只见一抹纤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温蘅抬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少女,眉眼清淡,清秀的脸上,并无大喜大怒之色,不禁让人感慨一声,好一个坚强通透的少女。 这便是江家的嫡女,江羡好。 温蘅点了点头,看着江羡好的面相,视线一转,看向她的双肩处。 七月初一生人,天生的阴女,有阴缘,也与她有缘。 第243章 掉魂 “姐姐,你快回去。” 江明一看江羡好出来了,赶忙伸开小手去挡司马夫人,唯恐江羡好会受到刺激。 江羡好叹了一口气,将江明搂进怀中,语气依旧轻柔:“明儿,姐姐知道你在保护我,可是有些事,得有个结果,不然一直循环往复,谁都不好过。” 洛阳城城中有三姝,一是大司马义女袁梦,闭月羞花玲珑身,举手投足勾人心。 二是大司空之女江羡好,虽为女子身,才高却八斗。 三是太傅之女叶凌秋,佛口观音面,十世修好人,一心做善事,名声千里传。 这三个人,名满洛阳城,一直被名门世家称赞。 尤其是江羡好,其父江淮,乃是朝中有名的清官,且官拜大司空,跟袁志并列,自然是很多世家公子都想求娶的对象。 奈何江羡好跟司马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让司马家得了机缘。 可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谣言传出后,也能轻而易举被毁了,足矣让人知道,谣言有多恐怖,杀人于无形。 “可是姐姐。”江明红着眼圈。 这些年姐姐受的委屈,无人知晓,他却是知道的。 每到夜晚,姐姐都会一个人默默的流泪,这样的心酸,又有谁知道。 如今司马夫人一句话,便能弥补这些年姐姐受到的伤害么。 “明儿,你姐姐说的对,有些事,还是要解决的,不然就会对你姐姐酿成更大的伤害。” 温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温蘅视线一转,便看到了周婉。 周婉身边,还跟着南宫茹。 南宫茹连连点头:“对啊对啊,周婉说的对,若是你希望你姐姐好,还是让司马夫人进来说话吧。” 南宫茹说着,对着温蘅眨眨眼。 江羡好名声未坏前,跟周婉是好友,这些年也只有周婉能进去江家看江羡好。 至于南宫茹,纯粹是被暗一找来当助攻的,毕竟当年江羡好及笄时,南宫茹也为她说过公道话。 有道是雪中送炭者,更让人感念,所以南宫茹来江家,江羡好自然也不会不让她进去。 “羡好,是我错了。”司马夫人红着眼睛,见江羡好如今看见她还能这般态度,真是让她觉得羞耻。 这样好的孩子,当初她怎么就被别人的三言两语迷晕了眼呢。 “司马夫人,进来说话吧。”江羡好拍了拍江明的肩膀,眉眼疏离,脸色的神色,也很淡。 一声司马夫人,直接撇清了她与司马家的关系,司马夫人恨不得痛哭出声,想着这样的好孩子,到底还是跟司马家断了缘分。 都是她的错。 “阿蘅,先进来再说。”看见温蘅,周婉就明白了司马夫人为何会来江家。 至于司马朝,只怕也跟羡好猜想的那般,根本就没醒,不过是因为司马夫人发现了当年之事的因果,这才会来江家道歉。 “好。”温蘅点了点头,南宫茹立马冲过来去挽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进了江家。 司马夫人三年没来了,江家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看见故人,看见熟悉的环境,到底是物是人非了。 江家正堂。 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江夫人正白着脸,坐在正堂中。 这三年,因为担心江羡好,她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可她知道,自己得坚强,不然就没人能给江羡好撑着,如此,羡好也就等不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江妹妹。” 司马夫人看见江夫人的时候,被她的憔悴惊了一瞬。 原本以为这三年,过的不好的只有她一个人,却不曾想,江家人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都是她的错。 “不敢当,司马夫人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不如直说的好。” 江夫人眼神冷冷的。 她对着江明招招手,示意江明到她身边去。 江明性子有些冲动,她怕江明做出傻事来。 “司马夫人,说吧。”温蘅点了点头,江夫人闻言,下意识的看了温蘅一眼。 因为周婉之前一直在江家劝江夫人,也多少打开了江夫人的一点心结。 故而看见温蘅,江夫人的态度很好,毕竟以她对司马夫人的了解,若非有高人指点,司马夫人绝不会认错的。 而司马朝若是醒了,以他对羡好的看重,绝对会来。 既然他没来,证明司马朝根本没醒。 而司马夫人来江家的目的,大概率是为了司马朝。 “江妹妹 ,羡好,这些年,是我错了,当年的事,也是我错怪你们了,是回春堂,是回春堂害了朝儿。” 司马夫人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一开始江夫人听的很生气,可在听司马夫人说到那些蛊虫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蛊? 洛阳城中,许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呵,就说了,你是为了让我姐姐救司马朝,才来江家的。”江明冷笑一声,江夫人立马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多话。 江明不服,扭过了脸,冷哼一声。 “江夫人,羡好,我倒是觉得,三年前的事,没那么简单。一句谣言,一场风波,让司马家跟江家由亲家变成敌人,且,若是司马公子真的有个什么,届时,司马公子就成了傀儡。” 周婉十分冷静。 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都让周婉觉得不同寻常。 甚至跟在温蘅身边,周婉也学会了傀儡一词。 “正是正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司马夫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周婉。 她就是也觉得不对劲。 回春堂摆明了就是想挑拨司马家跟江家。 “切,要本郡主说,司马夫人你就是耳根子太软了,温昕随口一说,你就信以为真,你也有错。”南宫茹翻了个白眼。 司马夫人连连称是:“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听温昕的话,可是当时温昕的名声,我……” 司马夫人也觉得委屈。 当时温昕被京都的人传的神乎其神,要是寻常人说那话,她自然不会相信。 她可真是被谣言害了,这才没了判断力。 “那温昕与袁梦交好,袁梦视羡好为对手,羡好不好,本郡主看袁梦最开心,相应的,温昕就是帮凶。” 南宫茹越说,越来劲,江夫人惊讶的看了一眼温蘅。 想着温昕好歹是温蘅的妹妹,这么说,不好吧。 可温蘅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温昕对她是陌生人。 也是,温蘅在外这么多年,跟温昕便是姐妹,也没多少感情,跟陌生人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羡好,我求求你,救救朝儿吧,你跟朝儿,都是无辜的,只要朝儿能好,我愿意将命赔给你。” 司马夫人心中难受,但救司马朝心切,她痛苦不已,只希望江羡好能看在往日情面上,救救司马朝。 只要能救司马朝,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说救就救,那我姐姐会不会有危险。”江明哽着脖子说着,江夫人也满脸担忧。 若司马朝真的出事了,羡好身上的脏水,可就一辈子洗不掉了。 所以司马朝不能死。 “我愿意去找地狱花,温大小姐,我需要做什么。” 江羡好一直没吭声。 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司马夫人。 待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这才看向温蘅。 她决定了,她要去找地狱花。 她要洗脱自己的冤屈,为自己正名。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江小姐,你是七月生人,又生在七月初一,这样的命格,容易招阴,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看看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此一来,你或许会受到惊吓,掉魂。 一旦掉魂,便可去找地狱花了,你愿意么。” 温蘅说着,江羡好抿了抿唇,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愿意,掉魂就掉魂,为了她的名声,为了江家,掉魂算什么。 第244章 铜钱剑,黄袍人 “姐姐,我不许你救司马朝,他虽然是无辜的,可你更无辜,司马家这么多年,一直在伤害你。” 江光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抱住江羡好的腰,猛的摇头。 不要去救司马朝,这是司马家的报应。 凭什么姐姐受了三年的委屈,转过头,还要再以身犯险,救司马朝。 “小光,姐姐这么做,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江家。”江羡好摸了抹江光的头,道: “这些年,父亲本就在朝堂腹背受敌,再加上我克夫的名头,父亲更难了,我不能那么自私,让父亲母亲一把年纪,还为了我操劳。” “还有你,再过几年,你就是大孩子了,若是克夫的名声还在,你怎么能拜到好的老师学习学问,又有哪家的贵女,愿意嫁入咱们江家,这三年你们受的委屈,够多了。” 江羡好说着,眼尾发红。 其实她自己受到的影响是其次的,就是连累家中,让她十分愧疚。 所以救司马朝,是为了她,是为了江家,无关其他。 且司马朝清醒了,才能退婚,不是么,毕竟他们还有一纸婚约在。 “小光,你过来,你姐姐说的对,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她自己。” 江夫人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微微起身,走到江羡好身边,眉眼温软:“好孩子,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母亲都支持你。” 江夫人说着,又扭头看向司马夫人:“司马朝清醒后,咱们两家,便能好好商议一下退婚的事情了。羡好没有福气,不能当司马家的新妇。司马家,也没资格娶我江家的女儿。” 江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三年了,这荒唐事够了,该及时止损了。 “都是我的错。”司马夫人心头空荡荡的。 从此后,江家跟司马家,再无一点关系。 但司马家对江家造成的伤害,得用一辈子去弥补,不然她良心难安。 “温大小姐,求你指点,我该怎么做。” 江羡好勾唇一笑。 她笑她的未来,会更光明。 她笑江家的苦难,要结束了。 所以,她是高兴的。 “江小姐,你是七月生人,也是阴生女,七月初一,是七月的开始,故而,你的命格,自然是阴命。 寻常人,肩膀有有两盏指路灯,而你,却只有一盏,你这样的人,更容易掉魂。河水为阴,七月生人,若是站在河边,就更容易招阴,所以,自然就能掉魂。” “我明白了,都听温大小姐的。”江羡好听了温蘅的话,并不害怕。 谣言四起,她像是死过一次了,所以,她没什么好怕的。 “城外有一大河,名为护城河,江小姐跟江夫人是地道的京都人,应该知道。今晚子时,江小姐需要站在护城河河岸边,等着子时一过,江小姐自然会掉魂,我会助江小姐一臂之力。” 温蘅点头,想着江羡好不愧是洛阳城三姝之一。 她的果断跟聪慧,真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上的。 是以,连带着她的命格,也发生了变化。 她瞧着江羡好,眉宇之间有贵气。 “好。”江羡好一口答应下来,江夫人一手抱着她,一手抱着江光,一家人,沉浸在温情之中。 司马夫人无颜在江家多停留,将带过来的贵重东西放下后,便打算离开了。 江家既然决定要跟司马家断绝关系,自然也不会收他们的东西,命下人将那些物件,原路返还了。 期间,温蘅一直待在江家,她并未交代江羡好其他的事,只是给她一张地势图。 这地势图,是让江羡好在掉魂后,能清晰的找到剥衣亭位置的地图。 想要进去剥衣亭,首先得进生死门,从生死门过去,再进入望乡台、鬼门关等等。 一路上,都是亡魂,但切记一件事,那便是不管有谁喊名字,都不要应。 应了,就会被其他的鬼魂缠上。 江羡好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有温蘅在,她便什么都不怕。 时间一眨眼,很快就到了夜晚。 夜晚一到,子时很快也到了。 子时,乃是一天之中,最为阴冷之时。 子时,也是阳气最衰,阴气最盛之时。 江羡好跟温蘅,趁着夜色,在子时快到的时候,到了城外护城河河岸前。 护城河很大,听闻前朝时,有很多大臣跟家人都投了护城河自尽了,故而平日里,大家都觉得护城河很阴很冷,轻易不敢靠近。 江羡好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裙,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站在河岸旁,很奇怪的是江羡好不仅不觉得难受,甚至就连身上,也格外的有力气,格外的有活力。 在温蘅说自己是阴女前,江羡好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何每到夜晚,精力都是最好的。 如今,她明白了,在夜晚,比在白日,她的状态更好,因为她的体质,容易招阴,自然厌阳。 “江小姐,准备好了么,当月亮被云雾遮掩时,你或许会看见一些其他的东西。” 温蘅站在江羡好不远处,眼睛微眯,手上准备掐诀。 想让人类掉魂,就得掐诀,让江羡好开阴眼。 如此,她就能看见脏东西受到惊吓,然后才能掉魂。 “准备好了。”江羡好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心中有些忐忑。 “时间到了,我要开始了。”子时马上将至,错过了,就得等明天了。 温蘅手上掐诀,判官笔飞出,在半空立着。 江羡好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让她有些晃神。 等再回过神时,她耳边好似多了很多道说话声。 这说话声,跟人类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可江羡好都听听懂。 大概的意思就是,好似有人在夸她,夸她的体质不寻常。 “小姑娘,看什么呢,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灰蒙蒙的,不如看看我。” 耳边,炸开一道声响,江羡好咽了一口口水,机械一般的扭头。 只见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纤瘦,面上涂着白粉的男人。 看男人的长相,好似是个小倌。 男人满脸娇羞,一双眼睛,不断对着江羡好眨,好似在勾引她一样。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好似根本没看到他脸上狰狞的疤痕,足足有碗口那般大小。 这个样子,别说好看了,用恐怖来形容,也是恰当的。 江羡好低头,看向男人的脚,心中明了,这男人不是人,而是鬼。 温蘅说了,鬼是没有脚的,他们也不会像人一样走路。 甚至,他们很怕人类看他们的脚,因为一看,必出破绽。 “呔!黄毛小儿,在天子脚下的城外,居然敢用邪术让凡人掉魂,快快住手,否则我绝不饶你!” 忽的。 一股劲风朝着江羡好吹了过来。 那男人尖叫一声,直接消失在了眼前,江羡好浑身一震,耳边那些说话声消失了。 那股劲风,不仅将江羡好掉了的魂吹回去了,还拐了个弯,打向温蘅。 温蘅翻身躲过,看向声源处。 只见护城河对岸,站了一个穿着黄袍子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上,还拿了一把由五帝钱串成的五钱剑。 第245章 你怎么不哭? “江小姐,别分神。” 黄袍人的出现,打断了原本进行的仪式。 温蘅声音冷清,江羡好点了点头,重新看向半空的月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黄毛丫头,居然贼心不死,想要害人,看我一并将你收了。” 黄袍人手上的铜钱剑猛的甩了出去。 剑上似有紫色的光萦绕着,看起来确实是有些牛逼。 “天罡北斗,破邪除恶,伏鬼降妖,赦!” 黄袍人呵斥一声,一股劲风再次朝着温蘅打来。 温蘅有些不耐烦,手掐诀,双脚一跺,猛的也呵斥一声。 “轰隆!” 随着这一脚下去,地面似在颤抖。 江羡好睁着眼睛,看向半空的月亮。 她的身躯,又是一震,耳边那些细碎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不是夸她了,而是都喊着逃跑。 “江小姐,快。” 江羡好再次掉魂成功,温蘅出声提醒着她,江羡好不敢耽误,立马跟着其他的鬼魂一起跑。 或许是因为黄袍人在这里,那些原本萦绕在护城河附近的鬼魂纷纷逃了。 江羡好跟着他们一起,围着护城河,左转两圈,右转两圈。 一股阴冷之气席卷而来,只见两个拿着勾魂锁的鬼差从河面上出现,压着鬼魂们消失不见了。 温蘅松了一口气,想着一旦进了生死门,便好说了,接下来,就看江羡好的了。 “好高明的邪术,居然能让未死之人的亡魂进入地府。” 黄袍人被地面的颤动弄的险些站不稳,他死死的握着铜钱剑,一张尖尖的脸上,并设出一丝喜气。 这丫头,越厉害,自然就越好,如此一来,他便能找这个丫头当替死鬼,顶替他承受术法反噬的危害了。 “比起邪恶,你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人,我着实不如你们。” 温蘅抬头,看向黄袍人腰间挂着的玉佩。 这玉佩,她在赵天霸跟玄门弟子们的身上都看见过。 很显然,这黄袍人,就是玄门的人。 听闻玄门内也分为很多个小门派,弟子们修习的术法也是不一样的。 有点类似于清风宗。 或许,玄门就是仿照清风宗建立的。 不过跟清风宗淡薄名利相反,玄门内,简直就像是一个大漩涡,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屡见不鲜。 是以,玄门很乱,门内弟子们修习什么,也根本无人加以管教。 “你这小丫头,害了人,还敢讽刺我,看我不收了你。” 黄袍人眼神一闪,嘴中喃喃自语,好似在念着什么咒语。 温蘅没心思跟他交手,江羡好进了地府,只要拿着她的通灵符,她就能知道江羡好的情况。 “滚!!” 温蘅想着,衣袖一挥,随后,只听哗啦一声,黄袍人手上拿的铜钱剑全都散了,掉在了地上。 黄袍人大惊,身上的袍子,也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从他身上窜了出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袍人大惊,下一瞬,他的身子直接从原地被打飞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温蘅淡淡的收回视线,指尖捏了一枚符咒,跟江羡好联系上。 江羡好掉魂成功后,跟在一众鬼魂当中,被鬼差带着,去了生死门。 生死关,鬼哭狼嚎,嚎的江羡好耳膜发疼。 她垂着头,一路上,她也听见了有很多人在喊她,可她愣是一声不坑。 “小丫头,别害怕,进了这生死门,鬼差便不再引路了。” 江羡好兀自想着,冷不丁的,耳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她扭头去看,只看见一张苍老的脸,一头花白的头发。 一个老太太正笑眯眯的看着江羡好,那双昏黄的老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红光。 江羡好猛的将头垂下,攥紧了温蘅给的符纸。 “小丫头,怎么不搭理婆婆啊,来,进了生死门后,跟婆婆一起走吧。” 那老太太见江羡好不搭理自己,并不打算放弃,伸出一双枯瘦的手,便作势要去拉江羡好。 江羡好抖了抖身子,周围的鬼魂见状,都眼含期待的看着那老太太。 人死后,变成了魂,可魂自然也跟人死前的命格相依偎。 人的命格越好,死后变成鬼,也是抢手的。 鬼吞了比自己命格更好的鬼,就能滋补自身。 所以,在生死门前,总有鬼吞鬼的情况发生。 鬼差,只负责将鬼带到生死门,至于谁吞了谁,他们并不关心。 “来啊,生死门开了,别怕,跟婆婆走吧。”老太太嘿嘿一笑,她枯瘦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 她的手上,指甲很长,也都是黑色的。 她笑着,去拉江羡好,不断的咽口水,眼底冒着红光。 “过来,别怕。”眼看着老太婆的手就要放到江羡好身上,江羡好挥舞了一下手臂,她攥着的那枚符咒像是针一样,刺到了老太婆的手上。 老太婆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鬼魂飞魄散后,自然不能投胎转世。 其他的鬼见状,纷纷离江羡好远了一些,以免落得跟那老太婆一样的下场。 “进去吧,进了生死门,生前事已消,自此后,走的就是死路了。” 鬼差阴冷的说着,守在生死门前。 江羡好随着鬼群,进了生死门。 两个鬼差的眼神在她身上看了一眼,纷纷皱眉。 这鬼魂,看着不像是死透了的,那她怎么会来生死门。 可既然已经将江羡好带到了生死门前,鬼差们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说自己拿错了鬼魂。 “江小姐,进去生死门后,往右一直走,要快些,记住,千万不要与其他的鬼魂同行,也不要被他们蛊惑,走别的路。” 温蘅的声音传来。 生死门中,阴冷潮湿。 到处都透着一股水汽。 脚踩在地面上,软乎乎的,像是踩在了一片淤泥之中。 江羡好攥紧了手上的符咒,往右拐去,然后一直往前奔走。 一路上,有各种的鬼来骚扰江羡好,都被江羡好用符咒给打开了。 她走的很快,渐渐的,也不害怕了,用起符咒来,得心顺手。 “前面是望乡台,记住,不要回头看。”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似有悲戚之声,回荡不绝。 朦胧间,好似有很多道鬼影,站在望乡台上哭。 鬼都不会说人话,自然是不会哭的,能哭,证明这些鬼,还没完全变成鬼。 只有过了望乡台,斩断身后事,才能忘记前尘,当个孤魂野鬼。 江羡好垂着头,脚踩在望乡台上,速度减慢,一步一步往前挪动着。 哭声让江羡好的心神有些不稳,也让人很是烦躁。 江羡好不断的吐气,眼看着,马上就能从望乡台上下来了,可冷不丁的,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裙。 “你怎么不哭?” 那声音,阴冷无比,拉着江羡好衣裙的手,不断的冒着凉气。 江羡好差点喊出声,她不说话,想继续往前走,可那双拉着她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放开她。 第246章 红衣小女孩 “说啊,你怎么不哭。” 那声音更加阴沉了,拉着江羡好衣裙的劲,也越发的大了。 江羡好屏住呼吸,紧紧的握着手上的符纸,将符纸往那东西上甩去。 可那东西,却好似不怕这符纸一般,极力的拉扯着她,好似要将她拉倒自己跟前,好好的看看她。 “哭啊,你怎么不哭,到了望乡台,怎么能不哭呢。” 那东西执着让江羡好哭,可江羡好是人,在望乡台上,是哭不出来的。 她心道一声不好,想起温蘅说过,在望乡台上时,要格外注意,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否则,一旦被脏东西缠住,它们便非要问出个是非来。 且望乡台上的鬼,都有很大的执念,对凡尘世间事贪婪无比。 倘若让他们看见谁不哭,那他们就会滋生出浓浓的嫉妒,这嫉妒,会让他们鬼性大发,在望乡台变成厉鬼。 “哭啊,怎么不哭!!” 那声音越发的尖锐,刺人耳膜。 温蘅站在护城河河岸上,也依稀能听到那尖锐的喊声。 她心道一声不好,握着判官笔,判官笔却微微摇晃,示意温蘅若是江羡好再不离开望乡台,它也没有办法。 毕竟,望乡台上的鬼,本来就是要哭的。 不哭,才不正常。 “江小姐,别怕,你跟着我念,乾坤定定定,然后开始跺脚,跺三下,随后拼命的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知道么。” 温蘅手上掐诀,将浑身的力量灌输到脚上。 她娇呵一声,一脚下去,河边的地面好似都在颤动,动的方圆附近的鬼都不敢出来。 “乾坤定定定!” 江羡好闭上眼睛,捏紧符纸,一边默念,一边跺脚。 “轰隆。”一声。 望乡台上,似发出了一道惊雷声。 这声音让驻足在此的鬼都顾不得哭泣,赶忙逃也似的往前奔跑。 抓着江羡好衣裙的那鬼也是一愣,江羡好大喜,赶忙又跺了一下脚。 可那力道却猛的收紧了。 “你身上怎么有我婆婆的味道?你看见我婆婆了?” 那声音,尖细异常,江羡好冷不丁的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只见抓着她的,根本不是什么大汉,而是一个身材枯瘦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穿着一身红衣,披头散发,一双眼睛漆黑一片,大的好似在闪着绿光。 小女孩在江羡好身上闻了闻,声音更加尖利。 江羡好想起在生死门前蛊惑她的那老太婆,低头再看,只见小女孩手腕上带着一个跟老太婆一样的花纹的镯子。 她立马明白,那老太婆是这小女孩的祖母。 老太婆魂飞魄散了,她当时离的最近,自然沾染了老太婆身上的鬼气。 “你害了我婆婆?你这贱人,居然害我婆婆。” 小女孩猛的张嘴,露出一口细牙。 看她的年纪,死的时候,应当只有八九岁,但她却张口闭口都是贱人。 可见,小女孩生前,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跟那老太婆,是一丘之貉。 “乾坤定定定!!” 江羡好被她喊的害怕,又猛的跺了一下脚。 望乡台上剧烈摇晃,那小女孩没站稳,险些从台上摔下去,发出一道惨叫声。 若是摔下去了,就不能投胎了,会被台下的恶鬼吞噬。 “快跑!” 温蘅喊了一声,江羡好提着裙子就开始跑。 她一直往前飞奔,恰好因为刚刚那跺的那三脚,其他的鬼也在疯狂的跑,不至于让江羡好暴露。 “站住!” 忽的。 阴风席来。 刚刚那小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且好似离江羡好越来越近。 江羡好没扭头,也知道那东西在追自己。 她咬着牙,速度越来越快。 “跑?你跑的过我么。” 红衣小女孩生前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所以论跑,江羡好怎么会跑的过她。 她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细牙,口水都流了下来。 看她那模样,是盯上了江羡好,想将江羡好吞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盯上了江羡好,因为她是阴生女。 “江小姐,别怕。” 温蘅出声宽慰着,江羡好握紧符咒,想着若是小女孩真的追上了她,她便用手上的符纸将她打退。 “抓到你了!” 小女孩的速度太快了,江羡好到底还是没跑过她。 她的手,又一次拉上了江羡好的衣裙。 江羡好甩手,便将符纸往小女孩身上打去。 “啊!。” 小女孩被符纸伤到,发出惨叫声,那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内,好似冒出了红光。 红光,是要成为厉鬼的前兆。 这小女孩,本来就心思不正,死了,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活人?活人居然也能来地府,好香啊,只要将你吞了,我便能增加阴德了。” 有了阴德,就能修炼,谁好想去投什么胎。 小女孩桀桀一笑,嘴中那细长的舌头也垂了下来,一双眼睛变的通红一片。 “不好,这东西要变厉鬼了,江小姐,你跟着我念,乾坤八掌,万罗金刚,退!” 温蘅脸色一沉。 她料想江羡好进地府后,会有劫难,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她手上掐诀,双脚站于地面上。 江羡好提着心,跟着温蘅默念,然后,伸手拍向身后。 一束光从她掌心打向那红衣小女孩。 小女孩再次发出尖叫声,看着江羡好的眼神多了忌惮。 可阴生女对鬼来说,诱惑性太大了。 渐渐的,不仅红衣小女孩,还有其他的鬼,都被引了过来。 “羡好,继续跑,只要去鬼门关,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进了鬼门关的鬼,都是没有攻击性的,因为他们一心投胎,自然不会生出害人的心思。 温蘅沉声提醒着,江羡好只好一边不断的伸手击退那些鬼,一边疯狂的往鬼门关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隐隐约约,前面好似有亮光。 有亮光,就意味着,鬼门关快要到了。 “吞了她!!” 百鬼嚎啕,喊声刺耳,引得周围方圆几里,都鬼哭狼嚎的。 越来越多的鬼集齐在一起,想要吞了江羡好。 江羡好筋疲力尽,忽的,她脚下不稳,险些摔摔了一跤。 江羡好脸色一变,只听脚踝处,咯嘣一声,她的脚扭了。 钻心的疼从脚踝处席卷全身,江羡好浑身冷汗如雨。 她想着完了,她大概是拿不到地狱花了。 她要让父亲母亲失望了。 温蘅也当今日这一趟要白走了,忽的,身后那些鬼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齐齐的往后奔走。 江羡好一愣,一瘸一拐的往前跑,待进了鬼门关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而她也没注意,她的头上,多了一只发着莹莹白光的玉簪。 第247章 死人香 “奇怪。” 进了鬼门关后,一切风平浪静。 温蘅皱眉,看向判官笔。 判官笔晃着,好似在说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以刚刚那些鬼的气势,不可能会放过江羡好。 温蘅已经开始掐诀,让江羡好的魂回来。 可下一瞬,江羡好就已经在鬼门关了。 鬼门关中,没有危险。 进去后,一直往前走,约莫走到一半,就到了剥衣亭。 只要能摘到地狱花,江羡好便能离开了。 “江小姐,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对?” 温蘅抿唇,江羡好摇了摇头。 “罢了,继续往前走,你便能看到剥衣亭了。” 温蘅也没察觉到江羡好有什么异样。 甚至进了鬼门关后,江羡好的魂越来越稳了,明明刚刚虚弱的都要消散了,如今却很稳,这真的很奇怪。 莫非,是江羡好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护着她? 一些家族传下来的古物,能通灵,自然也能护主。 可江羡好在掉魂前,身上根本就没带什么东西。 这才让温蘅觉得纳闷。 “嗯。” 江羡好平稳了一下心神,捏着符咒,继续往前走。 她的记性很好,刚刚温蘅教给她的,她都记下来了。 若是再有危险,她也能自保。 江羡好深呼了一口气,丝毫没发现,自从进入鬼门关后,那些去投胎的鬼,下意识的往她鬓发上的簪子上看了一眼,然后纷纷远离她。 一路畅通无阻,顺畅的不仅让温蘅觉得怪异,就连江羡好也觉得心中纳闷。 不过越顺利,就证明她们的目的快要完成了。 “江小姐,你看到剥衣亭了么。” 温蘅计算着时间,想着按照江羡好的脚程,这个时候,应该看见剥衣亭了吧。 “看见了。” 鬼门关的中间,便是剥衣亭的所在。 这里,很亮,亮的让江羡好很恍惚,还以为来的不是地府,而是天堂呢。 只见一个个鬼魂进了剥衣亭后,陆陆续续将他们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衣服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然后在肉眼可见下,变成了一朵鲜红的花。 花有些像凤尾花,颜色鲜红,好似还有麦穗一般的花纹,很是漂亮。 地狱花,像是一个个小灯一般,在地面晃动着。 从远处看去,这些花,像是一个个花灯,安静的躺在地面上,看起来很是漂亮。 鬼门关的鬼,性情温和,一心投胎,真如温蘅说的那般,不会害人。 他们井然有序的排队,进了剥衣亭脱下衣裳,身姿好似都变轻了,飘着往前而去,像是一个个幽灵一般。 江羡好回过神来,情不自禁的朝着地狱花而去。 迎面走去,江羡好好似还闻到了花香味。 好香啊,这香味,浓郁的让江羡好有些醺醺欲醉。 “江小姐,屏息!不要闻地狱花上面的香味,这些香味,都是死人香,只有死人,才会吸死人香!” 温蘅的语气有些冷,江羡好刚刚还沉浸在这一片梦幻的花海之中。 冷不丁的,她忽然想起温蘅之前的交代。 看见地狱花,不要犹豫,也不要觉得它们美丽,一定要尽快采摘。 刚刚她被地狱花蛊惑,还吸了花香,觉得这些花过于漂亮,都想置身在这里不愿意走了。 如今回过神来,江羡好的脸色一变,猛的捂住了口鼻。 她猛的弯腰,摘了一朵地狱花。 那地狱花脱离地面的瞬间,就变成了绿色,像是烂掉的菜叶子一般,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江羡好有些恶心,定睛一看,只见地面上那些地狱花颜色依旧火红,可是它们散发的不是香味,而是恶臭味。 地狱花是鬼魂们身上的衣裳。 人生前不可能只做好事,故而他们脱下来的衣裳,其实是他们的功德与罪孽,两者是并存的。 故而,衣裳是臭的,是不好的征兆。 只有脱掉凡尘往事,脱掉这些好坏参杂的东西,才能投胎。 是以,地狱花怎么可能是香的,不过是蛊惑人心罢了。 “我拿到地狱花了。”江羡好满脸煞白,她有些心有余悸,想着这地狱花的蛊惑真的很强,她差点就上当了。 刚刚好似有一道女音在提醒她,让她不要闻花香味。 那女音,不是温蘅的声音,好似是另外一个人在跟她说话。 可是温蘅不是说,地府中的鬼说的都是阴文么,就连刚刚那小女孩,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阴文。 那刚刚那道女音,到底是谁在说话。 江羡好心中忐忑,温蘅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掐诀,将她的魂从地府带了出来。 “魂归来兮!!” 温蘅脚踩大地,手掐莲花决,江羡好立马神魂归位,手上,还拿着一块恶臭恶臭的烂菜叶子。 “温大小姐,这是……” 江羡好被手上的地狱花熏的想恶心,可她更害怕这地狱花是不是失去了效果,如此,就不能救司马朝,洗脱自己的冤名了。 “无事,地狱花,本来就是这样的,将它交给我吧。” 温蘅面无表情,将地狱花接过来,放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布袋子中。 地狱花就是恶臭一片的,若是不恶臭,怎么能将司马朝体内的母蛊引出来。 蛊虫喜欢臭的东西,越臭,对它们就越有致命的吸引力。 尤其是开在地府的地狱花,对蛊虫来说,可是美味佳肴,不可多得。 且她给司马朝研制的药丸,所用的药材,也都是及臭味道及大的。 比如地龙。 寻常人,只要一闻到地龙的味道,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呕吐了。 “走吧,我送你回江家,明日我便将药丸送去司马家。” 温蘅说着,看了看江羡好肩膀上的那一盏灯火,伸手在上面拍了拍。 “呼呼。” 江羡好觉得奇怪,温蘅盯着那灯火,见灯火重新变的明亮,放下心来,作势要往前走: “江小姐,七月,是你的生辰月,但同样是鬼月,你若无事,傍晚时分,便不要出门了。” 正常人肩膀上有两盏灯火,江羡好是阴生女,只有一盏,所以她才更容易掉魂。 七月鬼月到,又是江羡好的生辰月,她肩膀上的灯火特别容易熄灭。 一旦熄灭,就掉魂了,会被路过的鬼吞掉。 “好。” 江羡好知道温蘅不会害她,点点头,跟在温蘅身侧,裹紧了身上的风衣。 “等等。” 冷不丁的,温蘅走着的步子一顿,只见她直勾勾的看着江羡好的鬓发。 江羡好一愣,抬手一摸,摸到了一根冷的刺骨的玉簪。 她将玉簪拔下,耳边,好似响起了女人的低叹声。 第248章 通灵玉簪 “温大小姐,你可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江羡好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的低叹声,怎么这么耳熟啊。 好似之前在地府中时,让她不要迷恋地狱花的说话声。 “听到了,是这玉簪上发出的声音。”温蘅点点头:“江小姐,能否将这玉簪递给我看看。” 这玉簪,在月光的照应下,发出微弱的莹白亮光。 簪子上刻有兰花花纹,花纹精美,线条复杂,可见这簪子,出自高人之手,价值不菲。 但簪子上,同样也有一股阴气。 身上阳气重的人,还真就靠近不了簪子,只有阴气重的人,才有机会。 “好。”江羡好赶忙将簪子递给了温蘅。 温蘅拿到簪子的瞬间,耳边好似听到了从远古传来的争鸣之音。 这些声音,嘈杂,伴随着浓浓的历史痕迹,让温蘅浑身一震,眼神都复杂了。 “江小姐,你还有印象么,这簪子,是在哪里跟着你的。” 这样的簪子,起码有千年历史了。 且簪子,还能通灵,乃是一个不可多得通灵宝器。 一般的鬼怪见了这簪子,都要畏惧。 所以,或许当时江羡好被百鬼追逐时,是簪子帮了她。 “我不记得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头上多了一根簪子,但是之前我在剥衣亭的时候,好似听到的声音跟刚刚一样。” 江羡好说着,紧张的盯着玉簪,她想听听,玉簪上还会不会有说话声。 “江小姐,这玉簪与你有缘,且还是难得一见的通灵玉簪,你先收好,白日里,不要带着它出来,晚上戴,能保护你。” 将玉簪递给江羡好。 江羡好连连点头,小心的将簪子又别到了鬓发上。 既然是温蘅说的,她就相信。 再说了,在剥衣亭时,簪子确实提醒她了,看的出来,簪子是帮着她的。 “走吧,我先送你回江家,明日,司马朝就会清醒,江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 温蘅又看了一眼那玉簪,径直往前走了。 “嗯。”江羡好点了点头。她知道温蘅的意思。 一旦司马朝醒了,一定会在洛阳城中掀起惊天巨浪。 而她克夫的名头,自然也不攻自破。 看在她寻到地狱花的份上,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司马朝会为她作证的吧。 江羡好兀自想着,也没注意到她头上的玉簪上,莹白的玉光似乎越发的亮了。 将江羡好送回江家后,江夫人跟江淮对着温蘅好一阵道谢。 尤其是江淮,他在朝堂听闻成安伯说过温蘅。 起初他不甚在意,但现在,他已经将温蘅视作江家的恩人了。 毕竟要是没有温蘅,江羡好克夫的名头,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摆脱。 翌日,依旧是一个大晴天。 一大早,洛阳城便吵吵闹闹的。 大家无一例外,谈论的都是司马朝清醒之事。 若是他真的醒了,那么今日在洛阳城中,一定能看见他的身影。 茉莉起了一个大早,做了一桌子精美的早膳,都是温蘅爱吃的。 温蘅吃的满足,吃饱后,她便准备去司马家了。 “王妃,侯夫人跟温昕过来了。” 暗一隐藏在霞月院周围,没看见他的身影,只听到了他的声音,温蘅清楚,侯夫人跟温昕,只怕是已经到了。 “嗯。”温蘅眯眼,淡定的坐在凉椅上喝茶。 一边喝茶,她一边抬头看向半空。 早了半个时辰。 太阳升起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 这也就意味着,今日的天气,还会热起来,甚至温度比之前还要高。 “阿蘅,我带着昕儿来看你了。” 侯夫人每次来霞月院,心中都很忐忑。 故而这一次,她的态度还算好,毕竟,她来也是有目的的。 “看我?今日吹的是哪边的风,将侯夫人吹过来了,还有二妹妹,二妹妹这两日,看着清瘦了一些。” 温蘅坐在凉椅上,眼神轻飘飘的在温昕憔悴的面颊上看了一眼。 董家那一家子缠上门,温昕怎么会快活潇洒。 时间久了,从侯府身上要不到好处,就该从温昕身上压榨了。 这很符合董家人的性子。 “多谢大姐姐关心。”温昕咬牙,想着若非温蘅多事,董家人怎么会有机会威胁她。 她怎么瘦的,温蘅这贱人会不清楚么。 “阿蘅,今日天气闷热,我命人给你送点凉汤过来,还有这刺绣屏风,你放在卧房中,能凉快一些。” 侯夫人拉着温昕的手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 “天气热倒是也没什么,就怕某些人,别有心思,如此,我还真是害怕啊。” 温蘅微微一笑,眉眼间神色淡淡。 她这指桑骂槐的话,侯夫人不至于听不出来。 她强忍着怒气,挥挥手,让下人将屏风抬进来。 “既然今日热,阿蘅你便在院子中好好歇一歇,便别出去了。” 所以,也别去参合司马家跟江家的事。 难道温蘅不知道,一旦司马朝醒了,江羡好克夫的名头是能解了。 但谣言,就会针对温昕。 毕竟当时这话是温昕带头先说出来的。 这些年江家一家子身陷流言蜚语之中,自然也心思针对温昕。 再说了,针对温昕,只会助长谣言。 但若是谣言没了,江羡好的名声恢复了。 那江家自然会针对温昕,进而针对侯府。 所以,若是此事跟温蘅有关,今日一定不能让她出门,将司马朝救醒。 “歇一歇?我不觉得天气热啊,侯夫人的好意,我就心领了,若是屏风非要送,便随侯夫人做主。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蘅一眼看出侯夫人跟温昕的意图,心中冷笑,想着侯府一家子还真够无耻的。 为了不让谣言针对温昕,便要江羡好继续背黑锅么。 怎么会有人,这般无耻。 害了人后,还害怕对方反过来寻仇。 “你要去干什么?阿蘅,不许你去司马家,你是不是想救司马朝?” 侯夫人嘴快,见温蘅要走,赶忙让人拦着。 昕儿说了,司马朝能醒,都是温蘅帮的忙。 这孩子,难不成是要害死侯府。 且先不说江羡好克夫的名头没了之后,江家针对侯府。 若是司马朝醒了,以他对江羡好的感情,若是知道这名头是由温昕一句话传出来的,岂能放过温昕? 那么他,也不会放过侯府了。 毕竟司马朝,可是一众年轻公子中,最有才学本事的人。 “我去司马家,与侯夫人跟二妹妹有何关系?怎么,莫非你们觉得,司马公子清醒后,会针对侯府?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怕,还是说,二妹妹心虚,这才央求侯夫人来霞月院为难我?” 温蘅冷冷一笑,一句话说的温昕满脸涨红。 一看她这模样,温蘅就更鄙夷。 温昕啊温昕,你可真够无耻的。 第249章 借力打温昕的机会,岂能放过 “你别什么事都扯上昕儿,来霞月院找你,是我主动来的。怎么,身为你的母亲,我难道连来看看你的资格都没有么?” 侯夫人不喜欢温蘅这冷硬的态度。 还是她的昕儿好啊,又体贴,说话又温软,这才像是个女儿家的模样。 也不知温蘅这性子,随了谁。 “哦,自从我住进霞月院,这还是侯夫人第一次以探望我的名义来。我还以为,侯夫人这次,又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温蘅垂下头,遮住眸子中的讽刺。 侯夫人心头一紧,看着温蘅低垂的眉眼,跟她那般相似,心尖一痛,莫名生出两分怜惜。 “母亲。” 可这股怜惜刚刚生出,温昕便拽了一下侯夫人的衣袖,将她心头的怜惜打散了。 今日她来的目的,就是阻止温蘅出门。 绝对不能让温蘅去司马家。 “阿蘅,想来你应当知道司马家跟江家之事。别人家的闲事,还是少管,好歹你也是侯府的小姐,万一牵连了侯府,你又能不受连累么。” 侯夫人耐着性子说着,温蘅反讽道:“我很好奇,既然侯夫人如此说,那侯夫人为何又要将别人家的矛盾上升到侯府的层面上。 看样子,侯夫人还是害怕司马朝会迁怒二妹妹。现在知道担心,那么三年前二妹妹口无遮拦诬陷别人时,可曾想过后果?” 温蘅说着,温昕的脸越来越红。 她当时是为了帮袁梦。 袁梦是袁志的义女,帮了她,跟她交好,自然也能让袁志对侯府另眼相待。 当年,永安侯跟侯夫人还夸奖过自己呢,如今要出事了,总不至于让自己一个人顶吧。 “你给我闭嘴!她是你妹妹,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侯夫人怒斥,失望的看着温蘅。 温蘅盯着她,:“妹妹?我承认过么,还有,侯夫人,倘若你的女儿顶上克夫的名声,被人辱骂排斥,你会如何想?明明别人没错,却因为她的一句话,险些被毁了一生,到了现在,你们还想掩盖真相,我真不知,你们的心,是怎么长的。” 这般的无耻,这般的下作。 当真是恶心。 不过,报应也快来了。 就算自己今日不去司马家,司马朝也会清醒,毕竟暗一的动作,是很快的。 一旦司马朝清醒,温昕的惨日子,又多了。 这样借力打温昕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温蘅想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弧度落在侯夫人眼中,自然变成了嘲讽。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反正今日不许你出霞月院。来人,看住大小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门。” “是。” 侯夫人过来,带了很多粗使婆子跟身材肥胖的嬷嬷,足足有二十几个。 她们围在霞月院周围,将出入口都拦的死死的。 “待风波过了,阿蘅你再出去吧。” 温蘅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侯夫人,直看的她心虚,不自在的拉着温昕转身就走。 她是阿蘅的母亲,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蘅跟侯府好。 还有,昕儿说的对,在阿蘅出嫁前,她得好好教教阿蘅规矩,不然以后别人会说侯府出去的女儿没规矩。 不能因为阿蘅,也连累了昕儿将来嫁人。 “二妹妹,你与其让侯夫人拦住我,不如准备点东西,想一番说辞,去江家请罪呢。” 把温蘅困在了院子中,温昕松了一口气。 她搀扶着侯夫人,一脚刚走出院子,便听温蘅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昕一顿,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温蘅对着她微微一笑,笑的十分诡异,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不懂大姐姐在说什么。母亲,咱们快些走吧。” 温昕赶忙转过头,扶着侯夫人,走的速度快了些。 “小姐?”侯夫人走了,可那些婆子嬷嬷还在,茉莉担心,温蘅只是摇摇头,让她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会,等着看戏便可以了。 这个时候,暗一应该已经将药丸送到司马家了吧。 半盏茶后,司马家,清风院。 “呕。” 暗一将药丸送到后,便离开了。 司马夫人不敢耽误, 赶忙跟孔嬷嬷一起,将药丸给司马朝吃了。 司马朝会吞咽,但浑身还在抽搐。 吃下药丸的瞬间,司马朝便开始呕吐不止。 他口中,不断地吐黑水。 黑水落下,演变成黑虫子。 已经有了经验跟准备,司马夫人跟孔嬷嬷将温蘅交给她们的符咒往虫子上压。 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冰天雪地中,人的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的声音。 “呕。” 司马朝很痛苦,他浑身都在抽搐。 不仅抽搐,他的手脚,还不自觉的蜷缩成各种形状。 他的脸以及身上的皮肤,都泛起了红,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伴随着呕吐,他皮肤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 司马夫人捂着嘴,紧紧的盯着司马朝。 “呕!” 又是一大滩黑水。 这一次,黑水中,还带着血。 看见血,司马夫人很是激动,她知道,马上就快要成功了。 卧房门口,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了一身官袍,生的跟司马朝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听着呕吐声,司马晋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进去看看。 可是温蘅说了,他不能进去。 他要是进去了,司马朝体内的蛊虫就引不出来了。 回想起这些年司马朝看见自己就大喊大叫,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司马晋一拳砸在旁边的门上,满脸阴沉。 是谁害他儿,是谁挑拨司马家与江家的关系。 若是没有这场意外,司马朝跟江羡好,如今都成婚了,他肯定也入朝做了官了。 “夫人,出来了,出来了!” “呕!” 又是一阵汹涌的呕吐声,随后,传来了孔嬷嬷喜悦的声音。 司马晋闻言,赶忙闪身进了卧房。 只见地面上,一片片的黑水跟血水混合在一起。 血水中,有一个蠕动的肉虫子。 肉虫子浑身都是红色的,很胖很圆,像是一个放大版的蛆虫,看的让人无比恶心。 这应该就是温蘅说的母蛊了。 母蛊从司马朝体内吐出后,在地面上蠕动了一会,很快,便不动了。 蛊虫脱离寄养体,很快就会死。 如此一来,下蛊者体内的蛊,也会死,进而危及对方的性命,让其遭到反噬。 “司马大人,王妃吩咐,让属下将这蛊虫,带走。” 暗一及时出现,他手上还拿着一个镊子跟一个小瓶子。 将母蛊用镊子夹进瓶子中,暗一足间一点,又消失不见了。 温蘅说,只要母蛊在她手上,就不怕那下蛊的人不找上门来,除非对方不想活了。 就让他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回春堂的主人,又是何身份。 “朝儿,你可算是醒了,娘都担心死了。” 暗一走后,司马晋白着脸,去床榻边看司马朝。 司马朝的睫毛抖了两下,浑身也不抽搐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有神,不再像以前那般,充满了恐惧跟呆滞。 司马夫人落下泪来,司马晋也瞬间红了眼眶。 他的儿,终于好了! 第250章 退婚 “朝儿!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再不醒,娘便撑不下去了。” 司马朝醒了,司马夫人一开始根本不敢碰他。 直到他坐了起来,清润的眼睛看向司马夫人,司马夫人这才扑了过去,扑到司马朝怀中。 “母亲。” 司马朝声音沙哑,可这熟稔的声音,司马夫人再次听到,觉得恍若隔世。 她还以为此生,她儿都要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呢。 真是苍天有眼,苍天保佑啊。 “父亲。” 司马朝抱紧司马夫人,看向司马晋,作势要起身,给司马晋行礼,却被司马晋按住了:“快些不用多礼,你我是父子,父子之间,无须如此。” 不用多礼的话从司马晋口中说出来,其实是很让人吃惊的。 身为枢密使,司马晋将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故而在以前,哪怕是在家中,司马晋也对家人要求十分严格。 如今司马朝经了一场劫难,司马晋倒是觉得,那些规矩之类的东西,都不如他儿子重要。 而他,若没有那么古板,江家跟司马家,就不会酿成今日这么一番局面。 所以,他有错啊。 “父亲,孩儿浑浑噩噩了三年,是被人给害了。” 司马朝眯眼,清润的眸子中,满是凌厉。 见他如此,司马晋很是欣慰。 他儿子,本就聪慧异常,在官场上,也很敏锐。 若非被人害了,成就定然凸出。 “为父知道,那回春堂,有大古怪,此事,为父已经决定,上报陛下。” 回春堂背后有人又怎么样,他儿不能白白叫人给害了。 身为枢密使,这也是他的责任。 他一定要将那背后黑手给揪出来,如此,才能给江家与司马家缓和关系,找一个突破口。 “对了,父亲母亲,羡好呢,我昏迷了三年,羡好她可还好?” 除了司马晋跟司马夫人,司马朝最关心的就是江羡好了。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而他,自然也是真的喜爱江羡好,决定娶她,然后爱她护她一辈子。 都是他不好,大意了遭人算计,这才耽误了三年,连累的羡好也等了他三年。 司马朝说的小心翼翼的,毕竟他知道,三年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最宝贵的青春。 但他了解羡好的性子,羡好一定会等他的,一定会的。 “呜呜呜,朝儿,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不好。” 听司马朝说起江羡好,司马夫人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她哭,司马朝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母亲,可是羡好她也……” 难道是羡好也遭人算计,病了或者是…… “我去江家!” 司马朝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江家。 可他刚站起身,便见司马家的管家弯着腰,匆匆来回禀消息,脸上,似是很为难。 “老爷,夫人,江,江大人带着江夫人以及江大小姐,来了。” “羡好来了?江伯伯跟江伯母也来了?” 心心念念的人来了,司马朝大喜,一张苍白的脸,更有活力。 见他如此,司马晋更觉心中悲痛。 “将人请进来吧,有些话,还是早些说清楚。”司马晋挥挥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不必去了,我亲自去。” 说着,司马晋又看向司马夫人:“夫人,你便一同跟我去吧,咱们去向江家人赔罪。” 赔罪二字落入司马朝耳中,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更重。 “好。”司马夫人擦着眼泪,她觉得愧对司马朝,也没有脸面去看他,只垂着头,跟在司马晋身后,走了出去。 只怕江家这次来,是来退婚的。 管家是怕刺激到司马朝,这才没将江家人来此的意图说出来。 “春风,你进来。” 司马晋夫妇走后,司马朝的脸立马沉了,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哑着声音,将自己的贴身小厮春风唤了进来。 “我出事后,这三年,发生了何事,我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许有任何隐瞒。春风,你是了解我的性子的。” 司马朝坐在床榻上。 他有才学本事,自然也有手段心计。 对待身边的下人,更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捏他们。 不得不说,司马朝是个人才,可坏就坏在,司马夫人太过于冲动,上了别人的当。 “公子。”春风红着双眼,跪在地上,不断地用袖子擦眼泪,将这三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春风没有丝毫隐瞒,因为他知道,就算他瞒着,司马朝也有的是本事知道这三年的事。 在听到克夫克母克父这几个字时,司马朝的脸沉的好似要下雨。 再从春风口中听闻洛阳城中这三年疯传的谣言,司马朝没忍住,直接吐出一口血来,眼底满是懊悔。 “公子!您没事吧。” 春风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司马朝。 司马朝伸手推开他,不管不顾的从卧房中冲了出去。 对不起。 对不起羡好。 让你因为我,遭受了三年的流言蜚语。 我不敢想象,这三年你是怎么度过的。 倘若你不坚强,你我是否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司马朝红着眼,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司马朝本来就是真心疼江羡好,听闻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而导致她受委屈的源头是他跟他母亲,司马朝心如刀割。 司马家门外。 江淮带着妻子女儿,穿戴整齐的来了司马家。 他们身后,有江家的下人抬着一个个大箱子,整齐的摆放在司马家门口。 司马晋跟司马夫人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些箱子,险些没站稳。 江家,果然是来退婚的,这些红箱子中装着的,都是司马家当初下聘用的。 “司马大人,司马夫人,听闻司马公子已经醒了。三年前,羡好及笄礼上,司马公子忽然昏迷,清醒后失了心智,洛阳城中有传言,说是我女儿克夫。” 江淮开门见山,脸色很淡。 司马家门口,早就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司马朝疯了三年,江家都没退婚,今日江家人亲自来了,可见是司马朝确实醒了。 真要说,江家人也是够讲义气了,司马朝没恢复,人家没退婚,司马朝清醒了,人家来退婚了。 这样的人家,若是结为亲家,以后患难时,也能以真心待之。 可惜啊。 “哎,太可惜了,司马朝醒了,克夫的谣言不攻自破。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若是江小姐克夫,司马朝早就死了,如今人家醒了,克夫简直就是个笑话。” “是呗,今日才退婚,也就是说之前江小姐还是未来司马家的媳妇,司马朝醒了,证明不是江小姐克的。” “江小姐可怜啊,江家可怜啊。”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说着,江羡好站的笔直,她听着百姓们如今帮她说话,只觉得讽刺。 可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已经不在乎。 三年身处地狱中,她已经脱胎换骨了。 “今日我们来,是来退婚啊。司马伯伯、伯母,我与司马朝的缘分已尽,此生,我注定与司马家没有缘分。 既然无缘,便不能强求,故而今日,我们来退婚了。” 江羡好呼出一口气,司马朝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他强撑着,走出了司马家的大门。 他一出来,百姓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想着原来司马朝真的醒了。 一时间,议论声滔天。 温昕打扮的不起眼,躲在人群中,亲眼看见司马朝眼底的澄明,温昕险些人受住,一头栽倒在地。 司马朝醒了,她的噩梦就来了。 毕竟江羡好克夫的名声,是她传出去的啊。 第251章 本王想你了 “不,我不退婚,不退婚。” 司马朝红着双眼,春风唯恐他会倒在地上,死死的扶着他。 司马朝浑身颤抖,春风扶着他,几乎都要扶不住。 “司马公子,你醒了,醒了便好,如此一来,我克夫的名声,便能洗清了,众人都是见证。” 看见司马朝,江羡好低叹一声。 她知道司马朝是无辜的,而他们之间的情分,也是真的。 可三年过去了,她跟家人受到的伤害,是填补不了的。 所以,她跟司马朝没有缘分。 此生,她就只想守着父亲母亲,好好过日子。 “江伯伯,江伯府,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不要退婚。” 司马朝踉跄着,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满是哀求。 “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信温二小姐的话,觉得是羡好克的朝儿病了,朝儿他的病,跟羡好无关,他纯属是被人给害了。” 司马夫人哭着,也跪在地上。 这一次,她豁出去脸面了。 司马朝跟江羡好,两个人感情那么好,是她,都是她这个做娘的,害了自己的儿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司马夫人忘了么,三年前口口声声吵着要退婚的,是你们司马家。” 江夫人也红了眼眶。 她还记得,三年前江家是怎么顶住压力受住这门亲事的。 他们相信,总有一日,苍天会还他们公道。 若是三年前婚事就退了,那么即便司马朝病好了,羡好克夫的名头也拯救不了。 所以这三年,江家跟羡好呗骂的很惨。 那些人甚至说她的羡好心思恶毒,司马朝都神志不清了,还是不肯放过他。 这三年,江家人过的生不如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司马夫人抱着司马朝。 司马朝轻轻的推开她,跪着往前,:“羡好,别退婚,我求你,都是我的错,我会弥补的。” 司马朝说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他神色哀思,身形消瘦的厉害,可他对江羡好的态度,却从未变过。 江淮跟江夫人对司马朝特别满意,是将他看做女婿对待的。 见他这样,心中也十分不忍。 可这婚,必须得退。 “司马朝,你我终归是没有缘分。我三年,我不怪你,也不怪司马家,这是我的劫难,我受着。但婚事,必须得退。” 江家被谣言压弯了的脊梁骨,必须要挺起来。 她要让这京都的人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错。 错了的,从始至终,都是世人。 “羡好。”江羡好态度坚决,司马朝嘴角动了动,知道她心意已决,自己无法再扭转局面。 况且,本来就是他让羡好受委屈了。 “此事,当真没有办法改变了么,司马家有错,司马家愿意承担,只求江大人,给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吧,孩子是无辜的。” 司马晋也服软了,他弯着腰,语气愧疚。 身为一家之主,既是司马家错了,司马晋便有责任,出头认错。 “对不起,这三年,是司马家,冤枉了羡好,愧对羡好。倘若今日羡好退婚之意已决,我也不会再阻拦,这都是司马家的罪孽。” 江淮没吭声,司马晋心中叹息,想着羡好这样的好儿媳,司马家是没有福分了。 “司马大人,咱们好聚好散,还请将信物归还。” 江淮说着,司马晋一脸灰白,他让管家去府中取了信物来。 两家交换了信物,这婚,便算是退了。 尽管在这个世道,退婚对女儿家的名声有损,可克夫的名头在前,绝对不会有人敢说江羡好的半句不是。 毕竟,对不起她的,何止是司马家,还有世人的流言蜚语。 “羡好,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求得你们的原谅。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信物交还的瞬间,司马朝心如刀割。 他跪在地上,死死的握着双手。 江羡好不再看他,与江淮江夫人转身走了。 “真是可惜啊,可惜了这一对金童玉女。” “可不是,以往这一对在洛阳城中可是无人不知的。” 司马朝模样可怜,百姓们都心生怜惜。 他们感慨的说着,也没脸继续看热闹了,毕竟江羡好克夫的名声传出来后,他们也信以为真了。 “羡好,这三年,谁说了你半分,我都会让对方十倍还回来的。” 看着江羡好的背影,司马朝举起手,当众立了誓。 他目光坚定,脸上满是冷漠。 温昕站在人群外,冷不丁的,她好似觉得司马朝朝着她看过来了。 她仓皇扭头,逃也似的走了。 她要回侯府。 她要回自己的院子中躲起来。 这几日,她不要出门了,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司马朝会如何报复她,还有,这京都接下来的李流言蜚语,议论的都是她。 众人会说她心思恶毒,诬陷江羡好。 也会说她,不负责任,信口雌黄。 温昕跑的慌乱,再加上人太多了,她好几次险些摔倒在地, 无比狼狈。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了,温蘅站在巷子口,见温昕落荒而逃,她勾起唇角,想着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让温昕的口碑,一点点在洛阳城倒了。 如此,便再也没有人信奉她,她也就休想得到香火。 “谁?” 站在巷子口,看够了热闹,温蘅直接闪身,进了巷子中。 忽的。 一道强烈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下一瞬,一条有力的臂膀,直接揽着温蘅的腰,将她带进了巷子中的一户人家中。 说起来也怪,这户人家,门居然没关,温蘅被带着进来后,门这才关紧。 “唉。” 到了院子后,揽着温蘅的那条手臂,并未松开她。 一道低叹声,从头顶响起,温蘅抬头,一眼便看到了陆霆宴那好看的眉眼。 她一惊,恍然间觉得陆霆宴身上的紫气好似多了,可下一瞬,还没等她说话,陆霆宴直接将她抱进了怀中,声音沙哑好听: “别动,让本王抱抱。阿蘅,本王想你了。” 外出这么长时间,每一日,他都归心似箭。 他想温蘅了,很想很想。 想闻闻她身上的味道,想听她的声音。 “陆霆宴,你……” 陆霆宴的怀抱很紧,他身上的龙涎香味,也很浓,直往温蘅鼻子中钻。 被他抱着,温蘅觉得有些不得劲,伸出手,想将他推开。 可推了两下,陆霆宴动都没动一下,温蘅反而摸到了他胸口硬邦邦的肌肉。 她眯眼,动作轻轻的在上面抓了一下,直抓的陆霆宴浑身一个激灵,俊脸瞬间便红了。 多日不见,他又想阿蘅摸摸他了。 第252章 山体崩塌 “陆霆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蘅的小手停在陆霆宴身上,眸子半眯。 或许是因为陆霆宴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她每次靠近陆霆宴的时候,都会觉得通体舒畅。 所以若非陆霆宴抱的太紧,温蘅也不会伸手抓他。 “陆霆宴,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陆霆宴的脸红成一片,那双深邃的凤眸也有些飘忽,温蘅拧眉,又喊了他一声。 “嗯。”陆霆宴的大手抓住温蘅的小手,声音好似比刚刚更沙哑了。 “阿蘅,你刚刚对本王做了什么。”温蘅想继续说话,可陆霆宴却打断了她,揽着她的腰肢,让她贴在门上。 他声音沙哑,因为离得近,温蘅尚且能感受到他喷出的气息很热,滚烫滚烫的。 “这样?”温蘅一楞,抓着陆霆宴胸肌的手,又使劲抓了一把。 这一下,不仅温蘅觉得舒畅,陆霆宴舒服的直接叹了一口气。 这声音,引人联想,让守在门外的暗一暗杀,都想着要么躲远一点,以免一会听到更不该听的声音。 “阿蘅,继续。”陆霆宴握着温蘅的手紧了紧,声音哑的不像话。 温蘅小脸一楞,歪着脑袋,在陆霆宴身上抓着。 她前世养的那只猫,也喜欢她给它抓痒。 陆霆宴难不曾是做猫做出了瘾,也喜欢抓痒吧? “好了么?” 不知抓了多久,温蘅觉得陆霆宴的脸红的像是虾子一般。 “还不够。” 温蘅问着,陆霆宴摇摇头。 不仅不够。 他还想索要更多。 甚至,他不希望温蘅的小手只在他胸口游走。 他希望那手,可以继续往别的地方拓展。 “可是我的手有点酸。要么下次吧?” 温蘅纳闷,甩了甩手,陆霆宴恋恋不舍,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 温蘅不通男女之事,对于陆霆宴亲昵的动作,有时候她会有点排斥,但大部分的时间,她是不排斥的,因为她将陆霆宴这些奇怪的反应,都仿作了是猫的习性。 “本王刚从蕲州回来,阿蘅,你还记得之前宋清与你说,最近京都周围,频繁有人的坟冢被盗么。” 温蘅眼神清澈,陆霆宴心中苦笑一声,想着自己的心思这般旖旎,可阿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罢。 有些事情,以后自己慢慢教她便是。 “记得。” 陆霆宴扣住温蘅的手,将她往院子中带。 这随意进来的院子内,摆设有序,院子中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微风一吹,院子中大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洛阳城中的一些花草都开的比以往还要早。 只不过,因为缺水炎热,生长的很慢。 “你此番离京,是去调查那些被盗的坟冢么。” 被陆霆宴拉着坐在院子中的凉椅上,温蘅询问着。 “不止,其实本王离京,也是因为受到父皇指令,出发寻找龙脉。” 陆霆宴跟温蘅坐的很近,温蘅一顿,想起龙脉一事,脸色也沉了。 看样子,皇室并未什么事都不知道。 古记有云。 龙脉承载着天下兴亡运势,倘若有人找到龙脉,便可扭转乾坤,成为天下的主人。 大夏朝,已经有主了,若是再寻到龙脉,只怕会有皇朝夺位危机,到了那时,康宁帝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 毕竟龙眠所在之地,龙气丰盈,倘若有人寻到龙脉,就会对康宁帝造成很大影响,他的身体,会日渐衰落,甚至,有性命之危。 “那你可以什么线索?” 温蘅追问,陆霆宴点了点头,也没准备瞒着温蘅:“本王发现,那伙盗墓贼,跟反王一党有关,且,玄门,似乎也在命人秘密寻找龙脉的下落。” 陆霆宴说着,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玄门中有很多身怀岐黄之术的人。 倘若这些人敢心怀不轨,那么就留他们不得了。 “玄门?”温蘅眯眼,不知怎么的,想起赵天霸跟那个黄袍人。 看样子,玄门人陆续出现在洛阳城,绝不是偶然。 “除此之外,本王还发现了一桩密辛。此密辛,与温昕有关,阿蘅,你还记得当初侯府将你与温昕掉包的那个老嬷嬷么。也就是温昕的祖母。” 陆霆宴说着,温蘅道:“不记得了,自从我被抱去了董家,那老嬷嬷,从未出现过。” 说起来,也是奇怪。 “本王此番去蓟州,路过董家村,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当初那老嬷嬷,在张巧翠带你回董家村的当天,便死了,尸体就埋在董家村的村头后。” 敢将侯府千金掉包,那老嬷嬷吃了雄心包子胆了。 便是再想让自己的孙女过上好日子,可掉包一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得。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怪异。 “你的意思是,当初是有人故意指使她,让温昕与我掉包的?” 温蘅眯眼,如此一来,就对了。 或许,她可以找个机会,再去一次董家村,看看那老嬷嬷的坟冢,到底有何古怪。 “阿蘅,本王此番回来,会一直待到咱们成婚。” 说起成婚,陆霆宴便心神荡漾,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想早日娶到阿蘅,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世道不太平,阿蘅一直住在侯府,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那盗墓的事情怎么办?” 温蘅盯着陆霆宴的眉眼,发现还是跟之前那般,她看不透陆霆宴的命格。 “父皇已经让钦天监监正去查了,一旦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本王的。” 陆霆宴说着,拉着温蘅的手,又亲了亲,忍不住的想跟她亲昵。 “王爷,不好了,城外十里坡,出事了!” 陆霆宴很享受跟温蘅在一起的时光,这让他觉得浑身放松,觉得岁月静好。 可最近的事情太过,这温馨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 冷不丁的,门外响起了暗一着急的声音。 陆霆宴皱眉,唤了暗一进来。 “王爷,十里坡山体倒塌,将附近几里的李家村埋了,陛下让王爷即刻带领人马,前往十里坡。” 暗一手上拿着一封密信递给陆霆宴。 陆霆宴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俊脸格外的沉。 “山体倒塌,只怕是要出大事了。” 陆霆宴说着,抬头看向半空高悬的太阳。 天气越发的炎热,居然将十里坡的山晒塌了。 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还会发生更多的灾害。 “不好了王爷,十里坡有异,山体崩塌后,村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口红色的棺椁。” 一黑衣侍卫从天而降,回禀着,温蘅眯眼。 红色的棺椁? 这是凶棺啊。 第253章 红色凶棺 “红色的棺椁?你确定李家村的村民们没有看错?” 温蘅开口,那暗卫知晓她的身份,立马恭敬的道:“没有,山体崩塌后,李家村的村民们便集体跑到了村子外面。” 十里坡位置巧妙,背靠十里山,山周围,有很多小村庄。 其中,李家村是离得最近的一个村子,所以,也是最先受到波及的。 山体崩塌,村民无知,根本没往天气炎热上面想,他们只当是惹恼了山神,这才降下大祸。 还有,让前往安抚的官兵们感到棘手的是,大部分的村民都不愿意离开。 若是山体继续崩塌,只怕会出人命。 “阿蘅,可是有什么不对?” 陆霆宴知道温蘅不会无故开口。 既然温蘅问了,就证明那口红色的棺椁,有问题。 “寻常的人家定制的棺椁,若家中富裕,会选择黑木,黑木有养尸的效果,可让逝世之人的鬼魂得到安息。” “除此之外,倘若家境一般或者是贫苦人家,会选用梨木棺椁,反正,棺椁的颜色越暗越好。红色的棺椁,乃是凶相之兆。” 温蘅话落,暗一脸色一变。 以温蘅的本事,她说出此番话,事情肯定比她说的还要严重。 山体崩塌,露出那口棺椁本来就很奇怪了。 再加上棺椁的颜色不对,要是不好好处置,只怕真的会惹出事来。 “糟了王爷,陛下除了命人立马前往十里坡安抚村民以外,信王也带着人过去了。” 便是皇后之子,皇帝也不好明面上偏袒重用,皇子王爷之间,要讲究平衡,如此才不会惹人非议。 村民受惊之事,信王肯定很积极,毕竟安抚百姓,能得民心。 信王为了省事方便,或许会直接命人去挪动那棺椁。 “陆霆宴,我与你一起过去。那口棺,若真的是凶棺,不可移动。” 温蘅的脸沉了沉,陆霆宴点头,直接让暗一牵了马过来,他带着温蘅,骑马奔向城外十里坡处。 十里坡,距离城门口,有十多里的距离。 按理说山体崩塌,动静应该很大,可怪就怪在山体崩塌时,就连附近的村民们都没听到消息。 大家只能感受到地面在晃动,出门一看,才知道是山塌了。 陆霆宴骑着快马,往十里坡赶去。 路程不算远,但赶过去,怎么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出了洛阳城,一直往前走,越靠近十里坡,便越能清晰的看到山体在不断往下凹陷。 温蘅坐在陆霆宴身前,眯着眼睛眺望远处。 当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且她看着,山体崩塌,是从中间往两侧迸裂。 就好似山的中间,有个东西,在促使山向两侧崩塌。 而山崩塌的速度,也很缓慢,好似在顾忌着那东西。 “王爷,暗卫来报,说是那口红色的棺椁,正好在十里山的中间,且棺椁呈现悬空的姿态,立于山中心。” 众人一边往前奔走,一只金雕时不时的便来传信。 暗一飞快的说着,温蘅伸手拍了拍陆霆宴:“再快点,顺便命人,查查附近是否有水源。” 秘籍有记,横空出异棺,周围倘若有水源,那则是大凶之兆。 因为水属阴,阴物缝水,可化厉鬼。 倘若红棺中躺着的东西原本就凶,那么缝水,自然就凶上加凶,到时候就难对付了。 “是。” 暗一骑马,调转方向,朝着一侧飞奔而去。 “还有,命人远离红棺,顺便再查查,周围是不是有坟冢。” 还有一种情况,红棺内可能是空的,尸体被埋在了附近,且没有立下坟冢。 这在风水学上,名为空棺定凶局。 也就是说,下棺的人原本就知道棺椁中的东西很凶,利用空棺定凶局,是为了压制那东西。 如今山体崩塌,红棺露了出来,倘若周围有风水局,也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是!” 暗杀也调了一个方向,朝着一侧去了。 陆霆宴的马,是马踏飞燕,速度快不说,还很稳。 陆霆宴嘞着马缰,没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十里坡。 他到的时候,方圆附近,都围满了人。 从山脚下眺望山上,那口悬挂的空棺,格外的乍眼。 甚至,倘若这棺椁不是红色的,还真的能成为一名景。 “下官见过九王爷。” 巡防守穿着一身官袍,看见陆霆宴时,他便弯着腰,迎了过来。 “皇弟来了,怎么还带着温大小姐?皇弟可真是潇洒。” 信王早陆霆宴到了一会,他身后,跟着一众将领。 山体崩塌,村民觉得受到威胁,自然会闹出乱子,所以,自然要带兵,以防止动乱。 信王一贯看不惯陆霆宴,见他来了,还带着温蘅,自然要找麻烦。 “不及皇兄十分之一。” 陆霆宴也不惯着信王,意有所指,信王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吩咐着身边一个将士模样打扮的男人:“黄将军,你带一队人马,将半空悬着的那口棺椁弄下来吧。” “待棺椁弄下来,本王才好命人修山清理碎石。” 信王说着,还不忘安抚村民,村民们纷纷点头,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好似在对着那口红棺祭拜。 “不能动那棺椁!” 彼时阳光正烈,东南朝向,按理说,阳光应该直射在棺椁之上。 可古怪的是,那红棺所在的山体中间,半分阳光都没有。 一股阴气,在周围萦绕,寓意着大凶。 “温大小姐,我们是在办正事,还请你别随意开口。” 信王被温蘅打断,很没面子,再加上上次温蘅在大街上讽刺他,让他觉得颜面尽失,心中自然恨上了温蘅。 既然不能笼络温蘅,那么她就是敌人,是陆霆宴一伙的。 温蘅说不行,他还非要命人去抬那口棺椁。 “我说,不行!” 温蘅疾言厉色,信王一楞,脸也冷了。 “九弟,温大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她在此阻止本王安抚村民,是不是不太妥。” 信王板着脸,看向陆霆宴,三言两语,便挑拨了村民。 “那棺椁内,一定有神明,还请殿下将棺椁抬下来,安抚神明,让神明息怒。” 村民无知,看见那口悬浮的棺椁,更觉得惊奇,心中笃定一定是山神动怒了。 因为天气炎热,十里山附近的村落中缺水严重,几个村子的村长为了村民,决定引西边的那条大河中的水救急。 所以,为了疏通河道,便挖了河渠。 一定是挖河渠的事,惹恼了山神,这才让山体崩塌。 “我就说了,不能挖河渠吧,这下好了,引了山神动怒。” 村民们嘀咕着,河渠二字传入温蘅耳朵中,她的脸,更沉了。 果然如她想的那般,周围有水源,且还是村民们从大河中挖河渠引过来的。 当真是阴上加阴,酿了大凶之局。 第254章 高山悬棺,本来就是凶相 “黄将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侍卫,去将那棺椁搬下来。” 信王冷着脸。 温蘅不就是仗着陆霆宴在这里,才如此嚣张的么。 她以为,陆霆宴当真在什么场合,都能护着她,让她为所欲为么。 今日,他偏生就要命人将那口悬空的棺椁抬下来 。 “暗影,动手!” 黄将军听命于信王 。 康宁帝亲自点了御林军,由信王调遣。 信王让他们去将那口棺椁抬下来,他们就得去。 黄将军对着陆霆宴抱了抱拳,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御林军上山 。 陆霆宴将温蘅护在身后,喊了一声,周围立马有几个黑衣暗卫飞身而出。 暗影等人武功高强,身怀绝技 ,倘若真的跟御林军动起手来,只怕他们也占不了上风。 黄将军的脸一沉,摆摆手,示意御林军们稍安勿躁 。 且看两位王爷之间,谁能斗得过谁把吧。 “九弟,这些可都是御林军,便因为温大小姐的一句话,你就要对御林军动手么。你是要造反么!” 信王心中得意,得意找到这样一个好的机会给陆霆宴扣上一个大帽子。 如此来看,温蘅跟陆霆宴定亲,还真是会拖他的后腿。 这是自己乐于看见的。 “皇兄,阿蘅说那口棺椁不能动,就不能动。” 陆霆宴分毫不让。 温蘅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心中莫名一动。 敢跟御林军动手,形同造反。 陆霆宴就这么信任她么。 “王爷。” 双方人马争执不下,忽的,只见十里山,又有碎石滑下。 暗杀飞身而来,对着温蘅摇了摇头,站在陆霆宴身后。 温蘅抬起头,看向半空那口悬棺。 暗杀说这周围没有坟冢。 那么也就是说,那东西,是躺在棺椁中的。 从大河中引了河水而来,通过沟渠,流进各个村落之中。 同样的,河水也会从地下渗透到十里山上,为那口空棺增阴。 “高山悬棺,本来就是凶兆,信王殿下,若你非要一意孤行,倘若今日出了事,你可是能付得起责任?” 温蘅说着,脸色格外的沉重。 信王心中咯噔一声,也随着温蘅的视线看向那口红色的棺椁。 说实在的,他心中是有些觉得怪异。 可这么多村民都在这里。 倘若自己出尔反尔,那么在他们心中,自己便失去了威信。 身为一国王爷,还有什么比失去民心更惨的么。 “不会出事的,温大小姐莫要在此危言耸听。 父皇派本王来,是来安抚民心的,九弟便是不帮忙,也不要在此碍事的好。” 信王挥手。 他这是下定决定要让御林军去抬棺椁了。 “好,那一切的后果,便都由信王一力承担吧,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温蘅眯眼,拉着陆霆宴,猛的往后退了十步。 忽的。 只听咔嚓一声。 一股响声从山中传来。 地面摇晃,碎石不断地往下面落。 这还是山崩后,众人第一次听到声音。 “山神息怒,山神息怒。” 村民们跪在地上,无知的哀求着。 偶尔有碎石落在地上,村民们险些被那些石头给砸死。 “去抬棺!” 信王一声令下,黄将军沉着脸,带着一队御林军上了山。 山石滑落,奇怪的是只有那口红色的棺椁周围,才会有碎石掉下来。 十里山其他的地方,除了山体摇晃,并未有碎石掉落。 是以,沿着山路走,御林军们在众人的注视下,就这么上了山。 温蘅盯着那些御林军,视线再次落到红色的棺椁上。 “快了。” 她嘴唇动了动,脸色无异。 暗杀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紧紧的护在陆霆宴周围。 “将山神请下来后,这里一定会恢复原样的。” “是啊是啊,这都多亏了信王殿下。” 李家村的村民们,感激的对着信王拜了又拜。 信王的心,在这一刻无限**。 他挥挥手,客套的说着,俨然一副爱民的形象,看的暗影的脸越来越冷。 王妃是不会说谎的。 况且,就算王妃不说,难道信王就不觉得悬挂的棺椁很诡异么。 怎么能让人随意的将棺椁搬动呢。 “陆霆宴,再退后十步,一会棺椁会自己掉下来的,然后落到挖好的河渠之中。” 温蘅说着,拉着陆霆宴的手臂又往后退了十步。 几个村民闻言,立马朝着她看了过来:“这话说的不对,那河渠已经挖了十天了,可是都没成功,所以棺椁怎么可能恰好掉在河渠中。” “就是就是,挖河渠触犯神明,所以河渠根本就修不成。” 村民们连连点头,眼神还带着点鄙夷,看的信王神清气爽,装模作样的安慰:“好了,温大小姐到底年轻,又刚回京不久,不知者不怪。 不过九弟,日后温大小姐嫁进九王府,有些规矩,还是得让母后命人好好教教。” 信王说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而黄将军那边,他已经带着御林军们上了山,绕过山背,缓缓靠近裂开的山口处。 村民们不再说话,只是紧张的盯着御林军们。 “小心!” “轰隆!” 忽的。 又有山石滑落往下砸。 村民们因为注意力太过于集中,躲闪不及,被碎石砸到,痛呼出声。 可诡异的是,被碎石砸伤后,村民们身上的伤口直接变成了黑色。 甚至流出来的血,也都是黑色的。 信王惊讶的看着村民们的伤口,他的近身侍卫小心的护着他,以免被碎石砸到,也成了村民那模样。 “轰隆隆。” 地面摇晃,十里山好似也在晃动。 地面不稳,碎石增多。 掉下来的碎石到处乱飞,砸到了很多人。 很快,周围便传来阵阵哀嚎。 信王有些慌乱,被手下的人护着,狼狈的躲闪着。 所有的人都在躲碎石,可奇怪的是温蘅跟陆霆宴所站的地位,碎石好似会刻意避开他们。 相较于信王的狼狈,陆霆宴一根毫毛都没伤到,淡定的一批。 “快护着王爷去那处躲躲。” 信王的侍卫护着他,拼命的往温蘅跟陆霆宴所站的地方跑。 好不容易跑到了她们身边,只听半空再一次传来一道剧烈的响声。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黄将军跟御林军们好似楞在了原地,没了动作,皆呆呆的看着那口红色的棺椁。 “水声,是水流声,这里怎么会有水流声呢。” “哗啦哗啦。” 地动山摇,村民们都被吓坏了。 好不容易等到地面晃动的没那般厉害了,可一股水流声却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中。 随后,只听那水流声越来越大,十里山的山脚下,一股水流直接喷了出来。 “是河渠!河渠居然真的挖通了。” “天啊,你们快看,那口棺椁,那口棺椁好似要掉下来了。” 信王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弄的心神不稳。 好不容易缓了一会,又忽然听到了水流声。 他头皮发麻,眼前发黑,可下一瞬,河渠挖通后,喷了无数道水柱出来。 水柱喷到众人身上,将所有人都浇了个透心凉。 这还不算完,只见山间悬着的那口空棺,咯吱咯吱的,开始摇晃,好似要掉下来了。 第255章 美人香 “咯吱咯吱。” 今日没风,掉下来的山石,也不再增多。 山体崩塌的声音消失了,因为害怕,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以,棺椁摇晃发出的咯吱声,就更明显了。 那口棺椁,在没人碰、没风吹的情况下,自己开始慢慢摇晃了起来。 就好似,棺椁在荡秋千一样,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声。 “黄将军?” 信王咽了一口口水,喊了一声。 可山上的黄将军跟一队御林军,直勾勾的楞在了原地,别说回应信王了,他们的眼睛,好似都不会眨了。 “殿下,那口棺椁,好似真的要掉下来了。” 扶着信王的侍卫说着。 而棺椁下方,位于两侧迸裂的山体中间,被不断喷出的水流填满,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小河流。 河流恰好就在河渠之中,随着水柱越来越多,河渠中,已经堆积了很多水。 那些水,开始往四周蔓延,逐渐的,好似要将整个山脚下,都浸满。 陆霆宴的脸很沉,他眯着眼睛,看向那红色的棺椁。 以棺椁现在的摇晃程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掉下来,恰好掉在形成了水流的河渠之中。 “那口棺椁在等什么,怎么还不掉下来?” 暗杀的眉头皱的都要打节了,温蘅嘴唇动了动:“它在等河渠中被水流填满。 一旦河渠被填满,棺椁掉进河渠中,便能顺着河水,飘向各个村落之中。” 温蘅的话,无疑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信王吓的脸都白了。 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眼前的这一幕,真真是诡异至极。 现如今他才有些后怕,万一那棺椁掉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啊,好疼,我的脚要断了。”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在继续。 忽的。 只见几个村民捂着手脚,哀嚎了起来。 刚刚他们被碎石砸伤的伤口,已经泛起了黑气。 黑气挥发后,他们的伤口,正在以一种奇快无比的速度在腐烂。 皮肉腐烂,伤口化脓,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受伤的村民,疼的在地上打滚抽搐,爬着喊着,去拉其他人。 其他的村民被吓的够呛,到处躲闪。 场面一度混乱,信王已经被吓傻了眼,一时间都忘记往侍卫去钳制那些受伤的村民。 “暗影,将他们都绑了。” 陆霆宴低头看向温蘅,温蘅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记住千万别碰到他们的伤口。” 流黑血,伤口化脓腐臭,是被煞气伤到后的反应。 那口红色的棺椁,煞气太浓,浓到附近滑落的石头上,都带着煞气。 “将这去煞符化成水,给他们服下。” 温蘅从袖子中摸出几张符咒递给暗影。 暗影恭敬的接了过来,带着其他的暗卫,小心的避开村民的伤口,将他们都绑了起来。 哀嚎身跟惊慌声不断响起,还有那诡异的咯吱声,让众人都有些慌了神。 “掉下来了,掉下来了!!” 忽的。 只听谁大喊一声,那口悬挂的红棺,直勾勾的从山上掉了下来。 “噗通。”一声。 棺椁恰好掉在河渠之中。 此时,河渠中的水已经开始四溢上涨,那口棺椁落到河渠中,顺着水流,飘向山中。 看那个方向,好似是往李家村飘去的。 “那棺椁真的飘到村子中去了,不会是神明要降祸给李家村吧。” 村民们哀嚎着,纷纷跪在信王跟前:“信王殿下,您帮帮我们。” 棺椁进村,是大不吉啊。 况且,还不知道那棺椁究竟要飘到哪里去。 “都起来,本王会管到底的。” 村民们哀求,信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心中想着,反应温蘅也在这里。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温蘅总不至于修手旁观吧。 大不了,他再将事情推到温蘅身上,让她解决不就行了么。 “信王殿下。” 信王正想着,冷不丁的,温蘅忽然喊了他一声。 “啊?”信王下意识的看向温蘅,只见温蘅抬起手,往十里山上指了指。 下一瞬,在众人的尖叫声中,黄将军以及那一队御林军,都呈现倒栽葱式,直勾勾的从山上跳了下来。 “噗通噗通。” 三十几个人从山上掉下来,头先砸进河渠中,然后像是挺尸一般,顺着水流的方向飘走。 他们飘走的方向,好似是追着那口红色的棺椁去的。 信王头皮发麻,几乎要晕了。 要是那些御林军今日丢了性命,那自己这个下令的人,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信王殿下了,殿下已经承诺,承担一切的后果,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阻止那口棺椁飘进村子中,否则这些村民的命,都保不住了。” 温蘅说着,视线看向河渠中水流流动的方向。 只见那些掉进河渠中的御林军,整齐的排列成一队,呈现一个大字形,跟在棺椁后面。 “王妃,那些御林军为何呈现大字型飘动啊。” 暗杀拧眉,温蘅的视线,看向两面裂开的山岩。 山岩中间,似有什么符文。 随着山体裂开,符文分裂,遭到破坏。 而十里山,周围全部被村落包围,东南西北中,正好有五个村落,呈现五方局,将十里山包在中间。 这里,果然是一个风水局,定凶风水局。 可随着山体崩塌,控制风水局的符文遭到破坏,再加上李家村村中有碎石砸落,导致五方之一的村落没了压局的力量,所以局破。 河渠通水,水为阴,增加了红棺上的煞气。 还有,那三十几个御林军,都是男人,阳气很重。 他们从山上掉下来后,集体的砸向河渠之中,导致五方局中的另外四方被破局了。 局既已破,只怕那棺椁中的东西,要破棺而出了。 “好香啊,你们闻到有一股香味了么。” “闻到了,好香是女子身上的胭脂香。” 众人嘀咕着,那股香味越来越浓烈,好似就是从河渠中传来的。 胭脂香,也叫做美人香。 可是河面上,哪里来的美人香啊。 “不是美人香,而是死人香,陆霆宴,屏息。” 温蘅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快就出来了。 河渠中的水,越来越多,也不知李家村这些村子的村长是怎么挖渠的,好似直接打破了大条大河的动脉,导致大河跟河渠好似连接到了一起。 这样,便有远远不断的水填满河渠,逐渐淹了地面。 美人香味传千里,香味浓郁,让人有些醺醺欲醉,而在众人看不到的河渠上,只见那口红色的棺椁,不知何时,棺盖已经不翼而飞了。 棺椁中,躺着一个穿着红衣的美人。 美人身上,散发着香味,正是那美人香。 第256章 捞尸人 “信王殿下,救救我们啊。” 那怪异的美人香味太过于浓烈。 一开始,村民们都闻的心神荡漾,可渐渐地,大家便头重脚轻,倒在了地上。 一些妇人跟孩子最先撑不住,因为闻多了美人香,晕了过去。 不管怎么推搡,不管怎么喊他们,他们都醒不过来,好似受到了诅咒一般。 其他的村民见状,赶忙捂住口鼻,对着信王哀求。 信王脸色铁青,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九弟,你也是受父皇之命来此安抚村民的,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 信王这话,可谓是不要脸了。 明明刚刚温蘅说过,若是非要搬棺,那么一切后果都由信王承担。 如今出事了,他倒是想起来陆霆宴了。 “信王殿下,难道忘记刚刚说过什么么。还有那些御林军,信王殿下还是早些想办法去救,晚了,他们就没命了。” 温蘅语气淡淡。 那些御林军们都是局中的棋子,是用来破局的。 倘若信王当时没命御林军们上山,或许那红棺根本不会掉下来,因为风水局没有遭到完全破坏。 “阿蘅说的是,本王会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完整的回禀给父皇,安抚的村民,不仅只有李家村,还有赵家村跟冯家村等等,本王便先过去了。至于李家村的村民,自然是交给皇兄安抚。” 陆霆宴动了动唇角,说罢,便拉着温蘅走了,只剩信王在原地咬牙切齿。 因为那棺椁掉下来,信王到底是害怕了,不敢命人轻举妄动,以免生出更多的乱子。 可那些御林军怎么办。 他们要是出事了,自己就难逃责任了。 “阿蘅,本王让暗一先送你回侯府。” 拉着温蘅走出一里的距离,陆霆宴满脸沉重。 十里坡这里不正常。 他不能让阿蘅继续留在这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就没人能压制那口凶棺了,陆霆宴,凶棺中的东西,有很重的煞气,若是真让棺椁飘进村子中,村民们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刚刚那些闻了美人香的村民都晕过去了。 除非凶棺煞破,否则他们不可能会醒过来的。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追上那凶棺,将凶棺重新封住。 “好,那你跟本王一起。” 陆霆宴知道温蘅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夸大的人。 她既如此说,证明事情真的已经很危险了。 他伸手,扣住温蘅的手,带着她往冯家村而去。 冯家村就在李家村隔壁。 李家村的人都不在村子中,所以现在没有去李家村的必要。 他们得先让冯家村的村民脱险。 “陆霆宴,将这几张符咒交给你手下的暗卫,让他们化成水给冯家村的村民喝。 如此,就能暂时的封住他们相门中的嗅觉,让他们不会闻到美人香。” 温蘅说着,从袖子中拿出黄符。 陆霆宴将黄符丢向身后。 暗卫们接住黄符,飞快的往冯家村而去。 与此同时,那口诡异的红棺在河面上飘动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村子中贫困,因为靠近大河,所以有些村民以打鱼为生。 冯家村中,尤属冯三父子打鱼打的最好。 因为山体崩塌的时候,冯三已经出去捕鱼了,所以,他并未被殃及,带着他儿子冯河悠哉悠哉的继续捕鱼。 他们父子,以船为家,所有的家当都在船上,家中只有一个破房子,所以冯三并不在乎山崩不崩,只要大河还在,他就有活路。 “爹,咱们怎么办,今日有些古怪,咱们怎么划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回去的路?” 泱泱河面上,有一叶孤舟在行驶着。 冯河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因为家中穷,还没娶媳妇。 所以,今年他们父子两个人打鱼,格外的卖力。 每天出海前,他们都要拜海神,求海神保佑,不要横出变故。 今日出门着急,冯三就没祭拜,所以此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心中也有些紧张。 “怕什么,继续往东面划。”冯三啐了一口,拿起船桨,跟冯河一起划船。 他们父子在大河上捕鱼捕了二十多年,对各个方向都很熟了。 可今日实在是古怪,不管他们往哪里划,船行驶的方向,好似都朝着北面走。 这个方向,好似是通往村子中的。 “爹,河渠挖通了?可是河渠中的水怎么会这么多啊。” 冯三父子有些精疲力尽,既然划船没用,他们干脆坐在船上歇着,任由船将他们带去哪里。 船一边飘,冯河一边打量四周。 只见他们飘动的方向,似是进了村子。 村子中不可能发水,唯一的可能便是河渠挖通了。 只不过,这河渠挖的过于通了,导致水流向河渠太多,淹没了陆地。 “别出声,在水上,最切忌多说话。”冯三沉着脸,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他们的船,好似飘到了十里山的山坳后面。 此处有两面峡谷形成凹面,船若是飘到了那里,他们或许能趁机上岸。 “爹,你看那是什么。” 忽的。 冯河指着远处,喊了一声。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出现的红色棺椁,好似移不开了。 “坐下!都说了不许大声喊叫。”冯三训斥着,顺着冯河指的方向去看。 待看到那红色的棺椁,冯三眼皮子突突一跳,赶忙招呼冯河去滑船桨。 河上飘棺,是大凶之兆。 他们怎么就碰到了这种邪事呢。 真是晦气。 “快些划船,离开这里。” 冯三一脸沉重,冯河见状,也卖起力气,拼命的划船。 可他们的动作,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他们滑动的速度越快,就离那红棺越近。 “爹,你看那棺椁后面。” 离的越近,越能看清楚棺椁后面跟着的御林军。 御林军们一个个白着脸,像是浮尸一般跟在棺椁后面飘动。 他们的身躯,已经被泡大了,从远处看去,很是渗人。 冯河咽了一口口水,冯三也慌了神,心道今日完了,他们要栽在这里了。 “冯河,闭上眼睛捂住嘴,不要看,也不要听声音,记住了么。” 冯三咬牙,他祖上其实是做打捞尸体生意的。 可后来因为捞尸太过于遭阴,便改成以捕鱼为生。 如今那棺椁朝着他飘过来,很明显,棺椁中的东西,是想寻他帮忙。 倘若自己帮了她,或许就能活命了。 冯三咬牙,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中,去拖那红棺。 河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更加阴凉,凉的刺骨。 冯三跳进河中后,游到那口棺椁底部,用背背着棺椁往船旁边游。 “哗啦。” 待游到船旁边,冯三这才从水中爬到船上,去检查棺椁中的东西。 棺椁盖子不翼而飞,里面,躺着一个貌美的女人。 女人的一头秀发很长很黑,像是绸缎一般。 冯三紧紧的盯着女人,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去碰女人的脸。 这女人,哪里是寻常的女人,而是一具皮甬。 “刷。” 冯三的手还没靠近,只见棺椁内的那皮甬,猛的睁开了眼睛。 第257章 皮甬 “饶了您安息,还请您莫怪。” 那皮甬的眼睛,细长且没有眼白,都是黑色的眼瞳。 皮甬直勾勾的盯着冯三,冯三赶忙垂下头,小心的将手饶到那皮甬的脖颈后。 然后,一个用力,冯三直接将皮甬拖着抱了出来。 他一边抱皮甬,一边嘴中嘀咕。 身为捞尸人,常年打捞尸体,是有规矩的。 例如在捞尸的时候,他们要安抚死者,需要一鼓作气,将死人从河中带到岸上。 如果在打捞的过程中,尸体变的很沉,犹如千斤重一般,那么这样的尸体,就打捞不得。 倘若尸体很轻,那么就要及时打捞上岸。 冯三心中不安,手抱着皮甬,轻而易举的便将皮甬抬了出来。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将皮甬小心的放到船上。 船一重,好似上面站了一个人,往河面中下沉了一部分。 冯三心道今日自己撞上了怪事。 不过这皮甬看起来好似不凶,她似是有什么事要做。 “已经将您从棺中抬了出来,叨扰您了,抱歉。” 冯三又嘀咕着,那皮甬身上发出一道声响,直接坐在了船上。 冯三听见这声音,没去看皮甬,低着头,伸手去拉冯河。 冯河一声不敢吭,因为他好似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上了船。 “那我们父子,便不打扰您了。” 冯三说着,拉着冯河,欲跳下河中,将船让给这皮甬。 可他一动,那些呈现大字型的御林军们全都围了过来。 冯三心道一声不好,这皮甬好似不让他走。 “收下吧,收下吧。” 缥缈的女音轻灵,又透着一股诡异,在峡谷处响起,传向远方。 冯三的心都提起来了,他下意识的往棺椁中看了一眼,只见皮甬原本躺着的位置,有两个金锭子。 冯三立马将金锭子拿走,那些御林军立马散开了。 “快跳!” 冯三不敢犹豫,拉着冯河,直接跳进了河中,奋力往东面滑动。 这一次,没有阻力再推着他们走了,他们游的很快,没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直到走出好远,冯三这才朝着船只上看了一眼。 只见那皮甬坐在船上,被御林军护着,继续朝着北面飘。 从远处看去,好似真的是一个貌美的女人坐在船上,不断地飘动。 “爹,前面就是冯家村了。” 冯河不敢扭头看,他从小就在河中长大,水上功夫很好,因而游了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觉得累。 冯三浑身发冷,尤其是那两个金锭子,更冷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冯河惊喜出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前面的村落说着。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冯三都要虚脱了,游到最后,几乎是冯河拖着他走的。 好不容易上了岸,冯三父子本以为要逃过一劫了,可不曾想,冯家村的村民,居然都站在河边。 村民们身前,有十几个穿着黑衣的暗卫。 “这金锭子,是从棺椁中拿的么。” 温蘅看着冯三手上的金锭子,心更沉了。 她顺着河面看向远处,想着那东西从棺椁中出来了,可出乎她预料的,那东西没进村。 还是说,那东西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村民,而是河的某个地方。 “陆霆宴,村子外面的那条河,叫什么。” 温蘅心思一动,问着,冯三已经跌坐在了地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爹,您怎么了。” 冯河紧紧的扶着冯三,冯三像是缺氧一样,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身子也不断抽搐。 “松开那两个金锭子,你们且看看,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温蘅娇呵一声,冯河赶忙去掰冯三的手。 冯三的手一伸,只见掌心中,两个纸元宝滚了出来。 明明他们是从河中游过来的,可是这两个纸元宝却一点没湿,好端端的立在地面上。 “两指,定阴阳!!” 温蘅伸出两指,在冯三眉心处狠狠一点。 此处是印堂。 冯三印堂发黑,嘴唇发紫,眼神飘忽,这是中邪了。 可是那东西却没要冯三的命,因为冯三帮了她。 “爹,您没事吧。” 温蘅对冯三用了祛煞咒,冯三回过神来,但依旧虚弱。 冯河抱着他,小心的擦了擦他脸上的水渍。 温蘅眯眼,看向冯三的手。 只见他的食指跟中指特别长,跟寻常人的手,一眼便能看出区别。 这是捞尸人才会有的手。 食指跟中指,也叫阴阳指。 在河面上捞尸,只有拥有阴阳指的人,才能打捞尸体。 那东西找上冯三,正是因为他能帮助其从棺椁中脱身。 “姑娘,村子外面的河名为黄河,我跟父亲,常年在黄河中捕鱼,刚刚有,有东西从棺椁中被父亲捞出来了。” 冯河知道刚刚冯三中邪了,而温蘅本事似乎很厉害,能帮助他们。 所以,他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黄河很大,贯通南北。 黄河也称运河,四通八达,深邃不可探。 据说这河,是前朝最后一任皇帝修建的。 黄河修建完成后,据说埋了很多人的尸骨,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工匠。 据传闻,前朝帝王修建黄河,是因为埋了皇朝密辛在河水之下。 所以杀了工匠,是因为想要灭口,防止秘密泄露。 数百年来,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都会到黄河查找前朝皇帝是否真的在河下面埋了宝贝。 可这么多年过去,从未听过有谁成功了,反而死了不少人,所以,后面才有了捞尸人这一行业。 “我想我知道她要去哪里了,陆霆宴,你是皇子,你知道前朝皇帝的墓冢,葬在哪里么。” 温蘅眯眼,冯三已经醒了。 他告诉温蘅,红棺内有一女皮甬。 皮甬身上穿的红衣都镶着宝石金丝,一看就价值不菲。 可奇怪的是,冯三捞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十分轻,连带着身上穿的衣裳,也轻的像是纸一样。 “就葬在黄河中心,因为前朝最后一任国主,是投河而死的。” 陆霆宴说着,紧紧的看着温蘅。 温蘅点点头,示意暗卫们都守在这里,不用拿符纸去给其他村子的村民化成水喝了,因为皮甬的目的,是黄河中心,不是村民。 但倘若真的让那皮甬达成目的,黄河以及附近的村民,都要遭殃。 “咱们走,坐船去。” 温蘅说着,掐了一个决,袖子中甩出一张白纸。 白纸立马化成船,她拉着陆霆宴,跳到船上,任由船往前飘。 四方局被破坏,正常的船行驶在河面上,都会迷失方向感。 只有纸船,才能在河面上飘动。 若是温蘅所想不错,那皮甬,是被有心人放出来的,目的就是靠着皮甬的执念,去寻找所谓的前朝留下来的秘密。 第258章 人脸怪鱼 “我还需要一个对黄河方向十分熟悉的人。” 白纸化成的船,行驶在河面上,很牢固,丝毫都不会有沉下去的风险。 冯河看的心中惊讶,一边抱着冯三,一边看向村民。 只见那些村民睁着眼睛,好似根本就看不到那白纸化成的船只。 冯河震惊,只听温蘅的声音从船上传了过来,冯河扭头,对上了温蘅的眼神。 “我与你们一起吧,我从小在河面上长大,对黄河每个方向都很熟悉。” 冯河主动开口。 刚刚温蘅出手救了他父亲。 自己无以为报,愿意给他们领路。 有温蘅在,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丢了性命的。 冯河想着,做他们这一行的,也要讲些义气,如此才能积攒福德。 “还请照顾一下我爹,拜托你们了。” 冯三已经没事了,不过是受到了惊吓,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冯河看向暗一,暗一点点头,命暗卫将冯三扛起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直接过来吧,迈进河中,便能到我的船上来。” 温蘅说着,冯河点了点头,像是走路一般,往河中迈。 这一幕,倘若温蘅没有封了冯家村村民的视觉,他们一定会惊叹冯河不要命了,居然敢将脚踏进湍急的河流中。 “呼。” 冯河有些紧张,但他一只脚刚迈进河中,便觉得好似踩到硬地上。 他一个用力,下一瞬,已经站在了白纸化作的船上。 “不用划桨,你只需辨别方向便可以了。” 冯三惊魂未定,温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身为捞尸人的后代,冯河哪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的双手已经明显异于常人了。 甚至他的中指,比冯三还长,简直就是天选捞尸人。 “是。”冯河点了点头,小心的坐在了船板上,辨别着方向。 很奇怪,明明这黄河河面上看起来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冯河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仅河水冷飕飕的,船下,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在时不时的撞击船板。 河面平静,一点风都没有。 船不用划桨,自己便能飘着走,冯河知道,除了这船是温蘅在控制以外,水流的速度一定很快,否则船是不会行驶的这般快的。 从岸边划船,一直往北面走,船只便要穿梭进两面更大的峡谷中。 峡谷是由两座山的背面形成的,其中一座山,就是十里山,另外一座,名为九里山。 因为附近的几座山上,山峰数量不同,所以便用数字来命名。 船只缓缓飘进了峡谷中。 一股冷风吹向面门,冯河觉得风中好似有东西在撕扯他的面皮,让他的灵魂都要被撕出来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着船只飘进了峡谷中,他压低声音,道:“从峡谷穿过去,便能到黄河的中心了,中心处的水流更加湍急,呈现旋涡形,很是危险。” 所以他跟冯三平时打鱼,都不会往北面走。 除了今日黄河河面上古怪,不管朝哪个方向划船,都会飘到北面,其他时候,船只都会刻意避开北边的方向。 “嗯。” 温蘅点了点头,拉着陆霆宴也坐了下来。 两面峡谷通天高,越往黄河中心走,河水越发的浑浊。 偶尔有类似于猿的啼叫声传来,声音划过峡谷,经久不衰。 往北走,风越发大,稍微不注意,就会从船上掉下来。 所以,一旦进入峡谷区域,便不能再站着了。 陆霆宴眯着眼睛,河面上这么冷,可他却像是一个热源体一样不断散发着热气。 温蘅看了他一眼,视线往河面上看去。 只见浑浊的水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而那些东西在察觉到陆霆宴身上的气息,都会往后躲窜。 果然不愧是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人,这些东西,根本不敢靠近陆霆宴,甚至还有些怵他。 “什么声音?” 船行驶的越发快了,船板下那股啃食的声音就越大。 冯河觉得奇怪,心里也有些紧张。 父亲说,黄河中心处,时常有一些怪鱼,这些怪鱼长着细长的牙,咬合力惊人,能将人咬上。 不会就是那些怪鱼在啃食船板吧。 若真是,这船板岂不是要露水了? 冯河没多想,低头往船下看去。 他想着他水性好,若是真有怪鱼啃食船板,他可以下去将那些怪鱼赶走。 可他刚一动,伸头往船下去看,船板下面的那些东西好似蜂群一般,飞快的聚集在一起,偶尔有两条浮现在水面上,探出头去,似是想咬冯河。 “啊。” 冯河被吓了一跳,满脸煞白,捂着嘴,跌坐在船板上,浑身有些发抖。 只见下面的那些怪鱼,一个个居然长着人脸的模样,身子还是鱼身。 说是人脸模样,可它们的相貌却十分模糊,就好似它们顶着的人脸,是从活人身上撕下来披在鱼头上的一般。 除了顶着一张张人脸,那些东西嘴中还有满口细牙。 就好似是食人鱼一般,嘴很大,牙齿很锋利,破坏力及强。 怪不得父亲告诫他,说不要往河中心去。 冯河毫不怀疑,倘若不是这艘纸船行驶,换做寻常的木头船,一定会被这些人脸怪鱼啃坏船板。 “别往下看,小心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温蘅淡淡提醒着。 冯河的身体很健康。 且身为捞尸人,某种意义上,就是这黄河的清理人。 所以,但凡是在黄河河面上,冯家父子都不会出什么事的。 若非遇到了那皮甬,冯三夜不会中邪。 “是,我不,不往下看。” 冯河定了定心神,除了观察方向,不敢往河面上看一眼。 而那些怪鱼眼看着到嘴的食物跑了,自然气急败坏的继续啃咬船板。 但船板是纸化的,它们便是牙齿再锋利,也没用。 “阿蘅,你听。” 船不知又行驶了多久,开始在原地转圈。 大家明白,这已经是到了河中心了。 平静广阔的河面上,忽然传来了一道道美妙的歌声。 陆霆宴握紧了温蘅的手,温蘅猛的往船只下面看,只见河面上,漂浮着很多死鱼的尸体。 尸体成群结队的在河面上飘,集体也呈现大字型。 “唱不尽兴亡梦幻,谈不尽悲伤感慨,大古里,凄凉满眼对江山。” 哀怨绵长的戏曲洋洋洒洒的在河面上响起。 这唱曲的声音,是个女人。 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候好似近在耳边。 冯河捂着耳朵,屏住心神不去听这声音。 又来了,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是那女皮甬,是她的声音。 “陆霆宴,我们可能入局了。” 平静的河面上,船只还在转着圈。 忽的。 只见前面的旋涡处,忽然出现了一个木头船。 这船正是冯家父子的那艘船。 而船上,表内着温蘅,坐着一个红衣女人。 女人在唱歌,唱着唱着,她连同她身下的船,都消失不见了。 而她唱的曲中提及的大古里,正是前朝的国都。 第259章 局中局 “坐稳了,它们过来了!” 女皮甬消失,歌声却依旧继续,不过这歌声好似是从水下传来的声音。 温蘅娇呵一声,示意冯河抓紧船的两侧。 “哗啦。” 船开始疯狂摇晃,偶尔有河水拍大到船板上,打湿了几个人的衣裳。 河水冷的刺骨,像是千年寒冰一般,直冷的人心尖都在颤抖。 海浪掀起,冯河闭着嘴,感受着一股大浪好似要将他们淹没,猛的睁开了眼睛,眼瞳剧缩。 海浪卷着纸船,一阵阵的河水拍打着几个人,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跟衣裳。 陆霆宴紧紧的将温蘅护在怀中。 海浪中,好似出现了一张女人脸。 是那个女皮甬。 是女皮甬故意引他们来的这里。 河面,像是一张长大了的嘴,想将几个人吞噬。 海浪不知何时,化作了女人黑色的长发,朝着几个人飞卷。 那女皮甬的脸,在河水中放大了无数倍,红色的衣裳,化作水,黑发化作利器,不断攻击着纸船。 “咔嚓。” 冯河紧紧的抓着船的两侧,努力平稳身子。 可一道咔嚓声从他手边响起,只见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士从水中猛的探出头来,挥舞着手上的剑,将船板砍下来了一块。 这侍卫,睁着眼睛,里面全是死人眼白,没有眼瞳。 他就好似一个木偶人一般,被人操控着,攻击船板。 “局中局,引我入棋局,好聪明的皮甬。” 温蘅眯眼,示意陆霆宴松开她。 陆霆宴抿唇,拉着她的力气小了一些。 温蘅从袖子中甩出几枚祛水符,嘴中喃喃有词。 “刺啦。” 符咒燃烧,那将士重新没入水面,消失不见了。 可当时黄将军带着三十几个御林军都跳下了河渠中,刚刚攻击船只的,只是其中一个御林军。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御林军被皮甬操控着,不断发起进攻。 温蘅想着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被皮甬利用,帮助她破了这河中心的局。 原来,御林军跟冯家父子都不是局中最主要的棋子,陆霆宴才是! 身为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天之骄子,只有陆霆宴入了局,才能破除这黄河中心的局。 而红棺悬挂的五方,也根本不是五方定凶局,而是六方定凶局。 这第六方,就在河中心。 女皮甬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引诱棋子进入棋局,破了困住她的局。 温蘅脸色微沉,掐了一个决来。 水生木,木生火,皮甬身下坐着木船,所以用火克制不了她。 土克水,皮甬又是从棺椁中出来的,所以温蘅掐了一个土诀。 土诀弄来了大量的土。 淅淅沥沥的土砸到那些御林军身上,直接将他们砸进了河水之中。 可他们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在潜伏着,寻找机会再次动手。 温蘅的眉头拧紧。 想着六方定凶局,只要最后一方撑住,这局就破不了,那女皮甬的目的,也不会完成。 “陆霆宴冯河,你们坐到船的东南角落中去,快。” 温蘅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局势,大声说着。 陆霆宴跟冯河,飞快的坐到了东南角落,然后温蘅又甩出几个纸人。 纸人甩出的瞬间,就成活了。 他们坐在其他三个方位上,形成了五个方位。 这五方位,能压制皮甬,就好似在十里山,形成的那个天然风水局。 但这只是暂时的,并不能将皮甬压制住。 所以这最后一局,就成了关键,温蘅当然要亲自来。 “乾坤,赦令,太极八卦,显神通!” 温蘅嘴中呢喃着,水面上,海浪似在酝酿着,将众人一口气吞掉。 忽的。 只见除了皮甬跟那些御林军以外,随着温蘅话落,几道黑影从水底深处不断往上游。 那些黑影,都是煞。 皮甬也是煞,还是个凶煞。 用煞来对付煞,这就叫以力打力。 三个黑煞从水底翻涌,拖住那女皮甬的身子,将她用力往下拖。 那女皮甬面无表情,手臂微微一动,那几只黑煞便被她震退了。 温蘅一楞,又飞快掐诀,重新召了几只煞来。 但也都没用,下一瞬,那女皮甬,直接从水面中飞了起来。 她的黑发,像是绸缎一样,披散在海面上,似托住了她的身子。 她的嘴动了动,好似在说什么。 河面上风很大,随着那女皮甬飞出河面,那些御林军以及怪鱼也都集体涌了出来。 “你想说什么?” 皮甬盯着温蘅。 她好似不会说话,可刚刚那曲子,却是她唱的。 皮甬沾了水,变的大了一些。 离得近去看,只见这皮甬身上好似有很多被人缝过的痕迹。 而皮甬的嘴,居然也被缝上了! 冯河看的都要晕过去了,那皮甬眼睛内全是眼瞳,没有眼白。 她就那么默默地盯着温蘅,更准确的来说,是盯着温蘅身后的陆霆宴。 “你想带他去什么地方?” 温蘅瞬间明白,这皮甬是冲着陆霆宴过来的。 有心人引了御林军跟信王等人过来,让他们都成了局中棋子,破了风水局,放出皮甬。 可皮甬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那般,一股脑的往黄河中心而去。 她好似在引导着陆霆宴跟在她后面。 “你想带他去河下面?” 温蘅并未让开,她冷声问着,那皮甬抬起手臂,挥了挥,做了一个令人看不懂的手势。 “阿蘅,她没有恶意。” 这手势,是前朝的手语。 据说前朝皇室仁善,为了很多身患残疾的人,特意开创了手语。 这皮甬在用手语跟他们对话。 而陆霆宴从小熟读秘记,自然也知道皮甬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阿蘅,她说她想让我们帮她一个忙,她说她想找回她的父亲。” 女皮甬好似很惊喜陆霆宴能看懂她的意思,手臂又摆了摆,手上做出另外一个手势。 陆霆宴说着,眸中神色深邃。 “那她父亲在哪里?”温蘅问着,那女皮甬伸手指了指黄河中心以北的方向。 那里,也算是河心,但跟正常人以为的黄河中心,位置不同。 女皮甬看着那处,神色似悲戚,又似哀伤。 “她的父亲,就在河下边,她说她父亲投了河,尸体跌落河水之中。” 陆霆宴说着,温蘅一顿。 跌落河中,女子又会前朝手语,嘴中唱着前朝国都盛行的词曲。 “阿蘅,她说水下有一座宫殿,困住了她父皇,想让你我帮她救出她父皇。” 女皮甬神色哀思,若是她能发出声音,或许就能听到她的哭声。 陆霆宴抿唇,温蘅这才明白,这女皮甬,是前朝公主。 而她要找的父亲,便是前朝那投河而死的最后一任帝王。 第260章 水下巨大墓冢 “阿蘅,若是不帮她找到崇敬帝的尸骨,她是不会乖乖回到红棺中的。” 女皮甬的手动着,似乎一直在跟陆霆宴说话。 陆霆宴抿唇,想着这皮甬身上既然有那么大的执念,倘若不能化解她的执念,她一定会变成凶煞。 前朝的崇敬皇帝,信奉道教,一心成仙,故而前朝时,曾在这国都设过很多神秘的地方,用以炼制仙丹。 后来前朝灭亡,大夏朝的开国皇帝便勒令国人销毁道教的一切事物。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神秘的地方。 身为前朝公主,深受崇敬帝渲染,皮甬自然也会些玄黄之术。 故而,她才能令御林军入局,破了压制她的六方局。 她只是想找她的父皇,倘若这一点都不满足她,只怕要惹出乱子来。 “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温蘅看着皮甬,皮甬的手指向身后那些御林军,又指了指这白纸化作的船。 “你想让我用纸人化作御林军那般,为你开路?” 温蘅很快就明白了皮甬的用意。 看样子崇敬皇帝所在的地方,不是那么好去的。 哪怕现在风水局已经破了,但还是不够。 只怕那水面下,隐藏着大秘密。 “好,我答应,但前提是你不许伤害我们。” 温蘅说着,那皮甬点了点头,一个跟头重新扎进河水之中。 温蘅抿唇,袖子一挥,几个白纸片从她袖子中甩了出去,落到水面上的时候,变成了纸人。 纸人很轻,飘在河面上,根本不会下沉。 皮甬站在河面下,抬起手,示意温蘅继续。 温蘅又甩出了五个纸人。 加上御林军,如此一来,便有四十个人了。 “阿蘅,跟上。” 纸人飘在水面上,依旧呈现大字样,跟着皮甬往北面飘。 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温蘅点了点头,控制着纸船,跟着皮甬一起走。 黄河水域的中心,有一天然的旋涡。 旋涡很大,倘若人乘着船被勾进旋涡中,就会被水流吞没。 世人知道黄河中心埋葬着秘密,可殊不知,这里是要人命的地方。 皮甬领路,小心的从河中心的漩涡处游了过去。 河水湍急,周围死寂一片,在这安静的氛围下,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温蘅跟陆霆宴亲眼看着那女皮甬领着四十个人,从河水的中间巧妙的滑了过去。 可怪异的是,在路过中心处的漩涡时,那十个纸人,五个被卷入了旋涡之中。 皮甬转过身,对着温蘅点点头,随后,一股大力直接拉着船,让纸船沉进了湍流的河水之中。 “咕噜咕噜。” 黄河中心的水,太急太大,哪怕冯河水性好,也被呛的咕噜一声,灌了一大口水。 温蘅掐了一个避水诀,以便他们能在水中自由游动。 黄河表面上看着浑浊,到了河水下面,水看起来却十分清澈。 最起码,众人能清晰的看见前面的皮甬的动向。 水下,那些人脸怪鱼一直萦绕在周围,看见女皮甬领路后,它们才集体的转头走了。 冯河游着,眼睛都瞪大了。 黄河中心的水流下,好似除了这些怪鱼,没有其他的鱼类了。 或许,其他的鱼都被怪鱼给吃了,也或许,是这里的水不适宜其他鱼类生长。 “唔?” 忽的。 正当冯河往前游动时,一块巨大的石头朝着冯河砸了过来。 冯河下意识的伸手一挥,只见那石头翻了个滚,往河底沉去。 冯河定睛一看,还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只见那块石头在河底发着淡淡的金光。 这哪里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巨大的金子。 冯河眼睛都瞪圆了,满脸激动。 原来河中心真的有宝贝。 不过这周围怪鱼太多,倘若要想拿到这些宝贝,就得杀掉怪鱼。 还有,这金子,根本不是在河中心的下面,而是在河中心偏北的位置。 若没有皮甬领路,寻常人只会以为河中心才是藏宝地。 “阿蘅,你看。” 陆霆宴拉着温蘅,抬起手往前指了指。 只见大股水流后,好似有一座悬空的宫殿。 宫殿周围,不仅有人脸怪鱼,还有很多穿着铠甲的侍卫。 那些侍卫,一个个手拿长枪,紧闭双眼,好似真人一般,驻守在宫殿周围,将宫殿牢牢困在中间。 温蘅眯眼,看着那些侍卫的面相,知道他们都是死人。 这水下,居然真的隐藏着秘密。 这样大的宫殿,根本不是从水中建造的,而好似是水面上曾经有一个小岛。 小岛下沉,小岛上的宫殿落进河水之中,就形成了现在看到的一幕。 “我呔,那些东西,都是什么。” 宫殿富贵堂皇,跟现如今坐落在皇宫的大夏王朝的宫殿有六分相似。 大夏朝建国时,曾保留了一部分前朝建筑物的标志。 所以,眼前的这宫殿,金碧辉煌,四方顶高高耸起,无一不华贵,无一不让人惊艳。 甚至就连屋顶,都是用纯金打造的,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黄金宫殿。 还没等众人靠近,只见守在宫殿周围的那些死人侍卫,便集体睁开了眼睛。 冯河原本正在欣赏这精美的宫殿,冷不丁的看见侍卫们睁开了眼睛,他低咒一声,又灌了两口水,下意识的看向温蘅。 这些侍卫,不是死人么。 死人怎么还会睁开眼睛啊。 “是煞。” 温蘅说着,那些死人侍卫纷纷举起长枪,朝着众人刺了过来。 御林军见状,跟那些侍卫打在了一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御林军跟这些煞都是一样的,身没死,又好似死了一般,只听从指令号召。 “呜呼。” 两队人马打在一起,皮甬嘴中发出一道低低的哀鸣声。 这声音,跟她之前唱的那曲子的曲调有些相似。 声音回荡在河底,悠远绵长。 那皮甬一头黑发在水中,更像是海藻一般。 仔细看,皮甬身上的衣裳,跟那些死人侍卫铠甲内的衣裳,不管是做工还是材质,都如出一辙。 皮甬在海面下翩翩起舞,哀凄的歌声像是在伴舞一般。 皮甬一头秀发披散在海面上,更像是绸缎一般。 忽的。 那些死人侍卫不动了,纷纷收起手上的长枪,面无表情的脸上,似是出现了恭敬的神色,看的让人震惊无比。 “轰隆。” 伴随着皮甬不断起舞,伴随着她的歌声,那华贵的宫殿发出一道轰隆声,由原本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贵坟墓。 第261章 进墓,再见邪恶风水师 “这是。” 冯河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幕。 沉浸在海底几百年了,泥混合着沙子落到宫殿上,将宫殿的角落遮掩。 若是有人过来了,一眼看过去,会将这里当真是宫殿。 可伴随着刚刚那道轰隆声,泥土跟沙子从宫殿上抖落,露出了宫殿的真实模样。 这宫殿,像是一个巨大的墓冢,虽是用黄金打造的,可也更显得冷漠荒凉。 这么大的墓冢,坐落在海底,几百年过去,沧海桑田,若非皮甬领路,根本不会有人找到它真正的位置。 “好多黄金,还有珠宝。” 轰隆声太大,不仅将墓冢上的泥沙震掉了,好掉下来了很多金色的石头。 这些石头,都是黄金。 除了黄金,还有各种珠宝首饰。 甚至冯河在河底的泥沙中挖了两下,还挖出一个青铜酒壶。 这酒壶上面雕刻着花纹,还有文字。 冯河看不懂这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松手!” 温蘅看了他一眼,手微微一挥,那青铜酒壶就从冯河手上掉了下去。 冯河嘶了一声,只见刚刚握着酒壶的手掌上,好似被腐蚀掉了一块皮。 冯河大惊,想着这些东西虽然是宝贝,但人好似是拿不了。 幸亏他松手松的快,否则他这条手,都要保不住了。 “呜。” 皮甬还在跳舞,直到墓冢完全显露出来,她这才游了过去,神色哀伤,用手去碰墓冢的表面。 看样子,崇敬皇帝早就知道家国会破,所以特意修建了这巨大的墓冢。 墓冢原本是在河面上的小岛上,随着崇敬皇帝投河自杀,小岛触发了机关,开始下沉,淹没了这富贵的墓冢。 “阿蘅,她说她父皇,就在墓冢里面,她想让你帮她打开墓冢的门。” 陆霆宴说着,那皮甬点了点头,哀求的看着温蘅。 墓冢好似一个金色的壳子,没有入口的那种。 所以从外形上,只能依稀看出这是个墓冢,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皮甬想找到崇敬帝,就得进入墓冢中。 可这么大一座墓冢,周围掉出来的铜器宝贝都透着无限危险,就更莫要说墓冢里面。 人或许根本就进不去。 但他们已经答应了皮甬,就得帮忙。 “乾坤八掌,两指定阴阳!!” 温蘅以手掐诀,两指点地。 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从墓冢中响起。 寻常的墓冢,建的很巧妙,为了防止盗墓贼盗墓,都会设很多机关卡扣,所以,根本不会有入口。 要是想进去,就得找一个巧妙的位置,从那里进去。 温蘅在现代时,也接过这样的活,可她从未进过水下墓冢。 这巨大黄金墓冢,无疑是危险的。 “风水局,这墓冢周围有风水局。” 地面颤动,按理说刚刚那一下,应该能让墓冢的出口显露出来。 可出口不仅没有显露,墓冢反而还好似往河底凹陷了一分。 温蘅立马反应过来这墓冢周围有风水局。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只见从墓冢所在的方向往河面上看去,方向跟外面的完全呈现相反状态。 甚至,就连太阳,也是挂在西边的。 就好似是在照镜子,镜面呈现出来的场景跟真实场景是相反的。 以日月为照应,以外面的山势为四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风水局。 只要风水局不破,墓冢的入口就不会显露出来。 甚至,每当有人动手时,墓冢还会凹陷。 原来这就是女皮甬找他们帮忙的原因。 “日照风水局?设下这样风水局的人,是个高人。” 温蘅皱眉。 日照风水局,只要修为高深的人才会用。 且要想破局,就得在河水中,布置出同样的风水局,用局破局。 而局一旦破了,就代表着水下这座黄金墓冢,有很大概率会被人发现。 越多的人知道这墓冢,便意味着这黄河河面上就会越乱。 “阿蘅,她在催你。” 皮甬又做了一个手势,陆霆宴抿唇,说道:“她说她想进墓冢与她父皇团圆,只要你能放她进去,也不用担心她会威胁十里山附近的村民。” 让皮甬进墓冢中,确实无需再镇压她了。 可温蘅就怕墓冢一旦打开,会有其他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罢了。 事已至此,只能说局势便应该这般走。 不管是福是祸,都是不可避免的。 “天为照,月为地,乾坤生两相,两相生四仪,四仪生八方,起!” 温蘅甩出白纸片。 白纸片很快飘向河水中间,一个化作太阳,一个化作月亮。 同时,温蘅还用白纸化了四座山。 如此一来,这风水局就跟映照在河水外面的风水局完全对称了。 温蘅以手掐诀,那白纸化成的日月跟山峰,瞬间成真,好似真的从河面上跌落下来的日月与山峰一般。 “轰隆隆!!!” 泥沙四起,巨大的墓冢不断发出声响。 地面在迅速的分裂,哗啦哗啦的声音落的满地都是。 黄金宝石,甚至还有珊瑚玛瑙好似不要命的从墓冢中往外丢一般。 皮甬围着墓冢旋转,墓冢刚刚在往下凹陷,现在,却好似有人在用手,将它托起来了一般。 那些死人侍卫跟御林军,瞬间呈现倒栽葱式的模样,头朝下面,脚朝上面,闭上眼睛,任由河水冲着他们随意飘动。 “就是现在,现!” 温蘅娇呵一声,墓冢瞬间拔地而起,露出一个原形的小拱门。 拱门露出,这墓冢看起来又像是一座宫殿,华贵且神秘。 “原来真的有入口。” 陆霆宴盯着那拱门,温蘅身子微微一动,飘到拱门前。 皮甬对着温蘅点了点头,从腰上取下来一块玉佩。 玉佩莹白一片,在河水中散发着莹莹光芒,白的一丝瑕疵都没有。 “乾坤指,开!” 温蘅收下玉佩,两指作力,点在拱门上。 只听咔嚓一声。 拱门好似开了。 轰轰的声音刺耳,一股巨大的海风从拱门中吹了出来。 皮甬对着温蘅陆霆宴点了点头,顺势滑进了墓冢中。 “桀桀桀。” 皮甬滑进去后,温蘅本想将拱门封上。 可一股诡异的阴风从身后打开。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站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黑影发出诡异的笑声,这声音,跟之前温蘅碰到的那邪恶的风水师的声音一样。 “唰的”一下。 只见那风水师抽出一把铜钱剑。 他用铜钱剑将白纸片化作的四座山峰砍掉了两座。 拱门重新打开,里面吹起一股阴风,那股阴风吹着陆霆宴跟温蘅,直接将他们吹进了拱门之中。 风水师见状,嘴中的笑声更大,在这深海海底,渗人无比。 第262章 墓中惊魂 “阿蘅?没事吧。” 被那一股阴冷吹进墓冢中。 短暂的死寂过后,陆霆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冯河一直屏息,生怕自己掉进墓冢中,会碰到什么可怕的事。 可等了好大一会,冯河这 才发现,这墓冢中跟外面还不一样,站在这里,除了周围一片漆黑以外,跟站在陆地上,并无什么不同。 也就是说,这墓冢中没有水,是隔绝了河水的。 “没事。”温蘅摇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块发光的玉佩。 这玉佩,正是刚刚皮甬给她的。 这玉材质特殊,能在黑暗中散发光亮。 一般进了墓冢后,是不能见明火的,否则便会引起爆炸。 墓冢中,本来就没多少氧气,若是再点火,人长时间从这里走不出去,会窒息死亡。 “这墙壁上,好似有字。” 玉佩散发着光亮,将西周照的清楚了一些。 冯河跟在温蘅跟陆霆宴身后,小心的往前走。 这墓中中十分奇怪,明明外面是河水之中,里面却一点定的水都没有。 可是这墓冢中的地面上,却到处都是泥沙。 人的脚踩在松软的泥沙上,很不稳当,也跑不快。 冯河为了不摔倒,双手小心的扶着两侧的墙壁。 墙壁凹凸不平,伸手一摸,凉飕飕的。 冯河扭头,一眼便看到了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文字跟大夏朝的汉字不同,上面写的什么,冯河一个字都看不懂。 “是前朝的字。” 温蘅拿着白玉往墙壁上照了一下,陆霆宴眯眼,只见这些文字都是用彩色的笔绘画而成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跳舞一般,飘逸又有些扭曲。 “那这些字写的都是什么?”冯河好奇的盯着那些字看。 冷不丁的。 他好似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不然怎么看见这些字好似在动呢。 就像是彩色的小虫子一般,在蠕动。 “上面写着,擅闯者死。” “阿蘅小心,快躲开!” 陆霆宴话落,那些扭曲飘逸的字一个个的像是成活了一般,猛的朝着几个人的面门袭来。 冯河吓的眼睛一瞪,下一瞬,只见那些小字都变成了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小蛇。 字都是由小蛇的身躯写成的。 这些颜色斑斓的蛇,都有剧毒。 它们闻到活人的气息前,就像是雕塑一般,刻画在墙壁上。 一旦闻到活人气息,便会成活。 山海经有云,巫山有一罕见的蛇,蛇小而色斑斓。 遇活人前,蛇会呈现死状,倘若遇到活人,蛇就会集体成活,然后将人吞噬,故而这些蛇被称为尸蛇。 尸蛇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有尸体。 “怎么办,它们爬下来了。” 沙沙的声音让冯河头皮发麻。 由于墙壁上原本有很多文字,密密麻麻的,几乎两侧都有,所以尸蛇的数量太多了。 它们动着,吐着蛇信子,一些尸蛇尚未完全清醒,所以动作还不灵活。 一旦它们完全清醒,动作就会很快。 “跑。” 尸蛇不惧水火,没有天敌,寻常的法子弄不死他们,只能跑。 温蘅大喊一声,陆霆宴立马抓着她的手臂,往前跑去。 “咔嚓咔嚓。” 他们一边往前跑,一边听到两侧不断有咔嚓声响起。 泥沙不断从两侧的墙壁上滑落,露出了一具具的人体雕像。 这些雕像,呈现各种形状站在墙壁边上,身上穿着铠甲,手上拿着兵器,乍一看过去,跟刚刚外面那些死人侍卫一样。 “是尸蜡,快跑,一定要在他们清醒过来前,跑出去!” 温蘅暗叹一声不好。 这些像是兵马俑一样的东西上裹着尸蜡。 尸蜡包裹在尸体上面,能让尸体保存很长时间。 而一旦接触到活人的气息,这些人甬就会成活。 “轰隆隆。” 人甬身上,不断发出咔嚓声。 他们好似在动,眼睛也缓缓睁开,嘴中发出嘶吼声。 冯河浑身都软了,若非求生意志在支撑着他,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心!!” 忽的。 只见前面一个手拿大斧头的人甬动着,将手上的大斧头猛的劈在了地上。 陆霆宴抱着温蘅,飞身躲过,手上的问天剑猛的挥了过去。 “锵”的一声。 问天剑跟大斧头对在一起,打出一道火花。 陆霆宴一惊,想着这人甬的斧头当真是锋利,甚少有兵器能在问天剑的撞击下能不碎的。 “咔嚓咔嚓。” “咚咚咚。” 人甬成活的越来越多,纷纷拿起手上的兵器到处乱砍。 但好在他们的块头太大了,这足矣给温蘅等人逃脱的空间。 他们拼命的往前跑去,现在也顾不得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的,当务之急,是要甩掉身后的人甬。 “啊,救命。” 冯河正跑着,身后一个皮甬手上的长剑落了下来,将他衣服勾住了。 冯河大惊,陆霆宴刚想救他,可另外一个人甬也跑了过来,跟陆霆宴对上了。 这人甬,正是刚刚手拿大斧头的人甬。 这些人甬,生前好似都是将士。 他们死前的执念便是守着墓冢。 但凡有人闯了进来,人甬便会一起攻击对方,直到将对方杀死,这才算完。 “躲开!” 陆霆宴咬牙,举着问天剑,跟人甬打在一起。 人甬越打越勇,有使不完的力气,便是陆霆宴身手再狡黠,也支撑不了多久。 “缩聚符,炸!” 温蘅拧眉,丢出一个符咒,冯河被人甬勾住了衣裳,眼看着人甬手上的大刀就要劈在他脑袋上了。 缩聚符炸开,冯河直接从原地转移到了温蘅跟前。 “咣当。” 人甬的大刀落在地面上,将整个通道都砸的开始摇晃,不断地掉落石头。 “陆霆宴,快跑!” 温蘅喊着,又扔出几个符咒,符咒燃烧,几个人瞬间便跑到了几百米之外。 可这些人甬的速度太快了,因为高大,一步顶正常人跑几十步。 所以除非能甩开他们,否则还是会被他们追上的。 “怎么办,前面没路了。” 三个人往前跑,一边用奔跑符,一边努力的跑着。 冯河出了一身汗,可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座石门。 石门周围,都是死路。 “天缩地伸,穿符!” 温蘅抿唇,抬头看向头顶的石门。 石门上,有一原形的机关,温蘅手上甩出三枚符,符咒焚烧,那机关往两侧一转,只听轰轰一声,那堵石门猛的开了。 “快进去。” 温蘅喊着,冯河率先进了石门,陆霆宴护着她,飞身进了石门,从袖子中飞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打在那机关上。 人甬近在眼前,下一瞬,石门关上,将皮甬挡在了外面。 “啊。” 陆霆宴刚松了一口气,冯河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冷不丁的,三个人脚踩的地面往两侧裂开,他们就那么掉了下去。 第263章 残缺不全的藏宝图 “啊。” 人在高空坠落的时候,身子会变得很重。 冯河不受控制的发出喊声。 滴答滴答的水声不断响起。 石壁两侧,都有水不断往外渗。 冯河往下看去,只见下面,好似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水潭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动一动的。 陆霆宴抱着温蘅,他想用剑刺在墙壁上,缓解一下下落的速度。 可两侧的石壁太滑,剑根本就刺不住。 温蘅抿唇,甩出两个符,有一股冷气托着三个人的身子,减缓了下沉的速度。 “砰。”的一声。 冯河率先掉在了水潭中,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下一瞬,陆霆宴抱着温蘅也掉了下来。 “这河水好似不深啊。” 冯河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向上方。 从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到水潭,大概能有百十丈高。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看样子是他们命大。 也可能是温蘅的那几枚符咒起了作用。 不过。 冯河想着,直接从水潭中站了起来。 不过这水潭中的水真是不深,好奇怪,既然水不深,那他们应该摔成肉泥了,怎么还活着呢。 “你们有没有感觉脚下软软的?” 冯河纳闷,脚又动了动。 下面一鼓一鼓的,好似踩在人身上一般。 冯河眼睛都瞪大了,下一瞬,一股巨大的水流将他掀翻跌进了水潭中。 “吼!” 吼声震的人耳膜生疼。 这声音,像是动物的吼声,又不太像,很刺耳,穿透露很强。 “快跑出水潭。” 因为冯河刚刚使劲往下踩的那几脚,惹怒了水潭中的东西。 它生气了,发出吼声。 温蘅定睛一看,只见冯河刚刚所在的位置,水潭中有一只巨大的乌龟。 这乌龟的龟壳上,长了很多绿苔。 绿苔密密麻麻的,像是海藻一般。 而冯河掉下来的时候,乌龟正在翻着肚皮在水潭中睡觉。 也就是说,刚刚冯河在踩老龟的肚子。 “这是什么怪物。” 冯河被掀翻在水潭中。 好在他水性好,能在水潭中来去自如。 他动了动唇瓣,看着那体格巨大的老龟吼着,都吓的出了神。 只见这老龟上了八个脚,龟壳巨大,龟头上好似还长出了白发。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老头一样。 “是尸龟,快跑。” 温蘅提醒着,冯河不敢犹豫,马上往水潭边滑动。 可水潭很大,好似根本就没有岸边,往哪里游,都会被尸龟拍到的。 它块头这么大,被它拍一下,肯定要归西了。 “往前面那个水门中去。” 温蘅快速的在水潭周围看了一眼。 只见水潭的面积很大,岸边都是光秃秃的石砖,砖头很滑,哪怕上了岸,也还会掉下来。 水潭的正前方,有一个倒着的石门。 石门上,画着符箓,像是经文。 温蘅飞快的占了一卦,拉着陆霆宴往石门处跑。 “吼。” 尸龟块头大,一个水浪打过来,直接将温蘅跟陆霆宴冲开了。 但也是因为它块头大,它的动作很不灵活。 这墓冢的主人,好似十分喜欢大块头的东西,不管是那些人甬还是尸龟,都大的离谱。 “快些!” 水潭是尸龟的地盘,潭底特别滑,潭水浑浊,人在游动的时候,动作很不灵活。 温蘅掐了一个瞬移决,将陆霆宴跟冯河都到了石门前。 石门上有一个八卦图,离得近了,才能看清。 “那大龟过来了。” 尸龟吃人,体格巨大,不会放过温蘅等人。 冯河坐在石门前,双手攥紧。 “是风水局。” 温蘅在八卦图上摸了摸。 她视线看向两侧,只见水潭两侧,各坐落着两块石头雕成的火狮子跟水牛。 左右分别为东南,他们这里是西面,对面就是北面。 东南主水火,西北主金木,老龟是尸龟,主土。 土生金,木克土,所以西面根本就不是逃出去的地方,北面才是。 “陆霆宴冯河,瞬移符只能用一次,你们看见石门在对面打出的影子了么,那里才是出口。” 温蘅飞快的说着,陆霆宴扭头去看。 只见水潭周围的石壁上,光滑无比。 这里没有光源,但却因为有水潭,能通过水,将石门的影子打到对面的石壁上,形成了一个虚影。 “明白。”陆霆宴瞬间就明白了温蘅的用意。 他握着剑,用剑在石壁上努力的拍打着,弄出声音,将尸龟吸引过来。 尸龟因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故而听力很好。 冯河见状,又在另一侧击打着石壁,发出声音,吸引尸龟的注意。 两个人一左一右,每当尸龟朝着陆霆宴游过去时,冯河就会发出击打声,反之,陆霆宴也是如此。 两个人吸引了尸龟的注意,而温蘅则是悄悄的潜入水潭中,慢慢的游到了对面石壁上出现的虚影。 她伸手,在形成的虚影八卦图上轻轻的转了一下。 只听轰隆一声。 石壁忽的往两侧移开,露出一道亮光来。 “快走!!” 温蘅说着,陆霆宴示意冯河先过去,他断后。 冯河毫不犹豫,一个猛子便游了过去。 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尸骨十分气愤,发出一道吼声。 这吼声让两侧石壁都开始坍塌,陆霆宴因为要缠住尸龟,所以短时间内无法脱身。 “你先走。” 温蘅推了一把冯河,转身去帮陆霆宴。 她甩了两张火符过去。 火符炸开,混淆了尸龟的听力。 温蘅趁着空挡,拉起陆霆宴拼命的往石壁处游。 石壁震动,不断滚落碎石,眼看着就要关上了,最后关头,温蘅跟陆霆宴直接滑了进去。 “咔嚓。”一声。 石壁合上,隔绝了尸龟,三个人终于脱险了。 冯河不敢乱动,生怕再触动什么机关,让大家陷入到危险之中。 “滴答。” 石壁后面,十分安静。 地面上没有水,但是墙壁上偶尔会有水流下来的声音。 忽的。 一道光亮从上方照了过来,晃了三个人的眼睛 三个人抬头去看,只见这石壁后面,好似是一个山洞。 山洞内很安静。 正中间上空处,还能看见碧蓝的天空。 山洞中有空气,上方那里,或许就是出口。 阳光折射下来,明晃晃的打在山洞中各个角落。 被光一照,上空下面的一面石台上,似有波光在反射。 三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石台上,明晃晃的一片映入眼帘。 一件绣满了珠翠宝石的龙袍,在日光的照射下,不断发出亮光。 龙袍上,绣着巨龙,巨龙张牙舞爪,好似在咆哮一般。 龙袍的一角,好似还有文字,这些文字跟之前那些小蛇形成的文字不同,看着很正常。 “那是图纸么?” 冯河伸着脖子往龙袍上看,只见龙袍的那一角,像是一张图纸一般。 图纸上,好似画着地势图。 冯河一楞,陆霆宴的眼神立马变得深邃无比。 传闻前朝灭亡前,崇敬帝留下了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上画着前朝历代皇帝扩展下的巨额宝藏。 这龙袍上的图纸,只怕是藏宝图的一角。 第264章 龙骨 “奇怪,这龙袍上的珠翠跟宝石,怎么在发绿光啊。” 石台周围没有任何结界又或者是阵型。 温蘅跟陆霆宴走上前,近距离的观察龙袍。 冯河盯着镶嵌在龙袍上的珠翠,好奇的出声。 同时,他的脑袋中好似有一道声音在跟他说,要他将龙袍拿起来,又或者是将龙袍上的宝石珠翠拿走。 “别碰,上面有硫酸,具有强腐蚀性,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溃烂,直至你整条手都废了。” 冯河眼神有些涣散,温蘅看了他一眼,伸手,用两指在他眉心印堂处重重的点了一下。 不是这石台附近没危险,而是真正的危险正是这龙袍。 龙袍不知锦袍了什么药水,能蛊惑人心。 且为了让龙袍不会腐蚀掉,上面还用了很强的防腐药水。 防腐药水混合着迷药,能让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将龙袍穿在身上。 一旦穿上龙袍,便会腐蚀人,将人的皮肉腐蚀个干净。 “嘶,白,白骨。” 冯河受到蛊惑,心神不稳。 温蘅加固了他的神志,他回过神来,视线一转,只见石台后面,有堆砌成小山的白骨。 这些白骨,被上方吹进来的风一吹,恰好吹到了石台后面。 只要有陌生人进来,一眼就会被龙袍吸引视线,忽视了这些白骨的存在。 看样子,几百年过去,还真的有人来过这山洞。 但很可惜的是,没人能走出去。 也没人能将这残缺的藏宝图带走。 “需要纸笔么?” 藏宝图非同小可,温蘅知道陆霆宴一定很需要。 毕竟根据前朝藏宝图,能找到隐藏的龙脉。 据说前朝后人也一直在寻找传闻中的龙脉。 一旦找到龙脉,便能重挫大夏王朝的气数。 “不必,我能记下来。”陆霆宴摇摇头,深邃的眼瞳盯在那藏宝图上,将上面画的刻进了脑海之中。 “阿蘅,能不能将这一角藏宝图摧毁。” 继续留着它,万一哪天就泄露了出去,那就会引起无数人争抢,酿成祸事。 “好。” 温蘅点了点头,袖子一挥,直接抖了几个纸片出来。 白纸化成纸人,跳到了龙袍上,纷纷用手去摩擦那藏宝图。 纸人不怕腐蚀,因为它们本来就是空壳子。 再加上这藏宝图原本就年份太久,稍微一摩擦,就会破。 “桀桀桀。” 忽的。 就在温蘅以为毁了这藏宝图,今日之事便算是圆满了时,那低沉邪肆的笑声从身后又响了起来,。 “是他,是他。” 冯河扭头,一眼便看到了那风水师。 一股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冯河满脸谨慎。 之前就是这人暗算了他们,他们才会掉进墓冢之中。 “太好了,你终于还是到了这黄金墓冢之中。” 风水师笑着,声音很难听。 就好似他根本不会说话,却学着人在说话一样。 那风水师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还跟之前一样,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他死死的盯着陆霆宴,嘴唇动着,好似在念什么咒语。 “你的目的,便是要引他来这墓冢中?你想干什么。” 温蘅冷声说着,那风水师笑的更大声了:“女娃娃,我早就说过你还嫩,今日就算是你在这里,也护不住他,接连破了两个局,你们早就成了局中的棋子了。” 风水师说着,手上拿出一个带血的经幡。 经幡很红,透着一股黑气。 浓浓的阴煞之气从经幡上发出。 经幡摇动,风水师身后多了几个傀儡。 那些傀儡是从他袖子中出来的。 就好似他的袖子,是一个乾坤袋,能装很多东西。 “是么,那便试试。” 温蘅勾唇一笑,傀儡张牙舞爪的朝着三个人跑了过来。 温蘅掐了一个决,直接炸了一道惊雷过来。 “轰隆”一声。 惊雷将傀儡炸焦了。 之前风水师便见识过这惊雷的厉害,如今亲眼见识到,他既觉得吃惊,又觉得温蘅不能留。 这样有天赋的人,留着对他来说是个祸害。 “太极,八卦阵!” 风水师宽大的袖子抖着。 地面忽然出现一个八卦阵。 八卦阵内,半边闪着红光,半边闪着黑光。 红光下,有恶鬼缓缓现形,黑光下,有厉鬼从阵法中往外跑。 这风水师,原本会些风水局,后来却修了邪术,成了邪修。 将玄门术法跟邪术混合在一起使用,确实能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但温蘅也不是吃素的。 她也画了一个八卦图,让陆霆宴跟冯河躲进八卦图中。 她画的八卦图,半天是太阳,半天是月亮。 这明明就是刚刚的日照风水局。 日照风水局跟八卦局融合在一起,风水师一惊,似是生气了,眼睛更红。 “吞了他们,尤其是他。” 风水师指着陆霆宴。 那些恶鬼跟厉鬼叫嚣着。 其中那些恶鬼都是水鬼,跟缠着何光的水鬼都是同一种。 厉鬼,则是跟在十字路口那些被张冲敲碗印出来的厉鬼都是一处的。 所以,娄家跟何家发生的事,都是这风水师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甚至温蘅在想,或许不仅仅只有这一个风水师。 还有其他的人在背后推动一切。 “乾坤八掌,撼游决!” 恶鬼跟厉鬼袭来,温蘅掐了一个决,以两指点在地面上。 地面裂开,山洞在摇晃 地面裂开的缝隙,吞噬了那些恶鬼跟厉鬼。 风水师摇着手上的经幡,那些恶鬼跟厉鬼更加凶狠,身上已经开始在闪绿光了。 绿光,是大凶之兆。 “今日且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温蘅冷着脸,又掐了一个水决。 水诀淹没了这山洞,流进了那裂开的地缝中。 恶鬼是水鬼,但其实也最怕水。 遇到水,恶鬼们发出一道嘶吼声,化成泡沫,顺着地缝,消失了。 风水师瞬间睚眦欲裂,温蘅衣袖一挥,陆霆宴手上的问天剑直接窜到了她手上。 “天地本不同,乾坤生两变,太极神剑,赦!” 温蘅红唇蠕动,只见问天剑不知何时变成了铜钱剑。 四孔的铜钱剑,威力无穷。 一股天罡之气迎面打向风水师。 恶鬼消失,风水师的八卦阵型已经破了一半。 天罡之气,厉鬼最怕。 一剑扫乾坤! 厉鬼嘶吼着消失,化作腥臭的水落在地面上,也流进了缝隙中。 “铜钱剑,我也有。” 自己的阵法被破了,风水师气急败坏。 有道是针尖对麦芒。 风水师最恼火的事就是遇上比他更强的风水师,不断地破自己的局。 很显然,这风水师现在已经被温蘅惹恼了。 他手上的经幡摇身一变,也变成了铜钱剑。 不过他的铜钱剑,是由龟壳造的,此乃凶剑。 用凶剑裂阵,稍微不注意,便会反噬。 “呜呜。” 风水师那把铜钱剑上,还有一块白骨。 白骨最凶,支撑着龟壳做的铜钱剑。 一剑过去,温蘅被打的后退了几步。 她盯着那块白骨,眼瞳猛的一缩。 居然是龙骨。 第265章 龙吟之声 何为龙骨。 并不是真龙身上的骨头,而是帝王骨。 帝王乃是人间的真龙天子,他们身上的骨头,若是作为凶器,那力量就会很强。 当然了,这龙骨肯定不是康宁帝身上的骨头,只能是崇敬帝。 看样子风水师跟他背后的人控制了崇敬帝的尸身。 但因为墓冢中有风水局在,他们没能破解,所以只好引诱她跟陆霆宴来破局。 龙骨一出,自然引来了女皮甬。 女皮甬本来就在找崇敬帝。 看着自己父皇的骨头被人做成了凶器,女皮甬发出一声哀嚎声。 这声音刺耳无比,她瞬间化身为凶煞,跟风水师缠在了一起。 “阿蘅,她说让你趁机动手。” 女皮甬做着手势,一边跟风水师缠在一起,一边嘴中发出哀嚎之声。 陆霆宴出声提醒,握着拳头,心中懊恼。 关键时刻,竟还要阿蘅护着他。 但他若是动手了,指不定会给阿蘅带来麻烦。 “太极生两阵,两阵正四方!” 温蘅手拿铜钱剑,掐诀做局。 女皮甬飞着,站在风水师的身后,而四方局阵法起阵后,风水师的前面以及左右两面,都凭空出现了三座大山。 四方风水局,可压制人跟鬼怪。 但要想形成这样的局,就需要大凶之物。 女皮甬因为没找到崇敬帝,又看到了风水师剑上的骨头,悲伤之际,化成了凶煞。 凶煞不像寻常的鬼怪,它们很难消灭,除非它们自己愿意离开,否则寻常的玄术师,根本无法送走它们。 所以破煞而不是除煞,说的就是这一点。 “该死的,你不想找到你父皇的尸骨了么,想的话就滚开。” 四方局是数一数二的风水局。 除了设局的人修为要高深以外,还需要凶煞。 所以一旦局形成,风水师便被困在了里面。 他的声音,气急败坏,手上的铜钱剑不断摇晃。 可那块龙骨好似失去了作用一般,竟是没了刚刚那般厉害。 “你想好了么,一旦四方局成局,你就再也不能离开这里了,只要他不动,你也不能动。” 温蘅手握铜钱剑,将铜钱剑挡住自己的半边脸跟一只眼睛。 一股金光从剑上并设。 她被挡住的那只眼,眼瞳不知何时变成了黄金色的。 她盯着皮甬,声音依旧冷淡。 皮甬点了点头,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那块龙骨。 温蘅抿唇,娇呵一声:“天地玄黄,赦!” “轰”的一声。 四方局像是四座大山一般,压在了风水师的四周。 风水师惨叫一声,他手上的铜钱剑也随之破裂。 铜钱剑中间的龙骨,飞了出去,温蘅足间一点,那块龙骨便就这么落在了她手上。 “咔嚓咔嚓。” 四方局形成,原地拔起了四座山峰。 山峰争相往上冲,穿透河面,直飞冲天! 女皮甬看着那块龙骨,被缝合的脸上,似是露出了怀念。 “就让这龙骨陪着你吧,谢谢。” 温蘅上前,将龙骨放在了皮甬的手上。 皮甬的身子,逐渐变成了黑棕色的山体模样。 风水师不断发出惨叫,四座山峰齐齐的往中间并拢,风水师身上的皮肉也开始皲裂。 皮肉都开始皲裂,就更莫要说他身上穿的黑袍子。 袍子炸开,看着下面露出的那张脸,陆霆宴眼瞳骤然一缩。 “从此后,再也不会有这水下黄金墓冢。” 参天的山峰从河底深处而起,像是擎天柱一般。 位处上方的出口长出了四座山峰。 随着格局被破坏,黄金墓冢也变成了碎片。 从此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崇敬帝所谓的墓冢。 “陆霆宴冯河,走。” 温蘅的手挥了挥,喊上陆霆宴跟冯河。 在四座山峰疯狂拔起时,他们爬上了山峰,趁势从上方的出口处离开了。 临走前,温蘅低头看了一眼女皮甬。 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山峰,但那块龙骨,却好好的停在山腰处。 皮甬没找到她父皇,但却找到了他父皇的尸骨,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安慰吧。 “我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全部尸骨,以我判官的名义起誓。” 山峰冲出天空之时,温蘅等人被那一股冲劲冲的掉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温蘅低声说着,下一瞬,四座山峰完全并拢,那风水师被压在了山峰中,挤成了肉饼。 不管他再用什么术法,除非这山峰崩塌,否则他绝对不会逃出来的。 “噗通噗通。” 温蘅三人砸在河水之中。 好在三个人都通水性,掉进河中,反而是活命的机会。 “王爷,王妃。” 四座山峰从河面下涌起,像是上天赐下了一座山峰。 山峰发出轰轰的声音,暗一暗杀乘着船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河面下长出的通天山峰。 他们齐齐一惊,定睛一看,只见山峰下面的河水之中,温蘅三个人在游动着。 “王妃,您快上船。” 暗一暗杀先命暗卫将船划到温蘅跟前。 暗卫们不敢直接碰温蘅,只将船压低,将她拉了上来。 温蘅坐在船上,陆霆宴从河中飞身而起,将她搂进了怀中。 “陆霆宴,那风水师你认识对么,他是谁。” 眼睛盯着山峰,温蘅温声说着。 看陆霆宴当时那震惊的模样,风水师的身份,只怕是有大来头。 “他是我三舅舅。” 陆霆宴搂紧了温蘅。 皇后是太傅的女儿,太傅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名为谢邱,二儿子名为谢勋,三儿子,名为谢然。 其中谢邱谢勋都入朝做了官,只太傅的第三子谢然,从小便喜好游山玩水,常年不归家。 陆霆宴小的时候,谢然每每归京,都会给他带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有时候皇后管他管的严,谢然都会偷偷的带着他出去玩。 可是他没想到,谢然居然成了风水师,还一直隐藏在皇朝,在背后算计大臣们。 陆霆宴有些不能接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谢太傅以及皇后说谢然的事。 “不,他不是你舅舅,我观你的面相,与你没有半分亲缘关系,陆霆宴,这风水师有很多壳子,之前在判官庙门前,他其中一个壳子便已经死了。 所以我在想,他或者是外来之客,机缘巧合下占了你舅舅的身子,变成了你舅舅的模样。” 温蘅伸手,拍了拍陆霆宴的肩膀。 修邪师中流传着一种邪术,这种邪术,能占据别人的身体,也就是所谓的捡尸还魂。 一旦躯体被异客占据,人的面相也会发生改变。 所以谢然的面相,改了,跟陆霆宴没有半分关系。 而要想知道那风水师究竟是谁,或许可以从谢然身边的朋友身上下手。 “轰轰!!” 忽的。 温蘅正想着,只听半空传来一道低低的龙吟声。 这龙吟声,似风声,又似雷声,回荡在山峰之上,经久不衰。 渐渐地,龙吟声变大,方圆百里都能清楚的听到这声音。 陆霆宴一顿,松开温蘅,视线看向山峰高处。 龙吟虎啸,只怕是随着墓冢毁灭,龙脉有异,这才传来了龙吟声。 第266章 跪也没用,朕给过你机会了 看见孟怀瑾唇边的笑,燕景像是窥探到了孟怀瑾的心思一般,心头一震。 寝殿内,十分安静。 太上皇盯着明棠的小脸,沉沉的视线跌入她清澈的眼瞳内,点点头,: “朕,自然一言九鼎。” 太上皇的话,一锤定音,明棠大喜,眉开眼笑,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欢喜的溢于言表。 而听到太上皇的话,孟怀瑾的唇角也勾的越来越大。 察觉到燕景的打量,孟怀瑾扭头,丝毫都不吝啬让燕景继续窥探自己的内心。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承认他对明棠有情,若是可以,若是明棠愿意的话,他想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 他常年征战在外,如今双腿坏了,他第一次觉得庆幸。 庆幸若是没有这双断腿,他就没有机会能跟明棠靠近,也不会引得她总想要检查这断腿的伤势。 “怀瑾,这条路,怕是不好走。” 燕景先是一惊,随后伸出手拍拍孟怀瑾的肩膀。 他们是兄弟,打从心底里,他希望孟怀瑾能幸福。 只要能幸福,便是什么都能做得。 只是帝祀那边,看刚才他的模样,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只要可以,无论有多难,不管有多远,我都愿意试上一试。” 孟怀瑾握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多少次他痛恨自己没有紧紧的抓住明棠,才让她进了战王府。 如今有机会了,不管付出什么,他也要试上一试。 “我会帮你的,三国朝会快开始了,我母亲会协助皇后举办宫宴,届时,说不定可以试一试。” 燕景双臂环绕在胸口。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说这整个汴京城有谁不希望看到帝祀好,非皇后莫属。 ***跟太上皇都喜欢明棠,这一定是皇后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若是帝祀跟明棠脱离了关系,对皇后还有太子来说,是好事一桩。 再说了,如今明画声名狼藉,将她跟帝祀绑在一起,只会拖累帝祀,想必皇后还有谨妃一定十分乐意的。 燕景笑了笑,眼底全是精光。 他们这可不算是拆人姻缘,是明棠主动要和离的,还有,在皇宫门口,帝祀他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么。 “好。” 孟怀瑾点点头,看向自己的腿。 既然决定了,那么这腿一定需要尽快恢复。 还有孟家的爵位,他都要。 他要给明棠最好的。 他也知道明棠向往自由,若是她不喜欢汴京城,他便陪着她去游荡江湖。 这一生,只要能跟在明棠身边,便是什么都做得的。 “好,那这一次,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给你送去的补品跟药品,你会吃的吧。” 燕景眨眨眼,打趣着,孟怀瑾点点头,燕景眼中的笑意更大了。 郑和侯在殿外稍后的位置,听见孟怀瑾跟燕景两个人的对话,心中的复杂更甚了。 是啊,战王他刚才已经做出选择了,可不是太上皇没有帮他,是战王他,自己没把握住机会的。 “太上皇,您老人家的脉搏已经稳定了,只需要继续保持,身子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明棠又给太上皇诊了诊脉,见太上皇的身体状况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又留了两瓶灵泉水。 “嗯,朕会的,外面的人退下吧。” 太上皇点点头,怎么看明棠,怎么觉得满意,可是转念一想到明棠跟帝祀要和离了,他就又有些不舒服。 他第一次觉得帝祀有些不识抬举,放着眼前的明珠不要,非要去啄那鱼目。 罢了,他老了,也没精力管那么多了,他能做的,都做了,逼迫明棠,他不愿意。 他看人看了一辈子,明棠这样的孩子,是个倔的。 “是。” 郑和弯着腰,走到孟怀瑾跟燕景身边,示意他们可以先走了。 两个人也不磨蹭,很快就告退了。 至于明棠,则是被太上皇拉着,留在殿内盘问了。 太上皇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没见过平日他对哪个小辈如此喜欢。 问过边境有关于葡萄的事情,太上皇十分满意,而明棠早就打定主意,不管有什么,都往她师傅身上推,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询问完边境的事情,太上皇又开始询问明棠空间里面的那玉米。 明棠硬着头皮回应,生怕露馅了,被太上皇察觉到了,有些煎熬。 “回禀太上皇,战王殿下来了。” 太上皇说的正起劲,郑和弯着腰走了进来,小声的回禀着。 “让他在外面跪着。” 太上皇脸上的笑意在听到帝祀的名字时,瞬间就没了。 甚至声音还充满了不悦,郑和知道,是刚才帝祀在皇宫门口的表现惹了太上皇不高兴了,不待见他了。 “太上皇,我先回偏殿吧,我还要给子理检查一下这里。” 明棠摸了摸耳朵,站起身,这便要告退了。 她知道太上皇要跟帝祀商议边境接下来的安排,也正好给她解围了。 她既不想再继续被盘问,也不想看见帝祀,走了正好。 “退下吧,一会再过来。” 太上皇挥挥手,躺回了床榻上,眼睛半闭着。 “是。” 明棠嘴角一抽,觉得自从她回来后,太上皇好似总想将她留在身边似的。 “让那个孽障给朕进来。” 明棠走后,太上皇的声音都冷了,郑和不敢大意,立马让帝祀进来了。 明棠出去的时候,跟帝祀撞了个正着。 她面不改色,眼神也不曾往帝祀的方向偏移一分,擦着帝祀的身子,眨眼的功夫就出了寝殿。 空气中,只留下一抹海棠花的香味,离帝祀越来越远了。 帝祀神色恍惚,袖子中的手不断收紧。 他试图去捕捉那抹香味,可香味消失的太快,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殿下,太上皇他老人家在殿内等着您呢。” 郑和弯着腰,见帝祀神色不好,心中叹了一口气。 只怕战王殿下要说的,不仅仅是边境之事,还有他跟王妃之间的事情。 “嗯。” 帝祀点头,径直进了殿内。 殿内燃着熏香,但因为明棠在这里停留了很久,还沾染着她身上的味道,让帝祀又有些恍惚。 太上皇睁开眼,看见帝祀这么一副模样,心中就有怒火。 “你还知道来。” 太上皇没好气,帝祀垂着头,高大的身躯忽的跪在了床榻边。 “噗通”一声。 他跪的声音很响,让郑和的心咯噔一下。 “太上皇,我,不愿和离。” 帝祀跪在地上,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他知道若是太上皇插手了,他就要没办法继续将明棠留在身边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太上皇开口。 “你个孽障!你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再来求朕!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说的再多,也晚了,边境的事情不用说了,写成折子给朕看,你给朕滚出去,看看你这样子。” 太上皇怒的狠了,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砸了下去,恰好砸在帝祀的脸上。 墨发垂下来了一缕,帝祀跪着没动,神色阴沉,眉眼也迅速被阴鸷填满。 “没听见朕说话么,给朕滚,若是愿意跪着,就滚去外殿跪。” 见帝祀跟滚刀肉一样,太上皇更生气了,转过身躺下,不再看帝祀。 郑和张了张嘴,为了不让太上皇继续生气,只好将帝祀请到了外殿。 跪在外殿,宫女太监都赶忙躲到更远的地方侍候了,唯恐被帝祀迁怒。 整个中安宫静悄悄的,帝祀跪在殿外,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似乎在跟太上皇赌气。 郑和看的直叹气,想着这一次就算是战王长跪不起,也晚了。 有时候,错了一步,便是一辈子。 第266章 九龙抬棺 “轰轰。” 龙吟声还在继续。 声音响彻半空。 暗一跟暗杀被这道龙吟声惊了一瞬,下意识的朝着声源从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四座山峰已经完全并拢在一起,只能从山峰依稀看出这里原本是由四座山合并而成的。 龙吟声就是从山顶上传来的,这声音,经久不衰,好似要传遍天下。 黄河本来就被称为子孙河,被世人认为是人类文明起始的地方。 许多年来,百姓们普遍以为黄河中住着河神,河神能保护天下百姓,能保护王朝兴衰。 从红棺掉下来的十里山附近,有很多座村庄。 村庄周围有百姓居住。 黄河跟村庄们本来就离的不远,是以,除了冯家村的村民被温蘅封住了命门,其他村庄的百姓,听到了龙吟声,皆往黄河附近跑。 越靠近黄河河中心,龙吟之声便越发的明显。 大批大批的百姓跪在黄河岸边,双手合十,祈祷神明保佑他们。 陆霆宴跟温蘅站在甲板上,他们看着山顶,满脸沉重。 “是那口红色的棺椁。” 冯河同样站在甲板上。 说实话,四座大山从海底下拔地而起,他本来就大受震撼。 如今又听到了龙吟声,冯河被这声音喊的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冷不丁的,一口红色的棺椁顺着河面飘了过来,冯河指着那口红棺,喊了一声。 温蘅扭头去看,只见那口棺椁一直飘在山下,不断地在撞击山体。 “它好似要到山顶上去。” 陆霆宴说着,温蘅点了点头,掐了一个决,那口红色的棺椁,直接从海面上飘了起来,还如之前那般,悬挂在山峰凹陷的地方。 不过红棺内再也没有皮甬了。 皮甬拿着崇敬帝的龙骨,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团圆了。 而这口红色的棺椁,悬在山峰之间,便像是一道封印,能永远的将那风水师压在下面。 风水师被镇压了,想来洛阳城中,能安生一段时间。 “阿蘅,咱们回洛阳城吧,本王要将此事,回禀给父皇。” 龙吟声还在继续,陆霆宴知道伴随着这声音响起,大夏王朝近日一定会有流言蜚语层出不穷。 看样子,寻找龙脉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好。” 温蘅点点头,衣袖微微一动,载着他们的船,自动的朝着岸边划去。 黄河岸边,早就跪满了百姓。 看着从河面下忽然长出来的高山,百姓们更加确定这黄河中,真的有神明。 他们祈祷着,哀求着,希望神明能庇护他们。 温蘅看着百姓们的样子,想着若真有人找到了龙脉,龙吟之声会更大。 届时,龙脉找到,将会有第二个天子出现,到了那时,那位也一定会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届时,天下便要大乱了。 与此同时,洛阳城中。 龙吟声响彻地面八方,洛阳城中的百姓,都听到了这声音。 世家大族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都纷纷摸不吭声,唯恐会被帝王猜忌。 “前方的人让一让,张大学士出殡,张家人起灵,还请前方的人让一让。” 洛阳城街道上,有一队发丧的人正抬着一口大棺材往前走着。 冷不丁的,人群不知何时慢慢的聚集到了一块,拦住了去路。 穿着丧服的张家人,眉头蹙起,纷纷看向最前面,扶棺的张奇。 张奇是张大学士的嫡长子。 张大学士去世了,张奇自然要扶棺,护送着张大学士的棺椁出城下葬。 原本今日的一切都很顺利,可抬着棺材的人眼看着便能出城了,冷不丁的,前面就有百姓将路给拦住了。 “大哥?” 张家二子张轩跟张家三子张强谨慎的开口,张奇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动,他自己走过去看看。 可他刚迈了一步,只见人群发出一道唏嘘声,紧接着,一道金光似从前面散开,打向了西周。 抬着棺椁抬棺人,也被这金光晃了一下眼睛,险些将棺椁砸在地上。 “都抬稳了!” 站在棺椁跟前的一个中年男人说着,满脸严肃。 他身上还穿着官袍,乃是钦天监下的小官,名为贾鑫。 贾鑫受钦天监监正之命,护送着张大学士出殡。 抬棺人最忌讳的一件事便是棺椁一旦抬起来,没到下葬的地方,无故掉在地上。 若真的掉了棺,只怕棺椁内的尸体,会成凶。 原本贾鑫算准了今日是出殡的好日子,张家人这才出殡的,可不曾想,不仅那道诡异的龙吟声经久不衰,还有了眼前这金光。 那束金光四处扩散,抬棺的人都十分有经验,可便是如此,也被金光刺伤了眼睛,脚下不稳。 张奇大惊,他定睛一看,只见那束金光下,似有龙形的东西在飞。 “天啊,是龙。” “是九条龙。” 人群炸开,贾鑫稳定心神,手上掐诀,刚想发动,不曾想,前面的金光更甚,直勾勾的朝着抬棺人的眼睛刺了过来。 “嘶。” 眼睛剧痛传来,抬棺人惨叫一声,手一松,只听砰的一声,张大学士的棺椁,竟是直接砸到了地上。 这响亮的声音,让贾鑫心道一声不好,张家的人脸色也纷纷沉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棺椁。 棺椁砸地,只怕要出乱子了。 要么就是张大学士不愿意走,所以才会有了这一出变故。 “有龙,有九条龙。” “天啊,真的是龙,快看那口棺椁。” 金光四射,光束下,一条条龙好似在腾空而飞。 那些龙浑身金灿灿的,交缠在一起后,集体朝着棺椁而来。 张家人被九条金龙冲的大惊,赶忙往后一躲,下一瞬,那口原本摔在地面上的棺椁忽然被凭空抬了起来。 “是龙在抬着棺椁。” “是九条龙在抬着棺椁走。” 无人抬棺,棺椁却被凭空抬了起来。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张家人心神恍惚,顺着周围的喊声去看,只见棺椁周围,好似真的有九条龙在抬着棺椁走。 伴随着喊声越来越大,那口棺椁缓缓的朝着城门口而去。 九龙抬棺,本该是大吉之兆,可张大学士不是皇家人,更不是帝王,怎么能被龙抬着走呢。 张奇眼前发黑,瞬间心如死灰。 只怕是张家的祸事要来了。 九龙抬棺之事若是传出,张家人肯定要被皇帝忌惮排斥,要被天下人议论。 这不是,逼着张家人造反么! 第267章 断命风水局 “是真龙啊,莫非张大学士是真龙转世,死了之后,才让真龙太抬棺。” “那岂不是说张家人,才是真正的龙子凤孙?” 大白天的,九条金灿灿的龙形抬着棺椁走,百姓们都迷信,亲眼看见这一幕,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还觉得这是上天的预示。 于是,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对着张大学士的棺椁跪拜。 一边拜,他们嘴中一边嘀咕着。 “大哥,这可怎么办是好。” 跪下的百姓越多,张家人的脸就越白。 尤其是张家三子,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他们深知九龙抬棺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百姓们无知的话,一定会将张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张强白着脸,心中掀起了滔天海浪。 莫要说百姓了,就连他看着被抬着走的棺椁,都觉得无比神奇。 倘若棺椁不是张大学士的,连他都要忍不住猜忌一番。 “完了,张家只怕是要有大祸了。”张奇扶额,往后踉跄了两步,张强赶忙扶着他,生怕他栽倒晕死过去。 “贾大人,这可怎么办是好啊。”张奇头晕眼花,反应过来贾鑫还在这里,赶忙寻求帮助。 得在事情发酵前,压制这些谣言。 他们张家一向衷心,规规矩矩的,今日这一出,他反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到底是谁在害他们张家。 “这,下官试一试。”贾鑫咬牙。 倘若今日真让谣言流出了,他也不用活命了。 所以,他只有尽全力一试,说不定才能保全自己。 “归魂符,烧!”贾鑫不会天真的以为被九条龙抬着,张家的人就是什么龙子凤孙了。 他瞧着,那束金光八成是有问题。 这好似像是一个局,以棺椁为中心,只要棺椁还被抬着走,这局就破不了。 贾鑫大呵一声,一张符咒甩了出去。 可符咒还未燃烧,贾鑫便吐出一口黑血,当场晕死了过去。 张奇大惊,六神无主,眼看着棺椁就要被抬出洛阳城了,他咬了咬牙,想着今日就算是他死了,也绝对不能让棺椁出城。 否则张家满门,就都保不住了。 “大哥,是九王爷,九王爷回来了!” 忽的。 就在张奇决定要去制止棺椁移动时,张强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奇抬头去看,只见城门口,陆霆宴骑着马踏飞燕,身前还坐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马踏飞燕往城门口那么一挡,直接挡住了棺椁的去路。 大白天的,真龙现身,怎么会不令人惊奇。 可龙本来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从未有人见过它的真实面目。 换一句话来说,就算这个世界上有真龙,也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让世人议论。 “陆霆宴,是风水局,好歹毒的断命风水局。” 温蘅眯眼,看着那九条龙的虚形,心蓦然一沉。 看样子,那被封印的风水师还有同伙。 九龙抬棺,若抬的是帝王棺也就算了,可偏偏抬的是张大学士的棺。 张大学士生前,门生满天下,张家更是满门文人,一心效忠天子。 倘若今日真的让世人以为张家人才是龙子凤孙,那么张家的恩宠不仅到头了,还会有灭门之祸。 “九王爷!” “王爷!” 温蘅说着,张奇跟张强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们满眼哀求,希望陆霆宴能救救张家人。 他们现在别无它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陆霆宴身上。 “陆霆宴,你现在就去跟他们说,倘若想破风水局,今日这殡便不能出。 不仅不能,他们还会受到反噬。但这么做,可制止谣言,他们若是愿意,我便破了这风水局,若不愿意,只怕要赔上满门性命。” 温蘅飞快的说着,陆霆宴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落到张奇身边。 将温蘅对着自己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张奇毫不犹豫的点头。 温蘅坐在马背上,见陆霆宴对着她招手,她立马掐了个诀,嘴中喃喃有词。 这断命风水局,其实主要以利用谣言害人为主。 其实发挥作用的不是这风水局,而是风水局引起的连锁反应。 但也是这种法子,最为阴损,可杀人于无形。 至于那九条金龙,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龙,而是九条蚯蚓罢了! “天罡之气,龙鸣乾坤,赦!” 温蘅眯眼掐诀。 她盯着棺椁,一道无形的力量朝着金光打去。 “轰”的一声。 金光消散,棺椁猛的落到了地面上,发出一道轰轰的声音。 张家人看见棺椁掉在了地上,松了一口气,紧紧的盯着温蘅跟那九条金龙。 “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她居然敢对真龙不敬。” “就是就是,惹恼了真龙,她就不怕会被惩罚么。” 百姓们惊呼一声,纷纷不赞成的看着温蘅,一口一句指责的话。 若非陆霆宴在,百姓们或许要围上去,将温蘅从马背上拉下来。 “赦!” 温蘅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这风水局要破,不然张家一倒,洛阳城也要乱了。 “轰隆!!” 温蘅又掐了一个决,那九条金龙,在半空腾飞着,温蘅每掐一次诀,它们身上的金光就要减弱一分。 张家人眼睛也不眨,心都提了起来。 “不动了,龙不动了。” “天啊,温蘅杀死了真龙!” 忽的。 只见那原本动作灵活的金龙缓缓停止了动作,变的十分缓慢,慢慢的掉在了地上。 温蘅的脸一白,破风水局,就得承受风水局带来的反噬。 “噗嗤。” “大哥,我,我这是怎么了。” 九条金龙落在地面上,身上的金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雾气不断萦绕。 张强只觉得肚子一疼,猛的吐出一口黑血来。 他腹中如刀搅一般疼,疼的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不仅张强,张家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张奇抱着肚子,跪在地上,一边忍着剧痛,一边紧张的看着温蘅。 九王爷说张家被人给做局了。 若是想破风水局,就得忍受疼痛。 背后的人想害死张家,他偏不如对方所愿。 哪怕是就这么被疼死了,张家人也不要被帝王猜忌,无辜枉死。 “破!” 温蘅又掐了一个决,大喊一声,这一次,那九条金龙身上直接炸开了一团团的黑雾。 黑雾散去,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众人一惊,定睛一看,只见哪里还有什么金龙,躺在地上的,是九条长长的蚯蚓。 这九条蚯蚓很长,身子蠕动着,上面还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 蚯蚓身下,有黑水不断往外渗。 百姓们恍惚,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张家人就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温蘅翻身下马,看着晕过去的张家人,想着这风水局居然是双面的,张家人,本身就中了局。 第269章 借尸还魂 “咣当咣当!!” 棺椁发出的声响越发大了。 贾鑫赶回来的匆忙,出了一身汗。 他还没缓一会,就听到了张大学士的棺椁砰砰的作响。 从远处看去,声音好似是棺椁盖子发出来的。 张家人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棺椁。 “父亲,父亲您就走吧。” 张强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张家人见状,也都纷纷跪在地上,嘴中说着同样的话。 张大学士今年八十了,在古代,可谓是高龄中的高龄。 张大学士,心系朝堂,直到咽气前,还在处理政务。 张家人心疼他到死还在操劳,心中悲伤,觉得如今棺椁有异,是因为张大学士不想走。 “砰砰砰!”张家人的哀求,倒是让棺椁安静了一会。 可没过多久,那棺椁发出的声音更大,便是外面的百姓,也都听到了这声音。 “平棺起跳,只怕是有尸变啊!” 石峰跌坐在地上,看着那棺椁一跳一跳的,大惊。 抬棺人一行流行着一句话,那便是只要棺椁抬起来,便不能落在地上,否则棺椁内的尸体,就会发生尸变。 看现在棺椁移动的程度,只怕是已经尸变了。 得尽快镇压才行。 “尸变?那该怎么办,快去请玄门的人来镇棺吧。”一听尸变,张强眼前一黑,立马就想到了玄门。 前两日玄门的人曾经来过张家,他说未来两日,父亲出殡将有祸事发生。 因为玄门一直参与大家族中的琐事,所以张家人都不喜欢跟玄门的人来往。 他们也只当是玄门的人危言耸听。 可不曾想,居然真的有变故横生。 温蘅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娃娃,说到底,跟玄门的人是没法比的。 “对对,我去请赵大师来。”张轩当机立断,站起来这便要去找人。 他口中说的那个赵大师,正是赵合。 赵合跟赵天霸都来了洛阳城。 赵天霸命根子坏了的事,玄门弟子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玄门门主赵久通。 赵久通大怒,发誓一定要找温蘅算账,给赵天霸讨一个公道。 赵天霸命根子没了,自然不能再来洛阳城完成任务,所以赵久通便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赵合。 前两日,赵合刚来洛阳城,便直奔去了张家。 张大学士殡天,赵合说张家将有祸事,若想避免这场祸事,就需要玄门弟子护送棺椁出城。 张轩一想起这事,就有些懊悔。 若是有玄门的人在,想必今日的一切事,都不会出了。 “张大人,我早就说了,张大学士的棺有问题,需得玄门众人护棺,才能祛凶避灾。” 张轩刚转身跑了两步,赵合摸着山羊胡便走了过来。 他手上拿着铜钱剑,穿着一身黄色的袍子。 温蘅眯眼一看,觉得赵合跟那日出现在护河河边上的黄袍人的穿着打扮很像。 看样子,那黄袍人就是玄门中人,赵合指不定也认识那人。 “赵大师,还请你出手,压制棺椁。”张轩见赵合来了,大喜,身后张大学士的棺椁砰砰的作响,棺椁已经出现了跳动的状态。 再这么跳下去,张家人真怕张大学士破棺而出啊。 “我自当为你们解困,当务之急,是要将棺椁立马抬出城下葬,我且做法,做法后,你们立马将棺椁抬出去。” 赵合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盯着棺椁,倒是显得有些殷勤。 “好好好,那就请大师赶快动手吧。”张奇看了一眼陆霆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棺椁还是尽快抬出城,不然他们心中不安生啊。 “这棺椁不能抬,抬了,就要变成凶棺了。” 温蘅动了动嘴角,赵合闻声看去,待看见温蘅的脸,燕景立马眯了起来:“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 他们正在找温蘅呢,不曾想温蘅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她害的赵天霸没了命根子,赵久通怎么会放过她。 所以,将她抓回玄门,岂不是立下了大功。 赵合想着,给身后的玄门弟子使了个眼神。 玄门弟子脸色凶悍的盯着温蘅。 “来人。” 温蘅说棺椁不能动,陆霆宴便不会让玄门的人动这棺椁。 他走到温蘅身边,拉起她的手,冷淡的盯着赵合。 陆霆宴天潢贵胄、气质不凡,尤其是腰间挂着一块黄金令牌,让人一眼就能明了他的身份。 赵合一惊,想着温蘅莫非就是最近洛阳城传的风风火火的那个村姑大小姐? 糟了,若温蘅只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那还好说,可她是陆霆宴将来的正妃,这就不好办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得罪了玄门,同样让温蘅没好果子吃。 “咚咚咚。” 棺椁发出震天的声响,这可吓坏了张家人,尤其是张轩,他胆子有些小,性情也懦弱,虽在朝为官,但也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礼部侍郎。 “九王爷,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让赵大师将父亲的棺椁送去城外吧。”张轩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赵合冷笑一声,握着手上的铜钱剑,对着陆霆宴行了一礼:“九王爷,在下还是先镇压棺椁吧,张大学士一生为国操劳,死了后,总也得还他一个安宁、还张家人一个安宁。” 赵合不好直接跟陆霆宴硬刚,只得用道德来压陆霆宴。 陆霆宴的手动了动,温蘅却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你想镇棺?好啊,你若是能镇的住的话,就尽管去试,若是镇不住,只怕要被煞气反噬。” 温蘅说着,赵合的下巴抬的高高的。 一个女娃娃,也敢质疑他。 “在下这便施法了。” 赵合说着,走到棺椁前,嘴中念念有词,铜钱剑上,飞出几个黄符。 这黄符,是专门用来镇压凶物的,镇压棺椁,不在话下。 可赵合没想到,张大学士的棺椁不是凶棺,所以这黄符自然对棺椁没用。 只能暂时起到让棺椁安静的作用,要不了多久,棺椁还是会发出响声。 “快些抬棺!”赵合对着石峰等人说着,张家人也开始催促。 石峰看了一眼温蘅,一咬牙,指挥着其他抬棺人将棺椁抬起来。 “起棺!” 石峰喊了一声,抬棺人立马抬着棺椁,咬着牙将其抬了起来。 他们齐齐一喜,想着应该是赵合的术法发挥了作用,这棺椁能抬起来了。 可他们刚走了没两步,抬着棺椁的黄木,竟是直接折了! 赵合一惊,又甩出两张黄符镇压,可符却被打飞了出去。 下一瞬,棺椁的盖子直接飞了起来,一股黑气,从棺椁内飘了出来。 “哎呦。” 黄木折了,棺椁不稳,朝着两侧砸去,恰好砸到了一个老翁。 那老翁手上还有挑油的扁担,被砸倒后,他倒在地上,晕死了一会,然后又缓缓的站了起来。 “咔嚓咔嚓。” 老翁垂着头,双臂也垂着,身上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张家人被这一幕吓的都失声了,那老翁垂着头,朝着棺椁靠近。 “还愣着干什么,抬棺啊。”赵合眼睛一瞪,手上的铜钱剑一挥,掉在地上的棺椁盖子立马飞了起来,但却没有盖在棺椁上。 “快点起棺!”张轩喊了一声,下一瞬,那老翁直接抬起头,怒斥一声:“谁敢!” 老翁的声音,中气之足,怒意不止,张家人看着老翁,神色大变。 这老翁的声音,分明就是张大学士的声音啊! 第270章 被自己的亲孙子害死了 “鬼啊。” 抬棺的几个汉子,手上一轻,扭头往棺椁上看了一眼,只见棺椁内,不断往外渗血水。 有实在害怕的,一个不小心,直接松开了手。 抬棺的人是用的巧劲才能维持棺椁的平衡。 只要一个人松了手,棺椁一定会摔在地上。 棺椁不稳,又落在了地上,棺椁中不断往外渗血水,抬棺人大喊一声,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一声有鬼,吓的张家人魂不附体,可张奇张强十分孝顺,哪怕是张大学士诈尸了,他们看着老翁,也只会觉得亲切,不会觉得害怕。 “父亲,是您回来了么,父亲。”张奇张强跪在地上,老翁满脸黑气,眼睛通红。 老翁嘴中嘀咕着,他好似要说好几句话,才能赶上正常人说一句话。 赵合大惊,手上握着铜钱剑指着老翁。 老翁眯着眼睛,狠狠地看了一眼赵合。 他手上的铜钱剑便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不必着急,张大学士心有怨念,只需化解了,他就会自己离开。” 温蘅摇了摇头,看着老翁。 不,不是老翁,而是张大学士。 她刚刚施法,让张大学士上了老翁的身。 人死前,都会有回光返照,其实这回光返照便是让人完成心愿的。 张大学士死的冤,所以他自然不甘心直接走了。 也是如此,才会让背后的风水师有机可乘,弄了九条蚯蚓伪装金龙,做了那害人的风水局。 “父亲,当真是您,是您回来了么,儿媳给您磕头了。” 张大夫人生性温柔,在家中时,她是张大学士最满意的儿媳妇。 是以,张大夫人也不害怕张大学士,便是鬼魂,那也是她公公。 “父亲,您,您快些入土为安吧,别吓唬我们了。” 张三夫人跟张大夫人跪在一起,对着张大学士磕头。 只有张二夫人,她满脸慌乱,眼瞳剧缩,身子不断往后退去。 张大学士失望的看着张二夫人,浑身黑气泛滥,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的。 贾鑫是亲眼看见老翁头上的黑气不断往外扩散的,心中惊了一瞬,赶忙看向温蘅。 见温蘅无比淡定,陆霆宴也十分淡然,贾鑫到底是没动手。 且不说九王爷跟温蘅在这里,他不能自作主张,就说张大学士生前令人敬仰,他怎么都不能对他动手啊。 “父亲,儿子求您了,您别吓唬我们了,快些安心吧。” 张轩虽然害怕,但跟张二夫人的慌张是不同的。 他只是因为胆小懦弱害怕,不是心虚。 反观张二夫人,她才是心虚。 “祖父,您是有何心愿未了,想告知我们么,孙儿知道祖父您心系王朝,心系张家人,祖父,若是孙儿能帮您,您便上孙儿的身吧。” 张大学士出殡,最前面的人是张奇等人,后边,是张家的小辈。 说话的年轻少年是张奇的儿子,名为张朝。 张朝是张大学士最喜欢的孙子,也给予了众望。 张奇三兄弟,除了张强生了一个女儿外,其他人都生有一子。 张轩的儿子,名为张桓。 比起张朝,张桓可谓是不学无术,小小年纪,不仅好色,还沾染上了赌。 张大学士每每提及张桓,都无比头疼,训斥他跪祠堂。 张朝满脸殷切,跪着往前了两步。 他在想,若是祖父不愿意走,可以上他的身,他愿意。 他也相信祖父是不会害张家人的。 “好孩子,好孩子啊,祖父有你这样的后辈,倒也死而无憾了,只是我这辈子最重视家族团结,最不能容忍自家人害自家人,所以我,冤啊。” 张大学士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他是上了别人的身。 大白天的,魂魄及其不稳。 若非他太过于气愤,是如何如何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的。 “父亲?”张奇猛的抬头,浑身一震。 父亲的意思是,他不是老死的,而是死的有蹊跷。 “父亲,您有何冤屈,尽管与孩儿说,孩儿一定为您讨一个公道!”张奇疾言厉色,他猛的扭头,看着跪在张朝身边涩涩发抖的张桓,拳头猛的攥了起来。 “家族不幸啊,家门不幸啊,我,我是被那不肖子孙活生生的捂死的!” 张大学士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张桓。 他一边说,身上的黑气往外扩散的越发浓郁。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祖父,祖父我不是故意害您的。” 齐刷刷的眼神盯在张桓身上,张桓吓的要死,从地上起身,想要跑。 张强红着眼睛,猛的过去将张桓捉住,按在了地上。 “你这个孽畜!” 孽畜,居然敢害死自己的亲祖父,还是不是人了。 “我一辈子清廉,为国为民,我骄傲张家人性子都随了我,可不曾想,却出了这么一个混账。 我死了,却不甘心张家还有这样一个败类蛀虫在,我便是到了地下,也不得安息。” 张大学士满眼痛苦。 张桓是他的亲孙子。 被自己的孙子害死,张大学士既气氛,又心痛。 倘若继续让张桓在张家,来日,一定会祸连全族。 “父亲,父亲您冤啊。” 张奇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张桓,可他到底是自己的侄子,到底是张家人。 “不,不是这样的,桓儿他不是故意的,父亲,您饶了桓儿吧,他不是有意的。” 张二夫人被吓破了胆,她本以为只要今日张大学士下葬了,就不会有人知晓真相。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张大学士居然会还阳,还将张桓给抖了出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张桓不能死啊。 “贱人,孽子!!” 张轩恍惚,看着张二夫人跪在地上哀求,他猛的走了过去,给了张二夫人一脚。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妻子却是帮凶。 “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不是故意的祖父,我不知道那符纸会化成人,将您害死,我错了,是我错了,可不是我将您捂死的,不是我。”张桓被张强牵制着,他太害怕了,不该说的该说的,都说了。 温蘅眯眼,捕捉到关键字眼,她猛的转身看向那九条蚯蚓。 原来如此。 她就说张家有亨通官运护着,如何会被人设下风水局。 既是张桓拿了府中回家,就说的过去了。 符咒化成厉鬼,害死了张大学士,又设下了风水局,想害张家所有人,并且给张家人扣上一顶大帽子,引来帝王猜忌。 这可真是一出绝妙的棋局啊。 若非张大学士有执念,也不会借尸还魂。 “祖父,饶了我吧,是有人给了我一张符咒,要我贴到您的书房,我没想到符咒会害您,我不敢,我万万不敢对您动手。” 张桓哭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他只是想要钱,不想要张大学士的命。 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动手啊。 “你从小便好女色,不学无术,不服管教,如今长大了,听信别人蛊惑,成了害我的帮凶。 我死了便死了,可张家还有其他人,既然若不惩治了你,来日,定然祸及家门。” 张大学士满脸悲戚,身形摇晃,张奇张强泪流满脸,想着张大学士死了还挂念家中,他们当儿子的,真是不孝。 “今日我便做主,将张桓逐出张家,永远不得再进张家的大门,死后不准进张家的祠堂。 二房一家,跟大房三房分家,从此后,不准回老宅一步。” 张大学士说着,身影摇晃的幅度更大了。 他已经完成了心愿,这便要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他要好好感谢一下温蘅。 “温大小姐,多谢你让下官还魂吐露真相,多谢你救了张家满门。”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便是到了地府,他也会记得。 第271章 阴香 “张大学士为国之心,令人钦佩,是以,何谈感谢二字,都是温蘅应该做的。” 温蘅摇摇头。 张大学士是十世修的的好人,一生有官运亨通、福寿延年。 他本命不该绝,是被自己的亲孙子害死了。 但他寿命已尽,没有还阳的可能了,所以下葬后,他就会去地府报道。 因生前忧国忧民,张大学士会投个好胎的。 “不,还是要感谢温大小姐,若无你,张家只怕要身陷囹圄,引来流言蜚语。”张大学士说着,身上的黑气逐渐散去。 他视线一转,看向陆霆宴,嘴角又动了动:“九王爷,请告知陛下,下官不能继续为大夏朝尽忠了,下官的书房,有一奏折,还请九王爷,代为转交。” 张大学士说着,棺椁又开始发出砰砰的声音。 他的语气变的很轻很轻,话也令人听不清楚。 温蘅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 “起儿,强儿,张家人都听着,日后张家人看见温大小姐,都必将其视为恩人,客气相待,记住,要继续为君尽忠,为民解困。” “为父走了。” 张大学士说了几句弥留之话,魂魄彻底离开了老翁的身体。 老翁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悠悠转醒。 而棺椁,重新恢复了重量,也不再发出响声。 “父亲,父亲!” 张奇张强哭着,张家的人都哭个不停。 从此后,张大学士再也不能护着张家了,未来的路,他们要自己走。 他到死,都还在为张家操劳。 尤其是刚刚,温蘅并未阻拦百姓们观望,他们既觉得惊奇,又感慨张家人衷心。 是以,张大学士说的这些话,都会传到皇帝跟群臣的耳朵中,足矣让帝王打消猜忌。 “重新起棺吧。” 张大学士魂魄彻底安息,温蘅点点头,示意石峰这一下可以抬棺了。 至于赵合,他则是满脸肉疼的看着手上散了的铜钱剑。 铜钱剑散了,功德也散了。 若无温蘅横插一脚,今日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温蘅当真是该死啊! “真是吓出我一身冷汗,张大学士这样的好官,真是一心为了百姓着想。” “是啊是啊,要是刚刚玄门的人成功了,张大学士的冤情,岂不是无处诉说了。” 百姓们拍了拍胸口。 便是鬼,只要它一心向善,人也是不怕的。 所以,百姓们并不害怕张大学士,更在听到他一番话后,心中无比感激。 他们跪在地上,自发的想送张大学士最后一程。 他们交头接耳的说着,不断地觑觑赵合等玄门弟子。 赵合满脸通红,从地上捡起散落的铜钱剑,灰溜溜的走了。 这次算温蘅运气好,他们来日再较量。 “按照父亲的意思,从今日起,二房就跟张家没什么关系了,从此后,不得回老宅一步,也不得去父亲的坟冢前祭拜。” 张奇呆呆的看着那老翁恢复正常,知道他的父亲是真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他们了。 他擦干眼泪,强打起精神,主持着家中事物。 张轩跌坐在地上,自知自己无颜继续跟着张家人一起出殡,眼圈红的厉害。 “至于张桓,他听信谗言害死父亲,便是凶手,待父亲出殡后,便将张桓送官。” 律法就是律法,在律法跟前,人人都要遵守。 便是张桓是张家人,也没有特权。 更何况,原本父亲还能多活几年,这几年,不知能造福多少大夏朝的子民,如今却都被张桓搅活了,他怎么能不受到惩罚。 且他不受罚,以后连累的只会是张家人。 “不,大哥,求求你了,放过桓儿吧,他也是无辜的啊。”张二夫人护着张桓,不断地哀求着,可张奇不能心软。 他挥挥手,张家的下人立马过来拉张桓。 “桓儿,快跑啊,快跑,娘拖住他们!” 张二夫人推了一把张桓,猛的去推搡那些下人。 她平时就惯着张桓,若没有她,张桓也不会不学无术,为了蝇头小利,害自己的祖父。 “站住!你这畜生,还敢跑!” 张奇大怒,亲自过去捉张桓。 可张桓跑的太快,冷不丁的,一顶轿子从拐角出来。 看见那轿子上面的标志,张奇猛的摆手,示意下人们别过去。 袁志来了。 是大司马袁志的轿子。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人敢当冲撞大司马!” 轿子前,有四个穿着黑衣的带刀侍卫。 陆霆宴眼神一缩,刚想动手,可张桓却四个侍卫中的一个抹了脖子。 温热的血,溅了一地,张二夫人尖叫一声,像是疯了一般朝着张桓冲了过去。 “桓儿!!” 张桓被一剑封喉,他捂着脖子,临死前,眼睛都瞪大了。 “桓儿!”张轩也大喊一声,看着张桓倒地断了气息,他眼底滋生出无限恨意。 是袁志杀了桓儿。 但也是大哥他们逼死了桓儿! 他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今日是张大学士出殡的日子,本官感念大学士忧国忧民,刻意前来送一送大学士,不曾想,竟这般不凑巧。” 阴沉的声音从轿子中传了出来。 这声音,阴暗无比,还透着一股子冷意。 温蘅半眯着眼睛,只觉得轿子中坐着的人视线直勾勾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大司马。” 听见袁志的声音,张奇的脸猛的沉了下来,尤其是看着已经断气的张桓,张家人都怒了。 张桓便是有罪,也自有大理寺判定。 可袁志一来,便杀了张桓,怎么看,怎么都有点灭口的意思。 可偏生是张桓冲撞了袁志,在其他人看来,是张桓往侍卫佩剑上撞,这才没了性命。 “张大人,节哀啊。” 阴柔的声音似更大了一些。 侍卫将轿子帘掀开,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袁志年岁五十,比康宁帝还要大上一点。 因为袁家祖上有从龙之功,大夏朝的始祖皇帝有令,大夏朝的历代君王,都要善待袁家人。 故而,到了袁志这一代,他官拜大司马,手眼通天,在大夏朝,位高权重。 便是康宁帝想除了他,也找不到机会。 甚至,康宁帝还担心一旦被袁志捏住把柄,他会起兵造反。 毕竟,袁志手上握着三十万大军的军权。 只要将军权收了,袁志自然没什么威胁,但想收军权,哪里有那么容易。 所以康宁帝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搬到袁志的机会。 “九王爷也在呀。” 袁志生了一副儒雅面容,说话的语气,但也还算温和。 但若非他的眼神过于阴柔,举止也总是透着一股危险劲,还真就像是一个和蔼的人。 他一走下轿子,一股香味便蔓延开来。 传闻袁志睡眠不好,需要焚香才能安睡。 是以,他身上总会有很浓的香味。 这香味,令人有些不舒服,但袁志在,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张奇蹙眉,嗅着那香味,不舒服的屏息。 “陆霆宴,别闻他身上的味道,是阴香。” 温蘅眼瞳一紧,闻着袁志身上的香味,扯了扯陆霆宴的衣袖。 阴香,就是给死人烧的香。 袁志一个大活人,为何会熏阴香呢。 第272章 袖子里有俩小鬼 “大司马,我侄儿张桓便是冲撞了大司马的车架,也罪不至死吧,大司马为何要杀我侄儿性命。” 袁志手下的侍卫杀了张桓。 可袁志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张奇无比气愤,眼睛通红一片。 张大学士生前,跟江淮江大人都主张改制。 如此一来,便能让大夏朝更多有真才实学的人入朝做官,而非世家子弟依靠裙带关系进朝为官。 改制派的大臣中,尤属江淮跟张大学士最坚定,每每提及,都慷慨激昂。 至于反对改制派的大臣,则是以袁志为主。 袁志身为大司马,这么多年把控朝堂,跟世家大族联系颇深。 可以说但凡袁志点头,那些大臣们就会动用关系,只待家中子嗣年纪一到,便可安排入朝做官。 科举舞弊一事爆出后,袁志一派势弱,康宁帝大怒,这才压制了袁志等人。 可随着张大学士一死,江淮就成了孤立无援的人。 只靠着江淮打头阵,肯定是不成的。 张奇张强都是都真才实学的人,张大学士一死,他们势必会承其父之志,立誓改制,让更多的寒门学子有出头之日。 所以,在今日张家出殡之日,袁志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咯吱咯吱。”陆霆宴看着袁志,手攥的咯吱作响。 只要奸臣袁志还在,大夏朝便不会有国富兵强的那一日。 若非这些年朝中还有许多忠臣,只怕大夏朝根本不会坐稳中原之主的位置。 “陆霆宴,稍安勿躁。”温蘅闲来无事时,也会命茉莉给她寻一些书。 从书中她知道了大夏王朝的很多事,自然也包括袁志跟陆家王朝的过往。 袁志手眼通天,因为手握兵权嚣张至极。 今日他贸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甚至温蘅观他面相,竟根本看不出他的运势五官。 联想到他身上的阴香,温蘅笃定袁志身边一定有精通玄黄之术的谋士在一直给他出谋划策。 如此一想,那阴香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大人这话说的,让本官好生委屈,本官是来送张大学士最后一程的,不曾想,却平白听了张家内宅之事。 此等不肖子孙,本官为你们处置了,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本官么。” 袁志眯着眼睛,抖了抖宽大的衣袖。 随着他抖动衣袍,他身上的阴香味道更浓了。 温蘅眼瞳一缩,只见袁志抖动衣袍时,他袖子中好似有两团黑影。 那两团黑影一直跟在袁志身边,对着张奇龇牙咧嘴。 民间有一邪术,名为养鬼。 据传用自己的血供养小鬼,便能趋势小鬼,甚至还能让小鬼给自己挡灾做事。 可小鬼很凶,倘若养的不仔细,最后会被小鬼反噬。 看见这两个小鬼,温蘅可算明白袁志为何会熏阴香。 因为阴香是给小鬼供的,袁志跟小鬼签订契约,也就相当于跟小鬼是一体的。 间接的,这阴香也就相当于是袁志受了。 怪不得他的面相令人看不清,因为他长期豢养鬼物,面相早就变了。 每当他改命一次,他的面相就会发生改变。 换句话来说,袁志已经没了本相,这一辈子,倘若不豢养小鬼,他怕是寿命将尽了。 “你……”袁志巧言善辩,张奇气的满脸通红。 张轩抱着张桓的尸体,满心悲痛下,居然恨上了张奇张强。 “大哥三弟,你我手足之情,今日桓儿一死,也到头了,从此后,我与本家再无关系!” 张轩虽懦弱,但格外的护犊子。 张桓有今日的性子,都是被张轩夫妻给惯出来的。 “二哥!”张强大惊,握紧拳头。 今日父亲出殡,张家分裂,父亲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得安息。 “够了!大司马的好意张家人心领了,只是我父一向喜静,这最后一程,张家人自己送陪便足够了。” 张奇擦干眼泪,对着石峰挥挥手。 石峰点头,招呼着抬棺人将棺椁抬起,朝着城外继续出殡。 这一次,他们很顺利,没走几步,就将棺椁抬出了城。 “九王爷,温大小姐,改日张某人再去道谢,父亲出殡在即,我便先告辞了。” 张奇虽心痛,可张大学士还得下葬。 他收拾好情绪,感激的看了一眼陆霆宴跟温蘅,慢慢的跟在棺椁边,出城了。 “真是可惜啊。” 张家人走了,袁志歪了歪头,盯着张轩,啧了两声。 张轩抱起张桓的尸体,转身朝着反方向走。 袁志脸上笑意盈盈,好似看到张家人窝里反,他很高兴一样。 “阿蘅,我先送你回去。”袁志此人古怪,且刚刚看着温蘅的眼神很不善。 陆霆宴拉着温蘅,想先将她送回永安侯府。 “待到九王爷跟温大小姐成婚,本官定送上一份大礼。” 陆霆宴一惯都对袁志不客气,且陆霆宴的外祖谢家一家,也支持改制。 所以,袁志是最不希望陆霆宴继承皇位的,故而他才会不断给陆霆宴找麻烦。 看着温蘅陆霆宴的背影,袁志似笑非笑,眼神像是一条毒蛇一般。 他抖了抖袖子,袖子中两团黑影猛的朝着温蘅陆霆宴窜了过去。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那两个小鬼张牙舞爪,满口长牙,面目狰狞的好似要将温蘅二人吞进肚子中。 陆霆宴拉着温蘅往前走着,身后一股阴冷袭来,他猛的抽出问天剑往后一挥。 “啊!” 两个小鬼尖叫着,被问天剑砍中,脸直接被划开了一半,躲回了袁志袖子中。 小鬼受伤,袁志自然也跟着受伤,他猛的捂住胸口,将唇中的腥甜吞下,满眼阴鸷的盯着陆霆宴。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陆霆宴弄成了活死人,却不曾想,因为温蘅的出现,陆霆宴又恢复了。 原本陆霆宴就不好对付,如今他更是找不会机会下手。 不过没关系的,陆霆宴的命格,迟早有一日他要夺过来。 陆霆宴身上无处下手,不是还有温蘅么。 想起温蘅跟永安侯府的关系,袁志缓缓笑了,笑的意味不明。 陆霆宴将温蘅抱上马踏飞燕,朝着侯府而去。 直到他们走了很远,袁志那阴冷的视线这才从他们身上消失。 “见过九王爷,大小姐。” 将温蘅送到侯府门口,门口站着的小厮看见陆霆宴,赶忙行礼。 陆霆宴摆摆手,有些不舍得松开温蘅:“阿蘅,本王要进宫一趟,待向父皇回禀完张家跟十里山之事,再来寻你。” 陆霆宴温柔的看着温蘅,眼底满是不舍。 温蘅捕捉到那抹不舍,有些茫然。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温蘅有时候很难体会,因为她天生就没有人的感情,也没有人的感性。 但陆霆宴的眼神,毫不掩饰,又很强烈,温蘅实在难以忽视。 “好。” 她点了点头,陆霆宴抿唇,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这才翻身上马,朝着皇宫而去。 “大人,阎王又传消息来了。” 看着陆霆宴的身影,温蘅的心跳的有些快。 她情不自禁的抚在心脏处,神色罕见的有些异样。 冷不丁的,两道阴冷之气出现在温蘅身后,正是温良乔坤。 他们每次来寻自己,都有重大消息要回禀。 温蘅神色一变。 莫非是判官令跟生死簿有消息了? 第273章 十二命格 “回去说。” 温蘅转身进了侯府。 温良乔坤跟在她后面,缓缓显出两抹虚形。 侯府门口的小厮对视一眼,看着陆霆宴早就消失的身影,面面相觑,不自觉的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大小姐刚刚肯定不是在跟他们说话,九王爷也早就离开了。 那么她是在跟谁说话? 奇怪,他们每次觉得周围发冷的时候,好似温蘅总是如此。 就好似她身边真的站着人,她在跟对方说话一样。 小厮们打了个寒颤,垂着头,心中想着日后见了温蘅,一定得更尊敬才行。 霞月院。 “阿蘅,你回来了啊,他们两个也回来了。” 温蘅回到霞月院的时候,惠安直接飘了过来。 她一边飘,一边朝着身后指了指,谢必安跟范无救好似等了有一会了,神色皆有些着急。 原本他们两个是被温蘅派出去查消息了,消息还未查到,他们反而提前回来了。 “大人,您让我们跟着白玉白祈回百草村将村民们的魂魄归体,可我们刚到了村子中,竟然发现那些村民的肉身消失不见了。” 谢必安一看见温蘅,就忍不住开始说了起来。 原本有他们护着那些村民的魂魄,根本就没有鬼差敢拦路。 原本是很顺利的事,可到了百草村,那些村民的肉身却都不见了。 人没有魂魄,肉身怎么可能会移动,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他们被人给带走了。 相夷跟白羽白祈已经去追查了,可诡异的是进了百草村后,出村的路却被封死了。 不是封路,而是有人在百草村设下了风水局,将路给堵死了。 那风水局,竟连寻常的鬼差也能困住,若非谢必安范无救是高等级的鬼差,还出不来呢。 “是我大意了。” 温蘅蹙眉。 背后的人盯上了百草村的村民,自然也会在村子中设下阵法。 白羽白祈本事不俗,尚且被困住了,只怕潜伏在百草村的风水师,有大来头。 “大人,阎王让我们来,也是要告知你有关百草村之事。”温良乔坤对视一眼,立马道: “阎王让我等转告大人,生死簿没丢之前,百草村的村民命寿福禄也不在生死簿上,所以,无需担心村民们的鬼魂会下地府,并且一旦生死簿寻到,那些村民,包括百草村,都会消失。” 也就是说,百草村跟村子中的村民,都是虚幻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术法,居然能大变活人。 温蘅满眼凌厉。 她当初在黄泉路碰到那些村民时,村民们的魂魄明明跟正常人并无区别。 村民们不是纸人,也不是假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温蘅才会让白羽白祈将村民们的魂魄带回百草村。 但倘若他们都不是活人,那会是什么。 难道,他们早就死了。 所以白羽白祈才会陷在百草村出不来。 “大人,像百草村这样的地方,还有几个,但具体是哪里,阎王没告知我等,还需大人亲自寻找。” 温良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属下想,只要找到生死簿,便能查到那些地方,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生死簿。 阎王说,想寻到生死簿,就需要寻到十二命格之人。待十二命格之人集齐,生死簿自然会显露踪迹。” 温良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惠安。 若非阎王说,他们根本不会以为惠安有什么不对劲,只当她是一个没有攻击性的煞。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不知道生死簿在哪里。” 温良的眼神过于直白,惠安抖了抖身子,躲在温蘅身后。 温良跟谢必安一样,都是地府高职位的鬼差。 哪怕她是煞,她也害怕鬼差。 所以每次看见他们,惠安都会很害怕,再加上她天生胆子就小,就更害怕了。 “十二命格之人?”温蘅嘴唇动了动,顺着温良的视线看向惠安。 人有相,鬼煞是没有相的,可细看惠安的眉眼,就能发现她现如今哪怕成了煞,也有面相。 换句话来说,惠安生前的命格不同寻常,所以她死后成煞,面相并未消失。 也是因为她的命格,所以她死后成煞,却能被天地容忍,继续留在葛太妃身边。 所谓人之命格,有正格跟变格之分,以官、煞、印、财、食、伤等八神入格者,为正格。 正格之外,皆为变格。 正格命格有正官格、偏僻官格、七煞格、正财格等八种。 而变格有魁罡格、金神格等四种。 华夏文明上,岳飞的命格,就是金神命格,张飞的命格,是魁罡格。 惠安的生辰八字温蘅知道,她就是典型的正格命格,这样的命格,若是女子,那么命格主不吉,会早夭,相反若是男子,那么就会富贵尊崇。 换句话说,倘若惠安是个男人,有这样的命格,她就有帝王命。 可她偏生是个女人,所以撑不住她的命格,只落得个早夭的命运。 所以惠安,是十二命格之一的四位纯全格。 “阿蘅,我到底有何不对,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的,我保证。” 温蘅长时间不说话,惠安急了,举起手发誓。 可她现在是个煞,便是发誓,也不会应验的,她是关心则乱。 “没什么,你很好,所以,阎王的意思是,要我寻找十二命格的人么。” 温蘅转身,猛的看向温良乔坤。 所以,陆霆宴也是十二命格之一的人,只是他的命格究竟是什么,她看不出来。 至于其他命格的人,其实都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了她身边,就比如何光跟何岁妍姐弟,他们两个人是十二命格之一的伤官格,所以何光这一辈子,注定做不了官,因为他与官无缘。 还有周婉,一开始看见她的时候,温蘅就知道她此生身份尊贵,命格不凡,因为她的命格是夭元一气格,周婉有做官的命,且将来会官至宰辅,位列前臣。 至于钱老爷,他的命格乃是偏财格,一生不缺钱财,大富大贵。 拥有十二命格的人,冥冥之中都到了她身边。 也就是说,将这些人都集齐,便能找到生死簿。 一旦生死簿有了消息,判官令自然也会显露行踪。 温蘅猛的闭了闭眼,她现如今更觉得阎王让她到大夏王朝来,还有其他的用意。 周婉等人,命格不凡,却都遭了祸事。 自己若非阴差阳错帮他们解了困境,还遇不到他们。 也或许,他们早就命绝,世上再无十二命格之人,那么生死簿就永远不会出现。 “我知道了。” 温蘅衣袖一挥,一股冷气逼的温良乔坤猛的倒退了几步。 地府果然出事了,有人盗走了判官令生死簿,还不断地陷害拥有十二命格的人,妄图致他们于死地,让地府再也没有生死簿,如此一来,地府必将大乱。 她之前的猜想果然是对的,地府出了叛徒,与凡间心怀鬼胎之人勾结在了一起。 第274章 百草村,也叫皮影村 “大人,相夷跟白羽白祁还被困在百草村,咱们还是先去救他们吧。” 范无救动了动唇角,说着。 相夷出自相门,还是相门门主的弟子。 倘若他出了什么事,被有心人安插在温蘅身上,那么整个相门都会与温蘅为敌。 还有白羽白祁,他们两个出自武当,万一也出了事,那么可真就乱套了。 百草村不寻常,再加上这个村子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他们得先去探个虚实。 “嗯,不过在那之前,我要搜一些关于百草村的消息。” 温蘅眯眼。 白羽白祁她得救,百草村到底有何秘密,她也要知道。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既然百草村根本就不存在,村民们也没有出现在生死簿上,那么也就是说,百草村中住着的人都是一些假人。 那就有意思了,假人会死么,他们死后,又会被葬到哪里。 “这个属下早就准备好了,大人您请看。”谢必安从袖子中翻出几个册子。 这册子上不仅记载着百草村的过往,就连百草村附近的几个村子发生的事,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百草村,坐落在一座大山前。 村民们世代居住在村子中,日落而息,日起而耕。 这么多年,村子中从无怪事发生,唯一让人议论的就是,百草村不接受外地人来村子中。 也就是说,百草村不跟外面通婚,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村里人只跟村里人成婚,然后再繁衍下一代。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 “对了大人,我跟范无救回来的时候听人说,百草村是方圆附近几里最大的皮影所在地,百草村,也叫皮影存,村民们以捡皮影为生。” 谢必安挠了挠脑袋,又补充了一句。 很少有村子像百草村这样,村民们不种地,集体以剪皮影而生。 且他们剪皮影,还不是日日都剪,每剪上一批,村子中的村民就会集体休息几日。 但虽是如此,百草村的生意也好的出奇。 只要是村民们剪出来的皮影,就跟真人一样,这洛阳城就有很多演皮影戏的商贩,皮影都是从百草村买来的。 “是么。”温蘅眯眼,低头看着纸上记载的信息。 这纸张没记载百草村村民发丧事宜,只写着他们村子中年轻男女婚嫁时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些年纪大的老人,到了去世的年纪,就会莫名的消失。 村子中的村民团结一心,自然没有外人会起疑。 时间一场,人口不断更新,自然能瞒天过海。 “等我准备一下,咱们立马就去百草村。”温蘅将那几张纸踹进袖子中,转身往卧房中走。 既是去探查百草村,就得准备一些东西,例如罗盘跟符咒。 “惠安,你现在便进宫告诉陆霆宴我要去一趟百草村,让他不要担心,明日我便会回来。” 温蘅进了卧房,惠安点了点头,立马飘去皇宫报信去了。 半盏茶后,温蘅准备好了东西,正想出发百草村,冷不丁的,赵祺瑞来了霞月院。 “蘅姐蘅姐,我告诉你,你猜猜那些丢了祖坟的人家最后都在哪里找到的坟冢,说出来你一定会惊讶的。” 赵祺瑞搓着手,一脸神秘的走了过来。 他一过来,便见温蘅一副要外出的模样,立马问道:“蘅姐,你是要出远门么?” 怎么还背了一个小行囊呢。 “那些祖坟,总不会被盗墓贼盗去了无妄山吧。” 无妄山,就是百草村村前那座大山。 都说百草村村民的坟冢都葬在了无妄上上。 可在生死簿上不存在的人,怎么会死,又哪里会来的坟冢。 “我靠了,蘅姐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无妄山?” 赵祺瑞一拍大腿,兴致勃勃的说着:“宋清跟裴绍负责追查那些丢失人家的祖坟,这一查就查到了无妄山,无妄山山下住着百草村的村民。 可奇怪的是,那些村民一个月前便都生了怪病,昏迷不醒了。” 赵祺瑞一边说,还一边感慨。 宋清找到那些祖坟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才让他来寻温蘅的。 “宋清现如今正在百草村?”温蘅眯眼,赵祺瑞点了点头:“是啊,他就在那里,也是他命人给我传的信让我来寻你。” “这不可能,我跟范无救回来的时候,村子周围根本没人,倘若有官服的人去,我们一定能察觉到。” 谢必安第一时间反驳。 赵祺瑞能看见他,见他一脸着急,微微蹙眉:“可是信确实是从无妄山传回来的啊,难道传信的人不是宋清?这也不可能啊,宋清确实带着人去了无妄山。” 消息不会有错的,纸条上的笔迹,他认得,就是宋清的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祺瑞没必要说谎,谢必安眉头紧皱,总觉得事情怪怪的,有哪里不对劲。 “那个宋清,只怕是有危险。”范无救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赵祺瑞头皮都麻了,:“你的意思是,给我传信的人真的不是宋清?” 那到底是谁给他传的信,那人怎么知道他来寻蘅姐,蘅姐一定会跟着他去无妄山? “别废话了,现在就出发吧。” 温蘅冷冷勾唇。 戏台子都搭好了,她怎么能不过去。 就让她看看,百草村究竟有何古怪。 “好,我牵了两匹快马来,蘅姐我跟你一起去。” 赵祺瑞连连点头,跟在温蘅身后,出了侯府。 百草村距离洛阳城,有二十公里的距离。 骑着快马赶往百草村,最少需要两个时辰。 临近晌午,温蘅跟赵祺瑞简单的在洛阳城的小摊上吃了饭,骑马直奔百草村。 他们赶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百草村是个孤村,村子周围几里,都没有其他的村子。 天黑漆漆的,温蘅跟赵祺瑞牵着马站在无妄山山脚下,只依稀觉得百草村被笼罩在大山之中。 人眺望高山,总觉得有朦胧的雾气从山中飘散。 雾气吹拂着整个村落,一股阴冷之气不断袭来,让人浑身打了个机灵。 “蘅姐,咱们没走错位置吧。” 赵祺瑞咽了一口口水,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山间的雾气好似越发浓了,冷不丁的,不知是他晃神了还是怎样,他只觉得百草村被笼罩在雾气中时,好似消失不见了! 第275章 皮影假人 “什么声音。” 天更黑了。 站在无妄山山脚下,明明有山做遮挡,还是会觉得十分的阴冷。 赵祺瑞伸手,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冷不丁的,他好似听到村子中传来了声音。 村子中好似有人在唱歌。 不,是唱小曲? 也不是,那声音怪的很,好似有人在唱戏啊。 “进去。” 温蘅脸色淡淡,她看了一眼牵着的马缰,松开手,让马儿留在原地,她径直朝着村子中而去。 赵祺瑞见状,也赶忙将手上的马缰松开,留了马儿在原地。 奇怪,为何蘅姐不将这两匹黑马带进村子啊。 万一有什么情况,他们还能骑马逃跑。 “蘅姐,为何不骑马啊,这么走,要走到何时。” 跟在温蘅身后,赵祺瑞缩了缩脖子,竖着耳朵听那道唱戏的声音。 他们明明在进村,按理说那道声音应该听的更真切了,怎么反而忽远忽近的呢。 赵祺瑞心想着要是他们骑马进来,指不定能快些。 “黑马血,能让没有肉体的魂魄寄宿在上面,倘若我们骑马进村,那么进的或许就不是村子了。” 温蘅头也不回,身影走动间,白雾漂浮在身边。 赵祺瑞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的问着:“那我们会去哪里啊。” “去枉死城。” 温蘅说着,声音被阴风吹散了一些。 赵祺瑞浑身一震,紧紧的跟在温蘅身后。 人死后在去地府投胎前,会路过一个地方,名为枉死城。 倘若是阳寿未尽意外惨死的人,他们的魂魄就会停留在枉死城。 而那些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自然会在枉死城停留,如果有人闯进去,他们就会趁机占据其他人的肉体。 当然,人是不会进去枉死城的,所以那些魂魄,会引诱人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用黑马血,让正常的人乘着黑马,进入到荒僻无人的地方掉魂。 一旦掉魂,那些人就会去枉死城。 百草村没有活人的气息,倘若骑着黑马进来,那些孤魂野鬼就会找上门来了。 “蘅姐,那唱戏的声音消失了。” 温蘅脚程不慢,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绕着无妄山足足走了大半圈。 因为背靠大山,出入不方便,所以百草村的村民平时很少外出。 那唱戏的声音忽远忽近,赵祺瑞听着听着,都习惯了,冷不丁的,那声音消失,赵祺瑞反而还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祺瑞,闭眼。” 温蘅停了下来。 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百草村。 可迟迟都看不见入口,证明他们走的路有问题。 温蘅掐了个决,眼前一亮,真正的路立马就显露出来了。 她淡淡说着,赵祺瑞立马闭上眼睛。 “呼”的一声。 耳边大风刮过,赵祺瑞只觉得好似灵魂出窍一般,被温蘅带着穿过了什么东西。 “可以睁开眼睛了。” 温蘅说着,赵祺瑞立马睁眼。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脚下哪里是路,根本就是一个陡峭的山坡。 