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寄昭昭》 第1章 江南旅游 小镇入住 阴霾聚集在古镇的天空，细雨从檐上翘脚聚集而滴，跌落下来打在地面小泥洼里，溅起一小点水花。 八月原本燥热异常的天气，也因为这场雨凉快了许多。 出租车内，师傅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瞄一眼坐在后面的乘客，“姑娘，过了这座桥，前面就是南溪镇了，我将你放在那个路口可以不？” 望着窗外的女子转头微笑：“好，谢谢师傅。” 师傅客气摇头，乐呵呵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女子开始整理东西，闻声，她停下动作：“嗯，家在西北，我来南方旅游。” 师傅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南方古镇的特色以及美食，女子含笑听着，忽然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最近可来对咯，再过一周这边小镇有汉服节，很热闹的。” 女子拉好包包拉链，目视前方：“我听说了，没想到来得早了些，打算自己先四处逛逛。” 师傅瞧着女子始终礼貌待人的模样，他多了一句嘴：“姑娘，你倒是像我们南方人，性格温温柔柔的。” “谢谢。” 闲聊的时间，车稳稳停在了之前所说的位置，师傅率先下去，帮她从后备箱拎出了行李，女子再次道谢，他招了招手开车离开。 古风犹存的明清建筑，坐落在雨中，像极了或隐或现的水墨画。 女子撑伞站在路边，望着眼前与众不同的景色，她弯起眉眼，推着行李箱缓缓前行。 路过一家便利店，她将东西放在屋檐下后走了进去。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这附近有住宿的地方吗？” 店老板看直播正看得热火朝天，莫名被打断，他不高兴地抬起头。 来人身着粉色碎花裙，乌黑长发披于肩部，裸露在外的肌肤极为白皙，弯弯的黛眉之下有着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清波流盼，薄厚适中的红唇微微翘起，比湿润的花瓣更显娇艳。 她的轮廓有些深，带着少许异域风情，眉宇间有种超越自身年龄的美。 店老板眼底掠过一抹惊艳，他指向外面：“你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到底，拐个弯就到了，店名叫朝朝暮暮。” 女子笑的温婉：“谢谢老板。” “不客气。” 等女子出去，店老板火速打开微信群，分享起遇到美女的事。 旅店院内。 男子坐在桌前，他姿势十分随意，边画着图边打电话：“爸，我妈呢？” 开起扬声的手机放在一旁，对面声音显得很清晰，细听带着一丝不耐烦。 “找你妈做什么？你已经不小了，别动不动什么都找你妈。” 男子无奈叹气：“不是，爸，你好歹让我和我妈说两句话啊，我想她了不行吗？” “妈宝男是找不到对象的，再者你妈有我，没事别打电话，挺烦的。” “爸，那你们什么时候回……”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他就知道会这样，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自他懂事起，所有人都宠着他，只有他父亲眼里全是他母亲，对他的要求活着就好。 男子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起身进了里屋。 外面响起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女子停下站在门前，瞅着店名喃喃自语：“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 她喜欢。 进到里面，庭院的顶部用玻璃做了封闭，两边的围墙处，紫藤花结出了果实，左侧花架上放满了多肉，品种各式各样。 女子正打算离近些观看，屋内有人走了出来，边翻着手中的书边往桌椅前走，丝毫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 她愣了几秒，不得不开口：“你好，打扰了，请问这儿是旅店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男子抬起了头，他看向刚刚出声的人，眼神闪了闪，“是的，你要住宿吗？” 女子望着距离几米远的旅店老板，暗暗赞叹果然有的人只要一出现，就会让周遭景物黯然失色。 这人身穿月牙白休闲套装，站立在桌椅旁，脸型很是完美，高挺的鼻子立在面部，五官俊美绝伦。 许是江南风水养人，他的肤色有些白皙，倒衬得他唇瓣宛如抹了胭脂，粉粉的，然而最勾人的却是他那双凤眼，眼尾略微上翘，看人时眸光温柔，好似含着情意，连带着眉毛都泛起了涟漪，当真是容颜如画。 女子点头：“嗯，还有空余房间吗？” “有的，进来吧。雨伞可以放在你旁边的架子上。” 女子侧首看向他手指的位置，折起伞放了进去。 男子等她放好伞，往电脑旁边走：“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紧随其后的女子将包打开，掏出证件递给他。 “几天？” “三天，谢谢。” 男子伸手接过，宣昭，宣昭，他心里接连念了两遍。 弄好一切手续，男子将身份证和房卡一并递给她：“房间在三楼，我帮你把行李拿上去吧。” 宣昭付完钱道谢：“谢谢，那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我叫沈袭予，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叫我。” 话落，他拎过她旁边的黑色行李箱往楼梯口走去，宣昭跟在身后，到了三楼，沈袭予将她的东西放在门口，笑了笑转身下楼。 宣昭推门而入，打量四周，中式风格的装修，靠近窗户的地方，放了张檀木桌，上面摆着一摞宣纸，砚台上搁着两支毛笔。 走至桌前，一些有字迹的宣纸映入眼帘，她伸手拿起，每张的笔迹都不同，或许是住宿客人的一时兴起，毕竟如此氛围，很难不被影响。 宣昭随手翻看着，直到第四张的内容让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楼下，沈袭予回到他的专属位置，坐下后便一直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抬头望向上空，那些迫切想要打透玻璃的雨珠，顺着檐角落下。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今天天气真好。” 第2章 小桥流水人家 很快，底下一堆评论。 “阿曜，在帝都还是江南呢？” “这厮准是遇到好事了。” “沈袭予，是让你悄悄的去散心，不是大张旗鼓的在朋友圈到处拉仇恨。” ...... 沈袭予此刻心情极好，平时从不回复朋友圈的人，今日挨个回了一遍。 翌日。 一夜好眠的宣昭，睫毛轻颤了两下，缓缓睁开眼，她用脸轻蹭了蹭被子，伸手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半，她下床拉开窗帘，慵懒的伸了伸懒腰，转身进了浴室。 今日的天空灰蒙蒙的，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 不到一会儿，宣昭收拾妥当，她穿着雪纺面料的白色法式复古裙，方领泡泡袖，倒是显得她又甜又仙。 院内，沈袭予左手支着下颌骨，右手不停地转着笔，有些愁眉苦脸。 听到楼梯口处传来的脚步声，他转头问候：“早上好。” 宣昭笑了下：“早上好。” “要出去？” 宣昭微微讶异，不过她倒没多想，随口回了一句：“是的，打算出去逛逛。” “嗯，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起？” 沈袭予看向宣昭，虽说是在问她的意思，然而脸上却明晃晃地写着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恰巧宣昭就是个不懂得如何拒绝的人，她愣了下，沉思几秒后，颔首表示可以， “那你稍等我一下。” 沈袭予低头弯了弯唇角，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宣昭很有耐心，她一点也不急，想着他可能要一会，便迈步去了多肉花架前。 青凤凰、仙女杯、黑兔耳、玉吊钟……等等，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她俯身摸着下方一盆凝脂莲，眼底尽是喜爱，种满这扇多肉墙的人一定别具一格。 沈袭予放好东西出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没上前打扰，可惜美好的画面就是用来破坏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宣昭站直了转头看他，他眨了眨眼，摸出兜里手机接通：“喂，你好。” 也不知道对面说的什么，好半天，他慢吞吞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不好意思，走吧。” 宣昭礼貌一笑，率先往外走去。 沈袭予望着走在他前方的人，背影极美，纤巧玲珑，得体的衣裙笼着身体。 真想藏起来啊。 沈袭予掩上门问：“第一次来玩吗？” 宣昭好似很高兴，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嗯，我喜欢南方小镇这样的氛围。” 周遭的环境让她放松了不少，此刻起了闲聊的心思，她紧接着说：“我家那边山和平原很多，这种基本没有。” “北方吗？”沈袭予有些好奇，她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北方的女子。 宣昭将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准确点说是西北。” 沈袭予颔首：“小时候跟着爸妈去过一次秦城，那些壁画、石窟，当时觉得十分吓人，后来采风自己又去了一次，只剩下震撼。” 他小的时候确实去过一次，只不过父母把他扔给了别人带。 宣昭余光看到他略带无奈的神情，嘴角的弧度稍稍大了些。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处石桥旁，宣昭停下脚步。 “奶奶你这个姿势得重新拍一张，你孙女的倒是可以。” “对，纸伞别堵脸。” “可以，可以。” …… 宣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沈袭予随着她视线看过去，桥上站了五六个人，一老一少身穿旗袍打着纸伞，旁边有人高举着相机，同时嘴里不停地指导着。 沈袭予问她：“喜欢旗袍？” 宣昭没想到他观察的这么仔细，她怔了下回：“嗯。” 沈袭予从小耳濡目染，自是对旗袍知之甚深，他轻声介绍：“她们穿的都是丝质面料，夏季凉快，印花工艺像是烂花绡，至于领子和盘扣，奶奶的方角立领花扣，孙女的v领一字扣。” 宣昭目光虽放在桥上，耳朵却有在认真听讲，忽然没了声，她眉头紧蹙。 沈袭予微微侧首，注意到她脸上的小表情时，不由地轻笑出声：“我只懂些皮毛，如若你喜欢，以后可以带你去见我母亲，她算行家。” 宣昭浅笑：“谢谢。” 沈袭予挑眉，正打算开口，宣昭随着拍照的几人转身，只见他们下了桥往巷子深处去。 “戴望舒诗中写丁香般的姑娘撑着油纸伞彷徨在雨巷，和此刻相比，虽说意境不同，但也算是让我遇到了，没白走这一趟，小桥流水，旗袍女子打着油纸伞，漫步在青砖小巷，真美。” 她毫不遮掩的羡慕让沈袭予愣了愣，于他而言，这些不过是每天都在发生的平常事。 沈袭予打量着眉眼低垂的宣昭，这个初次见面的姑娘，给他的感觉很矛盾，落落大方却又小心翼翼。 第3章 很红的十八线女明星 沈袭予略有些走神，殊不知他已经盯了人家很久，宣昭歪头问他：“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他勾了勾唇角摇头：“没有。” 宣昭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去其他地方逛逛。” 正大光明的赶人语气让沈袭予失笑：“好，那等会见。” 宣昭只是浅笑，随后招了下手先行离开，沈袭予站在原地，望着桥上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到群里。 他问：“怎么追女孩子？” “？？？” “阿曜出什么事了？” “乖乖，你这还需要追？” “就是，脱光躺下就可以了。” …… 沈袭予盯着瞬间被刷屏的群消息，挑了挑眉：“一见钟情，需要追。” 回完便不再理会因他两句话已经爆炸的群，将手机揣进兜，迈着两条大长腿，不紧不慢的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宣昭被这几句唱词吸引了脚步，她转身瞧见了一个小店，面积并不大，门口左侧的牌子写着酒肆二字，右侧躺椅上睡着位大哥，词就是从他嘴里哼出来的。 宣昭嫣然一笑，她上前打招呼：“你好，大哥，你也喜欢黛玉葬花这段吗？” 中年男人被打断没有丝毫不快，反而笑着说：“我就是瞎唱，瞎唱。” 宣昭伸出右手，比了个赞：“大哥唱的很好。” 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娘，酒量咋样？尝尝我家的酒。”说完好似生怕她误会，紧跟了一句：“不要钱，不要钱的。” 大哥的豪爽，让宣昭觉得亲切：“方便吗？” “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开门不就是为了迎客。” 中年男人起身邀她进店，里面摆着好些酒缸，宣昭好奇地摸了摸：“你们是自己酿酒吗？” 中年男人边给她打酒边回话：“有的是，有的不是，挨个给你来点尝尝。” “好啊，谢谢。” 宣昭的酒量目前来说是个谜，因为她从来没喝醉过。 差不多十分钟，宣昭将店里的酒尝了个遍，什么米酒、梅子酒、葡萄酒、黄酒、白酒等等，最后她手里拎着两瓶梅子酒出了店门。 一阵风拂过，将她额前碎发吹起，露出酒后微微泛红的双颊，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姐，小姐姐。” 后面有声音传来，宣昭停下回头。 一个女孩追了上来，戴着帽子口罩墨镜，捂得严严实实，宣昭上下打量一番，面露疑惑。 “请问镇上有旅店吗？”女孩双手叉腰，刚刚的小跑让她有些气喘吁吁。 宣昭指向女孩身后：“你往前走有座桥，然后过桥向右一直走到底，拐弯就到了。” 女孩蹙眉，这人难道不认识自己？“等等等一下，你不认识我？” 宣昭微愣，她们应该认识吗？ 女孩将自己墨镜口罩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摘了下来：“现在呢？” 宣昭摇头，确实没见过。 女孩快要哭了：“我是唐纯。” 这下轮到宣昭一脸懵，唐纯望着她迷茫的表情，双手捂脸：“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我竟然这么不红，果然十八线小明星没人认识，太难过了。” 宣昭瞅着眼前自称明星的人，竟然说哭就哭，她开口安慰：“你别哭，可能你挺红的，我只是不关注娱乐圈，不好意思。” 唐纯放下手，两眼泪汪汪的：“真的吗？我真的挺红吗？” “嗯。” 宣昭失笑，掏出纸巾递给她：“快擦一下，不然就不漂亮了。” 听到不漂亮这三个字，唐纯嘴一撇又要开始，吓得宣昭连忙各种哄。 半响后，唐纯笑了：“你长得真好看，你也是明星吗？” “我不是。” “哦，可是你真的好漂亮，自我介绍下，我叫唐纯，是个很红的明星，今年24。” 宣昭听到身旁人煞有其事的介绍，微微一笑：“我叫宣昭。” “名字真好听。” “谢谢，你快去旅店吧，沿着我刚才说的方向走就可以。” 唐纯深呼吸后做了一个决定：“不去，我喜欢你，我要跟着你，你和我做朋友吧。” 宣昭一怔，她礼貌婉拒：“谢谢，你也很漂亮，我先走了，你快去吧。” 话音落下，宣昭转身就走，唐纯不开心了，想她那么社牛的一个人，今天竟然遇到了拿不下的人。 士可杀不可辱，她誓死也要让宣昭做她的好朋友，于是，发完誓的唐纯拎着行李箱，屁颠屁颠地小跑跟了上去。 商贸街宠物店。 随着沈袭予的推门而入，门口的招财猫喊着欢迎光临。 店主是个小伙子，他看到来人，笑着招了下手：“沈哥，巴雷特叫好一会了，你再不来接它，估计它都想绝食了。” 巴雷特是沈袭予养的纯种阿拉斯加犬，自身喜欢巴雷特狙击步枪，因此狗子也得了个枪名。 沈袭予失笑摇头，他走到一个笼子面前打开：“我带它回去了。” “好勒，再见沈哥。” “嗯，再见。” 出了宠物店，沈袭予将巴雷特拽到一旁，他蹲下身摸着它的头低声交代：“家里有客人，回去后不要吓到她，不然剁了你吃狗肉，听到没有？” “汪汪汪——” “乖。” 某人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吓狗的话。 第4章 狗腿子巴雷特 彼时。 宣昭走哪唐纯就跟哪，这让前者很无奈：“你别跟着我了。” 唐纯怎么可能会听，她巴不得自己被拴在裤腰带上，她真的很喜欢宣昭，原因嘛，谁还不爱美女呢。 “不行，我就要跟着你。” 宣昭被打败了，她停下脚步回头：“你不是要去旅店吗？” “没事没事，我不着急的。” 唐纯四处张望着，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了，昭昭，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 “好巧啊，我也不是。” 宣昭从没见过这么缠人的，她蹙眉：“唐纯是吧，要不我带你先去旅店？” 唐纯感动的不行，看，她眼光多好，昭昭就是体贴。 宣昭想的很简单，如若她真是明星，周边肯定少不了狗仔，她十分抵触镜头，更遑论被别人议论。 “昭昭，我给你讲，我是趁着经纪人请假回家偷跑出来的，也幸好我来了，不然就遇不到你了。”唐纯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宣昭听着她自来熟的称呼，终究是没管。 半个小时左右。 两人回到旅店，宣昭刚踩上台阶还没站稳，率先拎着行李箱进去的唐纯突然折了回来，速度极快，宣昭被吓一跳。 唐纯藏到她身后，哭丧着脸：“昭昭，有狗。” 宣昭愣了下，只见一只阿拉斯加跟了出来，她莞尔一笑，随即蹲下身：“过来。” 巴雷特立马钻进宣昭的怀里，哼哼唧唧地舔着她的脸，宣昭避不开，身子微微后仰。 唐纯看的直撇嘴，色狗，哼，她以后也可以亲到昭昭，然而让唐纯没想到的是，待她老了这个愿望都不曾实现。 沈袭予原本进屋给巴雷特拿狗粮，谁知出来不见了它的狗影，听到动静一瞧，软香在怀？他漫不经心地喊了声：“巴雷特。” 巴雷特学着唐纯，也立马藏到宣昭的身后，露出一颗脑袋，这一操作看的宣昭浅笑不已，她站起来拂了裙摆：“不好意思。” 沈袭予摇头，一旁被巴雷特挤开的唐纯，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不是那个谁吗？ “你你你你……” 结巴声让沈袭予注意到了多出来的唐纯，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沈袭予吗？”唐纯的语气略带着不可置信。 “嗯。” “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我家。” 宣昭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了然，旧相识吗？那好办了，有熟人就不至于跟着她了。 沈袭予看了眼宣昭，只见她垂着头，他温声道：“进来吧，不要站门口了。” 说完侧身让她们先进，唐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脸的八卦遮都遮不住。 她和沈袭予认识是因为她的父亲唐德，唐家主做布匹生意，沈家与唐家之间有业务往来。 她父亲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有次饭局上喊了她一起。所以在这看到沈袭予她才会非常吃惊，不是说他喜欢男的吗？怎么和昭昭在一起？ 唐纯站在门口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已经迈出几步的宣昭，回头看到唐纯还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她柔声喊，“唐纯。” 唐纯眨了眨眼：“来啦来啦。” 沈袭予斜了眼一直贴着宣昭撒娇的巴雷特：“它好像很喜欢你。” 宣昭俯身摸巴雷特脑袋：“嗯，我也很喜欢它。” “它叫巴雷特，刚过三岁。” 唐纯站在不远处猛翻白眼，恰巧被宣昭瞥到，她站起身：“她好像也需要住宿，你帮她办下住房手续吧。” 沈袭予看向唐纯，眼神有些意味不明：“没房间了。” “嗯？”宣昭疑惑。 唐纯眉开眼笑，她跑到宣昭面前可怜兮兮地噘嘴：“昭昭，我能和你住一个房间吗？” 宣昭感到为难，思索了一下，正准备点头答应，沈袭予开口了：“我尽量帮你腾个空房间吧。” 宣昭如释重负，唐纯扭头恶狠狠地瞪向沈袭予，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沈袭予不作理会，伸手问她要了身份证，转身去登记。 几分钟后，唐纯自己拎着东西跟在沈袭予后面上了楼。 宣昭被唐纯这么一搅合，也没了再出去的想法。 巴雷特看她还在原地，跑到她脚边，围着撒娇，惹得宣昭娇笑不已。 “你这么喜欢我吗？” “汪汪汪——” 二楼，唐纯站在门口盯着面无表情的沈袭予：“你想对我家昭昭做什么？” 沈袭予淡然地瞥她一眼：“不是你家的。” 唐纯不乐意了：“难道还是你家的？” 说到这，沈袭予愉悦扬眉：“迟早是。” 唐纯：“？？” 宣昭并不知道在她和巴雷特玩闹的一小会儿，就被人定了归属权。 沈袭予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唐总应该还不知道唐大小姐来这吧。” 回复他的是一道很重的关门声。 这时，沈袭予的手机响起，他掏出看了眼接通：“什么事？” “阿曜，救命啊。” 听着对面的求救声他完全不当回事，语气一如既往冷淡：“怎么了？” “我妈最近天天给我安排相亲，我都被她要嚯嚯病了。” “谢林，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沈袭予见怪不怪。 谢林是沈袭予的好兄弟，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好吧，我妈的意思是给你也安排上，她正在努力说服干妈。”这头谢林翘起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脸坏笑。 “是吗？” “挂了，”沈袭予余光扫到拐角处站着的宣昭，他干净利落地掐了电话，“上去？” 宣昭颔首，沈袭予给她让路，瞧见她上楼后才离开。 花架旁，巴雷特看到他飞速窜了上去，比吃到狗粮还兴奋，沈袭予拍了它两下，轻笑：“很开心吗？” “汪汪汪——” “我也是。” 乌云渐渐散开，露出天空原本的颜色，整个大地都通亮了起来。 唐纯环顾着屋内干净又整洁的摆设，气地连连跺脚。 这明明就是用来给客人入住的，可沈袭予竟然骗她说没房间。 第5章 沈少爷的美色与家世 转眼到了午间，沈袭予做好饭。 他的手艺是自小被沈父锻炼出来的，将菜挨个端上桌后，他上了三楼。 咚咚咚—— 宣昭开门，看着他客气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沈袭予垂眸，低声道：“来喊你吃饭。” 自然的语气让宣昭一愣，她确实有些饿了，刚还在看能不能点外卖，她点头：“饭菜的钱是怎么算的？” “房费里包含着。” 宣昭没多想：“好，我马上下去。” 沈袭予应了一声，他下到二楼，又敲了敲唐纯的房门，很快，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半眯着眼，带着明显的起床气：“干什么？” 沈袭予双手环胸：“如果饿了就下楼吃饭，一次500，不饿当我没说。” 话落转身就走，丝毫不管被吵醒的人有没有听懂，恰巧宣昭走了下来，唐纯立马笑眯了眼睛：“昭昭。” “嗯，下去吃饭吗？” “去的去的，你等下我。” 宣昭颔首，静静站在拐角处等，一分钟后唐纯跑了出来，挽着宣昭往楼下走。 “昭昭，你在这打算待几天呀？” “暂时还没定。” 院中，沈袭予在给多肉浇水，看到她们下来，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到一旁洗手：“你们先去餐厅吧。” 唐纯瞪了眼沈袭予，她冷哼一声，拉着宣昭进去。 沈袭予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她拉着宣昭的那只手，几秒后，他笑了笑。 餐厅内。 宣昭四处打量着屋内的装修，唐纯跑到餐桌前，指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说：“昭昭，看着好香啊。” 闻言，宣昭看向餐桌，余光扫到唐纯的两眼好似都在冒光，她不禁莞尔：“看着是挺不错的。” 洗完手的沈袭予进来，就听到宣昭的这句话，弯起眉眼道谢：“谢谢。” 唐纯开始大惊小怪：“这是你做的？” 对待这位唐大小姐，沈袭予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他反问：“不然呢？” “当然以为你叫的外卖啊，你让昭昭看看你像是会做饭的人吗？” 两人仿佛较上了劲，齐刷刷的转头望向宣昭，势必让她给个满意答案。 宣昭抬眸看向沈袭予，那双勾人的含情眼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睫毛微微颤动，宣昭快速移开视线。 “昭昭，你怎么不说话？”唐纯蹙眉，不理解宣昭为什么不帮着她。 沈袭予低头轻笑，宣昭转移话题：“可以吃饭了吗？” “嗯。” 三人坐下后慢慢动筷，沈袭予发现宣昭喜辣，比如那个辣子鸡，她动筷就稍微多些。 不多时，宣昭放下了筷子，见状，沈袭予问：“吃好了吗？” “嗯。”紧跟着宣昭又说：“等会我洗碗吧。” 她已经看出来这是老板做的饭菜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好还上楼喊了自己，却也不能光吃不劳动，宣昭不喜欢不劳而获，更不喜欢欠陌生人的人情。 沈袭予看向另一边吃正香的唐纯：“她说她洗。” 唐纯有些迟钝的抬头：“嗯？” “你洗碗。” “凭什么？”唐纯很不乐意。 宣昭笑了下：“我来吧。” 可唐纯怎么会让她心爱的昭昭来洗碗：“没事，昭昭，我可以。” 宣昭还想说话，被沈袭予出声打断：“她答应了。” 饭后，帮着收拾完餐桌的宣昭准备上楼，沈袭予状似无意提起：“那间屋子是书房，里面大多是我母亲的书，你若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宣昭微微讶异“方便吗？” “嗯。” 沈袭予去给巴雷特喂狗粮，宣昭则是进了书房谢林，东墙挂着一幅《烟雨图》，一张上好的梨花木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她扫视一圈，最后走向一旁书架，书籍类别分的很清晰，一本手札忽然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伸手拿起，慢慢翻看。 里面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案件，直到翻至中间一页，宣昭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一片苍白，捏着札记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沈袭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宣昭回神，笑得勉强：“不好意思，我乱翻了东西。”她将手札合上放在旁边，迈步走了出去。 宣昭刚刚的细微变化，沈袭予全看在眼里，他走至桌前，轻轻拿起他父亲的那本手札翻了起来。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原本出的太阳这会也不知躲去了哪，到处乌云沉沉。 宣昭坐在床边低垂着头，从她上楼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敲门声将她惊醒，她抿了抿唇，起身去打开。 外面，唐纯满脸甜甜的笑：“昭昭，我可以进去吗？” 宣昭点头，唐纯立马跑进去，生怕晚一秒她就会后悔，一副告状的语气：“昭昭，沈袭予不仅让我洗碗，还坑我500饭钱。” “500块钱？” 唐纯坐在一旁凳子上：“嗯，饭钱啊。”接着她又说：“昭昭，你离他远点，听说他喜欢男的。” 宣昭只是微笑，唐纯怕她也喜欢好看的，继续说：“你可别被那张脸骗了，帝都不知道有多少女的图他美色，当然也有图家世的，毕竟嫁给他能一飞冲天，我给你说他家是正儿八经的军人世家，他太爷爷是沈老将军，他爷爷也是军籍，父亲虽不属军籍但也是国际刑警，他母亲宁家也不差，家里从军从政还有从商的，而且他母亲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听说大家闺秀的思想都比较老古董，不过在帝都基本没见这位沈夫人参加过宴会。 总之祖辈的殊荣，让他在帝都都可以横着走，我爸说沈袭予这人很低调，身旁连个女人都没，大家都传他可能喜欢男的，害，反正昭昭，你别被骗了。” 宣昭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者她从不论人是非，不过看在唐纯的一片好心，她点头答应：“好。” 唐纯眉开眼笑：“昭昭，你真好，唉，别人努力一辈子都不曾得到的，这有的人生来就已经拥有，人与人之间果然不能比较。” 宣昭看向窗外，她的声音很轻：“是啊，有些人能活着，就是上天给予的最大施舍。” 第6章 新来的电灯泡谢林 唐纯一时之间没听清宣昭说了什么，她问：“昭昭，你刚刚说什么？” 宣昭微微摇头：“没什么。” 唐纯还想继续给她讲那些帝都的八卦，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宣昭歉意的笑了笑，拿过手机去了卫生间。 “喂，你好。” 那边的人说话很不利索：“宣…宣姐…姐姐。” 听到声音的瞬间，宣昭脸上浮现出了笑容，真挚又柔和：“是想想吗？” “嗯…宣姐…姐好。” “想想好，最近有没有乖乖听妈妈的话？” 对面没回答，隔了十几秒后，有人说话了：“是昭昭吗？没想到她又给你打电话了。” 宣昭浅笑：“没关系的，陈阿姨，你和想想最近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你也照顾好自己，如果累了就回家来。” 宣昭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泛起了红，她心里只觉得很暖：“好，谢谢陈阿姨。” 之后两人又唠了几句才挂的电话，宣昭靠向洗手池边的墙上，微仰起头，眼神有些恍惚。 方才打电话的人，是宣昭当年救下的一对母女。 那天宣昭兼职下班有些晚，路过孙山桥，饿了一整天绕路去买吃的，走到一半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影，宣昭摇头苦笑，估计是自己太累产生了幻觉，正打算离开，又有了动静。 “想想，对不起，请你原谅妈妈。” 宣昭寻着声音绕开树，看到了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缓缓往江水深处走。 她急忙扔下东西往女人身边赶：“快停下，不要再走了。” 女人听到喊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没理会，此时的水已经没过女人的腰部。 “求你了，别再往前了。”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绝望，女人停下了脚步，见状，宣昭加快速度跑上前，她搂着满脸泪水的女人和孩子往岸边走。 咚咚咚—— “昭昭，昭昭，你还好吗？” 门外的声音让宣昭回了神，她睫毛轻颤，温声回：“我没事。” 听到里面人的响动，唐纯放心了不少，从宣昭进去，她就进入手游玩了起来，卡莎都死好几次了，她还没出来，再三思索后，她起身去敲了敲。 不多时，宣昭出来：“不好意思。” 唐纯现在就是宣昭的脑残粉，说白了，宣昭做什么都是好的。 “没关系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书房内。 沈袭予翻着那本手札，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放下后，掏出手机开始打字。 “不是说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得抓住她的胃，但好像不怎么管用。” 点击发送到了群里，这个群名就很谢林，“谁先脱单谁是狗”很快有人秒回。 “不是吧，阿曜你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和你们开过玩笑。” “啧啧，看看群名啊。” “完犊子，连阿曜都要谈恋爱了。” “阿曜，难道你的颜值对人家不起作用？” …… 沈袭予看着七嘴八舌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十几秒后，他问：“难道我真的挺丑的？” “？？？” “？？？” …… 顿时问号刷了屏，他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不过应该是比你们好看。” 发完关上手机，屏蔽掉接下来的所有人身攻击，转身拿着图本走了出去。 晚饭同中午一样，做饭洗碗分工依旧很明确，等他们吃完饭，外面的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江南水乡的傍晚，让人淡忘了闹市中的浮躁，反而摘得一抹宁静。 宣昭打算出去逛逛，消消食的同时，顺便看看夜景，唐纯这个小尾巴自然也跟着去了。 沈袭予坐在院子里开始画图，神情很是认真，巴雷特不停扒拉他，急切的也想出去。 沈袭予转头：“不能去。” 可巴雷特咬着他的裤脚，就想拽他往外走。 他无奈，只得放下笔，摸着巴雷特的脑袋，眼神里藏着温柔：“巴雷特，得慢慢来知道吗？这是诚意。” “汪汪汪——” 院子外有路人经过，时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沈袭予安抚好巴雷特，重新拿起了笔，这方面他有些随父母，对画图、设计都很有天赋。 “铛铛铛，小爷驾到。” 咋咋唬唬的声音打断了沈袭予的思路，他停顿了下，侧首看向门口。 “阿曜，你这什么表情？” 沈袭予看到一身花里胡哨的谢林，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货怎么来了。 “你来干嘛？” 谢林拎起行李箱走到桌前：“我干爹干妈说了这也是我家，我随时可以来。” “哦。” 沈袭予不再理他，低头继续他的图，谢林对此很不满，他打算瞧瞧是什么惊世大作，让他对自己的到来这么敷衍，随着一瞅，只见白纸上画着一个女人的画像。 谢林好奇心作祟：“这是谁啊？” 正在上色的人懒得搭理他，谢林嘿嘿一笑，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被眼疾手快的沈袭予藏了起来。 “干嘛这么小气，我就拍了发给家里人，沈家小少爷思春了。” “你到底来干嘛？”沈袭予叹气，他只觉得旁边人聒噪。 “逃难。” 谢林坐下，打开微信看了眼群里消息，一脸大惊小怪：“我去，你认真的？” 沈袭予淡淡瞥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不知道上哪去的巴雷特这会跑了过来，对着谢林一阵叫，这让谢林轻嗤：“嘿，好你个没良心的狗子，当初还是我救的你，没有我，你还能在这叫。” “汪汪汪——”巴雷特叫的更欢了。 沈袭予有些不悦，他侧首看向与巴雷特吵架的人：“不想待就回去。” 谢林瞪了眼巴雷特，笑眯眯问：“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呢？让我见见。” 说完还不忘抛个媚眼，沈袭予将旗袍的盘扣画好后，不紧不慢道：“和唐家大小姐出去了。” 谢林一时没反应过来唐家大小姐是谁，几秒后，他跳起身：“唐唐唐纯？” “嗯。” “不行不行，我先上去了，千万别让她见到我。” 说完就往楼梯口处走去，火急火燎的模样，好似身后有鬼追着一般。 第7章 两人看家两人购物 这栋房子建造的那会儿，政府还没有相关的政策要求，整体面积470平米。 居住的卧室空间大但数量少，后来女主人买来做了二次休整，除了一楼格局未变，其余三层规划好后，拆了重新做的布置，如今增添了不少房间。 四楼属于自家居住，二、三楼则是给旅客的居所。 谢林头也不回的冲向四楼，惹得巴雷特冲着楼梯处狂叫。 沈袭予见他离开，重新将那张画像拿出来，端详片刻，弯起了眉眼。 不多时，宣昭和唐纯回来了，巴雷特立马跑上前，围着前者撒娇。 沈袭予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动静，他转头：“回来了？” “嗯。” 唐纯看着宛如个望妻石的沈袭予，翻了个白眼。 “昭昭，我们上去。” 宣召对着他点了下头，随唐纯一起上了楼。 沈袭予起身去关院门，之后将巴雷特的睡袋拿进去，也回了房间。 果然一推门，就看到某人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嘴里吆喝着：“盲僧救我，快救我。” “卡莎揍他啊。” 沈袭予面无表情走到跟前，趁着他正在游戏的关键时刻，踢了下沙发示意门外。 等谢林反应过来时，他游戏角色死了不说，人也被赶了出来，他轻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隔日。 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映得周遭通红一片。 沈袭予早起已成习惯，谁知他下楼就看到宣昭站在花架前。 他走过去：“你也喜欢多肉吗？” 宣昭有些走神，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歪头看向说话的人：“是啊，它们自身坚强也好养。” 沈袭予笑了笑，他问：“那喜欢的花呢？” 宣昭沉思了一会：“红色彼岸花吧。” 这次轮到沈袭予怔住了，还不待他发问。 宣昭垂眸，伸手拨弄着多肉的花瓣，轻声道：“听闻它是死亡之花，也代表着新生，死亡与新生就像地狱与天堂，虽是一线之隔，却也让人难以跨越。” 此时此刻，沈袭予忽然觉得眼前人，离自己距离很遥远，可她明明就站在这。 “昭昭，昭昭。” 一惊一乍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两人回头，只见唐纯跑了下来。 看到宣昭时，她松了口气，昨晚说好今天一起出门去拍照，谁知她一睁眼就七点半了。 跑去三楼敲门没人，她赶紧下楼，幸好宣昭还在。 “我在。” 唐纯赶紧上前挽住宣昭，身旁的沈袭予被她挤远了些。 谢林揉着眼睛出现在楼梯口，他是被唐纯的敲门声吵醒。 “啊，你你你……” 谢林放下手，看到唐纯，转身要回楼上：“我好像还没睡醒。” “你给我站住。” 唐纯疾步过去拽住他：“好你个谢林。” “你认错人，认错人了。”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 两人的恩怨还得从唐纯第一次参加选秀时开始。 彼时，唐纯因为太过紧张，跑去卫生间，没看仔细结果进了男厕，而那会儿谢林正在上厕所。 这一下引起了误会，顿时兵荒马乱，一个急着转身藏，一个急着上前解释。 谢林作为公司股东，又长的英俊，自是有不少女明星为了上位和剧本跑去献身。 谢林以为唐纯也如此，但让他觉得离谱的是，这女人竟然追到了男厕，于是第一次选秀，唐纯准备那么久落选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表现不好，第二年重新参加，谁知意外听到原因，至此两人结下了梁子。 沈袭予看了眼时间：“我要出去买菜，谁和我一起？” 那边的吵闹声嘎然而止，谢林对着沈袭予眨眼：“我和唐大小姐看家。” 三人同时看向她，唐纯不乐意，凭什么要她一起，正要开口嘲讽他，被谢林提前意识，捂住了她的嘴。 沈袭予低头悄悄扯了下唇角，他突然觉得谢林也不是很碍眼。 宣昭右手捏了下裙边：“那我陪你去吧。” 四人商定后，沈袭予和宣昭出了门，谢林松开唐纯，毫不意外挨了一脚。 青石铺成的小巷，身穿米色休闲套装的沈袭予和长裙加身的宣昭并肩行走，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多了一丝浪漫。 几十年过去，南溪镇的变化很大，比起以前更繁华了。 沈袭予目视前方，闲聊般提起：“我母亲就是在这个小镇上遇到的我父亲，而我父亲来这的原因竟是迷路。” 他轻笑了下，说到父母，眼神都在闪着亮光：“我母亲对我父亲是一见钟情，很多人都以为是我父亲追的母亲，我小时候也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次我干妈告诉我，我父母是属于女追男。” 宣昭侧头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些。 但也觉得很美好，爱情里不管是男的主动还是女的主动，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因为谁也料不到结局是否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袭予为了迁就宣昭步子迈的不大，两人走了十几分钟来到商贸街。 早市的人挺多，开店的买东西的，络绎不绝。 好似时光回溯，出现几十年前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人。 眼尖的看到缓缓而来的男女，开始与旁边相熟的人窃窃私语。 “估计是女朋友，前些日子，有人还打听阿曜有没有对象。” “唉，羡慕不来，一家子都好看。” “是啊，我还对他父母那时候来买菜的场景记忆犹新。” “我们都老咯，岁月不饶人啊。” …… 沈袭予给宣昭介绍：“这是南溪镇最繁华的商贸街，前面有个小广场，每年春节过了都会组织唱戏。” 宣昭好奇：“有秦腔吗？” 沈袭予摇头：“这倒没有，大多是京剧，偶尔也会有越剧和黄梅戏。”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超市门口，旁边躺椅上的五金店老板笑着问：“阿曜来买菜？” 沈袭予含笑回他：“嗯，李叔早上好。” 不远处花店老板也搭了腔：“阿曜，最近怎么没见你爸妈？”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是啊，确实好久不见了。” “你最近没上班啊？” 沈袭予从小就招人稀罕，在他小的时候跟着来买东西，很多人还抱过他。 他停下脚步看向问话的大家：“最近休息，我爸妈回老家办点事，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欢迎大家来做客。” 第8章 阿曜昭昭管闲事 见他不走了，宣昭只得跟着一起站在原地。 她看着身旁人温润如玉的模样，不知怎的，想到了多年前遇到的那位女子。 她是宣昭人生的指明灯。 沈袭予和他们寒暄完，回头看到宣昭正盯着自己发呆。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众人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纷纷笑出声。 宣昭被惊醒，扫视了一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被这么多人看着，她耳尖微微泛红。 沈袭予看了个正着，他眸底尽是温柔：“我们进去。” “好。” 两人进了超市，沈袭予对此万分熟悉，他自然而然走向蔬菜区，揪了个袋子问：“有没有忌口的？” 这话问的含蓄，说白了就是挑食吗？宣昭摇头：“我还好。” “嗯，我遗传了我父亲，不吃葱姜蒜。” 沈袭予边捡着手头的土豆：“那我就随便做了。” “好。” 宣昭其实也会做饭，但比起沈袭予做的，她的就有点拿不出手。 半响后，两人拎着七八样菜去称重，一切弄好，经过零食区，沈袭予停了下来，宣昭疑惑的看向他。 他问：“要吃零食吗？” 他干妈林菲菲是个很喜欢吃零食的女人，还告诉他以后追女孩子可以带她去买，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宣昭摇头浅笑：“谢谢，我不喜欢吃零食。” 两人到收银台结账时候，宣昭付的钱，沈袭予也没和她抢，总共花了三百多一点。 走出超市，宣昭问：“那个饭钱是不是得单独给啊。” 沈袭予侧首看她：“不是说了房费里包着。” “是吗？” 宣昭有些不信，两人正巧路过水产店，沈袭予给钱震打招呼：“钱叔，帮我弄些虾和鱼还是排骨。” 他准备挑鱼：“贝类海鲜吃吗？” 宣昭摇头，她不是很喜欢吃这些，最多能接受鱼虾。 钱震拿着袋子走了过来，看到沈袭予身边的宣昭，笑眯眯问：“女朋友？” 宣昭尴尬的退后一步，沈袭予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眼神一暗。 他解释：“没有，朋友。” 钱震失笑，他边装虾边闲聊：“你这让我想到你爸妈那会，你啊可真是像极了他们。” 所有东西装好，还是宣昭付的钱，沈袭予就好似吃软饭的小白脸。 “有你需要的东西吗？” 话音刚落，街对面的一家店门口吵吵嚷嚷，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听闻动静的人纷纷侧目而视，宣昭和沈袭予也不例外。 好奇是人的天性。 那边站了一堆人，看着中年人偏多些，钱震叹气：“唉，真是丧良心啊。” 宣昭有些不解：“你好，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钱震看着这个漂亮的如同洋娃娃的女孩，无奈摇头：“这些都是附近工厂的农民工，那店面是家中介，欠人家工钱一直不给，都来闹好几次了。” 沈袭予问：“没劳动仲裁吗？” 旁边不知谁接了一句：“要能那么简单也不用闹了。” “报警呢？” “哪有警察管这些，现在农民工都难啊，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也讨不回。” 沈袭予看着旁边垂眸的宣昭，他也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将东西放在钱震的店门口：“钱叔，东西先放你这，我等会来拿。” 宣昭抬头看他，也跟着放下，两人一起前往街对面。 钱震喊他们：“阿曜，回来，别去多管闲事。” 可沈袭予怎么会听，这还没走近，就听到争吵声。 “我们辛苦干活，为何不发工资，都三个月了。” “就是，我们也要生活。” “这钱都是要寄回家用啊。” …… 门口的人好似很不耐烦，他摆摆手：“厂里没给我们，我们哪来的钱给你们，不可能自己垫啊。” 一个大叔站了出来：“你放屁，厂里我们问过了，说已经被你们拿走了。” 沈袭予和宣昭在旁边听了好一会，沈袭予上前一步：“请问你是这家中介的老板吗？” “不是，我也就是个员工。” “那麻烦你让老板出来，最起码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宣昭抿唇看着，她刚刚在对面就犹豫要不要管，没想到他先自己一步。 旁边农民工都应了声，自称员工的人眯眼看向沈袭予，警告道：“和你无关的事，最好别管。” 沈袭予冷着一张脸：“巧了，我还挺喜欢多管闲事。” 宣昭看向门口那人：“三月不发工资你要他们怎么活，你也应该是有家庭的人，我想你们或许有特殊情况，但可以和他们商量着来，起码得有个交代。” 话很中肯，没有偏帮偏信，旁边一个农民工回：“我们每次来都是这个人，也不见他们老板，什么交代都没有。” “对，而且还威胁我们，如果再闹就别想拿到钱。” “他们就是贪了我们的血汗钱。” …… 你一言我一语，员工蹙眉，压根不想多说，他态度敷衍：“到时候会发的，你们赶紧回去上班。” 说完转身要走，沈袭予拦下了他：“到时候是多久，给个准确时间或者立个字据。” 所有人都纷纷赞同，这下直接惹怒了员工：“你他妈谁啊，劝你别多事，小心惹火烧身。” 沈袭予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冰凉，他语气漫不经心：“惹火烧身？那我们可以试试。” 员工急了眼，将手里水杯扔向沈袭予，他侧身避开，谁知砸到了一位年龄稍大的农民工。 这人正好上前要说话，被砸个正中，他几步过去一把抓住员工的衣领：“要不今天给钱，要不我砸了你店。” 员工嚣张极了：“有本事你就砸啊，我告的你倾家荡产。” 人在冲动的时候最容易被激将，他放开员工，拎起旁边椅子砸向桌面。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袭予低声吩咐宣昭：“报警。” 随后他过去拽住砸店的人，耐心劝解：“别受影响，这样吃亏的是你。” 这人已经听不进去，他怒道：“闪开，不然我连你一起砸。” 沈袭予将他手中椅子抢走：“我可以帮你们拿到钱，先冷静下。” 第9章 昭昭受伤阿曜揍人 站在后面的宣昭，转身走出人群报了警。 她又回到原先位置，对旁边的农民工说：“大哥，劝一下你们同伴，不然出事他要负法律责任。” 有人不乐意，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反正我们也拿不到钱，那谁也别好过。” 宣昭不说话了，这也是她一直犹豫的原因，帮忙这种事，好了他们觉得理所应当，不好却又嫌你多管闲事。 她明明得过教训不是吗？ 这时，走进来几个大汉，个个五大三粗，一身横肉，宣昭看到他们，抿紧了唇瓣。 沈袭予还在劝解动手的那位农民工，一时之间也不曾注意，直到说话声响起。 “吵吵吵什么？钱还要不要了？要就回去，该给的时候自会给你们。” 其中夹着包的男人，模样像极了无赖，他将嘴里烟拿掉，半眯着眼睛看向台阶下的农民工。 沈袭予回头，看到像是打手的这些人，眼神闪了闪：“别冲动。” 给身旁人说完，他走了出去：“店老板？” “怎么？你也是农民工？” 语气里全是不屑，沈袭予好脾气的摇头：“不是，看不下去管个闲事。” 夹包男轻蔑一笑：“原来是个管闲事的？多大了啊？知不知道现在社会，闲事不好管。” 还不待沈袭予说话，台阶下的农民工争先恐后怒骂了起来：“你他妈既然是老板，也该给我们个交代。” “对，钱到底什么时候给。” “你贪我们血汗钱不怕遭报应吗？” …… 这人咧嘴一笑，看向这群吵吵嚷嚷的农民工：“要遭报应就不用等今天，你们再闹就别想拿到一分钱，给不给我说了算。” 这话彻底激怒了农民工，有些人不干了：“妈的，我不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我们砸了你的店。” “大家一起，我们没钱你也别想开门做生意。” 说着纷纷涌上前，开始动手，这人给身后大汉使眼色，大汉上前拦，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宣昭被身侧的人挤的一个踉跄，沈袭予注意到，准备过去被旁边人挡了下来。 “上哪去？” 沈袭予眼皮一掀，淡然看向他，这人还以为他怂了：“这就怕了？” 沈袭予转头看了眼宣昭，确定她没危险后，轻拽了下衣服：“为什么要怕？” “有胆量，难怪会多管闲事。” 沈袭予面无表情，夹包男将烟蒂扔到脚下：“不错。” 他两身后，农民工已经和那几个大汉动起了手，店里面、门口闹的厉害，光天化日打起了群架。 宣昭站在最后面，她垂眸盯着地面，忽然，一个大汉被撞到宣昭跟前，大汉看她一眼：“滚一边去。” 宣昭抬头瞅他，眼神里全是淡漠，这人被她的眼神看的很不爽，于是抬手挥了过去。 宣昭速度不慢，尽管她退后一步避开了脸，但胳膊还是遭了殃，碰到身侧的摩托扶手，瞬间红成一片。 这一切被沈袭予余光扫到，他疾步过去：“还好吗？” “嗯，没事。” 宣昭站稳脚跟：“警察来的有些慢，你别过去小心受伤。” 沈袭予低头瞅着她胳膊上的伤，眼底带了丝红。 他半眯了下眼睛：“你去钱叔店门口。” “嗯？” 沈袭予声音很轻：“没事，去吧。” 宣昭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沈袭予看着她安全到了对面，回首扯出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 大汉心里暗骂，大男人的打架就打架，笑个什么玩意，有病吧。 “晦气。” 骂完就要去另一边，沈袭予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允许你走了吗？” 大汉回身：“我要走还用得着你允许。” 沈袭予不说话，猛的一脚踹向他，劲道又狠又重。 大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踹的后退一步，他捂了下被踹到的位置，大吼一声朝着沈袭予攻过来，挥拳直击脸部。 沈袭予一个侧身，壮汉的拳头从他眼前划过。 他冷哼一声，双手抓住壮汉的胳膊，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肩关节脱臼了。 大汉痛的惨叫出声，沈袭予轻嗤：“这点能耐怎么做打手？” 他还不打算饶过大汉，刚迈出右脚，不远处警笛声传来。 沈袭予呢喃：“早不来晚不来，真是会挑时间。”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大汉，两人打斗的经过被夹包男看在眼里，他眼底暗光一闪而过。 很快，两辆警车停在路边，下来了五六个民警。 “干什么干什么？” “大庭广众下打群架是吧？” “都给我撒手。” …… 农民工和大汉虽说分开了，但嘴里还在互骂着。 “怎么回事？”年长的警察皱着眉问话。 夹包男谄媚着立马上前给他们发烟，没人接，他尴尬一笑，出声解释：“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跑来我店里闹事，我话都没说完这就动上手了。” 沈袭予在看对面，宣昭给他招手，他笑了笑。 警察走到他面前：“你也打架了？” “嗯。” 年长的警察吆喝：“这边所有人都跟着去派出所。” 宣昭急忙跑过来：“你们好，是我报的警。” “嗯，一起去，做个笔录。” 沈袭予看着她，轻微叹了口气，无意间注意到她左手腕五厘米宽的白色手绳。 他以为宣昭受了伤：“还好吗？” 宣昭低头看到他指着自己的左手腕，将手背到身后，轻轻摇头：“我没事。” “好。” 半小时后。 南溪镇派出所。 偌大的大厅坐的满满当当，宣昭和沈袭予坐在最边上。 警察分了三批叫进去，宣昭和沈袭予一起。 “名字。” “宣昭。” “沈袭予。” 警察写下后又问：“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你们又是怎么参与进去的。” 宣昭没说话，沈袭予坐直身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话惹得宣昭掩嘴笑了下，警察皱眉：“严肃点。” 宣昭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之后警察让三方坐在一起协商，他们从旁协助解决。 最终谈妥，该发工资的发工资，该赔偿的赔偿。 等两人出来已经中午了。 沈袭予问：“饿吗？” “还好。” 宣昭看了眼天空，夏日中午的太阳，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两人不慌不忙的往商贸街方向走。 “他们刚刚拿到钱了吗？” “嗯。” 第10章 八卦二人组 南溪镇派出所离商贸街隔了两条路，抄小道走的话，其实不算远。 两人在接下来路程也没怎么说话，拐过一条小巷，宣昭看向走在她左侧的人：“你有受伤吗？” 沈袭予摇头，他怎么可能受伤，他和谢林很小的时候，就被扔到那个鬼地方天天受训，长大工作需要也得锻炼，身手自认为还算可以。 宣昭有注意到是自己受伤后，沈袭予才动手打的人，她不善言辞，但该道谢的也不能少。 “谢谢你。” 沈袭予一怔，几秒后，他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谢什么。 他眉眼弯弯：“不客气。” 两人说话的时间到了商贸街，有人看到他们俩回来，停下手里活：“阿曜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你看你这孩子，以后别那么冲动，那群人外地的，不好惹。” 沈袭予含笑点头，全应了下来，宣昭想一个人得多好，他才会如此受人喜欢，她好像永远都做不到。 来到水产店，天太热，他们买的东西，被钱震重新放进了冰柜。 这会看到人回来，他佯装生气：“说了让你们别多管闲事。” “好吧，那我以后尽量不这样。” 钱震将东西拿出来递给他们：“行了，赶紧回吧，大热天的。” 两人接过东西道完谢，转身往回走。 院内。 谢林坐姿慵懒又随意，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 其实谢林长相和性格都随了他妈，生了张娃娃脸，看着很是稚嫩，一双杏眼也显得他单纯又无辜。 蓝色短袖套装加身，倒衬的他肤色比以往白了些。 “怎么还不回来？沈袭予这厮不会是将我家昭昭拐跑了吧？” 唐纯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 谢林听不下去了，他抬头：“阿曜是个君子。” “切。” 唐纯很不屑，能经过层层选拔获得名次，她的长相也自是没话说。 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眸生的犹如玉石般清澈明亮，鼻子和嘴巴端正又小巧。 身材曼妙，棕色的波浪卷，配着一身公主裙，好看的让人心动。 谢林正想怼她，沈袭予和宣昭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他笑的不怀好意：“舍得回来了？” 唐纯迎上去亲昵的搂过宣昭：“昭昭，你可回来了，我都无聊死了。” 宣昭嫣然一笑：“嗯，出了点事耽误了会。” 沈袭予接过宣昭手里东西，嘱咐她：“你去处理下伤。” “不碍事。” 唐纯这才注意到了她胳膊上的红印和细小擦伤，一脸心疼：“昭昭发生什么事了？” 宣昭打算先上楼换衣服，拍了拍她手：“没事。” “那我陪你上去，我有擦伤药。” “好。” 沈袭予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谢林一半，边往厨房走边说：“待几天？” 谢林跟在身后：“和你一起回去吧。” 沈袭予嗯了一声，谢林随他进了厨房，将东西放下：“阿曜，你认真的啊？” “我像开玩笑的人吗？” 谢林看着他将东西一样一样往冰箱放，顺手拉过旁边凳子坐下：“一见钟情？你确定不是见色起意？” “不管是什么，看见她的那刻，心跳有加快，这就足够了。” “哦，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动心，甚至还想，莫非你真喜欢男的，曾替自己担心了一把。 话说阿曜，她不就漂亮些，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过好看的，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 沈袭予转头似笑非笑的瞅他一眼：“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又说得准呢，何况只要是个人他就有七情六欲，逃不脱俗世红尘。” 谢林翘起腿，啧啧称赞：“神神叨叨，你应该出家。” 沈袭予不再理他，谢林哪懂得适可而止：“阿曜，如果人家姑娘瞧不上你呢。” 闻言，沈袭予睫毛颤了颤，他没吱声。 谢林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遍，半响后，沈袭予回他：“不知道。” 