他扭头在四周看了看,根本没看到山路,他们好似是从大山中穿过来的。 “蘅姐,你不会是带着我从这面山后穿过来的吧。” 赵祺瑞说着,温蘅已经沿着山坡,往下走了。 她没说话,很显然赵祺瑞猜对了。 他伸手往后摸了摸,这山是实心的,他们难不成是灵魂出窍了,这才穿山而来。 “是村落!” 赵祺瑞赶忙跟上。 顺着山坡往下走,一座村庄映入眼帘。 赵祺瑞一喜,想着这应该就是百草村了。 跟刚才的乌黑一片不同,村子中好似有亮光。 奇怪啊,不是说村民们都得了怪病不出门么,那亮光是从哪里来的。 “哎呦,谁啊,撞死我了。” 赵祺瑞有些恍惚,走着走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老大爷,跟他恰好撞到了一起。 那老大爷被撞的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赵祺瑞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着这荒山野岭的,这老大爷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不会不是人吧。 “我说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进村的,走路怎么也不点灯啊。” 那老大爷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一个灯笼发出亮光,将他的脸照清了。 赵祺瑞定睛一看,只见这老大爷虽然身形枯瘦,但眼睛是动的,还有影子。 既然有影子,那就应该是活人。 “您快起来,对不住,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 温蘅也停了下来,她盯着这老大爷,对着赵祺瑞摇了摇头,示意这就是个人,不是什么鬼怪。 赵祺瑞赶忙弯腰将这老大爷扶了起来,问道:“敢问,这里是百草村么,大晚上的,您怎么会单独出门啊。” “这里自然是百草村啊,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要买皮影么?” 那老大爷被扶了起来,咳嗽了一声,将手上的灯笼举的更高了。 他的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几下,反问着赵祺瑞。 “皮影?我们不买皮影,我们想找人,请问这两日村子中可来了什么人,嗯,官府的人?” 赵祺瑞扶着老大爷,往山坡下走。 一边走,他一边觉得刚刚那股阴冷之气消失了。 他松了一口气,想着就算村民们都病了,但也不至于都病了。 肯定还有能活动自如的人。 “官府的人?看到了啊,你们说的不会是宋大人吧,他跟他手下的侍卫正在里正家呢。” 老大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越往下走,光线就越亮了,也更让赵祺瑞看清了这老大爷的样子。 这就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出来砍柴。 赵祺瑞往他身上看了一眼,见他后背上捆着几根木头,心中猜测他肯定是出来打柴的。 只是这老大爷的手怎么这么冷啊,还有他的脉搏跳的好慢,比他慢多了。 “喏,那里就是村子的入口了,你们要找宋大人?是他的朋友?” 老大爷说着,村口挂着两盏红灯笼。 村子中挨家挨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 在这些灯笼的照亮下,倒是能将村子看的更清楚一些。 跟寻常的村落没什么不同,甚至百草村的道路要更宽敞一些。 村里人睡觉早,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了。 但是好在有那些灯笼在,人进村出村是没什么阻碍的。 “赵祺瑞。” 赵祺瑞想着他们马上就要进村了,或许能看见宋清,所以扶着老大爷走的格外的快。 忽的。 他好似听到温蘅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在他耳边炸开。 他扭头一看,只见远处温蘅正在飞快的朝着他奔来。 “你好好看看你身边扶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温蘅指尖掐诀,赵祺瑞眼前一亮,一股森冷爬上他的后背。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一座荒僻的宽道上。 而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移动着,并且还在往后退! 他居然是倒着走路的。 “清目符,烧!” 温蘅甩出一枚符咒,符咒燃烧,赵祺瑞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上搀扶着的,哪里是什么老大爷,而是一个大型的皮影。 皮影被风一吹,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地上的影子,也若隐若现。 第276章 百鬼阵妄囚温蘅 “嘶。” 赵祺瑞手脚冰凉,看着那诡异的皮影假人,赶忙将它给丢到了地上。 那皮影假人做的栩栩如生,若不仔细看,竟然跟真人一模一样。 刚刚还是老大爷,现在就成了一个假人,赵祺瑞浑身冰凉,惊出了一身冷汗。 “蘅姐,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蘅掐了个决,瞬间就到了赵祺瑞身边。 赵祺瑞指着地上那个假人,视线一转,看向刚刚皮影人想要将他带进的村落。 “哗啦哗啦。” 风不知何时大了一些。 微风一吹,整个村落哗哗作响。 赵祺瑞定睛一看,只见刚刚村子门口挂着的两个红灯笼,也根本不是什么真的灯笼,也是用皮影剪出来的。 整个村子,就是一个用皮影剪出来的虚影。 风吹动间,皮影假物被吹的哗啦作响,让人浑身汗毛竖起。 “看样子,这便是百草村的秘密了。” 温蘅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那个皮影人,伸手将它拎了起来。 “咯吱咯吱。” 皮影被拎起来的瞬间,便又成活了,赵祺如眼皮子一跳,温衡则是掐了个决,烧了一枚符咒。 这是火符咒,能引火。 皮影最怕火,见火就先原形。 “别烧我别烧我。” 苍老的声音跟刚刚老大爷的声音一模一样,赵祺瑞吓了一跳,指着那皮影,手颤个不停:“蘅姐,他,他又说话了。” 这到底是假人还是真人啊,他怎么蒙圈了呢。 “说,其他的村民到底在哪里。” 温蘅眯眼,手上的火朝着皮影靠近。 那皮影人尖叫一声,歪着脑袋去躲:“他们都在村子中呢,我不敢骗你。” “还敢说谎!我现在便烧了你!” 温蘅冷笑,手上的火点燃了皮影人的脚。 “着火了着火了,我说,我说。” 皮影人尖叫,他喊的大声,喊的人耳膜一疼。 赵祺瑞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皮影在火光的照射下,又重新变回了老头的模样,啧啧称奇。 头一次看见皮影能变换自如的呢,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还不快说,不然让我蘅姐烧了你,你且说你们到底都是个什么东西。” 赵祺瑞有温蘅撑腰,也不怕了,双手环绕在胸前,冷哼一声。 皮影人的脚都要烧着了,声音直抖:“我们不是个东西,哎呦,快灭火,快灭火。” “噗嗤,这家伙有没有脑子啊。”皮影人的话,逗笑了赵祺瑞。 他噗嗤一笑,温蘅将火又朝着皮影人的脑袋靠近。 “其他的人不在村子中,他们都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皮影人说着,温蘅的手一挥,他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摔的哎呦一声。 若非刚刚看过他的本形,赵祺瑞还真敲不出他是个假的。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啊。 “蘅姐,他们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啊。” 赵祺瑞挠了挠脑袋,温蘅唇瓣微微一动:“似真似假。” 这些皮影人,都有魂魄。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人的壳子,但却有人的魂魄。 所以既是假人,又是真人。 除了怕火以外,他们跟真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这种皮影人,比纸人都要灵活。 若不施法,普通人永远都不会看到他们的原形,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皮影人。 秘记有记载,世有万物,万物生乾坤,乾坤定八方。 除了人神鬼怪以外,还有一种东西不在五行之中,那就是皮影人。 皮影人有人的魂魄,没有人的命格跟面相,自然不会出现在生死簿上。 可他们的存在,也违反了自然定律,一般情况下,天道是不会允许他们存活这么长时间的。 那就奇怪了,他们是如何世世代代居住在百草村的。 还有,他们的魂魄集体去了黄泉路,肯定是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威胁他们引诱自己上钩。 温蘅想着,眸色冷冷的盯着那皮影人。 皮影人咽了一口口水,从温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们皮影人,不怕鬼怪妖物,但若是见了不寻常的人,他们也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别样的气息。 温蘅本事不俗,居然能让他轻易现身,还知道他们怕火,可见是有大来历。 他瞧着,温蘅的气息跟地府之前那些鬼差身上的气息很像。 但又不像。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加上是皮影人,本来就跟常人不一样,他们的灵智几乎为零,只能进行简单的思考,没有心计。 “带我去找白羽白祈。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里对么。” 温蘅说着,掐了一个决,皮影人的头顶,立马出现了一个火圈,横在他脑门上。 皮影人惨兮兮的,一旦他想逃跑或者是有坏心眼,这火圈就会直接套在他脖子上,将他给烧了。 “他们被困在了皮影戏中。” 皮影人说着,转了个方向,往村落的反方向去了。 百草村其实根本就不存在,明面上的那个,不过都是村民们画出来迷惑其他人的。 每天都会有专门的皮影人在村子门口蹲点,一旦来了生意,他们就会回禀给其他皮影人。 常年往复,他们皮影人过的无忧无虑。 可半个月前来了一个穿着黑袍子的人,将他们的魂魄都抽走了,并且还威胁他们,倘若他们不听话,就放火烧了村子跟村民。 “原来百草村在反方向啊。” 赵祺瑞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他们跟那画出来的村子走的是反方向。 一般人看见村子后,一定会进去,一旦进去,他们肯定就出不来了,陷在了皮影的世界中,遵循那个世界的规则。 白羽白祁等人,就是被困在了皮影的世界。 “哎?你叫什么啊,你有名字么?”赵祺瑞看着带路的皮影,见他时不时的就抬头看看脑袋上的火圈,觉得很有意思。 “我叫皮六,我们村子中的村民,都姓皮。”皮六说着,咽了咽口水,很怕火圈会掉下来。 “好吧,这名字还是怪另类的。”赵祺瑞嘴角一抽,跟在皮六身后,兜兜转转,明明脚下是一片平坦的路,但皮六却好似在跳大绳一样,引得他们也得跟着跳。 “喂,你这带的是什么路啊。” 又跳又转,赵祺瑞有些不耐烦,皮六说了一句话,他也没听清是什么,下一瞬,只见刚刚还空旷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座村落。 这村落跟刚刚画出来的村落完全不同,这里才是真正的百草村。 “他们就在村子里面的大槐树旁边,里正将他们困在皮影戏里面了。” 皮六指着村子前面的大槐树,说着。 他引着温蘅赵祺瑞进了村子,继续带路。 村子中静悄悄的,偶尔会有人家打开门,露出一条门缝,警惕的看着温蘅。 越靠近大槐树,便越能听清楚喊声跟打斗声。 赵巧瑞揉了揉眼睛,只见相夷等人围着大槐树,满脸凌厉,手上的剑挥舞着,好似在跟人打斗。 很显然,这些都是幻觉,他们进入了皮影世界,正在经历着那个世界的事。 “喂,你们……” 赵祺瑞的手抬了抬,刚想说话,冷不丁的,只见他们站的脚下,忽的狂风大作,平地而起了一道圆形阵法,将他们困在了里面。 一瞬间,飞沙走石,鬼哭狼嚎的声音从阵型中响起。 赵祺瑞定睛一看,只见周围,一个个低着头的鬼嘴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你算计我们?” 赵祺瑞大怒,皮六已经被吓傻了,他跌坐在地上,赶忙摇头。 不是他干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百鬼阵。” 温蘅眯眼,看着阵型中的恶鬼,冷冷一笑。 第277章 鼠仙庙 “蘅姐,他们过来了!” 百鬼阵阵法启动。 一道阴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赵祺瑞扭头,只见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袍子、身形高大的人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那人全身被黑色的袍子盖住,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赵祺瑞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有多么的阴冷,好似毒蛇一般,正盯着他们。 来不及多想,百鬼阵中的那些恶鬼纷纷抬起头,贪恋的看着温蘅跟他。 赵祺瑞有些慌,但跟在温蘅身边这么久,他比寻常人还是要大胆一些的。 “食神生旺最堪夸,唯有水木土金嘉,官杀更无来混杂,平生惯享尊荣华。” “这小子的命格,居然是十二命格之一的食神格,将他吞了,便能获得他的命格,一辈子有享受不尽的阴香跟香米。” 一个嘴歪眼斜,半边脑浆都露出来的男鬼贪婪的看着赵祺瑞。 他们是恶鬼,恶鬼最喜欢吞噬人来增加其修为。 尤其是一些有大运道、尊贵命格的人,倘若吞了他们,便能继承命格,修为大增不说,还能享受他命格带来的好处。 但拥有大气运跟尊贵命格的人,轻易是不会被鬼魂侵扰遭到迫害的。 只是如今赵祺瑞身陷百鬼阵中,阵法内有成千上百只恶鬼虎视眈眈,他跑不掉了。 “还有一个,她身上好香啊,我竟看不出她的命格。” 男鬼跟前,还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老太太后背高高凸起,像是一座小山丘一般。 她满嘴长牙,口水流的有三尺长,看着温蘅,她止不住的吸口水。 这两个人,都是大补之物啊,尤其是这女娃娃,命格瞧不出,不过越是如此,越代表她身份尊贵。 “吞了他们!” “吞了他们!” 百鬼阵启动,恶鬼厉鬼数不胜数。 阵法内,阴风大做,哭喊声刺破人的耳膜。 皮影人不是真人,不管是什么鬼,都对他们不感兴趣。 但他们胆子很小,看见温蘅赵祺瑞被百鬼围住,那些透过门缝看热闹的皮影人纷纷将门关紧,回了家中。 至于皮六,他早就被吓傻了,虽说他不害怕鬼,但这么多厉鬼恶鬼集体出现,他也是没见过的。 “蘅姐,他们过来了!!” 恶鬼厉鬼叫嚣着冲过来,赵祺瑞摸着脖子上挂的平安符。 冷不丁的,一双冰凉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摆,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色惨白,生的珠圆玉润的小姑娘正在将他往身后拉。 赵祺瑞吓的要死,将护身符从脖子上扯下,朝着那小姑娘挥舞。 小姑娘瞬间化作青烟消失,赵祺瑞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瞬,一个无眉女鬼伸出惨白的手,直勾勾的来锁他的脖子。 他甚至已经闻到了女鬼身上的恶臭味,简直是刺鼻无比。 “呕。” 赵祺瑞干呕了两声,那女鬼动作一顿,:“你敢嫌弃老娘?” 她是个艳鬼,最受不了别人说她丑,嫌弃她。 哪怕赵祺瑞很诱人,艳鬼也在意她的态度。 “说你丑怎么了,你就是丑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模样,丑也就算了,你为何出来吓人。” 赵祺瑞往一侧躲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铜镜照向那艳鬼。 明月高悬,月光打下,透过镜子,艳鬼清晰的看见自己丑陋的模样,尖叫一声,眼睛刹那间变成了红色,成了红眼厉鬼。 她身上不断冒着青烟,温蘅扭头一看,身子一顿,收回了原本想要甩出去的符。 拥有十二命格,赵祺瑞本身就不同寻常。 倘若正常的人被厉鬼围堵,早就死了,可赵祺瑞不仅能赤手空拳的躲闪,还能刺激到那艳鬼。 足矣证明,他们有些机缘在身上。 她无法时时刻刻保护他们,所以,得教会他们自保,哪怕遇到妖魔鬼怪,他们也能有本事抵抗。 “赵祺瑞,接着!” 温蘅手上掐诀,决落,她的手上出现了两团金光。 凡是恶鬼厉鬼靠近她,都会被金光打的魂飞魄散。 一旦魂飞魄散,就彻底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温蘅淡定的游走在百鬼中,随后她从袖子中甩出一把木头剑。 剑上帮着五帝钱,在剑甩出的瞬间,五帝钱的钱孔就变大了数十倍。 赵祺瑞扭头,双脚一点,接住木剑,不断的挥舞。 “来啊,吃我啊,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死!” 赵祺瑞握着剑,身上有一股冲劲,一股脑的朝着身边的厉鬼恶鬼刺了过去。 “啊。” 木剑刺到厉鬼的身上,他们化作青烟消失了。 温蘅掐诀,厉鬼恶鬼不断飞了出去,魂飞魄散了。 “桀桀,没用的,百鬼阵会自动生百鬼。” 黑袍人笑着,身影微微一动。 只见他慢慢靠近大槐树,手抬起,好似在隔空画着符咒。 符咒画完,大槐树旁边的白羽白祈猛的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黑袍人,也不见了。 皮六眼睛一瞪,浑身无力,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嘶嘶。” 忽的。 在百鬼阵中百鬼的叫喊下,嘶嘶的声音从大槐树下传出。 赵祺瑞一边斩杀厉鬼,一边看向大槐树下,只见槐树周围,窜出了几只灰毛老鼠。 那些老鼠成排的站在一起,然后,竟然像是人一样站了起来,观望着百鬼阵的动静。 这一幕,大黑天的,简直能吓死人,皮六更是直接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放肆!!” 眼看着黑袍人消失,还带走了白羽白祈,温蘅怒斥一声,双手合十,巨大的金刚法印从她掌心涌现。 属于判官的气息散开,百鬼臣服,瞬间被碾压了气息。 “啊!” 判官乃阴司之首,恶鬼厉鬼敢攻击判官,定会魂飞魄散。 金色的法印倒映在温蘅的掌心之中,判官笔飞了出去,横扫全军一般在百鬼群中横扫。 恶鬼厉鬼惨叫着躲闪,而百鬼阵则是直接裂开了。 “破!” 温蘅怒斥一声,脚抬起猛的往地面上跺了一脚。 霎那间,百鬼阵四分五裂,恶鬼厉鬼全都魂飞魄散。 金色的法印消失,温蘅的脸猛的一白,伸手握住了判官笔。 “蘅姐,你没事吧。”赵祺瑞赶忙上前扶着温蘅。 判官的气息散开,但那些成排而站的灰毛老鼠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站的更像人了,直勾勾的看着温蘅,然后集体朝着大槐树东面的方向窜去。 “他们人呢,皮六,他们被带去哪里了,还有那些老鼠,是什么意思。” 温蘅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赵祺瑞眉头蹙起,走到皮六身边,将他拎了起来,凌厉的问着。 皮六已经被吓破了胆,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有气无力的指着老鼠消失的方向:“他们,他们只怕是被带去了鼠仙庙了。” 第278章 鼠君 “鼠仙庙?那是什么地方?”赵祺瑞皱眉,语气冷淡:“是不是你随便胡诌来哄骗我们的? 还有刚刚那个黑袍男人,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不说现在就将你烧了!” 赵祺瑞语气威胁,皮六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敢不敢,我怎么敢造鼠仙庙的谣,那里是得罪不起的,我不敢,我不敢。” 皮六每次提起鼠仙庙,都十分畏惧,看的出,他很忌惮那里。 如此来看,那黑袍人将白羽白祁带去了鼠仙庙,应当跟百草村的皮影人无关。 “带我们去鼠仙庙。”温蘅眯眼,视线看向东南方向。 她现如今追查不到白羽等人的下落,既然皮六说他们被带去了鼠仙庙,那就去鼠仙庙找人。 “不不,我不去,得罪了鼠君,是要遭报应的,我不去,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去。” 皮六转身便想跑,满脸惶恐,很显然,他太忌惮那个地方了。 但白羽等人生死未卜,他们怎么能不去。 “你给我站住,想跑,没门,说,之前你哄骗我宋清在百草村中,你怎么会知道宋清,又是谁让你那么说的。” 赵祺瑞一把拉住皮六,将他甩到地上。 皮六被赵祺瑞震的身影一晃,短暂的露出假人模样,又恢复了过来。 “就是刚刚那个黑袍人,是他威胁我们,说不引你们过来,他就将村民们的魂魄抽走,让大家魂飞魄散,饶命啊,我是被逼无奈的啊。” 皮六一边求饶一边看向温蘅。 见温蘅眉宇之间高深莫测,他想着一开始温蘅应当清楚他是被黑袍人威胁引诱他们过来的。 可她不仅什么都没说,还跟着自己来了。 这么一看,皮六倒是觉得,温蘅是主动上门的。 她似乎就在等着那黑袍人上钩,是以,谁是鱼儿谁是钩,还不好说呢。 “你若不带我去,只怕你们同样会魂飞魄散,这百鬼阵是以百草村为阵眼的,百鬼阵消失,你以为百草村会没事么。” 温蘅冷冷一笑,自顾自的朝着东南方向掐了个决,然后丢给赵祺瑞一张符。 “不用你领路,我们也能找到鼠仙庙,不过是多费一点功夫罢了,但你跟你的族人,只怕就要完了。” 温蘅说着,掐诀这便准备离开,皮六一听,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开口:“等等,让我考虑一下。” “那你可要快点,里正。” 温蘅勾了勾唇,皮六眼睛一瞪,脸瞬间就白了。 虽说他的脸原本就是白的,但赵祺瑞就是觉得皮六有些慌神。 “原来你就是百草村的里正啊,那也是你将白羽他们困在皮影戏中的咯,我说村子中的村民那么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头。” 赵祺瑞掐腰。 身为里正,自然就是皮影人的头头。 所以皮六出面引诱他跟蘅姐上钩,也才正常。 “我带你们去,只是大人,能否请你护住村民们的魂魄,我们跟正常人虽不一样,可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皮六哀求着。 他承认自己有些恩将仇报,明明是温蘅跟白羽等人出力将村民们的魂魄从黄泉路带了回来。 可那黑袍人跟鼠仙庙中的鼠君是一伙的。 他要是不听黑袍人的话,村民们的魂魄还是会被抽走烧掉。 “若是想保全你的族人,你便告诉我那鼠仙庙中住着什么东西。” 生死簿上没有百草村这个地方,村民们自然也不会死。 只待找回生死簿,在上面添上百草村村民的名字,从此他们便归地府管辖,不会随便被人威胁。 当然,皮六跟村民们得配合她才行。 “好,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皮六思索再三,咬了咬牙,看向东南方向,眼底不仅有恐惧,还有敬畏。 “走!” 温蘅挥手,又甩了一张符出去,掐诀,他们三个立马朝着东南方向追了过去。 在皮六的指引下,他们顺着东南方向,拐了两条路,径直朝着南面而去。 百草村是虚假的村子,可村子周围不是虚假的。 皮六之所以如此害怕鼠仙庙,是因为百草村正好坐落在人家的地盘上。 据皮六说,鼠仙庙中有鼠君,鼠君修炼已久,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位列仙班。 自古蛇鼠一窝,有鼠仙庙,自然就有蛇仙庙。 鼠仙庙跟蛇仙庙的关系交好,比起鼠仙庙,皮六对蛇仙庙更加畏惧,因为蛇修炼到一定地步,能化成真龙。 东南方向,有参天高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排列。 越往南走,树林越多,绿荫成森。 大树的颜色,是深绿色的,半空不知何时下了大雾,遮掩了道路,周围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 温蘅掐了走地决,赵祺瑞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越往前走,越阴冷。 “到了。” 没一会,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只见周围到处都是古树,这些树的年头好似有百年了。 树干粗比人身,像是成精了一般。 树枝树梢遮掩住了天空,让本就寂静的黑夜,更像是披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到处透着一股诡异跟神秘。 “鼠仙庙呢,我怎么没看到?” 这里太过于古怪,赵祺瑞咽了咽口水,往前看去。 从这里停下,只有一条路能走了,路的尽头,会不会就是鼠仙庙了。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是鼠仙庙。”皮六说着,躲在温蘅身后,警惕的看向周围。 鼠仙庙行踪无常,有可能就在他们左边,也有可能就在他们右边。 他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在这里,鼠仙庙具体在哪里,他不清楚。 “什么声音?” “吱吱吱吱。” 寂静的古林中,连鸟叫声都没有。 温蘅抿了抿唇,往前面那条昏暗的路走着。 冷不丁的。 一阵阵咯吱声响了起来,只见周围的树林中,不知何时那些灰毛老鼠又窜了出来。 黑夜中,灰毛老鼠的眼睛是红色的,它们依旧像人一般站立,躲在大树后,正在看着温蘅跟赵祺瑞。 赵祺瑞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些灰毛老鼠,好像一个个士兵在守着这里,也好似,老鼠正在等着他们。 “吱吱吱。” 前面的路上,有一只体格巨大的老鼠,它站立前身,前爪挥舞,好似在招呼他们。 这老鼠牙齿很长,胡须也长,两只眼睛发着红光,露出一丝丝人性化的神色。 “它好似在给我们领路,奇怪。” 那大老鼠见他们过来了,挥挥手后,直接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时不时的停下来扭头看看温蘅。 赵祺瑞唏嘘的说着,与温蘅跟在大老鼠身后,不断的进入更深的树林中。 树影摇曳,树枝的影子映衬在地面上,古老的森林中,似多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第279章 妖孽美男 “蘅姐,快看那里!” 跟在大灰老鼠后面往前又走了大概一里路,只见一座不大的庙赫然出现在了视线中。 赵祺瑞抬起手指了指那庙,看着庙的模样,脸色沉沉。 这庙的庙顶,是灰色的,上面有很多老鼠模样的砖瓦铺在上面。 从远处看,就好似一只只老鼠站在屋顶上正在看着他们一般。 不仅如此,鼠仙庙的庙宇,还是红色的,像是鲜血一样红。 庙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过赵祺瑞好似闻到了香烛燃烧的味道。 “赵祺瑞,你看我。” 温蘅点了点头,走路的速度慢了一些。 赵祺瑞闻言立马扭头,温蘅的手一挥,赵祺瑞的相门就被封住了。 他闻不到任何味道,自然也闻不到那股香烛味。 这香烛,不似寻常人家家中供奉的香火,而是在烧的尸体。 换句话说,就是尸油。 而从这鼠仙庙的地势来看,若温蘅没看错,这里应该是一座乱葬岗。 不过这乱葬岗荒废多年了,早就没人来这里抛尸。 既是乱葬岗,那么自然有很多尸体。 精怪成仙,修炼之路漫漫,所以十分不容易。 鼠仙庙坐落在乱葬岗上,想必也是想积攒阴德,助鼠君早日真正成仙。 只是从目前来看,效果甚微,所以才会将他们引来。 “我就不进去了吧。” 走到鼠仙庙的门口,一股腐烂的臭味从庙中传了过来。 庙宇周围到处都有灰老鼠在跑,皮六缩了缩脖子,不肯再往前走。 他带温蘅过来,本来就是出卖了鼠君。 要是再进鼠仙庙,他怕他会直接魂飞魄散。 “真是好一座鼠仙庙,居然建在了阴阳界上!” 走到鼠仙庙门口。 一股熟悉的阴冷之气从庙中吹了过来。 那巨大的灰色老鼠坐在庙宇门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温蘅看。 它只是盯着温蘅,不断的抬起前爪指了指里面,好似在让温蘅进去。 温蘅眯眼,微微一笑,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倒是让她有些兴奋。 阴阳界是人间跟地府的交接处,也就是说,正常人想进入地府,可从阴阳界中进去。 但阴阳界十分难寻,倘若没有灰老鼠带路,他们也是寻不到的。 一旦进了鼠仙庙,也就是进去了阴界。 她原本还奇怪为何这里有那么重的阴气,如今全明白了。 “你的主人让你带我过来的,对么?”温蘅垂首,看向那灰老鼠。 灰老鼠点了点头,身子好似站的更高了。 “蘅姐,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娘啊,成精了啊。” 赵祺瑞搓了搓手,那灰色的老鼠看了他一眼,表情好似很不屑的样子,将头扭向了另一侧。 “赵祺瑞,你跟皮六待在外面,不管是谁喊你们,是谁要带你们走,你们都不许听,明白么。” 温蘅嘱咐着,赵祺瑞连连点头,皮六更是直接蹲在了原地。 “蘅姐,你小心一点,我等着你出来。” 赵祺瑞往庙内看了一眼,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好。” 温蘅颔首,直接进了庙中。 庙中黑漆漆的一团,既是阴阳两界的交接点,自然就是一个通道。 从通道中穿过去,耳边好似多了几道鬼哭狼嚎的声音。 温蘅将判官笔拿了出来,判官笔立马往前飘去。 它飘着,那些动静刹那间消失了。 些许亮光传来,温蘅知道,她已经到了阴间。 一道道身影穿梭在阴间中,温蘅淡定的从袖子中掏出两张符将其焚了。 符咒燃烧,化作青烟,慢慢的往西边飘去。 阴间中,有各种鬼魂,它们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神色交流,只是没有目的的缓慢移动着。 朝着青烟飘散的地方走,就能找到白羽白祈了。 先前遇到相夷,他身在黄泉路,黄泉路不是抵达阴间的终点,只是一个站点,但是从鼠仙庙中进来,便是阴间了。 “奇怪,怎么哪条路都不对啊。” “那个黑袍人明明朝着这边走了。” 阴间西边,有一片巨大的池塘。 池塘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不断有鬼魂跳下了池塘,消失不见。 白羽白祈手上握着剑,满脸警惕。 至于相夷,他不知何时已经昏迷了,脸色发青,正被白羽背在后背上。 黑袍人将相夷的魂魄带走了,白羽白祁为了取回他的魂魄,只能追踪那黑袍人。 “我好似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白祈,你闻到了么。” 白羽白祁在池塘边不停地打转。 转了半天,他们似乎被困死在了这里,走不出去了,不禁着急。 冷不丁的,白羽似嗅到了温蘅的气息,他猛的扭头,只见温蘅缓缓走了过来。 “门主,你来救我们了。” 被困在百草村多日,又神秘的到了这里,白羽一度觉得自己出不去了。 他不害怕,他只是有些愧疚,愧疚没有完成温蘅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如今,他们更是需要温蘅亲自来救。 “门主,相夷的魂魄被那黑袍人抽走了。” 白羽一开始不确定温蘅是不是真的,可看见判官笔,他这才确定,立马指了指后背上脸色铁青的相夷。 “跳下去。” 温蘅点了点头,视线看着那一大片池塘。 进了阴间,就没有回头路能走了,便是走,也只是不断的在原地兜圈子,所以只能往前走。 这里所在的位置,乃是洗凡池,寓意着洗去凡尘往事。 想要去下一个地方,池子底下便是出口。 “好。” 白羽白祈一楞,随即点了点头,身影一闪,直接跳了下去。 “咕噜咕噜。” 池底在冒泡,像是烧开的热水一般,水吞噬了白羽白祁,温蘅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 “吱吱吱。” 池水滚烫,但对白羽白祁却没有什么影响。 池子下果然有出口。 他们从出口游了出去,刹那间就到了下一个地方。 可是这里更加阴森,因为随处可见的棺材并排停放着,让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老鼠的咯吱声传来,温蘅眯眼去看,它正蹲在温蘅脚边,龇牙咧嘴的比划着手。 “奇怪,这里居然有老鼠。” 白羽看不懂老鼠在说什么,但这里也没有出路,他们无法判断方向。 “走这边。” 温蘅淡定的挥了挥手,身影一动。 她一动,那灰老鼠就开始动了,在地面跳着往前走。 池子下面,是阴宅关。 阴宅,也就是棺材,洗去凡尘的鬼魂都需要再躺回棺材中躺上七天,才能真正的下地府。 阴宅关,没有活人,温蘅一到这里,便将白羽白祈的相门给封上了。 “红棺?好大一口红棺啊。” 跟着灰老鼠往前走,一口巨大的红棺映入眼帘。 红棺在风水学上,是凶棺。 这么大一口棺材,得有多凶啊。 白羽白祁满脸警惕,那灰老鼠,则是直接停在了红棺跟前,又在比划着手势。 温蘅半眯着眼睛,缓缓走了过去。 棺材盖子没盖上,一股非人非鬼非妖的气息从棺材中传来。 温蘅低头一看,只见棺材中躺着一个穿着白衣,模样妖孽的男人。 灰老鼠见温蘅驻足,立马跪了下来,朝着棺材不断的叩拜。 温蘅眼神一暗,想着这棺材内的妖孽美男,莫非就是皮六说的鼠君么。 第280章 梦境,破! “门主,这人是……” 白羽白祁走过来,顺着温蘅的视线看向棺椁内。 待看见棺椁内的妖孽美男,白羽微微蹙眉。 他往前又走了两步,想看的真切一些,可那只蹲着的老鼠对着他龇牙咧嘴,好似不让他靠近一般。 大红色的棺材,位于所有棺材的中间。 里面躺着的男人双手合放在胸前,脸色红润有光泽,一点都不像是个死人。 且其他的棺材盖子都是关着的,只有红棺的棺材盖子是开着的。 那灰毛老鼠不安的叫着,在棺材前不断的挥手,好似在跟温蘅说话。 白羽一头雾水,白祁猛的转身看向四周。 这里太黑了,昏暗的光线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前面的路。 越前走,好似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棺材映入眼帘,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 他们就像是从一个死局,进入了另外一个死局。 而破局的点,是不是就在这妖孽男人身上。 “你想让我救他?” 温蘅盯着男人看了一会,低头,问向那灰毛老鼠。 灰毛老鼠在原地转了两圈,手上比划着什么,可白羽白祁根本就看不懂。 那灰毛老鼠不确定温蘅究竟有没有看懂它的意思,红色的眼瞳中,还带着谨慎。 “他是你们的鼠君吧,我救了他,你们会报恩么。” 温蘅一口答应下来,但却没有动作。 灰毛老鼠歪了歪脑袋,然后一个劲的点头。 精怪成仙,走寻常的路按部就班,太过于缓慢,所以他们会想各种办法。 就好比之前出现在柳家缠上柳家老夫人的黄皮子,它成仙的机缘就是柳家人。 至于这男人,将自己封于棺中,伪装成死人的模样,只怕也是一种成仙的手段。 可不知怎么的,这样的法子也过于缓慢了,途中出了岔子,导致他醒不过来了。 所以才有了今日一连串的计划。 温蘅眯着眼睛,语气轻轻,她的手微微一动,好似在从袖子中拿什么东西。 灰毛老鼠叫了一声,白羽白祁刚想说话,下一顺,只见温蘅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猛的将匕首刺进了那妖孽男人的胸口! “噗嗤”一声! “唔。” 匕首插入男人胸口的瞬间,鬼哭狼嚎,地动山摇,空间好似在撕裂割断,那些棺材一口口的消失在眼前。 刺耳的喊声穿透耳膜,白羽白祁捂住耳朵,被这声音喊的脸色苍白,头晕目眩。 周围的场景消散的飞快,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鼠仙庙外,赵祺瑞跟皮六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捂住耳朵,有白光从鼠仙庙中并设而出,刺的他们根本不敢睁眼。 “蘅姐?” 赵祺瑞满脸痛苦,他担心庙中的温蘅,挣扎着想去看看,下一瞬,一股大力直接将他挥了出去。 “呼!” 场景疯狂往后倒退,耳边的喊声好似要划破长空,穿透人的心肺。 巨大的冲劲让人有些受不住,就在赵祺瑞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刺耳的喊声没了,地面也不再摇晃,而他跟皮六,好似又回到了树林外面。 “咔嚓。”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些大树开始摇晃,树枝发出断裂的声音,不断从树干上掉落,将肉眼能看见的路全部给封死了。 “吱吱吱。” 无数的灰毛老鼠朝着树林深处跑去,它们跑的着急,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 “蘅姐?” 赵祺瑞担心温蘅,眼看着树枝树叶将路挡住了,他一点都不害怕,想进去找温蘅。 “你不能进去,是鼠君,是鼠君。” 皮六赶忙拉住赵祺瑞,看着被遮住的路,他脸上的惊慌更大了。 “赵祺瑞,我在这里。” “噗通。” 皮六只是一个皮影人,根本拉不住赵祺瑞。 赵祺瑞眼圈都红了,他以为温蘅被拦在了里面。 忽的。 温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身后,白羽白祁直接摔在了地上,摔的龇牙咧嘴。 甚至因为摔下来的速度太快,相夷都被甩了出去,安静的躺在地上。 “蘅姐,你没事!” 赵祺瑞看见温蘅,赶忙跑了过去,见温蘅好好的,他大喜,但眼圈依旧红着。 温蘅见状,心口一热,点了点头:“没事了。” “门主,刚刚那是怎么了,我们怎么突然出来了。” 白羽抚着手肘,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呲着牙,想起相夷,赶忙去看。 相夷的脸色,不再铁青,但依旧苍白。 白羽赶忙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有呼吸了。 “门主,相夷的魂魄回来了,这么神奇么,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喜,相夷有呼吸了,也有脉象了,证明他的魂魄回来了。 “是梦境,也是梦局。” 温蘅并未回答白羽的话,只是转过身看向晃动的大树。 赵祺瑞顺着温蘅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些参天高的古树好似也在诡异的移动,彻底将路给封死了。 “蘅姐,你见到鼠君了么,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祺瑞挠了挠头,相夷一口气缓了过来,睁开眼睛,吐出一口血。 “相夷,你醒了啊。” 相夷清醒,白**喜,赶忙去扶他。 相夷点了点头,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他伸出手,擦了擦唇角的血。 “门主,你快来看看相夷。” 白羽不敢碰相夷,生怕他现在有个什么,温蘅摇了摇头,道:“没事的,这口血不是他的,而是那黑袍人的,风水局反噬,他本想让利用鼠君算计我,不曾想,我破了他的梦局,不仅救回了相夷,还……” 温蘅话没说完,只见茂密的树林,已经完全被树枝树叶封死住了。 灰毛老鼠从树林中窜了出来,一只接着一只。 赵祺瑞眼睛一瞪,伸出双臂挡在温蘅跟前。 温蘅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放松了一些。 “没事,他们是来报恩的。” 温蘅勾唇,只见那些灰色的老鼠跑过来时,嘴上以及爪子上都拿着什么东西。 皮六定睛一看,只见最大的一只灰毛老鼠嘴中,好似衔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那珠子特别亮,在黑夜中,仿佛将周围都照亮了。 “蘅姐,好多珠子金子啊,发财了?” 大老鼠将嘴中衔着的红色宝珠放过到温蘅跟前,然后便吱吱的跑了。 其他的小老鼠,将嘴中衔的珠子,手上抱着的金子块都放在了地上,跟着大老鼠走了。 赵祺瑞打着担起捡起一块金子,除了金子表面很冷,其他的,跟寻常的金子没什么不同,甚至这金子的光泽更亮更纯。 “鼠君报恩,必有大福。” 皮六看着那些宝珠金子,喃喃出声,扭头看向温蘅。 温蘅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帮助鼠君破了大劫。 第281章 蛇窟 “蘅姐,这些宝珠金子,咱们能带走么。” 赵祺瑞摩擦着手上的金子,嘿嘿一笑。 “当然可以。”温蘅点了点头,赵祺瑞干脆将外衣脱下,用来装宝珠金子。 “门主,那黑袍人被自己的风水局反噬,想必已经身受重伤,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白祁说着,相夷已经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背,抿了抿唇: “我好似变的比之前更有力气了。” 他的魂魄被黑袍人抽走,按理说哪怕魂魄找回来了,可也会十分虚弱,还会在一段时间内看见脏东西。 可现如今他的反应完全不同,不仅不虚弱,好似还很强壮一般。 “黑袍人本想抽了你的魂魄,在利用你引我入局,将我困死在鼠仙庙中,可机缘巧合下,我帮了鼠君渡劫成功,他感激我,所以间接帮我破了黑袍人的风水局,现如今,他的一缕魂魄,反而是在你身上。” 温蘅解释着,相夷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现在这么有力量。 别看只有一缕魂魄,但也足矣能改变人的命运。 但那黑袍人就惨了,没了这一缕魂魄,他的身子会一天比一天弱,甚至还会不断的被他布置下的风水局反噬。 长期下去,他只怕就要玩完了。 “有意思。”温蘅想着,再次看向茂密的树林。 那位鼠君也很有意思,精怪居然也懂风水局,自己帮了他,他也送了自己一份大礼。 “相夷,从今日开始,你随我回侯府,那黑袍人一定还会来找你的,只要他来,我们就能主动出击了。” 温蘅挥挥手,赵祺瑞动作麻利,已经将地面上的宝珠金子都装起来了。 他打包好,往温蘅跟前举了举:“蘅姐,给你,我都给你包好了,不会掉一块金子,嘿嘿。” 赵祺瑞家中有钱,他对钱财没什么感觉。 可他知道这些东西对温蘅有用,所以他装东西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生怕落下一块。 “大人。” 皮六看着那一大包东西,咽了咽口水,哀求的看向温蘅。 那黑袍人计划不成,一定还会对百草村动手的。 百草村在鼠君的地盘上,倘若有鼠君护着,村民们肯定会没事的。 只是现在皮六不确定鼠君的态度,但要是温蘅给他几块金子宝珠,那就能间接的告诉鼠君,他们都是温蘅的人,自然会护着他们。 “皮六,从此后,你跟百草村的村民,可愿听我的?” 温蘅知道皮六的意思,她不禁再次看了一眼鼠仙庙的方向,更觉得那位鼠君心思剔透。 这样的精怪,成仙是迟早的,所以才会劫难不断。 “愿意愿意,从此后百草村的皮影人,都愿意听您的。” 皮六跪在地上,表示顺从。 在温蘅跟黑袍人之间,皮六觉得还是温蘅厉害。 就连鼠君都欠了她的人情,可见她本事厉害。 有这样的人护着,皮影人不会有危险的。 “好,那你告诉我,你跟百草村的皮影人,都是被谁创作出来的。”温蘅眯着眼睛,凌厉的看着皮六。 皮六神色茫然,:“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创作出来的,我只知道我们活了好久,地府的鬼差不捉我们,妖怪也不吞我们,鬼更是看见我们就走。” 皮六没说谎。 他跟其他的皮影人,都缺失了最初的记忆,从他们能记事开始,便住在百草村了,以剪皮影为生,世世代代往下传。 皮影人不会死,但这样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一旦皮影人活过了七十年,便谎称它已经死了,悄悄的下葬,然后再给它换一张脸,它就可以重新变成年轻人。 当然,就连皮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换过多少次容貌了,每过七十年,他都要换一张脸。 “啊?那也就是说,七十年间,你们跟正常人一样,容貌也会变老,这样就不会令人怀疑了?” 赵祺瑞听的唏嘘,皮六点点头:“是这样没错的。” 他说着,脑袋还动了一下,眼神不安。 身为皮影人,他们的灵智不高的,但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所以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百草村的村民不与其他人通婚?对吧。”白羽说着,皮六连连应声:“对,但是我发誓,那位宋大人,我们真的没见过他。” “不可能,宋清明明带着官兵去了百草村村前大山的坟冢上。” 赵祺瑞执着的说着,皮六只是盯着他看,赵祺瑞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啊,平时的百草村是假的,刚刚有大槐树的那个才是真的,皮影人都死不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坟冢,那宋清去了哪里呢。” 赵祺瑞说着,皮六张了张嘴:“或许,他们去了蛇窟?” 百草村村前的那座大山是真实存在的。 而大山上也没有什么坟冢,那些坟冢都是假的。 可是在外人看来,山顶上确实是有坟的,但坟中埋的不是死人,而是蛇。 坟冢下面,是蛇窟。 所以那座大山上有很多蛇,附近几里的村民都称它为蛇山。 宋清去了蛇山,便没了消息,皮六想着,他们不会进了蛇窟吧。 蛇窟里面,有蛇君。 蛇君修炼多年,要不了多久,就能化身成真龙了。 “没完没了了啊。” 听到蛇窟蛇君这样的字眼,赵祺瑞就头疼。 比起老鼠,他更怕蛇,要去蛇窟找人,他还是很排斥的。 “门主,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祁说着,温蘅脸色微变。 在地府,流传着这样一则传言,人皇有龙命,皇宫是龙的盘踞点。 皇宫跟皇帝,都有龙气罩着,是以鬼差跟地府的鬼怪以及各种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 而真龙的前身,乃是青蛇。 青蛇能修炼成龙,一旦炼成龙身,也有能成为人皇的资格。 故而,在风水圈子中,一些心怀鬼胎的风水师,会驯化青蛇,圈养青蛇,帮助青蛇修炼成龙,进而获取权势地位。 蛇山上有蛇窟,宋清追查那些丢失的祖坟一路到了蛇山,看样子,其中必有渊源。 另外,蛇窟也称小龙脉,那些人想寻龙脉,进而改变天下大势,那么在找到真正的龙脉之前,他们一定会对小龙脉下手。 “不好,宋清有危险!” 温蘅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冷厉。 今日的局,不在百草村,也不在鼠仙庙,而是在蛇窟啊。 第282章 黑蛇领路 “皮六,这六块金子你拿回百草村,记住你刚刚的话,否则我一定会再来寻你。” 温蘅说着,赵祺瑞拿了六块金子递给皮六。 皮六连连道谢,温蘅看了一眼赵祺瑞,又道:“赵祺瑞,你带着相夷跟皮六一起去百草村等我,我与白羽白祁找到宋清后,自会去百草村接你们。” “好。” 温蘅安排着,赵祺瑞将装有宝珠金子的袋子往身后一背,立马走到相夷身边,搀扶着他。 相夷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愧疚。 都是为了救他,温蘅才会来这里,如今他又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欠了温蘅好大一个人情。 “别多想,好好休养,等我们找到人,再汇合。” 白羽拍了拍相夷的肩膀,说话间,他跟温蘅以及白祁三人齐齐掐诀,消失在了原地。 皮六看的啧啧称奇,更觉得温蘅不是普通人,就连她身边的手下,都如此厉害。 蛇山很大,尤其是石头山岩,出奇的多。 因为山上常年有各种蛇类盘桓,所以平时并没有多少人登山。 宋清带着官兵一路追查到蛇山,若非时间紧迫,他也不会轻易上山的。 蛇山上,雾茫茫的一片。 天黑,看不清山上的路跟周围的环境,但好在,再过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 蛇喜欢出没在晚上,温蘅掐了隔空穿梭诀,直接到了蛇山的山顶上。 双脚刚刚站在地面,他们便听到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山上有茂密的树丛,树枝纵横交错,令人根本分不清脚下的路跟山上的方向。 “门主,我来。” 白羽打头阵,手上挥火诀。 光亮发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树枝晃动间,一阵阵嘶嘶的声音令人耳根子发麻。 树枝后,一双双蛇眼发出幽幽光芒,正在盯着温蘅看。 “有风水局。” 白祁眯眼,在四周打量了一下。 只见东边的山头陡峭,但大树却格外的多,从远处看去,好似那些大树是凭空长出来的一般。 而山头平缓的地方,大树却很少。 蛇喜欢出没在树丛中,以树枝树梢做遮掩。 可奇怪的是,那些嘶嘶声传来的方向,却是在西边,也就是大树少的地方。 山石耸立,大树附着在山石上,东西对应,这才风水学上,称为龙门风水局。 龙门风水局,也叫困龙,就是真龙走错了路,也会被困在里面。 “嘶嘶嘶。” 嘶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温蘅没有先动手,而是等着那些蛇主动出击。 龙门风水局在江湖上,早就绝迹了,根本无人会用。 而且,这风水局最关键的一点是,要有龙气。 换句话说,这蛇山,当真是小龙脉,而那位蛇君,只怕也修炼的成了气候。 “是花蛇跟眼镜蛇,门主,它们为何弄出如此姿态?” 密密麻麻的蛇不断往三个人的方向走,看的人头皮都跟着一麻,身上也起了鸡皮疙瘩。 白羽抚了抚胳膊,眼看着那些蛇将他们包成了一个圆圈,心中警惕,想着是时候动手了。 可那些蛇却在离他们三尺之距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附起身子,用蛇眼盯着他们看。 蛇在攻击人的时候,最怕附起前身,它们喜欢趴在地上攻击人,这样能将自己的七寸遮掩。 可现在,它们集体附身,反倒是将缺点暴露出来了。 这样的姿态,无异于是在告诉温蘅,它们不想攻击人,而是别有目的。 “你们在这里等我么。” 温蘅挥挥手,示意白羽白祁别贸然行动,这些蛇不想攻击他们。 相反,它们好似一直在这里等着。 整座蛇山上的蛇,只怕都在原地待命,一旦他们上山,就会被发现。 “嘶嘶。” 蛇的种类太多了,大多数都是七彩斑斓的蛇,这种蛇有剧毒,咬上人一口,人肯定就会倒下。 除了七彩蛇,还有眼镜蛇跟五步蛇等等。 这些蛇体型都偏小,且一直停在一条黑蛇身后。 黑蛇抬起舌头,一双蛇眼格外的大,眼神有些类似于人的神情,看的白羽白祁对视一眼,不敢放松警惕异性。 仔细一看,黑蛇身上长着逆鳞,鳞片在月光下,好似在发亮。 黑蛇的蛇头上,似有两根短须。 蛇头生须,可见这蛇是修炼成一定气候了。 又因为它是黑蛇,所以应该是这群蛇的头头。 “门主,它好似在给我们带路。” 黑蛇盯着温蘅看了看,蛇身一甩,调转方向,朝着西面飞快的走了。 黑蛇动,其他的蛇并未动,只是静静的等在原地,好似在等候指令。 黑蛇走了一会,停了下来,温蘅能看到它在对自己点头,抿了抿唇,缓步跟了上去。 西边,是龙门局的阵眼。 黑蛇将他们往西边领,难道是想让她破解龙门局? “门主,小心,焉知这些蛇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祁说着,守在温蘅身侧,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他便能直接护住温蘅。 “没事,先过去再说。” 这蛇山上没有风水师的气息,只有蛇身上的腥味以及龙门局。 密密麻麻的树丛,越往西,道路越变的宽敞。 一路上,温蘅走上三步,便能看到一座坟冢。 这坟冢应该是蛇窟,因为周围有蛇盘桓。 越往前面走,坟冢越多,蛇窟也越多。 黑蛇的速度越发快了,好似很急迫似的。 待走到两座山头交叉的小路,黑蛇又扭头看了一眼温蘅,然后飞快的走了过去。 温蘅眯眼,不远不近的跟在黑蛇身后,穿过小路,之前前面,是一座小山头。 山头上,密密麻麻的蛇从一个个小山洞中探出头,警惕的盯着周围的动静。 见黑蛇领路,那些蛇这才集体将身子缩回了洞中。 山头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弓门。 拱门能有一个成年男人身子那么宽,一次恰好能进一个人。 黑蛇进了拱门,又扭头看了一眼温蘅。 “门主,不能贸然进去。” 巨大的蛇窟周围,有几团黑影躺在地面上。 白羽拖着掌心的火,走进一看,只见这些黑影都是人,身上还穿着官兵的衣裳。 白羽扭头看向温蘅,温蘅了然,知道黑蛇这是在告诉她,想要找到宋清,并未将宋清跟官兵们带回去,就得进去。 这么大的蛇窟,蛇君肯定就在里面。 “你们两个等在外面,我自己进去便可以,没事的,它们没有恶意。” 温蘅挥挥手,一个闪身,进了拱门。 白羽往前追了两步,蛇洞其他的蛇纷纷探出头来,对着白羽吐蛇信子,蛇眼凌厉,好似只要白羽进去,它们就会发起进攻。 “别冲动,若有事,她会传消息给我们的,先救那些官兵。” 白祁拉着白羽的胳膊,对着他摇摇头。 白羽心中担忧,看着空荡荡的拱门,依稀能从里面感受到阵阵阴风吹来。 第283章 小龙脉,被人种了生基 进了拱门后,里面的空间很大,纵横交错的石壁蜿蜒着,石壁中,有大小不一的小洞,里面有时会发出嘶嘶的响声。 一走进蛇窟,蛇腥味就更明显了,甚至有些刺鼻。 温蘅拿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跟着黑蛇往蜿蜒深处走去。 蛇窟内有很多条小路,若无黑蛇领路,寻常人根本不敢进来。 就算进来了,也会被蛰伏在洞中的蛇攻击到。 伴随着蛇腥味,阵阵阴风不断从黑蛇前进的方向传出。 温蘅的袖子微微一动,挥出一张火符,将路照亮。 领路的黑蛇扭头看了一眼火光,毫不犹豫的继续转身往前走。 “翁!” 忽的。 约莫走了能有一里的距离,只听一阵喊声从前方传了过来。 这喊声,不似在黄河时听到的龙吟声,但又跟龙吟声很像。 黑蛇听到这声音,显得有些着急,速度更快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便到了蛇窟最中心的位置。 只见一个巨大的山洞映入眼帘。 山洞内,到处都盘桓着小蛇。 山洞四周,有巨大的宝珠不断发出亮光,像是夜明珠一般,将山洞照亮。 黑蛇走进山洞后,便恭敬的趴在地上不动了。 “哗啦哗啦。” 温蘅一脚迈进山洞,耳边就响起了锁链声。 锁链哗啦哗啦作响,一股巨大的水汽朝着温蘅喷了过来。 温蘅抬头去看,只见山洞的正中间,有一条青色的大蟒蛇被锁链死死的捆着。 青蛇很大,足足有百十米长,十个人那般粗。 青蛇的头上,长着一对犄角,犄角已经很长了,代表着青蛇活了或许有上千年的时间了。 刚刚那道好似龙吟声的动静,就是青蛇发出的。 青蛇摆动着身躯,每隔十米,就有一道黄金锁链死死的捆着青蛇。 更诡异的是,黄金锁链还能随着青蛇喘息时变换大小,将青蛇困的死死的。 “尔来了。” 苍老的声音从青蛇嘴中传出,青蛇的蛇身太长了,动一动,锁链就会发出剧烈的响声。 它盘旋着身子,一双有着黄金眼瞳的蛇眼盯着温蘅看,好似在打量温蘅。 活了上千年的蛇,修炼了这么久,能口吐人话,温蘅不觉得奇怪。 她奇怪的是,到底是谁将青蛇困在这里的,青蛇引她来,又是为了什么。 “你一定很好奇,我引你前来的目的,其实也简单,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青蛇盯着温蘅,高大的蛇身慢慢的附在地上,以便它能将温蘅看的更仔细一些。 “你想让我帮你离开这里么?我只怕是做不到。” 温蘅摇摇头。 这黄金锁链上,每一处都封印着符咒,要想解开锁链,便要念咒语。 若是强行挣脱,只怕会让锁链直接将青蛇绞死。 想必这一点,青蛇比她更明白。 “我在这里待了上千年,这黄金锁链,是我的劫,只有应劫,才能脱身,所以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打开锁链。” 青蛇摇了摇头,神色忽的变的哀戚,嘴中发出一道悲伤的喊声。 这喊声,让山洞中的其他小蛇纷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也在跟青蛇一样哀伤。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宋清在哪里。” 青蛇的喊声落下后,温蘅视线一转,只见山洞中停放着几口棺材。 这些棺材材质金贵,只怕就是那些丢失的祖坟。 棺材在这里,宋清也一定在。 “这些棺材,不是我弄来的,而是有心人将他们放到蛇山上,妄图将它们埋进蛇窟,减弱我的力量,让我再也查不到我孩子的气息。” 青蛇说着,好似生气了,巨大的喊声喊得整个石壁好似都要被震碎。 青蛇说话间,身子缓缓撑起,只见它身下,有一个圆形的坑。 好似很久之前,这坑中有什么东西一样。 再结合青蛇的话,温蘅猜测,这青蛇应当产子了,可蛇蛋却丢了。 “三年前来了几个风水师,他们在蛇山设下龙门局,龙门局是困龙的绝杀局,我虽尚为修炼成龙,可也受到此风水局的束缚,被压制了力量。” “而他们趁我力量压制时,偷走了我的孩子。” 青蛇说着,金色的眼瞳好似都红了。 蛇蛋,是下一任的蛇君。 小蛇君丢了,青蛇更没法专心修炼,这才迟迟破不了劫。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蛇蛋?这天下这么大,我去哪里找。” 温蘅皱眉,盯着蛇蛋消失的地方,只见那里,好似还有什么东西,时不时的随着青蛇的动作,缓缓飘了起来。 这看着,像是头发。 “我在此修炼上千年,只等着历劫后,化身成龙,但倘若蛇蛋找不回来,我便不能挣脱束缚,会被困死在这里,还有,蛇蛋找不回来,这缕头发,也拿不出来。” 青蛇说着,身子又动了动,这一下,温蘅彻底看清了那飘着的东西,是几缕黑发。 这黑发很长又亮,一看就是女人的头发。 青蛇修炼多年,只差一步就能化身成龙了,而他盘踞的地方,正是小龙脉的所在地。 她之前说过,在风水圈子中有一种邪术,名为中生基。 将人的头发放进龙脉中,便能逆天改命,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一生好命,荣华富贵尊崇无双。 同样的道理,将头发放进小龙脉中,虽不会有那么逆天的造化,但也会改变人的命运走向,让对方如鱼得水,好运不断。 甚至,对方会有数不尽的贵人帮忙,帮助其走向权势的巅峰。 丢失祖坟的人家,若将祖坟都放到小龙眠上,一是能压制青蛇的力量,二是能将让这些人家的后代子孙冥冥之中都与头发的主人走到一起,进而帮助她走向高位。 “真是好大的野心!!” 温蘅满脸凌厉,浑身并设出一抹寒冷的气息。 中生基逆天改命,有背天道,天地不容。 此种方法,根本没将天道神明放在眼中,更是视地府规则于不顾。 身为神明,她有责任,也有义务破坏中生基的邪术,拨乱反正。 “我察觉到这头发的主人与你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才引你前来,我想,顺着头发的主人,应当能找到我孩儿的下落。” 青蛇眯着眼睛,见温蘅神情冷淡,身子又动了动:“我可调集全身的力量,将几根头发给你,你立马就能知道头发的主人是谁。” 青蛇说着,身子又是一动,似乎它很笃定温蘅会答应。 “好。” 温蘅点了点头,青蛇大喊一声,身形霎那间暴涨了数倍。 黄金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整个山洞,地动山摇。 随着青蛇发作,几根头发从它身下飘了出去。 头发飘出后,青蛇便没了力气,身子跌在了地上。 温蘅伸手,接住那几根头发。 待从上面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的眼尾瞬间红了。 她攥紧手,语气近乎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果然是她,真的是她! 第284章 见鬼了,竟看见了过世的老祖宗们 “看样子你已经知晓了这头发的主人。” 青蛇见温蘅满脸冰冷,声音沉沉:“那么是否是她,带走了我的孩子?” 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自己身下种生基,那她也一定有本事将自己的孩子弄走。 青蛇一想到自己尚为出世的孩子丢了,便一阵心痛。 迟迟找不回孩子,它便无法专心修炼,化身成龙。 或许,这也是它的劫难,可它更情愿劫难应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连累自己的孩子。 “不,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温蘅捏着那两缕头发,否认着。 温昕是有古怪,可她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在小龙脉种生基。 从她阴差阳错的被抱到永安侯府,从她自小在洛阳城不断结实权贵人家,或许就是一场阴谋。 说白了,温昕也是棋子,但不得不承认,她是很重要的棋子。 以她在洛阳城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看,幕后的操控者的目的,都是在针对那些权势人家。 何家,江家,还有凌河***等等,都在朝中举足轻重。 还有成安伯府跟襄阳郡王府,这些人家,都在计划之中。 她不知道还有哪些人,也在名单之中,只能等着事情发生,再一一破解。 温昕如今没成大气候,只怕都是因为她机缘巧合下,救了那些人家。 “我只有一个心愿,便是找到我的孩子,你若是能帮我,来日我渡劫成功,自当记住你这个人情,或许,地府的生死簿,我能帮你找到。” 青蛇说着,很虚弱的半阖着眸子。 它已修炼了上千年,如今处在是妖是仙的状态。 若是等它化身真龙,力量恢复,定能帮助温蘅找到生死簿的下落。 “若是想让我帮你,便将生死簿的残页交出来,青蛇,你知道我的身份,才引我过来的,不是么。” 温蘅低低一笑,猛的攥紧手,那几缕头发瞬间化成灰烬。 青蛇沉默了一瞬,叹息一声:“不是我不想交给你,地府大乱,对我等修炼的精怪也没好处,而是我没有办法交给你,生死簿残页,就在蛋坑中。” 青蛇实在没有力气再动了,它的眼睛转了转,盯着温蘅。 有没有说谎,眼神能透露一切。 它看着温蘅,沉重的身子似千斤重一般,根本动不了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三国,或许还有小龙脉,小龙脉所在的地方,便是生死簿残页所在地?” “当真是可笑啊!” 温蘅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猛的挥手,判官笔唰的一下飞了出来。 霎那间,山洞摇晃,黑夜中,传来了一阵阵的嚎叫声。 白羽白祁等在外面,亲耳听着周围阴风呼啦呼啦的吹过,好似有很多身影正在疯狂的躲窜。 就连蛇群,也都不安的在地面动着,蛇眼集体看向拱门之中。 “门主她不会有事吧。” 白羽担心的询问,白祁摇摇头,眼底满是深意:“不会,她既是被选中的人,身份不凡,绝不会出事的。” 拨乱反正,为玄学圈子除害的人既然锁定了温蘅,那么白祁相信,温蘅便不会出事,而她,也一定能重整各大门派。 山洞中,随着温蘅发怒,一条条小蛇不断从洞口中被晃了出来,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 青蛇深深的看着温蘅,见她发怒间,眉心的神格若隐若现,心中惊讶,想着它果然没找错人。 “我答应你,一旦我帮你找回了你的孩子,你要立马告诉我其他小龙脉的位置所在。” 温蘅转身,黑蛇立马附身,走到洞中停放的棺椁跟前,嘶嘶的叫了几声。 “唔,我头好疼啊,我这是在哪里啊。” 宋清就倒在棺椁旁边。 他中了蛇毒,只有黑蛇才能解毒。 温蘅如今跟青蛇是一伙的,所以宋清自然不会出事。 宋清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他抚了抚脑袋,缓缓坐了起来。 “年轻人,你终于醒了?” “哎?你是宋家的后代么?我看你长得好像宋放那老家伙,那老家伙,最扣了,本官之前想找他多拨点银子,他都不同意,哼。” “宋放?说起来,那老家伙不在这里,倒是可惜了,否则我们可是要问问他,活着的时候,为何要如此为难我们?” “就是就是,那老家伙去哪里了,我说不会被盗墓贼给盗去别的地方了吧,哈哈哈,他也有今天?” 宋清刚醒,一道道苍劲有力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宋清愣神,下意识的抬头去看。 他这一抬头不要紧,只见自己跟前那口黑木棺椁上,正坐着一个穿着寿衣,胡子花白的老头。 这老头双手环绕在胸前,说话时,嘴唇一动一动的,显得有几分傲娇。 宋清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视线一转,只见黑木棺椁旁边的金丝楠木棺材上,也同样坐着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虎目粗眉,一张脸生的格外的粗犷,他双手掐腰,手臂上,全都是肌肉。 几个小老头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说到激动之处,竟是直接站在了棺材上,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那个……” 宋清一惯冷静,但看着这三个小老头,他不淡定了。 甚至他还揉了揉眼睛,觉得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不然他怎么好像看到了营阳侯府的老侯爷,也就是赵夫人她爷爷? 小的时候,老侯爷去世时,宋清还曾经去过侯府,参加侯府的白事。 “看样子,你小子是认出本侯来了?”营阳老侯爷眯了眯眼睛,直接从棺材上跳了下来,然后飘在了半空,眯着眼睛盯着宋清看。 宋清心头一窒,亲眼看着老侯爷在半空飘,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不然怎么看见已经过世许久的老侯爷了呢? “嘿,你这后生,还认得本官么?本官跟你爷爷是旧识,你刚出生的时候,还尿过我一身呢。” 宋清正蒙圈,先前那胡子花白的小老头也飘了过来,将脸贴在宋清脸上,让他好好辨认自己。 “你,你是……”宋清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小老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眼看着宋清被他吓到了,他好似十分兴奋,身子在半空旋转跳跃,还扭成各种形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小老头不是活人,而是鬼。 “啊!” 宋清猛的喊了一声,抱住了头,闭上了眼睛。 错觉,一定是错觉,否则他怎么会先看见营阳老侯爷,又看见江淮江大人的生父江正了呢。 江老爷子,已经过世十年了,怎么会出现在他眼前呢。 第285章 开门见灶,破财损身 “嘿,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胆小,你别晕啊,我还想让你送我回齐家看看呢。” 江正身侧,站着一个儒雅的老头。 老头身上穿着青色的寿衣,衣裳上绣满了花纹,显得他清瘦不失干练。 宋清听到老头喊自己,抱着头,就是不往老头那边看。 他嘴中嘀咕着什么,江正跟营阳老侯爷见状,直接站到了他跟前,对着他就拍了一下: “我说后生啊,你身为朝中官员,怎么能如此胆小,你干什么害怕我们,我们生前都是有官运在身的,便是如今成了鬼,也不会害人啊。” 他们可是有节操的,所以宋清怕个什么。 不过看着宋清这么胆小,他们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看看家中的后代们如何了。 如此,他们也才能在投胎前,圆了心愿。 “啊?” 宋清听着老头们的话,下意识的抬起头,那儒雅的老头见状,直接飘到了他身边: “我想回齐家看看,最近我躺在墓冢中,总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那不孝子到底干什么了,我得回去教训他一番。” 齐寿礼说着,满脸郁闷,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印堂。 他们生前身为朝中官员,各个都有官运在身,所以死后投胎,也跟寻常人不一样,得在阴宅中待上几年,等着地府安排。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有官运的,死了之后,或许再投胎,投到富贵人家,要么就直接在地府任职了。 所以,在投胎前,他们一直待在阴宅,也就是墓冢之中。 每年家中子孙前来祭祀,他们都能看见对方,也能听到对方说话。 只不过,小辈们不知道罢了。 如今不知怎么回事,随着盗墓贼将他们的坟冢盗了,他们便能任意走动了,也能出阴宅到外面看看。 只是他们想回家,必须要找一个人护送,那个人最好也有官运在身。 一来二去,他们自然就找上了宋清,谁让宋清负责调查丢失的祖坟呢。 “齐,齐伯伯?” 宋清仔细的看了一眼齐寿礼,见他的眉眼还跟以前一样儒雅,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齐寿礼是吏部尚书齐应的父亲,去世前,原本在翰林院任职,深得文官的敬重。 齐寿礼为人清正廉洁,一身正气,他在世时,齐家的家风也是如此。 但或许是苦日子过的太久,每日清心寡欲的,齐家人都压抑了太久,所以齐寿礼去世后,齐家人不管是衣食住行,都变的奢侈了起来。 最近几日,宋清听闻齐家将老宅拆了打算重新建。 对此,齐家人都十分兴奋,毕竟这老宅已经住了几代人了,很是破旧,一点都不像是朝中重臣住的宅院,齐应可能觉得有些丢脸,所以才大兴土木,修建宅院。 宋清想着,齐寿礼说的,莫非就是修建老宅一事? “几位,几位……” 宋清到底还是淡定,毕竟之前他也跟着温蘅见识过不少稀罕事,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他站起身,犹豫的看着齐寿礼等人,哦,不,是鬼,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们。 “你这后生,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们都死了,死了就不讲究那么多礼节了,不过是想回家看看,你就说能不能带我们回去吧。” 营阳老侯爷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着。 他是武将出身,最烦咬文嚼字了,也不喜欢别人磨磨唧唧的。 “可是我怎么带诸位回去啊。” 宋清一脸懵逼,他只顾着震惊,没发现身后的青蛇跟温蘅一直在看着他们。 青蛇盯着齐寿礼,恢复了一丝力气,继续开口道:“他们只怕是受了我这洞中之气,才能行动自如,他们有官运,死后也会在地府任职,圆了他们的心愿,对你也有好处。” “我知道。” 青蛇说完,温蘅盯着它,:“但是要找到你的孩子,你总得给我一点提示吧,贸然寻找,犹如大海捞针,只怕反而会打草惊蛇。” 既是将蛇蛋偷走了,肯定会十分小心的隐藏行踪。 她贸然寻找,那些人察觉不对,再将蛇蛋转移到其他的地方,那找起来可就困难了。 “我之前用尽身上的力量,探查到我孩儿的气息就在西北方向,或许,你可以从狮驼村着手调查。” 青蛇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狮驼村,距离洛阳城有五十里,跟百草村离的有些远。 但再怎么远,也在京都周围。 温蘅眯眼,想着莫非那些风水师的蛰伏点就在狮驼村? 西北方向,那不是就在鼠仙庙的反方向么。 这几者之间,可是有什么联系? “哎?这里还有一个女娃娃啊,不过我瞧着她好生眼熟。” 青蛇的说话声,吸引了齐寿礼的注意。 他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温蘅。 盯着温蘅的眉眼,齐寿礼摸了摸下巴,猛的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你长得像谁了,像淮阳侯那个老东西。” 淮阳侯就是侯夫人她爹,也就是温蘅的外祖父。 温蘅像侯夫人,侯夫人长相随淮阳侯,所以只要淮阳侯看见温蘅,一定就能认出这是他的后代。 他们这些老人当中,就属淮阳侯寿命长。 说起来,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外孙女流落在外呢。 找个机会,他们倒是想去看看那老东西。 齐寿礼想着,跟营阳老侯爷对视一眼,嘿嘿的笑了起来。 鬼喜欢捉弄人,他们死后成了鬼,自然沾染上了鬼的脾性,但总归不会害人就是了。 “温大小姐,可是您救了我。” 宋清看见温蘅,好一阵激动,赶忙朝着她走了过来。 青蛇体积庞大,还能开口说人家,宋清一开始无疑是震撼的。 但深撼多了,他都麻木了。 如今看见温蘅,他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一些。 “女娃娃,后生,快些带我们出去吧,至于我们的房子,你们不必担心,那些蛇会搬出去的。” 齐寿礼摩拳擦掌,巴不得现在就回齐家看看。 那些不肖子孙到底将老宅怎么了,他现在还觉得心中犹如烧了一把火一般一直消不下去。 “先送这老家伙回去吧,省的他总墨迹。” 营阳老侯爷指了指齐寿礼,眼巴巴的看着宋清跟温蘅。 “走吧。” 温蘅对着宋清摇了摇头,那条黑蛇嘶嘶的叫了两声,在前面领路。 蛇群搬着棺椁跟在温蘅宋清身后,在黑蛇的引路下,很顺利的出了蛇窟。 白羽白祁等的早就着急了,眼看着天都亮了,温蘅还不出来,他们都打算冲进去了。 “出来了,出来了!” 中了蛇毒的官兵们也早就醒了。 醒来后发现宋清不见了,他们脸色十分白,生怕宋清出了事,他们会被连累。 因而,看见宋清温蘅的瞬间,官兵们大喜,赶忙迎了上去。 “本官无事,多亏了温大小姐救了我们。” 宋清看着官兵们挥挥手,说着,他扭头看向被蛇群抬着的三口棺椁。 蛇抬棺,吓坏了官兵们,但这次能死里逃生,大家都知道绝非偶然,所以不管再吃惊,也绝对会闭紧嘴巴。 “终于出来了,快走吧,我要回齐家看看了。” 齐寿礼一出蛇窟,便径直朝着山下飘去。 “是。” 宋清点了点头,吩咐官兵们将棺椁抬回齐家跟江家的墓冢,并通知齐家跟江家来人处理。 齐寿礼催促,宋清不好耽误,下山后,直接骑着快马赶回了洛阳城。 来回的路程不算近,足足用了一上午,他才带着齐寿礼回了齐家。 站在齐家老宅跟前,齐寿礼的眉头都打节了,他二话不说,飘进了齐家老宅,待看见老宅的风水布局,他险些被气的从坟墓中跳起来。 开门见灶,破财损身,他说他怎么在地下都觉得不舒服呢。 第286章 不孝子,给老子滚起来 “真是气死老子了,那不孝子,居然敢动老宅,将老子生前说的话,当屁给放了么。” 齐家的老宅,是四进四出的宅院,本身其实已经不小了,顶多是有些破旧而已。 齐寿礼进了齐家,先飘进了四进院的内院主楼。 齐家主院内,是三间打通的厅堂,一处正厅,两处偏厅,东西各有抱厦,后院有五件上房,两侧有厢房。 按照寻常人家宅院的构造,厨房本应该在一进院的东侧。 东侧有府上小厮跟奴仆的住所,还有马厩跟库房等等。 如此构造,才算正常。 可齐寿礼一进主院,便发现后院的五间上房,每一个房间都修了小厨房。 也就是说,一进院子们,便直勾勾的对着一间小厨房。 自古只有富贵奢靡的人家,才会在每个院子都修小厨房,若是主人家不喜欢去饭厅吃饭,便能随时开小灶。 但也是这样的人家,往往将钱财都败光,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齐寿礼也是死了之后跟其他的鬼唠嗑,在知道在风水学上,这样的构造叫开门见灶,就是一打开门就能看见灶台。 厨房本就属火,引火烧身,家中必将火气旺盛。 一旦火气太旺,那势必就要出乱子,坏了气运气场,最终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齐寿礼一看见主院的构造,瞬间气的都上头。 他又飘到了四进院的东侧,那里是府上主母住的地方,也同样有五间上房。 一开始齐寿礼还以为只有齐应奢靡,府上其他的地方应该并未被动过。 可他一到东侧,竟发现四进院东侧的卧房,也跟主院一样。 但凡是有卧房,都弄了小厨房。 齐寿礼恨不得当场吐出一口血来,气的都快要上天了。 “不孝子啊,不孝子!” 齐寿礼大骂,绕着齐家老宅转了一圈,待看到老宅大动,之前的风水宝地都被破坏了,他恨不得直接从坟墓中跳出来掐死齐应。 这不孝子不仅没听进去他临终前的话,还这般大兴土木,奢靡家风,当真是可恶! “哎?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怎么凉飕飕的。” “我也感觉到了,好冷啊,这是怎么了,明明如今大夏朝正闹干旱呢,怎么会这么冷。” 齐寿礼一口气看遍了整座宅院,越看越生气,干脆直接飘到了主院,坐在台阶上生闷气。 他现如今是鬼,得了机遇能在白天随意走动,又因为齐家是他家,所以在老宅内更是来去自如。 齐寿礼正在气头上,因为生气,身上的阴气自然也就不断的往外扩散。 两个丫鬟手上抱着干净的衣衫,刚走到院子中,便被一股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 她们疑惑,甚至越靠近主卧房就越冷。 “快别说了,老爷马上就要回来了,赶快泡一壶大红袍,再将刚从尚衣阁拿回来的真丝寝衣放进房中。” 小丫鬟虽然觉得奇怪,但根本不敢耽误时间。 齐应已经回来了。 每次他外出归家,都会先回房中穿上真丝寝衣睡上一会。 如今齐家的老宅大变样,齐寿礼去世后,齐应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格局,齐家的日子,想怎么过也就怎么过,别提有多潇洒了。 至于齐寿礼的话,齐应大概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呵。”齐寿礼听着丫鬟的话,冷冷一笑。 可他一笑,直接笑出了声,让两个丫鬟手上拿的东西险些都掉在了地上。 “你听到,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好似有人在笑。” “我听到了,是谁,是谁敢来老爷的院子中闹,不要命了么。” 两个小丫鬟吓的不行,刚进了房中便走了出来,在院子中左右看了看,训斥着。 守门的小厮见她们说话,一头雾水,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在四周警惕的巡视了起来。 齐应身为吏部尚书,掌管着吏部大小事物,他的安全,十分重要。 “奇怪,明明听到有人在笑啊。” 丫鬟说着,有些出神,直到齐应的贴身小厮小跑着过来,两个丫鬟这才赶紧忙活了起来。 齐寿礼就坐在卧房中的凳子上看着下人们忙活。 一开始没进卧房时,他觉得齐应不过就是改了宅院的格局,一走进来,他直接气的魂魄都要散了。 只见一进卧房,就摆着一面华贵的金面屏风。 绕过屏风,主位上各自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花瓶。 花瓶一看就有年头了,是古董级别的宝贝。 这还不够,卧房的柜子桌案,都是金丝楠木打造的,就连齐应的床,都是红木打的,千金一块。 这些东西,可谓是烧钱级别的。 齐寿礼不知道齐应有没有贪钱,但他当初留下来的家底可不少,那不孝子就算是没做贪官,只怕也要将家底败坏光了。 “老爷回来了,收拾好床铺了么。” 两个丫鬟正忙活着,门外小厮的催促声又传了过来。 丫鬟对视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可她们越想快就越害怕。 她们总觉得卧房中怪怪的,好似有人一直盯着她们看一样,而且还越看越生气。 “好了。” 丫鬟稳住心神,收拾好东西后,将真丝寝衣放在床榻上,走了出去。 没一会,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齐寿礼目光沉沉,待看见齐应那大肚子,恨不得当场暴揍他一顿。 他们齐家人,各个都是清瘦的,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这才几年过去,齐应就大腹便便,吃成了一个大胖子。 怎么的过去的三十几年,他没给齐应吃饭怎么的。 看看他那眼睛,本来就不大,如今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富贵,本官要就寝了,半个时辰内,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准来打扰,听明白了么。” 齐应身上还穿着官袍。 一走进来,他便自顾自的将官袍脱下,换上了真丝寝衣。 他一边换衣裳,一边交代着,门外富贵立马应声,示意守着的下人离远一点,不要打扰齐应休息。 “真是舒服啊。” 换上真丝寝衣躺在床上,齐应舒服的低叹一声,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奇怪,今日怎么卧房内格外的冷。 他这卧房冬暖夏凉,按理说不会啊。 齐应想着,将被子裹紧了一些。 他的被子也是真丝的,盖起来轻轻的,又很舒服。 他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困意上头,睡着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他的呼噜声很响,每响一下,都快要将齐寿礼的魂给震飞了。 齐寿礼飘到床榻边,看着齐应睡的跟猪一样,实在忍不住,怒吼一声:“你这个不孝子,给老子滚起来!” “谁啊,谁敢骂我?谁敢冒充我爹?” 齐应睡的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了齐寿礼的声音。 齐应很听齐寿礼的话,齐寿礼在世时,只要是他吩咐的,齐应无一不听。 可以说,对齐寿礼的恐惧已经刻在了骨子中,所以听到熟悉的声音,齐应一个机灵,爬了起来。 “不孝子,跪下!!” 齐寿礼双手掐腰,什么儒雅什么礼教,他统统不要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噗通。” 卧房内空无一人,齐应条件反射的扑到床榻下,跪了下来。 他如今太胖,跪在地上的时候,动静很大,齐寿礼看着他肥胖的身子,脸更黑了,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第287章 应劫,城桥坍塌 “你这个不孝子,将老子的话当饭吃了么,看你如今肥的,比屠夫宰的老母猪都要胖,你是要气死老子么。” 齐寿礼冲到齐应跟前,伸手便去拧他的耳朵。 “疼,疼。” 齐应只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扯住了自己的耳朵,将自己往上提溜。 他甩了甩头,下意识的朝着身侧看去,可什么都没看到,他又觉得自己好似在做梦。 对,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还扭他耳朵。 “你这不孝子,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老子,老子给你个大逼斗,看你清醒了么!” “啪”的一声,齐寿礼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将齐应的胖脸都给打红了。 齐应眼睛一瞪,彻底醒了,身子也被那一巴掌扇的跌坐在了地上。 “父,父亲?” 周围凉飕飕的,齐应捂着脸,满眼惊恐。 他爹回来了? 他爹显灵了? “你这不孝子还有脸喊我,你是要气死我么,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你为官清廉,让你低调行事,你是都当耳边风了么!” 齐寿礼吼了一嗓子,一股冷风直吹齐应面门,将他吹的脸色那叫一个铁青啊。 “爹,您真的回来了?” 齐应吓的要死,二话不说,就想往门外跑。 可齐寿礼拉着他的腰带,一个大力,直接将他扯了回来。 “你还想跑?你是不是想害死全家,是不是想将齐家历代祖宗积攒的名声都败光了才肯罢休啊!” 齐寿礼说着,心痛至极,抬起手,又甩了齐应一个巴掌。 这一下,齐应是真的知道齐寿礼的鬼魂回来了。 是他爹回来了。 “父亲,儿子错了,是儿子错了,求您别闹了,您,您安息吧。” 齐应被打的脸都肿了,可却不敢捂,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他磕的砰砰作响,额头都红肿一片,齐寿礼沉默了一瞬,坐在凳子上,声音低沉:“行了,别跟老子玩这一套,我告诉你,你动了老宅,只怕要不了多久,齐家便要有祸事了!” 齐寿礼恨铁不成钢,齐应微微起身,试探的道:“父亲,儿子是,是因为老宅太破旧了不能住人了,所以才会修建,儿子并未大动,只是,只是建了几个,几个小厨房。” 齐应越说越小声,他本以为能骗过齐寿礼,可齐寿礼根本不听他狡辩:“你给老子闭嘴!你若再狡辩,老子直接将你带走,一了百了,省的留着你,祸害齐家百年门脉,连累老子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齐寿礼发火了,整个卧房内的东西被吹的哗啦哗啦作响。 一听齐寿礼要带走自己,齐应慌了,跪在地上,眼圈都红了:“父亲,父亲不要啊,您别生气,儿子再改回来,立马就命人改回来。” “改个屁,你以为宅院是那么好动的么,风水格局都被破坏了,你再继续改,只怕改的更加面目全非。” 齐寿礼气急:“还有,为父去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般奢靡铺张,你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么,你别忘了,当今陛下一向主张朴素清廉,你此举,不是往枪口上撞么,你真是要气死为父了。” 齐寿礼说着,齐应也害怕了,肥胖的脸上,满是焦躁:“那父亲,孩儿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齐应在外是吏部尚书,掌管着一众官员跟吏部的事。 可他也明白自己如今顺风顺水,都是因为有齐寿礼给他铺的人情在。 齐寿礼在的时候, 齐应都听他的,所以只要是齐寿礼说的,齐应从不怀疑。 唯一心生不满的就是日子过的太清贫了,所以齐寿礼死后,他才没听他的话。 “还能怎么做,你还不快请个高人,看看怎么将老宅修回来,还有这些屏风花瓶,都给我捐了。” 齐寿礼说着,脸色沉沉。 他如今回来一看家中,只觉得要有事发生。 也不知道这不孝子改了老宅有多久。 若是时间久了,只怕已经要生出祸事来了。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出事了!” 齐应被齐寿礼的话吓的不轻,冷不丁的,富贵的声音传来。 齐应的脸瞬间白了。 他知道富贵没有大事绝对不会喊自己的。 只怕是齐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齐应来不及多想,立马打开门,门外富贵满脸焦急,看见齐应,他的脸都哭丧了下来。 “老爷,是少爷,是少爷最近负责修建的城桥坍塌了,桥梁坍塌,埋了几十个路过的百姓,少爷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下狱了!” 富贵哭着将话说完,齐应两眼一黑,胖胖的身子往后栽去。 刚刚齐寿礼说齐家有祸的时候他还觉得哪里有那么巧,如今竟然就应验了。 他儿齐旭在工部任职,官拜水部司,最近受陛下之命,与都水监何起一起负责修葺城外的城桥。 可两日前,何起因事被陛下派去了别的城桥修葺,只留下了齐旭善后。 可齐旭到底年轻,平时跟何起任职时,两个人的意见又不统一,经常会出乱子。 何起走后,只怕那修建城桥的计划被齐旭给改了。 城桥坍塌,可是大事啊,要是出了人命,齐旭不仅性命不保,还会连累齐家满门啊。 “父亲,父亲求您救救旭儿吧,求您救救儿子跟齐家吧,父亲,父亲求您了。” 齐应倒在地上,齐寿礼冷眼看着他。 齐家有此祸事,都是咎由自取。 这一劫,应验了。 这是给齐应的警钟,更是齐家所有人的劫难。 “你这孽子,非要等到牵连全家,才肯悔悟害怕。” 齐寿礼叹了一口气,坐在桌案边上,不再说话。 齐应见状害怕了,生怕齐寿礼不肯帮他,跪着往前爬了两步:“父亲,旭儿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父亲,父亲您救救齐家啊。” 齐应后悔了。 早知道他便不该如此奢靡铺张,他就该听父亲的话。 若非如此,齐旭也不会摊上这样的麻烦。 齐应哭丧着脸,身后的富贵跟丫鬟小厮都以为他是受到了打击,这才神志不清的喊齐寿礼。 齐寿礼已经去世多年,早就不在人世了。 “父亲,求您了,您便给个提示吧,孩儿这便去做,这便改正。” 齐应跪着,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齐寿礼怎么会真的见死不救。 可他现在是鬼,怎么帮,如何帮? 不过想起温蘅,齐寿礼倒是有了办法。 “淮阳侯那个老东西,是不是有个外孙女?” 应该是外孙女,那老东西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不会有孙女的。 “您说的是永安侯府的小姐么?可是姓温?” 齐应小心的抬起头,询问着。 “对,她就姓温,你去找她,这个女娃娃本事不小,请她来齐家看看,说不定能化解这一场劫难。” 在蛇洞时,宋清喊温蘅温大小姐,那她就是姓温的,没错。 “是,儿子这就去永安侯府请人,这就去。” 齐应松了一口气,立马站起身往外走。 他要赶紧将温昕请来齐家,父亲说她有大本事,她一定能帮齐家渡过这一场劫难的。 第288章 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退回去了 齐应风风火火的去永安侯府请人去了,衣裳都没顾得上穿。 还是富贵紧跟着提醒,齐应这才返回卧房穿戴整齐,又对着齐寿礼行了一礼,这才匆忙离去。 小丫鬟守在卧房门口,亲眼看见齐应对着空无一人的卧房行礼,头皮发麻,赶忙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唉。” 齐寿礼盯着齐应的背影,低叹一声。 身为齐应的亲父,不管齐应在外面是如何的风光,但在齐寿礼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对于自己的儿子,齐寿礼还是了解他的脾性的。 但他有一点不明,齐旭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若说因为修葺城桥的事情跟何起意见不合,擅自改了计划,齐寿礼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齐旭聪慧,行事小心,绝对不会因为个人情绪鲁莽办事。 那么齐家这一场劫难,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好端端的,齐应不可能忽然想修葺宅院。 那么是不是有人对齐应说了什么,故意引导齐应,这才招惹来了祸事。 齐寿礼想着,越发的觉得这件事是一个阴谋。 或许是将他们的墓冢盗去蛇窟中的那些人做的,目的就是针对朝中大臣。 与此同时,永安侯府,清居院。 自从温蘅回来将霞月院夺走了,温昕便带着东西搬进了清居院。 虽说这院子也是主院,但跟霞月院比起来,差远了,温昕住进来后,每日都要发脾气。 这段时间温昕都不怎么出门了,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闹的她在百姓们心中的口碑急速下降。 还有,自从江羡好跟司马朝退婚后,民间便有人说她是碎嘴子,说是她刻意败坏江羡好的名声。 尤其是一些世家贵女听到风声,集体转头跑过去巴结江羡好反过来诋毁她。 温昕每次听到那些不好的言论,都气的狂骂温蘅。 都是温蘅事多,若非如此,她现在怎么只敢躲在清居院,不敢出门呢。 “贱人贱人贱人!” 卧房中,温昕手上拿着一个小人。 小人上,没有写温蘅的生辰八字,因为她跟温蘅是同一时间出生的,她怕咒到她自己,所以这小人身长穿着跟温蘅一样的衣裳,模样也有些类似温蘅。 温昕手上拿着银针,不断的刺小人,一边刺,她一边面色狰狞的骂着。 她的话,难听至极,让门外候着的小丫鬟们纷纷瑟缩了一下身子,不自觉的往外挪动着脚步。 温昕性子不好,经常打骂身边的丫鬟,拿她们出气。 丫鬟们碍于她的身份都努力的忍着,也都被她给虐待怕了,胆子小的很。 “小姐呢?快些让小姐出来一趟吧。” 丫鬟们正垂着头,祈祷温昕别喊她们进去。 忽的,府上的张婆子进了清居院,对着丫鬟们说着。 “张嬷嬷,怎么了?” 一个丫鬟询问着,张婆子挥挥手,一脸的不快。 丫鬟见状,心中咯噔一声,想着只怕又是董家人来府上了。 每次只有董家人来,张婆子才会露出如此一副神色,然后急匆匆的来寻温昕。 董家人是冲着温昕来的,看不见温昕,他们怎么能趁机敲诈侯府呢。 但侯府也只能吃哑巴亏,谁让永安侯跟侯夫人想将温昕留下呢。 “张嬷嬷来了么?告诉父亲母亲,我身子不适,浑身无力,不能出去了。” 温昕满心怒火,冷不丁的听到张嬷嬷的声音,她的眼圈一红,扑到床榻上,哽咽着落了眼泪。 董家人像是噩梦,每两天过来一次,美名其曰来看她,实则是想从她身上索要好处。 但每次董家人还来的不全,她有想过索性直接将他们都弄死,但董光祖变聪明了,知道让人报信,一旦张巧翠跟董宗出事,董家其他人就会去报官。 温昕怕身份暴露,自然不敢对他们动手。 每每如此,温昕就恨的要死,巴不得他们直接将温蘅带走,一了百了。 都是温蘅的错,她为何要回洛阳城,她要是不回来,董家人能勒索自己么。 但温昕还是最怕永安侯夫妇会受不住压力,说让她跟着张巧翠回去的话。 只要一这么想,温昕就陷入到了惶恐之中。 她知道自己若不再做些什么让永安侯夫妇觉得她还有价值,他们肯定忍不了多久。 “快,快回禀二小姐,吏部尚书齐大人来了,说是想请二小姐去齐家走一趟。” 张嬷嬷听着温昕的话,眉头紧锁,正想劝劝,冷不丁的,管家直接跑进了院子中。 温昕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待听到管家的话,她马上走下床榻打开门:“齐家的人来请我么?是请我过去干什么的?” 温昕的语调,变的有些得意。 以前也有人家请她去府上坐坐,想要消灾。 所以她猜着齐应应该也是这个目的。 吏部尚书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实权,但齐应的父亲齐寿礼在世时深得人心,给齐家留下了丰厚的家产以及广阔的人脉。 “二小姐,快些随小的去正堂吧,齐大人带了厚礼,想见二小姐一面。” 管家说着,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我这就去。”温昕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就往正堂去,只留下张嬷嬷原地傻眼。 刚刚不是还说不舒服么,怎么现在走的这么快。 正堂,永安侯看着齐应着急的模样,安抚了几句,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他带来的那些厚礼。 永安侯还不知道齐旭被捉下了大狱的事,他只是觉得齐应登门,是有求于侯府。 只要这次温昕帮助齐家度过难关,日后齐家自然感恩戴德。 齐应身为吏部尚书,也管着手下不少案子,永安侯想着能不能拜托齐应帮忙,把温斯远的案宗给消了,如此一来,他也了了一件心事。 “父亲母亲,听说齐大人有事寻我。” 温昕脚步匆匆,没过一会,就到了正堂。 齐应一看见温昕,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赶忙道:“温二小姐,还请你随我去齐家走一趟,最近齐家不是在修葺家宅么,实不相瞒,有些不顺,想请您过去给看看。” 洛阳城早有传闻,说温昕命格尊贵,但凡是她去过的人家,都消灾解祸。 齐应想着齐寿礼说的温昕本事大,应该是她命格尊贵,能消除灾祸。 “这……”温昕看着齐应着急的模样,心中乐开了花,但却故作矜持的犹豫着。 “昕儿,便随齐大人去一趟吧,我与齐大人是同僚,自然希望齐家家宅安顺。” 永安侯摸了摸胡子,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求助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他站起身,微微挥手,好似在散步恩德一般。 齐应心中觉得有些不得劲,但如今齐旭的事还没定,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好吧,我便随齐大人去齐家。” 温昕说着,表现的十分乖巧,让侯夫人心中更加柔软。 齐应大喜,带着温昕出了侯府,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将她带到了齐家。 温昕到齐家门口时,还故意停留了片刻,以便让人们看看如今还是有人求她帮忙的。 “温二小姐,里面请。” 齐应将温昕带回来了,在前面领路,让她去见齐寿礼。 齐寿礼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往温昕那边赶。 待看见温昕的模样,齐寿礼气的追着齐应好一阵锤。 “你这憨货,请错人了,不是她,还不赶紧将她给我退回去!” 齐寿礼吼了一嗓子,齐应都蒙了,想着齐寿礼说的难道是温蘅? 第289章 屏风挡煞,化灾为吉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立马就将她退回去。” 齐寿礼追着齐应打,齐应一边躲闪,一边说着。 温昕一脸蒙圈,根本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退回去三个字,一股羞辱感从心头涌起。 她刚刚还在得意,现在得意没有了,甚至还因为受到了羞辱,脸白的不像话。 “齐大人?” 周围没有人,齐应却像是中邪了一样躲着跑,温昕喊了他两声,总觉得齐家怪怪的,好似不干净似的,也有些怕了。 齐应是齐家的主子,谁会让他如此害怕,一边躲闪一边口中求饶? 温昕左右看了看,可看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眉头蹙的更紧了。 “那你还等什么呢,快将她给我送走,日后不准她再来齐家,我不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齐寿礼掐着腰打量温昕。。 从温昕身上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齐寿礼的魂魄下意识的飘远了。 这女娃娃怪怪的,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她跟寻常人好似有点不太一样,身上总有股恶意。 这样的人若是进了齐家,岂不是让齐家祸上加祸? 齐应到底是从哪里将她弄来的。 “是是,我这就将她送回去,送回去。” 齐应见齐寿礼好似火气消了一些,赶忙说着,走到温昕身边,眉头一皱:“抱歉温二小姐,是下官弄错了人,这便让管家送你回去。” “温?她也姓温?不对啊。” 一听齐应称呼温昕为温二小姐,齐寿礼眼睛一眯,觉得十分奇怪。 这温昕,是温蘅的妹妹? 可是她们身上没有半分亲人的气息。 做了鬼之后齐寿礼才知道气运一说究竟说的是什么。 一个人若是有大运,那就她降生的人家也会跟着改命,进而全家都会沾染上她的气息,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凤凰窝中的都是凤凰,老鼠窝中出的当然是老鼠。 温蘅的命格不凡,怎么她妹妹身上会有这般凶的气息。 “齐大人,可是刚刚你还说……” 温昕当场被落了面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齐应一心挂念着齐旭,也没多解释,匆忙的绕过温昕,又返回永安侯府了。 温昕的脸难看至极,齐应都走了,她也不好继续待在齐家。 “温二小姐,老奴送您回侯府。” 齐家管家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想着还是赶紧让温昕走吧,刚刚齐应那避讳不及的模样他可看的真切。 “嗯。” 温昕咬唇,只好跟着管家灰溜溜的往回走。 温昕刚刚在齐家门口有多得意,停留的时间有多长,现在上马车的速度就又多快。 “怎么出来了?” “不知道啊,大概是出了什么岔子。” 齐家门口有路过的百姓,见温昕脸色难看的从齐家走了,他们嘀咕着说着,纷纷不解。 永安侯府这边。 齐应弄错了人,火急火燎的也没坐马车,而是亲自骑着马再回侯府请请人的。 这么一折腾,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温蘅从蛇窟出去后,跟白羽白祈一起返回百草村,将赵祺瑞跟相夷接走了。 离开百草村前,温蘅再三叮嘱皮六,一旦百草村有什么事,就传信给她。 还有,百草村不得用皮影戏困住人,做害人的勾当。 皮六一口答应下来,温蘅这才放心离开,返回洛阳城。 回到京都后,赵祺瑞先送温蘅回了侯府,这才打算回成安伯府。 可他还没离开,只见齐应便骑着一匹马,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留步,留步啊温大小姐。” 齐应看见温蘅,想着这应该就是齐寿礼要他请的人了。 再说,温蘅跟侯夫人生的那么像,齐应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赶忙下马,气喘吁吁的说着。 “下官吏部尚书齐应,今日齐家有难,想请温大小姐帮我一帮,大恩大德,自当感激不尽。” 齐应拱手弯腰,姿态放低。 温蘅扭头看了他一眼,待从他身上感受到齐寿礼的气息,立马明白他是齐寿礼的儿子。 “齐大人刚刚不是来过侯府么,怎么又回来了?” 温蘅眯眼,颇有兴趣的说着,齐应心中一惊,刚刚看温蘅的模样,好似是从外面赶回来的。 那她怎么知道自己来过侯府一次? 还是说,她是算出来的。 哎呀呀,那她可真是个高人,请她去齐家,准能帮助齐家消灾。 “下官刚刚着急,弄错了人,下官想请的人是温大小姐,此时稍后下官会与侯爷跟侯夫人陈清的。” 齐应小心的说着,眼巴巴的看着温蘅。 “齐大人想请我干什么,改风水还是看风水,又或者算命迁坟?” 温蘅说着,伸出了手:“请我去可以,但是得付二十两定金,待看事大事小,再收取报酬。” 温蘅说着,齐应一顿,试探的道:“下官出来的急,没带银子,不知可否到了齐家再付那二十两?” 朝中官员出门,一向身上都是不带银子的。 齐应生怕温蘅不同意,脸色苦兮兮的。 “也好,齐大人可莫要忘了。” 温蘅说着,示意白羽白祈先带着相夷进侯府,她跟着齐应去齐家走一趟。 “蘅姐,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送你过去。” 赵祺瑞拍了拍身边的大马,温蘅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温大小姐,请。” 齐应大喜,做了个请的手势,温蘅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往齐家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一条街,恰好看见了齐家管家赶着马车送温昕回来的。 “温二小姐,小的便将你放在这里吧,齐家还有事,小的着急赶回去呢。” 管家是个机灵的,见齐应那么着急的往齐家赶,停下马车,掀开车帘示意温昕下车。 温蘅擦着马车而过,听到管家的话,低低一笑,笑声传进温昕中,让温昕觉得更没面子了,在心中咒骂了温蘅几句。 “温二小姐?” 温昕迟迟没动静,管家很着急,催促着,好不容易温昕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车,管家这才挥舞着马鞭,迫不及待的追着齐应而去。 “咳咳咳。” 马车走的快,扬起一地灰尘,呛的温昕咳嗽不止,还扬了她一身灰。 温昕气的要死,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可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她只能灰溜溜的垂着头往侯府去。 齐家这边,齐应将温蘅带回齐家,齐寿礼一看见她,就过来跟她说话:“女娃娃,你来了。” 跟刚刚对温昕的态度相反,齐寿礼显得十分热情,齐应见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让府上的小厮去取二十两银子来。 小厮不敢犹豫,立马取了银子。 “温大小姐,这是二十两银子,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修葺了老宅,家中有祸事发生,这才求上了您。” 齐应将温蘅引进齐家,穿过垂门跟回廊,先将她带到了自己的院子。 温蘅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厨房。 她点了点头,道:“齐大人,是何人让你这样修葺院子的?厨房属火,主院属风,火见风就着,岂不是吹的全家火气滔天?你这般修葺院子,在风水上名为开门见灶,是要破财损身的。” 温蘅说着,齐寿礼止不住的点头,狠狠的剜了一眼齐应,赶忙道:“那女娃娃你看,要怎么改这风水局?” 拆了再重新修建,来不及了,只能想别的法子。 “也简单,不过得再付给我二十两银子。” 改风水,收银四十两,温蘅伸出手,齐应赶忙又递给她二十两银子。 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银子,温蘅这才道:“也简单,只需要在厨房放一面屏风,将灶台挡住,便可以了。” 屏风挡煞,方可化灾为吉。 第290章 反机,桥下被压的人都还活着 “就只是这样?” 齐应还有些不相信。 只是建一个屏风门,便能解决这场祸事么,他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不孝子,与其质疑别人,不如现在马上就去做,你质疑女娃娃,不就是在质疑老子么。” 齐寿礼骂骂咧咧的,齐应一看他那生气的模样,连连应是:“是是,儿子这便去办,这便去办。” 齐应说着,转身就要去找人修建屏风门。 他刚转过身,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浅紫色长裙,头带朱钗宝环的妇人便啼哭着走了过来。 “老爷,你怎得还有心情再修葺宅院,旭儿他现如今人在大牢中,老爷你快想个办法救救旭儿啊。” 齐夫人啼哭着走了过来,一看见齐应,她便哭的更大声了一些:“老爷,妾身早就说过要您别动老宅,父亲在世时曾说老宅的风水布局能护着家中人,可您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坏了风水,旭儿他才瘫上了祸事。” 齐夫人说着,眼底浮现一抹哀怨。 原本家中还好好的,齐应也没动什么修葺老宅的心思。 可三个月前,不知他忽然抽了什么风,回来便要要修葺老宅,还一改往日的风格,大兴奢靡,添置了很多东西。 反正那些华贵的东西她是不敢用,毕竟齐寿礼在世时,齐家的家规已经刻进了她的心中。 齐夫人想着,巴不得现在就赶紧让齐应将老宅给改回来。 齐寿礼看着这个儿媳着急的模样,点了点头,想着当初这个儿媳妇算是娶对了。 这孽子奢靡,儿媳妇倒是还跟以前一般打扮的朴素。 幸亏他回家看看,否则齐家全门都让这不孝子给拖累了。 “儿媳妇啊,你是个好的,如此老夫便放心了。”齐寿礼说着,低叹一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齐夫人原本正在哭诉,冷不丁的听到齐寿礼的声音,她浑身一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莫非你也能听到老夫说话?那你能看见老夫么?” 见齐夫人有些愣神,齐寿礼忽的乐了,直接飘到了齐夫人跟前。 没错,他就这么直接飘过去了。 温蘅嘴角一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捂住了耳朵。 下一瞬,只听尖叫声响彻齐家主院。 “老,老爷,我好似看见父亲了,我看见父亲了。” 齐夫人被吓的够呛,心魂不稳的便要往身后栽去。 齐应虽然这段时间变的贪慕虚荣,变的奢侈起来,但他一直谨遵齐寿礼的交代,没有纳妾,只守着齐夫人一个人。 一看齐夫人要倒,齐应赶忙抱住了她,给她顺气:“夫人啊,你冷静一点,别喊别喊。” 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父亲回来了,肯定会以为齐家出了怪事。 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会生其他的乱子,旭儿还在大理寺呢。 “难不曾老爷你也看见了?父亲,当真是父亲么,父亲啊,是您回来了么,儿媳给您磕头了。” 齐夫人只是害怕了一会,反应过来,立马跪在地上,给齐寿礼磕头。 自从齐寿礼去世后,齐夫人时常觉得家中无人再帮衬他们。 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好儿子,纵然夫君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儿子。 可现在儿子也进了大牢,齐夫人都有些绝望了。 所以现在看见齐寿礼,齐夫人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些激动,觉得齐寿礼是回来帮齐家的。 “快起来,为父都知道了。”齐夫人有多在意齐旭,齐寿礼知道。 见她这般伤心,齐寿礼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齐应,直瞪的他心虚,将齐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夫人,你莫哭,父亲此番回来是帮助齐家度过此劫的,只要咱们听温大小姐的话将每一间厨房装上屏风门,很快就能避过灾祸了。” 齐应说着,齐夫人扭头看了一眼温蘅。 见温蘅满脸淡定,气质不凡,齐夫人赶忙对着她点了点头。 原来这位就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是未来九王爷的王妃。 久闻大名,今日一看,果真是不同寻常。 “夫人,你先在这里招待温大小姐,我这便去找人。” 齐应见齐夫人冷静了不少,让她的贴身嬷嬷搀扶着她,自己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齐应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找了人来帮忙。 按照温蘅说的,那些人用了最快的速度打了一扇能推拉的屏风门装在齐家院子的各个厨房内。 这一忙活,就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色都暗了下来,屏风门这才都安装好。 期间,温蘅一直都待在齐家,齐应看着人弄屏风门,温蘅就自己画符,时间过的倒是也快。 “温大小姐,屏风门都已经修好了,您说我们现在要马上进宫么?” 齐应忙的满头大汗,齐寿礼坐在温蘅不远处。 看着自家老父亲一脸淡定,齐应倒是心中有了主心骨。 “进宫干什么,这个时候,你该命人去打听受伤的百姓伤势如何,他们的身份是何?” 齐寿礼撇了一眼齐应,齐应有些为难。 城桥坍塌,那些被砸在下面的百姓肯定是活不成了。 除非找出他们的尸骨,否则这要怎么安抚。 “可是父亲,我……” 齐应正为难的说着,不曾想,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脸色兴奋:“老爷,没事了没事了,城桥,城桥下压着的那些百姓居然还都活着,刚刚九王爷带人清理坍塌的断桥,发现那些人恰好被卷进了桥下凹陷的一个坑中,这才没白白送了命!” 管家说的兴奋,语速也快,齐应跟齐夫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巧啊。 巧的让他们都觉得有鬼。 城桥坍塌,别说有人能活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就说怎么那么巧,被埋在下面的那么多人都躲进了凹陷的坑中? 还有,他们刚刚给厨房安上了屏风门,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难道温蘅能掐会算不成,只是改善了风水布局,便能让齐家躲过这一场灾难。 温蘅她不会是什么下凡的仙儿来人间渡劫的吧。 “傻了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登记那些受伤的人,问清楚姓甚名谁,赶忙安抚他们及其家眷,将功补过。” 齐寿礼又训斥了一声,齐应赶忙点头,转身便往外走。 温蘅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在桌案上微微敲着。 这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瞧着齐应胆子小的很,这么多年他都谨遵齐寿礼的教诲低调清廉,怎么如今想起来修葺院子了。 院子的风水一改,齐家的祸事也就来了,因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齐家老宅的风水,都是能蒙阴后代子孙。 这场祸事,绝非意外。 第291章 爆笑,各家的老祖宗们都显灵了 “既然贵府的事已经有了转机,那么我便先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温蘅将刚画好的符收进袖子中,这便要告辞了。 齐夫人见她要走,立马道:“此番多谢温大小姐出手帮忙,待齐家家事解决好,定会去侯府当面致谢。我便不留温大小姐在齐家用膳了。” 齐家乱糟糟的,一会齐应肯定会命人传信回来。 她还得准备东西,去安抚那些受灾的人及其家眷。 齐家这么乱,也招待不好温蘅,所以齐夫人想着不如等事情彻底结束后,再去好好的谢谢人家。 “好,告辞了。” 温蘅对着齐寿礼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外去了。 齐夫人赶忙让管家送温蘅回侯府,管家不敢马虎,弯着腰给温蘅领路。 “日后看见这女娃娃,万万不可怠慢了她,她可是齐家的大恩人,将来,或许还会帮助齐家。” 齐寿礼摸了摸胡子,站在桌案前。 “是,儿媳定然谨记父亲的教诲。” 齐夫人捏着手上的帕子,想着就算齐寿礼不说,她也会与温蘅交好的。 她绝对不信那些被压在城桥下的人会有那么巧合的还活着。 肯定是温蘅做了什么,才扭转了乾坤。 最起码,那些屏风门真的改了齐家不好的风水,她是完全信的。 天色暗了,再过一会就要黑天了。 这个时候,茉莉肯定在霞月院等着温蘅用膳。 温蘅出了齐家后,坐着马车,回了侯府。 一路上,坐在车厢中,温蘅还能听到街道上百姓们的议论声。 他们大概都在说那些被压在断桥下的人有多幸运,命有多大。 同时,城桥坍塌,陆霆宴带人去查,还发现了其他的线索。 那城桥坍塌,不是偶然,而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就算带人修葺城桥的人不是齐旭,也同样会出现坍塌的事故。 只不过是齐旭倒霉,恰好碰上了,还正赶上何起走了。 温蘅坐在车厢中,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莫名想起青蛇跟温良的话,猛的闭上了眼睛。 待齐旭从大理寺出来,她倒是要看看齐旭的命格是何。 若是没猜错,只怕齐旭也是十二命格之一的人。 温蘅想着,马车行驶的速度不慢,没一会就回了侯府。 温蘅回侯府后,倒是错过了其他的热闹,就比如,司马家闹鬼了。 据说是司马夫人跟司马晋撞到了早就去世的司马家老太爷的鬼魂。 老太爷诈尸了从棺材中回到司马家大骂司马晋跟司马夫人。 他指责司马夫人听信谣言,就这么坏了司马朝跟江羡好的姻缘,害的他在地底下被江正那个老东西追着骂。 还有,江羡好跟司马朝的婚事是司马老太爷当初舍下脸面定下的,就这么被自己的不孝儿子跟儿媳妇搅黄了,老太爷不生气,那可真是见鬼了。 司马家门口,格外的热闹。 司马夫人白着脸跪在门口,司马晋也好不到哪里去,跟司马夫人跪在一起,时不时的便往府中悄悄。 待看到老太爷黑着脸坐在门口放着凳子上,司马夫人吓的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夫人。” 司马晋也害怕,见司马夫人晕了,他想去扶,可手臂还没伸过去,老太爷的鬼魂直接飘了过来,对着司马晋的头就是狠狠一敲: “喊什么喊,给老子闭嘴,明日你们夫妇就去江家给人家道歉,我告诉你,朝儿跟羡好两个人的婚事若是不成,你们就去地下陪我。” 老太爷虎目瞪着,司马晋几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但眼前的人确实是司马老太爷。 老太爷太生气了,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鬼,生起气来凡人受不住他的鬼气,一个没守住,竟然也将司马晋给吓晕了。 看着司马晋夫妇晕倒在司马家门口,老太爷掐着腰,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人,飘回了家中。 或许是刚从坟冢中出来还没太习惯,老太爷身上的阴气散开,直弄的司马家跟个冰窟似的,丫鬟小厮也有被吓晕过去的。 暂且不提司马家出了这样的怪事,没过一会,洛阳城一些人家也传出了闹鬼的传言。 大概就是这些人家的老祖宗们回来了。 要说一家闹出谣言,那是巧合,大部分的人家都如此,那就不是巧合了。 但又因为回来的是自家的老祖宗,所以那些人家并未去请钦天监的官员来家中,只能独自承受老祖宗们的怒火。 自从赵乾有私生子的腌臜事暴露后,赵夫人便带着赵菱回了营阳侯府。 虽说朝中的大人都有三妻四妾,但在外面养外室,也是让人不齿的,尤其是赵乾这种凤凰男,借着营阳侯府的权势爬上去,反过来却做出背信弃义之事,难免遭人诟病。 赵夫人提了和离,可回到侯府后,她越想越不甘心,觉得和离太便宜赵乾了,她想直接休夫。 营阳侯不想事情闹的太大,只同意赵夫人和离,不同意她休夫,为此,侯夫人跟营阳侯还闹了好一阵。 老侯爷回到侯府,便知道自己的孙女被赵乾那狗东西给欺负了,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赵乾跟赵家人算账。 但他更担心赵夫人,所以便先暂时留在了侯府。 侯府正堂。 晚膳时间到了,赵夫人带着赵菱来用膳。 晚膳期间,营阳侯又提及了此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允许赵夫人休夫,不然会将侯府推到风口浪尖上。 “啪嗒。” 侯夫人听的火冒三丈,将手上的筷子一甩,拉着自家女儿就站了起来: “你这个老东西,明明是咱们的女儿受了委屈,你却还让她这般忍着,我告诉你,我没杀到赵家取赵乾母子的命,已然是顾全大局,淑芬是将门虎女,委屈的事,她已经受的够多了。” 侯夫人也是女将,当初也上过战场,性子火辣。 赵夫人闺名张淑芬,乃是侯夫人老蚌生珠得的女儿。 当初就是因为心疼这个女儿,侯夫人才允许她嫁给赵乾。 可不曾想赵乾却负了张淑芬。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埋怨没用,侯夫人只庆幸事情发现的早,这才没让赵家害了她女儿的性命。 说起来,这都该感谢温蘅,她想着明后天就找个机会登门好好谢谢温蘅。 顺便问问温蘅,她女儿日后还能碰到良人么,若不能,她就让女儿在侯府住一辈子,左右她养得起。 “淑芬,跟母亲走。” 侯夫人说着,拉着张淑芬往外走去。 营阳侯也甩了筷子,长叹一口气,满脸苦恼。 老侯爷进来的时候,恰好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真切,他瞬间火冒三丈,跳到营阳侯跟前,大叱一声: “呔!你这没胆子的不孝子,我张家人被欺负成这样,你居然还跟个龟孙子似的怕这怕那,老子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亏你还是武将呢,娘的龟孙子!” 老侯爷嗓门大,虎目圆睁,看着很是吓人。 营阳侯冷不丁的听到老侯爷的声音,吓的眼皮子突突直跳。 他抬起头,待看见自家老父亲的脸,一个没坐稳,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了。 个乖乖,见鬼了,他怎么看见他爹了。 第292章 再厉害,见了自家老子也犯怵 “是谁,是谁在戏耍本侯。” 营阳侯摔在地上,觉得有些丢脸,反应过来后,觉得应该是有人在戏弄他。 最近洛阳城内风声紧,又赶上天不下雨到处大旱,所以京都一点都不安生。 要是有贼人混进侯府戏耍于他,也是有可能得。 营阳侯这么一想,瞬间火冒三丈。 老侯爷就站在他背后,见他的脸色来回变换,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来人啊。”营阳侯想着,立马唤了侍卫进来。 “侯爷,有何吩咐。”侍卫一直守在外面,就等着营阳侯的指使呢。 “将侯府所有出路都给本侯封死,本侯倒是要看看,哪个小贼那么大胆,敢戏耍本侯!” 营阳侯说着,一拍桌案,桌案上的饭菜都洒了。 他本来就因为刚刚侯夫人跟他叫板的事情恼火,如今得了这么个借口,自然要好好发作一番。 “是,侯爷。” 侍卫应声,这便要走。 可他刚抬起头看了一眼营阳侯的后面,猛的大惊,脸色都变了。 “怎么还不去?”营阳侯蹙眉,见侍卫跟见了鬼似的伸手指着他,一股怒火直接窜了出来:“见鬼了啊你,这么一副神色,是不是想去领罚?” “侯,侯爷,你后面,你后面。” 侍卫说着,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不是他胆子小,也不是他怕事,而是他见鬼了啊。 他怎么见到刚去世两年的老侯爷了! 老侯爷还在世时,整个侯府都是他当家。 因为常年习武,老了休憩在家老侯爷觉得无趣,所以时常操练府上的侍卫。 侍卫们都被老侯爷给吓怕了,一看见他就有阴影。 所以如今看见老侯爷那漆黑的脸以及瞪圆的虎目,侍卫这才吓晕了过去。 “放肆!你胡说个什么。” 营阳侯见侍卫晕了,怒火也没处发泄了。 他走上前,想踹侍卫一脚,可抬起的脚却被人给扳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呵。”老侯爷看着营阳侯的窘迫,冷冷一笑。 好啊,他倒是会对自家人逞威风,女儿被人欺负了,他怎么不拿刀冲到赵家,将赵家那群狗杂碎都砍死。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孩子,他瞧着自己的儿媳妇都比这不孝子强一些。 “谁,到底是谁戏耍本侯!” 营阳侯清晰的听到有人冷笑一声。 这声音,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他怎么好似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来人,来人啊。” 营阳侯浑身汗毛竖起,这便要往门外走。 可一阵阴风吹了过来,直接将门关上了。 营阳侯的心一突突,机械一般的扭头往后看去。 他察觉到他身后好似站了一个人。 不。 他身后好似站了一个鬼。 身为武将,不是他胆子小,而是他也害怕老侯爷啊。 当儿子的,在外再如何嚣张,回家依旧还是怕老子。 尤其是营阳侯年轻的时候不喜欢练武,是硬生生的被老侯爷提溜着压去了战场。 如今他在家休憩,要是给老侯爷知道了,肯定要训斥他年纪尚轻便享受,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你这不孝子,且回头看看老子是谁!” 老侯爷阴恻恻的笑了笑。 或许是他怒火太大,竟然直接显出身形来。 他脸色黑漆漆的,虎目瞪着,营阳侯刚扭头,就看见了老侯爷。 他呼吸一窒,试探的道:“父,父亲?”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父亲早就离世了。 “你这不孝子,你这窝囊废,淑芬在外受了委屈,你就是这么给她讨公道的?老子砍死你。” 老侯爷在世时,最喜欢张淑芬。 因为张淑芬生的像他早就去世的夫人,所以他格外的宠爱张淑芬。 如果他没离世,他是绝对不会让张淑芬交给赵乾那种凤凰男的。 以往侯府的人去上坟时,他就觉得淑芬每次都有心事。 但子嗣这事得看缘分,尤其是生男生女,那都是命中带的,强求不得。 故而哪怕后来他知道张淑芬的心事,也总是站在她跟前劝她看开点,只要她跟自己的夫君过的好就行。 可不曾想,赵乾那腌臜货居然如此欺负淑芬。 他要是还活着,肯定拿砍刀冲到赵家门上,杀了赵乾那狗东西。 “父亲,父亲您回来了啊,是您回来了么父亲。” 营阳侯跪在地上,老侯爷冷哼一声,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要是不回来,你就打算让淑芬这么忍气吞声的么,我在地底下都被你给气的无法安心,你还配当我张家子孙么!” 老侯爷吼了一嗓子,营阳侯被他训的不敢吭声,只是垂着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挨训。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么,嗯?” 老侯爷现如今是鬼,一旦情绪波动,身上的阴气就会散开。 侯夫人带着张淑芬刚回到她的院子,便有下人匆忙来报,说是营阳侯出事了。 张淑芬大惊,只觉得是自己将营阳侯给气病了,赶忙询问下人,可下人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她只得又跟侯夫人重新返回正堂。 她们到的时候,正堂的门从里面被紧紧的关上了。 时不时的,便能听到营阳侯认错的声音。 “淑,淑芬啊,我怎么好似听到了你祖父的声音。” 除了营阳侯的说话声,还有一道粗犷响亮的声音,让侯夫人格外的熟悉。 她身子踉跄了一下,张淑芬也说道:“母亲,我好似也听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跟外面的传闻一样,老祖宗显灵回来了? 张淑芬一想起老侯爷,便忍不住红了眼圈。 倘若祖父还在,一定会给她做主的,毕竟祖父生前最疼爱她。 “快点扶我过去,快些过去。” 侯夫人连连摆手,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正堂中,老侯爷还在训斥营阳侯,训的口干舌燥的,他想喝水,这才发现自己如今已经无法饮用人间的水了,只翻了个白眼,又道: “你若是知道错了,明日便去牢房,砍死赵乾那狗东西,我们营阳侯府的人,也能让他那种狗杂碎给欺辱么。” 老侯爷一边说,还一边埋怨上自己了:“也怪我,你说要是我能多活两年,淑芬能嫁给赵乾么,你是怎么当人父亲的,女儿婚嫁前,你难道都不查查赵乾的底么,你若是用心了,我张家人如今会被欺负成这样么?” 老侯爷说着,痛心疾首,锤着自己的胸口。 人死了,最怕后代子孙过的不好。 如今他才明白当年自己父亲离世前为何会不断地叮嘱。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哪怕到了地下,他们也还是挂念着的。 “祖父!” 张淑芬将卧房的门推开。 一眼她便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痛心疾首的老侯爷。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猛的扑了过去,跪在地上,心中悲伤。 她不孝,竟害的祖父在地下也无法长眠,如今还担忧的回来了。 第293章 休夫 “父亲啊,当真是您回来了,这么多年,父亲您受苦了。” 侯夫人走进卧房,看见老侯爷,也哭的泣不成声。 为人父者,生前尽到了父亲的责任,庇护子女后代,死后,自然会让子孙一直怀念。 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侯府的大小事宜,都是他亲手操劳的。 包括当年给营阳侯定下亲事,让侯夫人过门,也都是老侯爷一手拍板的。 侯夫人嫁进侯府时没有了婆婆,是老侯爷面面俱到,什么事都想着她,在外也给足了她面子跟尊敬。 所以,对待老侯爷,侯夫人将他看做自己的亲父。 如今张淑芬受了委屈,侯夫人看见老侯爷,也是满心感慨,只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淑芬莫哭,都莫哭,你们哭的本侯心疼啊。” 自己的儿媳妇跟亲孙女落泪了,老侯爷自然难受。 可他是鬼,鬼是不会哭的,只会散发身上的阴气,让人能暂时感受到他的情绪。 “祖父,孙女好想您啊,好想您。” 张淑芬哭着朝着老侯爷扑了过去,但却扑了个空。 他们心中清楚老侯爷是鬼,可他们一点都不怕。 这是他们血肉相连的至亲,哪怕是变成了鬼,也是他们的家人。 “好孩子,祖父知道你受委屈了,快起来,让祖父好好看看你。” 老侯爷招招手,一双虎目有些泛红。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让自己情绪变化的太大,否则他就会变成厉鬼。 他死了两年多,还能回家看看孩子们,已经很满意了。 “都是孙女不孝,让祖父跟着担心了,是孙女识人不清,这才连累了全家。” 张淑芬跪在地上,老侯爷慈爱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傻孩子,人活一辈子,世事变化无常,怎么可能会有人面面俱到,将人生大事算的那般清楚。 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所以你更无需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觉得自己不好。 我的孙女,便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你有多优秀,祖父心中清楚,大不了,重头来过,我张家人,能豁得出去!” 老侯爷说着,拍了拍胸口,那慈爱的模样,让营阳侯也红了眼圈。 “祖父!” 张淑芬直接哭出了声。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开明的祖父。 为了她,祖父可以不计较什么名声,不计较什么后果,只要她好,便足够了。 “父亲,是孩儿错了,孩儿不该考虑的那么多,反而损了我张家人的傲骨。” 营阳侯垂头,后悔的说着。 侯夫人见状,宽慰的拉起他的手,道:“老爷,咱们就只有淑芬一个女儿,亮儿他又在外带兵,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没得到一个公正,如何能放下心来继续带兵。” 张亮是她跟营阳侯的儿子。 这孩子从十岁便上了战场,一直驻守在边境。 亮儿跟淑芬的关系最好,自己的亲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岂能瞒得住? 倘若淑芬的事没得到妥善的解决,只怕张亮也在边境坐不住,会杀到洛阳城来。 “我就是怕影响亮儿的婚事。” 营阳侯说着, 低叹一声。 张亮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因为常年带兵,他至今都没有成婚。 他也是怕淑芬休夫会吓的京都的高门贵女日后不敢嫁入侯府。 “老爷,你怎么那么糊涂,假若将来淑芬的嫂子能让她忍下委屈不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取,那么在大难时,她如何能与侯府一心。 我将来的儿媳妇,我不求她有多优秀,我只盼她深明大义,便足够了,亮儿也说过,他的姻缘倘若到了,到了该成亲的时候,自然就会成亲了。” 侯夫人劝着,老侯爷连连点头:“秀娥说的对,你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不如秀娥看的准啊。” 秀娥是侯夫人的闺名,她本名吴秀娥,乃是边境大将吴家的嫡女。 后来吴家全门战死沙场,只留下吴秀娥跟其兄撑着吴家。 当时所有人都想打吴家的注意,是老侯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顾侯府其他人的阻拦,让营阳侯娶她为妻。 所以光凭这一点,吴秀娥就对老侯爷感激不尽,立誓要照顾要张家全门,要让侯府维持应有的荣耀。 “是我糊涂了,夫人说的对。” 营阳侯想起张亮,便不自觉的挺直了身板。 他为有亮儿这样的孩子而感到骄傲。 不是因为亮儿立下多大的功劳、官职又多大,而是因为这孩子心性正直,为人端正。 “我明日便进宫奏请陛下,求陛下恩准淑芬休夫,我张家的人,岂容别人践踏!” 营阳侯说着,只觉得浑身都是干劲。 他在侯府待了许久,早就没有了当初在战场上的热血了。 如今,他倒是找回了几分当年的感觉。 还有,不就是休夫么,难道他女儿受了委屈,还要一直憋着么。 “父亲,母亲。” 张淑芬看着营阳侯的脸,心中激动,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还是幸运的,最起码,她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娘家人,能在落魄的时候,娘家人给她撑腰。 “淑芬啊,起来吧,收拾收拾,明日待你父亲奏明陛下,你便休夫,不要怕流言蜚语,你只需知道身为张家女,你有资本开这个先例。” 老侯爷摸了摸胡子,对营阳侯的态度十分满意,慈爱的看着张淑芬。 “是。”张淑芬点点头,赶忙将营阳侯跟侯夫人扶了起来。 因为老侯爷是忽然回家的,营阳侯跟侯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待老侯爷解释了一遍,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那父亲,你是否能在家中多待一些日子。”侯夫人大喜,想着她嫁进门还没怎么孝敬老侯爷,老侯爷便去了。 若是能在家中多待一些日子,她也好尽孝道。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明日得去寻那女娃娃一趟,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侯爷摇摇头,思索着。 很多事他不能跟家中人说,说出来只怕会吓到他们。 不过回到家中,得知淑芬跟赵乾的事,老侯爷也安心了。 倘若淑芬一直没发现赵乾的真面目,一直被赵乾蒙在鼓中,来日赵乾做下祸事,整个侯府都要被他牵连。 老侯爷想着,营阳侯又是一阵后怕:“父亲您说的可是温家的大小姐温蘅?据说她是有些本事的,先后出手帮了很多人家处理祸事。” 老侯爷说着,张淑芬抿了抿唇,直接开口,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赵乾在外养外室的经过都说了。 尤其是提到温蘅说她命中注定还有一子时,侯夫人大喜,直接将话接过去:“老爷,明日咱们便备下厚礼,去永安侯府探望温大小姐吧,若无她,只怕咱们家就要遭了祸事了。” 从此后,温蘅就是他们张家的恩人了,既是恩人,他们自当会护着温蘅,将她当成自己人。 第294章 蛇鼠送金 这一晚的洛阳城,格外的热闹,尤其是一些大户人家府上,更是鸡飞狗跳,动静一直持续到半夜,反而更大声了。 温蘅回到永安侯府后,便一直在打坐 画符。 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串联在一起,最后发现矛头都指向温昕。 不管是何家还是江家,这些人家发生的事都与温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夜,渐渐的深了,温蘅坐在桌案旁,盯着桌案上写满字迹的纸张上,眸光深深。 今晚的月光很浓,光亮透过窗户打进卧房中落在温蘅身上,更衬的她眉眼深邃。 “唔,好撑啊,我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白羽白祈跟着温蘅回了永安侯府,就住在霞月院的隔壁。 现如今永安侯跟侯夫人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时间官温蘅怎样。 他们一心为了温昕求雨的事情忙活着,只要温蘅做的事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来霞月院讨人嫌。 或许是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白羽自从到侯府后,每次吃饭都会吃撑。 看着半空浑圆的月亮,他揉了揉肚子,蹲在霞月院门口,嘟囔了一句,继续守着。 这两日不太平,他跟白祈要时刻保护温蘅的安全。 虽然他们知道以温蘅的本事寻常人根本伤害不了她,但温蘅是他们的门主,他们自然要好好保护温蘅。 “白祈,难道你刚刚没吃撑么。” 白羽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伸手怼了怼白祈的手肘。 白祈板着脸,冷冷的落下两个字:“没有。” 他的饭量没有白**,每次也不会多吃,自然不会吃撑。 “好吧,一会我再给相夷带点吃的,这么晚了,他该吃宵夜了。”白羽伸了个懒腰,又嘀咕了一句,靠在墙壁上,打起了哈欠。 夜晚有些寒凉,可白羽白祈都是修炼之人,自然是不畏惧冷热的。 “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啊,怎么还不去睡觉?这里有我守着就足够了。” 惠安从院子中飘出来,一眼就扫到了他们两个。 看他们这模样,惠安立马就明白了。 不过白羽白祈真是多余担心了,霞月院内不仅有她,还有谢必安范无救呢,谁敢不要命的来? “你?那我们还是继续在这里守着吧。”白羽打了个哈欠,撇了一眼惠安。 他们也能看见惠安的鬼魂,得知惠安身份时,他们还觉得惊诧。 可后来知道了惠安的命格,他们又不觉得奇怪了。 “怎么,你看不起本公主?”惠安磨了磨牙,做了个自认为很吓唬人的表情,但白羽根本不怕,反而还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小公主死的早,还保留着一点孩子气,倒是可爱。 门主留她在身边,没事还能解解闷。 “你……”惠安气急,双手掐腰,她正想飘的近一点再跟白羽理论理论,只见白祈身子猛的一动,挡在了惠安身前。 他压低了声音,低叱一声:“噤声!” 有东西过来了,且这声音非正常人的脚步声。 “还真有东西敢来啊,那正好让姑奶奶问候问候它们,哼。”惠安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魂魄一飘,直接越过白祈朝着声源处去了。 温蘅喜静,所以霞月院周围没什么人,丫鬟小厮们也很有自觉,根本不会到这附近来。 声源处在院子的西边。 西边有一棵大槐树,平时这里就更不会有什么人了。 “嘶。” 惠安飘到大槐树跟前的时候,看见那些东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羽白祈对视一眼,身影一晃,也跟了过去。 只见大槐树下不断有沙沙的声音发出。 成群结队的老鼠跟小蛇不断地盘桓在大树下。 有道是蛇鼠一窝,但蛇吃老鼠,老鼠一看见蛇就跑,很难得看见蛇鼠在一起能这般和谐的。 “这是……”白羽看着灰色的老鼠跟五颜六色的小蛇有序的进进出出,纷纷将爪子上拿着的金子以及蛇身上盘着的宝珠堆在大槐树下,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灰毛老鼠,跟他们当时在鼠仙庙看到的一模一样。 至于这些色彩斑斓的小蛇,则是蛇山上的蛇。 看见有人来了,灰老鼠跟小蛇们只是朝着白羽白祈看了一眼,然后便自顾自的继续当着搬运工,不断在大树下堆金子宝珠。 知道大槐树下面都铺满了金子宝珠,那些老鼠跟小蛇这才纷纷离开。 “哎?你们就这么走了?” 白羽挠了挠头,看着成堆的金子宝珠,咽了一口口水。 个乖乖,这么多金子,肯定能吃一辈子的白米了对吧。 但青蛇让小蛇来送东西给温蘅是想让她帮忙找蛇蛋,那灰老鼠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那个神秘的鼠君,奇奇怪怪的,他们至今都没想起鼠君到底生的何种模样。 “吱吱吱。” “嘶嘶。” 白羽跟灰老鼠小蛇说话,它们立马停了下来,俯身前倾,人性化的看向白羽,然后不断地对着他点头。 老鼠跟蛇太多,此时又是半夜,若是让府上的下人看到了,指不定会吓个半死。 “它们走了。” 老鼠跟小蛇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着温蘅卧房的方向拜了拜,这才纷纷消失不见了。 惠安喃喃自语,飘到大槐树下,只见那些金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亮的有些刺眼。 她立马明白过来,这些金子根本没经过人手,有可能是那些灰老鼠从地下挖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灰老鼠知道哪里有金矿。 天啊,大夏朝矿产稀缺,若是能找到金矿,天灾当前,百姓们也不会饿死。 “咯吱。” 惠安正惊奇,白羽也走了过去伸手捏起一块金子细细的打量。 这金子的纯度比市面上流传的更高,自然颜色就更亮。 也就是说,这些金子很可能是刚挖出来的。 但让白羽觉得奇怪的是,一般的金子都藏在矿石中,需要提炼,怎么这些老鼠送来的金子都是现成的呢。 “这些珠子,好似都是珍珠啊,居然还有粉色的珠子。” 惠安视线一转,又看向金子旁边的珍珠。 珍珠各个浑圆饱满,每一个块头都很大,让人看了心生惊艳。 院子的门从里面打开,温蘅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衣裳。 或许是白羽跟惠安的说话声太大,温蘅听到了声音,也或许是她早就知道今晚会有东西过来,这才迟迟未睡。 “白羽白祈,将那些东西都打包收拾好,用作平时的开销。” 温蘅挥挥手,白羽立马点头:“好嘞,白祈你别动,我来,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够了。” 身为武当的弟子,他们每个人从小就穷,这么多金子珍珠,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 当然,他也不是贪慕钱财,他只是觉得这些宝贝能让他吃饱饭,他当真是饿怕了。 白羽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大包来微微一抖。 大包瞬间就变大了数倍,好似一个乾坤袋一般。 白羽卖力的将金子珍珠往大包中装,足足装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装完。 温蘅站在院子门口,双手端放在胸前。 “快了。” 她嘴唇微动,惠安立马飘了过来:“阿蘅,什么快了?” “陈掌柜的快回来了,就在明日。” 温蘅半眯着眼睛,手指微微动了动。 半个月期限未到,陈掌柜的要提前回来了。 而这也意味着,大夏朝的这一场干旱比想象中的严重。 干旱越严重,人们就越会将希望寄托在温昕身上,然后,希望爆炸,将温昕炸成重伤。 第295章 捡到一个男人 翌日,天气依旧干燥温热。 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多天了,这十多天中,温斯远每日都很上火。 原本他看中了忆灵阁的地段位置,想将其收购,可被温蘅横插一脚后,他这些日子都没找到合适的铺子。 一大早,温斯远还像以往那样,用过早膳后,他打算去一趟钱家。 想起钱旺的态度,温斯远也没了吃饭的胃口,烦躁的将筷子丢了出去。 “啪嗒。” 筷子落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宝林知道温斯远不畅快, 不敢说话,只垂着头不远不近的候着。 “宝林,钱家那边有回信了么,钱老爷可是归家了?” 温斯远抿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宝林。 听到温斯远喊自己,宝林这才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道:“回公子,钱管家说最近这几日钱老爷身子不适,不见人。” “还没好呢,他的身子不适都快半个月了,究竟是不适还是不想见本公子!” 又是一样的说辞,甚至钱管家连换个其他的借口都懒得想,温斯远怒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阴沉: “一定是温蘅,是她对钱老爷说了我的坏话,钱老爷这才屡次拒绝我的,难道钱家忘记曾经昕儿帮过他们的忙了么。” 温斯远越说越有些气急败坏。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他在温蘅身上也看到过同样的,甚至温蘅的玉佩比他的这块更大,花纹更多。 这就意味着,温蘅一定跟钱旺接触过,并且给了钱旺一个很大的人情。 也是从那以后,钱旺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不仅不肯再借给自己银子,而且钱家名下的钱庄老板,也都对他爱答不理的。 更可恶的是李和泽,自己在马匹生意上投了那么多银子都打水漂了。 不仅如此,他还因此欠下了外债,每个月那些人都催着他还钱,当真是苦恼。 “该死的温蘅,简直是祸水!!” 温斯远讨厌温蘅,又拿温蘅没办法,满脸银针的将饭碗都掀翻在地,握着拳头坐在凳子上。 “公子,您别生气,小的听说袁梦小姐不日就要回京了。” 宝林垂着头,他了解温斯远,知道不说一些让温斯远高兴的事温斯远就会一直发脾气,那么受连累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宝林想着,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此话当真?” 听到袁梦,温斯远的脸有些红,脸上的阴沉倒是退下去了不少。 “小的不敢欺骗公子,京城中是有传闻说袁梦小姐快要回来了,如今鲜卑跟吴国使臣都在洛阳城,算算时间,袁梦小姐也该回来了。” 宝林的眼珠子转了转,专门往温斯远想要的答案上说。 “对,吴国跟鲜卑的人都在洛阳城,袁梦她一定会回来的,只要她回来了,我的生意便有救了。” 温斯远瞬间心花怒放,脸也更红了。 袁梦是袁志的义女,不仅生的貌美如花,更是手段凌厉,与洛阳城很多商户都有联系。 每年袁梦都会弄到很多银子孝敬袁志。 温昕跟袁梦交好,温斯远自然也吃到了好处,在生意往来上得了很大的便利。 还有,袁梦一回来,这洛阳城的贵女自然会重新跟温昕来往,如此一来,侯府的日子就好过了。 “哼,待袁梦一回来,温蘅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温斯远心情舒畅,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径直走了出去。 “走,再去忆灵阁看看,最近陈掌柜的可有消息?” 温斯远一边走一边说。 袁梦跟江羡好不对付,温蘅却帮江羡好洗清了克夫的名声。 所以相应的,温蘅自然就是袁梦的敌人。 跟袁梦作对,温蘅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 至于陈掌柜的那边,从他出城的那一天,温斯远就派了很多杀手出去,有那些杀手在,陈掌柜的能不能活命还不好说呢,就更别谈做什么粮米生意。 自己跟温蘅的赌注,一定会赢,而忆灵阁,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公子,陈掌柜的已经失踪了几日了,公子手下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想来陈掌柜的或许是回不来了。” 宝林跟在温斯远身后,慢慢的说着。 温斯远抬了抬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说实话,有时候他很想亲近温蘅,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感情。 可每当他心软的时候,温蘅就会做出一些让他恼火的事情来,所以渐渐地,他心中对温蘅的那点兄妹之情也消耗殆尽了。 有时候温斯远也想对温蘅好,可每次都不如他的愿。 时间一久,他便觉得温蘅克自己,便不了了之了。 温斯远沉默着,一直走到侯府门口,也没再开口。 “快走快走,据说营阳侯府要休夫啊。” “什么?休夫?营阳侯夫人要休夫么?” 刚走到侯府门口,百姓们便成群结队的朝着东南方向跑。 营阳侯府就在东南方向,今日营阳侯进宫面见康宁帝,他言辞诚恳,语气哀呼的说了张淑芬跟赵乾之事。 科举舞弊本就让康宁帝震怒,再加上赵乾犯的不仅仅是这一点罪名,还有杀人顶位这种滔天大罪。 起初他怀疑过营阳侯府是不是参与其中,可随着赵乾包养外室的消息传出,康宁帝便打消了这份疑心。 “不是不是,是张淑芬要休夫,据说营阳侯已经奏请了陛下,陛下恩准,特许张淑芬休夫。” 百姓们一边往侯府跑去看热闹,一边议论着。 休夫简直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所以百姓们一听到消息,便迫不及待的想跑去看热闹。 自古他们只听过休妻,没听过休夫。 不过转念一想那赵乾其实算是侯府的上门女婿。 本来他就吃了软饭,靠侯府的帮助才走到了高位,可背地里,他却养了外室,还为了私生子做出杀人夺位这样的恶毒事来。 还有,他谋害张淑芬,忘恩负义,这样的男人,死有余辜,别说休夫,侯府的人没将他打死都是便宜他了。 “该休,这样的男人,休了都是便宜了他。” “谁说不是呢,那赵乾可真不是个东西,不过他已经被陛下判了死刑,不日就要被砍头了。” 百姓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温斯远眉头蹙起,衣袖猛的一挥,心道真是荒唐。 自从温蘅回京后,便怪事不断,如今居然还有女人要休夫了,最荒唐的是,康宁帝居然还答应了。 “快走快走,去晚了就看不上热闹了。” “哎呦哪里来的叫花子,不长眼啊。” 百姓们结伴而行,浩浩汤汤的往东南方向走去。 人群中,不知谁啐了一口,然后便不断有人叫骂,将一个穿着破烂、披头散发的男子推了出来。 男子那一头黑发都打节了,身上的衣物脏乱不堪,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温斯远嫌弃的捂了捂鼻子,施施然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温蘅后脚便从侯府走了出来。 那穿着破烂的男子满脸呆滞,被百姓们推搡着往两侧摔去。 茉莉跟在温蘅身后,刚迈下台阶,冷不丁的,脚下就滚过来了一人。 茉莉下意识的想挡在温蘅身前,温蘅则是摇摇头,垂首看向面前的男子。 男子一头乱发遮挡了容貌,可他的眼睛却生的十分好看,是典型的凤眼。 男子一看见温蘅,便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裙摆,茉莉嘴角一抽,看温蘅没有驱赶他的意思,心道温蘅不会是想将这乞丐男也捡回侯府吧。 第296章 发财 “小姐?。” 温蘅看着脚边跪着的男人,迟迟没开口,茉莉看了一眼天色,小声的提醒着。 要是温蘅想将这个人带回侯府,只怕侯爷跟侯夫人又要来找麻烦了。 但茉莉也知道温蘅从来不会白白的带人回去,只怕这人有什么地方不对。 “茉莉,你去找白羽白祈,让他们将他带回侯府,给他清洗干净,待我回来后再说。” 温蘅看着男人眉眼间熟悉的轮廓,声音淡淡。 “是,小姐。”茉莉点了点头,立马返回侯府,去寻白羽白祈了。 没一会功夫,白羽白祈就从府中出来,将男人带进了侯府。 看着男人的背影,温蘅抿了抿唇,这才朝着赌坊而去。 她算准了今日陈掌柜的会回来,就绝对不会出错。 所以,她提前去忆灵阁等着。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去第一赌坊压一注。 温蘅想着,唇角勾起,慢慢的朝着第一赌坊去了。 自从她与温斯远立下赌约后,第一赌坊每日都有人跟着下注。 有时候赵祺瑞会将赌坊内的消息带回来,她每每听闻,都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昨晚灰老鼠跟那些小蛇送的金子珠宝很多,但还是不够。 所以温蘅想着要多弄一点钱来,最好的办法,便是去赌坊。 天灾当前,她想囤粮米,自然需要大量的银钱。 不仅如此,今日陈掌柜的回来,若他真的发了财,那就更印证了她的想法,当前的旱灾,只是一道开胃小菜。 第一赌坊与忆灵阁隔了两条街,从永安侯府往东去,约莫走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赌坊。 赌坊门庭若市,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比菜市场都热闹。 身为洛阳城最大的赌坊,每日进出这里的人不尽其数,有人笑着离开,有人哭着离开,在这里,能看尽人世百态,也能看见人性的丑恶。 在赌坊,只要能用来押注的东西,都能赌,包括妻子孩子等等,所以在赌坊门口,妇人跟小孩哭泣拉扯,也是时常发生的事。 “蘅姐?你怎么亲自来了,我正说一会压一注后去侯府寻你呢。” 温蘅站在赌坊门口,亲眼看着一个妇人抱着小孩子被拖走了,嘴角动了动,移开了视线。 人各有命,若破坏了别人的命,便要替对方背负,所以修炼之人,轻易不插手别人的事。 这被卖的母子虽然让人同情,但这也是他们的命。 温蘅想着,一脚刚迈进门槛,赵祺瑞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不仅赵祺瑞,南宫茹也穿着一身男装,走了过来。 赌坊内虽也有女人来,但南宫茹还是怕襄阳郡王知道了会生气,故而今日才刻意装扮了一番来了第一赌坊。 “蘅姐姐。”看见温蘅,南宫茹无疑是开心的,若非她现在穿着男装不方便,肯定要去挽温蘅的手。 “蘅姐姐,这两日我太忙了,都没抽出时间去看你,今日我休假,正想去侯府寻你呢。” 南宫茹惊喜的说着,眉眼间还有些疲倦。 温蘅点了点头,想起何岁妍,问着:“阿茹,你认识都水监之女何岁妍么。” “认识,她昨日刚刚在国子监的考教中得了琴艺的第一名,对了,周婉昨日跟我说今日还要带着何岁妍也去寻蘅姐姐你呢,蘅姐姐,你与何岁妍何时结实的,怎么我都不知道。” 南宫茹说着,心中有些吃味。 蘅姐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她都要失宠了。 不过昨日她看何岁妍的状态好的出奇,脸上戴了多日的面纱也摘下来了,皮肤比以前更好了。 “南宫茹,说正事要紧,你别打岔。” 南宫茹说个不停,赵祺瑞挥挥手,上前两步:“蘅姐,今日父亲母亲让我去侯府寻你,是有一事要告诉你,听说国子监又要招生了,此番你与温昕都在名单之中。” 赵祺瑞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那么多,以免给温蘅增添无谓的烦恼。 待温蘅去了国子监,他们自然会帮助温蘅的,绝对不会让人为难她。 是以,不会琴棋书画,六艺皆不擅长,也无所谓。 “国子监?” 温蘅皱眉。 每年这个时候,大夏朝的国子监确实都会招生。 可跟国子监比起来,她更想去钦天监。 上次她看那钦天监的监正倒是有两分本事,去钦天监学习,指不定能有所收获。 “对啊对啊,不过蘅姐姐你别担心,据说今年国子监新开设了一门课业,是跟钦天监合作的,学子们也会学习风水相关的知识。” 南宫茹左右看了看,神秘秘的说着。 蘅姐姐若进了国子监学习,那她们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 “是么,那倒是有意思,只是为何国子监忽然要推出这门课程了。” 温蘅语气淡淡,往赌坊内走。 南宫茹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父王说大夏朝以前便有这一项课业,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点事,这才取消了。 但如今不知怎么的,这门课程又重新设立,大概是因为最近这些日子各家府上都不太平吧。” 据说昨日很多人家都传出了家族老祖宗们回来的消息,闹的洛阳城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还有更为劲爆的一点,那就是吏部尚书齐应今日下了早朝后便去了钦天监,口口声声吵着是钦天监的一个官员让他修葺宅院改了宅院的风水,这才给家中招了祸事。 可诡异的是,齐应说的那个官员,根本就不存在。 这一连串的事让朝臣都有些心神不安,故而皇帝才会想着让钦天监的官员也去国子监授课,以安朝臣之心。 “先不说那么多了,快些下注吧,蘅姐姐,我压你赢。” 南宫茹想着,将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取了下来晃了晃。 钱袋子有些鼓,可见里面有很多银子。 一进赌坊,里面更是人满为患。 南宫茹带着温蘅到了专门开设的赌局旁,然后将钱袋子里面的银子都压在了温蘅那一边。 洛阳城中的赌坊压各种局,温斯远跟温蘅的赌局,自然也被抬了过来。 每一日都会有人来押注,只等着陈掌柜的回来,输赢便能见分晓了。 “蘅姐姐,快看那不是你三哥么。” 南宫茹将银子压在温蘅这一方,赵祺瑞也解了钱袋子将银子都压了注。 温蘅眯眼,拿出身上的银子,也放在了自己这一方。 冷不丁的,南宫茹晃了晃温蘅的手,示意她看前边。 温斯远早一步到了赌坊,看着压在两侧的赌银不相上下,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如今又见温蘅来了,他满脸嘲讽,冷哼一声,好似不愿跟温蘅说话似的。 “哼什么哼。” 南宫茹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温斯远,拉着温蘅便要走。 蘅姐姐的三个哥哥都像是吃错了药一般的针对她。 难道蘅姐姐不是他们的妹妹么,为何如此厚此薄彼。 想起自己的哥哥,南宫茹就觉得十分骄傲,最起码她哥哥不像温斯远他们这样,不分好坏。 “来了,回来了,陈贵回来了!” “快躲开,陈贵回来了!” 温蘅也不待见温斯远,看见他,也只是觉得碍眼。 赌注已经下了,她便要离开了。 可还没等他们出去,只听前面人声鼎沸,大批大批的人围着一人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陈贵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又瘦又黑,好似一个乞丐一般,只是他的眼睛,格外的亮,炯炯有神。 一走进赌坊,陈贵便拿出一个布袋子,丢到了赌局上温蘅的那一方。 “噗通。”一声,钱袋子发出重重的响声,甚至因为太满,还有金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众人看见那些金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着陈贵不会真的发财了吧。 第297章 粮米巨贾 “这么多金子,都是金子啊。” 钱袋子里面的金子很多,甚至连一块银子都没有,全都是实打实的黄金,看的众人眼睛一热。 “我压温大小姐赢!” 陈贵抹了一把脸,将乱发别到两边,黑瘦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 他虽然打扮的像是一个乞丐一般,但能拿出这么一大袋金子,足矣证明他得了机遇。 只是他整个人太惨了,身上不仅穿着破衣裳,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都满是疤痕。 更醒目的是,陈贵的脸上,有一道碗口大小的刀疤。 这刀疤已经结痂了,但伤口却很新,可见陈贵这几天受了很重的伤。 这疤痕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到他的眉尾处,只差一点,就要划破他的眉峰,戳瞎他的眼球。 “陈掌柜的?您这是。” 陈掌柜的本名陈贵。 因为之前手下经营着丧葬铺子,故而这洛阳城很多人都认识他。 陈贵一向打扮的得体,众人还没见过他如此落魄的模样呢。 “赌局可以开始了。” 陈贵挥挥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裳。 他双目有神,气定神闲。 “快去通知赌坊的庄家,让他开局。” 众人早就等着开局了,如今陈贵回来了,还就站在这里,此时不开局,何时开。 “开开开!” 赌坊内的赌徒们喊着叫着,让人耳膜发疼。 而温斯远在看见陈贵的瞬间,脸就沉了下来,心也沉到了谷底。 尤其是陈贵脸上的疤痕,让他心神不安。 他手下的人前几日来传消息,说陈贵中了一剑后摔到山崖下了,生死不明。 不过他受伤严重,大概是活不成了。 可不曾想,陈贵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拿出那么一大袋金子下注。 莫非,他真的发财了? 温斯远心事重重,没一会,开局的庄家来了。 每一个赌局,都有一个庄家。 庄家是赌坊的人,负责揭露赌局的输赢。 “陈掌柜的,快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还等着呢。” 赌徒们开始催促了,陈贵扬了扬下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温斯远。 他面色发冷,眼神也冷的厉害,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温斯远不说话。 众人见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温斯远。 “原来温三公子也在这里啊。” “快看,温大小姐也在。” 赌徒们原本注意力都在陈贵身上,并未注意到温斯远跟温蘅。 如今陈贵不说话,只是盯着温斯远看,赌徒们才看到不仅温斯远,温蘅也在这里。 那就正好了,当事人都在,只等着陈贵揭露赌局。 “此番我离开京城,可谓是大难不死,得了一番机遇,如此,都要感谢温三公子。” 陈贵目光沉沉,不咸不淡的开口。 “难道是温斯远赢了?” “不应该啊,若是温斯远赢了,陈贵怎么还说感谢他呢。” 陈贵的话不明所以,可温斯远跟温蘅心中清楚是怎么回事。 “蘅姐姐,陈贵在打什么哑谜呢。”南宫茹也没听懂陈贵的意思,他丢出了那么一大袋金子,却转头感谢温斯远,多奇怪啊。 那到底是谁赢了。 “陈某会牢牢记住温三公子给陈某的一切,日后定当回报!”陈贵说着,缓缓一笑,笑的温斯远浑身发凉,脊柱都有了凉意。 “陈掌柜的,你说的我们头晕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直白一点不行么,你到底是赔光了家产,还是以后要改行了啊。” 赌徒们不耐烦的催促着,陈贵抬起手,示意众人噤声。 众人见状,也不再说话,陈贵转过身,看着温蘅脸色淡淡,猛的朝着她跪了下去:“温大小姐,从此后,您便是陈某的再生父母,陈某愿将忆灵阁送给您,以表感谢!” 陈贵说着,眼圈猩红。 温蘅不仅救了他,还救了他的妻儿。 更是因为温蘅的指点,才让他有了这么大一番机遇。 从此后,他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丧葬铺的掌柜的,他是粮米巨贾陈贵! 他有钱了,他有很多很多钱,还有数不尽的粮米。 如今旱灾当前,众人还没开始屯粮他便已经如此有钱了,等到旱灾严重,他只会更有钱。 “嘶!” “是温大小姐赢了,陈贵居然真的适合做粮米生意啊。” 陈贵的样子,让众人震惊及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能算的那么准。 那也就是说,温蘅会算命,且还会让人平步青云! 一瞬间,赌坊内抽气声一片,人们静静地看着温蘅,眼底都有了忌惮,甚至因为太过于震惊,赌赢的人都忘了去抱银子。 “陈贵,恭喜你,那我就不客气了,从此后,忆灵阁便归我了。” 温蘅抿唇,眼皮子抬了抬,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温斯远,挑衅一般的笑了笑。 温斯远派人截杀陈贵,这就是她当初说的劫难。 只要陈贵平安渡劫,从此后,再也没有能危急他性命的祸事了。 “温大小姐,您是我全家的恩人,今日我陈贵在此立誓,以温大小姐的名义,捐赠一万斤粮米,免费发给洛阳城的百姓!” 陈贵嘴角动了动,温蘅附身,将他扶了起来。 看着温蘅的小脸,陈贵心中大为所动。 温蘅的恩情,他会记一辈子的。 离开京城后他才知道,若是他继续开忆灵阁,那不久后他就要命丧黄泉了。 换句话说,只要那白玉古董瓶一直在他手上,陈家的祸事就会继续。 多年前他发的那笔横财,让他一度心中不安生,故而当时的两个古董瓶他卖出去了一件,还留了一个当传家宝。 可这两年,陈家总有怪事发生,他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赔光家产了。 若没有温蘅,他还会一直执迷不悟,只怕真的要落个凄惨的下场,妻儿也不得善终。 “一万斤粮米,天啊,我没听错吧。” “一万斤粮米,那还等什么,快去领粮米啊。” 赌徒们反应过来,大喜出声,紧紧的盯着陈贵。 陈贵自己也激动的不行,看着温蘅,他继续开口:“欢迎诸位去粮满仓捧场,从今日起,除了免费发一万斤粮米外,凡是去粮满仓买粮米的客人,一律都享受优惠待遇,每买一斤粮米,少收十文钱。” 陈贵说着,黑瘦的脸上笑意更大。 “粮满仓的掌柜的是你?昨日我母亲还说洛阳城新来了一个粮米巨贾,那巨贾,不会就是陈掌柜的你吧。” 赵祺瑞也震惊及了。 他不知道陈贵是从哪里弄到了那么多粮米,但看他的样子,这一路一定十分辛苦。 这两日母亲总念叨着有个粮米巨贾到了洛阳城。 如今正值旱灾,虽说旱灾殃及的面积不大,但也需要早做防范,若是能跟着巨贾合作,对百姓肯定大有利益。 可赵祺瑞没想到陈婉说的那巨贾就是陈贵。 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毕竟中间隔着温蘅,都是自己人,商量起事情来,自然好办。 “没错,就是陈某。” 陈贵说着,摸了摸胡子。 粮满仓是这两日新开的,铺子一开,就迅速的抢了城中大部分粮铺的生意。 甚至粮满仓的粮米颗粒更大,品质更好,价格要更便宜一些,引得百姓们纷纷前去买粮。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是哪个富商开的粮铺,没想到铺子的主人是陈贵。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贵跟温蘅脸上的笑以及周围人的惊呼声,让温斯远无比难受。 他双眼通红,怒甩衣袖,恶狠狠的盯着温蘅。 都是温蘅惹的祸,她为何要一直跟自己过不去,为何! 第298章 鬼面镜 “温三公子,陈掌柜的都站在这里了,您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莫非您的眼神还不如我等赌徒啊。” “就是就是,愿赌服输,我等都是赔了银子的,找谁说理去。” 温斯远的恼羞成怒,更让人觉得此时的他是个小丑。 输了就是输了,尤其还是输给自己的亲妹妹,这温斯远怎么一点胸襟都没有。 他此时气急败坏,那因为他而赌输的人又找谁说理去。 是以,一时间赌场的人纷纷声讨温斯远。 陈贵将手背在身后,冷冷的盯着温斯远。 他甚至在想温斯远是不是觉得现在他孤身一人,还在想着办法想害死自己。 可让温斯远失望了,他既已经回到了洛阳城,又怎么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来人。”陈贵想着,冷冷开口,赌坊外面,立马涌进来了大批大批的侍卫。 这些侍卫腰间挎着长剑,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一走进赌坊,侍卫们便集体护在陈贵身侧。 陈贵则是护在温蘅身前,若温斯远敢对温蘅不利,侍卫腰间的长剑便直接将他刺成肉泥。 “温三公子,在下失礼了。”陈贵讽刺的说着,好似在无声的告诉温斯远,这次再想害自己可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的他有钱有粮,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后他便可以雇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自己。 任凭温斯远手下有高手,他也不怕。 “公子,咱们先离开这里吧。”捕捉到陈贵眼底的戾气,宝林小声的说着。 陈贵只怕已经知道那些杀手是温斯远派去的。 若非碍于温斯远是温蘅的哥哥,或许陈贵便要当场发作了。 这个时候他们再不走,想走的时候只怕是走不了了。 尤其是温蘅,宝林不知道关键时刻,她会不会顾念跟温斯远的手足之情,但大概率是不会的,毕竟温斯远总是针对她,看见她也没个好脸色。 “哼!” 温斯远到底也是怕了。 他也怕事情败露再进大牢。 大理寺的牢房阴暗森冷,他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 这次他便先放过温蘅,以后再跟温蘅算账。 温斯远想着,拂袖离去,一直到离开赌坊,他这才觉得陈贵盯着他的视线也消失了。 “温大小姐,忆灵阁的契约就在陈家,请您随陈某去一趟。” 温斯远走了,陈贵挥挥手,那些侍卫也纷纷将刀剑收了起来。 “好。”看陈贵的脸色,温蘅知道不仅铺子的契约,他应当是还有别的事情想告诉自己。 离开京都的这些日子,应当不仅仅只有温斯远派出的人为难陈贵,还有其他的人。 “温大小姐,这边请。”陈贵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温蘅的态度恭敬的不得了。 他如今是粮米巨贾,便是一般的官员见了,也要客客气气的,毕竟如今谁有粮谁就是大爷,自然得对陈贵客气一些。 “诸位现在便去可粮满仓排队领米了,陈某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温蘅走在前面,陈贵对着其他人拱了拱手,态度倒是客气,更引得在场的人对粮满仓充满了好奇,纷纷三五成群的往粮满仓赶去。 陈贵得了机遇,自然会早做安排的将自己的妻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陈贵原来的宅子就在忆灵阁后面的街道上。 宅子虽不若大户人家那么显眼,但比寻常人家还是要富贵很多的。 从赌坊出去后,外面早就停好了马车。 这些马车都是陈贵命人赶来的,其中有一辆最大最宽敞的马车,陈贵引着温蘅到马车前,亲自掀开了马车帘,示意温蘅上车。 “蘅姐姐,我跟赵祺瑞也与你一起去把。” 南宫茹今日休息没事做,自然要看看热闹,还有,她想温蘅了,也不愿意跟温蘅分开。 “上来吧。”温蘅点了点头,南宫茹立马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铺着厚厚的垫子,因为空间大,各种摆设一应俱全。 马车行驶在路上,好似一间行走的小卧房一般。 “去陈家。” 陈贵挥挥手,也上了后面的马车。 几辆马车朝着陈家而去,在街道上格外的引人注意。 赵祺瑞也跟着看热闹,跟陈贵坐了同一辆马车。 陈贵对温蘅尊敬有加,自然对她的朋友也十分尊敬。 赌坊跟陈家离的不远,一盏茶后,便到了陈家。 除了陈夫人跟孩子不在这宅子中以外,其他的东西陈贵都没有带走。 “温大小姐,陈家到了。” 到了陈家,陈贵率先下了马车,又恭敬的将温蘅请进了陈家。 陈管家早就候着了,带着一众丫鬟小厮将温蘅请进了宅院中。 引着温蘅到正堂,陈贵这才示意管家去取忆灵阁的契约。 “温大小姐,小小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日后您有事尽管吩咐一声,陈某定竭尽全力帮您分忧。” 陈贵拿着契约递给温蘅,满脸感激,神色比在赌坊时还要激动。 南宫茹见他如此,心知陈贵这一路走来肯定不容易,甚至他身上还有种见惯生死的感觉,让人也跟着有些感慨。 “多谢。”温蘅大大方方的将契约手下,陈贵挥挥手,示意管家泡茶。 茶气氤氲在正堂中,茶香四溢。 陈贵端着茶盏,见温蘅淡定的喝茶,好似在等着他继续开口,心中感慨一声真是高人啊。 “温大小姐,实不相瞒,陈某离京后,当真是九死一生啊,那些刺杀陈某的人陈某就不说了,但有一事陈某觉得十分古怪,还请温大小姐给陈某指点迷津。” 陈贵说着,陈管家将正堂的门关上。 南宫茹跟赵祺瑞对视一眼,下一瞬,只见陈贵缓缓起身,微微转了一下身下坐着的椅子。 “咔嚓。” 椅子转动,只见地面上弹起来一小块砖瓦。 将砖瓦拿下来,只见椅子下面,是一个正方形的小洞口。 陈贵将椅子挪开,从洞中拿出一个包袱。 包袱被拿出来的瞬间,南宫茹跟赵祺瑞只觉得有一股凉气涌现。 这样的感觉,就好似当初她得到的那个手镯一样。 可见包袱中包着的,不是寻常东西。 “温大小姐,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发过一笔横财,皆是因为我意外得了两个古董瓶,其中一个我将它卖了出去,剩下的一个,我一直藏了起来。 我离京后,除了追杀我的人,我还碰到了几个风水师,他们要我交出这瓶子,否则便杀了我,我心知就算交出来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故而一路逃,这才保住了性命。” 其实保他一命的,是温蘅给的护身符。 那些风水师手段高明,能召恶鬼出来害人。 若无护身符,他就被恶鬼给害死了。 “这瓶子,好漂亮啊。” 陈贵说着,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包着的古董瓶。 这古董瓶颜色透亮,像是玉打造的一般。 虽然它上面没有什么花纹装饰,可光是这材质,就足矣让人知道它是个金贵的东西。 古董瓶上,一股股凉气不断泛滥,温蘅眯眼,陈贵举着古董瓶,凑到了她跟前。 那些风水师要这古董瓶,肯定是这瓶子本身有问题。 所以陈贵并不打算继续留着这瓶子,想问问温蘅该怎么处理。 “我想他们要找的不是这瓶子,而是瓶子中的东西。” 温蘅说着,从陈贵手上接过瓶子,将瓶子倒扣过来。 “哗啦。” 只见一面小的手持古镜从古董瓶中调了出来。 这小镜子的手柄上,花纹密密麻麻且复杂,透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温蘅看着镜子,冷冷一笑。 居然是鬼面镜。 地府十宝之一的鬼面镜,居然会藏在古董瓶中。 第299章 南宫昊! “天啊,这镜子更漂亮啊。” 南宫茹一看见这镜子,便被其华贵复杂的花纹吸引了视线。 她的眼睛内涌现一丝着迷,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弯下腰想去捡那镜子。 温蘅脸色一变,关键时刻,赵祺瑞一把拉住了南宫茹,训斥出声:“南宫茹,你干什么。” 赵祺瑞的心跳的有些快。 刚刚南宫茹像是魔怔了似的想去捡那镜子,那样的神色,好似都不是南宫茹了。 不仅南宫茹,就连他心中都有一道声音在说让他也去捡那镜子。 他有些心慌,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这才清醒过来。 这镜子,太邪门了。 “我头好疼啊。” 南宫茹被赵祺瑞拉住,瞬间清醒。 只是她的头疼的厉害,温蘅见状,甩了一枚符咒过去。 鬼面镜是由万鬼的意念化成的,阴邪无比。 传闻照了鬼面镜的人都会变得痴傻,三魂七魄会少一魄,变得痴痴傻傻。 更恐怖的是,照了鬼面镜的人还会感染上可怕的病,具体是什么病,那就因人而异了。 也是如此,鬼面镜虽是地府的宝贝,但也一直被藏了起来,别说人,就连地府的鬼差跟鬼都没见过。 那它如今怎么会藏在古董瓶中? “镜子?奇怪,我将瓶子藏在这里好多年了,从未发现过里面还有一面镜子啊。” 看见瓶子中调出了镜子,陈贵觉得十分奇怪。 当初他发现这两个瓶子的时候跑的很快,若是里面有镜子,他怎么没发现呢。 且看刚刚南宫茹的神色,这镜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怎么没事啊。 “偏财命格,怪不得。” 温蘅手上的符纸落到鬼面镜,将鬼面镜的镜面封印起来,随后她扭头看向陈贵,观摩陈贵的面相。 原本陈贵脸上没有这道伤疤,他的命格就是金形人的命格,可多了这疤痕后,他的命格发生了改变,将原本隐藏在金形人下的命格显露了出来。 他真正的命格,乃是偏财格,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不缺钱,中年的时候会发大财,终生荣贵。 因为陈贵是偏财格,浑身有财气,又因为是他发现了古董瓶,且镜子一直在瓶子中没被拿出来,故而他才没有收到影响。 “陈掌柜的,这镜子不知和可否送给我。”温蘅想着,弯腰将那鬼面镜拿了起来。 风水师明明能直接杀了陈贵,为何非要让他自己松口将古董瓶送给他们,那是因为鬼面镜已经认了陈贵为主。 若那些风水师强行将鬼面镜抢走了,鬼面镜反而会将他们伤了。 所以,只能陈贵松口,否则得到鬼面镜不仅没有好处,反而还有坏处。 “自然是可以的,还有这瓶子,也一并送给温大小姐。”陈贵原本就不想要这瓶子,如今温蘅开口,他自然毫不犹豫的便将其送给温蘅。 只是他还有些犹豫,生怕温蘅拿了瓶子也惹上麻烦,又道:“温大小姐,这些东西您拿走后,会不会对您本身有危害。” 若是有,他可不能将祸事转移给温蘅,否则岂不是丧良心么,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却反过来害人家。 “不会,这镜子跟瓶子给了我,我该感谢你的。” 温蘅摇头,陈贵连连摆手:“不必客气,但凡是我有的,只要温大小姐开口,陈某一定毫不犹豫。” “多谢你了,这两件东西我带走后,你妻儿还有你日子会过的更加安宁。” 温蘅将瓶子跟镜子都贴上符纸打包带走,准备带回霞月院召温良来问问。 地府的生死簿跟判官令都丢了,十宝也丢了么。 阎王曾经说过,十宝跟生死簿息息相关,是她大意了,没想到这一方面。 那些风水师想要鬼面镜,是不是也想找生死簿? 生死簿可逆天改命,一旦落到坏人手上,世间大乱。 “走吧,回侯府。” 温蘅将东西装好,这便准备回去了,赵祺瑞跟南宫茹连连点头,陈贵原本想请温蘅吃顿饭,可见她脸色有些沉,也不好挽留,只能亲自又将他们送回了侯府。 陈贵摇身一变变成粮米富商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洛阳城。 不少商人世家都得到了消息,正观望着也想找温蘅算算命。 只是因为温蘅如今还顶着未来九王妃的名头,这些人不好直接登门,只命人在侯府门口打探消息。 赵祺瑞南宫茹跟着温蘅回到侯府的时候,也察觉到了暗中那些打量的视线,不由得有些机警。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侯府门口,茉莉哭丧着脸,一看见温蘅的身影就跑了过来。 “怎么了?”见茉莉这样,温蘅便知霞月院出事了。 “王妃,您回来了,王爷正在霞月院等您。” 茉莉身侧,还跟着一个圆脸的侍卫。 这侍卫名为暗清,是陆霆宴手下的暗卫中性子最活泼的。 暗清脸色也有些焦急,一看温蘅回来,赶忙迎了过来,指了指府内。 “走。” 温蘅脸色微变,转身便进了府中。 南宫茹赵祺瑞紧跟其后,他们的速度不慢,没一会便到了霞月院。 走到院子外面,依稀能听到里面的打斗声。 “门主,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带回来的那个男子,跟九王爷打起来了!” 白羽白祈站在院子门口,看那样子,是被人被逼出来的。 他们手上握着长剑,也不好直接参与进去。 “男人?难道又是蘅姐姐捡回来的?” 温蘅一个闪身进了院中,南宫茹好奇,站在院子门口看。 只见院子内,陆霆宴正在跟一伸手矫健的男子打在一起。 不过看样子,陆霆宴有意放水,所用的招式只是阻止男人的进攻,并不想伤害他。 “这人是谁啊,蘅姐捡了他回来,他怎么还反而对着院子中的人动手,一点礼貌都没有。” 男人跟陆霆宴打的厉害,赵祺瑞蹙眉,只见男人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裳好似是新换的,但也很是凌乱,好似是被他自己扯开的。 “阿蘅,别过来。” 陆霆宴一直避让不进攻,温蘅刚进来,他便挡在了温蘅身前。 可奇怪的是,那男人看见温蘅,进攻的速度却更慢了。 他缓缓站起身,凌乱的长发下,那张脸依稀能看到英俊的轮廓。 “哥,大哥?大哥!” 也是因为他站了起来,这才让人稍微看清楚他的模样。 南宫茹猛的大喊一声,不顾赵祺瑞的阻拦,冲进了院子中。 “大哥,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大哥,我是茹儿啊,大哥。” 南宫茹看着男人,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或许是她的声音让男人觉得熟悉,男人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乱发下的脸,更加清晰了。 “九王爷,蘅姐姐,他是我大哥南宫昊,你们别伤害他,他是我大哥,我不会认错人的。” 南宫茹情绪激动,不管不顾的便要往南宫昊跟前冲。 白羽飞身而来,赶忙拉住南宫茹,不让她上前。 南宫昊现在根本不认得人,见人就攻击,南宫茹靠近会被他伤到。 南宫茹哭喊着,眼圈猩红。 她紧紧的盯着南宫昊,舍不得移开视线,又怕陆霆宴会伤害到他。 “阿蘅,你看他的手臂。” 温蘅眸光深邃,陆霆宴拉着她的手,示意她看向南宫昊的手臂。 只见南宫昊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有一团红色的凸起,凸起周围的皮肤溃烂一片,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上面蠕动。 第300章 瘟疫? “大哥,我是茹儿啊,大哥你怎么了。” 南宫昊一双眸子猩红一片,南宫茹不断地喊他,他猛的伸手捂住了胳膊,面色痛苦。 南宫茹见南宫昊如此痛苦,眼泪越流越多了:“蘅姐姐,我大哥怎么了。” 她大哥怎么好似不认得她了一样。 “没事,我过去看看。” 陆霆宴挡在温蘅身前,温蘅摇摇头,轻轻的推开陆霆宴横在自己跟前的手臂。 她盯着南宫昊,从袖子中甩出一张符。 这是去煞符,南宫昊身上有煞气。 至于他胳膊上的红色疤痕上,或许也是煞气所伤。 “蘅姐你别过去,南宫昊根本不认得我们了,太危险了。” 赵祺瑞拉着南宫茹,觉得此时的南宫昊十分危险。 可他无疑是及震惊的。 南宫昊已经失踪了许久了,据说当年南宫昊带着一队将士发现了一个陵墓。 陵墓就在南宫昊肃兵的军营不远处。 夜晚来临时,将士们会从陵墓中听到古怪的声音。 一开始大家都没注意,后来军中便时常有怪事发生。 更让人奇怪的是,南宫昊在一场战事中失踪了,连带着他当初率领的那一支军队,集体失踪。 而在他跟将士们失踪后,那神秘的陵墓也跟着消失了。 襄阳郡王跟郡王妃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度伤心欲绝,后来有人便说南宫昊或许是被那陵墓带走了。 也有人说,那陵墓或许便是先兆,预示了南宫昊会失踪。 南宫昊这一失踪,快有五年了。 五年来,襄阳郡王府过的痛不欲生,人们都说南宫昊已经死了,可在没有找到南宫昊的尸体前,郡王府的人说什么都不信。 如今南宫昊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汴京城,还恰好被蘅姐带回了侯府,这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没事啊,不必担心。” 温蘅抿唇,南宫昊手臂上的伤好似很痛,痛到非寻常皮外伤一般,让他的脸有些狰狞。 “南宫昊,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尚且有意识对不对,你别怕。” 温蘅说着,又甩了一枚符咒出来,贴在了南宫昊的手臂上。 “滋啦。” 符咒瞬间燃成黑色,温蘅的脸也沉了下来。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温蘅,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是鬼面镜,居然真的是鬼面镜。” 符咒化成黑烟消散,而南宫昊已经疼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了。 他脸色铁青,睁着一双通红的眸子盯着温蘅。 只是他眼瞳中的神情是扩散的,这样的神色,是丢了一缕魂。 南宫昊居然照了鬼面镜! 只有照了鬼面镜,才会有如此反应! “所有人,都退后,他很可能已经感染了瘟疫!” 温蘅离的近,清晰的看到不仅南宫昊的手臂上,但凡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已经开始流脓溃烂了。 古书上有记载,人感染了瘟疫,肌肤溃烂流脓,人生高热而不退,一直到人活生生的被折磨死,瘟疫也不会消失,除非将人的尸体火化,才能避免疫病传染。 “阿蘅快过来!” 瘟疫二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尤其是南宫茹,她如遭雷劈,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宫昊。 在古代患了瘟疫,那可是会死人的,几乎没有法子能救回来。 她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还要离开他们么。 “不,我不要,我不要。” 南宫茹有些崩溃,拼命的挣扎想冲过去,赵祺瑞眼看着拦不住她,手猛的抬起,只好将她劈晕了过去。 陆霆宴一把将温蘅拉了过来,温蘅立马从袖子中甩出几张去病符烧了。 这去病符,可暂时压制住病气,只是南宫昊患的究竟是不是瘟疫,她还要再检查一下。 倘若真的是瘟疫,她便需要将南宫昊单独隔离。 “陆霆宴,你现在立马带着暗一去襄阳郡王府通知郡王跟郡王妃,只告诉他们二人便可,你别怕,我的体质不会感染瘟疫,我先稳住他。” 温蘅对着陆霆宴摇摇头,可陆霆宴怎么会放任温蘅一个人面对危险。 他扭头,吩咐着暗一:“立马去给郡王府报信,就说南宫茹出事了,要郡王跟郡王妃来侯府一趟。” 陆霆宴说着,暗一还有些犹豫,但陆霆宴指令已经下了, 暗一只能遵守。 “阿蘅,瘟疫已经一百多年没出现了,或许不是瘟疫,本王跟你一起。” 陆霆宴说着,毫不畏惧的上前,跟温蘅站在了一处。 就算南宫昊真的感染了瘟疫,他也绝对不要温蘅一个人来面对。 南宫昊是大夏的将军,他失踪的事一直是个谜团,这些年他们都在调查南宫昊的踪迹。 如今南宫昊出现了,怎么能让温蘅自己处理呢,这是朝廷的责任,是他的责任,不是阿蘅的责任。 “那你先服下这枚药丸。” 温蘅看着陆霆宴执着的神色,心中又是一动。 她说不好此时的感觉,她只觉得有陆霆宴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虽然她并不需要什么人保护她,可有陆霆宴在,她就觉得莫名的安心。 或许是这段时间她已经适应了陆霆宴一直在身边,适应了有陆霆宴的存在。 “唔。” 南宫昊跪在地上,手臂上的红肿又开始蠕动了。 温蘅皱眉,上前在南宫昊的脖颈处点了一下,他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东西,看着也像是蛊。” 南宫昊倒在地上,温蘅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 他手臂上有一个肉瘤一般的疤痕附着在上面。 肉瘤通红,有时候表面还会不断地蠕动。 温蘅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蛊虫,毕竟这肉瘤很诡异。 “或许,我们需要等一等,这东西才会显露。” 陆霆宴蹲在温蘅身边,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帕子挡住温蘅的口鼻,低声说着。 “嗯,陆霆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身上的这些疤痕以及流脓的地方,如此来看,也不像是瘟疫。” 温蘅抿唇,她轻轻的碰了一下那肉瘤,肉瘤立马蠕动了一下。 这样的感觉,也不像是蛊虫,倒像是另外一种东西。 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就像陆霆宴说的那样,要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得等它完全展露出来。 “是。” 这肉瘤不是瘟疫,那也就没有传染性了,暗黑抱着南宫昊,将他放到了偏房中。 暗一行动快,没一会襄阳郡王跟郡王妃便得到了消息,匆匆的来了侯府。 永安侯跟侯夫人得到消息,赶忙出面来迎,可襄阳郡王跟郡王妃却说只见温蘅,不用永安侯跟侯夫人接待,直将他们气的脸都青了。 安顿好了南宫昊,襄阳郡王跟郡王妃也到了霞月院。 暗一亲自去通知他们,他们一点都不敢耽误,立马就过来了。 可刚走到门口,却见南宫茹红着眼圈从卧房中走了出来。 “九王爷,阿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南宫茹哭的眼睛通红,欲言又止的,郡王妃心中咯噔一声,温蘅见状,低低一叹:“郡王,郡王妃,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此事不可声张。” 温蘅说着,转身进了卧房,襄阳郡王跟郡王妃对视一眼,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卧房中。 引着郡王跟郡王妃走到床榻边,茉莉赶忙掀起床幔。 待看见躺着的南宫昊,郡王妃大惊,险些厥过去。 第301章 人面疮! “昊儿!” 郡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襄阳郡王也有些不敢相信他失踪了快五年的儿子居然回来了。 “父王母妃,真的是大哥,是大哥回来了。” 南宫茹再也忍不住,她走上前,猛的抱住了郡王妃。 一家三口哭成一团,郡王妃猛的扑到床榻边,看着昏迷消瘦的南宫昊,泪如雨下:“昊儿,你终于回来了,母妃还以为这辈子都盼不到你回家了,你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南宫昊失踪的消息传来时,她跟襄阳郡王一度绝望。 可后来她安慰自己,只要没看到昊儿的尸体,昊儿就一定还活着。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熬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碰到温蘅,温蘅告诉她昊儿还活着,她这才涌起了更多的希望。 如今看见昊儿,她这辈子当真是无憾了。 “九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襄阳郡王抹了一把眼泪,还算镇定,可是他的手抖的厉害,可见也是十分激动的。 “父王,是蘅姐姐在侯府门口捡到了大哥,如若不然,大哥或许会一直在洛阳城流浪。” 南宫茹擦干眼泪,哽咽的说着。 “阿蘅,是你救了昊儿,本王就知道你是郡王府的福星,你当真是救了我跟你姨母啊。” 襄阳郡王听着南宫茹的话,眼神充满了感激。 温蘅摇摇头,语气沉重:“郡王不必谢我,我并未做什么,只是南宫将军如今回来是回来了,但是……” 温蘅说着,视线再次看向南宫昊手臂上的肉瘤。 刚刚她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南宫昊身上有很多红色的疤痕。 一些疤痕过于大,就长出了肉瘤,疤痕不大的地方便流脓溃烂,然后逐渐也发展成了小肉瘤。 这肉瘤像是一块活物一般,好似会呼吸,附着在南宫昊的身上,吸食着他的精气,让他日渐消瘦。 若非南宫昊常年习武,只怕他早就撑不住了。 “阿蘅,昊儿他怎么了,为何一直昏睡着,你有话便直说吧,昊儿能回来,我跟郡王便已经谢天谢地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郡王妃哭着。 最坏的打算他们都做过,如今南宫昊都回来了,有问题解决便是,她看的很开。 只要南宫昊能活命,她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愿意配合。 “郡王,郡王妃,南宫将军身上,长了很多红色的肉瘤,那些肉瘤,会呼吸,会发出刺痛,也会吸食他的精气。” 温蘅说着,郡王妃这才注意到南宫昊手臂上的红疤。 一开始她只当是寻常的疤痕,温蘅这么一提醒,她才注意到这些疤痕不寻常。 最大的一块疤痕在南宫昊的右手臂上,疤痕太大,已经长出了肉瘤。 肉瘤一动一动的,不是南宫昊在动,而是这肉瘤本身在动。 郡王妃眼瞳一缩,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戳了一下那肉瘤。 “啊!” 只一下,郡王妃好似感受到了这肉瘤在咬自己。 就好似是一个人张开了嘴在咬她一样。 她吓坏了,跌倒在地上,而那肉瘤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面积也在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变大,变的足足有女子巴掌那般大小。 “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赵祺瑞惊呆了,他离得近,亲眼看见那肉瘤在动,还在不断地变大。 他从没见过这种怪病,忍不住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蘅姐姐,我大哥不会出事吧。” 温蘅跟陆霆宴面色沉重,南宫茹也不敢哭出声,只红着眼圈担忧的询问。 “阿蘅,昊儿手臂上的肉瘤到底是什么,会危及他的性命么。” 郡王妃被襄阳郡王扶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她忘不了刚刚触碰那肉瘤的感觉。 这种感觉,真的像是碰到了活物一般。 “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等这肉瘤变大,才能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以如今肉瘤的生长速度来看,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 照了鬼面镜的人,会生怪病的。 可她很奇怪,南宫昊失踪的时间跟陈贵发财的时间对不上。 若鬼面镜一开始就在古董瓶中,那么南宫昊是如何照到鬼面镜的? 除非是南宫昊照过鬼面镜后,有人将鬼面镜放到了古董瓶中。 除了这种解释,温蘅想不通其他的原因。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阿蘅,你可一定要救救昊儿啊。” 郡王妃担心及了,她一把拉住温蘅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郡王妃放心,我会尽力的。” 南宫昊遇到她,便是与她有缘,此是因果,她怎么都不会不管的。 且…… 万一南宫昊手臂上的肉瘤真的是那东西,只怕大夏朝将乱。 “郡王,郡王妃,此事关乎重大,本王要先进宫回禀父皇,顺便再带两个太医秘密出宫来给南宫小将军诊治。” 陆霆宴抿唇,缓缓说着,襄阳郡王这才回过神,振作起来:“本王与你一道进宫吧。” 南宫昊回来了,可他率领的那支军队的将士却没回来。 说到底,南宫昊身为主帅跟手下的人失踪这么多年,他有责任。 康宁帝没追究他,已经是仁慈了。 如今南宫昊回来了,他怎么也要进宫面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也好。” 陆霆宴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宫昊,对着温蘅嘱咐:“阿蘅,若有事,不要贸然行动,等本王回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贸然动手的。”温蘅点了点头,陆霆宴跟襄阳郡王这才转身走了。 南宫昊一直昏迷着,在襄阳郡王跟郡王妃过来的期间,也有大夫来看过,可大夫们都说他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没有大碍,甚至就连内伤都没有。 这更让温蘅觉得奇怪,明明那肉瘤如此明显,可大夫却看不出原因。 “没事的,先等一等吧,郡王妃,阿茹,咱们先去隔壁等吧。” 南宫茹跟郡王妃放心不下南宫昊,可她们守在这里只会更担心,温蘅宽慰的开口,示意她们先出去等着吧,这里她会让白羽白祈守着的。 只要有什么不对,他们也一定会及时通知自己。 “也好,辛苦你了阿蘅。” 郡王妃用帕子擦着眼泪,南宫茹扶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南宫昊手臂上的肉瘤越发的大了,逐渐有成年男人手掌那般大小。 白羽白祈进了房中守着,这一守,就是半个时辰。 “唔。” 半个时辰后,南宫昊闷哼一声,手下意思的按在了长有肉瘤的手臂上。 白羽见状赶忙喊了温蘅进来,白祈则是掰着南宫昊的手,将他固定在床上。 肉瘤太疼,南宫昊忍不住伸手去抓,抓的满手是血。 “啊,这是什么,人脸,大哥的手臂上怎么会有一个人脸!” 南宫茹扶着郡王妃匆匆走了进来。 南宫昊已经醒了,他满头大汗在床上挣扎着。 南宫茹刚走过来,便看到了那肉瘤已经幻化出了一个人脸的模样,还是一个哭脸,忍不住喊出了声。 温蘅循声看去,待看见那人脸,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是人面疮。 果然是人面疮。 第302章 野火烧不尽 那肉瘤,是一个人脸的模样,且鼻子眼睛随着肉瘤的不断亏大,越发的清晰了。 南宫茹扶着郡王妃,眼前发黑,楞在了原地。 卧房内十分安静,甚至南宫茹跟郡王妃还能听到那人脸好似在呼吸。 对,没错,这人脸就是在呼吸,肉瘤根本不是在动,而是幻化出来的人脸在呼吸啊。 郡王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她知道这人脸出现在皮肤上,不是什么好征兆。 昊儿他只怕是中邪了。 “蘅姐姐,我大哥他不会有事吧。”南宫茹现在唯一的支柱就是温蘅。 她太害怕了,她害怕南宫昊到头来还是会死,她怕那人脸会要了南宫昊的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病,还有,大哥身上那么多红肿,红肿变成肉瘤,肉瘤变成人脸。 那最后大哥的身子岂不是会被那些人脸侵占,成为这些人脸的养料。 “阿蘅,这些到底是什么,我不怕,你便如实告诉我吧。” 郡王妃泪眼婆娑的说着,温蘅抿了抿唇,这才缓缓的说着人面疮的由来。 在东洲,有一怪病,此病发作时不痛不痒,但人身上却长满了其他人的脸,俗称人面疮。 一旦那些人脸的模样清晰起来,便会开始侵蚀宿主的肉身,将人给活生生的折磨死。 可人面疮在东洲时,便已经消失了,温蘅怎么也不会想到人面疮居然还会出现。 “人面疮?那要怎么将这些人面疮铲除,能不能用刀割掉,就像割腐肉一般?” 听完温蘅的解释,南宫茹从头到脚都浑身发凉。 她喃喃自语,温蘅则是上前两步,盯着床榻上满脸痛苦的南宫昊,语气放的更轻了:“人面疫只能自行消失,倘若割掉,它还是会长出来的,且再次长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哭脸,若我没猜错,南宫小将军已经用过这样的法子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人面疮是无法用外力强行的从人身上铲除的。 他们只会越长越多,最后长满人的全身。 甚至一旦遭受外力的破坏,这人面疮就会开始攻击宿主,让宿主痛苦。 “那该怎么办是好。”郡王妃心知事情的严重性。 她也知道整个大夏朝再也没有像温蘅这样的高人能救南宫昊了。 还有,倘若南宫昊患有人面疮的事情被抖出去,只怕人人都要将他看做怪物,让陛下刺死他,所以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可是蘅姐姐,我大哥为何好似不认得我们了一样,难道这也是人面疮导致的?” 南宫昊紧闭眉眼,南宫茹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的眼睛都哭疼了,可哭是懦弱的表现,就算哭瞎双眼大哥也不会好过来,所以她要坚强,她要是不坚强,母妃跟父王又该怎么办。 “阿茹,郡王妃,南宫将军在失踪前,应当是进过古墓,还拿了墓中的东西,我无法确定人面疮是不是跟进了古墓有关,但他患的离魂症,跟此有关。” 温蘅端详着南宫昊的面貌。 南宫昊不认识人了,因为他丢了一缕魂魄。 这缕魂魄若是找不回来,他始终无法清醒,大家也没办法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阿蘅,我们该做什么,才能让昊儿恢复?” 郡王妃擦干眼泪,也振作了起来。 这个时候昊儿需要他们,他们得撑住。 “还要再等一等,等到南宫小将军身上的人脸全都变化出模样,我才好知道该怎么让他的魂魄回来。” 温蘅摇了摇头,手上捏着一枚符咒再次点燃。 符咒燃烧化作青烟。 青烟飘散在卧房中的各个角落,南宫昊手臂上的那人脸嗅到青烟,脸更哭丧了,但南宫茹注意到它呼吸的频率在不断的下降。 陆霆宴跟襄阳郡王还没回来,期间,南宫茹跟郡王妃一直在守着南宫昊。 至于温蘅,她则是唤了温良跟乔奈,让他们回地府查查百医经,看看能不能找到消灭人面疮的法子。 还有,温蘅更担心一点,那便是当时跟随南宫昊一起失踪的那支小队中的其他人,是否也感染了人面疮。 若是那些人被人发现,或许就要出乱子了。 温蘅的心沉成一片,温良乔奈回了地府找百医经,妄图从上面查到有关于人面疮更多的消息。 整个霞月院,静悄悄的,陆霆宴走的时候留了侍卫巡视,外人不得进入。 期间,永安侯跟侯夫人也来过,但却都被侍卫板着脸请走了,他们又碰了一鼻子灰,可谓是灰头土脸。 本来他们两个就因为温昕被齐应‘退货’的事情弄的心中不爽快。 如今来见郡王妃,又被拦住了,这可是在侯府,他们居然在自家还没有自由了,一时间,侯夫人都气的上头了,赶忙让贴身嬷嬷扶着自己回院子中休息了。 永安侯也觉得没面子,但陆霆宴的人在这他也不好责怪,只能也灰溜溜的走了。 温昕这边,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过街老鼠的滋味,躲藏在自己的卧房中,羞于见人。 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模样,还有温蘅在半路将她拦住羞辱她,每件事都让温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比心烦。 “小姐,襄阳郡王跟郡王妃于半个时辰前去了大小姐的院子中,至今都未曾出来。” 房门紧闭,一个瘦小的丫鬟敲了敲门。 这丫鬟是前两日温昕在街道上碰到的。 她生的又黑又瘦,乍一眼看过去跟个流浪猫一般。 一开始温昕没想带她回来,可她却口口声声说能为温昕排忧解难。 温昕这些日子不顺,当时也不知是怎么的,便将这丫鬟带回来了,给她取名为小月。 “你进来说话。”温昕声音沙哑,透着一股疲倦,小月推门而入,瘦小的身影,步伐格外的灵活。 仔细看,小月就好似有武功一般,走路的事情身子也格外的轻巧。 “郡王妃跟襄阳郡王来侯府干什么,为何现在还没走?” 温昕坐在床榻上,怀中抱着一个枕头。 她盯着小月,小月抬起那一张黑瘦的小脸,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一股别样的沙哑:“据说今日大小姐从外面捡回来了一个男人,后来郡王妃跟襄阳郡王就来了,且还在院子中待了这么久,不许别人进去,小姐您说,那男人会不会跟郡王妃夫妇有关?” “你的意思是,那男人是失踪已久的南宫昊?不可能的,他已经死了啊。” 温昕不敢置信。 洛阳城的人都在传南宫昊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洛阳城,还恰好被温蘅捡到了? 温蘅那小贱人,这一下肯定又卖了郡王妃夫妇一个天大的人情。 真是让人气愤。 “哼。”温昕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枕头往床上一丢,小月见状,唇角好似勾了勾,又道:“小姐,南宫昊患了人面疮,人面疮是一种被诅咒的病,患此病的人身上会长满人脸,您说若是这个消息散步出去,南宫昊还能活命么,届时郡王妃夫妇也不会感激温蘅。” 小月说完,温昕眼神一亮,甚至还有些激动。 人面疮?听着就好恶心,温蘅居然将这么恶心的人藏在侯府,若是永安侯跟侯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勃然大怒的吧。 若是洛阳城的人知道了,肯定也会在厌恶南宫昊的同时厌恶温蘅。 第303章 挑拨,南疆苗女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南宫昊得了人面疮的呢?” 温昕高兴之余,迅速的冷静下来,质问着。 小月很奇怪,但不得不说她提议的这个法子实行起来确实能重伤温蘅。 只要温蘅不好过,她就好过。 只是在那之前她要确定一下小月是不是不对劲。 倘若是,那她以后也不敢用小月。 “奴婢是在霞月院打探到的。”小月垂着头模样异常恭敬,一点不对劲都看不出来。 但这更让温昕觉得奇怪,不由得脸色凌厉了两分:“父亲母亲去霞月院都被拒之门外,陆霆宴的侍卫遍布周围,你是如何打听到的?” “主子,奴婢是用了非寻常的法子打探到的消息,主子请看这个。” 小月说着,缓缓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木头做的小鸟。 温昕盯着这木头鸟,刚想说小月是不是觉得她好忽悠,可下一瞬,那木头鸟就变成了一个活物! “吱吱吱。” 小鸟儿发出叫声,听着很是清脆,跟寻常的鸟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温昕是亲眼看见这鸟是木头变成的,不由得吃了一惊。 “小姐,奴婢出身自南疆苗族,奴婢是苗女。” 小月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因家族遭遇变故,奴婢流落到了洛阳城,承蒙小姐收留,以后奴婢愿为小姐肝脑涂地!” 南疆,一个既神秘又令人忌惮的地方。 早些年间南疆一直是大夏朝的心腹大患,它曾一度要脱离大夏的疆土,自立为国。 是大夏朝派兵镇压,这才阻止了南疆,进而收复失地,让其重新隶属于大夏朝。 说起南疆,那就不得不提南疆的苗族了。 苗族中人擅长用各种奇怪的术法,也擅长用蛊。 当年大夏朝的大兵压境,为了方式苗族人继续用术法反抗,康宁帝便下令将苗族灭族了。 二十年过去了,南疆一直安稳,并无什么消息传来。 如今小月说她是苗女,不由得让温昕大吃一惊,可也让她打消了疑虑。 既是苗族的苗女,自然会些苗疆的本事,只是让木头变成活物这样的术法,真是让温昕大开眼界。 日后留着小月在身边,倒是真成了一大助力。 “小月,从此后你便是我院子中的一等丫鬟了,现在你就跟着我去见父亲母亲,我要将南宫昊患了人面疮的消息告诉他们。” 温昕很得意。 以永安侯夫妇的性情,若知道侯府有人得了人面疮那样恶心的怪病,一定会责怪温蘅的。 届时,又有好戏看了,而她也能报复温蘅,以雪前仇。 “是,小姐。”小月恭敬的说着,率先打开房门,待温昕走出去后,她也跟了出去。 侯夫人的院子名为萃华楼,乃是整个侯府地段最好的地方。 永安侯疼爱侯夫人,是以有什么好东西,侯夫人是最先享用的。 自然,日日居住的地方不仅位置要好,就连环境要要好。 萃华楼内有一座二层小阁楼。 阁楼建的无比奢华,冬暖夏凉,白日里这里丫鬟婆子环绕,侯夫人当真是享受及了。 温昕过来的时候,萃华楼中的丫鬟还惊了一下,毕竟这几日除了为求雨的事情做准备,温昕都不出自己的院子。 今日她是怎么了,居然来了翠花楼了? “见过二小姐。” 不管外面的人是如何传温昕的,只要永安侯夫妇看重温昕,整个侯府就无人敢苛待温昕。 丫鬟看见她,赶忙行礼,这恭敬的态度让温昕简直太受用了。 她抬了抬下巴,脚步不停:“母亲可是在房内?” 温昕看着二层阁楼,心中很是羡慕,又有些幽怨。 永安侯夫妇还说自己是他们最喜欢的孩子,既然是最喜欢的,为何这翠花楼不给她住呢。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对她,永安侯夫妇还是有隔阂。 清风居那破院子夏天蚊虫多,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永安侯夫妇都是瞎子么居然看不到她的难受。 温昕想着,眼圈倒是直接红了。 她进卧房的时候,丫鬟已经报了信。 侯夫人有些疲倦,还躺在床上。 说实话,温昕被齐应‘退货’这件事着实让她没面子,一时间也有些不想搭理温昕。 可如今她来翠花楼看自己,侯夫人也心软了。 到底是从小最疼爱的孩子,侯夫人对温昕有太多的不舍得了,也能包容她的一切。 “昕儿给母亲请安,听闻母亲不舒服,母亲的身子如何了?” 温昕进了卧房乖乖的给侯夫人行礼。 见她眼圈通红,侯夫人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急的都哭了,不由得坐直身子,招了招手:“母亲没事,昕儿快过来。” 侯夫人满脸慈爱,温昕垂着的脸上更是有哀怨浮现。 没事干什么装病,没事为何不去看自己。 难道侯夫人也觉得自己丢人了么。 那齐应来请自己的时候,永安侯夫妇还不是也巴巴的让自己跟他去齐家? 现在出了事,又嫌弃她了,说白了,永安侯夫妇也不是什么好人! “母亲当真没事了吗,昕儿好担心啊。” 温昕飞快的整理好情绪,再次抬起头时,她脸上只剩下了关心。 她确实十分懂得如何伪装,也知道怎么让侯夫人心软,更知道该怎么讨好永安侯夫妇。 “母亲真的没事了,昕儿别担心。”侯夫人就吃温昕这一套,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榻边。 温昕顺势拉住侯夫人的手,将脸儿贴在她手心,犹豫的说着:“母亲没事就好,如此昕儿便只剩下另外一件担忧事; 。” 温昕说着,语气中的为难让侯夫人立马就变了神色:“可是阿蘅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侯夫人说着,温昕点了点头,将温蘅带回南宫昊以及南宫昊患了人面疮的消息都告诉了侯夫人。 “呕。” 侯夫人听到南宫昊身上生出人脸时,没忍住直接干呕出声。 温昕赶忙给她顺气,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夫人,您没事吧。” 侯夫人呕的声音太大,贴身嬷嬷秦嬷嬷赶忙倒了一杯茶让她漱口。 “我没事,快,秦嬷嬷,快给我更衣,我要去见侯爷,阿蘅那孩子,真是不连累死侯府不罢休啊。” 侯夫人吐够了,赶忙掀开被子下了床。 那可是人面疮啊,这要是给百姓们知道了,岂不都以为侯府不详。 万一那人面疮传染怎么办,如果传染,侯府的人肯定是第一个感染的啊。 温蘅,她怎么就是不能消停一点,怎么就是要给侯府添麻烦呢。 她真不该回来,早知道当初不将她接回来就好了。 第304章 返魂草 “可是夫人,襄阳郡王跟郡王妃都在啊。” 秦嬷嬷看了一眼温昕。 近日来温昕总闹出事端,永安侯跟侯夫人宝贝她,总是给她收拾烂摊子,可身为局外人的秦嬷嬷却是个拎得清的。 在秦嬷嬷看来刚刚温昕的这一番话有拿侯夫人当枪使的意思。 还有,霞月院内,可不仅仅有襄阳郡王跟郡王妃,还有九王爷的人。 之前夫人不是说霞月院周围把守的十分严么,那温昕是怎么知道南宫昊患了人面疮的。 这样的机密之事,温昕又是怎么确定的。 还是说她确定,她只是拿侯夫人当枪使,让侯夫人跟侯爷去霞月院一探究竟? 秦嬷嬷想着,赶忙劝说。 侯夫人一顿,又犹豫了:“是啊,这件事咱们没理啊,是阿蘅将人家留在侯府的,总不能既出力不讨好又得罪人吧。” 侯夫人的意思是都是温蘅事多,倘若她没将南宫昊带回侯府,那么就不用既承担人面疮传染的风险,又不用因为将南宫昊赶出去得罪襄阳郡王府。 反正不管怎么想,都是温蘅的错。 她看她们也别去霞月院了,直接把温蘅找过来。 这一次,她绝对不能再姑息温蘅了。 “钱嬷嬷,去将阿蘅给我喊道萃华楼来,我这个做母亲的身子不舒服想见她一面,她都要来的吧。” 侯夫人坐直身子,满脸凌厉,秦嬷嬷一顿,想着她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让侯夫人冷静一下,思考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倘若人面疮真的会传染,那么以温蘅的聪慧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这是其一。 其二,南宫昊不仅仅是郡王跟郡王妃的儿子,他还是个将军。 他失踪的消息传了这么久,如今被找回来了,便是康宁帝知道了,也不会贸然下决定处置他的。 假若侯府出手,那么可就得罪的不是郡王府,还有冒犯了陛下的天威。 “夫人,老奴倒是觉得大小姐不是那般莽撞之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不如老奴先去打探一番,假若贸然行动走露消息,惹恼了郡王府还好说,假若让陛下震怒,那才是侯府之祸啊。” 秦嬷嬷一番话说的言辞意切,侯夫人浑身一震,咬了咬唇,捏着帕子思衬秦嬷嬷的话。 嬷嬷说的有理,皇室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南宫昊的下落。 如今真相如何还未知晓,假若侯府走漏了风声,那么就是侯府之过了。 “可是母亲,万一人面疮传染,该怎么办是好啊。”温昕心中暗骂秦嬷嬷多事,同时又很不屑。 便是侯夫人不去霞月院找温蘅的麻烦,南宫昊患病的消息她也会命人散步出去的。 如此,才能重创温蘅。 还有,退一万步来说,人面疮真的传染,侯府岂不是成了毒源,那她可得想个办法早些脱身,看看去什么地方先避一避。 “昕儿说的也对,万一人面疮传染呢,不行,还是将阿蘅唤来,让她去跟郡王妃说,南宫昊不能再继续留在侯府了。” 想来想去,忌惮这个忌惮那个,还不是为了保住这条小命。 若感染了人面疮,小命都要没了,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是。”侯夫人动摇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让温蘅过来。 秦嬷嬷咬牙,温昕则是十分得意,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了。 就算人面疮不传染,她也要这侯府的人感染上人面疮。 如此一来,永安侯夫妇只会更觉得温蘅不吉,迫不及待的将她扫地出门。 其实归根到底只不过是因为现如今温蘅是未来的九王妃,她仗着这个身份才能嚣张。 所以,最主要的是要让温蘅跟陆霆宴退婚。 对,没错,就是要让温蘅被退婚,如此,她就没有了陆霆宴护着,名声也坏了。 温昕越想越激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月。 有小月在,她的胜算倒是多了几分。 “快些去,一定要将那不孝女给我喊过来!” 侯夫人拍板,秦嬷嬷身为下人哪怕再得她信任,也不好直接违背她的指令,只得转身去霞月院找温蘅了。 与此同时,霞月院。 南宫昊身上的肉瘤不再继续变大了,因为肉瘤上的哭脸的面积无法再继续扩大。 南宫茹跟郡王妃守在床榻边,卧房内十分安静,这也让南宫茹更加听清了哭脸嘴中传来的呼吸声。 越听这声音,她便越觉得害怕,总觉得这哭脸下一刻就会开口说话,那才叫人毛骨悚然呢。 “阿茹,郡王妃,时间应当到了,南宫小将军身上那些肉瘤应当都发作出来了吧。” 温良跟乔奈已经从百医经上查到了有关于人面疮的记载。 人面疮,也称人面疫,是一种非传染性恶病,患上人面疮的人感染源不可追溯,因为对方或许是因为物件感染,或许是因为饮用了不干净的水源导致的。 还有一种,便是在照了鬼面镜后接触了阴尸。 综合以上种种,任何一点都有可能。 要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等南宫昊清醒,才能知晓。 且,患了人面疮后,要想让患病人丢失的一缕魂魄重新回来,便需要一种东西。 “需要什么,我亲自去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大哥是安全的,我都愿意去做。” 南宫茹迫切的询问着,温蘅弯腰,又检查了一下那些肉瘤。 肉瘤都有幻化人脸的迹象。 无一例外,南宫昊身上的人脸都是哭脸。 百医经上说,人面疮幻化的模样若是哭脸,那就证明这些人面疮是最不严重的一种。 倘若模样是笑脸,那就会折磨的宿主生不如死。 甚至,还有一些人面疮是会开口说话的,甚至还有自己的思想。 温蘅一想起那种场景,便忍不住皱眉。 假若人人都患上人面疮,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大灾难了,必须阻止人面疮感染人类。 “返魂草,这种草生长在聚窟山上,草身有五种颜色,将返魂草的最上面的颜色点燃,烟灰焚烧,下面就会有层层细小绒毛附着,像是孩童的刘海一般。 南宫将军丢失的魂魄若是嗅到了返魂草燃烧的烟灰味,便能回来了,届时便能知道他感染人面疫的根源是什么。” 温蘅的心沉重,她在想出现在军营中的那个神秘的古墓。 近日洛阳城周围的古墓被盗,是因为背后的人想寻找龙脉,那么那座古墓的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只是聚窟山在哪里啊,我从未听说过。”南宫茹立马站了出来。 蘅姐姐刚刚说若是想寻返魂草将丢失的魂魄引回来,只能是丢魂人的至亲,才能寻到。 还有,寻草人得有一颗赤诚之心,否则那返魂草便会自己隐藏踪迹,让人找无可找。 “聚窟山,没有真正的山体,任意一座山,都是聚窟山,只要是山,便有返魂草,只看阿茹你的心有多诚了,若是心诚,自然能找到返魂香,我让温良与你一起去。” 温蘅说着,她身后温良的身影缓缓站了出来。 南宫茹虽然看不见温良,但她依稀能察觉到温蘅身边站了一个人。 不,是站了一个鬼。 “洛阳城外便有一座青山,我这就出发去青山上找,母妃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返魂草取回来的。” 南宫茹拉着郡王妃的手,满脸笃定。 郡王妃点点头,擦了擦眼眶中的眼泪,只期盼着南宫茹这一去能顺利。 “王妃,外面有一嬷嬷,她自称是侯夫人身边的人,说是要见您。” 暗一走进卧房,恭敬的回禀着,温蘅早就知道温昕会作妖,肯定会将侯夫人搬出来。 她对着郡王妃跟南宫茹耳语了几句,郡王妃的眼神瞬间就冷了。 第305章 反将一军 “此女,当真是心术不正,若人面疮传染,我跟阿茹早就被感染了。” 郡王妃气急,还要九王爷有先见之明,已经先一步跟郡王进宫回禀消息了,否则岂不是犯了大罪,让人给抓到了把柄。 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让昊儿恢复意识要紧。 还有,侯夫人那个耳根子软的蠢货,不让她吃点苦头,当真是太便宜她了。 就冲着她对温蘅不好,自己就看她不顺眼。 “阿蘅你放心,我晓得该怎么做,不用你去,我亲自过去一趟,我倒是要让侯夫人看看这病会不会传染。” 郡王妃气势十足,温蘅勾唇一笑,又对着暗一招招手,交代了他几句话。 “王妃放心,属下这就去办,一定会抢在前面的。” 暗一恭敬的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他看王妃不仅会厉害的术法,这兵法也是用的炉火纯青。 温昕想算计王妃,简直是太嫩了。 还有,侯府两个千金关系亲密的假象,也该撕破了,就该让人知晓她们两个不和,如此,也能狠狠的打温昕的脸。 “那蘅姐姐我便出发去青山了。” 南宫茹急着寻返魂草,不然也要跟郡王妃去一趟翠华楼。 堂堂侯夫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有时候她真怀疑侯夫人到底是不是蘅姐姐的亲生母亲。 “好。”温蘅点头,站在床榻边守着南宫昊。 南宫昊依旧昏迷着,只要温蘅的那些符咒还在焚烧,南宫昊就会一直昏睡,包括他身上的那些哭脸。 秦嬷嬷一直等在院子外面。 南宫茹出来的时候,她赶忙垂下头请安。 南宫茹摆摆手,没说话便径直走了,让秦嬷嬷心中咯噔一下,想着郡王妃聪慧,如何不知道侯夫人找温蘅要说的是什么。 只怕这郡王府,是得罪上了。 “听说侯夫人要找阿蘅?阿蘅现在因为昊儿的事在忙,脱不开身,本妃便去见一见侯夫人,顺便让侯夫人瞧瞧本妃是否患病了。” 郡王妃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看见秦嬷嬷,她不咸不淡的说着,已经往翠华楼去了。 她走的很慢,好似在故意拖延时间一般,秦嬷嬷心里美谱,但又不敢违背郡王妃的指令。 襄阳郡王受宠,身份金贵,郡王妃的身份自然也高贵,便是侯夫人,也得看郡王妃的脸色行事。 秦嬷嬷一个下人,当然不敢有什么反对的话。 暗一得了温蘅的命令,将南宫昊回来的消息传了出去。 不仅如此,暗一还说了南宫昊得了一种罕见的怪病,此病传染,情况危急。 消息一出,洛阳城可炸了,原本已经被大家认为死了的人忽然回来了,怎么会不让人震惊。 还有,南宫昊回来了,为何在永安侯府,而不是在郡王府。 百姓们好奇的紧,都在打探消息,同时,大家还很紧张那怪病到底是什么,传染性强不强。 若是强,万一洛阳城的人都被感染了可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纷纷观望,观望侯府的人会不会也传出病了的消息。 侯府,萃华楼。 侯夫人等的着急,已经派丫鬟去打探了好几次消息了。 丫鬟进进出出,待看见秦嬷嬷,又赶忙去报信。 只是跟着秦嬷嬷来的不是温蘅,而是郡王妃,侯夫人原本还想刷一下当母亲的威风,可看见郡王妃的瞬间,她就蔫吧了。 “侯夫人,今日我来,是有一事要告知你的,我儿南宫昊,意外回京被阿蘅发现带回了侯府,本妃知道此时是我们叨扰了侯府,事后定然会答谢侯府的收容之恩。 可是,昊儿不仅仅是郡王府的小郡王,还是有封号在身的将军,他的名声,岂容旁人污蔑,他失踪这么久,受伤生病在所难免,可若是有人说他得了那等不存在的怪病,就是污蔑了,不管是我还是郡王,都不会姑息的!” 郡王妃先礼后兵,一上来便将了侯夫人一军。 她神色凌厉的看着侯夫人,待看见温昕果然也在,心中冷笑。 为了针对阿蘅,温昕居然想算计昊儿,她的儿子回来了自己宝贝的不行,温昕却动了歪心眼想算计昊儿,门都没有! 昊儿身为将帅一直驻守边境保护大夏朝的子民,温昕也是大夏朝的子民,她不仅不懂得感恩反而还一心算计,这样的人,当真是心思恶毒。 “郡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 侯夫人被郡王妃的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温昕说的有理有据,南宫昊得了人面疮,这个总不至于是温昕胡诌的吧。 “多余的话本妃不想说,本妃来此便是想亲自问问侯夫人,假若我昊儿没得怪病,却有谣言从侯府传了出去,污蔑我昊儿名声,这笔账,侯夫人可是能承担的起?” 郡王妃紧紧的盯着侯夫人,直盯的侯夫人手脚发麻。 她来萃华楼,一是想拖延侯夫人,直到南宫茹将返魂草带回来。 二是来演戏的,她不来这一趟,怎么配合暗一传出去的谣言? 郡王妃气势逼人,温昕一时间也有些被虎到了,下意识的看了小月一眼。 小月对着她摇摇头,温昕瞬间便知道了郡王妃这是在故作声势,南宫昊就是患了人面疮。 只需要去霞月院看看,便能知晓真相。 “母亲,郡王妃说的有理,南宫小将军保家卫国,如今平安归京,是大夏百姓的福气,莫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南宫小将军吧。” 温昕给郡王妃行了个礼,搀扶着侯夫人的手,声音轻柔。 待看到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郡王妃肯定就说不出来话了,届时温蘅也逃脱不了干系。 待去过霞月院后,她便让人散步消息出去,说南宫昊的病会传染。 “本妃以前怎么不知道温二小姐有这般好心,不过你既然都提出来了,那便去瞧一瞧,若非为了自证清白,本妃可是绝对不敢让温二小姐去看昊儿的,毕竟本妃怕看见温二小姐带过去晦气!” 郡王妃冷哼一声,讽刺着温昕。 她话里话外说温昕克人,毕竟这些日子因为温昕受迫害的人家不在少数。 温昕的伤疤被揭,心中恨的要死,可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干生闷气。 “可是……”侯夫人一听好去看南宫昊,瞬间就犹豫了。 万一人面疮传染,她去了霞月院被感染上了怎么办。 可是看郡王妃这样子好的很,不像是被传染了的。 “母亲,走吧。” 温昕拉着侯夫人,示意侯夫人没事。 小月说人面疮不会传染,但谣言怎么传,就是她一句话的事了。 只需要亲眼看见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她才能开展下一步计划。 “好吧。” 侯夫人在温昕的鼓励下,穿戴整齐,跟着郡王妃一起朝霞月院去了。 来之前温蘅交代了,若是温昕吵着要去霞月院,尽管让她去。 郡王妃相信温蘅这么交代一定有她的用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萃华楼出发朝着霞月院而去。 早在她们出萃华楼的瞬间温蘅就得到了消息,提前用了障眼法遮掩了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 温昕过来的时候,心中无比激动,挽着侯夫人胳膊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力气,让侯夫人眉头一皱,狐疑的看了一眼她。 “进去吧,昊儿就在里面呢。” 郡王妃率先进了卧房,都到了门口了,侯夫人却想打退堂鼓。 温昕见状,赶忙拉着她进了卧房。 一进来,她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到床榻边。 南宫昊的手臂还露在外面,侯夫人有些恶心,生怕看到人面疮。 可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昊的手臂上除了刀疤,什么都没有。 温昕瞬间如遭雷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人面疮呢,难道小月骗了她? 第306章 温昕又闯祸了 “二妹妹,你好似很震惊呢。” 温蘅站在床榻边,见温昕震惊中下意识的看向小月,她眸子半眯,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霞月院内外都有陆霆宴的人守着,温昕是怎么知道南宫昊得了人面疮呢。 虽然温昕跟侯夫人并未直说,可她们一进来便朝着南宫昊的手臂上看去。 可见,她们知道人面疮长在南宫昊的胳膊上。 至于这个面生的婢女,她从没在温昕身边见过。 且此女身上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让人有些不舒服。 “我没有,我没有震惊,我只是听闻南宫小将军患了重病,这才跟母亲来看看。” 温昕咬了咬唇,现在不是想为何南宫昊手臂上没有人面疮的原因,而是要想办法怎么开脱。 该死的,小月居然敢骗自己,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哦,其实南宫将军的病也不严重,不过是昏迷不醒,这才一直待在霞月院的,在太医没有具体的诊断前,不宜挪动他,母亲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怪我留了南宫将军在院子中?” 温蘅眯着眼睛,脸上还带着笑意。 俗话说笑面虎杀起人来,才是真正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温蘅的话说的扎心,侯夫人无比尴尬:“怎么会呢,阿蘅你想多了,郡王妃也想多了,我只是想来看看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那看来真是我想多了,毕竟南宫将军保家卫国,他失踪了这么久,就连陛下也担忧挂念,如今他回来了,在侯府歇上片刻母亲若都不愿意,只怕是会寒了天底下万千将士的心,也会让陛下难做,只当侯府薄情寡义,人人心都是冰做的呢。” 温蘅声音淡淡,一番话说的侯夫人更加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蘅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么一番话夹枪带棒的,是不是故意让自己下不来来。 “阿蘅说的是,若真如此,倒是真教昊儿寒了心,真叫将士们寒了心。 我就昊儿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寒了心,我非要进宫求陛下给我儿给大夏朝的将士们一个公道。” 郡王妃跟温蘅一唱一和,明里暗里损侯夫人。 侯夫人被损的垂着头,只恨自己怎么没听秦嬷嬷的话,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再做事。 如今南宫昊没患人面疮,反而还让人觉得是她故意污蔑南宫昊呢。 “母亲,南宫将军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如今回来了住在大姐姐这里,虽说是行动不便,可大姐姐到底是女眷,又跟九王爷定了亲事,只怕是……” 温昕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或许这一切都是温蘅搞的障眼法,也或许是人面疮长在南宫昊身上的其他地方。 只需要掀开锦被再看看南宫昊身上的其他部位,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这,昕儿说的也并无道理。” 侯夫人又动摇了。 面对温昕,她的耳根子就变软了,变的及其没有主见。 温蘅眼瞳一缩,想着种了生基的人果真会蛊惑人心啊,居然可以牵着永安侯跟侯夫人的鼻子,让他们为自己办事。 这样的邪术倘若人人都用,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侯夫人尽管放心,我跟茹儿都守在这里,这院子中也有女眷,再说了,九王爷也知晓此事,温二小姐若是闲得慌不如想想自己,何必操别人的心呢。” 郡王妃是会刺激温昕的,她若是看不顺眼一个人,训斥起来可谓是毫不留情。 温昕的心一沉,有一股报复的感觉滋生。 郡王妃越是讽刺她,她就越是想确定南宫昊身上有人面疮。 如此,看郡王妃还嚣张不嚣张。 温昕想着,又给小月使了个眼神。 小月会意,袖子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下一瞬,只见床榻下钻出了几个黑色的甲虫。 甲虫越来越多,朝着侯夫人跑了过来。 “母亲小心,是甲虫,这屋子中有甲虫。” 温昕勾唇,眼看着那些黑甲虫朝着侯夫人跑来,温昕拉着侯夫人赶忙躲闪。 甲虫太多,一时间郡王妃都没反应过来。 温蘅看见这些甲虫,眉眼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她甩出一张符,符咒焚烧的瞬间,甲虫就集体消失了。 蛊虫! 这小月居然会用蛊虫。 她莫非是南疆苗族的后人,如此才能驱使蛊虫。 “住手!温昕你敢!!” 这么多甲虫,郡王妃也被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赶忙朝着南宫昊走去。 可已经晚了,温昕一边喊着有虫,一边将南宫昊身上的被子掀开。 “住手!!” 郡王妃不确定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还在不在,且不提这个,就说温昕此举,简直是在羞辱南宫昊。 她气急,刚想开口,可一阵暴怒声传来,只见襄阳郡王跟陆霆宴已经迈进了卧房中。 “昕儿,你干什么。,” 被子掀开,南宫昊光裸着上半身,只穿着白色的里裤。 侯夫人惊呼一声赶忙捂住眼睛。 南宫昊再怎样也是一个外男,温昕是疯了么,居然敢掀人家的被子。 “怎么会。” 被子掀开,南宫昊上半身依旧满室刀疤,除了刀疤,可没有什么人面疮。 这一下不止温昕,就连小月也震惊了。 小月抿着唇看了一眼温蘅。 温蘅果然厉害,居然能瞒天过海,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让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不见了,可小月确定,南宫昊就是得了人面疮。 看来,温蘅不好对付,她以后得更小心一些。 “温二小姐这是干什么,是想要我昊儿的命么!” 襄阳郡王大怒,浑身气势汹汹的走到床榻边,将被子重新盖在南宫昊身上。 温昕已经被他的怒吼声吼的愣神了,侯夫人更是傻眼了。 今日这一出闹的,可真是将襄阳郡王府得罪的死死的,这下子可真是又闯祸了。 “大学士你都看到了吧,昊儿如今昏迷不醒,不得已才留在温大小姐的院子中,外面人都传我昊儿得了怪病,可是他只是昏迷不醒而已,何时得了怪病,昊儿刚回来便谣言四起,这其中有人包藏祸心,望大学士如实回禀给陛下,求陛下给我昊儿做主啊。” 襄阳郡王语气哀伤,只见房门口跟着陆霆宴身边的还有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 此人生的儒雅,天庭饱满,双眼有神。 温蘅看着庐阳,想着此人有帝师之命,定生性正直,待人宽宥。 “郡王放心,本官定会将所有事都一一告知陛下,自然,侯府的所作所为,陛下也会论功行赏,论罪行罚。” 庐阳点了点头,永安侯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他这一番话,恨不得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无知妇人,这下闯出大祸来了。 “不可能,昕儿说南宫昊得了人面疮啊。” 侯夫人既惊又怕,见永安侯过来了,她不仅没收敛,反而直接将人面疮说了出来。 温昕嘴角抽搐,心中暗骂侯夫人真是个蠢货,居然不打自招,这一下,可真是完了。 “人面疮?当真是笑话,原来刚刚京都内流传的谣言都是侯夫人你散步出去的,你是何居心,居然想害我昊儿,可怜我昊儿保家卫国,险些丧命,如今他刚回来还生死不明,你便如此藏了祸心害他,这个世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郡王妃等的就是侯夫人这句话,她愤怒开口,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直接将人面疮定义为谣言。 有庐阳在这,便是京都中有任何传言,那都只是谣言,是污蔑南宫昊的谣言。 此举,可当真是安了他们的心,他们不必担忧南宫昊会被当成怪物带走了。 第307章 白玉葫芦佩 “不是我,我没说过,侯爷,我没说过南宫昊得了人面疮。” 襄阳郡王的话让侯夫人眼睛都瞪大了。 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南宫昊得了人面疮呢,她可是一个字都没提。 不仅没提,这人面疮还是温昕告诉她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病。 想到温昕,侯夫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审视的看着温昕。 这消息既是温昕带过来的,那么外面的谣言,不会是她让人传的吧。 温昕到底怎么了,她难道不知道此举会害死侯府呢。 如今南宫昊身上没有人面疮,庐阳又在这,她们岂不是在告诉庐阳她们在栽赃南宫昊。 这一下,可真是闯下塌天大祸了! “不是我,母亲,我没有。” 侯夫人审视的眼神让温昕彻底慌了。 她是有这个想法,可是还没让人去办啊。 是谁提前传了谣言,让庐阳跟侯夫人以为是她传的? 温昕百思不得其解,她很慌张,身上都出了冷汗。 “所以说,二妹妹究竟是如何知道南宫将军患了什么人面疮的,人面疮这个病,二妹妹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将温昕的慌乱捕捉进眼中,温蘅淡淡一笑,庐阳皱眉,看着温昕的眼神也充满了凌厉。 这谣言一传出,不仅损害了南宫昊跟郡王府的名声,也会给京中的百姓造成恐慌。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届时龙颜大怒,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陛下的震怒。 庐阳想着,挥了挥衣袖:“来人。” 刚刚襄阳郡王跟陆霆宴进宫报信,康宁帝听闻南宫昊找到了,大喜。 但人面疮的事情非同小可,故而他这才让庐阳跟着一起来。 庐阳来了侯府,可看见的都跟当时他在宫中听到的不一样,难免起了疑心。 但这一路上京都那些谣言,更让他的心沉重。 不管南宫昊到底患没患病,流言传出,势必造成极大的影响,一定得有个人定罪。 而这个人,不是侯夫人就是温昕。 庐阳来时带了御林军,康宁帝赐予他权利,若有突发情况,可调遣御林军。 “将永安侯夫人跟温昕,压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卿裴绍审问后,再压往宫中。”庐阳吩咐着,御林军已经走了过来钳制住了温昕跟侯夫人。 侯夫人太慌了,也觉得很丢人,连求情都不敢求,只无助的看着永安侯,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误会啊,都是误会,卢大人,郡王郡王妃,这一切都是误会啊,侯府绝对不可能传出污蔑南宫将军的谣言的。” 自己的妻女都要被带走了,永安侯不得不站出来. 郡王妃冷笑一声,指着南宫昊身上盖着的锦被:“侯爷,难道刚刚温二小姐掀昊儿的被子,也是误会么,还有人面疮三个字是侯夫人亲口说出来的,在那之前,我等可是多不知道有这种病的,谣言不是她跟温二小姐传出来的,难不曾是侯爷你传的么!” 郡王妃一番话疾言厉色,永安侯浑身一哆嗦,眼看着矛头转到了他身上,他要是也被带走了,侯府可真就完了。 “阿蘅,你快解释一下,刚刚你母亲跟妹妹只是有口无心的,她们不是有意的。” 永安侯慌乱之下,看见温蘅站在一侧,眼神一亮,赶忙说着。 南宫昊是温蘅发现的,郡王府欠温蘅一个人情。 人情跟过失可以相互抵扣啊,如此郡王府就不会追究了,对吧。 “父亲要我说什么,难道刚刚你没听到母亲亲口说的话么,我难不曾还要帮着作伪证?” 温蘅嘴皮子动了动,庐阳已经不想听永安侯废话了,他挥挥手:“立马将人带去大理寺!” 温蘅刚回来,就摊上侯府这么一家子破事,也是够糟心的。 明明是侯夫人跟温昕的过错,永安侯居然还想让温蘅站出来。 庐阳官拜大学士,如何会看不透永安侯的心思。 “老爷,我是冤枉的。”侯夫人被压着往外面走,慌乱的喊着永安侯。 温昕一听又要去大理寺,更慌了。 她哀求的看着永安侯,想让永安侯救她,可永安侯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更别提救她跟侯夫人。 御林军的速度快,没一会就压着侯夫人跟温昕出了侯府。 外面流言四起,这个时候御林军压着人离开,足矣让百姓们间接的理解为这些都是谣言,是温昕跟侯夫人传出来污蔑南宫昊的。 一时间,谣言迅速扭转,纷纷变成了怒骂声,众人声讨侯夫人跟温昕,骂她们没有良心,就连保家卫国的将军也能污蔑,良心都被狗吃了。 面对百姓们的震怒,这个时候就算是洛阳城再有谣言传出,百姓们不仅不信,还会怒斥对方,说对方没良心。 短短时间内,这一场风暴就被化解了,暗一来霞月院回禀消息的时候,陆霆宴唇角勾起,宠溺的看着温蘅。 他的阿蘅不仅本事大,还十分聪慧。 甚至他觉得阿蘅若是个男儿,谋略定不输军中的将军以及朝中的大臣。 庐阳也有些震惊,觉得温蘅真是不可小看,短短时间内,她便让谣言变的不可信,甚至还让百姓们对南宫昊保家卫国的功劳升级成拥护。 原本百姓们家中便有男丁参军打仗,如此,他们更能深切的体会到将士的不易,一旦有谣言传出,他们势必会维护将士们的名声。 温昕存了坏心,想要借此将温蘅推出去,温蘅将计就计,让温昕跟侯夫人当了替罪羊,这一招可谓是用的及妙及好。 南宫茹回京的时候坐在马车的车厢中,听着外面的百姓对南宫昊的认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没想到她才离京一个时辰,这京城便已经变了天了。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温蘅的手笔,心里面对温蘅更加感激。 若没有温蘅在,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能治不能治还另说,就说他会被当成怪物带走名声尽毁,那是一定的。 “郡王,郡王妃,郡主回来了。” 郡王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得知南宫茹回来的消息,赶忙回禀。 庐阳一直待在卧房中,他通情理顾大局,因而在侯夫人温昕被带走后,亲眼所见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他也只是惊了一瞬,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茹儿回来了。”郡王妃听到南宫茹回来了,大喜,赶忙迎了出去。 南宫茹进来,更好跟她撞了个迎面。 “母妃,父王,我将返魂草带回来了。” 南宫茹身上的衣裙有些凌乱,头发也有些乱,上面还有几根杂草。 她举着手,抹了一把脸,兴奋的说着,快速的走到温蘅跟前:“蘅姐姐,这就是返魂草吧,它有五种颜色,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快些将它焚了,救我大哥吧。” 南宫茹说着,将返魂草递给了温蘅。 温蘅点点头,拿着返魂草将其点燃,然后举着返魂草站在床榻边,让烟灰的味道扩散在床榻周围。 众人凝神肃穆,看着温蘅的动作。 返魂草燃烧有一股很清香的味道,这味道让人眼明心静,不由得感慨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大哥的眼睛动了,大哥醒了,父王母妃,大哥醒了。” 返魂草燃烧殆尽,最后一缕烟灰飘散后,南宫昊便睁开了眼睛。 南宫茹大喜,赶忙扶着郡王妃上前。 只见清醒后的南宫昊眼神不再浑浊,透着些许明亮,瞳孔也在聚焦。 “父亲,母亲,小妹。”南宫昊声音沙哑,他看着郡王妃等人,好似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是在做梦吧,他不是带着一队兵进了古墓中么,难道又是幻觉么,否则怎么会看见家人。 对了,那个白玉葫芦佩呢,自己一定要将它毁了,否则人面疮传开,大夏就完了。 第308章 再照一次鬼面镜 “大哥你终于认得我们了,父王母妃,大哥认识我们了。”南宫茹激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哪怕她告诉她自己不能哭,可是她也忍不住了。 亲人团聚,她如何会不激动。 只是大哥在找什么呢,怎得神情这般紧张。 “昊儿,你觉得怎么样了,你在找什么,母妃给你找。”郡王妃看见这样的南宫昊,再也忍不住,猛的抱住了他。 南宫昊一顿,抬起手,想回抱郡王妃,可看见自己手臂上缠着的白布,他眼底划过一丝难过。 “母妃不必紧张,儿子没事了,只是母亲还是离儿子远一些吧,这人面疮,或许是传染。” 南宫昊声音沙哑,郡王妃抱着他怎么肯撒手:“别胡说,你是母妃的孩子,便是这人面疮传染,就让它传好了,母妃不怕。” 她从小就愧对昊儿,小小年纪便将昊儿送去了战场上。 后来,昊儿又生死不明,她一度以为昊儿不会回来了。 如今昊儿没事,她什么都不怕,哪怕是也被传染了,她也不怕。 “现在看来这人面疮不会传染,否则我等与你接触的这段时间,早就被感染了。”温蘅站在陆霆宴跟前,清冷的声音在南宫昊耳边响起。 就是这道声音,南宫昊猛的抬起头去捕捉温蘅的身影。 待看见温蘅清丽的小脸,南宫昊心中浮现感激:“便是你救了我么,我感染了人面疮,又因碰到了那白玉葫芦佩变的恍惚,可在京都听见你的声音时,我便下意识的过去寻求你的帮助。” 南宫昊虽然之前丢失了一缕魂魄,可他尚且能有一丝丝的理智在。 当时温蘅开口说话,他只觉得那声音是那般令他清明,他想着这可能是唯一能救自己的机会了,一定要抓住。 果不其然,他现在清醒过来了。 只是这人面疮太危险了,便是没有传染性,他也不敢赌,不敢拿大夏朝的安危来赌。 “刚刚南宫将军说,白玉葫芦佩?你在寻的,可是那葫芦玉佩?”温蘅眯眼,提起葫芦玉佩,南宫昊就难免面色沉重:“对,就是那个玉佩,九王爷,卢大学士,我当初在边境肃兵,位于军营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座古墓。 我生怕那古墓会对军中的将士造成威胁,故而便命人将那古墓给填了,可是后来,我带兵出征时,却不知怎么的,居然跟手下的兵进了古墓当中。” 郡王妃听到南宫昊开口,赶忙松开了他。 南宫昊慢慢的讲述当时发生的事,在提到古墓跟古墓中的东西时,他的脸色变得沉重,有时候还变得十分忌惮。 可见那古墓中一定大有玄机。 最起码,他感染的人面疮就是从古墓中得的。 “那南宫将军,可曾跟手下的将士照过一面镜子?一面带着手柄,上面有地狱花花纹的镜子?” 一切都如温蘅所料想的那般,人面疮的起源就是在那古墓之中。 更准确的来说,是南宫昊拿的那个白玉葫芦佩。 那古墓,非同寻常,白玉葫芦佩也是墓中主人的陪葬物,南宫昊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要被墓主人报复。 可是南宫昊明知墓中危险,又怎么可能带着手下的兵进古墓中呢。 或许,他是被人给算计了。 能算计南宫昊,且还能让他没察觉,可见是他身边出了奸细! “有内鬼!!” 南宫昊眼瞳剧缩,猛的掀开被子,从床榻上下来,紧张的盯着陆霆宴。 完了,军营中有内鬼,是内鬼将他引到古墓中的。 且还可能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引过去的。 当时他带领的那只小队中的将士都是精锐良将,都是他的心腹。 陈旺,赵云,张升,到底是谁呢。 只怕,只有找到这些将士,才能查到真相,才能查到内鬼是谁。 但当务之急是要治好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 “那大哥,那个葫芦玉佩在哪里?”南宫茹十分紧张。 她看那葫芦怪怪的,还是将它丢了吧。 “我刚刚就在找那葫芦玉佩,可是它应当不在我身上。”南宫昊抿唇,另一只手抚着自己手臂上的人面疮,眼神沉重。 就是葫芦丢了,他才觉得惊恐。 万一有人捡到了,那人面疮是不是就会开始传播了。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面镜子,我没有印象了,但在古墓中时,我们确实看见过镶有地狱花花纹的物件,但我忘记是不是镜子,又或者是,屏风?” 南宫昊一回想起在古墓中发生的事,就有些头疼。 他甩了甩脑袋,温蘅眉心一跳:“屏风?” 莫非南宫昊说的是地府十大尊宝之一的穿魂屏风? 若真如此,那么那个古墓,必有古怪。 说不定,生死簿也在古墓中? 这个想法一旦涌入脑袋中,温蘅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甚至她还在想,那个古墓是不是能移动,否则南宫昊明明将它填了,怎么还会出现。 “南宫将军,不管你有没有照过鬼面镜,只怕现在你都要再照一次了,如此,便能看到那白玉葫芦佩到底在哪里。” 温蘅说着,从袖子中拿出鬼面镜。 鬼面镜阴冷,寻常人不能照到镜子,否则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温蘅将镜面反扣在掌心中,示意南宫昊过来。 “其他人都不要靠近我,只南宫将军一个人过来便可以。”温蘅说着,南宫昊毫不犹豫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温蘅既救了他,就绝对不会害他,他深信不疑。 若是照镜子就能找到白玉葫芦佩,那么让他照多少次都行。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温蘅宽慰的对着郡王妃说着,郡王妃连连点头。 南宫昊身上已经有人面疮了,换句话说已经有最强的煞气在了,就算照鬼面镜,也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身为地府的十大尊宝之一,鬼面镜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更能照出一个人的真面目,看清对方到底是人是鬼。 “这样可以么。”南宫昊面对着众人,温蘅站在他身前,手举着鬼面镜。 很奇怪,镜面明明很起来十分模糊,但南宫昊就是觉得镜子从镜心开始清晰。 只见镜面中,依稀出现了一团模糊的雾气。 雾气下,是一座土坡。 土坡陡峭,遍布山岩怪石。 镜面倒映着景象,随后开始晃动,像是摄像头一般,随后,南宫昊在一个陡峭的山岩上,看见了那块白玉葫芦佩。 “就是这块玉佩,是它。” 南宫昊说着,他绝对不会认错这葫芦玉佩的,因为当时进入古墓的将士们,每人都有一个葫芦玉佩。 这玉佩不知怎么的到了他们手上,然后大家就都感染了人面疮。 “居然是蛇山!!” 温蘅的手动了动,镜面中的景象骤然消失。 她也看清了那白玉葫芦佩盘旋的地方,不禁大惊。 是蛇山,怎么会是蛇山呢。 蛇山,是青蛇盘踞的蛇山啊,不久前她才跟赵祺瑞从蛇山回来。 这一切,有何联系。 温蘅觉得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更大的谜团中。 若不破了这谜团,只怕会有更大的事发生。 第309章 病态又疯批的少年 “蛇山?蘅姐,难道就是你前两日去过的那个蛇山么?” 温蘅脱口而出蛇山的瞬间,赵祺瑞也浑身一麻。 蛇山跟南宫昊八竿子打不着一瞥,怎么好端端的,白玉葫芦佩会出现在蛇山呢。 “蘅姐,是不是温昕,温昕被带走了,然后南宫将军他就顺利的清醒了过来,虽然有返魂草发挥作用,可刚刚蘅姐你的神色不对,似乎是在好奇为何效果会这么快,对么蘅姐。” 赵祺瑞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了温昕身上。 那蛇窟他当时虽然没去,可白玉白祈讲给他听了。 他也听到了温昕的名字,料定这一切与温昕有关。 顺藤摸瓜,刚刚温昕也参活进了南宫昊的事,是以,问题的根源就出在温昕身上。 赵祺瑞说的话模棱两可,郡王妃跟襄阳郡王听不明白,但陆霆宴却是明白的。 甚至不用温蘅说话,他已经从温蘅的表情中看出了异样。 那葫芦玉佩是让南宫昊感染人面疮的罪魁祸首,若没有温蘅及时发现,总有一日南宫昊会被折磨死。 一旦他死了,他的人生跟运道都成了泡影。 种生基中,还有一种邪术,那便是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光是将头发埋在龙脉中远远不够,需要吸食他人的运道,来增强自身的运道。 再综合此事,联想起当初齐寿礼跟营阳老侯爷的棺椁都莫名出现在了山洞中,温蘅终于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利用温昕迫害京城中有大运道之人,通过迫害这些人促进温昕自身的运道,如此,待温昕生成气候,那人再夺了温昕的运道,便可真正的逆天改命! 届时,不管是皇位还是天下,要什么不成! “阿蘅,你没事吧。” 若真逆天改命,别说皇位,就是地府阎王的位置,也都要换人了。 届时人间地府大乱,那可真是大祸了。 所以,生死簿跟判官令的丢失,也一定与温昕背后操控的人有关! 是以,阎王几次三番的让温良提醒她,其实就是想让她通过铲灭温昕的运道揪出背后那个人。 就好比刚刚温昕设计不成反被带走,便是破坏了她的运道,如此南宫昊才可顺利清醒。 温蘅一想到此,便忍不住身影一晃,陆霆宴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去了隔壁卧房。 “此事非同小可,本官要先去宫中回禀陛下,南宫将军好好休息,待病痊愈了,才能保家卫国。” 庐阳皱眉,说罢,转身走了。 他的话就是康宁帝的意思,康宁帝是想继续用南宫昊,如此,襄阳郡王跟郡王妃都松了一口气。 还有人面疮不传染,那可真是万幸,否则便是帝王再有恩宠,南宫昊还是没办法保全自身。 陆霆宴抱着温蘅回到她自己的卧房,命暗一守好房门,不得让其他人进来。 “陆霆宴我没事,我不过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我的修为没完全回来导致的。” 温蘅躺在床上,对着陆霆宴摇摇头。 “那也不行,最近这几日你太辛苦了,阿蘅,不必担心,万事有本王在,本王会解决的,你相信本王好么。”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温蘅一楞,却并不觉得反感,不仅不觉得反感,她还觉得浑身舒畅。 紫薇大气运命盘的人不仅旺自身,且靠近他,跟他有亲密关系的人也会跟着蒙受庇佑。 温蘅本来修为就并未完全恢复,如今每次跟陆霆宴靠得近,她都会觉得身上很舒服。 罢了,着急也没用,温昕背后的人需要一点点吊出来,左右这些日子温昕没讨到好处,她背后的人应当是急了。 “好,我相信你。” 温蘅眯了眯眼睛,陆霆宴看着她的小脸,将她搂进了怀中。 他喜欢与温蘅亲近,喜欢抱温蘅,反正只要跟温蘅在一起,他做什么都是欢喜的。 真想早日成婚啊,他从未觉得半年有这么久,或许他该跟母后说说,将婚事提前。 “阿蘅,咱们早些成婚吧。” 卧房内静悄悄的,陆霆宴十分享受跟温蘅独处的时间。 “不行,只要温昕还在永安侯府一天,我便不能离开侯府,陆霆宴,温昕她似乎与我的命格,有某种密切的联系,她不好,我便好,我好,她便不好,你能明白么。” 温蘅的眸光深了几许,陆霆宴没吭声。 当初真假千金掉包,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只是那人没想到温蘅得了一身本事杀了回来,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只要温昕的日子不好过,那人要不了多久就会露出真面目。 “陆霆宴,不会很久的,我想那背后之人已经忍不住了,或许他就在京都呢。”温蘅神色凌厉,每次那些人家出事,她都觉得有些不寻常。 若背后之人远在万里之外,怎么能洞悉的这般清晰,然后开始布计。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就在眼前,只是他伪装的太好,众人没发现。 还有袁志这个大司马,一定也不简单,他一定跟那人有所联系,否则袁梦不会跟温昕走到一起去。 她也可以从这点上着手去查。 温蘅静静的想着,陆霆宴也不打扰她,两个人抱在一起,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鲜卑跟吴国礼队中出了问题,康宁帝要陆霆宴去行宫一趟。 听到鲜卑礼队,温蘅难免想到钟离艳。 七月十三,越来越近了,看样子她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 “陆霆宴,我跟你一起去行宫吧。” 温蘅拉住陆霆宴的手臂,缓缓说着。 同时,她又让白玉白祈动身前往蛇山去拿回那块葫芦玉佩。 待将玉佩销毁,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便可能会消失。 趁着这个空挡,她可以去见钟离艳。 “好。” 陆霆宴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带着温蘅一起离开了永安侯府,朝着行宫去了。 行宫很大,是专门用来安顿别国礼队的。 钟离艳身为鲜卑国的六皇子,自然也跟着礼队一起住在行宫。 只是,他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虽说没有在鲜卑皇宫时那般遭人虐待,可他依旧缺吃少穿,鲜卑的侍女侍卫,都当他不存在似的。 温蘅跟着陆霆宴到行宫后,便朝着行宫的南面去了。 吴国跟鲜卑的使臣都住在行宫,以南北划分,鲜卑使臣住在南面,吴国使臣住在北面。 “王妃,钟离艳就住在百尺楼。” 南边的行宫分别有昭德殿、玉烛殿以及百尺楼等寝殿。 其中,百尺楼是最破最小最荒凉的寝殿。 寝殿的位置靠近行宫的角落,这里冬天阴冷夏天蚊虫多的离谱。 钟离艳在鲜卑国内一直被视为不详的征兆,故而鲜卑使臣自然会安顿他住在百尺楼,跟其他的使臣离的远远的。 百尺楼偏僻,平时根本没什么人来,钟离艳住在这里,莫要说吃饭,就连饮水都成问题。 越靠近百尺楼,便越能听到前面有稀稀疏疏的动静传来。 温蘅身子一顿,脚下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百尺楼的院子不大,因为靠近行宫角落,故而这里时常会有一些野猫跟老鼠光顾。 少年依旧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手上拿着一把削尖的木棍。 棍子上,插着被拔了毛的猫。 钟离艳蹲在地上,正慢慢的烤着猫肉。 他身上,有斑驳的血迹,身后还有几只野猫的尸体。 他安静的坐在地上,绝艳的脸上,神情淡淡。 听到有脚步声,钟离艳慢慢的扭头,脸上还沾染着血迹。 看着温蘅,他歪了歪脑袋,茶色的眼瞳,有诡异涌现,显得少年有一股平静的疯批感。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钟离艳幽幽的说着,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温蘅。 第310章 像男狐狸精似的 钟离艳的神色有些哀怨,再加上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虽然衣袍有些破旧,但这依旧不影响他的气质。 暗一看着钟离艳,眉头蹙起,下意识的想挡在温蘅身前。 他觉得鲜卑国的这个六皇子为人太过于诡异。 而且,在暗一看来,他有这样的出身,却长了一副祸水一般的容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少让温蘅接触钟离艳吧,毕竟一个人在那样阴暗的环境下长大,内心肯定也沾染了阴暗之气。 “对不起,才来看你,不过你应当知道我想见你一面,也是不容易的。” 温蘅抿了抿唇。 这几日钟离艳过的不好。 否则他也不会烤猫肉吃了。 她来的时候,装了两块糕点,便先拿给钟离艳充饥吧。 “给,这糕点比猫肉好吃,你先吃这个充饥吧。”温蘅慢慢的走到钟离艳身边,俯下了身。 远距离的看,钟离艳除了衣裳破旧一些,并无什么异样。 可近距离的看,便能看清他的唇角是破的,手背上也有抓伤。 不仅是猫的抓痕,还有用藤条一样的东西抽出来的。 温蘅手上拿着糕点,看见这些伤痕,她的袖子动了动,缓缓取出一瓶药膏。 钟离艳并未接过那两块糕点,而是当着温蘅的面,将还没完全烤熟的猫肉慢慢的吃了下去。 他虽被视为不详的征兆,可动作却极为优雅,就连吃东西,也都是小口小口吃。 为此,鲜卑皇室其他的皇子越发的看不起钟离艳,觉得他明明是个男人,不仅模样生的艳丽像女人一样,就连举止动作,也都跟女人一样磨蹭。 为此,钟离艳受到的折磨更多,但他依旧并未改变自己。 “猫肉酸涩,吃多了也不容易消化。”温蘅顿了顿,将药瓶打开从里面抠出一点药膏来。 药膏清凉,摸在受伤的地方,凉凉的。 钟离艳看着温蘅,歪了歪头,茶色的眼瞳内似闪过一丝不解,可他吃猫肉的动作也停了。 “不消化不是很好么,这样便不用饿肚子了,在这几日,若无猫肉,我早就饿死了。” 钟离艳说着,看着温蘅微垂的眉头,忽的站了起来:“罢了,我怎么还会奢求别人的帮助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我。” 他便该一辈子被欺辱,一辈子被打骂,没有人能救他的。 这就是他的命,不是么。 钟离艳想着,将手上的猫肉丢了,视线缓缓看向行宫外面,眼瞳内一片平静。 暗一看着这样的钟离艳,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 听说就因为钟离艳生了一双茶色的眼瞳,他安静的看着人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他在打什么坏注意,进而欺负他,命人教训他。 看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有些人什么都没做,就足矣引起别人的针对。 因为弱者天生就要被欺负,这就是大自然的定律。 “我只是想帮你。” 温蘅手上拿着药膏,盯着钟离艳的背影:“或许你会觉得我有目的,但是我只是想帮你。” 钟离艳身上的气息时而冷漠时而诡异,温蘅忽然很想知道钟离艳到底遭遇过什么。 据说鬼面镜能照出一个人的过往,还能看到他的前世今生。 温良说,鬼王在人间历劫十世,每一世都会遭受不公的对待。 十世的怨恨堆积起来,才会变成鬼王。 那倘若这一世钟离艳没有怨气呢,倘若他也能跟寻常人一样,是不是就不会变成鬼王了。 如此,不比镇压他,对付他要更有意义么。 温蘅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钟离艳则是低低一笑:“帮我?那你要如何帮我,你能帮我摆脱身份么,还是能帮我从这里出去?” 钟离艳说着,自己都觉得讽刺了。 他是鲜卑六皇子,是鲜卑臣服大夏的质子。 就算以后留在大夏,他也照样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谁能救赎他呢。 “我可以,我能带你离开这里,我不敢说让你换头换尾改变一切,但我能保证让你的日子从此后不再那么难过。” 这百尺楼凄凉萧瑟。 院子中的大树上,零零散散的有叶片掉落。 偶尔有两片叶子掉在钟离艳的肩膀上,成了他唯一的点缀。 温蘅看着那绿叶,忽然的眼瞳幽深,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了自己历劫时的事。 很奇怪,这一世历劫,她有些想不起来前九世发生过什么了。 只是如今看着钟离艳的背影,她的脑袋中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好似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背对着她。 “让我的日子好过一些?就凭你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千金么。”钟离艳身子一僵,他背对着暗一跟温蘅,所以看不清他的神色。 暗一有些生气,觉得钟离艳当真是不识好歹,王妃要帮他,他却反过来讽刺王妃。 “是啊,就凭我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千金,你信么,你若信,便静等,若不信,那便不信。” 如今鲜卑跟吴国的使臣都已进京了。 按照规定,三日后大夏皇室会举办一场宴席。 宴席浩大,据说还有奴隶比试。 在奴隶场上,奴隶们要厮杀,而贵族们若是看中了哪个奴隶,自然也要比试一番。 而此次宴席最大的看点就是钟离艳。 据说他也会扮做奴隶在奴隶场上,虽然这么做让鲜卑很没面子,可谁让鲜卑如今势弱,需要大夏庇护。 再说,左右那人是钟离艳,一个不受宠又被鲜卑视作不详的存在,不管是鲜卑皇族还是鲜卑使臣,都不会觉得不舒服。 毕竟他们还藏了小心思,将钟离艳送到大夏为质,说不准大夏还会沾染钟离艳的不祥,进而国运不昌。 康宁帝跟大夏的朝臣也心知这一点,但若不接受钟离艳,便会让鲜卑那边有微词,进而反被他们揪住小辫子。 是以,双方较劲之下,牺牲的还是钟离艳。 “这瓶药留给你,还有这两块糕点,从现在开始,每日我都会给你送东西吃,你不要再吃猫肉了,三日后,奴隶赛场上,我会将你要到身边来。” 温蘅说着,将药膏跟两块糕点都放在了刚刚钟离艳坐过的树墩上,缓缓转身离开了。 以钟离艳的警惕心,他不会轻易信任自己,换句话说,他不会信任任何人。 但事在人为,她总要试一试的。 还有,若想要改变钟离艳的今生,她想她需要再用一下鬼面镜,看看钟离艳从出生到现在到底遭遇过什么。 “王妃,走吧。” 暗一听到温蘅说奴隶赛场时便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大夏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赛马可比试箭术。 是以在奴隶决斗时,女子也可加入到贵族争夺奴隶的赛场上去。 这是温蘅唯一能将钟离艳要到身边的机会,但是只怕不会容易,毕竟钟离艳生的太美,大夏朝有很多有特殊癖好的官员都盯死了这一块肥肉,如何甘心拱手让人。 所以暗一才会觉得钟离艳有这样一副容貌,加重了他的不幸。 “呵。” 温蘅的身影逐渐远了,钟离艳缓缓转身,看着那瓶药膏跟两块糕点,他慢慢附身,将糕点捏了起来,放进唇中。 糕点很甜,可他天生就不知食物是何味道,吃东西,也如嚼蜡一般,没滋没味的。 “不要让我失望啊,温蘅。” 将两块糕点吃完,钟离艳茶色的眼瞳更加诡异,像是旋涡一般,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第311章 忆灵阁重新开张 从百尺楼一路再往北面走,便能离开行宫了。 因为行宫中不仅有吴国跟鲜卑的侍卫,也有大夏朝的将士不断在周围巡视,是以看见暗一,将士们都识趣的把路让开。 毕竟如今在洛阳城谁都知道陆霆宴待温蘅及好,还将贴身暗卫派给了她。 只等着半年后,温蘅嫁给陆霆宴成为九王妃,那个时候,她的身份自然更加尊贵。 “王妃,属下先送您回侯府吧,王爷只怕是一时半会不能离开行宫。” 护着温蘅从行宫出来,暗一犹豫的说着。 鲜卑跟吴国使臣发生了争执,据说还死了一个小官。 小官虽官职小,可却也是死了人的,如此,陆霆宴当然不能离开。 鲜卑现如今虽然对大夏王朝示好,可他们骨子中便是好战的,便是卑鄙的。 康宁帝跟朝臣深知鲜卑人的秉性,可若再开战,只会劳民伤财,让大夏朝百姓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鲜卑主和,大夏若是存心起战事,只怕也对国势不利啊。 “好。” 温蘅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暗一挥舞着马鞭,将温蘅又送回了侯府。 来行宫的这一段时间,白玉白祈也成功的在蛇山上找到了白玉葫芦佩,正往洛阳城内赶。 这一路上,温蘅都在想钟离艳的事情,想的有些出神。 暗一架着马车,几次都想问问温蘅为何要帮钟离艳,可他又觉得贸然开口会显得有些唐突,一路上也心事重重。 他觉得钟离艳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人。 就凭他从小被欺辱虐待,还能安然无恙的长大,说他一点心计手段都没有,暗一说什么都不信。 “王妃,到了。”暗一想着,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侯府门口。 温蘅从马车上走下来,见暗一欲言又止,她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何要帮他,其实抛却私心,大概是我想帮曾经的我自己吧。” 温蘅说完,便进了侯府。 暗一不懂她说的私心是什么,可后半句他听进了心中。 温蘅从小被掉包,在董家村长大,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王爷之前命暗杀调查董家人,并且还搜集了这些年温蘅在董家的过往。 虽然陆霆宴没说,但暗一也能从他脸上那心疼的神情上读懂温蘅这些年受了不少苦。 明明是侯府真千金,却从小过着乡下人的生活,回府后,亲生父母还不待见她,反而要她给假千金替嫁,要她处处忍让。 暗一自认为若她是温蘅,也无法做到心中没有怨气。 所以,温蘅说的就当是在帮她自己,是在说她小时候也被人欺负么。 暗一这么想着,决定待行宫的事情解决后,如实回禀陆霆宴。 既是温蘅的决定,他们自然也要帮钟离艳。 霞月院。 南宫昊清醒后便坐在外面晒太阳。 这几年他感染了人面疮后,十分惧怕阳光。 因为那些人脸怕光,每次站在太阳下,人脸都会皱成一团,让他也跟着不舒服的躲避着阳光。 可是温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人脸暂时消失后,南宫昊便不怕阳光了。 他坐在阳光之下,这才觉得自己还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还有温蘅说晒太阳能祛除他身上沾染的古墓之中的煞气。 “蘅姐姐,你回来了。” 襄阳郡王近日朝政繁忙,不能在这里陪南宫昊太久,又进宫忙去了。 郡王妃跟南宫茹守在院子中,看着南宫昊脸上享受的模样,南宫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手上正拿着一个苹果削皮,看见温蘅回来,她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哒哒的跑过来迎温蘅。 “郡王妃,阿茹,刚刚白玉白祈给我传信,说是快要到京都了,再过一盏茶,便能到侯府。” 温蘅点了点头,郡王妃大喜,她本来也没想着今日便能将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给解了,可若是真可以,那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阿蘅,真是多谢你了,姨母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郡王妃拉着温蘅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温蘅招人喜欢。 不是因为温蘅多次帮了她,而是因为温蘅这性子,真是让人又欣喜又心疼。 “不必感激我,因果皆是天意。” 温蘅摇了摇头。 南宫昊的命格是十二命格之一的天魁命格,他跟自己相遇,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销毁白玉葫芦佩能不能让人面疮消失,还得看温良跟乔奈能否再从百医经上查到有用的消息。 “温大小姐,南宫昊一生都会记得你的恩情,没齿难忘。” 南宫昊站起身,英俊的脸上,尽管脸颊有些凹陷,可他的眼神却是亮的,是有焦点的。 “南宫将军保家卫国,不知护了多少子民,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既是英雄,我又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温蘅笑着说道,一举一动都带着洒脱。 南宫昊也回之一笑,想着他离京这么多年,京中多了温蘅这样一个女子,当真是让人觉得这京都也跟着有些不同了。 只是…… 只是这样的女子,已经跟陆霆宴定亲了,以陆霆宴看温蘅的眼神,南宫昊就知道陆霆宴动了心,较了真,大概是不会放手的。 不过没关系的,不管温蘅身份如何改变,他欣赏的是温蘅这个人。 “南宫将军,晒太阳虽然能祛除你身上的阴煞之气,但也不易过多,以免伤了身子。” 人面疮畏惧阳光,但若晒的多了,它们毕竟已经成了南宫昊身体的一部分,若有不对,南宫昊也会跟着受影响。 “我这里有一瓶药丸,南宫将军每日吃一粒,可阻止那些人脸变大。” 温蘅从袖子中翻出一瓶药,南宫茹眼神一亮,立马拿出一个银锭子,道:“这个我懂,蘅姐这钱给你。” 母妃说做蘅姐姐这一行的,对于买卖交易十分重视。 不管是看命算卦,都要收钱,否则便会影响自己的命理运势。 规矩就是规矩,可不能打破。 “多了,不过我明日再拿一瓶药给你。” 温蘅掂量了一下这银锭子,抿唇说着。 南宫昊一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直看的郡王妃也跟着笑。 “小姐,周小姐带着何小姐来府上了,说是想问一问忆灵阁开店的事。” 温蘅将银子踹进怀中,茉莉小跑着进了院子。 上次温蘅说要带着何光做死人生意,何岁妍跟何夫人记在了心中。 尤其是何起,他在乎何光这个儿子,自然十分重视此事。 昨日陈正的事情已经在洛阳城传开,大家都知道如今忆灵阁的主人是温蘅,就等着忆灵阁开门做生意,大家好去算算命。 说不定啊,他们也能像陈正一样得一番机遇。 “让她们过来吧,我刚要与她们说这件事,从明日开始,忆灵阁便开门做生意,不必筹备什么东西,直接开门。” 温蘅挥挥手,茉莉立马转身又走了出去。 要想恢复修为,只靠判官庙积攒阳德还是不够的,所以她才要开忆灵阁,以便能积攒阴德。 当然,做死人生意不是说非要给鬼办事,还可以是活人找上门给死去的人做法事等等。 如此,便能大大的增加阴德,恢复修为。 只要修为恢复了,她便能直接感知判官令的下落。 第312章 是天道默认的 “忆灵阁要重新开张了么,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么。” 温蘅跟温斯远打赌的事情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听说了。 令人惊奇的还属那陈正,如此就得了一番机缘,成了粮米巨贾。 郡王妃是从南宫茹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她是又激动又骄傲。 如今又听温蘅说忆灵阁要重新开张,郡王妃更想帮忙了。 “忆灵阁开张,还做死人生意,我不会给人占卜算命,命这种东西,越算越薄,除非特殊情况,我不会给人算命,是以,忆灵阁内原本的东西都不用动,暂时还不需要帮忙,若有需要,我会跟郡王妃说的。” 温蘅摇摇头,郡王妃立马道:“就算阁内的东西不需要动,那也需要在城内宣传,并且进行开张仪式吧,阿蘅你放心,这件事包在郡王府身上了。” 郡王妃手一挥,她实在是热情,温蘅拒绝不了,只得应下了。 南宫昊看着这般眉开眼笑的郡王妃,脸上也都满是笑意。 “南宫将军,今日的太阳晒够了,可以先进卧房了,算算时间,再有半盏茶,白玉白祈就能回来了。”温蘅说着,看向南宫昊。 南宫昊点了点头:“我只比你大三岁,以后莫要叫我南宫将军了,不如叫我南宫大哥,我看你与母妃颇为谈得来,只怕在母亲心中,早就将你当成女儿了。” 南宫昊了解郡王妃,从未见她对哪个小辈这般喜爱。 如今一看她模样,南宫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昊儿说的是,阿蘅你以后就跟茹儿一起喊哥哥吧,左右我早就想受你当义女。”郡王妃眉开眼笑。 收义女这事她催了好多次了,这两日才有点眉目,正想行动,不曾想昊儿就回来了,这便又耽搁了下来。 待昊儿的情况稳定,便不能再拖了。 “昊儿,咱们先回房吧。”郡王妃扶着南宫昊,慢慢的进了卧房。 他们前脚刚进去,周婉跟何岁妍后脚就进了院子中。 除了何岁妍跟周婉,还有一抹虚影飘进了院子中。 惠安早在那抹虚影靠近的时候便察觉到了异样,直接飘了出去。 “大胆,哪里来的孤魂,居然敢来霞月院?” 惠安跟在温蘅身边太久,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畏畏缩缩胆小的魂了。 在寻常的鬼魂跟前,惠安可谓是气势十足。 但她这么一吼,院子门口直接刮起了一股阴风,何岁妍左右看了看,待看见身边和老太爷跪了下来,大惊,赶忙去扶: “祖父,您这是……” 还没看见阿蘅呢,祖父怎么就跪下了呢。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您也在这里。” 那抹虚影,是个老头,头发花白,后背也佝偻了。 这老头是何岁妍的祖父何超。 何超生前也是朝中官员,是以,他也曾见过惠安生前的模样。 如今再见,何超十分激动,毕竟年轻的时候他曾受过葛太妃恩惠,知道葛太妃因为惠安的死伤心欲绝,如今看见惠安,他怎么能不激动。 但激动归激动,冷静下来何超又烦恼了,如今他是亡魂,进不去皇宫,如何能将惠安带到葛太妃跟前。 若是葛太妃看见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十分开心的吧。 “原来是你啊何大人,可是我不是死了两年后你也死了么,怎么你又回来了?” 惠安看着何超,挠了挠头,何超一喜,立马道:“公主殿下,您还记得老臣,是老臣的荣幸。” 何超为人古板,十分守礼,就算是变成鬼了,他说话跟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 “我当然记得你了,不过你还没说你怎么回来了,你难道也没去投胎么。”惠安不解,围着何超飘来飘去。 何岁妍看不见惠安,可是她能看见何超啊。 听着何超一口一个惠安公主的喊,何岁妍跟周婉对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 原来阿蘅的院子中真的一直都东西在啊,以前她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呢。 今日来寻阿蘅,一是为了何光的事,二是祖父想来亲自感谢阿蘅。 岁离跟小光的事情,祖父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着急也无法回来,只能在地下干着急。 这不,机缘巧合下,祖父能回何家了,回到家后,他便将父亲狠狠的骂了一顿。 父亲妥善的安排了何岁离,又请了大事来超度何岁离的姨娘。 这件事,暂时算是告一个段落了,且何岁离知道她姨娘不是母亲害的,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祖父,咱们先进去吧。”何岁妍小心的走到何超身边。 惠安挥挥手,何超这才敢起身,跟着何岁妍飘进了院子中。 一进院子里面,何超就感受到了一股高深的气息笼罩在四周。 他心中一凛,想着温蘅果真不是寻常人。 他们这些老臣死后,按照特例,需要等上些年头,然后去地府当官。 期间,他也曾下过地府一趟,地府内构造复杂,其中,名气最大、最令百鬼忌惮的当属阴司。 阴司判官手握判官笔,判官笔判人生死,生死簿划分阴阳。 当时何超只依稀窥探到一些阴司的气息,便觉得大骇,身魂不稳。 如今在霞月院中察觉到这种气息,他无疑是震惊的,不禁怀疑温蘅跟阴司到底是何关系。 “害,原来是这个老头,你看他那震惊的模样,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谢必安跟范无救一直隐藏在霞月院的大树后。 看见何超,谢必安嗤笑一声,从大树后走了出来,又嘀咕了一声:“不过不愧是在人间当过官有官运的官员,倒是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将来他当了阴差,也能为地府做事。” 谢必安说着,近距离的走上前打量着何超。 何超原本看见惠安就已经觉得十分震惊了,如今又看见了谢必安跟范无救,更加吃惊,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地府的阴差当中,尤属谢必安跟范无救官职大,寻常的阴差见了他们,都要避让。 “退下。” 温蘅双手背在身后,见谢必安出来吓唬何超,淡淡训斥一声。 谢必安撇撇嘴,又躲回了大树后面。 “大人,多谢您能让我回家看看,只是不知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 温蘅三言两语就将谢必安叱退了,何超更知她身份不凡,走到温蘅身边,缓缓跪在了地上。 “祖父……” 看见何超对温蘅下跪,何岁妍满眼复杂,周婉抿唇,就算没看见何超,光看何岁妍的神色,也知道她是十分震惊的。 看样子,最近各家老祖宗们回京,都与阿蘅有关。 “亡灵归家,本就是天道所默认的,尔等无需担忧,到了时间,你们自然就会回去了。” 温蘅目光沉沉。 不管是何超还是营阳老侯爷,又或者是齐寿礼,他们能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家中出了大事,他们实在挂念,另一方面便是他们到地府任职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生前有大功德,死后才能到地府当差,所以他们归家,是天道默认的。 “多谢温大小姐指点,如此,我便还能在家中带上一段时间了。” 何超欣喜的说着,又对着温蘅拜了拜。 今日一见温蘅,何超决定回去后更要叮嘱何起,让他以后一定要对温蘅毕恭毕敬的。 何家的祸事,全仰仗温蘅,只要一直依托温蘅,何家后代子孙,都会安然无恙的。 第313章 缝尸体 “岁妍,日后看见大人,定要尊敬,你懂么。” 何超拜完,想起何岁妍,赶忙示意她上前。 看着她光洁的小脸,何超止不住的点头。 岁妍是个好的,他还在世的时候就觉得岁妍以后能担大事,最起码有她在何家,自己就不担心何夫人会做蠢事。 更重要的是何光,以前大师就算出何光命中有一劫,倘若能遇高人,那么就会相安无事,若遇不到高人,何光就会夭折。 何超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何光了。 如今遭遇一番变故,何光不仅能保住性命,还懂事了,实在是让他欣慰啊。 “岁妍谨遵祖父教导。” 何岁妍点了点头,周婉微微一笑,看着温蘅,道:“阿蘅,小光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这次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没让他跟着过来,我跟岁妍想来问问,你打算何时让忆灵阁开张,我们也好去帮忙。” 现如今整个京只怕都等着忆灵阁开张呢吧,阿蘅她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名声大噪了。 只是阿蘅说过,只做死人生意,那些想跟陈正一样得到指点的人,只怕是要失望了。 “陈正说,忆灵阁内有两百件寿衣以及灵纸圈花等等,既是做死人生意,那么那些寿衣跟灵纸便不用动。” 温蘅说着,周婉跟何岁妍立马认真的听。 但是何岁妍不明白,这么做跟寻常的铺子有什么不同。 那么如何要积攒阿蘅说过的阴德? “除了做这些生意,我还准备教何光一门手艺,那便是,缝尸体。” 人死,分为很多种原因,有的是病死的,这种人死的时候或许是安详的,也或许是被折磨死的,可他们的尸体是完整的。 有些人,则是因为外力导致身体四分五裂惨死的,就好比将士以及一些非正常死亡的人。 这样的人死后,尸体不完整,成了鬼,也注定不得善终。 所以现代有一种职业,名为入殓师,入殓师会让人走的时候风风光光的。 除了入殓师,还有一种职业,那便是缝尸人。 缝尸人会将死者分开的尸体重新缝合起来,并根据缝合后的尸体尺寸,推荐寿衣。 如此,便可让死人的尸身完整,以此获得阴德。 忆灵阁开门后,就会有渊源不断的鬼魂找上门来,要求温蘅跟何光为他们缝尸。 那些尸体,会以各种方式通知到他们的家人,而一旦尸体变的完整,他们的家人也会心生感激,如此,也可获得阳德,可谓是一举两得。 “原来如此,那阿蘅,需要小光提前演练么,或者是提前学习?” 何岁妍有些激动。 缝尸人这种职业虽然听着不怎么讨喜,可却是能积德的。 长期以往,对小光一定有好处。 只是在那之前,小光要学习一些什么,不然她怕小光有些适应不了。 “无需做什么,何光的手指,天生就比别人的手指都长一截,这样的手,最适合缝尸体,且缝出来的尸体,堪称完美,但有一点他需要克服,那便是死尸上有一种很难闻的气味,一开始总是难的,只怕他会受些折磨。” 温蘅摇摇头,她之前看过何光的手,他的十根手指出奇的长,且手臂垂下来的时候,都快要能跨过臀部了。 这也是为何何夫人一直都给何光定做比他身量要大一些的衣衫的原因。 “那我回去便告诉小光,阿蘅,还有么,你还需要什么,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母亲,他们一直想感谢你。” 何岁妍点头,何超欣慰的摸了摸胡子。 缝尸人对寻常人来说不是光鲜的职业,可对鬼来说,这却是个值得鬼敬仰的职业。 小光帮了鬼,积攒下阴德,一旦他有难,鬼会帮他的。 如此,他便能保全性命了。 “既是缝尸体,那也要帮那些死者上妆,如此,我还需要一些胭脂水粉调料,还有各种上妆的工具。” 温蘅想了想,说着。 缝尸体是何光做的,至于她,便给死人上妆。 还有,若有人找上忆灵阁,她也可以帮助对方处理一些突发情况,例如,还死者清白,为死者伸冤等等。 “那我跟阿婉这便去准备了,对了阿蘅,女院马上就要开课了,新入学的女子都要在五日后进院学习,你准备好六礼束修了么。” 在古代,每一个去学堂学习的学子家中都要准备六礼束修,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课本以及毛笔。 在女院学习,女子比男子还要多准备一些东西,例如琴棋书画等等所用到的东西。 就好比她,她擅长弹琴,父亲在她进院学习时就给她准备了绿绮琴。 “六礼束修?没有。” 温蘅挑眉,心道若非从何岁妍这里听到她也在女院学习名单之中,她都不知道要去女院学习。 按照惯例,内侍府肯定早早的就通知了永安侯跟侯夫人,不过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温昕身上,不仅没告诉自己,就连什么六礼束修,就更不可能有了。 “没关系的,我早就让母亲给你备了一份,还有宣纸跟书本,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届时阿蘅你看看满意与否,不满意我再换。” 周婉知道永安侯跟侯夫人不在意温蘅,心疼的同时,早早的就备好了这些东西。 甚至有一些,是她母亲亲自备的。 周家也感激阿蘅的恩情,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在这些小事上着手。 “那便多谢了。”到底是周家人的一番好意,温蘅道谢接受了。 周婉十分高兴,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阿蘅,袁梦回来了,明日她必到京都,此番她也要进女院学习,你要小心她一点。” 袁梦一回来,温昕肯定又得势了。 而这也意味着洛阳城,又要不安生了。 其实温蘅在女院学习的名单上,周婉不觉得奇怪,毕竟她跟九王爷定亲了,进女院学习,想来也是皇后的意思。 九王爷定亲了,信王以及其他的王爷,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定然要选妃。 此番三国在京都汇见,其中也有和亲的意思。 待此事一结束,便是康宁帝的大寿了,寿宴上,信王等人的王妃是谁,便可见分晓。 周婉想到此,微微垂下头。 身为御使大夫之女,再加上年龄适当,故而周婉也在选妃之中。 只是她不想嫁入皇室,她只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 “对了对了,阿蘅,在进女院学习前,听闻后日皇室要举办宫宴,宫宴当天,会在斗兽场看奴隶决斗,若是看上了奴隶,便能将对方要到身边来。” 何岁妍一拍脑门,猛的说着。 大夏朝,甚至是吴国跟鲜卑,挑选奴隶的方式都是如此。 能成为各家府上的奴隶,一定是优中择优的,长期以往,便发展成了这种模式,先让奴隶在斗兽场上相互厮杀,最后剩下来的奴隶,若被贵族看上了,便可被对方带走。 若有贵族同时看上了一个奴隶,那贵族跟贵族之间就要相互较量。 “我想,此次宴席最大的看点,应该是鲜卑国那个六皇子吧。” 周婉接着何岁妍的话说着,看向温蘅。 上次在街道上,她觉得阿蘅对那个六皇子过于在乎了一些,那么这一次,阿蘅还会出面帮钟离艳么。 第314章 玉佩中的女厉鬼 “我对钟离艳,确有两分不忍之心。” 周婉观察细致,温蘅不觉得奇怪她会说出这番话,但也没打算隐瞒。 钟离艳是鬼王前世,七月十三到来前,她一定要阻止钟离艳成为鬼王,如此,才能避免祸事的发生。 所以,她非要将钟离艳要到身边来不可,说说她也知道这样做会有很多不可避免的麻烦,但是她没有退路。 “那鲜卑国的六皇子确实让人同情,但是阿蘅,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岁妍欲言又止。 鲜卑国是让钟离艳来大夏朝当质子的,可大夏皇室并不愿意接手他,所以才会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举办了这场奴隶决斗。 康宁帝的本意,就是为了想将钟离艳塞到某个大臣的家中。 且不说钟离艳本身就是灾厄的代表,就说他质子的身份,哪个大臣敢将这么一尊大佛请回家啊。 他只会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他与我有缘,我便不能不管。”温蘅抿唇,何岁妍张了张嘴,又道:“那既然如此,若阿蘅你需要帮忙,尽管说便是,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身为朋友,若只趋利避害,那还叫什么朋友。” 何岁妍看了一眼周婉,也不纠结这一点了。 倘若阿蘅是一个躲麻烦的人,那么不管是阿婉家老宅的事,还是她弟弟以及她的事,阿蘅都不会管了。 身为朋友,阿蘅想帮谁,她们便也帮谁。 “岁妍,谢谢。”温蘅看着何岁妍眸中真诚的神色,由衷的说着。 何岁妍摆摆手,落落大方:“阿蘅你客气什么,要说感谢,该是我们感谢你,对了阿蘅,我们来之前,我还听说营阳侯跟侯夫人也想来看你。” 不仅他们何家的老祖宗回来了,其他人家的老祖宗也回来了。 所以,大家应当都是要来感谢阿蘅的,阿蘅想必会很忙。 “那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啊,不过今日不成,我还有事。” 温蘅摇摇头。 一会白羽白祈回来后,她还要做法,将那白玉葫芦佩损毁,看看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会不会消失。 “那好吧,那我们倒是也可以代为传话,为了阿蘅,你应该知道赵,不是,你应该知道张夫人她休夫的事吧,这件事可谓是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何岁妍说着,眉眼间全都是笑意。 身为女子,她真是觉得张淑芬的做派太解气了。 那赵家人都不是个好东西,和离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就该休夫。 “我知道,不过张夫人的喜事,只怕还不仅仅是这一点吧。”温蘅眯眼,一番话说的何岁妍好奇及了,十分想知道接下来张淑芬还有何喜事。 莫非,她还有另外一桩姻缘? 温蘅接下来还有事,何岁妍跟周婉也不打扰她,又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 期间,白羽白祈赶回了霞月院,将那白玉葫芦佩也带了回来。 葫芦玉佩通体纯白,一丝丝的瑕疵都没有。 可玉佩上,有一股很重的阴气,这种阴气跟寻常的阴物不同,倒像是鬼气。 “门主,只怕这是一块养魂玉,有魂魄寄居在了玉佩之上。” 白祈神色凝重。 他跟白羽到蛇山的时候,幸亏有那些小蛇领路,否则他们根本找不到这块玉佩,因为玉佩会移动位置! 还好,还好蛇身是青蛇的地盘,只要有青蛇在,这葫芦玉佩就跑不掉! “没事,让我来。” 温蘅一眼就看出了这玉佩上寄居着鬼魂,且对方,还是个厉鬼。 厉鬼寄居在玉佩中滋养魂魄,又因玉佩是南宫昊带出来的,所以厉鬼一直在吸食南宫昊的精气。 这也是为何他的魂魄会丢的原因。 “天罡,撼龙诀,两眼,扫八方!出来!” 温蘅甩出两枚锁魂符,将周围封起来,又把葫芦玉佩放在桌案上,手掐诀,一股天罡之气从她身上不断散出。 如今她在人间历劫,在判官的力量没完全恢复前,她只能用在玄门修习的术法。 这天罡之气是师傅传给她的,师傅说,这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会用这天罡之气。 天罡之气,可撼神鬼,可震八方。 葫芦玉佩是南宫昊带出来的,温蘅采用了温和的手段,她怕直接将厉鬼逼出来,会对南宫昊的身子造成影响。 “唔,好刺耳的声音。” 南宫哈偶坐在床榻上,南宫茹紧张的扶着郡王妃。 刺耳的喊声从玉佩上传出,南宫茹立马去捂郡王妃的耳朵。 这声音太刺耳了,她怕郡王妃会受不住啊。 “这还是个女厉鬼呢,这么顽固,还不出来。” 白羽也扣了扣耳朵,被女厉鬼的声音喊的耳膜发疼。 “我不出去,打死我我都不出去!” 那厉鬼在天罡之气的加持下有些受不住了,喊得声音更大了,喊的人心烦意乱,头也开始疼了。 只要她不出这块玉佩,只要温蘅还在乎南宫昊的命,她就不会有事的。 “再不出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温蘅冷冷一笑,指尖微动,一抹蓝色的火焰凭空出现,看的南宫茹眼睛都瞪大了。 哇,蘅姐姐好牛掰啊,这动作也太酷了吧,信手捏火么? “出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就会被九天玄火烧的魂飞魄散,你应当知道,什么是九天玄火吧。” 九天玄火能焚烧万物,也能让厉鬼魂飞魄散。 便是鬼煞,也害怕九天玄火。 这火在地府,只有判官才有资格用,故而女厉鬼在听到温蘅说九天玄火时,便直接化作一团青烟,从玉佩上飘了出来。 “大人,别杀我别杀我,我虽是厉鬼,可我从来没害过人啊,是人类主动拿那块玉佩的,我这才,这才吸食了他们的精气。” 女厉鬼幻化人形,只见她生的一副小家碧玉模样,眉眼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穿着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垂到后腰处。 一出来,女厉鬼便紧张的看着温蘅,生怕温蘅一把火将她给烧了。 “说谎,若你没害过人,你怎么会成厉鬼呢!” 白羽冷叱一声,女厉鬼满脸苦涩:“那是因为在墓冢中的鬼等级最低的就是厉鬼啊,这白玉葫芦佩是我的陪葬物,机缘巧合下,被盗墓贼带去了那古墓之中,我沾染了古墓中的气息,这才变成厉鬼的。” 女厉鬼说着,跪在温蘅脚下:“大人明鉴,我不仅没有害过人,我还,我还帮过他呢,要不是我吸食了他身上那些人脸的煞气,他早就死了。” 厉鬼说着,神色讪讪。 她这么做虽然保住了南宫昊的性命,可也确实是让他丢了一缕魂魄,这一点,是她的错。 可她能力有限,顾全不了那么多,她也是没办法啊。 但是她可是一个好鬼,嗯,好厉鬼。 第315章 阴生阳生,两命相连 “她没有说谎,那些人脸上的煞气,确实是她吸的。” 温蘅眼皮子动了动,女厉鬼大喜,神色倒是真有些单纯,看起来跟厉鬼倒是不像:“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我手上没沾染过人命,我是个好鬼。” “你叫什么名字?”温蘅眯眼,见厉鬼不害怕了,说话还殷勤了起来,不由得询问着。 “我名为胡妙,三十年前,因感染恶病离世,死后,我却没能转世投胎,一直寄居在玉佩当中。” 胡妙没有说谎,这块白玉葫芦佩,是她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据说是她母亲找了高人求来为她护身的。 可她天生不足,从娘胎中生下来便身子弱,所以不满十五岁,就死了。 死了之后,她也回不去家了,也投不了胎,只能一直住在玉佩中。 “门主,她又在撒谎了,正常死亡的人,怎么会投不了胎呢,除非她不是正常病死的。” 白羽鄙夷的说着。 这胡妙连自己到底是病死还是被人给害了都分不清,还厉鬼呢,这下他相信她没有害过人了。 这女鬼看起来胆子又小,又不怎么聪明,怎么能修炼成厉鬼。 “啊?原来是这样么,我说我怎么投不了胎,可我确实是病死的啊。”胡妙挠了挠头,一脸的不解。 南宫昊坐在床榻上,听见胡妙的声音,忽然很想看看胡妙生的什么模样。 之前昏迷时,他偶尔便隐约察觉到有一抹纤瘦的身影站在他跟前打量他。 可那个时候他太难受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也没有意识,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胡妙的存在。 那也就是说,人面疫不是因为葫芦玉佩感染的,而是因为古墓中的气息。 这一下,情况更复杂了。 那座神秘的古墓是忽然消失,又会忽然出现的,那万一下次它再出现在驻扎的军营附近,岂不是又会有将士感染人面疮。 “太蠢了,你就是被人给害死的,但你死后并未害人,又有这玉佩在,所以魂魄才会一直没散。” 白羽双手环绕在胸前,他看向温蘅,正想说什么,只见温蘅目光幽幽,视线来回在胡妙跟南宫昊之间打量。 “胡妙,你还记得玉佩为何会忽然到蛇山上去么。”温蘅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胡妙摇摇头,满脸雾水:“不记得了,中间的事,我没印象了。” 胡妙一边说话,南宫茹一边看着她,待看见她的身影若隐若现,心中咯噔一下。 胡妙既然是好鬼,还救过她哥哥,那就是她的恩人。 可是她的魂魄有时候怎么是透明的呢,她不会是要消失吧。 “原来竟是这样。” 温蘅没说话,走到南宫昊身边,仔细的端详着他的命门。 人的面相是天生的,哪怕长大了容貌会改,但面相也不会改。 可是南宫昊的面相却改了,他的命门,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透明白线。 这根白线,是命理线,一个人天生只有一根命理线,命理线是黑色的。 可是这根白色的命理线却缠绕着黑色的命理线,时而消失,时而出现。 也就是说明,这命理线的主人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命理线若隐若现,也意味着线的主人鬼魂不稳,有随时消失的可能。 “阴生阳生,阴死阳死,两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人将胡妙的命数跟南宫将军的命数连在了一起。” 温蘅眯眼。 两命相连术,乃是一种似邪非邪的术法。 也就是说,在南宫昊命悬一线的时候,将他的命理线跟胡妙的命理线连在一起,哪怕他快要死了,也会因为胡妙而留有一线生机。 也就是说,胡妙不仅仅是吸食了人脸上面的煞气,她还救了南宫昊一命。 现如今一人一鬼的命理线接在了一起,那就是生死与共,命运相连。 玉佩被放到了蛇山,也就意味着南宫昊被带到了蛇山。 “原来是你救了我大哥,可是蘅姐姐,胡妙的魂魄这么弱,是不是她快要消失了,那我大哥怎么办。” 南宫茹跟郡王妃听明白了。 她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缩。 好在胡妙是一只好鬼,否则大哥岂不是被一只鬼给控制了? “南宫将军,你当初带领的那支小队中,可有人精通玄黄之术?我想,他应当是想害你,但最后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将你与胡妙的命理连在了一起。” 温蘅说着,南宫昊垂下了头,拳头也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白羽跟白祈对视一眼,看南宫昊的表情,他应当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有,黄轩,他略同玄黄之术。” 良久,南宫昊这才声音沙哑的说着,南宫茹第一个跳出来,反驳的道:“不可能,黄轩哥哥不会害大哥的,他与大哥情同手足,怎么会害大哥。” 南宫茹的眼泪都出来了。 黄轩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郡王府收留,一直跟在南宫昊身边充当贴身侍卫。 从小,他与南宫昊一起习武,一起上战场,两个人生死与共,黄轩哪怕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南宫昊。 说他害南宫昊,郡王府以及军中的人,哪个都不会信。 “人心叵测,南宫郡主觉得自己真的了解黄轩么。”白祈幽幽开口,南宫茹咬唇,她想反驳白祈,可根本找不到借口。 身为与南宫昊最亲密的人,黄轩是最有机会作案的。 还有,若非温蘅知道这命理相连之法,大家根本不会知道南宫昊的命理跟一个鬼连在了一起。 如此,自然就不会有人怀疑黄轩。 “先别管黄轩是不是叛徒了,阿蘅,如今昊儿跟她的命理连在一起,若她魂飞魄散,昊儿是不是也会……” 郡王妃担心的不是黄轩是不是叛徒,她担心南宫昊会不会出事。 她可不可以也理解为,既然南宫昊跟胡妙的命理连在了一起,所以人面疮才没危及南宫昊的命。 “若她魂飞魄散,南宫将军,也会魂飞魄散,这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命相连。” 温蘅点了点头,郡王妃又上前两步,更迫切的询问着:“那阿蘅,也就是说她也会帮昊儿分担人面疮带来的威胁么。” 阿蘅的态度跟神色,不就是说明了这一点么。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阿蘅只是将胡妙从玉佩中逼了出来,却没直接让胡妙魂飞魄散。 阿蘅不也正是在怀疑么。 “人面疮,无法寄居在鬼魂身上,所以,南宫将军跟胡妙两命相连,确实会帮他分担人面疮带来的危害。” 甚至,若两命相连的时间过长,有朝一日,人面疮就会完全被胡妙化解。 可这种方法是有违天道法则的。 温蘅不可否认,在发现南宫昊身上长了人面疮时,她便动过这个念头。 可这么做,不仅是地府,还是天道,都不会允许的,因为这有背自然法则。 可身为判官,温蘅总觉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故而,千年前她才会任性,将地府的万鬼放了出来。 想起往事,温蘅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复杂。 善恶就在一瞬间,对与错的分界线,其实也只是人瞬间的判定。 要是想让胡妙跟南宫昊活着,温蘅就必须要加强两命相连命理术,一旦她施法,便是知法犯法。 她要如何抉择呢。 世间事,何为对,又何为错。 第316章 一身两命 “那也就是说如果胡妙出事了,我大哥也会……”南宫茹顺着温蘅的话往下说。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就越担心胡妙下一刻会灰飞烟灭。 至于胡妙,她则是有些吃惊。 她不过是因为一时不忍心,这才吸食了那些人脸的煞气,怎么会跟南宫昊的明理连在了一起呢。 别说活人了,这法子就算是在鬼圈中,也没几个鬼能做到吧,毕竟这样有悖天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不被认可的。 “嗯,若是南宫将军遭遇不测,胡妙会立马魂飞魄散,若胡妙魂飞魄散,南宫将军只怕也活不成了。” 温蘅没打算瞒着郡王妃跟南宫茹。 一鬼一人的命运被连在一起,福祸相依,同生共死。 但胡妙身为鬼魂,又是一只死了多年都没投胎的鬼,关键时刻,她可以给南宫昊挡灾。 但是每一次挡灾后,南宫昊本人也会因为胡妙的虚弱而身子越发的不健。 “那该怎么办,蘅姐姐你救救我大哥。”南宫茹捏着帕子,欲言又止。 看温蘅的模样,只怕这命理相连术不是什么好的术法,否则也不会让她如此为难。 可若不这么做,胡妙跟她大哥都得死。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温蘅目光沉沉,白羽白祈对视一眼,想着温蘅还是做出了决定。 只是她若动手施法加强命理相连术,那跟用邪术岂不是没什么区别了。 “世间事,本来就难分对与错,更何况正与邪呢,呵,枉我历劫多年,现在才想清楚。” 温蘅低低一笑,白羽白祈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她脸上的笑意实在是难以琢磨,似豁达又似彻悟一般。 “胡妙,你过来,坐到南宫将军身边。” 温蘅挥挥手,胡妙立马乖乖的照做。 她知道温蘅是在救她。 这几日躲在葫芦佩中,她确实发现自己的魂魄越来越透明了。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日会消失,唯一的法子便是增加修为,去吸食凡人的精气。 可她是一个好鬼,再加上又以为自己是病死的,所以她不愿意害人,只能强撑着。 遇到温蘅,或许也是她的福报吧。 “胡妙,南宫将军,你们两个闭上眼睛,我念什么,你们念什么。” 温蘅抿唇,走到床榻前,扯断了一根南宫昊的头发,又举起手上的玉佩,将头发放在玉佩上面。 “好。”南宫昊胡妙闭上眼睛。 一人一鬼,现在的感觉很奇妙,他们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但心中却又都有一丝丝的期待。 “同生同死,我心已决。”温蘅手掐了一个决,红唇喃喃,南宫昊胡妙立马跟着念。 南宫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只见刚刚还落在玉佩上面的那根头发,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卧房的门窗都关着,没有风进来,头发不可能是被吹掉了。 “同死共死,两命相依。” 温蘅继续说着,南宫昊胡妙依旧跟着念。 忽的。 念到这两句的时候,南宫昊只觉得身边坐着的胡妙身上不再发出阴冷的气息,慢慢的好似有了温度。 “一身两命,顺应天命!” 温蘅又道,这句话落,玉佩直接从她手上飘了起来,飘到了南宫昊跟前。 南宫昊睁开眼睛,那玉佩直接挂到了他腰间。 他印堂间的那缕透明的命理线,逐渐变成了白色的命理线,跟南宫昊的命理线相互依偎在了一起。 南宫昊抿唇,手臂上,那人脸上面的灼热感消失,他掀起衣袖,只见原本红肿的人脸正在变的模糊,五官好似都在消失不见。 “消失了?蘅姐姐,我大哥手臂上的人脸是要消失了么?” 南宫茹大喜。 之前看的时候那人脸面容还很狰狞呢,如今这人脸逐渐在变的模糊,是不是快要消失了。 “嗯,两命相连,自然人脸会转移到胡妙身上,但胡妙是鬼,人脸无法寄居在鬼身上,便会自行消失。” 温蘅点了点头,眼底有复杂涌现。 她在想黄轩是不是也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人面疮是有办法根除的。 只是根除人面疮使用的办法,是有违天道的。 今日南宫昊可以靠着胡妙根除人面疮,那么来日有其他人患了人面疮,是不是也要抓一个鬼,然后跟它命理相连? 温蘅越想,眼神越深邃,胡妙则是站了起来,伸展开手臂,看着自己的身子,惊奇的道:“我的魂魄,变的越发的强了。” 她不用担心自己会魂飞魄散了,且跟南宫昊命理相连,因为南宫昊本身命格金贵,连带着胡妙作为鬼的等级也一连提高了很多。 如此,她只需要潜心修炼,便能一直保全自己。 “多谢大人。” 胡妙感慨于两命相连术的神奇,但也知道温蘅这么做不符合规矩,她一定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或许,这也是天意吧。”温蘅摇摇头,转身看向门外。 她久久没吭声,其他人也不打扰她。 与此同时,侯府抄手回廊中,玉容跟玉润等人刚刚见过永安侯,正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侯府的后院休息。 侯府很大,后院分为东安西北四个厢房。 玉润等人住在西厢房,从永安侯的住处到西厢房,需要从抄手回廊中穿过去。 冷不丁的,刚走到一半,玉落便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侯府东面院落。 “公子,怎么了?” 负责领路的小厮见玉落神色有些不对,谨慎的询问着。 这几个高人自称是清风宗的弟子。 皇室虽禁止百姓们信奉修行之术,但清风宗的人,确实都有几分本事,深得人尊敬。 故而在听说玉润等人来自清风宗,又是来寻温昕时,永安侯便命人将他们请进了侯府。 原本温昕跟侯夫人被带走之事就令永安侯无比着急,可听玉书说温昕不日就会被放出来了,永安侯大喜,想着他们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若留他们在侯府,说不定侯府这些日子频繁倒霉的现状便可改变,故而,永安侯这才派了几个小厮给他们,并且安排他们住在西厢房中。 “请问那边,是谁居住的院子?” 玉落声音清冷,小厮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赶忙垂下了头:“那边是大小姐住的院子,几位若无事,不要随意去霞月院走动。” 霞月院会降雷,要是这几位不小心被雷劈了,那他们可担待不起。 “原来是,温大小姐。”玉落忽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是温蘅的院子。 那就不奇怪那处为何有阴气。 温蘅在院子中豢养了阴物,且刚刚还动了邪术。 不管是养阴物还是动用邪术,都是他们正派所不能容忍的。 看来果真如他们想的那般,侯府的两个千金,其中一个是有问题的,那个有问题的人,便是温蘅! 不过既然他们住在了侯府,总有机会帮温昕对付温蘅。 只要温昕顺利度过了劫难,便可担的起拯救天下的使命了,而他们,自然也就达成了目的。 “大师兄,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玉润听到温蘅的名字,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不禁抚向胸口,喃喃开口。 他心中总有一种声音不断地在告诉他,弄错了。 只是弄错了什么? 温昕确实是天乙贵人相,这一点,他已经证实过了,不是么。 第317章 屋前种树,挡财破财 “玉润,别想那么多了,不会弄错人的,咱们已经确认过了,不是么,白玉石在侯府发光,证明咱们找的人没错,再说你不是也看过了么。” 玉容安慰的说着。 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温昕,绝对不可能会是温蘅。 若非如此,温蘅怎么会养阴物,用邪术呢。 侯府两个千金,定有一正一邪,他们只需要帮助温昕对付温蘅就足够了。 顺便,也让武当的人看看他们追随温蘅,就是在为虎作伥! “嗯。” 玉润闭了闭眼。 或许是他多疑了吧,不管是温昕的命格还是她的面相,又或者是她的生辰八字,都是尊不可言的。 再说如今大夏王朝旱灾泛滥,民间有温昕求雨的传言不断传出。 只需再过大半个月,便可见分晓了。 倘若温昕真的能求雨,那就证明她就是天道选中的,能救世间黎民百姓的人。 “走吧。”玉落挥挥手,深深的看了一眼霞月院的方向,朝着西厢房去了。 温蘅此人修为高深,虽不知她出自何门何派,但他敢肯定,温蘅用的,都是邪术。 不仅如此,她还蛊惑了白羽白祈等人,让北派的弟子都认了她当门主。 作为南派弟子,他们有责任拨乱反正。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下午。 南宫昊跟胡妙的命数连在了一起,有胡妙在,南宫昊身上的人面疮也在慢慢变的模糊。 在侯府待了这么长时间,再继续打扰下去,郡王妃也不好意思,故而带着南宫昊,回了郡王府。 临走前,郡王妃还贴心的命人给温蘅送了不少衣裳首饰。 永安侯夫人一心扑在温昕身上,两日后就是宫宴了,郡王妃觉得侯夫人都未必会给温蘅准备参加宴席穿的衣裳。 故而,她早早的就命人准备好了,正巧今日一起送过来。 当郡王府的人大包小裹的往霞月院送东西的时候,温昕跟侯夫人正北关在大理寺,听候发落。 事情关乎南宫昊的名声,关乎军中将领的名声,再加上人面疮的消息传出难免造成恐慌,是以康宁帝十分生气,立马宣了永安侯进宫。 碍于温昕即将求雨,这个时候康宁帝到底是不好责罚温昕,只命人将她关在大理寺中关上两日,两日后,再放出来。 对于这个处罚结果,郡王府当然不满意,毕竟有些轻了,但襄阳郡王也知道旱灾之事当前,为了安抚民心,这件事也只能作罢。 就是温蘅,真是辛苦她谋划了那么久,襄阳郡王跟郡王妃觉得对不住她,所以更是命人不断地往侯府送东西。 送的东西多了,就间接的打了永安侯夫妇的脸,但现在永安侯也没闲心想那么多。 他被康宁帝唤进宫训斥了一顿,原本他就胆小,面对天威震怒,他回府后,直接闭门不出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再加上时缝五月,天黑的也越来越晚,所以临近傍晚时分,街道上的百姓大多还活动在外。 寻找蛇蛋的事拖延不得,青龙给了温蘅线索,那么接下来温蘅就要找机会再去一趟百草村。 蛇蛋内的小蛇还没破壳,故而就算那些风水师将蛇蛋盗走,也一定不会离蛇山太远。 只是在那之前,她要准备一些东西,避免无功而返。 “小姐,陈正陈掌柜的来了,他说有事想求见小姐。” 郡王府送来的东西太多,这一下午茉莉都忙的脚不离地。 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搬进了霞月院的库房中,一个小丫鬟过来回禀,茉莉这才又匆忙的敲了敲卧房的门。 “陈正?” 温蘅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陈正还来寻她,想必是有大事发生。 “他在哪?我去见他。” 温蘅点点头,往院子外走去。 院子外面那候着的小丫鬟见她出来了,赶忙道:“大小姐,陈掌柜的就在正堂等着呢。” 小丫鬟垂着头恭敬的说着,温蘅挥挥手,嗯了一声,往正堂去了。 正堂,陈正显得有些着急。 他这次来寻温蘅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一个好友。 听说温蘅之前去齐家给齐家看了风水。 温蘅走后,齐家因程桥坍塌被牵连下狱的齐旭就被放了出来。 是以,陈正觉得,今日他来寻温蘅,准没找错人。 “陈掌柜的,你找我?” 温蘅到的时候,就看见陈正一脸焦急,眉头紧皱,冥思苦想一般。 “温大小姐,您来了,今日在下前来叨扰,实在是因为事态紧急,还请您见谅。” 听到温蘅的声音,陈正立马起身。 他一看见温蘅,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陈掌柜的不必客气,有话直说便可。” 温蘅挥挥手。 陈正以她的名义在洛阳城中捐赠粮米,让她得了百姓的感激,获得了不少阳德。 光是这一点,陈正寻她帮忙,她就不能袖手旁观。 “是这样的温大小姐,我有一好友,名为郑双,郑双家中是做粮油生意的,粮其次,郑家的油可谓是大夏朝无人不知,此番我能有此机遇,多亏了郑双鼎力相助。” 陈正缓缓说着。 这郑家家大业大,按理说不可能跟他一个原本做丧葬生意的人有过多的来往。 但那是以前的郑家,自从三年前郑家修了宅院后,郑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不是油坊起火,就是油中生虫,可谓是让郑家恼火不已。 做粮油生意,最怕的就是火灾,可从三年前开始,这郑家也不知是怎么了,不是城东的油坊起火,就是城北的油坊起火。 就是生意做的再大,也禁不住这么赔啊。 再说了,油坊着火,烧的不仅是油,还有房子跟伙计。 光是这些损失,就让郑家承担不起了。 郑家出事后,郑双也曾想过许多法子,可都没什么效果。 尤其是油坊的火,起的可真是邪门啊,至今都没找到是何原因。 渐渐地,郑家府上便流传出是因为修了宅院风水不好这才导致郑家接连遭遇祸事。 郑双一开始不信,后来也慢慢的相信了,请了高人去郑家瞧过,也做过法事,甚至还又修了一次宅院。 可郑家的祸事,依旧没解决,这不,今日陈正刚回来,郑家好不容易开起来的油坊,又着火了。 再这么着下去,郑家迟早要玩完。 “原来如此。” 温蘅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点了点头,陈正见状,又道:“对了温大小姐,三年前郑家修葺老宅时,曾经找了一个高人来看风水,那高人说要是日后郑家想要继续兴旺,就要在房屋门前种两颗摇财树,郑双听进心中照做,可那摇财树却越长越高,长得枝繁叶茂,逐渐的将郑家的家门都被遮住了。” 陈正每次去郑家,都觉得那两颗摇钱树太高了,甚至都挡住了郑家的牌匾,往宅院中长。 他看着不对劲,但又不好开口。 如今郑家有祸事,他想着会不会跟那两棵树有关? “哦?你的意思是,郑家房前有两棵树?” 温蘅挑眉,陈正立马点了点头。 见状,温蘅心道那指点郑家的高人不是想让郑家兴旺,而是想断了郑家的财路啊。 房前种树,在风水学上来讲,会挡财断财,那高人确实懂风水,可却生了害人的心。 第318章 摇财树喷血 “温大小姐,您可是想到了什么?” 温蘅是高人,自己说了郑家的事,看温蘅的神情,应当是会意了什么。 “陈掌柜的,你还记得当年郑家请的那看风水的高人是谁么,是否还在京中?” 温蘅不答反问,陈正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郑双应当是知道的,温大小姐,那个看风水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嗯,他确实有问题,因为他不是去帮郑家,而是去害郑家的,走吧,先去郑家一趟。”温蘅说着,转身往外面走。 陈正赶忙跟了上去,道:“温大小姐,日后您莫要喊在下陈掌柜了,就喊在下的名字吧。” 温对他有大恩,不管他是何身份,都不敢在温蘅跟前卖弄。 再说,喊掌柜的太生疏了,喊名字还能亲厚一些。 在陈正心中,总是希望能跟温蘅的关系亲近一些的。 当然,这种亲近是像朋友的那种亲近。 “好。”温蘅颔首,陈正喜滋滋的跟着她出了门。 来的时候想到温蘅或许会去郑家,所以陈正命人赶了两辆马车来。 温蘅坐的马车十分宽敞,不仅宽敞,里面的坐席上还铺着厚厚的垫子,十分舒服。 陈正对温蘅特别用心,不敢怠慢,就连坐的马车,都命人仔细的检查,以防有哪里不适,让温蘅觉得不舒服。 郑家的老宅在城南。 因为家中主要做食油生意,所以郑家的老宅也在城南。 城南有很多作坊,其中便有几间大的油坊,都归属于郑家。 油坊着火时,郑双都在家中,按照正常的速度,他从郑家赶过去,肯定能将火势控制住。 可油坊着火,火势快的让人咋舌,直到油坊被烧成一团黑灰,这火势才消散了。 从侯府前往郑家,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驾驶的十分平稳,温蘅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心想着陈正也真是用心了。 一炷香后,天色更暗了,眼看着就要黑天了,马车这才停在了郑家的老宅前。 “郑兄可在家中?” 陈正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郑家老宅门口的小厮一看见陈正,赶忙迎了上来。 “在家,小的这便去通知老爷。” 小厮们都认识陈正,如今的洛阳城,没几个商户不认识陈正吧。 毕竟他成了粮米巨贾,再加上温斯远跟温蘅打赌之事,整个洛阳城风风雨雨,郑双跟郑家的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见陈正登门,小厮不敢怠慢,赶忙回府报信去了。 “温大小姐,郑家到了,这便是郑家的老宅。” 小厮去通知郑双,陈正赶忙走到马车跟前,将温蘅请了下来。 温蘅走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郑家老宅门口的那两棵大树。 这摇财树果真是高大,枝繁叶茂,参天一般。 甚至因为树枝太过于茂密,都已经蔓延到了郑家老宅内,顺着房檐不断地往里面攀爬。 温蘅眯眼,视线盯着那些往府中蔓延的枝条,一声不吭。 “陈正,这两棵大树,在这里种下多久了?” 良久,温蘅这才开口,陈正立马道:“好似有三年了,自从我与郑双认识,这两棵摇财树就在这里,不仅这里,还有郑双住的院子,里面也有两棵摇财树。” 陈正如实说着,温蘅忽的缓缓一笑,视线看向郑家老宅的两侧。 城南居住的人家本来就不多,再加上郑家是这一片最有钱的,故而郑家老宅所在的这条街道上,只有郑家一户人家,左面右面,都没有人家。 是以,郑家的宅院门显得格外的宽敞,对面便是街道大路,且没有人家。 这样的格局,在风水学上,名为三环独立,本应该是风水及好的地方,可却因为这两侧多出来的摇财树硬生生的将风水破了。 大树属木,木生火,火克金,是以,郑家的油坊才会着火,进而断了郑家的财路。 可是光靠这两棵摇财树,并不能发挥那么大的效果,让郑家的油坊接连着火。 所以,大树下一定埋着东西,这东西,才是关键。 “陈兄,你怎么来了。” 正说着,郑双接到小厮的回禀,从宅院内匆匆走了出来。 看见陈正,郑双大喜。 之前他与陈正是好友,可从不曾真正的帮过陈正什么。 但陈正发达后,却给郑家的油坊投了钱。 有道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都不假。 所以郑双对陈正,有感激,也有尊敬,更觉得他是值得结交的好友。 “郑兄,今日我来,是为了油坊的事。”见郑双走了过来,陈正微微一笑,又赶忙给郑双引荐温蘅:“郑兄,此番我能有此造化,都亏了温大小姐指点,是她让我改行从业,这才有了我的今日。” 陈正不必多说,整个洛阳城的商户谁不知道温蘅神乎其神,郑双眼睛一瞪,赶忙作揖:“原来是温大小姐,温大小姐登门,还请赎在下招待不周,快里面请。” 郑双做了个请的手势,温蘅则是摇了摇头:“不急,陈正今日请我来,是来给郑家解祸事的,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个规矩。” 温蘅说着,陈正赶忙伸手怼了怼郑双:“郑兄,温大小姐看事,需要收二十两银子。” 风水师这一行的都有这个规矩,这一点陈正懂,而他也在回京后,命人更深入的打探了一番关于温蘅的事。 知道温蘅要收二十两银子,所以陈正早就准备好了。 “管家,快些去取二十两银子来。”郑双哪里敢犹豫,别说二十两,就说两千两,他也给。 陈正以前做丧葬生意的时候有多不顺,郑双能不清楚么。 如此,温蘅来郑家,那都是看在陈正的面子上。 只要能解决郑家的祸事,要多少银子他都给。 他只希望郑家的基业别坏在他的手上,不然他就成了郑家的罪人了。 “是,小的这便去。” 郑家管家马不停蹄,立马去账房支银子去了。 “郑兄,刚刚温大小姐与我说这两棵摇财树,这两棵树,在郑家门口种了多久了?” 陈正趁着空挡问道。 “这两棵树?三年前,郑家修葺老宅时,请过一个高人来看风水,那高人说种下这两棵树,便能庇护郑家全门,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两棵树便种下了。”郑双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说着。 温蘅抓住关键字眼,道:“郑员外的意思是,这两棵摇财树,是那高人给贵府的?” “没错,就是那高人留下的,并且他还说一定要在正午阳光最强的时候种下这两棵树。” 郑双又道,温蘅直接低低一笑:“那请问,那位高人是谁?” “那个高人,是智博大师师弟的朋友,他平时喜好云游四海,如今已经三年多没归京了。” 郑双说着,管家已经取了二十两银子回来。 将银子交给温蘅,温蘅慢慢的朝着那两棵摇财树下走了过去。 “郑员外,你能否让小厮拿着铁锹来,在这根树的树根下挖出两米长的长度?” 温蘅指着其中一棵摇财树说着,郑双立马让小厮照做。 小厮们拿着铁锹开始在大树的树根处挖。 约莫挖了有两米长,只见大树下,一股鲜血猛的喷了出来,喷了小厮们一脸。 郑双见状,大惊失色,浑身发凉。 第319章 金生水可旺财,铜狮子化煞 “这是怎么回事啊。” 郑双大惊。 摇财树怎么会喷出血来,这大树莫非是成精了? “继续挖。” 温蘅半眯着眼睛,郑双闻言赶忙挥挥手,示意小厮继续挖。 不仅这一棵大树,甚至另外一颗大树,郑双也命管家又找了几个小厮,拿着铁锹开始挖。 “是。” 小厮们也有些害怕,看着铁锹上的那些血迹,心有些慌乱。 但郑双下令了,他们就只得照做。 “咔嚓咔嚓。” 铁锹挖进土中,按理说不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可这声音却越来越重了。 就好似小厮们不是在用铁锹挖土,而是在用铁锹铲在人的血肉之上。 “又出血了?” 陈正也有些惊讶,眼看着越挖越深,大树的树根都露了出来。 树坑中,血迹堆积的像是一小片水池一般,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这一下,不仅是陈正,就连郑双,也有些慌了。 莫非最近郑家的一连串祸事,都是因为这两棵招财树。 “老爷,挖不动了。” 小厮们还在用铁锹往下挖,可下面怎么挖都挖不动了,无奈,小厮们只得停下来。 “温大小姐,您看。” 郑双拱了拱手,温蘅上前两步,指着树坑的周围,示意小厮们将这里全部挖开。 “是。” 小厮们立马开挖,直至将树根下都挖空了,这才停手。 “这是,这是什么,衣服,怎么会有衣服呢。” 树根下挖空,露出了几件腐烂的衣裳。 这些衣裳看款式,好似是几年前的。 “老爷,这不是您那件丢失的紫金衫么。” 管家眼尖,立马就看到了那件最乍眼的衣裳。 这衣裳三年前就丢了,当时郑双还发了好一阵火,以为是哪个小厮手脚不干净偷的。 怎么这衣裳竟在大树下? “郑兄,你再看看这树根,树根是空的,可大树却长的那般茂盛,你怎么还不懂,只怕这是一个风水局。” 陈正拍了拍郑双的肩膀。 郑双惊恐之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被陈正这么一拍,他才看清,这摇财树的树根早就腐朽,成了烂树根,空荡荡的一片。 树根烂成这样,周围都是空的,只有几件衣裳堆积着,且大树之上,枝繁叶茂,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风水局。 虽说陈正不懂这是个什么风水局,可他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陈正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风水局,名为噬运断财局。”温蘅说着,示意小厮将那几件衣裳捡起来,让管家跟郑双细细的辨认。 郑双这才发现,大树下一共埋着四间衣裳,分别是他跟他夫人还有两个孩子的。 这些衣裳上,都沾染了血迹。 “温大小姐,这风水局……”郑双喉咙发干,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这风水局是依托两棵大树的,树根为空,大树却枝繁叶茂,其实,大树吸收的不是树根供给的精华,而是郑家人的精气以及郑家的运气。” 温蘅说着,郑双眼睛都瞪大了。 “木生火,但凡有风吹来,这两棵摇财树都会生出火气,这火气潆绕在郑家家宅上方,长期以往,郑家人都会心火旺盛,平时莫名觉得烦躁焦虑,久而久之,家风属火,间接的,郑家名下的油坊就会无故着火,这是一点。” 温蘅继续说道:“第二点,火克金,火气多了,自然就断财损财,如此循环下去,只怕郑家要散尽家财,且最后还会落得个身体抱恙的下场。” 那人好歹毒的手法。 不仅想要郑家散尽家财,却还要郑家满门人不得善终。 这风水局,吸食郑家人的精气,长期以往,大树就成了精,那些血,自然也是郑家人的精气所化作的,被大树吸收幻化而成。 长期以往下去,待大树成精,有朝一日树枝蔓延到郑家家宅的各处,那个时候,郑家人就会开始生病。 “居然如此,真是心思歹毒!” 郑双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了。 联想到他大儿子近日总是生病,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好转,如今他才想明白,大儿子根本不是病了,而是中了这风水局的招了。 “那不妨将这两棵大树砍了,这样能破风水局么?” 陈正也被这阴损的手法惊出一身冷汗。 生意场上,一切皆有可能。 其中,不乏有些人为了赚钱利用阴损的法子抢夺别人的生意,谋害他人。 所以,很多商贾都信风水一说,生意做的越大,越是需要请高人来相看,庇护全门。 郑双一家,也信风水,故而修葺老宅时才会请那高人来看,不曾想,却埋下了祸事。 “不可,这大树吸食了郑家人的精气,若是将树根砍断,就相当于砍断了郑家人的根,郑家就要立马倒了。” 温蘅摇摇头,郑双的脸死白死白的,他抖着唇角:“那,那该怎么办。” 树不能砍,难道要任由它一直吸食郑家人的精气,不断地聚拢火气,导致郑家的油坊被烧么。 “只要破了这风水局凝聚的煞气便可以了,届时,这两棵摇财树就会发挥相反的作用,为郑家聚气招财。” 温蘅说着,这便停了。 二十两银子是她看事的报酬,若是想要解决祸事,那是另外的价钱。 “郑兄。”郑双太慌了,不明所以,陈正是局外人,懂温蘅的意思。 他搓了搓手,示意郑双付钱,郑双回过神来,又赶忙让管家取钱。 “这次收一百两银子。”温蘅伸出一根手指,管家连连点头,跑回去取钱了。 这一次,管家的动作更快了,没一会就拿回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请温大小姐为在下解惑。”将一百两银票恭恭敬敬的交给温蘅。 温蘅收起银票,这才道:“想要破此风水局也简单,郑员外这便命手下的人去打造几座铜狮子,其中两座铜狮子,要放在面向大门的位置,如此,便可压制这两棵大树继续聚拢煞气。” 温蘅说着,郑双想起他院子中还有两棵树,赶忙又道:“温大小姐,在下院子中,还有两棵招财树,要不要也放两座铜狮子?” “郑员外,别急,我刚刚说要你造几座铜狮子,其中两座铜狮子,大小要像石狮子那般,也充当镇宅的作用,另外两座铜狮子,你要造的如手掌般大小,放在你卧房中靠窗的位置充当摆件。” 温蘅端详着郑双的面向,又道:“郑员外,你眉毛粗眼睛大,皮肤黝黑却带着红润,体型清瘦却面发圆,手掌宽厚且圆,乃是典型的水型人的特征。 金生水,铜狮子放在你的卧房,可破煞旺财,用不了多久,郑家的油坊,便不会再无故着火,损失的家财,也都可挽回。” 温蘅说着,郑双不自觉的举起手细细的打量。 他的手从小就生的宽厚且手指圆润,大夏朝的服饰袖子都做的很大很宽,故而平时一般人是看不真切对方的手生的是何模样的。 郑双丝毫不怀疑温蘅的话,更惊讶于她的神通,连连道谢,心中肃然起敬。 第320章 更大的灾害还在后面 “金生水,可旺财?哎呀呀,陈兄你不就是金形人么,如此来说,郑家能化解这一场灾事,都全仰仗你将温大小姐请来了。” 郑双一拍脑门,细细的琢磨温蘅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陈正是金形人,这事在洛阳城宣扬的沸沸扬扬。 刚刚温蘅说他是水型人,如此,岂不是在说陈正旺他? 原本陈正做了粮米生意,便与郑家做的食油生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如今温蘅这么一提醒,郑双瞬间觉得机运来了。 “对啊,当初温大小姐说我是金形人,金能旺水,那岂不是说在铜狮子没打造出来前,我得时常来郑家才行。” 陈正笑着打趣,郑双如今是全信了温蘅,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便要将温蘅请进府中:“温大小姐,天色晚了,还请进府用了晚膳再走吧,让我郑某人再好好的谢谢您。” 要是没有温蘅,郑家可就招灾了啊。 他可不能让郑家毁在他手上,否则便是到了地下,也没法跟郑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好吧,正好我还有一桩生意,想跟二位谈谈。” 温蘅颔首,笑着说道,陈正一听她有事要跟自己谈,当场便表态了:“温大小姐还说什么谈不谈的,直接定下便可。” 他的财运都是温蘅给的,说什么谈不谈的,只要温蘅开口,他就照办。 “你不妨先听听我要说的,再定。”温蘅摇头失笑,陈贵连连点头。 温蘅是个高人,她说要与自己谈生意,那准错不了。 “快里面请,管家,现在就去通知夫人,让她催着点厨房,我要好好招待温大小姐跟陈兄,另外,铜狮子赶忙命人去打造。” 郑双大喜,赶忙将温蘅请进了家中。 “是。” 管家连连应声,立马招呼着小厮赶紧将挖开的土都填了。 幸亏郑家出来的小厮多,再加上傍晚时分天色昏暗,街道上的人不多。 否则要是给外人看见了这树根是空的,那还得了? “动作快些,将这土坑填了,另外今日的事谁都不准说,若是郑家好了,咱们也好,郑家不好,怎么都要跟着遭殃,都听明白了么!” 管家说着,小厮们动作麻利,没一会,就将土坑给填了。 管家忙活完,这便又朝着专门造铜器的铺子去了。 郑家饭堂。 厨房的厨子动作快,没一会,就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郑双将温蘅请到了主位上,温蘅推辞不过,只得坐了上去。 饭桌上,珍馐美味,还烫了一壶果子酒,果子酒香味扑鼻,郑夫人在一旁陪着,脸上也满是笑意。 说实话,自从郑家的油坊接连被烧,这还是头一次她在郑双脸上看见这么大的笑意呢。 她都忘了郑双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如今温蘅来给郑家看事,又牵扯出了那摇财树,她这心里也踏实了。 毕竟先前她每次出门,也觉得那两棵摇财树有些不对。 “温大小姐,陈兄,我敬你们一杯。”郑双举着酒盏,显得十分激动。 他先干为敬,面皮有些泛红。 他有预感,今日温蘅指点了郑家,郑家的灾祸就到头了。 只等着铜狮子造好后,郑家时来运转。 “我没做什么,都是温大小姐的功劳,我早就想设宴款待温大小姐,只是一直没寻到机会,今日不如就借花献佛,我也敬温大小姐一杯。” 陈正刚回京,心头正是百感交加之时,正好郑家设宴款待温蘅,他心中也是无比激动,举着酒盏,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郑兄,温大小姐,我离京的这些日子,可谓是见识了人间百态,能有这一番机遇,实在是幸运。” 喝完酒水,陈正便跟郑双温蘅讲述了他在外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何事。 在江南干旱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洛阳城城外一百里处的开州正在闹粮灾呢。 这粮灾,不是说缺粮食,而是粮食太多没人收购,都烂在了田地里面。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大夏朝江南一带盛产粮米,开州虽靠近江南,但位置上并没有江南那般优越。 是以,今年开州农户大丰收,根本没多少人知道。 从洛阳城离开后,陈正便一直往南边走。 一路上,他先后遇到了两次刺杀,每一次都万般惊险。 因此,他在开州逗留了好长一段时间,因此,也得知开州有大批的粮食正等着卖。 他想着机会来了,便开出比市面上高一倍的价钱将粮米买了下来。 可不曾想,他前脚买下粮米,后脚便来了一伙商队收购那些粮米。 一来二去,他就在中间赚差价,最后直接一跃成为了粮米巨贾。 开州当地的农户为了感激他,承诺以后收的粮食都卖给他,而以开州为中心,朝着四周开始收购粮食,再高价卖出,陈正很快就将方圆百里的粮米都垄断了。 如此,他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银子。 “最近洛阳城的人都在传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温昕会为大家求雨,虽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看样子百姓是相信的。” 郑双看了一眼温蘅,说着。 就因为温昕要求雨的事传的越来越烈,再加上现如今大夏朝的旱灾并不严重,只是江南受灾而已,故而百姓们还没当回事。 但商人天生对这种事的嗅觉便是灵敏的,故而郑双觉得,要不了多久,最慢半年,最快三个月,局势便能清晰了。 “我手下的商队还在不断往南收购粮米,越往南我越是发现,农户的丰收情况不利,所以我想着,这场旱灾,只怕还没到最危机的时候。” 陈正毫不隐瞒,饭堂内伺候的丫鬟也被郑夫人赶了出去。 生意场上的事,郑夫人不懂也不想参活,便将空间留给了温蘅陈正三人。 “对了,不知温大小姐刚刚说的生意,是何?” 郑双点点头,见温蘅不吭声,他小心的询问着。 “实不相瞒,我想与二位说的,也正是这粮油之事,我想囤粮囤油,日后,将积攒的粮油高价卖给鲜卑以及吴国,大夏朝的旱灾,不是最严重的,不出半年,鲜卑跟吴国,将有更大的灾害。” 温蘅抿了抿唇,郑双陈正眼睛一瞪,手上的酒盏都险些握不住。 “温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陈正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莫非温蘅是说,更大的灾害还没来呢,待来日灾害来临,那便是三国之难了。 一旦缺了粮食,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便是军中的将士。 “就是二位想的那样,所以,囤粮囤油还是不可行的,最重要的是,如何自给自足,我已算出机会就在大夏朝的东南一带,正员外你们若是相信我,便亲自去一趟东南,我想,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过在那之前,囤粮囤油是必然的,不过囤到的东西放在哪里,我还需要再算一下。” 温蘅挥挥手。 她历劫还未结束,日子还是要过的。 所以,她要想法子弄钱,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做生意。 再说,灾害来临,不是要死多少人,若是有了粮油,最起码可保证军中的将士有饭吃,这样,大夏朝就不会乱。 这样一来,陆霆宴便会轻松许多。 温蘅想起陆霆宴,胸口便觉得有些异样,她好似越来越习惯将陆霆宴的事下意识的也算进自己的规划当中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跟他亲近,沾染了他的运道么。 又或者是,因为情。 第321章 袁梦回京 “东南方向么。” 陈正喃喃出声。 最近他手下的人好似有提到过东南一带的事,不过他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细看。 如今温蘅一说,他这才想了起来。 东南一带。 对了。 矿石! 是矿石。 信上好似说,东南一带好似发现了一座矿山,矿山上有矿石。 有矿石的地方,土质定然是好的,这样,在那边种粮,或许会丰收。 就算是干旱缺水,但若是土质肥沃,虽不说高产,但在灾年,也可种出粮食。 “就是东南,就是那边。” 陈正一拍大腿,显得十分激动。 温蘅见状,微微一笑,想着陈正应当是得到了消息。 “陈兄可是想到了什么?”郑双看了一眼温蘅,问着。 陈正立马将矿石的事情简单的说了,郑双见状,瞬间觉得温蘅更神了。 都说高人能掐会算,看样子这是真的了,不然温蘅为何会提到东南一带。 “郑员外,我还想问问你,如今郑家油坊中的油,都是如何提炼的,不知你可否想过换一种法子获得食油?” 温蘅将陆霆宴的事暂且压在心中,想起她在华夏历劫时,现代人所食用的油种类繁多。 纵观历史,除了花生油跟芝麻油以外,还可以用菜籽榨油。 按照华夏历史来看,现如今的大夏朝,应当跟宋朝时期的风土习俗相差不多。 但其繁华程度,却是不如宋朝的,有些礼节以及规矩,也要刻板的多,类似于两汉时期。 “如今大夏朝以及吴国鲜卑所食用的油,大多都是花生油跟大豆油,一般都是用花生跟大豆压榨出来的。榨油的过程很慢,也很繁琐,所以油价不便宜,寻常的人家,炒菜几乎是不放油的。” 郑双说着,甚至还跟温蘅讲了一些只有郑家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情。 温蘅听着,想起现代的菜籽油以及芝麻油,不由得询问:“那郑员外是否有想过用胡麻跟菜籽来榨油?” “菜籽我知道,但是何为胡麻?” 说到胡麻,郑双一楞。 这胡麻他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 “胡麻,就是芝麻,生长在,西域,也就是,大夏以西,按照如今的地域划分,应当是在吴国与鲜卑的边境。” 温蘅说着,郑双看了一眼陈正,道:“鲜卑乃是游牧民族,听闻鲜卑人多以羊肉为主食,喜肉类,如此,才可抵御严寒,三国之中,鲜卑国内的蔬菜种类最为稀缺,不过我倒是听朋友提起过鲜卑国内的一些农作物可以用来当调味料。 温大小姐说的那胡麻,或许也是一种调味料。” 所以,在鲜卑,肉类是最贵的,反而是这些调味料,十分便宜。 若胡麻真的能榨油,他可以大量的收购胡麻,然后榨出油再高价卖给鲜卑。 如此,不就可以赚很多鲜卑人的钱了么。 这可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是啊,大家都将胡麻当调味料,所以郑员外不妨去鲜卑走一趟,说不定,能发现商机,如此,还愁囤不到食油么。” 温蘅缓缓一笑。 这三国的商机多着呢,只不过是没人发现。 天灾当前,若有足够的粮食跟油,从食物上来说,已经能压鲜卑跟吴国一头了。 如此,大夏朝也会更太平一些。 “好,那我择日便动身,亲自去一趟鲜卑。” 郑双说着又举起酒盏,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既是想做生意,便得商定好。 饭桌上,温蘅跟陈正郑双初步定了协议,如此一来,也好分工明确。 温蘅这些日子赚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她全部的积蓄了。 她全部都投到了郑家跟陈正的油坊以及粮铺中。 并且,她还提出了一个新的法子,开粮庄。 这粮庄跟钱庄的作用都是一样的,百姓们可以在粮庄存钱,用存到的钱直接兑换粮食,价格要便宜一些,所以在粮庄存钱的人自然也会多。 这大概类似于现代的商店推出储存卡,存的越多,到时候兑换粮食价格就便宜一些。 如今大夏朝市面上的钱庄也不多,但钱庄的竞争太大,他们要是想再开钱庄,肯定挤不进去。 且,听陈正说,大夏朝最大的永和钱庄背后的主人是大司马袁志。 靠着永和钱庄,袁志赚了很多银子,然后再将银子投到军队中。 如此,他才会那么嚣张的。 跟温蘅交谈一番,陈正跟郑双才发现她不仅会看风水是个高人,且还十分有商业头脑,若是她经商,也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商人。 天色不早了,温蘅从郑家离开的时候天都黑了。 郑家管家亲自驾车送温蘅回了侯府。 今日的事有些多,温蘅累了一天,回到霞月院也睡下了。 陆霆宴忙完手头上的政务,半夜悄悄的来了霞月院。 霞月院内的灯已经熄了,陆霆宴看着温蘅的卧房,在外面待了好一会这才离开。 “哎,这大侄子真是深情啊。” 惠安坐在大树上,见陆霆宴停留了好一会才走,不禁失笑,想着如今温蘅她自己或许都没发现她对陆霆宴越来越在乎了。 最起码她做的事,都不自觉的会将陆霆宴规划进去。 只是地府的判官天生无情无欲,她这大侄子要是想跟温蘅修成正果,只怕还得努力。 月光皎洁,正是鬼怪出没的时间,惠安最喜欢晚上了,这样有利于她稳固魂魄。 夜,静悄悄的,天气暖和了,半空中也多了虫儿鸣叫的声音。 一夜无梦,第二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明日便是皇宫举办宴席的时候,今日各家府上的夫人都带着下人出去采买衣裳,挑选首饰。 侯夫人跟温昕被关去了大理寺还没回来,所以侯府也不会有人关心温蘅明日穿什么,戴什么。 “小姐,昨日郡王妃送来了好多衣裙跟首饰,奴婢都拿过来了,您看看明日宴席穿哪件,佩戴哪套首饰?” 茉莉对明日宴席之事十分上心,伺候温蘅用过早膳后,她便兴致冲冲的去将昨日郡王妃送来的衣裳首饰抱了过来,让温蘅挑选。 温蘅喜欢穿素净的衣裳,茉莉特意拿了两套白色的束腰山茶花长裙以及两套湘妃色的抹胸碎花绣金丝长裙。 温蘅个子高,穿衣裳的时候好看,不管是什么样的裙子,她都能驾驭。 “就那套湘妃色束腰的裙子吧。” 温蘅坐在躺椅上,看了一眼茉莉手上抱着的衣裙,声音慵懒。 今日她准备去一趟忆灵阁,将铺子开门。 所以一会何岁妍会带着何光过来,她便等一等。 “这套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 茉莉眨眨眼,见温蘅选了这四套衣裙中款式最简单的,小声的说着。 明日宴席,三国之人都在,其他府上的贵女一定会打扮的华贵,怎么小姐就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裙子呢。 “当然太简单了,所以今日我们来,给阿蘅带了其他的衣裙。” 茉莉话落,一道女音从院子门口传了过来。 只见周婉跟何岁妍还有南宫茹三个人结伴而来。 不仅她们来了,她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 丫鬟们手上抱着衣裳,有的还拿着首饰盒。 一走进来,周婉便笑着示意丫鬟上前。 “阿蘅,受家中父母所托,我们来给你送几件衣裳,你看看这些衣裳款式如何。” 周婉笑着,丫鬟们垂着头赶忙上前,将衣裙展开,以便温蘅能看的仔细一些。 “蘅姐姐,你一定要选一套华贵一些的裙子,这样明日宴席上,那袁梦才不会嚣张,哼。” 南宫茹提着裙子哒哒的跑了过来,挥了挥手。 就在刚刚,袁梦的车架已经进了京都,现在应该到大司马府了吧。 她回来了,这京都真是又要不安宁了。 第322章 女面男相,蜂目豺声,是为大凶 “袁梦?” 温蘅一顿,南宫茹立马点头:“是啊,就是那个大司马袁志的义女袁梦,她今日便回京了,现在只怕已经到大司马府了。” 南宫茹提起袁梦,语气便显得十分嫌弃。 这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袁梦虽是大司马的义女,可却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女子。 她游走在各个富贵权势人家之间,笼络朝臣,迷惑贵公子。 据说前两年袁梦在洛阳城时,就有高官府上的嫡子为其大打出手。 要知道这在官宦子弟家中,可是大忌,轻则被圣上厌恶,断送以后做官的路。 重则,整个家族都要蒙羞,顶上为女色动手的名头,这样的人家,自然会被其他人疏远。 所以,这京都的女眷,没几个喜欢袁梦。 当然,温昕除外。 “阿蘅,袁梦回京了,除了大司马以外,只怕她第一个要来看的,便是温昕了。” 周婉也跟着开口。 袁梦与温昕关系亲厚,不知为何,她好似对温昕格外的亲昵。 早些年侯府落败,温昕的名声也还没那般大时,袁梦便时常邀请温昕一同出门参加各个府上举办的宴席,带着她结交权贵。 可以说温昕有今日,少不了袁梦从中帮忙。 至于袁梦为何要这样做,周婉觉得,或许也是因为温昕尊贵的命格吧。 毕竟袁梦年少时的日子,实在是过的不怎么样,自从成了袁志的义女,这日子才好起来。 前些年京都有传闻,说袁梦面相不好,这消息还传了好一阵,不过后来被袁志压下去了。 “她一回来,温昕肯定又要得意了,凭什么呀,她想陷害我哥哥,郡王府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出来的。” 南宫茹气的直跺脚。 袁志的身份权势就不用多说了,再加上袁梦跟很多男人都不清不楚,手腕及高。 若是她想干什么,只需只会一声,便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南宫茹就是觉得不公平,此番好不容易将温昕又送进了大理寺,可父王说因为求雨一事需要稳固民心,故而温昕不能被重罚。 这本来就够让南宫茹气愤的了,若是温昕再那般容易就出来,她可真要气死了。 “可是温昕已经从大理寺出来了,你的消息可真慢。” 赵祺瑞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院子中都是女眷,他不好直接过来,所以只站在院子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 “蘅姐,今日我来,是受了母亲之命来给你送衣裳首饰的,这些你可都得收下,否则我回去没法交差。” 赵祺瑞说着,身后的小丫鬟垂着头一一往院子中走去。 大概有七八个丫鬟,每个丫鬟手上都拿着东西,不是衣裳就是首饰,甚至就连头面都有,令人眼花缭乱的。 “蘅姐,母亲不好亲自过来,毕竟侯夫人她……”赵祺瑞满意的看着那些衣裙首饰,挠了挠头,解释为何来的人不是陈婉而是他。 为了温蘅的名声,陈婉这才没亲自来,只是让赵祺瑞来。 毕竟他们都是同辈人,受家中长辈所托给温蘅送东西,不会造人诟病。 但要是陈婉亲自来了,毕竟温蘅有自己的生母,难免会引人议论。 “替我谢谢婉姨。”看见那么多东西,温蘅的心蓦然一软。 前九世历劫,她都是孤儿,前世在华夏,她有师傅,可师傅只教导了她五年便离世了,从那以后,她又是形只影单,孤家寡人一个。 如今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关心跟担忧,更感受到了很多以前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这样的感觉,让温蘅觉得既陌生,但又不排斥。 历劫的十世,她有时候会有种恍惚的感觉,恍惚的问自己到底是地府的判官,还是寻常的人类。 “蘅姐你说这话可就客气了啊,你是知道我母亲的,若非顾忌太多,她可是恨不得将整个伯府都搬过来。” 赵祺瑞笑着摸了摸鼻尖,南宫茹翻了个白眼,道:“你刚刚说温昕已经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袁梦已经回京了,不知她怎么做到的,前脚她刚到大司马府,后脚大理寺便放人了,我刚刚进府的时候,还碰到了侯夫人跟温昕。” 赵祺瑞说起温昕,脸上的神情就淡了。 袁梦回来了,他有一种预感,这洛阳城的水跟风向,又要变了。 “真是可恶,我这便回王府找父王母妃问问。” 南宫茹气的不行。 温昕包藏祸心,就这么又让她出来了? “各位是在说我么,大姐姐,明日宫宴,我奉母亲之命,来给你送几套衣裳。” 南宫茹话刚落,只见温昕已经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赵祺瑞拧着眉头转过身,待看见温昕身上所穿的裙子跟刚刚不一样,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短短时间,温昕就换好了衣裳,还特意来霞月院说给蘅姐送裙子来了? 他看温昕是存心来膈应蘅姐的吧。 “对了大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些,这是大司马府上的小姐袁梦,你刚回京,还不认识袁姐姐吧。” 温昕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小丫鬟手上也抱着衣裙。 今日的霞月院可真是热闹,大家都聚在一起了。 只是某些人,来者不善,存心想要给温蘅一个下马威。 温昕是得意的,虽然她刚从大理寺回来,心里还有些膈应。 但袁梦回京了,她最大的依仗回来了。 以袁梦的身份跟手段,温蘅想跟她斗,没门! 她就且看着温蘅是如何死的。 还有,温蘅如今顶着陆霆宴未来王妃的名头,光是这一点,就足矣让袁梦记恨她了。 毕竟在袁梦心中,最喜欢的人是陆霆宴,而袁梦最想当的,也是九王妃啊。 “看样子昕儿很喜欢你姐姐,我刚来侯府,你便迫不及待的给我引荐。” 温昕身边,站着一身穿桃红色锦缎水仙花长裙,容貌美艳的女子。 女子身段高挑,梳着飞天鬓,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她说话的时候,轻飘飘的,好似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她那双细长妩媚的眼睛中,却有凌厉闪过。 她的神色变化的十分快,上一刻在笑,下一刻便好似板起了脸,各种神色被她拿捏的游刃有余,颇有一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感觉,倒是真的十分擅长交际。 袁梦上下打量着温蘅,见她容貌端丽,周身自有一股冷淡之气,像是一个冰美人,面上的笑也淡了。 早一个月前她就听说了温蘅,只是她没想到陆霆宴会那么快清醒,醒后还对温蘅那么满意。 陆霆宴是她的,不管是谁,都别想抢走。 “二妹妹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认识袁小姐,难为你从大理寺回来,便巴巴的跑到我这里给我介绍,还真是有心了,果然人体力好,做什么都是快的。” 温蘅动了动嘴角,只一句话,便让温昕破防,让南宫茹忍不住憋笑。 周婉也有些没忍住,心道阿蘅神色明明是那般一本正经,可嘲讽起人来,却是一点不留情。 温昕这身上的肉也是没白长,阿蘅说的没错,她体力真好。 “你……” 温昕气的眼圈发红,袁梦眯起了眼睛,刚刚她打量温蘅,温蘅也看了她一眼,不禁心中有些讶异。 这袁梦,居然是女生男相,不是说她长的像男人,而是她的相骨像男人。 虽然她生的妩媚,可眼睛的形状却像是胡蜂,眼瞳黄且有些凹陷,还有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捏着嗓子,可音调的转换间,却有些粗,像狼低喊一般。 这在相学上,是典型的蜂目豺声,是大凶之相。 第323章 肩膀上蹲了一只阴魂 据说袁梦是早些年袁志从西域带回来的,身上还留着西域人的血,故而她的长相,也有些西域人的特点。 所以,她眼瞳的颜色发黄,一般人只当是因为有西域人血脉的原因,实则不然。 蜂目豺声面相的人,都有一种特点,那便是性情寡恩少义,随着年岁的增长,性情也会越发的暴露出来,势必会多造杀孽。 这一点,综合袁梦的身份,便能看的出来,毕竟要是袁梦手上没染血,她能有今日么,自然也不会得到袁志的看重。 “温大小姐,口才真是好,怪不得昕儿总是提及你呢。” 温蘅不是个好拿捏的主,袁梦看出来了。 也不怪温昕总在她手上吃亏。 只是温蘅到底有何神通,袁梦没看出来。 义父说,他们的计划屡次被温蘅破坏,不管是成安伯府还是襄阳郡王府,都开始跟温蘅交好。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这些势力都倒像了陆霆宴那边,这让袁志十分恼火。 这次袁梦回来,主要是来对付温蘅的。 还有温昕,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计划被温蘅破坏。 “阿蘅的口才好不好,袁小姐这便看出来了,那想来袁小姐应当看人及准啊,如此,怎么没看准温二小姐?” 袁梦话落,又有一道女音响了起来。 南宫茹往后一看,只见江羡好带着江明正站在院子门口呢。 见状,南宫茹眼神一亮,赶忙招呼着道:“江小姐跟江小公子来了,快些进来,站在院子门口作甚。” 江羡好来的可真是及时啊,前脚袁梦跟温昕到了,后脚她便来了,像是及时雨一般。 如今的江羡好,可不是被传为克夫克全家的那个江羡好了。 因为退婚一事,整个洛阳城闹的沸沸扬扬,几乎是当年说过江羡好的人都对她心怀愧疚。 再加上江淮本来就深得民心,所以这风向自然就朝着江家吹了。 如今的江羡好走在街道上,也是堂堂正正,后背笔直,再也不用忍受流言蜚语了。 如此,都要感谢温蘅。 故而今日她受江夫人跟江淮托付,来侯府寻温蘅,不曾想,一过来就看到了袁梦跟温昕,可真是冤家路窄。 江羡好跟袁梦身份同样尊贵,甚至比袁梦还尊贵一分,毕竟袁梦只是袁志的义女,而江羡好是江家独女,身份自然不一样。 冤家路窄,既然碰到了,江羡好怎么会让袁梦跟温昕在温蘅这院子中讨到便宜。 “是你。” 看见江羡好,袁梦眼底闪过一丝凶色。 这江羡好之前就一直跟她作对,还有她的那个未婚夫司马空,自己曾经屡次与他搭话,他却爱答不理,让她损了脸面。 后来,司马空疯了,江羡好被传克夫,她别提有多开心了,如今她不过是外出了一段时间,江羡好的名声就恢复了,如何能不让她生气。 “就是我姐姐。怎样。” 江明一点都不喜欢袁梦,更不喜欢温昕。 尤其是温昕,这个罪魁祸首,看见他姐姐,就该磕头赔罪,毕竟这些年他姐姐克夫的名头都是温昕一句话造成的。 “袁姐姐,我刚回家,身子还有些不适,要么咱们先走吧。” 温昕心虚,看见江羡好就心虚,不仅心虚还有些心慌。 尤其是江羡好头上别的那根玉簪,她一看就觉得恍惚头晕,胃中有些不适。 “身子不适?我看某些人是心虚吧。” 江明啐了一口。 他年纪尚小,就算是说错了话,那也是童言无忌,可却狠狠地打了温昕的脸,毕竟如今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当初是温昕多嘴,这才造成了江羡好的悲剧。 “袁姐姐?” 袁梦不想离开,可现在她们处于下风,温蘅的帮手太多了,她们讨不到便宜,不如先离开,日后再做准备。 “走吧,左右今日我是来看望你的,诸位,明日宴席上见。” 袁梦很会审时度势,江羡好也在这,她占不到什么优势,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是无用功。 “本来也没人欢迎你们啊,还有这几件衣裳都拿走,蘅姐姐不穿档次这么低的衣裳,侯府也是真落魄了,居然拿这样的衣裳给蘅姐姐,某些人败坏了家中的家财,不在房中思过,还成日招摇,不觉得可耻么。” 温昕跟袁梦要走,南宫茹哒哒的走过去,将温昕带来的那两件衣裳都丢了出去,讽刺的说着。 温昕垂着头,脸都气红了,可她偏生不能说话,否则她一开口,江羡好肯定要怼她。 江羡好读的书多,一直都是洛阳城中的才女,京中曾有谣言,说江羡好的口才可比前朝女相,所以温昕自然不会找不痛快。 再说了,她心虚啊。 “走吧。” 将温昕的神情尽收眼底,袁梦倒是有些嫌弃。 温昕好不容易这些年跟着她练出来了,温蘅一回来,她便败在下风了? 要是继续如此,那自己也用不上她了。 袁梦想着,跟温昕离开了霞月院。 江明做了个鬼脸,引得江羡好嗔了他一眼,他这才老实了。 “阿蘅,今日我来的有些唐突,还请你别见怪。” 江羡好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满是真诚的笑意。 跟司马家退婚一事,还有许多细节要处理。 还有前两日司马家的人不知发什么疯,居然又跑到了江家来道歉。 看他们那模样,好似被吓到了,这才来江家。 江羡好不明所以,可是祖父的魂魄回家后,她这才明白了,只怕是司马家的老祖宗也回来了。 “温姐姐,我姐姐如今能跟司马朝和离,又恢复了名声,都要多谢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江明眨眨眼,规规矩矩的给温蘅行了一个礼。 温蘅颔首,算是受了他们的感激。 只是看着江明肩膀上那一缕躲闪的阴魂,温蘅的眉头微微蹙起。 便是江家的老祖宗回家了,江明肩膀上也不可能会有阴魂吧。 这阴魂胆子小,没有害人之心,否则也不会躲躲闪闪。 但江明年纪小,阴魂若一直跟着他,只怕会损他的阳寿。 “阿蘅,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江明?” 温蘅的眼神,让周婉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开口,江羡好闻言,也顺着温蘅的视线看向江明,心中咯噔一声。 “阿蘅,你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羡好有些担忧。 他们这两日去了孟家,孟家的夫人跟江夫人是表姐妹,平日里两家来往也颇多。 尤其是她退婚的事,孟家也没少帮忙,故而如今孟家有难,他们这才过去帮忙。 但神仙鬼怪一事,他们便是有心想帮,也帮不了了,毕竟孟家的难事是闹鬼,他们怎么帮。 “也没什么,就是他肩膀上,跟着一只阴魂。” 温蘅淡定的挥手,语气十分平淡,众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眼神都齐刷刷的朝着江明肩膀上看去。 江明倒是不怎么害怕,还用手捂了捂肩膀。 阴魂? 这是什么。 不过他这两日确实觉得右边的肩膀有些重,有时候走路的时候重心都会往右侧稍微倾斜。 第324章 闹鬼?祖坟没迁对地方 “阿蘅,你的意思是说我弟弟肩膀上有一只……” 江羡好稳住心神,紧张的询问着。 阿蘅的意思是她弟弟肩膀上蹲着一只鬼么。 可是他们从孟家回来也有一日的时间了,要是真的有鬼缠上了弟弟,那弟弟怎么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你们都去院子门口守着,没有本郡主的吩咐,不可过来,明白么。” 南宫茹回过神,吩咐着丫鬟们将手上的东西都交给茉莉,去院子门口守着。 神仙鬼怪之说,要是给下人们听到了,定然会疯传。 虽说以前他们也是不信的,可最近这洛阳城中不断发生怪事,他们自然相信。 “是。” 这些丫鬟本来就是南宫茹以及周婉带来的贴身丫鬟,就算是听到什么,她们也绝对不会乱说话。 将东西都交给茉莉,茉莉一个人哪里能抱的了,故而丫鬟们便跟着她,朝着库房去了。 霞月院很大,有很多库房,好在这些东西都有地方存放。 “阿蘅姐姐,那你能让我看看她么,她好似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且昨日在孟家时,她好似还提醒我不要进孟家的祠堂呢。” 江明眨了眨眼。 他很想看看她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她胆子小,只怕是不肯出来,但若一直蹲在你肩膀上,她迟早会魂飞魄散的。” 温蘅点了点头,手一挥,众人只觉得周围莫名有些阴冷。 江明瞪大了眼睛,只见一抹娇小的身影缓缓从她身后出现。 这好似是个姑娘,身形跟他差不多大,生前的年纪好似也才五六岁。 小姑娘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就是一张脸煞白一片,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不是人类。 何岁妍咽了一口口水,虽然之前在何家她见过恶鬼,但鬼就是鬼,不是人,她看见还是会觉得心中有些异样。 不过这女孩生的可爱漂亮,她不害怕,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怕的。 “之前在孟家,便是你出声提醒我不要进祠堂么。” 小女鬼现形,她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江明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低了许多,生怕吓到她。 女鬼点了点头,手揪着自己的衣裳,显得十分紧张。 尤其是看到温蘅时,她更紧张了,不仅紧张,还十分敬重。 “孟家的祠堂?那她应当是孟家人,不过已经死了五六年了。” 温蘅说着,小姑娘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害羞:“我,我是孟家的人。”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让人的心也跟着一软。 虽然她不是人类,可她却没有恶意,且又如此害羞,让众人的眼神都软了几分。 “孟家的人?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呢。” 江羡好微微蹙眉。 这小姑娘是孟家的人,还是在孟家祠堂中跟着弟弟的。 那她这么多年岂不是一直都待在祠堂中? 也就是说她是孟家嫡系子孙? 江羡好细细的思索,忽然想起五年前孟夫人最小的女儿孟婧初发高热病死了。 听说孟家人最宠孟婧初,就连一向宠妾灭妻的孟家老爷孟霍都因为孟婧初跟孟夫人的关系回温了不少。 后来孟婧初死之后,孟夫人便大病一场,渐渐的不管孟家后院之事,孟霍便将一半的管家权交给了妾室丁小娘。 这些年但凡是有什么宴席,孟霍都会带着丁小娘出席,结交高门权贵。 渐渐地,这洛阳城中便有谣言传出,说孟霍想抬丁小娘为正妻。 丁小娘有一女,名为孟婧可,如今丁小娘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了,若是生下一个儿子,那肯定是要被抬为正妻的。 江夫人心疼自家表妹以及表侄子跟表侄女,多次劝说孟霍,可孟霍就跟着魔一样宠爱丁小娘。 若非此番孟家总有闹鬼的传言,引得孟夫人发疯,江家人才不会去孟家呢。 “你是婧初妹妹么。” 江羡好回忆至此,声音忽的放轻了。 孟婧初抬起头看了一眼江羡好,点点头,声音很小很低:“嗯。” 她是孟婧初,五年前她死了,死了之后父亲母亲将她的尸体葬在了孟家祖坟中。 可自从进了祖坟,她便一日不得安息,每日忍受痛苦,也无法去投胎。 此番机缘巧合下,她回到了孟家,便附着在祠堂上的牌位上。 江明那日去孟家,她一眼就认出了江明,所以才会跟着江明的。 “婧初,真的是你,你怎么会。” 江羡好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孟婧初还活着的时候特别懂事可爱,谁人看见她,都要夸上两句。 而自从有了她,孟夫人也释怀了,一心扑在她身上,精神头状态也好了不少。 江羡好还记得年幼的孟婧初每次看见她都会甜甜的喊表姐。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刚刚她看见孟婧初,一时还有些没认出来。 “婧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孟家?” 江羡好擦了擦眼泪,迫切的询问着。 这么多年孟夫人一直以为是自己没照顾好孟婧初,十分自责,再加上伤心过度,悲痛交加之下,身子也不好了。 江羡好知道孟夫人心中一直都有执念,若是能让她再看上一眼孟婧初,或许心中的执念就能消了。 “我死后一直待在孟家的祖坟中,那里成天有老祖宗不断地叹气,说祖坟位置不好,弄的他们当了鬼也要被压制,还投不了胎,我心道忍忍就好了,但五年过去,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我的魂魄都快要消失了。” 孟婧初说着,江羡好一顿,想起在孟婧初下葬前孟家迁过祖坟。 从那以后,孟家便总不安宁,期间丁小娘找高人看过,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引得孟霍对她连连夸赞。 怎么,难道那次迁祖坟,没迁对么,这才导致孟家总是有闹鬼的传闻。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江明开口,孟婧初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不仅我回来了,孟家的老祖宗们都回来了,他们一直待在祠堂中,但是父亲跟哥哥姐姐看不见老祖宗们。” 孟婧初解释着,江羡好全明白了。 孟家的老祖宗们跟其他人家的老祖宗们一样,都回了家中。 但不知怎么的,孟家的情况跟其他人家不同,所以孟家才会以为有不干净的东西进了家门。 为此,他们还找了高人来看事呢。 找的是谁来着。 哦,好似是清风宗的弟子。 “闹鬼?呵。” 温蘅听完孟婧初的话,不禁摇头。 孟家不是闹鬼,而是老祖宗们回来了,却因为祖坟位置没迁好,变的浑身戾气煞气重了,故而孟家人才会感觉到不适。 且看孟婧初的模样,那祖坟迁移的位置只怕是犯了大忌讳,否则她也不会快要魂飞魄散了。 第325章 披着人皮的鬼 “咦?奇怪,我怎么觉得她跟昨日的胡妙很像,身子怎么都变得透明,莫非她也要魂飞魄散了?” 南宫茹摸了摸鬓发,纳闷的说着。 原来这小姑娘就是孟家五年前死了的那个小女儿啊。 当时这件事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毕竟孟霍宠妾灭妻,谁人不知。 孟婧初死后,众人还在猜测她的死是不是不简单,有没有可能跟那个丁小娘有关系。 但孟霍过于疼爱丁小娘,便是其他人怀疑,难道还能插手孟霍后宅之事? “魂飞魄散?姐姐,我不要她魂飞魄散,她还帮过我。” 江明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昨日在孟家祠堂孟婧初帮了他,他便也要帮孟婧初。 江明年纪还小,孟家那些老祖宗们身上的戾气重,若昨日他进了祠堂,大概率会受惊身魂不稳。 江羡好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这事她帮不上忙,她也不会做法啊。 只怕还得求助阿蘅。 “阿蘅,你能不能帮帮婧初,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江羡好眼圈都红了。 身为太常寺少卿,孟霍平日里公务繁忙,很少去关心孟夫人。 只要他有时间,也多数都陪着丁小娘。 故而江夫人很心疼孟夫人,但又没法子直接让江淮给孟霍施压,毕竟两家若是真闹的不好看,孟弘毅跟孟静娴可怎么办。 他们两个,都是孟夫人嫡亲的儿女,若是因此被孟霍厌恶了,以后还有能好日子过么。 只可恨孟霍猪油蒙心,满脑子只想着那个丁小娘。 “你是因为察觉到了江明身上有我的气息,这才跟着他的,对么。” 温蘅淡淡开口,孟婧初忽的低下了头,有些沉默。 她这次回家,便是想告诉母亲,让她不要因为自己的死介怀了,因为她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丁小娘毒死的。 她死后,也想过回来报仇,但是她死的时候丁小娘找人做过法事,让她只得待在孟家祖坟中,哪里也去不了。 她没办法,只能日日待在祖坟中受折磨。 她想报仇,她想让娘亲好起来,所以在察觉到江明身上异样的气息后,她这才跟上了江明。 可她从没有害人的心思。 “大人,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我只是想报仇,想让丁小娘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有我娘,我不想让她因为我一辈子郁郁寡欢,她生了我,我还没孝敬过她,却连累的她日日伤心,我不孝。” 孟婧初神色悲痛。 鬼不会哭,所以她没有眼泪,但她脸上悲伤的表情却让人十分同情。 “婧初,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有话想对你娘亲说。” 江羡好攥紧帕子,忽的想明白了。 “我不是病死的,我是被丁小娘下毒害死的,我想找她报仇,但是她。” 孟婧初点点头,除了被镇压在祖坟中她不能外出,还有丁小娘,她本身也不是寻常人。 她根本就不是人啊。 “嘶,这事情听起来好似很麻烦啊。” 南宫茹跟周婉虽然听的有些稀里糊涂,但也听明白了。 大概的意思是孟婧初十被丁小娘毒死的,而孟家那些鬼,其实都是孟家的老祖宗们。 因为孟家祖坟有异,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切的变故。 “婧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阿蘅她很厉害。” 江羡好心中又气愤又紧张。 丁小娘不过就是一个妾室,居然这么大胆谋害正室嫡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人,我想以鬼的名义求您帮忙,若您能帮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孟婧初忽的跪在了温蘅跟前。 温蘅抿了抿唇,想着她重开忆灵阁,做的正是这样的买卖。 倾听鬼的诉求,帮助他们完成最后的心愿,便可获得阴德。 她到底还是重操在华夏时的老本行了。 罢了。 都是因果,她怎么能不出手相助。 “你先起来吧,我想办法,让你与你娘亲见上一面,你现在魂魄十分虚弱,我会给你找一个物件,你便寄居在那物件中吧。” 温蘅说着,孟婧初大喜,对着她连连道谢。 但是想起丁小娘,孟婧初的语气又沉了:“大人,那个丁小娘,她,她好似不是人,但也不是精怪,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很凶的凶煞之气。” 这种凶煞之气,是鬼附身活人才有的。 也就是说丁小娘是一个披了人皮的鬼。 所以,她没法子找丁小娘报仇,因为丁小娘也是鬼,且修为比她高多了,寻常的鬼,都不是丁小娘的对手。 “哎呀娘啊,莫非丁小娘也是鬼?” 南宫茹呆呆的说着,忽然觉得孟家这事不简单啊。 江羡好的眉头都要打节了,若丁小娘不是鬼,怎么跟孟霍生活了这么多年。 那孟婧可又是怎么来的。 “羡好,那丁小娘是何来历?” 温蘅一顿。 她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孟家这事,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我听我母亲说,那丁小娘是青楼花娘出身,是孟霍孟大人从洛阳城第一名坊长乐坊买回来的。” 长乐坊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女子,她们能歌善舞,也颇有才情,既可以是温柔的解语花,也可以是性情耿直爽快的红颜知己。 总之,这满京都的青楼,就属长乐坊生意红火。 也不知坊中的姑娘是怎么被调教出来的。 “长乐坊?” 温蘅忽的眯起了眼睛。 直接告诉她,这长乐坊有些不对劲。 “对了对了,不仅是丁小娘,还有归德郎将曹大人,他也有个最宠爱的小妾,好似也是从长乐坊买来的。” 何岁妍适时出声。 归德郎将曹运与她爹交好。 曹运这个人武功高强,性情正直,不管是政务还是为人,都挑不出毛病。 可是三年前,自从他从长乐坊中给一个花娘赎身将其带回家中后,曹运便跟自小青梅竹马的发妻渐渐疏远了,专宠那小妾。 曹运至今还没有儿女,专宠那小妾后,正妻自然更没有子嗣了,可令人奇怪的是那小妾的肚子也迟迟没有动静。 若那小妾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三年专宠还没有孩子,毕竟妾室对孩子来说,是固宠的最佳办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曹运的那小妾也不是人奥。” 南宫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破案一样。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好似已经说到了关键的点上。 若曹运的小妾跟丁小娘都不是人,那么那个长乐坊一定有古怪。 莫非坊中的所有姑娘,都不是人? 南宫茹想到此,浑身打了个激灵,觉得身上已经有冷汗在往外渗了。 第326章 你们也配跟我谈正邪对错? “说的怎么越来越吓人了,我看还是先去孟家一趟吧,婧初她一定很想跟她娘见一面。” 何岁妍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孟婧初太可怜了。 虽说她父亲早些年也纳了妾室,可却并未像孟霍那样宠妾灭妻。 在大晋朝,正室嫡出的子女,意味着一家的兴衰。 若家族中嫡庶不分,让庶出的孩子生出旁的心思,自然会与家族离心,来日闯出大祸来。 这一点,想必各家的大人心中都有数。 可孟霍却丝毫不顾及外面的议论,这不是很奇怪么。 当然,最惨的还是婧初,小小年纪便被人给毒死了。 死了之后,还要葬在那风水不佳的祖坟之中受苦。 “阿蘅,便让婧初先见表姨一面吧,这么多年,表姨一直生活在自责懊悔之中。” 江羡好的眼圈也有些发红。 孟夫人虽然是她母亲的表妹,但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比近亲还要亲近。 在她克夫克亲的名声传出去后,孟夫人忍受着丧女之痛也要来江家走动,让江家所有人都无比感动。 如今孟家有难,孟夫人有难,江羡好怎么能置之不理。 “大人,求求您了,我想与母亲见上一面,这是我的心愿,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我想在魂魄消散前,圆了这个心愿。” 孟婧初哀求的看着温蘅。 她的尸身一直葬在祖坟之中,一刻不得安宁。 她越来越虚弱,便是温蘅给她寻了宝贵的物件让她养魂,但只要尸体还在祖坟之中,她还是会魂飞魄散的,毕竟,指标不能治本。 “那便先去孟家吧,孟婧初,本座受了你的祈愿。” 温蘅摆摆手,孟婧初一喜,乖巧的跟在温蘅身后。 她的身影变的越发的透明,慢慢的,众人也看不到她了。 刚刚温蘅施法,大家才能看见她,长时间的见鬼,自然对人的身体不好。 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江明之外,都经历过玄黄之事,所以他们的体质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尤其是江羡好,她可是去过剥衣亭的人,体质自然更不寻常了。 温蘅看着,江羡好跟周婉都有女贵相,将来的成就,定然斐然。 所以,江羡好也是十二命格之一的人。 “那咱们还等什么,这便去孟家吧,静娴明日也要参加宴席,正好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南宫茹挥了挥手臂,兴致冲冲的说着。 她们的人数太多,贸然前去孟家,只怕是有些不妥,周婉是个心思剔透的,她微微一笑,道:“近日民间有传闻说在城外的黄河周围听到了龙吟之声,朝堂上的大臣检验要彻查此事,父亲身为御使大夫,近日来公务繁忙,我便先回家中了。” “阿婉,我与你一起,对了阿蘅,今日忆灵阁开张,要么我先跟小光过去收拾一下。” 何岁妍也跟着说道。 忆灵阁开张后,小光便要去阁内忙活了,阿蘅平时那么忙,所以小光得多干点活,不如就趁今日过去,还能提前熟悉一下。 “也好,我已经让暗一去忆灵阁了,从今日起,忆灵阁的钥匙便由何光负责。” 温蘅说着,何岁妍连连点头。 “蘅姐,孟家我便不去了,我跟那孟弘毅有些不对付,我先回伯府了。” 赵祺瑞也很想跟着去看看热闹,毕竟能增长一番见识。 可他跟孟家嫡子孟弘毅素来不对付,还是不去碰那个冷脸了。 一想起孟弘毅那古板的样子,赵祺瑞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大家都是国学院的学生,孟弘毅人才斐然,颇得夫子的看重。 不知道是不是跟在夫子身边的时间过长,他总觉得孟弘毅说话一板一眼的,过于无趣。 不过以前他确实是混账了一些,孟弘毅说他的那些话,倒也都不是夸大。 “那咱们先走吧,去孟家,茉莉,你负责将那些衣裙都摆好,等蘅姐姐回来,再让她挑选。” 南宫茹喊了一声茉莉。 茉莉一边整理衣裳跟首饰,一边跑了出来应声,表示她一定会看好霞月院的。 “阿蘅你放心,有我守着,没人敢来。” 惠安拍拍胸口,怜惜的看着跟在温蘅身后的孟婧初。 天可怜见的,这孟婧初居然比她还可怜。 那孟霍,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放着正室不善待,偏偏对丁小娘着迷。 “嗯。” 温蘅扭头看了一眼孟婧初,缓缓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是上次从黄河河岸边捡的。 石头形圆色亮,虽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件,但胜在有灵气,孟婧初现在太虚弱,就让她在这石头中先养一养吧。 “在我没寻到何事的物件让你寄养前,你便寄居在这块石头中吧。” 天生地长的石头,沾染了黄河地下行宫的气息,也变的有灵气了,自然适宜养魂。 “是。” 孟婧初身子一动,附着在了石头上。 将石头放进袖中,温蘅一行人,这才朝着孟家出发。 永安侯府没有给温蘅准备单独的马车,她便跟南宫茹同乘一辆。 江家的马车在前面带路,郡王府的马车紧跟其后,两辆马车,一起朝着孟家而去。 因为江羡好如今名声已经恢复,孟静娴十分欢喜,隔三差五的总是要往江家跑。 江淮身为大司空,又得民心,孟霍自然不会阻拦,反而十分赞同。 所以当江羡好打着探望孟静娴的名义来的时候,孟家守门的小厮二话不说,立马将她们放了进去。 孟夫人病重,孟家后院都被丁小娘把控了。 温蘅刚进府,丁小娘的眼线便将消息告知了她。 明日皇宫举办宴席,此时各家府上的夫人都十分繁忙,忙着教导子女规矩,告知他们明日宴席上要守规矩。 也忙着挑选衣裳首饰等等。 “大人,您看到西厢房那边的黑雾了么。西厢房,便是丁小娘住的院子。” 孟婧初在石头中说着,待感受到那一股凶煞之气,她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慌张。 “看到了,果真如此。” 温蘅眯了眯眼睛。 西厢房上空,确实有一团黑雾潆绕在上方。 这气息,不是活人的。 但也不排斥这些黑雾都是孟家的老祖宗们归家导致的。 所以,她还是要见到那丁小娘,再做决断。 “你身上,居然带着阴魂,温蘅,你究竟有何目的,居然包藏祸心,带着鬼进孟家,你也算是修炼之人,为何善恶不分,对错不分!” 刚进了大门,迎面便撞上了几个人。 玉容第一时间便看到了温蘅,自然也感受到了她袖子中孟婧初的存在。 清风宗的弟子,学的第一个本事便是感知鬼魂跟阴物。 温蘅一进门,不仅玉容,就连玉落跟玉润都察觉到了,并且精准定位,确定携带阴物的就是温蘅。 玉容冷冷的看着温蘅,出声训斥,手上的剑已经抽了出来。 温蘅此人,非正即邪,留着这样的人在京都,定然会引起祸事。 “是你们?你们是清风宗的弟子?” 江羡好皱眉。 玉容几个人确实气度不凡,可他们怎么一上来便指责人。 还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如此说话,这就是所谓的正派之风? “干卿何事,你们有证据么,便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有,你们也配跟本座谈正邪,说对错!” 温蘅语气冰冷,她话落,衣袖猛的一挥,一股天罡之气朝着玉容打了过去。 这罡气猛烈,玉容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给震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霎那间煞白一片。 第327章 与神只先灵争地气,多凶多煞 “休要嚣张!” 见玉容吃力,玉落瞬间飞了出去,手上所拿宝剑猛的挥出一股剑气,朝着温蘅打了过去。 温蘅冷着脸,不躲不闪,任由那股剑气朝着她面门打来。 甚至,她还往前走了两步,迎面直接那剑气。 玉容捂着胸口,眼睛都瞪大了。 这温蘅,到底是太有自信,还是太过于狂妄,觉得自己能躲过大师兄的正剑之气? 修邪之人,最怕正气,温蘅古里古怪,按理说才最应该害怕啊。 “呵,你们便也就这点本事了,自诩正道,那杀的,又都是奸佞邪祟么!” 温蘅身影一动,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没看见她怎么动的,她便已经窜到了玉落跟前,离他只有分毫之距。 饶是玉落,也大惊,回过神来,便要再用剑气,可温蘅已经探出两指,捏住了剑身。 她冷冷一笑,眼睛内丝毫温度都没有。 孟婧初躲在石头中,感受到了玉容等人身上的气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直接从石头中飘了出来。 “你干什么,你这邪祟!” 温蘅生的纤瘦,可却用两指捏住了玉落的剑,且不管玉落怎么动,居然都不能挣脱。 玉容眼瞳一颤,声音冷的像是啐了冰一样。 他现在敢肯定,这温蘅就是个邪祟,否则为何会跟阴物纠缠,还帮阴物的忙。 “大人是个好人,你们别针对她,是我央求她带我回孟家的,还有,并非所有阴物都像你们想的那样会害人,会做坏事。” 孟婧初的魂魄显现,修炼之人,都有阴阳眼,所以能看见鬼,能见阴物。 孟婧初觉得很愧疚,都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连累了温蘅。 所以哪怕玉容等人修为高深,她也要站出来说话。 “人鬼殊途,既是成了阴魂,便该去投胎,为何纠缠不休!” 玉落冷冷开口,温蘅近在咫尺,他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在清风宗修炼多年,温蘅不知是何门派,也不知师从何人,居然敢捏他的剑。 本来正邪便是对立,如今他们站在对立面,就注定是敌人。 “清风映月,剑光如虹,破虚而出,斩妖除恶!” 玉落咬破指尖,用指尖血涂抹剑身之上。 一道凌厉的光从剑身上发出,光刺进了温蘅的眼瞳,更显得她的眼瞳黝黑一片。 “呵!” 温蘅笑,手微微用力,直接将剑柄给折断了! “咔嚓。”一声。 剑一分为二,温蘅收回手,断了的剑立马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与此同时,玉书手上的笔也掉在了地上,笔上的灵气也霎那间没了。 “你究竟是谁。” 剑断笔落,温蘅却毫发未损,玉容喃喃开口,孟婧初的脸色一变,指着他腰间挂着的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子,道: “大人,是老祖宗们!” 玉容几个人是被丁小娘请回来抓鬼的。 这抓的鬼,自然就是一直在孟家祠堂中的孟家老祖宗们。 玉容等人一直在清风宗修炼,且身上又带着宝贝,这不起眼的布袋子,就是锁阴袋,可以将各种鬼跟阴物放在里面。 待阴物魂飞魄散,锁阴袋才会打开。 孟婧初察觉到老祖宗们的气息,脸色一变,不管不顾的便朝着玉容冲了过去。 若孟家的老祖宗们都魂飞魄散了,那孟家的家运也就到头了。 毕竟人死后,还是会庇护家中的。 若孟家从此后没了庇护,什么孤魂野鬼,都会找上孟家子孙,侵占孟家家宅。 “小鬼休要猖狂,看我收了你。” 玉容本来就生气,又见孟婧初冲了过来,他的手一挥,也想将孟婧初收进袋子中。 江羡好跟江明在后面看的干着急,他们现在看不见孟婧初了,可看玉容的动作,似乎正在对付孟婧初。 “你们住手,如此善恶不分,你们才是恶人!” 江羡好怒及,冷冷的说着,下意识的也冲了过去,想要帮忙。 清风宗宗内有规矩,但凡是修炼的弟子,都不可伤害凡人,否则要受处罚。 江羡好冲过来了,玉容低咒一声,纵身躲开。 可他的身子刚一动,就觉得腰间一空,锁阴袋居然被温蘅隔空拿走了。 “还说你不是邪祟,隔空取物这样的邪术,只有修炼邪术的人才会用!” 锁阴袋被拿走了,玉容的脸更白了。 不过还好,这锁阴袋只要装了阴物跟鬼,便不会打开。 温蘅虽然将其拿走了,可她一定打不开锁阴袋。 “大人,救救先祖们。” 孟婧初一喜,看着温蘅手上的锁阴袋。 她是孟家人,能感受到老祖宗们此时的魂魄十分不稳,若再待在袋子中,只怕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你觉得我打不开这袋子?笑话。” 温蘅掂量了一下,发现这锁阴袋中装着的不仅是孟家的先祖们,还装了其他的阴物跟鬼。 她歪了歪脑袋,眼底满是趣味,玉容看见她这抹笑,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住手,你敢!” 他怒斥,可已经晚了,下一瞬,温蘅的手一动,锁阴袋直接开了。 一抹抹鬼魂从袋子中飘了出来,不仅有阴魂,还有几只鬼。 因为在袋子中憋久了,不管是那几只鬼还是孟家的先祖们,都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他们的身影呈现透明状,若是再晚上一会,他们直接在袋子中魂飞魄散了。 “祖父,先祖。” 孟家的先祖们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本来就苍白的脸,白的像是薄薄的纸片一样。 孟婧初赶忙走过去扶老祖宗们,十分担心。 “没事,祖父没事。” 其中一个老头,缓缓开口。 他身上还穿着寿衣,脸色虽惨白,可模样生的却十分儒雅。 他是孟霍的老爹,名为孟威,孟威是在孟霍三十岁的时候死的。 那个时候,孟霍还没纳丁小娘,孟家只有孟夫人一房夫人。 对此,孟威这才没有顾忌的走了。 可谁曾想,孟威走后不到五年,丁小娘便进门了。 孟威在地底下得知孟霍宠妾灭妻,且还传的洛阳城人尽皆知,气的不肯去投胎,也没去地府做官,恨不得立马就回来。 可他已经死了,自然回不来。 再后来,孟家的祖坟便从绥阳老家迁到了距离绥阳一百里外的杞县。 杞县内,山林居多,有山林的地方,自然就有庙宇跟神殿。 大夏朝的人信奉山神,又喜好供奉神明。 孟家的祖坟,恰好就迁到了神殿后,庙堂前,被夹在了中间。 他当时就气坏了,想着那丁小娘真不是个东西,请的所谓的高人根本不是在帮助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他们死了成了阴物,跟神只先灵争地气,时间一长,他们直接变成了凶煞! 孟家的老祖宗们,都变成了凶煞,祖坟中更是煞气浓重。 他们日日都承受着折磨,眼看着就要变成厉鬼了,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得以回到孟家。 原本以为事情能就此解决,可不曾想那个丁小娘又请来清风宗的弟子。 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怪我,都怪我当时过于放纵孟霍这不孝子。” 孟威捂着胸口,十分难受。 他恨恨的说着,想着若是能让孟霍看见他,他定然要一巴掌抽死这小子! 第328章 不孝子,老子打死你! “祖父,您先起来。” 孟婧初担心孟威,搀扶着他,想将他扶起来。 身后,一道重重的咳嗽声响起,孟威动作一顿,赶忙去扶那看起来比他年纪还要大的阴魂:“父亲,您没事吧,都是儿子不孝,让那不孝子弄了一个祸害祸连家族啊。” 孟威语气难掩气愤。 他赶忙将孟涛扶起来,担忧的看着自家老爹透明的脸,心中的怒火烧的更旺了。 孟霍那兔崽子,不仅将他们视作邪祟,还找了这几个毛头小子来收他们。 好啊,当真是好得很啊! 那臭小子,让孟家在洛阳城丢尽了脸,还对付上自家老祖宗了。 “我没事。” 孟涛挥挥手,虽是这般说,可他的身子白的像是纸片一样。 锁阴袋对阴物的损伤太大,刚刚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不管是孟威还是孟涛,魂魄都隐有要散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也撑不到要告诉孟霍孟家的祖坟没迁对地方。 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大人,求您救救我祖父跟曾祖父吧,他们从未害过人,这一次也是因为孟家祖坟的事情,才回来的。” 孟婧初想哭,但她哭不出来,只是身为鬼,情绪波动的厉害时,周围阴风四起,莫名的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江羡好看不到孟婧初三个鬼,但是也知道它们现在的情况定然很不好。 她心中既觉得气愤,又觉得悲哀,上前两步,伸出手,指着玉容跟玉落等人,疾言厉色道: “你们几个人,自诩正派,但你们难道不是爹生父母养的么,便是要捉鬼,也应当看看对方是善是恶,岂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它们捉去,就凭你们,也配称为正道,称为清流门派?” 不分青红皂白的修炼之人,那跟不分青红皂白便断案的官有何区别。 难道便能仗着自己有本事有权势,就能任意的欺负人么。 难道,所有的人都是好人,所有的鬼都是恶鬼,这又是什么歪道理。 “可是他们是鬼,只要是鬼,便不得出现在人间。” 玉容拧眉,他们是修炼之人,江羡好只是一个寻常的姑娘,她自然不懂何为锄奸扬善,何为惩处奸邪。 “可是我们从来没做过坏事,也没害过人,偏生,是有人要害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是鬼,我们便连求一个公道的权利就没有么!” 孟婧初死死的盯着玉容。 玉容张了张嘴,看着她可爱娇俏的小脸,被逼问的倒退了一步。 不。 不是这样的。 鬼就是,人鬼殊途。 不管它们有什么苦衷,这都不会它们作恶的理由。 “你身为修炼之人,应当能感受到我们是否害过人吧,若不能,那你自诩修炼之人?难道不让人笑话么! 真真是可笑,我们死后,还不能回家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孟威一甩衣袖,怒声训斥着。 他生前在朝中做官,死后便一直在墓冢中等着去阴间做官。 说实话,若非祖坟被迁了,他早就成了地府的阴官了,岂容这几个黄毛小子,如此针对他。 “不,你们说的不对,说的不对,大师兄,他们说的不对。” 玉容摇头,他被孟威跟孟婧初逼问的哑口无言。 但遵守了这么多年宗内的规矩,却告诉他这么做不对,他如何受得了。 鬼就是鬼,他们的使命,就是负责捉鬼。 “这天地之间,万物相生相克,正邪不两力,可有些人,正邪不分,好坏不分,却非要说自己在惩奸除恶,我竟不知,这便是清风宗的规矩么?” “如此,我也可说清风宗,才是歪门邪道,门内的弟子,都是一群仗着身份滥发淫威之人?对否?” 温蘅淡淡开口。 她的话,比孟婧初跟孟威的话还要具有杀伤力。 玉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抬起手,想让温蘅闭嘴。 但他根本张不开嘴。 这温蘅为人古怪,不知从哪里修了一身本领。 若继续放任,那还得了。 “赶紧滚,再不滚,我们便将你们打出去,谁让你们在孟家造次,滚!” 江羡好一向都是个脾气好的人。 但如今看着玉容等人,她满眼厌恶。 孟静娴跟孟弘毅今日不在家,不知道丁小娘请了清风宗的弟子来。 冷不丁的一回家,便看到了江羡好红着眼圈,疾言厉色的模样,不禁一惊,赶忙上前。 “羡好?这是怎么了?” 孟静娴今年十六岁了,刚及笄一年,比温蘅大一岁。 平日里,因为孟霍宠爱丁小娘,对她跟孟弘毅以及孟夫人不管不问,所以大部分时间,她跟孟弘毅喜欢待在国学院。 若非孟夫人还在,他们根本不想回来。 这孟家有孟霍给丁小娘撑腰,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孟静娴就盼着孟弘毅在科举时能夺得榜首,如此,才能夺回属于她们的一切。 “阿蘅,不知你能否也让静娴跟大表哥看见婧初他们。” 一时半会,江羡好没法解释清楚。 尤其是孟弘毅,他从不信鬼神之说,除非让他亲眼看见,否则他绝不会信。 “好。” 温蘅眯眼,衣袖一挥,下一刻,孟静娴跟孟弘毅只觉得眼前一亮,便看到了站在温蘅身后的孟婧初跟孟威。 “小妹?祖父?” 孟静娴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看到小妹跟祖父了。 还有曾祖父,也在。 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 “他们并非鬼煞,只是因为祖坟没葬对位置,这才沾染了煞气,你们既自诩修炼之人,便该知道若是真正的凶煞,祛煞符对它们是没用的。” 温蘅讽刺的说着,指尖捏了几枚符咒。 将符咒焚烧,孟婧初跟孟威还有孟涛身上的黑气便不断的往外飘。 鬼分为很多种。 只有害过人的鬼,才能被称为鬼煞。 还有一些厉鬼,皆是因为它们太凶,手上沾了人命,这才能被称为厉鬼。 寻常的鬼,非厉非煞,跟人没有什么不同。 玉容跟玉落要捉孟威孟涛,这才是善恶不分,好坏不分。 “静娴,弘毅。” 孟威见孟静娴跟孟弘毅能看见自己了,无比欣慰,点了点头,那神色,跟他还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祖父,曾祖父!” 孟静娴看见孟威跟孟涛,猛的跪在了地上,痛哭出声。 这些年,她跟母亲大哥过的生不如死,受那丁小娘的磋磨。 她很想念祖父,若是祖父还在世,一定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一刻,孟静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的委屈,哭的孟弘毅也红了双眼。 “祖父,曾祖父,都是弘毅没用,都是弘毅不孝。” 孟弘毅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他人长的俊秀,眉眼之间,生的不像孟霍,反而更像孟威。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都起来吧。” 亲人见面,孟威心中五味杂陈,更对孟静娴孟弘毅的遭遇无比心疼。 当然,他最疼的还是孟婧初这个小孙女,年纪还那么小,就被那毒妇给害了。 “老爷,就是此女,江小姐将她带回家中,她却扰乱大师们捉鬼除恶。” 孟家人哭作一团,孟家的管家领着一人,匆匆赶来。 管家是丁小娘的人。 温蘅坏了他们的好事,管家自然要对孟霍添油加醋的说温蘅的不是。 “不孝子,你可终于让老子看见你了,大人,且让这不孝子,见我一见!” 孟威看见孟霍终于来了,已经开始捋袖子了。 温蘅点点头,下一瞬,孟霍眼前一亮,只见一抹身影朝着他飞快的飘了过来。 “不孝子,老子打死你这不孝子 !” 第329章 那妖妇不是人 “爹?不对不对,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居然敢冒充我父亲的模样,大胆!” 看见孟威的瞬间,孟霍大惊。 但转念一想,他爹早就死了,丁小娘说,鬼都是会变换模样来害人的。 如今孟家家宅内有很多鬼作祟,不将这些鬼除了,孟家不得安宁。 近日他便麻烦缠身,圣上交代下的公务他没处理妥当,被责罚,甚至还有贬官的风险。 这一切,孟霍都归结在了孟家这些作祟的鬼身上。 “孤魂野鬼?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谁,孟狗蛋,老子才死了几年,你便连自家老子都不认得了,老子看你是沉迷美色,忘了自己是谁了! 老子今日便打死你,干脆让你去地底下跟老子一起受罪!” 孟威看见孟霍,便一肚子气。 孟霍这兔崽子,不仅不长眼,他看他这些年也都是白活了。 还不如小孩子通透懂事呢。 孟威啐了一口搓搓手,脱下自己的寿鞋便朝着孟霍打去。 年轻的时候,他虽也好好教导孟霍。 可当父母的,总是被自家的熊孩子气的没了耐心,故而他也曾打过孟霍。 脱下鞋,用鞋底子狠狠地抽,丑的孟霍再也不敢犯错。 也是如此,待孟霍长大了,对孟威的鞋十分有阴影。 孟威中气十足,原本惨白的脸也因为生气,变的铁青。 孟霍看着孟威,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转身便要跑。 “父亲?父亲当真是您回来了么,当真是您啊。” 孟霍既害怕挨打,又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 以前父亲还没去世的时候,朝堂之事,总是能指点他,给他建议。 父亲去世后,所有的事都要他一个人解决。 他在朝堂谨小慎微做官多年,还一直只是一个太常寺卿。 这么多年,他心里也苦啊。 “打死你个兔崽子,你弄了一个祸害在家中,害的老子跟你祖父在地底下不得安宁,你说你该死不该死,今日我便带走你,一了百了!” 孟威两只鞋都脱下来了。 但他的鞋是阴物,自然砸不到孟霍。 他心头那叫一个生气啊。 在祖坟中时,他便想过,孟家再这样下去,只怕全门都要遭殃。 还不如他直接将孟霍带走呢,如此,孟家自然就交到了孟弘毅手上。 弘毅是个好孩子,为人聪慧又上进,孟家在他手上,比在这个不孝子手上强。 “哎呦,几位大师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有邪祟缠上了我们家老爷,你们快些出手帮忙啊。” 管家后脖颈子一凉,拍着大腿招呼玉容等人。 看不见孟威跟孟涛,但是他能看见孟霍惊恐的表情啊。 夫人说的没错,这孟家果真是有邪祟,有不干净的东西。 “闭嘴!你敢!” 管家一口一个邪祟的喊着孟威,孟霍身子一顿,停了下来,走到管家身边,猛的抬起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哎呦。” 管家被抽的一脸懵逼,险些摔倒在地上,不明所以的看着孟霍。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爹爹?” 孟霍气急,虽然孟威在世的时候对他十分严厉,可他是打从心眼里敬重父亲的。 没有父亲,就没有今日的他。 所以听到管家对孟威不敬,孟霍这才生气了,给了他一巴掌,因为下手重,孟霍的手都微微发抖。 忽的。 一道小身影慢慢的走到孟霍身边,想去拉他的手。 孟婧初看见孟霍,脸上的哀切更重了。 她低低开口,孟霍听到她的声音,浑身一震,赶忙转过身。 “婧初?” 看着小女儿的脸,孟霍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了。 孟婧初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还记得孟婧初刚生下来的时候,他连觉都舍不得睡,夜夜守着。 可这孩子走的早,早早的离开了他,让他心如刀割一般难受。 “你还有脸喊婧初,这孩子,都是被那个妖妇害死的,你这混账,你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孟威怒斥开口,孟霍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父亲,您在说什么?” 婧初不是病死的么,怎么父亲说她是被人害死的。 “呜呜呜,父亲,我好怕,是丁小娘,是她将我毒死的,是她让管家给我下毒,害死了我。” 孟婧初死的时候还小,因为她天生心地善良,性情温和,故而被毒死了,死后也没变成厉鬼怀恨在心。 如今看见孟霍,孟婧初忍不住了,低低的哭了起来。 虽然她没有眼泪,但那表情,确实是在哭。 “小妹,你说是丁小娘指使管家给你下毒的,对么。” 孟静娴握紧拳头,猛的转身,死死的看着管家。 管家捂着脸,什么也看不到,但孟静娴跟孟霍的反应,他害怕了。 孟婧初? 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死了五年了,尸骨只怕都腐烂了吧。 “温大小姐,求您让小妹与他对峙!” 孟静娴擦干眼泪。 虽然她很想让管家死,但罪魁祸首是丁小娘。 妹妹的仇,让她自己报。 管家若心虚,看见妹妹,定会在惶恐之下,说出实情。 “好。” 温蘅低叹一声,下一瞬,管家便能看见孟婧初的身影了。 “就是你,害死了我,是你,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孟婧初盯着管家。 她的一双眼睛很大,瞳仁特别黑,占据了眼眶三分之二的位置。 管家也是杀害她的凶手。 看见仇人,孟婧初心中的恨涌起,阴恻恻的勾起唇角,骇人无比。 “不,不是我,不是我。” 管家吓的屁滚尿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 大白天的,见鬼了。 是孟婧初那个小鬼回来报仇了。 是她回来报仇了。 “你往哪里跑?就是你,害死了我,你还我命来,我要带你走!” 孟婧初身影一动,见管家要跑,她唇角的笑显得更恐怖了。 鬼的速度,可比人的速度快多了,否则也不会有些鬼捉弄人捉弄的那般得心应手。 孟婧初挡在管家跟前,忽然的伸出手,好似要去锁管家的脖子。 管家跑也不跑不了,又因为忽然见鬼,心虚之下,什么都说了: “不是我,是丁小娘,是丁小娘让我那么做的,小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管家砰砰的磕头,孟婧初收回手,看着求饶的管家,她心中忽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原来,这么轻易便能让管家说出实情。 可若没有温蘅,她永远也报不了仇,永远也不能让孟霍看清管家跟丁小娘的真面目。 “你宠妾灭妻,纵着那妖妇害了自己的嫡亲孩子,孟霍,你还配当人父,配当这孟家的一家之主么,那毒妇,五年前将孟家的祖坟迁到了绥阳一处慌林之中。 孟家祖坟,葬在了神殿与庙宇中间,你知不知道,这五年孟家的老祖宗,忍受着多少折磨,若非机缘巧合我们得以回来,只怕就要魂飞魄散了,老祖宗们都死绝了,孟家还有谁能庇护,你这蠢货!” 孟威冷冷的看着孟霍。 这不孝子,差点断送了孟家满门。 “不会的,父亲,丁小娘她生性温柔,平日里待人和善,她不会如此心狠手辣的。” 孟霍下意识的替丁小娘辩解,孟威失望的摇头,觉得他真是没救了,言语更加凌厉: “你这蠢货,那丁小娘根本不是人,是鬼啊,你夜夜宿在她房中被她吸食精气,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再这样,只怕要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了!” 孟威话落,孟霍浑身一震,瘫坐在了地上。 第330章 女怨鬼 “不,这不是真的,丁小娘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害过我。” 孟霍现在是鬼迷了心窍了,便是他老子爹亲自站在他跟前告诉他丁小娘有问题,他也下意识的不信。 温蘅见状,摇了摇头。 凡人跟鬼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身子自然就收到了影响,沾染了鬼的气息。 鬼若说谎,那简直比人说谎更能忽悠人。 这么多年丁小娘一直陪在孟霍身边,无论是美色还是她身上的鬼气,都影响到了孟霍。 难道孟霍身为世家中人,会不明白家中宠妾灭妻的消息传出去,会影响子嗣姻缘,影响家中兴衰么? 他当然明白,但因为被丁小娘蛊惑,孟霍早就不在乎了。 这便是鬼的厉害之处。 它能迷惑世人,更能迷惑世人的心。 “好好好,你不信,你不信便亲眼去看看,正好让丁小娘请来的那几个人去瞧瞧谁才是害人的鬼!” 孟威一挥衣袖,苍白的脸都气的直哆嗦。 孟婧初站在孟霍身边,眼神很冷很冷。 都是孟霍的纵容,这才让丁小娘有机可乘,害死了她。 所以,她的死,也间接的跟孟霍有关。 这么多年,孟婧初早就想清楚了。 如今见孟霍还袒护丁小娘,心中对孟霍的最后一丁点父女感情也没了,只剩下了冷漠。 “父亲,哪怕到了现在,您还维护丁小娘,您便如此执迷不悟么,且让我去看看,那丁小娘到底是个什么鬼!” 孟婧初性子急,平日里孟霍宠妾灭妻,她最是看不惯。 但她身为人女,如何能插手父亲后宅之事。 所以每次提及丁小娘,孟静娴便会像炸了毛一般。 如今得知丁小娘是鬼,孟静娴能放过她? “静娴,你别冲动啊。” 丁小娘住在孟家的西厢房院,孟静娴受不了父亲的懦弱护短,朝着西厢院跑去了。 江羡好眉头蹙紧,赶忙去追。 丁小娘是鬼,孟静娴是人,她怎么能对付的了丁小娘呢。 “快走,跟过去看看。” 孟威让孟婧初在这里照顾孟涛,他也朝着西厢院去了。 孟涛现在的魂魄太过于虚弱,温蘅掐了个决,让他能跟孟婧初安全的待在原地,也跟着走了。 “曾祖父,没事的,咱们都会好起来的。” 孟婧初搀扶着孟涛,她盯着温蘅的背影,总觉得有温蘅在,孟家的事情一定会解决。 她在温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很奇怪,温蘅这种体质,明明最招阴物,可她周围,却没有任何阴物胆敢对她不利。 所以她猜着,温蘅的身份一定大有来历,能让地府的鬼跟煞都不敢靠近。 “大师兄,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玉润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 倘若丁小娘真的是鬼,那他们这次来孟家,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可是也不对,他们有阴阳眼,若丁小娘是鬼,如何看不出来。 “在清风宗时,师傅曾提到过一种术法,名为障眼法,倘若鬼利用障眼法,披上了人的皮,也可瞒过修炼之人。” 玉书抿唇,缓缓说着。 只怕那丁小娘,是披了一张人皮。 从头到脚,都顶着一张人皮,这才骗过了他们。 师傅让他们下山,除了找到那天选之人,还有意让他们历练。 因为当年之事,清风宗弟子轻易不得下山,便是捉鬼,也只是在清风宗附近的方圆几里内练习。 如今出门才发现,事情跟他们想的,并未完全相同。 “过去看就过去看,我看这孟家最大的邪祟,便是那温蘅!” 玉容冷哼一声,足间一点,消失不见了。 西厢院。 众人赶到的时候,西厢院静悄悄的,连个伺候人的丫鬟都不见身影。 “来人,来人呐。” 人群中,就属孟霍最着急,一到西厢院,他便冲到了最前面。 这西厢院,是他下朝后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对这里,孟霍可谓是十分熟悉。 西厢院很大,因为孟霍宠爱,光是伺候的丫鬟就有十五六个,再加上婆子,得有二十来个人。 可现在,院子中空荡荡的,空的让人心慌。 孟霍不相信丁小娘是鬼,壮着胆子,一股脑的冲到了卧房中。 此时,院子中不知何时起了雾气。 真是奇怪,明明今日的天气晴朗,按理说,只有阴天下雨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雾气。 孟弘毅拉着孟静娴,不要她冲动的也往卧房中冲。 光是这些大雾,就很可疑了,不是么。 “阿蘅,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丁小娘现形?” 江羡好一进这院子中,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自从去了一趟剥衣亭后,她便对阴物的存在很敏感。 这院子中,比其他地方都要冷,都要阴,定然不寻常。 “有,照着这面镜子,便能让鬼显露原形了。” 温蘅从袖子中拿出鬼面镜。 用鬼面镜照鬼,自然会让其显露原形,用鬼面镜照人的背影,自然也不会对人有影响。 “太好了,那咱们也过去吧。” 江羡好屏住心神,孟威早就随着孟霍飘到了卧房之中。 鬼能分辨鬼,一进卧房,孟威便知道这卧房乃是一间正儿八经的阴宅。 阳宅都是山环水绕,抱地朝阳,阴宅自然是要做的像是坟冢一般,整个院子,便是阳光最浓的时候,也透不进来一点阳光。 所以,一进西厢院,他便知道这里怎么回事了。 还有这卧房,进门便朝北,屋子中根本没有窗户,这不就是典型的阴宅么。 只有鬼,才喜欢住在阴宅中。 “曼娘?你在哪?” 屋子中的光线很暗,孟霍以前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如今回想,他后背也有些发麻。 丁小娘的原名为丁曼,平日里孟霍都称呼她为曼娘。 “曼娘?你在么。” 孟霍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应他,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最近他总是觉得没精神,上早朝的时候也都像没睡醒一般。 如今一进这屋子中,他反而是精神了,这是为何? “孟郎,我在这里啊。” 缥缈轻柔的女音从梳妆台前传来。 孟霍咽了一口口水,不知怎么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孟威听见丁小娘的声音,冷哼一声,心道这丁小娘果然是鬼。 便是伪装的再像,鬼也是不正经的,说话的时候,总是给人一股轻浮的感觉。 尤其是女鬼,更甚。 “曼娘,我有事找你,你先出来一下。” 孟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孟威,孟威瞪了他一眼,他赶忙说着,想让丁小娘出来。 “孟郎你忘了么,晌午前,清晨后,我都需要静养的呀。” 丁小娘的声音,更轻了,像是纸片一样,又好似悬浮在河面上的羽毛。 “你这妖孽,事到如今,还想蛊惑我儿子,且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孟威是鬼,他可不怕丁小娘,猛的飘了过去。 梳妆台前,丁小娘正拿着一把玉梳,不断的梳着自己的头发。 她背对着孟霍,手上的动作不停。 孟威一看她的身影,便知她是鬼不是人,伸出手,这便要去抓她。 “温大小姐,快用镜子照她。” 孟静娴呼吸都放轻了,看着丁小娘恰好背对着她们 ,语气激动。 温蘅眯眼,将鬼面镜照向丁小娘。 察觉到危险,丁小娘赶忙转身,但是已经晚了,鬼面镜还是照到了她半边身子。 她半边身子,是透明的,另外半边,是人形。 从镜子中看见这一幕,孟霍嘴都长大了,险些摔倒在地。 “好浓的怨气,原来是个女怨鬼啊。” 温蘅了然。 鬼分为厉鬼跟鬼煞。 厉鬼中,又分为很多种鬼,有怨鬼,恨鬼,横尸鬼,凡是厉,都十分凶。 但丁小娘是怨鬼,这是温蘅没想到的,莫非,她与孟家有仇,死后才会化成了怨鬼。 第331章 木雀悬钟,其家贵也 “孟郎,你来了。” 丁小娘眯着眼睛,视线一一扫过温蘅跟江羡好等人。 她好似十分淡定,丝毫不怕露出马脚。 只是温蘅手上拿的那面镜子,她好似十分忌惮。 “曼娘,你,你……” 丁小娘生的十分漂亮,她进府已经快十年了,十年过去,她已不再年轻,可她那张脸,却依旧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 一开始大家只当她保养的好,如今才明白,她不需要保养,因为鬼是不会老去的。 甚至,丁小娘因为披着人皮,只要不断的滋养人皮,便能依旧容光焕发。 “你这邪祟,害死了我妹妹,现如今还要害孟家的先祖们,你真恶毒!” 孟静娴看着丁小娘,再看看鬼面镜,愤怒大过恐惧,怒斥着。 丁小娘在孟家的这十年,孟家家宅不宁,她母亲身子每况愈下。 孟家的祸事,都是丁小娘造成的,这个邪祟,现如今还敢在这里想要蛊惑父亲! “静娴你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孟郎,你怎么坐在了地上,我扶你起来。” 丁小娘柔弱的垂下头。 因为她长的好看,装作一副柔弱模样的时候,令人十分怜惜。 以前孟霍便是沉浸在她这份娇柔中,不可自拔。 但刚刚他看清了,看清镜子中丁小娘的半边身子是透明的。 就好似,好似她只有一半。 “你别过来,别过来。” 亲眼所见,孟霍已经头皮发麻。 再加上孟威也在这,人无法碰到鬼,但鬼可以碰到鬼。 “你这害人鬼,从我孟家滚出去!” 孟威气急,飘过去便撕扯丁小娘的头发。 “嘶!” 孟威的手劲不小,再加上鬼能对付鬼,所以他直接将丁小娘的半块头皮给扯了下来。 “父亲你快看,她头皮下,蠕动的是什么!” “呕。” 头皮被扯了下来,按理说应当是一片血肉模糊,可丁小娘的那块皮肉上,却有东西在蠕动。 看着,好似是虫子,令人无比恶心。 孟静娴只觉得胃中翻涌,孟威则是啐了一口,:“呔,果真是顶着人皮的,你这厉鬼,这些年没少害人吧,否则这些人皮从何而来。” 孟威说着,眼底涌起忌惮。 既是厉鬼,又害过不少人,肯定修为高深。 只是她能在孟家隐忍这么多年不发作,定有目的。 “孟郎,我是无辜的,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啊。” 丁小娘眼底闪过一丝凶光,她捂着脑袋,装作无辜的模样朝着孟霍走去。 “不,你别过来,你,你是鬼。” 孟霍简直要吓死了。 他刚刚看到丁小娘眼底闪过了一丝红光。 人的眼睛里,怎么会闪红光呢,丁小娘她,不是人啊,她是鬼。 “孟郎,你怎么这么说我,你我在一起十年,十年的情分,你怎么说舍弃,便能舍弃了呢,还是说你孟家人骨子中都是一些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之辈!” 丁小娘顿住身形,语气幽幽的盯着孟霍。 既然已经暴露了,她也不屑再装了。 只是眼看着她马上便能让孟家全门遭祸,马上便能让孟家全门覆灭了,却功亏一篑。 都是温蘅这死丫头,坏了她的好事。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我孟家全门,你身为鬼祟,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有背阴间法则,将来你会魂飞魄散么。” 孟威蹙眉。 丁小娘身上的怨气太浓了。 尤其是说到孟家人时,她眼底还有恨。 丁小娘是厉鬼,要是想报仇,为何不直接报仇,非要选择潜伏在孟霍身边。 难道,她不是简单的想要孟家人死,而是想要孟家全门都覆灭。 “老东西,你还有脸说!你们孟家做过什么事,难道你们不记得了么,我父亲母亲,都是被你们给害死的,这孟家夫人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都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死了我全家!” 丁小娘哈哈一笑。 她那块被扯下来的头皮处,不断的有东西掉下来。 孟静娴捂着嘴,低呕一声。 这丁小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会有虫子从她身上不断掉落。 “你,你难道是丁旺的女儿。” 孟威盯着丁小娘,见她眼底的恨意跟怨气不似作假,浑身一震,喃喃开口。 “老东西,你还有脸提我爹,我爹都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孟家,见死不救,不然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丁小娘恨恨的说着。 父亲死前告诉她,都是孟家凉薄,不肯出钱借给他们,否则丁家的生意也不会无法挽回,被要债的追上门,活生生的放火烧死了他们全家。 她从大火中逃了出去,本想求救,但却被那伙贼人卖进了青楼,在青楼中受尽侮辱。 她不堪受辱,这才死了。 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逼迫她的老鸨。 如此,她也就成了厉鬼。 后来她想要寻孟家报仇,可是孟家乃官眷门户,有官运护着,她无法报仇,只得日日修炼,只求有朝一日,能杀了孟霍。 可不管她怎么修炼,都没办法接近孟霍,她气急,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找到了能报复孟家的办法。 她不仅仅是要杀了孟霍,更要孟家失去一切,让孟家万劫不复! “是谁指使你的,又是谁,用了这障眼法,帮助你披着人皮,谋害当朝官吏。” 温蘅动了动唇角。 鬼祟用障眼法害人,这是地府所不允许的。 这丁小娘不惜魂飞魄散也要报复孟家,除了仇恨,只怕还是被人给利用了。 “怪我,都怪我没告诉那不孝子这事情的经过,否则他便不会上你的当了,但是,我从未害过丁旺,之所以不借银钱给他,那都是因为他贩卖私盐,我好言相劝过几次,他不听,我为了保全孟家,这才狠心的将他赶走。” 孟威沉默了一会,说着,可丁小娘不信他的话,面目狰狞,显得阴森恐怖: “你说谎,就是你害了丁家全家,我父亲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贩卖私盐,明明就是你这个老匹夫找的借口,可恨你孟家人事到如今还要污蔑我父亲,我怎么能放过你,这五年,你在孟家祖坟中,过的不好受吧。” 丁小娘说着,干脆将身上的人皮也脱了下来,露出了她本来的模样。 人死灯灭,鬼的模样,是很难看的,尤其是害过人的鬼,几乎是面目全非,生前的面容,早就损毁了。 丁小娘此时的样子,像一个木乃伊,身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露出两只充满怒气的眼睛。 她的身躯上,不断有东西在蠕动,瞧着好似都是虫子。 虫子组成了她的躯体,让她披上人皮的时候,能瞒天过海。 否则,她怎么能伪装了十年,留在孟霍身边。 “可惜我只差一步便能报仇了,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不过也没什么,左右孟家的老祖宗们都要魂飞魄散了,孟家倒,是迟早的事情,哈哈哈。” 丁小娘张狂大笑,笑的屋子中,都是阴风,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温蘅脸色淡淡,声音徐徐:“是么,你既知道迁坟能害人全家,那应当也知道再将坟冢迁到风水好的地方,全家的运势又能改回来吧。 我知道杞县山林之外有一座山,山的形状如同朱雀展翅一般,又如悬钟,山头灵动浑圆,乃是一片宝地,若是祖坟迁到这里,不日,孟家便有大机遇,你觉得呢。” 温蘅说着,低低一笑,丁小娘研究过风水,根本不是她找的高人给孟家迁坟,而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那她也该懂,木雀悬钟,其家贵也的道理吧。 第332章 天雷破! “你说谎,你不可能会知道。” 温蘅的话让丁曼震惊无比,脸色越发的狰狞了。 若非这死丫头手上拿的那面镜子太古怪,她早就将她吞了。 不管孟家请谁来帮忙,都无法挽救了。 毕竟,清风宗的那几个臭小子也在这不是么,他们都是修炼之人,以身入局,便是致孟家于死地的最后一步棋。 “哈哈哈。” 丁曼想着,哈哈大笑,温蘅见状,也不着急,:“你研究过风水,应当知道大凶之地,必有反极,杞县的山林虽是大凶,但那处山上,却是大吉之地,这一点,你想来已经很清楚了。” 温蘅细细的打量着丁曼。 身为鬼,灵智是十分低下的。 当然,厉鬼因为害过人,修炼的厉害了,灵智自然不是一般的鬼能比的。 但会研究风水的鬼,还是头一次见,所以温蘅并不觉得丁曼真的懂风水,而是她背后的人教她的。 所以,刚刚自己是在炸她,她这般说,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贱丫头,你在套我的话,你究竟是谁,为何要与我作对,孟家人都该死,是他们造成了我丁家今日的悲剧!” 丁曼说着,手臂伸开,屋子中的阴风更甚,吹的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丁曼本来就是怨鬼,怨念很深。 每每一想起孟家,她心中的怨恨只会增不会减。 如此一来,她就成了等级更高的厉鬼。 “不好,她要害人了,快躲开!” 孟威抢先一步察觉到丁曼的意图,大喊一声,示意孟静娴跟孟弘毅快点躲开,他则是冲了过去,跟丁曼缠在了一起。 可他就是一个寻常的阴魂,哪里是丁曼的对手,丁曼一巴掌,便将他打飞了。 “老匹夫,简直是找死,我这便让你魂飞魄散,给我父母弟弟报仇!” 丁曼的身子,变的越发的红。 红为厉,代表她十分凶。 孟霍看着她,已经吓的浑身哆嗦了。 一想到自己日日跟丁曼睡在一张床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丁曼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熟睡的他,孟霍既觉得害怕,又觉得有些反胃恶心。 “孟郎,你跟我走吧,看在你我夫妻十年的情分上,你我继续做一对鬼夫妻,难道不好么。” 丁曼的指甲变的如小树枝那般长,指甲很尖,配上她枯瘦如柴的手,很像画本子中写的山中老妖。 丁曼虽然痛恨孟家,但跟孟霍相处的这十年,她心中生出了点感情。 当然,鬼根本没有感情,也不会有人情味,丁曼只是想将孟霍带走,让他做自己的鬼宠。 等级越高的鬼,都是有鬼宠的。 等级低的鬼,会沦落成等级高的鬼的奴隶,鬼宠等等。 “不,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孟霍不断的往后退。 他已经被吓的手脚发麻了,跑也跑不了,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温大小姐,救救我父亲。” 丁曼这么厉害,孟威都不是她的对手,再这样下去,孟霍就死了。 孟静娴虽然讨厌孟霍偏心,可他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若真的就这么死了,只怕她母亲也会随着去了。 “符来!” 温蘅的手微微一动,指尖捏了一枚符。 符朝着丁曼打去,一股青烟飘散,丁曼浑身一抖,赶忙躲着那符咒。 “啊!” 丁曼躲过了符咒,但是半空飘散的青烟却像是火一般,将她烧着了。 “有鬼气?大师兄,你们快来。” 青烟烧的丁曼痛苦不堪,她尖叫着,身上的鬼气释放出来,蔓延到院子外面。 玉容过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浓浓的鬼气,一个闪身,进了房中。 丁曼痛苦的嘶吼着,见玉容等人过来了,她的手一挥,又穿上了那身人皮。 “大师,快救救我,她要害我,还要害孟家全门!” 丁曼又恢复了人形,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身上燃着青烟,看起来痛苦无比。 玉容拧眉,从袖子中掏出一面八卦镜照向丁曼。 “大师,快救救我,我不知她与我有何仇恨,竟然用术法对付我,我是人,我不是鬼啊。” 丁曼喊着,八卦镜中,她却并未现形,还是人身的模样。 玉容见状,满脸凌厉,只道是温蘅用的障眼法,在前院时,迷惑了众人。 丁曼没问题,否则这八卦镜绝对会照出她的原形。 “青萍逍遥扇,扇来!” “温蘅,我看你才是包藏祸心、行恶之人,你若执迷不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青萍逍遥扇是清风宗的宝贝,是玉容下山前,他师傅给他的。 此扇轻盈如羽,摇动扇子,清风徐来,也可扇出飓风,卷动天地,卷动邪祟。 玉容就不信,便是温蘅再厉害,又能躲过逍遥扇么。 “你才是冥顽不灵的那个人,你快让开,你若敢对阿蘅不利,我江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羡好都无语了。 这些自称为清风宗弟子的人是不是眼睛瞎啊。 丁曼明明是女鬼,玉容却说她是人,不是瞎是什么。 “大师,救救我,救救我。” 丁曼一喜,想着今日将玉容等人引到孟家,果然是对的。 这几个臭道士命格皆不凡,每个人的命格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五行成风水局,只要入了局,轻易不可破解,当真是天助她也。 “该滚的人是你,冥顽不灵的人也是你,快滚开,别耽误我捉真正的邪祟!” 温蘅不耐烦的皱眉,玉容见状,心中更气,他懒得跟温蘅废话,手上的扇子猛的一挥。 一股飓风原地成形,江羡好跟孟静娴等人被风直接吹了出去。 还有孟威,他原本就魂魄不稳,再被这逍遥扇一吹,差点直接魂飞魄散了。 “玉容,住手!” 玉润与玉书赶到的时候,察觉到玉容拿出了逍遥扇,神色一变,大惊之下,赶忙往屋子中去。 可逍遥扇的威力过于大,飓风赶着他们往外走,一时间,他们没能进去。 “哈哈哈,孟郎,你还是跟着我走吧。” 有玉容当帮手,给了丁曼喘息的时间。 青烟将她半边身子都烧毁了,趁着玉容对付温蘅的空挡,她飞快的窜到孟霍身边。 长长的指甲伸出,她这便要取了孟霍的性命。 今日孟家再死一人,被埋在杞县的孟家祖坟便形成了聚阴阵,会将孟家的人死死的困在祖坟之中,让孟家门庭凋落,直到全门覆灭为止。 她等这一日,整整等了十年,今日,便让一切都结束吧。 待孟家倒了,主子会帮她达成最后的心愿,给她丁家平反,告知世人,是孟家害死了丁家全门。 “住手!” 丁曼抱了杀心,温蘅又被玉容拦住了,孟威躺在地上,眼看着孟霍便要没命了,他无奈,只得以魂魄挡在孟霍跟前。 “爹!” 丁曼蓄力,只等着一举要了孟霍的命,手下自然没留情。 孟霍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看着孟威不管不顾的挡在他跟前,这一刻,他心中无比悔恨。 若能再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当真是蠢货!居然送上门,成了别人局中的棋子。” “师傅,我曾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用这术法的,可今日情况特殊,我只能失言了。” 温蘅小脸狠狠一抖,眼底的神色冷的骇人。 她掐诀,红唇喃喃:“玉清有令,天雷裂空,神罚降临,破除万邪!天雷,破!” “轰隆隆!” 咒法施行,天空忽的变色,雷电交加,半空一抹黑雷直接劈到了屋子上空,正中丁曼。 “啊!” 丁曼的手,差一点便要穿破孟威的魂魄,这黑雷落到她身上,将她直接劈的魂飞魄散了。 第333章 大铜钱 “以手化剑,雷剑,剑来!” 天雷将丁曼劈的魂飞魄散,整个屋子也在慢慢坍塌。 玉容大惊,看着丁曼被天雷劈中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他也宛如被雷劈了一样。 甚至在刚刚丁曼想要取孟霍性命时,他便有些慌了。 不可能的。 八卦镜怎么会出错。 “你这扇子跟八卦镜,既然那么没用,险些害的无辜之人枉死,莫不如我帮你毁了!无用之物,焉能留之!” 温蘅冷冷一笑,她的手伸出,手中竟有一道雷剑成型。 她挥舞着雷剑,一道凌厉的光朝着青萍逍遥扇打了过来。 “不要。” 玉容赶忙去躲,可这雷剑,是天雷化身而成的,他怎么躲的过。 “咔嚓。”一声。 扇子直接被折成了两半。 “刺啦。” 折成两半后,扇子便慢慢的着了火,被引燃了。 玉容的脸,白的像是鬼一般。 他的手,更是抖的不像话。 师傅说这逍遥扇是天生的宝贝,是不会被损毁的,为何温蘅引来的雷,会将它烧了。 不,扇子毁了,他要如何跟师傅交代。 “咔嚓!” 玉容还没从扇子被毁中回过神来,只听又是一道咔嚓声响起,他胸襟处装着的八卦镜也碎了。 镜子碎成了很多片,都成渣了,便是想修补,也无从下手。 天雷将屋子焚烧,到处都着了火,孟霍反应过来,想去扶孟威。 可孟威的魂魄已经变的透明了,还有人鬼殊途,他根本就碰不到孟威。 “爹,爹您没事吧,都是孩儿不孝,都是我的错。” 孟霍哭了。 哭的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是他害了他父亲,害了孟家全门。 他没脸再继续活着了,他才是应该死的那个人啊。 “你这不孝子,哭什么哭,还不赶紧,跑啊。” 孟威见孟霍一个大男人哭的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没好气的说着。 他还没魂飞魄散呢,这臭小子要是再哭,他就真的要死了。 “是是,爹,咱们快些离开这里吧。”孟霍见孟威还没消失,一喜,想带着他赶忙离开这里。 “轰隆。” 屋子着了火,房梁都要坍塌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出不去了。 想到温蘅,孟霍赶忙开口:“温大小姐,这屋子要塌了,咱们快些离开吧。” 温蘅是孟家的恩人,要是因为孟家让温蘅有个什么,他们全家都担待不起。 当然了,这份恩情,孟家一辈子都还不完。 “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下一次再是非不分,要的便是你的命!” 温蘅手上的雷剑消失。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玉容,在房屋坍塌的最后一刻,带着孟霍跟孟威跑了出去。 玉容呆呆的看着逍遥扇成了粉末,久久回不过神来。 周围都是火,火光滔天,好似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可这一刻,玉容不想躲,他一直在想,逍遥扇怎么会化成灰呢。 还有温蘅,她怎么能引来天雷呢。 师傅不是说,天雷,只有有天命者,才能引来么。 而且温蘅不仅引来了天雷,还让雷化成了剑。 她不仅会用雷咒,她居然还能化剑。 这样的人,真的是他口中的邪祟么。 “不,我不信,我不信。” 玉容失神的想着,猛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熊熊大火燃起,房梁已经塌了,这里马上就要被烧成一片废墟。 从外面看去,一切都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玉容的身影,在一片火光的映射下,更令人心惊。 玉落玉润睚眦欲裂,使了缩地术,这才将玉容从大火中救了出来。 他们出来的一瞬间,房子全部坍塌了。 西厢房变成了一片废墟,大火冲天,火苗争相往半空窜。 滚滚黑烟涌起,飘的四处都是。 这大火,烧毁了一切,自然也烧掉了邪祟。 天雷阵阵,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着火的上空不断有雷电闪现,可那火势却越发的大了。 孟霍孟静娴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燃起的大火。 这火太大,孟家家宅外面的人因为离的远,更能看清楚火苗的最上方,火焰居然是黑色的。 这般诡异的场景,令人久久驻足,回不过身来。 “快,快救火。” 孟霍得救了。 一行人退到院子外面。 孟霍生怕这火会将孟家都给烧着了,赶忙让下人去灭火。 “父亲,不必找人救火了,这火将此处烧毁,自然会灭。” 孟弘毅抬头,西厢房周围的院子,都没被大火烧着。 今日虽说没风,可一旦火起了,定会往四处扩散。 孟弘毅观察了一会,见这火好似是能分辨方向一般,只将此处烧毁,并无往两侧扩散的意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温蘅。 他目光幽幽,神情复杂,孟霍听见他的话,一楞,也仔细的打量火苗燃烧的方向。 “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响起,这大火,来的快,烧的也快,确实如孟弘毅说的那样,将西厢院烧了,火便自己灭了。 若非今日他们亲眼看着,绝对不敢相信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 “玉容,你没事吧。” 玉容被玉润玉落从火中救出来后,便一直看着温蘅发呆。 温蘅背着手,脸色冷厉,待大火熄灭后,她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玉落拿出一枚丹药塞进玉容的唇中。 玉容无意识的吞咽,眼神却随着温蘅离开,狠狠的一颤。 “不,你别走,你到底是谁。” 玉容声音沙哑,刚刚他吸入了不少烟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他很想问问温蘅,问问她到底是谁。 逍遥扇毁了的一瞬间,玉容脑袋中蹦出了一股惊诧的想法。 会不会是一直以来他们搞错了。 温蘅不是邪祟,否则如何会有天雷帮她。 那可是天雷啊,是天道的指点。 就连天道都帮着温蘅,她若是邪祟,岂不是在质疑天道? 玉容无法接受这个想法,只想从温蘅口中得到证实。 可温蘅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你别走,咳咳咳。” 温蘅三两步便离开了院子,玉容的眼眶猩红,声音沙哑。 他想去追温蘅,可江羡好却挡在了他跟前,面露讽刺:“你们还不快离开,孟家不欢迎你们,你们险些害死了所有人,还有脸喊阿蘅?” 江羡好的话,狠狠的甩了玉容等人一耳光,让他们都有些沉默。 他们是清风宗最优秀的弟子,从修炼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是骄傲的。 这一刻,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或许,这就是师傅让他们下山历练的原因。 但即便他们吃了教训,他们也依旧记得自己的使命,那便是,护着温昕,帮助温昕。 “温大小姐,等等下官。” 温蘅走了,哪怕西厢房已经烧毁了,孟霍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 他带着孟威,赶忙追着温蘅而去。 他一走,其他人自然也要离开。 前院,孟婧初跟孟涛还在等着,见西厢院起了大火,火中隐有鬼嚎声传来,他们就猜到那丁小娘已经魂飞魄散了,心中高兴。 “温大小姐,留步,留步。” 孟霍生怕温蘅就此走了,赶忙出声,喊住了她。 丁曼在孟家待了那么长时间,宅院中肯定沾染了她身上的鬼煞之气。 所以,有没有什么法子除煞啊,不然他根本不敢在继续住在这里。 “孟大人若是想祛除家中煞气,便命人去找二十枚大铜钱,分别放在出入的门口,另外,再用黄线串上挂在房门之上。 还有,你若想跟孟夫人修葺关系,便将两串铜钱放在枕头之下。” 温蘅背着手,缓缓出声。 大铜钱能化煞气,但大铜钱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只看孟家人的造化了。 第334章 得了三份阴德 “多谢温大小姐,只是大夏朝的铜钱,都是小孔铜钱,不知要到何处去寻找大铜钱。” 孟霍心中一喜。 温蘅的本事,他深信不疑,她说大铜钱能化解孟家的煞气,便一定能。 可是他不知道温蘅说的大孔铜钱,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大夏朝的铜钱,瞳孔都很小,是通宝铜钱。 “一些古玩市场,又或者是古玩铺子中,会售卖大孔铜钱,但能不能得到铜钱,怎么得,便看孟家人的造化了。” 温蘅摇了摇头。 大孔的铜钱,并非指市面上流通的铜钱。 而是一种在风水学上运用较多的铜钱。 古玩铺子或者是淘货市场,会有人售卖,但也不多,毕竟大孔铜钱,也不常见。 “多谢温大小姐指点,下官定亲自去寻大孔铜钱。” 孟霍顿时明白了那大孔铜钱是何东西,赶忙对着温蘅道谢。 想起温蘅今日帮孟家做的,他又赶忙道:“温大小姐,您今日来给孟家化灾,下官真是不知该如何谢您,日后您若有事,只管知会一声,下官定尽全力。” 孟霍是发自真心感谢温蘅的。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感谢温蘅。 再说了,温蘅是九王爷未来的王妃,一般的谢礼,他可真是怕温蘅看不上。 莫不如事后问问江羡好,她看起来跟温蘅倒是很熟络的样子。 “不必,我是受她所托,此番化解孟家的灾祸,她们会感谢我的。” 温蘅扭头,看向孟婧初跟孟威以及孟涛。 来孟家,是孟婧初央求她的。 为鬼办事,能得到他们的阴酬,大多数的阴酬,其实都是阴德。 如此,便算是忆灵阁开张后接的第一笔买卖了。 “大人,多谢您救了我祖父跟曾祖父,还帮我报了仇,待孟家的祖坟迁坟后,我便要去投胎了,我做鬼的这几年所积攒的阴德,愿意全部赠与大人,希望大人所愿皆所成。” 身后,孟婧初搀扶着孟威,缓缓上前。 她抿了抿嘴唇,跪在温蘅跟前,对着她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孟威见状,也跪了下来,跟孟婧初一般,对着温蘅磕头。 鬼对人磕头,便是愿意将自身的阴德赠与对方。 温蘅眯着眼睛,感受到三股阴德同时传递到了她身上,她的手动了动,挥出三枚符咒。 “这三枚符咒,同样赠与你们,此乃凝阴符,可保你们的魂魄不散,但是,你们还需要找到具有大运道的物件在上面寄居一段时间,如此,方可保全自身,明白么。” 三枚符咒化成青烟,萦绕在孟婧初孟威孟涛的头顶,然后消失不见了。 丁曼已经魂飞魄散了,所以也没必要让孟霍看见孟婧初他们。 人鬼殊途,况且如今孟家宅中都是煞气,故而他们的情况跟齐家这些人家的情况不一样。 再说了,孟婧初也不想再让孟霍看见她,经历了刚刚丁曼的事,孟婧初已经对孟霍失望了。 “大人,在我回去之前,我能不能去看看我母亲,这些年,我十分想她,我想与母亲见上一面。” 孟婧初哀求的说着,神色好似比之前还要悲伤了。 温蘅的手一挥,下一瞬,孟霍直接看不见他们了。 “婧初。” 孟霍知道现在不管是孟威还是孟婧初,都对他失望透顶了。 是他宠妾灭妻,害了自己的妻女,也是他,一昧的包容那丁曼。 他不奢求妻女跟父亲的原谅,他只是想弥补他们。 “孟大小姐,你带着她,去见你母亲吧,但是时间只有半盏茶,半盏茶一过,他们便不能再见了,你母亲的身体太弱,若是见面的时间长了,只怕她撑不住。” 温蘅说着,孟静娴跪在地上,对着温蘅也磕了一个头:“温大小姐大义,静娴没齿难忘。” “小妹,跟着大姐走吧,咱们一起去看母亲。” 孟静娴的眼泪不断往外流。 可恨丁曼害死了她妹妹,也害的母亲身子不好。 但她更恨孟霍,恨他这么多年不管不顾,恨他对母亲冷眼相待。 “走吧。” 温蘅低低开口,孟弘毅对着她也行了个礼,这才带着自己的两个妹妹,朝着孟夫人的院子走去。 这些年因为孟霍宠丁小娘,再加上孟夫人死了女儿,变的沉默寡言,特别喜欢安静的地方。 所以,她居住的地方,也从原来的主院,变成了偏院。 偏院人少,下人自然也少,除了孟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亲信,平日里,谁都不允许去她的院子。 西厢院着火,被烧成了灰烬,孟夫人的贴身嬷嬷生怕她一激动身子又不好了,故而还没告诉她。 但孟家宅院中的嘈杂声,还是传了过去。 卧房中,满屋子飘着浓浓的药味。 孟夫人身形消瘦,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躺在床上。 她难受的厉害,实在不想动,可外面的嘈杂声,又让她放心不下。 孟霍独宠丁小娘,她也不在乎,可她的一双儿女还在孟家,她只恨自己病着,无法面面俱到的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儿。 “嬷嬷,外面出什么事了,是静娴跟弘毅回来了么。” 孟夫人坐在床榻上,手捂着嘴不断的咳嗽出声。 “咯吱。” 房门打开,贴身嬷嬷没进来,进来的反而是孟静娴跟孟弘毅。 “静娴弘毅,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孟夫人有些吃惊,心道莫非是孟家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这才让两个孩子从学堂回来了? 难道又是那个贱人闹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丁小娘她又,……” 孟夫人想着,这便要下床,孟静娴赶忙安抚,:“母亲,不是的,具体的事女儿之后再跟你解释,您,您先看看,这是谁。” 孟婧初的眼圈通红,她扑倒床榻边,门外,温蘅掐了个决,孟夫人眼前一亮,下一瞬,她便看见了一抹小身影,跟在孟婧初身后。 她一惊,有些慌张,孟婧初嘴唇微动,喊了一声母亲。 这熟悉的声音,孟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婧初?婧初,是你么,是不是你回来看母亲了。” “母亲,婧初不孝,是我不孝。” 五年没见,孟婧初生怕自己会吓到孟夫人,见她不仅不害怕,还十分激动,这才赶忙走了过去。 “婧初啊,你回来了,娘的女儿,真的是你。” 孟夫人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孟婧初也想哭,可她哭不出来:“母亲,女儿回来了,这五年,都是因为女儿才累的母亲重病,母亲,女儿的死与您没有关系,女儿是被丁小娘毒死的,如今女儿已经报仇了,您别对女儿的死因耿耿于怀了。” 孟婧初声音悲戚,孟夫人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忽的想起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 那么如今的她,就是鬼。 是鬼她也不怕,不管婧初是什么,她都是自己的女儿。 “你死后,母亲一直怀疑丁小娘,可是奈何查不到证据,我自责,我懊恼,婧初,都是母亲对不起你。” 孟夫人猛的伸出手,想去抱孟婧初。 可她根本碰不到孟婧初,抱了一个空。 母女两个默默地流着眼泪,孟夫人哭的撕心裂肺,孟霍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哭声,也不禁落了泪。 是他的错,若是能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将丁曼接进孟家。 可惜世间,从没有后悔药能吃。 第335章 拥抱已不能满足,垂涎那一抹柔软 “都是冤孽啊,也怪我。” 屋子中哭声阵阵,哭的人也跟着伤心。 尤其是孟夫人的贴身嬷嬷,这些年深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越发的心疼她。 孟威跟孟涛同样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无法挽回了。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回家了,最起码能安排一下家中之事。 “你这不孝子,跟我过来。” 孟威背着手,看了一眼孟霍,朝着卧房外走去。 孟霍虽然看不见孟威,但是能听到孟威说话。 他擦了擦眼泪,跟着孟霍往外去了。 “孟家遭此大祸,跟你的无能脱不了关系,若非江小姐及时找到了温大小姐,孟家早就……” 孟威的声音充满了怒气,若是他能碰到孟霍,都想抬手甩他两巴掌了。 孟霍的头垂的低低的,他也难受,他也自责,便是孟威不说,他也决定将孟家的当家权交给孟弘毅。 他真的没有脸面再掌管孟家了。 “弘毅是个好孩子,这些年都是被你耽误了,你既知道自己错了,便明日将孟家的族长跟旁亲都喊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将当家人的权利,交给弘毅。” 孟威说着,孟霍点点头:“父亲放心,孩儿今日便命人通知族长他们。” “你这不孝子,宠妾灭妻,按理说你不配在朝中为官,但孟家的官运还没到头,你若辞官,只怕会连累弘毅,在弘毅没成长起来前,辞官的事暂且放下,但你务必要吸取教训,更加尽心为圣上分忧,为大夏分忧,否则我绝不饶你。” 孟威说着,身影一动,看也不看孟霍一眼,径直走了。 “是,孩儿一定谨遵父亲的教诲。” 孟霍跪在地上,头低低的垂着。 院子中,虽然下人不多,但也是有的。 大白天的,看着孟霍冷不丁的跪在地上,又一口一个父亲的喊着,下人们都只当他是撞了鬼。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半盏茶的时间到了。 孟婧初不能再继续留在孟夫人身边。 母女两个万般不舍的分开,又是好一阵痛哭。 江羡好一直在前院等着温蘅,见她出来了,这才赶忙迎上前,:“阿蘅,你终于出来了,九王爷来了,就在孟家正堂。” 江羡好很着急,她知道陆霆宴此番来肯定是来找温蘅的。 西厢院着火,只怕一会孟霍还要进宫面圣,否则康宁地也会让人唤他进宫的。 朝中大臣家中起了这样大的火,孟霍得给皇帝一个交代。 恰好温蘅也在这里,所以这个来孟家的人,自然就变成了陆霆宴。 “陆霆宴?他怎么来了?” 听到陆霆宴的名字,温蘅不禁有些恍惚。 她好似很久没见陆霆宴了。 这段时间陆霆宴忙,她也忙,时间仿佛过去了好久。 “走吧阿蘅,咱们去正堂。” 江羡好点点头,带着温蘅朝正堂去了。 刚刚陆霆宴来孟家的时候,孟霍已经被喊去了正堂。 温蘅到的时候,正堂内,却只剩下了陆霆宴跟孟弘毅。 “臣女,见过九王爷。” 江羡好看见陆霆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陆霆宴点了点头,一看见温蘅,赶忙过去迎她:“阿蘅。” 两日不见,好似一年没见了一样。 他好想阿蘅,好想好想,想的不得了。 他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阿蘅黏在一起。 真想快些成亲啊,可是阿蘅不同意。 看样子,得先解决了温昕这个麻烦,阿蘅才能早些嫁给他。 “本王已经让暗一带着孟霍进宫了,走吧,本王带你离开。” 陆霆宴满心满眼只能看到温蘅一人。 若非有外人在,他现在肯定早就将温蘅揽进怀中了。 孟家的事,暗一都与他说了。 他的阿蘅真是厉害,又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孟霍身为太常寺卿,虽内宅之事处理的不妥当,但他是朝中为数不多不攀附袁志的官员。 这几年,因为孟霍做事不利,每每犯错,父皇已经有要贬官的意思了。 不过是看在孟霍衷心,自身能力还算不错的份上,这才一直宽宥。 但丁曼是个祸害,若让她一直留在孟家,孟霍迟早要官职不保。 “孟霍是你的人?” 陆霆宴一边带着温蘅往外走,一边跟她说话。 从言谈之间,温蘅知道孟霍是陆霆宴的人。 陆霆宴摇摇头,道:“不是,他是我外祖父的门生,是谢家的人。” 陆霆宴解释着。 谢太傅,名满天下,学生遍地。 孟威还在世的时候,曾将孟霍送到谢家学习。 再后来,孟霍参加科举中了榜眼,这才做了官。 为官多年,因为掌管着宗庙祭祀以及礼仪等方面的朝务,所以袁志一直都想拉拢孟霍。 孟霍推辞,也拒绝了袁志给的好处,故而得罪了他。 但好在有谢家在,袁志也不好在明面上过于针对孟霍。 陆霆宴原以为袁志就此放手了,不曾孟家竟有丁曼这样的祸害在。 “先回侯府,其他的事,本王再与你说,对了阿蘅,明日皇宫举办宫宴,本王不能去侯府接你与本王一起,明日,母后身边的葛嬷嬷会亲自接你进宫的,你放心,她是母后的心腹,你可以信任她。” 走到孟家门口,江羡好识趣的带着江明走了。 孟弘毅跟孟静娴出门相送,看着陆霆宴温蘅上了马车,他们依旧站在门口。 孟静娴擦了擦眼泪,心中对温蘅无比感激。 “大哥,听闻温蘅不日也要去女院学习,我没什么可报答人家的,日后在女院,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她,谁都别想欺辱了她。” 孟静娴打定注意,这两日她在女院学习,总能听到闲言闲语,大概意思是那些贵女们不想跟温蘅一起学习,嫌弃她的出身。 一开始孟静娴不在意这件事,可如今温蘅对孟家有大恩,她便不能不管。 “嗯。” 孟弘毅点点头,俊秀的脸上,神色越发的深邃。 带着温蘅坐上马车,陆霆宴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揽进怀中。 温蘅身子软,小小的一个,陆霆宴抱着她,满足的低叹一声:“阿蘅,本王想你了。” 陆霆宴毫不顾忌的跟温蘅诉说自己的相思之情。 温蘅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乖乖的靠在陆霆宴怀中。 她怕冷,陆霆宴身上总是热乎乎的,像是一个暖炉一般。 还有,因为他的命格尊贵,跟陆霆宴待在一起,温蘅觉得十分舒服,浑身畅快。 暗卫驾着马车,速度放慢,马车行驶着,渐渐的,往无人的巷子中拐弯。 知道陆霆宴的心思,所以在路上,暗卫驾车,从来都是能多慢,就有多慢,能多绕远,就绕多大的远。 “你呢,你有没有想本王,阿蘅,我……” 两个人抱在一起,马车内的温度迅速升高。 陆霆宴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上也热的厉害。 他低头,看着怀中温蘅的小脸,喉结无意识的滚动,深邃的眼神,定格在那一抹柔软之上。 他觉得自己变的更贪心了,拥抱,已不能再满足他。 他想跟阿蘅,变的更亲密。 想跟阿蘅,更进一步。 陆霆宴的心忽然跳的快了。 温蘅被他抱着,觉得舒服,无意识的哼唧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点娇憨,带着丝亲昵,陆霆宴的眸子,瞬间变红。 温蘅不说话,他便当温蘅默认了。 