谢林眨眼，这人从小学什么都快，哪次不是信心满满，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不确定的回答，也是稀奇。 果然爱情的苦不吃最好。 三楼。 宣昭进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唐纯已经将药拿了上来，自身经常练舞，时不时受伤的缘故，擦伤药当然是必备品。 她拉着宣昭走到床边：“快坐下，我给你擦药。” 宣昭顺从的坐下，伸出左胳膊后，骤然发现自己的手绳没带，她白着脸捂住手腕：“你等我下。” 着急忙慌的再次进了卫生间，留下唐纯坐在一旁低垂着头。 尽管宣昭动作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 很快，宣昭走出来，一脸歉意：“不好意思。” 唐纯笑的甜美：“你怎么总是那么客气。” 宣昭没说话，她垂眸看着唐纯给自己上药。 唐纯的动作很轻，她吹了吹：“昭昭，你有没有发现沈袭予对你很不一样啊？” 宣昭眨了下眼，有些疑惑：“有吗？” 唐纯继续着手上的活：“有啊，他肯定对你见色起意，我家昭昭长那么漂亮，那么善良，那么可爱。” 宣昭有些好笑：“我就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已。” “我觉得你很好啊，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好。” “那你会喜欢沈袭予吗？” “不会。” 宣昭回答的斩钉截铁，这下轮到唐纯一愣：“为什么？” 宣昭神色平静：“没有为什么。” 唐纯不再说话，开始默默上药。 楼下，谢林看着沈袭予将一盘盘菜端上桌，他两眼放光：“阿曜，你好贤惠。” 说着伸手要拿，被一巴掌拍掉：“什么臭毛病。” 谢林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人的某些特质就是基因携带，不一定才会后天生成。 “阿曜，你假期多久？什么时候回局里？” 沈袭予轻描淡写：“不知道。” “啧，你可真是你们局里的大爷。”谢林就服气他这副嘴脸。 沈袭予将最后的汤端上桌，解下围裙：“你去喊她们下来吃饭。” “我不去。” “那你去喂巴雷特。” “我还是上去叫人吧。” 巴雷特的救命恩人的确是谢林，他从一个狗贩子那里买来的。 原本打算自己养，可他妈对宠物的毛发过敏，他爹怕狗。 于是他抱给了沈袭予，谁知道这狗崽子长大后竟然不认他，只要看见他就疯狂的叫。 简直和他现在的主人一个德行，忘恩负义。 第11章 唐纯离开昭昭相送 几人坐上饭桌，要开始动筷的时候，唐纯问：“今天碗谁洗？” 宣昭出声：“我洗吧。” 沈袭予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谢林。” 唐纯满意了，可谢林却不，他哭丧着脸：“为什么是我？” 还不待别人说话，唐纯首先义正言辞怼他：“昭昭有伤，我已经洗过了，他做的饭，你做了什么？” 沈袭予顺便补充了一句：“他什么也没做。” 就这样，在他人意愿不重要的前提下，决定了分工。 此时刚好三点，也不知道这顿饭，应该算午饭还是晚饭。 饭后唐纯拖地，沈袭予和宣昭在收拾餐桌，谢林站在洗碗池跟前，盯着旁边的洗碗机。 “阿曜，这不是有洗碗机吗？” “费电，用手洗。” 谢林气笑了，这分明就是给他找事做。 外面巴雷特的叫声响起，紧接着有人喊：“阿曜，在家吗？” 沈袭予放下手里东西，转身出去，只见院门口站着位胖大妈。 “赵阿姨，你来了。” 被称赵阿姨的女人叫赵芬，沈袭予母亲请的钟点工，已经好些年头了，她每天来帮着收拾下旅客住房的卫生。 “吃饭没有？阿姨给你带了点自家腌制的咸菜。” 赵芬将手里的东西给他，他笑着接过道谢。 “谢谢赵阿姨，才刚吃过饭，我去给你拿钥匙，你先上去收拾卫生。” “行。” 不多时，赵芬拿着钥匙上了三楼，她开始挨个打扫。 进的最后一个房间是宣昭目前住的，她推开门看了一圈，里面整洁又干净，若不是有个行李箱，她都以为没住人。 赵芬先做的卫生间清理，等里面收拾妥当，扫外面的时候，注意到了凳子底下的一个白色盒子。 她刚俯身捡起来，宣昭走了进来，赵芬将盒子递给她：“姑娘，这是你的吧？” 宣昭看向她手里，微笑点头：“是我的。” “你这得装好，别弄丢了。” “好，谢谢阿姨。” 等赵芬离开，宣昭轻轻打开，里面是一个很漂亮的羊脂玉吊坠。 盯了一会，她合上装进了箱子最底层。 宣昭坐向床边，打开手机查看汉服节的活动内容，距离开始还要五天。 她滑动着屏幕，同时也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待下去，她请的假有限，还想去其他地方走走。 二楼，正在睡觉的唐纯被电话吵醒。 她刚接通，就听到对面的怒气已经控制不住：“唐纯，你长本事了啊？我请个假你竟敢留个纸条，偷偷跑出去玩，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了。” 唐纯瞬间坐起，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乖乖，确实是她经纪人，徐奇奥。 “徐哥，温柔温柔。” “你给我闭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公司大发慈悲给你这四十八线的人，安排了资源，让你明天下午去试戏。” 闻言，唐纯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几秒后，她小声问：“徐哥，公司是不是有毛病？” 这话一出，气的徐奇奥吼声更大了些，唐纯赶紧安慰。 其实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刚出道那会唐纯人气确实很高，随着之后竞争越来越大，她干脆躺平了。 娱乐圈那么复杂的地方，唐纯也算个独一份的奇葩，从高人气变小透明，徐奇奥说她能撑到现在，纯属为爱发电。 唐纯挂完电话，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宣昭。 宣昭听到有人叫她，起身去开门，看到唐纯后，侧身让她进来。 谁知她关上门刚转身，唐纯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昭昭，我得回去了。” 宣昭笑了下，她拍了拍唐纯脑袋，走到行李箱前，拿出一只红色手绳递给她：“这是我自己编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送你，希望你以后事业红红火火。” 唐纯伸出手，宣昭顺从的帮她戴上，她弯着眼睛，有些爱不释手。 宣昭浅笑，她觉得唐纯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纯真无邪。 之后唐纯拉着宣昭下楼陪她收拾东西，她挺不想走的。 “昭昭，我在娱乐圈其实很不红。” 宣昭没吱声，唐纯自话自说：“不过我爸说了，混不下去就让我回家。” 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知道被家里保护的很好。 “昭昭，我还没有你联系方式，等我有时间我去看你，或者你有时间也可以来帝都看我。” 宣昭一愣，她垂眸没说话，唐纯看着她这般，讪笑：“不想给也没事。” “好。” 唐纯心里很难过，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想和她做好朋友，没想到会被拒绝。 “加微信可以吗？” “嗯嗯嗯嗯嗯。” 话落，唐纯顿时疯狂点头，两人扫码添加一气呵成。 “你现在必须得走吗？”宣昭看了眼窗外，傍晚了，再迟些天都要黑了。 “嗯，我经纪人已经给我买好票了。”唐纯将最后一样东西装好。 “行，那我送一下你吧。” “呜呜呜呜呜，昭昭真好。” 不论是爱情亦或友情，总有那么一人，只要一出现就能占据你的目光，让你心生欢喜，想要亲近。 唐纯喜欢宣昭便是如此。 第12章 昭昭无意听墙角 t 第13章 陈怀与陈想母女 夜幕降临，月光与星光同洒在小镇，呈现出一幅灿烂的画卷，小巷内时不时传出一两声狗吠。 宣昭洗完澡，对着镜子擦拭滴水的头发，许久，总算半干了些。 她有个习惯，从不烫染发，甚至很少用吹风机，因此她的发质非常好。 一切弄完，等她躺上床，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拿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竟有一条新的短信，内容如下。 昭昭，你快生日了吧，有时间就回来转转，阿姨给你做些好吃的。 宣昭弯了下唇，之后缓缓闭上眼，不多时就睡了过去，许是她心里装太多事，睡得并不安稳。 “你放开我们，求求你，就让我们去死吧。”女人抱着孩子，死活也要往水深处去。 宣昭急红了眼眶：“阿姨，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上去吧。” 女人不挣扎了，她虽流着泪，却面色平静：“已经没什么盼头了，没有人可以帮到我们。” “不会的，不会的，你相信我。”宣昭使劲摇头，她虽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 宣昭做不到。 半拉半拽的努力下，她带着女人走到水浅的地方。 宣昭一把接过孩子，她抱的很吃力，率先将孩子抱上了岸，轻拍了拍她的脸，却毫无动静。 她赶紧去试鼻息，感受到呼吸后，她松了口气。 宣昭转过身，女人低垂着脑袋，还站在原位置，她又跑回去揽住女人往地面走。 一上岸，女人就瘫软在地上，她不发一言，宣昭跪在旁边：“阿姨，你还好吗？” 随即她指向一旁的小孩：“孩子是不舒服吗？” “我喂她吃了安眠药。” 女人的声音很低，但说出的话让宣昭白了脸，她赶忙跑到自己东西跟前，颤着手掏出手机打了120。 半个多小时，救护车到了。 这条小路太偏僻，如若不注意，都不知道这里可以走人。 宣昭也是之前无意间发现，她此刻庆幸自己的一时兴起。 孩子被抱上救护车，女人走在后面，她全程如同行尸走肉，宣昭看着她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小孩没事，正常的剂量。 那天晚上，女人在医院哭了很久很久，撕心裂肺，充满了绝望，宣昭陪着她。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女人恨极的声音将宣昭从梦中惊醒，她猛然坐起来，不停的喘气。 半晌后，宣昭抬眸看向窗外，天还没亮，她瞅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没了丝毫睡意，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陷入了回忆。 后来，她知道了女人叫陈怀，是位单亲妈妈，小女孩叫陈想，十一岁了。 她们为求个公道，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心灰意冷下有了寻短见的念头。 宣昭不忍心，将自己兼职存的下一年学费给了她们。 从那以后，她们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短信也是她给宣昭发的，母女俩现生活在金城，如常人一般。 宣昭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坐到天亮。 听到狗叫声，她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腿，下床进了洗漱间。 楼上，沈袭予被电话吵醒，他微眯着眼看向屏幕，然后按了接听，温柔的声音传出。 “阿曜，早上好。” 沈袭予哑着嗓子喊了声：“妈。” “嗯，妈妈吵醒你了？” “我已经醒了，妈，你们要回来了吗？” 那边已经换了人：“不回，你休几天假？” 听听，这语气除了他爹还能是谁。 沈袭予想了想回道：“十天，如果遇到事可能得提前走。” “嗯，帝都这边没什么事了，我打算带你妈出去转转，你先看家，如果回去上班，就将巴雷特送到宠物店，门锁好。” 沈袭予呆了呆，正准备问他们要去哪，电话已被挂断。 他即将要说的话硬生生哽在了嗓子眼。 半小时后，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谁知一下去就看到了宣昭，她今天穿着一身牛油果绿的短袖套装。 沈袭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嘴角微微上扬。 “早。” 宣昭轻眨了下眼，她转头：“早。”紧接着又说：“这个门我有些开不了。” 沈袭予了然，他随口问：“要出去转转吗？” “嗯。” 沈袭予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意味不明，宣昭没有回避。 两人四目相对，几秒后，沈袭予率先移开视线，迈脚去拿工具。 宣昭站在他身后，看着门被打开，笑着道谢：“谢谢。” 然后直接走了出去，留下沈袭予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出来后，宣昭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觉得不应该待在旅店。 她还在迟疑要不要参加汉服节，纠结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她来这就是为了这个活动，同时又答应了唐纯拍视频。 二是她昨天听到的那些话，让她又觉得必须离开。 宣昭再三思索后，决定去找找镇上的其他旅店或宾馆。 她拿出手机查看地图，但是上面没有标注，无奈之下，她只能沿着路漫无目的往前走。 忽然，宣昭停了下来，看向那棵吸引她目光的树，上面挂满了牌子和红绳。 她走近些看清了牌子上的字，字体都不一样，全是祝福和愿望。 “希望我可以考一个很好的大学。” “祝我父母身体永远健康。” “我要嫁给暗恋多年的人了，嫁给爱情。” “愿我爱情事业双丰收。” …… 宣昭轻声呢喃：“真好”。 她盯着树梢的红绳，开始想自己的心愿。 第14章 古装男子曲晖 半晌后，宣昭抿紧了唇瓣，因为她想到了。 只要能勇敢的活着就好。 由于她太过认真，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对着她拍照。 这时，拍照的人上前：“你好，打扰一下。” 闻声，宣昭转头看向来人，他身穿灰白长袍，白色的精致玉冠束着长发，他的面孔很清秀，一身古风打扮，倒是像极了旧时代的书生。 他脖子上挎着一个佳能相机，看着文质彬彬。 宣昭颔首：“你好。” 这人将刚拍的照片递给她，笑着说：“看到这幅景实在美不胜收，没忍住拍了下来，现在送给你。” 宣昭垂眸瞅着他手中的照片，愣了几秒，伸手接过：“谢谢，多少钱我付给你。” 这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路过，觉得刚刚画面值得记录，便顺手拍了。” 宣昭客套的笑了下：“好的，谢谢。” 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他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曲晖你怎么称呼？” “宣昭。” 曲晖瞥了眼树，他问：“你也是旅游吗？” 宣昭只是笑了下，没回答。 曲晖也不在意，他自顾自说道：“这小镇好像不是特别大，也不知道汉服节那天是在这，还是隔壁古镇。” 宣昭略微讶异，果然对这块感兴趣的人还是挺多的。 之后宣昭垂眸看着手中照片，有风拂过，红绳四处摇摆，她仰头看着树梢。 曲晖注意到她认真的目光，一脸骄傲：“怎么样？拍的不错吧。” “嗯，挺好看的。” “就是…那个那个…能交个朋友吗？” 宣昭将照片装进包里，答非所问：“饿吗？请你吃饭吧。” 曲晖答应了下来，他觉得面前女孩真的好漂亮。 宣昭率先往商贸街走去，曲晖紧随其后，走了几步。 “你想吃什么？” 曲晖对这边不了解，于是他想了下：“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宣昭摇头，她也没在外面吃过饭，不过正好，今天可以尝尝。 最后还是宣昭建议：“就小炒吧。” 曲晖同意了，不多时，两人到了商贸街，宣昭扫视一圈，她指向前面一家餐馆：“就那家吧。” “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恰巧，钱震给店里送鱼，三人撞个对面。 钱震好似发现了大八卦一样，睁大双眼，很快他笑着打招呼：“来吃饭？” 宣昭浅笑：“嗯。” “行，那你们吃着。” 说完转身离开，临走前他特意多看了曲晖两眼。 还是没阿曜长的好看。 他回到店里，拿起手机就往群里发：“阿曜的女朋友带着一个男生在杨发家吃饭，唉，这小子要被撬墙角了。” 有人接了一句：“就你一天闲，好好卖你的东西。” “……” 谁也不知道这一句闲话，被沈袭予逮个正着，他就在这群里。 为什么会在呢？还得感谢他亲爹，镇上为了通知方便，专门建了业主群，原本进的是他母亲，谁知道有人私加他母亲微信。 他爹一生气，把他拉进群当摆设，然后退了他母亲的。 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感谢他爹。 随后，他上楼敲了敲谢林的房门，熟睡的人被他吵醒。 “看着点家，我出去一趟。” 还不等谢林说话，他已经下楼了。 宣昭将菜单推到曲晖面前：“你点吧，想吃什么直接点就好。” 曲晖低头看着菜单问：“你有忌口的吗？” “没事，你顾着自己。” 曲晖抬眸笑了下：“那我不客气了。” “嗯。” 两人总共点了四个菜，其中三个就是曲晖点的。 厨师的速度也不慢，不多时就上齐了，两人缓缓吃着。 沈袭予来到钱震的水产店：“钱叔，我买些排骨。” “来咯来咯。” 钱震边吆喝着走到柜台前：“要几斤？” “五斤就够了。” “唉，阿曜，你那女朋友在杨发餐馆吃饭呢，和一个男的。” 钱震说话的时候，还专门看了眼四周，声音压得很低。 沈袭予轻笑：“多少钱？” “90。” 他付完钱，拎着排骨去了餐馆。 曲晖点的菜，都不是宣昭喜欢吃的，见状，他有些尴尬：“你不喜欢吃海鲜吗？” “嗯，不是很喜欢。”宣昭回得很随意。 “那你应该早说才对，我也就不点这些了。” “没关系。”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宣昭没回头，倒是曲晖看着跨步而来的人，他眨了下眼，觉得很惊讶。 沈袭予眼神闪了闪，走到两人桌前笑着说：“在吃饭？” 听到动静，宣昭歪头看向来人，她淡淡回：“嗯。” 桌上菜都快没了，宣昭也不好意思说要不坐下一起。 沈袭予对此毫不在意，他看着宣昭，眸光柔和：“等会早点回来，我给你做辣排骨。” 话落，他对着曲晖点了下头，转身走出店里。 等人走后，曲晖好奇：“你们很熟吗？” 宣昭笑而不语，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猜出了曲晖应该认识沈袭予。 不然问的就应该是“这人你朋友吗？” 曲晖不知道想到什么，接下来他再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吃完饭，宣昭起身去付钱，然后两人一起出的餐馆门。 曲晖四处看了看：“你接下来去哪？” “随便走走，谢谢你的照片，我先走了。” 说完，宣昭朝着一个小巷而去，留下曲晖站在原地。 他看着走远的女孩，小声呢喃：“倒是有点意思。” 第15章 阿曜看出昭昭异常 旅店院内。 谢林余光扫到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沈袭予，他眨了下眼，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这人不高兴时全身低气压。 “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和女朋友跟人跑了似的，一脸的苦大仇深。” 谢林压根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沈袭予已经迈上台阶的脚放了下来，他回头：“打一架吗？“ “哈？”谢林拼命摇头，他可打不过。 沈袭予见他拒绝，抿了下唇走进厨房。 “这又是被谁惹了。。。真是的。”说着起身跟了进去。 还没看到人，就先听到哐哐哐的声音，谢林伸头一看。 好家伙。 剁排骨解压？这使得劲也太大了。 沈袭予抬眸瞥了眼他，并没理会。 谢林坐在离他稍远的位置，相对安全些，他满是戏谑：“哥们，说说吧。” 沈袭予又一刀下去，他淡然瞥了一眼：“说什么？” “当然是你怎么了？” “没事。” 谢林嗤笑一声：“机会只有一次，不说我就出去了。” 等了一会，也不见沈袭予说话，谢林撇嘴，站起来正准备出去。 沈袭予开口了：“我见到曲晖了。” “嗯？” 谢林没反应过来，曲晖？他想起来，曲家的老二，从小就走丢了，长大后才找了回来。 “他怎么了？” 沈袭予轻握了下手中的刀柄：“他和宣昭在一起吃饭。” 谢林声音拔高了许多：“什么？你女朋友真被他拐跑了？” 沈袭予拎起刀，冷眼看他，谢林连忙摆手：“我说错了，说错了行吧，曲晖出现在这里？” “嗯。” “所以你吃醋？” 沈袭顿了顿，他说：“不是，曲晖这个人不简单。” 谢林不以为然：“你们当警察的是不是都疑神疑鬼的？” 哐—— 回答他的是继续剁排骨的声音，其实这明明可以让水产店老板帮忙弄好。 然而沈袭予急着去找宣昭，钱震再问他要不要剁好的时候，他回了句都行。 毕竟他去商贸街也不是为了买排骨。 小巷内。 一家店吸引了宣昭的目光，她走了进去。 里面可谓非常狭窄，柜台旁边放着一张小躺椅，她扫视一圈，也不见老板。 “需要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宣昭侧身让老板进去，她指向货架上的一支毛笔：“老板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 老板拿给宣昭，她接过仔细看了看笔豪：“怎么卖啊？” 老板伸出手指，比了个数，一阵讨价还价，宣昭最终以满意的价格拿到手。 临出门前，她问：“老板，镇上几家旅店啊？” 老板正在擦台面，闻声，他回头：“一家，咱小镇比不上隔壁古镇，没啥人来，来了逛逛就走，做住宿这块赚不到钱，我这店一年都是亏本。” 听着老板不停叹气，宣昭笑着道了声谢，随即转身离开。 出来后，她心想不用继续找了，这一家估计就是她如今所住的地方。 她抬头望了眼天空，黑压压的云层越积越多，风雨欲来。 宣昭到旁边小超市又买了把水果刀后，开始往旅店走。 然而她在巷子里绕了两圈，也没走出去。 此时，雨渐渐大了起来。 宣昭走向屋檐下站着，垂头看到脚边溅起的小水花，她勾了勾唇角。 因为她想到了三年前，同样的天气同样的找不到位置。 那会儿，她独自去大兴城旅游，玩到很晚打车，可师傅半天找不到人，于是就打电话问她位置。 她就在公交站前面，师傅找了将近十五分钟，直接催促她报东南西北。 她是怎么回答的？哦她说我不知道东南西北，我只知道前后左右。 师傅很无语，沉默了好久又问她穿的什么衣服。 她讲了颜色，师傅打着指向灯在对面给她招手。 等她跑过去坐上车，师傅不停的叹气，弄的宣昭很不好意思。 想到这，宣昭嘴角的弧度大了些。 小巷那边有人打着伞经过，一分钟后，他又退了回来，静静站在巷子的十字口，瞅着不远处的女孩。 她在伸手接雨水，微仰着脑袋，好似很开心。 有狗跑出来，对着打伞的人一阵叫，那边宣昭被惊动，她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沈袭予抬脚走过去：“你怎么站在这里？” “躲雨。” “给你。” 宣昭看了眼他递过来的伞，没接。 沈袭予握着伞柄的手指动了下：“谢林去商贸街给巴雷特拿狗粮，我看下雨出来接下他，你拿着吧，我和他打一把就好。” “谢谢。” 沈袭予点头，等宣昭接过伞，他抬手指向左边：“你走到前面那个路口，右拐走到底，就到家门口。” 宣昭撑开伞，笑了下：“好的，那我先走了，你快去接人吧。” 沈袭予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眼底神色有些暗淡无光。 谢林只是他的借口，他明明是特地出来接宣昭，可他到了商贸街餐馆，杨叔说人早就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穿梭在小巷，这里的路错综复杂，他不知道她去了哪。 然而沈袭予没想到两人就这样遇到了，更让他意外的是宣昭的态度。 原来早上她的疏离并非错觉，原因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沈袭予叹气，随即转身去了宠物店，虽说接人是个幌子，但巴雷特确实没吃的了。 两人相向而行。 宣昭回到旅店，她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轻轻跺了下脚，接着甩了甩伞上的雨。 确定不会带入院里后，她才走了进去。 沈袭予出门时，交代了谢林看家，他瘫在椅子上正玩着手游。 余光扫到宣昭进来，他坐直身子：“阿曜没和你一起？” 宣昭将伞放在旁边架子上转身：“他说去接你。” 谢林有些莫名其妙，他都没出门，接他做什么。 但还是回了句：“我看要下大雨就赶紧跑回来了。” “嗯，我先上去了。” 谢林看着手机屏幕，应了声：“好的。” 不多时，沈袭予回来了，他站在伞架旁，拍了拍衣服。 “你不是出去接人吗？怎么没一起回来？” 谢林游戏刚好结束，他收起手机看向几米距离的人。 “嗯，给巴雷特拿了下狗粮。” 谢林笑眯眯道：“受打击了？” 沈袭予顿了下，抬头看他。 第16章 男朋友在等你吗? 谢林瞥到沈袭予危险的神情，他识趣的做了一个嘴巴紧闭的动作。 沈袭予轻嗤：“我很希望和你打一架。” “别别别，我可不想。” 从七岁开始他就打不过沈袭予了，明明给他们两人的训练是一样。 沈袭予进屋抱着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坐在谢林旁边。 后者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撇了撇嘴。 沈袭予每每心情烦躁的时候，要不写写画画，要不睡觉打架。 谢林是受过摧残的人，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挑衅被揍的全过程，真是惨不忍睹。 “阿曜，我觉得你没希望？” 沈袭予描好衣边问：“你指的什么？” “当然你追人啊。” “嗯。” 谢林双手托腮：“你觉得我去追她怎么样？” 正要改领口的人停下动作，冰冷的眼神扫向他。 谢林连做投降状。 不多时，楼梯处传来声响，沈袭予顿了下，没抬头。 宣昭看到院子中的两人，她抿了下唇，走到他们跟前。 谢林站了起来：“你坐吧，我进去喝点水。” 临走前还不忘对沈袭予挤眉弄眼，可惜人都没看他。 等他离开，沈袭予抬眸：“有什么事吗？” “嗯，续费。” “好，你先坐。” 沈袭予对着旁边凳子微扬了下头，宣昭坐下等他。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宣昭侧首看着他画画擦擦。 两人都是极具耐心的人。 半晌后，沈袭予搁下笔，他将图纸拿起来：“感觉怎么样？” 宣昭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他手中的样图。 画的是短款旗袍，她虽看不懂，却觉得眼前一亮。 沈袭予注意到她的微表情，悄然勾了下唇。 “打算续几天？” 宣昭想了下：“四天吧。” “好，之后准备回家吗？”沈袭予看向她。 “是的，出来很久了。” 沈袭予欲言又止，思索几秒，还是问了出来：“是男朋友在等你吗？” 宣昭将图纸还给他，淡淡回了一句：“不是。” 好不容易提到这方面，沈袭予怎会善罢甘休。 “没男朋友？” 对于仅认识两三天的人来说，说这话只会令人不喜。 沈袭予知道这点，等他反应过来，嘴比脑子快一步，话已经说出去了。 宣昭表情很淡漠，沈袭予也明白自己很失礼。 覆水难收，可他也不打算收，因为不想错过。 于是他说：“很抱歉，但还是好奇。” 宣昭垂眸，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没关系。” 尴尬的气氛顿时布满空间。 沈袭予笑了下，他扯开话题：“住宿费要怎么付？” 宣昭拿出手机：“我扫码吧。” 现金已经被她用完了。 沈袭予偏头看了一眼电脑旁：“那估计得加下微信了，我母亲的收款码好像被巴雷特咬碎了。” 这次宣昭没多想：“可以的。” 联系方式总算得手，沈袭予悄悄弯了弯唇角。 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宣昭将住宿费转给他后，打了声招呼起身上楼。 沈袭予目送她离开，然后打开了宣昭的朋友圈。 仅半年可见，她发的东西少之又少，只有三条。 最下面一条让沈袭予愣了片刻，她说：“我迫使自己爱上了雨天，只有这样，我才能独自扛过人生中的阴雨不停。” “阿曜。” 谢林的声音让他回神：“怎么了？” “你在搞什么？喊你半天。” “什么事？” 谢林着实有些无语：“没事，你继续。” 说完他拿起手机也回了房间。留下沈袭予一人坐在院里，他手中的笔握了半天，也不见他画下一横半竖。 隔日。 宣昭醒来洗漱完和昨日一样，挎上包包走了下去。 谢林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沈袭予，头都不抬地问：“等会吃什么？” 宣昭没吱声，谢林不满皱眉，抬眸发现认错人后，他尴尬的笑了笑：“我以为是阿曜。” “嗯。” “要出去吗？” 宣昭应了一声，然后往门口走去，谢林低头继续玩游戏。 趁着自己的寡妇复活还要十几秒，他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 “你未来女朋友又出去了，不会在躲你吧？” 房间内，沈袭予正在打电话。 “嗯，那个案子我爸应该了解些情况，下来我帮你问问。”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惹得他轻笑出声。 等结束，他看到了谢林发来的内容，心里直叹。 又被这厮说准了，嘴开过光吗？ 由于拍景，宣昭沿路走走停停，她看着新鲜出炉的各种照片，调皮的眨了眨眼。 “早啊，我们又见面了。” 闻声，宣昭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站着昨天遇到的那个人。 