他慢慢的附身,薄唇朝着那一抹柔软试探的靠近。 第336章 吻 车厢内静悄悄的,陆霆宴不说话,温蘅也并未出声。 驾车的暗卫不知何时,速度放的更慢了。 温度,不断的攀升。 便是温蘅怕冷,也觉得周围像是有一团火一般将她包围。 她缓缓的抬起头,一眼便跌入了陆霆宴深邃的眉眼之中。 二人的距离只有分毫。 陆霆宴此时,早就已经是心神荡漾。 他的薄唇,离温蘅非常近,只需要他再往前一些,便能贴在温蘅的唇瓣上。 可他没有进一步靠近,低低开口:“阿蘅,可以么。” 他问可以么,他可以吻阿蘅么。 他虽然很想,可还是要尊重阿蘅的。 他希望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建立在绝对的尊重之上。 他会尊重阿蘅,倘若阿蘅不愿意,他绝不会动阿蘅一下。 “什么?” 温蘅也有些出神。 陆霆宴离她太近了,从未有人跟她如此亲昵过。 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殊气味。 鬼也有。 温蘅一直很清楚这一点。 可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人的气味能像陆霆宴身上的气味一样好闻。 好闻的让她忍不住靠近,忍不住,甚至想主动一些。 “阿蘅,你若再如此看着我,我便忍不住了。” 温蘅的眼神过于无辜,但这种无辜中,又带着纯跟诱惑。 陆霆宴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手轻轻地抬起,遮住温蘅的眼睛,薄唇慢慢的贴在了那柔软的唇瓣上。 两唇相贴,一热一微凉。 气息完全交融,不管是陆霆宴还是温蘅,大脑都有片刻断片。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温蘅一点都不排斥。 她只是觉得陆霆宴的嘴唇很烫,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的浓郁了。 她眯了眯眼睛,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陆霆宴几乎要忍不住,忍不住将她拆了吃进肚子中。 “唔。” 男性汹涌的气息不断朝着温蘅心尖上窜。 温蘅无意识的嘤咛一声。 这一声,直接将陆霆宴击溃。 他再也忍不住,唇微微张开,更紧的贴在了温蘅的唇瓣上,浅尝辄止。 他的动作很温柔,每一步,都带着试探,好似只要温蘅不舒服,他便立马停下来。 温蘅觉得自己快要热化了。 她从来没这么热过,她天生无情无欲,身子就没暖和过。 陆霆宴的靠近,不仅让她觉得温暖,更让她觉得心中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感情不断的往外面冒。 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岩浆一旦冒了头,有朝一日,便会喷发。 “唔。” 温蘅渐渐不再满足这样的浅尝辄止,她的手伸出,慢慢的扣住陆霆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陆霆宴被温蘅弄的险些更加崩溃,低低的喊了一声。 这声音,真是叫人头皮发麻,驾车的暗卫险些将马鞭丢出去,险些从车座上跳下去。 他垂着头,一声不敢吭,唯独事后会被陆霆宴灭口。 “陆霆宴,你怎么动作这么慢。” 车厢很大,恰好够两人施展的。 温蘅气息不均,她微微抬起头,扣着陆霆宴的手,将他轻轻一推,推到了座位上。 然后,她身子一动,直接压在了陆霆宴身上。 陆霆宴好看的眉眼瞬间染上了一层霞雾,眼瞳也跟着剧烈的颤动。 他浑身发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感觉到温蘅的温度,只能嗅到她身上的香味。 “阿蘅。” 男人动情了,声音也跟着染上了情欲,说话的声音酥的人耳根子都麻木一片。 陆霆宴躺在座椅上,看着温蘅近在咫尺的小脸,喃喃开口。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温蘅低头,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相较于刚刚陆霆宴的浅尝辄止,温蘅的动作更深入多了。 她盯着陆霆宴,指锁着陆霆宴的指,将他的手高高举到头顶,眼神不知何时,多了一份旖旎。 她启唇,齿碾着陆霆宴的唇珠。 陆霆宴受不住,直接崩溃了,可换来的,却是温蘅的进一步‘掠夺。’ 时间还长,车厢内的温度还在往上升。 洛阳城街道巷子中,一辆马车不断的来回绕圈,绕到路过的百姓都觉得奇怪,纷纷往车厢中看去。 似乎他们是想看看车厢中的主人怎么了,不然为何让马车来回兜圈呢。 一盏茶后。 车厢内的声音这才消失了。 暗卫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的。 他觉得这一盏茶,度日如年,每每听到陆霆宴的‘娇喘’声,他都巴不得自己聋了。 他从不知,他们王爷,喊起来的声音竟也会这般美妙,让人身子都软的不行。 果然,暗一他们说的没错,只要王爷一遇到温大小姐,瞬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陆霆宴,喜欢么?你有何感觉?” 车厢里面的暧昧声音停了下来,暗卫赶忙将车往侯府的方向行驶。 温蘅靠在车厢上,陆霆宴则是半躺在她怀中。 温蘅还好,可陆霆宴的气息,早就凌乱的不像样子了。 他喘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是温蘅,好似一个没事人一样。 温蘅主动开口,手还拉着陆霆宴的手。 她低头,舔了舔嘴唇,只觉得通体舒畅,再加上刚刚从孟婧初孟威他们那里得来的三分阴德,她感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她觉得自己好似吸了陆霆宴身上的精气,不仅修为恢复了不少,身上更是通透无比。 这样的感觉,好似她每次修炼过后,修为长进一般。 若非她瞧着陆霆宴有些受不住了,她可是不会停下来的。 在华夏时,师傅留给她一本修炼秘籍,那秘籍的最后一页上曾提到过有一种奇妙的修炼术法,名为双修。 双修,对精怪来说,能更快的让彼此增加修为。 但这种法子,温蘅是不喜用的。 可如今,她却体验到了这双修之法的美妙。 “喜欢。” 陆霆宴躺在温蘅怀中,胸口的衣裳有些凌乱。 他盯着温蘅,眼神中的喜欢毫不掩饰。 他伸出手,想去抱温蘅,可他的身子软的厉害,竟然没半分力气。 想起刚刚温蘅压在他身上那凶猛的样子,陆霆宴就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竟不知,他的阿蘅这么厉害,居然反客为主,还有他,竟那般没用,这才多长时间,就受不了了。 “那,舒服么?” 温蘅眯起眼睛,她的眼神,还跟之前一样清亮,但因为染了情事,变的多了一丝明艳。 她觉得刚刚很舒服,但陆霆宴喘的太厉害了,也不知道他舒不舒服。 “咳咳咳。” 温蘅过于直白的话,让驾车的暗卫再也忍不住,猛的咳了出来。 他这一咳嗽,陆霆宴的脸,霎那间爆红无比。 第337章 皇宫宴席 “嗯?你怎么不说话,可是我刚刚的动作太粗鲁了?” 陆霆宴不吭声,温蘅微微蹙眉,只当是自己刚才弄的陆霆宴不舒服。 她有些愧疚,:“对不起,我第一次,没经验,不过下次便好了。” 温蘅的话,说的大胆,暗卫脸颊抽搐,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 不会吧不会吧。 他们王爷不会还不如温大小姐吧。 “不是,很舒服,我很喜欢。” 陆霆宴的脸爆红一片。 他本就是风光霁月的长相,像是天上清冷的仙。 如今因为动情,又因为温蘅一本正经的说着最令人羞耻的话,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的。 整个人也像是坐在云端一般,飘来飘去,身子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舒服就好,那陆霆宴,咱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 温蘅微微一笑。 这一笑,若万千花朵盛开一般灿烂。 陆霆宴痴迷的盯着她,这一刻,他愿意做任何事。 “阿蘅想什么时候?” 陆霆宴宠溺一笑,微微起身,将温蘅揽进怀中。 他喟叹一声,心中全是满足。 一只手揽着温蘅的腰肢,另外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温蘅柔软的黑发。 温蘅一顿,将头靠在陆霆宴肩膀上,伸出手,也拥住了陆霆宴的腰。 师傅说,女孩子长大了,是要嫁人的。 她想着她是判官,不用嫁人,可如今,不知怎么的,一旦想到自己不日后要嫁给陆霆宴,她还多了一些期待。 跟陆霆宴在一起,比她自己修炼要快多了。 “便明日吧,明日宴席结束,怎么样?” 温蘅说着,明日是皇宫宫宴,宫宴上,她也要上赛场,将钟离艳要到自己身边来。 她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明日的宴席没那么顺利,她或许会折损修为。 如此,不修炼怎么行。 “好,明日就明日,都听阿蘅的。” 陆霆宴宠溺的说着。 他活了十八年,从未觉得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他的心被装的满满的。 “嗯,陆霆宴,你应该知道我明日想做什么吧,我非那么做不可,你要问问我原因么,还有,我会不会连累你……” 车厢内,一片温馨,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侯府所在的街道上。 温蘅动了动身子,轻声询问着,陆霆宴微微松开她,对着她瑶瑶头:“不会,阿蘅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你不仅不会连累我,我反而会以你做的事为荣,知道么。” “嗯。” 陆霆宴的眼神太温柔了,温蘅不知道说什么,点点头,唇角高高勾起。 两个人彼此对视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暗卫跳下车,陆霆宴不说话,他也不催促。 “真不想跟你分开,阿蘅,咱们还是快些成亲吧。” 陆霆宴低头,吻了吻温蘅的手背。 或许,他也该快一步动手,如此,阿蘅才能嫁给他。 温昕跟永安侯夫妇不是盯上了信王么。 那便想办法促成此事,一旦温昕跟信王绑定,对付起他们来,也更方便了。 这样一来,阿蘅也能快些嫁进九王府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也不想,但我回去还要画符,明日见吧陆霆宴。” 温蘅笑了笑,慢慢附身,在陆霆宴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一般,陆霆宴顿时有些出神,温蘅眼中的笑意更大,直接下了马车。 “回去吧,我走了。” 温蘅挥挥手,陆霆宴跳下马车,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进了侯府,这才收回视线。 “王爷,咱们现在去哪里。” 暗卫低头,不敢看陆霆宴,陆霆宴眯眼,手背在身后:“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属下什么都没听到,属下听力有问题。” 陆霆宴的语气,有些危险,暗卫嘴角一抽,赶忙解释。 他慌乱的抬起头,陆霆宴的眼神更危险了,他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去谢家。” 就在暗卫以为自己要受罚时,陆霆宴却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他的唇角勾着,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能不好么,他的阿蘅开窍了,以后他可是有好日子过了。 焉能不开心? “是!” 暗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忙赶着马车,往谢家去了。 温蘅回到霞月院后,便进了卧房画符。 最近随着她的修为恢复,所画的符咒威力也更强了。 不然,丁曼起初也不会被符咒烧着。 至于长乐坊,她再找个机会与陆霆宴说说吧。 想必陆霆宴也早就察觉到了那里的不寻常。 温蘅想着,落笔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卧房中,不断的有金光闪现,每当画好一张符,金光便落下。 当然,这光只有惠安跟范无救谢必安能看见,寻常的人类是看不见的。 时间如流水,温蘅一画符,便有些忘我,除了吃饭喝水,其他的时间,都专注其上。 翌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五月了,山野开始烂漫,花儿开始绽放,人间最美好的月份,来了。 一大早,温蘅便起来了。 今日宴席,三国权贵尽数参加,温昕跟侯夫人没有闲心管温蘅如何,一大早,便开始收拾。 葛嬷嬷到的时候,侯夫人这才象征性的来霞月院,问候了一下。 葛嬷嬷看的不喜,想着永安侯夫妇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偏心。 若皇后娘娘不派她来,侯夫人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到温大小姐的院子中来? “姑娘再等一会,老奴马上就好,今日老奴给姑娘挽一个凌云鬓。” 卧房中,铜镜前,葛嬷嬷满脸笑意,她的手很巧,动作灵活的穿过温蘅乌黑的发。 没见她怎么动手,凌云编便挽好了。 茉莉在一侧看的惊奇,双眼放光,葛嬷嬷见状,示意茉莉上前。 茉莉手上拿着很多珠环金簪,都是皇后命葛嬷嬷带来的,每一件戴出去,都会光彩夺目。 “姑娘,老奴便给您左右两侧,都戴上这红宝石飞天步摇吧,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交代老奴,要老奴给您戴上的。” 葛嬷嬷看着镜子中的清丽佳人,越看越满意。 他们王爷有福气,日后有姑娘这样的贤内助,如此,皇后娘娘也安心了。 葛嬷嬷是皇后的奶娘,从小看着皇后长大。 知道皇后的心病一直都是陆霆宴不肯娶妻,也跟着忧愁。 可自从跟温蘅定下亲事,皇后日日眉开眼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若非怕每日将温蘅宣进宫耽误温蘅办事,皇后肯定要日日都见温蘅的。 “辛苦嬷嬷了。” 温蘅笑了笑。 那些首饰,金贵无比,都是皇后的一片心意。 被人关心的感觉,也会让她觉得心中暖暖的,原来,这便是人类所谓的亲情感。 “是。” 葛嬷嬷手快,没一会,便给温蘅打扮好了,还给她上了淡妆。 温蘅性子清冷,气质也清冷,又生的清丽,所以浓妆不适合她。 “姑娘,这身广袖双丝绫鸾衣是九王爷特意让老奴拿来的,老奴伺候您更衣吧。” 上了妆,鬓也挽好了,该换衣裳了。 葛嬷嬷招招手,身后的宫女立马便抱着一身衣裙走上前。 这衣裙,是陆霆宴早就准备好的,今日特意让葛嬷嬷带来。 这衣裳,布料不常见,据说是从南边得来的,穿上之后,滑滑的,很亲肤,款式更是缝制的大气,葛嬷嬷一眼便知道这衣裙跟衬温蘅。 “好。” 温蘅站起身,任由葛嬷嬷给她穿戴。 衣裙套在身上,十分贴身,葛嬷嬷小心的系好扣子,将袖子压了压,示意温蘅可以了。 这身衣裙,简直像是为温蘅量身定做的,不管是宫女还是葛嬷嬷,看着打扮好的温蘅,眼底都露出了一抹惊艳。 这样清丽的佳人,洛阳城,再难寻出第二个了。 第338章 侯府偏心,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 “王爷的眼光,一向都是好的,姑娘穿上这身衣裙,当真是光彩夺目啊,走吧,再不走,只怕是时间要来不及了。” 葛嬷嬷满脸笑意。 她说的可不仅仅是温蘅身上的衣服,还指的是温蘅这个人。 九王爷的眼光那自然不用多说,否则也不会选中温蘅。 世人都是爱屋及乌的,今日她一见温蘅,心中也是欢喜无比。 “好。” 温蘅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茉莉是霞月院唯一的小丫鬟,若是将她也带走,霞月院就无人了。 皇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日葛嬷嬷来,还特意来了两个小丫鬟。 “姑娘,她们两个,一个名为彩霞,一个名为彩月,从此以后,便留在姑娘您身边伺候吧,她们两个,家世清白,原本在皇后娘娘宫中。” 一走出卧房,葛嬷嬷便招招手,示意彩霞彩月过来。 她们两个,年纪不过十五左右。 但能在皇后那样的贵人跟前伺候,不管是机灵劲,还是规矩,都没得说。 皇后始终是不放心温蘅的,毕竟她有那样一对偏心的父母,所以,彩霞彩月来了,她也能安心一些。 “多谢皇后娘娘。” 温蘅眼底,多了些温度。 她知道皇后对她好,大概率是因为陆霆宴。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便没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人,所以,她觉得这太正常不过了。 甚至皇后这样金贵的人,都没嫌弃她这个顶了未来九王妃的人出身乡野,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彩霞彩月,走吧,在宴席上,照顾好姑娘,知道么。” 葛嬷嬷笑着,彩霞彩月又一一跟温蘅行礼。 其实葛嬷嬷还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彩霞彩月其实算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皇宫中的人都认识她们两个。 今日是三国宴席,人多眼杂,皇后生怕自己顾念不到温蘅,所以才将彩霞彩月派给温蘅。 只要看见她们两个,那些世家贵族的人便应当知道温蘅是她的儿媳妇,要有些眼力见才好。 “快些走吧姑娘,九王爷一大早便命人来接您了,若是再不出去,只怕那侍卫没法对九王爷交代呢。” 葛嬷嬷跟在身侧,一行人朝着侯府外而去。 侯府门口,只有一辆大大的马车,暗一守在马车前,见温蘅出来,他赶忙放下踩蹬。 “奇怪,侯府的女眷呢?” 葛嬷嬷一出门,见只有九王爷的马车,眉头立马蹙起。 暗一抿了抿唇,道:“半盏茶前,侯夫人带着温昕已经先走了。” “什么?太过分了!” 葛嬷嬷不听还好,一听直接气的脸都哆嗦了。 侯夫人偏心,至于偏的洛阳城都知道么。 她不仅只有温昕一个女儿,难道温蘅不是她的女儿么。 今日这样大的宴席,身为侯府小姐,温蘅自然是要跟着侯夫人一起进宫的。 侯夫人先走了,这让温蘅怎么办,又置温蘅于何地。 “太过分了,我要进宫回禀皇后娘娘,永安侯府,治家不严,漠视规矩礼教,将门庭贵族的颜面放在何地。” 葛嬷嬷气的不行。 她是替温蘅觉得委屈,这偌大的侯府,竟没有一人真心待温蘅。 可怜的孩子,哪怕是从乡下回来了,也孤苦无依,怪不得皇后提起温蘅,就满脸担忧。 “嬷嬷,别生气,我都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侯夫人跟温昕的操作,温蘅一点都不意外。 相反,她们做出这样的事,反而是她们自己没脸。 一会暗一驾车,只需要慢一点,在皇宫门口,让大家看到她的车架没跟侯府的车架一起,便足矣了。 “暗一,一会你驾车的时候,要慢一些知道么,我记得,宫宴是在巳时二刻开宴,咱们到皇宫,恰好在巳时,需要在宫门外等一会,我想咱们去的晚一些,夫人小姐们的车架早就到了。” 温蘅淡淡一笑,葛嬷嬷一顿,也不生气了,惊奇的看了一眼温蘅。 原以为温蘅的性子冷淡,也不屑与侯府理论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可不曾想,她不是不争,而是要争便让对方吃个大闷亏。 想起最近这些日子京中的传言,葛嬷嬷笑了。 她是宫里的老人,如何会不知道温蘅的意思。 当真是妙啊,侯夫人不是偏心么,那就让这京中的高门大户都知道她偏心。 看她自己的名声坏了,她紧张不紧张。 “姑娘,老奴扶您上车。” 葛嬷嬷笑着,温蘅提着衣裙,上了马车。 暗一谨遵温蘅的吩咐,慢悠悠的驾车,左右时间都来得及,他们到了皇宫, 还得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进去。 一盏茶后,皇宫宫门口。 跟想象中的完全一样,这个时候到宫门口的夫人小姐们已经很多了。 宫中的规矩森严,出入的时间更是严格。 一般寻常的宴席,也得在宫门口稍微等一等,到了时辰,才能进去。 襄阳郡王府的马车以及江家还有何家的马车早就到了。 今日三国宴席,群龙荟萃,满朝文武,但凡是官职大一些的官眷们,几乎都一一到场。 这两个月,受过温蘅恩惠的人家不在少数,所以今日,趁着宫宴,这些人家的夫人都想当面好好给温蘅道谢。 当看见永安侯府马车驶来时,郡王妃跟江夫人便结伴上前,想着与温蘅说话。 可不曾想,下来的只有侯夫人跟温昕,温蘅的影子都没看到。 南宫茹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气的直跺脚,可奈何温昕一过来,便去找了袁梦。 今日宴席浩大,出门前母妃叮嘱她不能惹事,否则她早就发作了。 永安侯府,好歹也是勋爵世家,怎么能这么直白的厚此薄彼呢,侯夫人也是狠心,蘅姐姐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居然做下这当众落她面子的事。 这难道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侯府不待见蘅姐姐么。 气死她了。 “阿茹,母妃在家中时,告诉过你遇事要冷静,今日母妃便教教你,你且看好了。” 郡王妃当然也忍不下这口气,她勾唇,缓缓一笑,跟江夫人对视一眼,便朝着侯夫人走了过去。 “侯夫人,你也来了,怎么侯府只有这一辆车架,阿蘅那孩子呢,今日宫宴,贵女都在邀请范围内吧。” 郡王妃从来没对侯夫人这么热情过。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郡王妃这么热络,再加上她身份尊贵,侯夫人肯定要好声好气的说话。 “今日宴席,皇后娘娘派了嬷嬷去家中接阿蘅,阿蘅她便不与我们同行了。” 侯夫人说起温蘅,眼神淡漠的很。 温蘅攀上了皇后,眼里哪还有她这个母亲。 昕儿说的没错,想来温蘅肯定单独走,她们索性便先来了。 侯夫人越想越生气,丝毫都没想到按照大夏朝的规矩,没出嫁的闺阁女儿,出门参加宴席,都是要跟着家中父母一起的。 便是皇后派葛嬷嬷去了侯府,也不会打破这个规矩,毕竟事关女儿家的名声。 侯夫人心里只想着温蘅的不好,至于名声,早就抛之脑后了。 郡王妃跟江夫人一看侯夫人的模样,便知侯夫人不仅一点不自责,反而还觉得这是温蘅的错。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第339章 面滑身涩,多犯桃花 “这就奇怪了,既是皇后娘娘派出去的嬷嬷,那么阿蘅就更应该跟侯府的车架一起来才对。 毕竟京都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出身谢家,谢家一向重规矩,谢家女,更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郡王妃语气淡淡,眼睛却盯着侯夫人,带着些冷意。 侯夫人一哽,心中不安:“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喜欢阿蘅,这才特立独行的吧。” 侯夫人说着,江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侯夫人,你这话是认真的么,你说皇后娘娘特立独行,这话要是传进天家耳朵中,侯府全门怕都是要被唤进宫中问话了。” “若阿蘅真提前进了宫, 怎么我们没看见宫中的车架呢。” 何岁妍扶着何夫人,也缓缓走了过来。 三家夫人都去‘围堵’侯夫人,这样的热闹,引得其他的世家夫人小姐频繁观望。 “这,怕是路上有事,耽误了。” 侯夫人越说越没理。 哒哒的声音恰好从身后传来,暗一架着马车,正巧赶到。 葛嬷嬷双手端放在胸前,冷眼看了一眼侯夫人,恭敬的将车帘掀起:“姑娘,请下马车吧。” “蘅姐姐, 你终于来了!” 温蘅一下马车,人们眼底用涌起一股惊艳,有些没回过神来。 温蘅回京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中,京都总流传着温蘅的谣言。 有人说她做事粗鄙,活脱脱一个乡野村妇做派,让高门大户不齿。 也有人说,温蘅长在乡野,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本事,不仅救了凌河***,还多次帮大家族解围。 听说江家一事,便是温蘅的功劳,是她让司马空恢复正常,这才直接洗脱了江羡好克夫的名声。 所以对温蘅,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好奇及了。 但不管她有多大本事,她那村姑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可现在一见,温蘅不仅生的清丽非凡,穿上正装,还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哪里像村姑了,这比高门大院的嫡亲小姐还像样。 南宫茹看见温蘅,欢快的迎了上去,江羡好跟何岁妍也是满脸笑意。 “母亲,是在怪阿蘅收拾的太慢了么,这才先走了, 阿蘅让暗一拼命的赶车,还好,没迟了。” 温蘅下了马车,对着南宫茹等人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侯夫人身边, 垂着头,声音好听,若珠石碰撞发出的清脆之音。 她说话的语气,透着小心,并无传言中的嚣张,让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变的温和了不少。 “你说什么?” 温蘅这伏低做小的模样,让侯夫人惊讶,更让温昕在心中怒骂。 这温蘅,真是会装模作样,在家中她可是嚣张的很,如今在外人面前,她却会装柔弱了。 “对不起母亲,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宴席,没经验,母亲也并未提前告知我,我生怕哪里收拾的不够好,给侯府跟母亲父亲丢了面子,所以收拾的时间长了。 不过也确实是我的错,好在母亲与二妹妹先走了,这样不至于咱们都迟到了。” 温蘅说着,小脸上满是庆幸。 侯夫人被她说的一愣一楞的,郡王妃率先反应过来,道:“阿蘅,好孩子,你的意思是,侯夫人跟温二小姐先走了,没等你么。” “不是,是我太慢了,母亲跟二妹妹怕迟到,这才先走了,我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侯府的马车了。” 温蘅声音越说越小,她垂着头,身形纤瘦,令人看不真切她的模样。 可她的话,众人都听清楚了,是侯夫人跟温昕没等她,所以她们才没一起来。 这侯夫人,莫非是糊涂了吧,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过去了, 她还敢如此大胆,是不将皇后放在眼中么。 “早就听说侯府不喜欢这个刚找回来的大女儿,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可是三国宫宴啊,侯夫人不与温大小姐同行,她又初来京都,万一……” “别说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毕竟不在身边养大,能有多少感情?” 夫人们小声的议论着,看着侯夫人的眼神都带着轻视, 便是再不喜欢,也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啊,这不是让人看轻侯府么。 如此,不管是侯夫人还是温昕,都是蠢货。 只有蠢货,才会做这样的事。 尤其是温昕,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劝着点,亏京都的人还说她心善,命格尊贵。 “不是这样的,是我以为……”侯夫人脸都僵了,想解释,葛嬷嬷声音冷硬,直接道:“侯夫人赎罪,老奴要多句嘴,今日这等场合,侯夫人觉得皇后娘娘会打破规矩,单独让温大小姐进宫么,侯夫人也是做过姑娘的,那便该知道,凡是宴席,都要与家中父母同行,侯夫人先走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怪罪皇后娘娘么。” 葛嬷嬷最后这几句话,可谓是严重了。 侯夫人吓的脸都白了,赶紧闭上了嘴。 若再解释,怕是真得罪皇后了。 温蘅这孩子,怎么能如此说她,到底还是不是她亲生的,怎么时时刻刻都在害她。 或许,昕儿说的没错,他们侯府,可能是找错人了,这才找回来一个冤家,温蘅根本就不是她跟侯爷的亲生孩儿。 “臣妇不敢。” 侯夫人只能自吃哑巴亏,心中委屈的不行。 温昕站在袁梦身边,见侯夫人吃亏了,只能寻求袁梦的帮助。 长辈说话,袁梦插嘴,不妥当,所以只能袁氏出面。 袁氏是大司马夫人,她今年年岁三十五六,身穿一身云灰色云锦襦裙,外搭浅白色绣梅花褙子,头上,别着金花宝石簪。 袁氏是袁志的续弦,比袁志小了十几岁,在袁家,她只是个挂名夫人,都不如袁梦有话语权。 袁氏很害怕袁志,在家中谨小慎微,但在外面,她就是堂堂正正的袁夫人,因为袁志是大司马,所以夫人小姐们见她,都是捧着她的。 知道袁志不喜欢温蘅,又跟陆霆宴是敌对关系,所以袁氏自然要开口说话: “呦,这便是温大小姐吧,今日一见,果真生的貌美,今日三国宴席,场面浩大,温大小姐进了宫,还是要跟着侯夫人一起的,所以还是别跟自家母亲拗气了。” 袁氏满脸笑意,看着温蘅,她缓缓又道:“咱们大夏朝,素来尊亲重孝,温大小姐身为人女,又出身侯府这样的簪缨世家,自家母亲犯了错,便也是你犯了错,这也对温大小姐没好处吧。” 袁氏话落,那些巴结她的夫人纷纷开口,帮着侯夫人说话。 三言两句间,侯夫人觉得感动及了,更感慨温蘅这个女儿,还不如外人,对她更加不喜。 “袁夫人这话,本妃觉得有些不妥当,凡是亲长,那应该以身作则,亲长犯错,祸不殃及子女,这道理人人都知道,袁夫人怎么话还反过来说呢。” 要是温蘅犯了错,那就是永安侯夫妇没教好,没尽到当父母的责任。 还从来没听说父母犯了错,是孩子没教好父母呢,有这么说话的么? 她看着袁氏也真是脑子够笨,帮忙说话也不会说,怪不得她只能当个傀儡夫人,看着袁志一日一个小妾的抬进府,也不敢多说什么。 “郡王妃教训的是。” 被郡王妃怼了,袁氏觉得十分没面子,咬了咬牙,只能忍下这口气,谁让袁志哪怕是大司马,可郡王妃是皇家之人。 郡王妃今日当真是闲了,南宫昊怎么没死在外面呢,如此,看她还有功夫嚣张么。 温蘅抬起头,看着袁氏,见她颧骨凸出,眼睛细长,生了一副刻薄之相。 可她偏生又面滑身涩,多犯桃花,只怕是,给袁志戴了绿帽子。 第340章 温蘅必须得死 “好了,宫门要开了,宴席快要开始了,咱们快些进宫吧。” 郡王妃跟袁氏对上了,袁氏只是一个挂牌夫人,如何能跟郡王妃争执。 两伙人马争执不休,其他的夫人见状,赶忙劝着。 侯夫人今日刚来,便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也觉得无光,一看宫门开了,灰溜溜的便想走。 温蘅垂着头,小脸又恢复了以往那般的清淡。 这古代不像华夏一般,阴谋诡计更多,所以,偶尔装装柔弱,装装白莲,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话。 “阿,阿蘅,你便跟母亲一起进宫吧。” 或许是怕夫人小姐们等久了在外面生事,宫门竟比往常提前打开了一炷香的时间。 夫人们络绎不绝的往宫内走,温昕依依不舍的松开袁梦,朝着侯夫人走来。 侯夫人拉着她的手,想起温蘅,这才满脸僵硬的对着温蘅说道。 其实她根本不想带温蘅一起走,不过是碍于这么多人都在看着。 她此时心中,更愤怒了,怨温蘅太不懂事。 “侯夫人的话说的这么勉强,怕是不愿意带着阿蘅一起进去,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多的是人家愿意。” 郡王妃脸色淡淡,走到温蘅跟前,温声道: “阿蘅,你莫不如便跟我一起进宫吧,届时你便坐在我身边,想来皇后娘娘会理解的,就算有什么不妥,那也有襄阳郡王府担着。” 郡王妃满脸慈爱。 相较于侯夫人跟温衡的疏远,她跟温蘅,显得更亲昵。 “好。” 温蘅点了点头,原本她也不想坐在侯夫人身边,但又不想白白让侯夫人跟温昕抢了话柄,反而让其他人以为是自己特立独行。 如此,甚合她心意,既让侯夫人吃了亏,她又能坐到其他的地方。 “太好了,母妃你真棒,这样我便可以跟蘅姐姐坐在一起了。” 南宫茹一直忍着,见侯夫人吃瘪,她这才心中畅快。 如今能跟温衡坐在一起,她简直不要太开心,立马挽住了温蘅的手臂,欢欢喜喜的朝着皇宫而去。 “且,老东西,不识货,你不喜欢阿蘅这样的白玉,却喜欢温昕这样的顽石,你当阿蘅愿意跟你们坐在一起啊。” 今日宫宴,惠安也来了。 她一直都跟在温蘅身边。 原本她还想着一会让葛太妃安排一下,届时让温蘅跟葛太妃坐在一起。 可到了宫门口她才发现,多的是人家巴不得跟温衡坐在一起。 惠安冷哼一声,路过侯夫人身边,狠狠的啐了她一口。 侯夫人只觉得身边忽的一冷,半张脸都麻了。 “母亲,都是女儿今日思虑不周没有为母亲分忧,可是大姐姐她,她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说母亲啊。” 温昕看着温蘅的背影,心中怒骂小贱人。 凭什么如今她温蘅能这般被郡王妃跟江夫人看重,宛若众星捧月一样。 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是温蘅用了诡计,将一切都给夺去了。 还有南宫茹,以前虽不算她的好友,但也在京都时不时的为她说话。 如今的一切,都变了,是温蘅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她如何会不恨。 “傻孩子,这关你什么事,你之前说的对,阿蘅这性子,当真是不像我,也不像你父亲,看样子,得让人重新去董家村查查。” 侯夫人拍了拍温昕的手。 她决定今日回去后便命人去调查,看看是不是找错了人。 昕儿说的没错,她的亲生女儿,应当是听话温驯的,绝不是温蘅这种,专门克她跟永安侯的。 “母亲的意思是。” 温昕大喜,心道侯夫人终于动摇了要重新调查温蘅的身世。 袁梦说的没错,只要侯夫人再去调查,他们暗中动手,让侯夫人跟永安侯以为温蘅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么她就会被赶出 洛阳城。 便是有那么多人护着她又如何,一旦没了侯府千金的身份,温蘅就是货真价实的村姑,哪里会有贵族愿意接近她? 宫宴开始了。 官眷们陆续进了皇宫,直奔着太极殿而去, 太极殿是大夏朝皇宫中,最大的宫殿。 此番三国宴席,来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人数多,所以宫宴举办的地点,自然是太极殿。 巳时一刻开宴,半个时辰的时间用膳,用膳结束后,大家还要乘坐马车,朝着城外的西郊行宫而去。 今日的宴席,最大的看点不是用膳,而是行宫中举办的奴隶争夺赛。 温蘅跟郡王妃进了皇宫后,按照特例,先去给太后以及皇后请安。 太后身子骨不适,今日的宴席她不参加,全权交给了皇后处置。 其实太后跟皇后两个人有些不合拍,太后最中意的儿媳妇人选,不是皇后,而是信王的母妃容妃。 容妃的娘家,也是太后的娘家,故而,太后平时也会在一些事情上为难皇后。 好在康宁帝一惯护着皇后,皇后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未央宫中,官眷们给皇后请完安,便要随着皇后,一起去太极殿了。 当然了,这皇宫中发生了什么,如何能瞒得过皇后。 请安时,皇后没少敲打侯夫人,又让侯夫人难堪了一次。 不仅难堪,侯夫人更觉得羞耻,还怕皇后会就此责怪她,心道以后做事要更小心,哪怕不待见温蘅,也不能明面上针对。 如此,官眷跟宫妃们,才缓缓去了太极殿。 大殿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吴国跟鲜卑的使臣分别坐在大殿两侧,相互对立。 此番出使大夏,吴国来的是太子顾澜之,而鲜卑除了钟离艳之外,还有最得宠的肃王钟离啸。 钟离啸的母妃,乃是贵妃,是鲜卑皇的宠妃。 水涨船高,连带着,钟离啸也成了鲜卑皇最喜欢的儿子。 据说鲜卑皇有意废太子,改立钟离啸为太子,两伙人在鲜卑皇室斗的不可开交。 此番出使大夏,若能用钟离艳换取好处,那对于钟离啸成为太子,大有裨益。 钟离啸穿着一身墨黑色的烫金蟒袍。 鲜卑的衣裳,料子不如大晋那般滑软,大多粗糙。 且鲜卑人又是游牧民族出身,所以,他们不信奉神明,反而信奉很多猛禽。 就好比钟离啸,他信奉的便是蟒蛇,所以他穿的锦袍上,绣着一只巨蟒。 巨蟒蜿蜒在锦袍之上,随着钟离啸动,巨蟒像是成活了一般,显得张牙舞爪,给人一股杀戮感。 鲜卑人的轮廓都很深,钟离啸也不例外,他的眉骨特别高,鼻梁挺拔,一双细长的眼睛,偶尔有精光闪过,看着人的时候,让人特别不舒服。 “呵。” 钟离啸坐在坐席上,看着一一进入大殿内的女眷,待看到温蘅,他低低一笑,眼底忽的浮现一抹恶趣味。 早些年陆霆宴带兵打仗,他与陆霆宴没少在战场上较量。 可屡战屡败,让钟离啸无比痛恨陆霆宴。 前不久,听说陆霆宴成了活死人,钟离啸想着苍天可算是开眼了,但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陆霆宴又好了。 据说都是因为冲喜,陆霆宴才恢复的,那倘若冲喜的人死了呢,陆霆宴会不会重新变成活死人。 所以,这位温大小姐,就不该活着,她必须得死! 第341章 教练场,奴隶争夺赛 “皇后娘娘到,容妃娘娘到。” 皇后跟容妃以及淑妃缓缓进到大殿。 大殿之上,康宁帝也刚到没多久。 见到皇后,康宁帝眼底满是笑意,缓缓伸出手,待皇后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身边。 帝后成亲三十载,恩爱无双,朝堂后宫和睦,是大夏朝的福分。 是以,前朝的大臣也挑不出皇后任何不对,尤其是皇后之子陆霆宴,龙章凤姿,气宇不凡,天兵神将下凡,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知收服了大夏朝多少失地方。 如此,朝中拥护陆霆宴的大臣就占了三分之一。 容妃身为四妃之首,在后宫自然地位尊贵,但她是太后强行塞给康宁帝的,所以康宁帝对她,没有爱意,让容妃每每都十分嫉妒皇后。 原以为她没有皇后得宠,但她生的儿子肯定能比皇后的儿子出色,不曾想,到头来还是被压了一头。 容妃可谓是恨毒了皇后,但凡能让皇后跟谢家不快的事,她冒着风险,也会去做。 “今日乃三国朝宴,鲜卑以及吴国的使臣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人都到齐了,这便要开宴了。 康宁帝脸上带着和善的笑,端起酒盏,顾澜之跟钟离啸也执酒盏,站起身,回酒。 “此番本王来大夏走一遭,发现大夏朝果然是人杰地灵、物产丰盛,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钟离啸说话的声音十分阴柔,就像是毒蛇在人耳边吐蛇信子一样。 他眼底的野心,从未隐藏过,令人一看便觉得不舒服。 康宁帝脸上的笑淡了一分:“鲜卑国草原辽阔,有战马几十万匹,朕亦早有耳闻。” 康宁帝知道鲜卑国一直觊觎大夏朝的国土,这些年屡次生事。 两国为此,大动干戈,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 不久前,陆霆宴在河西一战中大获全胜班师回朝,鲜卑国大败,如此才有了这次鲜卑国的朝拜。 他们来大夏,是来求和的,但不管是康宁帝还是大夏的朝臣都知道鲜卑还有野心。 不过是眼下实力不佳败了,这才妥协。 但大夏朝,确实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再战,否则便要动摇根本,让吴国钻了空子。 “孤一直听闻大夏朝民风淳朴,皇帝陛下开明之治,如今一见,果真不是空穴来风,此番孤奉父皇旨意来洛阳城,有意与大夏朝接秦晋之好,两国和平共处。” 顾澜之微微一笑,他话落,满朝皆惊。 顾澜之的意思是,他要跟大夏朝联姻么。 还是说,他只是个代表,负责挑选一个和亲的女子回去与吴国其他皇子联姻? “太子殿下跟吴国皇的意思,朕明白,朕也正有此意。” 康宁帝缓缓一笑。 两国联姻,鲜卑便更觉得战栗,这才会更加老实。 此举,康宁帝就是在告诉他们,别妄图再生事端,吴国有心跟大夏交好,原本鲜卑就不低大夏,若是再生事,攻打他们的可就不仅仅是大夏一国,而是两个国家。 “大夏皇帝,圣明。” 顾澜之端着酒盏,将酒水一饮而尽后,重新坐了下来。 吴国的坐席,靠近前方,大夏女眷的坐席,靠近后方。 顾澜之视线一转,一眼便捕捉到了温蘅的身影。 他的眸光瞬间深邃了几许,见温蘅根本没朝着他的方向看来,心中有些失落。 阿蘅她还在怪自己吧。 此番来大夏,联姻一事,他是给其他皇子挑选人选的。 可自从看到温蘅后,他便改变了注意。 这些年大夏朝国富兵强,吴国身处的地理位置不如大夏,百姓们的日子过的苦。 且大夏朝的粮种,他们一直都希望能得到,故而才会联姻。 但顾澜之也知道,要想让大夏信任他们,便得拿出诚意。 如此,恰好遇到了温蘅,他想趁此机会,将温蘅带回吴国。 以太子妃之礼,将温蘅迎回吴国,也不知温蘅,愿意不愿意。 还有,如今温蘅顶着九王妃的名头,也不知,陆霆宴愿不愿意放手。 但不愿意,他也会想办法让大夏松口的,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开温蘅。 顾澜之想着,微微一笑。 他本就生的清俊温润,这么一笑,若百花齐放,看的贵女们的脸都红了,只用余光偷偷的喵他。 “蘅姐姐,你看那便是鲜卑国的肃王钟离啸,你说说都是皇子,怎么同人不同命啊。” 南宫茹参加宴席的次数多,温蘅跟她坐在一起,她格外的勤快,一直在照顾温蘅。 给温蘅倒了一杯果子酒,又拿了两块点心,南宫茹看了一眼钟离啸,悄悄的翻了个白眼,跟温蘅小声的说着。 鲜卑国的人当真是无礼,她们这边是女席,怎么钟离啸频繁的往她们这边看呢,懂不懂规矩啊。 还有,他看人的眼神太嚣张了,让人很不喜欢,联想到钟离艳,南宫茹就一阵唏嘘。 都是皇子,钟离啸坐在这里喝酒吃肉,钟离艳一会却要在奴隶场上博弈,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皇室,果真都是最残忍的。 “阿茹,不许乱说话。” 南宫茹嘀咕着,郡王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今日这等场合,话说多了都是错,还是乖乖的用膳为好。 她们今日都是旁观者,只是来冲场子的,真正的主角,是三国的朝臣。 “这个好吃,蘅姐姐你多吃点。” 南宫茹嘟嘟嘴,不断地给温蘅夹菜。 她觉得温蘅太瘦了,永安侯府肯定没善待温蘅,否则她回来了也快两个月了,怎么还跟当初一样。 宴席上,男人们聊国家大事,女子们也含蓄的寒暄着,转眼间,吃吃喝喝,半个时辰过去了。 今日的重头戏还没上场,鲜卑国的人早就坐不住了,时间一到,他们便谏言要去西郊行宫。 康宁帝点了点头,这便让人摆了车架,一众人朝着行宫出发。 行宫不远,就在城外二十里处,所以路程并不漫长,乘坐马车,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到了。 此时的西郊行宫,早就是守卫森严,不断有成群的将士巡视,更是将通往行宫的官路提前封死了。 皇帝的车架以及两国使臣的车架缓缓驶来,将领赶忙让将士们开路放行,将车架迎进行宫。 行宫建的不输皇宫,是前任国主修建。 大夏朝的国主,一向主张节俭,按理说不会奢侈的修建行宫。 可前朝国主统治时期,钦天监出了一位高人,那高人占卜称若是想要大夏更加辉煌,便需得在此处建行宫。 先帝原本不信,但当时情况复杂,大夏急于收服北边的失地,却一直迫于各种原因失败了。 如此,先帝这才下旨,修建行宫。 神奇的是,行宫一修好,北边便屡次传来喜事,失地也被收回来了。 从那以后,行宫便被当成了大夏的神宫,每年皇帝都要来行宫小住一段时间,朝臣也会在这里上朝。 此番吴国鲜卑使臣来京,为彰显重视,便在行宫举办了奴隶争夺赛。 鲜卑好战,且还会在战场上用猛兽,此番前来,带了三头大象跟两头老虎以及五头狮子。 一进行宫,温蘅便听到了猛兽的叫声。 这声音喊的人头皮发麻,行宫的教练场,更是有滔天的喊声传来。 奴隶争夺赛,马上便要开始了,而这些奴隶争的,是命,是活命机会的较量。 第342章 互相残杀 “好多猛兽的喊声啊,我好似还闻到了血腥味,蘅姐姐,听说今日的教练场外面,还关了很多从鲜卑来的猛禽。”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说。 从进到行宫后,便能从前方隐约听到喊声。 越往教练场走,那声音就越发的明显了。 南宫茹身子抖了一下,嫌弃的捂了捂口鼻。 确实,因为那些猛禽,这行宫中多了些血腥味,南宫茹嗅觉敏感,自然一进来就闻到了。 鲜卑人凶残,他们豢养的猛禽自然也都各个凶残。 据说,那些狮子老虎,都必须要吃生肉,还得是带着血的生肉,否则它们宁可饿肚子,也不会吃东西。 甚至,还有更凶残的,在鲜卑国,犯了事的罪犯或者是犯错的将士,都被活生生的喂了猛禽了。 所以,这些猛禽闻到人的气味后,都表现的更兴奋,喊的声音也更大。 早些年在战场上,鲜卑国便用这些猛禽来对付大夏朝的将士们。 有多少将士,都葬送在了这些畜生的利爪之下。 “一会到了教练场,阿茹,你不可多说话,否则回府后,我定要罚你。” 郡王妃在一侧走着,还不忘对南宫茹交代。 至于温蘅,她特别放心,毕竟不管温蘅做什么事,都是经过考量的,郡王妃自然不用叮嘱温蘅。 “知道了。”南宫茹嘀咕了一声,很快,女眷们便被小太监领着,入了坐席。 教练场很大,足足有寻常人家府宅那般。 圆形的教练场,周围有看台。 看台上,分成三个席位,皇帝跟后宫嫔妃以及顾澜之和钟离啸坐在一起,其他的大臣坐在男席上。 至于夫人小姐们,则是坐在女席上。 “吼!” 教练场下,有几个门,从门内不断传来吼声,喊的人耳根子发麻。 钟离啸听见猛禽的喊声,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狭长的眼睛盯着教练上,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殿下。” 身边随行的侍卫恭敬的行礼,钟离啸对着他耳语了几句,那侍卫立马点头, 慢慢的离开了席位,朝着教练场下去了。 “皇帝陛下,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今日的活动,本王可真是期待啊。” 钟离啸端着酒盏,喝了一口酒,眼底划过一丝嫌弃。 这大夏朝的酒不如鲜卑的酒烈,自然不过瘾,一如大夏人的性子,软弱不堪,不如他们鲜卑的勇士。 今日的奴隶争夺赛结束后,便能将钟离艳那个灾星推出去了。 顺便,再让大夏朝这些愚蠢的朝臣看看他们鲜卑的猛禽是何等的威猛。 “开始吧。” 康宁帝对这等活动不感兴趣。 甚至,任何一个大夏朝的武将都不感兴趣,不是因为奴隶相互决斗,而是因为那些猛禽。 大夏朝的将士,都痛恨那些畜生,因为它们身上,沾染了将士们的血。 “比赛开始!” 康宁帝下令,负责比赛事项的侍卫高喊一声。 “哗啦。” 教练场下,那些紧闭的大门瞬间被打开,无数穿着破烂,满身污垢的人被放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便像是困兽之斗一般,双方开始动手。 “想活命的,便自己争取,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有希望离开这里。” 侍卫冷冷喊了一声,同时,几把剑被丢到了场地中。 奴隶的数量很多,这几把剑跟人数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奴隶们身上还带着伤,但能出现在教练上的奴隶,哪个不是经过层层厮杀活下来的,所以他们一看见剑,便开始大打出手,去争夺那些剑。 “杀了他们!” 教练场上,一个块头高大,浑身都是肌肉块的男子仰天大喊,一拳一个,将他身边的奴隶都打了出去。 那些奴隶被他打出去后,他却还不放过对方,追过去,直接凶残的将对方碾死,这才算罢。 “唔,好残忍,好恐怖。” 南宫茹坐在看台上,亲眼看着那些奴隶被打成了肉泥, 赶忙用帕子将脸捂住,忍不住有些干呕。 大夏朝门阀众多,等级制度森严,奴隶,是最低贱的存在,便是能活命,在大家族中,也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这从教练场上活命的奴隶,比一般寻常的奴隶待遇还能好一些,因为那些公子哥儿们要么就是冲着他们够凶残,要么就是冲着他们长的够好看。 前两年,教练场上,甚至还有女奴隶,谢家觉得这样过于残忍,便谏言,陈情康宁帝,康宁帝觉得有理,便不允许女奴隶厮杀,也不允许女奴隶成为贵族争抢的玩物。 可便是如此,贵族们也依旧维持着原来的秉性,时间一长,有些人便生出了特殊的癖好,若是觉得不够尽兴,便将男童也放在教练场上,让他们厮杀。 “好,真是勇猛,太过瘾了。” 夫人小姐们不喜欢这样的活命,觉得过于残忍。 可这对于男子们来说,却能让他们浑身热血沸腾。 男席那边,以莫子谦为首,叫好声络绎不绝。 周婉扭头去看,待看到莫子谦跟梁泊等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喜。 还是那三个人,上次因为在吴国车架前失礼,他们被罚了禁足。 如今还没过多久呢,就被放了出来,周婉知道,这其中,定有袁志的手笔,谁让他们三家,都攀附袁志的权势呢。 且,以平阳侯府以及文寿伯府为首,世家公子们聚拢在一起,不仅在贵族圈子中嚣张,对着寻常的百姓,更是张狂。 父亲说,圣上早就有心解决门阀世家这些污秽之事,只是迫于袁志的势力,一直没有大的进展。 “乌图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每个在教练场上的奴隶,后背上都会写着自己的名字,以便在教练结束后,让贵族们认出他们,用来挑选。 这大块头男子,名为乌图鲁,不仅浑身都是肌肉块,身高更是有九尺。 莫子谦眼睛放光的看着乌图鲁,想着今日这些教练场上的奴隶,胜出的应该就是乌图鲁了。 他要将乌图鲁要到自己身边,这样以后谁要是敢不从他,就让对方好看。 “杀,杀!” 乌图鲁确实凶残,因为个头大,身高高,乌图鲁十分有优势的抢先拿到了一把剑。 他本来就厉害,拿到武器后,更一发不可收拾,很开,教练场上,就变成了绞肉机,到处都是堆积的死尸。 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便是惠安是个鬼,也觉得过于不适了。 “哈!” 乌图鲁将奴隶们都杀了,一瞬间,教练场上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举着剑,叫嚣着喊着,将手臂高高的挥起,引得男席上的贵公子们更兴奋了。 在这些公子眼中,奴隶分为两种,一种是像乌图鲁这样厉害的,另一种是能在床上供他们取乐的。 有了满意的人选,莫子谦别提有多满意了。 可是今日的重头戏,不是乌图鲁,而是钟离艳。 “将他们都抬下去。” 第一场比试结束了,侍卫们纷纷走进场地,将尸体往外搬。 随着尸体被搬动,血腥味刺鼻,莫子谦点了点头,下面的侍卫立马心领神会,将残局收拾好后,很快,第二场比试,开始了。 “哗啦。” 关押奴隶的门被打开,又重新放出了一批奴隶,这批奴隶看着比上一批,要更生猛一些。 可这些人中,有一道身影,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是最瘦弱的,也是最孤立的。 看着钟离艳,莫子谦眼底并设出浓浓的色彩,温蘅也是脸色微变,霎那间,几乎所有人都随着钟离艳的出场,而噤声了。 第343章 灾星的命,又贱又长 “钟离艳出来了。” 坐席上静悄悄的,南宫茹抬头,一眼便看到了钟离艳。 几日不见,钟离艳身上的衣裳,几乎都要分辨不出颜色了。 他的黑发,凌乱的披在肩膀上,将脸也遮的若隐若现。 可是因为他过于格格不入,大家都能一眼认出他来。 教练场上,门关上,侍卫又重新丢了几把剑过去。 奴隶们都拼了命的去抢剑,只有钟离艳,一动不动,难免让人着急。 “快抢剑啊,愣着干什么。” 不仅南宫茹,何岁妍也看的有些着急。 她既不想看,又忍不住去看。 同时,她心里还为钟离艳感到悲哀。 明明是一国皇子,却要跟那些奴隶站在一起较量,让人像是看玩意一样看着他取乐。 甚至,他这么瘦弱,乌图鲁一拳就能将他打飞。 “抢剑啊!” 男人们的同情心,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强,女子们,就不一样了。 看着钟离艳,席位上的小姐们既觉得刺激,又觉得害怕,忍不住开口提醒。 “杀了你,杀了你!” 乌图鲁站在教练场上,又再次夺了一把剑。 因为那些奴隶,根本无人敢跟他争夺。 乌图鲁生的凶悍,那张脸也长的奇形怪状,五官好似拼凑在一起的一样。 “你们发现了么,乌图鲁刚刚跟那些奴隶厮杀,先杀的都是一些长的好看的, 这下钟离艳要惨了。” “就是就是,我也发现了。” 小姐们交头接耳的说着,何岁妍跟周婉对视一眼,下一瞬,只见乌图鲁已经提着剑,朝着钟离艳走了过去。 奴隶自相残杀,一般都是挑弱小的下手。 钟离艳一看就很弱,所以一开始,很多奴隶都盯上了他。 但随着乌图鲁的靠近,其他的奴隶都退避三舍,将地方让了出来。 如此,就更能让看台上的贵族们清晰的看到下面的场景。 乌图鲁眼睛很大,像是一对铜铃一般,他盯着钟离艳,眼睛充血,不知怎么的,比刚刚还要暴躁。 他嘴中喊着杀,一只手朝着钟离艳抓了过去。 “小心啊。” “快躲开。” 看台上的女子们出声提醒着,手上的帕子因为紧张,都要抓烂了。 南宫茹看了一眼温蘅,着急的都想跺脚。 蘅姐姐不是说想将钟离艳带走么,要是他死在了乌图鲁手上,还怎么带。 “咳。”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康宁帝眯着眼睛,轻咳一声,他身边守着的归德将军立马给下面的侍卫使了个眼神。 侍卫们赶忙又丢了几把剑出去,然后将门打开,把鲜卑带来的猛禽都放了出来。 有猛禽在,钟离艳尚且能活的久一些,因为那些东西都喜欢更强悍的敌人。 若不放出来,只怕钟离艳要死在乌图鲁的手上了。 钟离艳卑贱,但好歹占着一个皇子的名头,若死在了大夏,那就是大夏的不是了。 康宁帝如何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下面的场景自然是越乱越好。 “吼!” 门打开的霎那间,一只吊睛白虎一跃飞出,将几个奴隶扑倒在地,开始撕咬。 不仅吊睛白虎,还有足足有五个人宽的白狮。 白狮比白虎更凶残,不知鲜卑人拿什么喂养的它们,这些畜生,比寻常的老虎狮子,生的更大,动作更灵活。 白狮跟白虎一进教练场,便撕咬奴隶。 奴隶们也顾不得互相残杀,纷纷抱团对付这两个畜生。 “吼!” 白狮吼着,高大的身子猛的朝着乌图鲁而去。 这畜生喜欢吃人,尤其是喜欢吃个头高、身材强壮的人。 这都是鲜卑人训练出来的,如此,在战场上,猛禽们才会率先攻击敌军的主将。 “这些畜生!” 看见白狮白虎,看台上的武将怒斥出声,却又不敢发作,毕竟现如今大夏跟鲜卑讲和。 跟鲜卑人交过手的将士都知道这些畜生的凶残程度,所以若非顾及着礼仪,他们都要拂袖离去了。 奴隶比试,也就罢了,弄一些畜生来,不是白白的让奴隶给这些畜生塞牙缝么。 “乌图鲁,杀了那头白狮,杀了它。” 白狮直奔着乌图鲁攻击,莫子谦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想着钟离艳若是死了,他可真觉得可惜。 但他又很高兴,高兴乌图鲁勇猛,若能杀了白狮,他一定会将乌图鲁要到身边来,让他做自己的贴身侍卫。 “杀!” 乌图鲁知道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一旦成功了,便能被贵族要去。 所以,他拼尽全力,跟白狮厮杀。 白狮被他刺激的有些发狂,怒吼一声,抬起利爪,朝着他拍了过去。 因为被人训练过,白狮不仅动作灵活,且还能小心的躲过乌图鲁的进攻。 一人一狮纠缠在一起,场面瞬间变的更加刺激了。 因为白狮跟白虎的加入,奴隶们团结在了一起,可没过多久,随着白虎的战斗力越来越强,奴隶们便撑不住了。 “先杀了他,让他给白虎充饥。” 奴隶们抱团,自然要跟着强者。 除了乌图鲁,还有一个名叫班师的奴隶身手不凡。 班师指挥着其他的奴隶,示意他们将一个年岁约莫十四五的奴隶杀了丢给白虎吃。 其他的奴隶闻言,毫不犹豫的便将那孩子杀了。 其手段残忍,引得人不忍直视。 “吼!” 将那奴隶的尸体丢像白虎,但白虎却看都不看,高大的身躯再一次朝着奴隶们扑了过去。 像它这样的猛禽,根本不会吃已经死掉的食物,它只会吃自己猎杀的食物。 “快将它引到那个小白脸那边去。” 班师低咒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窜到白虎脚下,白虎的两个眼睛大的像灯笼,离得近,还能闻到它嘴中的腥臭味。 班师的心都提了起来,危险当头,他的身手更加灵活,将发狂的白虎往钟离艳那边引。 他们不知道钟离艳的身份,只知道站在这赛场上,大家都是奴隶,都是敌人。 “不好了,白虎朝着他去了。” 班师引着白虎,成功的扑向了钟离艳。 有贵女惊呼一声,吓的捂住了眼不敢再看。 大臣们也有些紧张,赶忙看向康宁帝。 康宁帝倒是淡定,一旦钟离艳有性命危险,侍卫便会出手,射杀白虎。 但该受的伤,还得受,本来钟离艳上教练场,便是鲜卑人自己提出的。 他们自己都不重视自己国家的皇子,大夏朝的人若是主动开口,那么以后他成为质子,岂不是得当祖宗供着了。 “呵。” 钟离啸眯着眼睛,脸上满是笑意。 看着白狮扑向钟离艳,他心中狂喜。 这个灾星,最好直接死在大夏,这样一来,反倒是给了他们借口,反咬大夏一口。 “蘅姐姐,怎么办。” 白虎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便要将钟离艳吞到肚子中。 钟离艳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他微微仰头,看着猛虎,茶色的眼睛,忽的涌起一抹诡异。 “奇怪,我怎么感受到了阴物呢。” 惠安站在温蘅身边也看着教练场上的场景,冷不丁的,就在大家以为钟离艳要葬生虎口时,一阵阵阴风从教练场上吹了起来。 惠安皱眉,紧接着,她便看到一抹抹黑影,凭空出现,挡在钟离艳跟前,不断的朝着猛虎扑去。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那些黑影仿佛控制了猛虎,让它顿在了半空,原本长着的虎嘴,也闭上了。 “噗通。” 猛虎掉在地上,浑身抽搐,钟离艳歪了歪脑袋,慢慢的蹲下,伸出手,好似在虎身上摸了摸。 “什么。” 钟离啸站起身,握紧了拳头。 这灾星的命,真是又贱又长。 第344章 他竟能操控小鬼 钟离艳蹲在白虎身旁,手臂不断地动着。 他背对着看台,看台上的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钟离啸眉头紧皱,眼看着钟离艳没死成,他心中无比愤怒,心道钟离艳只是侥幸,这才没丧生虎口。 “杀了他,杀了他!” 看台上,已经有人不断的在吆喝了。 不得不说今日的比赛,有了白狮白虎的加入,更加触目惊心,更加令人激动。 莫子谦身侧不远处,另一身着富贵的公子喊着,他身侧,也有人在不断的吆喝。 其实鲜卑人想利用钟离艳做什么,这些人心中都清楚。 对于钟离艳灾星的身份,大家自然都避之不及。 大夏朝的人,也都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内有灾星会影响运势,所以,自然希望钟离艳直接被白虎咬死,一了百了。 “快看,啊!” 白虎没了动作,看台上的人只能从班师跟其他的奴隶的表情上来揣测。 忽的。 正在跟白狮对战的乌图鲁不知怎么的,手上握着的剑掉在了地上。 白狮抓住机会,直接撕咬住了他的手臂,活生生的将一块肉给咬了下来。 这一幕,吓的班师跟奴隶们惊慌失色,他们就站在教练上上,自然看的更清楚。 他们看见,刚刚不是白狮攻击了乌图鲁,而是乌图鲁的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朝着一侧弯曲。 就好似有一个人站在乌图鲁身边,用大力将掰着他的手一样。 再看乌图鲁的表情,是那么的惊恐,不是对白狮的惊恐,而是对他身侧莫名掰着他手的东西惊恐! “啊!” “噗嗤!” 白狮食了血肉,自然更加狂躁,扯着乌图鲁的手往一侧拼命的拖。 乌图鲁大喊一声,双眼凸出,里面满是血丝。 “钟离艳莫非会控兽不成?天啊,我以前听说鲜卑国内有很多驯兽师,能驯养猛兽,也能让战马乖乖听话。” “不可能吧,若钟离艳会控兽,他还能来咱们大夏当质子?早就被鲜卑当成宝贝了。” 教练上场,乱成一团。 所有的奴隶都在担忧下一刻自己活不了命,只有钟离艳,他好似察觉不到危险一样,白虎也不攻击他。 缓缓的,他站起身,白虎匍匐在他脚边,温顺的摇着尾巴。 这一幕,引得看台上的公子哥儿们纷纷议论出声,就连一些官吏们,也相互对视,彼此用眼神交流着。 若钟离艳真的有这样的本事,那么他在大夏朝为质,自然也是有价值的,如此,只怕鲜卑人要肉疼了。 这样看来,钟离艳就更不能死。 只是他的价值到底有多少,只怕这场教练结束后,才能见分晓。 “这……” 鲜卑国的使臣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纷纷不确定的看向钟离啸。 他们鲜卑国,豢养了大量的猛禽,但却不像其他国家的人想象的那样,他们有什么厉害的驯兽师。 相反,他们每年驯养猛禽,都会死很多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若钟离艳有这样的本事,将他送到大夏,岂不是是一件坏事? “今日的比赛,还真是精彩啊。肃王殿下,你说呢。” 其他人能想到的事,钟离啸又怎么会想不到。 所以,钟离啸对钟离艳的杀意更浓了。 越是这样,钟离艳越是不能活着,更加不能回鲜卑。 想起鲜卑古老的传闻,钟离啸就有些后悔让钟离艳跟那群奴隶一起较量。 毕竟,鲜卑皇室,一向以能驯服猛兽为尊,哪个皇子生猛,哪个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就更大。 钟离啸脸色阴晴不定,站着看向钟离艳,久久的没回过神来。 康宁帝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钟离啸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确实。” 确实很精彩,但他不会让钟离艳的日子好过的。 “完了,那白狮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乌图鲁只怕是要不行了。” 教练场上,形势依旧严峻,白狮发狂的将乌图鲁的一条胳膊扯了下来,直接吞进了肚子中。 乌图鲁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但好在他反应快,飞快的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这才勉强让血流的没有那么多了。 “老大,乌图鲁怎么总是出神啊,他不对付白狮,怎么,怎么总往身边看,莫非是,这教练上场不干净,是不是刚刚那些被他杀的人找他复仇了。” 班师身边,一个瘦小的男人说着,语气惊慌。 班师就站在乌图鲁不远处,既能将钟离艳的情况看清,又能将乌图鲁的情况尽收眼底。 相较于白狮,乌图鲁确实更忌惮身侧。 可是他旁边,什么都没有,那他到底在怕什么。 “有鬼,有鬼啊。” “啊啊!” 班师也有些慌张,他看着乌图鲁的眼瞳不断地在放大,看着他拼命的去用另外一条手挥舞,不是在驱赶白狮,而好似在驱赶其他的东西。 莫非,这教练场上,真的不干净? 班师咽了一口口水,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只见乌图鲁双眼呆滞,半张脸都变的铁青。 奴隶们高喊一声,撒丫子就跑,紧接着,乌图鲁整个人像是爆炸了一样,直接炸成了肉泥! “砰”的一声。 肉泥蹦的到处都是,唯独他的头,被白狮一口衔进嘴里啃食着。 漫天的肉泥炸开,蹦的到处都是,整个教练场上,惨不忍睹。 一些坐在看台下方的人,也不可避免的被肉泥溅了一身。 血水跟肉泥混合在一起,带着浓浓的腥味,那些人直接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教练场上,巡视的侍卫也没想到会有这么诡异的一幕发生,都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归德郎将,想着要不要赶紧制止。 可康宁帝没下令,便不能停。 “呵,当真是,有意思呢。” 钟离艳眯着眼睛,他的手缩在袖子中,无意识的动了动。 紧接着,原本温顺的蹲在他跟前的白虎,再一次发狂,嚎啕一声,朝着班师等奴隶冲了过去。 远远的,班师便看见白虎朝着他跑去,不仅白虎,还有几道黑影。 那黑影身上带着阴冷,冷的他牙齿都在打颤。 他好似不能动了一般,明知有危险,也没办法逃跑。 “老大,鬼,真的有鬼,那灾星招来了鬼!” 班师身侧的奴隶说着,下一瞬,那些黑影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子,让他也炸成了肉泥。 白虎扑来的瞬间,也叼起了他的脑袋,让看台上的人以为他是跟乌图鲁一样,都是死于猛禽之口。 “阿蘅,他,他居然能操控阴物。” 教练场上的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不仅侍卫看的蒙圈,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女眷们因为场面过于血腥,直接用帕子遮住了脸,不再去看,更有一些人,直接走了,生怕再有肉泥也崩到她们身上。 惠安站在温蘅跟前,看着班师跟原本围在乌图鲁身边的黑影,喃喃自语。 那几团黑影,都是鬼啊,虽说都是小鬼,可戏弄起人来,人也是没办法逃过的。 钟离艳,怎么还能操控小鬼呢。 就连寻常的风水师,也无法操控鬼,钟离艳居然能那么轻易的就让小鬼听话,帮他害人。 第345章 异变再生,好戏刚刚开始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整个教练场上,好似就属钟离艳最放松。” 周婉垂下头,也喃喃自语。 一开始,所有奴隶中,钟离艳是最弱的那一个,可随着时间的推动,钟离艳却仿佛置身于教练场之外,好似在看热闹一样。 跟其他奴隶的惨状比起来,钟离艳居然毫发未伤。 传闻钟离艳是不祥的征兆,传闻靠近他的人,都会变的不幸。 周婉并不信这种说法,但比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她心中也琢磨不透了。 但有一点她能肯定,那便是经此事件,一定会有更多的家族愿意将钟离艳带回家中。 便是冲着他或许能驯服猛兽这一点,便足矣了,更莫要说莫子谦跟梁泊等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钟离艳那张美艳的脸。 “吼!” “那些侍卫还等什么呢,猛禽发狂了,为何不去制止。” “比赛开始了,怎么能中断,便是想制止,也不合规矩。” 教练场上,尸横遍野,血腥味滔天,便是一些贵公子,也有些忍不住,捂着嘴干呕。 巡视的侍卫,更是频繁的看向中郎将,可是没有康宁帝的指令,他们便不能出手制止。 还有,鲜卑人还在看台上坐着呢,便是想叫停,他们也会出言为难。 所以,这些奴隶们,就成了牺牲品,谁幸运,谁就能活命。 “将军,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教练场上,无人能生还啊。” 侍卫抱拳,声音急促的对着中郎将回禀。 中郎将向洪抿唇,看了一眼看台上正满脸兴奋的钟离啸,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今日的奴隶比赛,看点是钟离艳。 只要他没事,这比赛就不能停。 只是不管最后哪家将钟离艳带走了,只怕都会落得一个家门不幸的下场。 刚刚他看的清楚,那钟离艳,确实诡异。 乌图鲁跟班师都想致他于死地,现在反而接二连三的被猛禽攻击,遭了殃。 “救命啊,有鬼啊,快放我们进去,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 “来人啊,有鬼,有鬼。” 奴隶们面露惊恐,一边疯狂的躲闪着白狮白虎的攻击,一边拼命的高声喊叫。 但猛禽的嚎声太大了,盖过了他们的呼救声,以至于看台上的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惠安听到了,她听到那些奴隶在喊救命,看见那几个小鬼追着奴隶们跑,在戏弄他们,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 “天啊阿蘅,那钟离艳居然能使唤不同的小鬼,艳鬼,水鬼,饿死鬼,还有,还有厉鬼。” 惠安惊讶的指着那几团鬼影。 鬼有等级,也有种类。 不同种类的鬼甚至都很难汇集在一起,更别说同时使唤他们害人了。 有一些邪恶的风水师,豢养小鬼帮他们做事,那也要以自身的精血为前提,必须付出代价,方才能做到。 可钟离艳呢,他身上半分鬼气都没有,除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外,一点异样都看不出。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莫非,跟他的体质有关系。 “大人,鬼王在成为鬼王前,体质确实异于常人,也就是说,钟离艳他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是他,指使那些小鬼害人的。” 范无救跟谢必安也跟着来了。 在刚刚教练场上放出猛兽的那一刻,他们便现了身,否则贸然出现,周围会过于阴冷,让人觉得不舒服。 范无救双手环绕在胸前,眯着眼睛看向钟离艳。 他能看见钟离艳在笑,也能看见钟离艳眼底的捉弄,更能看见他冰冷的侧脸。 或许,钟离艳也能看见他跟谢必安,也就是说,那日在大街上莫子谦跟梁泊等人为难他,他原本能自保,可却非要等大人出手。 看样子,钟离艳,并不单纯,此人,甚为鬼怪。 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古怪。 “今日的比赛,真是让本王开了眼界了,当真是精彩万分啊。” 康宁帝下方,一个模样俊美,身着蟒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说着,视线缓缓看向钟离啸。 康宁帝看了一眼恒王,表情未曾有半分不悦,淑妃见状,心中窃喜,想着陛下一向宠爱陆霆宴跟信王,反而是她儿陆景焕,这些年康宁帝的态度不温不火,一直让众人琢磨不透。 可近日随着信王不断犯错,康宁帝便开始重用起了陆景焕。 身为陆景焕的母妃,淑妃自然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 再说了,她母家骠骑将军府,也是一直支持他们的。 若真的能登上皇位,那将军府,可真的一飞冲天了。 “是很精彩,但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皇帝陛下,胜出的奴隶,就那几个,皇帝陛下还是命侍卫将他们放出来吧。” 钟离啸面色不变,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戾气,看着比刚刚情绪要激动的多。 能不激动么,钟离艳毫发未伤,且他看着使臣团中的一些官吏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他明白,是钟离艳刚刚展示出的本事让那些使臣动摇了。 可钟离艳,自身不祥,母亲又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没有任何身份背景。 这样的钟离艳,便是使臣们动摇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当务之急,便是让大夏朝的大臣们将钟离艳带回家中。 如此,他们的计划就算是达成了。 他已经有了人选,便是莫子谦。 莫子谦好男色,钟离艳若跟着他走了,一定会被玩弄至死。 只要钟离艳一死,莫家全门获罪,平阳侯一定会尽力保全自家,做出一些谋反的举动,也不是没可能。 届时,鲜卑不仅有了借口,还能趁机跟莫家谈条件。 “来人。” 康宁帝半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他挥手,示意向洪可以将剩下的奴隶放出来了,要是都死了,只剩下钟离艳一个,那接下来贵族之间的较量,就没看头了。 “去将门打开,让那些奴隶进去。” 向洪朝着康宁帝的方向抱了抱拳,示意侍卫将门打开。 侍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忙将门打开。 乌图鲁已经被白狮咬断了胳膊和腿,头都被啃食了大半个,已经活不了了。 但是班师,只是没了一条胳膊,身上受伤严重,还留下一条命。 见门打开,他拼命的跑了过去,直到没了危险,他这才敢转头,看向钟离艳,眼底闪烁着巨大的惊恐。 真的有鬼。 刚刚他听到身边有声音在笑。 那声音根本不是人发出来的,分明是鬼。 钟离艳能唤鬼,莫非他也不是人,而是鬼? 这个想法涌进心头,班师几度想晕死过去,但他不能晕,一但晕过去,他就没有机会让贵族带自己走了。 “快些进来。” 班师跟三四个幸存的奴隶都离开了教练场,场上就只剩下了钟离艳一个人。 他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侍卫大声的喊着,白狮跟白虎也不攻击他,只是不断的围着教练场转圈,拼命的吼叫,吼的人耳膜发疼。 “说你呢,快进来,不要命了么。” 见钟离艳还是没动,侍卫一咬牙,心道要是钟离艳死了,他们也活不了命,他赶忙示意其他的侍卫拉弓射箭,让白狮白虎暂时晕过去。 弓箭上涂了眩晕药,是专门针对猛禽用的,都是鲜卑国给他们的。 教练场附近,携带弓箭的侍卫立马打开弓箭,朝着白狮白虎射了过去。 然而,那两枚箭还没碰到白狮白虎,只见异变突生,两头出声发了疯一样的朝着看台上狠狠地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 看台被撞的都在震动,钟离艳抬起头,唇角的笑,越发的诡异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346章 假千金舍弃她,亲生女儿救了她 “轰隆!” “这是怎么了,快跑,这两个畜生发狂了。” 白狮白虎拼命的往看台上撞。 按理说便是它们再凶猛,也绝对不会将看台撞塌。 但不知怎么的,它们忽然变得力大无穷,看台就被撞了一下,居然塌陷了一块! 男女分开而坐,但看台是连着的,只要有一块塌陷,其他的地方,就像是串联的线路一样,都会跟着塌陷。 贵夫人跟小姐们慌了神,尤其是侯夫人,她坐的位置靠前,受到的影响最大。 离的远,侯夫人被两头畜生的吼叫声吓的花容失色。 她几乎整个身子都瘫软了,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像她这样的贵夫人还不在少数,危险发生时,别说自保了,就连跑,都跑不动。 “母亲,您快站起来,咱们得赶紧跑。” 温昕跟侯夫人坐在一块。 她也有些双腿发软,但好在今日她来,玉落跟着她一起来了,充当侍卫的角色。 一旦她有危险,玉落会保护她的。 只是侯夫人能不能别死死的抓着她拖后腿啊,还不赶紧跑,再耽误一会,两头畜生就窜过来了。 “可是我,我腿软。” 侯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腿上使不上力气,可抓着温昕的手却将温昕抓的死死的,让温昕跑都跑不了。 “母妃,快些走,看台要塌了。” 南宫茹拉着郡王妃,也慌忙的往后跑。 江羡好跟何岁妍也有些慌乱,但好在她们尚且有理智,不至于手忙脚乱。 她们拉着自家的母亲,都往看台下跑。 可人太多了,她们根本无法跑,因为人都堵在前面了。 “啊,救命啊。” “轰隆。” 人都堆积在一起跑不掉,白狮白虎又在不断地撞击看台。 只听轰隆一声。 看台最下面的一块,彻底塌了。 离的近的夫人还有大人都掉了下去。 他们的喊叫声那么凄厉,听的人浑身一哆嗦。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射箭,让那两头畜生昏过去。” 向洪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阴沉着脸,亲自射箭。 侍卫们闻言,不要命的将手上的箭射了过去。 漫天的箭洋洋洒洒,有的精准刺进了白狮白虎身上,可对它们来说,却根本没用,也没能让它们晕过去。 眼看着向洪跟康宁帝的脸色都变了,鲜卑的使臣们也慌了。 这不可能啊,他们给大夏的麻醉药绝对没问题的。 这一下,他们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大夏的人一定会以为是他们居心不良呢。 “吼!” “救命啊,救命啊。” 白狮白虎发狂,看台又塌了一块,有夫人大人接连掉下去。 呼救的声音响彻天际,陆霆宴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便冲到了康宁帝跟皇后身边,然后看向温蘅。 温蘅对着他摇摇头,示意他别过去,陆霆宴咬牙,只得先将皇帝跟皇后送下去,然后又朝着看台上冲。 “霆宴,阿蘅,快救阿蘅。” 皇后跟康宁帝站在安全地带,皇后白着一张脸,见陆霆宴又飞身跳到了看台上,她立马朝着温蘅所在的方向看去。 温蘅坐的位置也靠前,看台坍塌,眼瞅着就要塌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温蘅抿唇,直勾勾的看着教练场上的钟离艳。 周围尖叫声喊叫声刺耳,两个人的视线汇聚在一起。 温蘅还像以前那样,目光淡淡,可这样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失望。 钟离艳眼瞳一缩,捕捉到这抹失望,他袖子中的手猛的一动,两头畜生立马停止了撞击看台。 “昕儿救命,救我。” 侯夫人的脚,好不容易不软了,可她坐着的地方已经塌了。 她想跑,但也来不及了,半边身子都掉了下去。 她死死的抓着温昕,抓的温昕也跟着往下掉。 温昕满脸苍白,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凶猛的白狮白虎,又看了一眼侯夫人,脸色一变,猛的去撕自己的袖子。 侯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温昕,下一瞬,只听刺啦一声,温昕的袖子被她扯断,侯夫人直接往下掉。 身体变的无比沉重,侯夫人还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带大,从小疼爱不已的女儿,会在危险关头,弃她而去! 这真的是温昕么,她怎么好似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难道说,一直以来,自己从未看清过温昕的面目,没看清她骨子中的自私跟凉薄,冷漠与虚伪。 “温昕,快跑!” 袁梦身边有高手护着,看台坍塌的瞬间,她就脱离了危险。 眼看着温昕没下来,袁梦的脸阴沉一片,示意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上去救人。 这两个女人,梳着别样的发型,头上的发饰,细看居然是铜钱打造的。 袁志信风水一说,不仅豢养了小鬼,还养了很多风水师。 这两个女人,修为还算高,否则绝不会跟在袁梦身边。 刚刚事发突然,她们两个用了缩地术,这才将袁梦带到了看台下。 但袁梦是脱离危险了,可是温昕还没下来。 温昕蠢笨,可她不能死,袁梦沉着脸,视线一转,待看到温蘅也站在看台上,她的唇角又勾了起来,嘴唇微动,给那两个风水师下了指令。 “杀了她!” 袁梦眼底满是杀意,她跟袁志身边有很多风水师,所以也会一些简单的术法。 隔空传音便是其中之一。 两个女风水师接收到指令,一个去救温昕,另外一个,则是朝着温蘅而去。 危险,就在身后! 骇人的杀意从身后传来,那女风水师飞出一张白色的符纸,朝着温蘅后背打去。 温蘅眯着眼睛,衣袖一挥,那枚符咒,轰隆一声,炸成了火花。 “不好了,看台都塌了,怎么办。” 符咒炸开的瞬间,看台又往下倒了一层,南宫茹满脸慌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的。 只见她们身子一轻,下一瞬,便集体消失在了原地,等再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台下了。 不仅她,还有周婉跟周夫人,江羡好跟江夫人等等。 几乎是一大半的人,都安全了。 “是蘅姐姐,是蘅姐姐救了我们。” 南宫茹惊喜出声,可是她抬头一看,温蘅还站在看台上。 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温蘅直接往教练场上跳了下去! “蘅姐姐,不要!”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跳都要停了。 南宫茹大喊一声,下一瞬,侯夫人的身影直接被丢到了刚刚温蘅所站的位置。 侯夫人衣衫凌乱,头发也乱了。 她坐在看台上,看着温蘅往下跳去的身影,猛的伸出手,声音凄厉:“阿蘅不要!” 这一刻,侯夫人的心像是被活生生的剖开一般。 她永远也忘不了,危险关头,是她一直视做掌上明珠、跟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女儿抛弃了她,反而是她一直厌恶视为耻辱的亲生女儿,救了她。 第347章 女风水师,夺命风水阵 “阿蘅!来人,快去救人。” 侯夫人的喊声过于凄厉,引得已经脱险的人慌忙朝着生源处看了过去。 皇后扶着康宁帝的手臂,眼看着温蘅从看台上跳了下去,眼前一黑,身子都踉跄了几步。 幸亏康宁帝及时拉了她一把,否则她便要倒在地上了。 皇后反应过来,赶忙让侍卫去救人。 但是看台还在坍塌,便是侍卫想冲过去,也无处可下手。 袁梦身边的女风水师将温昕送到安全的地方。 温昕魂不守舍,乍一听到侯夫人的喊声,她也抬起头看了过去。 待看见温蘅往看台下跳,温昕大喜。 喜悦之情,让她顾不得现在惊魂未定,让她甚至都来不及伪装掩饰,唇角便已高高的勾了起来。 南宫茹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若非郡王妃拉着她,她也要跑向看台。 周婉跟何岁妍的心砰砰直跳,江羡好则是猛的扭过头,满眼凌厉的看向温昕。 温昕脸上还来不及收的笑意,就这么被江羡好看到了。 江羡好声音近乎冷漠:“温二小姐,侯夫人还身处危险之中,阿蘅生死不明,你为何那么高兴,还有刚刚你不是跟侯夫人在一起的么,为何会分开,莫非是你丢下了自己的生母,独自逃命了?” 江羡好的话,满是质问。 一些得救的夫人闻言,也下意识的看向温昕。 温昕这个人,也是个蠢笨的。 她的小心思太明显,这一刻,连伪装都漫上半拍,让人给瞧见了。 袁梦暗叱温昕是个蠢货,但又不得不维护她:“江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看台坍塌,状况百出,是昕儿能控制的么?慌乱之下,跟侯夫人分散了,也是合乎情理的吧。” 袁梦慢慢的走到温昕身侧,看见她,温昕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是么,可是我刚才怎么看见是温昕将侯夫人推开,自己跑了呢,不仅我,还有其他的小姐,也看到了,洛阳城中有传闻,都说温二小姐孝顺,那便是这么孝顺父母的么。” 何岁妍扯了扯唇角,话落,不再多说,只紧张的看向看台上。 阿蘅跳下去了,希望她没事。 “蘅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宫茹擦干净眼泪,紧张的盯着看台上。 早在刚刚温蘅跳下去的瞬间,一抹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跳了下去。 恒王见状,心道陆霆宴真是找死,为了一个女人,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看样子,温蘅确实是陆霆宴的软肋,这样一来,他日后也有了下手的对象。 “子谦,快点跑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呢。” 女眷这边的坐席本来就比男眷那边的矮上很多。 所以看台坍塌的瞬间,男眷比女眷危险多了。 一些官吏跟吴国鲜卑的使臣,还被困在看台上。 从台下看去,只见他们的身影摇摇欲坠,但凡白狮白虎再撞击几次,他们就会掉下去。 梁泊死死的抓着栏杆,额头上跟脸上都是青紫色的伤痕。 他身侧,莫子谦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受伤挂了彩,年轻的公子还好,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门阀大人们,可就惨了。 到处都是一片哀嚎声。 梁泊咳嗽了两声,只见他身侧的莫子谦不仅不想着逃命,反而还想往看台下冲。 梁泊眼睛一瞪,赶忙拽住莫子谦,心道他真是疯了,为了钟离艳,不要命了么。 大夏朝的男宠多着呢,何必纠结一个钟离艳呢,虽然他的长相确实罕见。 “你放开我,今日本公子一定要将他带回平阳侯府,怕什么,九王爷还不是也下去了么,松开!” 莫子谦满眼疯狂,他死死的盯着教练场上的钟离艳,衣袖一挥,将梁泊挥开,身子也往下跳去。 “该死的,真是疯了。” 眼看着莫子谦跳下去了,梁泊低咒一声,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他们梁家平时都是依附平阳侯府的,若这个时候自己丢下莫子谦跑了,便是能活命,平阳侯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他不能逃,拼了,他就赌这一次,反正陆霆宴跟温衡都在下面,只要他们死不了,自己也不一定会死。 想着,梁泊也纵身,跳了下去。 “快跳下去,看台要塌了,跳下去说不定能活命,白狮白虎已经不动了。” 莫子谦跟梁泊的举动,引得其他的公子哥们也纷纷动了心思。 教练场上,温蘅站在钟离艳不远处。 早在看见温蘅跳下来的瞬间,钟离艳便操控着白狮白虎不再撞击看台。 教练场上,一片安静 钟离艳便那么看着温蘅,眼神半分都未曾落到其他人身上。 刚刚温蘅义无反顾的跳下来,让他的心也跟着慢了一拍,他从不信,有人会为了他这样不顾性命。 可是,他心里一直期盼的不就是这样么。 “钟离艳,跟本公子走,哈哈哈。” 钟离艳想着,脚步往前挪了挪,看他的样子,是想朝着温蘅走去。 忽的。 莫子谦嚣张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钟离艳扭头,一眼就看到了莫子谦脸上那张狂又充满贪婪的笑。 莫子谦好男色,好的走火入魔,但凡是一些好看年轻的男子,他都会染指。 第一眼看见钟离艳,莫子谦就生了心思,发誓一定要将他弄到自己身边来。 今日是个机会,若错过了,之后就没有机会了。 “抓住他,将他带走!” 随着梁泊莫子谦跳下来的公子们也冲了过来。 钟离艳会控兽,这样的想法让争抢他的人更多了。 只要将他带走,便可以后将他带在身边。 就算是让他在府中负责驯养猛兽,将来也一定能让家族获益,让圣上看重。 所以,生死关头,贵公子们也顾不得了,况且,他们本来就在家中过着骄奢的日子,被养的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 只要是他们想要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 这便是门阀,这便是门阀家族的子弟。 “钟离艳,跟我走。” 温蘅眼神微暗,她朝着钟离艳缓缓伸出手。 钟离艳身侧,那几个小鬼还潆绕着,见莫子谦跟梁泊冲了过来,它们立马阴恻恻的笑了。 温蘅拧眉,陆霆宴站在她身侧,一手拉着她的手臂,一手握着长剑,警惕的看着白狮白虎以及濒临坍塌的看台。 “阿蘅,快点,再不快,只怕是看台就要塌下来了。” 陆霆宴冷静的说着,眯着眼睛看向那些贵公子,冷叱一声:“本王在此,谁敢造次!” 陆霆宴在战场上带兵打仗,再加上他行事不按常理,回京后,有不少贵族犯事犯在他手上被他处置了,故而他这么一喊,那些贵公子们也有些怕了。 但饶是如此,面对巨大的利益,他们也还不想退缩,这就是人性。 “让它们退下,钟离艳,你是人,不是邪祟,也不是灾星,你就是你,所以,让它们离开。” 温蘅的手还维持着伸出的姿态,钟离艳知道她说的是那几个小鬼。 原本他想要莫子谦的命,可看着温蘅的眼神,钟离艳动摇了。 然而就是这么个紧要关头,那个女风水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温蘅后方。 看着温蘅的背影,她唇角勾起,嘴唇微微动了动。 “呼!” 忽的,教练场上的阴风再次吹起,白狮白虎也瞬间发狂,朝着温蘅的方向冲了过来。 温蘅拧眉,低头一看,只见她跟陆霆宴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半月形状的阵法。 阵法内,有黑影不断闪现,周围阴风四起,黑影越来越大。 有人趁乱,给他们设了夺命风水阵,这里有风水师。 第348章 破阵,天道为证,对你不离不弃 “啊,这是什么东西,别过来,别过来!” 教练场上,杀孽及重,刚刚本来就死了很多奴隶,此时因为风水阵发挥作用,那些奴隶都霎那间化成了厉鬼。 黑色的身影拔地而起,像是从地下长出来的一般。 这教练场,东西方向种有茂密的树林,西北方向,乃是高山。 高山属土,树林属木,一旦起了阵法,便能借助高山跟树林杀人于无形。 但那女风水师心思更歹毒,她不仅想杀了温蘅跟陆霆宴,更想来一出栽赃嫁祸,让温蘅背上杀害贵族子弟的名声,被世家大族针对。 鬼哭狼嚎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团团黑影从小变大,赫然出现在公子哥们身边。 公子哥们只觉得周围凉飕飕的,有很腥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他们身上的汗毛竖起,心中生出一种恐惧。 眼瞳放大了两倍,又惊慌又恐惧的状态下,他们的魂都掉了一缕,所以,自然能看见惨死的奴隶们所化作的厉鬼。 奴隶们的日子之所以这么惨,都是因为门阀世家蔑视奴隶。 每一个奴隶,都十分怨恨这些门阀子弟,因为他们的死,都是这些人间接促成的。 “陆霆宴,小心,这些东西过来了!” 温蘅眯眼,陆霆宴抽出剑,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臂,谨慎的看向地面。 他看不见阵型,但能感觉到。 一些家族,背地里请了风水师,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但要是追查起来,势必会查到袁志头上。 有袁志撑着,那些家族才会如此嚣张。 所以,这脚下的阵型,自然也是那些心怀鬼胎的风水师搞的鬼。 “呵。” 想起袁志,陆霆宴眉眼之间便满是戾气。 他抽出剑,狠狠的刺向脚下的地面。 “轰轰。” 身为拥有紫薇大气运命盘的贵人,陆霆宴的贴身武器,自然也不是寻常的东西,否则怎么可能近的了他的身。 问天剑上,有龙气,再厉害的阵法,也惧怕真龙之气。 剑刺在阵法上,只见周围潆绕着的黑影骤然消失了几道,哀嚎声刺耳,像是从远古时代传来的哭泣声,听的人头皮也跟着一麻。 “别过来,有鬼,来人啊,有鬼啊。” 梁泊好不容易追上了莫子谦,但还没等他靠近,两道黑影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下意识的,梁泊想发火,但下一瞬,他就看清了这两道黑影的真面目。 只见这是两个少年,一个少年半张脸都往下垂,眼球凸出,里面遍布血丝。 另一个少年,整张脸好似要爆炸一样,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甚至都垂在了脚边。 他们身上,弄弄的腥臭味让梁泊想吐,梁泊想喊,却喊不出声,眼底满是惊恐。 “你们,你们是……” 两个男鬼,都化成了凶煞。 他们身上的怨念太重了,重到一旦夺命阵法设下,他们就会出现。 “公子,还记得我们么,嘿嘿嘿。” 那脸垂到地上的鬼煞,忽的嘿嘿一笑,伸出手,手指还翘成了兰花指的模样。 他歪着脑袋,半边垂下的脸像是松弛的肉皮一样,诡异又恶心。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戏腔,便是成了鬼,身子也总是站不直。 只有戏子,才会如此,这男鬼,生前是戏子。 “你,你是莺歌。” 梁泊咽了一口口水,莺歌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垂下的脸上的那只眼球忽的掉了出来。 眼球掉落,在地上打滚,然后朝着梁泊滚去。 梁泊眼睛都瞪大了,下一瞬,只见那眼球就立在他脚边,然后咕噜噜的正在看他。 “啊!鬼,你是鬼,滚开,别缠着我,你这个贱人,滚啊!” 那眼球像是活人的眼球一样,看着梁泊的时候,里面满是凶色跟怨恨。 梁泊大喊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莺歌是他花重金买回来的戏子。 他喜欢听小曲,莺歌长的又好看,所以,他就将莺歌接进了梁家。 可时间长了,他就厌弃了莺歌,一个月前,他心中不快,恰好莺歌撞上了枪口,他便让人将莺歌的脸毁了,然后又挖了他一只眼睛。 后来下人说莺歌死了,他也不甚在意。 莺歌死了,那站在他跟前的,就是鬼啊。 “公子平时不是最喜欢听奴家唱曲么,奴家唱给公子听啊,公子,过来啊,奴家好冷啊,公子给奴家取取暖可好?” 莺歌狰狞一笑,他的手一挥,那只眼球立马飞了起来。 他淡定的按住眼球,将眼球装到了那半张脸上,神情越发的诡异凶恶。 “救命,九王爷,殿下,救救我,救命啊!” 莺歌说着,身子一动,不断的靠近梁泊。 梁泊吓的屎尿都出来了,不断的在地上爬。 可莺歌跟他身侧的男鬼,又怎么会让梁泊跑呢。 阴冷的气息,缠绕着梁泊,他被吓的大声喊叫,下一瞬,莺歌已经动了杀意,枯瘦的手朝着梁泊的脖子索去。 梁泊都要被吓死了,眼睛都开始往外凸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蹭的一声。 问天剑猛的朝着莺歌刺了过去。 “啊!” 莺歌大喊一声,瞬间魂飞魄散了。 梁泊抱着脑袋,下一瞬,陆霆宴便从夺命阵中跳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夺命阵一旦启动,困在里面的人,不可能脱身。 女风水师皱眉,手一动,掌心多了一个黑色的骨哨。 吹响骨哨,下一瞬,教练场上的鬼煞群体而动,朝着温蘅包围。 袁梦喜欢陆霆宴,暂且留他一命,但温蘅必须死,否则今日她没法回去交差。 “雷动,八方,赦!” 鬼煞都聚拢到一起了,温蘅冷冷一笑,手掐诀,娇呵一声。 她的脚,狠狠的在地面上一跺,忽的,半空骤然阴云密布,一道雷电直勾勾的朝着夺命阵劈了下来。 “轰隆!” 一声。 雷落下,阵型内,无数的鬼煞魂飞魄散。 女风水师也被这雷惊的往后倒退,手上的骨哨也刹那间破裂了。 “尔等邪拧,也敢在大人跟前造次,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宵小之辈,也敢张狂!” 女风水师心道不好,刚想走,不曾想范无救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范无救手上拿着锁链,身上的阴冷之气比所有鬼煞加在一起都要重。 女风水师大惊,待看见范无救身上的阴差服,嘴唇一抖:“你是,你是地府的……”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女风水师认出了范无救的身份,心中不敢相信。 不仅不敢相信,她的脸更是瞬间就变得惨白。 能让阴差当跟班,温蘅的身份,只怕是大有来头。 传闻地府的判官不仅能操纵生死簿,更能调遣地府阴兵阴差,掌管着阴司一应事物。 莫非温蘅,是判官。 这怎么可能! 女风水师心神一凛,她想着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但已经晚了,半空那道雷,已经落了下来,直接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她想使用缩地术逃跑,可这是天雷啊,如何能让她跑了。 女风水师大喊一声,下一刻,直接被劈成了渣渣。 夺命风水阵破了,鬼煞也消失了,可是贵公子们都被吓傻了,尤其是莫子谦跟梁泊,两个人吓的屁滚尿流,别说抢钟离艳了,自身尚且都自顾不暇了。 “我说过,会护着你,你愿意信任我么,若信,从此后,你便跟在我身边,你比我小半岁,从此后,我视你为弟弟,对你不离不弃,天道为证!” 温蘅看着女风水师消失的方向,再次朝着钟离艳伸出手。 半空雷电闪现,雷声阵阵,好似天道在看着这一幕。 第349章 白骨 风停了,那些鬼煞也消失了。 白狮白虎也被问天剑一剑刺穿了肺腑倒地而亡。 教练场上,风平浪静,只有血腥味不断的往鼻子中钻。 可这味道,钟离艳却是不讨厌的。 毕竟,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血腥充满脏污的。 钟离啸那些人说的对,他是不祥的征兆,是灾害的代表。 钟离艳也从不否认这一点,他的体质,确实是这样的,不然有哪个正常人,能调遣鬼煞,又能驱使猛兽? 可他从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不在乎他灾星的身份,不在乎他的脏污,甚至,对他心存善意,不抱有目的。 风缓缓的吹着,吹起钟离艳那身满是污秽的衣裳。 看着这样的钟离艳,温蘅的心也跟着蓦然一软。 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温和:“跟我走吧。” 温蘅说着,一步一步靠近钟离艳。 钟离艳天生就怕冷,浑身冷的没有温度,毕竟每天他都能看见鬼魂,跟阴物打交道,又能有多暖和。 可温蘅的每一次靠近,都让他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获得温暖。 他真的能换一种活法么。 “殿下,温大小姐,危险,看台要塌了,快跑。” 半空雷电争鸣轰轰,因为事发突然,侍卫们早在看见陆霆宴跳下看台时便往教练场上冲。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当时挂起了大风,半空有无数黑影在阻止他们靠近。 他们又惊又着急,好不容易那些黑影消失了,可是看台眼看着就要塌陷了。 “阿蘅,再慢,就来不及了。” 陆霆宴抿唇,提醒着。 按理说仅仅只是被白狮白虎撞了几下,看台不至于会坍塌成这样。 可见,是材料出了问题。 这行宫所用的建筑材料,只怕是被人偷工减料了。 三年前行宫修葺,修的就是这看台,据工部的官吏说这看台当时无论如何都修建不成,父皇无奈,只得让钦天监的人来祭天。 如此,看台才修建成功。 “我跟你走。” 耳边的轰轰声还在继续,远处,侍卫的嘶吼声不断传入耳中。 可这一切,钟离艳却好似都看不到听不到,只有站在他跟前的温蘅,最能让他的心产生波动。 他勾起唇角,用手轻轻的拉住了温蘅的手。 或许,他应该再相信一次,相信他真的能有救赎。 “陆霆宴,咱们走。” 温蘅缓缓一笑,指尖捏着一张符,符咒焚烧,他们三个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教练场上。 而在他们消失的瞬间,看台彻底坍塌,发出震天的轰鸣之声。 侍卫们也慌忙朝着教练场上的门内撤退。 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巨大的响声让人心里发毛。 站在看台远处的官吏跟女眷们看着漫天飞舞的尘沙,脸都煞白煞白的。 看台居然就这么塌了,不是说当初修建行宫时,是从国库中拨的款给工部,让工部的官员花重金采购的理石跟朱砂修葺的行宫么。 那可是理石啊,材质非常硬,怎么会就这么塌了呢。 理石硬却不脆,可现在这坍塌的模样,好似薄薄的纸片一样,不仅女眷们看的疑惑,官吏们更是面面相觑,悄悄的打量康宁帝的脸色。 “岂有此理,樊文乐何在,还不快滚过来见朕!” 康宁帝脸色不好,皇后站在他身侧,不断的安抚他,心中还挂念着陆霆宴跟温衡。 这两个孩子刚刚掉进了教练场上,现如今看台坍塌,教练场也被碎石填满,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臣,臣在。” 樊文乐是工部侍郎,当初修葺行宫时,就是樊文乐督办的。 如今出了事,皇帝自然要拿樊文乐开刀。 樊文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国库拨的款,他可一分都不敢贪,都用来采购木板理石以及朱砂了。 “陛下,您先别生气,霆宴跟阿蘅还在里面呢,还是快派人去找他们吧。” 康宁帝震怒,工部的一众官员乃是当初涉事的官员都要被查。 但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找到陆霆宴跟温衡。 再说了,还有钟离艳呢,他要是死了,以鲜卑人的无耻,肯定现在就发难。 果然,钟离啸给胡律晔使了个眼神,胡律晔轻咳一声,他身侧的赫连木直接开口出声: “大夏的皇帝陛下,今日是怎么回事,看台坍塌,我国三皇子殿下还在里面,我鲜卑此次怀着诚意来大夏朝商议两国谈和之事,难道,这便是大夏朝的诚意么?” 赫连木这话说的,可谓是不要脸了。 周亚夫身为御史台的大夫,一听见他说话,板着脸,朝着康宁帝行了个礼,道: “鲜卑的使臣,下官不赞成你们的话,看台坍塌,是意料之外的事,而坍塌的缘由,是因为你们带来的那两头畜生。 下官倒是想问问,为何那两头畜生发狂的时候,你们给的所谓的麻醉药不管用了,如此,下官是否可以大胆的猜测,尔等的诚意,又或者是,尔等是什么意思,是否真的是诚心跟我大夏朝谈和。” 周亚夫缓缓说着,康宁帝并未出声打断他的话,可见周亚夫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钟离啸面色微变,赫连木也拧紧了眉头,辩解道:“难道三皇子殿下在教练场上,还不足以证明我们的诚意么,白狮白虎便是再发狂,难道仅凭它们两个,便能撞塌看台么,说到底,还是大夏修葺的质量不过关,这才酿成了今日的悲剧。” 赫连木说着,好似很惋惜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钟离艳有多受宠,身份有多尊贵呢。 “赫连大人,你也说是意外了,既是意外之事,谁又能提前预知,再说了,三皇子殿下,可是你们鲜卑人自己提议要他上教练场的。” 周亚夫身后,监察御史吕宏伟也朝着康宁帝行了个礼,沉着嗓子出声。 御史台的官吏,都是康宁帝的心腹。 周亚夫跟吕宏伟,更是得御史台一众官吏的拥护。 在鲜卑时,赫连木就听闻御史台的官员不好对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就是就是,那如此说来,蒙受损失又无辜的,该是我朝啊,毕竟看台坍塌,我朝损失不小,定还是要修葺的。” “说的对,如此看来,鲜卑究竟是诚意满满还是别有居心,这都不可知。” 有周亚夫跟吕宏伟打头阵,其他的官员自然纷纷开口说话。 平日里一些大臣们因为各种琐事吵的不可开胶,但在国家大事跟前,他们可都是一致对外的。 康宁帝眯着眼睛,视线看向东边。 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暗卫模样打扮的男人对着他点了点头,康宁帝这才放下心来。 这暗卫,是皇室暗卫,而对着康宁帝点头的男人,便是传闻中神出鬼没的暗卫领袖容行舟。 容行舟全身穿着黑衣,看不清容貌,更看不到他年岁几何。 关于他,皇城传闻也不多,但大臣们都知道他的存在。 早在陆霆宴飞身到看台上的瞬间,容行舟便跟了过去。 见他点头,康宁帝知道陆霆宴没事,不仅陆霆宴,还有钟离艳,也没事。 “够了,不管怎么说,皇弟乃是我鲜卑皇子,身份尊贵,大夏朝,理应给个交代。” 两国官吏争执不休,钟离啸冷冷挥手,下一瞬,陆霆宴便带着钟离艳,从远处走了过来: “那不知肃王殿下,想要怎样的交代?是感谢我国救了三皇子殿下么,如何感谢,莫非是想赠送良驹?” 陆霆宴的声音,让官吏们大喜,纷纷扭头。 然而还没等他们说话,只听远处轰隆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侍卫的声音。 “有白骨,看台下有白骨!” 第350章 只怕是,被打了生桩 “白骨?看台下挖出了白骨么。” 看台已经坍塌,轰轰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侍卫们去检查收拾残局,刚一靠近,便发现看台最底部中,有一具白骨呈现镶嵌状,被压在了下面。 那具白骨,十分完整,只有一双手伸出来,好似在临死前,极力的想要拉着什么东西。 女眷们本来就受了惊吓,乍一听到侍卫的喊声,立马扭头去看。 风吹过来,将灰尘都卷向了半空,也让众人看的更清楚了。 那具白骨,就那么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女眷们惊呼一声,纷纷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温昕站在袁梦身边,看台坍塌,她心中更加高兴,只当陆霆宴跟温衡葬身在教练场上了。 可随着陆霆宴出现,她又再一次看到了温蘅。 温蘅,像是噩梦一样,怎么她就阴魂不散呢,为何她就不能死在教练场上呢。 “阿蘅,阿蘅。” 侯夫人被温蘅救了后,暗一直接将她带了下来。 侯夫人心中悲痛,心都空了一大块。 甚至刚刚在看见温蘅跳下看台的瞬间,她的耳边有一道沉重的声音在质问她,质问她到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了什么。 同时,她心里还有愧疚,愧疚自从温蘅回到侯府后,她从未对温蘅好过,有的只是猜忌跟厌恶。 这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反观是她一直捧在手心的温昕,在危险关头抛弃了她。 侯夫人想着,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看见温蘅,她立马朝着对面跑了过去。 “母亲!” 温昕从未在侯夫人脸上看见过这样关切的神情,这神情,还是对温蘅流露的。 她心里有些慌张,也有些后悔。 她害怕从此后侯夫人会疏远厌恶她,反过来去宠温蘅。 可是她又觉得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只要她对侯夫人解释一番,侯夫人一定会原谅她的,毕竟这些年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 就好似,她天生就能拿捏永安侯跟侯夫人,让他们喜欢自己,让他们信任自己。 “阿蘅,你怎么样了,都是母亲不好,都是母亲连累了你。” 侯夫人跑的很快,跑到温蘅跟前,伸出手,想去拉温蘅的手。 温蘅脸色淡淡,往后躲了一步,并未开口说话。 她根本没想救侯夫人,只是当时侯夫人所在的位置碍了她的路,挡住了她跳下看台。 所以,侯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因为自己从未想过要救她。 在自己心中,侯夫人跟陌生人,并无区别。 甚至她也清楚,只要事后温昕对着侯夫人解释一番,侯夫人就会变回之前那样。 所以,何必呢。 “阿蘅,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 郡王妃跟江夫人刚刚都要被吓死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温蘅救了,倘若温蘅有事,她们一辈子都会后悔自责的。 见温蘅平安,她们立马也冲了过来。 郡王妃拉着温蘅的手,抢先侯夫人一步将她揽进了怀中,眼眶发红的询问着。 “我没事,郡王妃别担心。” 郡王妃身上暖暖的,温蘅眉眼间的冷梢也褪去了不少,任由郡王妃抱着自己。 侯夫人浑身僵硬,被江夫人跟何夫人也挤到了一侧。 看着其他夫人对温蘅嘘寒问暖,侯夫人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酸涩。 她才是阿蘅的亲生母亲啊,是跟阿蘅有血缘关系的人。 怎么现在好似她才是外人。 不过都是她对不起阿蘅,是她对阿蘅不够关心。 “母亲。” 侯夫人脸上的落寞之色被温昕尽收眼底。 温昕讷讷的走上前,想跟往常一样去拉侯夫人。 可殊不知侯夫人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猛的往一侧倒退了几步。 “你别喊我,我受不起!” 侯夫人声音冰冷,温昕浑身一僵,慢慢的垂下了头,遮掩住眼底的恨意。 老泼妇,当众让自己丢脸是吧。 若非自己还用的上侯府,用的上他们的权势,谁要巴结着他们啊。 这些年他们从自己身上借到的好处,都还没还呢。 “好冷啊,温度怎么忽然降了这么多,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就是就是,怎么忽然变冷了啊。” 温蘅这边,郡王妃等人将她围着,因为过于激动,她们一时还没感受到冷。 其他的夫人就不一样了,现如今五月的天,还有干旱的传闻不断传出。 所以平日里,夫人们早就换上了凉爽的衣裙,今日参加宴席,大部分的夫人,更是穿的凉爽。 可是之前没感觉,现在却莫名的觉得凉飕飕的。 有些夫人嘀咕着,止不住的看向看台下压着的白骨。 那白骨的姿态,就好似在睁着眼睛看向他们一般。 难道,是这地方不干净,所以大家才会觉得冷的? “白骨?怎么会有白骨呢。” 看台下有白骨,樊文乐更是诧异及了,喃喃自语的说着。 周亚夫跟吕宏伟对视一眼,也抿紧了嘴。 “来人,先将那白骨挖出来。” 康宁帝挥挥手,陆霆宴立马上前,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父皇,三皇子殿下他没事,教练场上,也无人伤亡,只是那些奴隶,儿臣恳请父皇,好好安葬了他们,让他们安息吧。” 这奴隶比赛,以后是不能举行了,要从根源上解决,更是要改改贵族的习惯。 如此,那些亡魂才不会怨气那么大,死后化作鬼煞不肯去投胎。 “陛下,霆宴说的对,此番看台坍塌,只怕是杀孽造的太多,让那些奴隶安息,这也对修葺看台有利。” 皇后见陆霆宴跟温衡都没事,心中大喜。 更何况,他们还救了钟离艳,让鲜卑的人没借口发难,这简直又是功劳一件。 皇后捏着帕子,想着温蘅真是他们的福星,那般危险的处境下,他们还能全身而退,一定是阿蘅头上有神明保护着。 皇后想着,脸上的笑意也大了。 “朕准了。” 康宁帝摸了摸胡子,应允了此事,陆霆宴立马道谢,又趁机道:“父皇,还有一件事,此番三皇子能脱险,都亏了阿蘅,当时场面混乱,平阳侯府的世子等也都跳下了看台,只是最后,三皇子是跟着阿蘅离开的。” 温蘅想要带走钟离艳,陆霆宴怎么会让她失望。 此时回禀,就是要让大家都清楚,钟离艳是温蘅救的,按照之前的规矩,便该让温蘅带着钟离艳走。 “朕知道,三皇子殿下,日后你在大夏,便长居在永安侯府,你可愿意?” 康宁帝心中不想让温蘅带走钟离艳,不然只怕会连累了陆霆宴。 可是陆霆宴都这么说了,况且眼下情况复杂,只有先解决钟离艳的事,才能处理其他的事。 “我愿意。多谢皇帝陛下。” 钟离艳垂着头,声音很轻,钟离啸拧紧了眉头,给他使眼色,可他都好似没看到一样。 “陛下,不好了,那,那具白骨,那具白骨跟石头好似嵌在了一起,拖,拖不出来。” 钟离艳这事,已经定了,钟离啸跟鲜卑的人,只能认下。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感谢陆霆宴跟温衡救了人,要有所表示。 碰了一鼻子灰,计划也没实现,他们别提有多窝火了。 康宁帝笑了笑,可是很快,就有侍卫来报,说那白骨拖不出来。 按理说不应该啊,可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白骨就是拖不出来。 温蘅眯眼,缓缓看向那具白骨。 这白骨被压在看台之下,与泥沙混合在一起,只怕临死前,被人打了生桩。 被打生桩者,心有怨念,怨念没化解,白骨自然拖不出来。 第351章 这烂桃子,是贡品,是鬼的阴寿 “什么叫拖不出来?多派几个人,朕就不信,会拖不出来。” 钟离艳没死,反而让钟离啸跟胡律晔等人吃了闷亏,康宁帝别提有多解气了。 还有白狮白虎这两个畜生死了,钟离艳或许有能驱使猛禽的本事,种种堆积起来,让康宁帝心情大好,暂且都将看台坍塌一事给忘了。 可那具白骨,是工部跟以前施工人办事不利的代表,务必要马上解决。 白骨一日拖不出来,大夏皇室就丢了颜面,更莫要说,吴国的使臣也在。 “是,属下这就去。” 向洪见康宁帝并未发火,松了一口气,赶忙转身,这便要再多叫点人去将那白骨拖出来。 彼时,原本晴朗的天空,还遍布阴云。 一层层厚厚的云叠在一起,将整个教练场的上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周婉转身,看向教练场之外几里的地方,发现那片场地的上空有阳光照射下来,跟他们所站的这片天空之下竟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知道此事不寻常,周婉连忙看向周亚夫。 周亚夫经过了周家老宅一事后,对玄黄之术深信不疑,况且,他原本就觉得那白骨被埋在看台下不是意外,所以,他回过神来,对着康宁帝行礼: “向将军且慢。” 他喊住向洪,稳了稳心神,语气晦涩的又道:“陛下,老臣觉得,那具白骨既是埋在了看台之下,是跟当初祭天动工一并进行的,以老臣的愚见,莫不如还请钦天监的人来瞧瞧,死者为大,将其好好安葬,也会积攒阴德。” 周亚夫的话说的隐晦,可是皇后听懂了。 她心神一动,赶忙看向温蘅,见温蘅直勾勾的盯着那具白骨,就知道此事不简单,也赶忙开口:“陛下,周大人说的对,今日看台虽塌,但好在大家都没什么事,如此,一定是祖宗保佑。” “也好,来人,立马去传卜算子来。” 康宁帝颔首,示意人去将卜算子找来。 当年行宫施工祭天的时候,也是卜算子亲自来的。 白骨埋在看台下,不是什么吉兆,索性让卜算子直接来看。 若有不对之处,也能及时的解决。 “陛下,事发突然,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不如陛下跟各位娘娘们先去广康殿稍作休息吧。” 周亚夫说着,康宁帝也觉得有些疲倦,赶忙让向洪安排吴国跟鲜卑的使臣一并也去休息。 左右钟离艳的事已经定了。 只不过以后他要生活在永安侯府,永安侯最近越发的不懂事了,他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 “太子殿下,肃王殿下,这边请。” 今日来行宫的一切事宜,都由向洪负责。 他一直带兵驻守在行宫,对这里的每一座寝殿,都十分了解,所以众人的安危,自然也是他负责的。 顾澜之站在吴国的队伍中,有些出神。 吴国使臣频繁的朝着他看去,可是他的注意力都在温蘅身上,使臣喊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寝殿而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钟离啸眯着眼睛,见顾澜之看着温蘅的眼神很不对劲,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摸了摸下巴,眼底满是邪肆。 顾澜之莫非认识温蘅? 那可就有意思了,倘若他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陆霆宴又岂能好过? 钟离啸不怀好意,察觉到一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转身,下意识的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待看到盯着自己的人是钟离艳,钟离啸只觉得晦气,狠狠的剜了一眼钟离艳,带着胡律晔等人走了。 这灾星居然如此不听话,刚刚自己给他使眼色,他居然敢装作没看到。 等着吧,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还有,就算他去了永安侯府,他也逃不过死的命运。 谁让他身份低贱,是个贱种呢。 钟离啸大步迈开,朝着寝殿而去,身后,钟离艳的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 钟离艳歪了歪脑袋,袖子中的手动了两下,只见两抹小的黑影直接追着钟离啸去了。 这两抹黑影,是小鬼,死前都还是孩童,这样的鬼童,最为凌厉,钟离啸,要有苦头吃了。 以前钟离艳没有让鬼去恐吓鲜卑的人,就是为了自身安危。 如今他们都将自己推出去了,为何不动手。 而在两个鬼童出动的瞬间,温蘅就察觉到了。 但是她并未制止,只要钟离艳不对无辜之人动手,她不会拦着他报仇。 钟离啸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不知沾染过多少人命,这都是他的因果报应。 “姐姐,咱们也走吧。” 钟离艳对温蘅的反应十分满意,妖艳的脸上,笑意浓浓。 他就好似一只妖精一样,不笑的时候,已经够美了,这么一笑,简直让人看呆了。 南宫茹跟周婉也被他的笑蛊惑了,回过神来,赶忙甩了甩头。 至于侯夫人,她则是有些生气。 谁不知道钟离艳是个烫手的山芋,阿蘅将他带回侯府,那侯府岂不是更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刚刚她还觉得有些愧疚,如今心头的埋怨又滋生出来。 温昕见状,赶忙上前,又挑拨:“母亲,陛下都已经下旨了,您就别生气了,或许大姐姐是受到了惊吓,这才做事没多考虑后果,以后再说吧。” 温蘅将钟离艳带在身边,还让他喊自己姐姐。 钟离艳可是灾星啊,只怕是以后洛阳城的人会像排斥钟离艳一样排斥温蘅。 这可是温蘅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当然,怨念最大的就属永安侯夫妇了。 他们一向自私,万事都求一个自保,钟离艳住在侯府,只怕温蘅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那温二小姐刚刚也是因为受到惊吓,才丢下自己的生母跑了?这到底是人之常情,还是人本自私,只怕都说不清呢。” 江羡好整理了一下衣裙,她不喜欢温昕,自然听不得她说温蘅的不好,专门往她伤口上戳。 侯夫人浑身一僵,看着温昕的眼神十分复杂。 她动了动胳膊,将温昕的手甩开了,看向温蘅:“阿蘅,母亲先到寝殿中等你,一会你来找我吧。” 侯夫人说完,也不看温昕,直接带着贴身嬷嬷走了。 温昕咬唇,心中恨江羡好话多,但她又因为心虚,一直都不敢跟江羡好搭话,只好也灰溜溜的追上侯夫人。 可是她还没走两步,只见一个烂了的桃子滚到了她脚下。 这桃子,腐烂的面积很大,乞丐都不吃,行宫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温昕只觉得晦气,伸腿将那烂桃子往远处踢了踢。 “别。” 烂桃子被温昕踢了一脚,更烂了,吕宏伟有些气恼,赶忙上前将那烂桃子捡了起来,宝贝的拿在手上。 “温二小姐,你为何要踢下官的桃子,难道温二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生活奢侈,人人都要像你一向奢侈么,哼。” 吕宏伟一挥衣袖,说罢,他将那烂桃子踹进衣袖中,走了。 众人一头雾水,但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吕宏伟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节俭,今年都三十五岁了,还没娶亲,在朝中,人人说他是老顽固。 温昕嘴角一抽,莫名被骂了,心中又啐了一口,赶紧走了。 “奇怪,那桃子上,怎么有一股香火味?” 看着吕宏伟的背影,南宫茹嘀咕了一声,温蘅一顿,眼神瞬间变的幽深。 烂桃子? 不,那是贡品,也是阴物的阴寿。 第352章 人食鬼阴寿,自然就变成了鬼 “这个吕大人,当真是节俭啊,听闻一年前他生了大病,陛下赏了他灵芝吊着,可他觉得灵芝太金贵,就是不肯用,但神奇的是他竟没事, 不仅没事,反而身子骨比以前更硬朗了。” 何岁妍低叹一声,袁梦撇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带着丫鬟,施施然的走了。 何岁妍不喜欢袁梦,尤其是经历了何光一事,她对阴物的感知更重了。 每次看见袁梦,她都觉得袁梦身上有很重的阴气。 活人自然对阴气很排斥,接触后会不舒服,所以何岁妍一点都不想看见袁梦。 “是啊,我也听说过此事,大概是吕大人心善廉洁,是上天给予他的福报吧。” 郡王妃也点了点头,拉着温蘅的手,拍了拍,满目慈爱:“阿蘅啊,刚刚你受了惊吓,咱们也去寝殿休息吧。” 刚刚阿蘅跳下看台,她吓的呼吸都要停了。 在她心中,是将阿蘅当做女儿看的。 “是啊是啊蘅姐姐,我还没在行宫的寝殿住过呢,据说那些寝殿建的十分有古朴气息,咱们快些走吧。” 南宫茹欢快的说着,温蘅却还盯着吕宏伟消失的方向。 钟离艳但笑不语,只跟在温蘅身边,很显然,他也知道那个烂桃子不是寻常腐烂的水果,而是贡品。 人死后,家中人都会烧纸钱,上贡品,这些东西,都是死人在地府的必需品。 尤其是那些贡品,被鬼吃了之后,就转变成了它们的阴寿。 烂桃子对活人来说,自然是有腐烂的臭味,可对鬼来说,却是争相哄抢的美味,因为吃了,能增加阴寿。 阴寿能救人,但日日都以阴寿为食物,吃多了,自然也就不是什么活人了。 但好在,给吕宏伟阴寿的那个鬼应当对他没有恶意,否则他早就彻底变成了鬼了。 “阿蘅,你是女眷,不方便带着他,我会给他找个稳妥的地方安顿的,你且放心,另外,待我解决了那具白骨,便去看你。” 白骨的事,是当务之急,康宁帝刚才临走之前,让陆霆宴留下安排。 一旦卜算子来了,陆霆宴便跟他一起处理白骨。 只怕是解决完这件事,天色也不早了。 今晚所有的女眷跟官吏都要在行宫住一晚,明日再启程返回京都。 陆霆宴不放心温蘅,也不想让她一个人去寝殿,但皇帝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得先完成。 “那具白骨,你们拖不出来的陆霆宴,就算卜算子来了,也拖不出来,要想让他出来,就需要帮助他完成遗愿,他是被人给害死的,死之后,他的家人也不知道,所以,见他的家人,也是他的心愿之一。” 温蘅说着,看向那具白骨。 白骨前面,始终有一团黑影站着,在注视着前方。 他看的那个方向,或许就是他的家人所在的方向。 被打了生桩的人,死后不能投胎,要以肉身以鬼魂镇压在看台之下。 如今看台塌了,白骨露出,可掀起一桩惨案,能不能拖出白骨,就看能不能还死者公道了。 “蘅姐姐你的意思是,那白骨是被人给害死的?除非还死者公道,否则它就不出来?” 南宫茹小声的询问着,郡王妃跟江夫人等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她们却一点都不害怕温蘅,毕竟之前他们家中的祸事都不是小事,只有温蘅这样的高人才能解决。 “我知道了,我先让暗一送你去寝殿。” 陆霆宴就知道白骨被埋在这里不正常,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先等卜算子来了再说吧。 “好。”温蘅点头,又提醒道:“陆霆宴,你现在便让暗杀去东南方向的村落寻找,大概在行宫施工时,有没有人家家中人口失踪,顺藤摸瓜,大概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 温蘅说罢,便走了。 南宫茹挽着她的手臂,一行人缓缓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寝殿在行宫的西边,修建的十分华贵。 康宁帝节俭,三年前修葺行宫时,也并不铺张,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修整了一番,所用的材料,不要求华贵,只要求结实。 经历了教练场一事,女眷们都受了惊吓,一到各自休息的寝殿,便休息了。 寝殿很大,向洪早就安排好了各家女眷所居住的位置。 温蘅跟南宫茹还有江羡好住在一个殿内,江夫人跟郡王妃住在一个殿内。 隔壁,是袁梦跟温昕,还有永宁县主。 上次皇宫宴席上,永宁吃了瘪,这一次她倒是很安静,或许是被家中长辈警告过了,这一次她有所收敛了。 西边的寝殿很多,一个挨着一个。 葛太妃因为这次惠安也来,所以也跟着来了。 但她身子不适,并未去看奴隶比赛。 看台坍塌,惠安第一时间就去看了葛太妃,安抚了她好一阵。 这不,知道温蘅出了事,葛太妃让人过来给温蘅送东西了,惠安也跟着一起。 “温大小姐在么,奴婢是葛太妃身边的宫女澜儿,奉太妃之命,来给温大小姐送些吃食。” 寝殿外面,一个模样秀气,穿着宫装,年岁约莫十五六的小宫女手上端着食盘,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宫女,在寝殿外恭敬的开口。 南宫茹原本都躺下了,一听葛太妃的人过来了,又爬了起来,赶忙让丫鬟去开门。 “温大小姐在,几位姐姐进来吧。” 丫鬟打开门,澜儿对着她笑了笑,垂着头进了殿内。 “温大小姐,这是太妃让奴婢送来的梅花烙跟凤梨酥,这些都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太妃娘娘说让您也尝尝。” 澜儿将食盘放在桌案上。 梅花烙是冬天时采摘的梅花储存起来,开春的时候再打开,将其熬制成浆状,再做成饮品。 太后十分喜欢喝梅花烙,每次都还不忘给葛太妃送一血。 整个皇宫,也没多少妃子能用的上梅花烙,因为里面不仅有梅花,更有滋补的灵药,十分金贵。 葛太妃命人送这样的好东西给温蘅,足矣看出对温蘅的喜爱跟感激。 “帮我谢谢太妃娘娘。” 温蘅垂首道谢,澜儿赶忙应声告退了。 梅花烙要趁热喝,不然里面的补药就失去药效了。 可是温蘅天生体阴,喝不得这样大补的甜品,只象征性的喝了两口,便分给了南宫茹跟江羡好。 一开始她们还推脱,后来实在觉得不喝浪费了,这才拿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还没喝两口,周婉便过来了。 周婉的脸色有些沉,一看她这样,温蘅就知道她是受了周亚夫所托,来问吕宏伟的事了。 吕宏伟多次食用阴寿,再吃几次,只怕就要变成鬼没命了。 周亚夫是察觉到了吕宏伟的异样,这才让周婉过来的。 第353章 他其实早就死了 “阿婉,你来的正好,刚刚太妃娘娘命人送了梅花烙跟凤梨酥给阿蘅,阿蘅不喜甜食,便分给了我们,你快也尝尝。” 御使大夫周亚夫为人刚正不阿,身为他唯一的女儿,周婉在洛阳城的名声一向很好。 况且,周婉性情温和,颇具才情,京都很多人都喜欢周婉,跟她走的也很近。 就连袁梦,也从没有刻意针对过周婉。 其实这也跟周婉的命格有关,她有贵人命,是以在人际关系上,才能顺风顺水。 南宫茹一看见周婉,便放下手上的瓷碗,哒哒的跑了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进了殿内。 “阿婉,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江羡好观察力惊人。 从周婉进来的刹那间,她就看出周婉有心事了。 难道是因为看台下那具白骨之事? “阿蘅,抱歉,我又要来打扰你了。” 周婉被南宫茹带着坐到凳子上,欲言又止的看向温蘅,眉眼之间,满是愧疚。 她真的很抱歉,但吕大人实在是朝中一个难能可贵的清官。 他清廉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日日以粗粮为食,穿的衣裳都发白发黄了也舍不得换。 身为监察御史,吕宏伟每个月的月奉有45贯银钱。 在大夏朝,一贯钱折合一千文,以当今的物价,一百文就可以买一斗米,也就是说,吕宏伟每个月的俸禄,其实可以买450斤白米。 当然,除了银钱,朝廷还有各种补给,例如什么布匹啊,什么罗匹以及一些其他的补助,每个月吕宏伟的收益其实还算不错。 但饶是如此,他的日子也依旧清贫,因为他将朝廷发给他的俸禄,都捐了出去。 一年前他大病过后,康宁帝怜惜他带病在任上,还赏赐了他田地。 可吕宏伟却说他每个月都拿朝廷的俸禄,已然足够生活了,所以便将田地都以不收租费的前提下,租给了洛阳城中的农户。 可以说吕宏伟在洛阳城百姓们的心中,有着及高的地位,光是他接济的穷苦人家,就数不胜数了,实在是一位难得的好官。 可惜自古好人就不长命,也不圆满,一年前那场大病后,吕宏伟就越发的不好了。 周亚夫每每看见吕宏伟,都心中挂念担忧。 今日看见那个烂桃子,周亚夫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让周婉过来寻温蘅。 其实他想知道吕宏伟现如今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 这一年,康宁帝也曾派过御医去吕家给吕宏伟诊治。 可每次御医的表情都一言难尽,诊脉又诊不出什么病症。 “早就听闻吕大人清廉,没想到他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啊,天啊,他居然将每个月的所得都捐赠出去,只留下三百文生活。” 南宫茹喃喃自语,忽然觉得手上的梅花烙不好喝了。 这样金贵的东西,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根本就是奢侈。 三百文银钱,还不如她买一个手串多。 怪不得吕宏伟会吃烂桃子,只怕那烂桃子,都是奢侈吧。 南宫茹觉得十分心酸,江羡好也是如此。 虽说她父亲也清廉,可却也没做到像吕宏伟那样,毕竟江家还有家眷要养,还有几十口人等着吃饭。 “阿蘅,实不相瞒,这一年,我父亲多次宴请吕大人吃饭,可是他每每都推脱,前几日,在我父亲的再三劝阻下,他这才答应去一品居用膳,可奇怪的是,满桌子的美味,吕大人却不怎么动筷子,好似难以下咽一般。” 周婉咬唇,继续说道; “还有今日你们看见的那个烂桃子,其实这不是吕大人第一次吃腐烂的水果了,之前父亲隔上两日,就会看见一个腐烂的果子,有烂鸭梨,有烂橘子,一开始父亲觉得吕大人过于清廉了,这才吃烂水果,可是……” 周婉顿了顿,好似有些难以启齿,:“可是父亲说,吕大人每次吃烂果子的时候,神色都会十分享受,就好似寻常人吃到了美味的食物,发自内心的雀跃高兴,这也就罢了,父亲最担心的是,他觉得吕大人对吃烂果子上了瘾一般,且好似只吃烂果子。” 周婉话落,整个寝殿内鸦雀无声。 早在刚刚她说话的时候,丫鬟们就被南宫茹赶了出去。 殿内只有她们三个人,且周婉说话的声音很小。 “可是吕大人为何只吃烂果子啊,我今日好似还在那果子上闻到了一股香火味。” 南宫茹喃喃自语。 那样的味道,好似母妃上贡的贡品熏过香火的味道。 但又好似比贡品的味道要浓郁一些。 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阿婉,其实周大人心中早就有疑了,不是么,那烂果子,根本不是给人吃的,它是阴物的阴寿。” 温蘅低叹一声,见周婉实在着急,只好如实相告。 诚如周婉所说,吕宏伟确实是一个好官。 但他吃烂果子时间太长了,已经半人半鬼了。 鬼,当然是无法吃人才能吃的食物。 所以吕宏伟便是看见再美味的食物,也会觉得寡淡无味,反而是对贡品感兴趣。 只有鬼,才是这样的啊。 “什么,蘅姐姐你的意思莫非是吕大人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他是鬼么,这怎么可能啊。” 南宫茹不敢置信。 蘅姐姐不是说过身为官吏,身上都是有官运的么。 皇宫中住着陛下跟各宫娘娘,也是有龙气跟贵气的。 倘若吕宏伟是鬼,那他如何还能每日都上早朝,每日都参与朝政。 “还并未完全变成鬼,但也已经不是人了,待他完全吃不下人吃的食物,自然就成了鬼。” 温蘅摇摇头,继续解释: “至于他为何还能上早朝,一来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变成鬼,二来,只怕是给他吃阴寿的那只鬼有些来历,要是想救他,就得先去探探那只鬼。” 地府绝对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倘若吕宏伟真的已经死了,地府不会让他继续留在阳间。 也就是说,有人动了手脚,让地府的阴差以为吕宏伟死了。 然后,又因为吃了阴寿,吕宏伟才能一直活着。 或许,这跟他一年前生的那场大病有关系。 有人趁着他生病,给他吸了阴香丢了魂,然后那只鬼又接近他,开始给他吃烂果子。 如此,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 “那要如何救吕大人,阿蘅,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官,若大夏朝失去了这样的人才,真是朝廷的损失,阿蘅你能不能救救他。” 周婉的眼圈微红。 身为周亚夫的女儿,她比寻常女眷更了解吕宏伟。 吕宏伟这样的人,世间罕见。 平日里在御史台,因为吕宏伟生性正直,十分厌恶不公正之事,所以得罪了不少权贵。 有很多平民的权益,都是吕宏伟冒着性命危险争取来的。 就拿科举舞弊一案来说,事情暴露时,吕宏伟异常激动,据理力争,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一一指责那些权贵,还学子们的清白。 这样的好人,不该遭此祸事啊。 “世间因果,都有定数,他能不能有活命的机会,我需要看一眼生死簿。” 温蘅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说着。 生死簿三个字落下,不管是南宫茹,还是江羡好,又或者是周婉,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354章 福德簿 “生死簿?蘅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南宫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看温蘅满脸淡然,她又对温蘅的话深信不疑。 生死簿,是她们想的那个生死簿么。 还是说,是什么东西。 “阿蘅,我们都有些不明白,你能解释的清楚一点么。” 周婉拧眉询问着,温蘅抿唇,她也无法对周婉等人解释的很清楚。 况且,现在生死簿也丢了,根本不在地府。 她要是想查一查吕宏伟的功德,还得让范无救谢必安回一趟阴间。 “阿婉你别问了,阿蘅可能不方便解释,只要能救吕大人,便足够了,只是要如何救,就像刚刚阿蘅说的那样,只怕是得先去找给吕大人吃阴寿的那只鬼。” 江羡好赶忙说着,南宫茹连连点头:“对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阿婉你也别着急,吕大人他人这么好,他不会有事的。” 南宫茹说着,周婉稳住心神,面上的愧疚之色更大了:“是我太着急了,阿蘅对不起,你别见怪。” 周婉说着,温蘅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符,:“阿婉,你将这个符交给周大人,让他找个机会悄悄的贴在吕大人身上,这符会瞬间消失于无形,不会被他发现的,此符名为追踪符,只要吕大人贴着它去看那只鬼,就能知晓那鬼是何来历。” 温蘅说罢,周婉大喜,赶忙将符纸接了过去。 有这个符纸在,最起码能保证吕宏伟是安全的。 否则他万一没了性命,那真是太可惜了。 “阿蘅,这是五两银子,就当是我帮吕大人从你这里买的。” 知道温蘅的规矩,周婉赶忙拿出五两银子出来。 温蘅接过银子收下了。 这银子,她得收,否则那符对吕宏伟就不管用了。 这就叫银钱两消。 “那你快些去吧,天黑之前,这符咒得贴在吕大人身上。” 温蘅点了点头,周婉赶忙将符纸踹进袖子中,走了出去。 周婉走后,南宫茹跟江羡好对视了一眼,彼此很有默契的站了起来。 南宫茹揉了揉肚子,大大咧咧的道:“蘅姐姐,我刚刚吃多了想出去消化消化,再说了这寝殿一座挨着一座,我对这里好奇及了,我出去看看。” “是啊,我跟阿茹作伴,阿蘅你今日太累了,便在寝殿内歇歇吧。” 江羡好也跟着说道,两个人结伴而行,朝着殿外去了。 温蘅看着她们的身影,唇角慢慢勾起,心道她们可不是吃多了想出去散步,而是刻意将空间留给自己。 “你们两个,出来吧。” 温蘅低叹一声,寝殿门关上的瞬间,范无救跟谢必安的身影便出现了。 “大人,那吕宏伟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人,按理说他是大夏官吏,身上有官运护着,不至于会吃鬼的阴寿,我想他大概是被人给害了。” 谢必安双手环绕在胸前,耸耸肩,说着。 其实事情也简单,连猜都不用猜。 只是那只鬼对吕宏伟只怕是有别的感情,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自己的阴寿给吕宏伟吃。 如此想,那肯定是个女鬼。 “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吕宏伟是个好人,既是好人,便该依照他的功德判定他的寿命福报,生死簿丢了,我想让你们两个回地府,将附录簿拿来。” 温蘅说着,缓缓伸出手,只见她掌心的圆轮痕迹越发的深了。 一块漆黑的令牌,赫然出现在她掌心之中。 看见那令牌,冷静如范无救,也大喜出声:“大人,这是您的黑令牌!” 太好了,随着判官庙积攒的阴德不断增多,随着凡间人类对判官的信奉,便是大人的修为没有完全恢复,这黑令牌也重新回到大人的手上了。 有了令牌,便能调出福德簿了,届时只需要查看一下吕宏伟的福报,便能给予他机缘,这是身为判官的权利。 “我现在唯一觉得庆幸的便是当初将福德簿从生死簿上单独分出来。” 温蘅眼神复杂。 这黑令牌是刚刚从教练场上脱险时忽然出现的。 它出现的很突然,一度让温蘅自己都觉得诧异。 或许,是因为从此后她的命运跟钟离艳的命运靠近。 钟离艳是鬼王前世,跟他离的近了,插手他的人生,这黑令牌才会回来。 所以,鬼王的力量当真是不可小觑。 “属下这便拿着令牌去调福德簿来,可是大人,倘若吕宏伟真的死了,一旦停了阴寿,他万一……那可怎么办是好。” 小心的从温蘅手上接过黑令牌,范无救谨慎的说着。 福德簿不是生死簿,能直接划分吕宏伟的寿命。 所以便是能划给他福德,也不能立马划给他寿命,如此只要他一停止吃烂果子,还是会死。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福德,有时候,也是寿命。” 温蘅垂下头,声音忽的变轻了。 谢必安伸手怼了怼范无救,他们两个身子一动,立马消失在了寝殿之中。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温蘅垂着头,清淡的小脸上,神色时而复杂,时而幽深。 殿外,南宫茹跟江羡好一直站在没走,她们能从殿内感受到一股冷意。 那股冷意消失,南宫茹这才抚了抚胳膊,拉着江羡好往远处走: “羡好,你说蘅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也知道我的事,之前林双如好似特别害怕蘅姐姐,每次看着蘅姐姐的时候,都十分畏惧。” 南宫茹回忆着林双如的事,越想越觉得不正常。 一开始她只当是因为温蘅修为高,林双如是鬼,看见修为高的人自然会害怕。 可现在回忆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鬼难道不更应该痛恨修炼之人么,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能那般畏惧,所以根本不是因为温蘅修为怎样,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从身份气息上,让林双如畏惧害怕。 “阿茹,不管阿蘅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咱们的朋友,要是没有她,我也无法走出家门,或许就要被困死一辈子了,被流言蜚语侵扰,所以,我不在乎阿蘅是谁,其实你也不在乎,咱们在乎的是她这个人。” 江羡好微微一笑,南宫茹赶忙点头:“羡好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害,不管这个了,反正蘅姐姐永远都是蘅姐姐。” 南宫茹说着,挥了挥拳头,脸上也带着笑意。 寝殿很大,周围巡视的侍卫很多。 忽的。 那些巡视的侍卫好似接收到什么指令一般,都集体朝着西边的方向而去。 西边,就是教练场,有哒哒的脚步声从那个方向响了起来。 南宫茹皱眉,心道莫非这么一会功夫,陆霆宴就带着人查清了那具白骨的身份? 只是这动静不小,莫非死者的身份大有来头? 第355章 冤屈诉来 “阿茹,咱们快回去找阿蘅,别过去看热闹了。” 南宫茹喜欢看热闹。 但今日的西郊行宫过于乱了,江羡好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她再冲过去。 此时的教练场,只怕早就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还有这么多侍卫都集体朝着那个方向涌去,只怕是起了争执。 江羡好心中担忧,沉声说着。 “好,那咱们回去寻蘅姐姐。” 南宫茹连连点头,反手拉住江羡好的手,往寝殿去了。 教练场附近的巡视陛下已经交给了九王爷全权统领。 这么多侍卫朝着那边涌起,只怕是九王爷的人跟其他的人起了争执。 南宫茹心道陆霆宴有麻烦,还得快些去寻温蘅帮忙。 也确实如她想的那般,此时的教练场,气氛有些过于剑拔弩张了。 陆霆宴依照温蘅的话,带着一队兵去城外东南方向的村落周围去打听近些年来有无人口失踪。 东南方向,只有一个村,名为祥利村,村中有一百多户人家,但因为这三年收成不好,所以村子中的男子们大多都去了外面做工。 是以,村子中留守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孩子跟妇人。 但已经确定了方向,再一一盘查,总能查出那白骨的身份。 可不凑巧的是,当陆霆宴在村子中打听的时候,村子忽然起了大火。 火势蔓延开来,陆霆宴跟手下的人不得已,只好先灭火。 火很大,烧着了村子中很多户人家。 因为火势大,所以等到火灭后,那些村民的家也被烧的不成样子了。 陆霆宴心知不对,故而才传信给暗一,让他严加死守,不得让其他人靠近看台,强行将白骨拖出来。 收到信件后,暗一又加强了防守,可没过多久,便有人走了过来,声称也是奉康宁帝的指令,前来查案的。 “本官是奉陛下旨意,前来调查白骨一案,你们既都是九王爷的人,那还不赶紧让开,若是耽误了查案的时间,尔等可是能担待的起责任?” 暗一对面,站着一穿着绿色官府,年岁约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 男人下巴微微抬着,眉宇之间,总是若隐若现一抹骄傲。 暗一看着男人,眉头紧锁,脸色也冷了:“还请范大人见谅,我奉九王爷之命在此看守,没有王爷的指令,其他人,不得靠近半分。” 暗一分毫不让,身后的侍卫闻言,立马上前,挡在范运身前。 范运大怒,:“放肆!本官是奉陛下的指令前来调查的,难道你的意思是,陛下的指令,还不如九王爷的指令重要么!” 范运是刑部侍郎,乃是刑部尚书董楠的人,董楠也就是宁嫔的父亲,宝庆公主的外公。 因为宁嫔平日里依附容妃的权势,容妃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由宁嫔代劳的。 相应的,董楠自然也是按照宁嫔的意思做事。 此番看台坍塌,或许牵扯出一桩旧案,这个时候,谁若是平白牵扯进来,那么或许就与此案有关系。 暗一看着范运的脸,心中冷笑,丝毫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不过就是董楠的狗腿子罢了,不管此番他是为了董楠来的,还是说董楠又是为了谁让他来的,只要没有王爷的吩咐,他们就休想靠近。 “反了,真是反了,你们是想阻止刑部查案么!” 范运身后也带了几个侍卫,可这些侍卫跟陆霆宴的人比起来,简直差太多, 暗一凶神恶煞的,不让人靠近,几个侍卫也不敢随便上前。 范运碰了一鼻子灰,且他又是董家的外亲,此番来是董楠特意交代他,让他一定要将那具白骨拖出来。 事情办不好,他怕董楠对他失望。 还有一点,那就是暗一真的很让他没面子。 平日里靠着董家以及他刑部侍郎的身份,这京都,谁不卖他一个面子。 “便是到了陛下跟前,我也会这么说!若是想靠近,除非有陛下的旨意或者是手谕,没有,不得靠近!” 暗一说着,腰间的长剑便拔了出来,对着范运比划了一下。 范运眼皮子一跳,伸出手:“大胆!你难不成还想对朝廷命官动手?你等着,我这便回去回禀陛下!” 范运说着,一挥衣袖,气呼呼的走了。 看他那样子,倒真像是去告状的,可暗一不怕,陆霆宴也不怕。 “王爷回来了,是王爷。” 范运前脚刚走,下一瞬,陆霆宴便带着人赶了回来。 他脸色有些沉,暗一赶忙上前,将刚刚范运来过的事都回禀给陆霆宴。 “继续守着,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得让人靠近。” 陆霆宴说着,便转身朝着西边寝殿的方向寻去。 这么一会时间,他能查到的线索有限。 可有一个人,也涉及在其中。 三年前工部奉命修葺西郊行宫,当时涉及的一众官员中,还有一个最特殊的存在,那便是学士院的翰林待招刘有失踪不见了。 身为待招,刘有平时负责抄写皇帝的书诏,然后及时的将书诏下达给官员。 三年前工部奉命修葺行宫,期间康宁帝下达过两次书诏,因为书诏下的急,所以都是刘有亲自送的。 只是从那以后,刘有在返回京都的路上,便消失不见了。 这个刘有,官职虽不大,可他却是大夏望族刘家小姐的嫡亲儿子。 刘有失踪后,其母寻子无果,便找上了刘家帮忙,刘家几次上奏书信,可却都莫名被拦了下来。 以至于,刘有失踪,成了一桩悬案。 后来,案子交给刑部调查,调查了三年,也至今没有消息。 陆霆宴现在怀疑那具白骨,就是刘有。 只是他现在无从查起,倘若通过其他的法子让那白骨自己承认身份,那么就得找阿蘅。 “王爷,是王妃过来了,您不用去寻王妃了。” 暗一看着陆霆宴走的方向,温蘅正在缓缓靠近,心头一喜,高声说着。 陆霆宴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只见温蘅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阿蘅,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这边风大。” 看见温蘅,陆霆宴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接下来给她披风。 不知怎么的,看台附近的风特别大,这里也比其他的地方都要更冷一下。 温蘅穿的单薄,陆霆宴心疼不已,赶忙上前,将披风给她系好。 “看样子你或许已经有线索了,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陆霆宴,你怀疑那白骨是谁,若是有怀疑的人,我可以上前唤他的名字,倘若真的是他,他自然会应声。” 温蘅眯眼,越过陆霆宴,看向看台下方始终站在那里的黑影。 被打了生桩,死了之后成为鬼魂,也是没有灵智的,就像是一个失去所有记忆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生前是谁,家住哪里。 他眺望的方向,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 只要喊出他的名字,那么他的灵智就会回来,所以不妨先试一试。 “有,学士院,翰林待招,刘有。” 陆霆宴拥着温衡,缓缓上前几步,低低开口。 刘有,是他最怀疑的人。 “好。” 温蘅颔首,看着那团黑影,声音很轻:“翰林待招刘有,尔有何冤屈,尽管诉来,若尔是尔,灵智即开!” 温蘅话落,只见那团黑影猛的动了一下,随即,缓缓抬起头,朝着温蘅的方向看了过来。 第356章 歹毒生父,害子打生桩 “呜呜呜。” 随着那团黑影抬起头,周围的风不知怎么的,好似更大了。 这风来的邪门,让巡视的侍卫都不得已停了下来。 哭声从黑影嘴中发出,这声音,不断的变大,最后变的鬼哭狼嚎一般,刺人耳膜。 陆霆宴抿唇,虽说他看不见那团黑影,可在阿蘅喊住刘有名字的时候,这周围的气息都发生了改变,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看样子,那具白骨,就是刘有。 “尔有冤屈,吾自当审判,灵智大开,尔诉尔之冤屈。” 温蘅低叹一声,手缓缓伸出。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话落,周围竟然刮起了漫天灰尘,风沙吹的人眼睛发疼。 一片风沙之中,刘有忽然的动了动,朝着温蘅飘了过来。 温蘅抿唇,刘有走到她跟前后,猛的跪了下来,然后,抬起头,让温蘅看清了他的容貌。 因为冤屈太大,因为心中恨意滔天,故而刘有的脸,都是铁青一片的。 他的耳朵,眼睛,还有口鼻之中,都有一行血缓缓留下。 只有死前受了天大的冤屈,死之后,才会变成这样。 确实,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比活生生的被人打了生桩,更恶毒的事了。 那是活人啊,被硬生生的埋在看台之下,被活生生的憋死,用墙壁压死,死后,还要囚禁他的魂魄,让他在这里支撑着看台。 这放在谁身上,谁会不恨,谁会不恼。 毕竟被打生桩的人,都不是自愿的,若是自愿的,这生桩也就不叫生桩了。 “大人,请为我做主,我好冤啊,我好冤啊。” 刘有痛哭,手抬起,那双细长的眼睛内,眼瞳都是黑色的。 他心有怨念,眼球黑成这样,只怕是灵智一开,就要立马化成鬼煞复仇。 但能来西郊行宫的人不是官吏,就是武将,要么就出身贵族门庭。 想要靠近他们,是不容易的。 “你说。” 温蘅点点头,示意刘有起来。 刘有眼睛内的血泪不断的往下落,落到他的衣服上,刺眼异常。 众人紧张的看着温蘅,都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看不见刘有,可却能看见温蘅的神情,能听到她说话。 她对面,分明没人,可她那样子,却好似正在跟人说话一般。 暗一跟其他的几个暗卫有经验,倒是不怕,其他巡视的侍卫,那就有些心慌了。 毕竟,这周围的大风以及吹起的沙子,都让人觉得心中不舒服,不踏实。 “所有人听令,向后转,往前行进五十步,不得回头。” 陆霆宴给暗一使了个眼神,暗一赶忙开口,让其他的侍卫都纷纷撤离。 包括他自己,也朝着远处去了,只留陆霆宴跟温衡在这里。 “我名刘有,乃是翰林院翰林待诏,母亲刘莹,乃是刘家的嫡亲小姐,我父,薛丁,是刑部从四品官吏权侍郎。” 刘有缓缓开口,温蘅察觉到他在提起自己的父亲薛丁时,神色异常的怨恨,心中立马明了,只怕这被打生桩一事,也跟薛丁有关。 “陆霆宴,你也听听他说了什么。” 温蘅手指轻点在陆霆宴眉心。 下一瞬,他便能看见刘有了。 他常年在外领兵,没见过刘有,不知道他生的什么模样。 不过他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便做不得假,毕竟阿蘅说过,鬼是不会在自己身份上说谎的,否则下了地府后,他们想投胎,就投不成了。 果然是刘有,那他是因为什么,被压在了看台之下? “你是九王爷陆霆宴么?太好了,哈哈哈,那群恶人,自诩做的天衣无缝,他们不过是欺我母亲体弱,不过是欺我刘家虽为望族,可却没有人在朝做官!” 刘有看了一眼陆霆宴,疯狂大笑。 他的笑声,是那么凄惨,是那么荒凉。 他笑着笑着,忽的眼睛内涌现凶色:“都是薛丁那个卑鄙小人,他不想做刘家的上门女婿,却又靠着刘家的钱财跟人脉,入朝做官,为了往上爬,为了攀附刑部的官吏,他居然将我诓骗到行宫,活生生的推到了正在施工的看台之下,我好恨啊,我好恨!” 刘有说着,眼睛内的血泪流的更多了。 起初薛丁就是一个穷秀才,不过是靠着刘莹母家的富贵,这才考取功名,入朝做官的。 但是入了朝,薛丁发现有些事,不是光用银子便行的,还要攀附上高官。 所以,为了攀附董楠跟范运,薛丁便起了歹毒心思,动了害刘有的心。 陆霆宴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起三年前工部动工时,还派了顺王督工。 顺王是宁嫔的儿子,虽平时依附信王,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要做出一番事来,让康宁帝夸赞于他。 只怕是施工时,工部的进程不顺,顺王为了尽早完成任务,这才让董楠找人看了风水,然后想出了打生桩,用活人祭祀。 只是刘有好歹也是朝中官吏,虎毒不食子,薛丁为何非要害自己的儿子呢。 “呵,大人跟九王爷一定很好奇为何薛丁非要害死我不可吧,那是因为,害死了我,我母亲的身子就会更弱,就会病的更重,只要我母亲一死,他便能将他养在外面的人接进薛家,他便能摆脱上门女婿的名头!” 刘有说着,悲凉一笑,笑他这一生就被薛丁给害了,相比较他自己,他更心疼他母亲。 他母亲这一辈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薛丁身上,可薛丁呢,却早就有了二心,早就想害他们了。 他知道母亲最在意自己,只要自己出了事,母亲一定会大受打击,用不了几年,便撒手西归。 届时,薛丁就自由了。 他只恨天底下有薛丁这样心思恶毒,又不知感恩的人。 “大人,求您给我做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薛丁那小人付出代价,他以我的死去换取攀附权贵,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算是魂飞魄散,就算是不能投胎,只要能让薛丁付出代价,我也愿意。” 刘有说着,又跪了下来,不断给温蘅磕头。 他知道温蘅的身份,从有了灵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 身为鬼,身为阴物,有哪个察觉不到温蘅身上的气息的。 不管温蘅为何会现身在人间,他只知道,判官素来公正,素来会给蒙受冤屈的鬼魂做主,不是么。 “暗一说,刚刚范运来过了,他声称是因为得了父皇的指令,前来查案的,只怕是董楠跟他,都知道刘有被打生桩的事。” 陆霆宴脸色很沉。 朝中如今官官相护不说,甚至还出了科举舞弊这样的事。 还有,为了达成目的,他们居然敢如此大胆的牺牲同为官吏的刘有。 倘若不惩处他们,不让真相大白,来日,其他的官吏再效仿,那还得了? “刘有如今做不得证,所以,要是想报仇,自然只有一个办法,省时省力。” 温蘅说着,忽的笑了笑。 “你先起来,我给你权利,让你去找薛丁,但他如今是官吏,只能收惊吓,却不会受任何伤,但如今看台已经坍塌,不管是谁,但凡是涉及到这件事的官吏,都会心中担忧。” “所以,借他人的手,杀了薛丁,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范运刚刚会出现,一定是宁嫔找了董楠,董楠让他来的。 不管怎样,董家都会保住信王,那么就务必要找一个替死鬼了。 而一旦事情闹大,再有陆霆宴插手,薛丁一定会被推出去。 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凤凰男不知感恩反而报复恩人的事。 所以,嫁人千万不要嫁凤凰男,否则便会变得不幸。 第357章 鬼吓鬼 “可是大人,薛丁如今很得董楠的看重,我要怎么做” 刘有是被害死的那一刻才知道薛丁暗地里投靠了董家。 这些年,母亲的家产都在薛丁手上控制着,再加上他倒插门女婿的这个身份在,或许已经牵连了刘家。 刘有只要一想到刘莹指不定哪天就遭了薛丁的迫害,就恨的迫不及待的杀了薛丁。 “我赐予你权利,让你可以去复仇,但是刘有,你不得伤害无辜,就算是痛恨薛丁,也不得伤他的性命。” 温蘅压了压唇角,刘有大喜,给她磕了几个头:“刘有都听大人的,只是大人,您这么做……” 大人是判官,这么帮助他,会不会有背地府的规矩。 “无妨,公正是非,我其实心中一直都有较量,我的事,你无需担心。” 温蘅摇头,示意刘有无需多说,她的指尖,捏了一张符。 符咒焚烧,刘有立马觉得禁锢在他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他可以自由活动了。 原本他的尸骨被埋在看台下,是不能自由活动的,但有了温蘅的帮助,自然就可以了。 “这白骨,不能从看台下拖出来,只要一日不拖出来,那些人自然会乱了阵脚,所以陆霆宴,你还得去陛下跟前,想个理由,让刑部跟其他闲杂人等,不要靠近这里,我们,便守株待兔即可。” 温蘅说着,缓缓一笑,笑的像是一个小狐狸一样。 陆霆宴看着她的侧脸,狭长的眼瞳内,慢慢浮现出一抹宠溺之色。 阿蘅平日里性子清冷,话也少。 可她偶尔会露出这种小狐狸的笑,也会用一些手段。 这样的她,陆霆宴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光是看着她,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阿蘅放心,我会将事情办好的。” 陆霆宴说着,看向刘有:“一会你便跟本王去东边的寝殿吧,官吏大臣们,都住在那边。” 陆霆宴说着,顿了顿,又道:“阿蘅,钟离艳已经被安排在了本王所住寝殿的旁边,你放心吧,若你有话,本王可以代传。” “暂时没什么话要说,只要钟离艳是安全的,便好了。” 距离七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在这期间不让钟离艳性情大变,就行了。 那个时候,人间跟地府,也不会有大的祸患出现。 “好。” 陆霆宴伸手,揉了揉温蘅的脑袋。 刘有有些惊讶,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陆霆宴。 只见一抹紫色的光在陆霆宴身后若隐若现,若非有温蘅的力量控制着,他一定会被紫色的光重伤。 紫色的光,紫薇大气运命盘? 这样的命格,乃是帝王命啊。 刘有心神一颤,若非现在他是个鬼,他非得对陆霆宴行个礼。 毕竟,拥有这样命格的人,都金贵无比,将来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一国之主。 “本王让暗一送你回去,这便带着他去东寝殿。” 陆霆宴说着,喊了一声暗一。 暗一态度恭敬的侯在温蘅身侧。 温蘅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又看了一眼埋在看台下的白骨,缓缓朝着西寝殿去了。 “走吧。” 看着温蘅的背影,陆霆宴袖子中的手微微摩擦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不舍得阿蘅,但眼下有事情要做,待事情解决后,他们就能有很长的相处时间了。 或许,他可以让母后将阿蘅宣到她的寝殿,这样,他就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了。 “是,殿下。” 刘有颔首,温顺的跟在陆霆宴身后。 东边的寝殿,也跟西边的寝殿一样的格局,一座座的寝宫挨着,华贵中,又不失古典。 由于前来行宫的官吏以及使臣众多,所以他们休息的地方就被安排在了东面。 除了寝殿以外,东边不远处,还有一座山,名为望山。 望山很高,站在寝殿门口,可以看到山上云雾缭绕,好似仙人腾云驾雾一般。 官吏们空闲的时候,便会在寝殿门口看看望山的风景。 只是到了晚上,东边也会更冷一些,毕竟靠着山林。 范运刚才碰了一鼻子灰,他当然不敢去向康宁帝告状,因为康宁帝原本下的指令便是要刑部辅佐陆霆宴查案。 在康宁帝心中,其实最相信的皇子是陆霆宴,所以,不管是信王还是顺王,都十分针对陆霆宴。 当今大夏的贵族,各有派系,尤其是董家跟安远侯府,家族牵连甚广,还与一些望族有密切的联系。 所以,康宁帝轻易动不得这些家族,否则便会牵一发动全身,动摇大夏朝的根基。 但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以平诸侯、削世家权利为目的,到了康宁帝这一代,其实世家权利,大不如从前了。 东华寝殿,是陆霆宴所住的寝殿,依次,顺着东边排列,约莫再路过二十几个寝殿,便是薛丁跟董楠休息的地方。 以部门进行划分,刑部的官吏都在一个区域,这样一旦有什么消息通知下去,也方便大臣们趁早知晓。 “你且去吧。” 陆霆宴嘴唇动了动,告诉了刘有薛丁所在的寝殿,刘有眼睛一眯,飘着远去了。 东边原本就冷,随着刘有的出现,好似更冷了一些,巡视的侍卫们莫名往东华殿看了两眼,待看到陆霆宴站在寝殿门口,都匆忙的去其他地方巡视了。 大夏朝的九王爷,也被称为大夏的战神。 据说陆霆宴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就连鬼煞都不敢靠近他,是出了名的铁血无情。 还有,陆霆宴手下的兵,都是他亲自训的,据说也十分残酷严格。 但大夏朝的将士,都以能被陆霆宴训导为荣耀,争前恐后的投军到陆霆宴带的黄云军中。 “奇怪,我怎么还嗅到了其他阴物的气息?” 刘有这边,按照陆霆宴的话,他一座一座寝殿的数,一连路过二十几座寝殿,他能察觉到薛丁的气息。 因为他是薛丁的亲子,死后自然更能感知到亲眷的气息,所以有些人死后七日归家,第一个去寻的就是家人。 刘有走到丽华殿,另外一种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停了下来,好奇的朝着寝殿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不会感受错的,这丽华殿内,也有阴物,也就是,鬼。 鬼与鬼之间的感应很强,但修为高级的鬼,能感应到修为低级的鬼,反之就不行了。 简单的说,鬼一共有六种,第一种是青鬼,青鬼的眼睛是绿色的,能吸人的灵气让人短寿,这样的鬼,主要以害人为修炼之法。 第二种就是厉鬼,眼睛是红色的,这样的鬼,往往心中都有极大的怨念,死于非命。 第三种就是黑鬼,眼睛全都是黑色的眼瞳,没有眼白,这样的鬼,通常是生了恶疾而死,死后很想找替死鬼,继续当人,也会害人。 第四种第五种第六种,分别为黄鬼、白鬼,以及灰鬼。 这三种鬼,一般不会伤人,死的时候也很安详,心中没有怨念,都会按照正常的顺序去脱胎。 但黄白灰三种鬼,也是最容易被人看见的,有时候会吓到人。 刚刚温蘅施了障眼法,将他伪装成了黄鬼。 丽华殿内的鬼,气息比他弱,那应该是白鬼或者是灰鬼了,也就是说,这两种鬼,是被圈养起来的,等级还不高。 “啊。” 刘有感念温蘅帮了他,想着既然这里有鬼,他不妨去看看,这样还能回禀给温蘅。 所以,他缓缓的靠近了丽华殿。 一到殿门口,两只白鬼就飘了出来,满脸狰狞。 只是一看到刘有,两只白鬼就傻眼了。 原来对方也是鬼,鬼吓鬼,等级低的,反而被吓了一跳。 第358章 父亲,你不记得我了么 “吓死鬼了,吓死鬼了。” 两只白鬼,穿着白色的衣裳,眼睛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们的眼神飘忽不定,总是透着一点不怀好意。 鬼毕竟成了鬼,天性就是捉弄人,所以哪怕是白鬼跟灰鬼,一旦看见人,也会逗弄两下。 刘有身上的怨气很强,他是厉鬼,不过是被施了障眼法才有了黄鬼的气息,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两只白鬼被吓了一跳,轻飘飘的跌坐在了地上。 厉鬼青鬼以及黑鬼,有时候也会吞噬同伴,以此增强修为。 他们两个白鬼,根本没有修为,刘有应该不会吞他们吧。 “我们不是存心的,不要吞我们啊。” 刘有很凶,凶到能干扰同类的磁场,从气势上压迫比他等级低的小鬼。 两只小鬼害怕的身子都开始抖了,刘有眯眼,刚想出声,只听外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真是晦气!” 范运嘀咕着,回了丽华殿,他的寝殿,比旁边的寝殿都要阴冷,刘有一看见他,立马伸手提着两只白鬼,将他们提溜了出去。 “你们守在外面,没有本官的允许,不许进来。” 走到寝殿门口,范运便下令不让其他人靠近。 刘有很肯定这两只白鬼就是范运养的。 人养鬼,大多数养的都是白鬼跟灰鬼,然后训练他们去害人。 一旦害了人,吸了人的灵气跟寿命,自然等级就会往上爬。 然后,驯养他们的人再与他们签订契约,这样一来,鬼就成了他们的鬼奴,会帮助主人完成任务。 主人要他们害谁,要他们捉弄谁,他们便会照做。 只是为了不遭受反噬,鬼奴的主人都会小心谨慎的指使鬼去害人。 “饶命啊大人,我们两个,不是存心的,我们也是无辜,本来我们是要去投胎的,可是却被他抓了过来,日日关在屋子里驯养。” 两只白鬼胆子太小了,还没等刘有开口,便自己交代了。 刘有眼睛一瞪,两只白鬼立马就被吓的晕死了过去。 “嗤,这么不中用。” 刘有见状,嗤笑一声,将两只白鬼收了,想着一会吓完薛丁后,回去将他们交给温蘅。 人圈养阴物,且还是朝中的大臣,只怕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也就是说,范运的上司董楠,身边有风水师。 大夏朝不是勒令官员不许与修炼之人联系么。 如此,董家知法犯法,倒也不失为一个罪证。 “废物,本官要你有何用,不是说当年建造看台所用的材质都十分坚不可摧的么,怎么被两头畜生一撞,就塌了呢。” 丽华殿再往东数两座寝殿,便是清心殿。 当然,一般时候,大臣们是不会单独住在一个寝殿内的,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允许。 这次事发突然,为了安抚大家的心,这才让官吏们一一入住东边寝殿。 刚靠近清心殿,薛丁阴暗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过来。 刘有站在外面,一听到薛丁的声音,他的眼睛,就变的血红血红的。 薛丁的声音太小了,他还跟以前一样谨慎。 可他是鬼,他不仅能听到薛丁说话,且还能听的十分真切,谁让他是薛丁的儿子呢。 哪怕是死了,他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 刘有狰狞一笑,眼瞳内立马有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父亲,儿子来看你了,你准备好了么。 “大人,看台坍塌,纯属是一个意外,不过大人不必过于焦虑,毕竟这事当年是顺王督办的,董家不会看着顺王出事的,所以一定会尽早解决了那具白骨,只要将白骨转移,那么白骨的身份,随便捏造一个,就可以了。” 清心殿内,薛丁身侧,站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刘有也认识,正是他母亲身边的管家,刘大。 刘大这个人,有些手段,可都是一些不正经的手段。 自从刘莹嫁给薛丁后,刘大就投靠了薛丁。 说起来这刘大当年也是秀才出身,不过科举屡考不过,没办法,这才去刘家当了管家。 刘家看在他颇有才学的份上,在刘莹跟薛丁成婚后,才让他过去当管家的。 只是刘大这个小人,却卖主求荣,帮着薛丁谋害刘莹跟刘有。 所以,他也是刘有的敌人,也该死! 刘有飘进了大殿,他一进来,那满身的怨气几乎压制不住,刘大打了个机灵,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他的后半边身子就是冷的厉害。 这西郊行宫,他们是最不愿意来的。 可是此次,他们不得不来。 原本看台没坍塌之前他们还没这么惶恐,看台一塌,看见刘有的尸骨,他们心中怎么都不得安宁。 “你说的有理,就是不知范运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薛丁今年三十五岁了,也算是到了中年。 他是秀才出身,一路考取功名,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所以那张脸生的是又白又秀气。 所以,这才让刘莹动了心,不顾家中阻拦,也要嫁给他。 只是刘莹怎么都没想到,薛丁就是个道貌岸然、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范大人是董大人的亲信,又是亲眷,这件事败露,顺王才是最慌的那个人,所以董家人,自然也会更着急,大人便先耐心等等吧。” 刘大浑身不舒服,他很想摸摸自己的脖子,因为他忽然觉得脖子很重,重的像是要断了一样,说话都很困难。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中不踏实的很,想赶紧回去休息。 “嗯,也只能先如此了,你出去吧。” 薛丁揉了揉眉心,坐在软塌上,凝心静气。 刘大见状,缓缓的退下了。 他打开殿门,一走出的瞬间,就觉得脖子上的压迫感骤然消失了。 可是他的心,却更发毛了。 他下意识的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眼,他险些被吓了个半死。 他好似看见薛丁跟前,站着一抹红色的身影。 那身影,一晃而过,可他确信自己眼睛没花,没看错。 “大,大人。” 刘大都要被吓死了,他支支吾吾的开口,薛丁更加不耐烦:“还不快滚?” 他头疼,想安静的歇一会,一会还要去找范运。 他心里也不踏实的很,或许,他也可以像范运那样养两只鬼物,这样一旦刘有的阴魂来复仇,他也有帮手。 “是,是。” 红影一闪而过,刘大甩了甩头,心道或许自己是看错了,赶忙关上殿门,走了。 “咯吱。”一声。 殿门很重,门框咯吱咯吱的作响。 薛丁心中很乱,听到殿门咯吱咯吱的响,他更烦了,不耐烦的起身,想去检查一下殿门。 刘大这个蠢货,是越发的不中用了,关个门还关不好。 “真是晦气。” 薛丁走到殿门口,殿门关的好好的,咯吱声也消失了。 他一挥衣袖,低咒一声。 只是他刚转过身,咯吱声又响了起来。 冷不丁的,薛丁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很重,好似要被压断了一样。 “唔。” 不仅重,还很疼,就好似有什么人坐在他脖子上,用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他一样。 薛丁闷哼一声,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他想喊,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他几乎都快要窒息了,一个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救,救命。” 薛丁拼命的呼救,可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嘿嘿嘿。” 忽的。 一道阴冷的嬉笑声从他头顶上方响起。 薛丁费劲的睁开眼睛,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正死死的用眼睛盯着他看。 “滴答。” 两滴血泪滴在了薛丁的脸上,薛丁都要吓死了,刘有阴恻恻的一笑:“父亲,你不记得我了么。” 第359章 谣言四起,厉鬼索命 “鬼,有鬼啊,救命。” 薛丁的眼瞳都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他的眼球,也因为呼吸不畅,往外凸起。 刘有盯着薛丁,两只血红的眼球内,瞬间仿佛有千万条密密麻麻的血丝在往外冒。 薛丁盯着刘有的眼睛,心跳都停了。 尤其是刘有眼底的红血丝,每一根都好似在充血,好似随时都会爆炸,炸他一脸。 “父亲,你为何这么害怕,咱们三年没见,难道你都不想儿子么。” 刘有狰狞一笑,露出满口细长的牙。 厉鬼的牙,都是细长细长的,且嘴中有很重的血腥味,腥的好似臭鱼烂虾的味道一般。 这腥味,其实都是他们死前心中堆积的怨念所化,所以哪怕厉鬼不会轻易被凡人看见,但凡人也会根据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跟阴冷气息,察觉到异常。 “有,有儿。” 薛丁捂着自己的脖子,翻着眼皮往上看。 刘有是坐在他肩膀上的,直至将他压的承受不住趴在地上,还是不肯放过他。 所以,薛丁看刘有的时候,都是翻着眼皮向上看的。 这个角度,更显得刘有面容狰狞,嗜血阴恻。 薛丁抖着嘴唇,不敢置信的喊出了刘有的名字。 他不喊还好,一喊,刘有直接吼了他一嗓子:“闭嘴!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 薛丁这个小人,他养在外头的女人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再加上自己是母亲生的,薛丁从他小的时候便很不喜欢他。 哪怕他考取了功名,去翰林院做官,对薛丁来说,不是荣耀,反而是他的耻辱。 薛丁觉得自己的儿子跟他平起平坐,这是一种耻辱,所以,他才会迫害自己。 甚至为了将嫡子的身份空出来,他活生生的让自己被打了生桩。 打生桩啊,那样凄惨的死法,他甚至在死了之后都不能投胎,更不能回去看母亲一眼。 是啊,以薛丁这样胆小的人,倘若不是打生桩这种阴损的害人法子,他还不敢轻易的害自己呢,因为他怕自己回回去索。 “有儿,不,不是那样的,是误会,都是误会,都是董楠跟范运逼我那么做的。” 薛丁觉得自己快要死的,他的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他甚至觉得呼吸都十分费力。 他怕死,他懦弱,所以在紧要关头,他害怕了,他畏惧了。 他怕他就这么死了。 他怎么能死呢,他好不容易升了官,他还要继续往上爬呢,怎么会死。 “父亲,看台下好冷啊,儿子浑身都冷,周围好黑啊,父亲怎么不来救救我,踩着我得到的官职,做的还舒服么,嗯?父亲,你说话啊,还有你养在外面的儿子薛茂,他今年十岁了,只比我小上八岁,你说我这个当哥哥的,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刘有的手很凉。 像是千年寒冰未化开时,冷的人心尖都在打颤。 刘有伸出手,缓缓的在薛丁脸上抚摸着,摸的薛丁现在恨不得就晕死过去。 可他就是不晕,刘有一边用冰凉的手摸他,一边对着他轻轻开口。 在说到薛茂时,薛丁眼瞳又扩大了一倍,霎那间,刘有眼底的怨气几乎要压制不住。 “不,不许你去找他,你这个孽子,孽子!” 薛茂是薛丁最喜欢的儿子,是当做将来薛家的继承人培养的。 他对刘有跟刘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薛茂铺路。 甚至他往上爬,也是为了给薛茂一个好的生活。 薛茂,是他的逆鳞,所以薛丁这一刻,不害怕刘有,为了薛茂,他能跟刘有拼命。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激发了刘有心中的怨气,他的脸,瞬间都变成了红色,身上原本穿着的红色官袍,也在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 “父亲有爱子之心,可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啊,为何父亲要残忍的害死我,薛丁,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就该跟我一样,哈哈哈,我会让你所在乎的一切,都化作泡影的。” 刘有这一刻很想杀了薛丁。 可他知道他不会成功,因为薛丁是朝中官吏,除非人为的弄死他,否则自己是杀不了他的。 “跟我走吧,我这便带你走,哈哈哈,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刘有狰狞的笑声回荡在殿内。 他本来就是厉鬼,厉鬼可以蛊惑人类的心智,让人发疯,让人精神失常。 刘有的手,慢慢摸到薛丁的脖子,狠狠地掐住了他。 薛丁眼球凸起,拼命的挣扎。 “救命啊,有鬼,来人,救命。” 薛丁叫喊着,在地上不断的翻滚,因为激动,他穿的官袍都皱成了一团。 外面的侍卫听到喊声,立马冲进了殿内。 一进来,就有一股浓烈的冷风朝着侍卫们的面门刮了过去。 “薛大人,您怎么了。” 整个殿内,凉飕飕的,薛丁还在地上打滚,整个人好似精神失常一般,拼命的叫喊。 一个侍卫去扶他,却被他掐住了脖子:“你去死,我先弄死你,弄死你。” “薛大人放手。” 薛丁脸上带着阴狠,他盯着侍卫的脸,还以为自己正在掐着刘有,手上的力气特别大。 侍卫不敢跟他动手,被他掐的脸都红了,好似随时能断气。 其他的侍卫见状,立马去拦,可薛丁已经发了狂,拦也拦不住。 “快去回禀九王爷,快些找向将军。” 侍卫咬牙,见薛丁控制不住,只得将他打晕。 薛丁晕倒后,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像是得了羊癫疯一样。 刘有站在寝殿门口,冷眼看着薛丁的模样,身影一闪,又去了隔壁的隔壁,也就是董楠的寝殿内。 因为薛丁忽然发疯,侍卫们都往殿内赶,周围其他大人听到动静,也都来看热闹。 待看到薛丁脸色发青,口吐白沫,众人心中纷纷猜测他是不是中邪了。 没一会,陆霆宴就带着太医跟侍卫过来了。 太医给薛丁诊治了一番,可却查不出病因,而薛丁还在抽搐,一边抽搐,一边嘴中嘀咕着什么,看那架势,太医都眉头紧锁。 薛丁这边的事还没解决,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候,董楠的寝殿内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不仅如此,这几个隔着的寝殿,都有大臣神志不清,疯狂大喊。 当然,他们的症状都没有薛丁重,但也都受了不小的惊吓。 “哎呦,秦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张大人,你这,快,快喘口气。” 寝殿内的大臣们一个个被侍卫扶着出来。 这些大臣,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眼瞳放大,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 有跟他们交好的官吏,赶忙上前安抚。 “鬼,闹鬼了,有鬼。” 秦大人是一个年岁约莫五十左右的老头,在翰林院任职。 仗着自己年纪大,秦大人没少倚老卖老,欺负刘大。 既然今日他也来了,还恰好就住在附近,刘有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秦放这个老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仅欺负他,还欺负压榨很多翰林院其他年轻的官吏。 秦放这个人,一惯欺软怕硬,因为年纪大了,又格外的惜命,所以,他虽然没收到太大的惊吓,可反应是最大的。 他跌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往殿内指了指。 刘有站在他身前不远处,觉得还差一把火,身影一动,直接又让秦放看见了他的身影。 “秦老,您不记得我了么,嘿嘿嘿。” 刘有的脸,直接贴在了秦放的脸上,冲着他嘿嘿一笑。 秦放惨叫一声,霎那间厥了过去:“有鬼啊,是刘有,是刘有的鬼魂前来索命了!” 秦放喊完,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也是他的这一嗓子,直接让谣言四起,弄的人心惶惶。 第360章 是我主动给他吃我的阴寿 “什么?刘有?是翰林待召刘有?” “他不是失踪了么?” “是啊,难道说,刘有死了,鬼魂就在西郊行宫?” 官吏们都从殿内走了出来。 外面不断有喊叫声,喊的他们的心也不得安宁。 刚一走出来,就听到了秦放的说话声,他们疑惑,相互对视两眼,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刘有,就是薛丁的儿子啊,三年前,他外出失踪,薛家跟刘家报官,刑部奉命调查,可却成了无头悬案。 因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大家都以为刘有或许遭遇了什么事失去了记忆,然后待在了某个地方。 他们从没猜过刘有会死,毕竟他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吏,外祖家又是望族,在洛阳城,没人会轻易对他下手吧。 “真的有鬼,本官要回去,要回去。” 跟秦放一样受到惊吓的大臣们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吵着要回家。 其实他们都是朝廷的官员,按理说不会如此失态。 可那是厉鬼啊,会扰乱人的心神,谁能不害怕? 陆霆宴看了一眼刘有,他立马乖乖的退到了最后面,消失不见了。 他一走,大臣们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九王爷,不知那具白骨的身份,调查的怎么样了?” 官吏们都住在东边的寝殿,经历了这么一遭后,大臣们也没心休息了,纷纷走出寝殿。 周亚夫跟吕宏伟住的近,也走了出来。 吕宏伟有些担心,频繁的往自己的寝殿看。 应该不是双宜吓到了那些大臣,而是其他的阴物吧。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那具白骨? 闹鬼的事弄的人心惶惶,若不尽快确定白骨的身份,吕宏伟怕事情调查到双宜身上,双宜会有危险。 想着,吕宏伟走到陆霆宴跟前,对着他行了一礼,恭敬的询问着。 “还未,不过已经有了眉头了,吕大人放心。” 陆霆宴眯眼,盯着吕宏伟消瘦的脸细细的看了一下,又道:“本王瞧着吕大人脸色不好,一会让太医挨个都给大人们瞧瞧吧,再开一副安神的汤药。” “不,不劳烦九王爷费心了。” 一听到要看太医,吕宏伟立马出声拒绝了。 他的神色,过于激动,周亚夫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下官是觉得王爷应当将精力放在查案上,不必过多担忧臣,臣很好。” 吕宏伟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尴尬的笑了笑,解释着。 “不妨事,就这么定了。” 陆霆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吕宏伟,带着手下的人将薛丁跟董楠等大臣都转移到了别的寝殿。 受惊吓的大臣倒是有几个,可症状最重的就属薛丁,其次是董楠跟范运。 东边寝殿这里,住着的可不仅仅是大夏的官吏,还有鲜卑跟吴国的人。 这样一个动摇人心的好机会,鲜卑人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半个时辰后,西郊行宫闹鬼的传言几乎传遍了每一个寝殿。 有人说是那具白骨的冤魂在作祟,而受到惊吓的大臣们,或许都跟白骨的死有关系。 也有人说,那白骨就是刘有,薛丁是刘有的生父,他既然回来了,肯定是第一个要去找自己的父亲。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再加上现在人们都闲着,所以说着说着,自然就有人将一连串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风言风语弄的行宫遍地都是,自然也传进了康宁帝的耳朵中。 康宁帝大怒,下令让人再调查当年行宫修建以及刘有失踪一事。 顺着这个线索调查,怎么也能查出个蛛丝马迹,如此,顺王跟宁嫔,可就慌了,立马给董家施压。 刘有一直飘在行宫的各个角落,听到传言,他十分满意,这才去寻了温蘅,将那两个白鬼的事也说了一遍。 寝殿内,温蘅刚刚小憩了一下,精神头更好了。 男眷那边的动静大,女眷这边,就格外的安静了。 因为大家都沉浸在惊恐之中,也没心思去害人或者是闹事。 “大人,这两个白鬼,是我在范运的寝殿内发现的,他们都是鬼奴。” 刘有说着,两个白鬼乍一感受到温蘅身上的气息,几乎都要魂飞魄散了。 “饶命啊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宁愿当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意给人类当鬼奴,都是他们强迫了我们。” 两个白鬼抱在一起,哀嚎着哭了起来。 他们没有眼泪,可耐不住干嚎也让人心烦。 温蘅被吵的小脸都沉了,怒斥一声:“闭嘴!” 她话落,两个白鬼直接被喊晕了过去,刘有嘴角一抽,心道他们真是不中用。 “对了大人,除了这两个白鬼,我还发现了一个女鬼,顺便,也给带过来了,大人请看。” 白鬼晕了,想问他们点什么也问不了了,刘有一顿,袖子一抖,又抖出了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女鬼。 黄鬼等级也低,一看就没害过人,胆子也小。 可这女鬼比刚刚两个白鬼的气息都弱,弱到好似随时都要魂飞魄散了,让刘有好奇不已,这才将她带回来的。 “尔名为何,因何逗留在此。” 温蘅眯了眯眼睛,看着垂着头跪坐在地上的女鬼,袖子中的手动了动。 这女鬼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跟吕宏伟之前拿着的那个烂桃子的气味是一样的。 人有气息,鬼也有,鬼的气息,就是它们的阴寿。 阴寿是何味道,它们身上大概就是什么味道。 闻到这熟悉的香味,温蘅立马就能确定这女鬼应当就是给吕宏伟阴寿的那个鬼了。 “我,我……” 女鬼很害怕,抖着身子,一张原本就白的脸,更白了,白的透明。 她小心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温蘅。 这一眼,可真是楚楚可怜,这女鬼,长的十分清秀,尤其是眉眼之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多无害。 温蘅低叹一声,:“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只是你将自己的阴寿给凡人吃,此举,有背地府法则,你自己应当也是知道的吧,还有,你为何不去投胎。” 白鬼跟黄鬼不害人,也不投胎,迟早有一天,会魂飞魄散的。 “大人,我名叫双宜,并州人,从小双亲早亡,被大伯,卖到了并州的青楼,十五岁的时候,因为不愿意接客多次顶撞妈妈,又被转卖到了洛阳城的长乐坊。” 双宜声音轻柔,声音很是好听。 她一边说,一边不断的捏着衣角。 判官问话,鬼不能不答,所以双宜只好将死前的事,都一一交代了。 可她却没提有关于吕宏伟的只言片语。 温蘅看了她一眼;“你应当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些,你为何要将自己的阴寿,给人食用?你难道不知,这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么。” 阴寿是能救人,但从此后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怎么在天地间生存。 “大人,都是我主动要给他食我的阴寿的,我愿意承担全部的罪责,求大人,让我魂飞魄散吧。” 双宜唰的一下抬起头,眼神悲伤。 她喜欢吕宏伟,这才不想让他死,给他吃阴寿。 当初他病重,要不是自己给他吃阴寿,他早就死了。 她只不过是想让吕宏伟活着,没想那么多。 左右她也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她怎样都无所谓,只求温蘅别伤害吕宏伟。 “温大小姐,不关双宜的事,都是下官的错,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双宜。” 殿外,有脚步声响起,吕宏伟红着一双眼,冲了进来。 他身后,周亚夫跟周婉都在,见他往殿内闯,周亚夫的眼皮子狠狠一跳。 原来婉儿说的都是真的,这老匹夫居然真的养了一只鬼。 第361章 又是长乐坊 “不,大人,一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明知道地府法则,却还坚持给他食我的阴寿,您处罚我一个人吧。” 双宜是黄鬼,本来就容易被人看见。 自从吕宏伟吃了她的阴寿后,他们见面,就像寻常的人类一般。 日日相伴,生死与共,哪怕是人鬼殊途,心中也早就互相生了爱慕之心。 对吕宏伟来说,双宜就是他的妻子,他们在一起两年,若没有双宜,他也早就死了。 “温大小姐,这真的不管双宜的事,都是下官的错,是下官逼迫她给我吃她的阴寿,还请温大小姐,明鉴啊。” 吕宏伟三两步走到殿内,跟双宜跪在一起。 他刚刚回到寝殿,发现双宜不见了,心中慌乱,立马就去找了周亚夫。 周亚夫多次试探提醒过他,他不是不知道,不过是一直忽视而已。 双宜不见了,他觉得周亚夫能给他指一条去路,所以,他才来找了温蘅。 来了温蘅的寝殿,他又能感受到双宜的气息了,这才无礼的冲了进来。 他爱慕双宜,哪怕双宜不是人,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爱。 为了双宜,在不危害国家跟百姓的前提下,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豁出去命,也愿意。 “吕大人,你先起来。” 见吕宏伟跟双宜都跪在自己跟前,活像是一对苦命鸳鸯,温蘅有些头疼。 这一人一鬼,身子都有问题,一个快要魂飞魄散了,另一个则是不人不鬼,一但短了阴寿,就会立马死。 “温大小姐,求您别处置双宜,下官,只有这一个要求。” 吕宏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且还是天子的心腹,御史台的重臣。 周亚夫给周婉使了个眼神,周婉立马将殿门关上,以防外面的人听到吕宏伟哭。 至于周亚夫,他则缓缓上前,走到温蘅跟前,行了个礼:“下官周亚夫,见过温大小姐,温大小姐,想来这老匹夫的事婉儿已经跟您说过了。” 周亚夫低叹一声,看着吕宏伟满脸悲伤,也于心不忍。 他看不见双宜,可却能从吕宏伟跟温衡的神情以及行动上察觉到吕宏伟身边跪了一只鬼。 婉儿说,那鬼对吕宏伟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阴寿给他食用。 他想,双宜应当不会害人,所以,他是不怕的。 “周大人多礼了,你们都先起来吧,我并未说要处置她。” 温蘅挥挥手,一股无形之力将吕宏伟拖了起来。 吕宏伟赶忙去扶双宜,双宜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因为她的阴寿都给吕宏伟吃了,所以她十分虚弱。 刘有站在一侧,看着双宜跟吕宏伟的模样,摇了摇头。 没用的,双宜已经不行了,除非她立马去投胎,或许还可以有一线希望。 但看她的模样,是不愿意跟吕宏伟分开的。 “大人,求您救救宏伟吧,他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好官,我怎样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 双宜眼神悲哀,吕宏伟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她扭头,微微一笑,这笑带着洒脱跟豁达、:“宏伟,只要你日后平安,我便没有心愿了,我快要魂飞魄散了,陪不了你多久了,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是我骗了你,如今碰到大人,我想我可以说了。” 双宜眉眼之间,总有化不开的忧愁。 黄鬼跟白鬼,因为等级太低,所有他们的感情是最接近人类的。 刘有就不一样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人有的感情,也不能与人共情,所以他很不理解为何双宜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要让吕宏伟活着。 难道鬼命不是命么。 “大人,我刚刚说,我是从并州的青楼被转卖到长乐坊的,到了长乐坊后,我才发现,其实坊中的姑娘,都是不接客的。” 双宜回忆着,缓缓道来。 温蘅看了一眼周亚夫跟周婉,衣袖一挥,他们瞬间也能看到双宜,并且能听到她说话。 京都第一名坊长乐坊,神秘莫测,每日生意好的不得了。 坊内有很多姑娘,她们都容貌较好,颇有才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是,长乐坊将她们训练出来后,却不会要求她们接客,而是让她们服用毒药,就此了断红尘。 姑娘们死后,就化作了阴物,但不知长乐坊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阴物伪装成人的身份,然后勾引来长乐坊的高官,让官员们迷恋上她们,给她们赎身。 如此,她们以人的形态跟着那些人回到家中,伺机而动。 双宜知道的就这么多,她接近吕宏伟,一开始也是有目的的。 可是在知道吕宏伟的秉性,又亲眼看着他有多关心百姓、关心民生,双宜动摇了。 她不惜违背主人的命令,不仅没害吕宏伟、没蛊惑吕宏伟的心智,还多次帮她。 “那你为何不走?你既日日躲在吕家,那些人不是找不到你了么。” 周婉大惊。 原来长乐坊果真有秘密。 丁小娘,果然是长乐坊派去祸害孟家的。 若非阿蘅及时出手,孟家如今只怕全门都要覆灭了。 “人有三魂七魄,鬼也有,长乐坊控制我们的手段,便是抽了我们的两缕魂魄,只要我们不听话,他们就会虐待我们,让我们生不如死。” 双宜抬头,看了一眼周婉,眼底有淡淡的羡慕。 她若非命运多舛,若非父母健在,或许,也能像周婉一样做一个寻常的女子。 虽说她没有周婉的命好,但只要是个正常人,便有机会跟宏伟在一起。 “父亲,这……” 周婉有些失神,下意识的看向周亚夫。 若长乐坊真如双宜所说的那样,这还得了,岂不是去过里面的官员都要被害。 也就是说,但凡有官员给姑娘们赎身,都会带回家一只鬼,祸害家族? “又是长乐坊,之前本官便怀疑长乐坊内另有玄机,果真不出我所料,只是长乐坊背后的主人过于神秘,之前九王爷暗中调查,也无果。” 周亚夫怒道。 温蘅是陆霆宴将来的王妃,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还有,温蘅帮过周家,那么间接的告诉她自己是陆霆宴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左右,周家视温蘅为恩人。 “你们当然查不到消息,因为长乐坊内,只怕除了前去的客人,根本就没人活人,他们能洞察你们的心思,提前一步看出你们的动作。” 温蘅解释着,周亚夫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挥衣袖:“那该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祸害官吏跟京都中的人?” “周大人莫要着急,既然他们都是阴物,打探消息这样的事,自然还是要阴物去,如此,他们才不会有所察觉。” 温蘅说着,视线看向双宜。 顺着她的视线,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到了双宜身上。 “双宜,你想活么,地府内有规矩,倘若阴物有阴德,积下福报,便可获得另一番机遇,届时,或许你能达成心愿。” 温蘅笑了笑,双宜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又赶忙跪下:“双宜明白,一切都听大人的吩咐,不管付出什么,双宜都对大人衷心。” 双宜起誓,鬼起誓,若违背了,那就会魂飞魄散,所以鬼轻易不发誓,一发誓,就相当于戴了一个紧箍咒一般。 “好,这聚魂符你贴在身上,它可让你的魂魄暂时不消散,待你攒下福报,视福报判你何去何从。” 温蘅甩出一张符贴在双宜身上。 有符咒的加持,双宜的身子立马就没那么透明了。 吕宏伟大喜,刚想说话,忽的,两道阴风从他身后窜来,他一扭头,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手拿锁链,满脸凶神恶煞,吓的他几乎魂不附体。 第362章 论福德,受香火,续寿命 “哎?你能看见我们两个?那干什么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本官不帅?” 谢必安撩了撩头发,眨眨眼,说着,身子一动,已经窜到了吕宏伟跟前。 他的眼睛,又黑又大,身上阴冷无比。 再加上手上的锁链,鬼看见他都害怕,更何况是吕宏伟呢。 “鬼,鬼啊。” 吕宏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范无救嘴角一抽,心道鬼?难道双宜不是鬼么,这人,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什么鬼,本官不是鬼,是阴官懂不懂,待你百年后死了下地府,说不定还跟本官共事呢,切,喊什么喊,喊的我手上的福德簿都要拿不稳了。” 谢必安爱美,他尤其不喜欢人一看见他就做出那副惊恐的模样。 这也就是大人如今的修为并未完全恢复,要是恢复了,他跟范无救在人类的眼中,可就不是这幅模样了。 他很帅的好么,是那种小奶狗的帅。 人类,真是没见识。 “好了,你别吓他了。” 温蘅板着小脸,谢必安闻言,赶忙走到她跟前,将福德簿举起:“大人,福德簿已经拿回来了。” 福德簿上不仅记载着凡人的福德,更是记载了地府鬼差鬼官以及投胎的鬼魂的福德。 可以说,天上地下,所有的福德因果都在这上面。 当年,判官将福德簿跟生死簿分开存放,为的就是更加能区分善恶。 福德簿上虽说只记载着福德,但也可根据福德,判定一个人的因果。 至于生死簿,里面隐藏的秘密就太多了,人的生死寿命,人的各种运道,甚至,上面还有如何改命改运的方法。 想起生死簿,饶是谢必安这么逗比,心也无比沉重。 生死簿一日找不到,人间跟地府,乃至天上,都要有大祸了,若生死簿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上,那人随意改人运道,随便改变人的命运寿命,那就天下大乱了。 “嗯。” 福德簿,功德无量,但凡是生灵,万事万物,都有记载。 只有判官跟阎王,才有资格翻阅福德簿。 周亚夫跟吕宏伟等人,看不见福德簿,但能感受到福德簿的功德,自觉的垂下头,不敢看向温蘅。 福德簿,没有颜色,外皮只有三个烫金的大字,每个字,都是用万千功德堆积起来的。 “开!” 温蘅拿着福德簿,许久不碰,它又变的沉了。 天下苍生,万事万物,福德因果,皆在其上。 判官判万物,自当根据福德孽债等判定是非公道。 福德簿回来了,接下来,便是生死簿了。 “刷刷刷。” 福德簿,其实也根本没有页码,从外面看,就是一本不能翻开的厚重书本。 温蘅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只听刷刷刷的声音立马响起。 福德簿飞快的翻动着,像是点钞机在点钞票,快的都出残影了。 谢必安跟范无救不敢看福德簿,害怕窥探到天机,会对自身有影响。 福德簿还在翻着,在翻到吕宏伟的那一页后,开始出现了黄色的光芒。 温蘅眼神一暗,立马将福德簿合上。 在福德簿上记录的人的福德,一般分为白、黄、紫三种颜色。 白为最低,紫为最高,通常折射出紫光的人,意味着此人有滔天福德,是几世修行的好人,福德代代相随,这样的人,妖魔鬼怪都不敢轻易招惹。 像周婉,还有江羡好这些人,因为命格不同,所以福德也深。 再有就是陆霆宴这种人,命格尊贵不凡,福德也不凡。 至于寻常人,若是想有大福德,那便需要做无数好事。 温蘅抬头,观察了一下吕宏伟的面相。 除了有官命,吕宏伟的命格十分普通,但即便如此,他的福德还能呈现黄色,可见此人,一生做好事无数,嫉恶如仇,给自己积攒了丰厚的福报。 “大人,您有话尽管说吧,我还能活多久,我知道我不该贪心,但是科举舞弊一案还未完全解决,我想贪心的请求能不能在此事结束后,再让我走。” 吕宏伟眼神黯然。 他不怕死,只怕死之前有心事没了。 他放心不下那些蒙冤的学子,他也是从科举一步步考上来的,他也是寒门学子。 所以,他知道苦读十几载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正是如此,他才会那么愤怒,想替那些蒙冤的人讨回公道。 他孑身一人,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怕,豁出去这条命,只要能争一个公道,也算值了。 “好感动啊,你以后下了地府,肯定也是个好官,不如咱们先留点联系方式,这样以后见面好说话。” 谢必安感慨着。 像吕宏伟这样的好官,真的不多了。 难为他一身耿直,只是在人间,太过于耿直的官吏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他们地府需要这样的官吏,不如现在先联系着,省得以后官吏那么多,他找不到吕宏伟了。 “你闭嘴。” 谢必安蠢蠢欲动,温蘅板着小脸训斥一声。 “别那么凶嘛大人,人家知道错了。”谢必安摸了摸鼻尖,不敢多说,讪讪的侯在一侧。 “温大小姐,下官求求您了,下官知道此举让您为难了,可是这老匹夫,真的是一生都在为了国家跟百姓尽心尽力,从没有一刻,是为他自己考虑的。” 周亚夫也一掀衣袍,跪了下来。 国家若失去吕宏伟这样的官吏,那就真的是不幸了。 现如今的朝堂,若有哪个官职空缺出来,其他的大人一定会安插自己的人。 那样一来,陛下稳固的朝臣局面,也会被打破。 所以他严重怀疑背后黑手就是这个目的。 “你们都起来吧,吕大人,福德簿上说你功德无量,将来,福禄双全,你过往积攒下的阴德,如今成了你保全性命的救命法宝。” 温蘅说着,眼睛盯着吕宏伟。 吕宏伟不敢与她对视,他总觉得这一刻的温蘅过于神圣,神圣到他不敢看她。 “你若想从此后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便从离开行宫开始,去朝百姓们讨要香火,至于方法,你自己想,能要来多少香火,就决定了你的寿命如何。” 温蘅说着,周亚夫不解,询问道:“敢问温大小姐说的香火是指供香么?” 是要吕宏伟像庙中供奉的神像一样,被人供香朝拜么。 “非也,我说的香火,可以是百姓们发自真心给你的瓜果蔬菜,也可以是粮米食油,只要他们是出自真心感激你的恩情,回馈给你的东西,其实都是香火,食用了那些香火,你便能从此后不食鬼的阴寿了。” 温蘅笑了笑,吕宏伟恍然大悟,周亚夫也瞬间浑身放松。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还不好办,一直以来被吕宏伟帮助过的百姓都会送东西给他,但他为人清廉,不肯接受。 原来那些东西,都是香火啊。 温大小姐,真是神了! 第363章 江夏王王妃登门 “下官多谢温大小姐,温大小姐真是下官的恩人。” 吕宏伟三两句话难以描绘自己对温蘅的感激之情。 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吃双宜的阴寿,其实已经变得跟正常的人类不一样了。 再加上双宜的身影一日比一日透明,他也隐约猜出来了双宜能停留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了。 所以,他打算在科举舞弊案一事结束后,再了断自己。 身为大夏朝的官吏,他不能因为自己,给朝廷抹黑。 “老匹夫,只能说遇到温大小姐,是咱们幸运。” 周亚夫跟吕宏伟的关系很好。 他心中有抱负,吕宏伟心中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毕生,都致力于整顿朝堂,还大夏朝堂一个清朗之气,不再让贵族顶替寒门,限制他们滥用权利,还天下一个清明。 只是这项使命过于艰难,他们奋斗了半辈子,效果还是不太明显,只能希望下半生,能看到朝堂改变,能看到皇帝推行新政。 “你说的对,遇到温大小姐,是我等的运气。” 吕宏伟十分赞同的说着,只是想起钟离艳,他就不得不担忧:“温大小姐,下官虽不了解您,但知道您做事有自己的章程,鲜卑国的皇子日后跟在您身边,还请您务必小心,若有事,尽管告知下官。” 温蘅帮他一场,所谓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温蘅救了他的命,还救了双宜,他欠温蘅两条命啊。 这样的恩情,他都不知道怎么还,余生都会为温蘅祈福的。 “吕大人放心,我心中有数,大人且先去休息,只是她得跟在我身边几日,否则会魂飞魄散的。” 温蘅指了指双宜。 双宜转过身,对着吕宏伟点点头。 他们一人一鬼,虽然身上上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彼此之间,早就习惯了互相陪伴。 “下官告退。” 吕宏伟有些不舍,可他知道温蘅在帮双宜。 他是外男,闯进殿内,已然是犯了大错,一会定当去皇后娘娘跟前请罪。 “温大小姐请放心,下官跟这老匹夫现在便去向陛下陈明擅闯寝殿一事,绝对不会让温大小姐的名声受损。” 周亚夫拱拱手,跟吕宏伟一起离开了。 周婉留在殿内陪着温蘅。 她怕因为闯寝殿的事,会引来周围的闲言闲语。 不过有她在,她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阿蘅,你歇一会吧,今日劳累,不知还要多久咱们才能回京。” 周婉走到温蘅跟前,轻轻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外面有关于刘有的传闻传的火热。 如今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冤魂索命一事,如今,陛下已经召见了董楠跟薛丁等人。 白骨的事影响很大,若不解决,只怕是弄的人心惶惶,再说了,修建行宫时的总督工人,乃是顺王,牵扯到皇子,事情就变得更棘手了。 “是要好好歇歇,只怕是一两天,回不去了。” 温蘅眯眼,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刘有。 很好,事情的发展,正按着他们计划的那样进行。 只要刘有再去恐吓一下朝中的官员,再让传闻传的更火爆一些,想必董家自然就坐不住了,肯定要将薛丁推出去。 如今他们都在面见康宁帝,陆霆宴也在,只要他再加一把火,将信王也牵扯进去,宁嫔绝对做不住。 想起宝庆,温蘅忽然笑了笑。 没想到宝庆的事刚解决,信王又出事了,宁嫔一定忙坏了吧。 “阿蘅,西郊行宫有些冷,我刚让丫鬟去给你拿了一个火盆来,再烤烤火吧。” 周婉笑了笑,温蘅如此说,那就更证明她们还得在这里待上几日。 幸亏她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些东西,还有换洗的衣裳,也不会手忙脚乱。 “你们都躲在这块玉佩中吧。” 温蘅想了想,从袖子中翻出一块养魂玉。 养魂玉内可以让阴物寄养,如此,他们身上的气息就不会影响人类,也对他们自身有好处,能滋养他们的阴魂。 “是,大人。” 殿内只有刘有跟双宜,当然,还有那两个晕过去的白鬼。 刘有跟双宜应声,连带着那两个白鬼,都进了养魂玉中。 范无救跟谢必安是阴官,自然不用养魂,除非他们在地府犯了大错,否则魂魄绝对不会被驱散的。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傍晚。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再加上有闹鬼的传闻,胆子小的夫人小姐们根本不敢出殿门。 侯夫人住的寝殿离温蘅不远,她今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弄的心魂不宁,到了晚上,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母亲,我来看您了。” 殿门打开,温昕端着一盏桃花膏走了进来。 这桃花膏是她亲手做的,因为平时也喜欢吃,所以温昕偶尔会下厨做吃食。 以前她会将吃食孝敬永安侯夫妇,可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已经好久没回主动做东西了。 殿内灯火通明,侯夫人心中不安,命下人将蜡烛点的多多的,每个角落都不允许放过。 温昕乍一进来,被烛火的味道呛了一下,随即笑盈盈的走到侯夫人跟前。 “你怎么来了。” 侯夫人眼皮子淡淡的抬了抬,想起之前温昕掰开自己的手,她就觉得心中膈应。 但哪怕如此,她也感受到自己对温昕的排斥正在慢慢的减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似是她的性子跟心情不受她控制一般。 明明心理上她跟介意此事,可心中就是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告诉她,让她不要质疑温昕,温昕是她一手养大的女儿。 “母亲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介怀呢,昕儿当时只是太害怕了,母亲,您原谅昕儿吧,昕儿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我只是,只是太慌张了。” 温昕泫然欲泣,端着盘子的手因为用力,骨节都在泛白。 她特意卸了妆容,将自己的脸弄的白了些,这才过来见侯夫人。 她心中清楚侯夫人对她既纵容,又不忍心。 只要她认个错,侯夫人一定会原谅她,她还是侯府受宠的二小姐。 “我……” 侯夫人眉头蹙了蹙,想让温昕走吧,她累了,想休息了。 可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反而直接变成了谅解:“将桃花膏端过来吧。” 侯夫人话落,自己都楞了一下,温昕大喜,欢欢喜喜的直接坐到了侯夫人身边:“母亲,您真好,昕儿保证,今日的事再也不会了,昕儿大半日没见您,都想您了,昕儿从未跟您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温昕亲昵的挽着侯夫人的手臂,将头轻轻的靠在她身上。 侯夫人心底深处不喜欢她这样,可动作上,却完全相反,甚至,她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像是被洗脑一样。 “下不为例。” 侯夫人说着,伸手摸了摸温昕鬓边的黑发。 温昕心中得意,想着温蘅今日哪怕救了侯夫人又怎样,侯夫人心中最喜欢的依旧是她。 只要她还在永安侯府,温蘅永远都别指望永安侯夫妇会从心底里接受她这个村姑。 “永安侯夫人在么,我们家夫人有事,想见见您。” 温昕心中得意,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得意的笑。 忽的,殿外有老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侯夫人示意贴身嬷嬷冯嬷嬷去看看。 冯嬷嬷立马将殿门打开,待看见外面的一众女眷,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雍容妇人,心头一惊。 江夏王王妃? 她怎么过来了。 第364章 离魂症 “老奴见过江夏王妃。” 冯嬷嬷的身体反应已经快过了大脑,一看见江夏王妃,立马跪在地上请安。 江夏王妃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光鲜,满身贵气的夫人,她们分别是镇东将军夫人王婵以及承恩伯夫人。 冯嬷嬷没见过江夏王妃跟王婵,可她是认识承恩伯夫人的。 毕竟,承恩伯夫人一向喜欢温昕,想来这次她们都过来,就是因为承恩伯夫人在中间说了什么。 “快些不用多礼了,深夜前来打扰,是本妃冒昧了。” 江夏王妃好脾气的说着,冯嬷嬷腿都软了,哪里敢起来。 这可是江夏王的王妃啊,江夏王,是一众王爷中名声最显赫的。 上一任大夏朝的战神,当今陛下的亲兄弟,身份何等金贵。 再说了,江夏王妃她出身自河东柳氏家族。 在河东一带,柳氏家族乃是霸主。 这样的强强结合,简直不是一般富贵王侯人家能比的上的。 “臣妇,见过江夏王妃。” 永安侯夫人乍一听见冯嬷嬷的话,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呢,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往外迎。 待看见这一众女眷,侯夫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三个夫人,哪一个拎出来,都不是洛阳城寻常的妇人能比的上的。 就拿承恩伯夫人来说吧,光听伯府的绝味就知道了,那是天子近臣,承了天子的恩德,在天子手下办事的。 还有镇东将军,在军中的威名远扬,手下的兵,对其无有不从。 这响当当的三位夫人,今日是吹了哪门子的风,来找她了? 莫非,是阿蘅惹了事,这三个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瞬间,侯夫人脑子中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温蘅身上,谁让温蘅今日在教练场上,将钟离艳那个灾星带了出来。 一想到今后要跟那个灾星住在一个宅子里,永安侯夫人就火大。 “侯夫人快些起来,本妃都说了是本妃深夜前来,冒昧了,所以就别多礼了。” 江夏王妃雍容华贵,生的也是一副慈善面容,头上戴着华贵的首饰,让人不敢直视。 只是她的眉眼之间,潆绕着淡淡的忧愁。 王婵知道她的烦心事是什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温昕。 承恩伯夫人说温昕很灵,但凡是跟她沾边的人都能有好的运气。 江夏王世子陆澈一年前忽然昏迷,不知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药。 后来陆澈是清醒了,可每次都是昏昏沉沉,大病小病接连生病。 江夏王跟江夏王妃是什么法子都用了,甚至柳家还送了许多世间难寻的药材给陆澈诊治,可陆澈的病,始终就是好不了。 太医跟各路名医诊治,都说陆澈其实是得了离魂症。 就这么陆陆续续的拖了一年,眼看着陆澈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内科没病,那就得寻思寻思是不是外科的病,也就是玄学。 江夏王不住在洛阳城,而是在江夏的封地。 如今鲜卑吴国使臣来洛阳城,江夏王接到陛下的旨意,这才也来的。 “王妃折煞臣妇了,怎么能是打扰呢,当是臣妇之幸。” 永安侯夫人好歹也是勋爵府上的夫人,场面话自然是会说的。 江夏王妃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此举,更让侯夫人觉得受宠若惊,有些不知所措。 承恩伯夫人见状,微微一笑,看向温昕:“昕儿,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是出落的越发好了,真是变成大姑娘了。” 承恩伯夫人很喜欢温昕。 她天生就有些迷信,很信玄学之说。 温昕在京都的名声响当当,承恩伯夫人自然对她无比喜欢,以前举办什么宴席活动,都会第一个给温昕发拜帖。 当然了,温蘅回京后的这一段时间,承恩伯夫人外出省亲去了,并不在京中。 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江夏王的车架,她这才与江夏王妃结伴而来。 毕竟在闺阁中时,她们也都相识,算是朋友。 “夫人谬赞了,昕儿不敢当,王妃夫人们,快些殿内请。” 温昕福了福身,规矩礼教没得说。 当然了,她一向应对这样的场合得心应手,毕竟从前这样的事不少。 还有,在富贵权势人家跟前表现的机会,她如何能错过呢。 更莫要说,对方是江夏王妃这样的钟鼎权贵之人。 “王妃,臣妇说什么来着,您看看,这丫头是不是跟臣妇说的一样。” 承恩伯夫人笑的十分满意,扶着江夏王妃往殿内走。 王婵跟在一侧,她原本就不是个活络的人,如今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如承恩伯夫人会说话。 可是她就不怎么喜欢温昕。 还有这几个月她在京中听到了不少传闻。 那些传闻,都是对温昕不利的,反而是新回来的大小姐温蘅,有些本事。 她跟其他夫人想法不一样,她不信什么命格尊贵、天生好运啊这样的虚名头。 她只信有真本事的人,那个温蘅,就有两把刷子,能给人解祸平灾。 这种实打实的,她身为武将府上的女眷,最是喜欢。 “夫人,里面请。” 王婵站在殿外,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毕竟她不怎么喜欢温昕。 尤其是温昕那种揣着谄媚装清高的做派,她最是不喜欢。 侯夫人小心的看了王婵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婵点点头,也进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罢了,左右求温昕办事的又不是她,她顶多就是来充个场面的。 “冯嬷嬷,快沏茶。” 殿内,随着江夏王妃跟承恩伯夫人的到来,丫鬟们倒是灭了一些蜡烛。 否则蜡烛太多,燃烧的气味会令人不舒服,觉得憋闷。 江夏王妃坐在主位上,既然来了,自然要跟温昕还有侯夫人寒暄一阵。 当然了,她也不好直言陆澈有病,且还病的很严重,否则传到外面去,陆澈的名声以及王府的名声,有所损毁。 “听闻府上近日又新添了人口,侯夫人,你那个大女儿呢。” 承恩伯夫人负责活跃气氛。 冯嬷嬷泡了上好的碧螺春来。 承恩伯夫人抿了一口茶水,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有意无意的说着。 她想见一见温蘅,也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从乡下来的,料定她也没多大的规矩可言。 “阿蘅她今日累了,早早的就睡下了,还请王妃跟夫人们见谅。” 侯夫人倒不是想护着温蘅,而是不想让温蘅过来,怕冲撞了江夏王妃。 要是惹恼了江夏王府,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闹能解决得了的。 温蘅是从乡下来的,有些拿不出手,这也是侯夫人不愿意带着她出门参加各种宴席的原因之一。 “不妨事,天色确实晚了,再加上今日事多,早些休息也好。” 江夏王妃颔首,她余光打量着温昕,见她模样娇美,举止端庄很是乖巧,心头也有两分喜爱。 只是若无跟九王爷定亲一事,她或许还能将温昕跟陆澈配一配。 只是经历了那一遭事,她不愿意在皇后跟前找不痛快。 “哎呀,你们瞅瞅我,平时话就是说,有什么事就是瞒不住,其实今日我们来,是想请昕儿在五日后的盂兰盆会祈福宴上去江夏王府坐坐。” 承恩伯夫人知道江夏王妃的来意,索性也直接说了。 再过几日,就是大夏朝一年一度的盂兰盆会。 大家都会在盆会上祈福,而此次举办的地点,就在江夏王府。 陆澈身子不好,江夏王妃想让温昕祈祈福,说不准,陆澈从此后就好了。 第365章 玄门追杀令 “这是昕儿的荣幸,多谢王妃。” 温昕就知道今日江夏王妃不会平白来看她们,一定是有目的的。 听闻那江夏王世子陆澈一年前患了怪病,不知看了多少名医,都不见好转。 如此,江夏王妃这次来京,肯定是动了心思想让自己的好运分给陆澈一些。 毕竟之前在洛阳城,可有不少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那些人家欠了她的人情,都在心里念着她的好。 不过,随着温蘅回来,她的好运就被破坏掉了。 所以,还是得让侯夫人动心思,怀疑温蘅的身世才行。 “真是个乖孩子。” 江夏王妃见温昕如此懂事,心中更对她好感倍生。 她冲温昕招了招手,示意温昕上前。 侯夫人眼神微妙,心头对温昕的疏远跟排斥,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不自觉的挺起后背,同样觉得很荣幸。 温昕的命格不是温蘅能比的了的,只要温昕一直在侯府,侯府就会有数不尽的荣耀。 也会有很多达官显贵,求侯府办事。 如此,侯府的门楣,就能一直维持,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温昕还小,都没及笄呢,刚刚在教练场上,形式那么危险,温昕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侯夫人不断的在心中劝着自己,对温昕的态度,又恢复了以往那般。 江夏王妃跟承恩伯夫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时辰不早了,再加上晚上的风很大,吹的寝殿的门都好似在发出响声。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明日怎么安排,还得听从上边的旨意。” 凉风吹来,殿门的人都觉得身上有些凉。 承恩伯夫人想起白日看台下的白骨,也忍不住打了个机灵,脸上的笑意淡多了。 这大半夜的,若非为了让江夏王妃安心,她才不跟着一起过来呢,毕竟,西郊行宫闹鬼啊。 “对,天色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 江夏王妃站起身,这便要离开了。 虽说她不信鬼神之说,可陆澈的病,一直都让她心中不安生。 再加上白日里大臣们身边频繁有怪事发生,所以,她自然也要多加小心。 “臣妇恭送王妃。” 侯夫人巴不得江夏王妃她们快些走呢,这样自己好休息。 她想早些睡,睡着了,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快些休息吧。” 江夏王妃撂下一句话,跟王婵还有承恩伯夫人走了。 外面的天色,暗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半空更是阴的不见一颗星星。 不知何时下了雾,在这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雾气缭绕,就连巡逻的侍卫,都心中不停的犯嘀咕。 “快些回去。” 江夏王妃裹紧了衣裳,匆匆朝着自己的寝殿去了。 她们一行人刚走,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快的像是幻觉。 一个巡视的小兵只当是自己眼花了,甩了甩头,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真是见鬼了,幻觉,一定是幻觉。” 不止一个小兵看见了红影,一连三四个小兵,都看见了。 阴风席卷而来,他们齐齐的打了个冷颤,啐了一口。 “嘿嘿嘿。” 忽的。 就在他们转身要去其他的地方巡视时,刘有嘴中发出一道怪笑声,那张挂满了血的狰狞面孔就那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小兵们的跟前。 “啊,有鬼,有鬼。” 小兵高喊一声,四下逃窜。 夜,更深了,刘有的身影飘在各个寝殿中,白日里那些受过惊吓的大臣们,没有再看见刘有的鬼魂,但晚上他们也不敢睡觉,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人见鬼后,魂魄其实是很虚弱的,倘若接连两次见鬼,可能会受惊吓掉魂,所以刘有没有再去吓唬他们。 东边的寝殿,此时宛若风声鹤唳,陆霆宴寝殿旁边,就是顺王的寝殿。 此时的殿内,灯火通明,门口守着四个壮汉侍卫,殿后还有侍卫不断巡视。 但哪怕这样,殿内的顺王还是不能安下心来。 “滚,你这个废物,你不是说当年的事这辈子都不会被发现么,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舅舅就是这么培养你的么。” 殿内,顺王坐在床榻上,原本俊朗的脸上,满是阴沉。 他身前,范运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 他已经跪在这里一盏茶了,跪的膝盖都疼。 可没办法啊,顺王害怕,又不好直接找董楠这个舅舅,只得将火气撒到他身上。 “殿下,您莫要着急,此事还是有转机的。” 范运白日没被吓到,但他发现他养的那两只白鬼不见了。 白鬼失踪,不知去了哪里,他命风水师去找,也没找到,心中不禁也有些担忧。 不过好在所谓的刘有的鬼魂并未来找他,一定是因为他身边有风水师的缘故。 董楠跟顺王害怕,大不了就派两个风水师来保护他们。 “转机?什么转机,难道你没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么,明日本王要去见父皇,你让本王如何解释此事。” 顺王站起身,微黄的烛光打在他脸上,让他平添了一分狠厉。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想制止谣言,就势必要找一个替死鬼了。 薛丁是刘有的亲生父亲,且当初是他主动献的殷勤将自己的儿子推出来了。 这三年,薛丁靠着董家、靠着他,爬的够高的了,所以,是时候,他该回报自己了。 “殿下的意思是。” 范运一顿,头抬起,一眼就看到了顺王眼底的杀意。 “还用本王解释么?要尽快,否则那薛丁要是真被吓傻了,胡言乱语将咱们供出来,那咱们就沾了一身腥了。” 顺王面颊微微抽搐,范运立马道:“殿下,臣以为此事不妥,臣身边有厉害的风水师,不如让风水师捉鬼吧,有他们在,那刘有的鬼魂,定然不敢造次。” “风水师?可是玄门的人、” 顺王眼皮子向下,睨了范运一眼。 