曲晖也不曾想过，今天还能见到宣昭，他抬脚走近了些。 “你也在拍照吗？” 宣昭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礼貌的颔首。 “那我能和你一起吗？” 宣昭正准备找借口拒绝，手机响了起来。 她歉意地笑了下，走到一旁接通。 “陈阿姨。” “昭昭啊，什么时候回来呀？” 宣昭回她：“四天左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这能有什么事，就是你太久没回来，想想老是念叨你。” 宣昭听着那头慈爱的声音，笑容都真了几分。 “你给想想说我很快就回去。” “好好好。” 挂了电话，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一回头曲晖还站在原地，她上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 青砖小巷，宣昭一身白色连衣裙，黑发随风飘动，仪态万方。 咔嚓—— 曲晖将她的背影记录了下来，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他舔了下唇角。 宣昭走出一段距离，右转拐弯时，余光扫了后方一眼，看到没人后，她呼出一口气。 她真的不喜欢和不相熟的人打交道，沈袭予已经是例外，自己欠他人情，不理不睬说不过去。 可是这人的照片，她已经请他吃饭做了回礼，希望以后不要再遇到。 “你站在这干什么？” “躲人。” 宣昭下意识回了一句，问话的人被她逗笑。 “是躲我吗？” 宣昭猛然惊醒，她抬眼瞧去，沈袭予拎着袋子站在前面，眉眼弯弯。 第17章 多半得了厌食症 宣昭的脸微微泛红，她罕见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怎么走哪都能遇到他。 然而她忘了目前所站的巷子，是旅店去往商贸街的必经之路。 “没有。” “嗯，那你在躲谁？” 沈袭予摆明了要问个清楚，他还是如初见一般温润如玉。 不知为何，女人的直觉告诉宣昭，她应该立马转身走开。 可她还没行动，沈袭予迈脚往前：“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躲我，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宣昭看着稍稍走近的沈袭予，她抿了下唇：“没有躲你。” “那回家吃饭？” 宣昭手指微动，她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袭予瞧见她的动作，眼神一暗。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谢谢。” 这毫不犹豫的拒绝让沈袭予内心直叹气。 “好，那你继续逛吧，注意安全，嗯…有事发消息。” 他点了下头，宣昭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后，缓缓垂下眉眼。 旅店内。 原本坐在院中的谢林，刚进屋准备给手机充电，就听到巴雷特的叫声响起。 他将手机放下，转身出了书房。 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谢林走过去：“阿姨，你好，请问你找谁？” 女人心里啧啧称奇，怎么又来一帅小伙，不过这长相太显小，和自己侄女有些不适合。 “我找阿曜，他在吗？” 谢林瞪了眼叫不停的巴雷特，然而巴雷特并不买账。 这时。 沈袭予从外面进来，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停顿了一瞬，随即笑着问：“刘阿姨，你是来找我母亲的吗？” 这人叫刘岚，平日里时不时来找沈袭予母亲拿绣图花样。 她连连摆手：“我不找你妈，我是来找你的。” 沈袭予有些讶异，但他面上未显，招呼道：“好，我们进去说。” 他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递给谢林，后者拎着进了厨房。 “刘阿姨，坐。” “唉，好好好。” 刘岚坐下后，稍显拘谨，沈袭予在她对面落座：“刘阿姨，你找我是什么事？” 刘岚顿时直起身子，她兴致勃勃道：“阿曜，是这样的，我想问下你有没有谈对象呀？” 这话一出，沈袭予心里已经明白这人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 刘岚一听有戏：“这不是马上汉服节，我侄女也过来玩，她前天遇到你，就回家找我打听，茶不思饭不想的。 她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我就想着你们见个面互相了解下，或者加个联系方式也行。” 沈袭予轻笑，一如既往的礼貌谦和。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刘岚脸上一僵。 “医学研究，像这种茶不思饭不想，多半是得了厌食症，刘阿姨赶紧带你侄女去医院看看才行。” 偷听的谢林没崩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岚只觉脸上臊得慌，她就不应该听信她侄女的鬼话。 说什么见面一定会喜欢她的，她长得漂亮也有很好的工作。 刘岚尴尬：“阿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打个比喻。。比喻。。” 沈袭予挑眉，好似才反应过来：“刘阿姨以后可别说这么吓人的话了。” “那那。。。” 沈袭予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刘阿姨，我父亲对我以后的另一半，要求很高。” 刘岚愣了下，她下意识问：“什么要求？” “要像我母亲一样的大家闺秀。” 刘岚嘴角抽搐了下，她心里想世上能出几个像你母亲那样的女人，这不是在为难人。 “我知道了。” 沈袭予没接话，他站起来：“那我送刘阿姨出去吧。” “不用不用。” 刘岚边招手边往外走，步子迈的很急，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谢林走出来捂着肚子大笑：“阿曜，你这太损了吧。” “你如果不闭嘴，我不介意让她回来介绍给你。” 望着沈袭予认真的表情，谢林连忙立正求饶：“你可饶了我吧。” “真够糟心的。” 话音落下，他上了楼。 餐馆内。 杨发低头正在看直播，笑的合不拢嘴。 宣昭进来站了两分钟，瞧见老板笑那么开心，实属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杨发伸手拿烟，余光扫到有客人，他连忙关了手机：“你看我这竟然没注意到，不好意思，姑娘想吃什么。” 他已经认下眼前的女孩子了，一是她长得太过惊艳，二是这两日她天天来，谁还不喜欢光顾自己生意的人。 宣昭看向墙上的菜单：“一碗手擀面。” “行，你坐着等会，我去做。” 宣昭含笑点头：“好。” 大多数的北方人都喜欢吃面，宣昭也不例外。 她等的无聊，便拿出手机刷新闻，忽然，一条热搜让她愣住了。 标题是金城惊现杀人狂魔，已有两人遇害。 她点进去越看越心惊，距离案发日已经过去七天了，目前为止，凶手没有一丝线索。 “你的面来咯，慢用。” 宣昭抬眼：“好，谢谢。”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不多时，一碗面被她吃的干净，连汤都喝光了。 吃饱喝足，总算舒服了，宣昭付完钱走出餐馆。 她给远在金城的陈怀母女打了电话，那边很久才接通。 “陈阿姨。” “我在。” 陈怀的气息有些不稳，但宣昭也没多想：“我刚才看到新闻说金城那边出了刑事案件，凶手还在乱跑，你和想想要注意安全。” “死的都是男的，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什么事。” 宣昭想了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叮嘱道：“安全第一，你们出门晚上早点回家。” “行，听你的。” “陈阿姨，想想呢？” 宣昭想起这几次电话都不见陈想，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陈怀笑道：“睡觉呢。” “那让她睡吧，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电话。” “嗯。” 宣昭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皱了下眉，随后将手机揣回包里，不紧不慢的往小巷深处走去。 彼时，金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办公室。 中年男人拍着桌子怒道：“这是一起恶性杀人案，就算金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是。” …… 第18章 唐纯来电 昭昭生病 t 第19章 昭昭住院 阿曜熬粥 他时不时用手背试一试她的额头，温度高的有些烫手。 “不要打妈妈。。她会疼，我也好疼。” “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 宣昭嘴里的胡话让沈袭予一怔，他伸手将她额前的湿发拨开。 小声轻哄：“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马上到医院，很快就不疼了。” 谢林车速很快，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他们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停好车，他连忙下去拉开后车门，沈袭予抱着宣昭下来，两人急哄哄的往里走。 这个点的医生已经去吃午饭了，找了半天，只看到个护士。 谢林上前拦住她：“急诊室医生呢？” 护士道：“刘医生去吃饭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袭予打断：“麻烦让医生过来，我朋友高烧喊疼，她必须马上得治疗。” “好好好，你们稍等，我这就打电话叫刘医生。” 护士自然瞧见了他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于是拨通医生电话，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 很快，一名男医生从楼梯口跑来，脑门全是汗，他气喘吁吁道：“患者人呢？” 护士走到他身边说：“在里面，刘医生，刚给患者测了体温39.8。” “好。” 接下来医生给宣昭做一系列的常规检查，走廊上，沈袭予靠墙而立。 谢林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半晌后。 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沈袭予迎上去问：“医生，怎么样？” 刘医生笑了下，示意他放心，开口道：“患者生命体征无碍，只不过血压下降，血常规有些异常，一直捂着腹部。 初步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高烧，先退烧补液，等人清醒再做其他的相关检查。” 沈袭予暗松一口气，他点头：“辛苦刘医生了。” “应该的，近期的饮食方面得注意，忌生冷刺激，吃些清淡的。” “好的，谢谢。” 刘医生交代完离开，谢林笑嘻嘻道：“这么紧张？” 沈袭予懒得理他，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 “现在怎么办？我出去找个护工？”谢林瞅了眼走廊尽头。 他们两个大男人待在这里也不方便啊，毕竟人家是女孩子。 沈袭予淡淡嗯了声，嘱咐道：“找个心细点的。” 谢林叹了口气，拍了下他肩膀说：“知道了。” 话落，他转身往楼下走去。 沈袭予推开门，三人一间的病房，宣昭在靠近门的位置，中间的病床上躺着位老人。 沈袭予瞥见老人好似睡着了，于是放轻了脚步，走到宣昭的病床前。 躺着的人脸上毫无血色，他缓缓蹲下身，小声呢喃：“你要快点好起来。” 此时的宣昭陷入了噩梦循环，她眼前全是小木屋中男人抽打、女人咒骂的画面。 她站在角落害怕的一直哭，想上前去阻拦，可她不敢。 “宣昭，醒醒。” 宣昭被叫醒，她大口喘着粗气，右手掐着被子，很是用力。 “没事了，没事了。” 温柔的安抚声响起，她的手被反握住，宣昭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慢慢扭头，入目便是沈袭予紧张的神色，她动了动眼珠，又看到了左侧的输液管。 宣昭微微迷茫，她这是怎么了？ 沈袭予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你急性肠胃炎导致发起了高烧。” 原来是这样，宣昭手指蜷缩了一下，沈袭予松开她。 “谢谢。” “嗯。” 沈袭予承了这句谢，他大概摸清了些宣昭的脾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 宣昭还没说话，旁边老人不耐烦道：“给你女朋友喝点水，哪有你这样伺候人的。” 沈袭予有些尴尬，他转身道歉：“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 “行了行了，我这里有水和一次性杯子，你过来倒，让她少喝点。” 老年人指了下她右边的水壶和纸杯，沈袭予也不矫情，他走过去倒了一杯：“谢谢。” “没事。” 他回到之前位置，俯身扶着宣昭给她喝了几口，刚放下杯子，谢林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位阿姨。 他介绍道：“这个阿姨是老手了，所以绝对没问题。” 宣昭蹙眉，她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沈袭予回头看她，语气很坚决：“不行，你这样需要照顾。” 宣昭没吱声，沈袭予也不让步，两人四目相对。 几秒后，后者语气轻了下来：“阿姨和我，你选一个吧。” 宣昭无奈，她只得点头同意。 沈袭予霎时眼底带上了笑，这让隔壁病床的老人啧啧称奇，小伙子疼媳妇不错。 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谢林率先出了病房。 沈袭予帮宣昭拉了下被子，病房的空调温度有些低。 他说：“我回去给你熬点粥，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再来。” “不用。” “医生专门交代的。”他表示要听从医嘱。 见她不说话，沈袭予也不恼：“你休息吧。” 宣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对，因此她沉默了。 沈袭予带着护工出来后，他淡淡道：“阿姨，麻烦了，我下去帮她买好你拎上来。” “好好好，小伙子疼媳妇是好事。” 闻言，谢林捂嘴偷笑。 从医院出来，沈袭予去了超市，他帮宣昭买好洗漱用品交给护工。 之后上车和谢林回了旅店，人出去的急，连门都没有关。 谢林调侃道：“幸好现在人民素质高了，搁旧社会，等我们回来家都被偷光了。” 沈袭予对他的贫嘴已经习以为常，他轻笑道：“今天谢了。” “呀呀呀，我没听错吧，沈小少爷竟然给我说谢谢，乖乖，现在有了内人就不需要我这个外人了呗。” 谢林看着沈袭予喂巴雷特吃的，他继续揶揄道：“女大不中留，我看儿大也一样，可怜我干爹干妈了。” 沈袭予将袋子收好放到架子上，似笑非笑道：“没事做的话过来帮我弄菜。” “行吧，谁让咱是好兄弟，你追女人我怎么着都得助攻。” “废话真多。” 午后的太阳尤其盛烈，尘封多年的黑暗也抵不过它炽热的光芒，开始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 厨房内，谢林坐在一边帮忙摘着绿菜，他说：“阿曜，我现在相信你是真心的。” 第20章 阿曜去医院被拦 “嗯。” 这时，沈袭予手机响起，他关上火接了起来：“你好。” “昭昭什么情况了？” 他听到唐纯着急的语气，对她说：“没事。” 唐纯很怀疑他的话：“不可能，她到现在都没接我电话。” “她手机没电了，明天你再打给她。” 说完也不管对面会不会继续问什么，直接摁掉。 谢林将菜递给他：“好了，我任务完成，撤了。” “嗯。” 随后就见原本要撤的人，坐上餐桌开始吃了起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撤了？” “嗯，虽然冷了，但不能浪费，咱俩可是饿过肚子的人。” 沈袭予随便他，专心熬起了粥。 半个多小时后。 他将粥装起来准备出发去医院，临走前让谢林把锅碗洗干净。 而坐在院子里正打游戏的谢林，瞅着从他旁边飘然而去的人，哼了一声。 沈袭予提着东西往停车的位置走，刚拐过弯，猛然窜出一个人。 他快速后退一步，然后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女人。 虽说这让他感到很不悦，但他还是秉持着礼貌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叫刘欣，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还特意撩了下头发，一阵浓郁的香味钻入沈袭予的呼吸道，他难受的打了个喷嚏。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刘欣没让，她站在原地笑眯眯打量着沈袭予，长得真好看。 沈袭予绕开她，继续往前，刘欣伸手就要抓他胳膊。 他一个闪身避开，蹙眉道：“请自重。” “我就是想认识下你，我姑姑是刘岚。” “和我有关系吗？” 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刘欣直想骂人。 “我喜欢你。” 沈袭予顿了下，淡漠道：“我有喜欢的人。” “是谁呀？” 刘欣非要究根结底知道这个人，她看上的男人凭什么被别人捷足先登。 沈袭予不再搭理她，抬脚往车旁走去。 “问你话呢？” 然而回答刘欣的是车门被关的声音，看着扬长而去的宝马，她愤恨的跺了跺脚。 医院内。 护士刚给宣昭换了最后一瓶液体，她缓缓坐起身。 只觉得浑身无力，护工打水进来看到，连忙上前给她将枕头立起来，垫在身后。 “姑娘，小心些针，别回血了。” “好，谢谢。” 等她坐好，护工问她：“要不要给你擦擦脸？” “要的，麻烦你了。” 见宣昭答应，她端着盆出门去卫生间。 邻床老人笑呵呵的八卦道：“丫头多大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闻声，宣昭转头看她，笑了下说：“再过几日就26周岁了。” 老人一拍手：“和我孙子一样大啊，刚刚那个小伙子是你对象吗？” “不是。” “我还以为你们是小情侣，你都不知道你还没醒时，他瞧着紧张的不行。” 宣昭垂眸，好一会儿才说：“奶奶，我是来旅游的，住在他家旅店，可能是怕我出事影响生意。” “有些道理。” 接着老人来了精神，她下床坐到椅子上说：“我是来看女儿的，谁知道生了病，唉，这不是给人找麻烦嘛。” 涉及到个人家事，宣昭不便评价，便微笑着没吱声。 “丫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我瞅着你就喜欢，我给你说。。” 轻咳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两人回头看向门口。 沈袭予拎着一些水果还有饭盒站在那，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 老人反应最快，她坐回自己床上说：“小伙子来了？” 沈袭予对她含笑点头，走进去将东西放在床头柜子上：“我熬了点皮蛋瘦肉粥，比起白粥要有些味道，等你好了再给你做别的。” 宣昭心里深呼吸，这个人情她要怎么还才可以。 “奶奶，我也做了你的份，你有碗吗？我盛给你。” 老人有些讶异，她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宣昭适当的开了口：“奶奶，一起吃。” 见状，老人不再拒绝，她将自己的碗递给沈袭予，他接过用开水烫了烫。 之后盛了一碗端给她，老人不好意思道：“这也太多了，你这。。。” “没事，还有很多，你慢些吃。” 沈袭予刚给宣昭盛完放下，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一看，眼神闪了闪。 “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等他出去掩上门，老人边喝着粥边说：“丫头，你这确定不是男朋友？” 宣昭一怔，她不明白为何这么问。 “唉，吃吧吃吧。” 老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是她嫌弃自己孙子，真的没法比。 人长得好有礼貌还会做饭，算了算了，这个媒她做不下去了。 “嗯，案发现场就这些吗？” 沈袭予站在走廊窗户前看着外面，楼下人很多，好像起了争执。 “好，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他想着方才宣昭与老人的对话。 病房里不带独立卫生间，要洗漱只能去走廊的尽头，护工出来与他碰个正着。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护工点了下头。 门没关严实，里面的声音很清晰的传出。 直到老人介绍对象给宣昭，他忍不住咳出声。 想到这，他扬了下唇，自信什么的在遇到她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 他收起手机走了进去，笑着问：“味道还可以吗？” “可以可以。”老人抢先回答了。 “那就好。” 他看向宣昭，感受他的视线，舀粥的人抬头：“嗯，谢谢。” “不客气。” 护工端着水进来，他往旁边挪了下，开口道：“我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好，你去忙吧。” 沈袭予没多停留，送完粥就走了。 喝完粥没多久，宣昭输完液了，护士来给她拔了针。 她刚下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老人的家人，所以没多做理会。 然而敲门声没断，她走过去打开：“门没锁，奶奶去卫生间还没回来。” “我找你。” 宣昭看着眼前的女人，疑惑道：“你好，请问你是？” 两人一模一样的开场白，让刘欣恨的牙痒痒，她说：“我是沈阿曜的女朋友。” “哦。” “你这什么态度？” 宣昭反问道：“你想我什么态度？” 第21章 阿曜追求者上门 刘欣一噎，她没想到眼前女人这么难对付。 接着朝走廊两侧观望了下，幸好没人，不然丢脸死了。 宣昭懒得掰扯，她随手就要关门，刘欣伸出右腿挡在门框，威胁道：“你关啊，只要碰到我，我就告你故意伤人罪。” “嗯。” 宣昭应了声，放下胳膊转身回到病床边，刘欣得意的哼了哼。 她抬脚跟了进去，端着架子趾高气扬道：“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别想着勾引别人的男朋友，做人要有点分寸。” 宣昭只是淡漠的看着她，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 “说完了？” “没有。” 宣昭瞥了眼门口去而复返的人，微扬下巴：“那你继续。” 刘欣双手叉腰，背对着门口愤愤道：“阿曜喜欢的人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他了。” “你哪位？”沈袭予斜靠在门框上，曲着膝盖，双眼却紧盯宣昭。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刘欣一跳，她回身看到沈袭予先是一愣，随即摆出笑脸，娇滴滴地喊了声：“阿曜。” 沈袭予站起身，冷眼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这人平日里有三不喜，第一不喜陌生人的自来熟。 第二不喜陌生人喊我小字，第三不喜陌生人不懂规矩，今天你全占了。 我不为难你，我母亲教导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欺负女人。 所以你此刻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她，道完歉滚。” 刘欣双眼含泪，她摇头：“我真的很喜欢你，两年前见你的第一次，我就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你。。。” 沈袭予面无表情，宣昭眉心微动，她只觉得吵。 正想开口让他们出去解决，邻床的老人回来了。 沈袭予侧身让她进了病房，她乐呵呵道：“这谁啊？你们两朋友？” 谁知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姑娘，你没走错病房吧？” 老人好心询问，被刘欣瞪了一眼，怒气冲冲道：“要你管。” 宣昭站起来冷声道：“滚出去。” 刘欣还想耍赖不走，老人呸了一声骂道：“不认识就滚。” 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见没人理会自己，最后捂脸跑了出去。 沈袭予满脸歉意，他走到宣昭跟前，压低了声音说：“抱歉，但我确实不认识她。” 宣昭无所谓笑了笑：“没事，我理解。” 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沈袭予眼神暗了暗。 “我回来是想问你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 宣昭思忖了几秒：“不用了。” 反正她打算明天就出院了，沈袭予嘴唇动了动，只是淡淡应了声。 “嗯。” 两人相对而站，老人捂嘴偷笑，她特意背过身给他们留了空间。 从后面看，倒显得宣昭娇小了些，她就像整个人都被沈袭予抱在怀里。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宣昭低头看脚尖，眼前人身上那独有的味道，疯一般的往她呼吸道里钻。 说不出的淡淡清香，很能迷惑人心。 沈袭予垂眸瞅着恨不得钻入地缝的女孩，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能急，得慢慢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站稳后说：“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等下，饭盒阿姨已经洗了。” 宣昭伸手拿起递给他，他接过点了下头出了病房。 人都没了身影，她还望着门口发呆，早就坐起身的老人，看到她的魂不守舍笑着说：“舍不得？” “奶奶，你想多了。” 老人叹气，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丫头啊，遇到合适的人就得把握，错过就没有咯。” 宣昭削苹果的手顿了下，她轻声道：“奶奶，我很早以前就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了。” 老人原本还想再劝，但瞧着她事不关己的表情，停了话茬。 彼时。 刘欣出了医院就给自己闺蜜打电话抱怨：“我太生气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对面义愤填膺道：“你长那么漂亮还有钱，一个男人而已，拿不下就换。” “他真的很好看。” “好好好，那就让不要脸的狐狸精自动退出。” 刘欣转了下眼珠，她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她顿时来了精神，不停的说好。 沈袭予出来就留意到了刘欣，他沉着脸走近了些，听到她阴狠的话语：“我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 沈袭予嗤笑一声，闻声，刘欣立马回头，她有一瞬间的慌乱，反应过来赶忙摁掉电话。 “离我们远点，不然我会先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沈袭予警告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些年，刘欣仗着自己的美貌，没少招惹是非。 但每次总有人为她摆平，这是第一次她想要自己来搞定。 她要让沈袭予看到自己的厉害，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宣昭所在的楼层后，握紧了手机往刘岚家去。 晚间，护工给宣昭在医院餐馆买了饭，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沈袭予来的时候，她让护工晚上回家休息，不用守她，护工却不愿意，为此两人争执不休。 “姑娘，我拿了钱的，肯定得留在这照顾你。” “阿姨，没关系，你明天再过来。” “那不行。” 沈袭予推开门，他吩咐道：“阿姨，明早你再过来吧。” “好吧。” 见此，护工叹气，那么高的费用太过轻松，拿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出门前还寻思着要不要退还一部分。 “吃过饭了？” 宣昭扫到他自然的将手里东西放在床头，轻轻嗯了一声。 沈袭予瞄了一眼邻床，收拾的很齐整，他好奇道：“奶奶是换病房了吗？” “出院了。” “给你熬了点鸡汤，我问过医生，说可以喝。” 宣昭沉默不语，沈袭予见她不吱声，疑惑道：“怎么了？” “沈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萍水相逢你这样做，恩情我没法还。” 她的神情很认真，不似开玩笑，沈袭予睫毛轻颤了下，面不改色道：“不用还。” “不合规矩。。。” 这不是宣昭为人处事的原则，刚嘣出几字，就被打断。 “养好身体就是最好的报答。” 第22章 母亲我遇到喜欢的人了 宣昭张了张嘴，半晌后，她轻声道：“谢谢。” 沈袭予含笑摇头：“不客气。” 将汤盛好递给她后，他便坐向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 宣昭小口喝着汤，期间偷瞄了他好几眼。 沈袭予自然感觉到了，但他没理会，自顾自地的按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外面忽然刮起大风，病房的外开窗户被吹的嘎吱作响。 动静大得让两人同时瞅了过去，沈袭予蹙眉，他起身去关。 宣昭趁机看了眼墙上钟表，已经夜间十点多。 “沈先生，谢谢你，很晚了，你快回家吧，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沈袭予关窗的手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道：“不要紧。” 她的本意只想让他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在，宣昭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或许是水土不服引起的，你不用担心我会赖在旅店的身上。” “嗯？” 此话反而让沈袭予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面色有些不解，宣昭又重复了一遍。 “你认为我是因为这个？” 宣昭没回答，她心里瞬间闪过两日前听到的对话，可那又怎么样。 “是的。” “……” 沈袭予有瞬间的词穷，真是让人有挫败感。 他余光扫到时间，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守夜的想法也打消了。 “我不担心你会赖在旅店，相反，我倒希望如此。” 该解释的还是要说清楚，避免以后更大的误会，他总是这样，走一看十。 话落，他往门外走去，临近门口，他回头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我走了。” 宣昭点了下头，等门再次关上，她盯着门框有些走神。 病房外走廊上，沈袭予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不知想到什么，他摇头失笑。 正思忖着要不要给谢林打电话时，兜里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 他掏出接通，听着对面的温声细语，霎时眉眼弯弯。 “妈。” 担心自己的声音会影响到病人的休息，他起身走向楼道口。 “阿曜，妈妈有打扰你休息吗？” “没有。” 话落，那边的声响让他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宣昭推门往尽头去。 他记得那边好像是卫生间。 “阿曜，你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他一时之间的走神，让电话里的人更是焦急。 “啊，妈我没事，我只是来探望下朋友。”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也只有在父母跟前，沈袭予才会呈现憨憨的一面。 那边松了口气，没有因为他不完整的话说他，反而耐心道：“照顾好自己，替妈妈向你朋友问好，希望他早日康复。” “嗯。” “那妈妈不打。。。” “母亲，我遇到喜欢的人了。”他语气里的愉悦和欢喜毫不遮掩，就那样大大方方的表达了出来。 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哼，沈袭予呆了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女人好似也被他的开心感染，她柔声问：“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他顿了顿，带着些害羞小声道：“我还不了解，但我很确定自己非她不可。” “那你要好好对自己喜欢的人。” “我知道。” 由远而近的脚步响起，他沉默了一会儿，等人进了病房，又唠了几句，才挂的电话。 沈袭予用手机轻拍了拍发热的脸，他不清楚自己为何脑子一热就告诉了父母。 明明八字还未一撇。 枉他平日那么冷静，果然爱情容易让人冲昏头脑。 沈袭予回到宣昭所在病房外的长椅前，屈膝落座后，打起了游戏。 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一点也不像父亲。 宣昭白日睡多了，此刻平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 许久后，她开始哼唱了起来。 “好一奴才，你在为娘面前背书先将首一句忘了，若在你家先生面前，娃娃呀，你难免一顿的饱打。” “儿记打了。” “记打了好，背身站了，待为娘与儿提得一句。。。” …… 细听，原来是秦腔，曲目名《三娘教子》，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勾起唇角，缓缓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门内外的两人干着各自的事，沈袭予在宣昭不知道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方式陪着她。 翌日。 刚过六点，护工急匆匆的往医院赶。 “阿姨，请等一下。” 身后的喊叫声让她停了脚步，她回头一看，正是昨日雇佣自己的人。 “先生。” 沈袭予淡笑，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我给你们买的早餐，你帮着带进去。” 护工看着他略带憔悴的面色，疑惑道：“不一起进去吗？” “我等会还有事处理。” “好的。” 等他身影走远，护工八卦的嘟囔：“估计是闹别扭了。” 旅店。 谢林起的很早，他不敢忘记好友临走前的叮嘱，最迟也要八点开门。 于是他专门上了闹钟，规划的特别好，等闹铃响了再赖床半小时，七点准时去开门。 正打算闭眼睡回笼觉，手机响了，他摸起接通：“谁啊，大早上扰人清梦，是要遭报应的。” “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你再不下来开门，我保证等下你就会遭报应。” 清冷的声音让他瞬间醒过神，他坐起身：“哦哦哦哦，阿曜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也不等沈袭予接话，他继续说：“马上，你等我一分钟。” 接着便下床往楼下跑，炸毛的头发都来不及顺。 沈袭予收起手机，捏了捏眉心，十分烦躁。 吱呀—— 门从里打开，谢林一脸谄媚讨好：“我不小心睡过头了。” 内心却暗暗吐槽：只要这厮在，他每次都得早起，真不是人干的事。 “嗯，吃完看着，我去睡会。”沈袭予将包子豆浆一股脑塞进他怀里，也不管他是否同意。 “嗯？” 谢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已经迈步前往楼梯口。 “阿曜，你昨晚。。。” 话问到一半被打断，沈袭予回头淡淡道：“哦，也别忘了给巴雷特吃的。” “我知道了。” 谢林迷茫的眨了眨眼，阿曜好像有些不开心？ 紧接着他努嘴耸肩，反正又不是他惹得。 第23章 昭昭出院 汉服节来临 想到此，他把怀里的包子和豆浆放在桌上，挠着头回房间洗漱。 沈袭予收拾完躺到床上，感觉十分疲惫，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没休息好就会脾气暴躁。 另一边。 护工拎着吃的进来，宣昭已经起床很久了，正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香樟树。 听到动静她回头，看到是护工，她转身走上前：“阿姨，早上好。” “好好，早上好。”护工笑着说：“快来吃早餐，你朋友买了一堆等在医院门口让我拿了上来。” 闻言，宣昭愣了愣，朋友？随即很快明白了过来，阿姨指的应该是沈先生吧。 她抿唇不语，护工放下手头东西，笑呵呵道：“还给我也买了，这我明明是来照顾你的，挺不好意思的。” 话都到这份上，宣昭也不得不搭话：“没关系，阿姨你也吃，我自己弄。” “好好好，方才我让他上来，他拒绝了，姑娘，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其实你们只要说开。。。” 她拆着自己的粥盒，嘴里不忘劝解。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当她转头瞧见宣昭面无表情时，立马停了话茬。 “唉，瞧我这张破嘴，对不起啊，姑娘。”护工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平日就没少做。 然而宣昭哪里知道，她连忙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护工见她的确没生气，识趣的不再说话，开始低头吃起东西。 等医生查完房，已经九点多，宣昭清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于是她思索了一番，对护工说：“阿姨，我准备出院了。” “你确定没问题了吗？”对于病人，她这样问有点不好，就好像盼望她一直住下去，察觉到这点，她尴尬的摆手：“我没有咒你的意思，真没有。” 护工的解释让宣昭笑出声，她当然知道。 就是这一笑，让护工看呆了，自己没上过学，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就觉得眼前人像星星一样耀眼夺目。 “嗯…阿姨，你的护工费是怎么算？我给你钱，这两天麻烦你了。” “你朋友都给了，一天1000，先结了2000，我都感觉给多了。” 说完，护工从兜里掏出1000现金递给宣昭，让她数一下收回去。 宣昭没接：“阿姨，你拿着吧。” “不不不。。虽说钱多谁都喜欢，但多少活就拿多少钱，我这才照顾你一下午，一半都不少了。” 她很执意，硬是塞到了宣昭的手里，随后热情的嘱咐了她几句，便先行离开。 宣昭望着手里的钱，心想这个世界充满残酷无情的同时，却也藏着温存与美好。 下午三点。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渐渐出了蓝天。 沈袭予猛然惊醒，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只有美梦该多好。” 孩子气的嘟囔让他少了些平日的清冷，拿起手机看了看，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当他准备起床时，断断续续的讲话声传入他耳内。 他蹙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宣昭现在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楼下。 宣昭坐在院子里打电话，她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害未来的影后替我担心，我很抱歉。”她的嗓音很温柔。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句什么，惹得她轻笑不止。 沈袭予下来就看到这幅画面，她身着一袭粉色连衣裙，微垂着脑袋，嘴角上扬，她的睫毛很长，他所在位置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动，望着她将垂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眼睛轻眨了下。 “汉服节明天开始我知道的，你能来吗？” 忽然，她触到了扬声键，顿时唐纯的不满响彻整个院子：“啊啊啊啊啊啊，我也想去啊，是在南溪镇吗？” “没有，在隔壁的坞江镇。” 她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沈袭予，所以也没按掉扩音，边查看着活动的最新情况，边与唐纯分享。 “昭昭，你要记得给我拍视频和照片。” “好。” “还有还有到时候人一定很多，你要注意安全。”唐纯宛如一个老妈子，不放心的念叨着。 宣昭依依应了下来，忽然，唐纯话锋一转：“汉服节只办一天吗？那是不是结束后，你就要回家了？” “嗯，我已经买好了票，以后欢迎你来大西北玩。” “好啊好啊，你到家要告诉我一声。” “行。” …… 这时。 谢林从厨房出来，他瞅见楼梯口的沈袭予，不解道：“你站那里干嘛？” 突如其来的出声让宣昭的手僵了几秒，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 沈袭予意味不明的盯了谢林一眼，后者有些莫名其妙，又怎么了？ “沈先生。”宣昭率先起身打招呼。 “嗯，身体好彻底了吗？” 言外之意，怎么不等身体好了再出院，为什么这么着急？ 宣昭看到了他眼底的担忧，她挪开视线，佯装没听懂：“谢谢你们，我已经好了。” 沈袭予没说话，聪明人之间不是非要用语言来沟通，有时一个眼神就够了。 谢林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只觉得周围空气弥漫着浓浓的尴尬。 他打算开溜，沈袭予状似无意间提起：“谢林，你昨日问的汉服节，我问了母亲，她说应该在明天，明早咱开车过去也凑个热闹。” “哈？” 谢林懵逼了，他什么时候问了？但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哦了一声，这一声拉的很长，四个声调都被他哦了进去，就好似得瑟自己的拼音声调学的很好。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都是被巴雷特气的。” 他有眼力见，侧首问宣昭：“你也是来看这个吗？” “嗯。” “那一起去，我给你说坞江镇阿曜熟，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半时间待在江南。” 还不等宣昭拒绝，沈袭予接了话茬：“可以，那明天早上出发前叫你。” “行行行。” 完全没宣昭说话的份，她没推辞，而是暗自做了决定，明日她得早点走。 谢林见宣昭同意，他背对着朝沈袭予挤眉弄眼。 本以为会换来他感谢的眼神，谁知得到的却是一个警告。 第24章 阿曜对昭昭的预判 宣昭适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眉来眼去。 “谢谢，那我先上去了。” 谢林识趣的退到旁边，沈袭予颔首，也挪开一步给她让路。 等彻底听不见上楼的脚步声，谢林绷起脸，很不乐意：“阿曜，我什么时候说要去那啥节了？” 沈袭予懒得理会他，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前往书房。 “喂，沈袭予，你不要太过分！” “气死了。。无视我是吧？” 他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忽然，前方的人猛地停了下来。 他一时不慎，眼看着撞上去，沈袭予背上宛如长了眼睛，跨步闪身避开，谢林被晃了个趔趄，顿时更来气。 他正要怒吼，沈袭予摸出兜里的手机，按了接听：“胡局。” “后天下午一点，来一趟我办公室。” 严肃的语气就连谢林也怔住了，这是发生什么大案子了？ “嗯？紧急案件吗？” “具体还没定下来，估计会需要你走一趟。” 沈袭予抿了抿唇：“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谁知对面瞬间变的不正经，八卦了起来：“阿曜，听说你在追姑娘？” “……” 还不等他回话，那边自顾自道：“出息了，不错不错，改天带到局里来见见。” 沈袭予一阵无奈，谢林没憋住，噗哧一下笑出声。 胡局还是那么可爱，哪有带人家女孩子去公安局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犯了事。 “好。” 挂了电话，沈袭予表情有些复杂，谢林好奇：“案件是不是有些棘手？” “或许。” 谢林没再问，因为他知道涉及到刑事案件，有些东西不是他该了解的。 “我要忙会儿，你去接巴雷特。” “我？你就不怕我命丧黄泉？” 砰—— 然而回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隔日。 狗吠声四起，宣昭睁开了眼，她抓起手机瞧了瞧。 清晨五点半，该起床了。 平日的习惯让她练就了利落，收拾完才过去半小时，于是她又将房间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一切结束后，她把行李箱放置一旁，挎着小包下了楼。 宣昭今天的打扮依旧亮眼，红色的碎花港风裙罩体，凸显的腰部尤为纤细，裸露在外的小腿匀称又白皙。 来到院里，看到已经敞开的大门，她愣了愣。 “还真是个可怕的人。” 她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话落，抬脚向外走去。 沈袭予立在四楼窗前，望见她的身影，轻笑了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昨天与谢林提起是想告诉她，自己也会去汉服节，她如果答应一起他自是欢喜，然而事实表明，他的路还很长。 他不知道宣昭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她对感情的抗拒却从不遮掩。 “没关系，我们一起慢慢长大。” 青砖小巷，微风拂过，连带着她的裙摆也在摇曳。 宣昭的嘴角始终带着笑，这也彰显了她的好心情。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 她边走边念，很快，来到商贸街，她提前预约的车已经等在约定的位置。 宣昭核实完车牌号，上前敲了敲窗：“你好，师傅，是我叫的车。” “那快上车，这里停车太久会罚款的。” 司机笑呵呵的招手让她上后面，宣昭礼貌点头。 她坐稳后，车子缓缓启动，出发去往隔壁古镇。 原先附近的江川镇最为出名，近年来，考古学家在坞江镇发现了更多古代文明。 一来二去，竟是为此处做了免费的推广。 尤其每年夏季，坞江镇倍受欢迎，也是这次汉服节举办的重要因素。 这一路，宣昭的目光都放在窗外的风景上。 车子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的目的地。 “到了。” “好的，谢谢师傅。” 宣昭下车付了钱，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她。 只见身穿各式各样服装的人站在一起，老少男女皆有，他们的脸上纷纷洋溢着笑容。 距离他们几米外，一些鼓手旗手也都兴致勃勃讨论着，三人一团，五人一堆，好不热闹。 “停一下，大家安静。” 一位中年大叔拿起喇叭对着几百甚至上千人喊话。 “各位早上好，今天我们一年一度汉服节活动开始了，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心情是既激动又兴奋。。。” 宣昭猜测他可能是主办方，亦或者专门负责的管理人员。 她又转头朝着别处瞧了瞧，人还真是多，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聊天…… 她答应唐纯要给她发视频，于是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圈，轻点发送。 “咱们又见面了。” 招呼声让她微微蹙眉，她闻声看去，曲晖举着相机正在给她挥手。 “你好。” 曲晖瞅着她冷淡的眼神，开起了玩笑：“好歹我们也见过两次了，宣小姐怎么还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然而宣昭对他的话置之不理，指了指那边的列队：“曲先生，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好。” 看着宣昭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冷哼了一声，朋友？沈袭予吗？ 彼时。 唐纯刚刚拍完夜戏，她中途卡了好几次，还被导演骂了。 沮丧的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化妆室，就看到宣昭发的消息，顿时两眼发光，二话不说一个视频播了出去。 “现在是七点四十五了，大家都准备一下，八点正式开幕。” 刚接通，唐纯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昭昭，已经开始了吗？” 宣昭环顾四周：“好像是，具体我也不了解。” 话落，她举着手机给对面的唐纯看了一圈。 “哎哎哎，好漂亮啊。” “嗯，人也很多。” …… 谢林打着哈欠闭上眼：“阿曜，你开车，我再睡会。” 沈袭予难得没刺他两句，淡淡点了下头。 宣昭率先离开后，他就去隔壁敲门，谢林捂起被子继续睡，并不做理会。 就这样，沈袭予放他又眯了一会，等再次喊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小时。 因此这也让他们出发晚了些，谢林好似才想起一样，他坐直身子：“阿曜，我们忘记喊人了。” “她六点就出发了。” “乖乖，避你如蛇蝎啊。” “不会说话就去把嘴捐了。” 谢林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可不想被扔在路边。 第25章 坞江镇英雄救美 接下来的路程，谢林闭眼大睡，甚至鼾声如雷。 沈袭予瞄他一眼，无声叹息。 此时。 宣昭已经与唐纯讲完了话，后者的经纪人喊她去换衣服，马上还有一场戏，拍完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唐纯的内心早被喜欢的昭昭治愈，开心的道别后，屁颠屁颠去忙了。 挂断后，宣昭选了一处相对人少的地，站在那里等着开幕。 很快，礼炮声响起，她抬眼望去，真可谓人山人海。 她原本以为会很隆重，然而却出奇的低调。 “哇，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真多。” “谁说不是呢。” 身旁两个小姑娘的讨论声让宣昭瞅了眼她们，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 细瞧，是唐朝时期的儒裙，发髻梳的也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不远处已经分开列队，要进入真正的古镇里面了。 坞江镇与南溪镇不同的地方在于前者专门设了旅游区，需要购票进入。 这里宣昭首次来，对路自然不清楚，所以跟在大部队后面是最好的选择。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前面停了下来，她绕开进了右侧的小巷，竟误打误撞来到了入口。 “你好，购票那边。” 工作人员上前指着她身后的窗口，宣昭微笑道谢：“好的，谢谢。” “不客气。” 不一会儿，她检完票走了进去，身后工作人员微红着脸挠头。 一旁的同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的调侃：“看到美女走不动道了？” “哪有。” …… 路过卫生间，宣昭向前走了两百米左右，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木桥，沿途挂着红色的灯笼，桥下河水缓缓流动。 两侧皆为古老风味的建筑，这或许是江南小镇的特色，依水而建，面水而居。 宣昭内心感慨着人类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竟然真的请了这么多网红。” “就是说，有我喜欢的大大唉。” “也有我喜欢的，激动啊啊啊啊。” …… 炸锅声让四处观望的宣昭收回视线，她站的位置极好，对于河岸两边一目了然。 原来沿河的两侧走廊站满了人，齐齐望向上游，一艘艘木船顺河而来。 宣昭有片刻的讶异，这场景让她想到了古代状元游街，何其相似。 随着木船接近，四周的尖叫声，呐喊声络绎不绝。 甚至有人往船上扔起了鲜花，船上的人对着河岸两边的观众作揖行礼。 身穿不同朝代服装的人行着不同时代的礼，就连平日里荣辱不惊、悲喜不乱的宣昭，此刻也认为画面冲击感十足。 她失神的望着这一切，脑子里出现了一段对话。 “你不要哭，等长大了要来江南玩。” “呜呜呜…江南好玩吗？” “好玩啊，你可以住我家，我家的房子很大。” “我会去的。” “你一定要来哦，我会等你的。” “好。” 路过的人不小心碰到宣昭，她被撞的一个踉跄。 这也让她回过神，蹙眉思忖着自己和谁说过这样的话。 宣昭又站了半晌，才转身离开，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里面的店铺很多，她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越走越远。 她感觉有意思的地方也会记录在手机，忽然，她拐过弯后，停下了脚步。 看来走到尽头了，围墙上由内而外爬满了野玫瑰。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眼前的几人。 宣昭叹气，或许自己又要多管闲事了。 女孩被三个男的围在角落，其中一人对她拳打脚踢，剩余一高一矮则是站在旁边看笑话。 “怎么？打你就打你还要借口吗？”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应该打死才对。” 女孩子双手抱头，她不吭一声，反倒是男的说个不停。 “打扰一下。”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打人者停了手，他们齐齐转头，见此，宣昭过去想要扶起女孩，结果被人拦了下来。 “你谁啊？” 宣昭没理会，她垂首看向女孩：“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女孩没回答，给她使着眼色让她快离开，宣昭站在原地淡笑。 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惹怒了打人者，他爆了粗口：“你他妈谁啊？没看到我们在忙？” 矮个男也接了一句：“识相的话赶紧离开，别多管闲事。” “遇见了，不管会心有不安。” 宣昭的态度很平静，她说完挥开挡路的胳膊，过去将女孩扶起。 “姿色不错，胆子也不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人者摸着下巴，色眯眯地舔起唇角，很是猥琐，身侧两人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你还好吗？”宣昭掏出纸巾帮女孩擦了擦额部的血。 “我没事，姐姐你快走。” 摸到女孩颤抖的双手，她柔声安抚：“没关系，别担心。” 打人者不屑嗤笑，伸手抓去，宣昭反应极快，她拉着女孩退到旁边。 “要动手吗？”她抬头冷眼盯着面前的人。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矮个男放话：“怎么？难道我们还怕你不成？” 高个男活动着手腕，宣昭嘱咐女孩：“你站在那边，小心误伤你。” “好。” 眼看着四人就要大动干戈，抱着相机的人站在拐角处，满脸坏笑：“你们是自己走还是等警察来？” 打人者瞪了眼宣昭，恶狠狠威胁她：“别让我再遇见你，否则下次没这么好运。” “我们走。” 等三人离开，宣昭拂了拂裙摆，对着曲晖点头：“谢谢。” “客气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曲晖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女孩很感激：“谢谢你们。” 宣昭瞧着她面部和四肢上的伤，掏出手机导航着路线：“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 女孩不好意思再麻烦她，连忙摇手拒绝。 宣昭好脾气道：“一个人去医院总是不方便，我陪你去，没什么大问题我就走了。” “那麻烦你了。” 曲晖双手环胸，耸了耸肩：“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还不等女孩拒绝，宣昭开口了。 第26章 女孩讲故事 昭昭做听众 “不用，我们打车过去。” “你这也太让人伤心了，只许你英雄救美，就不许我雪中送炭？” 曲晖佯装哭丧着脸，捂着心口一副被伤到的样子。 他的风趣惹得女孩偷笑不止。 “那谢谢。”女孩应了下来。 闻言，宣昭颔首：“走吧。” 这倒是让曲晖愣住了，他以为宣昭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就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宣昭扶起女孩从他身旁经过。 等他回过神，两人已经在好几米开外。 曲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抱着相机追了上去。 “大哥，你的车停在哪边？” “好像是西口。” “可以抄近道。” “你带路呗。” 曲晖与女孩边走边唠，倒显得宣昭更加沉默寡言。 离开时有了女孩的指路，三人轻而易举的出了古镇。 “刚才过去的好像是宣昭和曲晖？”谢林望着不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人。 沈袭予没接话，但周身的低气压预示着他的不高兴。 