范运嘿嘿一笑,站了起来:“什么都瞒不了殿下,本来臣是想等回宫后再将风水师献给殿下的,可事发突然,为了让殿下安心,臣便擅自做主,将那两个风水师调来了。” 范运说着,拍了拍手。 殿外,立马有两个风水师走了进来。 一男一女,他们穿着黑色的衣裳,腰间挂着玄门的玉佩。 两个人一走进来,顺王便觉得心中的惧意小了不少。 “殿下,属下名叫赵吉,擅用符。” 男风水师说着,指尖捏了一张符,符咒燃烧,化作黑烟,烟雾立马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像是人的影子一般,随着赵吉喃喃出声,好似要化形一般。 “属下赵茹,擅用缩地之术。” 女风水师说着,只见她忽的消失在原地,等顺王再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床榻边上。 顺王眼神一亮,:“那你们可是会捉鬼?” “回禀殿下,捉鬼乃是玄门中,最低级的术法。” 赵吉赵茹说着,满脸自信。 “好好,那倘若有厉鬼登门,你们便将他给捉住,若真有本事,日后便跟在本王身边,若没本事,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顺王衣袖一挥,赵吉赵茹对视一眼,齐齐应声。 不就是捉鬼么,有何难得。 只要从此后获得顺王的信任跟在他身边,就相当于打进了朝廷内部。 如此,还愁不能对付温蘅么。 玄门下了追杀令,不遗余力,铲除温蘅! 第366章 快把温衡给本妃压过来! “那今夜,本王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赵吉赵茹的出现,顺王更安心了一些。 但如今闹鬼的传闻已经传的满天飞了,刚刚他与范运说的那事,也要同时进行。 必要时刻,务必要保证他跟董家能全身而退。 薛丁不重要,他要是死了,他的官职,也有大把的人等着顶上来。 “范运,刚刚本王说的事,你也开始着手去办吧。” 顺王挥挥手,范运立马又行了个礼,带着赵茹赵吉往殿外去了。 顺王提心吊胆了一日,都没休息好。 夜深了,他要睡觉了。 不休息好,白日哪有精神。 康宁帝最不喜欢皇子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有赵吉跟赵茹再三保证,顺王这才安心的入睡。 殿内的蜡烛很快就熄灭了。 赵茹跟赵吉守在外面,感受着周围阴风阵阵,他们心道这西郊行宫确实有鬼。 可很奇怪的是,他们能感应到刘有的存在,却无法确定他的位置。 难道,是有等级更高的风水师在帮刘有? 可是怎么可能,他们此次来投诚顺王,都是带了玄门的宝贝降鬼幡跟断魂铃的。 若是刘有真在附近,降鬼幡跟断魂铃绝对不会没反应的。 “呵,玄门赵家?垃圾!” 赵吉赵茹不自觉的往腰间的宝贝摸去,刘有就站在他们对面。 看着他们两个那么高傲自大,刘有不屑的啐了一口。 玄门赵家? 这是什么垃圾。 有大人在,他们还想捉自己,真是做梦。 不过今晚自己的目标可不是顺王,姑且就放过他。 但俗话说儿子犯错,做父母的有很大的干系,他就去找宁嫔娘娘谈谈心吧。 顺王好美色,又没什么大的才学,仗着王爷的身份,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宁嫔跟董家也是顺王行凶的帮凶,他们都不无辜啊。 刘有勾唇一笑,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走,赵茹跟赵吉立马感受到他离开了。 “师兄,看样子这西郊行宫,有高人,是不是那温蘅。” 赵茹的眉头皱起。 顺王寝殿周围,确实有阴物。 可他们怎么光能感觉到,不能看到。 这不合常理啊。 难道说,是温蘅搞的鬼。 她能引天雷毁了赵天霸的命根子,据玄门其他的弟子说,温蘅此人,十分邪门,不知从哪里修了一身诡异的术法。 那她是哪个门派的,清风宗还是武当山,又或者是,蛊门的? “不会的,她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不过是仗着陆霆宴跟皇后的庇护,待陆霆宴跟皇后失势,那丫头自然也就无人庇护了,看她怎么办。” 赵吉满脸凶色。 他是用秘音跟赵茹交流的。 玄门门主对他有大恩,得罪了门主的人,也是他赵吉的敌人。 所以,温蘅从此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赵吉想着,冷冷一笑,赵茹见状,也放下心来,安静的守在寝殿门口。 西边的寝殿,清水殿。 宁嫔虽然只是个嫔,但却是四嫔之首。 又因为依附容妃,所以,她平时在宫中十分嚣张。 她的女儿宝庆公主,性子就是随了她。 但宁嫔虽然嚣张,可却也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美人。 白骨一事,给宁嫔造成了不小的惊吓。 毕竟当年打生桩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生怕刘有的鬼魂去找顺王,又或者是来找她。 “娘娘,夜深了,该休息了。” 宁嫔的贴身嬷嬷郭嬷嬷手上拿着一件披风,披在宁嫔的肩膀上。 宁嫔睡不着,坐在梳妆台前给头发擦头膏。 她有些心不在焉,郭嬷嬷过来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俨然成了惊弓之鸟。 “嬷嬷,你吓本宫一跳。” 宁嫔精神不佳,其实她早就困了,可是耐不住她害怕啊。 “娘娘,您就是太担忧了,这宫里那么多侍卫巡视,况且您又是后宫嫔妃,你身上可是有贵气护着的,您别怕,睡吧,只有您休息好了,外面那些传谣言的人,才能闭嘴。” 郭嬷嬷是从董家出来的,从宁嫔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宁嫔的脾气不好,对宫女太监动辄打骂,可对郭嬷嬷,她却十分有耐心,平时也很听郭嬷嬷的劝导。 “可是嬷嬷,本宫心里就是不安生。哥哥怎么样了,太医不是去过好些个了么,如何了。” 宁嫔转过身,看着郭嬷嬷有些苍老的脸。 郭嬷嬷一顿,叹了口气:“娘娘,您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大人他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走,老奴扶您去床榻上休息。” 郭嬷嬷说着,伸手去扶宁嫔。 宁嫔有些头疼,这都是没休息好导致的。 夜太深了,再不睡,只会更难受。 她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郭嬷嬷扶着自己。 可冷不丁的,她只觉得郭嬷嬷的手冷的刺骨,冷的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嬷嬷。你……” 宁嫔皱眉,她抬起头,刚想问郭嬷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她这一抬头,直接看到了一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 “啊。” 宁嫔被吓了一大跳,瞌睡都没了。 因为惊吓过度,她直接从凳子上摔在了地上。 郭嬷嬷伸手去扶她,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胡乱伸手乱抓。 “鬼,大胆,本宫是后宫嫔妃,你怎敢捉弄本妃,来人啊,来人啊。” 宁嫔喊着,郭嬷嬷忽的双眼放空,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殿内安静异常,一股阴冷之气朝着宁嫔的面门吹了过去。 “滴答。” 一声。 一滴血滴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殿内太安静了,那血滴下来的声音是那么明显。 宁嫔大喊大叫,可不管她怎么喊,外面的人就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来人啊,救命,救命。” 宁嫔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刘有。 刘有的身子飘了起来,朝着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呼,呼。” 风吹起宁嫔的头发,头发上浓烈的头膏味也遮不住腐烂尸体的臭味。 “你,你是谁。” 宁嫔声音都在发抖,刘有已经贴到了她身边,声音透着一股诡异:“我是谁,娘娘不是心中清楚么,娘娘,臣好冷啊,臣好冤枉啊。” 刘有狰狞一笑,冰凉的手伸出来,直接掐在了宁嫔的脖子上。 “咔嚓”一声。 宁嫔瞬间就喘不过气了,她被迫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刘有那正在流血的七巧以及眼底浓浓的怨气。 “救,救命。” 宁嫔已经开始翻白眼了,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枯瘦枯瘦的,还很凉。 宁嫔被掐的说不出话来,险些觉得自己好死了。 关键时刻,殿门被推开,门外的宫女匆匆走了进来。 宫女进来的那一刻,刘有也消失了。 “娘娘,您没事吧。” “咳咳咳。” 小宫女见郭嬷嬷倒在地上,宁嫔的双眼都开始充血了,吓了一跳,赶忙冲过去去扶宁嫔。 宁嫔咳的撕心裂肺,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捂着脖子,被宫女扶着,这才能站起来。 “快,快将温蘅给本妃压过来,有鬼,让温蘅过来捉鬼,若是捉不到,本妃唯她是问!” 温蘅不是被京中的人传的神乎其神么,那捉个鬼应当没问题吧。 要是捉不到鬼,她就治温蘅的罪! 第367章 温蘅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还愣着干什么,本宫的话难道你们都是聋子,听不到么。” 宁嫔吓的魂不附体,尤其是看着依旧昏迷的郭嬷嬷,想起刚刚郭嬷嬷的脸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宁嫔就止不住的一阵恶寒,浑身都抖的厉害。 “娘娘,这……” 扶着她的宫女有些为难的咬了咬唇,宁嫔本来在宫中就行事霸道张狂,若是有谁不如她的愿,她就会对付谁,更别提这些个太监宫女了。 “放肆!你这贱婢,居然敢装作听不到本宫的话。” “啪”的一声。 宁嫔抬手,甩了宫女一巴掌。 小宫女十分委屈,生怕宁嫔让人将她拉出去杀了,立马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啊,不是奴婢不去找人,而是,而是半刻钟前,皇后娘娘将温大小姐宣去了她的寝殿,说是心神不宁,想让温大小姐在殿中陪伴。” 小宫女说完,身子也开始抖了。 如今整个西郊行宫好似都在闹鬼,跟随圣驾前来的娘娘们自然更害怕。 毕竟,在后宫中一路往上爬的嫔妃,哪个手上没染着点血,听闻厉鬼索命,岂能不怕。 “那小贱人,就是仗着皇后,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本宫,本宫饶了不她。” 宁嫔想起上次宝庆出事,自己下了两次令让温蘅进宫,可都被皇后的人给堵了回去,她心中那叫一个憋气啊。 如今她险些都要没了命,想让温蘅那贱丫头来,皇后又提前将人带走了。 这不是在跟她作对么。 倘若将来陆霆宴坐上了皇位,以皇后对她的疏远排斥,她跟顺王岂能有好日子过。 宁嫔捂着脖子,眼底有狠辣浮现,心中不断的计较着,倒是忘记了害怕。 刘有站在殿门口,见宁嫔对温蘅如此不尊敬,他冷冷一笑,红色的身影瞬间就窜到了那跪着的小宫女跟前。 “娘娘,你刚刚说,要奴婢去找谁?” 那小宫女浑身抽搐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抬起头。 宁嫔浑身一震,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朝着宫女看去。 待看见宫女血红的双眼以及流血的七巧,宁嫔再也忍不住,喊声凄厉,彻底晕死了过去。 刚刚她那一嗓子已经将巡视的侍卫喊过来了。 不过是殿内失踪没有人出去,侍卫们不好直接进来。 如今听到宁嫔这么凄厉的喊声,侍卫们也顾不得了,纷纷进了殿内。 殿内烛光通明,郭嬷嬷跟宁嫔,还有伺候的小宫女,都倒在地上,脸色铁青。 “这,这不会是中邪了吧。” 侍卫们冲进来的瞬间,刘有就消失了。 一个小侍卫浑身打了个寒颤,抖着嗓子说着。 “闭嘴,再敢胡说,军法处置!” 侍卫长训斥一声,眉头都要打节了。 “不好了,将军,您快些去隔壁的寝殿看看,通议大夫府上的女眷出事了。” 侍卫长正犹豫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冷不丁的,外面又有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一会,小兵的声音就在殿外响了起来。 侍卫长的眉心,蹙的都要能夹死苍蝇了。 通议大夫毛宣虽然是个四品官,可他的夫人徐佩,身份可就大有来历了。 徐佩出身东海徐氏家族,其父徐孝乃是前朝东海王氏的后代。 大夏朝始祖皇帝为了平复东海,将徐家诏安了,并承诺徐家,只要他们对大夏朝衷心,就会依旧维持他们家族的荣耀。 大夏王朝几百年,历代的国主都会善待徐家人。 而徐家人,也世世代代的守在东海,严防鲜卑跟吴国的人从海域上偷袭大夏,为大夏朝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说毛宣只是一个四品官,按理说是不可能娶徐佩这样身份高贵的女子当正妻的。 毕竟,徐佩都能当郡王妃或者是侯爵夫人,可耐不住毛宣长的俊美风流,当年科举时,又是远近闻名的俊美状元郎。 五年前毛宣奉命去东海督查有关于盐税一事,徐佩意外瞧见了他,便一见倾心了,央求徐孝成全。 徐孝爱女心切,再加上毛宣家世清白,又没有妾室,故而徐孝便同意了这桩婚事。 从此,徐佩就嫁到了洛阳城来,康宁帝也乐于此事,毕竟徐佩嫁到京城,就意味着徐家会对大夏王朝更加衷心,故而亲自赐婚,还给了徐佩诰命。 徐佩背靠徐氏家族,可谓是身份尊贵,哪怕是京城的王侯伯府府上的女眷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的,谁让徐家家世雄厚呢。 “立马去通知九王爷,另外,调集两千御林军,今夜,务必要确保两边寝殿的安危!” 侍卫长说着,看了一眼宁嫔,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他就算是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赶紧去请个大夫吧。 左右宁嫔身上没伤,只是受了惊吓晕过去了,可是徐佩那里的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得亲眼过去看看才行。 两年前,徐佩生下一个儿子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她轻易不会有孕了,所以徐佩将那孩子看做心肝一般疼爱。 侍卫长走出寝殿后,小兵立马将那边发生的情况飞快的说了一遍。 “可请御医去看了?” 侍卫长一边走一边询问,小兵赶忙道:“自然是看过了,从白日开始,毛小公子就啼哭不止,还生了高热,杨御医一直守着,但不管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杨御医是宫里的老御医了,医术高明,是太医院的院首,门下有很多徒弟,都在太医院任职。 因为徐佩的身份原因,康宁帝得知此事,立马派了杨御医来给毛平看诊。 可毛平不是惊厥生了高热,就是身子虚弱无力,吓的徐佩抱着他不松手,生怕一不留神,毛平的病情就加重了。 “将军,会不会,不是生病了,而是……” 小兵犹豫着,心道他们就是负责这边寝殿女眷的安危的,若毛平出了事,他们也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要是能尽快让毛平好起来,他们也都能松一口气。 “闭嘴!你敢胡说,不要命了。” 侍卫长心忽的一跳,立马出声训斥,小兵赶忙跪地求情,可他的话,却也让侍卫长犹豫了。 若是真病了,御医怎么会看不好,杨太医的医术,无人质疑。 西郊行宫不太平,或许毛平真的是被什么冲撞了,也犹未可知,不如请人看看。 “将军,听闻永安侯府的温二小姐此次也来了,京都中的人近日都传温二小姐乃是神女下凡,能拯救苍生,属下听闻,清风宗的弟子,前几日也去了侯府,跟在温二小姐身边,供其差遣。” 小兵见侍卫长没责怪他,大着胆子又继续说道。 大夏禁止官吏世家的人接触玄门这种风水门派,但清风宗是正派,况且之前他们又帮助过大夏朝,所以康宁帝对清风宗的人,还算是友好。 故而,清风宗的弟子,才能一直住在侯府,而皇帝也并未责怪,不是么。 所以只要让温昕过来瞧瞧,一切不就能迎刃而解了么。 “可是,温大小姐她……” 侍卫长抿唇,既然说到了温昕,那就不得不提温蘅啊。 温蘅也有些本事,况且,他们都是武将,都要听命于陆霆宴,就算是找人看,那也要找温蘅,而不是温昕吧。 “哼,温蘅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你们要是找她来,只怕毛小公子这病,是好不了了。” 侍卫长还在犹豫,温斯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板着脸,冷哼一声,言语之间,都是排斥跟厌恶。 第368章 客死鬼作祟 “温三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侍卫长看见温斯远,心中警惕。 这边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温斯远怎么会来,况且,这大半夜的,他出现在这里,说不过去吧。 “我是来看我母亲跟妹妹的,今日母亲受了惊吓,我放心不下她。” 温斯远说着,有些不耐烦。 他干什么要跟这些人解释,难道他不能来看母亲跟妹妹么。 他是傍晚到的西郊行宫,白日没有跟着大队来。 刚来便听说了白日发生的事,温斯远心中不屑,心道他可不能让侯夫人因为温蘅救了她从此就对温蘅改变看法。 温蘅的身世不清不白,妹妹说的对,待这件事解决后,他们回去要好好调查一番。 今日他便是去忙这件事了,只是可恨那董家人都一口咬定温蘅没问题,该死的。 看样子,还得去董家村调查,只要查出温蘅身世不对,不管是她,又或者是董家人,都给他滚出洛阳城。 “原来是这样,三公子,天色已晚,今日的状况频发,您还是去东边的寝殿休息吧,末将让人送你过去。” 侍卫长点了点头,但不管怎样温斯远都不能继续留在这边。 “那就多谢了,不过我妹妹身边确实跟着清风宗的人,傍晚的时候,我还将他们带来了,若是需要,明日可去找我妹妹。” 温斯远高抬着头颅,提起温昕,满脸骄傲。 侍卫长当然知道他口中说的妹妹是温昕,而不是温蘅,毕竟刚刚温斯远的话可不怎么好听啊。 哪里会有人用骗子来形容自己的妹妹的。 侍卫长盯着温斯远的背影,心中也骂了一声蠢货。 哪怕是再不喜欢,可温蘅也是九王爷未来的王妃,温斯远如此态度,岂不是得罪了九王爷跟皇后,当真是个蠢货啊。 “你们守在这里,我先去回禀王爷。” 侍卫长冷着脸走到徐佩所在的寝殿门口。 毛平倒是没有大喊大叫,不过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侍卫长也知道毛平的情况不算太好。 不过有太医们在这里,毛平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挥挥手,对着身边的小兵吩咐着,朝着陆霆宴所在的地方走去。 今晚,又是不太平的一晚,先是宁嫔受惊,后又有毛平惊病发作,所以寝殿内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敢睡着,生怕下一个出事的就是自己。 这一晚,大家都浑浑噩噩,好不容易天蒙蒙亮了,这才敢睡的熟一些。 清晨的光,普照在大地上,巡逻的侍卫也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一晚可算是挨过去了。 但天亮了,也就意味着谣言更加泛滥,闹鬼的传闻,传的更加激烈。 昨晚皇后派人将温蘅接去了她的寝殿,这一晚,皇后睡的倒是很好,一觉到天亮,寝殿周围也都十分安静,并没有受外面那些谣言的干扰。 皇后心情大好,越发的觉得是温蘅身上一定有神佛庇护,这才也庇护了她,欢欢喜喜的拉着她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陆霆宴便带着毛宣来拜见皇后了。 “臣毛宣,见过皇后娘娘。” 毛宣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格外的瞩目,看见他的时候,皇后也被惊了一瞬。 “皇后娘娘,小儿昨日害了病,一晚上惊厥不肯入睡,杨太医带着其他的太医接连诊治,可却都没有好转,臣斗胆,想请温大小姐去瞧瞧。” 毛宣今年二十五岁,身高修长,体态隽秀,当了父亲后,又多了一股为人父的沉稳。 他是科举考上来的,最不信鬼神之说。 可是自从毛平跟着徐佩从东海省亲回家后,便害了病。 起初他们以为这病好了,这才来参加宴席,毕竟这是皇帝的恩赐,不来也不好。 但没想到昨晚毛平的病又发作了,之前他们就看了很多名医,大夫只说让好好调理,也没开药。 可昨晚毛平忽然头疼不止,总是小声的哭个不停,他跟徐佩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想到了温蘅。 “阿蘅,你看呢。” 皇后点了点头,毛平的事她知道。 杨太医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既是杨太医都治不好,那可能不是生病了。 当然了,这话可不能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否则以讹传讹,会引起慌乱。 “温大小姐,只要您能医好小儿,下官愿将万贯家财,都赠送给您。” 毛宣是个好官,也是个好父亲。 他对徐佩,也是真心的。 以后他们,或许只有毛平一个孩子了,若是孩子出了事,只怕徐佩也活不成了。 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让孩子好起来。 “我先去瞧一瞧,不过大人你需要先付我十两银子的看诊费用。” 温蘅点了点头。 她盯着毛宣,见他身上隐有贵气,心思一动,想着这人不凡,找上自己,也是缘分。 既是有缘,自当去看看。 再说了,还有银子赚。 “多谢温大小姐。” 毛宣来之前,也打听了温蘅的事,知道她有收十两银子的惯例,早就准备好了。 “皇后娘娘,臣女先过去瞧瞧。” 温蘅对着皇后行了一礼,皇后立马点头,示意她快去吧。 “母后,儿臣送阿蘅过去。” 毛宣是陆霆宴带来的,可见这也是康宁帝的意思,皇后哪里会不懂,也挥挥手,示意他们都走吧。 “温大小姐,九王爷,这边请。” 毛宣给了温蘅十两银子,赶忙在前面带路。 一路往徐佩坐在的寝殿而去,刚走到殿门口,毛宣便看到了徐佩身边的两个老嬷嬷守在外面。 “夫人跟平儿怎么样了?你们两个不在殿内伺候,怎么出来了。” 毛宣询问着,两个老嬷嬷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没开口说话。 冷不丁的,殿门从里面被打开,温昕那张脸首当其冲映入眼帘。 “毛大人,贵公子的病,已经被清风宗的弟子治好了,你跟夫人从此后,便可安心了。” 温斯远背着手,跟在温昕身后,也走了出来。 他淡淡的说着,余光看了一眼温蘅,心中不屑。 毛宣去找温蘅了又如何,可是徐佩信的是温昕。 温蘅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徐佩自然不会让她轻易的给自己的儿子诊治。 谁知道温蘅看了,毛平的病会不会更重了。 “治好了?” 温蘅眯眼,视线看向殿内。 大殿之中,分明还有鬼气,鬼气还在,毛平的病,何谈治好一说。 “温大小姐觉得,毛小公子的病,没好?我清风宗的祛病丹珍贵无比,药到病除,屡试不爽。” 玉容手上拿着一个药瓶,缓缓走出。 他冷眼看着温蘅,心想温蘅莫非还想胡诌一番说毛平的病没好,然后她再去装神弄鬼,侵占他人的功劳? “祛病丹?没听过,毛小公子得的不是病,祛病丹,并不能治好他。” 温蘅笑了笑,眼神淡淡。 玉容一顿,瞬间就怒了:“不是病?好啊,那不知温大小姐有何高见,又或者是,温大小姐觉得该用什么法子治病?” 温蘅,真是会装模作样,如今他敢肯定他们要找的人绝对就是温昕,而非温蘅。 “毛小公子并非是害了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受到了客死鬼惊吓所致,自然是要送鬼的法子将其送走。” 温蘅嘴角动了动,她话落,玉容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温蘅的意思是,毛平中邪了? 太可笑了,毛平中没中邪,招没招鬼,他岂能看不出来? 第369章 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鬼?客死鬼?当真是太可笑了。” 玉容心中怎么想的,神情上便也怎么表现。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且不说徐佩出身尊贵,命也是贵人命,就说毛宣,是有官运护身的,什么孤魂野鬼能接近的了毛家人? 还有那毛平,不过是几岁的年纪,倘若真的是鬼怪作祟,那他早就病入膏肓了,而非如今这样。 “你笑什么。” 温蘅眯着眼睛,头微微歪向一侧。 玉容笑的,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所谓的祛病丹到底有没有用,还没见成效呢。 怎么,莫非清风宗内的弟子都是如此自大笃定么。 “我笑你根本是在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玉容从小就很骄傲,在清风宗修习,又是同龄弟子中最有天赋的。 故而,他下山后,做事还是跟在山上时没什么区别。 况且,他又厌恶温蘅蛊惑人心,还将玉落的剑折断了。 是以,现在再遇到温蘅,玉容哪里有什么好话,又怎么可能会有好态度。 “蛊惑人心?我只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便是蛊惑人心了么,那你所谓的祛病丹倘若没用,是不是可以说成是欺世盗名,仗着清风宗的名声招摇撞骗?” 温蘅一点都不恼怒玉容的态度。 他是温昕的人,倘若某一日对自己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才让她觉得奇怪呢。 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既然是一类人,如此自大狂妄,也就不令人觉得意外了。 “你休要污蔑我宗门内的名声,祛病丹,如何会没用,反倒是温大小姐你,难道看病,只用区区三两句话么。” 玉容咬牙。 但他来之前,玉落交代了他让他不要闹事,更不要跟温衡针锋相对,牵连宗门的名声。 玉容发了誓,这才能到西郊行宫来。 算了,他不跟温蘅这小人一般计较。 “太阳出来了,那祛病丹有没有效果,看看就知道了。” 温蘅不怒反笑,脸上的笑,很是明媚。 陆霆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小脸,唇角也勾了起来,眸子往下撇去,袖子中的手慢慢的动了一下。 刚刚他想说话,阿蘅扯了他一下。 那抹滑腻的感觉,让他心神荡漾。 或许真是之前变成黑猫在阿蘅身边待习惯了,她的任何触碰,都能令自己心神恍惚。 “大姐姐,刚刚玉容给毛小公子服用了祛病丹,小公子现在已经睡着了,杨太医也已经把过脉,说是脉象平稳了。” 温昕从出了寝殿后便没说话。 有玉容跟温衡别嘴,她才不说话呢。 毕竟有人替自己出头教训温蘅,她享受还来不及,如何会轻易说话。 只是看温蘅这模样,是不打算走了。 难道她还想霸占玉容的功劳么。 这可不行。 她身边有玉容跟玉落等清风宗修习的弟子在,以前损失的那些名声,要不了多久就能挽救回来。 这不,刚刚徐佩就对她感恩戴德。 徐佩出身东海徐家,听闻东海盛产珍珠,颗颗饱满圆润,她喜欢的不得了。 毛平的病好了,待回京后,徐佩一定会找个几乎来侯府感激她。 “嗯?二妹妹想说什么。” 温蘅挑了挑眉,脸色淡淡,看着温蘅时,她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让温昕觉得蔑视的目光。 温昕捏住了手,十分讨厌温蘅身上的淡然,就好似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阿猫阿狗一般。 自己是侯府的小姐,温蘅不过就是一个乡巴佬,她也有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姐姐,大夏朝民风一向纯正,当今陛下,更是宏图治国,洛阳城内,一向都是禁止传鬼神之说,怕引起百姓们的恐慌,如今在西郊行宫,大姐姐还是少说两句,若是得罪了哪个贵人,便不好了。” 温昕咬了咬唇,声音温和,乍一听好似是在为温蘅说话,实则是在告诉众人温蘅封建迷信,传鬼神引起众人的恐慌。 便是她是未来的九王妃,那更应该以身作则,不应该带头起反作用。 “哦,我若是没记错,大夏朝更是禁止官眷世家接触修炼之人,那不知二妹妹身边这位,是从哪里来的? 对了,他刚刚说清风宗,就是那个几十年前宗门弟子迫害世人的清风宗么,宗门内的弟子,各个都是修炼之人,二妹妹带着他来这里,难道就没想过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么。” 温蘅低低一笑,温昕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可温蘅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二妹妹一惯都说我不懂规矩,是从乡下来的,是啊,我确实是不懂,毕竟是刚来的么,所以本朝的规矩律法,我还是要慢慢了解,可是二妹妹从小就生活在京都,嘴上说着要别人莫要触犯律法,可自己却知法犯法,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温蘅三两句话,便将温昕怼的哑口无言。 温昕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委屈屈的看向温斯远。 她不能继续跟温衡辩解,只会越描越黑,这个时候,别人替他出头,才能让她不吃亏。 “温蘅你够了,你赖着不走,不就是想贪一份功劳么,毛小公子的病是玉容治好的,你若再进去,简直是司马朝之心,路人皆知!你真是恬不知耻!” 温斯远心疼温昕。 昕儿都是为了让徐佩感激侯府,这才带着玉容来给毛平治病的。 反而是温蘅,她做的那些事,有哪个是对侯府有利的。 她除了会让侯府丢脸,会让自己吃亏,她还会什么。 说白了,温蘅就是侯府的祸害。 “贪功?毛大人,这有功劳可贪么。也罢,既然令夫人请了别人来,只要小公子身子恢复了,那便足够了,我先告退了。” 日头越来越大了,而寝殿内的阴气却越来越重。 这阴气,是一直跟在毛家人身边的,并非是西郊行宫的孤魂野鬼。 温蘅不欲与温昕玉容等人拉扯,浪费自己的时间,这便要告退了。 见她要走,温昕心中得意,玉容脸上更是直接露出笑意。 还不是灰溜溜的走了,清风宗的祛病丹,药到病除,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温大小姐,留步。” 温蘅要走,毛宣的眼皮子狠狠一跳,他抬起手,刚想说话,忽的,只听殿内又响起一阵哭喊声。 “平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亲啊,快来人,去请御医。” 妇人哭喊的声音透着慌乱,毛宣一惊,立马往殿内走。 刚刚毛平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杨御医在这里守了一夜,实在是劳累,煎了药后这才去休息。 可他还没离开多久,殿内就又出事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玉容脸上的笑也瞬间僵成一片,不敢置信的说着。 祛病丹怎么会对毛平没有效果。 刚刚他看了,毛平身边,没有任何阴物侵扰,他绝对不可能是撞鬼导致的害病。 “啧,这就是所谓的药到病除的祛病丹?这简直就是招摇撞骗啊。” 南宫茹过来的时候,温蘅已经转身要走了。 她原本气不过,想多说两句,可温蘅却对着她摇了摇头,她只得忍下。 可还没怎么着呢,玉容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所以啊,人说话要留三分,说大话,是会闪了牙的。 第370章 大放异彩!治病送鬼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 温昕有些慌乱。 徐佩的声音听着比之前还要着急。 莫非是毛平吃了祛病丹后,病的更重了? 要真是这样,他们可就有责任了,毛平有个好歹,徐佩跟毛宣,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 玉容深呼出一口气,转身进了殿内。 徐佩今年不过二十岁岁,她嫁给毛宣后一年多,才怀了毛平。 夫妻恩爱,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从小就活在宠爱当中,所以毛平的性子有些霸道,但凡平时有个什么不顺心的,就会吵闹。 一个月前,徐佩带着毛平回东海省亲,一路上坐马车颠簸,毛平发了好多次脾气。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毛平的身子便出了问题,夜晚总也睡不踏实。 “夫君,都怪我,倘若我不带着平儿回东海,他便不会遭此祸事了。” 徐佩貌美,因为连日照顾毛平,憔悴了不少,这更为她平添了一分楚楚可怜。 毛宣冲进殿内,看着自己的妻子泪流满面,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泛红,眼睛翻白,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一般。 徐佩一看见毛宣来了,眼泪就更止不住了,哽咽着开口。 “佩儿,别胡说,平儿不过是病了,能治好的,与你无关。” 毛宣搂着徐佩,杨太医原本就在隔壁休息,听到动静,赶忙又赶了过来。 “杨太医,你快看看平儿这是怎么了。” 徐佩流着眼泪,杨太医今年已经五十岁了,背有些佝偻,但或许是平时治病救人攒了不少功德,所以他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更年轻一些。 “夫人莫要着急,下官先看看。” 杨太医说着,便要去搭毛平的脉搏。 可刚靠近,毛平便猛的睁开了眼睛,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边吐,他一边抽搐,眼神十分空洞,情绪激动,挣扎着要从徐佩怀中起来。 “平儿你怎么了,别吓娘亲啊,平儿。” 毛平的举动看起来更像是中邪了,这一刻,徐佩心中更加确信。 她不信鬼神之说,尤其是刚刚玉容也说了毛平只是病了不是撞鬼。 清风宗的弟子都如此说了,她也就放下了心。 可毛平服下丹药后,却表现的比之前更怪异了,这不得不让徐佩怀疑,更后悔找了温昕跟玉容来看。 “玉容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帮毛小公子看病。” 毛平十分激动,徐佩也不敢大力的去按他,生怕弄伤了他。 一不留神,毛平便从徐佩怀中挣脱,朝着殿外跑去。 温昕被吓了一跳,对着玉容飞快的说着。 玉容眉头打节,毛平身上没有孤魂野鬼,也没被阴物困扰,他怎么救? 宗门内的弟子是会捉鬼,但那也得有鬼才行啊。 没鬼,怎么治。 “平儿!” 徐佩眼看着毛平不对劲,大喊一声,这便要昏过去。 毛宣咬牙,殿内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他更加后悔自己刚刚太慌乱了,怎么没将温蘅劝下。 都怪他。 “静!” 殿内一片慌乱,丫鬟婆子们直接追着毛平往殿门口的方向去。 可毛平跑的太快了,眼看着他就要跑出去,殿门从外面被推开,温蘅缓缓进来,指尖掐了一个决,毛平立马就冷静了下来,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平儿。” 徐佩担心毛平,见他晕倒了,赶忙冲过去抱他。 可毛平浑身抽搐的更厉害了,不仅如此,嘴中还吐起了白沫。 “温大小姐,求您出手,救救犬子。” 毛宣赶忙跟来,对着温蘅下跪哀求。 “今日是阴历六月初一,毛小公子的病,是五月初一患上的,四月末,夫人可曾带着小公子外出路过高山,又在山上逗留?” 温蘅附身,嘴中喃喃。 她眯着眼睛,盯着毛平的脸打量。 毛平身上并无鬼怪作祟,但却沾染了鬼气。 这种鬼气,会让人生病,且轻易不会让修炼之人看出来,隐藏的及好。 所以,玉容才会断定毛平不过是病了,不是鬼祟做怪。 “夫人,四月末咱们去东海省亲的路上,确实路过一座山,名为黄山,咱们当时在黄山下休息了一阵,老奴还记得当时小公子要小解,吵着要去山林中,夫人拗不过他,这才遂了他的意。” 徐佩的贴身嬷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顺着温蘅的话,飞快的说着。 这个温大小姐,简直是太神了,她怎么知道四月末的时候毛家的车架路过高山,且还在那里停顿。 那个时候,温蘅也才刚启程回京吧,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交集。 再说了这样的小事,就连毛宣都不知道,根本无足挂齿,温蘅就更不会知道了。 既然不知道,如今又能张口就来,可见她是算出了什么。 “对对,确实是这样的,温大小姐,您可是看出了平儿到底是怎么了。” 徐佩抱着毛平。 见他不怎么抽搐了,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可是只要毛平不彻底恢复,她就还是会担心。 这一个多月,她真是怕毛平出事。 “东南方向,那黄山,是不是在东南方向。” 温蘅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初一得病,东南路上得之,头疼,寒热,起坐无力,食而无味,不知我说的,可对?” 温蘅一边说,徐佩一边仔细的听。 越听,她便越觉得惊讶,一张俏脸都白了,下意识的看向毛宣。 见自家夫人如此神情,毛宣怎么会不知道温蘅说的全中了。 他赶忙拉着徐佩,给温蘅重重的行了一个礼:“还请温大小姐,救救小儿。” 毛宣是当朝四品官吏,徐佩又是徐家女,他们两个都如此一副反应,饶是杨太医,也惊了,思索着看向温蘅。 毛平确实是生了怪病,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时常觉得蹊跷。 可他是太医,是大夫,对鬼神之说自然更加不信。 但毛平刚刚那么一副反应,又确实像是中了邪。 “对神山土地冒犯,客死鬼作祟,故而小公子才会患病,身上并无鬼气,可却被鬼侵扰心神,难以窥探,是以,只要祛病送鬼,便可好起来。” 温蘅挥挥手,示意毛宣跟徐佩站起来。 “取黄银五份,朝着东南方向送拜,嘴中要念若有冒犯之处,请先人见谅,这病,自然也就好了,这便是所谓的祛病送鬼法。” 温蘅说着,看向杨御医。 杨御医打了个机灵,下意识的让身后的小童去药箱中取黄银来。 黄银是一种药材,但在日常的看诊中用的不多。 且黄银味涩,很多人都会接受不了黄银的味道服药后呕吐,是以不仅宫里的太医用的不多,便是民间的大夫,也不怎么用这味药。 可杨御医有个习惯,那便是出门在外,装备要齐全一些,故而这次来西郊行宫,他也命小童带了黄银。 “将黄银分成比例正好的五份,徐夫人,你抱着毛小公子,朝着东南方向举着黄银按照我刚才说的话默念,不出半盏茶,小公子便能好了。” 黄银分成五份,小药童举着黄银走到徐佩身前。 徐佩赶忙接过药材,按照温蘅说的话,抱着毛平口中默念。 “先人勿怪,都是小儿不懂事,小妇人替他向您赔不是。” 徐佩闭着眼睛,神色虔诚,她默念了一会,怀中的毛平脸上的潮红也慢慢的褪去了。 杨太医看的啧啧称奇,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南宫茹看着温蘅的身影,更是敬佩无比。 她的蘅姐姐,真是好厉害。 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 第371章 江夏王妃派人来请温蘅 徐佩举着手上的黄银,唇中不断呢喃。 约莫念了有半盏茶的时间,整个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时不时的看看温蘅,又时不时的看向毛平。 毛宣就站在徐佩母子身边,清晰的看见毛平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了,眼神骤然一亮。 这个温大小姐,真是神了啊。 平儿这一段时间难以入睡,如今瞧着,倒是气息平稳,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求您莫怪,小妇人给您磕头赔不是了。” 徐佩抱着毛平,半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她念完最后一句话后,居然觉得一股清风从她面上拂过。 她嘴中呢喃的话,下意识的就变成了这一句,甚至,她的身体还不受控制的朝着东南方向跪了下来,然后磕了一个头。 “咚”的一声。 头磕完了,她怀中的毛平很神奇的就清醒了。 “母亲。” 毛平的声音十分沙哑,甚至可以用难听来形容。 徐佩听见他喊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声音乍一听到,跟这些日子以来毛平的声音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自从毛平生病的这些日子,好似都是有另外一个人通过毛平在跟其他人讲话。 “平儿,你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母亲在这里,别怕。” 徐佩的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了。 毛平摇了摇头,小手缓缓的抬起,好似要去给徐佩擦眼泪:“母亲对不起,这些日子,是孩儿让您担心了,孩儿以后,再也不敢对人无礼,再也不敢嚣张跋扈了。” 这些日子,他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怪梦。 梦中他被关在一个躯壳当中,他出不去,也没有自由。 每日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父亲母亲在跟自己说话。 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举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无意识的去发疯。 他还害怕,他还恐慌,他好想父亲母亲。 他也很后悔,倘若之前在黄山他没有辱骂那山上的神明,是不是就不会遭此祸事了。 所以,他想着倘若能重来一次,他再也不会那么无礼跋扈了。 他一定会好好学礼教,做一个好孩子。 “平儿你这是。” 毛平的话让徐佩跟毛宣大为所惊。 他们以为毛平醒了以后肯定会大哭,毕竟小孩子受到惊吓,都会哭喊的。 可毛平不仅没哭,反而还比之前懂事了,知道体贴父母,知道检讨自己。 “母亲,您放下孩儿吧,孩儿想站起来。” 毛平的眼睛转了转,时不时的看看毛宣,又时不时的看看徐佩,神色越发的激动了。 他被困在自己的躯体中动弹不得,他好久没有体会到下地走路是怎样的感觉了。 他也好久没有看过外面的太阳,感受一下被阳光照着全身的滋味。 “平儿,你的身子能受得住么。” 徐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温蘅。 温蘅点点头,毛平的小手抚向她的手背,语气肯定:“可以的,母亲您放心。” 毛平说着,微微一动,直接从徐佩怀中滑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多谢姐姐救我一命。” 双脚踏实的踩在地面上,毛平虽小,可也确确实实体验了一把生死,故而,懂事了许多,性子也稳重了许多。 他转过头,红着眼圈看向温蘅,然后一掀衣袍,跪在了地上,对着温蘅老老实实磕了个头。 “从此后,无病无灾,一生顺遂,收敛心性,多做善事,功德无量。” 温蘅唇角勾起,微微附身,温凉的指轻轻的在毛平眉心处点了一下。 经此大难,逢凶化吉,以后都是坦荡的路了。 “多谢姐姐。” 毛平只觉得一股清透之气从眉心迅速席卷全身。 他看着温蘅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跟钦佩,看的徐佩心中更加激动。 温蘅是他们毛家的贵人,多亏了她,否则平儿肯定是没法度过此劫了,性子也不会转变。 “多谢温大小姐,温大小姐的大恩大德,毛家跟徐家,没齿难忘。” 徐佩跪在毛平身边,对着温蘅行了个礼。 温蘅嘴角一抽,赶忙示意他们起来,嘴中念叨了几句。 她虽是判官,能受得起凡人的跪拜。 可现如今到底是在历劫中,动不动就有人跪她,很损阴德的。 “瞧下官这记性,温大小姐,这是白银五十两,是付给您的香火钱,还请您收下。” 毛宣也激动,可看温蘅那模样,不怎么喜欢别人跪她。 他赶忙拉起自己的妻儿,从袖子中摸了五十两银子给温蘅。 五十两,都赶上他一年的俸禄了。 但是这钱花的值,这些日子毛平吃药看病所花的银子,也不止这么数了。 所以温蘅收钱,应当只是走个过场,不知真正的想赚钱。 现如今这样的大好人不多了。 毛宣在心中感慨着,要是温蘅知道了,肯定会矢口否认。 不,她就是在赚银子,她就是有些爱财的啊。 “那我便收下了。” 温蘅微微一笑,将那五十两银票取了过来,放进了衣袖中。 “既然小公子已经好了,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事情解决了,香火钱也收了,温蘅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 她要回去多画一些符,在华夏时师傅教了她很多种符咒的画法。 可有些符咒所需要的符纸价格昂贵,她只得用其他的符纸代替。 还有,画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笔画也十分复杂。 不过用判官笔画出来的符咒,比一般的修炼人士画出来的符咒要威力大很多。 “温大小姐慢走,改日臣妇定当带着犬子去侯府拜见温大小姐。” 温蘅转身就走。 南宫茹跟陆霆宴跟在她身侧,一行人都往外面去了。 亲眼见识了温蘅的神通,徐佩跟毛宣佩服的五体投地。 尤其是徐佩,她心中别提有多欢喜了,眼看着温蘅就要走了,她赶忙开口。 这样的高人,不是她贪心,而是她有敬畏之心,她想着温蘅如此神通,多与她接触,不管是自己还是毛平,待人待事都会更通透。 所以,这样的机会,徐佩自然不会放过,再说了,区区五十两银子怎么能抵的过温蘅对他们家的大恩大德呢。 “平儿,你没事真好。” 徐佩十分高兴,高兴的抱起毛平都想转圈了,毛宣也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日子总算是又恢复了往常那样。 而沉浸在喜悦之中,他们自然也把温昕跟玉容还有温斯远忽略了个彻底。 毛平的病是温蘅治好的,而且刚刚他们还信誓旦旦的说温蘅招摇撞骗,如今被打脸了,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温昕气的脸都红了,她觉得自己丢尽了面子,不仅没让徐佩一家感激自己,反而刚刚还在殿门口弄出那番动静让他们看热闹。 “废物。” 温昕想着,狠狠地剜了一眼玉容,灰溜溜的走了。 玉容浑身一僵,被骂了,心中既愤怒又失落。 温蘅,到底修炼的是什么邪术,为何毛平明明是被鬼气缠身了,他却看不出来? “温大小姐,老奴有礼了,老奴是江夏王妃身边的嬷嬷,王妃有事,想请您过去一趟。” 温昕刚走出殿门,沉重嫉妒的心情还没缓过来,又听见了潘嬷嬷的说话声。 潘嬷嬷是江夏王妃的奶娘,昨晚她们去侯夫人的寝殿,温昕记得她的声音。 如今听到潘嬷嬷说江夏王妃要请温蘅过去,温昕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温蘅这个贱人,难不成又要出风头么! 第372章 你其实还有一个孩子 “温大小姐勿怪,是老奴打扰您了,实在是我们王妃,想见您一面。” 潘嬷嬷垂着头,语气和善,还十分客气。 女眷们都住在西边的寝殿,哪个寝殿有风吹草动,女眷们自然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甚至,还有很多女眷在刚刚听到玉容跟温斯远大声的指责温蘅时便已经出来看热闹了。 人嘛,哪怕是在害怕,有热闹可看,她们永远都是出来的最快的。 所以,江夏王妃自然也得知了毛平的事。 听完前进后果,她便让潘嬷嬷在殿外候着等消息。 倘若温蘅真的让毛平好起来,解决了毛家的祸事,那么就证明她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陆澈的病拖不得了,其实之前在封地时,江夏王妃也曾经寻过所谓的道士给来陆澈看病。 只不过,那些道士都是徒有虚名,根本就是骗子,所以江夏王妃从那以后便恨上了所谓的修炼之人。 原本她来到京都,也听闻了温蘅的事,可温蘅毕竟是从乡下来的,目光短浅,又长在农户家中。 便是得了几分本事,江夏王妃也觉得是京都中的人传的太夸张了,并非放在心上。 可不知怎么的,今日毛平的事传进她耳朵中,她居然觉得倘若自己错失这个机会,陆澈或许就好不了了。 “江夏王妃?嘶。” 南宫茹心中嘀咕着,想着是哪个江夏王妃,她怎么在京中从未没过。 可冷不丁的,她忽然想起当今圣上的弟弟封号就是江夏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番来西郊行宫的,大多都是富贵权势人家,小门小户的,都根本没资格来。 鲜卑跟吴国使臣都来了京都,依照特例,封地的王爵世家也要动身前往京都。 江夏王妃,自然就是江夏王的正妃。 “蘅姐姐。” 南宫茹赶忙扯了扯温蘅的袖子,心道不是她畏惧权势,而是江夏王权势太大,且又因为他是康宁帝的弟弟,与陆霆宴自然也有关系。 当然,刨除这些,退一万步来讲,倘若江夏王妃有事找温蘅帮忙,温蘅帮了她,那么从此以后,不管是江夏王的封地江夏,又或者是江夏王妃的娘家河东,温蘅都能横着走。 “九王爷,此番老奴来寻温大小姐,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王爷海涵,实在是王妃,急于世子的病症。” 潘嬷嬷也自然没忘了陆霆宴。 陆霆宴是皇后的儿子,又得康宁帝的看重。 其实在江夏王跟江夏王妃心中,他们都觉得陆霆宴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的人选。 故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不想得罪温蘅。 “阿蘅,你怎么看。” 陆霆宴是如今大夏王朝的战神,年幼的时候,他曾跟在江夏王身边学过武。 后来江夏王去了封地,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江夏王妃他不了解,但倘若阿蘅不愿意去,那就不去。 “你不是还有事要处理么,先去忙吧,江夏王妃要请我喝茶,也是我的荣幸。” 温蘅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说她愿意出风头,而是她不愿意得罪人。 江夏王是江夏的霸主,陆霆宴身为皇子,将来若是夺位,江夏王在其中自然也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这是一点,还有第二点,江夏王妃这样的权势人家,若给她看事,到时候得到了阴德只会更多。 所以,她跟潘嬷嬷过去,有利无害,为何不去。 “那本王忙完再来看你,便先让南宫郡主陪着你。” 陆霆宴眯眼,南宫茹立马点头:“王爷你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蘅姐姐的。” 南宫茹的头点的跟捣蒜盆一样,她挽着温蘅的手臂,保证她一定会时时刻刻跟在温蘅身边。 倘若有谁想对温蘅不利,她会及时去找皇后跟陆霆宴的。 “本王走了。” 陆霆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温蘅,转身往东边的寝殿去了。 潘嬷嬷垂着头,并非去看陆霆宴的神色,但从他亲昵的语气跟口吻上,便足矣证明他对温蘅的在乎。 “温大小姐、南宫郡主,这边请。” 潘嬷嬷脸上的笑意不减,在前面给温蘅带路。 她心中也急迫,想着倘若温蘅能解决了江夏王妃的心头忧患,那对整个王府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故而,除了跟温衡说话,潘嬷嬷没将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自然也没看见从殿内出来的温昕。 “温蘅。” 看着温蘅就那么走了,温昕气的眼圈都红了,袖子中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 又是温蘅,为何每次温蘅都要站出来抢她的风头。 还有玉容这个废物,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不会给她争光。 她算是看出来了,除非除掉温蘅,否则只要温蘅在洛阳城一天,她就要被温蘅压的死死的,翻不了身。 温昕垂首,眼底闪过弄弄的杀意跟恶毒。 江夏王妃身份尊贵,居住的寝殿当然也在西边靠前的清华殿。 清华殿仅次于皇后住的地方,足矣看出康宁帝对江夏王一家的厚待。 清华殿中,江夏王妃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的便让小丫鬟去外面看看潘嬷嬷回来了没有。 刚刚侍卫来报,说是毛家的小公子病好了。 温蘅不过是过去看了看,毛平的病就那么神奇的好了。 那个温蘅,确实是有几分本事。 “怎么样,人来了没有。” 殿门打开,小丫鬟匆匆走了进来,江夏王妃坐立不安,眼神往殿外看去。 “回禀王妃,潘嬷嬷带着温大小姐跟南宫郡主来了。” 小丫鬟知道江夏王妃着急,赶忙回禀着,下一瞬,潘嬷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臣女,见过王妃。” 温蘅跟南宫茹走到殿内,江夏王妃坐在主位上,按照规矩,她们得行礼。 “不用多礼了,快,快赐座。” 江夏王妃的眼神落在温蘅身上,细细的打量着她。 见她一身华贵的衣裙,模样清丽可人,尤其是那一身气质,简直非寻常女子能比,心中有些明白为何陆霆宴跟皇后这么看中她。 “是。” 小丫鬟赶忙搬了凳子,又倒了茶。 茶香四溢,南宫茹跟温衡也不拘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茶是从江夏带回来的,口感甘甜不涩,让人喝了,倍感通畅。 “今日本妃寻温大小姐来,其实是有一心事,想请温大小姐帮我解惑。” 江夏王妃点了点头,心道温蘅倒是不显得拘束,不卑不亢的,简直不像是在农户家中长大的。 既然温蘅都来了,她便也直接开门见山了。 温蘅一顿,抬起头看向江夏王妃。 她微微一顿,江夏王妃立马道:“怎么了,可是有想说的?若是有,尽管说,本妃不会怪罪。” 高人都是会相面的,据说看人面相便能知对方家中祸事。 “温蘅坦言,斗胆询问王妃,王妃您是不是还有过一个孩子。” 温蘅点点头,语气不变,她话落,江夏王妃手上的茶盏都打翻了。 还有过一个孩子么,温蘅怎么会知道。 她在生下陆澈之前,其实还怀过一次身孕,可是孩子刚生下来,就夭折了。 第373章 长子死,全家不得善终! “这……” 江夏王妃有些出神,潘嬷嬷知道她是想起了那个刚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沉浸在了痛苦之中。 可是让潘嬷嬷震惊的是温蘅怎么会知道王妃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这件事,可是王府的秘密,只有王爷跟王妃以及她知晓,其他的人,都是不知情的。 江夏王府身为王爵之家,若是府上有了子嗣,势必要第一时间上报给朝廷。 二十年前,江夏王妃怀有身孕,江夏王高兴,日日在江夏做善事,只求上苍能保佑江夏王妃母子平安。 可在怀胎的过程中,一切都很顺利,却偏偏生产之后,孩子夭折了。 为了不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也为了不让江夏王妃伤心,江夏王刻意回禀康宁帝,说那孩子没生出来便在胎中没了。 这件事并未大肆宣扬,知道的人家也只是知道江夏王妃失去过一个孩子,并不知道那孩子其实已经生下来了,然后才死了。 “温大小姐,您说这话,可是有论据。” 江夏王妃短时间内回不过神来,潘嬷嬷赶忙将殿内的丫鬟都遣散出去了。 她脸色沉重,看着温蘅。 温蘅应当是一个及其稳重的人,绝对不会贸然说出这些话的。 她既然说了,那就证明王府,必有祸事。 “请王妃赎罪,我想王妃让嬷嬷将我找来一定是想听真话,而不是奉承讨好的话,所以,我便直言了。” 温蘅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又道:“我观王妃面相,看出王妃此生颇有子嗣缘,若怀有身孕,则胎胎都是儿子,可……” 温蘅后半句话没说完,江夏王妃听着她开口,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连潘嬷嬷也有些失神,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天底下,竟然有人会算的这么准么。 别说当年王妃产子夭折的事是个秘密,就算消息传出去了,可温蘅才多大,那个时候,她都没出生呢。 且她比陆澈,还要小上三岁,这么小的年纪,永安侯夫妇都未必知道这样的秘密,她就更不会知道了。 既然不是听到的传言,那么就是她看出来的。 “可怎么样,你继续说,继续说。” 江夏王妃的手脚已经开始发凉了。 她紧张的盯着温蘅。 说实话刚刚温蘅确实是吓到她了。 可她却并不觉得温蘅是什么精怪化,若真是,她只会害人,就不会帮助人类破解祸事了。 毕竟刚刚她就帮助毛平清醒了过来,不是么。 “可,虽胎胎都是男儿,但都活不过二十岁,要么一生下来就夭折,要么就病痛缠身死于疾病,要么就遭受祸事,横死而终。” 温蘅说着,低叹一声:“长子死,全家不得善终!” 温蘅最后一句话落下,南宫茹眼睛都瞪大了,若非还有点定力,都要站起来惊呼出声了。 “放肆!尔敢诅咒江夏王府,诅咒世子!” “唰”的一声。 刀剑拔出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响起。 一个穿着暗卫服的女侍卫飞身而出。 她手上拿着长剑,长剑凌厉,闪着凌凌白光。 “别,有话,有话好好说。” 女侍卫满脸凌厉,举着剑指向温蘅,好似只要温蘅再多说一句话,她手上的剑就要抹了温蘅的脖子。 “你以为你能杀的了我么。” 南宫茹见女侍卫要伤害温蘅,赶忙站起身挡在她跟前,心中有些慌乱。 可温蘅则是丝毫都不怕,不仅不怕,她反而还继续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殿内不知何时涌上了一股凉气,谢必安跟范无救就站在那女侍卫身后。 但凡她敢伤害温蘅,范无救跟谢必安就会动手。 凡人是伤不了地府的阴官的,尤其是判官,身份何等尊贵,凡人不仅伤不了她,且还会因为狂妄跟无礼的态度,遭道反噬。 “凌心,退下!” 江夏王妃浑身冰凉。 她是被温蘅的话吓的,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凌心已经飞身而出了。 凌心是江夏王培养的暗卫,这些年一直都跟在江夏王妃身边,保护她的安危。 从刚刚温蘅说江夏王妃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时,凌心就动了杀意。 而温蘅,则是从进了殿内开始,就察觉到了凌心的存在。 “你好大的口气,对王妃不敬,诅咒王府,你便该死!” 凌心对江夏王府忠心耿耿。 江夏王这些年在江夏一直都做善事,故而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孩子。 有些孩子愿意读书,江夏王便会出钱资助他们,有些不愿意读书,又因为想要报答江夏王的收养之恩,故而便自愿留在王府当侍卫跟暗卫。 还有一些,则是参了军,就在江夏王所掌管的军队中。 凌心平生最见不得有人玷污王府的名声,对江夏王跟江夏王妃不利。 如今温蘅屡次反了她的忌讳,她自然对温蘅没什么好态度。 “堂堂江夏王府,江夏的霸主,难道连半分真话都听不得么,你当然也可以杀我,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若真心为了王府好,便放下刀剑,有话好好说,有祸事,自然也能解决。” 温蘅放下茶盏,一双黑漆漆的眼瞳盯着凌心。 温蘅的眼瞳很黑,也很亮,看着人的时候,里面像是一望无际的江泊,很是平静。 但这种平静之下,却给人一种错觉,好似江泊之下随时能涌起一股巨浪,先一切摧毁! 无形的摧毁! 凌心眼瞳一缩,握着剑的手臂也有些轻轻战栗。 从来没有人能给她这样震慑的感觉,就算是武功高手,也不能。 侯府新回来的这个大小姐,当真是古怪。 她到底是何人。 “凌心!难道本妃的话你也不听了么,放下刀剑!” 江夏王妃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沉甸甸的,好似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但温蘅说的对。 就算是真将她杀了,王府的祸事只要一直存在,那么来日的下场还是会应验。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王府的祸事,而不是杀人。 “可是王妃。” 凌心犹豫,她负责保护江夏王妃的安危。 这个温蘅实在是个危险的人物,她怕她会伤害王妃。 “凌心,你快些把剑收起来,不得对温大小姐无礼,王妃的话就是王爷的话,你若是再敢忤逆,便不用在王妃跟前伺候了。” 潘嬷嬷眼皮子跳着,赶忙上前拉住凌心的手臂,让她放下刀剑。 “是凌心冲动了,请王妃赎罪。” 凌心最怕江夏王妃赶她走,那样她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你退下,没有本妃的命令,不得再现身。” 江夏王妃从座椅上起身,缓缓走了下来。 她训斥着,凌心咬牙,转身告退了。 “温大小姐,你别见怪,凌心她只是太关心本妃跟王府的安危了,是本妃让你受惊了,对不住。” 江夏王妃深呼了一口气,走到温蘅跟前,面色依旧和蔼。 温蘅说出了王府的秘密她很吃惊,可却从来没想对温蘅怎么样。 现在,她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破解王府的祸事。 “王妃,既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阿蘅斗胆,王妃产下的第一个孩儿,应当也是个男孩吧,也就是,王府的长子,长子死,若再有孩儿出生,还是长子。” 温蘅见江夏王妃都过来了,站起身,目光幽幽。 江夏王妃浑身一抖,心道莫非温蘅的意思是,只要王府有长子,都不得善终么。 第374章 震宫受冲,白虎吃子! “王妃,您没事吧?” 江夏王妃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害怕,尤其是如今陆澈身体不好,一日比一日严重,她真是怕陆澈有个什么,那样,她也不想活了。 江夏王妃往后踉跄了两步,朝着一边倒去。 潘嬷嬷眼尖,一直都在小心的观察她,见她要倒,赶紧去扶。 “老奴去给您请个大夫吧,王妃,您可别吓唬老奴啊。” 江夏王妃的脸很白,看的潘嬷嬷心中七上八下的。 江夏王妃跟江夏王夫妻情深,江夏王十分重视江夏王妃,甚至为了她,王府后宅都没有妾室跟侧妃。 要是她有个好歹,江夏王一定会追究的。 “本妃没事,嬷嬷,你不用扶着本妃,本妃能自己站着。” 江夏王妃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温蘅话中的意思。 若陆澈出了事,她一定伤心欲绝,身子也一定会变得不好。 如此效应势必会导致王爷出事,那么可真就是全家不得善终了。 要想解决祸事,还得求温蘅。 是以,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就算她是王妃身份尊贵,可她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妇人,只想让自己的夫君跟孩子好好的。 “求温大小姐指点迷津,若是能解王府祸事,我定感念于心,来日报答温大小姐。” 江夏王妃挥挥手,示意潘嬷嬷放开她。 她抬起头看着温蘅,双手合起,对着温蘅行了一个大礼。 南宫茹震惊,心道江夏王妃这礼行的太大太重,可见是诚心的。 那么蘅姐姐打算怎么解决王府的祸事。 就算是江夏王妃现在信了,可怎么让江夏王相信。 传闻江夏王铁血无情,最是不信鬼神一说。 若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对蘅姐姐猜忌,对付蘅姐姐。 南宫茹眼皮子一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温蘅不是一个会给自己招惹祸事的人,她既然开口了,就证明这件事在她的控制范围内。 “王妃不必行此大礼,倘若王妃信的过我,便让人绘制一副江夏王府的宅子地形图,我且一看。” 温蘅低叹一声,伸手去扶江夏王妃。 或许是第一个孩子夭折了,陆澈生下来身子也不好,这才让江夏王这样杀人如麻的人也心生善意,想着做些好事为子孙积攒福德。 这也确实有用,这十八年来江夏王行的善事,如今倒是能用上了,否则她也不会出手。 一旦解决了这些祸事,那些福德,就会化作阴德转化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温蘅为何出手相救的原因。 “好,潘嬷嬷,你来画,快些画。” 江夏王妃大喜,赶忙示意潘嬷嬷找纸笔来将王府的宅院地形画个大概。 潘嬷嬷是王府的老人,也算是对王府十分熟悉。 她不敢犹豫,立马找出纸笔,将江夏王府的宅院画了个大概。 一边画她一边看向温蘅,见温蘅没有喊停,她只得继续作画。 画完宅院,她又将王府四周有什么建筑,甚至是树木花草,也都画了出来。 潘嬷嬷的画功不算好,但她的记忆力不错。 在王府时,她经常出府采买,故而江夏王府所在的街道上有什么铺子、建筑,她都一一画了出来。 “停。” 江夏王府很大,是一间六进六出的大宅院。 古代人十分讲究住宅风水,所以宅院内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可宅院外面,就有门道了。 王府就在江夏城的城中心。 以王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看去,只见王府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家商铺。 一家商铺是酒楼,一家商铺是首饰铺子,这都没有什么问题。 再说王府的西面,是江夏城的西门,而东面,则是城中心的门。 从城中心往江夏王府的方向蔓延,约莫坐马车有一盏茶的时间。 这条路上,一路畅通,并无阻碍。 一切都看似合情合理,可问题的关键点就出在地下! 对,就是地下。 王府的正东方向,地面下有异样! “温大小姐,怎么了,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江夏王妃看了一眼潘嬷嬷。 潘嬷嬷手上还拿着笔,一旦温蘅开口,她就会继续作画。 但王府周围的东西都画的差不多了,再就是一些花花草草的细枝末节了。 “不用画了,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温蘅说着,江夏王妃大喜,急迫的看着她。 温蘅抿了抿唇,解释着:“王妃,在风水学上,我们一般用乾、坎、艮以及震等等来定义东南西北以正北等方向,乾对应的是西北,主要影响家中老父,而坎,是正北,对应家中的中男,若按照王府的人口来定义,那么就是指王爷。” 温蘅说着,江夏王妃跟潘嬷嬷点了点头。 温蘅解释的简单,她们都是能听懂的。 “艮,指东北方向,主要影响家中的少男,倘若王妃有两个儿子,那么影响的就是小公子,而震,指正东方向,影响的乃是家中的长子。” 温蘅说到关键点,江夏王妃的呼吸都放轻了,她点了点头:“本妃听明白了,请温大小姐继续说。” “我刚看了王府的宅院,并无问题,那么问题自然就出自王府周围,王府的长子,先是夭折,如今的世子,又病疾缠身,故而正东方向,埋了祸事!” 温蘅低头,缓缓的伸出手,指着王府东面所在的大路:“震宫受冲,白虎吃子,是以,府上若有长子,不是夭折就是遭祸,都难以活过二十岁,玄机,就在进城后到王府的这段路上,也就是在,王府的正东方向!” 温蘅说着,江夏王妃的脸已经变得惨白惨白的。 潘嬷嬷扶着她,也看向刚刚自己所做的画上:“可是温大小姐,王府正东面的这条路是直接通往城门口的,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那会是什么冲撞了世子?” 东面的大路坦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所以我说的那冲撞之物,在地下面,震宫,五行属木,土生金,金克木,故而只怕是那条大路下,埋着金属,且金属的面积不在少数,只怕是一条,金脉!” 温蘅话落,江夏王妃几乎都要吓的晕死过去了。 温蘅的意思是,在靠近江夏王府东面方向的地面下,有金脉么。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金脉呢。 这要是给皇帝知道了,肯定会觉得王府有不轨之心的。 就算皇帝能相信江夏王,那么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又能堵得住么! 待到来日陆澈真出了事,若有心人告发江夏王府下有金脉,说江夏王有谋反之心,那么王府可真就是遭了大祸了! 这可真是,全门不得善终! 第375章 地下确有金脉 “王妃,您别激动,温大小姐都如此说了,便证明一定会有解决之法的。” 潘嬷嬷紧紧的扶着江夏王妃,生怕她因为太激动就这么厥过去了。 “对,本妃得稳住,否则王府的祸事就真的解决不得了。” 江夏王妃又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温蘅。 她上前两步,拉住温蘅的手:“好孩子,本妃瞧着你比澈儿还小上几岁,便能有这样的本事,想来也是上苍怜惜于你,你此番帮了江夏王府,本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以后本妃便唤你阿蘅吧。” 江夏王妃并非是觉得温蘅的道行高想借此跟她攀关系,而是她今日一看温蘅,发现之前自己对温蘅有偏见。 她听京中传闻,竟然觉得温蘅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一样是个乡下的村姑。 今日温蘅大可不必告知她这些的,可她还是说了,冒着风险也说了出来。 可见她并非是个惧怕权贵而胡言乱语之人。 这样的人,气质如此出尘,性情如此耿率直接,是她之前对温蘅有偏见了,她觉得很愧疚。 “王妃若是想谢我,便给我五十两银子便好,银货两清,这是我给人看事的规矩。” 温蘅淡淡一笑。 她给江夏王妃指出了王府的祸事,那么按照规矩,她要收取五十两银子。 至于如何解惑,那是另外的价钱。 “是是,瞧瞧本妃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潘嬷嬷,快些。” 江夏王妃之前也找道士看过。 她知道这些修炼的人都收香火钱,这也叫买断钱,寓意着祸事解,银钱消。 如此,才不会有过多的牵扯,风水先生跟主人家日后也不会有纠缠。 “是。” 潘嬷嬷赶忙转身去取了五十两银子交给温蘅。 温蘅也没客气,将银票装进了袖子中,又道:“王妃,我知我贸然说起这些您会觉得吃惊,虽我说的都能对的上王府中事,但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而虚。 您不如这便传信回江夏,看看王府东面的地底下,是否真的如我说的那般,若是真的,我相信王爷会有对策的。” 温蘅别有深意的说着,江夏王妃连连点头:“阿蘅你说的对,那我这便给王爷传信。” “王妃,将想说的话写在这张符上,只有王爷才能看见符纸上的内容,其他人是看不到的,这样一来,也会安全许多。” 温蘅顿了顿,从袖子中又拿出一张符纸。 符纸上并没有写咒语,就是一张空符。 可这种符是温蘅的师傅独创的,名为信符。 在信符上写下内容的人,只有她心中所想之人才能看见符上的内容。 “还是阿蘅想的周到,这样大的事,是得谨慎小心一些。” 江夏王妃喃喃自语,潘嬷嬷赶忙将符纸接过来递给江夏王妃。 “王妃,我先告退了。” 温蘅说着,带着南宫茹从寝殿内缓缓退了出去。 “老奴送温大小姐。” 江夏王妃心中急迫,已经拿着信符转身提笔写字了。 潘嬷嬷赶忙跟在温蘅身后,将她送出了寝殿。 事情紧急,江夏王妃写的内容不多,就只有两三句,但也足矣让江夏王知道她的意思。 “潘嬷嬷,快将这符纸装好。” 书信写好,江夏王妃的心还是跳的很快。 “凌梦,你出来。” 潘嬷嬷应声,将符纸装好,下一瞬,随着江夏王妃的喊声落下,一抹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凌梦也是江夏王派给江夏王妃的暗卫。 但凌梦比凌心的等级更高,武功也更高。 “凌梦,本妃要你在一日内将这封密信传给王爷,信在你在,信不在,你便以死谢罪吧。” 兹事体大,江夏王妃这是给凌梦下了死令。 “王妃放心,属下定在一日内将信件送到王爷手上。” 江夏王妃从未给凌梦下过这样的指令。 凌梦一惊,接过符纸,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希望时间来得及。” 凌梦走后,江夏王妃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座椅上。 她抚着胸口,满脸沉重。 潘嬷嬷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安慰道:“王妃您放心,凌梦一定会在一日内将信送到王爷手上的,肯定来得及,温大小姐就是上天派来拯救王府的。” 潘嬷嬷这话说的不夸张。 若是王府地下真的有金脉,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嬷嬷你说的对,阿蘅她一定是老天派下来指点本妃的。” 江夏王妃心中后怕。 还好为时不晚,只要江夏王知道了那金脉,便能提前筹谋,绝对不会被有心人给害了的。 “此事事关重大,怕是没那么简单,看来江夏城不太平。” 江夏王妃抿了一口茶水,冷静下来,眼神也冷了。 这件事其实不是巧合,她有感觉,绝对不是巧合。 “金脉也可伪造,我以前听王爷说大夏朝的金脉跟矿业,都是可以人为伪造的。” 江夏王妃觉得自己越想就越接近真相。 越想,她也就越害怕。 “对了嬷嬷,阿蘅走之前可曾有说过澈儿的病该如何缓解?” 江夏王妃有些头疼,不过她想再多也没用,事情归根到底还得是江夏王解决。 一旦他知道地下真的有金脉,一定会有解决的对策的。 但是陆澈的身子要怎么恢复一些,总不能一直这么病恹恹的吧。 “王妃您放心,温大小姐临走之前告知了老奴,她说世子身子一直不好,久在家中待着,既是风水相克的原因,那么让世子出去走走,他的病就不会再加重了。” 潘嬷嬷赶忙说着,江夏王妃又道:“是这么个理,嬷嬷你还记得两年前本妃带澈儿去郊外的庄子上散心,住在庄子上的那段日子,澈儿的身子确实有好转,最起码病情没有再加重了。” 从那以后,她便时常带着陆澈外出小住,如此说来,竟然歪打正着的碰巧了。 真是老天保佑啊。 “是啊,所以这次来京王妃带上世子是正确的,世子如今就住在京中的宅院中,若那宅院有何不对,刚刚温大小姐肯定会说的,她既没说,就证明京中的宅子没问题。” 潘嬷嬷笑着,江夏王妃彻底安下心。 “嬷嬷,一会你随本妃去见皇后娘娘,澈儿还在京都中,本妃实在是放心不下,下午便启程回去。” 陆澈的身子重要,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想必皇后跟康宁帝也会理解她的心情的。 “是,老奴这便去安排。” 潘嬷嬷点了点头,匆匆往外走去。 殿内安静,江夏王妃垂着头,思绪万千。 时间一晃眼,大半日过去了。 下午时分,江夏王妃便带着身边的人从西郊行宫离开了。 从西郊行宫赶回洛阳城,因为路上还出了点小插曲,故而她傍晚才回到江夏王府在京都的宅院。 江夏王妃一回府,就去看了陆澈。 陆澈的精神还算好,江夏王妃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陆澈原本以为江夏王妃要过两日才能回来,一看见她,还有些震惊。 江夏王妃不打算瞒着陆澈今日温蘅对她说的话,将发生的事都描述了一遍。 天色不早了,用过晚膳后,江夏王妃也依旧跟陆澈在一起。 凌梦领了死令,一路上雷霆速度,那封信终于在子时前送到了江夏,交到了江夏王手上。 江夏王看到信上的内容时,大为所惊,久久的没回过神来。 最近江夏城中有传闻,说城中其实有金脉。 谣言既然传了,就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 如今江夏王妃又传信回来,看样子他的怀疑没错,王府东面的地下,真的有金脉。 第376章 自导自演,挖石剖金 江夏城位于大夏朝西边的地方。 从江夏城继续往西边走,便到了江西边境。 边境有一条江河,名为隔西江,这条河的对岸,就是鲜卑国十八部落之一的胡律部落。 鲜卑人好战,之前他们屡次冒犯大夏朝的边境,时常会有胡律部落的人乘着船跨过隔西江骚扰大夏朝的百姓。 为此,江夏王特意在城中建了一条大道。 一旦胡律部落的人来犯,他就会从江夏城快马加鞭的赶来。 胡律部落的人之前不信江夏王会在短短时间内赶到,故而嚣张的试探过两次。 但每次,都被江夏王带兵打的落荒而逃,久而久之,他们便不敢了。 而隔西江的两岸流域,自西向着南边流去。 也就是说,隔西江的江水会流过江夏城城外的那条江域,然后一直朝着南边去。 众所周知,金矿所在的地方,一般都是在高山或者是河流附近。 偶尔有沙金会顺着山脉被水流冲刷到河岸边上。 近半个月来,江夏城一直流传着一则谣言,说是有人在江边捡到了细碎的黄金。 虽然很少很碎,但那可是黄金啊,普通人手上有银子都算是富贵人家了,更何况是金子呢。 子时到了,天气更凉了。 江夏王收到那封密信后,便立马命令身边的人传消息出去,说是有人深夜刺杀,江夏王受了重伤,王府的人极力搜查刺客。 “闲杂人等,迅速撤退,及时归家,不可在街道上游走。” “前方开路,捉拿刺客!” 平静的夜晚,被踏踏的脚步声打破,一队队官兵拿着火把,将江夏城的大街小巷团团包围。 每一个巷子,甚至每一个角落,都有侍卫跟官兵在巡视。 百姓们听到消息,也不敢燃灯,赶忙将大门关的紧紧的,根本不敢外出。 “将军,城中所有的巷子街道都有咱们的人把守。” 江夏王府东边的大道上,从城门口一直蔓延到这里,把守的官兵更多,侍卫也更多。 今晚出动的人马太多,消息一传,县丞跟刺史都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 一个穿着铠甲的小兵举着火把,对着站在王府东面不远处的一个将军模样打扮的汉子回禀。 “严防死守,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将那个刺客找出来!!” 男人说着,手上的剑猛的拔了出来。 “末将领命!!” 年轻的将领姓杨,全名杨明,是江夏王身边的一等大将。 上一任的大夏朝战神身边有五员大将,分别为东南西北中,五方将军。 杨明是平东将军,平时一直跟在江夏王身边,镇守在江夏城。 他今年二十六岁,自从懂事起便一直效忠江夏王。 金脉的事太大,杨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心中忍不住泛起杀意。 谁针对江夏王府,谁就是他的敌人。 对于敌人,他一定要杀的对方片甲不留。 “王爷重伤,贼人跑不远,所有人听令,都随本将往城东的方向追查!!” 杨明说着,飞身跨坐在大马之上,朝着城东的方向盘查。 大批大批的将士随着他往东走去,反而是王府周围空了。 约莫朝东走了二里地的距离,只听轰隆一声,他们刚刚所在的方向发出一道爆破声。 “不好,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所有人都随本将原路返回!” 忽如其来的爆炸弄的将士跟侍卫们都有些蒙。 事实上他们心中很疑惑,什么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在王府刺杀王爷。 还有王府跟个铁桶一样,那人得是多高的武功啊,才能只身潜到王府中。 “贼人大胆!所有人听令了,从即刻起,自城门到王府这段距离,给本将围的水泄不通,掘地三尺,也要挑破敌人的诡计!” 杨明眯眼,看着潆绕在王府周围的灰烟,又下了一道令。 此刻后,江夏王便有了借口挖地,如此,也能探查地下到底有没有金脉。 倘若有,那么刺杀一事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让他将这件事上奏。 若是没有,那么自导自演了一出自杀的戏码,也能让隐藏在江夏城中居心不良的人自乱阵脚。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杨明亲自带着人挖地破查,看看是否王府周围还会有破炸发生。 这样一来,杨明很快就发现了地下的异样。 地下的土很潮湿,但越往下挖,土质却越硬。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地下确实有矿。 至于是金矿还是银矿,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地下有异,王府来日就会遭祸。 “将军,属下挖到了一块硬石,不知是否是敌人埋下为祸王府的。” 一个小兵挖到了一块硬石头。 他赶忙将那块石头拿起来交给杨明。 杨明心中一颤,端详着那石头。 这石头,不是寻常的石头,而是矿石。 但矿石里面的东西隐藏的太不明显,所以小兵们并未察觉到。 “继续挖,将这里围好了,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本将现在就去回禀王爷。” 杨明将矿石放进怀中,匆匆往王府内赶去。 他也不懂矿石怎么开采,但他明白这绝对不是寻常的石头。 且这块矿石块头不大,可却十分重,只怕里面的东西,不是真金,就是白银。 王府早就有开石师傅在等着了,是什么,一验就知。 王府,书房。 开石的师傅早就等候,杨明将矿石拿过来的时候,房中江夏王的所有谋士也都在。 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的聚集在上面。 “开始。” 江夏王今年三十八岁了,人到中年,他的气势不减半分,生的体态高大,虎目威威。 一身墨色的蟒袍穿在身上,江夏王头戴金冠,大刀阔马的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开石师傅的手。 “是。” 开石师傅有些紧张,接过那块矿石后便开始动手。 他的技术好,没一会,矿石中的东西就开出来了。 矿石一开,一面金灿灿的光滑面就露了出来。 “果真是黄金!” 有人开口,但却没有一个人是喜悦的。 王府地下有金矿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还好发现的及时,若不及时,只怕是要酿成大祸了。 “王爷,这件事只怕是不寻常。” 杨明抱拳,眼底已经有了杀意。 江夏王抬起手,示意杨明不用多说他心里有数。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开石师傅跟前,将那面露出金子的半块碎石拿了起来。 碎石依旧很沉,可见能从这矿石中提炼出来的金子不会少。 “该杀!” 江夏王眯着眼睛,浑身都泛起了冷意。 那个叫温蘅的女娃娃,当真是有些神通本事,只是不管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她此番,都对王府有恩,从此后,王府欠了她一个人情。 第377章 杀人偿命,阴债需还 “王爷,不知王妃传回来的那封书信,是受了哪个高人的指点,当真是惊险万分。” 杨明看着江夏王,沉声开口。 在场的都是江夏王的心腹。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江夏王府永保太平。 所以那封书信的内容,他们也是知晓的。 “是一个女娃娃,本王不日抵达京都,会见到她的。” 江夏王笑了笑,捏着矿石的手微微用力。 “女娃娃?” 江夏王话落,众人震惊。 王爷不会是说错了吧,一个女娃娃,便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窥探天机? 今晚,江夏城注定不太平。 纷乱的脚步声以及官兵们的跑步声时常在巷子街道上响起。 三个时辰后,天亮了,可是江夏城的百姓们却不敢轻易出家门。 昨晚半夜,听说江夏王府出了刺客,刺客将王爷刺伤后逃走了。 如今的江夏城,风声鹤唳,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官兵侍卫更是严查死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当然,除了江夏王受伤的消息外,最令人百姓们震惊的就是贼人猖狂,居然敢嚣张的炸毁了江夏王府东边的大路。 此举,不仅引得江夏城所有将领的怒火,更是引起了民怒。 大家都气势汹汹的协助官府办事,声称一定要找到那个在王府闹事的贼人。 这么大的动静,江夏王自然要派人传消息给康宁帝。 这消息传的也很快,从昨晚子时王府东边大路爆炸开始,江夏王就已经快马加鞭的让人前往西郊行宫。 午时一刻,当江夏王重伤,江夏城大路被炸毁的密报递到康宁帝手上的那一刻,康宁帝便怒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自然行程就要加快,往皇宫赶。 是以,白骨案也迫在眉睫。 行宫,梦华殿内。 “唔,昨晚睡的可真好啊,一晚上都没做梦,午膳也吃的好,待在这里,还是挺快活的嘛。” 南宫茹用过午膳后,便伸了个懒腰,开始往软塌上走去。 如今外面不太平,出也出不去,还不如躺在榻上休息。 “你呀,成日吃了睡,睡了吃,你也不怕变成小懒猪。” 周婉笑着打趣,南宫茹撇撇嘴:“变成懒猪也比那些受惊吓的人好呀,最起码有蘅姐姐在,咱们不用担惊受怕。” 南宫茹骄傲的说着,看向正在喝茶的温蘅。 温蘅好似有些出神,周婉见状,摇了摇头,示意南宫茹不要再继续说话了。 “阿蘅,可是昨晚没休息好?父亲说,明日咱们或许就要回京了,回到家中,行动便能更自由一些。” 周婉满脸笑意。 自从前日阿蘅提点了吕宏伟后,他便禀明陛下,离开行宫,回了京都。 要说管百姓们讨要香火,那对吕宏伟来说简单及了。 甚至吕家门口便有百姓每日都等着,看见吕宏伟回去了,时不时的便塞几个鸡蛋或者是大枣什么的给吕宏伟。 以前吕宏伟都会拒绝,现在他全都收下了,百姓们见状,自然是口口相传,都争相给吕宏伟送东西。 当然,贵重的东西吕宏伟是不会收的,他只收大枣啊,野果子之类的。 吃下那些香火后,他果然好多了,甚至还恢复了嗅觉。 京都离行宫远,吕宏伟不方便来回跑,所以只得命人通知他父亲,让他们代他对阿蘅道谢。 “没什么,只是有一张符,我一直都画不出来。” 温蘅放下茶盏,她摇了摇头,桌面上,还放着一张空符纸。 在华夏的时候,她便一直都画不出这符,师傅说画符也需要看机缘。 若是符咒画不出来,那就证明机缘没到,不可强求。 但九世了,那张符咒她都依旧画不出来,或许是她并未参透其中的奥妙,还需要修炼。 “这天底下还有蘅姐姐你画不出来的符啊,是什么样的符,很厉害么。” 南宫茹本来都已经躺下了,听见温蘅的话,又坐了起来。 在她眼里,温蘅已经是顶厉害的风水师了。 什么样的符连她都画不出来。 “好了,阿茹你少问两句吧,我想画符也有画符的机缘,只怕是机缘还未到,所以阿蘅你也莫要着急。” 周婉十分会宽慰人,她今日来的目的除了是代为转达吕宏伟的谢意之外,还是来探望阿蘅的。 昨日阿蘅救了毛平,在西郊行宫名声大噪,引得各家都在议论阿蘅。 她就怕这样会给阿蘅带来麻烦,所以她才会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得上忙的。 “阿婉说的对,就是机缘还没到,也没什么,左右我一直都画不出来,也不着急。” 温蘅笑着,忽的,殿门被推开,何岁妍满脸着急的走了进来:“阿蘅,我刚刚在来的路上听说朝中有大臣举荐,说既然你能平灾解祸,那不如就由你来超度那具白骨,如此,它便能从看台下拖出来了。” 白骨的事牵扯甚广,若是将责任推到阿蘅身上,岂不是给了阿蘅太大的压力。 她母亲刚刚在跟承恩伯夫人攀谈,此话是承恩伯夫人提起的。 承恩伯夫人好信,所以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是女眷中第一个知道的。 “岁妍莫急,我当是什么事,就算他们不推荐我,我也是要主动去面见陛下的,现在时机刚好,我这便准备去了。” 温蘅挥挥手,示意何岁妍别着急。 周婉跟南宫茹对视一眼,心道温蘅这是早就预料到了,根本不着急。 “温大小姐,九王爷来了,说是要接您去尊华殿,面见陛下跟皇后娘娘。” 温蘅刚站起身,殿外候着的小丫鬟便进来了。 “阿蘅,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霆宴来了,也恰好说明何岁妍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周婉也跟着起身,南宫茹也不睡觉了,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不用,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回来吧,明日咱们就会回洛阳城了,而那具白骨的案子,今日也会解决。” 温蘅压了压唇角,往殿外去了。 “阿蘅,本王带你去尊华殿见父皇跟母后。” 陆霆宴在殿外等了一会,见温蘅出来,对着她宠溺一笑。 若非这里人多,他还想摸摸温蘅的头,让她不要怕,有自己在,绝对不会让她被为难。 “走吧。” 温蘅颔首,跟着陆霆宴朝着尊华殿去了。 尊华殿是康宁帝下榻的地方,温蘅到的时候,殿内已经有很多大臣在等着了。 其中,董楠跟薛丁都在,只是他们的脸色很不好看,眼帘下方一团淤青,让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被人给打了。 除了他们两个,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也都到齐了。 “父皇,阿蘅到了。” 陆霆宴跟在温蘅身侧,与她同步进了大殿之中。 温蘅一来,官吏们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微妙了。 “臣女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吾皇万岁,娘娘万安。” 温蘅行了个礼。 康宁帝跟皇后是人间的真龙真凤,他们受得起温蘅的大礼。 看见温蘅,皇后便满脸笑意,赶忙看向康宁帝。 上次黄河一事包括那些朝臣家中祖坟丢失一事,甚至五台山下的金矿,都是温蘅在中间立了功劳。 康宁帝心中有数,故而对温蘅的态度很是和蔼。 “温蘅,今日朕宣你来,想来你应当知道所谓何事,看台下那具白骨,你怎么看。” 康宁帝挥挥手,示意温蘅起身。 温蘅落落大方,面对皇帝,也不卑不亢,清冷的声音,在殿内逐渐扩散: “回禀殿下,臣女不懂朝中之事,也不知那具白骨背后的案子,可臣女知道,杀人偿命,阴债需还,倘若不还,世代不宁!” 第378章 谣言四起,大仇将报 “大胆!大夏朝向来不信鬼神之说,陛下最是忌讳此事,温大小姐是故意惹怒陛下么。” 温蘅话落,一个穿着绿色官府的官员举着玉笏,开口指责。 周亚夫皱眉,往后看了一眼。 待看见此人,他心中冷冷一笑。 原来是刑部的小官。 看样子董家跟薛丁是真的坐不住了啊。 坐不住好啊,只要他们坐不住,就会狗咬狗一嘴毛,届时案子自然会解决。 “陛下,臣倒是不那么认为,臣以为,大夏朝历代的规矩是不让朝臣世家大族贸然迷信于神鬼之说,但风水,也讲究好坏,乃是阴阳之交融的关键,是以,我大夏朝才会开设钦天监,以表我大夏王朝对神明的敬畏之心。” 周亚夫举着玉笏缓缓开口。 他一说话,何起跟齐应也跟着说道:“陛下,臣以为周大人说的对,大夏王朝敬畏神明,倘若真如高大人说的那般温大小姐是刻意冒犯陛下,那么刚刚一些提议让温大小姐来的大臣们,岂不是更冒犯了陛下?” 笑话,温蘅对齐家跟何家有恩,这里站着的官吏,少说有一小半受过温蘅的恩惠。 有他们在,还能让高展污蔑温蘅? 做梦! “启禀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营阳侯也站了起来。 他穿着红色的官袍,大夏朝文官穿绿,武将穿红。 二品以上的官吏穿紫。 朝中大臣谏言,从来都是激烈的。 可高展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竟然引得那么多大臣纷纷站出来指责自己。 他有些慌乱,下意识的看向董楠。 今日谏言将温蘅找来,是想让温蘅将责任揽过去。 但可恨的是,那些大臣都帮着温蘅说话。 温蘅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么有这么多人护着她? “你说。” 康宁帝眯眼,营阳侯立马道:“老臣以为,温大小姐不过就是一个世家女,且还刚刚从外归家,且不说不知者不为过,倘若温大小姐真的冒犯了陛下,可陛下一向宽容,以德服天下,故而也会宽恕温大小姐,毕竟温大小姐从小不在京都长大,若真有冒犯,那也该是家中父母之过。” 营阳侯说着,想起张淑芬曾经说温蘅在侯府过的苦,对永安侯夫妇更加不喜。 所以,这个恰当关头,他怎么能不坑他们夫妻一把。 “对,侯爷说的是,听闻温大小姐从小不在京都,那自然不知京中的规矩,这都是家中父母疏于指导,与温大小姐无关。” 朝臣纷纷点头,营阳侯接着说道:“此为其一,二,是刚刚一些大臣提议让温大小姐来的,既然人来了,陛下也问话了,那么温大小姐自当实话实说,且白骨一案,本身就极为诡异,此案本该是刑部负责,却非要推到一个女娃娃身上,此举,是不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故而老臣不懂,建议让温大小姐来的也是刑部的官吏,说温大小姐迷信鬼神的也是刑部的官吏,刑部到底要怎样,难不曾是想借此推脱自己办事不力,转移我等的注意力、” 营阳侯一番话说的漂亮及了,更是堆的高展哑口无言,也让董楠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谁说武将不会说话了,他们可会说着呢,只是要分场合,要分替谁说话。 温蘅对张淑芬有大恩,营阳侯觉得自己要是不站出来说话,那就是忘恩负义。 再说了,能跟温蘅这样的高人结交,也是他们侯府的荣幸。 “陛下,臣女斗胆声明,臣女不过是在乡下时曾遇到过一个高人,得那高人指点过一二,这才有了些本事。 但温蘅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故而从未说自己是风水师又或者是堪舆师,所以臣女不懂今日陛下召臣女来的深意,只知道臣女身为世家女,应当为陛下分忧,故而才会贸然说话,请陛下赎罪。” 温蘅说着,康宁帝点点头,示意他并没有要问罪温蘅的意思。 “说起那白骨一事,臣倒是有些疑惑,为何在西郊行宫的大臣那么多,偏生有个别大人受了影响,是否是心虚,又或者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又或者像温大小姐说的那般,是阴债所致?” 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小官出声,薛丁闻言,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董楠,心中打鼓。 从刘有的鬼魂出现到现在,董楠都未曾派人与他联系过。 他心中实在是有些害怕。 “陛下,臣想,既然是当年修葺西郊行宫发生的案子,那不如从头到尾的彻查一遍,老臣记得,当年督办此事的人,乃是顺王殿下,其次,便是工部的一众官吏。倘若其中真的有隐情,查清楚了,怪事自然也就消了。” 江淮举着玉笏,他一开口,身后的大臣们纷纷响应。 如此一来,直接粉碎了刑部的官吏想拉温蘅入局的想法,还顺便把顺王拖了进来。 顺王一进局,董家人自然会更坐不住。 董楠的心咯噔一声,范运更是心道要坏事了,咬了咬牙,看向薛丁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杀意。 这件事绝对不能将顺王拖进来,看样子事情俨然已经到了关键点,需要一个替死鬼出来定罪了。 “就依江爱卿说的这样办,即刻起,凡是当年直接或是间接参与行宫修葺的官吏皇子,都要逐个排除嫌疑,战王,此事便要给你去处理。” 康宁帝累了,挥挥手,大臣们不再说话,纷纷弯着腰垂着头,心思各异。 “臣,恭送陛下、娘娘。” 康宁帝已经下了旨,那么从现在开始,陆霆宴便要将一一盘查顺王跟工部的官吏们。 接下来,董家人势必会尽快动手,将薛丁推出去。 “儿臣领旨,恭送父皇母后。” 陆霆宴领了旨,康宁帝跟皇后也起身回了内殿。 大臣们一一往外面退去,薛丁的脸白的跟个鬼一样。 一出尊华殿,他便迫不及待的想着对策,他最怕一点,那就是董家人推他出去当替死鬼。 如此一来,那他就成了牺牲品,这么多年白为其他人做了嫁衣。 “什么?此事当真?” “你再说一遍,外面都传什么?” 朝臣们三三两两的出了大殿。 一走出来,各家的侍卫就纷纷上前,对着自家大人耳语了几句。 大臣们一惊,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薛丁,眼底半惊半疑。 外面都传薛丁包养外室,且还有一个跟刘有年岁相仿的儿子。 薛丁为了那私生子,妄图谋取正妻的财产,杀了自己的嫡子。 “老爷。” 刘大也一直在等着薛丁出来。 看见薛丁,他赶忙上前对着薛丁也耳语了几句。 薛丁闻言,眼前一黑,心道一声董家果真是将他给推出去了。 “哎,老爷,您没事吧。”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董家,但倘若如果想让他死的人也是董家呢,他直接就没有了反抗的资本。 薛丁浑身无力,像是烂泥一样的往地上倒。 刘大一惊,紧紧的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越来越多的眼神落在薛丁身上,薛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路的。 忽的。 冷不丁的,他好似看到前面有一抹红影一闪而过。 他的眼睛瞬间变的血红,心中也有怒火不断上涌。 刘有见状,冷冷一笑。 薛丁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而他跟母亲的仇,也快要报了。 第379章 该算鬼账了 “若真是能为了外室子杀害自己的嫡子,那可真是畜生都不如,比赵乾还可恶。” “就是就是,想当初他还是靠着刘家的权势上位的呢,当真是狼心狗肺。” 薛丁被刘大搀扶着往自己的寝殿走。 身后,大臣们的议论声一道接着一道。 营阳侯就站在人群中,听着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声,他的眼神也冷的厉害。 以后张家的子孙,不管是男嗣还是女嗣,都不得娶或者嫁给凤凰男又或者是心思不轨的女人。 张淑芬的事,够了,可怜他女儿受苦这么多年。 如今他很庆幸他有侯爷的爵位,否则赵乾那狗东西只怕也跟薛丁一样狠心,致淑芬跟害死于死地。 这些凤凰男,真是令人恶心的反胃。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只是传闻,事情没查清楚前别乱说,以免惹得陛下恼怒。” 大臣们议论着,一个年岁颇大的老臣皱着眉,看向陆霆宴。 陆霆宴就站在温蘅身边,他盯着薛丁的背影,直到薛丁不见了,他这才带着温蘅慢慢的朝着梦华殿走去。 看样子董家的人已经出手了。 无论如何,董家人都不会让顺王被拖下水的,信王如今因为黄河一事被罚了禁闭,这个时候,正是顺王表现的好机会。 一个薛丁,死就死了,朝中想攀附权贵的人多着呢,不差一个薛丁。 可顺王不能因此坏了名声又或者是被康宁帝猜忌。 “走吧,他寿命已尽,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明日便会京都。” 温蘅压低声音。 薛丁走路,双腿无力虚浮,脸色发青,刚刚她看他的保寿宫已经黑了。 这样的人,寿命将尽,一会阴差会过去抓他的魂了。 生前做了坏事,死后,自然也要去地府受过。 只要薛丁一死,刘有就能自己报仇了,鬼报复鬼,就不用受天地约束了,毕竟人跟人之间发生口角又或者是动手,也没有律法不允许。 “好,你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我会解决的。” 陆霆宴宠溺的说着,没一会,他们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刘有刚刚跟着薛丁走了。 到了薛丁所在的寝殿,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刘有十分熟悉,这是将死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森严之气。 看样子,薛丁离死不远了。 待他死后,自己要将他的魂魄拘出来,狠狠地报复。 薛丁死了也不会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 “老爷,怎么办。” 刘有搀扶着薛丁,哭丧着脸。 他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们马上就被遭难了。 他真是有些后悔当初背叛刘莹投靠薛丁。 倘若薛丁这个人真的有本事也就算了,能未雨绸缪提前谋划,这样董家也不敢随便就打杀他。 可薛丁就是个小人,不过是攀附了董家才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杀了刘有害了刘莹后,他得意,一日比一日放松警惕。 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要为自己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唰。” 刘大话刚落。 只见殿内就有一抹人影闪出。 那黑影是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黑色面巾的男人。 男人露在面见外面的眼神不善,身上一股杀意不断的往外涌。 “嘶。” 刘大眼睛一瞪,下意识的想跑,可还没跑到寝殿门口,男人手上甩出一把匕首,直接插进了刘大的胸口。 “噗通”的一声。 刘大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眼球凸起,丧命了。 刘有冷眼看着刘大就死在眼前,冷哼一声,双手环绕在胸口,好整以暇的看着那黑衣人。 董楠的动作够快,不,或许说宁嫔的动作够快。 薛丁的命不值钱,可顺王的名声金贵啊,只要薛丁死了,再将所有的过错推到薛丁身上,那么这件事就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 “大人让我转告薛大人,倘若薛大人还想让薛家有后,想保薛亮的命,就应该知道怎么做,还有,薛大人六十岁的老母亲,薛大人是想让她寿终正寝还是提前了结性命,就看薛大人识不识趣了。” 男人说着,缓缓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瓷瓶丢到薛丁脚下。 这瓶子中装着致命的毒药,只需要喝上一口,便能走的很安详。 “这不公平,这些年我为大人办事尽心尽责,我为了顺王殿下……” 薛丁知道黑衣人是董楠派来的,他想要自己的命。 可是这不公平,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给董家人办了多少事。 如今出了事,董家想将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跟大人谈公平?别忘了,不是大人让你卖子求荣的,况且你如今的官职是怎么得来的,你心中应当有数,大人杀你轻而易举,如今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给你薛家留下血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衣人的声音冷的像是冰渣,薛丁忽的哈哈大笑。 “情面?他不过就是想让我在死之前留下认罪的证据,你跟我讲情面?” 薛丁哈哈一笑,笑的满脸讽刺。 黑衣人没耐心跟他啰嗦,又甩出纸笔,态度直白。 要么薛丁配合他,要么直接死,他死后,薛亮也得死。 “你应当知道大人背后站着谁,别妄图耍其他的花样,你能惹得起那位么。” 黑衣人说着,薛丁的脸瞬间死灰一片。 刘有蹙眉,这人说董楠背后的人? 薛丁好似很畏惧那人,那么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这件事他得告诉大人,也好让大人提防一下。 “我认,我都认,但是你们得保证亮儿跟我母亲能安全无恙,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薛丁浑身一抖,认命一般的伸出手去摸纸笔。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临死前的这一刻,他后悔了。 倘若他没害刘有被打生桩,倘若他不攀附董家,就一直慢慢的往上爬,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能吃,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写吧,大人说话,一向算数。” 黑衣人转过去。 薛丁握着毛笔抖着手,慢慢的在纸张上写下罪状。 他将一切责任都拦到了自己身上,还写下了当初是怎么陷害刘有被打生桩的。 待写完后,他颤抖着拿起那个药瓶,将里面的毒药一饮而尽。 “呵,蠢货就是蠢货,你当大人会斩草不除根么,你儿子,早就死在你前头了,你该感谢我送你们全家团聚。” 薛丁口鼻出血,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黑衣人嗤笑一声,捡起那张纸检查了一下,然后将其压在了薛丁身下。 他狰狞一笑,整个大殿内凉飕飕的。 薛丁死了,死后他变成了鬼魂。 他亲眼看到黑衣人将那张纸压在了他身下,也清晰的听到了他的话。 他瞬间就怒了,狂怒。 董家一家小人,居然说话不算数,他要报仇,要报仇。 “父亲想报仇么,那不如让我先来好了,如今父亲也变成了鬼,那咱们就来算一算鬼账吧,呵。” 薛丁刚死,还没害人,就是个白鬼,没有任何攻击力。 但他张牙舞爪的便要去害黑衣人。 刘有嘿嘿一笑,面目狰狞。 如今他跟薛丁都是鬼了,可以报仇了,他要让薛丁魂飞魄散! 第380章 各方恭贺忆灵阁开张 “你这孽子,都是你,才让董家人存了害我的心思。” 薛丁变成了鬼,身上鬼气大盛,一看见刘有,他便怒火攻心,身上的鬼气也比刚刚更重了。 他忘不了今日他遭受的一切都是谁带给他的。 都是刘有阴魂不散,这才导致董家人跟宁嫔舍弃了他。 他所筹谋的一切,都被刘有给毁了。 早知如此,当初他便应该让刘有打了生桩后,再找人对他下更重的死手,让他变成鬼之后也难以脱身。 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倘若没有温蘅的帮助,刘有变成了阴魂也不知道自己生前是何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冤仇。 “果然,人要是不要脸了,变成鬼之后只会更不要脸,你这般无耻,假若不让你魂飞魄散,你指不定要害多少人。” 刘有讽刺的说着,身上的鬼气放开,直接骇的薛丁动弹不得。 鬼是有气场的,等级低的鬼在等级高的鬼跟前,毫无反抗的能力。 刘有也懒得跟薛丁墨迹,直接张开嘴,将薛丁吞进了肚子中。 “你敢!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一股惧意从薛丁心头涌起,他害怕了,他想逃跑,可刘有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余光一撇,只见刘大的阴魂也在慢慢的离开躯体,飘在半空。 只是跟薛丁满脸凶色不同,刘大一脸懵懂。 刚成为鬼时,正常的鬼反应都像刘大这样,薛丁如此凶,是很反常的。 倘若今日不让他魂飞魄散,来日他一定会害人无数,成为最凶的鬼,然后再找温蘅跟刘莹复仇。 “刘大,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就是他害死了咱们,还不快报仇。” 薛丁知道自己斗不过刘有,想让刘大先拖住刘有。 刚成为鬼,其实刘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只要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便能有一些灵智。 他机械的转头,只看了一眼满脸凶狠的刘有,下一瞬,便尖叫一声,往殿外跑了。 “薛丁,你该死!你做了鬼之后,也该死!” 刘有心道薛丁真是卑鄙,都变成鬼了居然还想让刘大先当替死鬼。 他没有耐心跟薛丁磨蹭,直接将薛丁吞进了肚子中。 他心怀怨恨,怨气很大,所以等级自然也很高,嘴巴张开的时候,满嘴细牙。 薛丁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直接被吞进了肚子中,魂飞魄散了。 “嗝。” 刘有吞了薛丁后,还十分嫌弃的挥了挥手。 若非这是最快让薛丁魂飞魄散的法子,他才不会吃薛丁呢,他吃了都觉得恶心。 不过大仇已经报了,至于董家的人,跟他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他自然也不能找董家报仇。 不过董家人恶贯满盈,总有一日会遭报应。 薛丁死了,死后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刘有慢慢的飘到了殿外。 他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半空,眼睛有些酸涩。 他好想哭,可是鬼不会哭,但他确确实实觉得有些难受。 仇也报了,薛丁也死了,有了刚才他写的那份罪己诏,天下人都会知道他是一个怎样薄情寡义、自私冷血的小人,而母亲,也会解脱。 对啊,母亲,他好想在看母亲一面。 拜别母亲后,他就该去地府投胎了。 刘有想着,往梦华殿的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薛丁就被侍卫发现死在了寝殿之中。 他死的时候,手上还握着那个药瓶,看起来像是服毒自尽了。 除了那个药瓶,还有那封罪已诏,上面清晰的写着他是如何背叛刘莹,又是如何的在外面养了外室,且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当然,最引侍卫注意的是上面也记录了他是怎么害死刘有,让刘有被打生桩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具白骨的身份已经明了,且薛丁也死了,只要有那份罪已诏在,他就相当于认了罪。 如此,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董家跟顺王在关键时刻将薛丁推了出去,避免祸事牵连到他们身上。 就算薛丁不死,其实他们也有办法洗脱罪名,可是刘有的鬼魂一直在侵扰他们,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用了最快的办法。 事情的发展,一直在按着温蘅预料的那般进行,薛丁已死,且还认罪了,康宁帝立马下令让钦天监的人超度刘有。 钦天监的官吏就在西郊行宫,皇帝下令后,立马有官员去超度。 超度结束后,刘有的白骨自发的从看台下脱离了出来。 至此,一桩悬案,彻底结束,而薛丁所做之事,也令洛阳城的人发指。 消息传开,刘家人自然要为刘莹讨一个公道。 薛丁死了,但是康宁帝念在刘莹遭受迫害的份上,还是让她跟薛丁和离了。 从此后,刘莹跟薛丁再无半分关系。 “蘅姐姐,你东西收拾好了么,咱们的车架马上就要启程了。” 下午时分,西郊行宫的官吏跟女眷们纷纷收拾好了行礼,准备离开这里,往京都赶。 南宫茹早就在这里待够了,用了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 温蘅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不用怎么收拾,只有两件衣裳,包好就够了。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臂,见丫鬟将她那个小包袱往马车上拿,眼神一暗,余光撇向侯夫人跟温昕。 这个侯夫人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是蘅姐姐救了她,可在行宫的这两日,她从未来看过蘅姐姐不说,也不让人给蘅姐姐置办东西。 不过这也没关系,有母妃跟其他的夫人隔三差五的去看蘅姐姐,蘅姐姐也不稀罕侯夫人的东西。 “阿蘅,回京后,忆灵阁便要开张了吧,明日我一定去捧场。” “就是就是,明日我们结伴都过去给你捧场。” 南宫茹跟温衡说着话,温蘅时不时的回一句。 正当提到忆灵阁的时候,郡王妃跟江夫人结伴而来。 都知道忆灵阁换了主人,原本这铺子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丧葬铺,可自从换了主人后,名声可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陈婉、郡王妃,还有江夫人等人,都打算在忆灵阁正是开张的那天亲自去捧场。 虽说温蘅还是做的丧葬生意,但也跟寻常丧葬生意不同,她们以前或许会觉得这有些不吉利,可铺子既然是温蘅开的,那就没有不吉利一说。 “多谢郡王妃,多谢江夫人。” 温蘅笑着点头,郡王妃跟江夫人满脸喜色,在她们看来温蘅开铺子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 以温蘅的本事,也不需要开铺子赚钱。 “客气什么,我已经吩咐了王府的下人,明日将开业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吉时已到,就送过去。” 郡王妃上前两步,拉着温蘅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 虽说她有女儿,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阿蘅怎么就不是她的女儿呢,真是遗憾。 “蘅姐姐,明日铺子开张,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就只安心做掌柜的,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说起忆灵阁南宫茹就越发的激动。 忆灵阁开张了,她也打算没事的时候去里面帮帮忙,说不定还能见识到更多有趣的事呢。 她有预感,明日铺子开张的时候,定会有大事发生。 第381章 求子 薛丁跟刘有的案子一结,官吏跟女眷们自然就赶回了京都。 一路上路程虽不算远,但对世家贵族来说,也是挺受折磨的。 故而一回到家中,众人便闭门不出,好好的歇了一晚上。 温蘅自然还是得回永安侯府,一路上,侯夫人总想跟温蘅搭话,但一想到钟离艳也会跟着她们一起回侯府,她便硬生生的忍下了。 一个灾星去侯府,且还不知道要住多久,侯夫人越想越生气,气的连带着心中对温蘅的那点不忍也消散了。 第二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温度越来越高了,空气中的水分也越来越稀薄,很是干燥。 五月中旬,温度本来就会升高,再加上如今多日不下雨,所以水源也变得越发的珍贵。 距离温昕求雨的日子,迫在眉睫,整个洛阳城以及城外方圆几百里的百姓都在等着下雨。 天气越热,他们自然也越是将希望寄托在温昕身上。 而原本温昕对求雨一事十分忐忑,可有了清风宗的弟子帮忙,她也放下心来。 忆灵阁。 用过早膳后,温蘅便带着钟离艳去了忆灵阁。 今日是忆灵阁正式开张的日子,温蘅到的时候,南宫茹跟周婉还有何岁妍,甚至江羡好等人都到齐了。 不仅是她们,还有陈贵跟钱旺以及周广仁郑双等商业巨贾,也都一一到场。 “这里倒是比你的小院更热闹一些。” 钟离艳跟在温蘅身后,他依旧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 但这衣裳却是干干净净的,上面一点污渍都没有。 不仅如此,温蘅早上还刻意给钟离艳束了发,然后用红色的发带绑上。 头发束起来的钟离艳,少了一分美艳魅惑,多了一丝少年气,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只是他这个人很傲娇,温蘅去哪他就跟去哪,双手环绕在胸前,偶尔还嘴巴毒的插上一句话。 对此,茉莉十分不理解为何温蘅非要带钟离艳回侯府,还对他那么包容。 可温蘅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钟离艳是她认的弟弟,只要她在一日,就会一直带着钟离艳。 “今日是忆灵阁开张的日子,一会你乖些,若是需要你帮忙,你便帮一帮。” 温蘅唇角勾着,转过身看了一眼钟离艳。 见他虽然还是那副模样,但眼神中的凶色似乎少了一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钟离艳浑身一僵,眼瞳也瞬间放大,好似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蘅姐姐,你来了。” 南宫茹一看见温蘅就冲了过来,完后亲昵的拉住了温蘅的胳膊。 温蘅对钟离艳举止亲昵,南宫茹喜欢温蘅,自然也爱屋及乌的跟钟离艳打了个招呼。 “那个,你也来了哈。” 南宫茹有些别扭,脸也有些红。 抛开钟离艳灾星的名头,他那张脸实在是生的太好了。 不知怎么得,或许是他今日的穿着打扮跟往日不同,她甚至还觉得钟离艳身上的少年气多了不少。 这也让人眼前一亮,莫名增添了想跟他说话的冲动。 钟离艳垂着头,还沉浸在刚刚温蘅摸他的僵硬之中。 南宫茹见他不搭理自己,吐了吐舌头,也不在意。 左右她也没指望钟离艳能跟她说话,毕竟之前她就看出来了,虽然钟离艳总被人欺负,可他的性子很冷,不喜欢跟人交流。 “嗯。” 南宫茹想着,准备岔开话题,不料,钟离艳却回应了她。 哪怕只是一个淡淡的嗯字,也足矣让众人惊讶。 “阿蘅,你们来了。” 周婉笑了笑,也上前几步。 他们这些人来的早,刚刚在忆灵阁布置了好一会,何岁妍跟何光说,忆灵阁是做死人生意的。 具体的项目他们已经在门口立了牌子,以便让众人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当然了,除了做死人生意,忆灵阁还会收购一些古物。 例如百姓们可以拿家中的古瓶或者是古簪等等的东西来忆灵阁换银子。 一些簪子跟古瓶,都是有灵气的,可以充当阴物寄养的容器,如此,帮助了阴物,便可获得他们的阴德。 钱旺跟陈贵在其他方面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要说古董稀罕物件,那他们有啊。 所以,他们搬了很多东西送到忆灵阁,光是那些稀罕的物件,就引得百姓们频繁观望了。 “阿蘅,东西都摆好了,就等着你说话呢。” 何岁妍笑着上前,何光跟在她后面,穿着一身小童的布衣裳。 何岁妍往铺子内指了指,示意温蘅看看陈贵等人带来的那些物件。 温蘅半眯着眼睛,只见铺子内,有一口半人高的雕花花瓶,这花瓶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有灵气若隐若现,一看就是个宝贝。 花瓶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黄木镂空屏风。 屏风是可转动的,风一吹,屏风便朝着各个方向摆动。 这屏风不比花瓶的年头小,一看也是个稀罕物。 周广仁见温蘅频繁看向那面屏风,拱拱手,笑着道:“温大小姐,您对周家的大恩大德,周某人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小小饰品,不成敬意,还请您一定收下。” 这屏风是周夫人娘家的人寻来的。 周夫人怀有身孕,娘家人知道后万分惊喜,为了表示对温蘅的感激之情,特意寻来了这屏风。 据说这屏风是从拍卖会拍来的,花了大价钱,有些来历,好似是前朝将军坟的陪葬物。 “阿蘅啊,我们也来了,这里是一些符纸跟布匹,还有剪刀啊,针线啊等等,还有胭脂水粉,我听阿茹说你或许会需要这些,特意准备的,你可千万别推辞。” 郡王妃跟江夫人何夫人都在这里。 她们送的都是一些小物件,但也十分珍贵,尤其是画符的符纸,都是上好的白木纸。 一张符纸,就要一两银子,可贵了,若是温蘅自己置办,她定然是不舍得的。 “谢谢你们。” 温蘅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小厮,看着那些古董物件以及符纸布匹,心中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来到大夏王朝,这不知是她第几次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她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还很喜欢。 她想,既然是历劫,那么便应当有凡人的七情六欲,那才算历劫成功。 前九世她都失败了,或许这一世,她能成功。 “好了好了,快些进去,看看还需要什么,对了阿蘅,今日陈婉有事来不了,不过她特意托我将一件东西交给你。” 郡王妃见温蘅的眼尾似有些红,心中也有些感慨,赶忙拉着她进了忆灵阁。 她一进去,就意味着忆灵阁开张了,看热闹的百姓一股脑的涌进了忆灵阁中。 光是那些稀罕的古董物件就让他们十分好奇了,还有牌子上介绍的项目,他们也很好奇。 何光跟周婉以及何岁妍等人负责向百姓们介绍项目,他们都是世家贵女,能让她们亲自解释,百姓们心中都有一种神奇的感觉。 “阿蘅,你瞧瞧,这是陈婉跟成安伯刻意命人给判官塑的金身,就供奉在忆灵阁后面。” 郡王妃拉着温蘅走到内堂。 只见一尊塑了金身的判官神像被供奉在香案前。 这神像跟判官庙中供奉的神像一模一样,就是缩小版的。 香炉中,香火袅袅,温蘅看见判官像的瞬间,只觉得有无数人间香火争相往她身体内窜。 冥冥之中,这尊神像跟判官庙中的神像好似有了联系。 “信女祈求判官,赐信女一个孩子,只要达成心愿,信女愿此生吃斋,以还夙愿。” 一道女音透过神像,传入温蘅耳朵中。 她知道,这是有人在判官庙内求子。 第382章 军器监夫人杜蕊 “这捧香烧的真是好,我才刚让丫鬟烧上,居然这般旺盛了。” 郡王妃笑着看着判官像,忽的,只见判官像前供奉的香炉中,香火旺盛,火苗都往外窜了一些出来。 她不由得惊奇,随即想起这几日判官庙内人来人往,语气惊喜的对着温蘅说着。 自从认识了温蘅后,郡王妃就信奉判官。 她知道城外原本城隍庙为的位置新建了判官庙,故而隔三差五的也会带着丫鬟去上香。 以前判官庙是没那么出名的,可是自从周广仁的夫人在判官庙前得了子嗣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就慕名前去,每日上香。 故而现如今判官庙的香火之旺盛,隐隐压过白塔寺。 白塔寺就在城外二十里处的白塔镇。 以前很多人空闲时都会去白塔寺上香,京都的人若是想去白塔寺,那么便要提前一天准备,然后出发前往白塔镇。 如今判官庙的名声传起来后,京都的人便会舍远求近,去判官庙。 “这香火,确实是旺盛,陈婉说这尊神像铸起来时也曾拿到判官庙受了两日香火。” 江夫人上前两步,看着香炉中的香火过于旺了,也很是惊讶。 不过判官庙受的香火越多,羡好说这对信奉判官的人来说就越好,故而她也是乐于看见的。 平时她出门参加宴席聚会,也会向其他的夫人推荐,只是白塔寺的形象过于深入民心,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更相信白塔寺。 “咱们也上柱香吧。” 郡王妃心思一动,从一侧丫鬟的手上接过一炷香,对着判官像拜了拜。 之前她们都是出城去拜,如今这里就有神像,干脆也拜一拜。 南宫茹跟南宫昊的事让她一直心有余悸,所以她得拜一拜。 不仅在这里拜,她都想请一尊判官像回家,日日在家中拜。 成安伯府好似就有一尊神像,改日她得问问陈婉。 “我也拜一拜。” 忆灵阁内的事,有周婉跟何岁妍她们就足够了,所以不需要郡王妃跟江夫人帮忙。 见她们两个对着神像拜,何夫人跟周广仁等人,也挨个都在神像前朝拜。 温蘅站在一侧,感受到香火的旺盛,她唇角高高勾起,周身被一股舒服的气息包围。 人间几百年,早就不信奉判官了,而她,也好久没感受到人间的香火是何滋味了。 如今再次有这样的感觉,她觉得她的力量又强了不少。 不管是地府的阴官还是天上的神官,都需要人间的香火。 他们的力量都源自于天道的赐予,天道立身于天地之间,收万民朝拜供奉,获得的力量自然也都是万物所化。 所以,追其来源,他们的力量,自然也与香火息息相关。 “蘅姐姐你快出来,有人来典当东西了。” 郡王妃等人正拜着神像,南宫茹哒哒的跑到后堂来。 看见神像,她双手合起也拜了拜,然后她拉着温蘅的胳膊,将她带去了前堂。 前堂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没想到今日忆灵阁开张会来这么多人。 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也有人抱着试探的心情,想看看温蘅是不是真的那么神。 “你是忆灵阁的掌柜的吧,我这里有一个双耳瓶,烦劳您看看,这瓶子能不能典当。” 一看见温蘅,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便上前两步,笑着将怀中的瓶子举了起来。 他怀中的双耳瓶是青色的,双耳上有层层花纹,瓶底跟瓶口,完全对称,乍一看,倒是个稀罕物。 只是如今的大夏朝也会有很多人伪造古物拿去售卖,若是碰上了小白,那就能狠狠的宰一笔钱。 但若是遇到了行家,那么那些卖假货的卖家也会灰溜溜的走掉。 温蘅眯了眯眼,看了一眼这中年男人。 男人轻咳一声,眼神微微闪烁,南宫茹见状,嘀咕了一句。 这男人她怎么觉得好似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她见的人太多了,就算是见过,只怕也是一面之缘。 “忆灵阁开门做生意,只收陪葬物,这双耳瓶是个稀罕的物件,但年头不超过十年,也并非是陪葬物,故而忆灵阁不收,你回去回禀你的主子吧。” 温蘅接过双耳瓶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这瓶子新的很,只有古老的物件才会有灵气,适合让阴物寄居。 瓶子很新,也很值钱,是个华贵的物件,但不是她要的东西。 “是。” 男人垂着头,伸手将双耳瓶接了过来,然后转身匆匆的往外去了。 看样子温蘅已经看出了他的来意,真是高人啊,看样子这位永安侯府的温大小姐真是有些本事。 如此,夫人的难事是不是也有机会解决了啊。 “他怎么怪怪的啊。” 南宫茹挠了挠头,温蘅但笑不语。 “掌柜的,这个盘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您看看,收不收。” “还有我,这个圆盆在我们家待了好久,我爷爷说这曾经也是陪葬物,只不过没下葬罢了。” 温蘅作为掌柜的,忆灵阁中收什么物件自然都是她说了算。 一看见她,那些抱着东西来典当的人便涌了上来。 不过他们不敢往前挤,也只是乖乖的排队,将手上的物件给温蘅看。 排在第一个的是个男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穿着一身布衣。 他手上拿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烫着些许花纹。 材质肯定不是金贵的材质,也并非是什么古董,不过胜在年头长,也曾作为陪葬物。 在洛阳城,有不少丧葬铺子都收这样的物件,然后再转手卖给其他的人家,再用来作为陪葬物。 故而偶尔会有一些盗墓贼将盗来的东西售卖。 但是,越是金贵值钱的物件,反而卖的不好,毕竟寻常的丧葬铺子做生意的对象大多数都是百姓。 “这个我收了,二两银子卖不卖。” 温蘅接过那盘子端详了一下。 上面有几缕灵气环绕,确实是她收的东西。 “卖卖!天啊,这么值钱么这个盘子。我现在就卖。” 男人大喜。 这个破盘子在他们家的杂物房放了好多年,之前他也曾以为这是个稀罕物件,拿出去卖过。 可这盘子连寻常吃饭用的盘子都不如,但丢他又舍不得丢,毕竟是家中一直用的,所以又拿回去了。 如今忆灵阁开张,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还真卖出去了,还卖了二两银子。 “小光,你招待一下这位客人,顺便将收来的东西记账。” 温蘅点点头,把何光唤了过来。 何光手上抱着账本,脸上带着妥善的笑意。 “请跟我这便来交款。” 何光负责记录铺子中的进出账单,柜台前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是负责结账的。 铺子内的人不多,加上温蘅跟钟离艳,也才四个。 不过人虽然少,但是也够用了。 “夫人,您慢些。” 见刚才那不起眼的盘子都卖出去了二两银子,其他的人更兴奋了,纷纷举起自己的东西让温蘅看。 人越来越多,铺子内的生意好的不得了。 刚刚那些拿着双耳瓶的中年男人又折返了回来,这次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妇人。 那妇人带着长帽,遮住了容貌。 何岁妍正帮着何光记账本,冷不丁的转头一看,就看到了那中年男人。 “张管家?夫人?” 何岁妍一眼就认出了张管家来,张管家点了点头,小心的看向他身侧的妇人。 他是军器监祝高府上的管家,这边这位,自然就是祝高的夫人杜蕊。 杜蕊听闻今日忆灵阁开张,想着温蘅也肯定会在,这才过来了。 杜蕊跟祝高成婚五年一直未曾怀有身孕,她这次来,是想求个孩子。 第383章 麒麟送子 “岁妍,小光。” 杜蕊是个二十岁的貌美妇人。 虽未生养过,但她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亲切。 看见何岁妍跟何光,杜蕊将长帽摘下,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祝夫人,真的是您啊。” 何岁妍看见杜蕊,也有些惊讶。 何起是都水监,杜蕊的丈夫是军器监,他们两个虽然所在的部门不同,可平日里来往也挺密切的。 祝高今年二十四岁,比杜蕊大四岁。 按理说军器监这个官职不低,且职位又重要,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大臣,都熬了很多年,祝高那么年轻,不应该当上军器监的。 军器监负责兵器甲弩的制造,是个非常重要的官职。 祝高这么年轻,若非他自身有及高的锻造兵器的天赋,再加上他出身自游骑将军府祝家,是绝不可能当上军器监的。 杜蕊跟祝高成婚五年,两个人不管是相貌还是家世性情,都十分般配。 杜蕊的娘家,乃是滇东望族杜家,杜家跟祝家,也是世交,因而杜蕊一及笄,就嫁给了祝高。 “祝夫人,你也来了。” 何夫人从内堂走出来,听见杜蕊的说话声,她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平时杜蕊出门也不多,也不喜欢跟人来往。 杜蕊不孕,这五年为了怀上孩子吃了不少汤药,也遵从大夫的嘱咐不怎么出门。 可她都如此努力了,在子嗣上,还是不圆满。 祝高身居官位,父家又是武将出身,所以子嗣对他来说格外的重要。 若非他跟杜蕊夫妻情深,祝家是绝对不会允许祝高成婚五年都没有孩子的。 “何夫人,你们也都在啊。” 杜蕊将长帽摘下来后便递给了身后的丫鬟。 既然来都来了,那还有何好藏着掖着的。 所以,她就大大方方的以真实面容见人就好了。 左右这整个京都的人也都知道她没有孩子,心结是什么。 “温大小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温大小姐果真是气质不凡。” 杜蕊跟何夫人也打了招呼,这才看向温蘅。 一看见温蘅,她便觉得温蘅的面相很和善。 听闻凌河大***跟周广仁的妻子都是在接触了温蘅后怀上了身孕。 她不孕,所以这次来,也是想找温蘅来看看。 倘若还是不能有孩子的话,那么她就认命了。 她不能耽误祝高,也不能让祝家一直都没有继承人。 若一直不孕,她就该给祝高纳妾了。 杜蕊想着,眼神有些灰暗,这五年,虽然祝家人对她并未有微词,可她心中一直都在承受着煎熬。 在古代,子嗣对一个家族、对一个女人来说,都太重要了。 尤其是对成婚的女子来说,更重要。 “杜夫人可是刚从城外的判官庙回来?” 温蘅点了点头。 杜蕊身上有香火味,且这味道很浓郁。 可见,她刚刚是上过香的。 且不仅仅是在一座庙宇上过香,看杜蕊的模样,是出了远门回来的。 还有她的声音,明明就跟自己方才在内堂神像前听到的一样。 只要是判官像,她都可以感受到。 内堂的神像跟供奉在判官庙内的神像亦能感应。 所以,应当是之前杜蕊在判官庙内朝拜时的心声传递到了她这里。 能让神像感应,可见杜蕊是与她有缘的。 风水师在看风水看事时,并非是来者不拒的,也要看对方跟自己是否有缘。 若是无缘,那么便无法解决他们的祸事,强求也只会适得其反。 “温大小姐怎么知道。” 杜蕊捏着帕子的手一紧。 她因为求子心切,一个月都要出门上香几次。 可诚心求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子嗣,渐渐的,她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倘若上天能让她得一个孩儿,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愿意这一辈子都吃素,愿意做好事。 “夫人与我是有缘的,今日夫人所来的意图,我也是明白的,夫人随我来内堂吧。” 温蘅挥挥手,转身往内堂走。 杜蕊心头一紧,下意识的看向何夫人。 她没想到今日会那么顺利,难道当真是上天怜悯她,让她这一次找对了人,不用再忍受痛苦了么。 “祝夫人,既是阿蘅开口了,那准没错,你心诚,神明会怜惜你的。” 何夫人上前宽慰着,杜蕊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这五年来,她几乎每个月都会给穷人施粥,穿戴也十分朴素,节省下来的银子不是捐出去了,就是用于修葺城中的路或者是桥梁。 可以说为了要孩子,不管是吃药还是求神,她能做的都做了。 她用尽了她能用的一切办法,只求一个孩儿。 “多谢夫人。” 杜蕊想起这些年的心酸,眼眶酸涩,她垂着头,对着何夫人道了一声谢,赶忙随着温蘅去内堂了。 “念初,你便留在外堂等我吧。” 念初是杜蕊的贴身丫鬟。 杜蕊去哪里,念初就去哪里伺候。 杜蕊生怕会出意外,所以一个人跟着温蘅进了内堂,让念初留在外面。 内堂是一个小的卧房,温蘅进来,其他人都识相的不会跟进来。 神像被供奉在桌案上,杜蕊刚一进来便看见了,下意识的抬起手拜了拜。 温蘅见她如此,点了点头,眉眼多了丝温度。 这个杜蕊,见神像就拜,见穷人就接济,心善心仁。 她不是因为求子如此,而是天生心肠就善良。 这五年,她做了不少好事,身上福德比寻常人要高。 既然她无子嗣,那么判官是可以赐给她孩子的。 只是能不能成,还得看她自己。 “温大小姐,我今日来找您,是想求您赐我一个孩子,信女心诚,只求一子,倘若能达成心愿,信女愿意一生吃斋,以还夙愿。” 内堂无人,杜蕊一进来就朝着温蘅跪了下来。 她说的这一番话温蘅之前已经听过了。 如今杜蕊就在眼前,温蘅能理解她的心情:“夫人,你先起来,我观你子女宫有一丝亮光若隐若现,你命中,是有子嗣的,只是能不能怀上,还得看你自己,我有一法指点你。” 温蘅俯身,将杜蕊扶了起来。 杜蕊闻言,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执着的不肯起来:“若温大小姐真的能让我怀上孩子,便是我此生的恩人,我愿日日为温大小姐祈福祷告,上达天听,求神明保佑温大小姐。” 杜蕊太想要一个孩子了,这也成了她的心魔。 人都是有贪念的,可她不过是想要个孩子,仅此而已。 “好,你记得今日所说之话便好,日后,更要多行善事,多建功德。” 温蘅抿唇,伸出手,在杜蕊眉心间轻轻的点了一下,声音恍若于无: “夫人,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要记好,你回去后,准备椿木板一块,用红朱砂在上面写上麒麟送子四个字,然后,准备二十一颗黑豆子,每七个包成一包。 做好一切后,将它们都用红色的布包好,三个包压在床腿下面,三个放在床榻的上方,最后,椿木板放在床榻的最里面,记住,写有字迹的一面,朝上,做好一切后,你日日再去判官庙朝拜,半个月,便可见分晓。” 温蘅嘴唇动着,杜蕊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有一股轻灵感,就好似正在跟她说话的不是温蘅,而是神明的指点。 第384章 小鬼作祟 “多谢温大小姐。” 杜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她浑身都轻飘飘的,甚至她都不确定是温蘅扶她起来的,还是一股什么力量将她拖起来的。 她下意识的道谢,双手合十,对着温蘅拜了又拜。 温蘅点点头,杜蕊缓缓的转身,往外堂去了。 外面的人好似更多了。 虽说有一部分的人是来看热闹的,但自从刚才温蘅二两银子收了一个破盘子后,很多人纷纷返回家中,将家中古老的物件也都拿了过来。 忆灵阁内拥挤异常,何光跟何岁妍等人都忙着招待客人,杜蕊出来后,念初赶忙迎了上去。 “夫人。” “我没事,咱们现在回府吧。” 杜蕊摆摆手,示意念初不要多话,念初会意,只是搀扶着杜蕊往外走去。 管家赶忙跟上,在前面开路。 进进出出的人虽然多,但却不拥挤,也没有生出什么事来。 刚刚赵祺瑞来了,还带来了很多侍卫,这些侍卫负责忆灵阁周围的安全。 倘若有谁敢闹事,赵祺如第一个将其揪出来。 故而,忆灵阁虽然人多,却不显得乱,贩卖物件的人也都井然有序的排着队,轮到他们了,他们才拿出东西让何光跟何岁妍鉴别,看看能卖多少银子。 “管家,以我的名义从账房上支五百两银子捐赠给城外的判官庙,当做香火钱。” 走出忆灵阁,杜蕊又转过身看了一眼牌匾,吩咐着管家。 她有预感,这一次她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 毕竟凌河跟周夫人都已经成功了,不是么。 还有刚刚温蘅话落后,她清晰的察觉到自己小腹有一股热流。 她好激动,可却又不敢在温蘅跟前表现,她怕会惹得神明不快,将赐予她的孩子给收回去。 “是,夫人。” 杜蕊隔三差五就做好事,从账房上支银子,管家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且这些银子,都是杜蕊打理后宅赚出来的,当初杜蕊嫁给祝高,光是嫁妆就有一百多抬,这点小钱对杜蕊来说不算什么。 而祝家也无人会觉得杜蕊花钱太多,毕竟人家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传我的命令,从此后祝家的人若是看见温大小姐,都不可造次忤逆,否则若是传到我耳朵中,直接赶出祝家,明白么。” 杜蕊满意,转身上了马车。 她一边往马车上坐,一边又叮嘱管家。 管家办事得力,这点小事杜蕊相信他能处理好。 “夫人您放心吧,小的绝对会办好的。” 杜蕊上了马车,管家示意车夫驾车。 杜蕊的神情,比之前瞧着要轻快许多,管家心中琢磨着莫非这次真的成功了? 是以,杜蕊才会对温蘅那么尊敬重视。 不管怎样,祝家有后了,他们当下人的日子也会更好过,所以他也是诚心期盼杜蕊能一举怀上孩子。 “那女人身上有好强的功德啊,好吓鬼啊。” “就是就是,大人还让我们去忆灵阁内捣乱,光是一个女人身上就有那么强的功德了,天知道忆灵阁内有多少厉害的人物。” 马车行驶而过,拐角处,两团黄色的身影飘在墙边,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忆灵阁的方向,嘀咕着出声。 他们都是黄鬼,收人指使,此番是来给温蘅捣乱的。 可他们来到这里才发现,以他们的修为,别说捣乱了,就连忆灵阁都无法靠近。 忆灵阁内,有更恐怖的气息,让他们光是站在这里腿都软了,更别提什么捣乱。 “怎么办,现在是没办法靠近那里了,要么等晚上?” 一个穿着黄杉,身形瘦小,手臂上长满鳞片的黄鬼说着。 黄鬼生前大多数都是自杀,然后不甘心去投胎的鬼。 他们的等级高一些,所以还记得自己生前的名字,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伊志,你疯了吧,还是做鬼做傻了,白天咱们都靠近不了,晚上岂不是更靠近不了了。” 伊志旁边,一个歪着半边脸,肩膀一高一低的鬼说着,翻了个白眼。 黄鬼等级较高,不仅记得自己生前的名字,灵智开的也比较高。 更何况,他们两个都是被人豢养的,所以灵智跟寻常的人没什么区别,还会思考。 肩膀一高一低的黄鬼名为卢天,卢天比伊志的灵智高一些,此番来为难温蘅,都是卢天带着伊志。 “你说那忆灵阁内有什么,我怎么嗅到了一股同类的气息呢,这气息让我的牙齿都在打颤了。” 伊志摸了摸手臂,狭长的黑眼紧紧的盯着忆灵阁里面。 他们不想去捉弄温蘅,可是要是完不成任务,他们回去会被惩罚的。 鬼受惩罚,无外乎是他们的魂魄受罪,那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们虽然不能直接去捉弄他们,但是可以等到晚上召其他的鬼来,这就叫借力打力,你说呢。” 卢天思索着,嘿嘿一笑。 鬼笑起来很难听,会引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凉飕飕的。 谢必安跟范无救今日也跟着温蘅来了忆灵阁。 既然忆灵阁是做死人生意的,那么一到夜半时分,附近肯定会有孤魂野鬼晃悠。 若那些鬼真的来了,他们也要帮忙忙。 可不曾想还没到晚上,就有小鬼来作祟。 “喂,我说你们两个,打算晚上让什么鬼来骚扰他们?” 谢必安活动了一下手腕,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卢天跟伊志身后。 两个小鬼正出神,冷不丁的听到有鬼跟他们说话,他们下意识的说道:“自然是引怨鬼跟难缠鬼。” “是吗,那你们打算怎么引,是用你们两个的魂魄作为诱饵来引么,若是如此,本官觉得倒是也还行。” 谢必安笑了笑,声音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范无救双手环绕在胸口,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两个小鬼当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还敢来捉弄大人,他们只怕还没靠近忆灵阁,便魂飞魄散了。 “用我们的魂魄?这怎么行,我们当然是……” 卢天身子一顿,下意识的扭头反驳。 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谢必安高大的身影以及他手上的细长锁链。 “你们两个小鬼,是来自投罗网的么,来给本官增业绩的?本官这就擒了你们,让你们下十八层地狱,看你们还敢不敢害人。” 谢必安说着,手上的锁链已经将卢天跟伊志套上了。 他跟范无救的锁链是专门用来缉拿鬼魂的,森冷无比,鬼只要一碰到锁链,便会发出尖叫。 伊志跟卢天觉得自己的魂魄好似被烈火烤制一样难受,他们赶忙下跪求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范无救跟谢必安是阴差之首,鬼是无法跟阴差对抗的,就更别提他们两个了。 “说说,想怎么个死法,你们两个不长眼的鬼东西,也不看看里面的人是谁,还想着捉弄大人?我看干脆将你们带去阴司算了,让你们承受十八种酷刑!” 谢必安吼了一嗓子,直吼的两个鬼浑身发抖。 阴司? 不。 他们不去,他们还没害人呢,不去阴司受罚。 阴司是审判万物的地方,他们两个只是被人给逼迫才来的,他们也是没办法啊。 “大人饶命啊,我们两个可没害过人,这是第一次来,饶命啊。” 能让谢必安一口一个大人的喊,卢天跟伊志都惊呆了,身子抖的跟筛子一样。 莫非,判官大人在里面? 个天老爷的,他们居然想着找判官的麻烦,简直是找死。 “谢必安,今日忆灵阁开门做生意,咱们白天帮不上大人的忙,不如用他们两个来吊阴物?” 谢必安磨牙,想教训这两个小鬼,范无救及时出声,眼底多了丝亮光。 鬼吊鬼,才是最直接的。 第385章 入殓师 “范无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腹黑啊。” 谢必安跟范无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他说的话,谢必安立马就懂了。 他的手挥了挥,直接将挂在手臂上的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取了下来。 “饶命啊,不要啊。” 这黑袋子是地府用来收鬼的万鬼袋,以前谢必安范无救执行任务时,就会用万鬼袋收鬼。 当然,偶尔也会遇上一些妖物,也可以用万鬼袋来装。 卢天跟伊志惨叫一声,下一瞬,就被装进了万鬼袋中。 被万鬼袋装进去的鬼,鬼气都会被削弱,不管是厉鬼还是青鬼,在万鬼袋中都只是寻常的鬼。 “好了,就等着晚上了,今夜大人有生意做了。” 谢必安晃了一下万鬼袋,笑的更加不怀好意。 阎王让他们两个来辅助温蘅,除了不能用鬼力做违背天道的事之外,可没说不让他们做其他的事啊。 忆灵阁给鬼帮忙可以增加温蘅的阴德,那么第一步就是在鬼圈内打开知名度。 鬼能吸引鬼,就用这两个黄鬼来吸引其他的鬼来吧。 “哎?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快些回去帮忙,客人越来越多了。” 刚将万鬼袋收起来,惠安便飘过来找范无救谢必安了。 何光跟何岁妍并无辩解古物是否有灵气的能力,所以都是惠安跟范无救在暗中帮助他们。 否则只靠温蘅一个人,得忙到什么时候啊。 再说了,还有寿衣跟符纸那边的生意没人照看呢。 “来了来了。” 谢必安倒是十分积极,忆灵阁的生意做的越大,对温蘅恢复修为就越有利,这样一来,生死簿跟判官令就能快些找到了。 故而今日的他们,忙到起飞。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两个黄鬼被抓住了,自然也无法让忆灵阁乱起来。 袁梦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等了一会,却没等到两个黄鬼来报信,不由得恼怒不止。 “主子,咱们还要继续等么,属下跟那两个小鬼失去了联系。” 马车外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女侍卫模样打扮的女子。 她名为赵瑶,也是玄门的风水师,跟赵吉赵茹都是同门。 赵吉赵茹如今在顺王身边保护,赵瑶的任务就重了,她不仅要负责袁梦的安危,还要完成袁梦交代下来的任务。 卢天跟伊志两个黄鬼都是赵瑶平时负责训导的,好不容易让他们认命的服从袁梦了,如今却失去了联系。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时间金贵,你这个废物,还不快些回袁家。” 袁梦冷哼一声。 温蘅身后果然有人,连黄鬼都能对付。 这么长时间了两个小鬼要是成功了,忆灵阁早就有动静了。 再继续等下去,只怕等来的会是温蘅。 “属下没用,不过主子放心,门主已经派了天阶风水师前来京都,再过两日,他们必到!” 赵瑶被骂了也丝毫不恼怒。 她虽然还是玄门的弟子,但如今却是袁家的人。 袁家养了不少风水师,可以说玄门一半的风水师,都是袁家在背后出钱养的。 所以,袁梦跟袁志,相当与他们的第二个主子,对他们,自然要毕恭毕敬的。 “十日内,在温昕求雨前,我要看到温蘅生不如死,否则你们就滚回玄门继续修炼,不用在我跟父亲身边伺候了。” 袁梦声音低沉,赵瑶浑身一震,手微微动了动,马车没用人赶,便自顾自的往袁家的方向走了。 袁梦走后,刘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原地。 看样子温蘅猜测的不错,袁家人果然跟玄门的人联系密切。 玄门不是号称除妖捉鬼为民除害么,世人一定不知道玄门的风水师居然豢养鬼物,让鬼害人。 是以,所谓的正派,所谓的正道人士,都不过是沽名钓誉的虚伪小人罢了。 黄昏将至,夜幕来临,给大地披上了一件墨色的衣裳。 最后的一缕夕阳余晖消散前,热闹的街道上,也安静了不少。 忆灵阁开张的第一日,光是收购的古物,就足足有三十多件,当然,银子也花了不少。 但好在也有两三户人家来定做了寿衣。 寿衣是给死去的人穿的,但人们不知道,倘若寿衣做的不合身,那么根本无法给死人穿上。 所以很多时候有些老人察觉到自己寿命将至,都会提前找人缝制寿衣,以免忽然死了再临时做寿衣,那样大概率缝制的寿衣是不合身的。 “阿蘅,小光,果子我都买回来了,你们看看摆在哪里好。” 何岁妍拎着一个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天黑了,忆灵阁内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因为天黑了,就不做活人的生意了。 刚刚何岁妍外出采买,温蘅让她买一些果子。 “将果子摆在供台前吧,半个时辰后小光你将它们再拿下来放在门口。” 温蘅头也不抬。 今日有人定了三套寿衣。 她收了那些人的生辰八字,根据八字,选择合适的料子,晚上让何光再进行裁剪。 “好。” 何岁妍拿着篮子,按照温蘅的吩咐将果子摆在供台上。 “阿蘅,香米买回来了,要放在哪里。” 天色好似更暗了,出去采买的周婉跟江羡好也回来了。 她们出门买香米,所谓的香米,就是糯米。 除了糯米,还有一些碗筷。 糯米好买,就是碗筷有些不好买。 因为温蘅让她们买的碗筷都是木头做的,得现找人做。 “辛苦你们两个了,将香米放在木碗中便好,不要放满,就放半碗米就可以了。” 温蘅说着,周婉跟江羡好立马去帮忙了。 众人分工明确,忆灵阁从今日起,就算是步上正轨了。 将香米放到木头碗中,然后周婉跟江羡好将它们摆放在了忆灵阁门口。 赵祺瑞手上拎着两个红色的灯笼。 这灯笼也是专门定做的,灯笼里面的光忽明忽暗,挂起来的时候,连带着灯笼也若隐若现。 “好了,天黑了,你们都回去吧,今日累了一天,都好好休息,这些平安符给你们,进家门前记得将符纸烧了。” 该弄的都弄好了,天黑了,那些阴物该出来了,何岁妍等人若是继续留在忆灵阁,只怕会被冲撞到。 虽说她们的命格不同,但只要还是凡人之躯,就该有所敬畏,能避免的就避免,省的生病。 “好,那我们明日再来。” 何岁妍将平安符接过来,看了一眼何光。 何光做事十分认真,正在拿着剪刀裁剪布匹,然后缝制布娃娃。 何光今日学会了怎么缝布娃娃,他做的布娃娃十分逼真,乍一眼看过去,布娃娃像是小人一样。 何岁妍十分欣慰,想着何光真是长大了。 待他积攒了功德,便能跟正常人过一样的生活了。 “那我们走了,若是有事,阿蘅你便让惠安找我们。” 周婉笑着说道,她们偶尔能感觉到惠安,只是看不见罢了。 若是有事,惠安找他们是最快的,她们也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这里。 “好。” 温蘅颔首,手上拿着布料正在挑选。 众人见状,也不再打扰,纷纷走了。 夜晚来临,凉风阵阵,摆放在门口的香米吸引了不少阴物。 只是他们都驻足在不远处,不敢靠近。 天色更暗,香米发出的香味实在是令阴物难以抵抗,这才有阴物陆陆续续的来吃木碗中的香米。 “大人,我吃了你的香米,便该散阴德给你,只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我想在投胎前,漂亮的走。” 一团黑影飘进了忆灵阁内,这是个女鬼,只是她的脸已经烂掉了。 她一进来,何光便看到了她。 女鬼指了指自己的脸,想让何光温蘅帮她修复容貌。 第386章 封神岭,少女失踪 “尔名为何,家主何方,生前可曾有遗愿。” 温蘅手上还拿着剪刀,正在慢慢的裁剪布匹。 她头也不抬,声音清冷。 何光见状,也学着她的模样,专心的做自己的事。 夜晚,外面的天空如泼墨一般。 偶尔有风吹过来,吹起忆灵阁门口挂着的两个红灯笼。 灯笼在风声的吹拂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摆放在忆灵阁门口的那些香米便不见了。 夜晚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阴物出来找东西吃的时候。 跟人类一样,它们同样需要吃东西,否则魂魄会不稳。 而最滋补的东西除了人的精魄之外,便是香米了。 香米,得还是混合着阴德香火的香米,滋味才最好,才最能吸引阴物。 当然了,不用香米,用阴物来吸引阴物,那也是顶好的,毕竟有些阴物就喜欢吞噬比它们等级低的阴物,快速的积攒实力。 “小女子名为陈珂,家主在陈塘郡,就离京都二十里。” 陈珂舔了舔嘴角。 她自从死了变成鬼,还从未吃过那么香的香米呢。 这味道,让她有些想家了。 她是横死在外面的,父母应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她想回家,可没有高人的引路,她是无法回家的。 因为是横死,所以心中有怨气,故而她死后直接变成了黄鬼。 黄鬼有执念,或许是她在死之前心中一直在念着家中事物,故而她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是奇怪的是她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尔想修容,但得先找到你的尸体,才能帮你修容,你还记得你死在了哪里么。” 温蘅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每说一句话,何光就在一边仔细的听。 以后温蘅不能每晚都待在忆灵阁中,这任务就得他来做。 今日温蘅不过是给他示范一下罢了,他一定要努力的学,帮助阴物,积攒阴德。 “我,我也不记得了。” 陈珂神色呆滞。 鬼是没有什么丰富的表情的,除了一些吸食了人的精魄的厉鬼跟青鬼,其他的鬼,灵智太低,别说做表情了,就连说话都困难。 “吃了我的香米,还想不起来,看样子是吃的不够多。” 温蘅一顿,终于抬起了头。 此时的外面,不知怎么的下了雾气,门口的两个灯笼像是指路灯一样,越发的明显了。 陈珂就站在门口,随着温蘅话落,她的眼神不再像先前那么呆滞,而是多了一丝亮光。 “大人,是封神岭,我死在了封神岭,是封神岭附近的土匪,是他们害死了我,我好冤啊。” 陈珂想起了她是怎么死的。 封神岭是路过陈塘郡的必经之路。 白日里封神岭的人很多,有商人,还有路过的客旅。 一个月前她跟着家中人外出省亲,路过封神岭的时候,他们便遇到了土匪。 当时她跟家人走散了,她拼命的哭,央求那些土匪放过她,可是他们却将她带回了封神山上,玷污了她。 不仅玷污她,那些畜生还毁了她的脸,将她的头给割了下来。 她想回家,但尸身不全,容貌被毁,她根本就不记得怎么回家了。 “尔的诉求跟冤屈,本座已经知道了,你先待在那扇屏风中,午时一过,你便回家去吧,告诉你的家人你的尸身在哪里,然后让他们将你的尸体运到忆灵阁来,我们自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温蘅说着,指了指摆放在忆灵阁前堂的那扇大屏风。 屏风是周广仁送过来的,上面的灵气最强,阴物最喜欢在这样的物件上寄居。 “是,大人。” 陈珂一喜,下一瞬,魂魄便飞进了屏风中。 “哗啦哗啦。” 屏风转了一圈,下一瞬,屏风上就多了一抹纤瘦的身影。 身影化作画,仿佛就是原本绣在屏风上的一样。 “大人,求大人给我做主,我也是陈塘郡之人,名为陈芳,我也是在封神岭被土匪害死的,那些畜生扣了我的双眼,求大人帮我恢复容貌。” 陈珂进了屏风后,又有一个女鬼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黄色的衣裙,衣裙的款式跟布料与她们生前穿的是一样的。 陈芳吃了香米,有了灵智,赶忙走进来跪在地上央求着。 她死的好惨啊,死后没了眼睛,到处飘,若非是忆灵阁门口的香米将她引了过来,她根本就不记得封神岭的事情了。 “你也去屏风中吧,午时一过,也回家中去。” 温蘅眯眼。 封神岭么,看样子这个地方有点故事,否则怎么那么多人失踪在了封神岭,朝廷的人却不知道? “还有我,我叫陈好,也是陈塘郡的人,我也是让那些土匪给掳走的,他们,他们割了我的胸。” 或许是陈珂先提起了陈塘郡跟封神岭,越来越多的女鬼吃了香米后飘进了忆灵阁内。 何光都傻眼了,他数了一下,这一会,就有六个自称是陈塘郡的女鬼进来诉冤屈了。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被土匪掳走了,然后不是被割了头就是被挖了眼睛。 当然,除了陈珂外,其他的女鬼生前没有被玷污。 这就奇怪了,怎么遇害的都是女子,没有男子。 “尔等,都去屏风中,午时一过,各自返回家中。” 温蘅的袖子一挥,那些女鬼都去了屏风中。 屏风不断的转圈,每转一下,就代表有一个女鬼的魂魄进了里面寄居。 “好了,今日就接待这么多,其他的,明日再来。” 内堂的香炉内,香火已经燃尽了,这代表今日他们接待的鬼已经够了。 这些女鬼都来自陈塘郡。 也就是说陈塘郡总有失踪的女子,那么陈塘郡的郡守呢,这么多失踪的人,她们的家人不可能不报官,郡守不可能不知道。 “蘅姐姐,那我今晚做什么。” 女鬼都进了屏风中,午时一到,她们便能回家中去了。 不管是托梦也好,还是怎样也罢,她们的家人一定会在她们的指引下找到她们的尸体的。 尸体搬运过来,那也得明日了,那今晚做什么。 “今晚你继续裁剪布料,明日不仅将尸体入殓,还要给她们缝制寿衣,午时过后她们还会回来的,她们会自己选择寿衣的款式,尺寸你直接丈量便可以了,小光,你害怕么。” 温蘅说着,何光摇了摇头:“我不怕,我是在做好事,我是在超度她们,让她们去地府投胎,我不怕的。” 他跟这些女鬼又没有仇,再说了,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大好年华被人害死。 他帮助她们去投胎,也是做好事,为何要怕。 不仅不怕,他还很兴奋,帮助了这些人,那么也就是说最少有六份阴德入账,蘅姐姐说每攒下一百份阴德,便会兑换功德业绩,他很想看看兑换的业绩是什么。 是寿命,还是什么法器? 第387章 修尸容 “嗯,你想的很对,继续裁剪布匹吧。” 温蘅脸上多了些笑意,她招了招手,示意何光到她身边来。 “蘅姐姐,怎么了。” 何光乖乖的走了过来。 “你伸出手。”温蘅袖子动了动,下一瞬,一把金色的剪刀就出现在了她手掌上。 剪刀很冷,表面泛着冷光,甚至还有一股水汽飘在剪刀上方。 “呵,大人还真是宠他,金光剪都拿出来给他了。” 谢必安站在忆灵阁门口。 看着那把金色的大剪刀,语气酸溜溜的,眼底满是羡慕。 金光剪,能将阴物的魂魄剪碎,威力很大,凡人得到了能防身,一般的阴物根本不敢靠近。 除此之外,用金光剪裁剪布匹给死者缝制寿衣,阴物穿上后,会更感念何光的恩德,会庇护他。 大人对何光真好啊,这样的宝贝,他们也想要。 “蘅姐姐,这剪刀,好漂亮啊。” 金光剪是一把大剪刀,像是闸一样,不仅不漂亮,何光拿在手中,还显得很大。 就好似是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裳一样,显得不般配及了。 但这是在其他人眼中,在何光眼中,他觉得这金光剪小巧得手,不仅精致,拿在手上,还觉得很衬手。 “看样子你确实跟它有缘分,地府法器,都讲究缘分二字,小光,我提前将法器给你,有了它,你可以护身,但一百份阴德攒下后,便不再有惊喜了。” 温蘅摸了摸何光的头。 何光拿着金光剪,宝贝的不得了:“我知道了蘅姐姐,我已经很满足了,那我这便去裁剪布料了。” 何光笑着,又跑回桌案前,拿着金光剪开始裁剪布料。 他手上拿的布料,都是一些颜色很鲜活的,冥冥之中,他缝制的第一批寿衣,就该是陈珂等人的。 温蘅的眼神深了几许,她定定的看了一会何光,然后走到另一个桌案前,提着笔开始画符。 天黑时画出的符咒效果能发挥到最大。 所以温蘅的符,都是在晚上画的。 忆灵阁门口,有谢必安跟范无救守着,阴物是不敢靠近了。 再说了,香米也吃光了,忆灵阁内又有阴官的气息,阴物们根本不敢靠近。 两个黄鬼被吊了很久,好不容易被放下来,也蔫吧了,又被谢必安装进了万鬼袋中。 夜晚,静悄悄的,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陷入到了睡梦中,洛阳城中,一片安宁。 “咯吱咯吱。” 忆灵阁门口,两个红色的灯笼偶尔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子时很快就到了,陈珂跟陈芳飞出屏风,魂魄朝着陈塘郡而去。 阴物的速度很快,所以二十里对她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子时一刻,寂静的陈塘郡中,便逐渐有人家亮起了灯光。 紧接着,有尖叫声席卷,响在街道上,没一会,鸡鸣狗吠。 陈珂跟陈芳见到家人,也心酸难受,可她们不能将所有的话都跟家人说,只告诉了她们的尸体在什么地方,让家人寻到后便运往京都的忆灵阁内。 子时一过,阴风似剪刀一样的吹在人的脸上。 夜晚过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在睡梦中吧,人们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何光裁剪了一晚上的布匹,却觉得根本不困,不仅不困,反而还十分精神。 离天完全亮还有一个时辰,温蘅让何光去睡一会,白天还有活要干,否则会没精神。 一个时辰后,天大亮了。 “我女儿好冤啊,好冤啊。” “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才十五岁啊,怎么死的那么惨。” 天刚亮,便有几户人家架着马车、推着板车,不断的往京都中走。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见这些人家哭的不能自抑,百姓们都好奇及了。 “请问小兄弟,京都可有一家名为忆灵阁的丧葬铺子。” 最前面的一户人家就是陈珂家。 陈珂的父母年岁不小了,骤闻女儿惨死,两个老人家受不了晕过去了,所以,只能由陈珂的大哥陈邦拉着陈珂的尸体来京都寻忆灵阁。 父亲母亲说昨日小妹给他们托梦,让他们找到她的尸体后便来京都寻一家名为忆灵阁的丧葬铺。 她们死的凄惨,想光鲜一些走。 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家中没有权势,一时半会找不到那些贼人,只能满足小妹这一个小小的心愿了。 “你们找忆灵阁?直走,一直往前走,门口挂着两个灯笼的铺子就是忆灵阁,你们是什么人啊。” 陈邦拉住了一个过路的汉子打听。 汉子也爽快,往前指了指,背紧了肩膀上的包袱。 “我们是陈塘郡的百姓,我,我的妹妹死了,死的凄惨,我想让忆灵阁的高人帮我妹妹修一下容貌。” 陈邦说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一哭,身后的五户人家也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惨了,陈芳跟陈好等人死的太惨了。 那些畜生,真不得好死,这么作践陈塘郡的姑娘们。 更可恨的是郡守陈谷,一直隐瞒消息,若非他们的冤屈太大太重引得姑娘们回来托梦,他们至今都无法寻到她们的尸体。 “我正好也要去忆灵阁,你们同我一起去吧,走。” 汉子见这么多人哭,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陈塘郡他也听过,离京都二十里,这么远,这些人还来忆灵阁,看样子忆灵阁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多谢小哥了,我想让我家女儿快些达成心愿,这可能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我可怜的女儿,娘没用,娘没用啊。” 陈邦后面的人家,就是陈芳家,其次是陈好等等。 陈芳的尸体是她爹娘亲自运来的。 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哭晕过去多少次。 但心中惦记着让陈芳如愿,他们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忆灵阁。 “夫人,别哭了,咱们快些去忆灵阁。” 陈芳的爹陈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陈芳是家中长女,他还有一个小儿子。 多日前女儿外出采药材路过封神岭便失踪了。 他第一时间就报官了,报官时才知道这些日子陈塘郡失踪的女子不在少数。 可不知怎么得,消息却一直都没传出去,若是消息传出去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出家门。 都是陈谷不作为,这个狗官。 “呜呜,女儿,都是娘对不起你。” 陈芳的娘腿软的都走不了路了,她眼睛也哭肿了。 一行人人数不少,从城门口往忆灵阁而去,很快便引起了注意。 忆灵阁距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步行的话,得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忆灵阁早上开门,门外有很多人已经在等着了。 或许是听闻陈芳跟陈珂等人死的过于凄惨,所以大家都先让陈家的人排在前面。 “小兄弟,敢问忆灵阁可是,可是能修尸容?” 何光睡醒了起来开门。 门刚打开,陈邦便上前询问了。 寻常的人死后入葬前,也有修容一说。 不过古代的修容技术并如现代,顶多就是让死者不要脏着走,但却不会将断手断脚缝合在一起。 忆灵阁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不仅可以将破碎的尸体缝合起来,且还会给尸体化妆。 这些温蘅也提前教何光了,并且给了他一本书。 这段日子何光一直都拿布娃娃练手,也学的差不多了。 “进来吧,将尸体都抬起后院。” 何光闪身,示意陈邦等人进去。 陈邦原本以为抬着尸体过来忆灵阁会嫌弃的,不曾想这么爽快,他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多谢小兄弟,多谢你家主人。” “谢谢你们。” 陈芳等人死的太惨了,一般的丧葬铺也不会接手的。 忆灵阁这么痛快,真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了。 第388章 有妖? “听说了么,这些人都是从陈塘郡来的,我听说啊陈塘郡最近总有少女失踪。” “是么,我怎么没听说啊,陈塘郡离洛阳城不算太远,怎么消息还没传出来啊。” 陈邦等人带着陈珂的尸体慢慢的进了忆灵阁。 这些人家死了女儿,且女儿死的还这么惨,忆灵阁门口的百姓见状,也都有些不忍心,纷纷嘀咕出声。 在陈塘郡约莫两公里处,有一岭,名为封神岭,据说封神岭以前是‘菜市场’。 这菜市场,可不是什么卖菜的集市,而是断头台。 以前有犯了重罪的犯人,就会被带到封神岭杀头。 久而久之,封神岭这个地方就变得无人敢靠近,因为据说这地方半夜总能听到有人在哭,还不是一个人在哭。 “我记得三十年前,当今陛下还未登基时,为了修路,这封神岭便被改成了岭路,如此一来,人们就渐渐地忘记了这个地方曾经是什么。” “对,我家中老父也曾说过,年轻人应当是不知道的,那个地方,我父亲说千万不能路过,否则会遇上邪事,我觉得那些失踪的少女,不会是遇到了鬼怪吧。” 百姓们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纷纷伸长脖子往忆灵阁里面看去。 他们有些害怕,但今日来的大部分人都是来售卖古物的。 故而,哪怕是害怕,他们也舍不得走。 据说昨日有人拿了个破碗都卖了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啊,对贫苦人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大夏朝强盛,国富兵强,但哪怕如此,百姓们还是过着清贫的日子。 没办法,因为鲜卑国好战,不知道哪天就打起来了,国家要留着钱财应对战事。 说起来,根源就是鲜卑,要是鲜卑老实了,那百姓们的日子自然更好过。 “娘啊,那姑娘,她,她的眼睛怎么没有了。” “快往外退一退,太吓人了。” 忽的。 一股风吹了过来,恰好吹起了盖着尸体的白布。 陈芳的家人正抬着她的尸体往忆灵阁后院去。 冷不丁的来了一股风吹起了白布,恰好露出了她的脸。 她那双被挖的空洞眼瞳被百姓们看了个正着,吓的他们赶忙往外退了退。 “要典当物件的人,这边来,今日只收十件。” 忆灵阁原本是陈贵在经营的,陈贵事业心很强,所以这铺子的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 钟离艳又打开了一个门,如此便可让前来典当物件的百姓从另一个门进来,也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先来,我是第一个来的,我这个碗,是我爷爷留下来的。” 果不其然,百姓们一听见钟离艳的话,赶忙朝着他开的那面门拥了过来。 忆灵阁出手大方,别说开门的是钟离艳,就是鬼怪,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毕竟,穷才是最可怕的,没钱怎么活命。 “进来吧,我要记账。” 钟离艳只看了排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子手上的旧碗,便转身往里面走。 钟离艳都能看到鬼,并能差遣鬼,如何会看不到这些物件是否有灵气。 甚至,他比范无救跟谢必安看的还要更准确,因为他毕竟还是活人,是能通阴的活人,所以对这种东西,自然更敏感。 “好好,哪怕给我一两银子,我也卖。” 那汉子大喜,背着包袱赶忙进了忆灵阁内。 忆灵阁有忆灵阁的规矩,谁要是坐地起价,不仅交易不会成交,还会被忆灵阁列入黑名单,以后再也不收对方的物件。 百姓们也懂贪得无厌这个道理,都不想断了财路,所以自然不会要出天价,再说了,他们拿的不是旧碗就是旧盘子,扔了都不会有人看一眼,能得到几两银子,他们已经很感恩了。 “奇怪,我来的够早了呀,怎么这么多人,哎,让让,让我先进去,我是来帮忙的。” 赵祺瑞跟南宫茹今日刻意起了一个大早,连饭都匆忙的吃了一口,赶紧来忆灵阁帮忙。 可他们没想到这里的人已经那么多了,若非他们说自己是来帮忙的,根本挤都挤不进去。 “来,谁要买寿衣跟符箓的,这边来,到这边来。” 赵祺瑞等人分工明确,今日他跟南宫茹主要是负责寿衣符箓这块的生意,钟离艳主要负责典当物件。 至于温蘅跟何光,今日负责给那些女尸修尸容。 忆灵阁内堂。 陈珂陈芳等人的魂魄就寄居在前面的屏风中,所以,陈家的人一来到忆灵阁,便觉得心中的沉重仿佛消散了一些,对着温蘅又是一阵道谢。 “诸位,请到外面等一会吧,我们会很快的,今日一定会修好她们的容貌。” 何光穿戴好了提前缝制的防菌服,又戴了口罩以及发套,将头发包住。 女尸都并排放好,从远处看去,简直是惨不忍睹。 后堂很大,还有一大片空地,女尸就停放在这里。 何光一边戴手套,一边安抚陈邦等人。 “那就辛苦二位了。” 陈强揽着自己的夫人,不舍的看了一眼陈芳,去外面等着了。 或许是女儿死的太惨了,死了那么多天,尸体居然还没发出臭味。 他们怎么那么命苦,女儿死了,到现在才发现。 都怪陈谷不作为,若不然他们或许能早些寻到女儿的尸体。 “小光,将门关上。” 陈珂陈芳的尸体都摆在眼前,除了头跟眼睛以及胸部被挖掉,其他的部位,竟然都还像活人一般。 这简直太奇怪了,人死后,三日内必会出现尸斑,且身体的肌肉都会呈现僵硬状态。 但陈珂跟陈芳她们的尸体,白白嫩嫩,且一个伤口都没有。 这太诡异了。 “好。” 何光也察觉到了这些尸体的不寻常,赶忙将门关上。 “暗一,你出来。” 温蘅手上并未拿针线,她盯着尸体,沉沉开口。 暗一就在附近,只要她喊一声就会出现。 “王妃,您有何吩咐。” 今日一大早,温蘅便传信给了陆霆宴,陆霆宴已经知道了封神岭一事。 原本陈谷不作为,是要被重重的惩罚的。 可是,陈谷的身份跟其他的官员身份不太一样,他是陈太妃娘家的人。 陈太妃是先帝的宠妃,先帝死后,太后原本是想让陈太妃给先帝陪葬的。 但先帝死前留下旨意,不仅不要陈太妃陪葬,且还允许她去行宫居住颐养天年。 或许是真爱,先帝安排好了陈太妃余生的琐事,依旧让她荣华富贵,金尊玉贵的活着。 陈太妃的母家陈家原本只是小门户,自从陈太妃进宫后,便连连高升。 先帝死后,众人原本以为没人护着陈太妃,陈家会就此落魄,可传闻说先帝死前不仅留了旨意保陈太妃富贵,且还留了一道圣旨给陈太妃。 至于这圣旨是不是真的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为了康宁帝能顺利继位,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忍下了,任由陈太妃出宫养老,还去了东郊行宫那般华贵的宫殿。 陈谷是陈太妃的侄子,在陈塘郡作威作福,当地的官员碍于陈太妃的关系,也不敢多说什么。 “去告诉陆霆宴,仵作可以过来验尸了,但验尸只怕也验不出什么,因为这些女尸都不是正常死亡的。” 温蘅的语气很沉。 人有人气,鬼有鬼气,而妖,有妖气。 这些女尸身上有妖气,莫非是封神岭,有妖? 第389章 陈太妃 “仵作早就在候着了,属下这便将他带进来。” 忆灵阁后堂还有个后门。 仵作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暗一下意识的往女尸身上看了一眼,这一眼,他也看出了不寻常。 他跟陆霆宴外出征战,战场上死的人那才叫多呢。 甚至战事激烈的时候,暗一跟暗杀等人还会亲自去战场上给将士们收尸。 收尸的时间有时候会拖很久,将士们的尸体早就僵硬的不像话了,且全身都会出现尸斑。 对死尸,暗一也不陌生,就连今日来验尸的仵作,都是军中的,对验尸十分有经验。 “蘅姐姐,我要做些什么。” 何光走到温蘅身边。 他微微蹙着眉头,也看出了这些女尸的不对劲。 尤其是陈好,她明明被挖了胸部,怎么还在微笑呢。 她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弧度,就好似她死的时候,是很满足的。 但昨晚他分明看到了陈好哀怨的模样,她绝对不是自愿死的。 这不是也很奇怪么。 “一会待仵作验完尸,你便可以给她们修容了,小光,不要紧张,只要你用心了,她们就会感激你的。” 温蘅拍了拍何光的肩膀。 何光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第一次修尸容,他是紧张的,他怕自己做不好愧对死者。 但只要其心真诚,便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了。 “好,我知道了蘅姐姐。” 何光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踏实。 不管他有什么顾虑,蘅姐姐都好似知道一样,会及时的安抚他。 在忆灵阁做事,他特别开心,也觉得十分踏实。 “小的见过九王妃。” 后院的门关了开,开了又很快关上。 暗一很快便将仵作鲁飞带了过来。 鲁飞是一个年岁五十左右的老头,一看便经验丰富。 知道温蘅的身份,鲁飞对温蘅自然十分恭敬。 陆霆宴手下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敬重异常。 所以看见温蘅,不管是暗一还是鲁飞,自然都是真心敬着的。 “鲁叔不必多礼,请验尸。” 温蘅闪身躲开,将空间让给鲁飞。 “王妃客气了,这是小的的职责。” 鲁飞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温蘅会对他一个仵作态度那么和蔼。 仵作在古代因为经常接触死人,很不受待见。 寻常的人觉得他们的职业晦气,所以鲁飞一把年纪了还从未娶过妻,自然也没有孩子。 原本他以为像温蘅这样的贵女肯定也会不待见他的,觉得他晦气,可温蘅不仅没有,反而跟他说话的语气有一丝客气。 “大夫跟仵作,包括收尸人在我看来都是很值得尊重的职业,因为他们能让活人好好的活着,能让死者安息,鲁叔,若觉得有异,大可直言。” 温蘅看着鲁飞的背影,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温和。 她是判官,自然对仵作啊,收尸人啊这样的职责很是尊重。 因为他们可以让阴物走的光鲜,也可还死者清白。 所以,地府的阴官以及鬼物从来都不会去攻击仵作,因为他们这种人身上是有大阴德的。 “是。” 鲁飞眼睛有些酸涩,他眨了眨眼,开始验尸了。 他将背着的箱子放在地面上,点了苍术焚身后,便开始检验尸体了。 “奇怪,小的验尸这么多年了,从未,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尸体。” 鲁飞先是检查了一下陈珂的尸体,他发现尸体跟头颅被砍下的时间对不上。 陈珂是身先死,头后被砍下来的。 可陈珂说她是死于砍头,这不仅对不上,还很奇怪。 “太奇怪了,这些尸体,这些尸体还活着。” 鲁飞经验丰富,他伸手一摸,身子狠狠一颤。 这些尸体没有了脉搏跟心跳,身体的温度也很低,但怎么说呢,大概就是身体的细胞还活着,还在正常的呼吸。 如此,剖尸是不行了,因为剖尸必须是死尸。 “什么。” 暗一也惊了。 以前在军中鲁飞验尸他也看过,因为有些将士不是死在了战场上,而是被毒死了。 鲁飞验了那么多尸体,从未出错。 还有,活人还是死尸,他一摸就知道。 “鲁叔,先记下来吧,如此也好应对后面的事。” 仵作验尸是要记录的,这样判定官司时,仵作所记录的内容也会成为证据。 陈珂等人死的不清不楚,这肯定会成为案子,交由大理寺调查。 忆灵阁给女尸修容,为了不惹上官司,肯定要提前找仵作验尸。 “是。” 鲁飞赶忙拿出册子,将每一具女尸的情况都记录在册。 “小光,你可以开始了。” 鲁飞记录好后,何光便拿着针线上前,嘴中喃喃有词: “入殓师,以死者为大,今吾帮尔等修容,望尔等走好,光鲜的走,体面的走,不问来时路,不记前尘事。” 何光嘀咕着,已经开始上手,先将陈珂断了的头给缝上了。 他手上捏着的针很长很大,这也是温蘅给他的法器。 被这银针缝合的尸体,投胎的时候,也会更顺利一些。 陈珂的魂魄飘在不远处,看着何光将她的头缝上了,她跪在地上,对着何光拜了拜。 何光的动作快,之前他拿布娃娃练过手,所以还算顺利。 将陈珂的头缝合上以后,他便将另一具女尸的手缝上了。 他的缝合技术很好,就连鲁飞看了也觉得惊奇。 小小年纪,居然会有这样好的缝合技术。 这样的缝合术,不仅可以给死人缝合尸体,还能给活人缝合伤口,这可都是功德无量的事啊。 “好了,现在我要给她们修容了。” 尸体都缝合好了,何光的技术超好,尸体根本看不出有缝合的痕迹,陈珂跟陈芳对他无比感激。 接下来,便是修容了。 何光将早就调制好的胭脂都拿了过来。 陈芳没有眼睛了,何光便给她画了一双眼睛。 何光画的很逼真,陈芳的面容不再恐怖,就好似是正常死亡的一般。 一具一具,等何光忙活完,晌午都已经过了。 “多谢您。” 陈芳陈珂的魂魄在何光收手时立马飘了过去。 看着她们的模样,她们又对着何光道谢。 何光摇摇头,看向温蘅,温蘅露出一抹夸赞的笑,何光顿时觉得无比满足。 “好了,通知那些人家进来领取尸体吧,将她们都送去大理寺。” 温蘅挥挥手,暗一闻言立马转身去外面。 可刚走了没两步,赵祺瑞便冲到了后堂。 他的脸色有些沉,直冲着温蘅而来:“蘅姐,不好了,外面有一伙自称为陈太妃的人来了,声称要带走这些女尸。” 陈太妃住在城外的东行宫。 她的消息这么灵通的么,这么一会功夫,就派了人过来了。 第390章 梦妖 “听闻先帝在世时,陈太妃一直谨小慎微,做事格外的小心,绝对不会让人抓到半分把柄。” “先帝去世后,陈太妃也一直在东行宫居住,这些年格外的低调,太妃无子,但却对陈谷十分纵容,一旦这些女尸被大理寺的人带走,裴问势必会将封神岭一事上报给陛下,陈谷定然难辞其咎。” 暗一飞快的说着。 这件事不好办,这些年圣上跟太后一直刻意忽视陈太妃的存在。 毕竟当初有传闻说陈太妃手上还有先皇的另外一道圣旨。 那圣旨上虽然大概率不会对康宁帝的皇位有什么影响,但若是引发了什么秘密大白于天下,那皇朝也还是会有风言风语传出的。 这就是为何太后那么讨厌陈太妃,这些年却一直没为难她的原因。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们将尸体带走,否则那些姑娘不就白死了么。” 赵祺瑞握着拳头。 陈谷仗着自己有陈太妃撑腰,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大胆了。 今日陈家的这些人进京已经在洛阳城传出了风言风语,陈太妃就不怕自己清白了半辈子的名声被毁了么。 “憋气,别动!” 温蘅脸色清淡,并未开口。 她想陈太妃应当不会不顾及自己的名声来忆灵阁来讨要那些尸体。 所以那些自称是陈太妃的人手应当也是说了谎,他们根本不是陈太妃的人,而是陈谷的人。 封神岭的消息一直没传出来,可见是陈谷下令封住了。 陈珂陈芳等人的尸体一旦找到,陈谷自然也就拦不住陈邦陈强他们,任由他们到了京都。 但只要女尸不移交大理寺,这件事便还在陈谷的控制下。 故而,将女尸带走,并且控制住陈邦陈强他们,这是陈谷的根本目的。 “唔。” 温蘅心中想着,忽的,一股冷气从身后散来。 温蘅冷声说着,甩出几张符咒贴在赵祺瑞跟暗一等人的身上。 符咒发出一道微微亮的光芒,下一瞬,后堂内便横生了雾气。 雾气很大,让人眼睛都睁不开,根本也辨别不了方向。 这忽如其来的诡异大雾,一定不寻常。 赵祺瑞闷哼一声,用手捂住了嘴,睁大了眼睛想要辨别方向。 “嘿嘿嘿。” 他往前走了两步,大雾之下,好似有一道身影在他身边窜了过去。 “是谁?暗一?小光?” 赵祺瑞心中有些发毛。 他将温蘅之前给的平安符紧紧的握在手上,咽了一口口水。 这大雾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在忆灵阁,蘅姐还在这里呢,什么鬼怪敢作祟。 “公子,我在这里呀,你是在找我么。” 一片朦胧雾气下,只见陈珂的尸体不知何时竟然站了起来。 她像是幽魂一样,飘在大雾之下。 赵祺瑞的眼睛都瞪大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是陈珂,她已经死了,自己刚刚还看到她躺着呢。 “嘿嘿嘿。” 陈珂的神色十分诡异。 她的脖子上,何光刚才缝线的地方莫名的往外凸起,好似那些线要一根根的往外崩一样。 “蘅姐,小光,你们在哪里。” 大雾越发的重了,雾气之下,仿佛有很多到身影在不断的乱窜。 赵祺瑞头有些晕,他后背上贴着的符纸不知何时不再散发光芒。 “祺瑞哥哥,我在这里。” 是何光的声音,赵祺瑞一喜,赶忙转身去看。 可是他刚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张煞白煞白的死人脸。 还是陈珂。 她好似缠上了赵祺瑞,伪装了何光的声音在蛊惑赵祺瑞。 赵祺瑞心中烦躁,周围的雾气又那么重,他好似走不出去了一样。 “你们这些东西,滚开!” 赵祺瑞烦躁,大喊一声,可是下一瞬,嘿嘿嘿的声音响起的频率更高了。 “小光,你怎么在这里,我是姐姐啊,走,这里不安全,快跟我出去。” 何光手上还拿着银针。 冷不丁的,何岁妍好似从大雾下走了过来。 何光拧眉,下一瞬,他竟然看见了何岁妍的脸。 何岁妍朝着他慢慢伸出手,好似要去拉他。 那只手,很瘦,不断的超何光伸来。 越来越近,何光的心也开始变得烦躁。 他甩了甩头,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何岁妍。 “小光,你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之前是我从何家将你背去了城外的判官庙么,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恶鬼吞了呀,你怎么不认我了呢。” 何岁妍的声音放的更轻了。 何光闭着眼睛不看她,可是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近到好似就贴在何光耳朵边说话一样。 “小光,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呀,姐姐带你走,就像小时候那样,你不喜欢母亲什么事都管,不是么,来呀,咱们一起走。” 何岁妍的声音,跟记忆中的一样温柔。 小的时候何光便不喜欢何夫人时常管教他。 或许是因为跟何起夫妻之间有隔阂,所以何夫人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何光身上。 有时候过多的关注,其实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何光早就厌烦于这样的关注了。 但是还好,每次都有何岁妍安慰他,关心他,给了他继续下去的勇气。 “姐姐。” 何光想起小时候跟何岁妍在一起时的时光,睁开了眼睛。 何岁妍的脸近在咫尺,她脸上的神色是那么温柔。 何光很依赖她,身子动了动,好似要跟着何岁妍一起走。 大雾弥漫在整个后堂,就连半空中,也有雾气不断蔓延。 整个后院,空气都开始变冷了。 “小光,去将后院的门打开,快去啊,将那些女尸搬到外面去。” 何岁妍的声音越发的蛊惑了。 何光看着她,眼神也有些缥缈。 “惊雷,破!!” 何光听着何岁妍说话,已经开始慢慢转身往那些女尸走去了。 他体质特殊,容易招惹阴物,只要他将那些女尸搬到后门,等候在后门的人便会将女尸抢走。 温蘅陷在大雾之中,雾色之下,她仿佛看到了师傅。 师傅还跟以前一样,对她十分严厉,每次见面都会问她,画出那张符了么。 若是没画出,那便不是合格的风水师。 若是没画出,那她便还未认清本心。 是啊,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风水师,身为判官,她也不是合格的。 但什么时候,她的内心,也轮到一个妖物来窥探了。 温蘅攥紧手,娇呵一声,掌心那道圆轮放出一道金光。 下一瞬,金光突破浓雾,直射上空。 “轰隆隆。” 雷声争鸣,下一瞬,原本晴朗的半空便有阴云浮现。 “啊。” 惨叫声在雾气之下响起。 雷声驱散了浓雾,让浓雾之下作祟的妖物也现了身。 赵祺瑞跟何光回过神,只见后堂还是原本那副模样,陈珂陈芳的尸体也依旧躺着。 而这里,也没有何岁妍。 “梦妖?” 温蘅手指捏起,她猛的一用力,那道喊声更凄厉了。 人有三魂六魄,鬼有魂魄,妖,自然也有妖魄。 温蘅指尖捏着的,就是梦妖的妖魄。 第391章 温蘅身世有异 “妖?哪里。” 赵祺瑞只觉得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变得清明。 他刚刚觉得很晕,还有些反胃恶心,浑身疲倦无力。 随着刚刚那道惊雷炸开,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了不少。 他抚着脑袋,乍一听到温蘅说有妖,赶忙往四下看去。 可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看到。 “疼,别捏碎我的妖魄。” 这柔弱的声音可跟刚才充满蛊惑的声音不一样。 赵祺瑞眼睛一瞪,下一瞬,只见很多颗水珠不断的聚拢,然后慢慢聚拢成水柱那般,一抹虚影再次聚拢。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妖啊,可是它怎么不是水妖,而是梦妖?” 赵祺瑞眨眨眼,还有些忌惮。 鬼他见过了,但是妖还没见过呢。 可是梦妖为何是由水珠凝聚的,那它不应该是水妖么。 “那是因为人的梦境,都是虚幻的,梦妖吸食人的梦境,再利用人的梦境来蛊惑人心,自然形态是水状。” 温蘅眯眼,捏着梦妖的妖魄又用力了一些,这一下,她是彻底现形了。 只见梦妖的原形大概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生的纤瘦,一张脸,模样艳丽,眼瞳很黑,眼睛很圆很大。 赵祺瑞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往陈珂的尸体上看了一眼。 刚才大雾之下拍他的人根本不是陈珂,而是这梦妖。 她的容貌,好似会变化啊,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无法变化的。 现在这么一看,她刚才变幻成陈珂的模样时,眼睛也还是她自己的。 “梦妖吸食人的梦境,所有的力量都会充斥在她的眼睛上,故而不管她变幻成什么模样,眼睛都不会变。” 温蘅解释着,梦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奇怪,刚刚她明明已经窥探到了温蘅的梦境,也让她陷入到了自己的梦魇之中。 可是为何,温蘅还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清明,破除梦境。 心性强大的人,是不会被她迷惑的,可既然温蘅心性强大,为何还会有梦魇。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太恐怖了,差点就上当了。” 何光也是一阵后怕。 刚刚他被梦妖蛊惑想去将后院的门打开。 “站住!” 暗一恢复清明的一瞬间便朝着后院飞了过去。 后门被打开,暗一伸手,直接将三个男人给抓了过来丢到了地上。 “哎呦,饶命啊饶命,都是误会,我等都是路过,都是路过。” 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穿着灰色的衣裳,腰间还挂着长剑。 暗一伸手不凡,一招便将他们制服了,并且还抽走了他们腰间的长剑。 武器都没了,且论武功,他们根本不是暗一的对手,三个男人对视一眼,赶忙哀求,谎称他们是路过的。 “刚刚梦妖控制我,想让我将陈珂她们的尸体搬到后门,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他们在外面等着接应尸体。” 何光抬起手指了指三个男人。 男人一听梦妖,心道坏了。 梦妖怎么被发现了。 这不可能啊。 大夏朝有人家豢养鬼物,可养妖的却是寥寥无几,因为妖比鬼更难控制,也更难抓。 大人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到了梦妖,让她办事。 “暗一,将他们都捆了,一会给梦妖当饲料。” 温蘅才不会信这三个男人的鬼话。 他们听到梦妖,根本不害怕,反而是表现的很震惊,这就证明他们都是一伙的,都是陈谷的人。 刚刚前院那些自称是陈太妃的人跟他们,都是陈谷的人,不过前院的人是在声东击西,趁着他们思索的功夫,让梦妖跟这三个男人将女尸搬走。 “不要,我,我从未害过人,这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大人,别捏碎我的妖魄。” 梦妖现形后,就跟寻常的人类没什么区别了。 再加上她的妖魄在温蘅手上,只要温蘅再用力一些,她就魂飞魄散了。 她们妖,全都仰仗妖魄活着,妖魄碎了,他们就完了。 “不杀你也行,你说,你是受谁的指使来的?” 温蘅明知故问,梦妖不会说谎,她们虽然会蛊惑人心,但却不能说谎,一说谎,修为直接减半。 梦妖咬唇,犹豫着不肯开口。 她不能说,说了陈谷一定会折磨她妹妹的。 她还有一个妹妹也在陈谷手上。 妖物都很害怕陈谷,除了梦妖,他手上还有其他的妖物供他差遣。 封神岭的少女失踪,其实陈谷都知道,可他却不管,不仅不管反而还封锁消息。 “不说,那你就死吧。” 温蘅手腕用力,梦妖直接惨叫一声,身形立马缩小了一圈。 她哀求着求饶:“我说,我都说,是陈塘郡的郡守陈谷,是他派我来的,让我将女尸们都带走,倘若我完不成任务,他就杀了我妹妹。” 她们梦妖,从修炼开始,便是双生。 她还有一个妹妹,妹妹也是梦妖,但形态却跟她不一样。 且妹妹不会利用人的梦魇蛊惑人心,准确的来说,妹妹虽然也是妖,但却跟正常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妖力。 她们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但是却被陈谷抓走了,不听话,陈谷就会虐待妹妹。 她没办法,这才肯为陈谷办事。 “唔,放开我们,我们家主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暗一将那三个男人都堵住了嘴,绑住手脚倒吊起来。 男人一看梦妖都交代了,索性也不装了,威胁的看着温蘅。 暗一冷冷一笑,一拳过去,直接将三个男人打的口吐白沫。 “陈谷豢养妖物?这是什么天方夜谭,不是说陈太妃她,最忌讳这些么。” 赵祺瑞喃喃自语。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陈太妃之前怀有一个儿子。 可那孩子还没出生便胎死腹中了。 陈太妃痛不欲生,可从那以后她也坏了身子不能生了。 先帝震怒,下令调查,可什么都查了,却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后来宫中有传闻,说陈太妃仗着先帝的宠爱嚣张,恐怕得罪了神明,这才让她的孩子流调了,且从此以后不能再怀有身孕。 陈太妃没了孩子,还疯过一段时间呢,后来不知怎么的好了,整个人也低调了不少,也懂得谨慎行事了。 陈谷豢养妖物,陈太妃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 毕竟当年陈太妃疯疯癫癫的时候,嘴中可是一直喊着有妖物作祟害了她的孩子。 “大人求您了,我只是想救我妹妹,我没想害人,我刚刚,也只是想迷惑你们,从没想杀你们,我,我不敢。” 梦妖胆子很小的,若非陈谷逼迫,她们会一直隐藏在深山老林中不出来。 “范无救,将万鬼袋拿来,将她装进去吧。” 温蘅抿了抿唇,将妖魄还给了梦妖。 范无救是阴官,阴官对付不了妖,但可以震慑妖。 刚刚梦妖就是察觉到了范无救谢必安,才露了气息被温蘅降服。 万鬼袋凭空出现,温蘅将梦妖关进了万鬼袋中。 万鬼袋中的妖跟鬼,倘若没有害过人,是不会对它们怎么样的,顶多只是能关押它们。 “温蘅,你还不快出来跟我回侯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我们!” 刚将梦妖收回万鬼袋,温斯远就大步迈开,进了后堂。 他一脸嚣张,看着温蘅的眼神满是不善厌恶。 温蘅,根本不是他们侯府的千金,她只不过是一个骗子。 他今日来,是要将温蘅带回侯府审问的,毕竟这是家丑。 不过不管怎样,温蘅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若不是侯府的千金,那跟陆霆宴的亲事,也得黄。 她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 第392章 温蘅是假千金? “温斯远?你来干什么。” 温斯远太嚣张了,盯着温蘅的眼神满是不善。 赵祺瑞不喜欢他这么看着温蘅,自然语气也很冲。 “我来干什么?自然是将她带回侯府处置的,温蘅你这个骗子,居然敢骗我们,你根本就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 温斯远伸出手指着温蘅。 他话落,赵祺瑞跟何光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暗一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什么叫温蘅不是侯府的千金? 当初可是永安侯夫妇亲自寻温蘅回来的,如今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温斯远,我警告你别胡言乱语,这里是洛阳城,是天子脚下,你说话最好有点忌讳。” 赵祺瑞三两步上前,拽住温斯远的脖领子,便要将他往外拖。 一边拖他一边扭头看向温蘅:“蘅姐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来找麻烦的,我这就将他丢出去。” 自从成安伯府出了五通神一事,赵祺瑞每天不管再忙,都会练一个小时的功。 所以他比以前壮士了不少,再加上原本就生的个子高,温斯远被他一拖,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你放开我,你便是将我拖出去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温蘅是假千金的身份,温蘅,你若是识相,还是尽快随我回去认罪,否则别怪侯府将你送去大理寺。” 温斯远伸手去拉赵祺瑞,拉了半天,却换来了赵祺瑞更凶狠的对待。 赵祺瑞这个莽夫,拽的他脖子疼,他可真是受够了这些人无脑的捧着温蘅。 温蘅不过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骗子而已,她在侯府的这两个月,闹的侯府鸡飞狗跳。 如今,终于到了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他不仅要温蘅万劫不复,还要温蘅赎罪。 他要一一清算跟温蘅之间的账。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蘅姐的身份,岂是你三言两句便能定的?” 赵祺瑞冷叱一声,拽着温斯远,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原本忆灵阁的人就多,赵祺瑞生气,动作又快,直接将温斯远拖到了前堂,让后丢出去的。 “噗通”一声。 温斯远直接被丢到门口,摔了个四仰八叉。 “公子,您没事吧。”小厮富贵刚刚就很忐忑,觉得温斯远这么冲进忆灵阁不好。 果不其然,他被丢出来了吧,这段时间永安侯府在洛阳城中可没少出‘风头’。 温斯远这么一闹,只会让侯府的名声更坏。 “温蘅,你别逼我把你的脸皮撕破,看在你好歹也当了侯府两个月千金的份上,你最好是快些回侯府,张巧翠跟董家人都在侯府等着你呢。” 富贵将温斯远扶了起来。 刚刚因为捉梦妖,忆灵阁后堂的半空上方有惊雷闪现。 温斯远站起来后原本还想冲进去的,可看着那些黑压压的雷,他又想起自己被雷劈时的悲催模样,恶狠狠的抹了一把嘴,带着富贵走了。 “我呸,还侯府的公子呢,这么没素质,大庭广众之下喊什么。” 温斯远落荒而逃,南宫茹来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他,也听到了他喊叫。 她呸了一声,心道温斯远跑的真快,若不然她肯定要将他打出去。 忆灵阁刚开张,他们就来闹事了,什么东西啊。 在西郊行宫蘅姐姐还舍身救了侯夫人,这么快侯夫人就忘了? 如此来看,这永安侯府的人怎么都那么不知好歹啊,。 “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温大小姐的三哥么,怎么那副态度说话。” “怎么听他那个意思是,温大小姐的身世有异?莫非温大小姐不是侯府的千金?” 温斯远走了,灰溜溜的走了,刚刚他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让人看不起。 只是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到底是引起了百姓的议论,而他要的就是这么效果。 倘若温蘅不想身败名裂,连带着九王爷跟皇后也一起被百姓议论,那么最好是识相点,快些回侯府解决身世一事。 “暗一,你负责帮助陈家人将女尸送去大理寺,赵祺瑞小光,忆灵阁内的事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回侯府一趟。” 忆灵阁前堂的百姓们都在嘀咕,门口路过的百姓也时不时的往忆灵阁内看。 温蘅走后堂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裙,这便要回侯府了。 永安侯夫妇跟温昕找不到借口为难她,便从她的身世上下手。 听温斯远的那个意思,张巧翠跟董宗还有董大海要出面作证,证明她不是侯府的真千金是么。 很好。 既然侯府的戏台子都搭好了,她若是不回去,这大戏怎么唱。 董家人一直都不老实,那么便趁着这次机会,让他们认清现实,以后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话。 “蘅姐姐,我跟你一起回去。” 南宫茹上前拉住温蘅,满脸关心。 侯府的人又要为难蘅姐姐了。 他们这次,是想从蘅姐姐的身世上下手么。 太可恶了,她看莫不如蘅姐姐就直接离开侯府吧,永安侯府不珍惜这个女儿,洛阳城内多的是人家想认蘅姐姐当女儿呢。 “还有我,阿蘅,我跟阿婉陪你一起回去。” 江羡好跟周婉今日又来帮忙了。 这几日她们的课业不忙,毕竟刚刚进行过考教,学院总要给学生一些休息的时间。 周婉安抚的出声,眼底也满是关心。 这个时候,她们会跟阿蘅站在一起,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她们在,就不会让温蘅一个人承担。 “你们就守在忆灵阁便好,侯府的家事,侯府的人自己解决。” 温蘅的心热乎乎的,她笑着看了一眼南宫茹周婉等人,朝着侯府的方向去了。 她看起来依旧淡定,似乎根本就没将温斯远的话放在心上。 可事情关乎着温蘅的身世,倘若她真的不是永安侯夫妇的女儿,那索性一了百了了。 可她若真是侯府的千金,却被冤枉是假千金,那才是真的让人难受呢。 “不行,我不能让侯府那些人为难蘅姐姐,我这便回去找父王母妃,在洛阳城中,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蘅姐姐,便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行。” 南宫茹是个急性子的,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温蘅自己一个人回侯府面对。 她跺了跺脚,赶忙又坐马车回郡王府了。 “阿茹说的对,阿蘅对咱们有恩,屡次帮我们,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袖手盘管,侯府敢欺负阿蘅,还不是觉得阿蘅在京都孤立无靠,这个时候我们不为她出头,难道真等她受了委屈再站出来么。” 周婉抿唇,她一惯是个脾气好的,但现在也有些生气。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永安侯夫妇这么不待见自己的亲生女儿。 天底下,怎么会有亲生父母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啊。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不过阿蘅有我们,就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我这便回去找父亲母亲。” 江羡好也赞同周婉的话,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往家中赶。 今日的洛阳城,又要不太平了,可这件事拖的越久,就对阿蘅越不利。 她们要抓紧时间,给背地里害人的小人重重一击! 第393章 滚出永安侯府! 一盏茶后,永安侯府,正堂。 永安侯夫妇坐在主位上,下方,依次是温明轩、温斯远还有温昕。 正堂内,鸦雀无声,永安侯一张脸阴沉的仿佛要下雨,放在腿上的手,也攥成拳头,看的温昕心中狂喜。 以前永安侯夫妇觉得温蘅好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便是恼怒,也始终不肯对温蘅下死手。 她知道要是想将温蘅永远赶出去,就得从温蘅的身世上动手脚。 董大海跟董宗这些人不过是想要钱跟权势。 只要把温蘅赶走,侯府就她一个人独大,什么钱财,什么权势,她都有。 只要温蘅不在京都了,她还是以前那个人人夸赞、人人捧着的侯府千金。 “远儿,她当真还跟从前一样那般嚣张的不肯回来?” 正堂下,张巧翠跟董大海董宗都跪着。 知道永安侯震怒,他们也不敢吭声。 永安侯此时心里翻江倒海,他不禁想起温蘅回来的这两个月,侯府先是坏了名声、后又折损了不少钱财。 就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都跟他们离了心。 还有明轩跟斯远,做什么什么不成功。 这都是温蘅害的。 他就说他们侯府的女儿怎么回到家反而会克侯府。 要是温蘅不是他的女儿,那便说的过去了。 只是如今温蘅到底是跟陆霆宴定了亲,皇后娘娘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又那么满意,侯府想处置温蘅,只怕也得小心行事。 “父亲,孩儿不敢说谎,父亲看见孩儿手臂上的伤了么,便是温蘅命人打的,她不服管教,不敬兄长,今日她能让人打孩儿,来日就敢让人这么对父亲母亲。” 温斯远点点头,撸起袖子给永安侯看。 他的胳膊擦伤了,不过不是赵祺瑞将他丢出来的时候弄伤的,而是他在半路上摔的。 但这伤也是因为温蘅,要是她乖乖的跟自己回来,自己怎么会受伤。 “当真是岂有此理!好好好,她不回来,本侯亲自去请她!” “啪”的一声。 永安侯气到极致,一拍桌案,桌子腿都被他这么一拍塌了。 温昕见状,趁机开口道:“父亲,会不会搞错了,可莫要冤枉了大姐姐,让她受委屈。” 温昕还装作帮温蘅说话的样子,温斯远哼了一声:“昕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善良,你想想自从温蘅回来后你收了多好伤害,你这么好心,怪不得她欺负你,你放心,父亲母亲一定会给咱们做主的。” “侯府绝对不会让一个冒牌货留在这里,母亲,你说呢。” 温斯远说着,又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有些出神。 自从在西郊行宫看台上温蘅救了她,她虽也偶尔恼怒温蘅做的事。 但打从心底里,她不讨厌温蘅,甚至,还生出了几分亲昵。 不管怎么说,温蘅都跟她长的很像,会不会真的搞错了。 “侯爷,这件事我看还是等阿蘅回来再说吧,也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辞,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中都有数啊。” 侯夫人站起身扶住永安侯的胳膊,劝着。 温斯远眉头蹙起,心中很是诧异。 母亲这两日怎么怪怪的,以前她不是也很讨厌温蘅么,怎么反而在知道温蘅是冒牌货时,还帮她说话。 “你们还不快老实说,温蘅到底是谁。” 温斯远跟着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张巧翠等人。 张巧翠浑身一哆嗦,赶忙道:“小妇人不敢撒谎,温蘅她,她真的不是侯府的千金,十年前,夫人跟侯爷你们的亲生女儿走丢了,我怕母亲她责怪我,所以这才将温蘅抱了回来。” 张巧翠这话说的可谓是很有漏洞。 但是她不得不这么说。 温昕说了,只要她跟董家人一口咬死温蘅是冒牌货,不仅会给她们一万两银子,却还会安排董宗跟董光祖如朝为官。 原本她是不信的,可温昕带了大司马的女儿来,袁梦也承诺他们了,只要温蘅被赶出侯府、被赶出洛阳城,许诺给他们的好处就会立马实现。 “父亲母亲,她是温蘅的养母,她都如此说了,肯定错不了,温蘅跟咱们一点都不亲昵,若她真是侯府的千金,怎么会多次害侯府。” 温斯远在中间添油加醋的搅和。 他跟温昕一样,都十分痛恨温蘅,想把温蘅赶出去。 这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必须得成功。 “你说我是你抱回来的?是从哪里抱回来的呢,又是多少岁抱回来的?” 永安侯还没说话,温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她身后,还跟着管家。 管家哭丧着脸,侯爷让他在大门口等着温蘅,一旦温蘅来了,就将她压到正堂。 可是他不敢啊,他怕被雷劈啊。 还有,他一看见温蘅便害怕, 别说绑她了,就是语气不好的跟她说话都不敢。 毕竟之前那些被温蘅支配的阴影都历历在目,他真是没胆。 “你还敢回来!从侯府滚出去!” 永安侯这个人其实是有些自私的,骨子里也很凉薄。 原本他就对温蘅不喜,不过是因为那么一点血缘关系在。 但如今张巧翠亲口承认温蘅不是他的女儿了,他对温蘅最后一丝不忍也没了。 本来世家大族就是冷漠的,所生的儿女,也都不过是为了巩固门庭。 温蘅不能给侯府带来荣耀,反而对侯府不利,他怎么会容他。 “滚出去?侯府是我的家,我想走便走,想来便来,还有,不是侯爷跟侯夫人让我回来的么。” 温蘅慢慢的走进正堂,她的小脸一片冰冷,看起来毫不慌乱。 温昕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对策。 董家人一口咬定她,她说再多也都是苍白的。 如今她冷静,不过也是强装的而已。 “不过呢,侯府我也不愿意待,更不愿意看到你们,若是无事,我先回霞月院了。” 温蘅嘴角动了动,这便要走。 她的态度,越发的刺激了永安侯。 他上前两步,怒斥开口,声音暴躁如雷:“你给本侯滚回来,本侯允许你走了么!还有,谁告诉你侯府是你的家,你身世不明,冒充侯府千金在侯府作威作福,本侯可以将你送官!” 永安侯先发制人,他畏惧陆霆宴跟皇后,又想处置温蘅。 但又不愿意承认当初是他们逼着温蘅替嫁,让人诟病。 所以,他打算让温蘅将一切的罪名都揽过去,然后,再主动解除跟陆霆宴的婚约。 如此,他便可以肆意的处置温蘅了。 永安侯冷眼看着温蘅,眼底有狠辣浮现。 要是温蘅不识好歹,就休要怪他无情了! 第394章 到底谁才是假千金! “冒充?侯爷记性不好么,当初可是侯府将我寻回来的,怎么能说我是冒充呢。” 温蘅低低一笑,转身就坐在了椅子上,还顺手端起一盏茶,慢悠悠的喝着。 她自从到了正堂后,便没看张巧翠跟董大海一眼,这让董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尤其是张巧翠,她心虚,别说主动看温蘅了,就是温蘅跟她说一句话,她都浑身发抖。 要是温蘅还是以前在董家村的那个温蘅,她自然不会如此害怕。 可是这贱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还学了一身古怪的本事。 倘若她要对付他们,那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不过转念一想,温昕说的也对,温蘅如今依仗的不过是九王妃的身份以及侯府千金的名声。 倘若她是假千金,那么她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董家自然也不用忌惮她。 “温蘅,你休要狡辩,不管你怎么说都掩盖不了你不是父亲母亲亲生女儿的事实,识趣的,便主动离开侯府,并且赔偿侯府这一段时间的损失。” 温斯远叫嚣着,冷哼一声。 温蘅居然还坐下了,她有什么资格坐下,怎么,还以为侯府是她的家么。 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哪里来的自信。 “损失?这话我就更听不懂了,你们跟我谈损失,还是我跟你们谈损失?这段时间我回到侯府,为侯府办了多少事,难道你们心中不清楚么。” 温蘅端着茶盏,幽幽一笑。 就是她这一笑,让永安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毫无疑问,温蘅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她那一身奇怪的本事,让永安侯夫妇十分忌惮。 “你什么意思。”永安侯满眼阴鸷。 温蘅难不成还想敲诈侯府? 他这就可以让人将温蘅发落了。 “侯爷莫非忘了,我如今已经跟陆霆宴定了亲,不日就是九王妃,难道侯爷觉得侯府比陆霆宴跟天家还要尊贵?” 温蘅笑着,温昕心中冷哼。 温蘅果然是一直仰仗着陆霆宴的权势才这么嚣张的。 而她,也果然将陆霆宴搬了出来,今日自己一定会让温蘅失去一切仰仗。 “可是蘅姐姐,当初皇后娘娘是让侯府的女儿跟九王爷定亲,但倘若你不是,那么定亲的人选,自然也不是你,所以这桩婚事,是算不得数的。” 温昕咬了咬唇,状似无奈的说着,温蘅翻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哦,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侯府的女儿,但我能肯定的是你肯定不是,那么也就是说当初侯府同意这门婚事,其实早就犯了欺君之罪!” 温蘅说着,语气凌厉了不少,吓的张巧翠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心神不宁。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会出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住嘴!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倘若圣上跟皇后娘娘真的要追究,那么本侯也可将一切罪名推到你身上,毕竟,是你顶替了侯府千金的身份!” 永安侯怒斥出声,看着温蘅的眼神都充满了杀意。 门外,立马有大批大批的侍卫将这里包围,就好似温蘅倘若不愿意妥协,这些侍卫就会将她强行拉下去。 温蘅歪了歪脑袋,好似是想看看永安侯府到底有多无耻,倒是不急着为自己辩解。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明白,侯爷说我不是侯府的女儿,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想定罪?便是去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也不会这么判案吧。” 温蘅说着,永安侯跟温斯远的脸都沉了下来。 温蘅这是觉得他们侯府不敢将事情闹大反而要挟他们么? 她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不过今日侯府布下了天罗地网,任温蘅舌灿莲花,也跑不出去。 “你的身份是假的就是假的,本侯自然有证据,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永安侯一挥衣袖,示意张巧翠说话。 张巧翠早就在心中酝酿着,就等着开口了:“阿,阿蘅,其实当年母亲将你跟昕儿掉包后,是过了一年才带回董家的。” “后来你五岁的时候,不,是阿蘅五岁的时候我带她出门,当时人多,她与我走散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但是那个时候母亲护阿蘅护的紧,我怕回家挨罚,所以,所以就花了二两银子,将你从一个人贩子手上买下了。” 张巧翠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不管她这话说的有多假,只要永安侯府信了就行。 左右她是温蘅的养母,她说温蘅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脸长得跟侯爷的亲生女儿一样,你将我带回家后,董家的人以及董家村所有的村民,都没认出我是假的?” 温蘅嗤笑一声。 这么劣迹的借口,也就只有永安侯夫妇跟温斯远信了。 说白了,他们不过就是厌恶自己,不想让自己继续待在侯府,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当张巧翠说出这样的话时,他们便毫不犹豫的信了。 “阿蘅,我……” 温蘅的无所谓跟淡然深深的刺痛了侯夫人的心。 温蘅生的跟她很像。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跟她更像了。 张巧翠到底是从哪里寻回来的温蘅,竟然跟她这么像。 甚至,她都怀疑是不是张巧翠说谎了,温蘅就是她的女儿,不然为何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我,我……” 张巧翠慌了,她本来就是编造的借口,哪里能说出个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温昕。 “我听闻岭北一带曾经有一秘术,那秘术可以改变人的容貌,是不是你为了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将蘅姐姐的容貌也给改了?” 温昕早就料到了温蘅会这么说,想好了应对之策。 改容貌这事,当年传的她在京都都听说过,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拘着孩子出门,看的跟眼珠子一样。 如此,到给了她方便。 “哦。” 温蘅耸耸肩,很显然温昕在说谎,但是她也是不害怕的。 她放下手上的茶盏,直勾勾的看着张巧翠,眼底含着凌厉:“容貌能改,那你怎么知道我长大后的容貌跟侯夫人那么相似?我想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吧,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侯夫人生的是何模样的?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来过京都!” “倘若你来过,那么也就是说你知道你的亲生女儿当年被掉包一事,根据大夏朝的律法,偷换孩子,是要被判死罪的,如此,我现在就报官,将你送去官府!” 温蘅语气幽幽,眼神凌厉,张巧翠跟董大海一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掉包的事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当年都是董老太太自己做的。 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就算是这事被翻出来,那也该罚董老太太,可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也只能一了百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就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审判,如此,我倒是很期盼大理寺查明真相,看看到底谁才是侯府的冒牌千金!” 温蘅说着站了起来,笑盈盈的看向温昕。 原本她是不着急的,只想慢慢的钓鱼,可既然温昕主动送上门来,那便证明时机到了! 该是时候让洛阳城的人都知道谁才是侯府的假千金! 第395章 这一次,温锦年坚定的选择了温蘅 “你敢!来人啊,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将这孽障给我拿下。” 永安侯眼皮子一跳。 温蘅这是要将温昕的身世捅出去么。 他真是小看温蘅了。 “侯爷这是何意,既然侯爷说我不是侯府的女儿,那我不认,既然不认,自然要去大理寺报官的,侯爷莫非是想屈打成招?” 温蘅好整以暇的站着,直勾勾的盯着温昕。 温昕的脸都白了,生怕这些侍卫拦不住温蘅,下意识的也站了起来。 不。 不能让温蘅去大理寺,否则她的身份就要全城皆知了。 大家就会知道其实她才是乡野村妇的女儿,才是名副其实的村姑。 她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三哥。” 温昕拉住温斯远的袖子,温斯远原本就厌恶温蘅,如今一听她要挟温昕,瞬间震怒,三两步走到侍卫身边抽出了他们腰间的长剑。 剑尖指着温蘅,温斯远满身杀气,只是不知怎么的,他握着剑柄的手在不断颤抖。 不。 他其实没想拔剑指着温蘅的。 他也不想杀温蘅。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有股怒火,也有一道声音不断的提醒他,让他除掉温蘅。 只要除了温蘅,他们的日子就又能恢复的跟以前一样了。 “温斯远,你是要杀我么,你确定,你是要杀我么。” 温蘅淡淡的看着温斯远,声音也很轻。 她眼底没有惊讶,也没有失望,更没有伤心。 她只是像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一样,询问着。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色,让温斯远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温蘅的这张脸,生的太像侯夫人了。 她该是自己的妹妹没错的,可是心中的那道声音又一直在告诉他,他的妹妹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妹妹应该像昕儿那样帮助他,帮助侯府,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而并非是温蘅这样,总是让侯府倒霉。 “你今日拿剑指着我,从此后,不管我们是否有血缘关系,都是陌生人,见了面,也算不相识。” 温蘅嘴角动了动。 她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的那个她在侯府的人逼她替嫁时她会撞柱子撞死了。 因为她是被亲人的冷漠跟无情杀死的。 他们已经亲手杀过她一次了,便是有生她之恩,她也还给他们了。 “斯远,你住手!” 侯夫人早在温斯远拔剑的时候便尖叫一声的想要冲过去,永安侯当她是受了刺激,伸手拦着她。 侯夫人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伤心啊,好难过啊。 看着温斯远拿剑指着温蘅,她的心难过及了。 本是亲兄妹,他们本是亲兄妹,为何要像仇人一样。 侯夫人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流,温昕见状,总觉得从西郊行宫回来后,侯夫人便不讨厌温蘅了。 若非她一直说温蘅的坏话,侯夫人对温蘅的态度只会更好。 “温斯远,你在干什么!她是我们的亲妹妹!” 侯夫人没冲过去,门外倒是冲进来一道白色的身影。 温锦年抬起手,甩了温斯远一巴掌。 “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之响,好似也将温斯远打醒了。 他的手臂猛的一抖,那把长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仿佛炸开在他耳边,让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锦年,你回来的正好,快帮父亲将她拿下,她不是我与你母亲的亲生女儿。” 永安侯看见温锦年回来了,大喜,想着这样一来侯府又多了一个帮手。 温锦年满眼钝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永安侯,一双眸子,晦涩不明。 “大哥。” 温锦年回来了,温昕的心更沉了一分。 温锦年上次跟永安侯决裂后,她不止一次去找过温锦年,可温锦年都狠心的不见她。 她知道,温锦年再也不相信她了,而是转身站到了温蘅的阵营。 今日他回来,只怕也不是来针对温蘅的,而是来帮温蘅的。 “你别喊我,我只是阿蘅一个人的大哥,哪怕她不认我,我此生,也只有她一个妹妹!” 温锦年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温昕的眼神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离开侯府的这一段时间,他好似想的更明白了。 他后悔无比,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 他是温蘅的大哥,温蘅回来后,他不仅没给温蘅关爱,反而还不断的指责她,不断的责怪她。 