然而谢林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孤男寡女的，这是要干嘛去，不行，阿曜你要被绿了。” “把你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今晚的月色真美。” “跟我去看看。” 谢林轻嗤，他可以拒绝吗？跟踪狂似的，一点品味都没有。 另一边。 宣昭丝毫没注意到与她擦肩而过的沈袭予。 当然了，就算她看到，可能也只是点头示意。 等三人上了车，曲晖调出导航，贴心提醒：“坐稳了，两位美少女。” “大哥，你真幽默。” “谢谢夸奖。”他听着女孩的夸赞，嘴角含笑目视前方。 红灯亮起。 他停下车，抽空回头看了眼宣昭，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女孩身上：“你怎么称呼？” 女孩拍了下自己脑袋：“我叫米丹，今年24。” 宣昭没介入他们的交谈，只是望着窗外的车流。 “年轻真好。” 曲晖刚感叹完，绿灯闪烁，车子开始前行。 “没有啊。”米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曲晖按了下喇叭，问得很随意：“刚刚欺负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提到此，米丹垂眸不语，宣昭收回视线，拍了拍她的胳膊。 米丹抬头扯出一抹苦笑：“姐姐，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你想说，我自然认真倾听，你不想说谁也逼不了你。” 曲晖听到她的话，不禁摇头失笑，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害怕他们歧视我，嘲笑我，我承受不起这样的眼光，我会崩溃。” 米丹带着哭腔，她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宣昭将她手握住：“别怕。” 她受到鼓舞，逐渐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他叫李文州，比我大十一岁，我和他是三年前认识的，那会儿我刚升大二。 一次周六，关系不错的室友说她临时有事，周末的兼职让我替她去。 我当时犹豫不决，但也顶不住她的再三恳求，便答应了下来。 她说只要缺一次考勤，以后就不能赚钱了。 没办法，我周末去了。 她工作的地方在酒吧，里面人很多。 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所以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 也因此上酒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那个客人喝了很多酒，借故找我麻烦。 是李文州给我解的围，我感激他。” 说到这，米丹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她又说起了后续发展。 “就算如此，我们也没产生任何交集。 直到后来，我又去替室友顶了几次班。 他是那里的常客，时间久了，一来二去，我和他熟悉了起来。 大概认识了两个月左右，他忽然说喜欢我。 其实我有被吓到，但他对我很好，温柔体贴。 可能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原因，骨子里始终带着自卑感。 虽然妈妈很爱我，也将我保护得特别好，但有些东西妈妈给不了我。 他却给了我，或许是缺少的父爱和安全感。 于是我同意交往，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们约定好的，等我一毕业就结婚。 谁知我怀孕了，数次提起结婚，他都避而不谈。 说来也巧，我有个同学认识他，说他早就结婚了，甚至还有两个小孩。 我像疯了一样跑去质问，他一开始并不承认，说我多想。 我不死心问到地址跑去他家里，他父亲说他儿子不会干出这种事，是我不检点想赖在他儿子身上。 他得知我去过他家，狠狠打了我。 之后，我到医院做完手术，养好身体来了这里。 我只想离他远远的，可他不放过我。 这一年内，他时不时跑来骚扰我，我走到哪他都能找到。 我也想过报警的，他威胁我说如果我这么做。 他会曝光同居时偷拍的私密照片，还会去找我妈妈，他会毁了我。” 话落，米丹双手捂脸，泣不成声，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宣昭抿唇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米丹。 自己都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你又能给别人出什么主意？提醒她什么呢？ 一时之间，车里只剩下哭声。 良久。 曲晖将一包新纸巾扔到后面：“快别哭了。” 宣昭拆开，抽出两张递过去：“好些了没有？” 此话一出，米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仰着脸不敢看他们。 “对不起，我只是憋太久了。” 宣昭没吱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种窒息的压抑，她怎么会不懂呢？ 这时。 “医院快到了。” 曲晖朝前微扬了下头，提示后座两人准备下车。 米丹揉了揉哭肿的眼睛：“稍后我可以留一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吗？我想明天请你们吃饭。” “好。” “可以。” 见状，米丹总算笑了，她利落下车站在路边。 等加完曲晖的微信，她挽起宣昭的胳膊：“姐姐，你的呢？” “不着急，我先陪你去看伤。” “也行。”紧接着她侧首看向曲晖：“大哥，谢谢你，我们明天见。” “你们可以吗？” 嘴上虽是问米丹，可曲晖的眼神却老往宣昭那边瞥。 “可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强求。 第27章 昭昭编故事比惨 米丹哭花的脸使劲挤出一抹笑，可不论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曲晖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大哥，你这样我很尴尬。”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我们进去了，大哥再见。”米丹摆了摆手，倾诉过后，她语气轻快了不少。 “好，再见。” 目送着她们走远，曲晖转身准备离开。 当看到身后站着的两人时，他挑了挑眉。 “这不是曲二少嘛，久仰久仰。”谢林笑得宛如弥勒佛。 曲晖眼神闪了闪，浑身的气息有了丝变化。 “对于二位，曲某才是久仰大名。” 沈袭予双手插兜，目光投向医院，丝毫不将曲晖放在眼里。 闻言，他淡淡地看向眼前人，客气又疏离：“曲少过来玩？” “对啊。” “嗯。” 谢林转了转眼珠，起了坏心思：“曲少生病了？怎么站在医院门口？” 曲晖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不过很快，他摇头：“送朋友过来的。” “呀，不会是女朋友吧？” 谢林夸张的张大嘴，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暂时还不是。” 话音刚落，沈袭予终于有了反应，他手指微动。 “曲少喜欢她？” 谁也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却都知道她指得是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曲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对此，沈袭予视而不见：“希望曲少能得偿所愿。” “自然。” 医院一楼大厅。 宣昭站在边上等着米丹挂号，不到五分钟，她拿着单子快步走来。 “姐姐，外科在四楼。” “那我们上去。” 前脚刚到诊室门外，后脚宣昭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你快去。” 今天就诊的患者不多，因此米丹不用排队等候。 宣昭走到角落，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她犹豫了几秒，按了接听：“喂，你好。” “身体不舒服吗？”温柔的嗓音传入耳内。 “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 对面忽然低笑起来，不知怎么，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身影。 “沈先生？” “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声音勾到了她。 宣昭轻咳一声：“你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路过医院看到了你，所以打电话问下。” 沈袭予眉眼弯弯，一脸宠溺。 就连曲晖惹得他的那点不快，在电话接通的那刻，也烟消云散，徒留满腔欢喜。 宣昭解释：“是别人。” 沈袭予还没来得及说其他，就听到她问别人的话。 “医生怎么讲？” 米丹完全不当回事儿：“没什么大问题，开的药膏按时涂抹就行。” “没事就好，那我也得走了，你等会早点回家。” 她的手机还在通话中，沈袭予静静等着她。 “姐姐，你可以陪我聊会天吗？”米丹低着头，言语之间尽是恳求。 宣昭颔首，她晃了晃手：“你去拿药，我下去等你。” “好。” 等米丹下楼，她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沈先生，谢谢，我有点事得去处理。” “好，如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 宣昭顿了下：“再见。” 挂了电话，谢林看着身侧玩变脸的沈袭予，暗暗翻了个白眼。 宣昭到达门口时，米丹已经取好药，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这儿。” 她走过去望着别处：“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米丹待在坞江镇快一年了，提到安静，她立马就想到了离这不远的一家咖啡店。 她早先去过一次，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宣昭没意见，大概走出百米，她率先提起话茬：“是想聊一聊你的事情吗？” “嗯。” 米丹应了声，她的神情迷茫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给不了你任何建议。” “这样吗？活着好累啊。” 谁说不是呢？宣昭将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她知道米丹的消极心态，于是换了话题。 “你讲了自己的故事，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讲一个，要听吗？” 米丹抬头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在遥远的小山村里，住着几十户村民，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村头李家有个女孩，从她记事起就生长在这个村子。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就是她的家，是她受庇护的地方。 女孩的名字叫小丫，因为那里封建迷信，觉得这样贱名的小孩好养活。 她倒也不负众望，很少会生病。 对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 如果放到现在的家庭，估计会是受宠的小公主，但那会没有，她经常挨打。 她的爸爸是个酒鬼，只要一沾酒，女孩就会成为出气筒。 她的妈妈也讨厌她，总是恶狠狠骂她野种，咒她短命。 嗯，这都是她每天的日常吧。” 见她停下，米丹面色着急，开始催她：“然后呢？” 宣昭有些为难，她苦恼的皱眉：“我忘了。” “姐姐，你编出来与我比惨的吗？” “那有你惨吗？” 米丹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是有点，至少我小时候过得很开心。” “那不枉我浪费了很多脑细胞。” 说完，宣昭指着不远处的店门：“是那里吗？” “是的。” 或许是宣昭的故事起了作用，米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女孩的后续。 推门而入，招财猫接连喊着欢迎光临。 等她们落座，服务员过来问：“你们好，要喝些什么？” “拿铁。” “热美式。” “好的，请稍等。” 两人所在的位置靠近窗户，阳光可以直射室内。 宣昭将裙摆压平，拨了拨眼前碎发，等着米丹先开口。 果然，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其实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缺少了勇气。” “我不给你建议是因为我的判断不一定准确，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明白，我又不是小孩子。” 米丹的委屈不是三言二语就可以讲清楚的。 宣昭受了些影响，说话声都低了许多：“永远面朝阳光，这样阴影就会落在你身后，我很喜欢沃尔特·惠特曼的这句话。” 第28章 阿曜的桃花过旺 “姐姐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米丹不是小孩子，她能感受到眼前人方才的低落。 宣昭讶异：“怎么说？” 米丹眨了眨她肿胀的眼睛，开起了玩笑：“女人的直觉，不过你可别因为我影响了心情。” 说完，她摊了摊手，宣昭被她逗笑：“不会。” “话说你有我大吗？我喊你半天姐姐。” “你猜。” “应该没有，我好吃亏啊。” “那怎么办？” …… 撇开坏的不谈，米丹绘声绘色的说起坞江镇有趣的地方，宣昭听得入神。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 午间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烈日似火，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 咖啡店对面路旁停着一辆大众。 车内，矮个男碰了下副驾驶上的小年轻：“她们还没出来吗？” “你没眼睛啊，人不是还在那。”黄毛瞪他一眼，捅什么捅，烦人。 “哦，那你盯着点，州哥要收拾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虽说一条道上混的，但黄毛十分看不惯李文州。 又废又狗，他妈就不是个东西。 他一贯不屑那玩意的作风：“虎哥只吩咐我来陪你，盯人是你负责的事。” 一听虎哥，矮个男蔫巴了，这人是他们的老板。 前几日因为农民工事情，闹的很不痛快，他犯不着在这特殊时期自找苦吃。 于是，矮个男骂了一句：“臭小子。” 黄毛自然不服：“说谁呢？是不是想打架？” “来啊，怕你啊。” …… 就在他们嚷嚷的这会儿，窗边的桌前已然空荡无人。 沈袭予通完电话，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心情舒畅。 “她没事，我们走吧。” 谢林以为回家，他主动揽活：“行，我开车。” “嗯？” 瞧着沈袭予不解的神情，谢林渐渐睁大了眼。 “你的意思进去？” “不然呢？” 谢林透过车窗，扫视了一圈，进去干嘛？数人头吗？ 可身旁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等着他，无奈，谢林只得妥协。 他想终究是他错付了。 沈袭予见他下来，朝着他扬了扬下巴。 走出一段路，谢林擦着脸上的汗水：“你快瞧瞧我，我是不是晒黑了？” 沈袭予难得配合他，细细打量一番：“是有点。” “我就知道，我不走了。” 他停了下来一脸不爽，又不是他追姑娘，凭什么要受这份苦。 “那你在这晒着。”从小到大，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套，沈袭予都不上当。 “沈袭予。”谢林怒吼声惹得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喊全名的时候就代表他要生气了，然而沈袭予依旧面不改色。 他挑眉：“声大不代表有理。” “你你你。。。” “既然来了别浪费，走吧，去逛逛。”话落，他率先走向人多的地方。 那边排着的队伍很长，购票处三个大字挂在上空。 谢林气得想骂娘，他哼了一声，跑去阴凉地，同时嘴里不忘诅咒：“热死你，晒死你。” 沈袭予回头看了眼谢林，见他没跟上也不在意。 他走向最里侧的那列，瞧着人少些，谁知前面忽然不动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大声解释：“不好意思，电脑出了些故障，麻烦各位稍等下。” 有人耐不住热，开始抱怨起来。 “什么鬼，不知道早早检查好吗？” “机器坏了不是还有人在，非要我们等着？” “这么热的天，中暑了怎么办。” …… 工作人员尽量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旅客，想着还要一会，沈袭予摸出手机玩了起来。 工作群里有人在讨论案情，他上下滑动着屏幕，看得很认真。 三名死者皆为男性，死亡原因各不同，唯一相同处则是死后呈跪姿。 沈袭予看到他们对凶手的各种猜测，眯了眯眼，他此刻的注意力处于高度集中。 因此丝毫没发现自己所在的队列已经开始走动。 “你好，可以往前走一下吗？” 沈袭予没动。 身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说起了悄悄话。 “你拍一下他，会不会晒晕了。” 另一位短发女生吐槽：“你见过站着晕的吗？” “也是哦。”长发女生尴尬一笑，向前一步轻拍了拍沈袭予的肩。 他总算有了反应，抬头一瞧，他前方已经空出了四米左右的距离。 沈袭予走了几步回头：“不好意思。” 两位女生紧随其后，待看清他的相貌，互相推搡了起来。 “没没没关系。” 他颔首，转过身后将手机收进裤兜。 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那个…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先前拍他的长发女生说话了。 沈袭予没理会，女生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将刚才的问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吗？不好意思，可能不方便，我有喜欢的人。” 他眉眼含笑，拒绝也是那么的温柔有礼。 “哦，哦，打扰了。”女生很遗憾，她对同伴撇了撇嘴。 终于轮到沈袭予，他上前微微俯身。 售票员问：“你好，几张？” 他迟疑了几秒：“三张吧。” 售票员示意他付钱，随后将票递给了他。 谢林等的有些犯困，他打着哈欠，暗暗发誓明天睡醒就回家。 打死都不和沈袭予待在一起了，痛苦两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如今的感受。 真是越想越生气，他四处张望，正思索着怎么找茬时，他瞧见了宣昭。 谢林嘿嘿一笑：“宣昭。” 他直呼姓名，排队的宣昭听到有人在喊。 寻着声音望过去，谢林站在她的斜后方对她招手。 宣昭疑惑，不明白他喊自己有什么事。 “谢先生。” “你买票？”谢林指了下购票口。 “是的。”她之前买的票已经作废了。 “那你别排了，阿曜就在那边，让他顺带给你买了。” 他瞅了眼前方二十多号人，直接了当的替沈袭予做了决定。 想必他一定很乐意。 “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好。”宣昭礼貌的笑了笑。 说曹操，曹操到。 “来了来了。” 宣昭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沈袭予正侧着身子给别人让路。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米色t恤，下身搭配简单的黑色破洞裤，衬出修长的双腿。 第29章 曲晖的嫉妒心 旁边有人撞到他，他好脾气的笑了笑。 宣昭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不管穿什么，都遮不住他通身的贵气。 人来人往中，他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个。 宣昭短时间的发呆，让排在她后面的人有些不满。 “往前走啊，都空出一片了。” “不买就让我们先买。” 她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回头道歉：“不好意思。” 尽管宣昭现在还没和沈袭予在一起，但在谢林的心里，那是迟早的事。 他这人最为护短，于是板起脸吼了一句：“急着上天吗？” 有人不乐意了，张嘴就怼：“你怎么不上天？” “我又不急。”谢林不甘示弱。 “那你说什么说，有你什么事。” “你想。。。” 及时过来的沈袭予拦下了挽袖子的谢林，他拍了拍他的肩。 “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上火。” “我已经火冒三丈了。”他生气沈袭予挡住了他。 那种不好好说话的人就应该揍一顿。 沈袭予摇头叹息。 他排队买票的时候就发现宣昭站在外侧。 人山人海中，他总能第一眼找到她。 所以他要了三张。 “我帮你买了，出来吧。”他将围起的拉线往高抬了抬，示意她直接钻出来。 宣昭没动，他低笑：“你再不出来，挡着路后面又要抗议了。” “谢谢。” “走吧。” 到了这个地步，宣昭也无话可说，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前往入口处。 两人并肩而行，有风吹来，宣昭的发梢划过沈袭予的胳膊。 他余光瞥见，勾了勾唇角。 相貌好的人总要比普通人多些注视，有人忍不住会多看了他们几眼。 谢林还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好多余。 几番纠结，最后认命的跟了上去。 检票口也避免不了排队，宣昭在前，沈袭予在后。 谢林起了叛逆心，他伸手抢了一张票，抬脚走向他们的右侧通道。 沈袭予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令人想不到的是谢林前边站着的旅客是曲晖。 他在拉背包肩带，自然也看见了谢林，于是笑着打招呼：“谢少，又见面了，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谢林可不这么认为，他只觉得晦气，尤其是遇到这种笑里藏刀的人。 “别，我可不想和你有缘。” 打嘴仗这块，外人面前他从无败绩。 曲晖依旧在笑，丝毫没生气的迹象，他转了转眼珠，谢林在这，那沈袭予肯定也在。 果然，他一转头就瞧见了，意外的是宣昭竟然也在。 左侧的通道检票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宣昭与他并排而站。 “米丹的伤没事吧？”他的语气自然又亲近。 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关系不普通。 “是的。”宣昭点头，她多跟了一句：“她先回家了。” “嗯，明天我们去吃饭的时候，再开导一下她。” 宣昭没回答，虽然她与米丹聊的很投机，但她拒绝了互留联系方式。 在她看来，她们之间不会再产生交集，旅程途中的过客罢了。 所以明日的吃饭她只是随口一应，压根没想过要去赴约。 沈袭予听着两人的交谈，眼底掠过一抹暗光。 一起吃饭吗？ 谢林听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催促：“别光顾着说话行不行，能不能往前走走？” 曲晖一脸无辜，他不懂就问：“谢少，我惹你了吗？” “没有。” “那我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坏事？” “没有。”谢林面无表情，他单纯的看他不顺眼。 曲晖还想再问，沈袭予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 “票你自己拿着还是我拿着？”他垂眸瞅向安静的宣昭。 “我自己拿吧。” 沈袭予将票递过去，并提醒她：“到你了。” 宣昭接过，顺手给了检票员，不一会儿，他们可以进去了。 东边入口处有两条近五米的石桥并在一起，桥栏之间隔着一道格栅屏风，下方两列歇脚的石座椅坐满了人。 宣昭一时不慎，被嬉戏打闹的小孩撞到。 她一个趔趄，沈袭予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她快速站稳后，转身道谢：“谢谢。” “不客气。” 曲晖拍完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放下相机，一脸关心：“人有些多，小心些。” “好的，谢谢。” 话音落下，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朝着沈袭予所在的方向瞧了瞧。 沈袭予神色平静，他淡淡斜了曲晖一眼。 对于他的小把戏压根不当回事儿。 其实说到底，曲晖与沈袭予也只见过一面。 谢家的小少爷过生日，要在荣宝阁宴请他的狐朋狗友。 以前荣宝阁是谢家的产业，后来不知怎么成了谢林父亲的私人财产。 自家的地盘再怎么折腾，也不用担心出事。 那天人很多，曲晖是跟着曲铭去的，两人一母同胞。。 曲铭身为兄长，带他参加聚会，介绍人脉理所应当。 他当时刚被找回曲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可他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他自踏入包间的那刻起，始终面带微笑，礼貌待人，在这群高贵的京圈公子哥面前，礼仪、交流无可挑剔。 就连他的哥哥都一脸不可置信，在场众人纷纷议论他不像乡下养大的孩子。 可没有人知道他晚上通宵盯着视频，一遍又一遍学习的样子。 那次的机会是他使了心眼，曲铭原本不乐意带他，因为害怕自己什么也不懂会让他丢人。 他以为回到了真正的家，他们就会对自己好，可没人看得起他，他们打心底不屑。 自以为高人一等，明明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弄丢了他。 他想要在帝都快速站稳脚跟，想要混入所谓的京圈。 谢家小少爷的生日宴就必须要去。 看着他们从嫌弃到认可，一切都很顺利。 只要他保持，一定会让更多人知道曲家的二公子。 直到沈袭予的出现，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每个人都想着巴结他，讨好他，他却置之不理。 这样的画面让他觉得讽刺，就好像在说，他努力想要的东西，别人压根不放在眼里。 第30章 变温动物的生存法 凭什么？ 他很不甘心，甚至异常愤怒。 沈袭予被众人围在中间，他就像舞台上骄傲的王子。 而自己却是台下的看客。 他学着别人上前讨好，果然他同别人一样，眼神充满了嫌弃。 他发誓…… “小伙子啊，麻烦让一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曲晖的回忆，他握了握拳。 原本阴狠的脸瞬间挂上了笑，他侧开身子：“好，您慢些。” “谢谢啊。” 望着老人走远，他转头去看沈袭予，然而周边早没了三人的身影。 他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他们。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谢林拽着沈袭予走到旁边，一脸忧心忡忡：“阿曜，你怎么就没有点危机感？你瞧瞧人家之间多熟。”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哪有他这么追姑娘的。 相反，沈袭予很淡定，他安抚着比他猴急的谢林。 “没事的。” 谢林瞪他：“如果真被曲晖追到手，你就等着哭去吧。”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也别找我诉苦。” “好。” 两人这边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不远处宣昭望着急匆匆的行人。 一大部分朝着右边的巷子走去，她思忖了几秒，拦下了一位路过的旅客。 “你好，大哥。” 被如此漂亮的女孩突然挡下，男人内心万分激动。 是不是搭讪？ “哦，你。。。你你好。” 他有些紧张，说话泛起了结巴。 宣昭指了指拥挤的巷口：“那边是有什么好玩的吗？” 男人慢慢红了脸，挠着头解释：“游船结束，那边的走秀要开始了。” “这样啊，谢谢你。”宣昭微微颔首，她与人讲话从来都是一副礼貌的温柔腔。 “不…不客气。” 男人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家里催婚好久了。 他想或许老天都在帮他。 于是，他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反手递到宣昭面前：“这是我的微信，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宣昭一怔，她先瞅了眼二维码，接着看向男人。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瞧她半天没动静，以为她也在害羞：“我扫你也可以。” 沈袭予过来恰巧听到，他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走上前，谢林跟在后面满是幸灾乐祸。 哼，不听兄弟言，吃亏在眼前。 他真是为阿曜的幸福操碎了心。 “扫什么？” 闻声，宣昭侧首看向他，男人也不例外。 见没人回答，他又重复了一遍。 宣昭摇头：“我也不知道。” 见状，男人这才明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尴尬的氛围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收回手。 “没什么，是误会。” 也不管宣昭有没有介意，说完就走，速度快的好像后面有鬼追着他。 没了外人，宣昭正打算问他们要不要去看看走秀，她还挺感兴趣。 还未等她开口，沈袭予双目紧盯着她，神色带着些意味不明。 宣昭表情呆呆的，与她平日相比，倒是显得格外可爱。 沈袭予很满意她此时的反应，他垂眸轻笑，声音低沉好听。 那双凤眼眸光流转，好似装着星河，美的不可胜收。 爱美依旧是人的天性，宣昭自然也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有被眼前的人迷惑到，但也仅仅一会会儿。 “这种情况很多吗？嗯？”沈袭予是故意的，特意加了尾音。 宣昭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望向其他地方，没回答。 沈袭予也不急，静静地等，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你指的什么情况？”宣昭明知故问，表情已恢复了平静。 沈袭予皱眉想着措辞：“像刚才这样。” “问路吗？不多。” 瞧着宣昭摆明装傻，他不再看她，而是特意叮嘱：“嗯，以后再遇到，要记得拒绝。” “……” 谢林早在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就跑开了，他也注意到了巷口的人流涌动。 所以亲自上阵打探了一番。 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没了刚才的暧昧气氛。 “那边有走秀，去看看？”他兴致勃勃地询问两人的意见。 沈袭予看到他好奇的样子，点了点头。 之前死活不想进来的也不知道是谁。 宣昭没异议，如果没有刚刚的耽误，估计她都已经过去了。 想到这，她略微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 “没有。” 果然，有机可乘都是妄想。 三人早忘了十几米外拍照的曲晖，就算没忘，也不想与他一起。 来到巷口，眺望过去人很多，窄窄的巷子显得十分拥挤。 谢林在前开路，宣昭走在中间位置，最后是沈袭予。 他与宣昭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有人快要撞到她的时候。 他会伸出胳膊挡一挡，确保她不被碰到。 宣昭余光瞥到，抿了抿唇。 他虽然嘴上从未当面提过对自己的心思，可他做事却件件表现在细节里。 这样美好的人不应该耽误在她身上。 忽然她停下脚步，沈袭予留意着周边，不小心踩到了她。 “怎么了？”他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彻底。 宣昭转身，直视他的眼睛：“沈先生，在动物界，变温动物随着环境温度的改变而改变，当周围环境不利于生存时，它们便会寻求生存的新法子，比如毒蛇，或咬人或逃跑，它们又俗称冷血动物。” 旅客来来往往，周遭吵吵嚷嚷，压根不是沟通的首选地。 宣昭的语速很慢，声音又轻，尽管如此，但丝毫不妨碍沈袭予一字不漏听进了耳里。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 沈袭予问：“你觉得我能听懂？” 宣昭伸手拨开吹乱的碎发：“我知道你能。” 她很冷静：“我先走了。” 沈袭予没有拦她，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宣昭把自己比作变温动物，如果有人影响了她的生活，她会寻求其他不被影响的新法子。 她在告诉他，她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就像毒蛇，惹急了还会咬人。 他被拒绝了。 这一瞬间，沈袭予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秒懂她的意思。 他抬头看向上空，不知何时，天空生出了大片乌黑色的云。 他抬手捂在心口，跳动的速度很快，紧张还是害怕？ 他想两者都有。 这时。 口袋手机的震动让他得到缓解，他睫毛颤了颤，掏出手机按了接听。 第31章 父凭子贵沈皇后 “你在哪？”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失落，甚至有些委屈。 对面给他报了位置，他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广场边。 谢林收起手机，站在边上唉声叹气，跟在他身后的人呢？ 怎么眨眼的功夫就都不见了。 时间再次回到五分前。 谢林一路向前，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周围总算宽敞了些。 他深呼吸，满是兴奋的望着广场中央的t台，四处站满了人。 “阿曜，没想到这节日还挺有意义的，你说是不是？” 他乐呵呵的问向身后的沈袭予，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复。 他转头一瞧，哪还有沈袭予和宣昭的人影。 谢林目瞪口呆，他这是被抛弃了？ 接着转念一想，就算他在也是个亮闪闪的灯泡。 于是便自己先转悠了一圈，此时的走秀已经开始了。 它不像高奢秀场，有专业的团队，有貌美的模特，有漂亮的灯光。 这些人很平凡，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抱着对汉服的喜爱相聚于此。 着我汉家衣裳，兴我礼仪之邦。 冷兵器时代的铠甲，不同朝代的华服……应有尽有。 不知怎么，谢林莫名的感到一阵自豪与骄傲，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哇，这边是走秀啊。” “那边在举行汉服婚礼。” “是吗？我刚过来的那边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唉，都是同道中人啊。” “等会建个群，以后类似的文化节可以约起来。” …… 谢林就站在几人左侧，他们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他摸了摸鼻尖，寻思着要不要打入内部。 正要上前打招呼，有人拍了拍他。 他回头，沈袭予站在他后方一脸死人相。 “来了。” “嗯。” 谢林朝他背后瞥了眼：“你未来女朋友呢？” “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丝毫不给谢林说话的机会。 谢林愣了愣，也顾不上眼前的表演，拔腿追了上去。 两人沿着方才的道路，一路返回，期间沈袭予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小巷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拥挤了。 谢林跑上前，与沈袭予并排走在一起。 “阿曜，你咋了？” 沈袭予猛然停下，他抬眸：“刚刚就在这里，她拒绝了我。” “啊？” 谢林惊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走吧，回去。” “哦，好。” 片刻间，沈袭予又恢复了往日的谦谦君子。 出古镇的速度很快，两人回到停车的地方。 他将车钥匙扔给谢林：“你来开车。” “没问题。” 沈袭予系好安全带，他坐的很直，没了平时的随意。 车子缓缓启动，谢林将手边的烟盒扔到他腿上：“抽吗？” “嗯。” 他拿起抽出一根，没有急着点燃，而是夹在指间把玩。 受家里影响，他不是好烟之人。 “谢林，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对她好？”沈袭予思考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 他需要听一听有恋爱经验的过来人意见。 谢.过来人.林咳了两声：“这个嘛，是一门学问，不是三言二语就能说清的。” 他开始卖起了关子，讲到这方面，他是前辈，毕竟上幼儿园那会，他就有女朋友了。 “慢慢说，我在听。” 前方红灯亮起，谢林将车停下。 “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可以。” 沈袭予现在的心思还停留在变温动物的生存法，压根没注意到某人给他挖坑。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七天。” “哦，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住店。” 后方喇叭声四起，沈袭予提醒他：“绿灯了。” 谢林急于得知好友的八卦，车子走动，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们有发生什么狗血事吗？” “比如？” “比如电视剧里的英雄救美。” “没有。” “哦，那就以身相许不了，阿曜，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此话一出，沈袭予望着窗外的视线顿时收了过来，他抱有期待：“你说。” 谢林故作深沉，良久，他小声道：“你可以下药，先生米煮熟饭，顺理成章有了小孩，然后你父凭子贵，成功的当上了皇后。” “……” 沈袭予无语，他觉得自己病乱投医，脑子坏掉了。 谢林还在喋喋不休：“凭你的姿色和手段，站稳脚跟不成问题，按照我说的做，你会得到独宠。” 沈袭予懒得搭理他，他轻轻一按，车窗降下。 黑云越来越浓烈，大风忽至，路边的香樟树被吹的左右乱摆。 “你怎么不说话了？”谢林疑惑，他的办法多好。 沈袭予有些心不在焉，他蹙眉：“好好开车。” “哼。” 接下来的路程，谁也没再说话，车里显得很安静。 沈袭予将车窗升起，打开手机按了一号键。 嘟嘟嘟——— 三声过后，对面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又拨了一次，结果依旧如此。 谢林好奇：“你是打给宣昭吗？” “嗯，她不接。” 宣昭逛到了诗词歌赋这边，一个无人问津的小摊吸引了她的目光。 笔墨纸砚样样俱全，她上前观看。 “丫头，需要什么？”老者笑眯眯的望着她。 “你好，我想要一块砚台。” “有。” 老者从箱子里摸了半天，拿出来递了过去：“丫头书法如何？” 宣昭摇头：“很差。” 老者招手，让她进到摊位：“过来写，写得好，砚台免费送你。” 她开口拒绝：“这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的东西我做主，快点。” 宣昭没动，她摸着手上的端砚，猜想此砚定是价格不菲。 “你这丫头，别婆婆妈妈，做人要爽快。” 无奈，宣昭绕到里面，老者将纸笔墨摆好，示意她直接开始。 她微微叹气，执笔写下“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 见她落笔，老者过去盯了一会，摸着胡子连连点头。 “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婉媚之内。” 宣昭客气道谢：“您过奖了。” 第32章 第一脑残粉唐纯 宣昭对于书法只懂皮毛，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她实在愧不敢当。 老者含笑点头，视线还停留在宣纸上舍不得移开。 “丫头，叫什么名字？” “宣昭。” “取自诗经大雅篇的无遏尔躬，宣昭义问吗？” “是的，老先生。”宣昭看得出眼前的老者不是普通人。 他一身深灰中山装，虽已老态龙钟，背却挺得十分笔直，双目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发扬光大美好的名誉，不要在你这里中断，很好。” “谢谢。” 老者将放在一旁的端砚拿起来递到她手边：“拿着，这一手行草写的不错，就留给我作为交换。” “老先生，请问这砚多少钱？” 宣昭没接，她从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俗气，给你就拿着，我的端砚有钱也买不到。”老者神色有些不耐烦，他直接扔向宣昭怀里。 宣昭被他这一下弄得手忙脚乱，生怕掉到地上摔坏。 好不容易抓稳，老者背对着她摆手：“好好爱惜，走吧。” 宣昭还想继续说，老者已然不再理会她。 包包贴合着腰部，很容易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掏出挂掉，谁知又响了起来，她半分都不带犹豫，直接摁了。 “老先生。” 老者转身，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书法，眼底一直含着笑意：“还有什么事？” “这块砚太贵重，我真的不能收。”宣昭的表情严肃又认真。 老者见她执意，思量一番应了声：“那我重新给你一个。” “……” 她不是这个意思。 奈何老者更执拗，他走到方才的箱子跟前，俯身摸了起来。 “找到了。” 老者重新拿起一块晃了晃：“这个是旧的，我用过的，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拿走它，总之二选一。” 无论如何，他都想送宣昭一块。 “好吧。” 她将端砚还了回去，双手接过旧的，行了晚辈礼后转身离开。 老者望着她走远，笑眯眯的自言自语：“这个热闹没白凑。” 接着蹲下身子慢慢收拾起小摊，要下雨了，该回家咯，家里老婆子在等着。 宣昭将旧砚装进包里，漫无目的地继续闲逛。 这条街工艺品店居多，她迈步进到一家里面，摆放的东西很杂，但却都是纯手工制作。 她四处打量，一款背包入了她眼， 她上前取下，棉麻绳编织而成，侧面挂着一只小白兔。 宣昭翻了翻，拿到收银台。 “你好，麻烦帮我包装好，我要送朋友的礼物。 店员多看了她几眼：“好的。” 她微笑颔首，走到一旁拨通了唐纯的电话。 那边速度很快，几乎秒接。 “昭昭，回家了吗？”唐纯元气满满的声音响起。 “还没有，你在休息吗？” 背包被打包的很漂亮，店员拎到一旁放下：“小姐，我先帮你放这里。” 宣昭比了个ok，示意稍等一下。 “今天没有我的戏份了。”唐纯很兴奋，总算可以少挨两次骂了。 她不是科班出身，演技方面纯属小白，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替她拿下这一角色的。 “那你要好好休息，我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稍后把地址发给我。” 熙熙攘攘的旅客陆续进入店里，外面下雨了。 “啊？真的吗？昭昭给我买的吗？啊啊啊啊啊我真是太开心了。” 唐纯躺在酒店的地毯上打起了滚，她的经纪人徐奇奥一脸嫌弃的往后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大的空间。 “嗯，给你买的。” “那我现在就把地址发给你。”语气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宣昭轻笑：“好，有时间再聊，我准备回旅店了。” “那你注意安全。” “好。” 通完电话，唐纯眨了眨眼，她扔掉手机猛掐自己的脸：“徐哥，你听见了吗？昭昭不仅主动联系我，还给我买了礼物。” 徐奇奥慢悠悠的剥着葡萄皮，对她的傻样见怪不怪：“听到了。” 自打她从江南回来，宣昭这个名字每天出现的频率不低于20次。 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也见过不少脑残粉。 要不是唐纯精神正常，他都好奇那个叫宣昭的女孩子，给他家艺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昭昭是不是很好？” “是是是。” “她怎么那么好，不行，我不能和你说了，趁着有时间我也要去给我家昭昭挑个漂亮的礼物。” 说完也不等徐奇奥回话，一溜烟跑进了卧室。 徒留徐奇奥边吃葡萄边翻白眼。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随带着轰隆隆的雷声至头顶滚过，雨越下越大。 “你他妈活该，看你怎么向李文州那玩意交代。”黄毛一把夺过矮个男手中的伞，等着看好戏。 “要不是你，我能把人跟丢？”矮个男很不爽，明明这货也有错。 “张帅，我要是你，就不会叨叨个没完没了，而是想着怎么去找人。”黄毛将伞撑开，好心的告诫他。 “这么大的地，这么多的人怎么找？”张帅来了脾气。 你以为老子是神仙，叫一声人来，她就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两人已经绕着镇子转了三圈，红裙子的女人遇到不少，但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 李文州马上忙完，如果交代的事没办好，遭殃的必是他张帅。 “喂，张帅。” 黄毛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本来烦躁的张帅，更是不爽。 “刘畅，你他妈是不是又想打架？” “打什么打，那里那里。”刘畅扬着下巴，让他看对面。 “是那个女人。” 张帅右手指着宣昭，左手使劲揉着眼睛，满是激动。 让他们一顿好找，谁知近在跟前，幸好老天有眼。 “走，跟上去。” 宣昭付完钱将地址留给店员，让她帮忙代寄。 一切弄好，拿着刚买的伞走下台阶。 雨什么时候停还是个未知数，她不能等太久，晚上要去机场，一早回金城。 宣昭冒着大雨朝着指示牌前往镇外，她走的很慢。 雨打在宽窄不一的青石板，溅起大片水花，又跌落在她白色的鞋面上。 她垂眸望着脚尖，心想这会不会是挽留。 路经回廊，河面上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天地间弥漫着湿漉漉的青黛色雾霭，将远处的建筑与行人朦朦胧胧的倒映出来。 第33章 昭昭被跟踪 宣昭停下脚步，想将眼前的画面牢牢记在心里。 她要回家了。 下一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或许不会再有机会。 半晌后。 她抬脚继续向前，步子迈得不紧不慢。 出了古镇，路边停着很多出租车。 她打着伞绕了一圈，总算看到了自己叫的那辆车牌号。 宣昭过去敲了敲车窗：“你好，是我叫的车，走南溪镇。” 好巧不巧，开车的司机宣昭认识。 正是第一天送她到南溪镇的师傅。 “师傅，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 “唉，是你啊，快上来。”师傅自然也记得宣昭，她的长相属实难忘。 “好的。” 她俯身钻进车里，利落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将伞折好装了进去。 关好车门后，她将袋子放到脚边。 裙子的下摆被雨水打湿，她往前坐了坐，避免自己的衣服弄脏座椅。 “师傅，你知道哪里可以取钱？” “前面拐过弯就可以。” “那你在前边停一下，等我五分钟，可以吗？” “行，不着急。” 绿灯亮起，拐过弯师傅将车子停在路边，宣昭下车进了银行。 不一会儿，她再次回到车上。 “姑娘，弄好了？”师傅见她坐稳，打着方向盘倒车。 宣昭拂了拂裙尾：“好了。” 见状，师傅加速朝着南溪镇出发。 “感觉怎么样？玩得开心不？” 宣昭第一次坐车时就知道他是个健谈的人。 她虽不喜欢主动和别人打交道，但如果有人问，她一般都会有问必答。 “挺好的，以后有机会再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欢迎你下次再来啊，到时候我再送你。” “好，谢谢。” …… 一辆大众紧随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 “刘畅，我是不是应该给州哥打电话了，这都出坞江镇了。” 再不说离得更远，还怎么出气。 张帅坐在副驾驶，愁眉苦脸的拿不定主意。 “这方向也不确定她是去哪，你打吧。”刘畅目视前方，他宛如一个军师，出谋划策。 张帅就等他的这句话，连续拨了三次，那边才接通。 “什么事你和催命一样，不停的打打打。” 怒吼声车内清晰可见，张帅将手机拿远了些。 “州。。州哥，就你让我盯的那个女人，她。。她离开坞江镇了，我接。。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哆哆嗦嗦，说话带着些结巴，惹得一旁开车的刘畅不屑轻嗤。 “我和虎哥在办事，先跟着她。” “好。” 等电话一挂，张帅瞬间垮起个脸，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唉，你有出息行了吧。” “自然。” 张帅罕见的未与刘畅争高低，他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烦。” “哦。” 这场雷阵雨下的太猛，安全起见，师傅车开的并不快。 宣昭右手撑着脑袋，目光望向窗外，思绪渐渐飘远。 她的故事还没讲完。 “小丫，你割的草呢？”男人怒目而视，手里的皮鞭跃跃欲试。 只要她回答的不满意，下一刻就会招呼在她身上。 女孩吓得浑身颤抖：“被抢走了。” 声音很小，就像刚出生的奶猫，果然，男人一鞭子挥在她身上。 “大点声，老子没给你吃饭是不是？” 女孩疼的抽搐，她想哭却不敢，瘪着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因为哭也会挨打。 她太疼了。 “被赵狗蛋抢走了。” 男人冷眼盯着她，她害怕的向后缩了缩。 “我以后不会被抢走。。。”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向前跨出一步，蹲下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小丫，我花钱买你回来，不是让你来享福的，明白吗？” “以后再不听话，那你就去做个乞丐。” “知道乞丐吗？打断腿扔在繁华街头要钱的那种。” 男人神色平静，甚至嘴角上扬，像是讲述着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回答，记住我所说的没有？” “说话。” 他手劲越来越大，女孩被他掐的喘不过气。 她使劲的挣扎，求生本能让她拍打着男人的胳膊，一下又一下。 忽然，女孩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男人这才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深夜，周围漆黑一片。 她蜷缩起来，抱紧自己，无声的哭泣。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还是将你放在上次的那个路口吗？”旁边一辆车经过，喇叭声差点盖住了师傅的问话。 闻声，宣昭转头，她瞳孔涣散，浑身发颤。 “姑娘，你怎么了？” 师傅见她神情不对，脸色苍白，有点担心。 可别在他车上出个什么事。 宣昭捏紧裙角：“没事，可能是晕车了。” “袋子要吗？” “不用了，谢谢。” 师傅不放心，时不时望她一眼，也担心她会弄脏自己的车。 雨停了，不远处的半空挂上了彩虹，这让宣昭得到一些缓解。 车停在了南溪镇商贸街的广场边。 宣昭付完钱下了车，她没急着回去，而是站在路边深呼吸了好几下。 感觉好些后，她才迈步往旅店方向去。 街上的行人很少，与坞江镇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依旧走的很慢，踩着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白色鞋子变得脏兮兮的。 “原来是回南溪镇，巧了，虎哥应该在这。” 刘畅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他望着前方如同行尸走肉的女人。 “我是不是该叫州哥过来？”张帅掏出手机，没急着拨电话。 “打吧。” 得了准话，他不再耽搁，立马行动。 刘畅吹了个口哨，张帅将位置说给李文州，得了指示后，他乐呵呵的下了车。 两人说说笑笑，就像逛街的闲人，任谁也看不出他们藏有坏心思。 眼看着宣昭拐进前边巷子，跟在身后的两人加快了步伐。 “李文州怎么说？” “他和虎哥马上过来。” 第34章 我的野王跑掉了 旅店内。 谢林望着身旁人擦擦改改，他伸长脖子：“阿曜，你在做什么？” “画画。”沈袭予头也不抬。 谢林撇嘴，阿曜可真幽默，他难道不知道？ 他的意思是画什么？ 自两人回到家，沈袭予二话不说书房里搬出一堆笔本。 坐在这里就没停过手，都快一小时了。 谢林撑着下颌骨不停地唉声叹气，失恋的人真可怕。 他终究还是扛不住这压抑的氛围，起身进了书房，手机电已经充满了。 “刀妹，上号了。” 谢林的野王十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他两眼一眯，快速回了句：“小哥哥，还在吗？人家掉分了。” 没错，他又掉回铂金了。 野王秒回：“在，没事，哥带你打回钻石。” “谢谢小哥哥。” “不客气。”后面紧跟一个软萌的害羞表情包。 谢林点了保存后，美滋滋的上了游戏。 躺赢绝对是最爽的。 说到这，不得不提谢林的光荣事迹。 他最初玩联盟是因为他表哥，林砚是电竞职业选手，那会打比赛得过世界冠军。 谢林简直羡慕的不行，于是拉着沈袭予一起玩。 谁知后者的天赋极好，看一眼别人的打法，他就能玩的七七八八。 可惜的是沈袭予志不在此，而他却是又菜又爱玩。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网上的小姐姐，很快坠入了爱河。 每天神神秘秘，一放学回家就钻入房间，也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 直到一个月后，他哭着跑去沈宅，告诉沈袭予他被骗的所有经过。 原来小姐姐有男朋友，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小三。 他从小到大只要有零花钱就会被他妈拿走，林女士当时是这样说的。 “林林啊，咱家里穷，房和车都是租阿曜家的，爸妈的工资都付租金了，有人给你红包你要给妈妈，我帮你存起来，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谢林信以为真，一直觉得自己家里条件不好。 他那天哭的很伤心。 “阿曜，她可以骗我感情，为什么还要骗我钱，我都舍不得给自己买皮肤。” “我好不容易背着我妈偷藏的一百，你知道我家里穷。” 直到沈袭予实在忍受不了他哭哭啼啼，放下画笔，抽屉里拿出一百递给他，这才让他开心的回了家。 在那以后，谢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碰过游戏，也不曾谈过恋爱。 甚至看到身边朋友处对象，他还会好言相劝，智者不入爱河。 直到近两年手游开发出来，他重新拾起，为了能够上分，做起了人妖。 逮着技术好的野王就喊哥哥，对方以为他是甜甜的软妹。 真该让那些鬼迷心窍的野王瞧瞧他那副可恶的嘴脸。 语音打开了，野王问他：“你要什么位置？” 谢林打字回复：“我辅助你。” “可以。” 野王玩的赵信，这是他的本命英雄。 “你帮我卡一下河道。” 他打算自家野区开局，谢林快速回了个ok。 野王拿完红，开始闲聊：“你咋老不说话。” 谢林翻了个白眼，说话不就穿帮了。 “我声音不好听。” 一阵铃声响起。 他抽空瞥了眼，有人给沈袭予打电话。 “阿曜，手机响了。” 话音刚落，野王的赵信立在原地不走了，谢林愣了愣，这里不是蹲人的好位置啊。 于是他打字建议：“这里不安全，我们要不要去抓一波中路？” “你骗我。”委委屈屈的声音传出。 谢林一怔，还不等他询问，野王语气里满是心如死灰：“你竟然也是带把的，我的快乐没有了。” 说完直接下线，也不管其他人会不会举报。 谢林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开了麦。 沈袭予走了进来，谢林将一切都赖在他身上：“都怪你，我的野王哥哥跑掉了。” 沈袭予没理会他，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哪里？” “可以，我直接这边走就行。” “好。” 等他讲完，谢林还在瞪着他。 “怎么？” “你要去哪？”他吓跑了野王哥哥，怎么也得陪自己玩几局。 他还惦记着宗师段位，最好一举打到王者。 沈袭予神色凝重：“金城。” 刑警支队办公室。 中年人冷着脸来回踱步，就在两日前，安州区又发生了刑事案件。 据报案人描述，他晚上十二点多应酬完回到家，看到隔壁的别墅起火。 他连忙打电话给消防队，周边的邻居陆陆续续也被他喊醒，但火势太大，没有人敢上前。 等消防员到达扑灭大火，检查受灾情况时，发现里面竟有一具死尸。 常言道水火无情，案件侦破工作中，涉及到这两方面，着实麻烦。 “半个月的时间，金城有三人遇害，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中年人将上面派发的文件摔在桌上：“这是在挑衅，而我们呢？什么证据都没有，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此人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赵旺生，他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很少发脾气。 