他真是个恶人,温蘅不愿意认他,也是他罪有应得。 余生,他都想弥补温蘅,不管让他做什么,都行。 “阿蘅,对不起,是大哥来晚了,是大哥来晚了,大哥醒悟的太迟了,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温锦年深呼出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坚定的站在了温蘅身边。 他是侯府的一众人中,第一个坚定的选择温蘅的。 但他也明白,温蘅不需要他们。 或者说温蘅现在不需要他们了,以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不在。 他好后悔,倘若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在温蘅回府时,给予她家人的关爱,让她成为洛阳城最幸福的小女郎。 “阿蘅,对不起,是大哥对不起你,大哥知道在你心中不愿意原谅我们,没关系的,从此后,不管发生何事,大哥都会与你站在一起。” 温锦年看着温蘅的小脸,眼底满是怜爱。 这是他的妹妹,唯一的亲生妹妹。 以前他觉得温昕在侯府长大,跟他们更亲近一些。 后来他想明白了,温蘅才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倘若温昕真的与侯府亲近,就不会在关键时刻抛弃侯府。 今日她能抛弃侯府,来日她就会在利益跟前抛弃侯府的所有人。 他看明白了,更觉得自己对不起温蘅。 “大哥,你在说什么。” 温斯远皱眉,大哥是怎么了,被温蘅下蛊了么,为何要说对不起。 温蘅才不是他们的妹妹呢。 “你给我闭嘴!” 温锦年头也不回的训斥着。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温斯远说过话。 温斯远一顿,眼圈瞬间都红了。 “锦年,你在干什么,你疯了么。” 永安侯同样也有些心慌。 他不在乎温蘅,也不关心温蘅,可他在乎温锦年。 温锦年是他的骄傲,是侯府的延续。 他绝对不允许温锦年跟侯府一直离心。 “父亲母亲,你们真是糊涂啊,阿蘅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难道只凭借这些人的一面之辞么!” 温锦年扭头看着永安侯。 他指着张巧翠,眼底带着杀意。 满嘴谎话的恶毒妇人,以前虐待阿蘅,如今还污蔑阿蘅,他简直想杀了他们! “锦年,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再说一次,她不是你的妹妹,你的亲生妹妹,她已经……” 永安侯不想跟温锦年的关心闹的更僵,耐着性子说着。 可温锦年不想听,打断了他的话:“父亲!” 温锦年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十分凌厉,侯府的人从未见他如此一副模样。 就好似,他豁出去一切,也要跟温蘅共进退。 “倘若父亲母亲今日要将阿蘅赶出侯府,从此后,父亲母亲便当少了一个儿子吧,便也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温锦年满眼决绝,他的话,让永安侯夫妇大惊,心猛然缩成了一团。 第396章 撑腰,众多大佬齐现身 “大哥,你真是疯了,你为了一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要抛弃父亲母亲么。” 温斯远也被温锦年的决绝震慑到了。 甚至,他心里是有点害怕的。 他不希望侯府跟温锦年决裂,他是大哥啊,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大哥,你为何要护着她,她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我们才是你的至亲。” 温明轩也不喜欢温蘅。 但或许是觉得温蘅跟他有血缘关系,之前他都很少说话的。 若非温锦年的态度让他害怕了,他也不会插嘴。 “这满屋子,究竟谁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谁是外人,我不信你们心中没数!” 温锦年挡在温蘅身前。 他生的高大,是温家子中身高最高的。 要是在温蘅刚回到侯府时他这么护着她,或许会让温蘅觉得很有安全感。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不再需要侯府的任何一个人。 因为她已经被侯府逼死过一次了。 “呵,你们真是够了。” 温蘅笑了笑,笑声中满是讽刺。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陪着他们在这里演戏,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侯爷侯夫人,既然你们不愿意去大理寺,那好啊,那便换一种法子吧,你们说我不是侯府的女儿,那么便,滴血验亲好了。” 温蘅说着,侯夫人一喜:“对,还有滴血验亲,管家,快去准备清水。” 只要滴血验亲,就能知道阿蘅到底是不是永安侯的女儿了。 “是。” 管家垂着头,面颊有些抽搐。 温昕站在温斯远身边,看着管家远去,她抬了抬下巴。 滴血验亲? 她已经将温蘅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滴血验亲只会让温蘅死的更快。 “锦年,你给我过来。” 永安侯不喜欢看见温锦年跟自己站在对立的方向,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衣袖一挥,训斥着。 可温锦年纹丝未动,那个态度大有就算是滴血验亲出了什么错,大不了他跟温蘅一起走就是了的架势。 温明轩的眉头蹙的死死的。 温蘅走就走了,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更何况他们都不喜欢她。 但温锦年不行啊,他未来可是要袭爵的,要继承整个侯府,撑起侯府的荣耀的。 他若是也跟侯府决裂了,侯府便失去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来日门楣要如何依旧? “侯爷,夫人,清水端来了。” 管家动作麻利,没一会,他便准备好了一碗清水端了过来。 从始至终,他都垂着头不敢看温蘅一眼。 温蘅唇角勾起,盯着温昕,上前,将一滴血滴在碗中。 劣质把戏,她提出滴血验亲,不过也是为了方便一会行事。 她会让温昕所有的小心思都成为加快她崩溃的利器! “哼!” 永安侯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到碗中,冷哼一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碗中的两滴血。 很快,两滴血便各自分散,根本难以融合在一起。 都滴血验亲了,原本永安侯心中还有点顾虑,觉得是不是冤枉了温蘅,但现在,他的顾虑完全都打消了。 他的脸,变的更冷,看着温蘅的眼神毫不掩饰厌恶:“你还有何话好说的!来人啊,将她给本侯拿下,她冒充侯府的千金,罪不容恕!” “谁敢!” 温锦年的眼圈瞬间红了。 他不相信,不相信温蘅不是他的妹妹。 就算滴血验亲又如何,他们之前连温昕都能包容,为何不能包容阿蘅呢。 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么,只要彼此心中有对方,血缘关系又算什么。 “锦年!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啊。” 永安侯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温锦年盯着他,久久的沉默,然后,转过身,他伸出手,好似要去揽温蘅的肩膀。 但他伸出的手,却始终没有落下,他有愧疚,他不敢,他没资格。 “阿蘅,别怕,大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在大哥心中,你就是大哥唯一的妹妹,亲生妹妹。 这一次,大哥绝对会护着你,倘若大哥护不住你,大哥便陪着你一起,虽然大哥也知道你不屑,但这一次,大哥绝对不会放你一个人面对一切。” 温锦年满眼怜爱。 这是他的妹妹,是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妹妹。 他愧对妹妹,妹妹回来后,他从未主动关心过她,问问她是否吃的习惯,穿的什么衣裳,佩戴了什么首饰。 从前他的一颗心只放在温昕身上,如今才发现温昕根本就不配。 “阿蘅,别怕,便是离开这里,大哥带你一起,你随大哥去温府。” 温锦年深呼了一口气,将眼眶内的眼泪逼了回去。 他看着温蘅身上穿的衣裳,看着温蘅头上不多的发饰,心中酸涩,那股浓浓的愧疚感扑面而来。 “本侯绝对不允许这个祸害霍乱全门,本侯绝对不允许锦年你为了她与侯府决裂,归根到底,都是她惹出来的祸事,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今日倘若你们不拿下她,本侯都发卖了你们!” 永安侯真的害怕了,他真的害怕温锦年会为了温蘅跟侯府决裂,不认他这个父亲了。 温锦年是温家,最有出息的人,他绝对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是。” 永安侯下了死令,那些小厮无奈,咬了咬牙,拿着长剑上前,要捉温蘅。 温锦年伸手护着温蘅,眼神冷冷的盯着小厮。 他是侯府长子,平时金尊玉贵的,侯府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得罪他。 见他一心护着温蘅,小厮们又犹豫了。 一边是永安侯,一边是温锦年,他们哪个都不敢得罪。 温昕心中着急,想着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若是晚了,就会坏事。 “大哥说的对,蘅姐姐既然回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一份子,大哥,我来帮你。” 温昕说着,已经冲了过去,可她不是去帮忙的,而是去拉温锦年的。 她不信温锦年真的会伤害她,毕竟她们兄妹感情十几年,难道还抵不过温蘅一个刚回来的外人么。 “滚开。” 温锦年现在一眼便能看出温昕的小心思。 他发现越是离开侯府,他看事情越清明。 温昕的自私冷漠,温昕的恶意,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并且在外面住的日子,他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温昕太有心机了,让他觉得可怕。 所以,他毫不留情的拂开了温昕的手。 温昕没想到温锦年反应会这么激烈,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锦年,你放肆!” 永安侯见温昕摔倒了,三两步走了过去,抬手甩了温锦年一巴掌。 “啪”的一声。 巴掌声响起,整个正堂都安静了,就连温昕都震惊及了。 在永安侯心中,再喜欢温昕,也不如温锦年的地位重。 侯府长子,又是新科状元,永安侯夫妇以温锦年为骄傲,将来他们是要将侯府交给温锦年的。 “侯爷侯夫人,今日本妃不请自来,还请二位见谅,我是来接阿蘅的,倘若侯府容不下阿蘅,便让阿蘅去郡王府吧。” 永安侯的手在抖,他看着温锦年被打破的唇角,想说话,但嘴还没张开,门外郡王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郡王妃说的没错,倘若侯府不方便,那阿蘅也可以去我江家。” 江夫人跟江淮紧随其后,他们后面,是何起跟何夫人。 另外,营阳侯跟齐应都来了。 一口气来了这么多大人物,他们不断的走进来,站在温蘅身后。 这一刻,温蘅不再是没人护着的所谓的村姑,她身后,有很多人。 第397章 揭露,温昕的身世曝光! “侯爷,侯夫人,不知阿蘅犯了什么错,竟然惹得你们对她喊打喊杀,她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 郡王妃心中憋着怒火。 她走上前轻轻的拉住温蘅的手,眼底透着怜爱。 可怜的孩子,明明这么优秀懂礼貌,却被侯府一家子如此对待。 “郡王妃,这是侯府的家事,小孩子犯了错,家中责罚也是对她的管教。” 永安侯将手缩进袖子中。 他的整条手臂还在抖。 温锦年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他。 他打完就后悔了,这可是他最骄傲的长子啊。 都怪温蘅,要不是她,他们父子,何至于此啊。 永安侯没好气的说着,郡王妃一听,气笑了:“侯爷,阿蘅是个好孩子,就算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清楚她的秉性是怎样的,不知她犯了什么事,让侯爷如此‘管教’她?” 郡王妃说着,襄阳郡王直勾勾的盯着永安侯,无形的在给他施压。 “是啊,襄阳郡王说的有理,虽说这是侯府的家事,但温大小姐是我营阳侯府的恩人,倘若她有难,我侯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是家务事,若是断不明白,那么不如去圣上跟前裁决吧。” 营阳侯是武将,说话的时候横眉怒竖,语气冷硬。 京都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所以张淑芬休夫的事在他的允许下,才会闹的洛阳城人尽皆知。 营阳侯不怕丢人,什么都敢豁出去,哪怕有些大臣参他侯府处事不利,他也在大殿上怼了回去。 如今口碑反转,何人不夸他营阳侯府一声果敢。 这些都归功于温蘅,若是没有温蘅,张淑芬还要一直受折磨,侯府的名声也不会逆转。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包括温蘅的亲生父母欺负温蘅。 “对,便去圣上跟前裁决好了,阿蘅已经跟九王爷定了亲,也算是陛下的儿媳妇,本妃就不信,侯爷跟侯夫人敢在陛下跟前直言不讳的说阿蘅就是错了,你们侯府要对她喊打喊杀!” 郡王妃护着温蘅,言语犀利。 她今日豁出去一切都要护着温蘅。 在她心中,早就将温蘅当做女儿了。 她护着自己的女儿,有何不对。 什么时候她的女儿能让人这么作践了。 “还有我们!阿蘅,姨母跟你姨夫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成安伯跟陈婉来的匆忙,因为太着急,陈婉身上的衣裙都有些凌乱。 她是骑快马从外面赶回来的。 赵祺瑞那小子让人通知她说是侯府要处置阿蘅,她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赶了回来。 有她在,永安侯府休想动阿蘅一根毫毛! “今日除非侯爷愿意将我们这些人家都得罪了,否则便坐下来和善的解决此事,顺便也让我们听听阿蘅到底怎么侯府了,引得侯爷跟侯夫人如此震怒。” 郡王妃拉着温蘅坐在椅子上。 正堂内的椅子不够,小厮丫鬟们赶忙去搬椅子。 这些来的人物都是一些大人物。 哪怕官职最低的何起,在朝中的人脉也非常广,不比侯府差多少。 这么多人都护在温蘅身后,让人震惊及了。 短短两个月,温蘅便能引得这么多大家族的人护着她,怜爱她,温昕气的鼻子都歪了,心中恨恨。 这一刻,她巴不得温蘅假千金的身份曝光呢。 想着,她给张巧翠使了一个眼神,要是今日不能将温蘅的身世抖出去,那么她许诺给张巧翠的都不会实现。 而董宗欠下的那些赌债,她也绝对不会帮忙。 张巧翠要是不想失去儿子,就得站出来指认温蘅。 “侯爷夫人,民妇不敢说谎,阿蘅她,她真的是我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她不是侯府的真千金啊,还请侯爷夫人跟诸位明鉴!” 这么多大人物都来了,张巧翠很害怕。 但为了董家的前途以及董宗的命,她豁出去了也要指认温蘅。 “这件事本是家丑,但诸位来都来了,本侯也瞒不住了,滴血验亲的证据在此,温蘅确实不是本侯的女儿。” 永安侯耐着性子说着。 这么多世家贵族都到这了,都护着温蘅,他不能跟这些人家翻脸,否则他们一旦都针对侯府,侯府就危险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撇清侯府,将过错都推到温蘅身上。 “温锦年。” 温蘅心中感动,她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会赶来。 以他们的身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是不和规矩的,但他们还是来了。 既然他们来了,温蘅便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 她看着温锦年,然后拉起他的手腕,飞快的在他手上刺了一下,挤了一滴血到清水碗中。 “滴答。” 温锦年的血落到碗中,温蘅的动作太快,温昕根本就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的看着那滴血滴到了碗中。 “滴血验亲?那为何温大公子跟侯爷的血也不相容?难道说大公子也不是侯爷的骨肉?” 两滴血还是没相容,温明轩跟温斯远震惊的眼瞳放大。 他们看了一眼管家,也走到清水碗前,滴了一滴血进去。 每个人的血都是不相容的,永安侯跟侯夫人看的傻眼。 尤其是侯夫人,她摇着头,不敢置信。 温锦年三个人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绝对不会有错的。 既然他们的身世没错,那便证明是清水有问题。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审视的看着管家。 管家的腿都开始抖了。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打自招了。 “看样子,是水有问题,桂荣,你再去准备。” 陈婉眯眼,郡王妃吩咐着身边的嬷嬷。 嬷嬷立马转身去准备清水。 她亲自去,总不会有问题了。 甚至为了防止再出意外,这一次桂荣准备了好几碗清水一起端过来。 温蘅看着那些清水碗,微微一笑,眼睛盯着温昕,心道温昕准备好了么,她要开始反击了。 “为了不再让刚刚的事发生,还请侯爷在这五个碗中都滴一滴血吧。” 陈婉说着,永安侯沉着脸,又咬破手指,挨个碗中滴了一滴血。 温昕的脸都白了,看这些人的架势,是想让永安侯的每个孩子都跟他滴血验亲? 不,她不能。 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永安侯滴血验亲。 永安侯跟侯夫人是得失心疯了么,他们都是知道她的身世的呀。 “阿蘅,去吧。” 永安侯都在五个碗中滴了血,温锦年跟温蘅直接走过去,将自己的血滴在里面。 温斯远跟温明轩也紧随其后。 四个碗中的血,慢慢相容在一起。 永安侯看着温锦年跟温明轩三个人的血都跟他融合在一起,松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滴有温蘅血迹的那碗水。 跟刚刚两滴血分散在一起不同,这一次,他们的血融在了一起。 这些清水都是分散着端过来的,且刚刚嬷嬷又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碗打乱摆放,这样就让众人看清绝对不会动手脚。 也就是说,温蘅是侯府的真千金,张巧翠在说谎。 “你这农妇!居然敢说谎诬陷阿蘅,当诛!来人啊,将她跟她的家人都拉下去!!” 郡王妃满脸凌厉,门外立马有侍卫走了进来去拉张巧翠。 张巧翠跟董大海都慌了,赶忙看向温昕,下意识的求救:“昕儿,你救救我们,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阿蘅的养父母么,跟温二小姐有何关系?”陈婉冷哼一声:“对了,温二小姐,你还没滴血验亲呢,快些去吧。” 就差温昕了,她迟迟不动,莫非是心中有鬼? 还是,她才是侯府的假千金! 第398章 皇后娘娘到! “温二小姐,你为何迟迟不动?” 郡王妃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温昕。 温昕的脸白的跟个鬼一样,她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挪地方。 陈婉跟郡王妃心中都有些疑惑,江夫人跟何夫人对视一眼,也觉得有些怪异。 永安侯夫妇如此疼爱温昕,甚至对她的疼爱程度都超过了温锦年,是以,当侯府传出还有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大小姐时,京都的人都会怀疑阿蘅的身份。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温昕,毕竟她那么受宠,身世肯定没有问题的。 “张威,将他们拉下去,带到大理寺,让裴问审讯!天子脚下,居然敢有人如此攀诬侯府的千金小姐,今日他们敢攀咬温大小姐,来日,岂不是敢攀咬公主了!” 营阳侯可没什么耐心,刚刚他来的时候亲耳听到张巧翠说温蘅是她从外面抱养回来的。 如今滴血验亲,温蘅就是永安侯的亲生女儿,那就证明张巧翠在说谎,其心可诛! “是。” 张威是营阳侯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他就站在正堂外面,一听营阳侯喊他,他立马走了进来。 张威人如其名,生的十分高大,身高足足有九尺,一身腱子肉隔着衣裳都能让人感觉到有多凶悍。 他长了一脸的络腮胡,一双眼睛似狼一般,张巧翠跟董大海一看他就被吓的要尿裤子了,连哭带爬的往温昕的方向跑:“昕儿,你救救我们啊,我们不要去大理寺,我们不要去。” 他们无权无势,要是去了大理寺,还有活路么。 “张威,动手!” 营阳侯眯眼,听见张巧翠如此亲昵的称呼温昕,心中已经有计较了。 他是男眷,不屑女眷们的后宅争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 这个表面和善的温家二小姐,只怕也是一肚子阴谋诡计,是个虚伪的人。 “侯爷!这是我温家的家事,侯爷就这么让侍卫进来,不太好吧。” 永安侯夫妇还没从温蘅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甚至,当两滴血相互融合的一霎那,永安侯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他几乎不会思考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脑袋中嗡的一声,好似寺庙的钟鼓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发出的争鸣声一般。 他机械的看着温蘅,见她脸色清淡,从始至终都没有恼怒过,一股愧疚从心底涌起。 他的脑海中闪过片刻他要如何面对温蘅,温蘅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如此对温蘅。 可也只是片刻罢了,很快他就好似被人控制了思想一般,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他,都怪张巧翠他们指认温蘅。 大不了以后他好好对温蘅呗。 “本侯说了温大小姐是我们侯府的恩人,她受了委屈,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倘若侯爷你不能给她做主,那么我们自然愿意效劳!不然侯爷若是觉得本侯做事不合规矩,那便去圣上跟前告我们吧。” 营阳侯毫不关心的说着。 左右这些日子也有很多大臣参他了,他在朝堂上舌战群儒,还有些怪喜欢这种感觉的。 永安侯要是有种,他要是不怕丢人,那就去圣上跟前裁决呗。 温蘅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是陛下的儿媳妇。 九王爷对温蘅如此满意,如此重视,到了圣上跟前,只怕反被治罪的是永安侯一家子。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拿下!!” 襄阳郡王怒斥一声,下一瞬,张威立马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将张巧翠给拎了起来。 “啊。”张巧翠被拎的魂好似都抽了一下,头发也都散开了,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 “不,昕儿救救我们,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可是你的……” 张巧翠拼命的喊叫着,差一点就要说出她是温昕的母亲了。 温斯远眼皮子一跳,暴躁如雷的叱责:“住口!你若是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你九族都不得安宁。” 温斯远这话说的可谓是威胁。 张巧翠一顿,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样。 温蘅好整以暇的看热闹,待看见除了温锦年,侯府的其他人都是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低低一笑。 “等等。” 她抬起手,营阳侯立马示意张威住手。 张巧翠本来就被吓的魂不附体,见温蘅只是摆了摆手张威便不动了,赶忙又朝着温蘅求情: “阿蘅,不,温大小姐,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好,但是请你看在董家好歹也养了你十五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董家虽然对温蘅不好,但是也让她平安长大了对吧。 她好歹也给了温蘅饭吃,给了温蘅水喝,温蘅总得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饶了她吧。 “董家养了我十五年?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这十五年我在董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是每天睡在牛圈猪圈中,还是每日洗不完的衣裳做不完的饭,又或者是被你们责打,被他逼着我吃猪食?” 温蘅抬起手,指着董宗。 “不,我没有,我……”董宗都快要被吓死了,被温蘅点名,他立马抬起头下意识的反驳。 可话到了嘴边他根本张不开嘴,因为温蘅说的都是事实啊。 “阿蘅。” 温蘅的语气,没有指责,没有委屈,她只是很平淡的在陈情事实。 郡王妃跟陈婉的眼圈瞬间红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怜惜的看着温蘅。 “你们当然也可以不承认,但只要命人去董家村问问村子中其他的村民,便能知道到底谁在说谎,这十五年我在董家村,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喝的水有时候都是馊的,不干活就要挨打。” 温蘅说着,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温昕,目露讽刺:“在我回侯府时,身上还有伤,这些伤,有的留下了疤痕,在我身上,永远也消不掉了,它会终生刻在我身上,像是烙印一样,提醒我这些年我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不想追究我收了多少委屈,我也不想表示自己受了多少苦,我只是想针对你说的养育之恩提出质疑,此为一点。第二,你们为何养我,难道要我继续说出来么。” 温蘅低低一笑,她的话每说一句,张巧翠跟董大海的脸就白一分。 他们浑身发抖,而营阳侯跟成安伯等人则是心中难受及了。 永安侯夫妇的心太狠,他们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女儿在乡下过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他们从未去看望过温蘅,这不是很奇怪么。 “今日侯爷侯夫人只凭这妇人的三言两语便怀疑我不是侯府的女儿,我想大概是这十五年我不在侯府,便是有血缘关系,也不如时刻在身边的人来的亲密,我认,但是二妹妹,事关侯府子嗣问题,这滴血验亲你若是不验,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温蘅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更大了,温昕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她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 在众目葵葵下索命的恶鬼。 “桂荣,你去。今日本妃以郡王妃的名义命令你,过去请温二小姐滴血验亲。” 郡王妃擦了擦眼泪,声音满是不容置哙,桂荣是一个下人,但听了温蘅的话,也觉得心酸。 “谁敢!这是永安侯府,本侯看谁敢!” 桂荣转身要往温昕跟前去,永安侯慌了,赶忙冲到温昕跟前护着她。 温蘅讽刺一笑,郡王妃刚要发作,不曾想,门外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宫敢!” “皇后娘娘驾到!” 第399章 滴血验亲,血不相融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战王殿下!!” 皇后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凤袍,头戴凤冠。 她身侧,陆霆宴穿着一身紫色的蟒袍,头束金冠。 他们母子两个人一走进来,众人只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 皇后满脸冰冷,陆霆宴的脸沉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幅模样是生气了。 这要是在战场上,只怕敌人的首级已经被取了。 郡王妃跟陈婉看见皇后跟陆霆宴来了,心头一喜,赶忙跪下请安。 永安侯夫妇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跪下请安。 皇后跟陆霆宴来了,今日是天要亡他侯府么。 “阿蘅,来本王跟母后身边。” 皇后的眼神,凌厉的落在永安侯身上,陆霆宴则是对着温蘅伸出手。 他的眼神,透着压抑隐忍的怜爱。 若非阿蘅一直拦着他,他早就惩处永安侯府了,哪里还会允许今日他们如此为难作践阿蘅。 他的阿蘅,这十五年来受苦了。 有时候他在想,倘若阿蘅从小没有去外面生活,那他们是不是就能早点相遇了。 而他,也能早些将阿蘅娶进门。 “阿蘅,好孩子,你别怕,今日有本宫在,本宫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皇后的眼尾也有些红。 她来晚了,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也足矣。 她知道阿蘅受委屈了。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今日她既然来了,便会给阿蘅讨一个公道。 永安侯府会用孝道压迫阿蘅,那不妨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以权贵压人好了。 “营阳侯,成安伯,你们都起来吧。” 皇后深呼出一口气,下一瞬,陆霆宴已经走到温蘅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温蘅的手很凉,甚至还有些冰,陆霆宴眸光晦暗,视线盯在温蘅的小脸上:“阿蘅,别怕,有本王在。” 有他在,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蘅。 阿蘅是他认定的妻,是他唯一承认的妻。 哪怕他们还没成亲,在他心中,也认定阿蘅了。 “不管阿蘅是谁,不管她是何身份,她都是本王此生唯一的妻子,都是本王认定的人。” 陆霆宴宠溺的摸了摸温蘅的头,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本王不管她谁,哪怕她是乞丐之女也好,还是天神之女也罢,在本王心中,她只是本王的妻子,是大夏朝的九王妃,何人给她侮辱,何人为难于她,都是在侮辱本王,都是在为难本王!” “蹭”的一声。 陆霆宴的语气家中,问天剑猛的从他腰间飞了出去,直勾勾的刺进了永安侯身前的地面之中。 “铮”的一声。 问天剑的剑身在摇晃,发出低低的争鸣声。 永安侯浑身发软,大脑又有片刻的空白。 温斯远跟温明轩跪在永安侯身后,心中沉重。 今日只怕温昕的身世要瞒不住了,怎么办,他们一会该如何将这个谎圆过去。 “陆霆宴。” 热,从陆霆宴的手掌上传到温蘅的掌心之中。 又从掌心,传到温蘅的全身,最后让她的心也暖了起来。 她仰起头,呆呆的看着陆霆宴。 今日她原本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可后来郡王妃他们来了,她心里觉得暖及了。 可如今陆霆宴的到来,让她的眼眶有些酸。 她是判官,她没有感情,自然也是不会哭的。 可是这是历劫十世来,她第一次动了想哭的念头。 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无条件的护着她,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不管她有什么秘密,这个人都愿意站在她身边,与她共进退。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本王都会与你共进退。” 陆霆宴的掌心跟指腹上都有茧子。 他常年带兵在外征战,手拿多了兵器,自然就有茧子了。 他抬起手,轻轻的摩擦了一下温蘅的眼尾,语气满是宠溺。 他知道他的阿蘅很厉害,比他还要厉害,但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仍旧想挡在阿蘅身前。 “葛嬷嬷,你去,滴血验亲,若永安侯跟侯夫人有话,便到本宫跟前来说!” 皇后欣慰的看着陆霆宴跟温蘅。 她的孩儿长大了,还遇到了喜欢的人。 此生能得一人共白首,宠辱与共,陆霆宴是幸运的。 她其实不在乎陆霆宴有多大的权势,她只希望他幸福。 “是。” 葛嬷嬷站在皇后身后,皇后都开口了,她自然立马朝着温昕走去。 温昕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这一刻,她害怕及了。 她有些后悔,要是知道会有今日,她绝对不会从温蘅的身世上动手脚的。 “侯爷,你是要忤逆皇后娘娘么。” 永安侯下意识的还想拦着葛嬷嬷么。 葛嬷嬷撇了他一眼,永安侯身子一软,浑身软绵无力。 “将那清水碗拿过来。” 皇后说着,身后的宫女立马将那滴滴有永安侯血迹的碗拿到葛嬷嬷身边。 葛嬷嬷从头发上拔下一根银簪,温昕不断往后瑟缩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二哥,三哥,不要,我不要。” 温昕看着葛嬷嬷,这一刻,她宛若待宰的羔羊,只能寻求温明轩跟温斯远的帮助。 可皇后的指令,谁敢违背。 更莫要说陆霆宴还在这里,温明轩跟温斯远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去拦。 “不要,我不要……” 温昕挣扎着,可葛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什么样的人她没降服过。 她的手往后一折,直接控制住了温昕。 锋利的银簪刺破了温昕的手指。 温昕的眼泪流了汹涌,直接哭出了声。 “滴答。” 血落在清水碗中,葛嬷嬷松开温昕,示意宫女不要挪动碗。 郡王妃跟陈婉对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碗中的两滴血相融了没。 “结果如何?” 等了一会,皇后这才眯着眼睛开口询问。 葛嬷嬷盯着碗中不相融的两滴血,心中十分吃惊。 当初永安侯夫妇不想让温昕嫁给九王爷她跟皇后心中十分清楚。 原本皇后是想追究的,可与温蘅定亲后九王爷就清醒了过来,皇后大喜,自然也不与侯府计较了。 可侯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温蘅的身世生事,这简直是犯了皇后的忌讳。 “皇后娘娘,诸位,请看。” 葛嬷嬷举着碗走到皇后跟前,皇后一看,脸立马沉了下来,双眼凌厉的看向永安侯夫妇。 “侯府,居然敢如此糊弄本宫!” 温昕的血跟永安侯的血根本就没融合在一起,他们根本不是父女关系。 也就是说,那个不是永安侯亲生女儿的人根本就是温昕! 第400章 爆!侯府只有一个千金 “血居然是不相融的。” 皇后震怒,郡王妃跟陈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 温昕居然不是永安侯夫妇的女儿。 这是大家都不会相信的。 侯府对温昕这么宠溺,那他们倘若知道温昕不是亲生骨肉,还会对她这么好么。 但看永安侯跟温家子的样子,他们又不像是不知道。 那么这是为何? 放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疼爱,却转头疼一个假千金。 就是为了所谓的温昕神女的名声么? “皇后娘娘,请听臣解释。” 皇后恼怒,消息若是闹到康宁帝那里,侯府只怕又要遭大祸啊。 永安侯急迫的抬起头看向皇后。 皇后的脸沉的比下雨天还沉,看的侯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这下可糟糕了,该怎么圆过去温昕的身世呢。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温昕亲眼看着那碗水端到皇后等人跟前,拼命的摇头。 不,她就是永安侯府的千金,她就是。 温蘅才是从乡下来的。 她要怎么圆过去这个谎呢。 “是水有问题,一定是水出了问题。” 温昕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急迫的解释着。 桂荣讽刺一笑:“皇后娘娘赎罪,这水是刚刚奴婢带着丫鬟去换的,且五个碗拿过来的时候是当着大家的面多次调换方向,奴婢可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专门针对温二小姐,让她的血跟侯爷的血不相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温昕在胡搅蛮缠。 从她的反应跟永安侯夫妇的反应来看,足矣证明一切了不是么。 如今说她的水有问题,根本就是在狡辩。 “既然你说水有问题,那么便再验一次吧,若验出的结果你还是有质疑,那么便再验,总不至于验多次,那么多次的结果都一样,而你,还有疑问吧。” 陆霆宴揽着温蘅,冷冷的看着温昕。 原本阿蘅不与温昕计较,她便该夹着尾巴做人。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恶果自然要由她自己来承担。 “永安侯,这事你怎么解释,要不要再来一次滴血验亲?” 皇后冷笑。 她虽贵为皇后,但处理事也要合乎规矩,否则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损。 既然温昕说水有问题,那么就再验,假的成不了真的,真的也成不了假的。 倘若温昕真的是侯府的千金,那怕什么,那为何又要如此慌张。 “臣……” 永安侯跪在地上,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再多的解释,何人会相信,毕竟证据就摆在眼前呢。 但温昕的身世曝光了对侯府的影响太大了。 而且单论当初让温蘅替嫁衣事,他就没法对皇后交代。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皇后没追究换亲一事,都是看在温蘅的面子上。 “呵,不管温二小姐的身世如何,本妃觉得这贼妇人跟这些人是非处置不可了,当着我们的面,她说谎诬陷阿蘅,阿蘅是九王爷未来的王妃,那便是皇后娘娘未来的儿媳妇。 污蔑阿蘅,便是不将九王爷放在眼中,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甚至,是对当今陛下的不敬,理应当诛,祸连九族!” 郡王妃眯着眼睛,心中有了计较。 看样子温昕是这个妇人的亲生女儿。 当年侯府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今日只想给阿蘅讨一个公道。 温昕不断诡辩,侯府护着她,可以啊,那张巧翠跟董家人的罪名是板上钉钉,那总可以处置他们吧。 只要他们咬出温昕,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带走!” 皇后知道郡王妃的意思,一声令下,张威立马拉着张巧翠的头发往外面拖。 皇后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队御林军。 御林军也冲了进来,去抓董大海跟董宗。 董大海跟董总,原本就是个窝里横的主,一看见侍卫来拿他们,他们慌神了。 尤其是董大海,被侍卫拉着脖领子,几乎快要吓尿了,也顾不得旁的了,立马朝着温昕求救:“妹妹,妹妹你救救我啊,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咱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呀!” 温昕只有他一个亲哥哥,不能见死不救啊。 再说了今日都是为了帮她,他们才会冒险的。 如今出了事,她可不能光顾着给自己辩解而忘了他们啊。 “昕儿,昕儿你救救父亲,救救父亲。” 董大海也怕的要死,不断的哀嚎着。 他们两个一喊,温昕的脸瞬间若死灰一般。 完了。 全都完了。 今日找董家人来本来是想给温蘅定罪的,如今却成了咬死她的死证。 这么多大人物都在这里,她假千金的身份要曝光了。 从此后,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府千金小姐了,她只是乡野村妇的女儿。 “够了!” 董大海跟董宗吵吵闹闹的声音让人心烦。 温蘅面色清淡,并未吭声。 温锦年看着她的侧脸,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一掀衣袍,跪在皇后跟前。 “皇后娘娘,殿下,温昕她根本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也并非是侯府的千金,当年是母亲身边的嬷嬷将她跟阿蘅掉包了,是以,这些年,阿蘅才一直生活在董家村。” 温锦年的声音充满了钝痛。 他说出这番话几乎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但不管怎样,他要说,他得说。 是他们对不起阿蘅。 阿蘅在董家受苦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她受的苦比刚刚她三言两语说的还要多。 他已经派人去董家村调查了,只是董家村远在大夏朝的边境角落,距离洛阳城太远了,那些人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只是听着温蘅的话,又看张巧翠等人的德行,就足矣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侯府不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好。 “锦年。” 永安侯抬起头,眼尾猩红。 锦年怎么就将这件事直接说了出来呢。 “父亲,够了,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温昕一直承欢在你们膝下,与你们更亲近,但与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人是阿蘅,阿蘅才是你们的亲骨肉,才是我的亲妹妹!” 温锦年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看着永安侯跟侯夫人还不悔悟的样子,心中无助及了。 但这样的无助,不及阿蘅万分之一。 “皇后娘娘,殿下,诸位,今日温锦年以温家嫡长子的身份在此澄清,温昕不是我的妹妹,不是父亲母亲的女儿,侯府,只有一个真千金,那便是阿蘅。” 温锦年将头重重的扣在地面上,对着皇后磕了一个头。 在古代,家中嫡长子的话语权仅次于一家之主。 温锦年又是朝中官吏,他不会胡言乱语的。 如此,侯府最大的秘密,揭开了。 侯府千金,从来只有一个,那便是温蘅! 这消息,真够劲爆的。 第401章 陈太妃的义女? “不,大哥,我自小在侯府长大,在我心中,侯府就是我的家,侯爷夫人就是我的生父生母,我不知道这一切,我都是不知情的。” 温昕头皮都要裂开了。 她爬着上前抓住温锦年的手臂。 她是侯府的千金,她哪里都不去。 她将来还要做信王妃,她就是侯府的千金,不是什么农妇的女儿,不是村姑。 “放开!” 温昕的哀求,对如今的温锦年来说毫无感觉。 他低头,看着温昕这张娇美的小脸,眼中没有丝毫同情怜爱。 以前他很宠温昕的,将她当做掌中宝一样疼爱。 哪怕后来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对温昕也多次维护。 可温昕呢,自从阿蘅回来,她一次次的暗中针对阿蘅,无数次在父亲母亲跟前挑拨。 以前他疼爱温昕,不愿意相信温昕是这样的人,可自从他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后,温昕的一举一动仿佛被放大了一般。 她为了自己,不顾侯府的名声也要针对阿蘅,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拉着侯府当垫背的。 以前他认为温昕是无辜的,是董嬷嬷将她跟阿蘅掉包的,这件事跟温昕无关。 可事实上,在温昕心里,早在得知自己不是侯府千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跟侯府划清界限了吧。 对她而言,侯府不过是她的踏脚石,是她讨好门阀贵族的工具而已。 为了她自己的荣耀,侯府的名声可以牺牲,父亲母亲可以牺牲。 在她心里,根本从未将侯府的人当成过家人。 可笑的是他到现在才看清温昕的真面目,可笑的是父亲母亲还沉浸在温昕的虚伪谎话中! “大哥,除了父亲母亲,从小我便喜欢跟在你身后,是你教我读书写字的,你忘了么,你当真要那么狠心么。” 温昕死死的拽着温锦年的手臂。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甚至是埋怨的。 当然,她虽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但温锦年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恨。 看啊。 温昕丝毫都不会感恩侯府锦衣玉食的养了她十五年,反而是一有不顺她心的事就埋怨侯府,埋怨自己。 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说白了,她骨子里流着的是张巧翠跟董大海的血,跟他们都是一样的无耻。 “放开我!” 这一刻,温锦年厌恶温昕到极致。 他的手一挥,直接将温昕拽着的袖子扯断了。 温昕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手上还攥着断袖。 她呆呆的看着这截断袖,心中的恨意滔天。 因为恨,她的眼底仿佛有红色的光若隐若现,整个人周遭也满是阴冷的气息。 “昕儿,你没事吧,快起来。” 温昕摔倒,刺痛了永安侯夫妇的心。 他们赶忙去扶,若非碍于皇后跟陆霆宴在这里,他们肯定要叱责温锦年。 “真是失心疯了。” 永安侯夫妇对温昕的维护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郡王妃摇头,十分无语。 这温昕是给永安侯府下降头了不成,怎么如今真相大白了,他们还执迷不悟? 温昕就那么好,好到让永安侯夫妇不惜跟自己的嫡长子和亲生女儿都翻脸? “父亲母亲,在我心中,你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昕儿哪里都不去,侯府才是我的家。” 温昕抬头,看着永安侯夫妇担心的神色,又没那么紧张了。 便是她的身世曝光了又如何,只要永安侯夫妇还让她留在侯府,她就还有机会。 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以后还有机会对付温蘅。 “皇后娘娘,昕儿虽然不是我跟侯爷的亲生女儿,但却胜似我们的亲生骨肉,当年的事跟昕儿无关。哪怕她不是侯府的真千金,我们也愿意让她继续住在侯府,愿意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侯夫人生怕皇后会处置温昕,哭的十分伤心。 她这模样,倒是真切诚恳。 只是倘若今日处于此种境地的是温蘅,侯夫人会这么维护她么。 “别看了。” 侯夫人越维护温昕,就越是变相的伤害温蘅。 陆霆宴抬起手,他的手掌很热很暖。 他慢慢的遮住温蘅的眼睛,语气透着关怀。 温蘅眨了眨眼, 慢慢的闭上了酸涩的眼眶。 这不是她的感情,而是这具身体的自然反应。 “这是侯府的家事,本宫自然无法插手。” 皇后看了一眼陆霆宴,眼神沉了。 温昕的身世虽然曝光了,但这对于当初永安侯夫妇让阿蘅替嫁一事,似乎也有了理由。 原本温昕就不是真千金,自然不能与霆宴定亲。 这样一来,她还真没有理由惩处侯府。 但这口气让她怎么咽的下呢。 “虽然侯府的家事本宫插手不合规矩,但他们本宫可以处置,将他们立马压到皇宫,交由陛下发落,阿蘅是陛下跟本宫未来的儿媳,他们诬陷阿蘅,便是诬陷陛下跟本宫!” 皇后怒甩衣袖,走到温蘅跟前,拉起了她的手:“好孩子,这几日你就住在未央宫,就当是陪陪本宫,有本宫在,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皇后是真心疼温蘅,心疼她的遭遇。 她在生了陆霆宴后便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么多年也没实现。 认识温蘅后,她便觉得亲切,在她心里,温蘅既是她的儿媳妇,也是她的女儿。 “不要,饶命啊,昕儿快救救我们,饶命啊。” 皇后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御林军见状,扯着张巧翠的头发便将她往外拉。 张巧翠立马嚎啕出声。 她的喊声,像是杀猪一般,刺的人耳膜生疼。 “皇后娘娘,殿下,饶命啊,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来京都是来认女儿的,都是永安侯府阻止我们认亲,都是他们不将女儿还给我们,是他们不将女儿还给我们,我们才会污蔑温大小姐的,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张巧翠病急乱投医,不过不得不说她咬上了永安侯府,正和皇后心意。 皇后要的就是这个效应,她伸出手,示意御林军停下。 “若她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案子还不好裁决呢。” 陈婉语气淡淡,眉角微微上挑。 皇后在后宫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侯府以为打着家事的名头便能让皇后没法子了么。 殊不知,张巧翠跟董家人就是破绽。 只要他们一心要将温昕带走,侯府不放人也是不行的,两家僵持下,只能打官司了。 “既然不好裁决,本侯倒是觉得应当将他们都带走,先去大理寺断案,大理寺可是审过不少此类的案子。” 营阳侯也开口说着,温昕恼怒及了,她恼怒的看向营阳侯跟陈婉,若是眼神能杀死人,她恨不得这些人都死。 这些人以往都信奉她,与她交好,如今都站到了温蘅的阵营,自然是她的敌人。 该死的张巧翠跟董大海,她就知道留着他们是祸害。 早知道,就该豁出去一切将他们都弄死,再栽赃给温蘅。 可惜,她失策了。 她就该听袁梦的不要那么着急,可温蘅结交的贵族越来越多,她怎么会不着急。 “言之有理,那么便一起带走吧。” 皇后冷冷一笑,下一瞬,御林军便去抓人了。 温昕紧紧的抱着侯夫人的腰,心中想着解决的办法。 忽的,侍卫还没靠近,一道轻柔的声音便从身后响了起来: “本妃来的不巧,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本妃今日来,是来接昕儿与我进宫同住的,半个月前,本妃已经收了她为义女了。” 陈太妃缓缓现身,她身后,同样跟着一队侍卫。 她的话,让众人又是一惊,陈婉的眉头,也缓缓的蹙了起来。 陈太妃的义女?这可真是不好办了。 第402章 她身上有香灰味 陈太妃今年四十五岁了,因为保养的很好,所以乍一看见她,众人只当她三十出头呢。 她上半身穿了一件绛紫花鸟纹杉,下面着绛紫色牡丹裙,双臂上,披着浅紫色如意披帛。 在古代,紫色为尊,后宫中的各宫娘娘们,除了身居后位的皇后跟太后,其他的妃嫔,除非能坐到贵妃的位份,否则是不可以穿紫色的衣裙的。 而陈太妃,不仅穿紫色的衣裙,且从上倒下,都是紫色的衣物。 就连她的两个耳垂上,都有紫珍珠串金耳珰,头上别着华贵的发簪。 虽说太后才是如今皇朝最尊贵的女人,但陈太妃这一身打扮倘若被太后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毕竟太张扬了。 传闻都说陈太妃是一个十分会审时度势的女人,但今日这么一身张扬的穿搭,实在是跟传闻不符。 “见过太妃娘娘。” 陈太妃手上有先帝留下的圣旨,营阳侯跟襄阳郡王看见她,也是要行礼的。 正堂内,随着她的到来,局势又发生了扭转。 而温昕,则是有些傻眼。 义女? 她什么时候认陈太妃当义母了。 不是。 陈太妃的义女?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跟当今陛下是一个辈分的了? “太妃,收义女这事,只怕是于理不合,不知陛下他知道与否。” 皇后沉着眉眼。 陈太妃回京了,太后知道了肯定又要日日去找康宁帝。 康宁帝本来就日理万机,太后倘若因为陈太妃的事耿耿于怀,头疼的只会是康宁帝。 而且,不提太后,就说陈太妃回京,京都内的传言只会传的更甚。 至于那道神秘的圣旨,一直都是陛下的心头大患,否则,陈太妃怎么会如此张扬的出现在京都,她该是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本妃此次回京,便是要对陛下陈情此事,昕儿,来,先起来再说。” 陈太妃微微一笑。 她的脸生的很妖娆。 哪怕年岁大了,也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祸水美人。 如此,才能让先帝魂牵梦萦,对她痴迷。 当年康宁帝还是太子时,先帝便曾经动过废太子的念头,若非碍于陈太妃无子,再加上朝中大臣们的反对,只怕康宁帝早就被废了。 故而,太后视陈太妃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陈太妃立马死了。 陈太妃摸了摸鬓发上的金饰,慢慢走到温昕身边。 她走的速度很慢,一把年纪了,身段也好,露在外面的皮肤,也依旧紧实。 温蘅半眯着眼睛看着陈太妃。 陈太妃在路过她时,也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样笑,透着些许的诡异,尤其是她的眼瞳,颜色也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有淡淡的棕色。 “太妃娘娘,我……” 温昕仰头,看着陈太妃温柔的脸以及伸出的手。 陈太妃的皮肤真好,尤其是她的手,像是小姑娘一样,就算是自己的皮肤,也没有陈太妃的好吧。 “傻孩子,别怕,本妃在呢,先起来再说。” 陈太妃的脾气似乎很好,见温昕有些失神,她附身,直接将温昕拉了起来。 她的手很凉很凉,冰的温昕打了个机灵。 “好孩子,随本妃进宫吧,待本妃向陛下陈明此事,以后你便可以跟本妃一起回去住,倘若你要继续留在侯府,也是可以的,永安侯,侯夫人,你们的意思呢。” 陈太妃年轻的时候不仅长的好看,且性情还十分温柔。 先皇便是这样被她迷住的。 她也如实入传闻中传的那般一样,很随和,很温柔。 可不管是陈婉还是郡王妃,又或者是江淮还是营阳侯,随着陈太妃出现,他们都觉得心中有淡淡的不适感。 他们莫名的觉得烦躁,还觉得胸口发闷,头有些晕。 陆霆宴揽着温蘅的手不断锁紧,与温蘅对视一眼。 温蘅摇了摇头。 这个陈太妃,很不对劲。 她身上,有一股香灰味。 何为香灰,就是烧给死人的纸钱味。 这样的味道,不该出现在大活人身上,而应该出现在鬼身上。 可陈太妃,又确实是个人。 只是她的面相,却消失不见了。 对,就是面相。 一个人有面相,才能算的上是人,倘若没了面相,那就是鬼了。 鬼没有命,自然没有面相。 陈太妃举止诡异,整个人古里古怪的,只怕是来者不善。 但温蘅能察觉到皇后跟陆霆宴都十分忌惮陈太妃。 是因为传闻中的那道神秘的圣旨么。 倘若陈太妃真的有,还等到什么时候拿出来,倘若没有,那也得让康宁帝跟皇后确定,才能下定决定对付陈太妃。 “太妃,这是永安侯府的家事,本宫贵为一国之母,插手别人家的家事都不合规矩,更何况是太妃呢,还有,他们确实是犯了事,既然犯错,便该交给大理寺处决。” 皇后冷脸说着,陈太妃拍了拍温昕的手背,示意她别紧张,转过身,笑盈盈的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你也说了这是侯府的家事,本妃既然是昕儿的义母,本宫插手,如何不对?” “先帝离世前曾留给过本宫一道口谕,本宫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到名下,本宫之前一直没动过这个心思,但两年前昕儿出城时与本妃相识,本妃觉得与她颇有缘分,便决定收她为义女。” 陈太妃缓缓说着,视线一寸寸的扫过陈婉跟成安伯等人,又笑着道:“当然,既然是口谕,那便也要有大臣在场,大司马袁志能作证当初这道口谕确实是先皇说过的。” 陈太妃话说到这里,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先帝是否留下过口谕,也都无从考证。 但不管怎样,温昕攀上了陈太妃这条线,又会继续往高了爬,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只是温昕成了太后的义女,岂不是跟皇后还有康宁帝成了平辈,那未免过于可笑,可未免太抬举她了。 温昕抿唇,听到陈太妃提袁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陈太妃会忽然出现,跟袁梦有关。 袁家跟陈太妃是一伙的,那么陈太妃帮她解围也就能理解了。 只是当她的义女,这有些怪,一旦当了义女,岂不是跟信王差出一个辈分了,那她还怎么嫁给信王。 “不管先皇是否留下过口谕,本宫贵为国母,既然是他们犯了错,便该交给大理寺处决,太妃娘娘便是要带走温昕,也该遵循大夏朝的律法,先去回禀陛下,若陛下下旨了,太妃再去大理寺接温昕吧。” 皇后不喜欢陈太妃,她跟康宁帝夫妻情深,康宁帝不喜欢陈太妃,她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再说了,陈太妃或许会威胁大夏朝的江山,她对陈太妃,可不会客气。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呢,带走!本宫看谁敢拦!” 皇后打定主意不留面子给陈太妃,今日势必要让温昕跟张巧翠等人进大理寺。 陈太妃脸上的笑一僵,宽大的衣袖微微动了动。 温蘅眼瞳一缩,拉着陆霆宴玄妙的挡在了皇后跟前。 陈太妃的袖子中,有鬼气。 她的袖子中,也有小鬼! 第403章 奇怪的梦 “皇后说的有理,那我便先进宫回禀圣上,再去接昕儿。” 陈太妃盯着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冰冷,随即,她恢复了之前那副和善的模样。 “昕儿别怕,你先去,本妃一会便去接你。” 陈太妃说着,侍卫已经压着温昕跟张巧翠等人走了。 郡王妃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张巧翠跟温昕去了大理寺,这事就好办了。 阿蘅怎么也对裴老夫人有恩,裴问又是九王爷的人,一定不会那么容易便审清这桩案子。 “昕儿。” 温昕被带走,侯夫人眼皮子狠狠一颤,因为过于担心,晕了过去。 永安侯赶忙去扶,正堂内一阵鸡飞狗跳。 皇后也没闲心思留在这里,带着温蘅往府外走去。 侯府这两天不安生,她看还是让阿蘅跟她回宫比较好。 至于陈太妃,她以为手上所谓的先帝遗旨无所不能么。 说到底,当今的大夏天子是康宁帝,他才是大夏朝的主人,陈太妃再如何,还能撼动皇帝的位置么。 倘若可以,她这些年也没必要如此低调了。 “咱们也走吧。” 郡王妃的手抚着胸口,将心中那不舒服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与郡王妃还有陈婉等人也离开侯府了。 解决了这件事,他们自然也不关心侯府怎样。 只要温蘅好好的,其他的都好说。 不过今日他们不会天真的以为张巧翠跟董家人会无关无辜的指认温蘅,一定是受了温昕的指使。 如此,他们也绝对不会让温昕那么容易就脱罪。 如今才是各家显神通的时候,且看他们谁更有手段好了。 总之,哪怕陈太妃真的收了温昕为义女,他们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温昕。 “夫君,你说……” 江夫人有些心神不宁,不知为何,她一看见陈太妃就觉得浑身发毛。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再加上收义女的事非同小可,她特别没有安全感。 “夫人莫要着急,陛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江淮倒是淡定,以他对康宁帝的了解,且不说真同意了温昕当陈太妃的义女会乱了辈分。 就说哪怕是义女,康宁帝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个那么小的义妹,这不是搞笑呢么。 所以,这件事大概率不会成,但倘若陈太妃坚持,再加上袁志出面作证,那么温昕或许会被封个郡主或者是县主。 当然,想这些太早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便可。 “嗯。”江夫人忧心忡忡,一行人很快就出了侯府,消失不见了。 而温蘅,她因为担心忆灵阁的事,所以并未跟着皇后进宫,而是又去了忆灵阁。 那些女尸都被暗一送到了大理寺,这个时候陈太妃出现,也很有嫌疑是冲着那些女尸来的。 忆灵阁。 温蘅走了有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内,何光跟何岁妍都有些心不在焉,生怕温蘅会出事。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也有风言风语不断在传,他们都在说温蘅是侯府的冒牌千金,其实根本不是永安侯夫妇的亲生女儿。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现在已经传的京都人人皆知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蘅姐姐她回来了。” 南宫茹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也是她,回郡王府将襄阳郡王跟郡王妃搬到了永安侯府。 温昕被侍卫带去了大理寺,南宫茹第一时间便知道了,立马赶回来报信。 原本她以为温蘅是要跟皇后进宫的,这才没跟着她一起回来。 “怎么样了。” 何岁妍跟周婉都在,忆灵阁的生意很好,但今日钟离艳只收二十件古物,超过二十件,便不收了。 所以,那些拥挤的百姓也从忆灵阁离开了。 只是偶尔会有一些人家来这里定制寿衣。 “害,你们才怎么着,蘅姐姐的身世根本就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事温昕啊,她才是那个假千金。” 南宫茹急着赶回来将这个重磅消息告诉何岁妍周婉,提着一口气,一进前堂,便灌了一大口水。 “什么,真的假的啊,温昕居然不是永安侯夫妇的亲生女儿,这太匪夷所思了。” 江羡好捂着嘴,眼底一片吃惊。 她可从来没怀疑过温昕的身世,毕竟温昕平时那么高傲,永安侯夫妇又那么宠她。 她想不仅死她,京都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吧。 “消息保真,刚刚父王母妃从侯府出来,他们亲口告诉我的,还有江大人跟江夫人,他们也都知道了,绝对不会有假的。” 南宫茹挥挥手,满脸嫌弃:“那个温昕以前那么嚣张,我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明明就是一个冒牌货,却非要装出身高贵。” 南宫茹嫌弃的说着,下一瞬,温蘅便走了进来。 一看见她,何岁妍跟周婉立马迎了上去:“阿蘅,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一边说,两个人一边打量温蘅,见她身上没有伤口,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钟离艳靠在门框上,看见温蘅,他也慢慢的抬起了头,眼底的诡异跟些许戾气褪去。 “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陈家的人都去大理寺了么。” 温蘅笑着点头,在前堂看了一圈,询问着。 “去了,早就去了,发生这样大的事,陈家肯定要报官,只是事情只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周婉说着。 事情发生在陈塘郡,陈塘郡的郡守乃是陈谷。 陈谷是陈太妃的侄子,有陈太妃护着,只怕这件事还得细细的调查。 陈珂跟陈芳等人失踪的过于奇怪,再加上陈塘郡附近流传着鬼神一说,就算是追究下来,陈谷顶多也被判个不作为的罪名罢了。 归根到底,是要查清真相,还死者一个清白,也让无辜之人不再提心吊胆。 “阿蘅,今日我听父亲偶然提了一句陈塘郡的事,父亲说,陈塘郡这些日子是不太平,城中每隔几日,就要流传一则谣言,听说有百姓做梦梦到了发财的机会,第二日梦醒后便按照梦中的指引去寻,果不其然,真让那些百姓平白得到了银钱。” 江羡好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 这件事原本就是怪事,听起来没人会相信。 可父亲说,这件事是真的。 有神明在梦中指点百姓,给了他们发财的机会。 那些百姓中,她不确定是否就有陈芳或者是陈珂。 而这两件事,是否又有什么联系。 第404章 出发陈塘郡 “这么神奇,若是人人光靠做梦便能发财,谁还想干活做工啊,我不信。” 南宫茹摇了摇头。 梦境一说本来就听起来很玄幻,更别说在梦中能得到发财的机会。 若是这样,每个人都躺在家中睡大觉做梦得了,还用得着辛苦外出赚钱么。 “不,或许是真的。” 钟离艳靠在门框上。 他翻起眼皮看了南宫茹一眼。 “哦哦,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忆灵阁开了两日了,之前钟离艳跟着温蘅住在侯府的时候南宫茹也去过霞月院。 但每一次钟离艳都从未主动跟她说过话。 乍一听到钟离艳的声音,南宫茹还觉得怪稀奇的,下意识的应和。 赵祺瑞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好了,别管这事是不是真的,都不管咱们的事,自有大理寺跟跟刑部的人去查案,但是刑部的官吏都在行宫受到了惊吓,所以我估摸着这事陛下会交给其他人处理。” 赵祺瑞摸了摸下巴,想起宋清,猛不丁的打了个机灵。 那个宋清,古板又执着,当真是无趣的很。 圣上可千万被让宋清去陈塘郡查案,否则他一定会来找蘅姐的,那他岂不是又要跟宋清见面了? “赵世子说的对,快让阿蘅歇一歇,阿蘅,你还没用膳吧,刚刚我叫了一品斋的饭食,你去后堂用膳吧,吃饭完后,休息一会。” 周婉是个体贴的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饭食,且今日来还带了名贵的茶叶来。 她走上前,轻轻的挽着温蘅的手臂将她往后堂带。 “阿婉真是体贴,我正好饿了。”温蘅觉得心中暖和,跟着周婉去了后堂。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 她在侯府待了大半天,早就饿了。 至于温昕之后会怎样,那便之后再说。 左右她的身世都已经曝光了,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小光,你也饿了吧,去后堂用膳吧,这里姐姐帮你看着,有客人来定制寿衣的话,我会喊你的。” 自从今日温蘅走后何光便有些心神不宁的。 他年纪小,藏不住事,担心都表现在了脸上,今日招待客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如今温蘅回来了,何光脸上的担忧就全都不见了。 人一放松,就会觉得有些疲劳。 何岁妍走到何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我很快便出来,阿姐你帮我看一会。” 何光如今每日干活都很有动力。 自从帮陈珂陈芳缝合了尸体,他觉得身上越来越暖和了,也有一股力量不断的注入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知道这或许就是温蘅说的阴德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无形的,但它会以各种形式让人类感觉到。 这就是所谓的福报。 “六皇子,你也进去用些饭吧,你今日还没吃饭呢。” 南宫茹抿了抿唇,没有跟着温蘅一起去后堂。 见钟离艳没挪地方,南宫茹语气和善的说着。 她其实挺害怕钟离艳的。 不知为何,她每次看见钟离艳,都会觉得他怪怪的。 或许是因为钟离艳灾星的名声,也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人有时候会露出很奇怪的神情。 总之,南宫茹忌惮钟离艳。 但钟离艳的那张脸长的又太好了,南宫茹有时候会忍不住跟钟离艳说话。 “不用了,我不饿,左右一会还能吃。” 钟离艳声音慵懒,一身红色的锦袍让他在这忆灵阁看起来似乎格格不入,但又不会给人一种另类感。 他手上拿着一把大剪刀,走到柜台前,三两下便将一匹布裁好了。 南宫茹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收拾利索的钟离艳,似乎比以前要更加‘美艳’了。 他的手指根根分明,骨节泛着点白,握着剪刀裁剪时手背上的青筋还会绷起。 南宫茹有个特殊的癖好,那便是她喜欢手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是男女,她都喜欢。 她从未见过有哪个人的手像钟离艳这般好看,不知不觉的,她总是会下意识的盯着钟离艳的手,然后,再盯着他的脸出神。 钟离艳眯着眸子,茶色的琉璃瞳猛的朝着南宫茹看了过去。 “咳咳咳。” 南宫茹一惊,被口水呛到了,赶忙背过身去,一张脸都红成了虾子。 赵祺瑞双手环绕在胸前,见南宫茹咳的厉害赶忙走到她身边,下意识的给她拍了拍后背:“你是傻子么,居然会被口水呛到,下次喝水小心点,否则你岂不是会被呛死?” 赵祺瑞一边说一边瞪了一眼钟离艳。 “喂,你少咒我,只要你离我远些,我就会很好。” 南宫茹一边咳嗽一边翻了个白眼,周婉跟江羡好对视一眼,缓缓笑了。 在忆灵阁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大家都是朋友,彼此之间没有勾心斗角,也都会相互关心。 所以,不管是周婉还是江羡好,又或者是何岁妍,都很喜欢这种感觉。 忙忙碌碌,就到了下午。 下午的光变成了淡金色,金灿灿的光打进忆灵阁内,门口的两个红灯笼,仿佛也变成了金色的。 下午的客人便不多了,忆灵阁内很清闲,但大家也都各自忙活着。 冷不丁的,一抹纤瘦的身影进了忆灵阁,赵祺瑞刚想招呼,就看见了宋清那张带着黑眼圈的脸。 “是你?你怎么来了?”赵祺瑞一脸谨慎。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如他想的那样,宋清这人又是来找蘅姐的。 “温大小姐在么,我有事要找他,这次来,我是受九王爷嘱托来的。” 宋清的两个黑眼圈很大,看起来好似好几晚没睡觉了。 他身上的浅蓝色直缀锦袍,也有些皱皱巴巴的。 “九王爷让你来的?让你来干嘛,总不会是让你带蘅姐去陈塘郡的吧。” 赵祺瑞嘴比脑子快,下意识的说了出来,宋清一顿,语气幽幽:“你怎么知道?” 他前几天别调到了刑部任职。 按理说,他父亲是户部侍郎,他怎么也不会去刑部任职的,可之前调查的那几桩祖坟失踪案让圣上十分满意,故而,他才会去刑部。 刑部尚书跟刑部尚书在西郊行宫受了惊吓,裴问的大理寺如今又因为要审讯温昕跟董家人一事脱不开身。 故而,去陈塘郡查案的事自然就落到了他跟九王爷身上。 陈塘郡的案子不简单,圣上还派了钦天监的官员高泽跟他们同行。 但他总觉得,这次去陈塘郡,还得带上温蘅,否则这一趟只怕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第405章 水鬼送财 “既然是九王爷让你来的,那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蘅姐。” 赵祺瑞摸了摸下巴,心道既然是陆霆宴让宋清来的,温蘅一定会去陈塘郡。 再说了,陈芳陈珂等人的尸体都是何光缝的,这就证明她们的案子跟忆灵阁有些阴缘。 这话是蘅姐说的,以他对温蘅的了解,他猜测蘅姐也一定会去陈塘郡。 “不用找了,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这便去吧。” 赵祺瑞更走了两步,温蘅便拿着一个小包袱从后堂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便对着钟离艳招招手:“离艳,你随我一起去吧。” 她答应过钟离艳,不管去哪里她都会带上他一起。 再说了去陈塘郡查案,带上钟离艳对她来说也有好处。 最起码钟离艳可以帮她。 “离,离艳?蘅姐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家伙关系那么亲密了。” 赵祺瑞有些酸溜溜的,心中不是滋味。 蘅姐还从未喊过他祺瑞呢,凭什么喊钟离艳喊的那么亲切。 明明是他先认蘅姐当姐姐的,他难道不是蘅姐的弟弟么。 “你乖一些,莫要乱吃飞醋。” 赵祺瑞的嘴都能挂油瓶了,温蘅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摸了摸赵祺瑞的脑袋。 赵祺瑞还只是一个小少年,比温蘅还要小上两个月呢。 被温蘅这么一摸,赵祺瑞觉得他也不酸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挑衅的看了一眼钟离艳。 钟离艳双手环绕在胸前,茶色的眼眸又半眯了起来,回了赵祺瑞一个淡淡的笑。 他这一笑,赵祺瑞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下意识的咳嗽了起来。 “切,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没用。” 见赵祺瑞也被口水呛到了,南宫茹指着他哈哈一笑,别提有多开心了。 “如此甚好,下官命人赶了马车,咱们先出城,九王爷在城外与咱们汇合。” 宋清一喜,赶忙走到温蘅身边将她手上的那个小包袱接了过来。 这包袱看起来没多大,但是好沉啊,宋清被抻了一下,整个人一哏,逗的赵祺瑞嘲笑不止:“果然是文弱书生,连个小包袱都拿不住,你没吃饭么。” 宋清被笑话了,也不恼怒,只是默默的看着手上的包袱,猜测着里面莫非装着的是法器又或者是什么神器? 毕竟董泽也背了两个包袱,看起来也很沉的样子。 “温大小姐,走吧。” 宋清将包袱背在身上,在前面引路。 “蘅姐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南宫茹一见温蘅要走,赶忙跟上,温蘅摇摇头,严肃的道:“不行,你们都不准去,五日后便是国子监的考教了,你们都好好准备吧。” 南宫茹他们都在国子监学习,国子监每过几日就要进行考教。 倘若考不好,可是会被家中父母责罚的。 至于她,其实对去国子监学习无感,但若是要去,她也不排斥,毕竟听闻钦天监的人也会去授课。 “好吧,那我们在忆灵阁等你回来。” 想起考教,南宫茹宛若泄气的气球一般,小脸都丧了下来。 考教,她最头疼了。 不过再过几日就能听钦天监的人授课了,想想也还不错。 据说鲜卑跟吴国都开始让世家贵族子弟接触画符这样的课业,所以大夏朝才会新增添了一门课。 “离艳,走吧。” 温蘅点点头,又喊了一声钟离艳,直接走出了忆灵阁。 钟离艳眯着眼睛,温蘅每唤他一次,他脸上的神色就会变一分,茶色的眼瞳,也渐渐的亮了。 忆灵阁外面,有一辆大大的马车。 马车的车厢通体漆黑,上面连个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一看就是九王府的马车。 驾车的人是暗影,见温蘅出来了,他立马放下踩凳:“王妃,上车吧。” 暗影对温蘅十分恭敬,车厢很大,董泽的包袱放在车厢中,他跨坐在一匹黑色的大马上。 看见温蘅出来了,董泽好奇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淡雅,周身自有一股特殊的气息,不由得身子一紧。 上次贾鑫跟着张家人出殡,半路上遇到了怪事,都是温蘅解决的。 回到钦天监后,贾鑫将温蘅描述的神乎其神。 他好奇及了,温蘅不过就是一个女娃娃,都还没及笄呢,能有多大的本事。 原本他还觉得是贾鑫夸张,不曾想今日一见温蘅,他只觉得温蘅身上的气息就连监正都不能比。 或许,只有闭关的张道人才能看出温蘅到底是什么来历。 张道人是整个钦天监最神秘的存在,一年中,他几乎有十个月在闭关。 尤其是一年前,张道人闭关前曾留下一句话,说是天下不日将有大事发生。 而这一闭关,张道人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下官见过温大小姐,下官名为董泽,乃是钦天监的官吏,跟贾鑫乃是同僚。” 董泽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对着温蘅行了个礼。 按理说温蘅只是一个世家女,钦天监的官吏虽说官职不大,但却是及特殊的存在,不用对着温蘅行礼。 可董泽跟贾鑫不仅是同僚,还是好兄弟,上次若非温蘅出手,贾鑫一定会因为张大学士出殡的事被责罚。 “董大人,不必多礼,暗影,驾车吧,出城。” 温蘅颔首,先上了马车,随后她伸出手,示意钟离艳也跟着上去。 钟离艳还小,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又是她的弟弟,自然要跟她同乘一辆马车的。 “好。” 温蘅的手很小很白,手指纤细,钟离艳定定的看了一瞬,便伸出手也上了马车。 暗影眉头一顿,将踩凳放回去,赶忙赶车朝着城外而去。 王爷跟暗一他们都在城外呢。 陛下下旨时,王爷在城外,所以他才没亲自来接温蘅。 “驾。” 暗影赶车赶的很快,没一会就出了城。 陈塘郡在距离洛阳城二十里的地方,方向偏西南。 下午时分,西南方向的光很足。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些人,身着异域服饰,一看就不是大夏朝本土百姓,而是鲜卑跟吴国的人。 马车行驶着,外面行人的议论声时不时的便传了过来。 今日出城的人似乎很多,且看他们的方向好似也是往西南方去的。 “听说了么,陈塘郡出了怪事,但是也有好事,据说前两日有一百姓做梦梦到陈塘郡外封神岭的一棵大树下埋了两根金锭子。” “真的假的,做梦还能发财?” 两个背着包袱的人说着,说的异常的激动。 “当然是真的了,封神岭那地方邪乎的很,有人在那里丢了命,有人在那里发了财,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倘若求到了,一辈子吃穿不愁,我自然也是愿意冒险的。” “那还等什么呢,快些赶路,咱们得比其他人早到一些。” 两个百姓说着,加快了速度,饶过马车,飞快的往西南方向而去。 温蘅坐在车厢中,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看样子,真的有百姓在梦中被送了财。 “水鬼送财,那些人也得有命拿才行,愚蠢。” 钟离艳往外撇了一眼,声音中的邪魅少了一半,声音透着一股变声期的沙哑。 温蘅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 陈塘郡的百姓未必是在梦中发的财,而是在睡觉时被鬼给诱惑了。 鬼骗人,自然是有目的的。 第406章 蓬莱客栈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温蘅盯着钟离艳,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脸,声音更闷了。 “没什么,不过是觉得阿弟有了怜悯之心罢了,我觉得高兴。” 以前的钟离艳,绝对不会露出半分不好意思。 哪怕被人欺负,他也永远都是那么一副神秘的模样,绝不会服软。 也是如此,不管是在鲜卑还是在大夏,总会有人想欺负他。 那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是以欺负弱小而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罢了。 这个世界上,但凡有些权贵的人,都是如此,很少有例外。 所以,也可以说钟离艳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温蘅笑了笑,觉得十分欣慰,甚至还抬起手摸了摸钟离艳的头。 钟离艳的一头黑发十分顺滑,也很长,披散在肩膀上。 他还没有及冠,是不能束发的,但古代人的头发太长难免耽误做事,所以,满十五岁的男子,都会在家中长辈的见证下,半束发。 待到及冠那日,再将披散的发全部束起来。 可钟离艳自小便被关在鲜卑国的行宫中,连照顾他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每日顶多送一口吃的让他活着便足够了,谁会管他的头发如何。 所以,他的头发,永远都是凌乱的披散在肩膀上的,如此一副打扮,自然让他多了一分邪魅,少了一分俊朗,让人觉得他很阴柔。 温蘅动了动,从袖子中拿出一根玉簪,看着钟离艳的侧脸:“阿弟,你转过来,我给你束发好不好。” 她从未给人束过发,但她看过温斯远跟赵祺瑞等人,头发都是半束起来的。 “我从未给人束过发,或许手法不好,你先将就一下,日后我熟练了,自然便能给你束好,待到你及冠那日,我肯定能束的很好的。” 温蘅满脸温柔,她平时大多数时间神色都是清淡的,及少露出这么一副模样。 钟离艳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锁紧。 他慢慢的转过头,一眼便看到了温蘅手上的玉簪。 簪子上刻着白玉兰的图案。 玉兰,象征着纯洁无瑕,可是他满身污秽,从小生活在阴暗之中,这白玉兰簪子,跟他半分都不配。 “来,你稍微侧一下身子,我给你束发。” 温蘅笑了笑,举着玉簪,从包袱中摸出一把梳子,慢慢的将钟离艳的头发一分为二,然后用玉簪将一半的黑发高高的束起来。 钟离艳的额头很饱满,平时被头发遮掩着,也遮住了他全部的轮廓。 如今头发都梳起来,少了那一分神秘,直接让他的五官变的更立体,那份阴柔,给人的冲击也好似没那么强了。 “好看,就是有些歪了,不过没关系的,以后绝对不会歪的。” 温蘅还算满意自己的手法,她盯着白玉兰玉簪,越看越喜欢,道:“这玉簪是我从侯府回来时买的,昨日忆灵阁赚了些钱,刚好够买这玉簪,我觉得它很衬你,便买下来了。” 温蘅这话说的不假,从侯府回来时她路过一家饰品铺子,一眼就看中了这玉簪。 玉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佩戴玉饰,也讲究缘分二字。 这玉簪,跟钟离艳有缘,所以她便买下了。 “昨日忆灵阁一共赚了三十两银子,你都拿来买这玉簪了?” 钟离艳的眼圈有些红,哑着嗓子询问着。 他负责算账,忆灵阁进出多少银子,他心中都有数。 昨日开张,收购古物花了很多银子,一来一去,只赚了三十两。 这三十两还是有人定制寿衣提前支付的,温蘅就拿这些钱买了一个簪子? 三十两,寻常人家一年都赚不到,就为了买一个破簪子。 她不是很缺钱么。 “以后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这簪子中我注入了一丝术法,在关键时刻可以保护你,所以,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温蘅说着,钟离艳猛的转过了身,身躯有些僵硬。 见他不说话,温蘅也不再出声,自顾自的从包袱中拿出一件外衫套在身上,掐了一个决。 她嘴中嘀咕着,掐诀后,她身上的衣裳就变成了男子的服饰,包括她的身体结构,都发生了改变。 她低头,看了一眼平整的胸口,又将自己的头发拆开,梳成了男子的妆发。 此次前往陈塘郡,她得女扮男装,这样不管做什么都会更方便一些。 “王妃,王爷就在前面的大官道上。” 马车出了城门后,约莫走了五里路,暗影的声音便从车厢外传了进来。 温蘅掀开车帘,只见陆霆宴跟贾鑫骑着马正等在前面。 “参见殿下。” 陆霆宴嘞着马缰,将马驱使到马车前,董泽跟宋清看见陆霆宴赶忙行礼,陆霆宴挥挥手,迫不及待的翻身下马。 钟离艳撇了一眼温蘅,她此时的模样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本的痕迹,他勾唇一笑,从车厢中直接下去了。 “哎?你,你是谁。” 车帘掀开,董泽跟宋清一惊,看着温蘅,眼神一颤。 温蘅呢,刚刚她还坐在马车中,这个男人是谁? “从现在开始,我叫温无,你们便唤我名字就好。” 温蘅挥挥手,她的声音还是原本的声音,但很快她又拿出一个药丸吞下,声音霎那间变粗了,一听就是个男人。 “王爷,您坐进车厢中吧,属下继续赶车。” 暗影嘴角一抽,看着温蘅装扮的比男人还像男人,下意识看了一眼陆霆宴。 王爷肯定是要跟温蘅坐在一辆马车上的,两个人是未婚夫妻,肯定是要搂搂抱抱。 但关键是温蘅太像男人了,王爷抱她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抱男人。 暗影这话不敢说,只敢在心中想想,陆霆宴抿唇,将马缰丢给贾鑫,放下车帘,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去蓬莱客栈吧,今晚咱们就在那里下榻,一旦进入封神岭,你们千万不可泄露本王的身份。” 陆霆宴的声音缓缓响起。 进入封神岭后,便进入到了陈塘郡的地界。 马车赶到封神岭,天色肯定也暗了,是以,得住店。 离封神岭十里距离的地方,有一家客栈,名为蓬莱客栈。 民间散步的那些消息,就是从蓬莱客栈传出去的。 据说只要是住过蓬莱客栈的人,都会做关于发财的梦境。 陈珂跟陈芳在出事前,也都曾在蓬莱客栈住过。 既然是要查案,自然得先查蓬莱客栈。 里面有什么秘密,今晚便能知晓了。 第407章 夜半鬼呢喃 “是。” 陆霆宴坐进车厢中,钟离艳自然翻身上了他刚刚骑的马。 从小各国的皇子们便要学各种知识、各种技能。 马术,是皇子们必须要学的,但钟离艳从小被关了起来,别说马术了,就连写字认字就不错了。 可暗影瞧着他翻身上马的动作十分流畅,不像是不懂马术的人。 “走吧。” 暗影嘞着马缰,架着马车,朝着前方行驶。 钟离艳坐在马背上,双脚一夹马腹,马儿乖乖的载着他往前走。 他坐的很稳,也很清闲,似乎没怎么用力,身下的马便十分乖巧。 董泽跟贾鑫对视一眼,尤其是贾鑫,他每次看见钟离艳都会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他觉得钟离艳身上有一股阴冷之气,这气息不像是活人的气息,可钟离艳本身又没有问题。 还有他身下的那匹马,这马名为千里踏雪,是九王府马厩中众多宝马之一的千里良驹。 既然是千里良驹,脾气都很大,哪里是什么人都能骑的,除了陆霆宴骑坐,其他人就连靠近它们,这些马都是要发脾气的。 钟离艳一个从没学过马术的人,居然能让踏雪这么乖巧,这多奇怪啊。 难道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他能驭兽? “快些快些,这么多人都去封神岭,今晚肯定要住在蓬莱客栈,咱们去晚了,岂不是没有地方住了,那就错过了发财的机会了。” “你说的对,不如一会咱们改骑马吧。” 暗影走的是大道,大道宽阔,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封神岭。 但大道上行驶的马车跟快马也很多。 两侧过往的人时不时的嘀咕一声,加快了速度。 身后的人也飞快的往前赶路,一个个行色匆匆。 暗影心道他们说的有道理,赶车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用加速符吧,不然今日咱们白忙活了。” 两侧的风呼呼的吹,都是路过的车架带起来的。 董泽往后看了一眼,指尖捏了几枚符咒。 符咒焚烧,他们的速度立马变得更快了。 暗影架着马车,感觉到马车行驶的异常丝滑,倒是对董泽跟贾鑫少了些看法。 大家都说钦天监的官吏都是一些吃闲饭的,大部分的时间不做事,只是徒有其名罢了。 如今这么一看,还是有些用的,最起码有他们在,小事都不用温蘅插手了。 “本王抱着你,你睡一会吧。” 车厢中,陆霆宴抱着温蘅,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虽然温蘅的装束变了,可她的身子还是软乎乎的,身上还有一股清香味。 陆霆宴满脸温柔,让她的小脑袋也靠在自己肩膀上。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垫子,甚至车厢上还有机关。 触动机关,便能让座位变得更长更宽一些。 温蘅半眯着眼睛,嗅着陆霆宴身上的味道,缓缓阖上了眸子。 她的手,紧紧的抱着陆霆宴的腰。 其实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睡觉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必须要抓着一些什么。 陆霆宴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在上面轻轻的落下一吻后,也阖上了眼睛。 “咕噜咕噜。” 车轮压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车厢中安静异常,还点着熏香。 有了加速符的加持,暗影驾车也不费劲了,马车越来越快,甚至超越了前面的行人,第一批赶到了封神岭。 马车行驶了将近半个时辰,又因为排队进入封神岭,耽误了两炷香的时间。 是以,待众人路过封神岭,天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了。 “你们发现了没有,进入封神岭后,天色好似比其他地方要暗一些。” 董泽拧眉,贾鑫点了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这周围,没有不寻常的气息。” 钦天监的官吏们虽然不会捉鬼捉妖,但是却能察觉到这些东西的存在。 跟风水师以及玄术师不同,钦天监的官吏大多会的是占卜跟画符。 占天下万事,就连一条狗今天下不下崽,钦天监都能占的分毫不差。 但除了占卜,在其他方面,官吏们便显得逊色了。 是以,在当时给张大学士的棺椁破煞气时,贾鑫才会将温蘅夸的神乎其神。 “快些走吧。” 钟离艳坐在踏雪的后背上,目视前方。 在贾鑫跟董泽看不到的地方,半空氤氲着一团黑雾。 有黑雾,便证明这附近确实有阴物。 只是那些阴物现在还没出现罢了。 “好。” 董泽贾鑫点点头,又用了几张加速符,没一会,就赶到了蓬莱客栈。 蓬莱客栈,是一座有四层阁楼、包揽住宿、吃饭的地方。 因为从封神岭进来后,蓬莱客栈是唯一一家客栈,所以每日在这里下榻的人数不胜数。 以前在这里住宿能做梦送财的消息没传出去时,生意倒也没那么火爆,可这消息一传,附近的人甚至是从京都来的人络绎不绝,根本就等不到房间。 “哎呦客官,你们是住宿啊还是用膳啊,我们蓬莱客栈内有精美菜肴,还有大厨自己研究的菜品,还有千年青,一定包你们满意。” 生意好,客栈的伙计自然就多。 光是门口迎客的伙计就有两个。 伙计一看见暗影等人,赶忙迎了上来。 虽说这两日有人不断的来客栈住宿,但一伙人人数这么多的还真是少见。 这一定又是一笔大买卖。 伙计想着,脸上的笑意更大,也越发的热情。 “我们住店,还有房间么。” 董泽贾鑫翻身下马,立马有侍卫牵着马缰将马儿往后院的马厩中带去。 “有,但是房间不多,只有两间房了,只怕是不够。” 伙计有些苦恼。 实在是人太多了,不过看这伙人坐的马车材质如此好,一定能住得起天字号房的。 天字号房很贵,住一晚,一间房需要支付十五两银子。 当然了,贵有贵的理由,环境也比其他的房间好,又是在顶楼上,风景也好。 “挤一挤吧,明日还要赶路,左右咱们都是男人。” 陆霆宴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暗影立马将车帘掀开。 伙计闻声往车厢中看去。 待看见陆霆宴身穿一身华贵锦袍,而他旁边站着的温蘅虽然个头不高,但身上衣服的布料也相当值钱,伙计似乎表现的更加殷切了。 “好嘞,那诸位客观里面请吧,小的先带你们去天字号房。” 伙计在前面引路。 天字号房间在顶楼,也就是在四楼。 一进蓬莱客栈,暗影就被这里的环境震惊到了。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这客栈内的环境真的不算好,就连洛阳城寻常的客栈都没法比。 但谁让蓬莱客栈是附近唯一一家客栈呢,他真的很怀疑客栈背后一定有关系,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地方只有这一家客栈。 既然只有一家客栈,所以不管这里环境如何,人们都会选择来这里住宿。 “客官小心一些,马上就到了。” 木头质的楼梯,一踩上去还会咯吱咯吱的响。 很快,伙计便将他们带到了四楼。 四楼的环境也就算的上中规中矩,拐角口有两件空房,伙计将他们带到卧房后便退下了。 楼下环境不好,陆霆宴便让暗影将晚膳拿到楼上来吃。 夜幕降临,用过饭后,客栈的人早早的便躺下休息了。 暮色笼罩在半空,温蘅躺在床榻上,旁边是陆霆宴。 窗户微微开着,夜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真可惜,这些人怎么都还睡着了呢。” “不还有没睡着的么,你看那几个,都没睡着。” “唉,你看错了,睡着了。” 夜风下,有两团黑影坐在外面的枯树枝上,声音沙哑难听,不断的嘀咕着。 钟离艳眯着眼睛,借着月光往外看去,只见两个小鬼正在树枝上小声的说着话。 第408章 雪山庙香案下有金珠 树枝咯吱咯吱的发出响声,黑夜寂寂,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梦乡之中。 说来也奇怪,蓬莱客栈的每一间卧房都有窗户,窗户外面,就是大树。 天字号客房在第五层,是所有的楼层中最高的,所以,从窗户中往外看去,便能看到树枝树杈。 树枝微微摇晃,摇晃间,又不断的有嘀咕声响起,还是那两个小鬼在说话。 “这些人都睡着了太可惜了,可惜蓬莱客栈前面一公里的雪山庙里面有发财的大机会。” “什么大机会?那不就是一个荒废的庙么,那庙好久都没有受到香火了,估计里面供奉的神像早就走了。” 两个小鬼说着,声音不知不觉的放大。 钟离艳眯着眼睛,双手枕在头下,一身红色的锦衣盖在身上,窗外的风偶尔吹来,吹起他的衣袍,两个小鬼说话的时候好似也有些迟疑,偷偷的挪动了地方。 月光皎洁,从窗户往外看去,钟离艳能看见那两个说话的小鬼身形相似,都留着长长的头发。 看样子,这是两个女鬼,还是女艳鬼,容貌很貌美的那种。 鬼的灵智很低,黄级以下的鬼根本不会说人话,也绝对不能像她们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甚至,她们还知道蓬莱客栈前面就是雪山庙。 是以,这两个女鬼的等级应当在黄级以上。 那么,她们是黑鬼,或者是厉鬼跟青鬼级别的。 从这方面推理,这两个鬼,很有可能是横死的,怨气大,死后害了人,手上沾了人命。 “别说了,说那么多也没人听到,还不如不说,只是可惜了这样发财的好机会没人知道。” “我说我的,有没有人听到也没事啊,不还有没睡的么,没睡的人自然就有发财的机会。” 两个女鬼的声音变的小了许多,听着有些尖细。 温蘅躺在床榻上,听着两个小鬼的嘀咕声,转头看了一眼陆霆宴。 陆霆宴没睡着,但看样子他根本就听不到那两个小鬼说了什么。 陈芳跟陈珂都是女子,陈塘郡出事的人都是女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女人才能听到这两个女鬼说话。 钟离艳天生便能见鬼,所以他当然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你不知道,雪山庙以前很大的,香火很足,有很多高门权势的人家来庙中拜神像,但三年前,有个员外被人追杀,路过雪山庙,他把一兜子金珠放在了供台前的香案下。” “好了,快别说了,咱们得走了,快些。” 雪山庙,金珠这样的字眼落下后,两个女鬼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窗外依旧有沙沙的声音,但却没有了说话声。 她们走后,钟离艳飞快的从床榻上起身,到窗边查看。 树枝还在摇晃,晃动的幅度不小。 钟离艳身子一窜,直接窜了出去,跳到了大树上。 紧接着,四楼的一个卧房便有些许光亮传来。 钟离艳往前伸了伸头,那抹光亮很快又熄灭了,但没关系,他记住了那客房是哪一间客房。 紧接着,三楼的客房也亮起了灯,亮了有一会,也熄灭了。 钟离艳将亮灯的客房都记下来,返回了客房中。 “刚刚那两个小鬼说的话,不仅我们,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明日只需要去看看那两个客房的人是谁便可以了。” 钟离艳说完重新躺在床榻上,慢慢的阖上了眸子。 温蘅嗯了一声,也准备睡觉了。 很显然,这蓬莱客栈不对劲。 外面有那么多大树就让人觉得非常奇怪了,再加上那则传言,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那两个小鬼是否是什么人控制的。 不过究竟是不是所有听到小鬼说话的都是女子,只需要明日试探一番便行了。 夜,还很长,窗户开着透风,偶尔发出咯吱声。 伴随着这咯吱声,温蘅几个人睡着了。 第二日,天亮了,今日的天气晴朗,就连天空看起来也比昨日要明媚许多。 用过早膳后,钟离艳便按照昨晚看到的那两个点灯的客房,逐个敲响了门。 果不其然,三楼客栈住的是一个姑娘,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跟陈珂以及陈芳都有差别,似乎不是陈塘郡的本土百姓。 第四楼客房中的客房内,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 但这公子跟温蘅一样,都是女扮男装,这就能证明能听到小鬼说话的人都是女子。 “主子,咱们今日要动身去陈塘郡么。” 暗影一直守在客房门口,见温蘅陆霆宴出来了,他这才询问道。 “不,咱们不去陈塘郡,继续在这里住一晚。” 温蘅摇摇头,并且吩咐暗影前往雪山庙去查看情况。 暗影领了任务,很快就去了雪山庙蹲点。 雪山庙在距离蓬莱客栈一公里的一个拐角处。 暗影到的时候还很奇怪为什么这神庙建的这么奇怪,会建在拐角口。 等他进了神庙才发现,之所以建在拐角口,是因为里面有两尊神像,神像是错位的,一尊一进门便能看到,另外一尊,恰好在拐过街道的一侧。 两尊神像,建的不似寻常庙中供奉的神像,在暗影看来,都有些凶。 一尊石敢当神像直对着庙门口,而另一尊方相氏神像则是供奉在另外一侧。 这两尊神像,都是辟邪神像,石敢当最凶,所以被供在了正门口。 那么,为何陈塘郡的神庙要供奉辟邪神像呢。 寻常百姓,无外乎求财求身体健康,供奉的大多都是财神跟感应大帝。 这里供奉辟邪神像,原本就令人觉得怪异。 “大哥,快些走,宝贝就压在香案下边呢。” “你不会是听错了吧,这神庙荒废好久了,据说这里特别邪门,以前经常发生怪事,进了这里,咱们会倒霉的。” “我不会听错的,昨日我就是听到两个人说香案下放着金珠,有一袋子金珠。” 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的走进了庙内。 暗影见状,身影一闪躲在了房梁上。 没一会,那一男一女就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暗影今日也见过,正是三楼客房住的那个外地姑娘。 至于她身边的汉子,应当也住在蓬莱客栈中。 “我昨晚怎么没听到,你会不会是听错了。” 那汉子进了神庙,看着高大的神像咽了一口口水,很明显他很害怕。 “大哥,就在香案下边,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就算找不到金珠,也没事,但万一找到了,那从此后咱们就发财了。” 那姑娘说着,一脸兴奋。 汉子被她说的兴奋,对着神像行了个礼,随后便弯着将香炉拿了起来,在香案下摸索。 “怎么样大哥?” 那姑娘屏住了呼吸,冷不丁的,汉子浑身一抖,下一瞬,果真让他从香案下摸出了一袋子东西。 哗啦哗啦的声音从袋子内发出,汉子迫不及待的将袋子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金灿灿的一片,那姑娘见状赶忙走了过去用手一掏。 金灿灿的一把珠子就那么被她拿了出来,紧接着,两个人便大笑不止,眼底涌现贪婪。 发财了,果然是发财了。 第409章 在找替死鬼 “唐玲,快收起来,咱们得快点走才行。” 汉子一把拉过唐玲,将她手上的金珠重新装进袋子中。 “对,咱们得快点走,昨晚住在四楼的人也听到了那两个人说话,指不定一会她就找过来了。” 唐玲说着,赶忙示意唐生将那袋子金珠装好,他们又对着神像拜了拜,出了神庙。 他们走后,暗影立马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香案下。 “呼呼。” 神庙内不知何时起了大风,大风吹的整个神庙内都透着一股寒凉。 暗影下意识的看向那尊石敢当神像,不知怎么的,他后背猛的一凉,居然觉得这神像的唇角好似比刚刚要弯。 乍一看,就觉得神像好似在笑一样。 “谁?” 暗影浑身发凉,心道这雪山庙果真是有些邪门的,还是尽快离开。 可他刚转过身,便听到了一道声响,那声响很轻,但暗影还是听到了。 他猛的一闪,下一瞬,便抓到了一人。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鬼鬼祟祟的躲在外面?” 暗影低头,看着手上抓着的瘦小男人,语气凌厉。 “我,我是陈塘郡的百姓,我是路过这里的,对,我是路过。” 瘦小男人刻意粗着嗓子说话,但暗影什么人没见过,一下便认出这根本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 是跟温蘅一样女扮男装的女人。 “你是女人?” 暗影语气笃定,伸手放开女人。 女人眼瞳一缩,没想到会被暗影认出来,赶忙将头垂下。 “你也住在蓬莱客栈,到神庙来,是来找所谓的宝贝的?只可惜,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暗影继续说着,女人太过于惊讶,直接脱扣而出:“难道你也是?” 说完,她便后悔了,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早知道我便该早些来的,这样拿到金珠的人就是我了。” 陈冉语气既懊恼,又透着浓浓的悔恨。 她说着,下意识的看向香案下,但只看了一眼,她就猛的背过身去,好似对神像十分忌惮。 “出去再说。” 这庙内的情况不对,不能长时间停留,还是出去再说吧。 他想温蘅让他等的人就是陈冉了。 昨晚,是陈冉跟唐玲听到了那两个小鬼说话,今日这才会来神庙取金珠的。 只可惜陈冉好似很犹豫,这才迟疑的没有过来拿金珠,被唐玲唐生兄妹两个抢先了。 “你是陈塘郡的人,那么你认识陈芳跟陈珂么?” 带着陈冉走出神庙很长一段距离,暗影这才又开口询问。 陈冉的神色,霎那间慌乱不堪,她这么一副模样,让暗影直接确定她认识陈芳陈珂。 不仅认识,且陈冉女扮男装单独去蓬莱客栈居住,目的就是为了调查陈芳陈珂的死因。 “你是什么人?你为何认识陈芳陈珂她们?” 陈冉眉眼警惕,暗影话不多,直接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你不必知道为何我会认识她们,我想你要是再继续住在蓬莱客栈,只怕你的下场会像她们一样,死无全尸。” 暗影直接把陈冉抗在肩膀上,足间一点,朝着蓬莱客栈的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唐玲跟唐生从神庙拿走一袋子金珠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 人人都说她们两个发财了,而他们也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蓬莱客栈。 金珠啊,都是实心的,还是满满的一袋子,其他的人一听都懊恼不已,痛恨为何听到消息的不是他们。 那样他们便能得到金珠了。 一时间,消息疯传,传的人尽皆知,甚至还有陈塘郡的百姓快马加鞭的赶到蓬莱客栈。 哪怕客栈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了,他们宁肯住在外面也不愿意走。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不停的赶到这里,蓬莱客栈的名声瞬间爆火。 今日温蘅又去前台续住了房费,他们要在这里再住上三四天,一探究竟。 五楼的客房中。 用过早膳后贾鑫跟董泽便过来了。 他们昨晚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这就奇怪了,他们是钦天监的人,不管是听力还是视力,都比普通人要好,要是真有人在外面说话,他们不可能听不到的。 “主子。” 客房的门关着,暗影带着陈冉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贾鑫说话。 他敲了敲房门,贾鑫立马起身开门,见他带回来了一个人,下意识的道:“这是……” 这人是谁,暗影为何要扛着他回来。 “主子,你让属下带的人属下带回来了。” 将陈冉抗在客房内,暗影将她放在床榻上,松了一口气。 陈冉被点了穴位,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一脸惊恐,觉得她是碰上了土匪强盗,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也不想伤害你。” 温蘅低叹一声,恢复了女音,上前在陈冉身上点了两下,她立马能动弹了。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陈冉动都不敢动,生怕温蘅会对她做什么。 “我是忆灵阁的掌柜的,陈芳跟陈珂的尸体,便是忆灵阁帮她们缝上的。” 温蘅盯着陈冉,见她保寿宫处有一团黑雾在潆绕,心中沉重。 陈冉被盯上了。 果然,昨日那两个女鬼是故意的。 它们故意想让陈冉听到神庙香案下有金珠的消息。 可她们没想到陈冉不是个贪财的人,她还很谨慎,一直犹豫着不肯去取钱财。 “你是忆灵阁的掌柜的?那你们来这里,有何目的。” 陈冉听到陈芳陈珂的名字,眼圈更红了,眼底闪过一丝钝痛。 很显然,她不仅认识她们,且关系还十分好。 “我们来这里,是来查案的,你昨晚,是不是听到了那两个小鬼说话?说神庙香案下有金珠?” 温蘅直接开门见山,陈冉的脸惨白惨白的:“你怎么知道那两个……” 陈冉咬唇,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因为她害怕,因为她不敢。 从一个月前,她身边就不断的有怪事发生。 先是陈珂,她有一日外出,路过封神岭,天黑了她便在蓬莱客栈居住,可回来后她便告诉她们她知道了一个发财的消息。 再后来,陈珂就失踪了。 陈珂之后,陈芳也出事了,紧接着,是陈塘郡的其他姑娘。 这些姑娘死前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便是她们都来过蓬莱客栈,都曾听过小鬼说话,得了发财的机会。 如今,轮到她了,她知道她躲不过,可她猜测着只要她不拿小鬼说的财物,就不会出事。 但她心里又很好奇,好奇两个小鬼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她今日才会去神庙探查。 结果,那里居然真的有金珠。 “幸亏你没有去拿那袋金珠,否则,你便成了那两个小鬼的替死鬼了。” 温蘅盯着陈冉,见她满脸惊异,浑身发抖,长叹一声。 看样子,陈塘郡少女失踪的案子,并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人想的那么简单。 第410章 柳树下有南海血珠 “替死鬼?这不可能,刚刚唐玲跟唐生兄妹两个明明将那袋子金珠拿走了,可是他们还是好好的。” 陈冉摇头,虽然心中害怕疑惑,但却不相信温蘅的话:“还有前几日同样住在蓬莱客栈的一个姑娘,她得了一匣子银锭子,她如今也活的好好的呢。” 陈冉越说,神色便越动摇。 陈塘郡这些年的效益并不算太好,家家户户以采珠为生,一户人家辛苦忙活一年,最后能得十颗珍珠都算是好的了。 距离陈塘郡三公里外,有一河,名为春江。 春江周围建了一个采珠场,陈塘郡的百姓,都在采珠场做工。 据说春江下有巨大的宝珠,还有罕见的粉珍珠跟血珍珠。 每日,都会有采珠女下到春江下捕捞珍珠。 陈珂陈芳,都是采珠女,她们水性很好,以前也采到过不少珍珠,但顶多就是一些大的白珍珠。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渐渐的,采珠的生意也不好做了,所以陈塘郡的百姓们大多缺钱,并不富裕。 三个月前,陈塘郡内流传着一则谣言,说封神岭附近的大山上,有神狐出没,神狐口中含有一宝珠,名为媚珠,若是得到了媚珠,佩戴它在身上,便能在海底畅通无阻。 所以,陈珂陈芳才会先后来到封神岭。 但来了之后便碰上了做梦送财的怪事,有了之后的种种。 “他们没出事,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陈塘郡的本土百姓,而陈珂陈芳,是土生土长的陈塘郡人,又都在采珠场从事采珠的生机,真是愚蠢。” 钟离艳站在温蘅身侧,嘲讽开口。 听到他说话,陈冉抬头看他,待看见他的模样,眼底升起一抹惊艳。 但很快,她便咬了咬唇,站起了身:“我与陈珂陈芳确实认识,并且我们还是好朋友,她们死的不明不白,我很难过,也想查清真相,但是……” 想起陈谷,陈冉自嘲一笑:“但是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你们知道陈塘郡的郡守么,他是陈太妃的侄子,权势滔天,采珠场就是他开的,陈塘郡所有百姓的生活来源,都仰仗于他。 他说不让百姓们活,百姓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我家中有一老母,我还有一个弟弟需要我养,所以,我需要钱。” 陈冉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在大夏朝,私自开采珍珠是犯法的,但谁让陈谷是陈太妃的侄子呢。 陈塘郡年轻的姑娘很多,从小父母便会训练她们的水性,待到十二岁后,便下到春江下捕捞珍珠。 一家人的活计都仰仗采珠场,不做不行,不去不行。 他们这些百姓,活的很苦的,哪怕怕死,但穷更可怕。 “多谢你们,但是我,我还是想试试,万一真的没事,从此后我便有钱给我母亲看病,有钱让我阿弟去学堂念书了。” 陈冉擦干净眼泪,看了一眼温蘅,她便朝着门外跑了。 贾鑫跟董泽想去拦,温蘅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阻拦。 陈冉是下一个被盯上的人,只要她不拿两个小鬼说的钱财,怪事就还会发生。 而陈冉本人,抗拒不了巨大的金钱诱惑,总有一日她会忍不住的。 “今晚再看看吧,那两个小鬼还会来的,我们只要盯住陈冉便可以了。” 钟离艳双手环绕在胸口,慵懒的说着。 董泽贾鑫点了点头,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陈塘郡有采珠场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啊。 陈谷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做采珠的勾当,他真的以为有陈太妃撑腰能无所不能么。 “那便再等等吧,只是客栈下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董泽说着,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 今日来的人比昨日更多。 唐生兄妹得了一袋子金珠,那可都是实心的金珠子,一辈子算是吃喝不愁了。 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日升日落,一日过的很快,用过午膳后,大家便午休了。 温蘅拿出黄纸,画了几张符,钟离艳不会画符,便在她身边陪着她。 很快,一下午又过去了,马上又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晚膳时间一过,天也黑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提前回到客房开始睡觉。 就连在外面的百姓也早早的躺下睡着了。 只要睡觉,便能得到发财的机会,没有人会不愿意做。 “咯吱咯吱。” 钟离艳依旧躺在床榻上,外面,树枝摇晃,两团黑影不知何时爬到了树枝上,将树枝当做秋千一样,来回荡。 一边荡,她们两个又开始说话了。 “今日的人好似多了不少,但真是可惜,他们也都睡着了。” “没什么可惜的,还是有没睡着的人,没睡着的人也能听到咱们说话。” 两个女鬼嘻嘻的笑了一声,紧接着,开始窃窃私语。 一个女鬼长叹一声,声音拉的很长,一字一句的说的很慢,好似生怕有人听不到一样。 “今日真的有人去神庙下取了那一袋子金珠,他们从此后,衣食无忧,能生活一辈子了。” “可不是,那些金珠折合成黄金,足足有二百两,简直是天文数字,不过我知道有比金珠更值钱的宝贝,就埋在神庙拐角处的那棵大柳树下,那可是一袋子南海血珠。” “哎呀,你小点声,快别说了,那些都是神庙内神明的宝贝,你都说了难道不怕惹怒神明么。” 一个女鬼声音好似有些慌乱,树枝咔嚓一声,好似断了,紧接着,她们的身影好似消失了。 就好像,她们真的怕得罪神庙内的神明一般。 “咯吱咯吱。” 女鬼走后,树枝摇晃的幅度便没那么大了,紧接着,钟离艳便和衣起身,从窗户中飞了出去。 客栈外面的人都睡着了,客栈内,陈冉住的卧房很快亮起了灯,但又飞快的熄灭了。 钟离艳眯着眼睛,继续往下看,二楼有一个客房,刚刚也有灯光亮起。 看样子,今晚依旧还是有两个人听到了女鬼的谈话,陈冉是一个,另外一个,只怕也是个姑娘。 “它们走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钟离艳飞回卧房中,看着温蘅的方向轻声说着。 “嗯。” 温蘅应声,示意她听到了。 今日这两个女鬼停留的时间好似比昨日要短。 不过只要陈冉在这里,只要陈冉没去拿所谓的宝贝,那它们就依旧还会再来。 只是,昨日是金珠,今日是南海血珠,为何这些所谓的宝贝都是珠子类的。 这跟采珠场又或者是陈谷,有什么联系么。 第411章 鬼打墙,快走回头路! “陈塘郡的百姓缺钱,所以我觉得陈冉一定会忍不住诱惑去大柳树下拿那袋南海血珠的。” 钟离艳躺在床榻上,话落,他便阖上了眸子,好似睡着了。 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陈冉会怎么做。 只要她一直想着,总有一日会上那两个女鬼的当,阻拦是绝度阻拦不住的,所以,还不如让她吃一次亏。 左右温蘅都不会让陈冉没了命的,白天的时候钟离艳看见温蘅在陈冉身上贴了一张庇护符。 只要符咒还在陈冉身上,便能护她一命。 夜晚,寂静,有些微的凉风卷起。 其实有很多人虽然早早的就上了床榻休息,但他们其实都没睡着。 没睡着,当然也听不到两个女鬼说话,除了陈冉,她们只会再选中一个姑娘让她听到它们的谈话,这样才会给陈冉压力,让她克制不住诱惑上当。 黑夜,像是给半空笼罩上了一件大大的黑衣,将苍生万物都罩在了衣服中。 黎明破晓的前一刻,天蒙蒙亮,些许朦胧的雾气潆绕在半空。 因为蓬莱客栈离封神岭不算远,且封神岭旁边又是一座山,清晨山上总有雾气弥漫,所以,雾气被风一吹会四处飘散,自然也飘散到了客栈周围。 天还没亮,陈冉便起床了。 她起的很早,趁着客栈内还有客栈外的人都在熟睡,她从后门悄悄的又朝着雪山庙的方向走去。 她做事小心,一步三回头,生怕身后会有人跟着她,也怕温蘅的人会过来拦着她,不让她去取那些南海血珠。 “咕咚。” 陈冉穿的很厚,脸上还蒙了面纱,将她的脸都包上了。 今日下了大雾,陈冉觉得十分庆幸,越往前走,雾气便越浓郁,哪怕这个时候有人,彼此之间也很难看清对方的模样。 陈冉一边跑,一边咽口水。 她太紧张了,也很兴奋。 甚至,她还有些着急,生怕今日再有人抢先她一步,将那袋南海血珠取走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场主说的血珠么。 若是拿到了血珠,便可以让全家都从采珠场脱身,从此后,他们便能离开陈塘郡,摆脱陈谷的控制了。 陈冉想着,跑的越来越快。 “唔。” 冷不丁的,或许是她真的太紧张了,她被一根树藤绊倒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闷哼一声,心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 “天快要大亮了,我要小心一点。” 陈冉嘀咕了一声,抱着被摔痛的手臂,站起身继续往前跑。 因为有大雾,所以前面的路有些看不清。 但好在陈冉就是陈塘郡的土生百姓,对这边的路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到了,终于到了。” 天越来越亮,但不知怎么得,雾气却越来越浓了。 到了雪山庙,再往前走一点,便是拐角了。 拐角处,就有大柳树。 “以前还没注意到,这里居然有三棵柳树。” 到了柳树前,陈冉看着三棵粗狂的大柳树,眉头蹙起。 昨晚那两个小鬼并未说到底是在哪个柳树下埋着血珠。 “算了,选最大的柳树,准没错的。” 陈冉说着,将面纱摘下,跑到最粗最大的柳树下,从身后的小包中拿出了一个小锄头。 她用锄头一下下的凿土,土堆越来越大了,而树根下面,也越来越硬。 陈冉一喜,挥舞着手上的锄头,力气更大。 忽的。 一股凉气从身后窜起,她伦起的锄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陈冉身上的汗毛霎那间立了起来,她隐约觉得身后站了两个人。 难道是昨晚听到小鬼对话的其他人也寻了过来。 可她出门的时候明明检查了,根本没人一起出来。 “阿冉,走吧,别挖了,不能再挖了。” “阿冉,回家去,离开这里,离开!”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冉眼瞳皱缩,她机械般的转头,只见身后,有两抹纤瘦的身影垂着头站在她身后。 “滴答滴答。” 水滴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上,晕成了一小滩痕迹。 陈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珂,阿芳,你们回来了。” 看见好友,陈冉是兴奋的,她几乎想立马站起来跟好友叙旧。 但转念一想,陈珂陈芳她们两个,已经死了。 那她们便是,鬼。 陈冉大惊,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而陈珂陈芳,则是抬起了头。 她们的脸,惨白惨白的,黑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双眼泛着死鱼白:“阿冉,别挖了,你会死的,快回头,走回头路,快点!” 陈珂陈芳的语气凌厉了不少,她们的神色是那么陌生,陈冉从未见过她们这一面。 她震惊及了,双腿发麻,根本就动不了了。 “快点,阿冉,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上当了。” “阿冉,快点走,往后跑,快走回头路!” 陈珂陈芳尖叫一声,下一瞬,她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陈冉握着锄头,下一刻,撒丫子就跑。 雾气越来越大了,伸手不见五指,也挡住了前方的路。 陈冉吓的几乎魂不附体,但她想陈珂陈芳刚刚没有害她,那么就是来帮她的。 她拼命的往来时的路上狂奔,一边跑,她的眼泪一边流了出来。 跑着跑着,陈冉猛的停了下来。 不对。 雪山庙前是一个拐角,可她怎么跑了半天,还在这个拐角呢。 大柳树,还是大柳树。 难道她碰上了鬼打墙? 怎么办,她还能出去么。 “回头路,对,走回头路。” 陈冉眼瞳放大,她记得刚刚陈珂陈芳跟她说要她走回头路。 那么也就是说,她应该继续往后走。 陈冉握着锄头,慢慢的转身,往后走去。 每一次兜兜转转的绕回来,她便转身走回头路。 就这么走了三个来回,她居然真的走出去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拼命的往前跑,跑着跑着,终于过了拐角处。 “姑娘,别跑了,你快停下,你怎么在黄泉路口打转呢,你再这样,一会鬼差来了就要将你当做阴物抓走了!” 陈冉拼命的跑,冷不丁的,身后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听起来浑然有力,是一个男人在说话。 陈冉不敢回头,闭着眼睛往前跑,跑了一会,没曾想,那人居然直接跳了起来,挡在了她前面,将路拦住了。 “姑娘,你怎么不听劝呢,是谁让你走回头路的,快停下,再走你就要进入黄泉路了!” 还是那道声音,这次他的声音更清晰了,陈冉睁开眼睛,只见身前站着一个穿着黄袍,看起来像是个道士一样的男人。 第412章 玄门,赵项明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留着八字胡,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 他满脸正气,倒还真像是个正派人士,但不知怎么的,陈冉不喜欢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喜欢他打量自己的神色。 “你,你是谁。”陈冉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忐忑的看着男人。 男人安抚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在下赵项明,乃是玄门的弟子,你应当听说过玄门吧。” 赵项明说着,盯着陈冉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 玄门在三国的名声也是响亮亮的。 他敢笃定一旦陈冉听到他说他是玄门的人,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他。 “玄门?你是玄门的大师?” 果然,陈冉知道玄门。 听说玄门的人都十分厉害,能捉鬼抓妖,还能平定怪事。 在这个紧要关头看见赵项明,陈冉觉得心里倒是踏实了一些。 但她依旧没放下警惕心,毕竟这里就只有她跟赵项明两个人。 虽然赵项明穿着一身道袍,但她无法确定赵项明说的是不是真的。 万一他也是来这里寻找男孩血珠的呢。 “你别怕,有我在,自然不会让那些鬼物伤害到你的,你且跟着我走吧。” 赵项明自信的说着,大步迈开往前走去。 雾气越来越大了,赵项明拿出一个罗盘辨别着方向,并且还挥了挥手。 他挥手间,雾气确实小了不少,看起来真的有几分真本事。 陈冉点点头,刚想走路,可忽的,她又在赵项明身后看见了陈珂陈芳的身影。 她们依旧满脸苍白,一双死鱼眼紧紧的盯着她,对着她不断摇头,好似在告诉她,别相信赵项明,别走前路,要走回头路。 “怎么了?” 见陈冉的脚明明已经迈出来了,却又收了回去,赵项明拧眉,问道。 “没什么,你既然是玄门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玄门的弟子哪怕到陈塘郡来,不应该直接进城或者是去蓬莱客栈的么。 为何他会在雪山庙。 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应当都听说过雪山庙的邪门事吧。 既然知道邪门,那应该对这个地方退避三舍,不应该再来的。 那赵项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别有居心? “这个啊,我们玄门弟子向来都是云游四海的,我不过是碰巧来了这里,听说这里有怪事发生,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赵项明滴水不漏的解释着: “我们玄门弟子做好事,为人除害,自然能积攒功德,所以,玄门弟子当以惩恶扬善、除凶平害为己任。” 赵项明话落,从袖子中翻出一个黄色的符纸递给陈冉:“来,女娃娃,这个给你,此符名为清明符,是我画的,将它贴在身上,能清目明神,让你在大雾之中也能看清周围的环境,辨认鬼物。” 赵项明笑了笑,陈冉听完十分心动,下意识的伸出手接过了那枚符咒。 “走吧,这里雾气越来越大了,咱们得快些出去才好。” 赵项明眼底又闪过一丝亮光,在前面带路。 陈冉将那符咒贴在身上,又朝着赵项明身前看去。 陈珂陈芳的身影,呈现透明装,在陈冉的眼中,瞬间变成了凶神恶煞的鬼怪。 陈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赶忙垂下头不再看陈珂陈芳,跟着赵项明大步迈开往前走去。 “丫头,再快些,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赵项明在前面走,陈冉在身后跟。 她心中警惕,始终跟赵项明保持五步之距。 赵项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听着有些飘忽,也有些阴冷。 陈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视线落在了赵项明的脚下。 不对! 赵项明走的路不对! 大雾之下,她原本是看不见赵项明的脚的,可贴上这符咒后,她便看的清楚了。 赵项明虽然在往前走路,但他的身子却是倒着走的。 也就是说,他走的路其实跟陈珂陈珂指给她的路是一条路。 以前她小的时候听她娘说人走正路,鬼走反路。 也就是说赵项明现在走的才是反路呢。 不是回头路,而是反路! 他要带自己去的地方,绝对不对劲! “等等。” 陈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喉咙干涩。 她立马停了下来。 赵项明有些不耐烦,眼底浮现一抹贪婪,急迫的看着前方。 “又怎么了丫头,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咱们就能出去了。” 赵项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陈冉盯着他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 “你在骗我,这根本就不是出去的路!” 陈冉大声的说着,将贴在她身上的符用力的撕了下来。 符纸撕下来的瞬间,身后陈珂陈芳的身影立马上前。 “区区鬼物,也敢靠近我,找死!” 赵项明身子一弯,陈珂陈芳直接擦着他的身子而过。 赵项明指尖捏了一张符,掐了个决,嘴唇蠕动,下一瞬,一道火花直接从他掌心窜起。 “幽冥火,烧!” 火从赵项明掌心划过,直接打到了陈珂陈芳的魂魄上。 “阿冉,快走,走回头路!” 陈珂陈芳的声音听起来痛苦及了,她们喊着,语气凄厉,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冉的脚有千斤重,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想走回头路。 可下一刻,赵项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丫头,她们两个是阴物,不能走回头路,快跟着我往前走!” “阿冉,走啊,快走。” “不能听她们的,丫头,快回来!” 赵项明跟陈珂陈芳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陈冉觉得她都快要疯掉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她觉得谁的话都不可信,她觉得自己危险及了,她心里也矛盾的厉害。 “丫头!这两个阴物是想害你,想夺你的身躯,上你的身,你要是走了回头路,便到了黄泉路了,在阴差来之前,她们便能上你的身,别动!” 赵项明义正言辞的说着,神情满是凌厉,陈冉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她很害怕,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该死的阴物,我这就让你们魂飞魄散!” 见陈冉犹豫,赵项明好似也急了。 他掌心的幽冥火更大了,还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串大铜钱串成的宝剑。 “啊!” 宝剑刺向陈珂陈芳的魂魄,她们痛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冉,快走,快走啊。” 陈珂陈芳即将消失时,还在对陈冉说快跑。 陈冉看着她们的脸,想起来以前她们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猛的转身,飞快的跑去。 陈珂陈芳是她的好友,她们认识很多年了,哪怕现在她们两个变成了鬼,也总比赵项明这个陌生人强。 “贱丫头,你给我站住!” 赵项明见陈冉果然走了回头路,咬牙一笑,直接挥舞宝剑,将陈珂陈芳打散了。 他盯着陈冉的背影,眼底,是势在必得。 这样好的走尸躯壳,他可不想错过。 第413章 天圣阴女 “站住!” 赵项明指尖捏符,身子霎那间飞了起来,像是一支箭一般朝着陈冉抓去。 “啊!” 陈冉头皮都炸开了,尖叫一声,拼命的往前跑。 一边跑,她一边挥手,想将周围的雾气挥开一些。 危险就在眼前,陈冉有预感,倘若落到赵项明手上,今日她就死定了。 “别跑了,你根本躲不开,快些去大柳树下将那袋南海血珠取出来,血珠能辟邪,快去啊。” “就是就是,他可是玄门的人,很厉害的,快些将血珠挖出来!” 一边跑,半空又多了两道说话的声音。 陈冉闭着眼睛,认出这两个说话的声音就是昨晚半夜她听到的。 也就是说,还是鬼。 还是两个陌生的鬼。 这个时候两个鬼让她去取什么血珠,傻子才会信呢,鬼最会骗人了。 “哎呀,我们不会害你的,那些取了宝贝的人不都过上了大富大贵的日子么,我们虽然不是人,但就是如此,才最讨厌修炼之人,他要抓你,我们要救你,所以我们跟他是敌人啊。” “说的没错,只有挖出那袋血珠你才能得救,血珠是能辟邪的,只要你用血珠朝着他砸去,他会受伤的。” 两个小鬼还在不断的对陈冉洗脑。 鬼的说话声是有蛊惑性的,陈冉觉得头疼无比,有些动摇。 眼看着她又要重新跑到大树下了,两个小鬼满脸兴奋,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尖细。 “快啊,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难道你不想用血珠换钱救你病重的母亲,送你弟弟去上学堂么。” 小鬼说着,陈冉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变的清明。 她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小鬼。 只见她们时不时的便停在前面,等着她跑过去,她们就开始说话。 陈冉被她们的说话声吵的烦躁,猛的吼了一嗓子:“滚开!” 就是这一嗓子,她后背上的一张符飘了下来,瞬间燃烧,发出青色的烟。 “啊!” 两个小鬼接触到青色的厌恶,也化作一抹黑烟消失了。 陈冉一惊,跑过大柳树后,便赶紧走了回头路。 只要她重复三个来回,便能从这里离开了。 赵项明追过来的时候,便看见陈冉在这里跑。 可是他没法靠近陈冉,虽然他们表面上离得很近,但这里实则有阵法。 走回头路,每重复一次,实际上差的距离就是一条街道。 所以,一开始他才会蛊惑陈冉,让她跟着自己走。 只要走出这个阵型,他便能将陈冉带走,然后,抽取她的魂魄,将她做成走尸。 “站住!不许跑,你以为你能跑的掉么,没人会救你的,你还不如少受些苦,跟我乖乖的走!” 赵项明的速度快了不少。 他用了加速符,只差半圈的距离就追上陈冉了。 陈冉用上了吃奶的劲,拼命的往前跑。 每当赵项明要抓到她的时候她就跑的更快。 眼看着马上就要重复走回头路三次了,陈冉一喜,可下一瞬,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陈冉的头发。 陈冉的脸瞬间一白,下一刻,就被赵项明抓住了。 “跑?你往哪里跑?你能跑的掉么,来吧,救活我的师兄后,便也算是你功德一件,以后做了走尸,我也会对你好的。” 赵项明哈哈一笑,笑声恐怖,让陈冉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 原来他蛊惑自己是为了救他的师兄。 “放了我,我就是个普通人,杀了我,我也没办法救你师兄啊。” 陈冉手脚并用的挣扎着,赵项明冷哼一声:“普通人?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你乃是天圣阴女,命格属十阴。” “只要将你的魂魄抽出来,便能复活我的师兄,而你的躯体,更是先天阴体,最适合做走尸,如此,以后我不方便做的事,你都可以替我做。” 赵项明说着,抓着陈冉的头发便往后拖。 陈冉吃痛,尖叫一声,赵项明的笑声更大了。 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玉佩中间有个赵字。 他确实是玄门的人,可做的事却不是救人除害,而是害人满足他自己。 什么狗屁正道门派,都是骗人的。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正派。 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好人。 “师兄,你马上便没事了,我在陈塘郡守了这么长时间,那几个同样是天圣阴女的姑娘死了,我还以为陈塘郡没有这样命格的人了,差点就要去格林郡了。” 一边抓着陈冉走,赵项明一边嘀咕着。 陈冉瞬间心死若灰。 赵项明口中说的那几个姑娘,不会就是陈珂陈芳吧。 她们的命格跟自己,是一样的么,都是什么天圣阴女。 对,她们都是同年同月同时生的啊。 十五年前,她们的母亲几乎在同一时间怀孕,然后,在同一天生下了她们。 这件事当时还在陈塘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 原来她们竟然是天圣阴女。 那也就是说,是这个所谓的命格,害了她们大家么。 为何那些人都想要她们的命。 赵项明想复活他的师兄,那害了陈珂陈芳的人又想复活谁呢。 “救命啊,救命啊。” 陈冉心中有了强烈的求生欲。 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活着查出真相,不能让陈珂陈芳死的不明不白。 还有,赵项明说格林郡,也就是说,不仅陈塘郡,还有其她地方的姑娘也是天圣阴女么。 也就是说还会有更多的姑娘会遭殃。 那她就更不能死了。 “闭嘴,一会我会让你走的轻松一些,你若是再喊,我就先将你毒哑。” 赵项明被陈冉喊的心烦,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手上掐诀,直接禁了陈冉的声音。 陈冉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很后悔没听温蘅他们的话。 看来今日她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到了,一会就结束了,很快的,我会很快解决了你的。” 将陈冉从大雾中拖出来,拖到了雪山庙的门口,赵项明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腕。 这个雪山庙这么多年不受香火,早就变成了孤魂野鬼的地方了,而所谓的神像,也变成了鬼像。 在这里抽陈冉的魂魄,会事半功倍。 “啧,还真让我们钓到了一条鱼呢,只是这好似不是幕后的那条大鱼。” “有就不错了,管他大小呢。” 赵项明挥了挥手,雪山庙中的雾气散开了。 他往庙内一看,只见两道身影从庙中走了出来。 贾鑫跟董泽嘀咕着,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赵项明。 好家伙,居然是玄门的弟子。 玄门弟子知法犯法,打着除害的名义反过来害人,这要是给天下人知道了,玄门的名声也会坏的吧。 “真是要多谢你了,帮我们将她带了回来。” 董泽贾鑫身后,暗影也跟着走了出来。 他歪着头,嗤笑一声说着,赵项明原本在笑,听见他的话,笑意瞬间就僵成了一片。 第414章 邪神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赵项明咬牙,视线阴沉的逐个扫过温蘅等人。 董泽掐着腰,视线定格在赵项明腰间的玄门玉佩上,不屑一笑:“不是玄门的人么,那玄门的人都是如此蠢么,还能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呗。” 温蘅早就算出陈冉会有性命危险,这是她命中注定的一劫,所以在她背后贴了一张符,关键时刻能保她一命。 但那张符只能保陈冉的命,却不能指引她从大雾中走出来。 所以,赵项明的出现既是陈冉的危,而是她的转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项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刚想发火,手上的铜钱剑瞬间变大,但却在察觉到温蘅身上好似有熟人的气息后,睚眦欲裂:“是你,是你害了我师兄的性命!” 黄泉路,遇幽魂,技悬一招,丢了心魂。 就是温蘅,取走了他师兄的一缕魂魄,让他师兄变成了痴傻之人。 那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就是玄门下令让追杀的温蘅! “原来是你,温蘅,今日咱们真是冤家路窄,既然我碰到你了,那么便用你的命,来祭我师兄,来给少主报仇!” 赵项明冷凝一笑,手上的铜钱剑瞬间窜起了火苗。 董泽跟贾鑫从小就在钦天监长大,长大后也不曾离开过洛阳城,所以他们只听说过玄门,并未见过玄门的人。 更不曾跟玄门的人交过手。 “豁,看起来有两分本事。”董泽吹了一声口哨。 这口哨吹的怪突兀的,旁边站着的贾鑫嘴角一抽,指尖捏了一枚符咒:“他手上的铜钱剑,乃是六孔铜钱串成的,只怕在玄门中,他地位不低。” 玄门很大,里面的弟子很杂,弟子们又分为很多个小小团体。 赵项明跟他的师兄应当都隶属于一个小团体。 他们不动为何赵项明说是温蘅杀了他师兄,但看样子他来者不善。 不过要对付温蘅,就得先过他们这一关。 “你们是钦天监的人?呵,识相的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杀!” 赵项明的眼瞳内全是火苗,他握着铜钱剑的手,手背上青筋根根绷起。 “温蘅,你拿命来!天雷九符,烈火焚烧,烧尽万物!” 赵项明掐诀甩符。 “轰隆。”一声。 符咒落下,惊雷四起,雷声滚滚,震的雪山庙内神像上的灰都在扑朔扑朔的往下落。 “天雷九符?没听说过啊。” 董泽摸了摸鼻尖,指尖也捏了一枚符,嘴唇蠕动。 “水满则盈,水涨船高,符起。” 什么天雷九符,吓唬小孩子呢么。 雷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画出来的。 就算画出来了,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只有得到天道认可的人,才能用雷符。 倘若赵项明用的是雷符,那么他现在不是玄门的门主,也是半个门主,如何还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呢。 “火符而已,却非要给它取个雷字,看样子玄门的人也都不怎么诚实嘛。” 董泽嘀咕着,手上的水符擦过赵项明的脸直接甩到了外面。 他这张水符是专门用来对付天雷九符的,但外面都是大雾,雾气中有水。 这个时候用水符,便能将外面雾气中的水逼出来,倒着攻击赵项明。 “哗啦!” 汹涌的水柱从外面奔泻而来,董泽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贾鑫,好似在说不错吧,这次他用的水符威力比以前练习的时候要强上不少。 水柱朝着赵项明打去,将他浇了个透心凉,身上的黄色道袍都湿透了。 “该死!” 赵项明咬牙,嘴中吐出几口水,神色更加阴鸷。 “区区火符罢了,你当我们不会用么。” 董泽用水符,贾鑫便用火符。 火分为很多种,玄火,青火,雷火。 除了雷火是他们不能用的,玄火跟青火,甚至是其他种类的变异火,火符能甩出什么火,全看画符人的本事。 贾鑫一惯擅长用火符,今日倒真是凑巧了。 “天明青火,烧!” 贾鑫手上掐诀,嘴中念咒,他跟董泽两个人挡在温蘅前面,跟赵项明缠在了一起。 赵项明咬牙,虽然他不怕董泽贾鑫,但时间拖延的越久,他就越是不占上风。 当务之急,是得带着陈冉离开,否则今日就都白忙活了。 “尔等邪神,难道便看着到嘴的猎物跑了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石敢当,方相氏,助我!” 赵项明高高举起铜钱剑,一道光从铜钱剑上发出,然后斜着照在了两尊辟邪神像上。 “这是怎么回事,神像居然变了模样?” 暗影扭头,看向两座神像。 两座神像不知何时变了,变的神色越发的狰狞。 这两尊神像都是辟邪神像,按理说赵项明此时心存恶念想要害人,可归结为邪祟,两尊神像为何还能有反应。 “快躲开,温大小姐,九王爷,快出神庙。” 董泽贾鑫扭头一看,只见神像的脸依旧慢慢扭曲了,上半部分呈现黑色,下半部分的嘴唇部位好似在笑。 这哪里还是什么神明啊,早就变成了邪神。 看样子,这雪山庙内沾染过人命,神像沾过人血,所以才会从神明变成邪神。 “暗影,带着陈冉先离开。” 温蘅半眯着眼睛,袖子中飞出两张符贴在暗影跟陈冉身上。 他们两个的身子直接飞出了神庙内。 赵项明咬牙,铜钱剑猛的崩开了,两枚六孔铜钱猛的变大,朝着暗影跟陈冉打去。 “离艳,你也出去。” 温蘅扭头,对着身侧的钟离艳说着。 只有钟离艳一起出去,暗影跟陈冉才会没事。 他体质特殊,不惧怕任何法器,两个六孔铜钱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好。” 知道温蘅要对付赵项明,钟离艳二话不说,也飞出了雪山庙。 “轰隆隆。” 轰隆声响起,神庙内瞬间地动山摇。 房梁上以及角落中的灰尘不断的落下,呛的董泽跟贾鑫咳嗽不止。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两尊神像忽然动了。 震动就是从它们身上发出的。 神像震动,然后下一瞬,它们居然站了起来,脸上也有了更多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神像成活了?” 董泽嘴唇蠕动,赵项明则是大笑了起来,眼底也有了邪气:“将他们都杀了,然后再去捉陈冉,我与你们平分陈冉的魂魄,只要再及其三个人的魂魄,你们便能有自己的神态了,不必再被局限在两个神像中!” 赵项明说着,两条手臂张开,一团黄光从他身上并设,整个庙内,瞬间犹如天寒地冻,冷风飙飞。 第415章 万道符,润则万物生,破! “哈哈哈。” 随着赵项明不断念咒,两尊神像渐渐的从神像座盘上站了起来。 他们抬起一条腿迈出香案,嘴中发出笑声。 董泽跟贾鑫震惊不已。 师傅说这个世界上有神明,但也有邪神。 邪神是由孤魂野鬼侵占了神像演化而成的。 师傅也说过,人心本恶,恶意积攒的多了,就会产生邪念。 这两尊神像,明明都是神明,但却因为吸收了人的邪念变成了邪神。 亲眼所见,董泽跟贾鑫才深知他们有多渺小,他们现在掌握的术法,在万千世界前,终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杀了他们!” 赵项明怒吼一声,他身上的黄色道袍寸寸迸裂,眼眶也在充血。 两尊神像一旦有了意识,便能行动自如,利用它们杀了温蘅等人,这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如此,才能获得陈冉的一缕魂魄。 能复活他师兄的机会就在眼前,若让陈冉跑了,他就只能去格林郡寻人了。 格林郡虽然不大,但耐不住人多,茫茫人海中想要窥探别人的命格,此乃违背天道之事,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那代价,是他付不起的,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抽了陈冉的魂魄复活他师兄。 “阿蘅,快离开这里。” 神像成活了,它们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恶意,让人脊背发凉。 陆霆宴很淡定,握着剑挡在温蘅身前,拉着她便要往外跑去。 “没用的,咱们出不去了,两尊邪神像已经将这里封住了。” 温蘅反扣住陆霆宴的手,给董泽贾鑫使了个眼神。 他们两个立马朝着温蘅靠近,谨慎的站在她身边。 “今日我便杀了你回玄门领赏,上邪神,下邪神,杀了他们!” 赵项明哈哈大笑。 他以自身的精气滋养两尊邪神像,这才能让它们成活了。 其实这也可以称作为一种术法,名为召邪术。 这雪山庙长期没有香火供奉,成了孤魂野鬼经常来的地方,变成了它们默认的地盘。 时间一长,神像变邪神像。 每一个来庙中的人都会被邪神像蛊惑,然后邪神像便会引诱他们,驱使他们立下各种契约,反噬他们。 这其实也有些类似于五通神,但这两尊邪神像,是一种比五通神更邪的神。 “你们闭上眼睛。”温蘅倒是不怕。 赵项明能用召邪术,她可以用召神术。 不过这种术法及其伤身,召一次神,便需要付出代价。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必须要封印这两尊邪神像,再将赵项明杀了。 陈塘郡的怪事,也与这两尊邪神像有关。 否则,为何两个小鬼每一次引诱别人,每一次告诉人们哪里有发财的机会,地点都在神庙内或者是神庙周围。 或许,那两个小鬼根本就是这两尊邪神驱使的,而邪神背后还有人类操控。 “阿蘅。” 神庙内狂风大作,轰轰声不断,好似下一刻便要塌陷了。 陆霆宴放心不下,温蘅摇摇头,示意他们相信自己。 董泽贾鑫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他们自然是无条件的相信温蘅,毕竟自从他们认识温蘅后,不管是温蘅说的话还是所用的本事,都令他们心服口服 “好。” 陆霆宴紧紧的握着温蘅的手,慢慢阖上了眸子。 眼睛闭上,庙内的动静更大了,地动也在被无限的放大。 “吾道明心。” 温蘅两指竖在眼前,她的眸子,格外的明亮,盯着两尊邪神像,红唇喃喃。 “轰”的一声。 随着温蘅的不断呢喃,以她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方阵。 方阵内有蓝色的光潆绕,形成了一个保护柱。 董泽跟贾鑫闭着眼睛,他们能感受到庙内的地动声小了很多,他们也不再摇晃了。 温蘅用了什么术法,怎么忽然安静了。 “这是什么东西。” 赵项明刚刚还在嚣张的笑,现如今看见那个圆形的法阵,笑不出来了。 法阵是透明的,但却坚不可摧。 贾鑫跟董泽的身子都不晃了。 “吾心是道,大道八方!” 圆形的法阵内,有风慢慢卷了起来,卷气温蘅的黑发。 她的两指依旧竖在眼前,她的眼瞳,瞬间变了,变成了双瞳! 风从阵型内卷起,紧接着,多种颜色的光不断降落在雪山庙内。 原本摇晃的神庙也停止了晃动,往下掉落的灰烬,也不再掉落了。 整个时间,好似都静止了,半空中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悄然侵占了整个庙内。 原本两尊邪神像在笑,感受到这抹气息,他们的笑也有些皲裂。 “你那是什么符。” 铜钱剑上的铜钱散落在半空,每一枚铜钱都是攻击的利器。 眼看着形式对他不利,他的手一挥,甩出两枚铜钱朝着圆形的方阵打去。 可还没靠近方阵,两枚铜钱就变成了粉末。 在赵项明的眼前,变成了粉末。 赵项明攥紧了手,紧接着,他便看见温蘅竖着的指尖上,有一枚透明的符咒凝化。 对。 不是画好的符咒,而是凭空凝化出来的。 这符咒是蓝色透明的符,符咒中间有一个毛笔状的图案。 隔着方阵,赵项明也能感受到那枚透明蓝色符咒的威力有多大。 两尊邪神像,同样也是如此。 “召,东方青华大帝、召西方天皇大帝、召南极长生大帝,召北方五灵玄帝,诸方神明,速来相助!” “万道符,润则万物生,破!” 温蘅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蓝色的透明符咒瞬间炸开。 一瞬间,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有金光闪现。 金光落,下一瞬,四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东南西北四方上。 金光四射,光刺的赵项明睁不开眼睛。 四方虚拟的高大身影威严无比,他们手握法器,虎目圆瞪,气势磅礴,宛若千百丈高的高山一般。 “轰隆!!” 因为四方神明的出现,雪山庙外面也发生了变化。 大雾散开,神庙轰轰作响,无数金光散开,冲向半空,宛若一条腾飞的巨大金龙! “破!” “破!” “破!” 四方神像怒斥出声,四道声音齐齐的朝着两尊邪神像而去。 瞬间,整个庙内鬼哭狼嚎,所有的东西都瞬间变的模糊不堪。 两尊邪神像的嘴中发出嘶吼声,身上的亮光也在消失,最后,露出了灰色的石塑,四肢开始瓦解。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项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两尊邪神像在那四尊神明前毫无抵挡力。 这该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这个世间,真的有神明么。 四方大帝,怎么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召唤出来呢。 “召神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 赵项明的身体反应快过了大脑,他虽疑惑,但身子已经往外面跑了。 温蘅眯眼,手上甩出一枚符咒,符咒炸开,赵项明的惨叫声瞬间响起,直接被烈火焚了身。 “劳烦诸位了,温蘅,谢过。” 邪神消失,赵项明也被烈火焚身,温蘅朝着四方神所在的位置看去。 金光消失,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陆霆宴,咱们离开这里!” 西方神消失了,邪神也消失了,雪山庙要塌了。 温蘅拉起陆霆宴的手,又拽上董泽贾鑫,四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轰隆!” 他们飞出雪山庙,站在庙外不远处,双脚刚站在地面上,巨响便想起,雪山庙,轰然倒塌了。 第416章 敲山震虎 “赵项明死在里面了?这下可真是死无全尸了。” 雪山庙轰然倒塌,陈冉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么高的一座庙轰然倒塌,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样高大的建筑,说倒就倒,人又该是多么渺小,人命,又该是多么不值钱。 董泽有些唏嘘,伸手怼了怼贾鑫。 贾鑫低叹一声,也有些唏嘘。 赵项明死就死了,左右他用了邪术,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反噬。 雪山庙倒塌,他跟两尊邪神神像被压在下面,是他活该。 “那接下来的案子怎么查,以前那些失踪的少女,都是被这雪山庙抽了一缕魂魄,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到底是谁促成了这一切,而背后的人,又想要复活谁。” 董泽看了一眼温蘅,继续说着。 其实他们来陈塘郡之前心里也有数,但到底是涉及到陈太妃,这件事不好在明面上处理,所以圣上才会派九王爷跟他们两个来。 “继续等,下午便动身去陈塘郡,雪山庙塌了,以后不会再有送财的事情出现了。” 温蘅仰头,看着从雪山庙中飞出的一团团黑雾。 那些黑雾飞出雪山庙后在半空停留了一会,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大人,多谢您,神庙塌了,我们便不用被继续困在这里了,能继续去投胎了。” “大人,请受我们一拜。” 两团黑雾,幻化成人形,落到地面上。 钟离艳半眯着眼睛。 是之前在客栈外面引诱人的那两个女鬼。 两个女鬼的脸色倒是没有之前那般艳丽了。 身上的气息也没之前那般凶了。 可见,随着雪山庙坍塌,神庙加注在她们身上的束缚也消失不见了。 “我们害过人,但这并非我们所愿,但做过就是做过,我们不会找借口退托,到了地府后,我们会在受罚后去投胎,好好的做人。” 一个女鬼说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温蘅磕了个头。 “大人,雪山庙那两尊邪神这几个月来控制了很多阴物供他们驱使,到处给他们找天圣阴女命格的姑娘让他们抽取对方的魂魄,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会去客栈蛊惑来住店的人的。” 女鬼说着,温蘅盯着她的脸,知道她没有说谎。 “我知道,你们去投胎吧。雪山庙的事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温蘅挥挥手,两个女鬼瞬间不见了,随着风飘走了。 “温大小姐,您在跟谁说话啊。” 董泽跟贾鑫对视一眼,双指用力,在眼前一扫,下一瞬,他们便看到了很多团黑雾从庙中往外飘散。 “原来这庙中有那么多阴物啊,怪不得里面凉飕飕的。” 董泽说着,陈冉回过神来,赶忙走到温蘅身边,对着她下跪磕头:“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像陈珂她们那样死的不明不白,还有,我要为她们报仇,求大人帮帮我吧。” 陈冉等人的命格有些特殊。 放任她们不管,那些背后的黑手迟早还会盯上她。 除非有朝一日将幕后黑手铲除。 其实这也简单,陈塘郡最大的官吏便是陈谷了。 陈谷头上是陈太妃,那么也就是陈太妃想复活什么人,这才酿成了一切。 “没有证据,无法定罪,我们需要找到最直接的证据。” 陆霆宴沉声说着。 阴物跟刚刚他们见到的一切都不足矣成为直接证据,毕竟神仙鬼怪一说很多人是不信的,也没发成为可以公开的证据让世人直接看到。 这么一来,就成了死局。 想必陈太妃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是以,才会那么大胆的回了洛阳城。 “只要做过,便会留下证据,最起码,陈珂陈芳等人的尸体是被人恶意分解的,只要找到分解的人,便能找到所谓的证据,哪怕不能立马就处决幕后黑手,最起码,能震慑他们,让他们恐惧。” 温蘅神色淡淡。 人一旦有了恐惧,便会不断地做事去挽救、去弥补。 因为他们害怕,因为他们心虚,这便是人性。 “温大小姐的意思是陈珂陈芳等人根本不是被所谓的强盗掳走害死的,而是她们被抽了魂魄后,幕后黑手怕事情暴露,故意弄的障眼法。” 贾鑫立马明白了温蘅的意思,温蘅勾唇一笑,将陈冉从地上扶了起来:“虽然一时半会没法处决真正的凶手,但间接分尸的人还是可以找到的,陈冉,你不是想为陈珂她们报仇么,那当务之急需要做的,便是敲山震虎,这个来敲山的人,自然是你。” “温大小姐你的意思是。”贾鑫一喜,瞬间明白了温蘅的意思。 雪山庙都塌了,那么那些所谓的‘强盗’一定以为陈冉死了,以为邪神得手了。 让陈冉假死,将他们吊出来。 “隐形符,隐形!” 神庙倒塌发出轰轰的声音。 周围的大雾跟轰塌声遮住了暗中那些隐藏的人。 董泽用了隐形符,让所有人隐形,这样一来,便有充分的时间等待猎物了。 “我记得钦天监有一种假死符,贴在人身上,可让人好似死了一样,两位身上,也一定带着假死符吧。” 温蘅带着其他人走到大柳树下。 拐角口的大柳树确实有要成精的迹象,但它们却没害过人。 站在大树下,能更好的隐藏身形。 一边观察着神庙周围的动静,温蘅一边说着。 “有的,自然是有的,温大小姐您连假死符都知道。” 董泽嘿嘿一笑,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为了查案,他只得拿了出来。 “只要能找到凶手,我什么都愿意做,大人,请将符贴在我身上吧。” 陈冉很聪明,不然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她咬了咬牙,盯着董泽手上的假死符,一脸决绝。 这件事总要有人站出来,否则,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惨死。 她本来也要被害了的,是温蘅他们救了自己。 既然自己活着,便也有义务站出来去拯救更多的人。 “好姑娘,真勇敢,这假死符贴在你身上后,你便会失去任何直觉,一会那些所谓的‘土匪’便会过来,他们可能会将你带去别的地方,但是你别怕,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虽然陈冉差点被蛊惑,但她真的很勇敢。 董泽真心的夸赞,将假死符递给她,示意她走到路口的拐角处,再将符纸贴上。 “嗯。” 陈冉捏着假死符,重重的点头,然后走到拐角口躺在,将假死符贴在自己身上。 符咒贴在身上,瞬间隐形了。 温蘅眯着眼睛看向那符,忽然觉得钦天监也是个神秘的地方。 人人都说钦天监的官员都吃闲饭的,再加上官吏们也并未反驳,是以,这些年人们越发的觉得钦天监无能,反而更相信玄门。 而钦天监的人也确实够摆烂的,大夏朝传出干旱的传闻,官吏们却无法求雨,反而要宣传温昕神女的身份。 如此看来,钦天监这个地方也有古怪,他们肯定有事瞒着众人。 “嘿嘿,温大小姐,您怎么这么看着下官啊。” 或许是温蘅的视线过于直白,看的董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咳咳。 跟温蘅接触下来,他发现温蘅心思过于剔透,整个人也很通透。 跟她相处的这一日,董泽无数次觉得温蘅知道了他跟贾鑫这次来的用意。 甚至,他还觉得温蘅肯定知道他们借此机会靠近她是别有目的。 其实他们也不想的,都是师傅授意的。 师傅还说,千万不能被温蘅发现,但他们觉得他们已经暴露了。 “有人来了。” 董泽心里嘀咕着,下一瞬,只听陆霆宴伸手一挥,示意众人噤声,雪山庙的后面,有脚步声过来了。 第417章 强盗变屠夫 “雪山庙怎么塌了,大哥,咱们要么等一会再过去?” “还等个屁啊,再等有别人过来了怎么办,快过去看看陈冉死了没。” 雪山庙背后就是一座矮山,陈塘郡的人称之为雪山,雪山庙的名字也是因此得来的。 靠近雪山庙的这半边山峰很矮,但另外半边山峰却很高,从大柳树下便能隐约看见那座高耸的山峰。 这座山峰,便是一进封神岭的那座山峰。 原来雪山这么大,形成了半个闭环状。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遇害的姑娘是在雪山庙门口,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却是封神岭了。 只是没人会想到居然有人会辛苦从这里搬运尸体,带到位于封神岭的高山峰上去分尸。 “他们来了。” 董泽比划了个手势,眉眼之间十分兴奋。 真是神了,这温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那伙人果然是一直就在周围蹲点呢。 只要抓住了他们,便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人,就算揪不出,那也能敲山震虎。 “庙塌了,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负责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 “是。”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慢慢从山上滑了下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三个蹲点的男人在检查周围是否还有人。 见神庙除了变成一摊废墟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影,两个壮汉才放心下来,悄悄的绕到了神庙的背后。 “大哥,没人,那些人可能死在庙内了。” 一个留着八字胡,面色凶悍的男人小声的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说着。 温蘅闻声看去,只见那八字胡男人天庭塌陷,太阳穴凹陷,颧骨有些高耸,这样的面相,乃是犯六畜的面相。 而他称为大哥的男人,也是同样的面相,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做的一样的营生,屠夫。 原来所谓的‘强盗’,是屠夫啊。 怪不得陈芳陈珂的断肢被切割的那么平整,因为人骨可比猪骨牛骨要软多了。 原以为强盗杀人如麻,是杀人杀习惯了,分尸也才会那么干脆利落,原来分尸的是屠夫,这样就更合理了。 “三儿,你先去前面看看。” 陈老大往前撇了一眼,对着陈老三说着。 陈老三眼睛一瞪,可又拗不过陈老大,只得壮着胆子去前面检查。 陈塘郡倒是有几户屠夫,可陈老大他们的生意是最好的,因为他们一家兄弟五个,都从事宰杀的生意。 做的时间长了,他们手上沾染了鲜血,也变的心狠了。 在古代,屠夫虽然赚的多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光鲜的职业,且便是赚了银子,可陈老大兄弟几个太多,如今陈老大都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 一来二去,他们便着急了,心想着待钱赚的再多一些,就直接去买个媳妇,否则陈塘郡的姑娘根本没人愿意嫁给他们。 一旦嫁了,可是要伺候他们兄弟五个的,谁能受得了。 “大哥,没人,快些去大柳树下吧。” 陈老三小心翼翼的绕到神庙前面,看见周围没人,他一喜,赶忙招了招手。 陈老大闻言,这才弯着腰绕了过来。 “大哥你看前面大柳树下是不是躺着一个人,一定是陈冉,咱们快些过去。” 陈三往远处看了看,见一团身影躺在柳树下,他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没等陈老大,便自顾自的过去了。 只要再分解了陈冉的尸体,他们便能得到五十两银子了。 银子一到手,便能买个媳妇,剩下的也能花好久。 再分了陈冉的尸体,他们便分了四具尸体了,任务也结束了。 “你等等我。” 陈老大见陈老三不等他就行动,赶忙追了上去。 董泽贾鑫冷眼看着两个人走到柳树下,将陈冉抱走了。 “不对啊大哥,这人怎么还有体温呢。” 陈老大生的高大,一脸凶象,陈老三相对有些瘦小,言语之间还有些惧怕陈老大,可见平时没少干活出力。 他刚抬起陈冉的胳膊,便一惊,询问着。 钟离艳双手环绕在胸前,撇了一眼董泽。 董泽心虚的尬笑两声。 假死符许久不用,莫不是快要过期了吧。 钦天监有些拮据,画符的朱砂他们用的都比较便宜的,没用最贵的金粉砂。 所以时间一长,符咒放的又久,就有些失效。 但大部分的效用还在的。 “这人才死了多久啊,很正常,待一会将她搬到封神岭,她就凉透了,快走。” 陈老大一挥手,便在前面开路了。 陈老三闻言,也没怀疑,扛起陈冉便继续往山峰上爬。 山峰上那三个把风的人一看陈老大跟陈老三回来了,赶忙搭手,换成陈老二扛着陈冉。 “跟上。”他们都走了,捉贼要拿双,自然得当场抓住他们才能称为铁证。 温蘅想了想,唇角又勾了起来:“贾大人,你现在便用移动符赶回蓬莱客栈,告诉客栈内的房客们,就说封神岭的山峰处埋着南海血珠。 然后,用符咒将他们瞬移过去,记住,时间要把握的刚刚好,一定要在陈老大他们动手时,让房客们恰好出现,明白么。” 温蘅话落,董泽立马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高。 真高。 那些前来住店的人中有不少都是陈塘郡的百姓。 这要是给他们看见了分尸的人是陈老大他们,肯定当场急眼,这事自然不用他们出面就闹大了。 人怎么会聪明成这样呢。 “是,下官一定将那些人都带过去,还请温大小姐跟九王爷放心。” 贾鑫也明白温蘅的意思,立马捏了一张符,消失不见了。 “董大人,咱们便先过去,守株待兔吧。” 温蘅说着,董泽赶忙也拿出符,几个人瞬间不见了。 封神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因为封神岭上方的天空看起来总是灰蒙蒙的,所以,不会有人去大老远的往山峰上看。 再说了陈珂陈芳死在了山峰周围,人们都觉得不吉利,根本不会去找晦气。 “终于到了,累死我了。” 陈老二跟陈老四轮班扛着陈冉,终于到了高山峰处。 他们恰好在山坳附近,雪山很大,陈珂她们的案子发生后,便有侍卫在周围巡视。 但雪山太大了,山坳有那么多个,陈老大等人对这里的路况环境十分熟悉,随便找一个,也不会被人发现。 “还愣着干什么,快开始吧,咱们得快点了,分尸后,便将尸块分散着丢,记得要多丢几块到封神岭。” 陈老大戴上特制的手套,从一侧的草丛下翻出埋着的大砍刀。 砍刀有五把,陈家五个兄弟每个人都要进行分尸。 如此,仵作验尸的时候,便能发现这是五个人共同分尸的,如此,才能能引导世人往强盗上想。 “你们先来吧,我歇歇,奇怪,这陈冉怎么这么沉啊,她明明看着比陈珂陈芳瘦。” 陈老三从刚刚抗了陈冉一段路就觉得十分累了。 一到这里,他便大口大口的喘息,陈老二跟陈老四也是如此。 “老五,咱们两个先来吧。” 陈老大将砍刀递给陈老五。 陈老五吐了口吐沫,举着大刀便往陈冉的胳膊上砍去。 他的力气很大,抡起的砍刀也举的高高的。 “砰!” 陈老二满脸狠厉,一刀下去,原本以为能直接将陈冉的胳膊砍掉,但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了。 他大惊,陈老大也瞪大了眼睛,不信邪的举起砍刀,也朝着陈冉的胳膊上砍去。 “哪里有宝贝,在哪里呢?” “就是,在哪呢?” 陈老大刚举起胳膊,只听嘈杂声便响了起来,下一瞬,一帮人便出现在了不远处。 百姓们四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陈老大满脸凶色的要杀陈冉。 第418章 不过又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他们是谁?” 百姓们出现的过于巧合,其中,有很多都是外地的人,他们并不认识陈老大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陈塘郡的百姓。 但陈老大跟陈老五一脸凶色他们可是看的十分清楚。 一个年轻的男人抬起手,下意识的指了指陈老大。 他话落,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封神岭的风很大,风吹过山峰,透过山坳传过来,声音就更大了。 陈老大跟陈老五直接楞在了原地。 陈家无兄弟,都楞在了原地。 “大哥。” 陈老五还维持着手抬大刀的动作,他眼珠子转了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机械的喊了一声陈老大。 就是他这一声,贾鑫立马开口,煽动百姓:“好啊,原来你们便是杀害陈塘郡少女的凶手!你们要干什么,那姑娘怎么样了,你们是不是要砍掉她的四肢,将她分尸?” 贾鑫说着,手抬起,对着身后的百姓招了招:“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呢,这几个杀人真凶,现在想毁尸灭迹啊。” “什么,居然是陈老大他们。” “不是强盗,是屠夫,是陈老大这几个屠夫,陈冉,那姑娘是陈冉,也是我们陈塘郡的姑娘。” 陈塘郡的百姓们也慢慢的回过了神,脸上浮现出凶色跟愤怒。 “不是,她不是我们杀的……” 陈老三跟陈老二想解释,可没人听他们解释。 证据就摆在眼前,这么多人也看到了,他们绝对跑不了。 凶手,就是陈家兄弟! “别让他们跑了,快,抓住他们送官!” “对,送官,可是送到哪里去啊,陈谷根本不作为,能处置他们么。” 百姓们蜂拥而上,团团将陈老大等人围住。 “啪嗒。” 陈老大等人手上的大刀也因为受惊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陈家五兄弟的脸惨白惨白的,很明显,他们都被吓到了。 虽说他们分尸的时候很凶狠,可人毕竟不是他们杀的,他们哪里有胆子杀活人啊。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我们不过是帮着……” 陈老五生怕会被抓去蹲大牢判刑,这便要将陈谷指使他们的事抖出来。 “老五!” 陈老大怒斥一声,陈老五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 事情本来就是陈谷让他们做的,便是百姓将他们交给官府,有陈谷在,他们也不会有事的。 只要不将陈谷抖出来不就行了么。 “反正我们没杀人,要送官便送官,到了官府,我们自然也有话说。” 陈老三沉着脸,五个人中,他还算是淡定的,平时也很冷静。 “还说不是你们,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么。” “就是就是,我们亲眼看见了,别让他们跑了,我们必须得将他们送官,你们两个快去看看陈冉怎么样了。” 百姓们说着,过去两个妇人去看陈冉。 陈老大冷哼一声,心道陈冉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他们到了官府,就说陈冉已经死了,他们不过是受强盗所迫分尸罢了。 “姑娘,你醒醒啊。” 贾鑫一看陈老大等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走到陈冉身边,将贴在她身上的假死符拿了下来。 “吓!” 假死符拿下来后,陈冉便睁开了眼睛,把围在她身边的两个妇人吓了一跳。 当然,她忽然醒过来了,将除了贾鑫以外的人也都吓了一跳。 “大娘,怎么是你们。” 两个妇人就是陈塘郡的,陈冉坐起身,抚着额头,轻声喊了一句。 “孩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别怕,有乡亲们在,绝对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妇人安抚着,陈冉扭头,贾鑫朝着陈老大等人努了努下巴,陈冉立马就知道该怎么说了,伸出手,指着陈老大: “是陈老大他们将我弄晕,他们想要杀我,他们手上有砍刀,是他们将我从雪山庙的拐角处抬到这里的,他们,他们想杀我!” 陈冉是当事人,她亲口指认,这下陈老大是跑不了。 “还不快将他们捉住,千万别放走这几个畜生,不是有仵作么,仵作已经验了陈珂陈芳的尸体,是不是他们几个做的,肯定能验出来。” 两个妇人气愤不已,她们也有女儿,焉知下一次遭毒手的是谁家女儿。 这件事涉及到了陈塘郡每个人,百姓们必须要站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大哥小五,快走。” 陈老三一看陈冉醒了,立马明白过来上当了,大吼一声,拎起砍刀这便要走。 “让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杀!” 陈老三满脸凶狠,一时之间,百姓们根本不敢上前。 “放肆!尔等杀害无辜的百姓,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本官乃是刑部的官吏,尔等还不放下屠刀!” 宋清自然也在人群中。 他冷冷的从袖子中拿出一块令牌,令牌是刑部的,哪怕百姓们不识得朝廷之物,但也认得上面两个大字。 “大哥,怎么办。” 陈老五跟陈老二怕了,可陈老大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在陈塘郡活了一辈子,除做宰杀的买卖,也没见过什么大的风浪了。 “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怕什么。” “滚开,都滚开。” 陈老三陈老四吼着,举着砍刀便朝着宋清冲了过来。 贾鑫冷笑一声,下一瞬,一道身影飞身而起,直接将陈老三踹飞。 “放肆!本王在此。” 陆霆宴及时出现,他自称本王,手上还握着问天剑,浑身气势凶悍。 “下官,见过九王爷!” 宋清见陆霆宴出面了,松了一口气,赶忙行礼。 百姓们闻言,一惊,随即也跟着下跪行礼:“草民等,见过九王爷。” “草民见过九王爷!” 百姓们哗啦哗啦的跪成一片。 陆霆宴的脸很冷,身上满是骇人的杀意。 陈老大陈老二脸色死白死白的。 陆霆宴都来了,也就是说他也在人群中,他也是人证。 陈谷再有陈太妃撑腰,再有陈家撑腰,可对面站着的人是当朝战王,是皇后之子,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 “暗影暗一,拿下。” 陆霆宴眯眼,下一瞬,暗影暗一立马飞身而出,将陈老大陈老二兄弟几个钳制住了。 “饶命啊,饶命啊。” 陈老大等人有些绝望。 原本情况最坏就是被送到官府,可是没关系,有陈谷护着他们,随便找个理由便能将他们放了。 但如今抓他们的人是陆霆宴,这么多人证物证都在,更何况还有陈冉这个当事人咬定他们。 这可是无解的死题了。 陈老大跪在地上,大声的求饶。 他们真的怕死。 他们不过就是想娶个媳妇传宗接代,他们不敢杀人的。 他们也都是被陈谷逼迫的啊。 “不是我们杀的人,我们就是分尸而已,是陈连让我们这么做的,是陈师爷强迫我们这么做的,九王爷,请您明鉴啊。” 陈老大太害怕了,一害怕,什么都招了。 可陈连,不过也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一旦事情暴露,陈老大他们先出事,第二个就是陈连。 说白了,他们都是替死鬼,在陈谷想出这个计划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第419章 陈雅琴 “陈连?为什么陈连要让你们分尸?” “就是,陈连可是陈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属下,若是这件事是他指使陈老大等人做的,那受害的姑娘是谁害的?” “怪不得这件事百姓们一直都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官府知法犯法。” 百姓们一听陈连的名字,更生气了。 陈老大他们虽然是屠夫,但胆子很小的。 否则这些年也不可能连个媳妇都没弄来,听信牙婆子的话得花五十两才能买个媳妇。 九王爷就在这里,陈老大他们只怕都吓破胆了,根本不敢说谎。 “你们有何证据能指正陈连?” 陆霆宴说着,陈老二赶忙开口:“草民有证据,草民有他交给我们的二十两定金。” “陈连说,只要我们将陈珂陈芳等人的尸体分解了,便能得到五十两银子,草民不敢说谎,草民可以现在就回家中去取银子。” 陈老二说着,陈家其他的兄弟都忍不住点头。 “暗影暗一,将他们都压到陈塘郡郡守府,让陈谷立马着装办案!陈塘郡屡次发生少女被害案,陈谷知情不报,本来就有失察之过,如今他身边的人又牵扯进案子中,是以,他身为陈塘郡的郡守,也有嫌疑!” 陆霆宴一声令下,暗影暗一提着陈老大他们,将他们往山下押。 “宋大人,可以让侍卫们过来了。” 陆霆宴看了一眼宋清,宋清立马应声。 他们是来查案的,手底下自然要带人。 可为不了打草惊蛇,那些跟随来的侍卫都隐藏在周围。 他只需要发个信号弹,那些侍卫自然会过来。 宋清想着,赶忙从袖子中将信号弹翻出来,点了抛向半空。 “砰”的一声。 信号弹炸开,漫天烟火绚烂,方圆三里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 此乃朝廷的信号弹,但凡是朝廷的官吏,都认得。 与此同时,陈塘郡,郡守府。 郡守府修建的十分阔气,是一件五进五出的大宅院。 哪怕在洛阳城,一些官职高的大臣,宅院也不如这里华贵。 陈谷是陈太妃的侄子,今年三十八岁,府上有一正妻,九个小妾。 除了陈谷这个侄子以外,陈太妃还有一个兄长,名为陈涛,陈涛也有一子,名为陈新。 相对于陈新这个亲侄子,陈谷只能算是表侄子。 但只要跟陈太妃是亲戚,这些年都靠着她的裙带关系,在朝廷谋了个一官半职。 虽说官职没有特别大的,但陈家在朝为官的人,也是不少的。 郡守府中,陈谷穿着一身浅棕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白玉带,脚踩皂靴,整个人悠闲的坐在凳子上喝茶,旁边还有两个美妇人在伺候他。 “老爷,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卧房内燃着熏香,陈谷昏昏欲睡,满脸享受的揽着一个美妇人的腰肢。 冷不丁的,卧房的门被大力推开,陈连一脸着急的冲了进来,吓了陈谷一跳。 “干什么,没看见老爷我都快睡着了么。” 陈谷被吓了一激灵,手上的茶水都洒了,貌美小妾赶忙拿着帕子擦。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九王爷跟刑部的官吏宋清来了。” 陈连深呼了一口气,陈谷闻言,直接站了起来:“什么,你说陆霆宴来了?” 这活阎罗怎么来了陈塘郡了。 要来也应该是裴问来啊,他才是大理寺卿。 “老爷,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陈老大他们在封神岭被抓住了。” 陈连一拍大腿,陈谷眼皮子狂跳。 门开着,刚才宋清放的烟雾弹恰好被陈谷看见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满脸阴沉。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九王爷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陈连心里不踏实。 陈老大他们胆子太小,一定会将自己供出来的。 不过也没关系,他做事小心,大可以不承认,也从来没有给陈老大他们传过书信。 但怕就怕陆霆宴会刷什么手段,他可不是吃素的人。 且一旦他被咬上了,陆霆宴就有发威的理由了。 “你们两个都出去。”陈谷挥挥手,两个小妾立马走了出去。 “只要太妃娘娘的秘密不被发现,就算九王爷来了,也有太妃娘娘保咱们。” 陈谷眼神阴鸷。 眼看着陈冉的魂魄就要到手了,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陈珂陈芳的家人如今就在洛阳城中,而陆霆宴来了这里,看样子,他得周旋一阵子了。 “通知下去,让那两个风水师立马离开郡守府,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了。” 陈谷又说着,陈连立马转身往外走了。 可走了一半,他又折返了回来:“老爷,可是……” 可是九王爷若真要查,这件事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陈太妃真的能护住他们么。 他们做的事可都是为陈太妃做的。 “怕什么,太妃娘娘手上有先帝留下的圣旨,只要陛下想顾全名声,就一定不会正面跟太妃对上的,不然你以为这些年太后为何会放任太妃娘娘在行宫颐养天年?” 陈谷翻起眼皮子睨了一眼陈连。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希望民间传出他皇位不正、又或者是先皇传位的人选有异的消息。 康宁帝是一个圣明的帝王,将来百年后,是要名垂千古的,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污点。 所以,才对陈太妃再三容忍。 “再过不久,便是陛下的大寿了,届时王爷们都要选正妃,小姐她今年十六岁了,太妃娘娘有意,让她嫁进九王府。” 陈谷摸了摸胡子。 陈涛还有一个女儿,名为陈雅琴。 陈雅琴能歌善舞,颇有才情。 更重要的是,她生的十分貌美,还有心计。 如今陈家只仰仗着陈太妃,陈太妃年纪大了,终归有老了的那一天,所以,陈家必须将手插进皇帝跟王爷们的后院,如此,才能站稳脚跟。 陈雅琴是陈太妃的侄女,仗着这层身份,陈太妃再施施压,届时,还愁当不了九王妃么。 “原来太妃娘娘早有安排啊,可是不是说九王爷已经跟侯府的大小姐定亲了么。” 陈连一喜,可很快又反应过来。 听说陆霆宴对温蘅十分满意,而温蘅也与京都的许多大家族都交好。 “温蘅留不得,她挡了太妃娘娘的路,若不是她,如今太妃娘娘也不会这么为难,所以,太妃这次回京,便是去对付温蘅的,而对付温蘅的最好办法,便是利用温昕。” 陈谷说着,脸色有些狰狞。 一切的计划都在慢慢的推进,再说了,玄门也是太妃娘娘的,只要太妃的秘密不被发现,康宁帝也奈何不了太妃。 等到计划彻底成功,这个皇朝,就要易主了。 第420章 鬼吓人 半个时辰后,陈塘郡,郡守府公堂。 陆霆宴带着暗影暗一来的时候,直接让身后的侍卫将陈连抓了起来。 他一来就抓人,可谓是半分情面都不留,陈谷心中一惊,但是有陈太妃这个靠山在,他还是有理智在的。 “陈谷,你身为陈塘郡的郡守,那么多少女失踪,你为何不上报京都。” 陆霆宴坐在主位上,浑身气势逼人。 陆霆宴十二岁便去边境参军,立下战功,后被康宁帝封为主将,一直在战场厮杀。 所以,不要说陈谷,洛阳城见过陆霆宴的官吏都不多。 知道陆霆宴凶名在外,可陈谷不知道陆霆宴这么凶。 他浑身杀气,一双凤眸若寒潭一般,盯着人的时候,目光凛冽。 陈谷跪在地上,将提前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王爷,陈塘郡少女失踪的案子下官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是在调查,为了不引起恐慌,这才封锁了消息。” “是么,你所谓的封锁消息,便是也连受害者家属一起封口?暗一,将人带上来。” 陆霆宴不吃陈谷这一套,他也不管陈太妃手上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先帝的圣旨。 倘若有,那么便拿出来,父皇的皇位行得端来得正,之所以一直隐忍陈太妃,不过是为了顾全先帝的颜面,陈太妃乃至陈家,若是一直没有自觉,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是。” 暗一早就在郡守府外面候着了,听到陆霆宴的声音,大步迈进了公堂,左右手上还提溜了两个人。 “跪下。” 将两个人摔在地上,暗一怒斥一声。 陈谷扭头,待看到熟悉的面孔,他的心又沉了几分。 这几个废物, 办事不力也就算了,居然还被陆霆宴给抓到了。 “他们两个可是你的人?陈珂陈芳的尸体被他们的家人送到京都的忆灵阁,你的人,为何要去抢夺尸体?” 陆霆宴半眯着眼睛,直视陈谷。 陈谷浑身一震,那两个被暗一丢到地上的侍卫浑身都抖成了筛子,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饶命,饶命啊。” 两个侍卫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被责打,又或者是用刑,但他们就是很害怕。 这种恐惧,就好似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一样。 事实上,这公堂之上,在众人看不到的一侧,陈珂陈芳的魂魄就站在那里。 两个侍卫根本不敢抬头,只要一抬头,陈珂陈芳便好似要吃了他们一样。 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 怎么都要死,但他们现在真的忍不住害怕啊。 大白天的见鬼了,陈珂陈芳死的不明不白的,可他们也是听命于陈谷,怎么就缠上了他们呢。 “王爷,下官不认识他们。” 陈谷眼底闪过一丝亮光,这两个侍卫都有把柄握在他手上,他不怕。 “好,你不承认,暗影,将陈老大等人都带上来!” 陆霆宴一拍桌案,碰的一声,陈谷的心更沉了。 陈塘郡只有陈谷一个官吏,可谓是一家独大。 所以,陈塘郡内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陈谷一个人做主,别提有多爽了。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陈谷唯一觉得不圆满的便是陈塘郡离洛阳城不算太远。 否则,他能暗中操作的事更多了。 “饶命啊,不管我们的事,不管我们的事。” 陈老大陈老二兄弟五个也被压到了公堂上。 他们浑身发抖,开口求饶,但不是对陆霆宴求饶,而是对着陈珂陈芳的魂魄求饶。 是他们亲手将陈珂陈芳分尸的,若非何光将她们的残肢断臂缝上了,她们此时都无法全须全尾的以魂魄状态出现在陈老大眼前。 “再带陈冉来。” 宋清守在公堂下方。 陈冉也侯在外面,听见宋清说她的名字,她挺直了腰板,走了进来。 “王爷明鉴,诸位大人明鉴,民女陈冉,陈塘郡人士,跟陈芳陈珂等人都是闺中好友。” “三日前,民女听闻一则传言,说是在蓬莱客栈居住能得发财的机会,民女家中有病重的母亲,还有年幼的弟弟,所以民女才敢去冒险。 今日一早,民女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雪山庙,陈老大等人,迷晕了民女,后面的事民女就不知道了,醒来后,便看见陈老大他们要杀民女。” 陈冉说着,双手撑在地面上,给陆霆宴磕了一个头:“王爷在上,民女所言绝无半分虚假,就是陈老大兄弟五个要杀民女,请王爷跟大人,给民女做主,给陈珂陈芳等惨死的无辜之人,做主。” 陈冉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陈谷在陈塘郡只手遮天。 若非陆霆宴跟温蘅他们来了,只怕她也会像陈珂陈芳一样死了也没处伸冤。 这些恶人,害了人,为何不能遭到报应,难道就因为他们背后有人么。 陈冉心中愤怒,好似有一把火在烧。 “不是我们杀的人,我们只是听从师爷的话,将陈珂陈芳她们分尸的,人不是我们杀的,都是陈连指使我们的。” 陈老大等陈家兄弟喊冤,他们不断的磕着头,情绪十分激动。 “陈谷,陈连是你手下的人,你有何话要说,陈连指使陈老大等人分尸,那不知又是谁指使的陈连,是陈大人你,还是,陈太妃!” 陆霆宴怒斥一声,陈谷头皮都麻了,他扭头,阴沉着脸瞪着陈老大:“你们这几个屠夫竟敢胡乱攀咬,安的是什么心。” “王爷,捉贼要拿双,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就是陈老大要杀陈冉,那么凶手就是陈家兄弟,他们临死之前还要攀咬上郡守府的官吏,其心不良,没安好心啊,还请王爷明察。” 陈谷毕竟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不管是临危不乱的处事,还是应变能力,他都算的上出色。 “不是官府,还能是谁,就是陈连指使陈老大他们杀了人,陈连是郡守大人的手下,郡守大人也不能脱干系!” “就是就是,请王爷为我们百姓做主,陈郡守这些年办的案子,没一件是为民办的,他收取好处,护着陈塘郡的奸商,请王爷为我们做主。” 公堂外面的百姓很多,几乎陈塘郡的百姓都来了。 乍一听见是陈老大等人杀了失踪的少女,邻里乡亲都赶忙过来了。 这些日子陈塘郡人心惶惶,如今九王爷来了,有了能查清真凶的机会,他们必须要来。 顺便,他们还要举报陈谷这些年不作为,办了不知多少冤枉案子。 “宋清!” 百姓们如此愤怒,陈谷恨不得让人封了他们的嘴,凶狠的扭头,瞪了一眼出头的百姓。 那百姓害怕陈谷,但今日是个好机会,若是陆霆宴走了,无法处置陈谷,那陈塘郡百姓以后的日子只会过的更难。 所以,今日哪怕豁出去命,也要让陈谷受到惩罚! 陆霆宴重重的敲了一下惊堂木。 “碰”的一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紧张的盯着陆霆宴。 “陈老大,你们指认陈连,声称这二十两银子是陈连给你们的,那么,又有证据么。” 宋清冷声问着,陈连立马否认:“王爷冤枉啊,我从未给过他们所谓的银子,焉知这是谁给他们的,他们要安在我的头上。” 陈连一脸严肃,那样子,倒是真像被冤枉的一般。 宋清眯眼,早就知道陈连会矢口否认。 但是没关系,陈珂陈芳就在这里呢,不如让她们来问问陈连? “陈连,你还我们两个的命来!” 温蘅站在公堂后面,她的手动了动,下一瞬,陈连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陈珂陈芳立马飘到了他眼前。 乍一能看见鬼,人都会受惊,会有些心神不安。 陈连眼睛一瞪,浑身抖了起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第421章 温昕被封为乡主 “陈连,你为何要杀我们,你还我们的命来,还我们的命来!” 陈珂陈芳伸出手,要去掐陈连的脖子。 陈连都被吓傻了,直到冰凉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直到喘不过气来,他才抬起手,想去推陈珂陈芳。 可陈珂陈芳是鬼,陈连无法碰到她们,她们却能碰到陈连。 “救,救命啊,不是我。” 陈连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胡乱挥舞着手,脸越来越红。 公堂外的百姓,还有陈谷,都纳闷的看着陈连。 尤其是陈谷,这个节骨眼上陈连这么喊叫,反倒是像心虚一样。 可是他给陈连使眼神,陈连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你还敢说谎,就是你供奉邪神,将我们献祭给了邪神,后又让陈老大等人将我们分尸,你敢否认么!你敢否认!” 陈珂陈芳怒吼,吼的陈连脸都白了。 尤其是离得近,他能清晰的看见陈珂陈芳那双死鱼眼正死死的盯着他。 忽的。 因为愤怒,陈珂陈芳的眼珠子直接从眼眶中掉了出来,恰好掉在了陈连的脸上。 黏糊糊的一团,眼珠子掉了之后,还会自己转动。 一点一点,靠近陈连,那泛着死鱼白的眼球内不断有血丝并设,渐渐地整个眼球都在充血。 陈连都要被吓死了。 “有鬼啊,救命啊!” 陈连大喊一声,他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在公堂中胡乱的跑。 一边跑,他的手一边在半空胡乱的抓:“不是我,都是大人,是他要杀你们的,不管我的事,你们别缠着我,都是大人,是大人要我做的。” 陈连受到惊吓,已经没了理智。 鬼吓人,若是吓的狠了,人直接就掉魂了。 掉魂后,人就是三魂六魄不全,自然更能见鬼,更容易受到冲撞。 见他招了,陈珂陈芳对视一眼,更紧的缠着他:“那二十两银子,是不是你给陈老大他们的,是不是你!你敢说不是你,若你说谎,我们立马吞了你!” 陈珂陈芳是枉死的,枉死鬼很凶的。 她们就是没害过人,要是害过人,只会更凶。 陈连本来就间接的杀害了陈珂陈芳,被她们两个缠上,不害怕就奇怪了。 “是,是我给陈老大他们的,是我给他们的。” 陈连拼命的点头,疯狂的跑。 跑累了,他就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陈谷大惊,一双眼睛在公堂内不断的巡视,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将那两个风水师打发走了。 这公堂绝对有古怪,陈连是他的人,他了解陈连,要不是看见了脏东西,要不是没了理智,他绝对不会将这些事都吐出来的。 “天啊,居然真的是陈谷,他身为陈塘郡的父母官,居然指使陈连杀害百姓!” “这个狗官,王爷,王爷求您处置这个狗官。” 百姓们都气愤及了。 他们早就不满陈谷了, 只不过是碍于陈家跟陈太妃权势,一直不敢站出来。 如今一听真凶就是陈谷,他们不仅气愤,还想豁出去一切抗争。 怪不得查不出来,真凶就是陈谷,就算陈塘郡的百姓都死绝了,只要陈谷还是陈塘郡的父母官,永远都不会找到凶手。 永远也无法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陈谷,你还有何话要说,来人,将陈谷给本王绑了,立马押解回京,待本王回禀父皇,斩立决!” 陆霆宴冷声说着,当场判了陈谷死刑。 陈谷浑身都软了。 不。 陆霆宴不能杀他。 他是陈太妃的表侄子。 陆霆宴没权利杀他。 “不,不。” 陈谷摇头,站起身便要跑。 暗一伸手,一把便反剪了陈谷的双手,将他按在了地上。 “九王爷,您不能处置我,表姑母她……” 暗一的力气很大,都快要将陈谷的手折断了。 这一刻,陈谷是真的害怕了。 他抬起头,眼底在慢慢的充血。 “住嘴!跟本王说不,你哪里来的权利,哪怕你的表姑母是陈太妃,那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太妃只是先帝的一个庶妃,难道,陈太妃觉得自己在大夏朝能只手遮天不成!” 陆霆宴站起身,冷声训斥。 陈谷的脸都白了,他张了张嘴,这一刻,他仿佛才明白了这个皇朝的主人是康宁帝,是陆霆宴。 只要陈太妃手上的圣旨不是一道传位圣旨,那么就无法直接的威胁到康宁帝的位置。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传位圣旨,那么证明的大臣呢,可有能验证圣旨真假的重臣? 所以,那道圣旨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保命符,反而会让陈家的人死的更快。 可惜,陈谷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太晚了。 等到他醒悟,等到他后悔,说什么都晚了,因为陆霆宴不会放过他,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带走!脱去他的乌纱帽,除掉他的官服,押解进京。” 陆霆宴的话再次落下,相当于判处了陈谷死刑。 陈谷直接两眼一番,晕死了过去。 而公堂外面的百姓,则是欢呼不断,一个个喜极而泣。 他们被陈谷奴役压迫了这么多年,这一切,终于要过去了。 从此以后,不管来陈塘郡任职的官吏是谁,最起码短时间内,那人会为民着想,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老百姓也能过上一段好日子,就像当初陈谷初次到陈塘郡任职时。 “宋清,将事情的进展一五一十的记录在册,待回到洛阳城后,本王会呈给父皇。” 陈谷被带走了,陆霆宴跟宋清也要离开了。 时间紧迫,任务也重。 他们必须要在陈太妃反应过来前将陈谷压到京都。 只要陈太妃插手,那么就证明陈谷所做的一切都是陈太妃指使的,那么她就绝对跑不了。 只要陈太妃不傻,就不会站出来说话。 那么她也会失去陈谷这个得力的帮手。 还有陈珂陈芳被抽走的魂魄,也随着邪神像的毁灭回到了她们身上。 如此,陈太妃抽人魂魄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 但只要她一日不除,那么她还会让其他的人作恶。 赵项明不是说了么,不仅陈塘郡有天圣阴女,还有格林郡。 那么大夏朝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还有。 所以,从根源上杜绝问题,才是最有效的。 “阿蘅,咱们回京吧。” 陆霆宴走到公堂后面。 见温蘅靠着墙柱仿佛有些出神,他笑了笑走上前,语气温柔,跟刚刚简直就是两幅面孔。 若是叫公堂外的百姓看见他此时如此温柔,指不定会觉得自己先前看到的是假的陆霆宴。 “王爷,王妃,不好了,洛阳城有消息,温昕她,被封为乡主了。” 陆霆宴刚拉起温蘅的手,一抹暗影便悄然出现,放低了声音。 陆霆宴闻言一顿,温蘅则是抬起头,眼神幽幽。 看样子,陈太妃手上果然有所谓的先帝圣谕,否则,温昕绝对不会封为乡主。 第422章 帝王威 “父皇给温昕的封号是什么?” 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 他知道温蘅平时虽然不说,但对温昕也是不喜的。 毕竟温蘅没招惹温昕的前提下,温昕总是利用周围的一切力量针对温蘅。 是人都会烦的,尤其是身边有温昕这样的小人,如何会不厌烦。 但陆霆宴也了解康宁帝的性子。 只怕这次陈太妃真的拿出了杀手锏来,这才让父皇不得不封了温昕为乡主。 “回王爷,陛下给温昕的封号为,宜安。” 那侍卫飞快的说着,他话落,陆霆宴忽的笑了:“宜安?倒是个不错的好封号。” 宜安? 是要陈太妃消停一些的意思。 父皇这是在告诉陈太妃,不要太过分了,他不过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这才对陈太妃一直多有隐忍。 倘若陈太妃得寸进尺,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陆霆宴,我没事,温昕被封为乡主,我觉得这反倒是一件好事。” 对于温昕被封为乡主,温蘅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跟陈太妃混到一个队伍中,那么温昕在康宁帝心中,直接被判了死刑。 要么说温昕是个蠢货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天下是康宁帝的。 得罪了帝王,不管是温昕,又或者是永安侯夫妇,都没有好日子过。 若侯府还要继续留温昕在府中,倘若温明轩跟温斯远还是非要认温昕这个妹妹不可,那么永安侯府就相当于全部与帝王站在了相对的方向。 这不是找死,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阿蘅,你不用什么都压在心里,若有不开心的,尽管与本王说,本王希望你多跟本王说说心事。” 陆霆宴笑了笑,宠溺的摸了一下温蘅的脸。 他的阿蘅,永远都是这么淡定,永远都是临危不乱。 不过这更让他心疼,心疼她的经历,心疼她年幼时究竟遭遇了什么,才练就了这么一副宠辱不惊的性子。 阿蘅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有他在,从此以后,绝对不会让阿蘅受委屈的。 “我真的没事,咱们快些回京吧,小光跟阿茹她们还在忆灵阁等我。” 温蘅抬头。 她的眼睛,很亮,很清澈,仿佛能一眼看到她的心底。 “暗一,你去将陈冉喊过来。” 温蘅说什么,陆霆宴都不会有反对的意见。 她说回京,那便快些回京,只是在回去前,温蘅需要妥善安置陈冉。 赵项明跟陈太妃都知道陈冉乃是天圣阴女的命格,若放任她继续在外面,只怕是还要丢了性命。 “是。” 暗一抬步往前堂走去,没一会,陈冉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参见王爷,王妃。” 陈冉只是一个年岁十五的姑娘,虽说她很谨慎,很警惕,但到底在陈塘郡这样的地方长大,她从未见过当朝王爷王妃。 所以在知道温蘅跟陆霆宴的身份后,陈冉是震惊的。 她更懊恼,懊恼之前没听温蘅的话,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陈冉,你愿意随我回洛阳城么,去忆灵阁做工,我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的工钱,你可以用你的工钱给你母亲看病,让你弟弟上学堂。” 温蘅盯着陈冉。 想在这个世道上生存是很难的,尤其是女子,更难。 陈冉若想通过她自己的努力撑起她的家,那更难。 既然决定要帮她,那么便不仅要救她的命,还要救苦。 若陈冉踏实肯干,以后绝对会有另外一番机遇的。 “我愿意,多谢九王妃,多谢王爷。” 陈冉猛的抬起头,跪在了地上,感激的看着温蘅。 她是真的没有活路了,这才冒着性命危险去蓬莱客栈的。 她母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需要大笔的银子救治。 做采珠女偶尔能采到珍贵的珍珠得到一些奖励的银钱。 但那些钱实在是太有限了,谁让她本来就是采珠场的奴隶呢。 “可是王妃,采珠场那边。”陈冉很担心采珠场那边不放人。 “无碍,本王自会妥善处置,从今日起,采珠场不会再强迫任何少女去采珠了,本来私自采珠,就是罪加一等。” 陆霆宴挥挥手。 他早就命人在暗中调查采珠场一事了,待回京后,一起回禀父皇。 陈太妃敢说出收温昕为义女这样的话来,已经惹恼了父皇,陈谷绝对会掉脑袋。 “多谢王爷,多谢九王妃。” 陈冉大喜。 这一下不仅她能从采珠场脱身了,就连那些采珠女也都能脱离苦海了。 所以,她们反而是因祸得福了,上苍还是怜悯他们的,这才将温蘅跟陆霆宴派来救他们了。 陈冉跪在地上,她双手合十,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温蘅,里面充满了感激。 温蘅一顿,她的手慢慢抬起,往半空抓去。 一道黄色的光像是一条丝线一般被她抓在手中,然后,窜进了她眉心间。 是阳德。 是陈冉对她的感激,让她得到了阳德。 如此,她回京后便可以将积攒的阳德跟阴德炼化,转化为力量。 “陆霆宴,咱们走吧。” 温蘅开心的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及了,清丽中又不失温暖,是那样的明媚,是那样的让人痴迷。 陆霆宴看着她出了神,下一瞬,温蘅拉着他的手,用脸蛋在他手上蹭了蹭。 她的脸儿很软,皮肤细腻,在蹭他手的时候,好似在撒娇一般。 陆霆宴忽然就,痴了。 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漾开了一抹温柔。 两个时辰后,从陈塘郡出发的马车赶回了京都。 因为还要处理一些杂事,所以只有陆霆宴跟温蘅回京了,宋清跟董泽贾鑫继续留在了陈塘郡。 回京后,陆霆宴先将温蘅送到了忆灵阁,再进宫去回禀康宁帝陈塘郡的事情。 今日的忆灵阁,人更多了,但尤属早上的时候人最多,因为每日忆灵阁最多只收十件古物。 “蘅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么,这两天整个京都的人都在传陈塘郡有鬼送财的传闻,当然了,还有温昕她被封为乡主的事。” 南宫茹一大早就来了忆灵阁,温蘅这个主人不在,作为她的好朋友,南宫茹跟周婉她们自当尽全力帮忙。 在她们的照料下,忆灵阁的生意倒是一日比一日红火了,再加上陈贵跟周广仁等商贾时不时的也往这里跑,倒是也个忆灵阁带来了一些生意。 “蘅姐姐,你说那个陈谷,会不会被判死刑?” 南宫茹挽着温蘅的手臂,将她带进了忆灵阁中。 温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南宫茹跟周婉见状,都有些窃喜。 陈谷不过是仗着陈太妃的身份这才能坐上陈塘郡的郡守。 可身为朝中官吏,却不为民办事,算什么好官? 所以,这样的官就该死。 温蘅都说他会死,看样子陈谷是活不成了。 温蘅进了忆灵阁后,被南宫茹拉着将这两日在陈塘郡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南宫茹听的着迷,拉着温蘅不松手,这一说,直接过去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从宫中传来消息,陈谷果然被判了死刑,两日后,抄家问斩! 温蘅明白,这是帝王在拿陈谷开刀,提醒陈太妃做人要低调一些。 帝王威,不容旁人侵犯。 第423章 火烧子孙山 “阿茹,听故事什么时候听都行,快些让阿蘅去休息一会吧。” 周婉很体贴。 门外有陈谷被砍头的消息传来,忆灵阁内很多人都跑出去看了。 南宫茹也想拉着温蘅往外跑,被周婉给拦住了。 她笑着,南宫茹挠了挠脑袋,满脸愧疚:“对不起啊蘅姐姐,我就是看见你太兴奋了。” “没事,你们今晚都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跟小光守着呢。” 温蘅摇摇头。 她不累,因为这一趟去陈塘郡,不仅收获了陈珂陈芳她们散给自己的阴德,还收到了陈冉等在采珠场采珠少女的阳德。 她今晚就将这些阴德阳德都炼化了,如此,她的修为会再升一截,便能恢复感应的力量,去调查蛇蛋的下落。 “好,那阿蘅你先去后堂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你放心。” 周婉温柔的说着,何岁妍跟江羡好在前堂忙的都顾不得说话。 她们两个平时都是大家闺秀,很少有机会这样抛头露面。 但不管是何起还是江淮,都十分支持何岁妍跟江羡好来忆灵阁帮忙。 他们都知道温蘅做的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自然不会反对。 陈谷在陈塘郡的名声,可谓是糟糕透了。 宋清跟董泽他们留在陈塘郡处理后续之事,不断有百姓来公堂之上陈情陈谷的罪名。 判陈谷死刑,都不足矣泄民愤。 当判决的消息传到陈塘郡的时候,百姓们彻夜未眠,都默默的祷告感激陆霆宴跟温蘅。 陈冉在来京都前,先回了一趟家看她母亲跟弟弟。 陈母知道温蘅对陈冉的帮助,也在心中默默感激温蘅的恩情。 不仅陈冉家,还有陈珂陈芳等受害人家,也在夜晚到来时,一边祭奠亡者,一边感激温蘅,为温蘅祈福,求上天帮助她。 或许是祷告的人太多,今晚的陈塘郡,彻夜灯火通明。 甚至,还有写满功德字的孔明灯被点燃,从陈塘郡的方向飘向半空。 若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希望神明能帮他们保佑温蘅,能传达他们的谢意。 夜幕降临天际时,半空的孔明灯一盏接着一盏,飘向远方,无数功德散开,纷纷冲向忆灵阁所在的方向。 这一晚,忆灵阁的灯火也从未熄灭过。 温蘅坐在卧房中,将收集来的阴德阳德炼化,凝成了力量。 寂静的黑夜,一抹刺破黑夜的金光拔地而起,冲向九霄,像是炸开的烟花一般,扩散到四处! 天有异象,位于北边的三颗星星齐齐的朝着金光涌起的方向迅速聚拢而去,仿佛要与金光融合为一体一般! 这抹异象,不管是玄门还是清风宗,都察觉到了,纷纷掐指推算,却不知引起这股异象的人到底是谁。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五月眨眼间便过去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街道上的百姓早早的换上了清凉的衣裳。 忆灵阁每日开门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一大早,何光便先将西边的门打开了,示意前来典当古物的人走那扇门。 钟离艳平时的任务就是负责收集古物。 这些收集来的古物,会在半夜卖出去,至于卖给谁,自然是卖给鬼了。 有阴德的鬼,才能拿阴德来交换这些物件。 有灵气的物件能滋养他们的魂魄,帮助他们更快去地府投胎,所以,这种交易对双方都有利。 “别挤别挤,今日还是收十件,收完这扇门就会关上,诸位明日再来。” 何光组织着排队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东西,还用布包上了。 后面的人都不断的往前观望,原本以为排在后边的人今日没有机会了,可不曾想前面进去的几个人,都抱着东西又走了出来。 很明显,钟离艳没收他们的东西。 “你到底会不会看啊,我这个水碗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你们忆灵阁到底会不会辨别珍贵的物件,莫非是觉得我老实,故意不收的吧!” 一个穿着邋遢的中年汉子吵吵闹闹的站在门口,何光拧眉,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名为朱六,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了,每次来都是拿着他怀中那个掉渣的破碗。 他是京中的小混混,平时除了喝酒闹事,其他的是一概不会,是出了名的无赖。 哪个客栈酒楼若是被他给盯上了,要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就得拿钱打发他。 但朱六是个不要脸的,每次闹事都逮着一家薅,直到将人家店铺的老板弄的关门,他才肯找下一家。 如今他盯上了忆灵阁,还要将怀中的破碗卖五十两银子,简直是将忆灵阁当冤大头。 “呸!你们不长眼,我怀中的碗是个宝贝,我看你们就是看人下菜碟,是瞧不起我吧!” 朱六越想越生气。 前两日他听闻有人拿着破物件在忆灵阁换了银子,他便也将自己的破碗找了出来。 这碗确实是有年头了,放在家里都落灰了。 他觉得这样的物件,忆灵阁就该收。 可接连好几次被拒绝,朱六有些恼怒了。 他一个小混混,并不知道这忆灵阁背后有什么势力,也不知道南宫茹跟江羡好这些帮忙的人都是官宦贵女。 “这个朱六平时耍无赖也就罢了,可他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是,没看到其他人都老实的排队么,他在这里吵吵,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排队的百姓见朱六又要耍无赖,摇摇头,都等着看热闹。 朱六这个泼皮无赖,要是黏上了忆灵阁,只怕以后忆灵阁都要不安生了。 “这位老先生,你的碗不是我们要收的类型,所以并不能换银子,麻烦你让让,别挡着后面的客人。” 何光板着脸,耐心的对朱六说道。 朱六闻言,眼睛又是一瞪:“不是你们要收的类型?为什么,是我的碗不够破?凭什么别人的你们都收,我的就不收,我不管,今日这碗你们必须留下,不然我就不走了。” 朱六眼珠子一转,他见何光年纪小,更有恃无恐了。 再说了这些年他做的这样的事也不少了,可谓是相当有经验。 何光嘴角动了动,见他撒泼,很是头疼。 忆灵阁刚开张不久,还没请侍卫,朱六在这里闹,影响忆灵阁做生意。 “来人啊,将这个耍无赖的人给本妃带下去!开门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本妃还从未见过有人强买强卖的呢!” 何光正想着要用什么办法对付朱六,一道冷叱声便从后面响起。 下一瞬,便有两个侍卫上前架着朱六的胳膊将他拉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杀人了,杀人了,忆灵阁杀人了!” 朱六害怕了,大力的挣扎着,手上的破碗也掉了。 江夏王妃板着脸,挥了挥手:“将嘴堵上,以后别让本妃在京都再看见这样的无赖!” “是,王妃。” 江夏王妃满身荣华,身边跟着好几个侍卫,这些侍卫都生的十分高大,手上还抬着好几口大箱子。 “别怕,有本妃在,你继续招呼生意吧。” 朱六被堵住嘴抬走了,江夏王妃走到何光身边安抚了他两句,便让侍卫将大箱子往忆灵阁内抬。 何光赶忙去通知了温蘅,温蘅一出来便看见了江夏王妃。 江夏王妃看见她便觉得欢喜,这次来,除了是来感激温蘅,她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温蘅。 她有一妹妹,年岁跟她差不多,二十年前嫁人后,便一直没有儿子。 为了给婆家生下嫡子,妹妹接连生了七个女儿,这一次又怀孕了。 接连生产十分伤身,江夏王妃生怕妹妹出事,今日带着妹妹家住的宅院的图纸来找温蘅了。 温蘅一看那图纸,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火烧子孙山,注定不会有男丁。 第424章 艮宫受冲 忆灵阁的后堂十分安静,平时周婉跟南宫茹她们都在前堂忙活,基本不会到后堂来。 江夏王妃进了忆灵阁后,便到后堂来了。 她这次来,带了很多侍卫,也提了很多金贵的物件,当然,带来的那些侍卫都在前堂呢,江夏王妃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温蘅还没出阁,根本不会允许有外男靠近温蘅。 将图纸铺在桌案上,江夏王妃紧张的看着温蘅。 见温蘅抬头,她这才赶忙询问:“阿蘅,不知我妹妹家的宅院可曾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年妹妹不生儿子,还用了很多偏方,但都没什么用,所以,她这才今日也寻温蘅,看看是不是宅院出了什么问题。 “王妃,不知这宅院可曾修葺过,又或者是前些年重新改变过布局?” 温蘅看着江夏王妃,语气平淡。 江夏王妃跟身侧的嬷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五年前我继母曾经去过范家一次,因为妹妹当时怀有身孕,继母便留在范家,照顾妹妹,可后来继母说住在范家的那两日,总是觉得身子不爽利,所以请了个高人来看。” 后来那高人说范家虽是大户,但因为宅院太大,院子太多,所以显得有些凌乱,所以,不如将西边的院子跟南边的院子打通,这样对全家都好。 恰好西边跟南边的院子本来就挨着,只需要打一条回廊,便能将两边连起来。 虽然当时继母提出这些的时候妹妹觉得有些不合适,但范家跟他们家一向交好,故而,为着两家的情分还有范家全门的运势上,边又建了一条回廊。 “温大小姐,若说修葺宅院或者是改过格局,那应该只有这条长连廊了,不知是否是连廊出了问题?” 潘嬷嬷是从江夏王妃年幼时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江夏王妃知道的事,潘嬷嬷也知道。 对江夏王妃来说,潘嬷嬷绝对衷心,故而,大大小小的事,潘嬷嬷也都清楚,指着地图上那条连廊,小心的询问着。 既然温蘅都这么问了,就证明绝对是宅院出了问题。 只是…… 潘嬷嬷看了一眼江夏王妃的侧脸,见她眉眼沉重,心中明白她一定是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若真是宅院出了问题,那么小柳氏是否明知道改了宅院会导致范家没有嫡子,这才有但年提出改宅院一说? “应该不会是她吧,当初我母亲去世后,她身为我母亲闺中最好的姐妹,自愿嫁给我父亲当续弦,照顾我跟梦儿,柳家全门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 果然,江夏王妃实在是想不明白,嘴唇蠕动了几下,脸色有些发白。 “动一条连廊,便能将西边跟南边的宅院连在一起,这样看起来,似乎会让宅院更加通透,看起来更加的大气,明面上瞧着,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故而当年,范家也找人看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温蘅了然,提起桌案上的茶壶给江夏王妃倒了一杯茶水,声音徐徐,又道: “王妃,您喝杯茶缓缓吧。” 看江夏王妃那样子,是觉得这些年柳梦生不出男孩,都是因为小柳氏搞的鬼。 可他们柳家在外面的名声又是一副全家和乐的模样,只怕是就算真的是小柳氏搞的鬼,江夏王妃也是不敢相信的,毕竟,没人会伪善那么多年,况且她跟柳梦都嫁出去了,根本就触犯不到小柳氏的利益。 “阿蘅,你有话不妨直说吧,你就说这宅院哪里不对,本妃心中也有些数了。” 江夏王妃和气的对着温蘅笑了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她都能接受。 有问题就解决,解决了就好了。 “连廊将西边南边的院子打通,也将两边的火房改了位置,原本范家的火房在正南方向,也就是在离宫上,离宫属火,所以火房建在这个位置上,是最合适不过的。” 温蘅说着,拿起桌案上的毛笔跟纸张,慢慢的画着范家没打通连廊时的宅院。 潘嬷嬷看的认真,越看越惊奇,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温蘅根本就没去过河东,更没去过范家,她绝对不可能知道范家在没改宅院之前家中的风水格局是怎样的。 如今,她居然能凭空画出来,简直太神奇了。 “因为连廊打通,导致火房的位置发生了改变,移动到了东北方向上,上次我与王妃讲过,东北方向在风水上是艮宫,艮宫属土,代表着家中的少男,火房属火,艮宫受到冲撞,是为火烧子孙山,所以,不仅仅是范夫人生不出男丁,只要是范家的新妇,都生不出儿子。” 温蘅低叹一声。 在华夏的时候,她看见过太多用风水害人的案例。 因为风水才是真正的能杀人于无形的东西。 且利用风水害人,不会轻易的被人发现。 那些善于伪装的人,在风水的遮掩下,可以继续潜伏,继续害人,以至于循环。 “怪不得,怪不得范家二公子的新妇连生两个女儿,也没有儿子。”江夏王妃有些出神,抓紧了手上的帕子:“这可真是好歹毒的心计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害范家。” 江夏王妃始终都想不明白小柳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再嫁给父亲做续弦后,也生下了一儿一女,她跟柳梦都是母亲的女儿,将来柳家都要由弟弟柳庆继承的。 她跟柳梦都嫁人了,自然也是要为娘家考虑,在一些事情上帮助柳庆。 她们与柳庆关系倒是一直都挺好的,所以,小柳氏没必要害妹妹。 “王妃,会不会是因为 三小姐跟范公子当年的事。” 潘嬷嬷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忽的开口。 她记得当年柳梦跟范家议亲的时候,小柳氏好似跟老爷起过争执,说老爷没考虑过三小姐柳媛。 当时她只是隐约听到一点风声,后来便不了了之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三小姐柳媛今年都二十五岁了,这个岁数在古代可真是老姑娘了。 但不管是谁来相看,谁去介绍,柳媛就是不嫁。 原本以为是她心气高,眼光高,再加上小柳氏的放纵,这才让她目高于顶。 可如今回想起来,只怕是柳媛早就心有所属了,她根本就是看上了柳梦的夫君范阳! 范阳是河东的才子,又出身自望族范家,不知是多少河东姑娘的梦中情人。 且范阳生的俊秀,身材又高大,只要是姑娘家看了,很难不动心。 当年柳梦跟范阳接触的时候,柳媛也曾一同跟着去过。 祸根,不会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吧。 小柳氏为了柳媛,这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害人! 第425章 攀附上更大的权贵,侯府没用了 “我心里都有数了,阿蘅,今日的事还请你帮我保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江夏王妃深呼了一口气,潘嬷嬷见状,赶忙扶住她的手臂。 问题既然就出在那条连廊上,那么随便找个借口将连廊打破便可以了。 这事好解决,但柳家的家事不好解决。 但是不管怎么说,不管小柳氏有何苦衷,她害的范家没有嫡子,这便是她的错。 人犯了错,就需要付出代价。 所以,她得写信,先将此事告知范阳,让他悄悄的动手,改了范家火房的位置。 只要柳梦这一胎生下男孩,便能破局了,小柳氏的计划,也会比揭穿。 “王妃放心,温蘅懂得,绝对不会多说话的。” 温蘅点了点头。 做她们这一行的,不该多说的绝对不会多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嬷嬷,快将香火钱拿来。” 江夏王妃看着温蘅,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欢喜,有些后悔没早些来京都。 她儿陆澈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若是她早点带着陆澈来了,指不定温蘅也能当她的儿媳妇了。 真是可惜。 “是。”潘嬷嬷赶忙从袖子中拿出一袋鼓鼓的银子,递给温蘅:“多谢温大小姐又给王妃解祸,这袋香火钱,还请温大小姐您收下。” 潘嬷嬷一脸笑意,发自真心的感激温蘅。 “多谢王妃。” 温蘅将银子收下道谢,江夏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又说了两句话,这便要走了。 她刚来京都,还有许多事要忙,再说了陆澈的身子骨着两日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她欣喜不已,每日都要亲自盯着太医用药这才能放心。 “阿蘅,本妃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你,对了,你那个二二妹妹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阿蘅你受苦了。” 江夏王妃临走前,又怜惜的安抚了温蘅一阵,这才带着嬷嬷与侍卫离开了。 温昕假千金的身份已经曝光了,如今洛阳城的每个人都知道温昕不是侯府的千金,而是乡野村妇生下的女儿。 出身贫苦,这也不算什么,可温昕明知道自己不是侯府的女儿,却还每次出门都要刻意的告诉别人她是侯府的千金。 这不是,太虚伪了么。 还有永安侯夫妇,亲生女儿在乡下受苦十五年,回来后,他们却反而依旧疼爱假千金,真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阿蘅,你还好么,你放心,有我们在,不管温昕她是被陈太妃认做义女也好,还是被封为乡主也罢,我们都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周婉一向冷静,话也少。 江夏王妃走后,她便来了后堂。 见温蘅盯着手上的钱袋子似乎有些出神,周婉眼底满是心疼。 温蘅比她还小呢,但不管是性情还是解决事情的态度,温蘅都比她冷静太多了。 这样的冷静,这样的淡然,该是受了多少苦换来的啊。 周婉只要一想,便觉得心酸,忍不住心疼温蘅。 “阿婉,温昕不会欺负我的,她也没那个资格,有你们在,我比以前开心了许多,我也体会到了许多其他的感情。” 温蘅摇摇头。 她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河东柳家,在大夏朝的东面,江夏王府,在西边。 这是从全国的地势上来分析,从洛阳城内来看,江家跟何家,甚至是郡王府跟成安伯府,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 而陈塘郡,是从更远的方向上往外看去,也呈现四方阵型包围状态。 一旦从内到外的四方阵型全都形成闭环,那么就形成了一个阵法,名为,伏龙阵法。 这样的阵法,能压制皇朝的龙气,也就是说,直接针对的是坐在龙椅上的康宁帝。 格林郡,位于北面,赵项明说格林郡也有天圣阴女命格的少女,也就是说,格林郡也在背后之人动手的计划之内。 如此,彻底形成一个闭环。 那么阵眼呢,阵眼又是哪里,一旦闭环完成,就势必会启动阵眼,一旦阵眼动了,那么背后之人的阴谋就得逞了不是么。 温蘅思索着,周婉见她好似有什么心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温蘅其实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每次解决完这些人家的祸事,她都觉得好似从被束缚的大网中破开了一个口子。 但每次当她接近真相的时候,又会被打断,陷入到下一个困惑之中。 “周姐姐,蘅姐姐,温昕来了。” 后堂一片安静,不知过了多久,何光一脸冷沉的走了过来。 温昕来了。 她不仅从大理寺内被放了出来,且还成为了宜安乡主。 刚被封为乡主就来忆灵阁,不是来找麻烦的,是什么。 “大姐姐,你在里面么,我来看你了,听说忆灵阁刚刚开张,我来恭喜你了。” 何光话落,温昕的声音从外面就传了过来。 外堂很安静,原本因为朱六的事排队的人就不敢吭声了,温昕一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盯着她看。 被封为乡主,温昕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有封号了,还有封地了。 虽说封地不大,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乡主,但放在贵女中,也算是不小的成就了。 温昕穿着受封乡主的衣裙,头上带着一个小小的头冠。 这头冠是陈太妃送给她的,她今日来找温蘅,故意将这金冠带上了。 就算是温蘅拆穿了她假千金的身份又如何呢,她攀附上了更大的权贵,还认了陈太妃。 虽说不是认陈太妃当义母,但也是认了亲的,如此,侯府那边也没什么用了,而温蘅,她自然更不放在眼中。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南宫茹看见温昕就生气,想将她赶出去,何岁妍紧紧的拉住她,生怕她太冲动了惹出事来给温蘅添麻烦。 “这忆灵阁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么,既然是做生意的,怎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小月跟在温昕身边,她垂着头,开口说着。 南宫茹皱眉,冷眼看向小月。 这个丫鬟面生的很,怎么,难不曾她是陈太妃送给温昕的丫鬟? “郡主,我是来看大姐姐的,今日来,没有别的意思。” 温昕笑了笑,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易怒了。 如今她是乡主了,左右假千金的身份也被拆穿了,她就是破罐子破摔,还有何好怕的。 以前她畏惧权贵,如今有陈太妃撑腰,她根本不怕好么。 不仅不怕,甚至还能有更大的机会嫁给信王,成为信王妃了。 只要她半个月后成功的为大夏朝求来甘霖,便能被封为县主了,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成为郡主,成为信王妃! 温昕想着,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寸。 她的眼底,闪烁着野心,甚至,她已经开始布计了,她在想该怎么再利用侯府一次,让侯府全了她的心愿。 毕竟这些年她也给侯府带来了那么多荣耀跟权贵,侯府该还给她,不是么。 棋子没用了,就该舍弃,攀附上了陈太妃,永安侯府就没有继续留着的必要了。 第426章 被众人厌恶,温昕摔倒了 “大姐姐?你说蘅姐姐是你的大姐姐,你与蘅姐姐没有血缘关系,她又是你哪门子的姐姐?” 南宫茹冷哼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脸皮都不给温昕留。 怎么,温昕还当自己是侯府的真千金么。 就算是被封为了乡主又如何,不过是区区一个乡主罢了,她还是郡主呢,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再说了,温昕的乡主都是靠着陈太妃的关系得来的,跟她本人没有半分关系,这是什么很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么。 真是怪搞笑的。 “在我心中,父亲母亲永远都是我的亲生父母。” 温昕袖子中的手骤然握紧了。 她不断的在心中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只要她自己能克服这个弱点,不管别人再怎么说,她只要不在乎,就不会受伤,也不会难过。 “可是你有亲生父母啊,你的亲生父母还在大理寺的牢房中待着呢,温昕,他们好歹也是你的生身父母啊,你还怪冷血无情的呢。” 南宫茹就知道温昕会这么说,反口讥讽。 要是温昕跟蘅姐姐没有血缘关系,那也能说的通为何她会这么蠢笨了。 简直是又坏又笨,亏她以前还觉得温昕性情温和,平易近人。 如今回想起来,她那个时候大概是得失心疯了吧,否则怎么会觉得温昕是个可结交的。 “说起来也怪,温昕明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按理说不是应该跟亲生父母更亲么,为何一直待在侯府?我听说啊,当时是那户农户想攀咬温大小姐,说温大小姐不是侯府的千金呢。” “害,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年头,当然是谁有权有势,谁就是所谓的亲生父母呗,一边是农户之女,一边是侯府千金,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但是明明是温昕抢了原本属于温大小姐的一切,她的亲生爹娘却要反咬温大小姐一口。” 南宫茹跟温昕的话,引得忆灵阁内的人议论纷纷。 他们指手画脚,神色各异的看着温昕。 以前他们看见温昕,大概会有一种追捧,又或者是信服的感觉。 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大概就是原本以为是凤凰,可实际上却是个山鸡,他们一直以来,都被一个山鸡给骗了。 当没有了那副华贵的表象后,山鸡的真面目露了出来,所有人都会越发的觉得山鸡面目可憎。 如今洛阳城的百姓们看见温昕,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这一点,温昕本人也察觉到了。 原本温蘅回来,只有那些高门显贵的人渐渐与她疏远,可如今百姓们也不在信奉她了。 她觉得暴躁,觉得愤怒,更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流失,这东西像力量,每每流失,她都会觉得浑身无力,会觉得十分疲倦。 “温昕,你今日来忆灵阁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心知肚明,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夏的主人,是当今陛下,太妃娘娘不过是先帝的庶妃,如今不过是太妃。” 温蘅从后堂走了出来,她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看着温昕的时候,总好似让温昕觉得她的眼神十分蔑视。 明明她才是千金,温蘅不过是个村姑,温蘅也有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她厌恶温蘅,她恨温蘅。 温蘅毁了她的一切,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温蘅死。 陈太妃说了,只要她能帮她达成所愿,她就能帮助自己一起弄死温蘅。 “大姐姐,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可是父亲母亲说了,只要我还愿意认他们,我永远都是侯府的千金,当年抱错之事,我是不知情的,若是我知道,一定不会让大姐姐在乡下受苦。” 温昕咬了咬唇。 她真是没救了,温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是一门心思打算依附陈太妃。 “够了!别在我这里演戏了,你不知道当年抱错之事,难道你也不知道张巧翠跟董家人为何去侯府指认我么,大理寺会将真相查出来的,你有时间在这里演戏,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封他们的嘴。” 温蘅了然一笑,一双清冷的眸子清凌凌的,像是小溪中清澈的溪水。 “就是就是,还在这里演什么戏啊,你不是刚从大牢出来么,你口口声声说永远都是永安侯夫妇的女儿,那你被封为乡主,为何不是第一时间回去,反而是来找蘅姐姐?你敢说你不是来炫耀的?炫耀你一个假千金身份败露不仅没事,反而还成了乡主?” 南宫茹啐了一口,忆灵阁内的人也跟着应和:“是啊,快回去吧,回去找侯爷侯夫人。” “就是就是,快回去吧,人家忆灵阁还要做生意呢,你抢了别人的人生,如今却装模作样的来这里炫耀乡主的身份,什么人啊,恶心不恶心。” 不仅忆灵阁内的人开口说话,就连门外路过的百姓也看不下去了,纷纷走进来,指责着温昕。 温昕不敢置信的看着所有人不屑的、指责的,轻视的眼神。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都是乡主了,这些人不更应该捧着她么,为何反而对她的态度更不如从前了? “快滚吧你,这里不欢迎你,十五年了,你占了别人的身份十五年,如今还要意思来这里炫耀!” 何岁妍掐着腰,也啐了一口。 贵女的身份让她无法对温昕破口大骂,但温昕要是再不走,她可就动手了。 什么名声,她才不在乎呢。 她要是都无法为自己的姐妹撑腰,那她才是白活了呢。 “快滚,滚出去!” “温昕滚出忆灵阁,滚出洛阳城!”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何岁妍一起破口大骂。 看啊,人一旦察觉到自己被骗了,就会清醒过来,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能一目了然。 “还不快滚,再不滚我动手了啊。” 南宫茹撸起袖子,抄起扫帚就要往温昕身上招呼。 温昕惊呼一声,赶忙转身往外跑。 但因为她今日穿的衣裙太长,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裙,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还恰好摔在了门框上。 “砰”的一声。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都呆呆的看着温昕,只见她的脸恰好扣在了门框上,这么响的动静,就算没摔的头破血流,那她的脸,也会毁容吧。 第427章 是旧相识 “乡主,您没事吧。” 小月一直跟在温昕身边,见她连走路都走不好,心中骂了一声太蠢了,赶忙去扶她。 若非陈太妃让她跟在温昕身边,她才不会看上温昕这样的蠢货呢。 她太蠢了,不过是被别人激了两下就绷不住了。 还有,这身肉能不能减减,她才十五岁,这体重瞧着得一百二十多斤了吧,再加上她身高不高,乍一看过去,跟个小地缸一样,连她都很嫌弃,更别说信王了。 若非她那张脸还算甜美,那些高门公子哥儿们,只怕是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吧。 “还不快来扶我,我的脸好疼啊。” 温昕摔在门框上,脑袋嗡嗡作响。 她只觉得刚才好似失去了知觉,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但脸上的刺痛让她更害怕,她害怕自己毁容。 她的脸若是毁了,就更当不上信王妃了。 “乡主,您起来。” 这也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温昕还算收敛,要是没有这么多人,温昕肯定就要对小月喊打喊杀了。 不顺她心的丫鬟,平时都被她打骂怕了。 小月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耐着性子将温昕扶了起来。 陈太妃说可以光复她苗疆,让族人都活过来,否则温昕以为自己为何愿意留在她身边伺候。 就这样的蠢货,也配让她为奴为婢? 她可是苗疆的后人,是苗疆的继承人。 “流血了,呀,摔的不轻。” 温昕一站起来,一行血就顺着脑袋流了下来。 一个大婶抬起手,呆呆的指着温昕的脸。 摔的这么狠,脸都肿了,只怕是真的要毁容了。 “血,流血了?”温昕一顿,抬手一摸,不仅摸了满手血,脸更是有刺痛传来。 下一瞬,她尖叫一声,两眼一番,真晕了过去。 “哈哈哈,真是报应啊。” 南宫茹眨眨眼,见温昕如此狼狈,笑的开心,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 “快不将你们乡主送回侯府找大夫,若是晚了她可就毁容了。” 南宫茹一边笑一边说风凉话,跟在温昕身边的丫鬟都是陈太妃刚派给她的。 陈太妃不是想让丫鬟们更好的照顾温昕,是想让丫鬟们监视她。 不仅有丫鬟,还有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原本在门外,见状,只得冲进来,将温昕抬走了。 他们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走的还很狼狈,所有人都别提有多解气了。 “好!最见不得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报应啊。” “呸!还有永安侯跟侯夫人,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放在乡下养了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真是狠心。” 温昕灰溜溜的走了,百姓们都拍手称快,别提有多解气了。 他们交头接耳的说着,对待温昕的态度,不近不像以前那般追捧,还十分厌恶。 温蘅眯起了眼睛,她忽然觉得身上有一股力量宛若新鲜的血液一般不断的聚拢,然后,重新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阿茹,阿婉,你们在前面守着,我有事要去后堂。” 那股力量来的突然,也很熟悉,温蘅转身便往后堂走去。 是她的力量回来了,她要调息打坐。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如此,她的修为用不了多久便能全都回来了。 “好。” 见温蘅走的匆忙,何岁妍跟周婉连忙应声。 因为温昕的到来,忆灵阁内又涌进来了很多人,原本铺子刚开张的时候百姓们都只是想观望一下。 不曾想,在忆灵阁订过衣裳的人家都说忆灵阁做的寿衣很特别,布料用的也都是加持过的。 一时间,很多人家都来订购寿衣,忆灵阁更是人满为患。 忆灵阁所坐落的这条街道的拐角口,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原地。 马车外,有两个身穿黑衣的侍卫腰间跨着长剑,一脸严肃。 “主子,温昕从忆灵阁走了,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又有一个侍卫从前面走了过来,看他来的方向,正对着忆灵阁。 可见,他刚刚就在忆灵阁门口打探消息。 “她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名声也坏了,看样子,得早点动手了。” 阴柔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下一瞬,车帘被挑开一个细小的弧度,露出陈太妃那张美艳又苍老的脸。 陈太妃比先帝小了将近二十岁,可自从先帝去世后,陈太妃老的也快了。 她如今才四十多岁,便已经满脸皱纹了。 若非平时用了特殊的法子精心保养着,别人一看见她,绝对会被吓到。 “走吧,去江畔亭。” 陈太妃的眼神,定定的盯着忆灵阁的方向看了一会,放下车帘,声音又变的很轻很轻。 江畔亭是洛阳城有名的酒楼,酒楼开的很大,坐落在城中心,每日光是客流量,就大的足足让江畔亭招了七八个店小二。 甚至,因为生意太红火,江畔亭还打算在其他的城池开分店,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开分店这个事搁置了。 “是,主子。” 车帘放下,侍卫立马跳上马车,将马车朝着江畔亭赶去。 江畔亭背后的主人跟陈太妃乃是好友,也就是,大司马袁志。 陈太妃回京了,总是要去见袁志的,但先帝的庶妃私下里见大臣,若是被人发现了,指不定怎么传呢。 所以,袁志便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江畔亭。 江畔亭不仅生意好,客流量大,且那里还有阵法,也有风水师。 从忆灵阁所在的街道到江畔亭,坐马车需要走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后,陈太妃的马车便停在了江畔亭的后门。 因为江畔亭很大,所以后门自然也比寻常的酒楼多,足足有三个。 每个后门都有风水师扮做的侍卫把守,每当袁志想接待什么特殊的人时,对方都会从后门进去江畔亭。 “将门打开。” 陈太妃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从头到脚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她一下马车,便脚步匆忙,侍卫见状,赶忙将门打开。 江畔亭在建的时候,便如同八卦图一般,一半是阴,一半是阳。 从酒楼前面进去,跟从酒楼的后门进去,简直就像是进去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样。 所以,一旦进了酒楼,陈太妃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了。 “你来了,许多年不见,你还跟当年一样。” 后门打开,很快又关上。 一走进来,便像是进了大户人家的宅院一般,院子中有小桥流水,还有花丛树木。 袁志就站在门前,看见陈太妃,他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陈太妃年少没入宫前,他们便认识了,差一点,陈太妃就成了他的妻,他们原本才应该是一对。 第428章 复活陆武 “进包房里面说吧。” 江畔亭很安全,可陈太妃还是不放心,身上的黑袍也并未脱下。 袁志眯着眼睛,视线定格在她脸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太妃也老了,虽然她保养的好,可脸上依旧爬满了皱纹,无法跟年轻貌美的少女比。 袁志低低一笑,颔首:“好,那便进去再说吧。” 袁志倒是脾气好,他衣袖微微动了动,两个黑影一闪而过,陈太妃看见了那两个小鬼,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厌恶。 先帝还没去世前,她便跟袁志有过联系了,可每一次联系,都是为了利用袁志。 只可恨当今太后害死了她的孩儿,否则以先帝对她的宠爱,她的孩子才应该继位,她才应该成为一国之女,高高在上。 “袁志,最近你答应本妃的事可一件都没做到,本妃且听听你如何跟本妃交代。” 陈太妃是骄傲的。 她年轻的时候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不然也不会让先帝那么痴迷。 所以,哪怕她入宫为妃,袁志也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为了她,愿意做许多违背礼法之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袁志还能一直联系她,陈太妃觉得袁志对她的感情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她了解男人,往往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惦记着,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利用袁志了。 “呵。” 袁志拂袖,跟在陈太妃身后,慢慢的往包房而去。 他走动间,轻轻的拍了一下袖子中两个小鬼的脑袋,示意他们一会不要出来,不然吓到陈太妃便不好了。 这些年他利用阴物帮陈太妃办事,可陈太妃却还是很忌讳这个,觉得这些东西不吉利。 袁志都做到大司马一职了,什么事没办过,所以,对于陈太妃这种既要又要的做派,其实他心里是很不屑的。 但他们双方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且陈太妃太蠢了,有她太妃的身份在,自己做事方便多了。 从江畔亭的后门进去,便跟前面的酒楼完全是两个空间。 后院没人,包房建造的有些像现代洋房的格局,一楼带了一个小花园,整体的空间都十分大。 袁志奢靡,这江畔亭是他空闲时候玩乐的场所,所以,自然是要修建的华贵一些。 陈太妃第一次来这里,一进来,便有小丫鬟弯着腰低着头上前来伺候。 陈太妃脱下身上的黑袍交给小丫鬟,挥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是。” 小丫鬟只听袁志的,袁志进来,看见他点头,丫鬟们这才敢退出去。 “这些年你的日子倒是过的越发的奢靡了。” 陈太妃打量着包房内的格局布景,发现这里不比她住的行宫差多少,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袁志这么奢靡,真要是等武儿复活了,天下之主是武儿,那么袁志花的岂不是都是武儿的钱? 国库的钱少了,武儿还怎么当好一个皇帝? “太妃娘娘,坐吧。” 袁志不用看陈太妃的眼神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进来后,他便径直坐到了桌案前,拎起一壶茶水,慢慢的斟满茶杯。 他脸色淡淡,满身气质威严,陈太妃定定的看了他一会,这才慢慢的坐到了他对面。 袁志到底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陈太妃也知道不能惹急眼他,否则他要是不帮自己了,自己的心愿就无法实现了,武儿也不能复活。 想起陆武,陈太妃的眼眶便有些湿润。 陆武生下来便死了,她那个时候特别崩溃,日日哭,险些哭瞎一双眼。 后来先帝要将陆武葬了,她拼了命一样的大闹,宫里的人都以为她疯了,先帝更加心疼她,这才允许让陆武晚些时日下葬。 在那期间,袁志来宫里找到她,说他有一种法子,能让陆武复活。 但代价是这些年陆武虽然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但却一直是处于活死人状态的。 陆武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若他还活着,皇位又怎么轮得到康宁帝来坐? “你答应本妃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天圣阴女命格的少女差几个,你打算怎么解决?” 一说起这个陈太妃就生气。 眼看着只差一步了,到底还是失败了,甚至连陈谷都搭进去了。 陈谷是她的表侄子,这些年对她也很孝顺,皇帝要砍陈谷的头,她又气又急,今日来寻袁志,是想问问袁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陈谷。 “太妃,陈谷他必须得死,若是我等想办法救他,那么陛下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我们头上。” 袁志将一杯茶水递到陈太妃跟前,陈太妃哪里有心情喝茶,脸色更不好看:“那怎么办,这条路走不通了,如今陆霆宴也醒了,那咱们怎么办,这样下去,武儿还要等多久。” 眼看着康宁帝年纪大了,信王跟顺王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康宁帝再将皇位传给他的儿子么。 她的武儿,才应该是大夏的国主才对! “太妃莫急,原本我是打算将陆霆宴的命格换给殿下,只要陆霆宴变成活死人三个月,魂魄便能离体了,可怪就怪在永安侯府非要温蘅替嫁。” 袁志语气淡淡,陈太妃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杀意:“所以,永安侯府没用了,自然也留不得了,那个温蘅来历古怪,你可有查到她到底是什么人?” 赶坏她的好事,温蘅就该死。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要复活武儿固然重要,可只要朝中的那些大臣一直支持康宁帝,那哪怕武儿醒了,登基之路也会受阻拦,所以那些大臣不能留。” 陈太妃手握成拳,砰的一声砸在桌案上。 这些年她在行宫居住,表面上看起来安生,实际上她做了很多事。 她跟袁志联手,先后对成安伯府、郡王府以及江家司马家下手。 是她命人在当年江羡好的生辰宴上让人宣称江羡好克夫的传言,也是她,命人给司马朝下了蛊虫,让他看起来如同疯癫一般。 还是她,利用陈婉娘家的密辛,联手袁志想让五通神控制住成安伯府。 也是她,算计了南宫昊,让他跟他手底下的兵都意外陷到了古墓之中,让他感染上了人面疮!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是她按照袁志的交代去做的。 袁志说那几家大臣的家宅坐落在洛阳城的东安西北中五个地方,从这五点设立阵型,便能用风水除掉他们。 一旦将他们除了,朝中就没有大臣能继续支持康宁帝了。 只是不曾想,她辛苦筹谋了二十几年,都被温蘅给毁了。 温蘅,她可当真是该死! “现在可怎么办,眼看着咱们布置下的计划都被温蘅那贱人破解了,甚至还搭上了陈谷的命,本妃究竟还要等多久啊。” 陈太妃生气了,一双美眸内满是怒火。 袁志见状,抿了一口茶水,看起来倒是不急不躁的。 陈太妃越着急,她便会动手越快。 计划只差最后一步就成了,是时候让陈太妃出面了。 第429章 黑蛇血 “太妃,茶再不喝就凉了。” 陈太妃干着急,反而是袁志,好似只顾着喝茶,对陈太妃的焦躁视而不见。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妃说话,别忘了,这件事你全程参与其中,倘若你现在想放弃,也晚了。” 陈太妃这两年越发的琢磨不透袁志的想法了。 她不确定袁志是不是真的想帮她一起复活陆武,拥护陆武登基。 可她许诺给了袁志好处,只要陆武成为大夏的国主,她便让陆武封袁志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不信袁志不动心。 “太妃娘娘,先喝茶。”袁志执着的让陈太妃喝茶,好似陈太妃不喝,他们之间也没必要谈了。 陈太妃嘴角动了动,到底还是将那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袁志这哪里是想让她喝茶啊,而是在暗示她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袁志并不是她的手下。 “太妃不是已经禀明陛下想收温昕为义女的事了么,想来陛下这个时候已经起疑了,不过也没关系,毕竟太妃你已经亮出了先帝曾经的旨意,说是可以让你将来收养一个义子或者是义女陪伴左右。” 袁志笑了笑,陈太妃拧眉:“本妃始终不懂,你当年为何让本妃的人蛊惑董嬷嬷将温昕温蘅掉包,是,温昕这些年是帮助了我们与那些大臣交好,但到底也没蛊惑到他们,让他们为咱们所用,还是差了一步!” 陈太妃一说到这个就来气。 说白了,就是永安侯府自作主张将温蘅弄了回来,坏了她跟袁志的好事。 否则温昕嫁给陆霆宴,那么也就相当于控制了九王府跟皇后,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温昕跟永安侯府,都是不听话的东西,就该教训。 “那太妃你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温昕有本事能让世家贵族喜欢么,觉得她天生好运,接近她,便也能跟着幸运?” 袁志又道,陈太妃紧紧的盯着他,抿了抿唇:“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本妃只想知道你怎么复活武儿。”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如果陆武无法复活,那么袁志说的其他方面的事,她怎么信? “温昕这么多年在京都能取得好名声,太妃应该知道她的命格有多不同了吧,她的头发,曾经被埋进过小龙脉中,所以,她的命格自然也是尊贵无比。” 袁志说着,陈太妃不吭声了。 龙脉一事也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事,袁志说等陆武复活,便会复苏龙脉,弄出异样,让天下人怀疑康宁帝皇位来的正不正,那个时候武儿再出现,自然就会得到拥护。 一切的计划都堪称完美,但现在随着温蘅的出现,被破坏了。 “将头发种在小龙脉中,便能逆天改命,所以温昕的命格自然是及尊贵的,且只要她在永安侯府,那命格只会越来越尊贵,再过半个月她便要求雨了,届时我会帮她,让她被百姓们信奉为神女。” 袁志放下茶盏,盯着陈太妃:“一旦她做到了,便可以将她的命格换给殿下,这样殿下便能复活了,所以太妃只需要再等半个月。” 半个月后,大事就能成了。 袁志眼底闪过一丝诡异,陈太妃没注意到,她满心都沉浸在陆武能复活的惊喜之中:“你的意思是,温昕的命格也可以换给武儿?可是怎么换,你不是说只有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换命格么。” 所以之前他们选中的人是陆霆宴。 “黑蛇血,百草村附近的那处山,太妃娘娘还记得么,黑蛇修炼千年变成蛟,蛟大成龙,所以,利用黑蛇血,便能达到换命格的目的。” 袁志双眼精光四射。 十几年前他便让风水师勘测了百草村附近的地势,发现那里简直就是一处天然的磁场。 磁场简直就是设阵法的绝佳之地,所以,他在百草村附近设置了很多阵型。 那条攀附在高山上的黑蛇,便因为阵型迟迟无法化龙,这才生下了蛇蛋。 待蛇蛋破壳的那一日,一切都会实现的。 越来越近了,只要温昕还在掌控之中,便没问题。 “本妃再相信你一次,倘若温昕求雨后武儿没醒过来,本妃绝不会再信你。” 袁志说的头头是道,陈太妃心里有疑惑,可只得相信他。 毕竟不管是成安伯府还是郡王府,都遭到了风水的反噬,差点就祸及全门了。 “太妃,在温昕求雨前,你还需要让她做一件事,那便是拉拢信王,让信王纳她为妃,如此一来,咱们便能利用信王挑起朝堂的矛盾,继续制造风波。” 袁志说着说着,便笑了。 他手上的牌多着呢,还有信王顺王没用呢。 “好,你让本妃怎么做,本妃做便是了。” 陈太妃深呼了一口气,紧盯着袁志。 袁志见状,附身靠近陈太妃。 陈太妃浑身一僵,哪怕不喜欢袁志的靠近,为了大计,也只得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袁志对陈太妃说了什么,她的眉眼一片笑意,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彼此注视着对方,好似又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 与此同时,忆灵阁。 温蘅去了后堂打坐,这一去,便是将近两个时辰。 晌午已经过了,温蘅都出来用膳,南宫茹她们也不曾打扰她,一直留着饭菜等她出来用。 在这期间,忆灵阁内来来往往的客人数不胜数,每个来的人都在忆灵阁内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人通体舒畅,不自觉的都多停留了一会。 “轰轰。” 何光在裁布,何岁妍忙着测量尺寸,每个人都忙乎着,冷不丁的,忆灵阁上空传来一道震天的响声。 “又打雷了?要下雨了么?可是今日明明是个大晴天啊。” 南宫茹手上抱着几匹布,正准备给何岁妍送去。 这震天的响雷传出,吓了她一跳。 她将布匹放在桌案上,出门往半空看了一眼。 只见半空阴云密布,大片大片的黑云巨龙,闪电一道一道的闪烁,闪烁间,厚厚的云层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一样。 “咔嚓!” 又是一道巨响传来,再加上闪电,南宫茹觉得云层间一直翻滚的东西好似一条,一条龙! 她惊呆了,瞬间出神。 好端端的,怎么天有异象,她还看见龙在半空翻滚了呢! “轰轰轰!” 雷声越来越大,半空很快阴沉下来,闪电闪过时,将大地照亮。 范无救跟谢必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堂。 看着半空的异象,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大喜。 成了,大人她的力量,回来了! 判官,身归! 第430章 九雷轰顶,神明之劫 无形的气流在忆灵阁后院凝聚,越来越强。 “大人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谢必安伸出手,摸索着空气中不断流动的气流,激动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历劫十世,大人的力量终于完全回来了! 只要大人恢复力量,便能感应到生死簿跟判官令的下落,便能将它们都带回地府。 从此后,地府跟人间的危机便能解决了。 “轰隆!” 相较于谢必安的激动,范无救就显得平静多了。 只是他不是不激动,他是因为过于激动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半空的雷声越来越大了,原本万里晴空,如今却是阴云密布。 雷声阵阵,闪电不断的穿梭在云层间。 每一次闪电亮起时,人们都仿佛从云层间看到什么东西畅快的游动着。 “天有异象,九雷轰顶!” 半空的异象太过于引人注目,且游动在云层间的东西不管从什么地方看都十分清楚,就好似离洛阳城的地面很近很近。 故而,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股异象是忆灵阁内的人引起的。 但站在后院的空地上,便能清晰的感觉到雷声这里最大,闪电这里最多,而云层间游动的那个东西,好似随时都能冲入紧闭的房门之中! “范无救,是红色的雷,刚刚闪过的是红色的雷!” 天有异象,九雷轰顶。 九道雷,分别是七彩色加黑色跟紫色,当最后一道紫色的雷落下,便意味着历劫结束了! 从此后,阴司不再无主,他们的主人回来了! “是啊,九雷轰顶,大人她,在历最后的劫。” 范无救眉眼深邃,嘴唇动了动。 因为这股异象,空气中不仅有气流在飞快的窜动着,周围更是狂风大起,吹的树叶花草沙沙做响。 “咔嚓!” 红色的雷电径直劈向人间大地。 在每一个洛阳城百姓的眼中看来,这雷电是直接落在了大地上,并非是落入了忆灵阁后院的卧房中。 但谢必安跟范无救看清楚了,就连站在后院门口的暗影也看清楚了。 甚至,担心温蘅安危,过来查看的周婉跟何岁妍等人,也都看到了。 早在刚刚天有异象的时候,钟离艳跟何光便将忆灵阁关门了。 他们都齐齐的到后院,凝视着半空的雷电。 当红色的雷电并入卧房中时,南宫茹猛的捂住了嘴,想冲进卧房。 蘅姐姐还在卧房呢,那雷劈进了卧房中,她怕蘅姐姐会出问题。 “别去,你去会打扰她的。”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南宫茹浑身一震,她慢慢的转过头,只见钟离艳一双邪魅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半空中的异象,眼瞳不断的在放大。 就好似,钟离艳也十分惊讶一样。 “她居然会是……” “轰隆!” “咔嚓!!” 钟离艳说话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下一道惊雷之中。 第二道雷电,是橙色的,那雷的颜色很淡,但站在后院门口,足矣看清楚那雷有多粗,伴随着闪电,有无数道电流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狂风四起,吹的人鬓发凌乱,吹起人们的衣角,更是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紧接着,雷越发的密集的,一道接着一道不断落下。 每次雷电落下,那翻滚在云层中的东西形状似乎就更加明显了。 “第五道雷了,还有,四道。” 天空遍布阴云,当异象传出来的瞬间,钦天监跟清风宗内便有人占卜,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引起了这样的异样。 但无论他们怎么推算占卜,都无法追溯到到底是谁引起了异样。 因为,这是九雷,是天道之雷! “还有四道雷,我好担心蘅姐姐,钟离艳,蘅姐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南宫茹红着眼圈。 她亲眼看着五道雷电落进了卧房中。 前面还好,后面她甚至能听到温蘅的闷哼声。 她不确定这雷电到底会不会对温蘅造成影响。 “相信她,我们能做的,便是相信她,我相信阿蘅她一定会没事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与她共进退!” 钟离艳仿佛出神了,根本就不搭理南宫茹。 周婉跟江羡好重重的点头,拉起南宫茹的手,笃定的说着。 她们相信阿蘅,不管这异象代表了什么,她们都无条件的相信阿蘅。 相信阿蘅一定会度过难关,相信这股异象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生的,而不是其他的。 “咔嚓!” “轰隆隆!” 周婉跟江羡好说话间,第六道雷,第七道雷,纷纷落下。 这一次,不仅有雷电,甚至,还有火花从半空掉了下来。 火花不大,落下来的时候像是烟花一般,所以,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九溟幽火,是九溟幽火。” 谢必安大吃一惊,他看着溅落在地上的火花,不敢置信的拉住了范无救的胳膊。 大人的力量,好似比之前更强了。 阎王曾经说过,历劫后的判官,会跟以前不同。 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同法,得视情况而定。 “是,是九溟幽火。”范无救喃喃说着。 九溟幽火,是地狱之火跟苍生之火的结合体。 不管是妖,还是鬼怪,又或者是神,都畏惧九溟幽火。 范无救越来越期待承受九道雷的温蘅会是怎样的。 “范无救,我好紧张啊,还有两道雷了。” 一口气七道雷都劈下来了,还有两道。 第八道雷,是黑色的,半空的天不知何时变的更阴了,黑色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遮掩住。 黑色的半空,若幕布一般,依稀能看清疯狂移动的云层以及那翻滚的东西。 狂风走石,漆黑一片。 风吹的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第八道雷,更粗了,如同成年男人的手臂一般粗,看见这雷,众人都开始担心了。 “那道雷怎么还不落下,为何还在变粗?” 南宫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心里担忧,而那道黑色的雷,还在慢慢的变粗,变的像是男人的小腿一般粗。 这样的雷电,被劈到了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么。 “居然是,擎天雷,是擎天雷。” 谢必安睁大了眼睛看清了那道雷。 擎天雷,这是天劫啊。 为何温蘅恢复力量会引起天劫。 地府跟天上的神官,体质不同,官职不同,只有神官历劫,才会有天劫啊。 难道说,大人她还有其他不同的身份? “落下来了!怎么办。” 黑色的雷又变粗了一些,然后,飞快的朝着卧房劈了下来。 这要是被劈中了,卧房肯定会塌。 天劫不同于寻常的雷劫,这是会死人的,以大人如今的凡人之躯,能承受的住么。 “我去。” 谢必安身子一动,便要冲进卧房,可下一瞬,一抹紫色的身影快他一步,闪身进了卧房之中。 “王爷!” 暗一眼尖,认出了那身影是陆霆宴,忍不住喊了一声,可紧接着,那道黑色的雷便落了下来。 甚至在黑色的雷还没接触到卧房时,紫色的雷就已经凝聚在半空了。 “啊。” “地震了?” 紫色的雷出现时,瞬间天像是崩塌了一般,地面也跟着摇晃。 地动晃的人根本都站不稳,跌倒在地上,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第九道雷,居然是……” 紫色的雷看起来有一种神秘的美感,可它身上那灭顶的威力却让人只能察觉出它有多危险。 范无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谢必安呆呆的开口:“第九道雷,居然是,神劫!” 为何会是神劫,难道说,大人她不仅是地府的阴官,还是神明么。 “不要!” 紫色的雷在众人的注视下,跟那道黑色的雷混合在一起,猛的朝着卧房砸了下去。 南宫茹惊呼一声,下一瞬,卧房炸开,炸成碎片,所有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第431章 万鬼朝见 “王爷,王妃。” 房屋轰然倒塌,不知裂成了多少片。 暗影也被一股巨大的气流炸飞了出去,重重的甩在院子中的围墙上。 他捂着胸口,咳嗽一声,死死的盯着倒塌的房屋想冲过去救陆霆宴跟温蘅。 可他浑身疼的厉害,动弹不得。 且,一股无情的气流像是屏障一般围在倒塌的房屋周围,阻拦了想要靠近的人。 “蘅姐姐,王爷。” 南宫茹跟周婉也被打飞了出去,摔在了不远处。 她们咳嗽一声,都受了伤,不过倒是没暗影严重,只是一点皮外伤。 “那是什么。” 周婉抬起头,第九道雷劈下来后,直接将地面砸了个大坑。 大坑让房屋往下飞快的凹陷。 房屋的碎片太多,令人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霆宴紧紧的抱着温蘅,将她拥在怀中,不管是雷劫还是崩塌的碎片,他都替温蘅承受了一大半。 温蘅睁开眼睛,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呆呆的看着陆霆宴,陆霆宴对她摇摇头,好似无声的在说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一起承担。 “大人!” 光潆绕在倒塌的房屋周围,就连谢必安跟范无救,都被刚刚那股大力甩飞了出去,受到了影响。 谢必安好不容易站稳,想也不想便朝着温蘅冲了过去。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 温蘅吐出一口血,扬起小脸,看向她跟陆霆宴头顶上的那个光球。 最后两道雷是一起落下的。 雷劈下来的时候,一切都会炸成了碎片,温蘅以为她跟陆霆宴也会跟那些碎片一样,飞出去。 但不知怎么的,只是霎那间耳边轰鸣声不断,她跟陆霆宴都被雷劈中,受了重伤。 随后,这光球便出现了。 光球化作白色的光,化作屏障,潆绕在她们周围,让他们没有被劈成碎片。 “阿蘅,握住它。” 陆霆宴紧紧的抱着温蘅。 温蘅靠在他怀中,没看见他身后早就已经是一片模糊了。 甚至,不应该用模糊来形容,而应该用溃烂不堪入目来形容。 “陆霆宴,你受伤了?” 温蘅眼瞳一缩,陆霆宴摇了摇头,语气温柔,:“阿蘅,我没事,去拿光球,只要你将它拿下来,一切都会结束了。” 他不知道为何会对温蘅这么说,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这么做。 只要将光球拿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阿蘅有什么秘密,有什么心事,都能解决了。 “好。” 温蘅心中感动,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的靠在陆霆宴胸口,抬起手,慢慢的朝着光球摸去。 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能在生死关头不顾性命安危的保护她。 她一直觉得人性是自私的,没有哪一个人愿意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现在,她遇到了,她遇到了那样的人。 她想,这便是以前她在书中看到的生死相许吧。 “阿蘅,握住它。” 温蘅的手慢慢抬高,陆霆宴嘴中满是血腥味,他强忍着这才没将喉咙中的血吐出来,最起码,他得忍到温蘅将那光球拿下来。 “阿蘅,快。” 陆霆宴皱眉,他快要坚持不住了,得再快些。 “好。” 温蘅眼神一暗,手臂抬高,直接将那光球拿了下来。 “咔嚓!!” “陆霆宴。” 光球拿到手中的瞬间,一股大力将陆霆宴又甩飞了出去。 温蘅刚想掐诀,可那光球却直接变成了一道七彩光,打入了她的眉心之间。 瞬间,地面停止了晃动,半空的云层褪去,雷电瞬间消失不见,就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成功了,大人她成功了。” 谢必安一喜,紧接着,周围便有无数道黑影出现。 随着这些黑影出现,空气中有阴冷的气息不断靠近。 那些黑影,十分畏惧刚刚的雷电,直到雷电消失后,它们才慢慢的出现,一个个的站在温蘅周围。 越来越多,多到密集一片,多到就好似一个个人影相互交叉折叠着站在一起一样。 “我等,见过阴司大人。” “我等,见过判官大人!!” 判官的力量完全回来,万鬼听到召唤,齐齐来朝见。 周婉跟南宫茹看不到这么多鬼,但她们恍然间觉得周围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的‘人’成片成片的站在温蘅周围,就好似只要温蘅说一句话,这些东西便能随意调动。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谢必安激动的语无伦次。 这么多鬼,只怕是有数万只。 关押在阴司的鬼,都齐齐现身在了这里,只因为它们感受到了判官的力量跟气息,还以为是判官将它们召出来的。 “尔等,都回阴司去,听从本官号令,随时而动。” 温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动了动。 万鬼低低的应着,像是在这天地间发出的一道鸣声,像是山川大地在发出的轻声呢喃声。 周婉跟南宫茹看不见这么多鬼,若是看到了,一定会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 不仅忆灵阁周围,就连洛阳城方圆几里的街道上,都遍布了黑影。 他们低着头,对着忆灵阁的方向,嘴中发出低低的吟声,好似在庆祝阴司的主人终于历劫回来了。 “退下!” 温蘅的手挥了挥,霎那间,万鬼退去,阴兵听令而来。 判官之力倾泻而出,两道金光分别从东边跟南边窜了起来。 “是判官令跟生死簿!” 谢必安抬手朝着两道金光处指去。 “阴兵听令,朝着东、南方向搜查,地点,淮阳城,临江城!” 温蘅的眼瞳漆黑一片。 大批大批的阴兵出现,等候温蘅差遣。 她的力量都回来了,能察觉到判官令跟生死簿在什么地方。 淮阳城在大夏朝的东边,而临江城,在大夏朝的南边。 这两个地方,都是大夏朝最繁荣的城池,阴兵先去开路,她会立马出发,寻找地府至宝。 “吾等,谨遵大人之令。” 仿佛来自于远古时期的声音透过地面云层传了过来。 阴兵的数量太多,它们说话的时候,洛阳城的每一个百姓,都仿佛听到了什么人的呢喃声。 乍一听,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又或者是,见鬼了。 “去吧。” 温蘅扭头,看向淮阳城跟临江城的方向,手又挥了挥,数万阴兵纷纷朝着两个方向去了。 从今日开始,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判官令跟生死簿找回来。 “阿蘅,玄门,玄门的总坛就在淮阳城。” 陆霆宴捂着胸口,他被刚刚那道光圈弹出去后,就轻飘飘的坐在了地上。 温蘅也是见他没事,这才安排阴兵去打探。 与温蘅一起经历了雷劫,陆霆宴也能看见阴物跟阴兵了。 他低低的开口说着,嘴中的那一口血这才喷了出来。 “陆霆宴。” 温蘅心头一紧,脚下动了动,伸手抱住了陆霆宴。 “陆霆宴,你怎么这么傻。” 温蘅的手放在陆霆宴的后背上,那里,早就模糊不堪了,黏腻腻的血还在流着。 温蘅闭上眼睛,声音哽咽,轻轻的将小脸放在了陆霆宴的脖颈间。 历劫的最后一世,她能遇到陆霆宴,何其有幸。 第432章 吻,还想要更多 “阿蘅,只要你没事,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别担心,我很好。” 被温蘅抱着,陆霆宴勾唇一笑,一只手臂慢慢的抱住了她的腰肢。 只要阿蘅好好的,他就别无所求了。 再过半个月便是父皇的大寿之日了,届时他便请旨,让父皇母后将他与阿蘅的婚事定下来。 他想将阿蘅快些娶回王府,他将时时刻刻让阿蘅冠上九王妃的名头。 他想时时刻刻都跟阿蘅在一起。 “我给你检查一下。” 温蘅吸了吸鼻子,赶忙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让陆霆宴吃下。 医跟蛊不分家,但却不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但是还好,以前师傅教过她如何炼药,这些药能治愈因风水原因受的伤。 “阿蘅,陪本王去九王府待一会吧,可好。” 吞下丹药,陆霆宴顺势靠在温蘅的肩膀上。 他唇角始终擒着一抹笑,看起来丝毫都不在乎后背上的伤。 只是因为能靠近温蘅,能与她亲近,便觉得十分满足,欣喜异常。 “好。”温蘅自然是无有不应的,暗影刚刚也受伤了,暗一跟暗卫们早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也冲进来了。 他们抱起陆霆宴跟暗影,出了忆灵阁。 “蘅姐姐,你真的没事么。” 南宫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见温蘅要走,这才上前打量着她身上是否有伤。 “我没事,至于刚刚的一切,我过两日再跟你们届时,忆灵阁还得拜托你们照顾一下。” 温蘅摇头,南宫茹立马拍着胸口答应下来:“这有什么的,蘅姐姐你就只管去九王府吧,这里有我们在,绝对不会出问题,若是温昕再来,我们便将她打出去。” “是啊阿蘅,这里有我们,你且放心吧,照顾好自己,半个月后,便是陛下的大寿了,大寿过后,温昕才会求雨。” 周婉说着,她的意思是皇帝的寿宴上,肯定会给王爷皇子们赐婚。 陆霆宴跟温蘅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但具体的日子还没定,寿宴之上,或许就有消息了。 “嗯。” 温蘅颔首,走了出去。 陆霆宴来的着急,是骑着马来的,所以暗一便赶了忆灵阁内的马车。 将陆霆宴放进车厢中,暗一扯过缰绳,待温蘅缓缓出来,也坐进了车厢中,他才开始赶车,朝着九王府而去。 “靠在我身上,会舒服一些,陆霆宴,以后别做傻事了。” 车厢不算大,但却显得十分温馨。 温蘅让陆霆宴靠在她的怀中,她的手轻轻的摸住了陆霆宴的脉搏。 陆霆宴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 当然,也受了内伤,但却没有伤及肺腑。 或许是因为他尊贵的命格的原因吧,最后两道天雷那么触目惊心,落到陆霆宴身上,他也能承受。 “那你这两日能否陪着我,就在九王府,哪里都不去。” 陆霆宴握住温蘅的手轻轻的吻了吻,满眼眷恋。 他现在有些困,但他舍不得睡,他想看着温蘅,想一直一直看着。 “好,这两日我都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也都会在你身边的陆霆宴。” 温蘅低头,在陆霆宴狭长的眸子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是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依赖。 还有,无条件的信任。 温蘅低叹一声,附身,在陆霆宴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瞬间,整个车厢更安静了,陆霆宴呆呆的看着温蘅,浑身的触感只剩下了刚刚唇与唇相贴的那抹柔软。 阿蘅主动吻了他。 他的阿蘅,终于开窍了。 “能不能,再来一次。” 车轮压在地面上,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因为车厢内太过于安静,所以,车轮声跟外面行人的说话声传进来就显得很明显了。 喉结滚动,陆霆宴的眼尾有些发红。 他的眼瞳紧紧的盯着温蘅,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好。” 温蘅一顿,慢慢的附身,衔住了陆霆宴的薄唇。 陆霆宴的唇瓣很热,一如他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热热的。 有时候温蘅觉得靠在他身上,似乎会被他烤化一般。 但那样的感觉,很舒服,也让她觉得暖呼呼的。 “咕咚。” 这是温蘅第一次主动吻陆霆宴。 陆霆宴心中一直很清楚,温蘅之所以同意跟他的婚事,一方面是因为温昕,另外一方面,似乎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成婚,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懂感情。 不过没关系的,当他睁开眼睛看见温蘅的第一眼,便喜欢上她了,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的引导温蘅喜欢上他。 就像自己喜欢她一样。 “阿蘅,我想要更多,想要更多。” 温蘅的吻是很轻柔的,还带着一丝丝的试探。 她不通情事,只是根据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去吻陆霆宴。 可这对陆霆宴来说,已经足够了,但他还想贪心的要更多更多。 他想要温蘅的一切,要温蘅的全部! “阿蘅,阿蘅……” 不满足于唇瓣与唇瓣贴在一起的浅尝辄止,陆霆宴要的是更多。 他的手环在温蘅的后脖颈处,慢慢的往下压了压。 温蘅情不自禁的身子更贴近陆霆宴,陆霆宴还维持着靠在她怀中的姿势。 舌伸出,勾住那一抹软,陆霆宴的眼睛紧紧的锁定着温蘅,似乎想看看她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是何表情。 可出乎意料的,温蘅也在盯着他看,好似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般。 一瞬间,陆霆宴有些哭笑不得,反而被温蘅看的有些害羞,猛的挡住了温蘅的眼睛。 “阿蘅,跟着我的节奏走,要这样,才对。” 一道呢喃声消散于唇齿之间,陆霆宴翻身,直接将温蘅压在了车厢下,然后,宛若暴风雨一般,密密麻麻的雨滴砸向了温蘅。 “唔。” 温蘅闷哼一声,陆霆宴用齿,慢慢的捻着她的唇珠,含住那一抹软,辗转反侧。 跟以前的轻柔不一样,这次陆霆宴吻她,好似要将她揉进骨子中。 温蘅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孟浪,脸蹭的一下红了。 车厢内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偶尔有一声呢喃声,从车厢中传去,飘向外面,消散与清风中,消散于晴空之中。 热,无限蔓延,时间好似也静止了一般。 第433章 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们么 马车快速的行驶在街道上。 暗一坐在外面,听着车厢内传来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更令人面红耳赤,赶忙嘞着马缰,在下一个拐角处掉了头。 他不知道温蘅陆霆宴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但身为暗卫,能做的便是让主子感到舒适。 所以,他还是绕道走吧,什么时候王爷王妃结束了,他才赶快驾车赶回王府。 暗一微微垂着头,在胸口点了两下,将听力封住,嘞着马缰,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车厢内的温度依旧高升,甚至那抹热,顺着车帘不断的散播到外面。 因为刚才天有异样,所以很多人都跑出了家门,站在街道上相互讨论着。 哪怕是平时没人的小巷子,此时也围满了人。 暗一尽量选僻静的地方走,一连绕了三个巷子,再绕暗一觉得他自己也会绕迷糊,不由得更慢了。 “暗一,还没到么。” 车厢中,陆霆宴已经停了下来,他怕他再不停,就会忍不住了。 没成婚前,他是不会动温蘅的,他要将最美好的一切,留到新婚夜。 “咳,到了,马上就到了,王爷王妃,马上就到王府了。” 暗一封住了听力,但却没完全封住,还留了一部分。 听到陆霆宴沙哑的声音,暗一回过神,将穴位解了,赶忙加快速度。 他失策了,早知道应该快些回王府,回王府总比在马车上舒服不是。 就是做些什么,也会更方便啊,他可真蠢,要是耽误了王爷的事,他会自责死的。 暗一想着,还用上了内力,因为他总觉得陆霆宴的声音里充满了欲求不满,就好似,有火要压不下去了一样。 “驾!” 刚刚速度有多慢,现在速度就有多快。 马车都快要飞起来,温蘅靠在陆霆宴肩膀上,猛的噗嗤一笑,这一笑,笑的暗一险些将马缰丢下摔下去。 “陆霆宴,你手下的这些人,挺有意思的。” 温蘅添了添唇角。 她嘶的一声,瞪了一眼陆霆宴。 陆霆宴把她的唇角都给吸破了,她现在都不敢太快的说话,不然就会扯动唇角上的伤口。 “也是你手下的人,以后你可以随意的差遣他们。” 陆霆宴揽着温蘅,伸手慢慢的摸着刚刚被他吸出的伤口,眼神越发的黯了。 他又想亲温蘅了,就好似上瘾了怎么也不够一般。 是上瘾的,很早很早以前,他便上瘾了,中了阿蘅的毒,且没有解药。 “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暗一的马鞭都要甩飞了,终于在半盏茶后,赶到了王府。 从忆灵阁出来后一直有暗卫跟在暗中追着马车走。 当看到马车在洛阳城的巷子中绕圈,暗卫都蒙圈了。 他们还以为暗一这么做是觉得遇到了危险,一路上都十分紧张。 可都到了王府了,也没有什么危险啊。 “阿蘅,下车吧。” 陆霆宴扶着温蘅的手,慢慢的下了马车。 “参见王爷,王妃。”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一下马车,王府门口的侍卫便齐齐的行礼。 他们待温蘅如同陆霆宴一般,哪怕现在他们还没成婚,在所有人心中,温蘅也早就是九王妃了。 “都起来吧。” 陆霆宴扯了扯温蘅的手。 温蘅点点头,软声说着。 她以前的声音都是偏清冷的,只是刚刚被陆霆宴吻的没有力气,说话也软绵绵的。 “是。” 侍卫们一顿,站了起来,都在心中嘀咕着他们的女主子好温柔啊。 以后有了女主子,哪怕王爷发火,也有女主子劝着,他们便能少受些责罚。 如此,真不错。 “阿蘅,走吧。” 陆霆宴温柔一笑,牵着温蘅的手,慢慢进了王府。 九王府还跟以前一样,不管是哪一处的布置,都充满了冷色调。 尤其是府上没有丫鬟,只有老嬷嬷跟暗卫,显得少了一些生气。 陆霆宴的卧房凌云院,平时凌云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除了巡逻的侍卫以外,任何人靠近这里,都格杀勿论。 可自从温蘅来了以后,凌云院对她来说,畅通无阻。 暗中的暗卫根本不会阻拦,就连跟着伺候的老嬷嬷引路也是往凌云院引的。 “你们准备一些干净的白布跟金疮药,王爷受伤了,我要帮他上药。” 到了卧房门口,温蘅轻声吩咐着身后的老嬷嬷。 老嬷嬷赶忙道:“王妃放心,东西早就备好了,老奴这便去拿。” 老嬷嬷说着,转身就走。 陆霆宴受伤的第一时间,消息就传回了王府。 王府内的药品最多,毕竟陆霆宴常年带兵打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所以药自然是少不了的。 “陆霆宴,我将你后背上的衣裳剪掉吧,然后上药,你趴到床上去。” 走进卧房,温蘅便指着床榻,示意陆霆宴躺到上面去。 “好。” 陆霆宴乖乖照做,将鞋袜脱了,趴到床上。 温蘅找了一圈,找了一把剪刀,小心的将陆霆宴后背上的衣裳裁掉,露出伤口。 天雷劈中了陆霆宴,几乎将他整个后背都劈烂了。 温蘅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眶也有些胀。 她好似是,有些想哭。 哭? 她是判官,判官是没有眼泪,也不会哭的。 可是看到陆霆宴后背上的伤,她想哭。 这个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痛。 “陆霆宴答应我,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了好么,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让你自己受伤了。” 温蘅将剪刀放下,慢慢的在陆霆宴后腰处落下一吻。 那吻很轻柔,像是羽毛一般。 陆霆宴猛的攥紧手,眼圈瞬间红了。 这么多年除了母后,从未有人真正的关心他。 他在战场上,不知受过多少次伤,不知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以往他觉得没什么,行军打仗,受伤在所难免。 可如今,他心里有了牵挂,有了想守护一生的人,他便想活的更长久一些,便想在权势上,再去争一争。 他想给温蘅,最好的一切。 他的阿蘅,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阿蘅,一会上过药,我想睡一会,暗一会带你去王府地牢的,我已经让裴问将张巧翠跟董大海他们带到了王府的地牢关押。” 陆霆宴扭头,伸手摸了摸温蘅的脸。 温蘅的心头,感动再次涌起。 陆霆宴早就想到了她会去见张巧翠他们,这才提前安排好了。 这个男人,心细如发,让人怎么会不爱。 “好,那你乖乖趴好,我要给你上药了。” 老嬷嬷动作麻利,没一会就将药跟干净的白布取回来的。 温蘅给陆霆宴上了药,又将伤口包扎好,这才放心了。 “阿蘅,你去吧,我睡一会。” 陆霆宴扯过被子,半盖在身上,温柔的说着。 “好。” 老嬷嬷放下床幔,温蘅应了一声,转身往外去。 “王妃,属下带您去地牢。” 暗一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见温蘅出来,立马带路。 王府有两处地牢,一处在南边,一处在北边。 张巧翠跟董家人对温蘅还有用,所以暗一便将他们关到了南边的牢房中。 地牢很深,也很长,里面阴暗潮湿,每走十步,便有侍卫把守。 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从这里逃出去。 “王妃,到了。” 牢房很多,一间接着一间。 最里面的一间,关着张巧翠跟董家人。 暗一将牢房的门打开,张巧翠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待看到温蘅,她的脸颊,狠狠抽了一下。 “你们虽然不了解温昕,但也知道她做事有多决绝,你以为,她会放过你们么。” 温蘅居高临下看着张巧翠,唇动了动。 张巧翠的脸,瞬间变的惨白惨白的。 无疑,温蘅的话,她丝毫都不怀疑。 第434章 好啊,那你们告诉我董嬷嬷在哪里 “不会的,我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张巧翠白着脸摇头。 她心里有些后悔,后悔太快听从温昕的话指认温蘅。 她应该听董光祖的话,让温蘅跟温昕之间不断发生矛盾,他们利用温蘅温昕,在中间吃好处。 如今,弄成这样的局面,她跟董宗董大海三个人蹲了大牢,董光祖他们谁都没来看过他们,可见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自家的亲戚都靠不上,她还能依靠一个从小不养在身边的女儿么。 再说了,温蘅在董家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她心知肚明,也没脸继续拿养育之恩来要求温蘅放过他们。 “不会?那温昕如今已经是宜安乡主了,还跟陈太妃攀上了关系,不知她什么时候来救你们出去呢。” 温蘅低低一笑,干脆靠在了牢房门口。 她袖子中的手动了动,张巧翠盯着她的脸,只觉得她脸上的笑有些邪气。 自从温蘅回到洛阳城后她们再相见,她就觉得温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总透着一股鹰顾狼视,三分漫不经心,七分怨恨。 每每看着温蘅的眼睛,张巧翠的心都会跳的很快很快。 “乡主?昕儿她是乡主了。” 张巧翠一顿,因为震惊,这才敢抬头看向温蘅。 温蘅歪着脑袋,语气好似更轻了:“是呀,她当上乡主了,半个月后还要在陛下的大寿之后为大夏朝求雨,倘若求雨成功,她便能被众人信奉成神女,风光无限。” 温蘅一边说一边观察张巧翠的神色,见她眉眼之间似乎也有种跃跃欲试的激动感,脸上的笑更加不屑: “陈太妃原本是有意收温昕为义女的,但陛下不会允许,所以,她就只得了个乡主的身份,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攀附上了陈太妃,那么永安侯府,自然对她来说,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了,你猜她会不会舍弃侯府呢。” 温昕自私狠毒,对她没用的人或者是物,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董家一家人对温昕来说是污点,是污名,她会继续留着他们么。 “张巧翠,你还不懂么。” 牢房内,火光幽幽,打在温蘅脸上,让她的眉眼越发的深邃,还带着一股神秘感。 她微微附身,双眸紧逼张巧翠,语气怪异:“你还不懂么,你们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可以拿捏我,可以对付我,如今你们的利用价值已经用尽了,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让温昕的身世泄露了出去。” “如今京都人人都在议论她是乡村妇人之女,你觉得温昕,会一直容忍这样的谣言传出么,那她会怎么做呢,会不会直接将你们都杀了,一了百了,然后乡野农妇之女这个传言是不是就会结束了!你说呢!” 温蘅越说,语气越凌厉,原本在一旁装死的董大海跟董宗闻言,也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满脸惶恐。 温昕够狠。 她骨子中天生就带着属于董家人的刻薄与狠毒,这一点,同样都是董家人,董大海跟董宗能不懂? 想当初温昕威胁他们,让他们作证指认温蘅的那副狠厉模样他们还历历在目呢。 说实在的,比起温蘅,他们更怕温昕,因为温昕会要他们的命! “爹娘,你们不能相信温昕啊,她就是在利用我们,她根本就是想害我们啊,我不想留在洛阳城了,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董宗是个胆子小的。 原本他觉得洛阳城繁华,靠着温蘅温昕,他以后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有一群貌美小妾伺候他。 可他错了,这京都,就是一座吃人的城,要是想在这里活着,就得跟各种妖魔鬼怪打交道,玩心眼。 他没那个心眼,也没那个胆子。 他还莫不如做个村霸,偏居一个小地方来的快活。 “你不过也是想利用我们对付温昕,难道不是这样么,所以你又是个什么好的。” 张巧翠算有点理智。 她红着眼睛,逼问温蘅,眼底有些怨恨。 她好歹养了温蘅这么多年,温蘅怎么就不能发发善心,给他们点好处呢。 “是啊,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一个好人,温昕要杀你们,我却将你们接到这里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所以,我这便让人将你们送回去,你们且猜猜,你们能活多久?能活过今晚么,呵。” 温蘅拉长了声音,她猛的往前几步,直接捏住了张巧翠的下巴:“我不是好人,所以,你以前在董家村是怎么对我的,我都要一一报复回去,你说,我又该怎么折磨你好呢!” 火苗跳跃,将温蘅的身影拉长后打在牢房的墙壁上。 她的身影,不断变大,显得十分狰狞,好似要将张巧翠跟董大海吞进肚子中去。 董宗都快被吓死了,一声不敢吭。 不是他折磨的温蘅,温蘅要怪要报复,就去找他爹娘吧,可千万不要连累他啊。 “温昕够阴毒,也够愚蠢,看样子他们的愚蠢,是随了你们,容我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我也可以快温昕一步,将你们都杀了,你们觉得我能利用的对象只有你们么。” 温蘅眯起眼睛。 她的眼瞳,又黑又亮,里面像是有一把鬼火一般,吓的张巧翠魂不附体,颇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就好似,温蘅什么都不做,便能弄死她一样。 就好似,她随时都会死。 “你这个蠢货,你还愣着干什么呢,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们。” 董大海懦弱胆小,他受不了了,他崩溃了。 这种随时小命都会交代在这里的感觉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来洛阳城呢。 “对对,还有我,九王妃,你让我做什么都做,你现在让我去指认温昕我也愿意,只要你能保住我的命,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 董宗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 他跪在地上,砰砰的给温蘅磕头。 温蘅如今是九王妃了,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洛阳城中好多跟她交好的人,他们真的惹不起。 就算他们指认温蘅,最后还不是被温蘅给破解了。 皇后都来了,他们有几条命能惹的起一国之母。 “哪怕我让你们指认温昕,你们也愿意?” 温蘅笑着,语气越来越轻了,轻到更让董大海跟董宗觉得害怕。 但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勇气:“是,不管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做。” “那好啊,那你们便告诉我董嬷嬷在哪里吧,她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温蘅说着,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火光打过来,张巧翠两眼一番,险些晕死过去。 温蘅怎么会知道母亲根本就没死,这件事除了他们,就连董光祖等人都不知道! 第435章 万骷山,惊天秘密 “母亲,母亲她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董大海浑身一抖,脸比鬼还白呢。 不能说,说了他们一样也得死。 “真的么?那你们来之前,为何采购了大量的物品,你们不是都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去了么,采购的物品,又是给谁采购的?” 果然董嬷嬷还活着。 果然,是背后有人警告了董大海跟张巧翠,让他们对外宣称董嬷嬷死了。 那么当年她跟温昕被掉包一事,也是幕后有人策划的对么。 只需要找到董嬷嬷,便能顺藤摸瓜,找出是谁指使她的。 “你们连这点诚心都没有,还想让我护你们周全?我警告你们,若是有人让你们对外宣称董嬷嬷死了的消息,那么想杀你们的就不仅仅是温昕,还有其他人,如此,你们就更危险了。” 温蘅松开手,拿出帕子擦了擦,然后丢到了张巧翠的脸上。 人处在恐惧之中,越是不断的暴露秘密,便越害怕。 所以,看张巧翠跟董大海那惊恐的模样,董嬷嬷肯定活着。 只不过是当初背后之人给了董大海银子让他悄悄的弄死董嬷嬷,董大海留了一手。 “你杀了我们吧,我母亲早就死了,她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张巧翠红着眼睛吼了一嗓子。 她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上了,被逼的有些怨恨。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温蘅早就不是以前的温蘅了,能够任由他们拿捏。 “杀了你们,还脏了我的手,我一会从这里离开,便命人散布董嬷嬷还活着的消息,你说,那些杀手跟温昕哪个会先动手要你们的命?” 温蘅转身,不再啰嗦,朝着牢房外面走去。 “暗一,从现在开始,将他们三个人转移到普通的牢房,待到晚上,再送回大理寺。” 温蘅边走边说,暗一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侍卫进牢房去拉董大海跟董宗。 张巧翠呆呆的看着温蘅决绝的背影,看着她根本就没有留下来妥协的意思,也有些慌了。 “母亲,你是想让董家绝后么,你是想让我死么,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你是想害死我跟父亲么!” “别拉我,我不走,我不离开这里,我不离开。” 董宗往墙角缩去,他撕心裂肺的喊着。 昨晚已经有一波人来杀他们了,难道父亲母亲还看不明白么,除了温蘅,没人能救他们。 只要他们对温蘅来说还有点用,就能活命。 反而是温昕,视他们为耻辱,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们。 “你这个蠢货,事到如今,你还不快说,说啊,再不说,今晚我们都得死。” 董大海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都要饿晕过去了,侍卫力气大,拎着他跟拎小鸡仔一样。 死亡的恐惧跟未知的恐怖让董大海破口大骂。 两个侍卫板着脸,眼看着温蘅就要离开这里了,董大海咬牙,挣脱侍卫冲到张桥粗跟前,狠狠的扇了她一个嘴巴子:“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休了你!” 古代被休的妇人,无异于是要了她们的命。 张巧翠这些年为了董家得罪了娘家,再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了,如果被休了,那死了也是死的没名没姓,以后要做一个孤魂野鬼。 “你个没良心的,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谁,如今你会逼我了,你还要休我?好啊,大不了都是死,你休就休。” 张巧翠也来气了,她伸手狠狠的推了一把董大海。 董大海被她推的一个趔趄,也恼了,两个人干脆打了起来。 侍卫对视一眼,看向暗一。 暗一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随便打,打的越厉害越好。 “将他带走。” 董大海跟张巧翠打架,还有个董宗呢。 暗一声音冷硬,两个侍卫见状,又去抓董宗。 董宗咬牙,心里怒骂张巧翠董大海只顾着打架,不顾他的死活。 既然如此,他豁出去了:“别抓我,我知道祖母她被藏在了什么地方,董家村后面有一座大山,名为万骷山,祖母就被他们藏在万骷山上。” 在董家时他半夜起来如厕听到张巧翠说梦话了。 张巧翠有个说梦话的习惯,董大海晚上睡的死,都不知道她有这个陋习。 原本董宗还以为张巧翠在万骷山上藏了宝贝,待张巧翠去的时候他悄悄的跟了过去。 可不曾想,却看见了董嬷嬷。 从那个时候董宗便知道董嬷嬷根本就没死,而是被张巧翠藏了起来。 董嬷嬷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董宗才不在乎呢,便也没上心。 如今温蘅询问,为了保命,他自然要说。 “宗儿!” 董总什么都交代了,暗一见状,点点头,满意的道:“很好,王妃喜欢有用的人,你既有用,便去王府内的柴房住吧,柴房周围有暗卫巡视,绝对不会让你被害了命去。” 暗一说着,董宗一喜,这才不挣扎了,乖乖的跟着侍卫走了。 原来这里是九王府啊。 据说九王府固若金汤,就是个蚊子,也别想飞进院子中去,皇宫都未必有这里安全。 太好了,只要一直待在九王府,他的小命就保住了。 温昕要跟温蘅斗,就让她斗去,温蘅虽然变了,可只要她说过不杀自己,那就不会动手的。 能活着就好,他不想死,他还年轻,还没娶媳妇呢。 “带走吧。” 侍卫架着董宗往外走,亲生儿子被带走了,董大海跟张巧翠这才慌了,也顾不得打架了,赶忙喊了一声。 温蘅站在拐角处,看着侍卫将董宗押走,她双手环绕在胸前,回忆着万骷山。 都说万骷山上都猛禽,村民们轻易不敢上山。 张巧翠倒是大胆,居然将董嬷嬷藏在了大山上。 董嬷嬷从小就在董家村长大,后来才到侯府做了嬷嬷。 她对万骷山是十分熟悉的,所以,以大山做掩映,就算是有杀手想杀她,那也得找到她才行。 “王妃,可是要派人立马去万骷山寻董嬷嬷。” 侍卫拖走董宗后,又进来了几个侍卫将董大海跟张巧翠带走了。 他们两个知道很多秘密,不让他们受受惊吓,他们是不会老实交代的。 所以,得将他们两个送回大理寺去,温昕今晚便会动手,温蘅就等着看热闹。 只是董嬷嬷的事,得尽快解决。 暗一走到温蘅身边,恭敬的询问着。 只要温蘅下令,陆霆宴手下的人自然会立马出发董家村,去万骷山上寻人。 他有预感,待找到了董嬷嬷,她一定会说出一桩惊天秘密。 第436章 逼娶,真大的脸 “先派几个人去董家村守着,待有动静,我再让你们动手。” 温蘅挥挥手,暗一闻言,立马应声。 董嬷嬷的事关乎当年温蘅温昕被抱错。 堂堂永安侯府的夫人产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掉包了。 董嬷嬷没有背景也没有人脉,怎么可能只凭借她一人之力便能将两个孩子掉包了? 所以,董嬷嬷背后一定有人,有人指使她那么做。 “王妃,王爷吩咐,您这两日便住在王府的惊风院。” 暗一又说着,侯在温蘅身后,温蘅去哪里,他便跟去哪里。 陆霆宴让他全权保护温蘅的安危,近日事多,他不能大意。 况且,三国的使臣眼下都还在洛阳城中,朝堂之事,也是纷乱复杂,这样的节骨眼上,难保不会出事。 “好。” 温蘅说着,往地牢外面去了。 一边走,温蘅想起茉莉,又吩咐道:“暗一,我习惯了茉莉伺候,你一会便去侯府将茉莉接到这里来吧。” 温昕的身世已经暴露了,攀附上陈太妃,她对永安侯府的态度便是破罐子破摔。 茉莉继续留在侯府,会有危险的,她不放心。 惠安虽能保护茉莉,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茉莉始终是不安全的。 “王妃去了惊风院便能看见茉莉了,王爷早就吩咐暗鬼将茉莉接到了王府。” 出了地牢,有光立马打了过来。 暗一如实说着,温蘅的眼神霎那间更软了。 陆霆宴这个人心细,他仿佛时刻都能猜到自己在想什么,然后对她体贴入微。 惊风院跟陆霆宴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除了茉莉,陆霆宴还让老嬷嬷找了两个小丫鬟,一个名叫茯苓,一个名叫甘草。 茯苓跟甘草年岁不大,但却因为是王府的家生子,从小便谨言慎行,知进退,懂礼教。 有她们在温蘅身边伺候,陆霆宴也能放下心来。 “王妃,这是皇后娘娘一大早送到王府来的,是送给您的。” 老嬷嬷姓方,王府中的人都唤她为方嬷嬷。 方嬷嬷年纪很大了,是皇后派到九王府照顾陆霆宴的。 惊风院,温蘅刚进了卧房,方嬷嬷后脚就抱着一摞子衣裳走了进来。 她微微垂着头,解释的说着。 身后,茯苓跟甘草手上也拿着金钗首饰等各种饰品。 惊风院就在陆霆宴旁边。 按理说未来王妃进门,院子应当是在西边的主院,而非这里。 可陆霆宴想跟温蘅亲近,索性早早的便让方嬷嬷将惊风院收拾出来了。 以后温蘅真的嫁进王府,院子就在惊风院。 “王妃,老奴伺候你梳洗吧,您休息一会,待王爷醒了,老奴便再来通禀。” 温蘅眉眼间有些疲倦。 刚刚历劫,她的全部力量虽然回来了,但身体一时间难以承受那么庞大的力量,是会有些疲倦的。 方嬷嬷体贴入微,察觉到温蘅累了,赶忙让甘草跟茯苓去打水。 “好。” 温蘅点头,茯苓将水打来后,立马伺候温蘅梳洗。 温蘅确实累了,有些想睡觉,梳洗好后,直接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小心伺候着王妃。” 卧房的门关上。 茉莉跟茯苓甘草都在门外候着。 方嬷嬷又压低声音交代了一句,这才朝着厨房走去。 一会王爷王妃醒了只怕是要用膳,她得去厨房盯着点。 来九王府这么多年了,方嬷嬷早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只要是陆霆宴喜欢的,她就喜欢,只要是对陆霆宴有好处的事,她什么都愿意做。 “是,嬷嬷。” 甘草茯苓等三个小丫鬟齐齐应声。 惊风院内,静悄悄的,暗处有暗卫守着,这里十分安全。 “呼。” 茉莉来了九王府后便换了一身衣裳,统一跟甘草茯苓的衣裳换成了一样的。 院子中很静,不知怎么的,茉莉觉得在九王府要比在侯府更有安全感。 或许是知道陆霆宴是真心待温蘅的吧,所以她心里更踏实。 风静静的吹着,偶尔吹起即将掉落在地面上的树叶,树叶又重新飘向半空,飘然远去了。 与此同时,钦天监。 钦天监是始祖皇帝时期便开始设立的。 先帝统治时期,特别讨厌占卜跟观星,是以,先帝在位时是钦天监的官员最难的时候。 有时官吏们甚至都需要自己出去想办法赚钱吃饭。 但哪怕如此,他们也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因为他们从小都是孤儿,都是被钦天监内的老人带回来收养的。 对这里的官吏们来说,不管怎样,钦天监是他们的家,再苦再难,他们也不会不回家的。 “怎么样了,师傅他老人家可是要出关了。” 钦天监,紫园。 卜算子跟两三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处紧闭的宅院门口,神态焦急。 卜算子的手指动着,刚刚天有异象,他便掐指去算。 可不管怎么算,甚至连发出异象的方位他都没算出来。 依他的本事,按理说不应该啊。 但越是如此,便越不对劲。 卜算子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觉,那种感觉越来越大,就好似一场大风波马上就要来了。 “回监正,卧房的门紧闭着,似乎,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有小童从宅院中出来,如实说着。 宅院的门打开,透过门往院子中望去,确实房门依旧紧闭着,张道人半分要出来的迹象都没有。 “尔等继续守着吧。” 卜算子心中失望,还有些着急。 这天下要出事了,怎么师傅还不出关呢。 师傅再不出来,他便只能依照先前占卜出来的,在温昕求雨后,立她为神女了。 只有神女镇世,才不会有大灾难发生。 “监正,看样子时机还没到,不如再耐心等一等吧。” 副监正于方宽慰着说道,五官保章正鲁正也跟着说道:“是呀,下官刚刚瞧着,那股异象不像是凶兆,若是凶兆,此时该有迹象的。” 鲁正说着,也满是奇怪。 刚刚的异象,居然连卜算子都占卜不出来,更别说他了。 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不像是祸事。 “诸位大人,陈家小姐陈雅琴进宫了,现已经到了寿安宫了,陈太妃请监正大人过去一趟,给陈小姐占卜一番。” 紫园的门只开了一瞬,很快又被小童关上了。 卜算子的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也只能这样了,一切等待张道人出关便好了。 可他刚转过身来,一个小太监便弯着腰匆匆靠近。 “知道了,这便走吧。” 听到陈雅琴的名字,不管是于方还是鲁正,眼底都闪过一丝异样。 陈雅琴是陈太妃亲兄的嫡女,也是陈太妃的侄女,今年年岁十七了。 按理说在及笄后的一两年后,女子们都是要嫁人的,又有一些甚至在及笄前就相看人家,及笄后便成婚。 按照陈雅琴的年纪来说,在古代算年岁大的了。 陈太妃此次来京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众人不清楚,但想让陈雅琴嫁给陆霆宴为妃这一点,众人心中清楚的很。 但越是这样,众人也就越觉得陈家是痴心妄想。 难道他们以为只凭借陈太妃是太妃,便能逼着陆霆宴娶陈雅琴了? 真是好大的脸! 第437章 赏花宴 “于方鲁正,你们两个在这里再等一会吧。” 卜算子知道陈太妃让他去寿安宫干什么。 无外乎是给陈雅琴占卜推测,占卜一下她的姻缘。 想当初陈雅琴不知从什么地方被高人占卜,说是她命定的姻缘就在洛阳城,且十七岁这年,她会嫁人。 江湖上的骗子太多,听听也就罢了,有时候往往是人心趋势,传出这样的传闻。 很显然,陈家根本就没想过让陈雅琴嫁人,而是准备将她嫁给陆霆宴。 今年一过,陆霆宴便二十岁了。 且他又从战场回来,以后也不会再带兵打仗,毕竟皇子王爷年纪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专注于皇位上面。 还有半个月,便是康宁帝的寿辰,寿宴上,哪个王爷娶哪家的贵女,便能见分晓了。 所以,陈家坐不住了,自然也是正常的。 “是。” 于方跟鲁正点了点头。 他们懂卜算子的意思。 张道人在闭关前曾有预言,说他即将出关之时,会有大的异象出现。 刚刚那股异象实在瞩目,应当便是张道人提到的那个了,但奇怪的是张道人并未有出关的迹象。 所以,这两日钦天监的人肯定是要轮番守在紫园门口的。 “走吧。” 卜算子挥挥衣袖,跟着小太监朝着寿安宫的方向去了。 先帝已经死了,陈太妃一个太妃,这些年都在行宫居住,不会回来。 如今回来了,一回来还住在寿安宫,将太后气的不轻。 但还要有葛太妃安抚太后,太后这才忍着没冲到寿安宫找陈太妃的麻烦。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太后的儿子,可陈太妃却仗着什么先帝的遗旨跑来皇宫作威作福,这让太后如何会不生气。 生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太后还有恨意,恨先帝太过于纵容宠溺陈太妃。 明明她才是后宫之主,可先帝就是对陈太妃着魔了一半的疼宠。 寿安宫中,焚着安神香。 陈太妃见过袁志后,心里倒是安生了不少。 哪怕陈谷被判砍头之罪,她也能稳住,打算待来日再算这笔账。 “雅琴,见过姑母。” 陈太妃一手压着太阳穴,一旁的宫女小心的给她捶肩膀。 寿安宫内,安静异常。 一抹纤瘦的身影缓缓走进大殿。 陈太妃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身着百花裙,模样娇美的陈雅琴。 陈家这些年精心养着陈雅琴,琴棋书画,她可谓是样样精通。 且她脸上每一个表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调教好的一般,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好孩子,快坐,小福子,还不倒茶。” 陈太妃眼前一亮,上下打量着陈雅琴,十分满意。 不错,看样子这些年哥嫂谨记她的吩咐,将陈雅琴养的比世家贵女还要有气派。 如此,她出面去说,陈雅琴哪怕不能当陆霆宴的正妃,也能够当个侧妃。 只要陈雅琴嫁入九王府,就不用畏惧陆霆宴了,陈雅琴总能找到机会对陆霆宴动手脚的。 “谢姑母。” 陈雅琴福身,迈着莲花步坐到椅子上。 她面容白皙,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一般。 不得不说,陈雅琴生的十分貌美,陈家一惯出美人,这话不假。 陈太妃暗叹陈雅琴的美貌,也有些庆幸,庆幸陈雅琴还小,若她年纪再大一些,只怕嫁的就不是陆霆宴,而是康宁帝了。 相较于康宁帝,陈太妃自然更想对付陆霆宴。 毕竟陆霆宴是康宁帝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 “小姐,请喝茶。” 小福子倒了一杯茶水,小心的递给陈雅琴。 陈雅琴道谢,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品茶这样的事对陈雅琴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茶水喝进唇中,陈雅琴便点评了一番,当场惹得陈太妃大喜,越发觉得陈雅琴一定会在半个月后康宁帝的寿宴上万众瞩目。 温昕嫁信王,陈雅琴嫁陆霆宴,这样,大夏王朝两个最有希望继位的人身边都有她安插的眼线了。 “太妃,卜算子来了。” 陈太妃满脸笑意,小太监带着卜算子回来,立马回禀。 “快让卜大人进来。” 陈太妃一顿,身子坐直了一些,对着小太监说着。 小太监立马将卜算子宣了进来。 “卜大人,这便是本宫的侄女,今年十七岁了,今日请卜大人来,是想让卜大人给她算算姻缘,看看今年她是否适宜出嫁。” 陈太妃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她请卜算子过来,皇帝跟皇后,甚至是太后都会知道。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由卜算子亲口说出陈雅琴适合嫁人了,还好巧不巧的赶在康宁帝今年的大寿。 如此,也间接的告诉世人,陈雅琴有嫁皇子的命。 “是。”卜算子不吭不卑,看向陈雅琴。 陈雅琴立马起身,对着卜算子行了一礼。 陈雅琴的眼睛,十分多情,略有些狭长。 不仅眼睛,她还天生一副桃花面。 这样的相貌,是典型的魅女相。 何为魅女相,便是指此女有成为祸水的征兆,能霍乱家族。 可是…… 卜算子的手动了动。 可是不知怎么的,陈雅琴的面相在十二岁那年发生了改变。 虽然她如今的容貌还是美的,虽然还是魅女相,可是她的命格却不同了。 这看起来像是命格被改变了轨迹。 改人命格,乃是邪术,别说卜算子不会,就连张道人也未必能做到。 “怎么样?” 在钦天监这么多年了,卜算子的神色始终都是那一种,就连康宁帝都看不透卜算子。 见他盯着陈雅琴看,手指动着,陈太妃声音慵懒。 “回太妃娘娘,陈小姐今年十七,确实是可以嫁人了,在大夏朝,年过十五,及笄的姑娘,都是可以嫁人的。陈小姐面相姣好,姻缘上,自然也是顺的。” 卜算子实话实说,可他并没有按着陈太妃的意思说陈雅琴只有到了十七岁才能嫁人。 陈太妃脸上的笑一顿,盯着卜算子看。 卜算子低眉敛目,并不在意陈太妃在想什么。 在宫里这么多年,卜算子的做派就是如此,哪怕是皇帝,也无法改变。 陈太妃若觉得自己能威胁的到卜算子,那就太可笑了,毕竟钦天监的人都是不惧生死的,自然不怕得罪权贵。 “雅琴,还不多谢卜大人的这一番言论,他说你今年姻缘到了。” 陈太妃扯了扯唇角,陈雅琴刚想行礼,卜算子直接抬起了头,看着陈太妃:“太妃娘娘,下官并未如此说,陈小姐的姻缘,顺遂与否,其实还要看她自己如何选择。” “陛下宣见,下官还要去一趟御书房,便先告退了。” 卜算子话落,直接转身走了。 陈太妃盯着他的身影,攥紧了手。 当年先帝还在世时,世人都说她是妖妃,蛊惑先帝。 她用了很多手段想让卜算子给她占卜,然后作证告诉世人,她不是什么妖妃。 可卜算子每次都糊弄她,时间长了,导致朝臣也觉得她是妖妃。 这些年,这笔账她一直记在心中。 既然卜算子还这么不识趣,那也就不必活着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有眼力见的人才能活的长久。 “明日皇后举办赏花宴,你便跟本妃一起参加吧。” 陈太妃冷哼一声,卜算子走了,她又说着。 明日赏花宴,世家贵女都要来,陈雅琴总要找个理由接近陆霆宴。 明日的赏花宴,是个好机会。 只要陆霆宴看见陈雅琴,她不信他不动心,毕竟美人谁不喜欢啊。 第438章 色鬼害人 翌日,艳阳高照。 经历了昨日的异象,今日的洛阳城,似乎安静了许多。 但这也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实际上,昨日不仅钦天监举全监之力搜查到底是谁引起了异象,就连清风宗还有玄门内的人,也都在尽力搜查。 当然,他们自然没发现温蘅,但异象发生的地点在洛阳城,是以,他们的目标齐齐对准了洛阳城。 只要来了洛阳城,便更有机会发现到底是谁引起了异动。 九王府。 一大早,方嬷嬷便早早的起来,去了厨房。 温蘅来之前,陆霆宴特意交代了方嬷嬷温蘅的口味以及习惯,方嬷嬷仔细的记下,以免怠慢了温蘅。 “阿蘅,一会本王会进宫一趟,你便与本王一起吧。” 饭堂,陆霆宴跟温蘅并排坐在一处。 他手上拿着筷子,正在给温蘅夹牛肉。 牛羊肉温补,陆霆宴觉得温蘅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想起那些已经从董家村搜集来的证词,陆霆宴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他原本只想过张巧翠跟董大海对温蘅不好,可他没想过他们居然会虐待温蘅。 温蘅只是一个姑娘,那些人怎么下的了手。 怪不得,温蘅什么事都习惯靠自己,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那是因为她幼年时期,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从未有过一个人,于困境中解救过她。 “好。” 昨日皇后命人送了拜帖来,说是今日宫中举办赏花宴。 在洛阳城这种繁华之地,今日哪家举办个生辰宴,明日哪家举办个乔迁宴,这都太正常不过了。 所以,大家族府上的夫人小姐才会那么忙,隔三差五的便去裁衣裳,选首饰。 “多吃一些,以后你想吃什么便告诉方嬷嬷,她会叮嘱厨房。” 陆霆宴宠溺的看着温蘅的侧脸,不断的给她夹菜。 温蘅住在王府的这几日,他们每天都能有大部分的时间相处。 但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他想让温蘅真真正正的成为九王府的女主人。 “昨晚,大理寺的牢房中,发生了一场截杀,先是有人想要杀了张巧翠跟董大海,后又有一批人,想将他们劫走。” 一边吃饭,陆霆宴一边说着。 温蘅没有提及此事,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若论能掐会算,钦天监那帮人不及温蘅。 “你的意思是,怀疑背后指使张巧翠跟董大海的人,跟陈太妃的人不是一批?” 温蘅一顿,仰起头,目光深深。 陆霆宴点了点头:“你不是也有这个猜想,所以才会冒险将董大海跟张巧翠又送回大理寺的么。” 温蘅想过当年指使董嬷嬷的人是陈太妃。 可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 依照陈太妃的性子,在董嬷嬷将温蘅跟温昕掉包后,理应斩草除根,直接杀了温蘅,而不是将她带回董家村,以张巧翠女儿的名义养在董家。 温蘅还记得,她年幼的时候董嬷嬷很是护着她,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对她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 她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掉包真假千金的这个过程中,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从中动手,让陈太妃以为董嬷嬷是受了她的指使,这才成功的调换了她跟温昕。 实际上,董嬷嬷根本就不是陈太妃的人。 否则,陈太妃又怎么会放过董嬷嬷呢。 “别急,再有半个月便是父皇的寿宴了,寿宴上,要祈祷上苍,温昕会在祈祷后求雨,那股势力一定会在那日现身。” 陆霆宴握住温蘅的手,宽慰的说着。 自从阿蘅回到洛阳城,无形中打破了朝中的发展趋势。 他想背后的人一定坐不住了,一定会现身。 “我吃好了,再的多了一会只怕是喝不了茶,吃不了点心,听说宫中有一做糕点的大厨,做的糕点十分美味。” 又喝了两口粥,温蘅便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说着。 陆霆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好,那本王送你去萃华宫。” 赏花宴在萃华宫举办。 时间不早了,也该进宫了。 “方嬷嬷茯苓,今日你们便陪着阿蘅一起去萃华宫吧。” 方嬷嬷跟茯苓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不仅对宫里的路很熟悉,还懂宫里的规矩。 有她们两个在,陆霆宴也能放心一些。 “是,王爷。” 方嬷嬷跟茯苓应声。 温蘅吃过饭后,方嬷嬷又给她稍微打扮了一下,上了点唇脂,这才出了惊风院。 自从温蘅到了九王府,只要陆霆宴不休息,他就待在惊风院。 方嬷嬷看在眼里,乐在心中,心道有了温蘅,以后皇后真的不用担心陆霆宴会不成婚生子。 以他们的恩爱程度,成婚之后,想来用不了一年,便能孕育子嗣了。 方嬷嬷倍感欣慰,小心的扶着温蘅,一路出了九王府。 九王府外,停放着一辆大大的马车。 陆霆宴的马车,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大,车厢尤其的大。 车厢内,还有机关茶具等,坐在里面,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若是温蘅想下棋,陆霆宴也十分愿意与她对棋。 “暗一,驾车吧。” 暗一驾车的技术最好,陆霆宴十分满意,只要他跟温蘅同坐一辆马车,那驾车的人势必是暗一。 不为别的,只为了暗一足够有眼力见,真是深得陆霆宴的心。 “驾!” 暗一嘞着马缰,一路往前面的大道行驶。 从九王府到皇宫,有一条修建的特殊大道。 从大道上走,可以更快到达皇宫,足矣看出皇帝对陆霆宴的重视程度。 陆霆宴是中宫嫡子,文武出众,朝中拥护他的大臣占据一半。 但大夏朝还有一个规矩,那便是立位,也可立长。 若陆霆宴是嫡长子,那他继承皇位,是板上钉钉的是,可皇帝的长子,乃是信王。 所以,朝中的势力一分为二,一半支持陆霆宴,一半支持信王。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皇宫。 “王爷王妃,到了。” 暗一跳下马车放下踩凳,声音恭敬。 “阿蘅,下车吧。” 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缓缓下了马车。 今日陆霆宴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蟒袍,而温蘅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要拖尾长裙。 裙子华贵,上面绣着几颗珍珠。 珍珠的颜色,也是偏紫色的,跟裙子十分搭。 他们两个一下马车,俊男靓女,十分登对,远远的看去,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方嬷嬷扶着温蘅的另一条手臂,下巴抬了抬,眼神骄傲。 “走吧。” 温蘅有些不习惯穿这么长的裙子,但皇后举办的宴席,穿长裙显得尊敬,所以,贵女夫人们都会刻意挑选长裙。 从皇宫进去后,陆霆宴需要走正门,而方嬷嬷搀扶着温蘅,需要走南门。 钟粹宫离南门更近,从南门进去后,还需要穿过一条甬路,再路过一座花园。 “本王一会便过去。” 进了宫门,陆霆宴有些不舍得,眼神暗了一分。 温蘅一楞,有些好笑,声音软呼呼的:“好呀。” 以前她都不知道陆霆宴这么粘人。 眼神都好似要拉丝了一般。 “本王走了,若有不懂的,便问方嬷嬷。” 陆霆宴还拉着温蘅的手,哪怕在宫中,他也丝毫都不避讳。 他的眼神,很温柔,温柔到好似要滴下水来。 陈雅琴刚进宫,便看到了前面的陆霆宴跟温蘅,动作一顿,眼神闪过一丝戾气。 温蘅么,也不过如此,凭什么跟她抢陆霆宴? “快走吧。” 身后一股凉气传来,温蘅眯起了眼睛,已经转身朝着萃华宫的方向去了。 刚一转身,前面的树丛后便有两道黑影若隐若现。 只见两个面色发白的色鬼,眼神贪婪的盯着温蘅,嘿嘿一笑。 第439章 自讨苦吃 “王妃,怎么了?” 温蘅看着那两个色鬼,停了下来。 方嬷嬷察觉到她的异样,下意识的也往四周看去,瞬间变得警惕。 “没什么,不过就是好奇咱们该走哪条路。” 温蘅勾唇一笑,方嬷嬷立马开口:“王妃,咱们走左边的路。” 从南门这里过去是两个小岔口,若是去萃华宫,最好是走左边的路。 “可是我怎么觉得走右边的路能更快呢。” 温蘅说着,方嬷嬷自然是以她的想法为主的:“那咱们便走右边的路吧,这样还能路过有带有池塘的小花园。” 走哪条路都一样,左右时间还早呢。 她看温蘅的性子,应该不喜欢跟人攀谈。 晚去一会也好,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便劳烦嬷嬷带路了。” 温蘅脸上的笑意不变,跟方嬷嬷一起顺着右边的小路走去。 “王妃客气了。” 温蘅并没有因为陆霆宴的宠爱变得恃宠而骄,这一点,方嬷嬷也看在眼里,心道怪不得皇后也那么喜欢温蘅,这样的性子,很难不讨人喜欢吧。 “奇怪,我怎么觉得她好似能看到我们呢。” “是你的错觉吧,若是看到了,为何还要走右边的这条小路?” 温蘅跟方嬷嬷几乎是擦着两个色鬼的身子过去的。 一个色鬼挠了挠头,稀奇的说着。 温蘅这样的清冷美人是他们最喜欢的,若是蛊惑了她,还能缠绵一番。 但不知怎么的,他们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快走吧,若是完不成任务,那个女人又要折磨我们的魂魄了。” “快走。” 温蘅走后,陈雅琴也跟了过来。 两个色鬼一看见她,便逃也似的走了。 他们是陈太妃给陈雅琴的。 以前在陈家的时候,若是哪里有陈雅琴看不顺眼的事情,她都会趋势小鬼。 如今方嬷嬷一口一个王妃的喊温蘅,陈雅琴十分嫉妒,指甲都扣进了肉中。 看方嬷嬷的打扮跟穿着,是宫里出来的。 既然是宫里出来的,那应该不会不懂规矩,明知道温蘅跟陆霆宴还没成婚,便唤她王妃了。 可见,对温蘅的称呼,是陆霆宴跟皇后默认的。 整个洛阳城的人,似乎也都默认了。 就好似,他们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一般。 可笑! 婚事究竟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雅琴妹妹,这么巧啊。” 袁梦来了好一会了,恰好就在陈雅琴身后。 亲眼看着陈雅琴派出两个小鬼去对付温蘅,袁梦心中不屑。 别看陈雅琴生的一副无辜的模样,可她的嫉妒心强着呢。 不过是仗着陈太妃,陈雅琴哪里觉得自己有资格攀附陆霆宴? “袁小姐。”陈雅琴盯着温蘅的背影正专注,冷不丁的,袁梦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扭头,待看见袁梦那张美艳的脸,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嫌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袁梦是袁志的干女儿,可京都的人谁都知道袁梦不干不净,不知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 说白了,她就是大司马府的交际花罢了,袁志想拉拢谁,袁梦便去勾引谁。 这些年被袁梦勾引的人还少么。 袁梦的名声,早就烂透了,若非有大司马义女这个身份在,这京都的人,有谁会高看她? “妹妹不敢当,还请袁小姐唤我名字便可,若说起来,我比袁小姐似乎还要大三个月。” 陈雅琴自诩高贵,不屑跟袁梦这种人有过多的来往。 可她不知道,陈太妃背地里跟袁志的联系密切,甚至就连刚刚她派出去的两个色鬼,都是从袁志那里豢养的。 当然了,色鬼的等级很低,只能捉弄寻常的人类,像温蘅这种有些本事的,根本不会上当。 “陈小姐,你初次来京都,不熟悉京都,也不了解京都的人,万事都得小心一些才好,莫要贸然行动,被人揪住小辫子。” 陈雅琴的嫌弃,袁梦怎么会不知道。 她脸上的笑,瞬间一冷,略微有些讥讽的说着。 义父可没吩咐她,让她帮陈雅琴。 所以,她也不会提醒陈雅琴派出去的那两个色鬼对温蘅根本就没用。 就连她手下的风水师都在温蘅手上吃了亏,区区两个色鬼,又能奈何的了温蘅? 做梦呢吧。 “说起来陈小姐竟然比我还要大上几个月,我倒是没看出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袁梦不是个善茬,陈雅琴空有美貌没有脑子,不是她的对手。 “碧罗,咱们走吧,宴席快要开始了。” 袁梦摸了摸鬓发,施施然的朝着左边的小路去了。 她临走前,还不忘讥讽陈雅琴,嘲笑她年纪大。 真是个蠢货,她好心的唤陈雅琴一声妹妹,陈雅琴偏要装清高自己打自己的脸,不是个蠢货是个什么。 这就是陈太妃精心调教出来的人? 档次有些太低了。 “自己品行不端,还要嘲讽别人,呵。” 陈雅琴听出了袁梦的讥讽之意,有些恼怒。 不过她自然不会跟袁梦一般见识,毕竟袁梦哪怕是大司马的义女,可她的名声不好,自然不是争抢陆霆宴的敌人。 温蘅,才是她最大的阻力。 “走吧。” 陈雅琴半眯着眼睛,缓缓朝着右边的小路走去。 还是有一部分贵女走右边的路的,毕竟她们不愿意攀谈凑热闹,能晚去一会便晚去一会。 “王妃,可是有什么不对?” 温蘅这边。 走在小路上,方嬷嬷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她们。 “没事嬷嬷,一会到前面花园的池塘,咱们赏赏池子里的鲤鱼吧。” 前面花园的池塘中,养了鲤鱼。 鲤鱼很大,鳞片都是金色的。 偶尔有宫妃会到花园喂鱼打发时间,所以人还是挺多的。 “是。” 方嬷嬷垂着头,扶着温蘅又加快了速度,没几步,就到了池塘旁。 “蘅姐姐,我就知道你会走这条小路,怎么,我说什么来着,居然真让我等到了。” 一到池塘旁边,南宫茹提着裙子便冲了过来。 她身侧,还有周婉跟江羡好。 她们三个来得早,便打了个赌,赌温蘅会走哪条路。 以南宫茹对温蘅的了解,料定她也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一定会拖延时间。 “还真让阿茹给说准了。” 南宫茹还有些孩子气,也很正常,她都还没及笄呢,这些年又被郡王妃娇养着,性子天真。 “本宫来的巧,不曾想在这里碰见你们几个小女郎。” 南宫茹刚走到温蘅身边,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假山后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个貌美的宫妃便走了过来。 “见过湘妃娘娘。” 看见湘妃,江羡好赶忙行礼。 这位湘妃可不得了,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也无子嗣,仅凭借一副美貌便能坐到妃位。 说起来,湘妃跟陈太妃有些像,但康宁帝不是先帝,他绝对不会肆意的宠哪个女人,并且他还会给皇后体面与恩宠,时刻谨记嫡庶之分。 “这个更美,我要这个,她身上好香啊。” “我也看上她了,你别跟我抢。” 湘妃一出现,两个色鬼立马双眼放光。 湘妃身上,有股很奇妙的香味,这香味有点像香米的味道,让鬼无法抗拒。 温蘅余光一直注视着两个色鬼,见它们无意识的靠近湘妃,而陈雅琴也刚好走了过来,袖子一动,两个色鬼,立马被打到了陈雅琴脚下。 陈雅琴只觉得浑身一抖,下一瞬,便被其中一个色鬼上身了。 “嘿嘿,美人。” 陈雅琴怪笑着,抬手,擦了擦嘴唇,朝着湘妃冲了过去,众人想拦,可她的速度太快,已经扑倒了湘妃。 第440章 没教养的东西 “娘娘!” 陈雅琴扑倒湘妃,双腿压住湘妃的双腿,两只手也将湘妃的手臂举了起来。 湘妃身后的宫女惊呼一声,赶忙去拉陈雅琴。 “嘶。” 陈雅琴满脸凶狠瞪了一眼宫女跟嬷嬷,牙也呲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变故弄的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南宫茹跟周婉,她们根本就不认识陈雅琴是谁,也从未见过她。 但仔细一想,今日赏花宴来的都是熟人,唯一没见过的就只有陈雅琴了。 莫非她就是陈太妃的侄女? 就是陈太妃想塞给陆霆宴为妃的那个陈家嫡小姐? “小姐。” 陈雅琴的贴身丫鬟也没想到陈雅琴会忽然发疯,想去拉她,可又被她凶狠的神色弄的不敢上前,都快要哭了。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宫无礼。” 湘妃看起来吓的不轻,但却没有大喊大叫。 甚至,她盯着陈雅琴的时候眼底还闪过一丝冷光。 “嘿嘿,美人,美人。” 陈雅琴被色鬼上身,因为离的近,色鬼更能闻到湘妃身上的香味,神色陶醉一般的深深的嗅了一口湘妃身上的香气。 所有人盯着陈雅琴,都觉得她是发疯了。 就算她不认识湘妃,难道她也没听到湘妃的自称么。 在皇宫里自称本宫的人,不是宫妃就是贵人。 陈雅琴是疯了么。 “美人,你好香啊,快,让我亲一亲。” 陈雅琴根本就没看到湘妃眼底闪过的冷光跟杀意,脸不断靠近,好似要去亲湘妃一般。 南宫茹嘴都张大了,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是,难道她喜欢女人?” 南宫茹喃喃开口。 她的说话声并不小,此话一出,众人好似有些恍然大悟,但又觉得不应该吧。 陈雅琴能不知道陈太妃想让她嫁给陆霆宴么。 既然知道,不应该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湘妃实在貌美,她没忍住,暴露了本性? “放开本宫!” 湘妃冷叱一声,可陈雅琴却只顾着笑,手已经慢慢的抬起,在湘妃脸上揩了一把油。 “美人,你就从了我吧,嘿嘿嘿。” 色鬼最是抗拒不了美色,尤其湘妃身上还有一股香米味,色鬼根本就无法抵抗的了这样的诱惑。 不仅附身在陈雅琴身上的色鬼,还有另外一个色鬼,在陈雅琴扑倒湘妃的时候,它便也冲了过去。 可不知怎么得,它居然无法靠近湘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雅琴占湘妃的便宜。 “你们都是死人么,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无礼之人从本宫身上拉下去!” 湘妃挣扎着,可被色鬼附身的陈雅琴浑身戾气,谁若是靠近她,她便龇牙咧嘴的恐吓对方。 色鬼也是鬼,哪怕等级再低,寻常的人还是害怕的。 “你放开娘娘。” 有大胆的宫女护住心切,朝着陈雅琴便冲了过去,但却被陈雅琴狠狠的推开摔倒在地。 陈雅琴太凶悍了,一时间宫女嬷嬷根本难以靠近她。 温蘅眯眼,刚动了一下的腿又迈了回去。 湘妃刚刚在对着她摇头。 且她虽然神情紧张,可眼底却半分慌乱都没有。 可见,她根本就不害怕被色鬼附身的陈雅琴,不仅不害怕,还有本事制服陈雅琴。 可出于自己的目的,湘妃并没动手。 “美人,嘿嘿,好美,好美。” 色鬼压着湘妃的手臂,便要朝着她的脸亲去。 此时的陈雅琴在众人眼睛中的神色是那么的猥琐,别说大家闺秀的做派了,就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都比不上,让人看的唏嘘。 “放开本宫,救命啊,来人啊。” 陈雅琴想‘猥亵’湘妃,湘妃恰好抽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打在了陈雅琴的脸上。 色鬼附身,被打了一巴掌,也疼的厉害,有些恼怒,眼睛里闪着绿光,眼神更凶了,动作也更凶: “想跑?没门,你要是乖一点,我说不定还能温柔一点,嘿嘿嘿。” 色鬼说着,湘妃眼底精光乍现,喊的更大声了。 很快,她的喊声便引来了宫中的侍卫。 不仅侍卫来了,还有听到消息的贵夫人跟贵小姐。 看着湘妃被陈雅琴压在身下非礼,她们都惊呆了。 “放肆!本宫乃是陛下亲封的湘妃,尔居然敢,居然敢。” 湘妃挣扎间,用长指甲在陈雅琴的脖子上脸上划了几道,色鬼被激怒,张着嘴便狠狠的在湘妃手臂上咬了一口。 “啊。” 这一口,直咬的湘妃大喊一声,手臂上竟然见了血。 侍卫见湘妃受伤了,也顾不得陈雅琴的身份,大力将她拉开。 被拉开的瞬间,陈雅琴的神情还是凶狠的,就像是一个发病的疯子一样,吓的夫人小姐们不断后退。 “将她给本宫压去大牢,本宫要见陛下,要见陛下!哪里来的疯女人,居然也能进宫来了。” 湘妃被宫女嬷嬷扶起,手臂上的压印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不是陈太妃的侄女么,她怎么会忽然发疯?” “谁知道呢,昨日本宫见过她,她也没这样啊。” 湘妃被非礼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原本去参加赏花宴的妃子都走过来看热闹了。 湘妃也算是受宠,更重要的是她在没背景没子嗣的前提下被康宁帝封为了妃子,这简直让其他的宫妃羡慕的不得了。 所以,一听到湘妃,妃嫔们便赶过来了。 只是没如她们想象中的湘妃是被男子非礼了,对象竟然是陈雅琴。 被女子非礼,其实也不叫非礼,但陈雅琴不仅无礼,还咬上了湘妃,这可就是重罪了。 “本宫要去找陛下,立马就去,将她压着,跟本宫一起。” 湘妃鬓发凌乱,身上的衣裙也都乱了。 她的两只手臂白皙光滑,衬的那个压印更加显得恐怖。 “是。” 侍卫们牵制着陈雅琴,将她拖着往御书房的方向去。 这个时候,康宁帝应该在御书房跟大臣们商议政事。 “陈家小姐,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所以十七岁了都没嫁人。” “我看也是,就这,还想嫁给九王爷为妃?哪怕是小户人家都未必肯要她吧。” 陈雅琴被侍卫架着走,一边走,两侧不断有议论声传进她耳朵中。 她幽幽转醒,刚有些理智,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想伸手去摸,但双手却被侍卫钳制着。 色鬼附身,她是有意识的,都知道色鬼控制着她做了什么。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 “放开我,不是我。” 她挣扎。 不能去见皇上,她要去见姑母。 她是被冤枉的。 不是她非礼了湘妃,而是色鬼。 “你对本宫无礼不说,还咬上了本宫,哪怕你是陈太妃的侄女又如何,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难不成你以为你的姑母是太妃,你便是公主了么!哼。” 陈雅琴清醒了,湘妃捂着手臂,眼底又闪过一丝精光,一定大帽子就这么扣了下来。 她这话,可谓是在明晃晃的说陈太妃有不轨之心。 好家伙,她可真是大胆敢说。 “没教养的东西,连本妃也敢冲撞,今日本妃饶了你,来日这后宫,还有规矩可言么。” 湘妃好似生气了,越说越大声,不仅挑明说陈太妃居心不良,还说陈家没教养。 这可是将陈家,包括陈太妃都给骂了。 第441章 神秘的湘妃 “嘶。” 湘妃的话吓了众人一跳。 大家都知道陈太妃这次回来心思不纯,可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说。 但湘妃敢啊,她无父无母,据说当年是被皇后娘娘从宫外带回来的。 既然无父母,那也没有家,所以大不了就是惹恼了皇帝脑袋搬家,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这也是湘妃为何能升位份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也是因为她的性子在皇宫独树一帜,皇帝觉得新奇,对她也越来越包容。 “不是,不是我娘娘,真的不是我。” 陈雅琴一直被养在闺阁中,别说被侍卫钳制着了,平日里丫鬟扶着她动作都很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陈雅琴吃痛,又觉得十分恼怒,着急的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冤枉你了,那这么多人,也都帮着本妃冤枉你?还有本宫手臂上的这个牙印,难道是本妃自己咬的不成?你是觉得背靠着太妃,觉得本宫好欺负!” 湘妃冷冷一笑,干脆将衣袖扯了下来,大大方方的将伤口亮了出来:“这牙印周围还带着你的口脂呢,你还敢撒谎,怎么,你说你不曾对本宫无礼,难道这大白天的,见了鬼么!” 湘妃说话间,无意的对着温蘅挑了挑眉。 温蘅一顿,盯着湘妃的脸,发现她竟然是同道中人。 湘妃会些风水术法。 刚刚那色鬼就是她从陈雅琴体内逼出来的。 那湘妃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看陈太妃不顺眼,还是她跟陈太妃有仇,故意借着陈雅琴来对付陈太妃? “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将她压去御书房,交给陛下处置,本宫是宫妃,伤了本妃,就是伤了皇家的颜面,不过是区区一个陈家的嫡女,也敢不将天家放在眼中了,便是陈太妃来了,那也正好,本宫倒是想问问太妃娘娘,这天下的主人究竟是她,还是陛下?” 湘妃撸起袖子,手掐腰,她顶着一头凌乱的鬓发,看起来恼怒及了。 陈雅琴被她的话说的脸更白,一声也不敢吭了。 她刚来洛阳城,根本就不认识湘妃。 可听着她嚣张不忌讳的语气,又看其他穿着宫装的妃子眼神忌惮,心道不好,只怕她这次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可是她明明让两个色鬼去对付温蘅,怎么色鬼忽然上了她的身呢。 “湘妃娘娘在宫里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懂得谨言慎行这个道理么。” 这些人中,湘妃的身份最高,侍卫自然不敢犹豫,压着陈雅琴便走。 可刚走了两步,陈太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陈雅琴一喜,赶忙抬头去看,眼圈都红了,那模样,倒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原来是太妃。” 陈太妃来了,其他的妃子夫人们都赶忙行礼。 湘妃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冷漠:“太妃娘娘莫非是来给她撑腰来了吧,看看,本宫说什么来着,自从太妃回京后,本宫都不知道这天下的主人是谁了。” “闭嘴!” 湘妃的直言不讳,让陈太妃眼皮子狠狠一跳。 她剜了陈雅琴一眼,心中怒骂蠢货。 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就算是发疯,也要挑个好欺负的人,非要选湘妃这个孤家寡人。 怪她,怪她昨日没有让人给陈雅琴普及湘妃的来历,将湘妃给漏了。 “太妃娘娘好大的威风,若是本宫是宫里的新人,还以为太妃才是这后宫之主,是一国之母呢,毕竟太妃的气势,瞧着比太后娘娘、比皇后娘娘还凌厉呢。” 湘妃冷冷的勾唇。 “雅琴,对湘妃娘娘道歉,你初次进宫,冲撞了贵人,真是该罚。” 陈太妃深呼了一口气,心道湘妃牙尖嘴利,自己不与她计较,大事为重。 “是臣女失礼,还请湘妃娘娘……” 陈雅琴不是个傻的,陈太妃递了台阶,她自然要顺着台阶下的。 可她若是以为湘妃是个好说话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行了,不用再说了,本宫不接受你的道歉,也别说让本妃谅解的话,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用不用本宫再给你重复一遍,你,非礼了本宫,你刚刚恨不得吃了本宫,本宫倒是纳闷了,陈小姐你喜欢女人?” 湘妃说话的语速很快,一说起来,根本没给陈太妃跟陈雅琴反应的机会; “太妃娘娘你也别说她是初次进宫,这天底下,初次进宫的人还少么,哪个像她这样了?若是人人初次进宫都要非礼一个宫妃,还有没有王法?” “当然,也别跟我说她年纪还小,十七岁了,本妃这个年纪都进宫了,跟本宫谈这个,可笑不可笑,这里哪个贵女不比她小?今日这事没完,她害的本宫名声受损,本宫不会这么算了的。” 湘妃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陈太妃眉角突突直跳,强忍着这才没动怒。 这宫里,还有这么口无遮拦的妃子呢,她也真是长见识了。 “本宫不管,你,还有你,都得跟本宫一起去作证,本宫被人欺负了,得找陛下做主。” 湘妃捂着脸,抬起手指了指温蘅,又指了指南宫茹。 南宫茹乐了,一口答应下来:“湘妃娘娘放心,我们都会作证的,从小父王母亲便教导我不能说谎,我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那就去御书房吧,待陛下评完理,本宫还得找个御医看看,研制这伤会不会有毒,会不会传染给本宫什么疯病?” 湘妃眨眨眼,哽咽着暗讽陈雅琴有疯病,见人就咬。 一旦这个名头扣下来了,陈雅琴嫁人都难了。 “慢着!” 陈太妃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她挥挥手,身后立马有几个粗壮的嬷嬷挡住了侍卫的去路。 这几个嬷嬷,模样凶狠,动作麻利,看样子像是练家子。 听说先帝在世的时候便派给了陈太妃几个会功夫的嬷嬷。 如此,才更助长了陈太妃的嚣张气焰,让后宫的嫔妃不敢招惹她。 如此,这几个嬷嬷应该就是先帝派给陈太妃的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觉得难做及了。 但刚刚湘妃的话提醒他们,这天下的主人是康宁帝,陈太妃不过就是个太妃。 先帝已经不在了,没人能护着她了。 “本妃说慢着,是非对错,在没弄清之前,还是先莫要去找陛下的好。” 侍卫还没动手,几个嬷嬷已经开始动了。 陈太妃脸色冷淡,看这架势,是要用强的了,让湘妃自己吃下这个亏。 “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没弄清的,哀家命令你们,立马将陈雅琴压到御书房,让陛下给湘妃做主!” 陈太妃态度强硬,但她到底是个太妃,宫里有皇后,有太后,哪里轮得到她来嚣张。 太后听到风声,立马就赶了过来。 一过来便看见那几个会武功的嬷嬷,气不打一处来,决定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惩治陈太妃一番。 太后身边,皇后也在,葛太妃也在。 三个重量级的人物都来了,湘妃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那丝趣味被温蘅捕捉到,她的眼神暗了一分。 湘妃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么神秘。 第442章 姐控 “臣妾、臣妇,见过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一行人一来,贵夫人跟其他的宫妃赶忙行礼。 陈太妃的脸一沉,扭头,便看见了太后穿着一身凤袍,头上戴着凤冠,一脸高傲的走了过来。 先帝还活着的时候,便是太后贵为皇后,她也是不惧的,谁让她宠冠六宫,有先帝的无上宠爱。 只要一想起太后年轻的时候没少在自己手上吃瘪,老了还要容忍自己住在行宫,陈太妃便觉得心里解气。 快了,要不了多久,待武儿复活,太后的后位自然就保不住了。 看她还怎么嚣张! “见过太后娘娘。” 陈太妃象征性的行了一个礼,看见太后,并没有那种如临大赦的神色,这更让太后气的厉害,手都抖了。 “母后,身体重要,您可是这后宫之主,是国母,您的身子,是大夏上下人人都关心仔细着的。” 太后气的厉害,皇后低低的宽慰着。 陈太妃想将陈雅琴塞给陆霆宴,她本来就一肚子气,自然也看陈太妃不顺眼。 陈太妃以为霆宴是什么人,什么破烂不堪的东西都能往九王府塞是吧。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前些年陈太妃还低调一些,这两年是越发的嚣张了。 先帝已经死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乃是康宁帝,是太后的亲儿子,是她的丈夫。 “皇后姐姐,你可要给妹妹做主啊,本宫不活了,在这宫里,本宫居然被人欺负成这样,你看看她给我咬的,都流血了。” 皇后雍容,满身贵气。 湘妃一看见她过来,便嘤嘤的跑上前,举着受伤的手臂给皇后看。 皇后抿了抿唇,看着那个血压印,明显也被吓了一跳。 这压印,得是咬的多狠才能留下这么深的印子,且都淤血了。 陈雅琴难不成是想弑杀后宫嫔妃么。 “嘤嘤嘤,姐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被人如此欺辱,我不活了,不活了。” 湘妃眼泪巴巴的盯着皇后,一双水眸中满是委屈,显得对皇后十分依赖。 当年是皇后将她带到皇宫的,虽然是给康宁帝做了妃子,但这么多年湘妃有任何事,都会去未央宫找皇后。 别管皇后对她的态度怎么样,湘妃对皇后,那是相当热络了。 “没想到湘妃居然这么黏皇后娘娘。” 南宫茹已经看傻眼了。 这个湘妃,变脸的速度好快啊,快的离谱。 刚刚面对陈太妃时,她可是丝毫都不惧怕的,如今看见皇后,还委屈上了。 “臣妾不管,臣妾受了委屈,姐姐您得安慰安慰臣妾。” 湘妃生了一双个杏眼。 杏眼温柔多情,看着人的时候,似水一般。 她哽咽着,白嫩的手揪着皇后的衣袖,微微晃了晃,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 皇后无奈,只得安抚:“你放心,有太后娘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那姐姐,今晚我能去未央宫住么,不行的话我住旁边的永清宫也行。” 只要能跟皇后离的近一点,她都愿意。 湘妃紧紧的盯着皇后,眼底满是依赖,直看的温蘅直呼好家伙。 原来湘妃是个姐控啊。 那她当年进宫,是不是也是因为皇后在宫中? “皇后姐姐,您就答应人家嘛,人家今日受了惊吓,晚上会睡不着的,你不知道刚刚她,她压在我身上,对我……” 见皇后犹豫,湘妃又嘤嘤的开始哭了。 一边哭她一边抬手指着陈雅琴,将刚刚她非礼自己的事描述的更夸张了。 当然了,色鬼附身在陈雅琴身上的时候,并没有急,也没有那么凶狠。 但后来一接触到湘妃,一切就都变了。 包括咬在她手臂上的那个牙印,其实都并非是色鬼想咬的,而是被控制了。 湘妃会风水术法,是她故意让陈雅琴弄伤了她。 那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为了向皇后撒娇要住在未央宫吧。 “天啊,这么大的牙印,快请太医啊。” 葛太妃惊呼一声,离得近,那个牙印当真是有些恐怖。 这得是多大的嘴,才能咬这么一大圈,咬的伤口附近都有些淤血,看起来显得伤口狰狞恐怖。 “多谢太妃娘娘关心,不过臣妾不想看太医,臣妾要先去找陛下,给陛下看看她是有多想害死臣妾,臣妾不管,臣妾受辱了,臣妾不想活了。” 湘妃哭诉着,直接拉住了皇后的手,用帕子往脸上一堆,呜呜的说着。 温蘅眯着眼睛,只见湘妃虽然在装哭,可她拉着皇后的手却不断的摩擦着皇后的手背。 她想帕子下湘妃的脸,不是在哭,应该是在笑。 都要笑烂了吧,毕竟最起码这几日湘妃都能有借口跟皇后待在一起了。 “大胆!” 太后冷叱一声,眼睛凌厉的盯着陈太妃。 陈太妃这个贱人,先帝都死了,她还敢在宫里嚣张,今日倘若陈雅琴相安无事,那么她这个太后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太后娘娘,雅琴初来宫中不懂规矩,冲撞了湘妃,本妃自然会责罚她,还请太后娘娘赎罪,这几个嬷嬷是先帝留下来的,若是跟侍卫动手,传出去,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陈太妃淡淡开口:“毕竟先帝已经走了多年,但哪怕如此,活着的人还是应当对他尊敬有加,不是。” 陈太妃这是要拿先帝来压太后了。 不仅压太后,还压康宁帝。 侍卫是康宁帝的人,几个嬷嬷是先帝的人,若两方动起手来,传出去岂不是说康宁帝对先帝不敬? “太妃娘娘此话差矣,莫要说先帝已经去了多年,便是先帝还在,也要秉公处置,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是陈小姐攻击了湘妃,还咬上了她,众目睽睽之下,太妃娘娘莫非还要说陈小姐不是故意的?” 皇后抬了抬下巴,语气徐徐。 太后一看见陈太妃就炸毛,两个人积怨已久,导致太后心中十分愤怒,什么理智,什么身份都统统忘记了,只沉浸在怒火之中。 这个时候,还得皇后说话。 “就是,便是先帝在,也要给本宫一个公道,太妃这个时候提起先帝,是想用先帝来压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乃至于,陛下?” 湘妃撇撇嘴,把话干脆说绝了:“太妃不会还以为现如今是先帝统治时期吧,呐呐呐,太妃是想用先帝压当今陛下?太妃你可真是厉害,厉害的没边了,你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被惩处的!” 湘妃话落,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陈太妃的脸铁青一片,看的太后直呼爽快,瞬间眉开眼笑。 藐视皇权,这可是重罪啊,陈太妃要是想保陈雅琴,就得承认她自己藐视皇权,要是不想自己担上罪名,就保不住陈雅琴。 湘妃这个人,虽然平时无礼了一些,但还是挺聪明的。 第443章 后山派风水道人 “皇后姐姐,我说的对吧,你以前就是这么教我规矩的,我一个从外面来的小门户的都知道的规矩,太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湘妃添了添唇角,摸着皇后的手,享受的扬起了脸。 她好似十分喜欢跟皇后亲近,给温蘅的感觉就是,哪怕现在康宁帝来了,湘妃都未必愿意这么亲近康宁帝。 “先帝都去了十几年了,如今大夏朝的主人,乃是当今陛下,人活着是要向前看的,总提旧事,活在今朝又有何意义。” 葛太妃翻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陈太妃。 当年惠安死的不明不白,她起初还怀疑过陈太妃呢,可先帝护她护的紧,她也恼怒过,也怨恨过。 如今再次看见陈太妃,她就免不得回忆起往事,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说起来先帝也是糊涂,若非康宁帝力挽狂澜,如今的大夏朝是什么样子还不一定呢。 “带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是陈雅琴定罪就是陈太妃定罪。 两相对比下,陈太妃自然得明哲保身,脸色难看的厉害。 “不是我,是她,是她害我的,姑母你救救我啊,不是我。” 陈雅琴被侍卫压着走,一边走她一边扭头控诉温蘅。 南宫茹见她胡乱咬人,啐了一口:“胡说!蘅姐姐刚刚都没动,且你们到这里的时间都对不上,怎么害你?蘅姐姐都不认识你吧,别说蘅姐姐,就连我都不认识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哪个人都得认识认识你?” 可笑,明明是自己犯了错,还要拉上不相干的人? 难道陈家的人真当以为陈家出了一个陈太妃,能在大夏朝横着走了? “母后,今日的赏花宴还得劳烦您暂时主持一下,本宫带着湘妃去御书房寻陛下。” 皇后说着,太后自然欣喜答应。 就算是她去了御书房,也只会被陈太妃那个贱人气,交给皇后,她放心。 陈太妃不是想将陈雅琴塞给陆霆宴么,皇后肯定不乐意,自然不会放过陈雅琴。 所以太后别提有多满意了。 “好,就这么办吧,赏花宴有哀家,你且放心。” 太后挥挥衣袖,便这么定下来了,葛太妃也满意的笑了。 陈太妃吃瘪,她们姐妹两个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不是我,我冤枉啊,是她害我,都是她害得我。” 陈太妃都保不住陈雅琴了,她害怕了,也很后悔这么早就动手。 她该再多了解了解温蘅的背景,而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出手对付温蘅。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京都的人都知道臣女刚回洛阳城不久,别说是陈小姐,就是京都的其他贵女,臣女也都无法全部认全,所以臣女根本不认识陈小姐,也跟她没有交集,今日是第一次见面,若太妃不在,我都不知道她是何身份,臣女冤枉。” 温蘅行了一礼,小脸垂着。 皇后怜惜的看了她一眼,赶忙走了过去安抚道:“阿蘅莫要多说,是非因果,众人都看的清楚,本宫绝对不会让人冤枉你的,那不如你也跟着本宫去一趟御书房?” 她不容许有任何人玷污阿蘅的名声。 她是将阿蘅当做未来儿媳妇看的,她们以后都是自家人,若是叫外人欺负阿蘅,不就是欺负她跟陆霆宴么。 贵为国母,若是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护不住,那这个皇后不是白当了么。 “本妃倒是觉得皇后的提议没错,省得一会陈小姐再说是其他的贵女害她。” 葛太妃补充道,太后自然满意,不会有意见。 “是。” 温蘅正好也不想去什么赏花宴,还不如去御书房,说不定事情解决了,便能跟陆霆宴一起回来。 “姐姐等等本宫,本宫也跟你们一起。” 皇后刚刚走过来安抚温蘅,湘妃的手一空,脸上的笑也僵了,赶忙上前,重新挽住皇后的手臂。 皇后是国母,湘妃只是一个妃子,按理说她这个举动有些失礼。 可湘妃这几年在后宫可从来不遵守什么礼法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 不然还能怎么整,砍了她的头,抄她全家? 可人家全家就她一个,根本不怕啊。 要说抄家,当初她进宫可是皇后带进来的,难不曾也抄皇后的家? “你收了委屈,陛下自然会给你做主的。” 皇后颔首,一行人直接转头去御书房了。 “其他人也别站着了,去萃华宫吧。” 皇后走了,太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拉着葛太妃往萃华宫去了。 若非陈太妃这个贱人要闹事,她何必跑这一趟。 不过只要陈太妃不好过,她就开心了,今日的赏花宴,她自然也更有心情。 “对了妹妹,最近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一边走,太后一边拉着葛太妃询问。 葛太妃缓缓一笑:“有阿蘅在,我没事,姐姐放心吧,我这些年的心结也解开了,这些都多亏了阿蘅。” 所以在温蘅跟陆霆宴的婚事上,她自然也要出一分力的,最起码不让太后阻拦,那就最好了。 之前她还曾听说太后要将葛家大房的嫡次女嫁给陆霆宴当侧妃呢。 葛家的人给陆霆宴为妃,不管是皇后还是皇上,都不希望看到。 毕竟陆霆宴已经是树大招风了,再将葛家女嫁给陆霆宴,顺王还有信王等皇子,只会有更大的危机感,只会更加激化夺位的矛盾。 “这样啊,那个女娃娃倒是有些本事,还是很乖巧的。” 太后若有所思的说着,葛太妃也不能太心急,只能图图徐之的不断劝太后,又转移了话题。 御书房。 皇后一行人来之前,康宁帝原本是在跟吴国以及鲜卑的使臣谈通商一事。 皇后来的时候,也谈的差不多了。 康宁帝一听又是陈太妃惹了事,满心的杀意。 留着陈太妃,是不想她将先帝做的一些事宣扬出去,以免皇室的名声受影响。 可陈太妃却变本加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本来这件事就是陈雅琴的错,也没什么好辩解的,皇帝当场便让人将陈雅琴幽闭了起来,然后再宣陈家人进宫。 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一丝丝的面子都没给陈太妃留,陈太妃全程都铁青着脸站在御书房中。 她看出来了,康宁帝动怒了,都不隐晦的警告她,而是直接警告她。 看样子要是陆武再不复活,康宁帝跟大夏朝也容不下她跟陈家了。 “唔,真好,本宫这一次倒是得了很多宝贝,如此,也不枉本宫受了这么重的伤。” 惩罚了陈雅琴跟陈家,康宁帝又赏了湘妃很多珍贵的物件跟衣裙首饰,她别提有多满意了。 走出御书房,湘妃活动了一下手腕,她手臂上的那个牙印,瞧着比刚刚竟然小了一圈。 温蘅紧随其后从御书房出来,当然了,她被陈雅琴冤枉,自然也得了些东西作为安抚。 她跟湘妃都是受害人,安抚过后,自然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接下来,便是康宁帝跟皇后的主场了。 湘妃一边活动手腕,余光一边观察着温蘅。 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臂上,笑了笑,身子靠近,笑眯眯的道:“小丫头,说说呗,你是哪个门派的?唔,我先说,我是后山派风水道人,你是哪个门派哪个师傅教的?” 能让色鬼上陈雅琴的身,温蘅绝对也有些本事,那她很好奇,温蘅的师傅是谁。 “后山派?” 湘妃的坦然,温蘅倒是不吃惊,只是后山派风水道人,这不是跟张道人出自一个门派么。 也就是说,湘妃跟张道人认识,还是同门。 第444章 大道苍生符 “对呀,就是后山派呀,我都如此坦率了,那你呢,你是出自哪个门派,师承何人啊。” 湘妃点点头,拉着温蘅往萃华宫的方向走去。 赏花宴还没开始呢,她得去啊,且不说这宴席是皇后举办的,就是说她若是不去,岂不是在告诉别人刚刚一事上,她吃了亏没讨还公道? “我没有门派,也没有老师教导。” 温蘅摇了摇头。 在华夏时她确实是有师傅的,可师傅从未告诉过她自己是出自哪个门派。 华夏大地上,是有很多隐世门派,有时候她也跟那些门派的人打过交道。 但不知怎么的,那些门派的人看见师傅跟她,总是有一种忌惮又排斥的神情。 温蘅话不多,师傅不说她就不问,她只要知道师傅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便可以了。 “好吧,虽然之前我也听说过,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湘妃耸耸肩,也不执着于温蘅的答案。 她也很坦诚,坦诚自己之前打听过温蘅的事。 “你知道后山派总部在哪里么,在无妄山。” 一边往萃华宫走,湘妃一边自顾自的说着。 她没让宫女跟着,只与温蘅并排,像是散步一般的走着。 “嗯。” 温蘅一顿,无妄山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在原身的记忆中她却没有捕捉到太多。 “我想无妄山这三个字大夏朝的百姓早就忘了吧,无妄山,就是山海关口的那座大山,这么多年了,世人只知道无妄山很高很陡峭,山上怪石耸立,猛禽颇多,可他们都不知道那都是后山派的弟子自己散布出来的。” 湘妃撇撇嘴,又道:“不过后山派到了现在这一代,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张道人后收的那些弟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后山派的弟子。” 在当年反王的谋逆中,后山派的几个弟子都死了。 死在了那一场阴谋中。 她之所以从无妄山上下来,便是要找寻当年的真相。 便是想问问张道人这么多年查到了什么,可曾有给师傅师兄弟们报仇? “张道人是我师父的师弟,说起来,他算是我的师叔,二十年前,反王谋逆,动用风水玄术,师傅跟三个师兄下山平反,从那后,便一去不回了。” 温蘅没有主动问,但湘妃好似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 一边走,她的声音就越发的轻了,给温蘅一种错觉,好似湘妃根本就不怕被人听到,因为她掐了决,让她们走的这条路变成了独立的空间。 这便是后山派的术法么,果然奥妙。 “师傅下山前曾交代我,若是他跟师兄们十年都还未回去,便让我下山去洛阳城寻找天乙贵人相命格之人,一旦寻到了,我便能再看见他们了。” 湘妃自顾自的说着,垂下了头,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她从小被师傅养大,跟师兄们一起学习术法。 对她来说,无妄山是她的家,师傅师兄们是她的家人。 家人十年迟迟未归,她自然要去寻他们的。 天乙贵人相的贵人在洛阳城,她便在洛阳城蛰伏五年,只为了等待拥有天乙贵人命格之人。 后来,那人出现了,所以张道人跟卜算子在那人一出生便预言她此生不凡,拥有尊贵命格。 “你要找的人,是温昕?” 温蘅听明白了湘妃的意思。 那既然找到了,为何还要留在皇宫,又或者是在等什么时机? “一开始我跟张道人的想法都一样,可后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故而,我便一直隐瞒身份,直到你,来了京都。” 湘妃转过身,盯着温蘅的眉眼仔细的看着。 后山派最擅长观人面相。 可自从她来到洛阳城后,有两个人的面相是她一直看不透的,一个是陆霆宴,另外一个,就是温蘅。 温昕的面相她看过,确实是天乙贵人相,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得知温昕根本就不是永安侯府的真千金,她才恍然大悟。 可钦天监的那些人只怕并不那么想吧,他们还在等着温昕求雨。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改变了想法。”温蘅停下,湘妃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神色有些深了:“因为你。” 因为温蘅出现在洛阳城的那日,她用了窥天符。 修炼之人,擅用窥天符,是有背天道的,但她没有选择。 但使用窥天符的下场便是她失去了一半的修为,还未恢复。 “其实刚刚你根本就没让那个色鬼上陈雅琴的身吧,因为你知道我会动手对不对,温蘅,你可真聪明,你这样聪明的人,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察觉自己的身世呢。” 湘妃试探的问着,可温蘅并非回答。 她也不恼,挥挥手,小路周围又恢复了以往那般。 “你知道么,这些年我待在皇宫,一直想画一张符,可师傅说,那符没人能画出来,若是有朝一日有人能做到,那么她一定参透了天机,领悟了大道,温蘅,你知道那是什么符么。” 湘妃继续说着,温蘅默默的听。 湘妃这个人神秘又聪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白说的,一定有她的用意。 所以温蘅并不打算搭话,她只要走一个倾听者便可以了。 那同样的话仿佛穿透了历史的长河,让温蘅觉得熟悉及了。 曾几何时,师傅便会时不时的对她说这句话。 师傅说有朝一日待她画出了那符,才是真正的悟道,才能窥探到天机奥秘。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依旧画不出那张符,哪怕她全部的修为都恢复了,也依旧画不出来。 她想,或许她还未真正的悟透这个世间的道吧。 “看样子你知道,那符,名为大道苍生符,苍生符中,可窥探天机,谁能画出大道苍生符,谁便才是这个世道真正的悟道人。” 湘妃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语气那么笃定,看着温蘅的眼神那么坚定。 就好似她在温蘅身上寄托了希望,觉得温蘅会是最后那个能画出大道苍生符的人。 “轰隆!” 风卷起湘妃的衣裳,吹起她的衣袖。 她的手臂上,一片光滑之色,连个伤口都没有。 可见从刚刚相遇,便是她早就设计好的。 哪怕没有陈雅琴的出现,也会有其他人。 湘妃她的目的,根本就是温蘅。 温蘅眼皮动了动,与湘妃的视线落在一起。 忽的,只见半空晴朗的天色忽然变得云层鸾饶。 “呵,师叔他要出关了?” 湘妃抬头,看见位于钦天监的半空中,有惊雷涌现,微微一笑。 第445章 张道人出关 “快看那边的云层,怎么那么厚,难道今日又有异象发生?” “那个位置,是钦天监吧,难道是张道人要出关了?天啊,他闭关都十年了。” 天有异象,且还是在皇宫中,宫中的宫女太监纷纷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小声的议论着。 整整十年了,能闭关闭十年,这时间长到洛阳城的人只怕都快要忘了张道人了。 “十年已过,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湘妃盯着半空的云层,喃喃说着。 温蘅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她眼底的沉重很明显。 为何张道人出关了,湘妃的神色会那么沉重呢。 莫非,这与他们要找的所谓的天乙贵人相命格之人有关? “师叔闭关前曾说,若是有朝一日他确定了天乙贵人相命格之人,便会出关,如今时间到了,他果然出关了。” 湘妃解释着。 “但是闭关前我便曾跟师叔说过,或许是他选错了,可惜,师叔坚持,温蘅,师叔出关后,你的日子只怕是要更难了,不过没关系的,我与师叔选的人,可不一样,你别让我失望哦。” 湘妃的情绪总是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刚刚她还满脸沉重,现在就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走走,去萃华宫,赏花宴是皇后姐姐举办的,好吃的糕点,好喝的果子酒多的是呢,不去白不去。” 湘妃拉着温蘅的手臂,快步朝着萃华宫走去。 “你不知道,我当初下山因为不懂得人情世故的规矩,还流浪了一段时间呢,要不是皇后姐姐,我只怕还来不了京都。” 或许是看出了温蘅好奇为何自己会那么依赖皇后,湘妃又解释着。 在说到她入宫的这些年皇帝根本没碰过她,她不过是个挂名妃子时,温蘅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当时湘妃跟皇后相处的神色,根本一点隔阂都没有。 可见,康宁帝让湘妃待在宫中,是在保护皇后。 “你知道么九王爷变成活死人时,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庆幸还好遭毒手的不是姐姐,可看着姐姐那么伤心,我又有些后悔,但到底是我的本事不够强,无法救九王爷,但好在后来你出现了。” 湘妃笑了笑。 皇后喜欢温蘅,就算温蘅不是她要找的人她也会护着温蘅的。 在她心里,皇后是最重要的人,待完成了师傅交代的任务后,她后半辈子便一直跟皇后在一起,每日喝喝茶,散散步,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从御书房重新走到了刚刚的花园。 几个小太监匆忙的小跑着,湘妃眯眼,询问着。 小太监认出她的身份,立马道:“回湘妃娘娘,钦天监的张道人出关了,奴才受卜大人吩咐,前去回禀陛下。” 十年前张道人闭关前便是打着悟道的名头闭关的。 且他还留下一句话,说十年后他出关,便能悟出大夏朝的贵人到底是谁。 之前京都的百姓便有几个猜测的人选,例如袁梦,例如温昕,因为她们的生辰,所差不多。 “去吧。” 湘妃挥挥手。 看小太监那着急的模样,可见也是兴奋的。 大夏朝虽然富强,但这几年百姓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先前有蝗虫啃食庄稼,导致大夏朝的收成减少了一半。 这两年眼看着好了起来,又遇到了大旱。 但各地时不时的还下点小雨,又让人觉得这大旱的传闻不真。 “我听说今年多地连日干旱缺水,地里的庄稼都渴死了,地面也出现了干涸的情况。” 穿过花园,很快便到了萃华宫。 一脚迈进宫门,湘妃又嘀咕了一声。 今年的干旱确实来的奇怪,要说滴水不下吧,又时不时的下点小雨。 可那点雨水对急需水源的农户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但雨确实是下了,也不能说没下吧,故而这才导致大夏朝的百姓们没有危机感,也并未出现哄抢粮食的现象。 “回来了,她们回来了。” “哎?怎么只有她们两个,皇后娘娘跟陈太妃呢。” 一进萃华宫便有宫女领路。 皇后举办宴席,很喜欢萃华宫,因为萃华宫够大,布置的也够华丽。 一进宫门,便能看见三个小凉亭。 每一个小凉亭都有一条单独的小路可走。 站在凉亭中,又给众人一种她们紧挨着的感觉,不由得赞叹当初建造这亭子的人,真是能工巧匠。 除了凉亭,还有两个白石小桥,小桥下便是一条通往御花园的水池,水池中养着金鲤鱼,金鲤鱼成片成片的游在池水中。 三三两两的贵女结伴站在桥上喂鱼,她们的身姿娉婷,婀娜多姿,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布置的,只因为远处还有画师在作画。 南宫茹跟周婉坐在坐席上,天气越发的热了,萃华宫中,却十分凉爽。 除了凉亭,便有与红色回廊相连接的偏厦子,在偏厦子里摆放桌案,再在小池塘中撒冰块冰一壶果子酒,别提有多怯意了。 湘妃跟温蘅到的时候,贵女们宫妃立马小声的议论了两声。 皇后跟陈太妃没来也不要紧,光看湘妃脸上那笑意,她们便知道皇帝一定惩罚了陈雅琴,否则陈太妃怎么会不来呢。 “参见太后娘娘、太妃娘娘。” 太后跟葛太妃坐在主位上。 没有陈太妃碍眼,太后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 尤其是见只有湘妃跟温蘅回来,太后笑的眼尾的褶子都更深了。 她挥挥手,道:“不用多礼,入座吧。” 她心情好,自然也很好说话,尤其是有葛太妃陪着,太后的心情更好了。 想到葛太妃刚刚跟自己说的话,太后一顿,看向温蘅:“温家阿蘅,便坐在妹妹下方的位置吧。” 太后跟葛太妃的坐席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这是皇后的位置。 皇后的下方,也有一个空位,本来以容妃的身份跟背景,这个位置应该由她坐的。 可太后今日不知怎么了,对她的态度大变,根本不让她坐在那个位置上。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 温蘅行了个礼,直接坐到了太后指的坐席上。 她大大方方,不卑不亢,也不在乎容妃盯着她的眼神不善,可谓是十分果敢。 “不错。” 葛太妃满脸笑意的扯了扯太后的衣袖,好似在无声说怎么样,不亏是我看好的人吧。 太后夸赞着,仅仅一句话,便让贵夫人跟贵女看出了她对温蘅的满意。 太后出身自葛家,葛家乃是百年望族,规矩森严,特别注重礼教。 就连当年皇后进宫的时候都被太后为难了好久,如今温蘅跟陆霆宴定亲,其实已经相当于是皇家的儿媳了,按理说太后也该挑一挑温蘅的,可她的态度却让人出于意料。 “太后娘娘,您怎么偏心呢,臣妾坐哪里啊。” 湘妃了然的笑着,嘟唇说着。 太后心情好,再加上今日湘妃说的那些话确实深得她心,自然也对湘妃的印象好了一些:“哀家还能苛待了你不成,快些入座。” 太后指了指自己左下方的位置,也就是容妃的旁边。 容妃跟淑妃坐在一起,四妃当中,只有湘妃无子,却能坐上妃位,让人十分妒忌。 太后让湘妃坐在容妃前面,更是无形的打了容妃的脸。 “呀,容妃姐姐好巧呀,你也来了?” 湘妃入座,好似才看到容妃一样,捂了捂嘴。 信王有意娶温昕为妃,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温昕跟陈太妃占上了关系,所以容妃自然在太后这里讨不到什么喜欢。 不得不说,容妃跟信王,也是够蠢的。 第446章 委屈天下知 “瞧我问的,容妃姐姐乃是四妃之一,自然是要坐在这里的呀,只不过是本宫好奇,信王殿下他今日也来赏花宴么。” 湘妃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捂住嘴,笑的别有深意。 黄河一事,信王办事不利,差点害死了黄河附近的百姓,被康宁帝罚了,好些时日都不来上早朝了。 此事非同小可,哪怕拥护信王的大臣们为他说话,也抹不掉顺王差点害死几百条人命的事实。 抛开这件事,就说容妃的娘家,安远侯府,近日来,也是办事不利,屡次引得康宁帝责罚。 娘家跟亲子在朝堂之上都那么不顺,容妃还有心情来参加赏花宴呢。 “劳烦湘妃妹妹挂念本妃,顺王今日已经去上早朝了,一会自然也是要来参加赏花宴的。” 容妃深呼了一口气,死死的掐着袖子中的手,这才没让自己失态。 该死的贱人,仗着自己受宠,如今连她也能编排嘲讽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自从陆霆宴回京后,顺王跟她就各种不顺,都怪温蘅,要不是她,陆霆宴现在还应该是个活死人才对。 “对哦,一会陛下也要来萃华宫,可是本宫刚刚从御书房回来,只在那里见到了九王爷跟顺王,并没有看见信王殿下啊。” 湘妃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她知道容妃在意什么,故意往她心尖上戳。 现如今朝中人都知道康宁帝有意疏远信王,连带着也好久都没去容妃那里了。 容妃这么说,不过是在找面子罢了。 “好了,今日是赏花宴,是个喜庆的日子,谁要来就要,何必纠结那么多呢。” 容妃脸色不好看,太后也只当没看见。 以前她还觉得容妃挺懂事的,皇帝宠信皇后,将后宫之事都交给了皇后,她有些不满意,总觉得这样后宫就真的是皇后独大了。 但如今看来,容妃确实是还不够能担当大任,协助皇后掌管后宫之事。 “太后娘娘说的是,今日太后娘娘也来萃华宫了,臣妾真的是打心里欢喜呢。” 湘妃立马捂了捂嘴,端起一杯酒,慢慢的抿了一口。 她今日格外的乖巧,说话也进退有度,倒是让太后十分满意,看她也更顺眼了一些。 “姐姐,这青梅酒不错,你也尝尝吧。” 葛太妃坐在太后身侧,察觉到太后的心情是真的好,微微一笑,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青梅酒递给她。 她们年少还没入宫前便喜欢喝青梅酒。 后来惠安死了,她也疯了,太后再也找不到那种姐妹慢慢饮酒的欢快感觉了,如今看着葛太妃温和的眉眼,太后的眼圈也总是不自觉的湿润。 “好。” 太后从容的接过酒盏,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现如今在这后宫中,若说有谁的话能让太后在最快的时间内妥协,那非葛太妃莫属了。 “温家阿蘅,这青梅酒是哀家年轻时跟妹妹最喜欢饮的酒水,今日之事委屈了你,喝一盏青梅酒压压惊吧。” 葛太妃情绪越稳定,太后便越记得温蘅的好,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将酒壶送到了温蘅身前的桌案上。 “臣女多谢太后娘娘。” 温蘅起身行礼,太后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盯着她又看了一会。 原本她以为温蘅从乡下回来的,不仅不懂规矩,一定还在乡下沾染了农户的恶习。 可如今这么一看,温蘅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一般,哪怕这十五年没在永安侯府长大,但却不比温昕差。 可见,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是天生的,温蘅是侯府的真千金,所以她骨子中是高贵的。 “不错,是个不错的。” 太后想着,也说了出来。 女眷们坐在席位上,自然知道太后夸奖的是温蘅。 “温大小姐这些年在乡下受苦了,不过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了。” 一个身传绯色长裙,年岁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笑着开口。 她生了一副和善面容,看谁都笑眯眯的,是洛阳城出了名的好脾气。 “见过太后娘娘,臣妾来晚了,还请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赎罪。”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妃娘娘。” 那贵妇人话落,郡王妃跟陈婉结伴而来。 一进萃华宫,她们便给太后行礼,太后挥手,示意她们起来。 “本妃跟陈婉,便坐在阿蘅边上吧。” 郡王妃起身,一脸笑意。 天气越发的热了,她跟陈婉也换上了清爽的衣裙,头上的发饰佩戴的也简单却不失礼数。 一走进,郡王妃便玩笑似的开口,太后也默认了,并未吭声,而是又看了温蘅两眼。 这个温蘅,不知从哪里学了点玄黄本事,引得襄阳郡王妃跟陈婉等人对她多有夸赞,与她亲近。 也罢,若非如此,葛太妃也不会被她治好。 只要她不会危害皇帝的江山,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郡王妃、婉姨。” 温蘅旁边的位置原本就空着,郡王妃跟陈婉得了太后同意,从容的坐在了她旁边。 温蘅行礼问号,郡王妃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臂:“好孩子,上次的事是你受委屈了,这些年,都苦了你了。” 郡王妃的眼神有些湿润,一拉住温蘅的手,声音也有些哽咽。 葛太妃跟太后不明所以,直接道:“你这是怎么了?” 郡王妃甚少会在皇宫失态,怎么一看见温蘅就变成这样了? 永安侯府真假千金的事已经传了两日了,且当时郡王妃跟陈婉都在场,她们是第一个知道温蘅跟温昕身世的人。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赎罪,今日臣妾跟郡王妃来皇宫的路上,又听说了一些阿蘅年少之事的时,所以有些失态了。” 陈婉愧疚的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了几张纸。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哪怕冷静如陈婉,也有些破防了。 太后好奇,示意身边的宫女将信件拿过来。 “这……” 信纸只有短短的两三页,但看着信上的内容,太后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将信纸递给了身侧的葛太妃。 惠安很小的时候便走了,葛太妃大半辈子都是在心痛中度过的。 所以,她根本就看不得信上的内容,尤其是看到温蘅小时候在董家经常睡柴房,经常挨打挨骂,一日只吃一顿饭的时候,她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快看,温昕来了。” 太后跟葛太妃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女眷们议论纷纷,可还没等她们回过神来,只见温昕也姗姗来迟,她身侧,还有陈太妃。 太后原本就因为信上的内容愤怒,一看见温昕跟陈太妃并排而来,直接怒拍桌案。 “砰”的一声。 “放肆!” 太后满眼凌厉,手上的信纸也朝着温昕扬了过去。 信纸只有短短两三页,但被劈头盖脸的砸了一下,恰好还擦着温昕的脸落下,温昕的脸下意识的一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447章 众人争抢收温蘅为义女 “太后娘娘便是看不惯臣妾,也不必对着一个小辈撒气吧。” 陈太妃跟温昕是站在一起的,信纸擦着温昕的脸落下,陈太妃自然也被信纸摩擦到了。 这些信纸都是新纸,像是刚造出来一般,所以很是锋利,很轻易的便能擦破人的脸皮。 陈太妃抬手,在下巴处摸到了一点血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撒气?你自己看看她做了什么,你看看董家人这些年对温蘅做了什么,简直是,天理难容!” 太后冷叱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太妃,眼底是满满的厌恶。 陈太妃一顿,温昕已经快一步将地上的信纸捡了起来。 “康宁五年春,温蘅于董家村董大海家被罚一日不得进食,需打扫董家猪圈,割草喂猪,做全家的饭食。” 温昕直接念了出来。 她一念,就后悔了。 而其他的女眷也终于知道信纸上写了什么,这才会引得郡王妃跟陈婉一脸心疼。 “我这里还有,阿蘅,这些年你在董家受委屈了,若是本妃能早些认识你,绝对不会让你如此委屈。” 郡王妃擦了擦眼泪,从袖子中也拿出几张纸,递给身侧的夫人。 夫人们一个接着一个传着看,待看完信上的内容,她们浑身一僵,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纸张上,写的是温蘅这十五年在董家的点点滴滴。 小小的温蘅,不仅要做董家一大家子的饭,还要喂猪喂鸡,要洗全家的衣服。 因为张巧翠重男轻女,所以温蘅不仅要干活,稍微不顺张巧翠的意,还要被她打骂。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温蘅在董家,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从小便住在柴房。 住柴房的日子还算好的,有时候董家人日子过的不顺,还会让温蘅住在猪圈。 温蘅不肯,大冬天的,便只能被罚睡在外面。 整整十五年,几千几万个日日夜夜,温蘅不是在干活,就是在挨打挨骂的路上。 十五年,地狱一般的生活,而温昕呢,被永安侯夫妇娇养着,被洛阳城的高门大户拥簇着。 可是这些,原本都是属于温蘅的啊。 “若是没有当初抱错一事,温蘅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是啊,她才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啊。” 夫人小姐们呆呆的看着温蘅。 温蘅的头微垂着,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眼神,她没说话,沉默着。 她越是沉默,众人看向温昕的眼神,便越是充满了审判。 “蘅姐姐,你受委屈了,若是让我从小过那样的日子,我只怕能不能活下去还不一定呢。” 南宫茹的眼泪已经不止流了几行了。 她哽咽着,也十分心疼。 她以前只知道温蘅从小过的苦,可从不知温蘅过的这么苦。 她可是千金小姐啊,只因为被抱错,便被别人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都过去了,我没事。” 关怀的,疑惑的,甚至是同情可怜的视线温蘅都尽收眼底,她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很淡。 似乎她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模样,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表现的很淡然。 一开始京都的人还以为温蘅是因为性子骄傲,如今知道真相才知道,若是她不是这样的性子,早就在十五年不公平的对待中活不下去了,早就在得知自己的身世时,发疯了。 哪里还轮得到,温昕自称为她的二妹妹,跟她在永安侯府和平相处了两三个月?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赎罪,这些事,都不是臣女做的,臣女,臣女不知情。” 温昕捏着纸张的骨节泛白。 她深呼了一口气,立马跪了下来。 只要她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便不会有事的。 将温蘅跟她掉包的人是董嬷嬷,不关她的事啊。 她是无辜的啊。 “某些人占了别人的身份,抢了别人的父母,如今却还摇身一变变成了乡主,真是好不要脸。” “就是,还在这里装可怜,她倒是装上可怜了,温蘅可是什么都没说。” 周婉跟江羡好等人自然也都看到了信纸上的内容,她们一边觉得心酸,一边觉得侯府对温蘅可真是半点都不好。 可便是不知道温蘅温昕的身世,那么温蘅回到侯府后,为何永安侯夫妇的态度却还是那么冷漠呢。 难道他们宁肯对一个跟自己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好,也不肯真心对温蘅么。 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找温蘅回来。 “闭嘴,别在哀家跟前哭哭啼啼,该哭的人还没哭呢,你倒是先哭上了,晦气!” 温昕一惯的招数便是装可怜。 以前太后说不定还能有点怜香惜玉的心,可如今看见陈太妃,别说怜香惜玉了,她吃了温昕的心都有。 温昕这个小贱人,陈太妃才回京多久啊,就跟她搅和在一起了。 怎么,她真当自己是什么神女了,真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难道她还认为这大夏朝,是陈太妃的不成! “就是就是,你还有脸哭,蘅姐姐都没哭呢,你在这里装给谁看呢。” 南宫茹厌恶的说着,郡王妃横了她一眼,直接站起身:“太后娘娘容禀,今日臣妾来,除了是来参加赏花宴的,还有一事,想陈情与太后娘娘。” 郡王妃酝酿了一番,直接道:“太后娘娘也知道昊儿他失踪了几年,我跟郡王都当昊儿他…… 或许是上天垂怜臣妾跟郡王,竟让阿蘅这孩子遇到了昊儿,将他带回了郡王府,先前阿茹病重,也是阿蘅给她看好的,我只这一双儿女,他们是我的命,所以阿蘅于臣妾而言,于郡王府而言,都有救命之恩,郡王府无阿蘅,便无今日。” 郡王妃说着,直接跪了下来:“所以臣妾想像太后娘娘讨一道懿旨,只要温蘅愿意,郡王府想收她为义女,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郡王妃话落,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 襄阳郡王妃的义女么,那岂不就是,太皇太后的重孙女? 虽然是重干孙女,但只要温蘅愿意,那也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永安侯府虽是伯爵世家,但跟襄阳郡王府一比,也是毫无可比性的。 “太后娘娘,臣妾斗胆,也想请太后娘娘成全,阿蘅于成安伯府有恩,几次三番救我伯府于危难之中,故而,只要阿蘅愿意,成安伯府,也愿收阿蘅为义女。” 陈婉紧随其后。 她嘴角抽搐,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生怕说晚了,太后就会率先答应郡王妃,让温蘅成了郡王府的义女。 “太后娘娘容禀,温大小姐于我江家也有恩,今日臣妾莽撞,若是温大小姐愿意,江家也想收她为义女,正好她与羡好年岁相仿,日后可以做个伴。” 江夫人一掀衣裙,也跪了下来。 这三个夫人可都是皇朝重量级别的,如今都争着收温蘅为义女,且还口口声声的说只要温蘅愿意,他们才会求太后下旨。 里子面子都给足了,只等着温蘅点头了。 “太后娘娘容禀,臣妾今日也想收一个恩典,想收温大小姐为义女,求太后娘娘,成全。” 江夏王妃原本就对温蘅很有好感,又感激温蘅救了江夏王府满门,如今一看这么多人抢着收温蘅为义女,她直接也开口了,生怕晚了温蘅就被抢走似的。 葛太妃站在太后身边,看着那些贵夫人一个接着一个站起来,且这还不算完,好似随时都会再有人站起来,和蔼的笑了。 温蘅她,原本就值得被人珍惜,永安侯府不珍惜,多的是人愿意珍惜。 第448章 拿侯夫人开刀 “蘅姐姐,这么多人想收你为义女,你怎么想的。” 今日来参加赏花宴的人很多,大多数还都是一些世家贵族,每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寂静的宫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盯在温蘅身上,想看看她会选择谁。 南宫茹有些忍不住,小声的提醒,生怕温蘅选了别人。 “阿蘅,我们今日提起此事不是想给你增添负担,你怎么想的便怎么说就好,我们怎么都行,我们从始至终,想表达的便是你值得,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郡王妃笑了笑。 陈婉早就跟她提过想收温蘅为义女,她也告诉过陈婉。 没关系的,不管温蘅怎么选,他们都不会介意,因为不管温蘅是谁家的女儿,又是谁家的义女,对他们而言,温蘅就是温蘅。 是天底下,最好的温蘅。 “温家阿蘅,你是怎么想的,今日哀家在这里,若你点头说愿意做谁家的义女,哀家便下旨。” 温蘅成了焦点,反观是温昕这个被陈太妃带来的假千金被忽视了、被众人责怪,太后怎么会不高兴。 她对温蘅说着,眼神却看向陈太妃,带着些嘲讽。 就好似太后在说,看看,你挑来挑去,就挑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假千金。 “我……” 温蘅有些恍惚。 郡王妃跟陈婉想收她为义女,她知道。 可她没想到江夏王妃跟江夫人也会站出来。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在给她撑腰。 在人间历劫的第十世,她又体会到了很多种不同的情感,例如跟陆霆宴的满心欢喜,跟郡王妃等人的亲昵之情等等。 这些,她都十分珍惜,也无比珍视。 但让她选一个出来,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温蘅还犹豫着,众人还等着看她会如何选择。 不曾想,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扭头去看,只见温斯远跟温明轩扶着永安侯夫人走了过来。 看见侯夫人,众人先是唏嘘,随后有些不屑。 如今亲生女儿被其他人家哄抢着要收为义女你急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母亲。” 侯夫人一来,温昕直接喊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众人的神色又是一变,有不屑的,有鄙夷的,还有看不起的,这些眼神都被侯夫人一一看在眼中,让她有些难堪的握紧了帕子。 “太后娘娘,阿蘅是臣妇的女儿,是永安侯府的女儿,她有亲生父母,有自己的家,所以臣妇不同意她去做别人家的义女。” 侯夫人走上前,跪在地上给太后行了一个礼。 她的眼圈通红,盯着太后满是急迫,就好似若温蘅答应了其他人家,她就要立马厥过去一般。 “呦,侯夫人你到底有几个女儿啊,本宫怎么有些不明白呢,温二小姐不是在你身后么,倘若今日郡王妃等人要收温二小姐为义女,侯夫人你也会不同意么?” 湘妃用手撑着下巴,嘟囔了一句。 她挑了挑眉,话中带着刺,那个意思好似在说,平时不见你对温蘅有多在意,如今你急了,怎么的见不得亲生女儿好啊。 “侯夫人,郡王妃跟成安伯夫人想收阿蘅为义女,对阿蘅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为何不同意呢。” 葛太妃眼皮子动了动。 侯夫人一来,惠安也跟了过来。 她飘到葛太妃身边,赶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葛太妃手动了动,示意惠安稍安勿躁。 今日有她跟太后在,哪怕是侯夫人再反对,也没用。 今日的宴席上,永安侯府,绝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回太妃娘娘的话,阿蘅刚回侯府不过三个月有余,臣妇是阿蘅的亲生母亲,臣妇……” 侯夫人脸一红,有些紧张。 她不想让温蘅给别人当义女。 就好似一旦温蘅真的同意了,她就会永远失去温蘅了。 这几日洛阳城的流言蜚语让她既羞愤,又恼怒。 一旦同意了今日之事,那么来日洛阳城的人会如何议论她。 所以,她必须要扭转自己的口碑,要对温蘅好,这样,京都中的人才能停止编排侯府。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容禀,臣女有话想问侯夫人。” 侯夫人跟温家子都来了,来的正好,有些事,早就该做了个了断了。 她今生虽然有亲生父母,有兄长,但却跟他们缘分浅薄。 既然温昕那么在意侯府一家子,那便让给温昕好了,左右温昕假千金的身份也曝光了。 “你说。”太后颔首。 若是没看见那几张纸上的内容,太后还没那么动容,看见了,她难免也有些同情温蘅。 毕竟她也能理解温蘅的感受,就好似当年先帝不辨是非、不分公道的维护陈太妃一样,让她伤心难过。 “我想问问侯夫人,你们是何时知道温昕与我的身世的。” 温蘅行了个礼,眼神淡淡的看着侯夫人。 她与侯夫人生的及为相似,都是那种清冷美人。 所以温蘅回京后,京都的人都未曾怀疑过她的身世,毕竟她跟侯夫人长的太像了。 “我……” 侯夫人抬眸,与温蘅的视线对上。 她们是亲生母女,可却没有半分亲近之情。 自从温蘅回来,侯夫人便讨厌她、排斥她,猜忌她,她们之间,不像亲人,反而更像是仇人。 侯夫人眼睛一酸,忽的有些想哭。 “侯夫人在回答阿蘅这个问题前,应当先看看这信纸上的内容。” 侯夫人哽咽着,有些可怜。 但不管是郡王妃还是陈婉,都不会同情她,因为她不配,永安侯府也不配。 陈婉低头,从袖子中又翻出两张信纸递给侯夫人。 侯夫人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也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刚看了两行话,她便浑身一阵,不敢置信的出声:“不,不会的。” 董家人之前并不知道温蘅不是他们的女儿,为何会如此虐待她? 这些年,她可都是将温昕当做掌上明珠疼爱的,而董家人是怎么对温蘅的? “证据摆在眼前,侯夫人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温蘅刚刚问你,你又或者是侯府全门,是何时知道她与温昕的身世的,侯夫人你怎么不回答?” 陈婉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笑凉凉的。 左右今日都在场,那就先从侯夫人身上开刀吧。 她们要替温蘅,讨还一个公道,让永安侯府全门都知道他们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了什么,又有多让人不齿! 第449章 大高潮,跟永安侯府断亲! “我……” 侯夫人支支吾吾的,头也垂了下去。 温蘅见状,满脸讥讽。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侯夫人还在维护温昕。 可温昕的身世已经曝光了。 她越维护温昕,便越让人轻视,温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很难回答么,那便让我来替侯夫人回答好了,半年前,侯府便已经知道我与温昕的身世,知道我才是你跟永安侯的亲生女儿。 但是即便如此,你们也从未想让我回来过,甚至,还派人去董家村守着,一旦我逃跑又或者是离开董家村,你们派去的人还会将我抓回来,侯夫人,是也不是。” 在永安侯府一家人心中,她这个亲生女儿,始终抵不过温昕这个从小金尊玉贵娇养在身边的小棉袄。 从更早,温蘅便知道永安侯夫妇嫌弃她,嫌弃她从小长在山野村庄中,没学过什么规矩,也不懂得礼教,更不如温昕能讨高门世家的喜欢。 所以,多番权衡之下,她自然就被舍弃了。 若非要给温昕替嫁,她永远也不会被找回来,甚至,侯府还会在温昕的蛊惑下,让她早早的嫁人,过完这一生。 “温蘅,她是你母亲,你难道便要一直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话么。” 温蘅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侯夫人的喊着,温斯远有些气急败坏,瞪了一眼温蘅。 温蘅不在乎的勾了勾唇:“你又是哪位?” 她今日打算跟永安侯府撕破脸,所以侯夫人自然是侯夫人,不然还能是什么? “自从我回到侯府,你,还有你,又或者是在侯夫人心中,都一直视我为耻辱,有将我当做过亲人么,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一旦没价值了,随时能一脚踢开,以免妨碍了温昕的路,对也不对,你们敢否认么。” 温蘅好整以暇的说着,眼皮微微动了动,清凌凌的视线挨个扫过侯夫人,温斯远跟温明轩。 温蘅的眼神太清澈了,清澈到任何谎言在这双水眸的凝视下,都难以继续。 温斯远想反驳,他想说温蘅说的不对,他们是很排斥温蘅,可那也是温蘅有错在先。 相较于温昕,温蘅她确实更不讨人喜欢,而且在维护侯府名誉这件事上,温蘅也做的确实不如温昕啊。 “你们早知道我跟温昕的身世,却从未想过将我寻回来,至于我为什么会回来,还跟九王爷定亲,这一点,我想不仅是侯府的人,就连皇后娘娘,也都心中有数这是为何,这一点,便不用我多说了。” 温蘅现在都已经不在意了。 揭露了温昕的身份,她也算是对这具身体有个交代了。 她想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她,都不会再纠结。 有些人,一生注定就没有亲情缘分,但上天会以另一种方式弥补,这便是因果。 就好比现在郡王妃跟婉姨都争相收她为义女,这就是另一种机缘。 “我回到侯府后,你们让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温昕罢了,我没有按照你们的心意去做事,你们便更加厌恶我,甚至,还不允许我出门,试图让我在嫁进九王府前,就安静的做个大家闺秀。” 温蘅说着说着,讽刺一笑,或许是想起了之前永安侯跟侯夫人用的那些小手段,她有些不屑,也觉得有些可笑。 “这些,你们敢说你们没做过,既然在你们心中从未觉得我这个亲生女儿比温昕重要,觉得我不如温昕,但出于某种目的,又不得不认我,所以,今日我要做谁家的义女,侯夫人为何又要这么着急呢,莫非是怕我抢了温昕的风光,这才急着阻拦我么!” 温蘅说着,声音变的凌厉,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侯夫人,一双眸子,满是冰冷。 温斯远跟温明轩皱眉,事到如今,他们还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温明轩,我回到侯府后,急着想得到你们的认可,你说我在乡下长大没有见识,我便去努力学习,努力学着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我彻夜练习写字,日日给你炖补品,可你却说我写的字不如京都的黄毛小儿,说我既然没有天赋,便不要丢脸,还将我给你炖的补品都当做养料给喂给了你书房中的盆栽,在你心中,可有片刻将我当做亲生妹妹?” “不,你没有,你不过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我能替温昕挡住不好的事情,做她的出头鸟,呵。” 温蘅一字一句的说着,温明轩的脸,骤然变白。 他甚至有些恍惚,恍惚觉得温蘅说的事他真的做过么。 温蘅好似确实给他炖过很多次补品,但他一次都没喝。 在他潜意识里,觉得温蘅这样粗鄙不堪的人做的补品跟食物也都是透着一股廉价的。 他是侯府嫡子,从小吃的东西哪样不金贵,哪样不是精心做出来的,所以,他自然看不上温蘅做的东西。 “温斯远,我回到侯府后,曾经送过你一个鼻烟壶,我听说你喜欢城南一个典当行的鼻烟壶,可那鼻烟壶是掌柜的的传家宝,说什么他都不肯卖给你,我知道后,日日有空便去掌柜的家做杂货,还帮掌柜的照顾他病重的老娘,直到一个月后,掌柜的怜惜我一片诚心,将那鼻烟壶卖给了我。” 温蘅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眶,仰起头看向晴朗的半空。 这些记忆,一直隐藏在身体的深处,她从不愿意去回想,否则这具身体便会涌现出许多奇怪的感觉。 她不喜欢忧伤,也不喜欢悲凉,所以她不愿意回想。 可今日这些,她为了讨还一个公道,必须要说。 她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永安侯府,是永安侯府,对不起她,对不起这具身体。 “我将那鼻烟壶拿回侯府,小心的放在了你的书房中,可是后来,你却以为那鼻烟壶是温昕送给你的,我辩解,你却说我满嘴谎言,上有天,下有地,明明你只需要去找那掌柜的问一问便能知晓真相,可在你心中,我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妹妹,自然不如温昕这个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妹妹更得你心,你下意识的觉得是我在说谎,想贪图温昕的功劳!” 温蘅又眨了眨眼睛。 她的眼眶很酸。 这都是这具身体的反应,她无法抗拒。 但越是这样,她便越好说,将一切一切,都说出来,然后跟侯府有个了断。 “念在侯府生我一场的份上,我自然也不想看见侯府落得个不好的下场,人活着,还是要体面一些的,所以,既然我们双方彼此心中都有数,既然你们从未将我当过亲人,既然大家都知道你们将我寻回来,从不是出于我是侯府亲生女儿的目的,是以,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想恳求太后娘娘,允许我与侯府断亲!” 温蘅说着,一掀衣裙,跪在了地上。 她双手抬起,对太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砰。”的一声,众人浑身一震,定定的看着温蘅,整个萃华宫中,只剩下她清冷的语气不断的重复。 “请太后娘娘恩准我与侯府断亲,从此后,我与侯府,再无半分关系。” “请太后娘娘恩准我与侯府断亲!” 断亲,断亲。 这几个字重重的砸在了侯夫人跟温斯远等人的心尖上,让他们的脸,霎那间惨白一片。 断亲么? 不。 他们虽然觉得跟温蘅不亲近,可从未想过要跟她断亲。 他们,还是亲人啊。 第450章 迟来的亲情比草贱 “你刚刚说侯府跟皇后心中都清楚你回洛阳城是为什么,哀家怎么不知道?” 温蘅态度坚决,太后眉头蹙起。 温蘅是永安侯府的真千金,以后要嫁进九王府。 若今日她断亲了,那么温蘅岂不是再也没有娘家了? 这样她以后真的跟陆霆宴成亲了,陆霆宴不就没有亲家的助力了么。 “姐姐,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懂得珍惜的人,但同样,也有很多懂得珍惜的人,是非对错,只在瞬间,但我想阿蘅她今日的决定早就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只怕是,心伤的太深,难以补救,不如姐姐就成全她吧。” 葛太妃能理解温蘅的感受。 惠安隔三差五的便回来跟她说永安侯夫妇对温蘅做了什么,她听完也觉得气愤。 况且,那种被区别对待的滋味,不管是她还是太后,都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是啊,心被伤的太深,所以才会变得决绝。” 葛太妃的话,让太后一楞,她不由得又想起先帝宠爱陈太妃,冷落她这个皇后。 若非康宁帝优秀,得了大臣们的拥护,若非陈太妃这个贱人没有儿子,这江山的主人到底是谁做,还犹未可知呢。 试想如果陈太妃做了后宫之主,她的下场又会有多凄惨,先帝可没有给她留什么遗旨啊。 “太后娘娘,臣妇不愿意断亲,臣妇不愿意,阿蘅她是臣妇的亲生女儿,是臣妇身上掉下来的肉。” 永安侯夫人心中慌乱,砰砰的给太后磕头。 她生怕太后恩准了温蘅的要求,那么从此后,她就失去了一个女儿啊。 虽然她不喜欢温蘅,虽然她觉得温蘅不如温昕懂礼教知进退,可每次看着温蘅那张与她生的极为相似的脸,她便忍不住心中一软。 她对温蘅是有愧的,可是这孩子浑身是刺,刺的她哪怕想与之亲近,也总是亲近不起来。 可这不代表着她想与温蘅断亲。 “侯夫人,现如今我已经没有可利用的地方了,或许还有是我没想到的。你们生了我,生恩我已经报了,至于养育之恩,你们从未养过我一日,所以,所谓的亲情,不过只是个名头罢了,从此以后,咱们一别两宽,互不干扰,这样不是很好么。” 温蘅唇角动了动,侯夫人的眼泪对她来说,丝毫都不能打动她 甚至,侯夫人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还不如只有点头之交的陌生人。 什么血缘关系,可笑。 倘若血缘真的那么重要,那么他们对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温昕那么好,又是为何。 “不,阿蘅,母亲知道你怪我,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侯夫人反驳着,她不想失去温蘅这个亲生女儿。 儿女顽皮,多加以管教便罢了,她没想让温蘅离开侯府啊。 “为我所做的一切?那敢问侯夫人,你为我做过什么了?又或者说,整个永安侯府为我做过什么?反而是我,我回来后为侯府做的,你们心中清楚,难道要我当着众人的面陈情此事么?” 温蘅的眼神落在了侯夫人身上。 见她脸色慌乱,而温斯远跟温明轩则是一副威胁的模样,温蘅的笑声更大了:“看看,你们的反应足矣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你们倘若再揪着不放,我便要求太后娘娘做主另一件事了。” 替嫁是侯府的死穴,也是温昕的死穴。 侯夫人绝对不会让侯府陷入到危险之中,否则传出去,便是欺君之罪,这一点,侯府上下都清楚。 那么在说出真相跟挽回女儿之间,侯夫人舍弃的绝对会是温蘅。 所以啊,什么血缘关系,什么亲情,侯府的人从未将她当做亲人,而她,也从没有将侯府当成过家。 “永安侯夫人,温蘅想与侯府断亲,你认是不认,若是不认,哀家便为她主持公道。” 一旦将永安侯府代入成先帝,将温蘅代入成太后自己跟葛太妃,太后便怎么看侯夫人怎么觉得不顺眼。 她已经没有耐心了,就算是侯夫人不同意,她也打算让温蘅跟侯府断亲。 永安侯夫妇没有尽到父母应尽的责任,便不配拥有温蘅这样的女儿。 “臣女心意已决,望太后娘娘成全,从此以后,我与侯府中人,见面不识,形同陌路,永安侯夫妇生我一场,生之恩,我已经报了,我不欠他们什么了。” 温蘅垂首。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侧脸透着恬静。 侯夫人呆呆的盯着她的侧脸看,越看,她便越觉得温蘅生的实在是像她。 就连温锦年温明轩兄弟三个,都没那么像她,只有温蘅,几乎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曾几何时,在得知温蘅的身世后,她也曾期盼过她们母女以后见面相处会是什么样的,曾几何时,她也是真心想跟温蘅修复母女关系的。 可是,一切怎么都跟她料想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呢。 不,她不想这样的,不想。 “亲生的女儿不认,非要认一个外人,难道她忘了在西郊行宫看台坍塌她差点死了,她喜欢的那个假女儿舍弃她,反而是蘅姐姐不顾安全救了她么,如此,也算是还了她一命,这还有什么可揪着不放的。” 南宫茹擦了擦眼泪,愤愤的说着。 蘅姐姐不欠永安侯府的,是永安侯府欠了蘅姐姐的。 蘅姐姐这样淡然的性子,若非实在是被伤的太深,她如何会提出跟侯府断亲。 “姐姐,便当是圆我们年少时一个心愿,恩准阿蘅与侯府断亲吧。” 葛太妃低叹一声,也莫名红了眼眶。 她又加了一把火,太后眼神凌厉,衣袖猛的一挥:“传哀家的懿旨,从今日起,恩准温蘅跟永安侯府断亲,从此以后,侯府不得以任何借口再去打扰温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若有违背,便是违抗哀家!” 太后话落,心里也舒坦了。 她冷眼盯着侯夫人,视线又落在了温昕身上。 说实在的她不想让温蘅跟侯府断亲,那样岂不是便宜了温昕跟陈太妃么。 可转念一想,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温昕是假千金了,假的就是假的,世人对此有滤镜,所以温昕这侯府千金的身份,也大打折扣,等同于无了。 “不,不要,不要!” 侯夫人猛的瘫坐在了地上,眼泪掉的汹涌。 她的手,揪着胸口的衣裳,哀伤的盯着温蘅,好似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后悔了。 早知如此,她便该对温蘅好一点的。 早知如此,她便该在得知温蘅身世时,第一时间便将温蘅接回来。 可后悔有什么用,迟来的亲情比草贱,温蘅根本不会在意。 第451章 选错人,会后悔的 “多谢太后娘娘恩准。” 温蘅叩首,唇角高高勾起。 从这一刻起,她跟永安侯府再也没有关系了。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我等要收阿蘅为义女,并非是在相互竞争,而是发自真心的喜欢阿蘅。 至于阿蘅怎么选择,我等绝对不会有二话,但自古也没规定说一个姑娘,只能被一户人家收为义女,倘若阿蘅不介意,可同时做我们几家的义女。” 温蘅终于跟侯府断绝了关系,不管是郡王妃还是陈婉,又或者是江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若继续让她做侯府的女儿,那才是更委屈了她。 所以,断亲了也好,侯府不珍惜这个女儿,多的是人家珍惜。 最起码他们几家都是真的想再多一个女儿。 “这未免也太过于荒唐了,大夏朝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呢。” 陈太妃冷冷一笑,眼神撇了温蘅一眼。 温蘅,总是坏她的好事,真是该死。 今日她非要弄一出断亲的戏码,这不是妥妥的在告诉世人都是因为温昕这个假千金容不下她,所以她才要求断亲么。 从此后,流言蜚语只会更加铺天盖地的攻击温昕。 那么她辛苦培养温昕,当初又命人调换了她跟温蘅,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若是温昕无法被天下人认可,那么她的命格能否换给武儿? 她绝对不能再失去这个机会了,她一定要她的武儿复活。 “荒唐?先帝在时发生的荒唐事还少么,若说荒唐,怎么荒唐的过所谓的遗旨?” 太后都被气笑了。 先帝在世的时候为陈太妃这个贱人开过多少先例,做过多少荒唐事,难道陈太妃这个贱人都忘了么。 跟先帝为她做的事相比,温蘅怎么就不能同时当那些人家的义女了? 不过就是个义女,合情合理,两厢情愿的事,还成了荒唐了。 荒唐两个字,陈太妃这贱人也配说? “姐姐说的是,再荒唐,又能荒唐的过永安侯府宠信假千金,疏远真千金么,所以荒唐二字,也尚难定义。” 葛太妃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她跟太后是一个阵营的,如今后宫的天变了,早已不是先帝统治的时候了,陈太妃想嚣张,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哼。” 陈太妃被怼的一噎,冷哼一声,余光有些厌烦的撇了一眼温昕。 都是为了温昕她才会被太后跟葛太妃三番两次的怼,这个温昕,真是越来越不顺她的心了。 不过求雨过后就好了,求雨过后,她便能将温昕的命格换给陆武,这样陆武便能醒过来。 “说的是,温蘅,你愿意做谁家的义女,今日哀家在这里,哀家给你做主,当着众人的面,只要你说,便是合理合法的。” 哪怕是为了气陈太妃,太后也会一口同意郡王妃的提议。 再说了,温蘅当了这些人家的义女,不比做侯府的千金强么。 就算是信王娶温昕为妃,那也跟陆霆宴完全没有可比性。 就看容妃跟信王母子,识不识趣,懂不懂得躲开温昕这个烫手山芋。 “蘅姐姐,我们早就是姐妹了对不对,选郡王府吧,父王母妃是真心喜欢你的。” 太后话落,南宫茹跟江羡好都激动了。 温蘅这样好的姑娘,便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侯府不珍惜她,他们珍惜。 “阿蘅,不必有任何负担,我们也不是因为你曾经帮助过我们才想着报恩,而是我们是发自真心喜欢你的,想多你这样一个女儿。” 陈婉满脸和蔼,期待的看着温蘅。 她没有女儿,只有赵祺瑞一个儿子,只要阿蘅点头,从此后,她便觉得这一辈子圆满了。 她会将温蘅放在掌心上疼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给她委屈。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温蘅愿意。” 温蘅转身,一一看向陈婉跟郡王妃等人。 看着她们眼底的关切跟怜惜,看着她们眼中的鼓励,温蘅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她与永安侯府没有亲人缘分,但是与其他人却是有的。 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不是能定义一切感情的。 “温蘅,你不就是因为嫌弃侯府不如别人家的权势大才想与侯府断亲的么,你就是个白眼狼。” 温蘅一口答应下来,这简直又在侯夫人心口上刺了一刀。 她摇摇欲坠,温斯远赶紧扶住她,以免她厥过去了。 “温三公子,有一点本妃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收阿蘅为义女一事,是我等主动提出来的,并没有事先告知过阿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们更主动,你明白主动是什么意思么,温三公子不至于连这点理解的能力都没有吧。” 郡王妃冷冷一笑,上前将温蘅拉了起来。 从始至终,就是他们主动的,根本不是温蘅有意攀附他们,是他们一直以各种理由捻着阿蘅。 所以何来攀附权贵一说,何来白眼狼一说。 “还有,白眼狼应当是指某些人不顾养育之恩在关键时刻舍弃自己的亲人吧,难道本妃这么理解不对?” 郡王妃不仅讽刺了温斯远,还讽刺了温昕。 西郊行宫看台坍塌,温昕丢下侯夫人一事人人皆知。 之前他们不知道温昕是假千金,尚且能想到给她开脱的理由。 如今得知她是假千金,众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温昕能舍弃侯夫人呢,因为侯夫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啊。 还有她的亲生父母张巧翠跟董大海等人,在没有利用价值后,不也被温昕舍弃了么。 她今日还有心情来参加赏花宴,为何不将心思放在怎么救张巧翠等人出大牢上? “郡王妃说的有理,好了,都别说了,说的哀家头疼,都有谁家想收温蘅为义女,既然她也已经愿意,哀家都准了。” 温昕一声不吭,一句接着一句讽刺的话砸到她身上,她若是开口,只会更被人怼,所以只能用沉默来逃避。 她越是这样,陈太妃便越觉得她没用,不由得脸都气青了。 太后心情大好,一锤定音,便将这件事定下来了。 “阿蘅见过义母。” 太后发话了,温蘅转过身,对着陈婉跟郡王妃还有江夫人纷纷行了一个礼。 至于江夏王妃,并没有执着的收温蘅为义女,毕竟她的身份特殊,江夏王府也是特殊的存在。 只要告诉世人她也很喜欢阿蘅,江夏王府愿意与温蘅交好便足够了。 “太后娘娘,陛下跟皇后娘娘以及九王爷都朝着萃华宫来了。” 温蘅话刚落,一个小太监便进来报信了。 太后闻言,赶忙往外看去,下一瞬,康宁帝跟皇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萃华宫中。 他们身侧,还有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的道袍,头发被高高束起,眉眼深邃,浑身透着一股神秘。 是张道人。 他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去面见康宁帝,将自己闭关参悟的事告知康宁帝。 “臣妇、臣女,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康宁帝跟皇后一进来,女眷们齐齐行礼。 康宁帝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视线最后落在了温昕身上,眼底闪过复杂。 “下官见过太后娘娘,太妃娘娘。” 张道人先是对着太后跟葛太妃行了个礼,随后,将视线看向温昕,语气隐约带着一丝恭敬:“见过,宜安乡主。” 张道人对温昕的态度,让众人纷纷一惊,心道莫非张道人闭关参悟的天机与温昕有关? 莫非,温昕真的是神女转世? 一时间,惊异的眼神纷纷落在温昕身上,湘妃低头,叹息一声。 师叔,你终归还是选错了人,不知来日可会后悔。 第452章 温昕就是神女 “宜安,起来吧。” 张道人对温昕客气的态度尚且让众人怀疑但不确定,可接下来康宁帝对温昕的态度,那便让众人直接确定了张道人闭关参悟的所谓的天机就在温昕身上。 康宁帝低头,盯着温昕,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微微一笑,语气倒是温和。 温昕一惊,赶忙抬头。 她之前虽然在洛阳城小有名气,可却从未有过机会直视天子。 自从陈太妃进京后,她被封为了乡主,这才能有诸多机会面见康宁帝。 可是前两次跟着陈太妃进宫见康宁帝时,他满是威严贵气,可没像现在这样和蔼。 “宜安,多谢陛下。” 温昕行礼,提着衣裙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陈太妃唇角勾起,挑衅一般的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瞬间心中涌起怒火,若非葛太妃拉着她,她肯定要当场爆发。 陈太妃这个贱人,张狂什么,再张狂这天下也是她儿子的,她才是皇朝最尊贵的女人。 “姐姐,稍安勿躁,陛下他自有决断。” 葛太妃扶着太后的手臂。 太后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眼神冷漠的盯着温昕跟陈太妃。 “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的愤怒康宁帝怎么会不知道。 他上前两步,给太后请安。 看着身着龙袍的康宁帝,太后赶忙道:“皇儿快起来。” “母后,今日皇后举办赏花宴,邀请百家都进宫观赏,朕看这萃华宫风景宜人,处理完政务后便带着霆宴他们过来了。” 康宁帝跟太后母子两个的感情一直很好,且当年太后为了让康宁帝登上皇位做了很多牺牲。 这些,康宁帝都记在心中。 知道太后不喜欢陈太妃,康宁帝又何尝不是。 可是在没勘破陈太妃的阴谋前,姑且就让她嚣张一段时间。 大夏的皇朝,不能再有任何动荡了,否则代价需要全国的百姓来承担,未免有些不值得。 “是呀,这萃华宫的花开的正好,今日的天气也不错。” 太后一看见康宁帝便高兴,一高兴将所有不快的事也忘记了。 在康宁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后便以他为骄傲。 她曾经无数次感慨上天还是眷顾她的,给了她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拉着康宁帝的手,殿下,陆霆宴跟顺王还有信王齐齐给太后请安。 上次西郊行宫的事让顺王受了不少惊吓,他足足瘦了一大圈。 不过还好,有替死鬼替他挡了祸事,时间一长,这件事也无人再提起了,这样他的心中还能安生一些。 至于信王,因为皇帝大寿在即,他也出了信王府,开始上早朝了。 “都起来吧,今日这青梅酒不错,尔等都尝尝。” 太后扭头,视线一一扫过陆霆宴等人,在看到信王时,太后拉着皇帝的手猛的一紧。 皇帝眯眼,挥挥手道:“都入座吧,赏花宴还未开始,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气氛,莫要辜负了。” “是。” 皇帝都发话了,所有人自然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容妃看见信王的瞬间,便紧张的捏住了帕子。 看皇帝对信王的态度,便证明事情成了。 果然,要想重新取得信任,便需要付出代价。 那座金矿是安远侯府以信王的名义献给皇帝的。 金矿啊,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矣抵信王之前的过错。 “母后,再过半月便是儿子的寿辰,儿子打算在大寿之上祭天祈福,并且在大寿当日,让宜安求雨,以祈求上天降甘霖于大夏,保佑大夏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女眷跟皇子们都一一入了座,陆霆宴就坐在温蘅对面。 他对着温蘅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沉。 皇帝坐在高位上,端起酒盏,笑着对太后说着。 太后一顿,余光撇了一眼温昕跟张道人,只得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另外,求雨成功后,朕打算封宜安为护国神女,以求上天庇护我大夏子民。” 康宁帝的话,一串接着一串落下,砸的众人有些回不过神。 皇帝这是坐实了温昕的身份,难道她真的是神女转世么。 “回禀太后娘娘,下官闭关这些日子,已经窥探天机,温二小姐,便是那个天机。” 众人的视线,时不时的看向张道人。 张道人摸了摸胡子,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神秘。 湘妃眯着眼睛盯着张道人看,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张道人是她的师叔,虽然她不怎么了解张道人,可是师傅曾经与她说过不少有关于张道人的事。 所以,从张道人的表情中看来,其实他无法完全肯定温昕的命格身份。 也就是说,张道人他有所怀疑,但星象占卜到的结果确实显示是温昕。 温昕的命格,是天乙贵人相,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中间也有许多不对劲之处,至于怎么个不对劲,时间不等人,张道人也无法去探索,只能定下温昕的身份。 “既然陛下都如此说了,那半个月后的大寿之上,还要指望宜安求雨,在这期间,宜安便好好准备吧,以免横生意外,这半个月之间,还是少走动的好。” 太后有些不满。 张道人占卜温昕是神女,陈太妃这个贱人又要骄傲了吧。 但为了大夏朝,为了皇帝,她忍了。 可这半个月内,若温昕敢嚣,她可绝对不会饶了温昕。 眼不见心为静,她不想看见温昕,温昕还是少来她眼前晃悠,也少进宫。 “臣女,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温昕咬唇,站起身乖巧的行了一个礼。 她知道太后不喜欢她,但她神女的身份已经定了,便是再不喜欢,也拿她没办法了不是么。 只要太后还想稳固她儿子的江山,她就得忍自己。 温昕窃喜,行完礼后,便坐了下来。 右边一道明晃晃的视线看向了他,这眼神炙热,温昕一顿,抬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信王。 信王这几日一直待在信王府不见人,也消瘦了一些,但这并不妨碍他的俊美。 以前他对温昕的态度总是若即若远,让温昕心中没数。 可如今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温昕,让温昕已经能确定他的心意了。 “呵。” 信王眼底含笑,温昕本来就想当信王妃,自然也回了一个微笑。 他们两个眉来眼去,顺王坐在中间,冷冷一笑,将酒盏中的酒水喝了。 永安侯府有兵权,信王跟容妃有野心,皇帝自然对信王不放心,所以平时并不重视信王,不断打压信王。 信王自然不服,暗中笼络势力,甚至还打起了温昕的注意,想通过温昕跟权贵世家交好。 如今温昕神女的身份确定了,只怕这信王妃的位置,温昕也坐定了。 第453章 恶鬼阵,夜探大司马府 “陛下,母后,你们看外面的花开的对好啊。” 皇后坐在皇帝身边,脸上带着妥善的笑。 刚刚来之前她听下人回禀说阿蘅已经跟永安侯府断亲了。 断亲了好啊,永安侯府拎不清,看样子是不决定跟温昕划清界限,也就是说,永安侯府决定跟陈太妃牵扯不清了。 不仅温昕蠢,就连永安侯夫妇也蠢,他们攀附陈太妃,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陛下岂能容下他们? 所以阿蘅跟侯府断亲这件事,她是双手双脚赞成。 她没有那么多的门第之分,只要陆霆宴喜欢,就算阿蘅真的是平民出身,她也没有二话。 难得见陆霆宴那么喜欢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真心护着。 所以,不管温蘅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 “是啊,外面的花开的真好。”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帝后恩爱,后妃和蔼,女眷们自然要说一些讨喜的话,渐渐的,宴席上的气氛活络了不少。 至于陈太妃,她则是坐在下方,心中还有些不快。 陈雅琴的事情让她丢尽了脸,原本今日赏花宴她是想制造机会让陈雅琴跟陆霆宴接触的。 可谁曾想陈雅琴不争气,不过还好,还好温昕的事情还算顺利,张道人出关,真是天助她也。 “蘅姐姐,你怎么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姐姐了,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可一定要跟我说啊。” 南宫茹紧挨着温蘅坐,她时不时的就给温蘅倒杯果子酒,要么就给她拿两块糕点。 见温蘅有些出神,南宫茹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更小了:“蘅姐姐,你是不是因为……” 是不是因为刚刚陛下说的那番话而不开心。 说实在的,那个温昕真的很让人生气。 她假千金的身份明明都暴露了,为何还要有这么多好事,真是不公平。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好处,到时候温昕能不能求来雨水还不好说呢,她也别高兴的太早。 “不是。” 温蘅摇头,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袁梦身上。 她的修为全部恢复了,能感应到万事万物。 袁梦身上有一股气味,这气味就像是当初在蛇山的蛇窟中闻到的气味一样。 也就是说,袁梦身上的味道跟青蛇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蛇蛋。 袁梦见过蛇蛋。 之前她便怀疑是大司马府将蛇蛋偷走了。 蛇蛋关乎着小龙脉所在,无论如何,温蘅都要将蛇蛋找回来。 “蘅姐姐,一会宴席结束后,咱们去哪里啊。” 宴席无聊,除了赏花便是喝茶,她每次都觉得十分无趣,还不如在忆灵阁来的快活。 也不知道钟离艳在忆灵阁怎么样了。 “啊,呸呸呸。” 想起钟离艳,南宫茹的脸就红成了猴屁股,赶忙呸了两声,端起果子酒一饮而尽。 她最近一定是不正常了,怎么有事没事总想起钟离艳呢。 钟离艳就跟个妖精似的,她每次看见钟离艳,都觉得害怕。 一方面是觉得钟离艳长的太漂亮了,一方面是因为钟离艳总是怪怪的。 “回忆灵阁,今晚有事要做了。” 温蘅说着,抬头,只见陆霆宴在看她,好似有话想跟她说一样。 宴席无聊,持续了一上午便结束了。 在宫里用了午膳,女眷们便结伴出宫。 陆霆宴早早的便在宫门口等着温蘅了。 见她出来,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 “得了,只怕蘅姐姐不能跟我一起回郡王府了。” 南宫茹还有江羡好是跟着温蘅一起出宫的。 远远的看见陆霆宴,南宫茹的语气有些酸。 温蘅这两日住在九王府,她们想见温蘅,又不敢去九王府,只得在忆灵阁等着。 如今温蘅成了郡王府以及成安伯府的义女,南宫茹还想让温蘅跟她回郡王府住的,如今只怕也是不成了。 “阿茹,羡好,你们先去忆灵阁等我,我下午都会待在忆灵阁。” 温蘅转头,嘱咐了一句,南宫茹眼神一亮,立马应声。 “阿蘅,走吧,先回九王府,本王有话要对你说。” 看着温蘅一步一步的过来,陆霆宴想伸手去抱她,可这里人太多了,再加上他们还没成婚,多少是有些不合适。 “好。” 温蘅颔首,跟陆霆宴一起上了马车。 暗一驾车,马车这次赶的很快,朝着九王府而去。 “陆霆宴,你是不是想跟我说袁志的事?” 车厢内安静,温蘅主动开口,陆霆宴低笑一声,宠溺的摸了摸她细软的发:“什么都瞒不过我的阿蘅,袁志他跟陈太妃是旧相识,且陈太妃进京后,也与袁志碰过面了。” 所以父皇打算等袁志跟陈太妃主动出击,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才对温昕多有恩宠。 否则他们当真以为只凭张道人的占卜,父皇便能定下温昕神女的身份么,真是做梦。 “这一个月,皇朝只怕是要乱了,本王不能时时都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本王会让暗一暗影贴身跟着你,有任何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本王。” 陆霆宴双手揽着温蘅,将她拥进怀中:“阿蘅,你如今有本王了,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扛,本王想让你依赖本王。” 他也可以保护阿蘅,让她不受伤害。 他喜欢被温蘅需要的那种感觉,那会让他觉得很踏实。 可是他的阿蘅太坚强了,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实在是让人心疼。 “我知道了,若有事我都会告诉你的,所以陆霆宴,我今晚要夜探大司马府,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我在蛇山上碰到的事么。” 温蘅舔了舔唇角,伸手抱住陆霆宴的腰。 “好,本王与你一起。” 袁志培养了大量的风水师,还豢养小鬼。 这些事父皇也有耳闻,但一直没找到证据无法给袁志定罪。 蛇蛋关乎着小龙脉,袁志想利用风水玄术迫害大夏皇室,所以温蘅说要去夜探大司马府,陆霆宴并不觉得奇怪。 “陆霆宴,你真好,有你真好,有你们真好。” 温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陆霆宴,喃喃说着,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很安心,或许是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给她力量,给了她信念,所以,不管路再难,也一定会到达终点的。 时间匆匆,温蘅先回了九王府取了画符布阵需要的东西,后又去了忆灵阁,交代了一些事,便专心修炼了。 夜幕降临,天空像是被黑袍子罩住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大司马府戒备森严,温蘅穿着夜行衣跟陆霆宴悄无声息的到了大司马府的后门。 后门比正门的人更多,温蘅眯着眼睛,袖子动了动,抖出一个小鬼,赫然就是白日里陈雅琴派出来的两个色鬼之一。 “过去。” 色鬼胆子小,不想靠近司马府,可他更害怕温蘅。 温蘅眯眼,色鬼立马认命的朝着后门走去。 “咕咚。” 大司马府中有浓浓的阴物气息,色鬼害怕,咽了一口口水,闭上眼睛,猛的飘到了后门前。 忽的,只见他刚靠近,脚下便有一个无形的八卦阵型浮现,色鬼尖叫一声,魂魄都在被烤制一般。 “恶鬼阵。” 阵型内,似有数万只鬼在嚎叫,叫的让人心情烦躁,温蘅蹙眉,声音沉沉。 恶鬼阵,也称枉死阵,是由数百只枉死的恶鬼凝聚而成的,阴险万分。 不过是府上的后门,便需要布置下恶鬼阵,看样子,大司马府,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第454章 找到蛇蛋 “大人,快救救我啊,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色鬼被困在百鬼阵中,耳边的风呼啸的吹过,吹的他浑身战栗,赶忙寻求温蘅的帮助。 这阵法中的鬼等级可比他高多了,再待一会,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瞬移符,破。” 温蘅抿唇,指尖捏了一个符,符咒烧着,那色鬼立马从阵型中消失不见了。 “奇怪,阵法怎么会启动?” “每天它都会启动,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后门附近有巡视的侍卫。 凉风吹起,侍卫们也见怪不怪了,恶鬼阵不仅能困住人,还能困住鬼。 大司马府附近招阴,有鬼闯入恶鬼阵中很正常。 “可是平时阵法一旦启动,都不会这么快平静下来的。” 一个侍卫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很快又去其他的地方巡视了。 不远处,听着侍卫们的声音,陆霆宴眼底透着了然。 果然,就连大司马府的侍卫都知道司马府中有很多阵法。 那么府内的风水师也一定不在少数。 “陆霆宴,将这枚符贴在身上。” 恶鬼阵内有恶鬼数百个,但只要有等级比它们还高的、性情比它们更恶的,那阵型自然就没什么用了。 温蘅从袖子中翻出一枚阴符递给陆霆宴。 这阴符轻易不能使用,但陆霆宴命格不同,所以他是可以用的。 阴符贴在身上,可以让他们身上的阴气比阵法中最恶的恶鬼还要重,这样便能瞒天过海了。 恶鬼阵,也是风水师设下的,足矣证明,大司马府内,还有修为更高的风水师。 只怕一会要更加小心的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跟那些风水师碰到,还是不要碰到的为好。 “奇怪,我又感觉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门怎么开了?” 阴符贴在身上,果然很完美的避开了恶鬼阵启动。 “咯吱。”一声。 后门的门被推开,温蘅跟陆霆宴闪身进了后院,侍卫们一惊,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剑查看。 后院空荡荡的,偶尔有火把的光亮传来,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是风将门吹开了,也或许是那些东西,只要不是人进去了就行。” 领头的一个中年侍卫进了后院检查。 后院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偶尔会有风吹起树枝树叶,那侍卫低咒一声,挥挥手,示意其他的侍卫不要紧张。 “咯吱。” 后门被重新关上,温蘅跟陆霆宴的身影霎那间出现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 夜深人静,大司马府静悄悄的,不知怎么的,后院种了很多柏树。 柏树很高,参天一般,树干粗犷足足有两三个成年男人腰身那般。 “往西边走。” 温蘅的修为已经完全恢复了,不用罗盘也能辨别方向。 循着气味,温蘅黑亮的眸子看向司马府西边的方向。 “大夏朝世家贵族的宅院都是坐南抱北的,西边一般是柴房跟库房。” 陆霆宴拉住温蘅的手,一边小心的走,他一边说着。 他的意思是,大司马府宅院深深,且一个接着一个的院子环绕着,袁志将蛇蛋藏在司马府,若是不想被人发现,那么就绝对不会藏在主院。 反而是柴房跟库房这些地方,最容易再设置机关以及密道等等。 “快些走,手稳着点,若是摔了盘子中的东西,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 约莫走了百十来步,只见微微亮的廊道中,几个小丫鬟手上端着东西匆匆的往南边去。 南边是主院,也就是袁志所在的位置。 领头的一个嬷嬷打扮的女人时不时的便扭头对着身后的丫鬟们呵斥两句。 “是血。” 空气中,隐约有股腥味,但味道却不浓郁。 陆霆宴常年在战场上奔波,不管是浓烈的血腥味还是淡淡的血腥味,他都很敏感。 “是人血。” 扭头看着温蘅,陆霆宴又补充了一句。 刚刚那个嬷嬷说这些都是给袁志准备的。 那么袁志要人的血干什么? 难道是在弄什么邪术? “人是活生生的人,食用人血,会产生不好的反应,所以,那血应该不是袁志给他自己准备的,而是为了其他人。” 温蘅摇摇头,用眼神跟陆霆宴交流着。 在风水中,人血是一种器皿,起到承载的作用,以人血为引,再加上龙草跟龙血,便能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那么袁志,是想复活谁! “走吧。” 见温蘅有些出神,陆霆宴知道她是想到别的事情了,扣了扣她的手心,继续往西边走。 穿梭在黑夜中,以大司马府中的草木还有建筑物为遮挡,他们两个还算顺利,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到了西边的柴房。 越是靠近柴房跟库房,西周便越亮了。 依旧有侍卫在不断的巡视,可这些侍卫,都不是普通的侍卫,而是风水师。 “师兄,只剩下最后半个月的时间了,不会出事吧。” 一道女音传来,温蘅抬头去看,只见说话的那女人长了一副弊亲面相。 何为弊亲面相,便是这种人天生就无父无母,若有人收养,便会克死养父母以及养家的所有亲眷。 拥有这样命格的人,也是不常见。 “不会的,只要主子达成了目的,咱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蔷儿,再坚持坚持。” 赵刚伸手,拍了拍赵蔷的肩膀。 火光打在赵蔷脸上,她抿了抿唇, 有些心事重重的。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顺利。 而且,袁志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他们离开的,毕竟他们知道了太多秘密,真的能轻易脱身么。 “你们两个,再去那边看看。” 在附近巡视的侍卫都是风水师,无一例外,腰间都挂着一块玉佩。 他们都是玄门的人。 赵天霸出现在洛阳城外,不是偶然,而是袁志早就跟玄门有来往,甚至,袁志在玄门的话语权还不小,能任意调动玄门的风水师。 “蛇蛋就在那个小门内。” 西边的院子,除了柴房,还有几个小库房。 每一个库房的门都紧紧的关着,连个缝隙都没有。 温蘅定睛一看,只见西边院子的最中间,有一不起眼的小门。 小门大概就只有一个十多岁孩童那般高,门也造成了圆拱形的。 “嗡嗡!” 顺着温蘅的视线,陆霆宴也朝着小门看了过去。 忽的,只听一道低沉的嗡嗡声在附近响起。 那声音,很低很沉,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一般,很快又消失不见。 “是压制阵法。” 温蘅比划了一下,蛇蛋,就在那小门中。 按照青蛇说的,蛇蛋本来早就该破壳出世了,但青蛇一直都没感受到它孩儿的气息。 应当是袁志用了压制阵法压制了蛇蛋破壳而出的时间。 他在等什么,既然得到了蛇蛋,为何不立马动手让小蛇出世呢。 “乾坤挪移,太上赦令,转!” 刚才那道嗡嗡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十分痛苦。 温蘅知道时间拖不得,双手掐诀,眉心闪过一点红光,唇瓣蠕动。 她话落,陆霆宴只觉得浑身像是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似的,他似穿到了另一个空间,跟那些风水师形成了镜面反应。 “走吧。” 温蘅松开手,往那小门走去。 她就那么水灵灵的出去了,而地面上的风水师根本没发现她的行踪。 陆霆宴觉得稀奇,拉着温蘅的手,没一会,便走到小门门口,然后,穿透了门,进入到了门内。 “嗡嗡!” 蛇蛋今晚不断发出响声,不仅赵蔷,就连赵刚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不踏实。 可小门关的紧紧的,绝对不会有意外,他又加强了脚下的压制阵法,没过一会,那嗡嗡的声音就彻底没了。 进入门内,便有一条长长的通道,蛇蛋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那低低的喊声,也越来越近了。 第455章 大闹大司马府 通道很长,也很黑,只偶尔伴随着嗡嗡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呼吸声一般。 人类是没办法发出这种的嗡嗡声的,很显然,是蛇蛋发出的声音。 “滋啦。” 温蘅点了一个火折子,方便将前方的路照亮。 “这两侧居然是石壁。” 进入小门后,通道长长窄窄的,两侧的墙壁都是光滑的石头。 手摸上去,凉凉的,还有一股滑腻腻的感觉。 “这通道好似跟河流解除,否则两侧不会潮湿。” 陆霆宴压低声音,他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水渍,眯了眯眼睛。 洛阳城外有一条很大的河,名为龙溪河。 龙溪河很大长,贯通南北,甚至河水能流向吴国。 这些年大夏朝有不少海商通过龙溪河运输商品,赚的盆满钵满。 若说哪里的水流大、水流急,能通到大户人家的宅院中,那非龙溪河莫属了。 甚至,黄河都不如龙溪河分布的广。 “声音越来越大了,就在前面。” 进入门内,那道声音便越发的大了。 温蘅低声说着,抿了抿唇。 将手上的火折子举了起来,温蘅才发现这门内简直是别有洞天。 乾坤八卦,阴阳两级,这门内分明就是一个风水阵型。 但是这阵型不会对蛇蛋造成任何的影响,只会阻拦闯入这里的人。 她以前在师傅的书上看见过这种阵法。 只需要找到阵眼便能阻止阵法启动。 水,阵法,那么阵眼便应该是在通道的上方。 “阿蘅,你看上方,这里有个小型的石狮子。” 约莫又走了一会,应该是走到这条通道的中间了。 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只见上方的石壁上,有一个微小凸起,这凸起仔细一看,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石狮子一样。 “是阵眼。” 石狮子很小,形状也不明显。 但它的眼睛却很亮,显得十分突兀。 “陆霆宴,拿着这块红布将那石狮子的眼睛蒙上,千万不要碰到其他部分,也不要将它弄坏或者是弄下来。” 温蘅从怀中拿出一块红布。 红布是四方形的,陆霆宴接过红布,足间一点,将它盖在了石狮子的脑袋上,恰好蒙住了石狮子的眼睛。 忽的。 通道内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盖住了火折子的亮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阵法停了,咱们可以继续走了,快走。” 趁着这会功夫,他们得尽快赶到蛇蛋所在的位置,若是晚了,只怕会有变故发生。 “嗡嗡。” 温蘅跟陆霆宴走的及快,没一会,便走到了一间密室前。 密室是封闭的,门口有机关。 触动机关,密室的门便打开了。 “轰隆隆”的轻微响声传来,下一瞬,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水晶棺。 棺材不断的耸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摇晃一般。 “嗡嗡。” 嗡嗡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从棺材内发出。 “砰。” 陆霆宴的手一挥,水晶棺的棺材盖直接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棺材内,一枚黑蛋躺在正中间。 黑蛋上的气息,跟青蛇的气息如出一辙,可见,这就是青蛇的蛋了。 “咔嚓。” 棺材盖子飞出去,一道轻微的咔嚓声响了起来。 蛋壳裂开了一小条缝隙,温蘅一楞,下一瞬,裂缝越来越大,然后,一抹青色从蛋壳中露出。 “咔嚓咔嚓。” 蛋壳越裂越大,直至完全碎掉,露出里面的小蛇。 小蛇很小,浑身是透明的淡青色,就像是颜色轻薄的翡翠一样。 嗡嗡的声音不断从小蛇嘴中发出,看样子,就是它的呼吸声。 “嘶嘶嘶。” 小蛇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温蘅,直接弹了起来,圈住了温蘅的手臂,亲昵的发出嘶嘶的叫声。 “据说蛇破壳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便会将她当做父母。” 小蛇很漂亮,蛇头上还有两个小小的触角,在水晶棺的光亮下,小蛇的身子都呈现一种透明的玉质状。 它缠着温蘅的手臂,好似在对温蘅撒娇。 陆霆宴想伸手摸摸小蛇,小蛇对威胁似的对着他吐蛇信子。 “小蛇破壳而出,剩下的蛋壳得带走,这样对青蛇也能有个交代。” 温蘅抿唇,弯腰将水晶棺中的蛋壳都捡了起来装进口袋中。 小蛇缠着她的手臂,顺着衣裳慢慢的往上爬。 温蘅无奈,低叹一声:“别闹。” 小蛇的身上很滑,就好似真的是玉一般。 她伸手,拍了拍小蛇的身子,小蛇当真是不动了,乖乖的饶在温蘅手臂上。 “好了,走吧,咱们得快点离开,那快红布起不了太久的作用。” 将蛋壳都装进口袋中。 只听又是一道咔嚓声。 刚刚飞出去的棺材盖子居然自己破裂了。 水晶棺也在破裂,就好似一旦小蛇出去了,这水晶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阵中阵?” 水晶棺破裂,温蘅瞬间明了,拉着陆霆宴,往密室的门口冲去。 密道在发出声响,好似要塌陷了一般。 温蘅手上掐诀,唇中默念了几声,没一会,镜像再次呈现,陆霆宴仿佛又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中。 “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密集如雨点,是外面的那些风水师听到动静进入了密道中。 陆霆宴被温蘅拉着往外跑,他们就跟那些风水师擦肩而过,可神奇的是风水师们一点都没察觉到异样。 “不对。” 赵蔷赵刚满脸沉重,他们是第一个冲进密道的。 见密道中的灯光亮起,他们跑的更快了,甚至还用了符咒。 可走到一半,赵刚猛的停了下来,低头去看地面上的小水滩。 之前进密道时可从未有过水滩啊。 “师兄,你在看什么。” 赵刚蹲下,脸也不断的靠近水滩。 透过水面,他好似隐约看到了有什么人在水中跑。 赵刚一惊,手上捏了个符,猛的朝着水面砸去。 “砰。”的一声。 水面激起一股水流,水流溅了赵刚一脸,可奇怪的是,水面下的人却没被水流激出来。 “师兄,快些进密室去看看蛇蛋还在不在吧。” 赵蔷的脸有些白。 若蛇蛋真有个什么,袁志不会放过他们的。 “嗯。” 赵刚拧眉。 他刚刚分明在水滩中看到了人在跑动,怎么会没有呢。 但赵蔷说的对,蛇蛋最重要,若有个三长两短,袁志绝对不会放过他跟赵蔷。 “咕噜咕噜。” 赵刚站起身,刚跟赵蔷走了两步,只听身后的水滩中好似有水沸腾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甚至还有水泡不断在水面浮起。 一个年轻的风水师指着水滩,刚想喊赵刚跟赵蔷,可下一瞬,只听一道爆炸声响起,整个通道,地动山摇。 “轰隆!” 夜色正浓,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响彻在天际。 紧接着,爆炸声跟喊叫声,便从大司马府的上空传开。 原本已经熟睡的洛阳城中人纷纷被这股爆炸声吵醒起身去看。 待看到司马府上空的火光,众人纷纷一惊。 大司马府,居然着了大火了! 第456章 爆笑,玩的真花 “师妹,你没事吧。” 通道被炸开,赵刚跟赵蔷都被从里面炸飞了出来。 大司马府的后院到处都燃了大火,熊熊大火的包围下,映出赵刚脸上的慌张。 赵蔷的修为跟他不相上下,可是她毕竟是女子,在如此有冲击力的爆破下,赵蔷有瞬间的昏厥。 赵刚顾不得旁的,赶忙将赵蔷抱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大火蔓延下,地面湿漉漉的,喊声跟尖叫声充斥在耳边,将赵蔷活生生的从昏迷中吵醒了。 “走水了,走水了。” “有鬼,有鬼,救命,别过来,别过来。” 赵蔷刚醒,耳边的嘈杂声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睁开眼睛,只见后院的下人尖叫的尖叫,慌张的慌张,甚至还有下人胡乱的挥手,在地上打滚。 “师妹,你先起来,坏事了。” 赵刚扶着赵蔷站起来,扭头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下人,指尖捏了明黄色的符。 “刺啦。” 符纸燃烧,甩了出去,可还没贴在那胡乱打滚的下人身上,一抹黑色的身影便朝着赵刚窜了过来。 “师兄小心!” 赵蔷一惊,抽出腰间的铜钱剑,一剑便将那恶鬼给刺的魂飞魄散了。 “恶鬼阵被人给破了,里面的恶鬼都放出来了。” “嘻嘻嘻。” “叮铃铃。” 赵刚心道一声不好。 刚刚那凶神恶煞的恶鬼就站在他跟前,好似要将他撕碎。 赵刚低咒一声,他话落,耳边便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女人的笑声,有男人的说话声,甚至,还有病鬼的咳嗽声。 寻常人类看不见这些恶鬼,但赵蔷跟赵刚能看到。 甚至,有些及恶的恶鬼还是当初他们捉来的。 如今恶鬼破阵肆虐,只靠他们两个的力量,是完全没办法将这些恶鬼钳制住的。 只怕是今晚的大司马府,要彻底乱套了,明日袁志一定会被皇帝追究,相应的,袁志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伏虎符,烧!” 这么多恶鬼在捉弄人,还嘻嘻的笑,赵蔷咬牙,点了符咒,用了困鬼绳,可恶鬼太多了,他们不仅捉弄人类,甚至有一些还跑到了大司马府的其他卧房。 整个大司马府,一片混乱,赵蔷跟赵刚将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但却没什么用。 袁梦原本在睡觉,也被外面的恶鬼咆哮声惊醒,尤其是她卧房中原本就养着两个鬼奴,鬼奴听到恶鬼的喊声,骨子中的鬼性压制不住,不再听袁梦的话,反而在院子中闹事。 “啊。” 寂静的院子中,尖叫声划破天空。 袁梦被两个鬼奴从床榻上拖了下来,她惊恐的扭头,只见两个鬼奴满眼恶性,手也在袁梦的后背上乱摸。 “滚开!” 袁梦恼怒又觉得恶心,一把抽出挂在床榻边上的剑,胡乱的朝着两个鬼奴砍去。 “大小姐,你平时不是很喜欢我们伺候你的么,如今我们真的能伺候你了,你怎么还反抗呢。” “就是就是,这种事跟谁做不一样,平时你不是总游走在各个权贵之间么,你还有什么矜持的。” 两个鬼奴,一个名为朗华,一个名为双苏,他们生前,都是洛阳城有名的小倌,生的一副面皮白皙,身姿薄弱之态。 再加上生前伺候人伺候惯了,死后这才被袁梦弄到了她身边培养成了鬼奴。 鬼奴到底脱离不了鬼的身份,所以朗华跟双苏身上一直都有鬼性。 大司马府后门的那个恶鬼阵,不仅是为了阻止人闯入府中,更是能压制府内的其他鬼怪。 一旦恶鬼阵被破坏,数百只恶鬼被放走,那么大司马府内豢养的其他鬼物也都会冲破束缚,恢复鬼性。 “你们两个想死么!” 袁梦穿着单薄的里衣,白皙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看的朗华跟双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们两个搓着手,嘿嘿一笑,:“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是想要继续伺候你呀,就像平时那样。” “就是,但是这一次,我们会让大小姐你更舒服的。” 朗华双苏鬼性难消,尤其是有袁梦这样的主子,他们日日跟在袁梦身边,身上自然也沾染上了色性。 没了恶鬼阵的束缚,他们两个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是要好好报复袁梦,谁让她以前对他们非打即骂,还虐待他们的魂魄,让他们痛苦不已。 “放肆!来人啊,来人!” 袁梦看着朗华双苏,胃中有些恶心。 她站起身,手上的大铜钱剑刺了过去,但恶鬼阵被破解给了大司马府中的恶鬼太大的力量,尤其袁梦她本身并不会玄黄之术,所以铜钱剑在她手上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来,让我们好好的伺候你,哈哈哈。” 朗华一把握住袁梦的手腕,灵动的手指顺着袁梦的手腕不断的往上,眼神带着蛊惑。 “唔。” 袁梦的身子太敏感了,被朗华这么一挑逗,手上的铜钱剑也掉了。 “就知道小姐口是心非,其实是很要我们伺候的。” 双苏趁机拉着袁梦的另一条手臂,将她丢到了床榻上。 袁梦太敏感了,朗华双苏伺候了她这么久,更知道她的薄弱点在哪里,没怎么动手,便已经让袁梦瘫软在了床榻上。 卧房内,没多久就响起了轻吟声,这声音跟外面的喊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甚至,因为外面的声音太大,还被盖住了。 温蘅跟陆霆宴对视一眼,听着卧房内的女人叫声,立马消失在了原地。 不仅袁梦,就连袁志平时豢养的鬼奴也都鬼性大发,对袁志做了相同的事。 袁梦豢养的鬼奴生前是小倌,而袁志豢养的鬼奴生前则是青楼女。 鬼奴貌美温柔,再加上鬼能迷惑人的理智,是以袁志也中招了,很快便也给鬼奴好好的‘伺候’了一番。 整个大司马府乱成了一锅粥,偏生袁志跟袁梦这父女两个还沉浸在跟鬼奴的欢快中不可自拔。 风水师在府中捉鬼,但鬼太多了,甚至有一些还跑了,无奈,他们只得去找袁志跟袁梦。 但袁志袁梦正忙的不可开交,没有闲心思搭理他们。 就这样,动静越来越大,大的就连在皇宫中的康宁帝跟后宫嫔妃都知道了。 洛阳城鸡飞狗跳,这样怎么得了,皇帝无奈,只得派钦天监的人去大司马府捉鬼。 当卜算子等人赶到时,大司马府内混乱不堪,而袁志,正在卧房内飘飘欲死。 房门推开,待看到床榻上的情形,董泽实在是没忍住,竖起了大拇指: “大司马,您玩的可真花。” 这要是传出去了,袁志的名声可就坏了,这样的机会,他们钦天监怎么会错过。 到底是哪个神人今晚在大司马府搞了这么一出,他佩服! 第457章 生死簿! “钦天监的人来了,咱们走吧。” 大司马府内灯火通明,一团团黑影不断的穿梭在上空,发出嚎叫声。 黑夜中,熟睡的人被这股声音吵醒,纷纷出门看热闹。 温蘅跟陆霆宴隐藏在街道的拐角处,看见卜算子跟董泽等人,温蘅摸了摸缠绕在手臂上的小蛇,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啊。” 温蘅很开心,陆霆宴看出来了,若非时间紧,要赶紧将小蛇送回蛇山,温蘅绝对会让大司马府更乱一些。 陆霆宴喜欢看她高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拉着她慢慢的走过拐角,上了马车。 “暗一,出城,去蛇山。” 暗一赶了一辆十分寻常的车,夜晚都宵禁了,按理说是不能出城的。 可有大司马府内的动静响起,出城进城的人自然也是有的,他们混在中间出城,哪怕是让袁志事后怀疑,那么怀疑的人也够多了,他只会窝里反。 “陈太妃跟永安侯府的车架都出城了么?” 坐进车厢中,陆霆宴直接将温蘅抱在了自己怀中,又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胸口。 今晚他们来大司马府前设了一个局,他们负责在大司马府闹出动静,暗一跟宋清他们则是负责促使陈太妃跟温昕出城。 不仅她们,还有宁嫔跟顺王的车架,当然,自然也没将董家落下。 这些多出城的人,袁志就算是想排查,最后也只会更加疑心,然后跟这些人都心生嫌隙。 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既能让袁志丢脸,又能让他们自己窝里反。 “王爷王妃请坐好,属下赶车了。” 暗一心中直呼爽快,挥舞着马鞭,将马车赶往城外。 早在半刻钟前,城门就打开了,陆续有几波人出城,守城将领觉得觉得今晚格外的稀奇,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有正当理由出城。 他反正是哪个都不敢拦,只得都放出了城。 暗一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守城将领都蒙圈了,下意识的询问:“敢问是哪户大人的车架,出城可有手谕?” “永安侯府车架,奉太妃娘娘之命,出城办事。” 温蘅淡定的从车帘中递出去一封信件。 信件上甚至还有陈太妃的印记,守城将领一顿,心道刚刚不是出城了一次么,怎么还要出去。 但陈太妃回京,就连皇帝跟太后都忍她两分,自己一个小将领,如何敢拦。 “原来是侯府的车架。” 看完信件小心的还给温蘅,守城将领挥挥手,示意小兵们将城门打开。 “驾。” 城门一开,暗一赶车直奔城外。 马车赶的很快,扬起一地灰尘,守城将领呛了一嗓子灰尘,待马车走后,他不屑的啐了一口。 “且,得意什么。” 永安侯府苛待亲生女儿,任由假千金欺负真千金的事如今整个洛阳城谁人不知。 还门爵世家呢,做派连小门小户的都不如,迟早要完。 “呸,没水准。” 将领吐了一口嘴中的灰,嘀咕着返回城墙上。 今晚是不能睡个懒觉了,焉知一会谁又要出城。 今晚怎么那么忙啊,不过也不是干忙活,那远处着火的地方是大司马府吧,有热闹倒是不至于太孤寂。 “王爷王妃,出城后约莫走两炷香的时间便能到蛇山了。” 出了城后暗一赶车的速度就更快了。 千里宝马拉车,速度不快就有鬼了。 暗一一边赶车一边说着。 “嗯。” 陆霆宴嗯了一声,让温蘅又换了一个姿势坐在他怀中。 温蘅很轻,身子又软,抱在怀中还香香的,陆霆宴别提有多欢喜了。 “别闹了。” 小蛇盘在温蘅手上也不老实,陆霆宴身子太硬,硌的温蘅也有些不舒服。 温蘅无奈,摸了摸陆霆宴的脸,举起手臂,看向小蛇。 小蛇两个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偶尔会发出嗡嗡的声音。 寻常的蛇叫,应该发出嘶嘶的声音,可小青蛇一喊总是嗡嗡的,很像打呼噜的声音。 “它应该是饿了。” 小蛇的眼睛一直盯着温蘅的胸口,陆霆宴眼睛一黑,直接伸手将小蛇从温蘅手腕上扯了过去。 “不许看!” 那个地方只有他能看,哪怕是一条小青蛇,也不行。 阿蘅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嗡嗡。” 小青蛇被凶了,有点委屈,蛇眼盯着陆霆宴,好似有泪水涌现。 温蘅心软,将小蛇又抱了起来,让它挂在自己手臂上:“你乖一些,一会找到你母亲,你便能填饱肚子了。” 她没养过小动物,也不知道该给小青蛇吃些什么。 她想既然小青蛇连叫声都跟寻常的蛇不一样,那么吃的东西也应该不一样吧。 所以,虫子小青蛇应该是不吃的。 “嗡嗡。” 小青蛇很听温蘅的话,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乖乖的。 “阿蘅,以后你若做了母亲,我们的孩儿一定也会很听你的话的。” 温蘅侧脸温柔,陆霆宴将她所有的神色都尽收眼底,低低一笑。 他的阿蘅这么温柔,以后教导孩子也会如此有耐心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阿蘅娶回王府,然后跟她生儿育女了。 “陆霆宴,你也别闹。” 陆霆宴的眼神太过于火热,温蘅有些受不了,掰着他的脸,让他看向别处。 陆霆宴但笑不语,顺势将温蘅拉进怀中,用下巴抵着她软软的发顶。 车厢内什么东西都有,有糕点有茶水,甚至,还有很多书。 夜明珠镶嵌在马车的角落中,温蘅随手挑了一本书看,看的津津有味。 马车飞快行驶着,温蘅觉得跟陆霆宴待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两炷香的时间瞬间过去,蛇山到了。 一靠近蛇山,小青蛇便有些雀跃,好似它知道它的家人就在山上。 “王爷王妃,蛇山到了。” 暗一跳下马车,他弯着腰,刚想将踩蹬也放下来。 不曾想,一条身形庞大的黑蛇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身后。 黑蛇的蛇身很粗,比暗一的手腕还要粗,暗一吓了一跳,黑蛇赶忙点了点头,将蛇头放低,示意它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暗一。 “真的成精了。” 暗一啧啧称奇,黑蛇身后,还有很多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那些小蛇吐着蛇信子,时不时的抬起头朝着车厢内看去。 “阿蘅,下车吧。” 陆霆宴先下了马车,又将温蘅扶了下来。 温蘅一下马车,等候在外面的小蛇各个兴奋。 它们不断的在地面上爬着,让温蘅看出它们既兴奋,又没有恶意。 “嘶嘶嘶。” 黑蛇看见温蘅,准确的来说是看见温蘅手臂上的小青蛇,嘶嘶的喊了两声,然后调转方向,往蛇山上爬去。 它在带路,示意温蘅可以上山。 “暗一,我跟陆霆宴上山,你便在山下等着吧。” 温蘅抿了抿唇,抱着小青蛇往山上去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顺利,温蘅轻车熟路的便进了蛇窟。 小青蛇出世了,青蛇早就苏醒了,在蛇窟中不安的盘旋着。 “按照先前的约定,我将你的孩子找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生死簿到底在哪里了。” 到了蛇洞中,温蘅将手臂举了起来,让青蛇看清楚小青蛇。 青蛇苍老的眼睛中涌现惊喜,它伸出蛇尾巴,温蘅顺势将小青蛇放了上去。 “孩子,我的孩子。” 青蛇张口说话,声音哽咽。 小青蛇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下,不知怎么的,却从青蛇尾巴上跳了下去,顺着温蘅的衣裙,再次爬到了她身上。 青蛇一顿,低叹一声:“我告诉你生死簿在哪里,就在刚刚,我已经感应到了。” 藏有生死簿的地方温蘅应该也熟悉,毕竟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458章 烧了小龙脉内的头发 “生死簿在哪里。” 温蘅眼瞳一缩。 她修为恢复,感应到了生死簿的下落。 可是淮阳城跟临安城太大了,想在这两座城池中寻找生死簿跟判官令,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为了方便,若是青蛇能告知她生死簿在哪里,她便可以直接去找了。 “我说了生死簿与你这具身体息息相关,答案便在临安城。” 青蛇高深的说着,温蘅蹙眉,:“我已经感应到生死簿在临安城了,有没有更确切一点的地方?” 临安城很大,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 城池中还有很多郡县,若是一座座的郡县寻找,只怕一年也无法找到生死簿。 她隐约觉得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我早就该想到生死簿在哪里的,如此,就不必非要等到现在了,温蘅,你是永安侯府的千金,与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生死簿就在温家的祖坟中。” 青蛇低叹一声。 生死簿丢了,所以这两年蛇山周围一到晚上就不安生,鬼哭狼嚎的。 还有各种精怪,也都若没了规律一般的四处乱窜。 之前它猜不到是哪里出了错,直到温蘅的出现让它恍然大悟。 只怕是地府掌管万物生死规律的生死簿出了问题。 “安定郡?” 温蘅心中骤然明了。 怪不得她一直都觉得生死簿其实离她没多远。 若是在温家的祖坟中,那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孩子,到父亲身边来。” 青蛇盘旋着动了动,视线看向小青蛇。 小青蛇晃了晃尾巴,看了一眼温蘅,好似温蘅不让它过去,它就不过去。 小青蛇出生后的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温蘅,在它心里,哪怕觉得青蛇亲切,但也依旧很依赖温蘅。 “去吧,它才是你的父亲。” 温蘅摸了摸小青蛇的脑袋,小青蛇这才又跳到了青蛇的身上。 “温蘅,它破壳时的蛋壳你是否已经收集起来了,你将那些蛋壳交给我,那些人当初将我的孩儿偷走,在小龙脉中种了一根头发,如今,我可以将它 拿出来了。” 那头发是温昕的,若是取出来了,温昕的气数便会折损。 是以,当务之急,是要还小龙脉原本的模样。 那根头发一直压在小龙脉中,不仅青蛇觉得不舒服,来日还会有祸患发生。 “好。” 温蘅低头,从袖子中将那些蛋壳都拿了出来递给青蛇。 青蛇衔着包有蛋壳的布,猛的翻滚。 “轰隆隆。” 它盘符的地方原本就是一处天然的小龙脉。 如此,它才能每次顺利渡劫,眼看着小蛇出生后便能成为蛟,可意外却发生了。 准确的来说,温昕的头发埋在小龙脉中,不仅偷了原本属于龙脉的力量,还让它修炼更加困难了。 “陆霆宴,咱们往后退一点。” 青蛇发作,蛇窟都在嗡嗡作响。 都说巨蟒有百米长,青蛇的蛇身,比百米更长。 这样修炼在天地的精怪,所存身的地方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的。 “好。” 陆霆宴握着温蘅的手齐齐后退,退到蛇洞门口。 门口还好,洞内晃动的厉害,原本盘符在洞中的小蛇都因为青蛇忽然发作,纷纷在地面上胡乱的爬着。 “咔嚓。” 青蛇吼了一声,霎那间,一股嚎声传遍整座蛇山。 这声音似在天地之间释放了一股气流,震的附近方圆几里的地面也都在跟着颤动。 半空不知何时下起了一层浓雾,雾气很大,将整座蛇窟这围了起来。 雾气环绕,越往上,越浓郁,黑夜之中,像是一座迷宫坐落在平地之上、 忽的,只见青蛇原本盘踞的身下裂开了一块岩石。 岩石破裂,没一会,便炸成了粉末,露出了一块有金光闪烁的地方。 “那应该就是小龙脉了。” 小龙脉不比大龙脉,古语有云,若世人发现传闻中的龙脉,将其头发埋在龙脉之中,便可逆天改命,做天下之主。 温昕不过是一个农妇生的女儿,有何本事能找到小龙脉,又在里面埋下头发? 所以,背后一定有推手,酿成了这一切。 “若袁志跟陈太妃知道小龙脉,他们一定不会选择温昕这个棋子,而是会将他们自己的头发埋在这里,所以。” 陆霆宴跟温蘅对视一眼。 所以,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在操控一切。 究竟是谁,一会待温昕的头发从小龙脉中取出来,便能见分晓了。 “吼!” 青蛇还在发力,它的气息以及它的蛇身遍布在蛇洞之中。 小青蛇觉得好玩,也觉得这股气息很亲切,在青蛇的后背上爬来爬去,好似玩闹一般。 青蛇吼了一声,这一声落下,蛇山好似从中间裂开了一样,有金光不断的山中心闪烁。 “温蘅,快将那根头发拿出来。” 金光闪烁在山心之中,青蛇凌厉的说着,温蘅定睛一看,只见一团团的金光包围下,一根头发飘在中间。 她足间一点,手上捏了一枚符咒,将符咒丢进了那团金光中。 “轰隆”一声。 符咒炸开,山心也被炸成了碎片,而那根头发,被温蘅徒手拿了出来。 头发拿出来的瞬间,青蛇的蛇身霎那间又变长了数十米,也变粗了不少。 “温蘅,多谢你,这根头发拿出来后,我便能借助小龙脉的力量化身为蛟。” 青蛇动着,小青蛇趴在它后背上,也跟着它一起动。 随着不断的轰轰声传出,蛇山有要倒塌的迹象。 “温蘅,你们去山下等我,待我化身成功,便去寻你,记住,那根头发要毁了,立马毁了。” 青蛇说完,只见一束青光冲向半空,冲破了浓浓的雾气。 “瞬移符,来!” 温蘅指尖捏符,符咒燃烧,她跟陆霆宴的身影瞬间便到了蛇山山脚下。 此时的蛇山,轰然倒塌,青蛇化身为蛟,引起了天地异象,一定会有人闻风而来,所以,蛇山不能留了。 蛇山一塌,一切都会被埋葬在山下,而小龙脉,也不会被人发现。 “九天玄火!” 站在山脚下,看了一眼正在坍塌的大山,温蘅捏了一枚火符。 符咒点燃,燃起青色的火光。 将那根头发扔进了火中,瞬间,火苗窜天,而阿根头发,却没有被立即烧毁。 “九天玄火!” 一枚火符不行,温蘅又捏了一枚符咒,又掐了一个决。 “蹭”的一声。 在大火的焚烧下,那根头发,终于被烧毁了。 一股难闻的糊味遍布周围,头发被烧焦后,还有黑烟升起。 “居然是咒术。” 看着那些缭绕的黑烟,温蘅眼瞳一缩。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碧水山庄。 碧水山庄是陈太妃的私产,山庄内有温泉。 陈太妃今晚带了温昕出京去碧水山庄泡温泉。 碧水山庄很大,也建造的很奢华,温昕一进山庄,心中更觉得自己攀附陈太妃这个决定没错。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她便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烧的她接连吐了两口血,脸色也有些发青。 第459章 刨永安侯府的祖坟 碧水山庄,温泉池旁。 陈太妃为了让温昕死心塌地的攀附她,特意带了她来泡温泉。 温泉池子很大,陈太妃是个会享受的人,年轻的时候得先帝宠爱,就连平时喝的水,都得是从几十里外运回来的清泉水。 所以,这温泉池,乃是一处天然的,池底更是不断有气泡往外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还不快去找大夫,楞在这里干什么。” 温昕忽然吐血昏迷,吓坏了陈太妃跟贴身伺候她的宁嬷嬷。 下人围在温泉池旁,温昕一口接着一口吐血,吓得下人们眼睛都瞪大了。 陈太妃披着衣裙,见状,冷叱一声,下人们这才赶紧的往外跑去找大夫。 “呕。” 温昕扶着池子,像是要将胆汁吐出来一般。 她吐出来的血,颜色发黑,黑的像是淤泥一般,很快就将池水染成了黑色。 “什么味道。” 陈太妃又急又气,急的是温昕若是出了事,她还要担负责任,气的是好好的温泉池子,就这么被温昕的血给污染了。 这温昕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好端端的吐那么多血,且吐出来的血颜色又黑又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乡主扶上来。” 宁嬷嬷知道陈太妃心中不适,赶紧呵斥身后的两个小丫鬟。 小丫鬟也有些害怕,但她们更害怕宁嬷嬷。 放下手上的东西,两个小丫鬟弯腰去拉温昕 “啊。” 刚靠近温昕,两个小丫鬟便尖叫一声,猛的栽倒在了池子边。 寂静的黑夜中,两个小丫鬟中的声音有些尖,吓的陈太妃心突突直跳。 宁嬷嬷立马叱责:“喊什么,想死么!” 这些丫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太妃还站在这里就大喊大叫。 “水里,水里有,呕。” 两个小丫鬟指着池水,宁嬷嬷皱眉去看,只见池水黑乎乎的一团,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 离得远她看不真切,只得上前两步靠近池边。 下一瞬,待看见池子中那些不断游动的黑色小虫子,宁嬷嬷的脸色也一变,忍不住喊了一声。 “让开,本宫倒是要看看池子中究竟有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怕成这样。” 宁嬷嬷喊的比刚才那两个丫鬟还大声呢,陈太妃嘴角一抽,伸手将宁嬷嬷推开。 “娘娘小心啊!” 陈太妃年纪大了,可力气却不小,宁嬷嬷本来就害怕,被她一扒拉,直接退到了一侧。 一靠近池子,那股恶臭味就更浓郁了,险些将陈太妃给熏的吐了出来。 池子中那些黑色的虫子飘在水面上,除了黑色的虫子,还有一条长长的血虫。 血虫很长,像是面条一样,一边游一边发出微小的声音。 似乎是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那血虫猛的从池子中跃起,半边身子朝着陈太妃扑来。 宁嬷嬷喊了一声,陈太妃被吓的腿软,险些摔进池水中被虫子包围,幸亏宁嬷嬷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呕。” “那是什么,什么东西。” 温昕又吐了一口黑血。 黑血中,又有一根长长的血虫被她吐了出来。 亲眼看见这一幕,陈太妃跟宁嬷嬷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血虫蠕动着,好似在喝那些被黑血污染的池水。 这一幕,令人恶心,而温昕被血水泡着,整个人的脸白的跟鬼一样。 陈太妃捂着嘴干呕,很显然也被这一幕恶心到了,别过了头,不想再看。 “快,快找人将她捞出来。” 好端端的温昕是抽哪门子的疯,居然吐血了,还吐出了那么多虫子,当真是奇怪。 “还不快去找人,楞在这干什么呢,真不想要你们的脑袋了是不是。” 宁嬷嬷扶着陈太妃,慌忙的往后面的阁楼中退去。 一边走,她一边训斥着两个丫鬟。 两个小丫鬟生怕没了命,一个去喊人,另外一个,去拉温昕的手,将她从池子中拽出来。 温昕吐血吐的浑身虚弱,差点淹在池子中被淹死。 小丫鬟去拉她,那两条长长的血虫也围了上来,吓的小丫鬟尖叫着松开了手。 她一松手,温昕直接滑进了池子中。 好不容易等侍卫过来了,温昕跑在池水中险些也没了半条命。 “乡主,您没事吧。” 池水已经被污染了,温昕也晕了过去。 小丫鬟赶忙去扶她,可却在碰到她的瞬间,浑身忍不住抽搐。 只见温昕的头发,不知怎么的,居然开始从中间断了,有一些甚至还变成了白色。 还有她的皮肤,不知是不是被池水泡的皱皱巴巴的还是她身体结构发生了变化,像是硬生生的老了好几岁一样。 总是,温昕活像是被吸了精气,看起来既虚弱无力,又苍老。 丫鬟们呆呆的看着她,一时之间,都不敢伸手去拉她。 夜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便有微微凉的光从东方升起。 陈太妃今晚也被吓坏了,为了不担责任,命人将温昕伺候着穿戴整齐,连夜送回了永安侯府。 天刚亮的时候,温蘅跟陆霆宴也从城外回到了九王府。 在外奔波了一夜,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回来后还睡了一小会。 但不管是温蘅还是陆霆宴,都有任务在身,很忙,所以,哪怕是休息,也没休息多久,陆霆宴起来进宫面见康宁帝,温蘅则是去了忆灵阁。 今日的忆灵阁,人依旧很多,甚至比之前还要多。 或许是觉得温蘅的身世让人同情,也或许是好奇,这两日来的客人都快要将忆灵阁的门槛给踏破了。 一大早开张后,典当古物的人还是老样子蜂拥而进,很快忆灵阁就收够了十件古物。 “蘅姐姐,你来了,刚刚宋清还来找你呢,不仅是宋清,还有董大人他们。” 温蘅一到,南宫茹便哒哒的跑上前,满脸欢喜。 昨晚大司马府的事也不知蘅姐姐听说了没,那消息可真是劲爆啊。 下午若是忆灵阁内不忙了,她打算带着温蘅去茶馆喝茶听说书的。 说书先生连夜写好了画本子,今日洛阳城各大酒楼客人爆满,去晚了位置都没有。 “离艳,你跟我去后院一趟。” 温蘅笑着拍了拍南宫茹的手,示意一会再跟她说话。 “好。” 钟离艳手上抱着账本正在对账,温蘅喊他,他就跟着温蘅去了后院。 今日的温蘅心情很好,好似有什么喜事,就连南宫茹都看出来了。 “离艳,明日我打算离开洛阳城出发前往临安城,永安侯府的祖坟埋在了临安城中的安定郡,祖坟中有我要找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刨了侯府的祖坟,你跟我一起去吧。” 生死簿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生死簿上不仅记录着万事万物之规律,还能改写人的命数,绝对不能落在心思不轨之人手上。 所以,别说是侯府的祖坟,便是皇陵,她也照挖不误。 第460章 狗咬狗,一嘴毛 “好,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么。” 钟离艳对于温蘅的话一点都不感到好奇。 以温蘅的性子,若是一直待在京都他才觉得奇怪呢。 “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准备两套换洗的衣裳以及一些必需品便可以了,轻装践行,咱们快去快回。” 若是时间赶的及,恰好回来便能参加康宁帝的寿宴了。 寿宴之上,便是温昕求雨之时,她想那个时候苍生会有另一种指使的。 “好。” 钟离艳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扭头,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对温蘅笑了一笑:“阿姐,做的好。” 这是他第一次喊温蘅姐姐,温蘅有些怔楞,好似出神了。 钟离艳没扭头看她的神色,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走了。 刚一走到前院,便看见南宫茹蹑手蹑脚的急着转身。 “站住。”钟离艳眯眼,双手环绕在胸前,一步一步的朝着南宫茹靠近。 “你在这里干什么。”南宫茹有些紧张,尤其是听到钟离艳靠近的脚步声,她便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心也跳的快了起来。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蘅姐姐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绝对不是要故意偷听温蘅跟钟离艳谈话的,她也没听见钟离艳喊温蘅姐姐,还喊的那么温柔。 不是说鲜卑国的六皇子钟离艳为人十分冷漠,没有人的感情,像是妖魔一般么。 那他喊的那一声姐姐,怎么那么依赖,还充满了温柔之色。 “是么?那你听到了什么?”钟离艳踱步到南宫茹身后,他的呼吸,仿佛吹在了南宫茹脖颈间。 南宫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没听到你喊蘅姐姐。” 南宫茹话落,猛的伸手捂住了嘴,神色恼怒。 钟离艳眼底的危险之色更大了,南宫茹索性直接放下手,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下巴扬了扬:“怎么,我就是听到了又怎样,你这个死傲娇,不就是喊声姐姐么,我就是听到了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打我啊,小心我告诉蘅姐姐。” 南宫茹双手掐腰,说着话,脸也侧了过来。 可她没想到钟离艳会离她这么近,一转头,唇瓣微微擦过了钟离艳的脸。 钟离艳身上很凉,脸上也凉凉的,可南宫茹却好似碰到了火一般,说完话,脸蹭的一下红透了。 “不跟你说了,以后你别再吓我,我,我不怕你,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蘅姐姐。” 南宫茹提着裙子就跑,跑的太快,还踉跄了两下。 宋清恰好有事找温蘅,听温蘅回来了,他赶忙往内堂走。 “哎呦,郡主,你。” 南宫茹跑的太急,差点将宋清撞倒在地。 宋清一脸蒙圈,抬头看向钟离艳:“六皇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南宫茹那脸红的,好似钟离艳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阿姐在忙,不见客,你走吧。” 钟离艳挡在门口,没等宋清开口说话,他便回绝了。 谁也别想去打扰温蘅,朝廷的事便让那些官员去做,总来找他阿姐做甚。 难道朝廷养这些官员,都是养了一群废物么。 “那个,我这次不是来找温大小姐帮忙的,我是要告知她,宜安乡主,似乎病了,昨晚大司马府着了大火,今日一早,大司马进宫了。” 他觉得这事不寻常,太巧了,于是一大早他便去了城门口询问守城将领。 那将领说昨晚出城的人有好几波,其中,温昕出城的次数最多,而她也恰好病了。 反而是温蘅,将领说她没出过城,宋清觉得奇怪,于是这才想来问问。 “说完了么?” 钟离艳不想听宋清废话,有些不耐烦的赶人了。 宋清一楞:“说,说完了。” “那你还不走?”钟离艳睨着他。 “奥奥,这就走。” 宋清转身,直接一股脑的径直走出了忆灵阁。 走到门口,他这才挠了挠头,心道自己还没看见温蘅呢,怎么就出来了。 罢了,这种小事,原本他也不是想来打扰温蘅,他就是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温蘅。 潜意识里,他也觉得温蘅的身世有些让人同情,所以,如今袁志跟陈太妃似乎闹了嫌隙,中间夹了一个温昕,他便想着快点来告诉温蘅。 “哎呦宋大人啊,你怎么在这里啊,陛下宣见你呢,你可有问清楚昨晚出城的人都有谁?” 董泽一猜宋清就会来忆灵阁,直接来这里堵人了。 果不其然,他一来就看见宋清在这里出神。 “董大人别着急,下官这便进宫了。” 宋清从袖子中摸了一个折子。 他一会面见陛下,便如实相告,将守城小兵说的一五一十的都呈现在折子上。 “那就快走吧。”董泽兴奋,摸了摸鼻尖:“我还想看戏呢。” 他似嘀咕了一句,宋清没听清,但也能察觉到他的兴奋跟激动,摇摇头,快步跟着董泽一起进宫了。 皇宫,御书房。 袁志跟陈太妃都在,不仅他们两个,还有信王跟顺王。 昨晚大司马府着了大火,还鬼哭狼嚎的,袁志这个老狐狸知道不能等着康宁帝召见,得是他主动面见,这才能让大司马府不那么理亏。 但他没想到会在御书房看见陈太妃跟顺王信王等人。 昨晚有人大闹了大司马府,而陈太妃,却带着温昕出了城。 紧接着,温昕便出了事。 陈太妃到底对温昕做了什么? 袁志微微垂着头,袖子中的手不断摩擦着,眼底浮现一抹戾气。 蛇蛋丢了,蛇山也塌陷了,也就说小蛇破壳而出回到了青蛇身边。 那他这段日子以来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陈太妃这个蠢货! “大司马府昨日发生之事朕都已经知晓了,只是事情不仅仅是起火那么简单吧,大司马不觉得该给朕点交代?” 康宁帝抬着眼皮看了一眼袁志。 袁志一掀衣袍,跪了下来:“陛下,老臣有罪,昨日大司马府有刺客闯入,他们放火烧了府邸,府上奴仆受伤严重,这才在深夜喊出了声,还请陛下赎罪。” 袁志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法,没办法,他要追究,他要先发制人,但出城的人不是陈太妃就是顺王,他们都跟自己有合作,若是要攀咬,岂不是攀咬上了自己人? 可不追究吧,他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到底,还是陈太妃这个蠢妇人坏了他的好事。 看样子,她并非是完全信任自己,想跟自己合作,而是有其他的小心思。 这一点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但如今陈太妃做事是越发的肆意妄为了,再这么下去,大家都要跟着她陪葬。 袁志垂着头,眼神阴鸷。 陆霆宴站在一侧,看着袁志的侧脸,心中冷笑。 狗咬狗一嘴毛,袁志跟陈太妃合作,那便先让他们自己窝里反。 阿蘅这一招,真是好用。 第461章 逸王,陆天逸 “什么贼人能闯的了大司马府,还伤了府中的人?” 康宁帝嗤笑一声,脸色不好看。 “大司马府深夜起火,此事非同小可,焉知今晚又或者是明晚还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所以父皇,儿臣觉得,该彻查,昨晚出城的人,都有嫌疑,尤其是宜安乡主,听说她受伤了,那是否是她深夜闯了大司马府,放了火?” 陆霆宴说着,康宁帝似若有所思,顺王嘴角一抽,纳闷的看了一眼陆霆宴。 这陆霆宴是疯了吧,他这是说的什么话,温昕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闯入大司马府的重重包围,然后放了一把火。 他怎么不直接说是陈太妃放的火呢。 顺王想着想着,忽的惊醒,脸皮也抽搐了一下。 陆霆宴,可真是有些不要脸啊,这拐着弯的骂陈太妃,这指桑骂槐,可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九王爷,昕儿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深夜闯入大司马府。” 陈太妃抿了抿唇,陆霆宴直接扭头,看了她一眼:“所以,那太妃娘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你的意思是,是太妃你带着宜安乡主一起的?” “你……” “噗嗤。” 陆霆宴顺着陈太妃的话往下说,陈太妃气急,而站在最后面的一抹纤长的身影没忍住,发出一道嗤笑声。 “笑笑笑,课业做完了么,你给朕滚过来。” 康宁帝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逸王陆天逸正捂着嘴,似乎笑的有些克制不住。 “回父皇,儿臣前两日刚刚回京,一回京母妃便让儿臣学那么多东西,儿臣实在是为难,儿臣觉得,儿臣还不如跟着舅舅在湘宁肃兵呢。” 陆天逸嘀咕着,轻咳一声,乖乖的上前给康宁帝行了一个礼。 他话落,抬起头嘿嘿一笑,一张娃娃脸上,满是讨好之色:“父皇,儿臣几年不回京,一回来就看见有这么多趣事,实在是没忍住,请父皇莫要怪罪。” 陆天逸从小就不爱读书,最喜欢舞刀弄剑,可偏生他在武学上也没什么天赋,只有一腔热爱之情。 他的母妃纯妃,每每想到此,都十分头疼,康宁帝的十个儿子中,就属陆天逸另类。 可也是如此,康宁帝总是格外的宠着陆天逸,哪怕他做学问做不好,学武也学不好,皇帝也总是对他十分包容。 如今看他挤眉弄眼的撒娇,皇帝瞪了他一眼:“朕看你这些年在湘宁都是被光霁宠坏了。” 陆天逸的舅舅段光霁跟皇帝年幼时便相识,是君臣关系,也是朋友关系。 段光霁的妹妹,也就是纯妃进宫三年后才生下陆天逸这么一个独苗,自然宝贝的不得了。 段家乃是武将世家,段光霁更是在边境肃兵,一去就是二十几年,没有皇帝的命令,从不回京,可谓是尽心尽力。 陆天逸年幼的时候不服管教,也不喜欢读书写字,纯妃无奈,只得恳求皇帝让陆天逸去湘宁找段光霁,如此,说不定还能历练一番。 但这五年中,陆天逸不仅依旧如初,甚至那张脸还越发的白了,看着像是一块大蛋糕。 “朕一会再教训你,你先退下。” 陆天逸挤眉弄眼,康宁帝无奈,只得挥挥手,让他退到一边去。 陆天逸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他不争不抢,也没有夺位的优势,皇帝自然从小更护着他,所以,十个儿子中,他对陆霆宴要求最高,最纵容的却是陆天逸。 “是,父皇。” 陆天逸又行了个礼,直接退到了陆霆宴身边,他悄悄的扯了扯陆霆宴的袖子,嘿嘿一笑:“九哥。” 听说九哥定亲了,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他这个九哥为人最冷漠了,也不近女色,到底那个温蘅是何方神圣,居然将他九哥迷的一听别人提起对方的名字,便满眼温柔。 所以,一会从御书房离开后,他能不能跟着九哥去见九皇嫂? “陛下明鉴,本宫不过是听宜安说近日来觉得身子疲倦,所以这才想着带她去泡泡温泉,本宫并不知道大司马府发生的事。” 皇帝的眼神来回在陈太妃跟袁志中间徘徊,陈太妃一惊,心里又气又急。 温昕也是个不争气的,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非要在自己带她出去的时候生病,如此,才让陆霆宴抓到了把柄。 这个陆霆宴,是拿人当傻子么,难道她会听不出来陆霆宴话中的意思? 她跟袁志是合作伙伴,她怎么可能会去害袁志。 “听闻先帝在时,太妃娘娘便与大司马多有不和,先帝为此,还曾险些将大司马贬出京都,过去这么多年,如今太妃娘娘心中是怎么想的,太妃娘娘心中有数。” 把水搅浑了,才能让袁志跟陈太妃互相猜忌,走向背立面。 不管是康宁帝还是陆霆宴,心中都很清楚陈太妃跟袁志的关系,只是不能说出口罢了,因为没有证据。 但若是陈太妃跟袁志自己暴露了,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呀,难道是太妃你夹私报复,这才放火烧了大司马府?” 陆天逸伸出手指着陈太妃,陈太妃的脸黑到了底,嘴角蠕动,若是能骂人,她不仅要骂陆霆宴,还要骂陆天逸这个蠢货。 皇室怎么会生出这么单纯又愚蠢的人呢。 “逸王殿下,老臣跟太妃娘娘,并无私怨。” 袁志咬牙,也是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那会是谁?难道是五皇兄跟七皇兄?不是说昨日他们也出城了么?” 陆天逸讷讷的摸了摸鼻尖,又看向了信王跟顺王。 顺王的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眼看着火烧到了自己,他赶忙道:“父皇,儿臣昨晚出城是为了准备父皇大寿之时的礼物,儿臣想献一份孝心,大司马府着火一事,跟儿臣无关啊,儿臣倒是想问问大司马,怎么就能确定是出城的人有嫌疑呢。” 谁会在放火后还光明正大的从城门口出去啊。 这袁志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昨晚被大火烧的呛了烟雾,脑子不够灵光了。 “既然无人放火,那大司马是不是更该给朕一个交代。” 康宁帝声音沉沉,一双眼睛盯在袁志身上,又道:“大司马府着火,大司马受了惊吓,这两日便不必上早朝了,在府中疗养吧,至于大司马府的异样,朕会派钦天监的人日日都去排查。” “陛下。” 袁志一惊,袖子中的手都握了起来。 不上早朝了,让他在大司马府养病? 皇帝这是在变相的软禁他么。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还有太妃,这两日还是以休养为主,莫要到处乱走了。” 康宁帝敲打完袁志,又敲打陈太妃了,陈太妃低头没吭声,生怕她要是再多说一句话,皇帝就会将她从京都遣退回行宫。 “是,陛下。” 陈太妃咬牙,只得忍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陆天逸摸了摸下巴,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 以他对陆霆宴的了解,刚刚那些话可不是他的做派,那么也就是说,这些都是背后有更高的高人指点? 那人就是,温蘅么。 看样子他的九皇嫂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也还要有趣。 第462章 董嬷嬷成了痴傻之人 “都退下吧,霆宴跟天逸留下。” 袁志跟陈太妃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康宁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儿臣、臣,告退。” 信王跟顺王都是被拉来陪跑的,平白无故的被康宁帝怀疑,且还让袁志跟陈太妃猜忌,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出了御书房,袁志跟顺王信王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太妃先是错愕,后是不敢置信,最后自己都被气笑了。 “哼。” 她一挥衣袖,朝着宫外的方向去了。 陈太妃年轻的时候将先帝迷的神魂颠倒,朝中更是有袁志这样的大臣为她前仆后继,是以,在跟男人相处方面,她是骄傲的。 如今袁志让她吃了个憋,又对她这么无礼,陈太妃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 看着两个人接连远去,顺王眯眼,笑着对身边的信王道:“皇兄,昨晚的事,你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么,怎么就那么巧,大司马府着火,将你我跟陈太妃还有宜安乡主都牵扯了进来?” 况且,今日咄咄逼人的还是陆霆宴,这些,都仅仅是巧合么。 但是哪怕他觉得心里有古怪,也不敢直面跟陆霆宴对上。 西郊行宫埋有刘有尸骨一事,已经引得康宁帝对他跟董家不满。 所以,当务之急,他得低调行事,不能过于出头,更加不能继续触康宁帝的霉头。 但是这口气让他怎么忍呢,昨夜他为何会出京,还不是被人给引出去的,没曾想,这却是局中局。 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 “说起来本王倒是好奇,皇弟昨晚出城做什么去了?” 信王知道顺王的心思。 顺王的母妃宁嫔一惯依附他母妃,而顺王,以前也都装作一副效忠他、拥护他的模样。 如今到了紧要关头,顺王却不装了,摆明了是也想参与夺嫡一事。 所以他们两个,是敌人,顺王想用话刺激他,让他去对付陆霆宴,他便是想,也不会如了顺王的愿。 “自然是有些私事要处理的,本王不比皇兄,皇兄是知道的,在女色方面,本王的需求比皇兄要多。” 顺王眼神一闪,找了个说辞,便朝着宁嫔的寝殿去了。 盯着他的背影,信王嗤笑一声,衣袖挥舞,也消失不见了。 顺王确实是好美色,且一旦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便非得弄到手不可。 可这样的缺点怎么如今却被他拿出来主动说,就只是为了搪塞自己么。 当然不是,信王他对自己,早就生了二心了。 果然那把龙椅的诱惑性太大了,没几个皇子能抵挡的住。 康宁帝有十个儿子,除了夭折的那几个,剩下的人中,就只有陆天逸现在还让他琢磨不透了。 不过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陆天逸跟陆霆宴走的太近,陆霆宴手上已经有兵权了,若是再得到了段家的兵权,那皇位岂不是非他莫属? “有趣啊有趣,以前本王觉得洛阳城没意思的很这才去了湘宁,不曾想回来后,竟然是这般的有趣。” 信王顺王走后没多久,陆天逸便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近身侍卫墨林便赶忙上前:“王爷,咱们现在要去兰馨宫么。” 兰馨宫是纯妃的寝殿,陆天逸来御书房见康宁帝,想必纯妃一定很担心吧,毕竟陆天逸都十六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纯妃生怕他每次见康宁帝会说错话招来灾祸。 “当然不去,今日天气好,莫不如出宫溜达一圈吧。” 陆天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见没什么不妥之处,他微微一笑,大步迈开,扬长而去。 “王爷,既然是出宫,那您不跟九王爷一起了么?” 墨林生了一张娃娃脸,虽然武功高强,但性情也很单纯。 这一点,跟陆天逸有些像,否则段家也不会将他送给陆天逸当侍卫了。 “墨林啊墨林,说你傻,你说说你怎么能那么傻呢,本王要是跟九皇兄一起走了,还能去见九皇嫂么?” 陆天逸一顿,从衣襟中拿出一把扇子,狠狠的在墨林头上一敲。 “哎呦。”墨林捂了捂脑袋,眼神中依旧透着不解。 不是,王爷他要去见未来的九王妃,那岂不是更要跟九王爷一起了么? 不是说九王爷对九王妃十分宝贝么,万一王爷将人家吓到了,可怎么办。 “还不快去套马车,再磨蹭,本王便将你送回段家,再换个人伺候。” 墨林这个人心思简单,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陆天逸盯着他,嘴角一抽,无奈的摇头。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份上,他早就换人了好么。 舅舅到底是有多不放心,才会让墨林做他的贴身暗卫。 自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天真么? “是,王爷您千万别将属下送回段家,属下再也不多嘴了。” 墨林连连摆手,赶忙出宫去驾车了。 身为暗卫,若是被主人家遣退回去,是很丢人的,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当暗卫了。 再说了,他舍不得主子,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他不想离开。 “唉,本王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的身边跟了这样一个侍卫,简直是拉低了本王的身价啊。” 陆天逸打开折扇,慢慢的摇着忍不住感慨。 他虽是如此说话,可眼底跟脸上却没有半分嫌疑之色,可见,他对墨林还是很满意的。 套上马车,墨林便载着陆天逸朝着忆灵阁的方向去了。 在回京前,陆天逸还特意的了解了一下最近京都中发生的事。 在得知温蘅的身世遭遇后,他也有些感慨,不过最让他好奇的还是为何陆霆宴那么喜欢温蘅。 是以,他在回京的第一日便想去看看温蘅,若不是纯妃揽着他,他现在应该在忆灵阁。 “墨林,速度再快点,没吃饭么。” 马车很稳,墨林虽然单纯,可却做事小心。 为了不颠到陆天逸,他驾车也驾的有些慢。 陆天逸端着茶盏,声音徐徐。 “是。” 墨林一顿,然后挥舞着手上的马鞭,猛的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 “哎呦。” 马儿吃痛,发疯一样的跑,车厢也跟着颠了起来。 陆天逸没坐稳,手上的茶水直接撒在了衣袍上,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茶渍,脸有些黑。 “算了,本王不生气,墨林,本王让你带的人你送去忆灵阁了么。” 放下茶盏,陆天逸咬牙说着,墨林赶忙回话:“放心吧王爷,属下早就命人在一盏茶前将人送到了忆灵阁,想必现在九王妃已经与那人见面了。” “很好。” 陆天逸满意的颔首。 在回京的路上,他偶然去了一趟万骷山。 当然,他不是从董家村去的万骷山,而是从万骷山后面的万象山上。 两座山,离的很近,有一条小路连接,他一开始发现有小路时还十分高兴,可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在万骷山遇到了一人。 那个人,他想正是温蘅如今想找的吧。 陆天逸勾唇一笑。 与此同时,忆灵阁后堂。 南宫茹跟江羡好等人都围在桌案前,视线落在一个年迈的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神色有些呆滞,可她却生了一副圆润的面相,看起来,颇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她那么眼熟呢,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南宫茹摸了摸下巴,越看越觉得这老妇人她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却又没见过。 “呀,我想起来了,她怎么跟董大海长的那么像啊,她不会就是,董大海的母亲吧。” 南宫茹嘀咕着,忽的一拍脑门,她话落,温蘅的眼神更加晦涩了。 第463章 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董嬷嬷?不会吧,董家人不是说董嬷嬷早就死了么。” 周婉跟江羡好都有些吃惊。 若是董嬷嬷还活着,温昕怎么会那么嚣张,当年掉包两个孩子,直接有了证人。 但董家人一口咬定董嬷嬷死了,死无对证,便是想定董家的罪,董家人将所有的过错往董嬷嬷身上一推,官府也没法子判。 “我不会看错的,她跟董大海真的很像,都说儿肖母,她的眉眼简直跟董大海的一模一样。” 南宫茹摇摇头。 比起董大海,董嬷嬷身上多了一份慈祥,看起来就是个和蔼的老人家。 那她当年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将自己的孙女跟侯府千金掉包,当真是自私又可恶。 “喂,你到底是从哪里将她找到送到忆灵阁的?你又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南宫茹双手掐腰,威胁一般的看着站在身后,腰间挎着长剑的年轻少年。 少年穿了一身黑衣,腰间还挂了一块令牌。 “我说了,我是奉我家主子之命将人送过来的。” 墨武声音有些机械,那张脸虽然还算俊俏,可乍一看,就跟个面瘫一样。 南宫茹嫌弃的不得了,心道哪个能人,居然会有这样的侍卫,当真是又呆板,又死脑筋。 她不好奇董嬷嬷是怎么被找到的,反而更好奇墨武的主子是谁。 “那请问你的主子,是何身份。” 周婉眼神闪了闪,示意南宫茹稍安勿躁。 “我家主子一会就会到了,至于主子的身份,不能说。” 他有些不懂这些人为何要一直追问主子的身份,他都说了主子一会就来了,怎么还问个不停。 怎么京都的人那么奇怪,不如湘宁的人豪爽。 “婉姐姐别问了,我看这侍卫一脸傻气,他的主子,又能聪明到哪里去?只怕也是个傻的。” 南宫茹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 “大胆,你敢说我家王爷傻!” 南宫茹话落,墨林跟陆天逸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原地。 陆天逸手上拿着扇子,自诩风流的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蟒纹锦袍,袖口跟领口,都绣着金线。 在场的都是高门贵女,不至于不认得陆天逸身上穿的是皇子王孙才能穿的衣裳,纷纷一惊。 王爷? 还这么年轻。 莫非是当今陛下的十子,五年前外出历练的逸王陆天逸。 “见过逸王殿下。” 周婉率先反应过来,赶忙行礼。 陆天逸虽然为人单纯了一些,可纯妃的母家势力却是不小的。 外祖家强大,再加上陆天逸颇得康宁帝喜欢,所以整个大夏朝,人人看见陆天逸,都会十分尊敬。 “起来吧,本王来的唐突,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陆天逸摆摆手,视线落在温蘅身上,猛的眼前一亮。 好一个清丽佳人啊。 虽然她生的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便让人惊艳的女子,但越看便越觉得她清丽惊人。 这样的清冷美人,再配上她眼中清冷的神色,陆天逸有些明白为何陆霆宴会那么喜欢温蘅了。 有些女子的冷,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温蘅的清冷,是从骨子中散发的。 这样的清冷中,带着高贵,好似与生俱来一般,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及。 “九皇嫂,今日一见,九皇嫂果真名不虚传啊。” 陆天逸往前走了两步,对温蘅的态度倒是很客气。 “逸王殿下。” 温蘅点了点头,眼神盯着逸王的眼尾之处,眼神越发的深邃了。 陆天逸一顿,隐约觉得温蘅是看出了什么,但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只看一眼,便能看出人的命格气数的。 就连张道人,不是也没看出来么。 陆天逸苦笑一声,脸上的笑带着点涩意,不过很快,又被他隐藏了。 “九皇嫂,本王先前一直都待在湘宁的军营中,五年没回京,九皇嫂应该不认识我,我乃是九皇兄的弟弟,是父皇的第十个儿子,皇嫂你便也唤我一声皇弟便可,要么你也可以直接唤我天逸。” 陆天逸手上的扇子摇的更快了。 一见温蘅,他也觉得浑身畅快。 果然啊,他的九皇兄眼光一向高,会选佳人。 “逸王殿下能否告知,殿下是从哪里找到的董嬷嬷么。” 温蘅之前算到了董嬷嬷不日后会回到京都,所以,她只是让暗影他们去万骷山探查。 可没想到带回董嬷嬷的人,居然会是陆天逸。 “万骷山后面是万象山,本王是去万象山探险的,没曾想走着走着发现一条小路,便到了万骷山。” 陆天逸自来熟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指着董嬷嬷,语速不快不慢的解释着。 他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隐瞒温蘅。 至于他为何要去万象山,当然不是去探险的,而是有别的目的。 但这无关紧要,不必要提的,便不提了。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那逸王殿下,您怎么知道董嬷嬷的身份啊,还命人将她送到了忆灵阁。” 南宫茹问着,心中有些警惕。 京都的人都说陆天逸没有夺位之心,可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弟的儿子。 皇帝的儿子啊,要是没点本事,早就死在后宫了,纵是他外祖家有兵权,在深宫中没有自保的能力,早就被别人给吞了。 “此事说来话长,起初本王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在回京的路上,她嘴中一直嘀咕着永安侯府,本王恰好又听闻了九皇嫂跟温昕之事,稍微联想,再命人去调查,很容易便能猜到她的身份。” 陆天逸说的天衣无缝,似乎让人挑不出毛病漏洞来,可温蘅知道,他说谎了。 他一开始去万骷山,便是冲着董嬷嬷去的。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跟温昕的身世,去万象山,不过是因为万象山跟万骷山挨着,这样他将董嬷嬷送到忆灵阁,也能有一个看似完美的理由。 “原来如此。” 南宫茹单纯,没怀疑陆天逸的话,周婉跟江羡好隐约觉得不对劲,但陆天逸的解释过于完美,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阿茹,羡好,你们都先去前堂,我有几句话,想跟逸王殿下说。” 温蘅上前,从袖子中拿出一枚丹药塞进董嬷嬷的嘴中。 董嬷嬷吞下丹药后,立马便睡着了。 “好。” 周婉跟江羡好扶着董嬷嬷,将她带去卧房休息。 “你们两个,也先去外面等着吧。” 陆天逸没想到温蘅会如此说,有些怔楞,旋即吩咐着,不在意的挥挥手。 “是,王爷。” 墨林跟墨武还有些不放心,但温蘅再怎么说也是未来的九王妃,她不会做出伤害陆天逸的事的,除非她不想嫁给陆霆宴了。 “逸王殿下,你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对么。” 后院寂静,只剩下温蘅跟陆天逸两个人。 陆天逸刚想询问温蘅刻意将他单独留下来有何事,冷不丁的,听见温蘅的话,他眼瞳一缩,脸上的笑也都收了起来,神色变的异常的严肃。 第464章 同心蛊 后院安静异常。 陆天逸的眼神晦涩,脸色也微微变换。 没多久,他便低低一笑,看样子好似一点都不疑心温蘅有旁的意思: “京都的人都传九皇嫂能跟阎王抢人,不仅治好了司马朝的病,且还让江家小姐洗脱了克夫克亲的名声,如今九皇嫂是看出了本王的命数么,如此,本王倒是也不好奇。” 毕竟一开始来忆灵阁的时候,他便有意让温蘅给他看看。 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人能救他。 若是没有,那他便接受原有的命数轨迹,坦然赴死。 “逸王殿下,你今年十六岁了,从记事起便伪装,是否会觉得有时候会很累,很疲倦。” 温蘅低叹一声,坐在了陆天逸的对面。 陆天逸能来找她,还将董嬷嬷送到了忆灵阁,便足矣证明他们之间有些缘分。 既是有些缘分,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况且,她跟陆天逸注定不会是敌人。 不是敌人,那便是朋友。 “喝杯茶吧,这茶叶不同于大夏朝市面上流通的任何一种,逸王殿下尝尝。” 温蘅抬手拎起茶壶,温热的茶水缓缓倒进杯子中。 逸王低头,去看着从茶嘴中倒出来的水流,眼神再次变换。 “这茶,果然是不同。” 逸王抿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入口的茶水,很涩,甚至还有些苦。 但也只是苦于舌尖,入喉时,便觉得浑身清爽。 陆天逸有些怔楞,盯着手中的茶盏,别有深意的说着。 “皇嫂刚刚说这么多年本王累么,本王累,本王很累,但为了活命,为了母妃跟段家的安危,本王不得不如此。” 陆天逸眨了眨眼睛。 他生性纯善,但却被奸人所害。 他不怪任何人,不怪康宁帝,不怪陆霆宴,他只是怕在他死前,纯妃跟段家会有危险。 来这世间走一遭,还没能报答母妃跟段家的恩情,若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了? “逸王殿下之心性,世间无人能及,殿下心之纯善,皇室罕见,这杯茶,我敬殿下。” 温蘅了然的笑了笑。 陆天逸抬起头盯着温蘅,见她一脸淡然,不像是那种故弄玄乎的卖弄天机,忽的也跟着笑了。 “哪怕只有半年寿命,本王也想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只待朝局稳定了,我死也值得了。” 陆天逸喃喃说着。 不管是信王还是顺王,这两个人心性凉薄,都喜欢排除异己。 若叫他们登上皇位,那么段家跟母妃,根本不会有活路。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并且,他不愿意被那座龙椅跟身份控制住,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当皇帝。 他真正认可并且选中的人,是陆霆宴啊。 “我想陆霆宴也定是知道殿下你的苦心,只是殿下,人这一辈子,不应该活在算计中,有没有一刻,你是为自己活的呢,同心蛊,并非没有解药。” 温蘅放下茶盏,认真的看着陆天逸。 清晰的看见陆天逸眼中诧异浮现,她低叹一声。 果然是同心蛊。 同心蛊,是所有的蛊虫中,蛊性最温和的。 但杀人的软刀子杀起人来才不见血呢,同心蛊虽蛊性温和,但也是最难寻解蛊之法的。 这些年,陆天逸试过一个又一个办法,但每一次都怀揣希望,每一次,又再次失望。 如此循环,陆天逸的心性还能如初,可见他这个人意志强大。 “皇嫂说同心蛊,有解蛊之法?” 陆天逸的眼尾有些红。 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只是想在这最后半年的光景中,让陆霆宴的身份稳定下来。 皇后性情良善,谢家全族名门正士,只有他们得了更高的权势,有了更高的身份地位,才不会迫害段家跟纯妃。 所以,陆天逸从小便粘着陆霆宴。 陆霆宴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默认了陆天逸的做法。 或许,是出于愧疚,也或许是出于手足之情。 “有,只是这解蛊之法,可能跟殿下认知的不同,所谓的解决之法,并非是找到同心蛊的母蛊,又或者是下蛊之人,而是,另一个中蛊之人。” 同心蛊特殊,哪怕是下蛊的人都不了解它的效果跟其背后代表的含义吧。 同心蛊,两心为同心,一蛊分二合,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那便是同心蛊是两个双胞胎,大的那一个蛊虫被下到了一个人身上,小的那个蛊虫,被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两个蛊虫,只有在被下蛊的两个人相遇的时候,蛊毒才不会发作,否则,各执一边,身中蛊虫的两个人,都会痛苦而死。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解药,也不存在什么母蛊,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两个同样中了同心蛊的人。 如此,待两个人遇到,便会压制同心蛊,让其不再发作。 “原来这么多年,本王都找错了,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另一个人跟本王一样中了同心蛊。” 陆天逸的手缓缓抚到胸口。 中了同心蛊,他的心跳的比别人都要快。 甚至蛊毒发作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胸口飞出来了,他觉得他自己快要死了。 可这蛊毒,发作起来,又不会让他太狼狈,是以,身边的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未来某一天他死在了哪个地方,死在了什么时间,都无人会发现。 而他,就那么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死亡不可预料,那比死,更可怕,毕竟他还有没完成的事。 “可是皇嫂,人海茫茫,本王要去哪里寻找一个同样跟本王中了同心蛊的人呢。” 陆天逸眼底涌现一抹亮光。 不知为何,他看着温蘅,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易的丧命。 这些年他表面上看似是去湘宁跟舅舅一起肃兵,实则是游走四海寻找解药。 甚至,他还找过智博大师。 智博大师告诉他,有一日遇到贵人,或许他的命数能被改变。 如今,是不是意味着温蘅就是那个贵人。 毕竟就连智博大师都说了这个世界上了解同心蛊的人少之又少。 “逸王殿下,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在我提到同心蛊时,难道你就没怀疑过我或许是背后害你的黑手么,或者是,怀疑陆霆宴?” 温蘅半眯着眼睛,陆天逸一顿,摇了摇头:“并未,若是你要害我,你怎的还会如此惨,从小被董嬷嬷掉了包。” 要是温蘅有那么大的能耐,就不会回到永安侯府后,还会一直被欺负了。 至于陆霆宴,他相信他,所以也不会怀疑他。 就算是,那么他也认了,只要段家跟母妃好好的,他也满足了。 “第二个问题,逸王殿下你不恨陛下么,被人当成靶子的滋味不好受,殿下没有过怨言么。” 温蘅过于通透。 她虽是刚刚回京,但却十分了解朝堂的动向。 陆天逸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可吃惊的,若温蘅不是如此聪慧,他来也是白来了。 “怨过是怨过的,可生在皇室中,每个人从出生便是身不由己的,本王自然也不例外,父皇利用我,相反他却会对我有愧疚,这样来日,看在那些愧疚的份上,父皇也能宽恕段家跟母妃。” 他这一生,从出生便是为别人而活,哪怕是临死前,他想的还是纯妃跟段家。 可他仍不后悔,仍不埋怨这个世道,毕竟人生除了苦难,还有其他的欢喜。 也值得了。 第465章 江南盐税 “谢氏家族,名满天下,皇后娘娘出身谢氏家族,有谢家鼎力相助,将来九皇兄在夺位时,谢家便是他最有利的帮手。” 陆天逸说着,站起了身,缓缓的走向院子中那颗桃树下。 长在忆灵阁的这一棵桃树不同于其他的桃树,好似格外的有生机。 哪怕如今都快要到六月份了,上面的桃花花瓣还是会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陆天逸伸出手,接住那一瓣掉下来的花瓣,声音仿佛更轻了:“容妃跟信王,背靠安远侯府,安远侯府有兵权,大夏朝的边境中,有不少,都是追随于家的兵,所以,同样拥有兵权的九皇兄,便是他们针对的对象,若是想转移安远侯府的注意力,便需要用同样手握兵权的段家。” “父皇宠本王、对段家不断施恩,君威难测,君心难猜,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好处,父皇越是如此,便越能分散安远侯府对九皇兄的敌意,将一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段家跟本王身上。” 逸王说着说着,不由得低低一笑。 身为康宁帝的儿子,陆天逸十分聪慧。 甚至,他的聪慧就连信王跟顺王也难以匹敌。 “顺王跟宁嫔,背靠董家,董家跟大司马府牵扯不清,这些父皇并非心中没数,故而,再用容妃跟信王去分散董家的注意力,这样才能达到一个制衡的效果。” 在眼下的局面中,他就是那个靶心。 只要局势稍微改变,就需要付出代价,那他这个靶心,是最受影响的。 他从小便没有夺位的心思,也不学无术,这更让父皇愧疚。 一旦将来他出事,父皇心中的那份愧疚就会更大,那么对他母妃跟段家,就会更好。 最起码,活命是没问题的。 “殿下,这个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是身不由己的,不仅是殿下你,任何人都一样。” 温蘅盯着陆天逸的身影。 “是啊,本王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从未怨过,便是那一日丢了命,那也是本王的命数。” 陆天逸转过身微微一笑。 他的表情跟眼神都在告诉温蘅,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之处。 “逸王殿下,我不日便要去一趟临安城的安定郡,若是殿下信任我,便与我同去吧,待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便能告知殿下天机,让殿下去寻那个跟殿下有同样命格的人。” 温蘅说着,陆天逸一顿,旋即大笑了起来:“今日这一趟本王果然没白来,九皇嫂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本王要跟着你与九皇兄去临安城呢。” 临安城鱼米之乡,是江南最为富庶的城池。 江南天气潮湿,在临安城城南城北,有一闻名天下的河,名为广河。 广河乃是大夏朝最为重要的海上交通枢纽,在这里,有无数商人走贩来往做生意。 商业上的茂盛加上人员的流动增多,导致了临安城异常的繁华。 越是繁华之地,越是鱼龙混杂。 而大夏朝最大的盐产地,自然也在临安。 盐税乃一国之根本,倘若盐税出了问题,那么对国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近日来,江南盐税频繁出漏洞,康宁帝不止发了一次火了,还罢了几个官吏的官职。 可这些,依旧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康宁帝一定会派人去临安城暗中调查盐税。 最佳的人选,自然是陆霆宴。 他雷厉风行,聪明机警,况且他有太多的借口跟理由出京了,最直接的借口,便是他的病又复发了,陷入了昏迷之中。 “江南鱼米之乡,地广人多,本王早就想去临安玩一玩了,如此皇嫂盛情邀请下,本王自然是要去的。” 陆天逸心情畅快,猛的将折扇挥开,慢悠悠的扇着。 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用扇子微微遮面的时候,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些勾人。 温蘅挑眉,盯着陆天逸的眼睛:“逸王殿下如此相信我,我若说殿下你命中犯桃花,不知殿下又该如何?” 犯桃花,可不意味着那些桃花都是异性,有时候,还有同行的可能哦。 而陆天逸,招的就是同性桃花,且那些桃花,不日后就会送上门来。 算算时间,恰好就在抵达临安城前后吧。 唔,她还没见过有人犯桃花犯的是同性呢。 如此,这一路上,真真是期待。 “桃,桃花?” 陆天逸嘴角一抽,看着温蘅潇洒的背影,忽的想起来他从湘宁去万象山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那人一路缠着他,当真是难缠的很,就跟狗皮膏药一般。 温蘅说的桃花,不是还是那人吧。 不要啊,他不想要什么桃花。 “皇嫂,那个有话好好说么,你要么给我画个符或者是平安锦囊,就好似成安伯府跟襄阳郡王府的那种?” 陆天逸追着温蘅往外走。 刚走出到前堂,只见一队侍卫直接冲进了忆灵阁。 “秦雄?你怎么来了。” 看见领头的侍卫长秦雄,陆天逸心道居然这么快。 看样子盐税的事,真耽误不得了。 “末将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温大小姐进宫,半盏茶前,战王殿下忽然昏迷不醒,太医看过,都说是殿下旧病复发,皇后娘娘着急,这才命末将等人来请温大小姐。” 秦雄抱拳。 他声音雄厚,一开口嗓门便大的就连路过忆灵阁的人都能听到。 曾经秦雄在外带兵,曾有传闻说他吼一嗓子便能吼退敌兵。 温蘅离秦雄近,听着他的说话声,忍不住想捂耳朵。 “九王爷出事了?这便带我进宫吧。” 温蘅装作惊讶的样子,秦雄迫不及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满是沉重。 秦雄算是皇后的心腹。 如今陆霆宴旧病复发,皇后心急不已,连带着,秦雄也跟着着急。 怎么好端端的,九王爷的病又复发了呢。 再过半个月,便是陛下的大寿了。 寿宴之上,绝对会给王爷们赐婚。 赐婚一事,关乎着将来朝臣的站向以及态度,而这直接影响了王爷们夺位。 太子的人选迟迟未定,王爷跟朝臣们都等不住了,只待寿宴过后,绝对会有分晓。 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九王爷还昏迷了。 那要昏迷多久,能否在寿宴前醒过来,这些都犹未可知啊。 “等等本王,本王也回去。” 陆天逸挥挥手,大步迈开,出了忆灵阁。 他看起来也是十分着急吃惊,但他心里也清楚,陆霆宴肯定没有昏迷,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有了这个借口,想来明日便能出发前往临安城了。 不,或许今晚便能出发了。 第466章 离京 一盏茶后,陆霆宴又病了的消息传遍了洛阳城。 温蘅从忆灵阁内被皇后的人急召进宫,不管是信王还是顺王,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命人守在皇后的未央宫附近打探消息。 温蘅跟陆天逸到未央宫的时候,皇后赶忙让嬷嬷带她进了殿内。 “参见皇后娘娘。”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的眼睛有些红,看见温蘅,她眼前一亮,赶忙走下殿拉住温蘅的手:“阿蘅,你终于来了,快随本宫去殿内看看霆宴,他刚刚又昏迷了。” 皇后一边说一边哽咽。 她当真是害怕了。 她害怕陆霆宴又会跟之前一样变成活死人,那不是硬生生的在撕扯她的心么。 她到现在每晚还在做噩梦,梦到那个时候的她有多么伤心,梦到陆霆宴没救了。 “皇后娘娘莫要着急。” 温蘅对着皇后摇了摇头,眉眼深深。 皇后一顿,给身前的嬷嬷使了个眼神,那嬷嬷立马会意,走到殿门口,将殿门关上了。 “臣女先进去看看九王爷殿下。” 殿门微微关上,温蘅又说着,皇后赶忙点头,陆天逸识趣的没继续跟过去,说着:“母后,儿臣便在这里等着,一会再进去探望九皇兄。” 他心里知道陆霆宴晕倒是怎么回事,便不进去凑热闹了。 之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不过是为了将戏演的逼真一些。 “阿蘅,跟本宫来。” 皇后刚刚看见了温蘅对着她使眼色。 她想着,莫非今日陆霆宴的昏迷不是意外,而是别的原因。 反正不管怎么样,有阿蘅在,她就放心了,总不至于想先前那般六神无主。 “殿下,寝殿内只有我们三个人,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陆霆宴刚刚来未央宫探望皇后,只不过是吃了一块糕点的功夫便昏迷不醒了。 皇后赶忙宣了太医过来,可太医却没看出问题,只道陆霆宴是旧疾复发。 皇帝刚走,因为鲜卑跟吴国使臣都在京都的原因,这些日子皇帝忙的很。 陆霆宴到底是个男人,在皇后的寝宫内昏迷了,也只能被抬去了偏殿。 偏殿很大,床榻上铺着厚厚的锦被。 殿内无人,皇后一过来,便掀开了床幔。 温蘅低叹一声,下一瞬,陆霆宴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霆宴,你这是……” 陆霆宴起来的太快,吓了皇后一跳。 她嘴角一抽,搞不清楚陆霆宴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还是说原本陆霆宴昏迷了,只是被阿蘅唤了几声,他便醒了? “对不起母后,今日儿臣来您这未央宫演了一出戏,让您跟着担心了。” 陆霆宴从床榻上下来,一掀衣袍跪在了地上,皇后赶忙去扶:“快起来。” 演戏? 皇后心中猜着,联想到康宁帝那么快又回了御书房处理公务,再想到太医的话,皇后恍然大悟:“这是陛下的意思?是不是因为江南的盐税?” 江南盐税一事最近在朝堂上闹的沸沸扬扬。 盐税出了问题,会影响大夏朝的根基。 朝堂之上争论的大臣每每都争的面红耳赤,一时半会,派去临安城的钦差大臣人选就一直定不下来。 “母后,想必一会前堂便会传来去临安城调查盐税的大臣人选,此人为明,儿臣在暗。” 陆霆宴握着皇后的手。 皇后连连点头,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害的母后又掉了好多眼泪,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这一次她的孩子真的醒不过来了呢。 之前的种种,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在去临安这一段时间,还得劳烦母后继续演戏,如此,才能瞒过后宫之人,才能让京都的人都以为本王的病又复发了,如此,蛰伏在暗中的人才会都显露出来。” 陆霆宴拉着皇后的手,让她坐在床榻上。 皇后本来就聪明,陆霆宴都这么说了,她岂能不明白。 “至于将阿蘅唤来,儿臣想在这次江南行中与阿蘅一起,母后一会便对外宣称要想治好我的病,需要阿蘅为我祈福半个月,半个月后,若是我还不醒,便再想别的法子。” 陆霆宴抿了抿唇,皇后道:“那半个月后,你跟阿蘅能赶回来么。” 半个月后可是陛下的寿宴啊。 寿宴之上,不仅要给王爷们赐婚,且还关乎着储君的人选。 若是霆宴不在京都,岂不是让信王跟顺王等人占据先机? “会的,儿臣保证,半个月后,一定赶回京都,母后放心吧。”陆霆宴说着,:“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就得劳烦母后多操心,对付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人。” 他病的突然,陈太妃跟袁志只怕不会相信,一定会让人前来打探。 能不能瞒过那些人,就看皇后的了。 “你跟阿蘅尽管放心的去,京都有母后跟你外祖父他们,你放心吧,母后绝对不会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耽误了你的计划。” 皇后一脸严肃。 谁都别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挡霆宴的路,否则,她绝对不会饶了对方。 皇后眼睛眯起,知道陆霆宴没事,她也放下了心,但演戏还得演,所以她酝酿了一下,眼泪又流了出来:“霆宴,母后心里难过啊,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让母后怎么活啊。” 皇后哭着,一脸难受。 她的表情变换的太快,陆霆宴一顿,温蘅嘴角微微抽搐,心道皇后可真是可爱。 “阿蘅霆宴,你们看本宫这样行么。”皇后哭了两声,还不忘询问温蘅跟陆霆宴的意见,看看她哭的逼真不逼真。 “不行,本宫一会得去上点胭脂,将眼睛画的更肿一些,这样那些人才会在这两日就来打扰本宫。” 皇后说干就干,这便要去正殿化妆。 她松开陆霆宴的手,刚走了没两步,忽的想起外面的陆天逸,又道:“霆宴,天逸他还在外面等着呢。” 陆天逸不像信王顺王那样,皇后是真心疼爱他的。 这么多年陆天逸捻着陆霆宴,陆霆宴带兵打仗外出的时候陆天逸便时常来未央宫陪皇后,逗皇后开心。 这些,皇后都记在心里了。 “此番去江南,十弟他也会跟着一起去,以折返湘宁为借口,无人会怀疑。” 陆霆宴点了点头。 陆天逸其实很聪明的,他一直都知道。 今日的事瞒不过他,且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一起去江南。 “好。” 皇后颔首,走出殿外对着贴身嬷嬷吩咐了两句。 下一瞬,陆天逸便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便看见陆霆宴坐在床榻上,身子一顿,下一刻,他以一种飞快的姿态从地面上一路跪着滑到了床榻边:“皇兄啊,你怎得又昏迷了,弟弟刚回京,你怎么旧病又发作了,难道是弟弟克你不成,皇兄啊,你放心,明日弟弟就回湘宁,只要能让你醒过来,弟弟做什么都可以,哎呦皇兄啊,我的皇兄啊。” 陆天逸一进来就开始嚎,嚎的可大声了。 皇后眼睛一瞪,心道陆天逸从小就爱往未央宫跑,跟她也亲近。 如今这演起戏来那么逼真,可见也是得了她的真传。 不错,有陆天逸嚎的这几嗓子,肯定能让躲藏在外面打探消息的人都听到。 “母后,今晚我们便离京,父皇有旨,让我们从宫中的密道出宫。” 陆霆宴也被陆天逸嚎的有些头疼,手抚了抚额头说着。 时间紧任务重,今晚就得走,这一路上,不太平,凶险也定不会少。 第467章 夫妻合财 夜晚,万籁俱寂。 皇宫中,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太医不断的进出未央宫。 一个太医来了,下一个太医便在殿外等着。 已经二更天了,时间不早了,平时这个时候,康宁地都已经就寝了。 可如今陆霆宴病重的消息传的京都人尽皆知,皇帝自然放心不下,亲自守在未央宫中。 容妃跟宁嫔在外求见了几次,可皇帝都没让太监宣她们进来。 “容妃姐姐,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今晚怕是消停不了了,本宫就是担心陛下的身体。” 宁嫔手上捏着帕子,她低叹一声,语气试探,不断的往殿内观望。 进出的太医很多,每一个太医出来都微微摇头叹气,然后跪在殿外。 宁嫔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激动。 之前还以为陆霆宴没事了,如今看来,只怕也是回光返照,现在旧病一发,还不是不成了。 只要陆霆宴一直昏睡着,最好是皇帝寿宴那日也醒不过来。 如此,她儿顺王便能有更大的机会了。 寿宴之上,一旦给王爷们指了婚,朝臣一定会上奏让皇帝立太子。 陆霆宴哪怕是皇后的儿子,哪怕手里握有兵权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只要他是个活死人,太子的位置,就轮不到他来坐。 身有残疾者,都无法参与夺嫡,更何况是一个活死人呢。 “唉,听听皇后娘娘哭的,可真令人伤心啊,这人啊,还是无病无灾最好了。” 宁嫔心里高兴,耳边,充斥着皇后的哭声。 殿门虽然关着,可太医进进出出的,里面的人说话都能听的清楚,更何况是哭声呢、 “霆宴,霆宴!” 宁嫔不断的说着,相较于她的激动,容妃就很淡定了。 她垂着头,心中思索。 这个紧要关头陆霆宴又病了,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可皇后哭的那么凄惨,太医们进去了那么多,足矣证明陆霆宴的情况不好。 容妃想着,微微侧首,余光朝着太医堆中的一个年轻的太医看了过去。 那人对着容妃点头,容妃眼底这才有了笑意。 看样子,陆霆宴是真的病重了,就连温蘅那个小件人都没了法子。 哪怕是温蘅再古怪,她也不是神,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看样子,真是天助她也啊。 朝中拥护信王的大臣本来就多,如今陆霆宴一昏迷,会有更多的大臣倒向信王的阵营的。 只待信王再娶了温昕这个有神女之称的人为正妃,那么储君的位置,绝对会落到信王头上。 “来人,快来人!” “皇兄!” 容妃正想着,忽的,只听殿内传来了康宁帝激动的喊声。 紧接着,陆天逸的喊声也响了起来。 “不好了,战王殿下吐血了。” “霆宴!” 太医们一阵忙活,喊声回荡在殿中,又飘到殿外。 宁嫔激动的不行,半边身子都抖了起来。 陆霆宴吐血了?那他是比之前病的更厉害了。 病的厉害好啊,病的越厉害,就越证明皇帝寿宴时,他醒不过来的可能性大。 “都是本王,是本王不该回来的,难道本王克皇兄么,如此,本王还是尽快离京吧。” 殿门打开,陆天逸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纯妃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瞬间眼眶便红了,上前拉住陆天逸:“天逸,母妃不许你这么说,九王爷一定会没事的,跟你无关。” 纯妃雍容貌美,性情温柔。 陆霆宴病重,她原本不想来的,避免这个时候会让皇后觉得她是来看热闹落井下石的。 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曾想,刚来便听到陆天逸的话,她忍不住眼圈一红。 纯妃很单纯,也很善良。 平时陆天逸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纵着他。 “母妃,儿子想先去湘宁,待父皇大寿时再赶回来,只要能让九皇兄有一丝丝醒来的可能,本王都愿意去做。” 陆天逸摇摇头,纯妃一顿,赶忙去捂他的嘴:“你要去湘宁,母妃不拦你,但万万不可再说你克九王爷这种话,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手足情深,怎么会克他呢。” 傻孩子,口无遮拦,万一皇后跟陛下当真了怎么办。 她不奢求陆天逸能当太子,能做皇帝,她就希望陆天逸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便可以了。 所以在后宫之中,她谁也不攀附,谁也不交好,待人温和。 她做的一切,都是在给陆天逸铺路。 “刚刚儿臣已经回禀父皇,今晚便走,母妃,待半个月后儿臣再回来,说不定那个时候皇兄就醒了呢。” 陆天逸说着,纯妃忍不住落下了一行泪。 “走吧母妃,儿臣先送你回去。” 陆天逸看见纯妃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轻轻的扶着纯妃,往院子外走去。 现如今的未央宫附近是是非之地,母妃这样单纯的人不适合在这里待着。 今晚的戏演的够逼真,容妃跟宁嫔肯定都信了。 如此,在距离父皇大寿前的这半个月中,若有任何筹谋,信王跟顺王都会露马脚的。 不仅是他们,还有袁志跟陈太妃。 妖魔鬼怪都来吧,一举拿下他们,从此后大夏朝便太平了。 时间飞快,一不留神便到了子时了。 子时一过,凉风四起。 温蘅跟陆霆宴早就从密道中离宫了。 趁着宵禁前,他们出了城。 走官道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他们两个走的是小路。 温蘅用了消踪符隐藏踪迹。 一路上,后面没有尾巴,他们很安全。 从洛阳城城中离开后,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约莫五十里,有一座小城,名为虞晚城。 虞晚城很小,平时来往的人也不多。 可从虞晚城赶路,会比走官路还节省一半的时间。 京都距离临安城,整整七百公里。 原本赶路就需要耗费上半个月,但温蘅又加速符,路程可以缩短一半,在三日内,便能赶到临安城。 时间拖延的越久,不管是盐税一事还是生死簿,都会成变数。 所以,温蘅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束缚了,用了一张又一张符。 半个时辰后,马车便赶到了虞晚城。 虞晚城城中,只有一家名为好客来的客栈。 客栈不休息,晚上也能接待客人。 因为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所以客栈中还有客房。 “咱们在这里等他吧。” 下了马车,暗一放下踩蹬,温蘅打量了一个好客来。 陆天逸的速度也不慢,但他没有符咒,所以会比他们晚一些。 虞晚城人不多,也不会有信王顺王的眼线,在这里逗留一晚再上路,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哎?好巧啊,在这里居然还能碰见熟人。” 暗一牵着马车往后院去,温蘅刚一转头,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陆霆宴揽着温蘅,顺着声音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方子期。 方子期身侧,还站着一个体态纤瘦的姑娘。 那姑娘,一脸和善,眉目精致,浑身透着一股飒爽。 方子期每每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都会躲闪,可见,是对她有情。 温蘅一顿,摇了摇头。 方子期跟这姑娘,没有夫妻缘分,若是硬要在一起,只怕是,夫妻合财,一路坎坷。 第468章 高丽鬼 “箐英,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阿蘅,这位是怀仁兄。” 方子期并没跟童箐英说温蘅陆霆宴的真实身份。 他想温蘅跟陆霆宴深夜到虞晚城,一定有其他的任务。 既然是执行任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们好,我叫童箐英,乃是河西童家的嫡女。” 童箐英点了点头,她容貌姣好,性子看起来清清冷冷的。 方子期对她介绍陆霆宴跟温蘅的身份,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对温蘅的态度,她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看到陆霆宴,她的视线明显多停留了一分。 她见人无数,也曾跟着父亲上过战场。 所以,她是骄傲的,再加上童家嫡女这个身份,让她在临安河西一带名声远扬。 之所以跟方子期在一起,不过也是因为他们家世身份般配,别无其他。 至于方子期的心思,她也知道,并且默认了方子期对她的种种,很享受这种被人追着捧着的感觉。 “原来竟是河西大将军童霄的女儿。” 温蘅说着,童箐英眼神微微闪了闪,并未回话,只是又将视线落在了陆霆宴身上。 此人满身华贵,气质不斐,尤其是那张脸,潋滟金贵,在河西,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方子期不管是相貌还是家世,在河西已然是无人能及了,可在这个男人跟前,竟被衬托的存在感如此低。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方子期没看出童箐英的异样,单纯的问着。 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视线看向好客来里面。 好客来环境还算凑合,但跟一些大城池的大客栈是没法比的。 “我们打算去临安城办些事,因为家中祖坟葬在临安,此番他是陪我一起回去的。” 温蘅说着,方子期恍然大悟,眉眼有些惊喜:“临安?那更巧了,我们正好也要回临安去,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如我们同行怎么样。” 他想着陆霆宴身份尊贵,此次去临安只怕不单纯的是因为祖坟的事,所以,同行而去,他身为臣子,也能时时刻刻保护陆霆宴的安危。 陆霆宴在边境带兵行军,深得武将世家的拥护,他们方家,自然也是拥护陆霆宴的。 “不必劳烦了,我们走的路不一样,赶路也赶的急。” 陆霆宴微微蹙眉,觉得方子期有些聒噪。 依照他对方子期的了解,方子期可不是这样啰嗦的人。 但他也清楚方子期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为了要保护自己。 所以陆霆宴并没怪罪。 “从虞晚城出发去临安城,继续往南边走是最近的,我们也急着赶回临安,不如一起?这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这位姑娘你说呢。” 童箐英抬着下巴。 她好似习惯了,看着人的时候总是眼睛往下,好似在睨着别人看一样。 不知为何,自从看见陆霆宴跟温蘅后,陆霆宴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温蘅一个人身上。 这让童箐英不仅有些气愤,也有些不服气。 在临安,她不仅是巾帼女将,还因美貌闻名。 哪个世家公子看见她,不对她多有谄媚。 温蘅不过算是个冰美人罢了,跟她有何可比之处。 “如此,那便打扰了。” 陆霆宴不喜欢童箐英,看都没看他。 他只是觉得童箐英跟方子期两个人有些聒噪,不欲跟他们说话,只想进客栈中,跟温蘅单独相处一会。 今日的事多,劳的阿蘅很累,他想给她按按摩,解解乏,不想在这里废话。 温蘅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在这里遇到了,那就将就一个天机。 所以,同行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方子期,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带他们进客栈吧。” 见温蘅答应了,童箐英的态度不仅没好转,反而好似更别扭了。 无疑,她有些针对温蘅,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还跟地处温蘅。 温蘅察觉到了她的针对,也不甚在意,只是耸了耸肩。 “箐英她自小性子便是如此,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包涵。” 看着童箐英的背影,方子期有些无奈,眼底还有些宠溺纵容。 他跟童箐英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在童家跟方家人心中,都默许了他们两个亲近,也默认了婚事,只不过还没说破罢了。 待这次回到临安,他便准备让家中父母提亲,早些将亲事定下来。 原本他没想这么着急,毕竟这两年边境不稳,随时都可能会打仗,他怕自己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会耽误了童箐英。 可童箐英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再过半年,便十七岁了。 方家迟迟没去提亲,童家还以为他没有结亲的意思,要给童箐英相看呢。 他不想让童箐英嫁给别人,所以,这次只得匆忙离京,返回临安城。 “不会,走吧。” 温蘅摇了摇头。 方子期是芍药的表哥,便是童箐英有什么小心思,那也跟方子期无关。 “对了,若是芍药知道你们要去临安,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半个月前,芍药已经回了贺家。” 一边引路,方子期一边说着。 贺芍还是有些痴傻,不过不知怎么的,这次再看贺芍,方子期觉得她好似比以前情绪更稳定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芍药没病,跟一个正常人没什么差别。 “二位客观,是住店么。” 一进好客来,一股略微有些潮湿的味道便传了过来。 店小二热情的上前,天色这么晚了,来的客人肯定是要住店的。 他倒是很机灵,不会说废话惹得客人心烦。 “开两间上等的卧房。” 虞晚城人少,也不会有太多人住店。 “哎呦好巧,还真只剩下两件上等卧房了,客观这边请。” 店小二热情的引着温蘅陆霆宴到了柜台前。 柜台前掌柜的昏昏欲睡,店小二走上前,轻轻的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掌柜的这才清醒。 “掌柜的,两间上等卧房。” 店小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且他明明是个大男人,那一只手却生的十分纤瘦。 “一晚,五两银子。” 掌柜的翻起眼皮看了一眼温蘅跟陆霆宴。 五两银子,都能住洛阳城最好的酒楼了。 这好客来的住宿费用,确实是不便宜。 可价钱也没什么,就是掌柜的的眼神让人有些不舒服。 就好似他在打量什么货物一般。 “给,赶紧开两间房。” 方子期皱眉,啪的一声将十两银子拍在了桌案上。 掌柜的将银子收了,店小二这才引着他们上三楼。 好客来一共就三层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下等房,三楼是上等房。 上等房又分为东西两边,一边客房白日里有光,一边客房白日里是没光的。 所以,这里会有些潮湿。 方子期他们来的早,住在西边,也就是有光的那一边,温蘅他们来的晚,住的自然就是东边了。 “那我便不跟着你们过去了,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 方子期客气的说着,态度隐约有些尊敬。 说罢,他便打算去看看童箐英,然后也去休息。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刚走到三楼楼梯的拐角,只听一阵歌声传了过来。 在前领路的店小二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解释:“这几日店里住了一个客人,一到晚上便喜欢唱小曲,别说,唱的还挺好听,也有其他的客人捧场,所以便也由着她去了。” 店小二说着,将温蘅跟陆霆宴引到了东边最里面的两间卧房门口,便退下了。 走到卧房门口,那歌声似乎也更清楚了。 温蘅一顿,视线追着店小二而去。 客人唱歌? 不是客人,而是高丽鬼。 第469章 阴间客栈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那歌声,竟是越到子时,声音越大了。 店小二消失后,那歌声也断断续续的。 温蘅半眯着眼睛,不知怎么的,她低低一笑。 “怎么了。”陆霆宴从身后拥住温蘅,闻声询问着。 温蘅摇摇头,伸手将房门推开:“没什么,我不过是觉得这客栈挺有意思。” 这客栈,不属于凡间,而是阴间。 也就是说,那店小二跟掌柜的,都有问题。 客栈一到子夜,便会发生变化,之前住进来的客人之所以没有察觉,那是因为子夜一过,他们会睡的沉沉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清醒。 “先进卧房再说吧。” 那断断续续的歌声似让人有些烦躁,陆霆宴皱了皱眉,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可他刚才看见方子期似乎对这女人的歌声很是抵触。 卧房也挺潮湿的,但好在床褥不湿,还有点淡淡的软乎,应该是白日里被人拿出去晾晒过。 “阿蘅,累了一天了,身上乏不乏。” 拉着温蘅坐在床榻上,陆霆宴宠溺的抬起她的一条腿放在自己身上,大手慢慢的捏着。 别说,他的手法还真挺舒服的,也很解乏,每捏一次,都是按在了穴位上。 温蘅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靠在了被褥上。 “陆霆宴,今晚休息,你莫要睡的太沉了,这客栈,有些不对劲,不是人为的不对劲,而是那些东西在作怪。” 温蘅闭上了眼睛,声音轻轻。 陆霆宴动作不停,应了一声。 忙了一天了,再加上刚刚匆忙赶路,温蘅有些困,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卧房内的烛光略微有些昏暗。 听到温蘅绵长的呼吸声,陆霆宴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力气变的更轻了。 没一会,他便轻轻的打横将温蘅抱起,脱掉了她的鞋袜,让她躺在被子上。 “呼。” 烛灯熄灭,陆霆宴小心的关上房门,转身去了隔壁卧房。 好在两个卧房离的近,否则他还真不放心让温蘅自己一个人睡。 陆霆宴在边境带兵的时候,可以连续十天半个月不睡觉,所以,他并不困,今晚也不打算睡。 既然温蘅说这客栈不对劲,那他便守着温蘅。 “主子,马车已经停好了,属下也已经检查过了,身后并无探子跟来。” 窗户处发出细微的响声。 暗一将马车牵去后院安置好,又返回给陆霆宴报信。 “嗯。” 陆霆宴淡淡的应了一声,手轻轻的一挥,下一瞬,卧房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窗户半开着,夜风席席,吹的窗框偶尔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道歌声,不知何时又开始了,可奇怪的是,整个客栈却无人出去制止。 忽的。 寂静的窗外,好似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陆霆宴猛的坐起身,身影也窜了出去。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咯吱。” 陆霆宴前脚刚飞出卧房,隔壁的房门下一瞬便打开了。 夜深了,客栈的一楼已经没人了。 整座客栈,安静的可怕,死一般的寂静。 也是如此,越发的衬的那道歌声十分醒目。 “难道你只会唱这一段么,怎么不继续往下唱,你倒是,唱啊。” 走到拐角处的楼梯口。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抹纤瘦的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温蘅,声音便是从她口中传出来的。 若是方子期此时在这里,他便会惊讶的发现,明明刚刚他跟着温蘅陆霆宴过来的时候这拐角并没有楼梯,怎么如今反而有个女人站在这里呢。 温蘅双手环绕在身前,身子微微靠在了后面的房门上。 她打个了个哈欠,语气慵懒,好似还有些没睡醒。 “你是谁。” 还是那道唱歌的声音,只是声音不如唱歌时的那么轻柔了,充满了尖锐,有些刺耳。 女人是个高丽鬼,高丽鬼喜欢唱歌,一到晚上,歌声便更能蛊惑人心了。 以前住在这客栈中的客人,想必也曾被她蛊惑,进入了阴间。 高丽鬼胆子小,只会些蛊惑的手段罢了,一旦有人不怕她,反而还质问她为何只反复的唱那一句词,她便会恼怒,自己转过身来。 高丽鬼是戏子打扮,脸上上了浓浓的妆,一双眼睛大的可怕,黑色的眼瞳占据了眼眶的三分之二。 “我是谁?到底是本官不在阴司多日,竟让你从阴司跑了出来,谁放你出来的。” 温蘅吐了口气,判官笔猛的出现在了她手上。 看见判官笔,高丽鬼尖叫一声,化作一团黑烟,想要逃窜。 “收!” 温蘅娇叱一声,猛的将判官笔甩了出去。 高丽鬼在温蘅强大的气息下,根本逃不了多远。 “救我。” 她惊恐出声,下一瞬,哒哒的脚步声便从楼梯下传了过来。 只见一个猪身人脸的怪物跟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迈上楼梯,正在朝着温蘅抓来。 客栈中,霎那间没了丝毫灯亮,陷入到了一片漆黑阴暗之中。 耳边,充斥着两个怪物沉重的呼吸声,偶尔还有高丽鬼唱歌的声音。 不知何时,黑夜中的客栈内,浮起了大雾。 雾气有些重,伸手不见五指,将客栈弄成了迷宫一般。 “放肆!!” 温蘅指尖捏符,怒斥一声。 符咒焚烧,火光亮起,瞬间将周围的一切照亮。 在火光的照应下,只见这里哪里是什么客栈,分明就是阴间。 来往的阴魂不断的走着,而原本在客栈中休息的人,也毫无知觉的从卧房中走了出来,与那些阴魂混合在一起,朝着迷途宫的方向而去。 “地府鬼怪,不得诱惑凡人在寿命未尽前进入地府,尔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此勾当!” 清晰的看见方子期跟童箐英的身影,温蘅冷冷一笑,身影一闪,直接掐了个决。 “呼啦。”一声。 狂风大作,瞬间吹灭了那些阴魂行走两侧小路上的蜡烛。 蜡烛熄灭,那些被蛊惑的人也恢复了知觉。 方子期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爆炸了。 他甩了甩脑袋,耳边嗡嗡作响。 这声音像是风声,可风声又没这么狰狞,没这么大声。 “箐英,你怎么了。” 方子期前面,就是童箐英,男子的阳气重,被蛊惑到地府来,尚且在短时间内能恢复知觉,女子可就不行了。 女子本阴,到了地府,身上的阳气少了一大半。 地面上原本焚烧的蜡烛是让阴魂安息的,吹灭了以后,阴魂们自然也到处乱飞,争先恐后的往迷途宫的方向前去。 迷途宫是进去真正的地府前必经的一处地方。 凡人路过迷途宫,便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命格跟命数,用作了阴魂的养料。 有些阴物会用这种手段来夺去人的命数,以此来增强自己的修为。 “两指,定阴阳!” 高丽鬼跟那两个鬼怪还在乱窜,清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温蘅两指掐诀,手猛的挥下,只听咔嚓一声,地面裂开,在她脚下形成了一个阴阳阵型。 第470章 披着老人皮的稻草人 “啊。” 阴阳阵型形成,那高丽鬼原本还在往前面跑,却因为阵型形成,被逼的停了下来,困在了属阴的那面阵型中。 “箐英,你怎么样了。” 从客栈中下了地府的人清醒了一部分,但仍旧有一部分的人在跟着四处逃窜的阴物往前面跑。 这其中,便有童箐英。 方子期紧紧的拉着童箐英的胳膊,但童箐英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不仅听不到方子期在说什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方子期蹙眉,试图去点童箐英的穴道,可不知怎么的,童箐英身上硬邦邦的,也没了温度。 “你别碰她,也别在这里喊她的名字。” 温蘅声音冷厉。 她指尖掐诀,身下的阵型忽的又扩大了数十倍,将更多的人纳到了阳边的阵型当中。 “我这是在哪里啊。” “是啊,我们不是在客栈中休息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清醒过来的人头很痛,浑身无力酸软,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人们喃喃自语,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闭上眼睛,不管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回答,不许睁开眼睛,否则后果自负。” 温蘅凌厉的声音响起,人们闻声看去,只见一片黑暗之中,他们仿佛看见温蘅在发光。 就像是黑暗中的指引一般,在发出淡淡的光芒。 “不想死的,赶紧照做!” 方子期抱着童箐英待在阵型中。 他伸手,捂住了童箐英的眼睛,又用棉花团堵住了童箐英的耳朵。 为了防止一会童箐英清醒过来破了温蘅的忌讳,他只能这么做。 “是,是。” 阴暗之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喊叫。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阵法外面,好似有一张张的血盆大口在等着将他们吞噬殆尽。 仿佛走出阵型,他们就会被黑暗中那些无名凶狠的东西一口吃进肚子中。 有人就坐在阵型边沿,忽的。 他只觉得后背一凉,好似又在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也仿佛,在跟他说话。 这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似乎是他爹。 “爹?” 他一心顾念着亲人,竟然将温蘅刚刚说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几乎是他刚回应了一声,便有一只苍白的手直接抓着他的脖领子,将他拖了出去。 “啊。” “救命啊。”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黑夜中格外的明显,男子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发抖。 有人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阵型外面有一堆堆的黑影压在刚刚那个说话的男人身上,在啃食着他的血肉,将他分吃了。 “若是不想死的,都别说话。” 温蘅再次警告,这一次,没人再犯忌讳了,堵住自己的耳朵,死死的闭着眼睛。 “出来。” 黑夜之中的地府,阴物们都感受到了温蘅身上的气息,飞快的逃离了这里。 可隐藏在暗中的东西却并未离开,很明显,对方跟寻常地府的阴物并不一样。 他们根本就不怕温蘅,且还能吸收地府中的阴气,增强自身的本事。 阵型中的活人,便是高丽鬼跟那两个鬼怪引来给他们当口粮的。 “嘿嘿嘿,女娃娃,何必多事呢,你与我们方便,我们也不会为难你,怎么样,将那些人放出来吧,我们只是想吃他们,并不想吃你啊,你何必蹚这趟浑水呢。” 阵型外,若隐若现一丝光亮。 那丝光亮处,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似穿透了远古时代,穿透了历史的长河,通过隧道传来的一般。 光亮下,还是刚刚啃食那男子的一堆堆身影。 温蘅眯眼,猛的甩了一张符丢了过去。 “轰”的一声。 符咒炸开,发出亮光照在那群黑影身上。 那些黑影,身高比例都相差不多,他们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黑色的袍子,将他们浑身都笼罩在暗处,只露出一双双通红的眼睛。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黑影,似乎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女娃娃,你将其他人交给我们,我们放你们三个走如何?我们不是地府寻常的阴物,你的那些法子,杀不了我们的。” 那人眯起眼睛,眼中的神色若人类一般。 他说的很对,他确实不是一般的阴物,因为一般的阴物没有他们这样高的灵智,不仅会蛊惑人心,还会揣测人的心意。 “若是我不答应呢。” 温蘅声音清冷,那人一顿,好似有些生气了:“若是你不答应,那我们便连你一起吃!” 无知少女,真是不知好歹。 好客来客栈在虞晚城多年,都没被人发现过,这女娃娃以为这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们被创造出来便不同么。 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地府的阴官,也没法彻底杀死他们。 “是么!你说你们要连谁一起吃?给你们两个担子,尔等胆敢!!” 怒斥声从身后传来。 天空仿佛被一件巨大的袍子给遮掩住了。 那道声音,仿佛将黑色的袍子撕开了一个口子,让漆黑一片的环境有了光亮。 陆霆宴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而来,他身边,还跟着一道红色的身影。 “你们是什么人。” 黑影们发出一道道的惊呼声,视线定格在钟无艳身上。 这两个人,居然能不依靠阵型的保护,难道他们不害怕被吃了么。 “我们自然是将你们这些怪物都杀了的人。” 陆霆宴拔出手上的剑。 凶猛的剑气猛的朝着黑影们扫去,霎那间,万道金光铺面而来,好似要将笼罩在天空的黑暗彻底撕裂! “怎么会。” 那道金光,冲破了黑暗,掀起一股股凌厉的风,将两三个黑影人身上的黑袍子都掀飞了,露出了他们原本的容貌。 “啊。” 阵型中的人,有实在没忍住的,睁开眼睛去看。 待看到那些无毛丑陋的黑影时,忍不住惊呼一声,赶忙将头扣在地上,有些恶心。 黑色的袍子好似那些怪物的皮一样,皮被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片模糊的血肉。 那些人,都是一些怪物,太恶心了。 “阿弟,用火符,他们怕火,不过都是一些披着老人皮的稻草人罢了,难不成还以为披上了人皮,便真的是人了么。” 温蘅低低一笑。 她的眼神带着光。 “好。” 温蘅话落,钟离艳指尖捏了一张符。 他的嘴唇动了动,符咒猛的焚烧,朝着黑影人丢了过去。 “九溟幽火。” 领头的黑影人眼瞳一缩,他想逃跑,可钟离艳的速度却更快。 他直接伸出手,狠狠的给了那黑影人一巴掌,将他扇飞。 “滋啦。” 火符燃烧,很快便将那些怪物的黑袍子给烧着了。 黑袍子是他们的皮,皮被烧着,这些怪物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没过多久,一股难闻的烧焦味便在黑夜中散开。 第471章 肖想,看上陆霆宴了 “你杀了我们,我们还会再重新来过的,你永远也杀不尽我们。” 黑影怪物被焚烧在大火之中,没一会,就都化成了一滩滩的黑灰。 临死前,领头的黑衣怪物开口说着,他死死的盯着温蘅,仿佛要将温蘅记在脑海中一般。 温蘅的手挥了挥,阴阳阵型立马消失,而阵型中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们太害怕了,浑身没力气动弹。 “阿姐,没事吧。” 怪物都被烧成了灰,钟离艳慢慢的走到温蘅身边,妖冶的眸子中充斥着关心。 温蘅摇了摇头,看着那些黑灰,有些出神。 这些怪物居然能在地府中来去自如,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若无地府中的阴差领路,他们又怎么可能将好客来客栈建在阴间的分界线上,以此瞒天过海。 “温大小姐,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危机解除了,可童箐英还没清醒,方子期将她打横抱起,心里仍旧不安的询问着。 “人活至九十,便算长寿之人,将他们的皮剥下来晾干晒成粉末,然后配上特定的药凝成药粉。再将药粉洒到人类身上,便能趋势人类,而在晾晒的过程中,一般是将那些人皮放在稻草人身上晾晒。 时间一长,那些稻草人便披着人皮,有了人的外形跟灵智,若是他们害了人,便能跟那些人皮更加契合,有朝一日,便能变成非人非鬼非怪的东西,也就是刚刚那些黑影。” 温蘅解释着。 她走到那些黑灰前,伸手抹了一把那些黑灰。 黑灰没有任何香味,被阴风一吹,便散了。 就好似稻草被烧了的灰烬一样,没有任何痕迹,消散的十分快。 “阿弟,将他们都送回去吧,回去后,他们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明日醒来时,还会在好客来客栈。” 用布袋子装了一些黑灰,温蘅挥挥手,说着。 “好。” 钟离艳跟陆天逸刚赶来没多久,几乎是他们一到,便看见了好客来在夜半十分变成了透明缥缈的海市蜃楼。 陆天逸只是一个凡人,命格也十分寻常,若是进入到这里,明日身体一定会有异。 所以,钟离艳便跟陆霆宴两个人随着温蘅使用的符咒,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 “不,我不走,我不走。” 方子期抱着童箐英,也慢慢的跟在钟离艳身后。 冷不丁的,只见他怀中的童箐英直接跳了下来。 她一脸受惊的模样,从方子期怀中跳下来后,直接朝着陆霆宴冲了过去。 就好似,陆霆宴是救命稻草一般。 “箐英,别。” 童箐英的速度太快,方子期一时间没抓住她,让她跑到了陆霆宴跟前。 陆霆宴不近女色,以前也有女人不知死活的想要勾引他,最后不是残了就是死了,下场都非常惨。 方子期知道陆霆宴的脾气,生怕他一气之下会伤害童箐英,赶忙跟过去求情。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对,要走一起走。” 童箐英刚刚早就醒了,只是她浑身软的厉害,只能被方子期抱着。 刚才陆霆宴于黑暗之中冲了过来,仿佛冲破黑暗的破晓之光。 彼时的万道光芒打在他身上,将他衬托的宛若天神一般。 童箐英都看呆了。 她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像陆霆宴这般英俊、气质不凡的男人。 她想,这样的男人才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她想,她这一辈子若是不能嫁给陆霆宴,那她也不想嫁给旁人了。 此生,她只想嫁给陆霆宴一个。 河西童家乃是大家族,她可以以整个童家为筹码,让陆霆宴娶她。 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人有男人能抵挡的了眉毛的诱惑,还能抵挡的了权势。 “松手!” 童箐英一把上前拉住了陆霆宴的袖子。 原本陆霆宴的注意力都在温蘅身上,见温蘅装好了黑灰,想去拉温蘅的。 可不曾想被童箐英钻了空子。 他低头,看着童箐英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跟杀意。 若非看在方子期喜欢她的份上,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早就断了。 “不,我不松,你难道不是来救我们的么,那你便应该将我们都从这里带出去,我不跟别人一起走,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 陆霆宴的态度太冷了,满脸的不耐烦。 童箐英有些委屈。 在临安时,从来都没有男子对她如此不耐烦、如此凶过。 她生的这般貌美,家世又出众,陆霆宴怎的不会怜香惜玉? 不过他越是这样,便越证明他跟一般的男子不同不是么。 而自己,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男人么。 只是她不能直接说自己看上陆霆宴,非要跟他一起走,只得随便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我再说一遍,松手!” 陆霆宴低头睨了一眼童箐英,这一眼,满是凌厉,像是夹杂了千万风霜。 可童箐英却丝毫都没看出来,也没感受到危险,反而是有些痴迷,盯着陆霆宴出了神。 钟离艳带着其他人往外走,听到身后的声音,他扭头,眼底满是看热闹的神色。 有意思,陆霆宴这是被人缠上了? 被女人缠上,可难缠的很。 “滚开!” 陆霆宴大手一伸,直接揽着温蘅的肩膀,追着钟离艳而去。 “刺啦。”一声。 他的衣袖挥了挥,一截衣袖便破了。 童箐英攥着那块割破的衣袖,不敢置信的看着温蘅跟陆霆宴的身影。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呢,怎么能那么冷血,那么无情呢。 自己到底哪点不如他怀里揽着的那个村姑。 那个村姑,穿着普通,打扮也普通的很,自己哪里比不上她,为何陆霆宴看着她的眼神那么宠溺,看着自己的眼神,便是那么厌恶疏远呢。 “箐英,你没事吧,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他脾气不好,你千万不能招惹他们。” 只是扯破了半块衣袖,方子期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他知道陆霆宴的真实身份,也知道陆霆宴的脾气。 若非看在他的面子上,只怕扯破的就不仅仅是一块衣袖了。 “方子期,管好你的女人,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陆霆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头也没回,没一会,便要看不见身影了。 “是。” 方子期赶忙应了一声拉着童箐英追了上去。 他走的有些急,眉头也微微蹙起。 余光瞥见童箐英的神情,方子期的眼神暗了暗。 虽然他跟童箐英从小青梅竹马,可他在边境行军,与童箐英已经三年没见过了。 三年后再见,他不知道童箐英到底对自己有意无意。 以童箐英高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拉扯一个男人的衣袖的。 “箐英,下次莫要再这样了。” 一边走,方子期又忍不住再次提醒,童箐英糊弄的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着在去临安的这一路上她要怎么找借口再次接近陆霆宴。 她看上陆霆宴了,待到了临安,她便求父亲给自己做主。 她不信陆霆宴不要自己这个童家千金,却要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普通人。 第472章 南浔古城 好客来客栈不过是虚化出来害人的。 但今晚那些被带到地府的人都受了惊吓。 为了让他们将这件事忘记,温蘅使了虚幻术,让那些人都忘记了这段记忆。 客栈是虚幻的,但好在它坐落在阴界地段上,也可以用术法维持到明日天亮前。 只要在天亮前将那些住店的人都打发了,便不会生出什么波澜。 陆霆宴又抱着温蘅回到了之前的卧房中。 检查了一下,见温蘅没有受伤,陆霆宴这才放下心来。 “阿蘅,怎么了。” 温蘅坐在床榻上,眼底带着些笑意盯着陆霆宴。 陆霆宴一顿,垂下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 待看见少了一截的衣袖,他直接站起身将外衫褪去丢到了地上,眼底有些厌恶。 “也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你还挺招姑娘家喜欢的。” 温蘅一顿,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她伸出手,陆霆宴立马弯腰,让她圈住自己的脖子,手臂用力,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 “不许胡说。”他低头,吻了吻温蘅的脸。 温蘅身子动了动:“我没有胡说啊,童箐英可是看上你了,只是那方子期……” 方子期可是对童箐英一往情深。 倒是可惜了。 不过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怎么合适,不在一起,倒是正好了。 “你想什么呢,方家跟童家有意联亲,方子期跟她应当不日便要成婚了。” 陆霆宴无奈的揉了揉温蘅的脑袋。 方家跟童家都是武将出身。 两个武将世家,按理说不应该再联姻,否则恐会遭皇室猜忌。 但看方子期那样,回临安后,只怕便会让家中父母去童家提亲了。 方子期的父亲方同,应当也知道两家联亲意味着什么。 可只要方子期喜欢,他便也豁出去了,以后他自会向皇室表明衷心。 “他们两个并不合适,童箐英不适合方子期,若是非要在一起,只怕会闹到两败俱伤的地步,陆霆宴,方子期是你的人吧。” 方子期是贺芍的表哥,贺芍的父亲贺强乃是护国大将军。 方子期是陆霆宴的人,也就是说镇远将军府也是陆霆宴的势力。 若非是看在镇远将军府跟护国将军府的面子上,刚刚陆霆宴只怕早就折断了童箐英的胳膊。 “童家有问题?又或者是童箐英的父亲童逊有问题?” 陆霆宴一顿,他没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温蘅真相。 温蘅笑了笑,又继续说着。 陆霆宴低头,额头贴在温蘅的额上,喟叹一声:“我的阿蘅,怎的如此聪明。” 是啊。 童家有问题,童逊也有问题,否则他绝对不会让方子期跟童箐英那么亲昵的。 因为童箐英那样见异思迁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方子期的深情。 “江南盐税,也跟童家有关?” 温蘅坐在陆霆宴腿上,她的脚晃了两下,微微一笑。 陆霆宴拿她没办法,低头去捉她的唇,轻声喃喃:“阿蘅你若是再说,我便没有秘密了,此番去江南的任务,都被你猜了个七七八八。” 江南的一众城池中,临安是最重要的城池,因为临安城内的那条河,贯通南北,很多盐税问题,都不可避免。 而童家身为临安的第一大户,又是武将世家,盐税有问题,童家会不知道么。 既是武将世家,那便该知道一旦盐税出了问题,童家军也要不得安生。 可童逊却那般能做的住,所谓何来? 那便是童家内里,有猫腻。 还有方子期跟童箐英的事,只怕也是童家人在背后促成的。 若是童家真的藏有秘密被人发现,那么一旦童家跟方家联亲,势必也会将方家跟贺家拖下水。 童逊可真是,好精明的打算。 “好了,我不再说了,你要做的事我也不会过多询问,天色不早了,天亮之前还得赶路,休息一会吧。” 温蘅蹭了蹭陆霆宴的脸。 现如今,她亲近陆霆宴,几乎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甚至,这样的行为像是惯性,让她自然而然的便做出这样的动作。 陆霆宴惊喜与温蘅的表现,心道这次跟温蘅一起去临安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的时间不多,只有半个月。 半个月内,他一定要将盐税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揪出背后搞鬼的人。 “睡吧。” 将温蘅放在床榻上,陆霆宴的手一挥,卧房内的蜡烛直接熄了。 童箐英跟方子期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温蘅房内的灯灭了。 陆霆宴的卧房房门开着,显然卧房内没有人,陆霆宴不在房中,而是跟温蘅在一起。 童箐英心头嫉妒,下意识的便要冲过去,却被方子期给拦住了。 “箐英,天色不早了明日咱们还要赶路,咱们得在天亮前休息好。” 方子期语气认真,眼睛内还带着点探究。 童箐英看着方子期忽然变的这么认真,眉心一跳,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卧房去了。 她跟方子期接触,一方面是因为临安城的男儿郎都不如方子期的家世好。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她父亲童逊的交代。 她不能违背父亲的指令,所以自然也不能让方子期怀疑。 罢了,待大事成了后,她想要一个陆霆宴,岂不是很简单。 “哎呀,痴男怨女啊痴男怨女。” 寂静的走廊中空无一人。 童箐英回了自己的卧房,只留下方子期站在原地。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好似有些出神。 陆天逸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么一幕,方子期看见他想要行礼,陆天逸却摆摆手,道:“在外就不讲究那么多规矩了,只是方子期,我怎么看着她对你没那么多的感情啊。” 他说的可是实话。 刚刚在下面他看见童箐英盯着九皇兄的眼神充满了贪婪。 这样的眼神他不陌生,以前洛阳城的好多姑娘都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九皇兄的,好似要将九皇兄给吃了。 只是童箐英不是跟方子期暧昧么,怎的又看上了九皇兄。 这样的女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实在不是良配啊。 “九哥让我告诉你,明日一早出发南浔古城,天亮之前便得走,知道了么。” 方子期眼神一暗,陆天逸啧了一声,到底是没忍心再多说,转身进了另一间卧房休息去了。 这好客来客栈根本就不像店小二跟掌柜的说着那样全都住满了人,能住满一半,就不错。 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们想将温蘅跟陆霆宴安排在三楼。 一旦听见那女人的歌声,晚上陆霆宴跟温蘅就能睡的更沉,在沉睡中自然就去了地府,方便被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吞了。 “今日多谢你。” 钟离艳是跟着陆天逸来的,陆天逸进了卧房,走廊中就只剩下了钟离艳跟方子期。 看着钟离艳脸上的冷漠,方子期对着他点了点头,也闪身进了卧房。 房门关上,钟离艳穿着一身红衣,在原地站了许久。 明日,他们便会去南浔古城了,而那也意味着温蘅或许会发现他的秘密。 那么温蘅会因此厌恶他么。 第473章 夜晚出嫁的新娘 两个时辰后,东边有破晓的光渐渐露了头。 蒙蒙亮的天色之中,原本好客来坐落的地面上,有背着行囊的行人神色茫然的往四处去了。 从虞晚城中过去,四面八方都能走的通,可以去任意一个想去的地方。 且因为虞晚城城外的路多,很多人都会刻意来这里绕上一圈,再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天边的光挥洒在大地上时,好客来客栈已经完全消失了,而那些原本住店的客人,也纷纷在温蘅符咒的力量下,遵循自己记忆中的路线离开了。 “主子夫人坐好了,属下要赶车了。” 暗一挥舞着马鞭,一路往虞晚城城中赶去。 温蘅的马车旁,还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着。 童箐英坐在另一辆马车中,听见暗一对温蘅的称呼,猛的攥紧了手,将车帘挑了起来。 “箐英,怎么了。” 方子期正在驾车,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 童箐英神色一僵,:“没什么,我不过就是有些好奇,子期,你那两位朋友,是成婚了么?” 否则那下人怎么会唤温蘅为夫人? 她再喜欢陆霆宴,若他已经娶妻了,自己也不能当妾吧。 她身份那样尊贵,怎么能当妾,她父亲母亲绝对不会答应的。 “并未,只是定亲了而已。”方子期说着,没看到童箐英眼底浮现的笑意。 “虽说是定亲了,可我哥此生都认定了嫂子,非她不可,若是有旁人生了什么心思,只怕也是不行的。” 陆天逸的马车就在后边。 他掀开车帘,低低一笑,状似在跟童箐英聊天。 似乎是觉得说的还不够,陆天逸咂咂嘴,又道:“像我嫂子这样的清冷美人,别说世 上不常见,就说她身怀绝技,一般人都比不得上,童小姐觉得呢,昨晚要是没有我嫂子,你们可都要没命了。” 所以,童箐英不仅不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心怀感激,反而是想抢对方的丈夫? 这得是有多不要脸啊。 不是说河西童家乃是大户么,怎么府上教导出来的女儿,都存了强盗的心思呢。 “这样啊。” 陆天逸对温蘅赞不绝口,童箐英越听心情越不好,索性将车帘放下,坐在车厢中生闷气。 她气鼓鼓的,只要一想到陆霆宴跟温蘅在前面的车厢中举止亲近,她就忍不住心中发酸。 那样的男子,家世定然也不斐,先不提家世,光是那样一张潋滟容貌,就是世间罕见了。 “哎呦,我说你怎么赶车的,你没长眼睛啊撞到童小姐的马车了。” 三两马车缓缓行驶着,进了虞晚城,交了出城文书,马车继续往城外行驶。 一口气走了三十里,便到了下一个拐角了。 忽的,只见赶着陆天逸所坐马车的侍卫不知怎么的手抖了一下。 他们的马车砰的一声撞到了童箐英的马车。 童箐英原本心情就不好,有些出神,车厢颠簸,她差点从车厢中飞出去。 “嘶。” 车厢被撞的偏移,童箐英死死的扣着车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说她没被撞飞出去,可是她的头撞到了车壁上。 她疼的眼冒金星,想要发火,可却又怕给方子期留下不好的印象,连带着让陆霆宴也认为她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硬生生的忍住了。 听着那抽气声,陆天逸掀开车帘,没等童箐英说话,训斥着侍卫飞连。 飞连赶忙道歉,满脸愧疚。 “对不起啊童小姐,我这侍卫没怎么出过门,没有赶车的经验,这才撞到了你的马车,不过像童小姐这么善解人意的美人,一定能宽宥我们的吧。” 陆天逸率先将高帽给童箐英戴上了。 童箐英只能僵着嗓子说没事,心中怄的要死。 “唉,能碰到童小姐这样的人,真是我们的荣幸啊,方子期,以后你跟童小姐成婚后,可是要好好对人家呀。” 陆天逸低叹一声,东拉西扯的,说的童箐英脸更黑了。 她可还没答应跟方子期的婚事呢,但为了父亲的计划,回到临安后,他们的婚事也会提上进城。 只是现在她不想让陆霆宴误会她跟方子期。 “父亲母亲曾说我年纪还小,要多留我两年,所以婚嫁一事,也要看家中父母的意思。” 童箐英尽可能的解释着,陆天逸掀开车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视线落在方子期的侧脸上,心中叹了一口气。 方子期这样好的人,童箐英确实配不上。 这傻小子,怎么就一根筋的看上了童箐英。 “主子夫人坐稳了,属下要加快速度了,咱们得在天黑前赶到南浔古城,否则就进不了城了。” 南浔古城历史悠久,是去往临安的第二选择。 因为城池古老,城中保存着很多古物,所以天一黑,南浔城便只允许出城,不允许进城了。 暗一嘞着马缰,眼看着时间紧张,只能加快速度。 “驾!” 从虞晚城出发后,一路向南走,便能到达南浔古城。 通往南浔的路很多,不必只选一跳,也不必选择时间最短的那条路,否则若身后有探子,他们的行踪恐会暴露。 三两马车急速往前行驶,四个时辰后,天有些黑了,距离南浔古城,还有五公里的距离。 便是骑快马往城中赶,只怕也来不及,更何况看童箐英那样子,也没法赶路了。 “前面有一个村镇,咱们不如去村镇上住一晚吧。” 马车停下,陆天逸率先跳了下来。 看着前面的灯亮,他讪讪的说着。 早知道他就不让飞连故意的撞童箐英的马车了。 原本以为童箐英习武,身子骨没那么弱的,不曾想不过是磕到了头,她一下午总是喊疼,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才没能进城。 说起来,也是他的错。 要是皇兄怪罪,他还真是有些心虚啊。 “也只能如此了,阿蘅,下来走走吧,坐了一天马车,活动一下腿脚。” 陆霆宴掀开车帘扶着温蘅下了马车。 “我也下去走走,坐马车时间太长,我有些恶心。” 听见陆霆宴的话,童箐英也掀开车帘赶忙说着。 “箐英,你头上的伤不能吹风,还是坐在车厢中吧。”方子期不赞同的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头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拖累了进程。” “说起来这是我的错,跟童小姐无关,走走也好,晚上的风不大,听闻南浔古城前有一座小镇,名为梧桐镇,梧桐镇一到夜晚便灯火通明,咱们正好去看看夜晚的梧桐镇有多热闹。” 陆天逸打开折扇猛的一摇,率先往前走去。 从这里到梧桐镇,大概有个半公里的距离。 可是跟他们想象的灯火通明不同,梧桐镇格外的安静,从小镇入口放眼看去,只见一顶顶红色的花轿并排摆放着,迎亲的队伍,也如数排着队。 “这是怎么了?难道有新娘要出嫁?我还没听过夜晚出嫁的新娘呢。” 陆天逸眨了眨眼,视线一一扫过那些花轿。 忽的。 只见一顶花轿中,有一团黑色的东西猛的朝着他窜了出来。 第474章 风雨山神庙 “主子小心。” 那团从花轿中钻出来的东西朝着陆天逸面颊冲去。 飞连猛的抽出腰间的剑,将那东西一剑刺死了。 “噗嗤。”一声。 鲜血飞溅在地面上,众人这才看清,那团黑影是一个黑猫。 黑猫很大,不知平时是喂了什么,不仅大,还很肥。 黑猫被一剑刺死倒在地上扑腾了两下,便死了。 “哎呦造孽啊,你们此举,乃是冒犯山神之举,山神会降落天罚给你们的。” 黑猫死的瞬间,从花轿一侧跳出来一个矮小的妇人。 妇人穿着一身喜婆服饰,头上还别了两朵红花。 她的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脸抹的很白很白,乍一看,跟个小鬼一样。 惨白惨白的脸,配上她一张红彤彤的嘴,能将人吓个半死。 “山神会降落惩罚的。” “山神会降落惩罚的。” 从梧桐镇入口看去,停放的花轿依稀有九顶。 每一个花轿跟前,都跟了一个喜婆。 喜婆们的身高几乎没差别,且都穿着一身红衣,妆容装扮都差不多。 一个喜婆跳出来说着,紧接着,另外几个也跟着说。 在这寂静的傍晚,九个喜婆死死的盯着飞连,那眼神,诡异中带着一丝丝的呆滞,若非飞连是暗卫,肯定早就慌了。 “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陆天逸倒是不怎么害怕,只不过是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些喜婆怎么好似在诅咒人一样啊。 虽说天有些昏暗了,可也并非深夜。 怎么梧桐镇这么诡异呢。 “快走吧。” 地上的黑猫血已经有些干涸了。 那九个喜婆死死的盯着飞连,嘴唇不断蠕动着,好似又在嘀咕什么。 温蘅抿了抿唇,说了一句,众人赶忙往小镇中走去。 九顶花轿,从小镇门口看去是并排摆放的,可进了小镇,便会发现,这九顶花轿排列成了一个圆弧形。 弧形并没有那么明显,可对于温蘅这种深谙阵型的人来说,就十分明显了。 这样的排列方式,倒不像是无意的,而像是有意安排的一般。 “喵呜。” 温蘅陆霆宴几个人想进小镇中,就不得不路过花轿。 每路过一定花轿,便会有一道诡异的猫叫声从里面传来。 “别怕,没事的。” 方子期拉着童箐英,察觉到童箐英的手有些抖,他温声安抚着。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受伤了的原因,童箐英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恍惚间,她也没听到方子期跟她说话,反而是身后,不断的传来一道轻轻的呢喃声。 “嘶。” 一口气路过了九顶会花轿,眼看着便能进城了。 在最后这紧要关头,童箐英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看见第九顶轿子中有一个穿着新娘服,怀中抱着黑猫的新娘在对她笑。 风吹起那新娘的盖头,童箐英没看清那新娘的脸,但却看到了她红艳艳的嘴唇以及蠕动的唇角。 她恍然间,好似从那新娘的唇中读出了一句话。 她说:“今晚你便要出嫁了。” 童箐英浑身汗毛竖起。 她想尖叫,可尖叫声到了唇边,就只变成了抽气声。 “箐英,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凉。” 童箐英浑身发抖,腿也软了。 若非方子期扶着她,她都要跌坐在地上了。 方子期觉得不对劲,赶忙询问。 众人闻言,也停了下来。 “没事,我不过就是觉得有些头疼,我想睡觉。” 她好困啊,困的想立马闭上眼睛。 可一闭上眼睛,刚刚花轿中那新娘的说话声仿佛有穿透力一般直勾勾的刺入到了她的脑海中。 她甩了甩头,神色也有些恍惚。 “这里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快些找个客栈休息吧。” 陆天逸没往那些花轿前看,也知道那些喜婆正死死的盯着他。 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就更别说童箐英了。 虽说童箐英是将门虎女,但她的武功却不怎么样,也并未真正的上过战场。 之前那些传闻,不过都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罢了。 所以,她有些受惊。 “好。”方子期点头,紧紧的扶着童箐英的胳膊:“箐英再坚持一下,咱们现在便进城。” 方子期说着,童箐英点离点头,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这才进了小镇。 一进小镇里面,街道上根本没什么人,甚至还有一些小摊贩在慌忙的收拾东西,神色着急。 “请问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大街上没人了,这天还没大黑呢,你们怎么就收摊了?” 陆天逸随手拉住一个小摊贩主。 那摊贩主被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喊出来。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哎呀,你们不该进城的。” 小摊贩主往小镇的入口处看了一眼,赶忙背上箩筐往城南走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人问路,陆天逸可不会就这么让他走了,赶忙将人拦住:“等等,等等,我们想住店,请问这小镇中有客栈么。” “哎呀,你拦着我的路干什么。”摊贩主被拦住了,急的想拍大腿。 他原本不想跟陆天逸多说,可看陆天逸那架势倘若他不告诉他们,他也走不了了。 摊贩主无奈,只得伸手往前一指:“往前走,在街道口的拐角处,有一家名为仙乐居的客栈,这个时候,只有仙乐居还开门,快些去吧,再晚点,你们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摊贩主匆匆的说着,话落,他便赶忙往前走了。 甚至,走了几步,他都小跑了起来,弄的陆天逸一头雾水:“奇怪,这里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先去仙乐居吧,箐英她有些不对劲。” 方子期扶着童箐英。 只见童箐英的嘴唇忽然变得没了血色,整个人也恍惚的厉害。 他想童箐英是病了,得找个住的地方再请个大夫。 “走吧。” 温蘅眯眼,眼底神色深深。 按照刚才摊贩主指的方向继续往前走,果然有个拐角。 往右一拐,当真看见了仙乐居。 “我们住店,还有房间么。” 那摊贩主没说谎,几个人刚到仙乐居门口,店小二正要关门。 “几位快些进来吧,哎呦,都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逗留。” 店小二一看陆天逸等人穿着富贵,心道这是一笔大买卖,一咬牙,赶忙将他们迎进了客栈中,将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呼”的一声。 外面的天色不知怎么的,好似更黑了。 凉风吹起,有呼呼的声音响起。 或许是因为街道上的人都空了,所以那风声才会这么大。 可在风声下,还隐隐约约响起了喇叭唢呐的声音。 是那些送亲的队伍,难不成是那些新娘要出嫁了? “请问你们这里新娘出嫁都是晚上出嫁么,好奇怪的习俗啊。” 陆天逸问着,不问还好,一问那店小二若受惊了一般,道:“什么晚上出嫁,自古新娘出嫁,都是在白天出嫁的,她们都是前往城外山神庙的新娘。” 成为有一山神庙,传闻里面住着山神。 山神每年都会保佑梧桐镇风调雨顺,但相应的,也需要每年都迎娶一名新娘。 每年的今日,从梧桐镇都必须要有九位新娘同时出城送到山神庙。 山神看上了哪一个新娘,便会将其他八个新娘送回家。 “哗啦哗啦。” 凉风吹起,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 雨滴滴在房檐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第475章 鬼新娘 “把新娘都送到山神庙去,太可笑了,难道山神还能娶妻不成。” 陆天逸打开折扇,摇了摇头。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个。 倘若那个山神真的是为了百姓们好,那便该不求回报。 他还从来没听说过神需要成亲的呢。 可真是荒谬啊。 况且,一口气要送过去九个新娘,这胃口,未免太大了点。 “哎呀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在梧桐镇,不敬山神,可是会遭报应的。” 店小二赶忙摆手,引着众人到了柜台前。 “如今小店还剩下中字号房两间,天字号房三间。” 店小二数了一下人数,他们只剩下五间房了,可这些人有六个。 这六个人五间房,也没法分啊。 “便开五间房吧,我跟他住一间。” 陆天逸指了指钟离艳,钟离艳倒是没说话,他有些高兴,心道这个冷冰冰的冰块他今晚便要趁机多与他说说话。 他是温蘅的弟弟,那么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了。 唔,说起来九皇嫂也真是够大胆的,明知道钟离艳的身世还认他为弟弟,真是有勇气。 “好嘞,一共二十两银子,诸位还得交二两银子的押金。” 掌柜的手脚麻利,很快便将卧房开好了。 原本天子号卧房就少,没什么人住,因为价格有些贵。 今日全都住满了人,又是一大笔收入,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掌柜的,城外那个山神,当真有那么灵验呢,那万一他九个新娘都没看中要怎么办。” 将银子丢给掌柜的。 看着掌柜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陆天逸打开折扇掩面,压低了声音。 “不会的,要是九个都没看中,那明日便还要再送一次亲。” 掌柜的收了银子,也不好不回答陆天逸的问题。 只是他每当说起这个事的时候都十分忌讳,根本不愿意多提。 “诸位客观还没用膳吧,小店还有很多招牌菜,诸位不妨也不看看,可以送到诸位的客房中吃,不然再过一炷香,就没有饭吃了。” 掌柜的说着,又叮嘱道:“对了,诸位切记一定要在用完膳后的半个时辰内入睡,否则便不好了。” 掌柜的话落,直接转身进了内堂。 陆天逸皱眉,扭头看了一眼陆霆宴,心道怎么这两日去的地方都那么怪异啊。 “走吧,嫂嫂哥哥跟童小姐去住天字号房,我们三个,去住中字号房。” 陆天逸安排好了卧房,这便准备上楼了,他们进小镇的时候暗一没有跟上来,今晚肯定要在小镇外过了。 暗一武功高强,知道陆霆宴迟迟没传消息,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不用担心他。 “还是方公子去住天字号房吧,我住中字号便可以了。” 温蘅摇摇头,陆天逸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 童箐英的状态有些不好,这样以来,也方便方子期照顾她,否则其他人可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别人。 就这样,一行人分别去了天子号客房跟中字号客房。 梧桐镇内有很多闻名的吃食,虽说如今只能住店,但仙乐居内的大厨手艺不错,做的饭菜倒是也很美味。 吃了饭,众人便早早的梳洗准备休息了。 客栈内住店的客人似乎也都知道梧桐镇早睡的习俗,早早便将卧房中的灯熄灭了。 黑夜中,方子期有些辗转反侧,他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不踏实的很。 “呼呼呼。” 外面的风呼啸的吹着。 如今才到戌时,按理说天色不会那么黑。 可看外面的天,颇有种到了子时的感觉,这不由得让方子期心中更不踏实了。 他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索性穿上衣裳,起身出门去看看童箐英。 他的动作很小,生怕打扰了别人。 “箐英,你睡了么。” 他的客房跟童箐英的客房紧挨着,刚刚他没听到隔壁的动静,还以为童箐英睡着了。 但不知怎么的,站在客房门口,他的心忽的跳的更快了。 “箐英,你睡了么。” 方子期又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房门发出一道咯吱声,他低头一看,只见客房根本就没关,敞开了一条缝隙。 方子期抿唇,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房门。 房间门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可借着外面的月光,方子期也能清晰的看见床榻上根本就没人。 “箐英!” 方子期一惊,赶忙冲到床榻边。 他伸手,往床榻中一摸。 被褥中早就凉透了,好似根本就没人躺进去过。 他一盏茶前亲眼看着童箐英躺在床榻上的,也就是说他前脚刚走,童箐英立马就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完了。” 方子期心道一声不好,转身便走。 刚破门而出,便听二楼也响起了一道开门声。 “怎么了。” 陆霆宴也没睡,他打开房门,见方子期满脸着急,皱了皱眉。 “箐英不见了。” 方子期心跳如鼓,陆霆宴闻言,脸霎那间沉了下来。 “择良辰吉时着红裳,对铜镜素手描眉妆。” 客栈内安静一片,客栈外,冷风呼啸。 伴随着风声,一道道歌声响了起来。 方子期忽的想起了在虞晚城时那高丽鬼的歌声,心中的不安更大了。 这梧桐镇更加古怪,莫非童箐英还是被那些鬼怪带走了。 对了,温蘅。 或许只有温蘅才能想办法救童箐英。 “殿下,还请温大小姐救救箐英,若是箐英与我在一起时出了事,只怕我无法对童家交代,也无法对家中父母交代。” 方子期一掀衣袍跪在地上。 陆霆宴立马将他拉了起来。 “她是从后院走的。” 温蘅的声音响起,方子期扭头一看,只见温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楼,手往后院指了指。 方子期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顺着温蘅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不知何时,后面的门被打开了。 掌柜的之前明明用锁头将门锁上了,不知怎么得那锁由开了。 童箐英虽说武功不高,但开一把锁还是没问题的。 “走。” 陆霆宴也飞身落下。 看着敞开的门,他拉着温蘅的手,往门口走去。 出了门,便是后院。 后院有两个小门,其中一个小门果然也被打开了。 “温大小姐,傍晚咱们看到的那些新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出了后门,便是街道。 梧桐镇的街道拐角很多,方子期根本不知道童箐英朝着哪条街道去了。 他皱眉,想着童箐英进小镇前还很正常,不过是路过那些花轿后,整个人便恍惚的厉害了。 “人?那些新娘不是人。” 温蘅摇摇头。 白日路过花轿时,花轿里面坐着的新娘身上根本就没有阳气。 只有阴物,才会有那样的气息。 不过花轿旁边的九个喜婆却都是活人。 童箐英,只怕是被当时花轿中的其中一个新娘勾了魂,代替对方,坐上了花轿去了山神庙。 第476章 大凶,红白撞煞! “鬼新娘?” 方子期半边脸都僵了。 温蘅的话,是这个意思吧。 轿子中的新娘都是鬼,鬼才会迎娶鬼,那么也就说是所谓的山神庙内供奉的山神其实不是神,而是鬼。 那梧桐镇的百姓知道么。 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吧,既然知道,仙乐居的掌柜的跟店小二,为何不说。 “糟糕,咱们不会都被算计了吧。” 方子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的朝着山神庙所在的神山上看去。 神山是梧桐镇外的一座高耸山峰。 因为山势平坦,所以平时会有很多小镇的百姓去山上打野味或者是采摘药材。 靠着神山,也养活了镇子中的不少人。 可早在两三年前,神山便被封了,不再允许百姓们去山上。 故而,时间一长,百姓们自然就联想到了山神一事上。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年都需要有九个新娘被送到神山上,献祭给所谓的山神。 可自古以来,单数便不算圆满,得凑够十个新娘,这场祭祀才算是完整。 那第十个新娘,便得是活人。 可镇子中或许有什么习俗,唯一一个活着的新娘不能是本地人,所以镇子中的百姓便将注意打到到了外地人身上。 他们的到来,恰好正入人心。 方子期丝毫都不怀疑,若是他们今晚没进去小镇,那些花轿便会一直在镇子入口停放着,直到有外地人闯入为止。 所以,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遭殃,不过是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没事的,他们三个是男子,仙乐居的人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温蘅摆摆手,指尖捏了一枚符。 符咒燃烧,化作青烟,烟雾往西边飘散,温蘅身子一动,随着那烟雾指引的地方前进。 钟离艳跟陆天逸等人都是男子。 祭祀给山神,跟男子无关,所以他们这一晚会在仙乐居休息的很好。 至于童箐英,能不能脱险,便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但方子期有一句话说对了,那便是如果童箐英出事了,方家自然脱不了关系,届时陆霆宴也会有麻烦。 所以现在救童箐英,便是在帮他们自己,这人是非救不可了。 甚至温蘅心中还隐约觉得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神山在西边,咱们得快点,必须得赶在花轿送进山神庙之前抵达。” 温蘅说着,手上掐诀,脚下生风。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吹拂在面颊上,方子期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他虽用了轻功,可这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好似他真的在飞一样。 温蘅她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到了。” 温蘅掐诀做法,没用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三个便到了神山山脚下。 果不其然神山被封了,上山的小路也被堵死了,除非有人道路,否则一般的人绝对上不了山。 “踪迹被抹去了?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条上山的路?” 方子期站在山脚下。 他弯腰,伸手在地上摸了摸。 只见尘土之下,隐约有脚印往山上走。 脚印很深,这些脚印,都是抬轿子的轿子的脚印。 因为轿子很沉,人在上山的时候自然会更吃力,所以会留下脚印。 脚印被人用尘土覆盖了,也就是说,有人留在后面善后。 “可是脚印也只是到了山脚下便全都没了。” 方子期往前走了几步,循着那些脚印,发现脚印直到山脚,便彻底没了。 也就是说,那些人走到这里,忽然换了一条路。 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的通,否则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不,不是换了一条路,而是换了一个阵法,你们让开。” 温蘅眯眼,她嘴中喃喃,指尖又甩了一枚符咒。 符咒焚烧,这次居然变成了黑色的烟雾。 “什么。” 符咒燃烧后,只见原本被封住的小路旁边,赫然又出现了一条小路。 夜晚下了毛毛细雨,山上有大雾出现,衬的山路朦胧一片,像是通往冥界一般。 亲眼看着有一条小路凭空出现,方子期握紧了手上的剑,看着温蘅的眼神更加的深沉了。 “是阵法,看样子这阵子中有精通阵法的风水术人。” 温蘅说着,已经往那条小路上走了。 他们得再快点了,九顶花轿都上了山,若是花轿都给送进了山神庙,那她可就真的救不了童箐英了。 “地上有红纸。” 陆霆宴快步跟上温蘅,拉住了她的手。 方子期紧随其后。 鬼使神差的,他扭头看了一眼那小路。 只见小路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最起码在大雾之下,人类很难用肉眼分别,哪怕是站在小路内都如此,更别说站在山脚下了。 看样子,梧桐镇内的风水术人有点本事。 上了山路,山路不算蜿蜒,只需要沿着直线走便可。 约莫走了一公里,方子期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捧红色的纸。 这些红纸被裁剪成了喜字,是出嫁时,喜婆撒的。 方子期的心猛的一沉,心道莫非是来不及了。 可下一瞬,他正出神,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飞快的往后倒退。 风呼呼的吹在脸上,挂的脸有些疼。 方子期眼睛都睁不开了,头发也被吹了起来。 直到呼啸的风停了下来,他才依稀睁开了眼睛。 只见神山之上,茂密的树林之中,居然有一块呈现十字交叉的小路。 就好似十字路口一般,显得十分的空旷。 “他们来了。” 温蘅淡定的站在一侧,耳边,有唢呐声敲敲打打的传来。 下一瞬,依稀从十字路口的一侧看到了送亲的队伍。 九顶轿子,晃晃悠悠的从那一段走了过来。 大雾之下,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山上的气温很低,再加上雾气肆虐,人放眼看过去时,竟恍然有种错觉。 就好似那些送亲的人,包括喜婆在内,都不是真人,倒像是傀儡一般。 “救命,大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九顶轿子前前后后的抬着。 童箐英虚弱的声音从轿子中传出,方子期一顿,这便要握着剑冲过去。 “别动。” 可他还没出手,便被温蘅给拦住了。 他扭头看着温蘅,只见温蘅抬起手往十字路口的另一侧指了指。 方子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他便头皮发麻。 只见一队长长的出殡队伍也缓缓的与送亲队伍相向而来。 更诡异的是,那送亲的队伍出殡的棺材,也足足抬了有九口。 “红白撞煞,乃是大凶!” 温蘅眼色暗了暗,心道今晚的祭祀,当真是不简单,大凶至极,稍不注意,便要引火烧身。 第477章 邪神 “救命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知是不是人在危险关头会有一种预感。 童箐英现在浑身发毛。 她觉得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头发也好似有静电一样,飘了起来。 心中的害怕,让她不断的喊叫着,甚至,她不断的在花轿内拍打,拍的手都痛了,可站在外面的方子期却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喊声。 童箐英一脸苍白,她头上还盖着红色的盖头,身上也穿着红色的喜服。 她原本在仙乐居客栈中睡觉,不知怎么的,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却坐在了花轿中。 她甚至都没有印象她是怎么从仙乐居中走出来的。 她只记得,她在睡梦中听到了一股歌声,伴随着歌声,她睡的更沉了,睡醒之后,便坐在了花轿中。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喜服,便忍不住心里更害怕。 “箐英。” 童箐英的呼救声越来越小了,越来越弱了。 方子期干着急,就是不能出手。 他怕他贸然行动,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温大小姐,这怎么办啊。” 方子期只能寻求温蘅的帮忙。 温蘅倒是淡定,吐出一个等字。 红白撞煞,在风水学上乃是大忌,乃是大凶。 红事跟白事撞上,一定会分出个胜负。 但倘若送亲的花轿中坐着的新娘是活人也就罢了,可她们偏偏是死人。 死人出嫁,更是大凶。 在上山途中,恰好路过这个十字路口,是以,送亲的队伍便将出殡的队伍给刺激了出来。 出殡的人,很明显,都是鬼。 鬼抬棺,棺材内的还是鬼。 哪怕如今有鬼差出来,也没办法阻止鬼出殡,因为这是他们的权利。 如今看来,出殡的队伍,说不准会是一个好机会。 “那是什么。” 除了花轿中的新娘都是死人以外,喜婆跟抬轿的轿夫还有其他的人都是活人。 本来上山送亲他们就很害怕了,如今就看见了这样邪门的事,他们的心都提了起来,一时半会,轻易不敢往前走。 一个喜婆嘀咕了一声,方子期认出了这就是傍晚那个跟陆天逸说话的喜婆。 那喜婆年岁五十左右,一脸褶子上因为扑的粉太多了,显得褶子更多了,像是一层层皮覆盖在了脸上,让她比对面出殡的鬼显得吓人的多。 “三婶,这可怎么办。” 镇子中的人都管这个喜婆叫三婶。 三婶原本就是镇子中的巫师。 两年前神山被封,也是三审提出来的要每年都将九个新娘送给山神祭祀。 去年祭祀完后,梧桐镇所有的人都发了横财,那一年风调雨顺,顺的不像话。 今年眼看着时间又到了,可奇怪的是他们在镇子口一连等了好些日子,都没等到一个外地人。 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了,原本以为只要将新娘送到神山庙便结束了。 可不曾想,竟然遇到了这样的怪事。 “别慌,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么,将那些黑猫都扔出来。” 三婶半眯着眼睛,温蘅紧紧的盯着她,待看见她的手上掐了一个决后,瞬间明白。 原来这个三婶便是那个风水师啊。 她还挺能伪装,傍晚自己路过她,竟然也没从她身上察觉到她的气息。 就连自己也无法发现,那么她一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法子。 例如,跟邪神签订了某种契约。 也就是说,山神庙内供奉的根本不是什么山神,也不是鬼怪,而是,邪神! “快将黑猫丢出来。” 送亲的队伍不能停,要是停了,就会有怪事发生。 轿夫跟其他人强忍着害怕,在三婶的示意下,将九顶轿子中的黑猫都丢了出去。 “喵呜。” 九条黑猫齐齐丢了出来,一个个凶的不断发出凄厉的叫声,让人耳根子发麻。 傍晚童箐英便觉得那黑猫的叫声有些扎耳朵,如今再听到猫叫声,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忍不住喊的更大声。 可她的喊声越来越大,但传出花轿外面的声音,却越发的小了,约等于无。 所以,方子期跟温蘅等人都听不到。 “八方神鬼,五方幽冥,现!” 黑猫的用途便是用来破解出殡的白事。 但那些鬼也不是好惹的,送亲的花轿拦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回头路,所以只能让送亲的队伍回头。 黑猫朝着他们扑来,那些鬼,立马挂起一股阴风。 阴风吹拂在面颊上,将那些黑猫又反向吹向了花轿。 三婶眼神一沉,指尖掐诀,当场便召了几个小鬼出来,想让小鬼揽住出殡队。 温蘅默念一声,忽的,周围的雾气仿佛更大了,阴风也一阵阵的往人脸上吹。 方子期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吹僵了。 他浑身僵硬,但却因为担心童箐英忍不住看向花轿。 只见大雾之下,一道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不知从何时冒了出来。 那些黑色的身影,手上皆拿着锁链。 “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 下一瞬,三婶的术法反噬,她猛的喷出一口血,血染在了花轿上,那些抬轿的轿夫只觉得脚下格外的阴冷,克制不住身影摇晃。 “噗通噗通。” 花轿摇晃的太厉害了,轿夫们浑身无力,没办法,只得将花轿放在了地上。 花轿落地,发出碰的一声。 紧接着,出殡的队伍便穿过了花轿跟轿夫们的身子,直接朝着另一个路口走了过去。 “呼啦。”一声。 因为是鬼出殡,而花轿中的新娘也已经死了,所以,她们自然而然的从花轿中集体出来,跟在了出殡的队伍中。 就这样,轿夫跟三婶,亲眼看着九个新娘都跟着往前跑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拦住她们!” 三婶坐起身,嘴中念决,手上拿出一串铃铛哗啦哗啦的摇着。 铃铛的响声格外的刺耳,影响了出殡的队伍。 几只鬼猛的转过身,朝着三婶攻去。 三婶一惊,慌忙躲闪,手上的铃铛也碎了。 九个新娘,眼看着已经跟着出殡的队伍走了,消失在了大雾之下。 方子期着急,立马追了上去。 童箐英浑身无力,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尽头在何方。 “四方之归,如我所见,开!” 温蘅娇叱一声,哗的一下,只见盖在九个新娘头上的盖头猛的掉了。 方子期一喜,赶忙上前想拉住童箐英,可不知怎么的,他刚一碰到童箐英,两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478章 五通母 “怎么会。” 明明出殡的队伍已经将送亲的队伍冲散了。 那些鬼新娘都跟着出殡队伍一起走了,为何唯独方子期跟童箐英会原地消失呢。 “出来!” 陆霆宴脸色有些沉,温蘅低头,在地面上猛的跺了跺脚。 “参见大人。” 两个手拿锁链,戴着长帽,看不清长相的鬼差现身。 刚开始听到温蘅召唤的时候,它们两个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感受到温蘅身上的气息,它们这才赶紧现身了。 一看见温蘅,两个鬼差便点头哈腰的,若非温蘅摆手示意它们别跪了,它们此时该是给温蘅磕头请安。 阴司的掌权人判官,阎王跟前的红人,执掌生死簿跟福德簿,地位仅次于阎王。 号召万鬼,勒令八方,两个鬼差负责神山附近的巡视,如今神山发生邪神迎娶新娘一事,两个鬼差也是要担责任的。 “神山上的山神庙中,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蘅也不啰嗦。 送亲的队伍因为碰上了鬼出殡被冲散了,那些轿夫啊喜婆啊,都四处逃走了。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危,必须要尽快将山神庙中的神像破了,否则他们都会有危险。 “山神庙?大人,小的不知啊,此处早就没有山神了呀,两年前此处城隍庙内的山神犯了事,已经被免职了。” 两个鬼差有些呆愣,不知道温蘅说的山神是哪个山神。 就是因为原来的山神犯了错,所以它们两个鬼差才会在这里巡视。 温蘅的话,它们怎么听不懂呢。 “我且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这两年来神山下居住的百姓有用新娘祭祀的习俗?” 温蘅眯眼。 她知道两个鬼差没说谎,那这可就奇怪了。 两个鬼差既然没说谎,可是祭祀这样的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三婶虽然是个风水师,但道行却不是很高,她根本没有办法弄障眼法来迷惑鬼差。 那么就是说,还是地府出了问题。 地府,有叛徒,所谓的邪神,跟地府的叛徒有关。 温蘅浑身一震,两个鬼差显然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大人啊,您可别吓小的们啊,小的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用活人祭祀,是地府的大忌,它们两个负责神山的巡视,在神山上发生这样的事,它们两个没法对阎王交代啊。 这要是被捅出去了,它们两个都得死。 “要是不想将事情弄大,你们两个便赶紧去寻送亲的队伍,将那些人引下山,否则死的人越多,你们两个活的时间也越短了。” 温蘅挥挥手,两个鬼差立马去追那些走散的人了。 “陆霆宴,咱们去山神庙。” 山神犯事被驱赶,只剩下了一个山神庙。 庙长时间缺了看守之人,便会被孤魂野鬼抢占,成为邪神庙。 用新娘祭祀一事既然两个鬼差不知情,那么也就是说地府的人也都是不知情的。 如此,她便能全力以赴对付那个邪神。 温蘅指尖掐诀,红唇喃喃,带着陆霆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山神庙坐落在身上的山顶之上。 山顶之上,云雾覆盖,若是白日里来,会显得云层很低,仿佛伸手便能触碰到。 若是晚上来,便有一种特别强的压迫感,好似天要塌下来了被顶在了山神庙上方。 漆黑一片的山林小路间,就连鸟儿都没有一只。 偶尔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只不过是一团黑影罢了。 “好冷啊。” 童箐英好似掉进了冰窟之中,浑身冷的都在打颤。 她蜷缩着身子,努力的想找一个暖和的地方,可到处都仿佛是一片冰天雪地。 她忽的有些想哭,回想起在轿子内时的那种憋闷恐慌,她猛的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箐英,你醒了。” “刺啦。”一声。 火折子点燃,可算是有了些许光亮。 童箐英看向那光源处理,旋即便看到了方子期紧张的脸。 “子期。” 童箐英不敢确定眼前的方子期是不是真的,可方子期眼底的神色骗不了人。 她今晚害怕及了,无助及了,冷不丁的看见方子期,她也顾不得旁的,一把抱住方子期,眼泪流的汹涌。 “箐英,你冷静一点,不要大声说话。” 童箐英哭的大声,方子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 可他们所在的地方过于诡异,他不确定黑暗之中有什么危险,所以,还是暂时别大声喧哗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童箐英害怕,听见方子期的话也不哭了,抽噎的松开手,借着火舌子的光亮,打量四周。 这里很黑,但很显然他们是在某个屋子中。 坐在花轿中,她听轿夫跟喜婆说要将新娘们送到山神庙去。 神山之上只有一处遮蔽地,那便是山神庙。 也就是说,她跟方子期如今正待在庙内。 “我不要穿着这身衣裳,我不要。” 童箐英头发都麻了,她低头,只见身上依旧穿着新娘服,她赶忙伸手,想将衣裳脱下来。 可她刚动了一下,方子期手上的火折子就被吹灭了。 “嘻嘻嘻嘻。” 古怪的笑声从四周响起,那声音,雌雄难辨,笑的古怪,回荡在空荡荡的庙中,很扎耳朵。 “谁,有鬼,有鬼。” 庙外乌云压着山神庙,黑漆漆的,月光倾泻,依稀能看清楚庙内供奉着一尊神像。 神像蒙尘,遍布了蜘蛛网,黑夜之中,神像的眼睛,好似在闪烁着红色的光。 童箐英尖叫一声,死死的拉着方子期的耳朵。 “呼呼。” 忽的。 只听有风呼啸而过,好似是从那副神像上吹过来的。 童箐英几乎不敢乱看,死死的垂着头。 “新娘,我的新娘。” 庙内昏暗,有冷风吹拂,童箐英的手动了动,牙齿也开始打颤。 她发现她拉着方子期的手异常的冰冷,就好似她拉的不是方子期,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猛的抬起头,只见跟前耸立的,赫然便是刚刚那尊神像。 凉风从神像上吹来,那双通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童箐英。 童箐英崩溃大喊,喊声凄厉,响彻在外。 庙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几个孤魂野鬼,正往庙内张望。 他们闻到了一股活人身上的香味。 尤其是方子期,他身上的香味对鬼怪来说更充满诱惑性。 他乃是天生的武将,根骨不凡,吃了他,吸了他的魂魄,能增长鬼的修为。 两个吐着舌头的鬼蹲在外面,听着童箐英的尖叫声,满脸兴奋,那舌头更长了。 “怎么还没完事,平时这个时候,咱们都能沾上光了。” “不知道啊,可能因为今天来的是两个人吧。” 两个长舌鬼说着,口水都流了下来,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啊。” 温蘅跟陆霆宴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两个小鬼的对话。 温蘅直接甩出一枚符咒朝着两个小鬼打去。 两个小鬼惨叫一声,化作青烟消失了。 “邪神,现!” 温蘅冷着脸,从衣襟中拿出一尊神像。 月光打在那寻神像上,赫然便是她在成安伯府带走的那尊五通神的神像。 “你这个女娃娃,终于来了。” “轰隆”一声。 五通神神像被拿出来的那一刻,忽的天空降了雷电下来。 紧接着,便听到碰的一声巨响,神庙内的那尊神像直接飞了出来。 神像飞出,借着月光,更能看清楚这神像雕的是什么。 只见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山神神像,而是一副矮小女人的模样。 女人模样丑陋,面色狰狞,她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温蘅手上抱着的五通神神像。 “原来除了五通神,还有五通母,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看见五通母,温蘅恍然大悟,语气冰冷。 第479章 闭环阴谋 “就是你坏了我们的好事?” 五通母死死的盯着温蘅。 她的魂魄寄居在矮小的神像中。 神像原本确实是山神神像,可俗话说,相由心生。 身上被五通母寄居的时间长了,自然就变成了这么一副丑陋的模样。 很多神其实都是无形的,可百姓们在雕塑他们的神像时,会习惯性的将神像雕刻成心中的模样。 而神在显灵时,大多数也会以神像雕刻的形态现身。 所以,温蘅跟陆霆宴看见的矮小丑陋神像,大概就是五通母真正的模样了。 五通母眼神阴暗,周围满是邪气潆绕。 五通神被温蘅收走后,五通母便无法再通过他们吸收力量,所以,便来了梧桐镇外的神山上。 五通母跟五通神一样,都是邪神,他们靠着蛊惑世人立下契约来吸收对方的气运。 陈婉有财运,成安伯府有官运,只要陈家跟五通神的契约还在,陈家的后代子孙以及成安伯府的后代子孙,便能为五通神跟五通母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待他们的力量变的更加强大,那么这个世界上,便还会有更多像陈家这样的人家。 届时,五通神的信徒遍布整个大夏王朝,只要他们提出什么条件,信奉他们的人家便会去帮他们完成。 如此,只怕人间也要乱了。 五通神跟陈家的契约被温蘅解除后,五通母便成了孤身一人。 它苟活世间,好不容易发现了山神庙能寄居,还通过让梧桐镇的百姓献祭新娘恢复力量。 可这一切,都被温蘅给毁了。 今晚的献祭不成功,她便永远也没办法复活五通神了。 所以,温蘅该死。 “将他们两个放出来。” 温蘅板着小脸,视线往庙内看了一眼。 五通母嘿嘿怪笑一声,歪着脑袋盯着温蘅,似更恼怒了:“女娃娃,你以为你是谁,你便是会点术法,还以为这次能从这里逃走么。” 她要为了她的五个儿子报仇。 若是温蘅继续活着,只会坏了她的计划。 “陆霆宴,你进去救他们两个,这里交给我。” 温蘅根本就不惧五通母。 只是,她想通过五通母来做做试验,看看这神山之上是否确实如她想的那般。 “不知天高地厚。” 温蘅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且态度在五通母看来是十分嚣张的。 她怒斥一声,身影在月色的照映下,竟然变的更大了。 原本的山神神像受了百姓的香火,是有功德在身的。 山神被罚后,五通母占据了山神神像,因此也能借助神像的庇护。 阴风四起,山神庙现在就是一座邪庙。 既是邪庙,周围当然有各种小鬼。 五通母身形变大,那些小鬼也在蠢蠢欲动,有两个矮小的小鬼见陆霆宴往庙内去了,直接窜过去阻拦。 “啊。” 陆霆宴根本不害怕这些小鬼,手上的长剑猛的一挥,那些小鬼直接被劈成了两半,魂飞魄散了。 “符来!” 五通母的速度很快,可温蘅比她更快。 指尖捏符,符咒焚烧,朝着五通母丢了过去。 “轰隆”一声。 火花浮现,平地惊雷。 温蘅用的符攻击性及强,五通母直接被炸掉了一只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符咒如此厉害,是五通母没想到的。 这两年,偶尔也会有风水师来此想要收她,但那些风水师都葬送了性命。 五通母原本以为温蘅也跟那些风水师一样,可不曾想,温蘅居然会这么厉害。 “风华,召来!” 温蘅半眯着眼睛又甩出一张符纸。 符纸焚烧,一把长剑化出,直勾勾的朝着五通母的肚子刺了过去。 “轰隆。”一声。 神像被刺成了两半,五通母从中间直接裂开了。 神像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三婶原本躲在神庙后,眼看着五通母根本不是温蘅的对手,她直接甩了一张符,朝着温蘅的后背打去。 这符的力量很强,通体泛着黑色,温蘅从没见过这样的符,但上面的恶意满满,根本不是寻常的风水师会用的符,而是邪术! “烧!” 伸手捏住那枚符咒,温蘅嘴角动了动,那枚黑色的符咒直接化成了黑气。 黑气飘散在半空,逐渐汇聚成了一个满嘴细牙的小鬼。 “鬼符!” 温蘅眼瞳一缩。 原来是用鬼炼制的符咒。 这可是邪术中的邪术,练就一枚符,便要害一个人的性命,将其炼制成恶鬼,再将其封在符咒中。 时间一长,符咒就变成了鬼符。 被鬼符打中的人,直接会丢魂出窍,变成一个半死人。 也就是,陆霆宴当初的那种活死人状态。 “风华,召来!” 温蘅单手抓着那满嘴细牙的恶鬼,伸手一缠,直接将那恶鬼给抓的变了形。 “你……” 徒手抓恶鬼,还将恶鬼给抓的变了形,三婶还是头一次见像温蘅这样的怪人呢。 她嘴角一抽,一股天罡之气朝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轰”的一声。 那鬼符被温蘅朝着三婶甩了过来,发出一道轰隆声,炸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三婶被术法反噬,直接呛出一大口黑血。 她跌坐在地上,而那鬼符在袭击了她之后,直接在半空绕了一个圈,朝着五通母打了过去。 “轰隆隆!” 鬼符确实厉害,不仅能攻击人,将活人硬生生的打的掉了魂,还能攻击鬼怪,让对方魂飞魄散。 五通母惨叫一声,神像彻底碎了。 破碎的石块到处飞溅,直勾勾的打向了三婶的脸。 “陆霆宴,将山神庙门口的那块石碑砸了!” 五通母消失,它的术法自然也消失了,陆霆宴很快便将方子期跟童箐英救了出来。 神庙门口有一块石碑,石碑表面粗糙,看起来就是一块石头。 温蘅娇叱一声,下一瞬,陆霆宴直接拿着长剑,将那块石碑刺破了! “咔嚓。”一声。 石碑裂开,三婶的神色瞬间变的越发的狰狞。 “这神山之上,果然就是另一处小龙脉,龙脉之下,埋着的,是你主子的头发对么。” 石碑裂开,有莹莹白光从石碑中露了出来。 只见石碑下面,好似有一个深邃的隧道一般,光亮便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这隧道,不知有多深,可隧道半空,却有一缕头发在飘着。 徒手将那缕头发从隧道中拿了起来,温蘅转身,视线落在三婶身上。 若是想在小龙脉种生基,那么便需要再每一个小龙脉的地址上供给气运。 气运,包括财运、官运、贵运以及好运等等。 想让种生基的人完成逆天改命,便需要用气运来支撑。 而支撑神山这里小龙脉的气运,便是财运。 五通神跟五通母可以让寻常人发一笔横财,给予对方财运。 时间长了,对方的财运便会越来越深,越来越多。 而积累到一定程度,五通神跟五通母便能吸取对方的气运,就比如当初五通神在成安伯府吸取赵祺瑞的气运是一样的。 说白了,五通母跟五通神与成安伯府的联系,实现了一个闭环。 蛇山上的小龙脉,是靠着蛇蛋来支撑气运的,而蛇蛋的气运,便是精怪修炼的神运。 真正的龙脉,一共有三条小龙脉支撑,已经找到了两处小龙脉了,再找到一处,便可让真正的龙脉显露,如此,便能知道背地里搞鬼的人到底是谁。 也就是说,站在温昕背后,一直在操控她的人。 不仅温昕,就连袁志跟陈太妃,其实都是那人的棋子,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第480章 截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三婶倒在地上,但凡她还有一丝丝的力气,都不会让陆霆宴将那石碑给劈开。 但凡她还有一丝力气,都会将温蘅手上的那缕头发抢过来。 不能让温蘅将那缕头发毁了,否则主子便会遭受反噬,她也会死的。 “是么,若是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不如我将这缕头发毁了如何?” 温蘅眯眼,扭头看向三婶。 她手上还捏着那缕头发,另一只手上,捏了一枚火符。 “刺啦。”一声。 符咒燃烧,发出星火。 三婶眼瞳一缩,猛的伸出手,声音凄厉:“不要!” “蹭!” 三婶的喊声刚落下,温蘅便用那火符将那缕头发给烧着了。 头发在小龙买下埋了许久,沾染了龙气。 此时被烧着,火光点燃了整个山神庙附近,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无比清楚。 “啊!” “滋啦滋啦。” 那缕乌黑的头发,一旦被火烧着,便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就好似热油上泼了水一般。 三婶喊声凄厉,头发被烧着的瞬间,她也在地上疼的打起了滚,身上起了一股无名火。 火势瞬间变大了,三婶躺在地上打滚,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打滚,那火就是无法熄灭。 直到她浑身被烧着烧焦,才没再动弹。 童箐英被救出来,惊魂未定之下再看见三婶被火焚了,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这一晚上她受了太多刺激,受不住了。 “箐英。” 方子期赶忙抱住童箐英去探她的鼻息。 见她没事只是晕倒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轰隆隆。” “不好,怕是要地震了。” 那缕头发沾染了龙脉之气,轻易不会那么被烧光,像是烟花一般,不断的闪烁着火星。 随着头发被烧着,整个神山也在剧烈摇晃,像是地震了一样。 “大人,那些人我们已经送到山脚下了,这山只怕是要坍塌了,还请大人快些离开,。” 两个鬼差去而复返,察觉到神山的异样,他们匆忙说着,想护送温蘅离开。 神山很高很大,若是崩塌了,便是温蘅再厉害,只怕也会被埋在山下面。 那样他们回了地府,可如何对阎王交代啊。 “阵山符,起!” 温蘅不慌,她以手起阵,在陆霆宴方子期脚下画了一个圆圈,让他们待在阵型之中。 随后,她拿出判官笔飞快的画了一张无形的符。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那张无形的符咒越来越大,逐渐扩散到整个神山上空。 轰隆声逐渐小了,神山摇晃的幅度也变小了。 震山符可震山,也可搬山,是温蘅的师傅独家创造的,别的风水师,都不会用。 山体崩塌之时,为了救人命,逼不得已,这震山符还是可以用的。 如此,救了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烧光了。” 神山停止摇晃,而那缕头发还在燃烧。 火星越来越越大了,直到头发完全被烧成了灰烬,脚下的路,也更稳了。 方子期看着那头发被烧成黑灰,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然一颤。 就好似这头发被烧光,也有大事要发生一样。 “下山吧。” 头发烧光,三婶的尸体也被烧成了黑灰。 驯养小鬼,又成了那头发主人的傀儡,三婶早就非人非鬼了。 被火焚身后,她的尸骨也会化作黑灰,消散在世间。 所以,不用理会她,趁着天还没亮之前赶快下山,否则刚刚的动静可能会引过来其他人。 “下山。”温蘅说着,往山下走去。 方子期抱着童箐英赶忙跟上。 下山比上山时要轻松的多,没一会,他们一行人便走到了山下。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可是那些遍布在山间的大雾已经消散了很多。 下山后,温蘅等人便朝着仙乐居赶。 至于那些送亲的人,也纷纷醒了,往各自的家中跑去。 将少女祭祀给山神,不过只是三婶的一个阴谋。 那些送亲的人定会将真相告知梧桐镇的百姓。 时间匆匆,夜,依旧像是被一层黑布笼罩的一般。 温蘅等人刚回到仙乐居,与此同时,位于洛阳城城中西南方向的一座宅院中。 “噗嗤。” 漆黑一片的卧房之中,一抹高大的身影猛的从床榻上跌落在地。 卧房中没点灯,一切都被覆盖在黑暗之中。 月光从外面倾斜进来,打在那人的身上,依稀能看见那一双睿智的眼睛。 “神山的秘密,被发现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人坐在地上,感受着胸口如火烧一般的反噬感,不由得抬起手,将唇边的血迹擦去。 黑暗中,他嘀咕了一句,那双平日里儒雅的双眼中,浮现出一抹阴鸷。 月亮又倾斜了一分,挥洒进卧房的月光更亮了,也将这人的脸照亮。 若是温蘅在,看见这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跟这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时光流逝的飞快,眨眼间,黑夜过去,黎明绽放,崭新的一日,在东升的灿阳中开始。 天有些蒙蒙亮时,温蘅等人便离开了梧桐小镇。 掌柜的跟店小二心虚,在温蘅他们临走前,特意将昨晚收的房费退还给他们。 一口气走出小镇,街道上的百姓也渐渐的多了。 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纷纷说着昨晚祭祀的事。 一边说,一边看到温蘅等人的时候,他们还会露出愧疚心虚的笑。 温蘅也不在意,出了小镇,暗一早就套好马车等着他们了。 “主子,你们出来了。” 见陆霆宴温蘅好好的,暗一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昨晚他担心了一晚上都没睡,生怕陆霆宴有个什么事给他传信他没接到。 如今见他们好好的,也就放下心了。 “唔,昨晚我睡的还挺好,今日浑身精力充沛,倒是轻松。” 陆天逸松了个懒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他说着,还不忘对钟离艳挤挤眼睛:“你说对吧,阿离。” 温蘅有时候会这么喊钟离艳,钟离艳倒是也默认了这个称呼。 可温蘅这么喊他可以,换做旁人喊,那便不行了。 他冷着一张脸,从陆天逸的眼瞳中看出了他在提醒自己昨晚出去的事,只得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昨晚他跟着温蘅去了神山,红白撞煞时,他恰好也混在了出殡的小鬼队伍中。 甚至那出殡的鬼,都是他弄来的,如此,才将送亲的队伍冲散。 做完这一切,他便回了仙乐居,原以为陆天逸不知道,如今一看,陆天逸什么都清楚,不过是不说罢了。 “咱们直接进城,不做停留,再直接出城。” 南浔古城没必要过多停留,原本温蘅以为小龙脉会在南浔古城的城外,却不曾想,却在梧桐小镇之中。 如此,他们自然没有必要再耽误时间,应该立马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临安。 “好,那咱们快赶路吧。” 陆天逸挥挥手,直接上了马车。 童箐英休息了一整晚,也恢复了一些体力,坐马车是没问题的。 方子期扶着她坐上马车,三辆马车前后行驶着,很快进了南浔古城,又出了城,继续朝着南边行驶。 这一次暗一跟飞连驾车的速度就更快了,一口气赶了两个时辰的路,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安静城城前的山坳之中。 “吁!” 山坳难走,两侧的山峰之中有风回旋的吹着。 冷不丁的,三匹拉车的马齐齐一惊,高高的抬起了马蹄。 十几个黑衣人从两侧山峰飞身而出,浑身杀气腾腾。 “有杀手,保护主子!” 暗一盯着那些黑衣人,眼神警惕,瞬间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第481章 风水师大战 “你们是什么人。” 十几个黑衣人飞身落下,就站在陡峭的山峰之上。 暗一眯着眼睛,警惕的盯着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没说话,皆蒙着黑色的面巾。 他们甚至都没看暗一,视线落在了车厢上,似乎是冲着车厢内的人来的。 “又来?” 童箐英昨晚受了惊吓,今日本来就没什么精神。 一听外面又有动静,她猛的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待看到那些杀手们一身凶狠,眼底都是杀意,她忍不住嘴角一抽,有些着急。 怎么这一路上那么不太平呢。 似乎遇到了温蘅等人以后,格外的不顺,她都决定了,一旦他们抵达安宁城后,他们便分开走。 反正都是去临安的,到了临安以后,她还能再联系陆霆宴。 “杀了她!” 童箐英主动掀开车帘,让那些杀手们更加确定了目标。 领头的杀手指着暗一赶着的马车,率先冲了下去。 他们手上没拿剑,也没拿大刀,反而是人手一杆黑色的笛子。 随着他们往下冲来,笛音也跟着响起。 笛音落下,紧接着,一股冲力直接从地下席卷而来。 “啊。” 那股冲力将马车差点掀翻,童箐英惊呼一声,险些连人带车厢一起甩倒。 方子期眼神一紧,立马将童箐英从车厢中带了出去,飞身而起。 “轰隆。”一声。 车厢掀翻,带起一片灰尘。 在车厢倒地的瞬间,陆霆宴也抱着温蘅的腰肢,从车厢中冲了出来。 黑衣人太多,足足有十五个。 他们虽没拿兵器,可身上的杀气跟眼底的杀意太浓了。 “你们是玄门的人?” 陆霆宴抱着温蘅落在地面上。 杀手太多,他们没法冲出包围圈。 但陆霆宴根本不怕,他只是担心会保护不好温蘅,让她受伤。 温蘅挥挥手,示意陆霆宴放开她,她有办法。 扭头看向黑衣人,温蘅语气笃定,不仅没显得害怕,反而露出一丝笑。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害了我们少主,此仇若是不报,玄门以后在大夏朝岂不是颜面扫地?” 那些黑衣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报了必杀的决心今日一定要将温蘅斩草除根。 不仅是为了要给赵天霸报仇,也是因为陈太妃跟袁志的吩咐。 所以,不管怎样,温蘅今日都必须得死。 “玄门自诩正派,自诩帮助天下人锄奸扬善,化解风水之事,那又为何,豢养鬼奴害人呢。” 温蘅的手挥了挥,只见马车倒下的地面上,有一圈圈的黑气不断泛滥。 那些黑气凝出身形,赫然是一只只长相丑陋的小鬼。 伥鬼,饿死鬼,水鬼,这三种鬼都是及凶及恶的鬼。 想要豢养它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况且这些鬼都开了灵智,肯定是害过人了。 玄门为了让这些鬼的攻击力变强,竟不惜做出违背道义之事,这又是哪门子的正派呢,说是邪门歪道还差不多。 “你少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的同伴们,也得给你陪葬!” 领头的风水师说着,手高高抬起猛的一挥。 霎那间,其他的风水师纷纷吹响了手上的笛子。 笛音泛滥,刺耳异常。 这些笛子吹出来的笛音根本没有曲调,难听无比,刺的人心生烦躁。 “嘿嘿嘿。” 笛音能操控小鬼,听到笛音,那些恶鬼们纷纷朝着温蘅等人冲了过来。 它们害过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就像是开了荤的猛禽一发不可收拾。 一旦闻到人味,便会变得贪婪狰狞。 一只只的鬼张牙舞爪的冲过来,它们离的越来越近,身上的腥臭味跟阴冷感也越发的强烈。 “呕。” 童箐英昨晚虽经历了怪事,可到底没亲眼看见这么多鬼。 还是一些丑陋的恶鬼。 她忍不住干呕一声,下一瞬,一个水鬼便伸出了冰凉的手,在她手上摸了一把。 “啊。” 童箐英尖叫,死死的拉着方子期,方子期浑然不惧,手上的剑落下去,竟然直接将那水鬼给劈的魂飞魄散了。 “什么?” 方子期就是一个寻常的人类,他手上的剑也不是什么法器,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冷兵器,绝对不可能能斩杀小鬼。 玄门的人有些惊诧,盯着方子期手上的剑,待从上面感受到煞气时,猛的将围在他们周围的小鬼唤走了。 此人杀人无数,尤其是他手上的剑,饮血无数,剑沾染的血腥多了,自然也就能斩杀小鬼了。 “阿蘅,退后。” 方子期的剑能斩杀小鬼,陆霆宴的自然更能。 甚至,因为他手上握着剑,那些小鬼都不敢靠近他。 “杀了她!” “叮铃铃。” 笛音无法压制小鬼克服恐惧,风水师们又换了另一种法子。 他们纷纷拿出一串铃铛来。 铃铛响起,那些犹豫的小鬼身上的戾气很多了。 “有意思,除了操控鬼怪,不知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温蘅歪着脑袋,看着将他们包围的恶鬼,一点都不害怕。 方子期原本想过去帮他们的,可童箐英死死的拉着他,他脱不开身,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这便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还有什么本事。” 领头的风水师见温蘅依旧在笑,好似有些恼了,他猛的拿出一把剑。 这把剑,是由古帝钱串成的。 古帝钱比铜钱威力还大,看样子玄门为了杀掉温蘅,派出的风水师都是门中有头有脸的。 只是,不管对方是谁,今日温蘅也不会放过他们。 “古帝剑威力确实大,但我有一种符,能让古帝剑的威力无法发挥,尔等信么。” 温蘅说着,指尖捏了一枚符。 那枚符看起来丝毫不起眼,好似还有些皱巴。 “无知小儿,你的死期到了,若是识相的,便主动投降,门主说了可饶你一命,不过你得随我们回玄门,嫁给我们少主。” 风水师怪笑两声,好似不屑及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温蘅,眼底露出一丝邪气。 陆霆宴的身影,猛的飞了过来,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那个风水师的胸口之上。 “你,再说一遍!” 陆霆宴生气了,他握紧了剑柄,满脸杀气。 他的戾气太大,浑身的气势逼人。 那风水师被他踹在了胸口,疼的龇牙咧嘴的,不敢置信的盯着陆霆宴。 便是陆霆宴身份再尊贵,也绝对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 莫非,陆霆宴的命格当真不凡? “说一遍又怎样,她让玄门绝后了,便得给赔出一生。” 赵行在玄门好歹也是个长老,被陆霆宴踹了一脚,觉得没面子及了。 他啐了一口,话落,陆霆宴眼底的杀意已经泛滥了。 “你,找死!” 他眯着眼睛,身子猛的飞起。 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到好似是用了符咒一般。 赵行赶忙举起古帝剑,却被陆霆宴一剑震的虎口发麻。 “让我赔上一生?好狂的语气。” 温蘅静静的站在原地。 陆霆宴跟赵行对战,那些恶鬼便将温蘅团团包围。 温蘅眯着眼睛,清冷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恶鬼。 只听砰的一声,那些恶鬼直接炸开了,魂飞魄散。 温蘅气场全开,将判官笔拿了出来,地面轰轰做响,阴风不知何时吹了过来,吹的人脸颊生疼。 狂风瞬间大起,只见山峰的背后,好似有一队队的人马正在往这边飞奔。 童箐英扭头去看,只见那些人穿着铠甲,手拿长矛,皆是将士模样打扮。 她一喜,还以为是来了帮手,可随着那些将士越来越近,她就看出了不对劲。 “阴兵?” 赵行跟陆霆宴对战,其他的风水师则是去围攻温蘅。 地面的轰轰声震的人都站不稳了。 赵行抬头去看,待看见那些阴兵,脸颊狠狠一抽。 第482章 无耻啊,真是个奇葩 “那些是什么东西。” 阴兵的数量太多了。 他们虽然打扮的很像将士,可手上的大镰刀跟大斧头,却根本不像是上战场的战事能拿的。 随着那些阴兵越走越近,一股股的冷风直勾勾朝着面颊吹来。 如今明明只是六月份,正是天气炎热之时,可随着阴兵们的靠近,却仿佛有一种置身于三九酷寒之中的感觉。 童箐英牙齿都在打颤,一股冷意,止不住的从脚底窜到头顶,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 她抖着声音询问,更是死死的抓着方子期的袖子不撒手。 方子期干着急,可他若要推开童箐英,童箐英肯定会受伤。 “箐英别怕,你先在这里待一会,这里很安全,你身上不是也带着软剑么,你先坚持一下,我一会便回来。” 方子期在意童箐英,可是他更在意陆霆宴跟温蘅的安危。 眼看着将温蘅围在中间的风水师越来越多了,他一咬牙,直接将童箐英轻轻的推开,让她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童箐英眼睛都瞪圆了,她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对方子期来说居然还不如两个外人重要。 “方子期,你回来!” 被恐惧支配,童箐英大喊一声,因为生气,心头的畏惧倒是少了一分。 “杀了他们!” 阴兵靠近,一开始他们的步伐是缓慢的,可后面越来越快。 因为温蘅已经没有耐心了。 阴兵干脆直接小跑了起来,一边小跑,他们手上的武器一边挥出。 阴兵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他们刚一接触到那些风水师,风水师便齐齐的发出一道道的惨叫声。 “啊!” “这些是什么东西。” 阴兵身上的阴煞之气会蜇伤人的皮肤。 换句话来说,接触到阴兵身上的阴气,人的皮肤便好似接触到了硫酸一样,会被腐蚀溃烂。 风水师们各个会岐黄之术,可那些术法对阴兵来说,丝毫用处都没有。 皮肤溃烂流脓,那些阴煞之气逐渐渗透至五脏六腑。 惨叫声不绝于耳,没一会,有受不住的风水师直接躺在了地上浑身抽搐,身子也被腐蚀成了一具白骨。 “快跑。” 其他的风水师这才害怕,赶忙想跑,可已经晚了,阴兵的速度越来越快,若一阵狂风席卷,呼啸而过。 一阵风吹过后,那些风水师一个个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风沙吹拂而过,只剩下他们的尸骨。 童箐英看的目瞪口呆,浑身都凉了。 那些阴兵杀掉了整整十几个风水师后便凭空消失了。 原本这是一场看起来温蘅等人会必输无疑的决斗,可却被那些阴兵单方面的碾压了。 赵行用了缩地术逃了,可他根本逃不了多远,因为阴兵身上的阴煞之气,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 要不了一日,赵行的命,便到头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你是怪物,那些东西,是你弄来的对不对,还有之前遇到的那些怪事,是不是都是你招惹来的。” 阴兵消失不见,地面上的白骨渗人无比,风沙再次吹过来的时候,那一具具白骨咔嚓咔嚓的直接碎成了粉末。 童箐英浑身发抖,她站起身指着温蘅,语气笃定。 一定是温蘅,自从遇到温蘅后便怪事不断。 昨晚更是好端端的她被装进了花轿之中要献祭给所谓的山神。 如此可见,温蘅这个人不吉利啊,跟她在一起,绝对没好事。 “你这个人,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遇到了怪事,怎么反过来怪我嫂子,若是没有我嫂子,你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了一具尸骨了。” 陆天逸没想到童箐英居然会倒打一耙。 这人啊,到底是有多厚颜无耻,别人救了她,她不感恩也就算了,连个谢谢也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指责别人。 “你昨晚又没去神山,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事。” 童箐英是太害怕了,病急乱咬人。 陆天逸开口说话,她索性直接又咬上了陆天逸。 昨晚她记得清楚,去神山上的人绝对没有陆天逸。 那他是怎么知道神山上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他也是个精怪之类的东西,能占卜到? 太可怕了,这些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也太不吉利了。 不行,绝对不能再继续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你这个女人,有没有一点脑子,难道我便不能从我哥跟嫂嫂那里听么,怎么,你不会也觉得我是个不吉利的人吧。” 陆天逸真是笑了。 这次他是被童箐英的愚蠢给蠢笑的。 但凡童箐英有点脑子便该知道,她当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被当做新娘塞进花轿之中。 要是不跟温蘅一起赶路,她早死了。 “方子期,咱们另走一条路吧,不去安宁城了,直接走小路,去临安城。” 童箐英才不管陆天逸说了什么,她打定了注意要在这里分开。 三两步走到方子期身边,童箐英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子期,又将视线落在陆霆宴身上。 她到底是舍不得陆霆宴,想着要是他们三个人能甩开温蘅单独赶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待到了临安,便是童家的天下了,随便他们想怎样都行。 “公子,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这样能早些到临安城。” 童箐英添了添干涸的嘴唇,期待的看着陆霆宴。 陆天逸扶额,离得远,他已经开始替方子期尴尬了。 明明方子期跟她在外人看来是一对,他们要单独走还要拉上陆霆宴,这是脑子里有屎才能说出这种话。 “童姑娘,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去临安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啊,是陪嫂子去娘家省亲的,我哥不跟我嫂子一起走却跟你们一起走,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哥要去童家省亲?”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带我哥回家省亲呢,呵。” 陆天逸放下车帘不再看童箐英,他怕他多看一眼会忍不住吐出来。 他之前见过的奇葩也够多的了,可从没见过像童箐英这样的。 “我……” 童箐英满脸通红,陆天逸的话太直白了,好似将她的心思给戳破了。 她咬着唇看向方子期,对上方子期探究的眼神,她忽的心虚的不敢再说话。 “分开走也好,不然大家一起,总是要耽误行程,我们不知何时才能赶到临安。” 陆霆宴拉着温蘅的手朝着马车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说。 他的语气很冷,言下之意是哪怕童箐英自己不提,他也不想再同行了,省的还要被童箐英拖累。 童箐英不傻,怎么会听不出陆霆宴的意思。 她气急,可陆霆宴已经拉着温蘅坐上马车,扬长而去了。 “咳咳咳。” 马车带起的灰尘呛了童箐英一嘴,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看着行驶的马车,眼底满是怨恨。 第483章 前朝幽陵 “走喽,拜拜嘞你们。” 两辆马车扬长而去,所行之处,带起阵阵风沙。 原本这个山坳口便遍布风沙,马车飞快的行驶,风沙自然也被卷了起来。 陆天逸坐在车厢中,掀开车帘,他朝外挥了挥手,声音戏谑,更将童箐英气了个半死。 “可恶。” 童箐英原本就在气头上,看见陆天逸朝她挥手,她气的猛的跺了跺脚。 地面很软,大多数都是黄色的泥沙。 脚下软绵一片,原本还好,被童箐英用力一跺,直接向下凹陷,童箐英差点摔进泥沙之中。 恰好刚刚阴兵过道时其中一个风水师离童箐英很近,他的尸骨,被风沙一卷,直接陷在了童箐英脚下。 童箐英低头一看,只见那还没碎掉的半幅白骨就在脚下,仿佛正盯着她看一样。 “啊。” 她赶忙伸手去抓方子期,大喊一声。 可泥沙太软,她越是挣扎反而往下陷的越深,更跟那白骨离的近了。 “哈哈哈。” 陆天逸伸着头往车厢外看去,待看到童箐英的惨状,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声隔得很远传了过来,童箐英气的鼻子都歪了。 “唉。” 前面的马车上,听着陆天逸的笑,温蘅低叹一声,不用去看她已经能想象到钟离艳的脸青成什么样了。 钟离艳很安静,平时也很喜欢静谧的氛围,让他跟陆天逸住在一起待在一起,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累了吧,歇一会,分开走也好,你不是想去晋地么。” 温蘅一脸无奈,陆霆宴勾唇一笑,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刚刚童箐英主动提出要分开走,正好方便了温蘅。 在安宁城旁边,还有一座小城池,名为晋地。 晋地不大,总体来说,跟梧桐镇有些像,但晋地的人却比梧桐镇的人要更少。 相较于安宁城的人声喧哗,晋地便显得安静多了。 因为晋地是一座被诅咒的城池,传闻进入到晋地的人,都会遭遇不好的事。 前朝灭国以后,一支皇室亲兵队拥护着皇室中幸存的皇子一路从洛阳城赶至晋地。 晋地不大,地势也不巧妙,后来那队亲兵被人追杀,一路到了晋地,拥护着他们的主子葬生在了晋地。 从那以后,晋地便不太平,尤其是晋地城外不远处的林山之上,一到夜晚,根本无人敢去。 传闻当年的前朝之人便死在了林山之上,而晋地,也曾经埋有前朝皇室的地陵。 亲兵队之所以带着主子逃往晋地,一是想借助地陵的运道护住小皇子,另一点,晋地这个地方很适合布置风水阵型。 虽说这里的地势不行,可若靠着风水阵型,那么也能庇护住前朝后人。 传闻很多,传到后面,甚至还传出了鬼神一说,皇室为了怕民心纷乱,便下令不允许再议论晋地之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晋地的事,始终是个未解之谜,这里到底有没有前朝的地陵,又有没有亲兵队护着皇子来此,都未曾可知。 陆霆宴对这些也不在乎,他只在乎温蘅的想法,温蘅要来,他便陪着来,左右再用上一两日的时间,他们一定能到临安。 “陆霆宴你真好,我去晋地确实有要事要办,我要拿回丢失的东西。” 温蘅头也没抬,只是抱着陆霆宴腰肢的手更紧了。 昨晚在仙乐居休息,谢必安跟范无救传信与她,说是判官令有下落了,就在晋地中幽陵之中。 也就是说,传闻中所传的地陵确实是存在的,那确实是前朝皇室的地陵。 地陵中,危机数不胜数,不知有多少古怪之事。 且通过查阅古书温蘅发现,晋地确实非常适合摆弄风水阵法。 有时候,这天下大事,确实可以通过风水改变,就比如龙脉一事,倘若大夏朝有龙脉再生龙气,那么一定会出战事,大夏朝就乱了。 判官令关乎着地府跟人间的安稳,它被埋在了哪里,便意味着哪个地方的陵墓要有异变生出。 是以,她怀疑那幕后之人,其实跟前朝有莫大的关系。 “陆霆宴,你还记得在黄河时咱们碰到的那个皮甬呢,前朝最后一个皇帝投河自尽,便是投的黄河,众人都说黄河下面有巨额宝藏,这些年到黄河摸宝的人数不胜数,可却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成功。” 温蘅抿了抿唇,她并不打算瞒着陆霆宴。 黄河下面的那个陵墓其实跟晋地的陵墓,有遥相呼应的关键作用。 她隐约觉得这两个陵墓中埋着巨大的秘密。 但不管怎样,先将判官令拿回来为主,便是再凶险,她也要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没事的阿蘅,你只管往前走,本王会紧紧的跟在你身边的。” 陆霆宴知道温蘅的担忧,可他又不想让温蘅的压力太大。 温蘅有她自己的事,看样子他能帮的上忙的很少。 那么他就努力将朝中的事解决好,为温蘅一个更好的环境,如此,温蘅便能轻松一些了。 “不管有什么危险,本王都不会让你独自去承担的,你休想甩开本王,那晋地的地陵若真的有,便也关乎着大夏朝的江山社稷,所以本王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陆霆宴低头,在温蘅脸上轻轻的亲了亲。 他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洞察到温蘅的担忧,并且给温蘅安抚。 温蘅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闭上了眼睛,靠在陆霆宴怀中。 暗一赶着马车,绕过了安宁城的入口,直接朝着一侧的晋地而去。 为了不引人注目,马车在行驶到晋地时便停了。 温蘅等人下了马车,稍微打扮了一番,便进了晋地。 这些年出入晋地的人比之前多了一些,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发现晋地好似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吉利。 一座城池长期没什么人探索,那么探索的价值便会更高一些,尤其是对于盗墓贼跟探墓的人来说,更甚。 所以,哪怕是外地人进了晋地,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会令本地人惊奇。 晋地很小,出奇的小,这里的很多建筑都保留着最原始的建筑特色,甚至有一些建筑物,例如房屋跟晋地城内的一座高大的塔,甚至还能看出前朝的风格。 晋地无疑是很穷的,城池不大,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大概能有五千人。 当地百姓们生活朴素,穿的衣裳自然也还是最原始的粗糙布料。 “几位客官,住店么,小店内有晋地特色菜,还有一些早前留下的东西供来参观。” 一进晋地,便有店小二热情的招揽生意。 温蘅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家小店名为广客来。 广客来应该是晋地最大的房子了,里面的生意倒是还算得上红火,门口也摆满了桌椅,正有一伙人,拿着筷子大口吃菜。 那几个人一边吃饭视线一边看向门口,待看见有人又来了晋地,他们的神色,忽的变冷了。 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眼睛盯着温蘅,眼底浮现出些许侵略之意,随即,他大口喝了一口酒,站起身朝着温蘅走了过来。 温蘅同样盯着那络腮胡大汉,待看到那大汉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铜钱,她忽的咧嘴一笑。 原来这是一伙盗墓贼啊。 第484章 活不过下午,马上就要死了 “你笑什么?” 络腮胡大汉见温蘅笑,身子倒是一顿。 他长的凶悍,又因为常年盗墓,沾染了墓中的阴煞之气,寻常的女子跟孩童看见他,害怕哭泣还来不及呢,根本不会笑。 只是他看着温蘅脸上的笑意,隐约还觉得有点古怪。 敢来晋地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有背景不怕死的人,所以络腮胡还是犹豫了。 他虽好美色,但也不想惹事平白没了命。 “我笑你不出两日便会气血倒流而死却不自知。” 温蘅摇摇头,一脚迈进门槛,反倒是朝着络腮胡大汉逼近。 “你这个臭娘们居然敢咒我们老大!” 温蘅话落,络腮胡的那些小弟倒是急了,纷纷站起身,一个个的都是一副凶悍模样。 盗墓贼,本来就是亡命天涯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早就将生死看开了,随时都会死在墓中。 只是人能活着,怎么会想死呢,他们自然还是想求生的意志更大。 所以听到温蘅说络腮胡大汉快要死了,他们才会那么着急。 “你眼帘下方有一圈浅浅的红痕,眉毛被利器刺破,一分为二,此乃大凶之兆,我想你既然也是行家,应当是懂这个的吧。” 温蘅也不惧怕那些盗墓贼生气了,自顾自的走进客栈寻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陆霆宴跟在她身后,陆天逸跟钟离艳自然也都无所畏惧。 看着他们几个人,盗墓贼们对视一眼,没敢轻举妄动。 他们只是盗墓贼,稍微有来历一点的人他们都惹不起。 可若温蘅说的是真的,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小命都要没了? 毕竟,他们可是刚从那古墓中出来的啊。 “朱砂混合丹药服下,确实能驱邪避害,但是并不能祛除阴煞之气,那东西缠上了你们,岂有放过你们的道理?” 桌案上有茶壶茶盏。 店小二见温蘅谈吐不俗,立马将本店的特色小菜都报了一遍。 温蘅也没啰嗦,让他上几道特色菜,再来几碗米饭。 店小二麻利的去上菜了,温蘅自顾自的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慢吞吞的喝着。 “大哥,这女人妖言惑众,你别听她的。” 络腮胡大汉名为胡勇,胡家乃是盗墓之家,每一个后辈子孙,都会走上盗墓这条路。 不是他们非要以此为营生,实在是一旦踏上这条路,便轻易不能撒手,毕竟手下还有兄弟要养家吃饭,不干怎么行。 这个世道,没有穷人的活路,能活着已经不易了,更何况要养活那么多人,不盗墓,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胡家到了胡勇这一代,依然选择了盗墓。 他们一行人是五日前到晋地的。 他们都是江南人士,颇有手段,先前盗了几个富贵人家的墓,得了一些钱财。 可那些钱财很快便挥霍干净了,因为从墓中盗走的东西卖不上高价。 收购的人也顶着危险,自然价格就要往低了压。 他们缺钱,不得已才来了晋地。 经过三四日的探查,他们昨晚终于将晋地城外那片丘林下的古墓给挖开了。 那古墓之中,虽说没什么特别金贵的东西,可他们挖出了两个玉瓶跟五袋银钱。 那两个玉瓶若要卖,最起码一个能买两千金。 两千金,够他们吃上两年了。 可不知怎么得,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但自从昨晚回来后,他们便觉得浑身瘙痒,尤其是在古墓中受伤的人,更是痒的厉害,身上还起了红疹。 “闭嘴。” 胡勇的脸有些白,他联想到昨日在古墓中发生的事,不由得身子一晃。 他身后的小弟上前,指着温蘅,语气恶劣。 胡勇怒斥一声,瞬间清醒,眼底多了一丝敬重。 胡家历代盗墓,自然留下一些秘籍,他跟几个兄弟昨晚在古墓中被划伤了眉角,眉毛都被划破了,一分为二。 今早醒来,他越看每个人被划伤的地方越觉得心里古怪。 就好似那伤将大家的面相也划的变了,有时候他看着宁三,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般。 宁三就是刚刚跟他说话的那小弟。 这些人中,就属宁三受伤最重,可那伤,却比以前受过的伤都要轻,所以宁三等人才觉得没什么。 但胡勇就是有一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 “你啊,你死的更快,你今日就要死了。” 温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她的修为恢复后,一眼能断人生死。 宁三的寿命马上就要尽了,他眉骨上的伤呈现走字样。 眉毛自古就寓意着长寿,保寿宫的位置就在眉骨之下。 那伤口看似不算什么,可实则是将宁三的命理线划破了。 命理线一旦没了,地府的阴差自然要来收宁三的魂。 “你,你还敢胡说,大哥,别听她的,这个地方的人都邪门的很,咱们今天下午不是就要离开了么,还是快些准备吧。” 宁三被温蘅说的心口一突突。 他哽着脖子扯了扯胡勇的手臂。 笑话,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盗墓贼,温蘅不过是一个年级轻轻的小姑娘,就凭她的几句话,难不曾还能恐吓到他们。 晋地这个地方邪门的很,他看他们还是快些走吧,焉知还会不会有像温蘅这样的人再胡说。 虽然他不怕,但若是别人一直说,他心里难免膈应。 “是啊大哥,三子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快走吧。” 宁三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说着。 他眉毛粗狂,手掌格外的大,手指格外的粗。 他名为吉安,祖上也曾出过盗墓贼,且从事的还是最特殊的行业。 吉安也被温蘅说的心中不踏实,赶忙劝着胡勇。 胡勇皱眉,心中犹豫不绝,但宁三跟吉安说的对,晋地是个是非之地,他们既然已经得了宝贝,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可是温蘅的话总是在他脑海中晃,就好似他真的离开了这里,一定会后悔一样。 一时之间,胡勇为难及了了。 “大哥,你就别犹豫了,咱们快点走吧。” 身后的小弟一个接着一个说着。 他们看温蘅跟陆霆宴大有来历,根本不是寻常人。 再啰嗦下去,万一他们是冲着那些宝贝来的怎么办。 届时人财两空,宝贝没了不说,他们说不定也都危险了。 “好。” 胡勇思索再三,到底还是碍不过身后吉安等人的劝说。 他咬了咬牙,猛的转身端起桌案上的酒水一饮而尽,沉沉出声。 喝完酒水,胡勇便带着其他人往外走。 温蘅眯着眼睛,胡勇一脚刚迈出门槛,只听温蘅好似又说了一句话,话落,吉安大惊,就连胡勇,脚下也踉跄了两步。 第485章 摸金长指 “大哥,我杀了她。” 温蘅嘴角动了动,视线停留在吉安的手指上。 宁三眼睛瞬间红了,手往胸口摸去,那里藏着一把匕首,匕首锋利,见血封喉。 温蘅太邪门了,继续留着她,焉知不是个祸害。 还是趁早除了她为好,省的之后会有麻烦。 “住手!” 宁三激动,胡勇赶忙去拦,就连吉安,也是快胡勇一步,提前拦住了宁三。 “吉安哥,她不对劲。” 宁三扭头看着吉安。 他们这一伙人中,吉安的秘密只有胡勇跟他知道。 且,他还是意外知道的,否则整个队伍中,就只有胡勇一个人知道吉安的真实身份。 一旦吉安的身份暴露,那么他们还是要死。 “你们现在走了,下午也还是会来找我,不信的话,半个时辰后,他的脖子上便会出现密密麻麻,如蛛丝网一般的红线。” 温蘅歪了歪脑袋,视线落在宁三脖子上。 宁三动作一顿,猛的将脖领上的衣服拉了拉,随后低咒一声,慌忙出了客栈。 “几位客官,还没给钱呢。” 宁三走的匆忙,其他的人也不敢再停留,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 店小二刚端着一盘肉放在温蘅跟前的桌子上,见胡勇等人要走,赶忙说着。 “不用找了。” 胡勇丢了二两银子给店小二。 晋地穷,平时能见的银钱大多都是铜钱,想胡勇这样出手大方的,店小二还是头一个见。 他拿着那二两银子用牙狠狠的咬了一下,旋即欢喜的走向柜台,将银子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也学着店小二刚刚的模样在银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随即傻笑了起来。 “唉,看样子晋地是真穷啊,不过是二两银子,就像是发了大财一般。” 陆天逸夹起盘子中的一片肉放进唇中。 肉一入嘴,他就忍不住嘴角一抽,连嚼都没嚼,直接吞进了肚子中。 “喂,你不觉得很咸么,怎么还吃的那么欢快?” 那肉不知放了多少盐,不仅很咸,还有股苦味跟酸味。 按理说食盐那么贵,比肉还贵,一个小客栈,哪里来的那么多盐。 肉这么咸,用盐像是不要钱一般,看样子,那盐的来历有些不寻常。 陆天逸一顿,看着钟离艳大口吃肉大口吃饭,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猛的看向陆霆宴。 陆霆宴拿着筷子,也慢慢的夹了一块肉吃。 他半眯着眼睛,很显然,这肉过于咸了。 虽说不排除这肉是熏肉,但寻常的熏肉,可没这么咸。 晋地的一个客栈,菜做的味道一般,不过全凭着食盐在提味道罢了。 可奇怪的是,食盐这种金贵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贫穷的晋地呢。 这不是,很奇怪么。 晋地离临安城,也没多远。 莫非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嫂子,你刚刚说了什么,引得那些人神色大变?” 陆天逸甩了甩脑袋。 不管晋地有什么秘密,待两天就知道了。 只是他很好奇刚刚温蘅说了什么,那几个人那么吃惊。 就好似温蘅说了他们的死穴一般。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客栈刚刚得了二两银子,店小二干活更加卖力了,一脸笑意。 陆陆续续的又上了三道菜,菜就齐了,店小二正准备退下,陆天逸直接从袖子中摸出几个铜板,趁着掌柜的不注意塞到店小二手心中: “伙计,问你个事,你们这店里的菜做的如此美味,可是用了什么秘方?” 也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在晋地售卖食盐,不过这食盐是打着另一种名义售卖的。 也可能是食盐被伪造成了什么作料售卖。 如此,通过将这些东西低价卖出去,方可达到洗银子的目的! 陆天逸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便忍不住牙疼。 洗银子啊,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况且,不仅洗银子,临安的盐税可能还有偷运食盐的问题。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查出来不是死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嘿嘿,自然是有特殊的调料了。” 手心中的铜板冰凉硌人,店小二却笑开了花。 他悄悄的将手蜷缩在袖子中,将声音压低,道:“实不相瞒,我们客栈中的大厨最近新得了一种调味料,在做菜时将这种调味料放进去,炒出来的菜味道可口不说,若是用这种调料腌制肉类,那么肉便能保存很长时间。” “几位客观请慢用,若是有事再唤小的。” 店小二神神秘秘的,他也不方便多说,只匆忙说了几句话便退下了。 不过光凭这几句话,也能让陆霆宴跟陆天逸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哼。” 陆天逸冷哼一声,眼底满是杀意。 那些人,好大的胆子! 若他们没有恰好来晋地,没有吃到这客栈中的肉,还发现不了这样的秘密呢。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小二,我们要住店。” 陆霆宴摇摇头,示意陆天逸别急。 他端着碗,吃了两口饭,桌子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喊了店小二过来。 “来了客观,请问你们要在这里住几日,开几间房啊。” 店小二更热情了,毕竟温蘅等人又吃饭又住店,也算是一笔大生意。 “先住一天,开三间房。” 陆霆宴说着,丢了一块碎银子给店小二。 这块碎银子有五两,店小二眼睛都放光了,脚步虚浮的朝着柜台而去。 大夏朝虽然在几个帝王的励精图治下国泰民安,可还是有很多穷困之地。 就拿晋地来说,市面上流通的货币一直都是以铜板来计量的,所以银子对当地百姓来说,简直是稀罕物。 也难怪店小二会那么兴奋了。 “阿蘅,咱们去楼上休息一会吧。” 这些饭菜实在难以入口,陆霆宴怕温蘅吃不习惯,打算一会让暗一从包袱中拿点糕点出来给温蘅吃。 他们临走前带了几包糕点,如今正派上了用场。 菜有些咸了,为了不让店小二跟掌柜的怀疑,他们刻意多吃了一点,一会肯定是要多喝水的。 “好。” 温蘅起身,跟着陆霆宴往二楼去了。 晋地不大,这客栈自然也不会太大,一共只有两层,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客房。 客房也不多,一共才有十间房,陆霆宴开口就定了三间,店小二兴奋也是正常的。 “几位客官好生休息,若是有需要,再唤小的。” 将温蘅等人引到客房,店小二赶忙去烧水了。 客房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胜在干净。 陆霆宴拥着温蘅坐在凳子上,随手将房门关上了。 “出来吧。” 房门刚关上,温蘅的视线便看向窗外。 窗户打开,只见一人从外面跳了进来,赫然就是吉安。 “敢问这位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吉安一脸沉重,而他的手指也不再全部蜷缩在袖子中,大大方方的呈现在了温蘅眼前。 只见他的两只手,食指跟中指特别长,长的离谱,相对而言,小指跟无名指便很短了。 这样的手型,在现代也少见,更别说是在古代了。 温蘅低叹一声,想着吉安果然是玄门赵家的后代,这样的手型,乃是典型的摸金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