前两次的案发现场，理化室对痕检在现场提取到的物证、指纹、足迹等一系列检材进行分析鉴定。 可除了被害人的相关信息，并未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 而这次更是因为大火，将可能存在的证据抹掉。 法医部的同事这段时间愁的吃不好也睡不着。 “赵局，近日各个部门的同志都在加班加点，会很快找到线索的。”dna实验室的何胥很淡定，他目光停在拍摄的现场照片。 赵旺生无奈，他也不想给大家压力，可现在事态演变越来越严重。 媒体大肆报道，搞得金城居民人心惶惶。 这是他们公安部门的失职。 “此次杀人案已经引起上面的关注，明天会有新同志加入我们，将协助我们破案。” “赵局，哪个科室？”支队长廖东抬起了头，他又问了一句：“几点到？” “具体不清楚，至于科室等明日到了再说，今天会议就到这，散了吧。” 张旺生摆手，临近退休，遇到这棘手的案子让他头疼不已。 其他科室陆陆续续走出办公室，只有廖东坐在原位置没动。 张旺生端起茶缸抿了口，示意他有话就说。 “赵局，为什么会有空降兵？”他有些不满。 这是对他们能力的质疑。 “注意用词，什么空降不空降的，人家协助我们办完案就走了。” “哦。” 廖东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他最不屑没实力的人。 希望不是来拖后腿的。 第35章 最配合流氓的人质 大雨过后，天空呈现出一种明丽的蓝，夕阳的余晖给周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谢林瞅着沈袭予又拨出一个电话，他猜测应该是打给宣昭。 “妈。”他按了扩音放在旁边，拿起杯子倒水。 “你妈不在。”怎么听都带着些嫌弃。 谢林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恰巧对面听到。 “林林也在？” “干爹。” “嗯，在那边玩得开心吗？阿曜有没有欺负你？” 听听，这叫什么话。 然而身为其中之一的当事人，沈袭予却面不改色的喝着水。 “嘿嘿，干爹你这样宠我，阿曜要吃醋了。” 谢林对身旁人挑眉，笑得特贱，沈袭予不予理会。 他将杯子放下：“爸，我明天要走了，巴雷特我会送去宠物店，门我也会锁好，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临走前帮你妈浇花，还有注意安全。” “好，那我挂了。” “干爹再见。” …… 谢林扬了扬握着的手机：“陪我打两把游戏呗，阿曜哥哥。” “按照年龄是应该喊哥哥。”沈袭予点头，好似很满意他的称呼。 某人没辙，只能旧事重提。 “你吓跑了我的野王哥哥，你不应该赔我吗？” 谢林哼了一声，双手环胸紧盯着他的阿曜哥哥，这模样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我去趟宠物店，你看家。” 沈袭予拔掉充电器，拿着手机出了门。 “混账。” …… 宣昭原本走得不快，想到马上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的速度更慢了许多。 反而方便了跟在她身后的人。 沿着巷子越走越深，刘畅朝着两头望了望。 见四处无人，他对着张帅使眼色，后者意会，快步上前挡下宣昭。 “哟，美女，又见面了，这不是巧了吗？” 宣昭被拦下，她没有丝毫的慌乱：“是很巧，有什么事吗？” 淡然的模样让张帅忘了即将要说的话。 “有事吗？”宣昭等半天，也没人回答，她又重复了一遍。 刘畅挑眉，他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足够惊艳的女人。 流氓都来堵路了，她难道不怕？ 刘畅解释：“是有点事，你多管闲事惹了人，我们来蹲你。” 宣昭打量他们一番：“所以你们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和我没关系，我凑热闹。” 刘畅耸肩，他双手一摊往后退了退。 见状，张帅瞪他一眼，随后转头目露凶光：“怎么？害怕了？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后果。” “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宣昭好心建议。 这条巷子是旅店去往商贸街的必经之路，保不准有人路过。 张帅以为她要耍花招，侧身一挡：“想跑？你跑得掉吗？” 宣昭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刘畅：“你觉得呢？” “可以。” 他拉开张帅，后者不爽，开始阴阳怪气：“瞧你那德行，遇到个漂亮女人，连自己要办的事都不管了。” “打电话叫李文州。” 张帅不动，刘畅不悦蹙眉：“你最好听我的。” 宣昭站在边上等着两人，期间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又收回包里。 张帅去到一旁，刘畅瞧见她的动作，冷眼瞧她：“报警？” “没有，告诉出租车师傅让他别等我了。” 宣昭太过冷静，刘畅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等张帅过来，三人朝着左前方的巷子走去。 宣昭走在最中间，左右两侧各一人，防止她逃跑。 他们刚拐过弯，不远处的巷口，沈袭予缓缓走来。 他换了套浅灰色的休闲服，很素却很显眼。 雨后的风带了丝凉意，打在脸上十分舒服。 “阿曜干嘛去？”前任镇长陈平福骑车带着小孙女停在他面前。 闻声，沈袭予立在原地，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陈爷爷，我去趟宠物店。” 陈平福笑呵呵点头：“吃饭没有？没吃饭等会来家里吃。” 说完又嘱咐身后小女孩：“涵涵，给哥哥问好。” “哥哥好。”声音糯糯的，很可爱。 沈袭予眨了下眼：“涵涵好。” “行，我们先走了，有什么想吃的就来家里让你陈奶奶做。” 陈平福很喜欢沈袭予，礼貌又有风度。 小时候的阿曜可爱又乖巧，只要被他母亲带出去，总有邻居抢着让他到家里玩，等吃完饭再送他回去。 隔日，他父亲会牵着他送去礼物作为感谢，说到底，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但他身上的烟火气息，也仅限在这小小的南溪镇。 “好，谢谢。” 沈袭予目送着陈平福骑车走远，不急不缓的前往商贸街。 殊不知他与自己的心上人擦肩而过。 刘畅与张帅随着宣昭一路向前，直到巷子的尽头才停了下来。 宣昭环顾四周：“就这里吧。” 张帅四处张望，在看到河对面的房子时，他眯了眯眼。 “那边有人家，换个地。” 刘畅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盯了一会：“应该没人。” “那还行。” 毕竟做坏事要在没人的地方。 宣昭等他俩说完，淡淡问：“大概多久到？我等会要走机场，你可以打电话再催一催，我有点赶时间。” 张帅与刘畅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用专业术语来讲，他们就是两绑匪。 这个红裙子的女人属于人质，可他们听到了什么。 让催一催绑匪的头头，别耽误到她。 她难道不看电视的吗？绑匪头头来了，说明她就危险了。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配合的人质。 张帅轻咳一声，故意呲牙咧嘴：“让你等着你就等着，废什么话，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随后他扯着刘畅走到一边，指了指自己脑袋：“她是不是这儿有问题？” “别瞎说。” “那你看她也太配合，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畅又何尝不是，他挠了挠头：“再给李文州打电话。” “哦哦哦，行。” 第36章 绑匪的头头是老赖 张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还不等他解锁，熟悉的歌声响起。 “你总说是我的错， 可你自己总太过自我， 争吵的时候你习惯沉默 ……” 宣昭与刘畅同时侧目看他，张帅恼羞成怒，剜了两人一眼，走到旁边接通。 “州哥。”他下意识的弯腰曲背。 “帅，你们在哪？” 电话那头有点吵，周遭的交谈声很大。 “我们在南溪镇。” “废话，我问你在南溪镇什么地？” 他又不是本地人，怎么会知道。 张帅捂着话筒走过去，他求救似的看向刘畅。 后者接过放在耳朵边，一脸不耐烦：“河边，上游有座木桥，具体不知道。” “我前方倒是有木桥。” “自己找。” 刘畅懒得和他废话，又将手机扔回去，张帅一阵手忙脚乱。 “州哥，木桥不大。。。” 话说到一半，有人走上桥，张帅瞧见霎时眼睛一亮。 顾不得还在通话的手机，伸出双手朝着那边使劲摇摆。 “州哥，州哥这里。” 桥上的十来人停下脚步，齐齐看向他们。 河两岸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坑坑洼洼，虽有些不好走，倒也可以直接过来。 张帅开始得意起来：“你就等着挨揍吧。” 宣昭没吱声，她冷眼望着走在最前的领头人。 他很好认，夹着标志性的奢侈包，脖子上挂着明晃晃的金链子。 正是那位丧良心的中介老板，他后面紧跟打伤米丹的李文州。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来，刘畅站直身子，笑的和气：“虎哥怎么来了？” 中介老板拍了下他的肩：“文州说有人坏他事，我跟着来瞧瞧，顺便给他撑撑腰。” 刘畅不屑轻嗤，他瞥了眼李文州：“你的破事用得着让虎哥过来？果真废物。” “关你什么事？” 两人一向不对付，中介老板也知道，于是开口训斥了一句。 “吵什么吵。” 虽说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平日里他们谁也不服谁。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是要狠狠踩对方一脚。 “虎哥，不是我说这货，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得你亲自出马，要他有什么用？” 刘畅指了指不远处的宣昭，中介老板瞅向他所指的位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惊讶。 有句老话怎么说，冤家路窄。 李文州气的咬牙切齿，还没出声回怼刘畅，中介老板抬脚走向宣昭。 “美女，还记得我吗？” 宣昭自然记得，但她假装不认识：“我们见过吗？” 中介老板将包拿到手里，整理一番着装，重新自我介绍：“我叫赵虎，是富和中介的老板，咱上次在商贸街见过。” 他说到一半，眯眼微笑，细细观察着眼前的女人。 对此，宣昭面无表情，冷眼相待。 他又接着继续：“那天因为你和你朋友伙同农民工在我店内闹事，我损失了整整六十万。” 后面跟上来的人大眼对小眼，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们连续几日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女人掺合在里面。 宣昭抬头看他，平静对视：“农民工能拿回钱，正好说明这个闲事管对了，不是吗？” 赵虎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有意思。” 李文州围上前，他的坏心思全写在脸上。 “虎哥，这臭娘们不仅坏我好事，还敢管你闲事，我们。。” 赵虎抬手，示意他先闭嘴，李文州顿时悄声无息。 “你叫什么名字？” “不重要，时间耽误不起。” 赵虎一时之间没明白她的意思，刘畅在旁边解释：“她等会要去机场，赶时间。” “哦？这样？” 宣昭掏出手机看了看：“现在七点半，半个小时够吗？” 此话一出，哄笑声一片。 “你也太小瞧我们虎哥了吧？” “就是，半小时怎么够，怎么也得两小时啊。” “虎哥会让你满意的不想走。” …… 他们打量着宣昭，眼神肆无忌惮，猥琐至极。 赵虎对于自己人所言，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他笑眯眯的摸着下巴，向前迈出两步。 离得近了，他身上难闻的烟味熏得宣昭眉头紧蹙。 “这样，美女，你不如跟了我吧。” 赵虎自认为见过不少美女，但不得不承认那些动过刀的如何能与这位冷美人相比。 宣昭不与他废话，开门见山：“让你的人堵我，你想怎么样？” 说实话，赵虎从未见过有人面对十几个大男人围堵，能这么淡然处之。 “我刚才不是说了，让你跟我，是做我的女人，不是小弟。” 赵虎表情渐渐变了味，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身后的人开始起哄。 “美女，虎哥可不是普通人，很有钱的。” “包你吃香喝辣。” “每天豪车接送。” …… 宣昭沉默，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三脚猫，肯定打不过这些无赖。 所以她得智取。 “你们没睡醒？” 言外之意做什么白日梦，赵虎收了笑，崩起脸威胁她：“那你今天注定很难走掉。” “那怎么样能轻易走掉？” 刘畅捂嘴偷笑，她到底有没有看清目前的局面。 还有功夫搞冷幽默。 “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我不与自己的女人计较，二、你两番坏我们的事，没个交代说不过去，就算我答应，我这帮弟兄们也不答应。” 赵虎招手，一群人向前聚拢，将宣昭围在中间。 宣昭轻轻叹气，赵虎以为她害怕了打算妥协，正要夸她识时务。 宣昭垂首，将压在包最底下的水果刀掏了出来。 那日她闲逛时买的，她拔开刀帽，刀身大概一尺左右，看着锋利无比。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赵虎后退一步。 “怎么？要拼命？” 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仿佛在说你一个女人如何拼得过。 宣昭摇头，她在左手手指上试了下刀锋，血瞬间溢出皮肤。 “拼命不至于，何况也拼不过。” 李文州嘲讽她：“还不算蠢。” “不过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横竖都要死，怎么也得拉上一两个垫背，不然我会很吃亏。” 第37章 昭昭霸气侧漏 河风吹过，宣昭的裙摆随风飘舞，她垂眸瞅着自己左手，刀锋擦拭着流血的位置，一下又一下。 像极了磨刀索命的恶鬼。 赵虎没说话，只是定眼瞧着她。 李文州时刻不忘煽风点火：“虎哥，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她不成。” 他铁了心要收拾宣昭。 宣昭抬头，她持刀直指李文州：“你放心，我第一个带走的就是你。” “那就来试试。” 赵虎拦下他，脸上重新挂起了笑：“你这种假把式吓唬不了我。” 宣昭也不指望三两句就能吓到他们，她把玩着手中的刀：“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们，至于我的尸体倒也不用担心，你们没来之前我早就设置好定点联系警察为我收尸，大概八点十分到，你们的时间不多。” 赵虎自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他眯眼冷笑。 “那就砸了你的手机。” 宣昭掏出手机直接递给他：“砸了也不影响信息的发送。” 赵虎没接，目不转睛的瞅着她，希望能从她脸上得出蛛丝马迹。 然而宣昭太淡定了，她压根不把眼前的一切当回事。 “对面那家屋子的监控看到了吗？就在墙角。” 宣昭收回手机装进包里，朝着对面房屋微扬了扬下巴。 众人随着她的指示向那边看去，有人已经窃窃私语。 “你看到监控了吗？” “我没有，那女的不会是在唬人吧。” “不知道，但我也没看见。” …… 刘畅眼神闪了闪，他适时开口：“难怪你会带我们来这。” 宣昭含笑不语，她的笑很迷人但也很危险。 “虎哥，这女人主动提的换地，刚到这她确实有捯饬手机，她说给出租车师傅发信息，我也没管，是我大意了。” 他低头主动承认错误，李文州自然不放过损他的机会。 “废物。” 然而刘畅丝毫不理会他。 “烟。”赵虎一开口，李文州立马递上一根，顺带帮他点了火。 “ 就算监控拍到，警察赶来，你以为我真的会怕？” “我只是好心提醒，怕不怕是你的事。” “你倒是有胆量。” 赵虎的语气里带了丝赞赏，不管怎么说，她冷静自若，临危不惧的态度让他刮目相看。 “让我放过你，我肯定不高兴，既然如此，给你个机会。” 宣昭没吱声，好似对他所说的机会不感兴趣。 赵虎也不继续卖关子，他直接了当告诉她：“农民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我兄弟的事我管不着，你与他自行解决，我不会插手，他们也不会。” 宣昭还没开口，李文州率先不乐意了。 “虎哥，这种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虎将烟蒂扔到脚下踩灭：“没算，给你机会出气。” “就我吗？” “嗯。” 赵虎不再看他，而是询问宣昭：“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到这种地步，最高兴的莫过于刘畅，他挑眉吩咐：“都退开些，腾点地方出来。” 张帅摸摸头，他一点一点挪过去：“我觉得那女人有些邪门。” 刘畅一把推开他油光的大脑门：“别吵，好好看着。” “哦。” 李文州脱掉衣服扔向后面，有人给他接住，大喊着给他加油。 “加油啊，文州。” “州哥，弄死她。” “干她，不过一个娘们而已。” …… 宣昭甩了甩刀，淡淡瞥了眼他。 李文州大怒，这赤裸裸的不屑，他怎么忍受得了。 他径直冲过去，挥拳砸向宣昭面部，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李文州恨不得宣昭去死，因此他用了狠劲，力道十足。 宣昭迅速后退，避开他的攻击，见状，李文州一个跨步，又是一拳轰过去。 避无可避，宣昭一个转身，右手的刀直逼李文州颈部。 他大吃一惊，蹲身闪开。 宣昭暗道好机会，她伸脚直踹腹部，李文州一时不慎，中招倒地。 宣昭趁机而上，挥刀扎向他的脚腕，惨叫声响彻云霄。 “你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 李文州疼的面目狰狞，他伸手抓向宣昭，谁知又被躲开。 疼痛使他受到影响，动作迟缓了下来。 宣昭一脚狠狠踩在刀伤处，趁你病要你命，顺势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迫使他不敢妄动。 “精彩。” 赵虎鼓起了掌，其余人跟着一起。 宣昭没放松警惕，她缓缓放下胳膊，快速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等着他的后话。 “我赵虎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言出必行，我们走。” 宣昭握着带血的刀子，细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李文州满脸不甘，他慢慢站起身：“虎哥，我不走。” “文州啊，输了就输了，技不如人得认。” “可是。。。” “我说的话你也不听了。” “没有。” 赵虎夹好包，看了眼宣昭，朝着巷子口走去，剩余人紧随其后。 李文州垂首站在原地没动，刘畅双手环胸路过他身边，嘴里不忘讽刺：“丢人的玩意。” “你。。。” 还不等他说完，刘畅已扬长而去。 张帅留在最后，他过去扶住李文州的胳膊：“州哥，我扶你。” “滚。” 他落了面子，怒火无处可发，张帅上赶着撞枪口。 “州哥。” 李文州跛着右脚，一步一步前往巷子，身后跟着想扶又不敢扶的张帅。 经过宣昭，李文州停了下来，他眼底尽是阴霾。 “我不会放过你。” 宣昭抬眸，冷眼回视：“刚好我也是。” 等人彻底没了身影，宣昭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刀子落在地上，她的手心全是汗。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今日她才发现她也是怕的。 她抬头望着上空，背挺得很直。 天色渐渐愈来愈昏暗。 一阵狗吠声传来，她的睫毛颤了颤，弯身捡起掉落的刀装回包里。 沿着小路上了木桥，随后消失在拐角处。 十五分钟前。 李文州的惨叫声吵到了河对岸屋里的女人。 她刚吃完饭正在刷碗，听到动静，以为是谁家夫妻在打架。 原本打开窗户是想听一听八卦，结果竟看到了十几人打架斗殴。 “女孩子咋这么眼熟。” 她放下碗盯了好一会，几秒后，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不是住在阿曜家的那个姑娘。” 第38章 赵芬给阿曜提醒 女人正是旅店做钟点工的赵芬，她冲洗掉手上的泡沫。 “美娟，剩余的碗你洗一下，我去趟你宁姨家。” “干嘛去？” “你别管。” 说完解开围裙匆匆出了门，一路上电车骑得飞快。 旅店书房。 谢林换了个号继续浪，他的野王哥哥不止一人。 新的一局开始，他拿了小法。 十分钟后，牛头催他：“快快快，卢锡安残血了，干他。” 结果是陷阱，他被对面包围。 谢林打字求救：“嘤嘤嘤，皇子哥哥，快救我。” 队友看不下去了：“你嚎什么嚎，嘤嘤嘤的功夫闪现都可以跑掉了。” “菜鸡。” …… 谢林顿时来了气，他坐直身子打算骂回去，外面有人喊沈袭予的名字。 “阿曜，你在家吗？” “阿曜。” 听到声，谢林顾不上队友的讽刺与谩骂，将手机放到一旁走出了书房。 “阿姨，阿曜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赵芬有些心急：“那店里住的姑娘回来了吗？” “嗯？”谢林愣了愣，什么姑娘？宣昭？ “你知道阿曜去哪了吗？” “知道，去商贸街宠物店了。” “好，我去找他。”赵芬得了位置，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谢林一脸懵逼，几秒后，他站在院里自言自语：“真是莫名其妙。” 忙碌了一天的宠物店老板常安，这会总算能抽出时间给巴雷特洗澡了。 汪——— 它时不时叫唤两声，听着委屈的不行。 “你这两天就住我这了，哭也没用。”常安被逗笑，他打好泡沫慢慢给它抹在身上。 汪汪汪—— “抗议无效。” 巴雷特好像也明白了自己的境遇，于是趴在水池里装死，这倒方便了给它洗澡的人。 见它安静下来，常安三两下揉搓完，将它身上的泡沫冲干净。 “欢迎光临。” 门被推开，沈袭予迈步进来，瞧见店内没人，他抬脚向后面走去。 洗浴房里，常安在给巴雷特吹毛，风筒呼呼的太吵，盖掉了来人的脚步声。 原本台阶一动不动的巴雷特，猛然起身窜了出去。 “巴雷特，回来。” 常安赶紧关掉吹风扔向旁边，追了出去。 虽说巴雷特很乖也不咬人，但它体型太大，没有狗绳牵着会吓到别人。 常安跑出来就看到沈袭予蹲着身子，眉眼带笑。 巴雷特钻入他怀里不停地撒娇卖萌。 “好了好了，等会带你去遛弯儿。” 他摸了摸巴雷特的头，将它往后推了推。 衣服被巴雷特还未吹干的毛打湿。 常安笑着上前打招呼：“沈哥，来了？我说巴雷特怎么突然跑掉。” 沈袭予站起身子：“辛苦了。” “哪里的话，它很乖的。”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巴雷特前爪搭在沈袭予的腰部，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常安无奈：“毛还没吹干，沈哥你带它进去。” “行。” 两人一狗重新回到方才的位置，沈袭予指了指台子：“过去。” 巴雷特围着他转了两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趴在那里。 很快，常安给它把毛吹干，顺带修剪了一番。 “沈哥，巴雷特这两日还待我店里吗？” 沈袭予看了眼又蹦又跳的狗子：“我今天先带它回去，明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再送它过来。” “行，那我明天早点开门。” “好。” 沈袭予付完钱，带着巴雷特出了宠物店。 夜幕下的商贸街灯火通明，行人熙熙攘攘，沈袭予牵着巴雷特走得很慢。 “阿曜。” 他在想事情，没注意到由远而近的赵芬。 “想啥呢？我叫你半天了。” “嗯？” 他寻着声音抬起脑袋：“赵阿姨，出门了吗？” 赵芬停下，用腿支棱着车子：“出什么门，我是来找你的。” 沈袭予以为自己忘了结算上周的工时费，他刚准备询问就被赵芬截了话茬。 “你店里三楼住的姑娘走了没有？” “还没。” “她今天在家吗？” 他看了眼腕表：“去坞江镇了，应该还没回来。” 赵芬陷入沉思，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瞧着她纠结的表情，沈袭予微微疑惑：“赵阿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赵芬朝左右望了望，一脸神秘兮兮：“我下午洗碗的时候看到河对面打架，十来个男人欺负一个女的，我瞧着像是住你家里的那个姑娘，上次打扫不是见过她，印象有些深，如果是她的话，害怕会给店里招事，赶紧找你说一声。” 沈袭予脸上依旧挂着笑，可怎么看都有些冷：“赵阿姨，你确定没看错人吗？” “应该没有，我眼神好使着呢。” “那她有受伤吗？” “这…这倒不清楚。” 赵芬的确不知道，她听到动静开窗的那会好像都结束了。 “赵阿姨有看清那些人的脸吗？”沈袭予浑身的气息起了变化。 赵芬拍了下脑袋，口袋摸出手机：“你看我，监控应该有拍到。” “方便给我看看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打开软件，调好时间段递给他。 “给，你认一下人，阿曜，如果是那姑娘，你要小心些，那群人跟土匪似的，保不准会去店里。” 沈袭予没吱声，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里的人。 没错，是宣昭。 他实在想不出短短的半小时，她到底受了怎样的欺负。 沈袭予眯了眯眼，眸底闪过一丝危险，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 半晌，他问：“赵阿姨，监控录像可以拷贝一份给我吗？” “可以，不过我不知道咋弄。” “没关系，你同意了，我来就行。” “那你自己搞吧。” 他轻点屏幕不知道按了什么，不一会儿，他将手机还给赵芬。 “谢谢。” “害，和我还客气什么，那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 “好，你注意安全。” 目送赵芬走远，他将视频再次播放了一遍。 他看得十分认真，视频中宣昭手中刀掉落的那刻，他点了暂停，就那样盯了许久。 巴雷特见他这么久不动，又开始嗷嗷的叫唤。 汪汪汪—— 他回过神，右手微微松了些力道，拨了宣昭的电话。 第39章 干架二人组上线 嘟嘟嘟—— 三声后，宣昭接了电话：“你好。” 她的声音同往日一样，婉转又温柔。 “是我。” 她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沈袭予借口来的很快：“我明天要回去工作了，想问下你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一早退房。” “好。” “嗯，那我挂了。” 沈袭予抿唇，他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等一下，你。。你回来了吗？” 最终，他还是没能问出口，或许就算问了，以她高傲的性子也不会告诉自己。 “嗯，刚回来。” “好，那你早点休息。” “谢谢。” 屏幕渐渐暗了下来，巴雷特扯着沈袭予的裤脚，拽他向前走。 他屈膝下蹲，揉了揉巴雷特的脑袋。 “怎么办？我好像见不得她受丁点委屈。” 汪汪—— “你也这样想吗？” 汪汪汪—— “乖，那就去吧。”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拨了第二个电话，连多余的寒暄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 “帮我找群人，就现在。” 那边说话带着些迷糊，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什么人？ “稍后我把视频发给你，找到他们的信息与位置，我给你十分钟时间。” “卧槽，你这是要我的老命。” “不，我只想要他们的命。” 对面这才意识到他言语中的不对劲，他小声试探：“谁惹你了？” 沈袭予没回答：“还有八分钟。” 某人怒了：“滚。” 电话挂断，他将视频发了过去，消息秒回。 “姓沈的我告诉你，我找人很贵的。” “知道，赊账。” “……” 沈袭予不再理会，他找出谢林的聊天框轻点了两下。 “玛卡巴卡 阿卡哇卡 米卡玛卡……” 谢林洗完澡出来，听到手机响还以为是林女士的电话。 拿起一看，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说阿曜，你不回家和我玩什么语音电话，流量很多？” 他边擦着卷毛边吐槽着沈袭予。 “跟我出去一趟。” 一起长大，谢林怎么会听不出好友语气里的严肃。 他将头上的毛巾取掉，手机放在耳边：“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去揍个人。” “行，等我。” 他们的默契毋庸置疑，谢林知道绝对有人触碰了沈袭予的底线。 不然他不会打人，要动手就说明他气的不轻。 谢林换好衣服很快下了楼，期间正好碰见宣昭上楼，他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走出旅店，谢林疾步前往停车场。 沈袭予没等多久，他所要的东西已经发了过来。 他没急着点开：“谢谢。” “记得付钱，加上今日，你在我这里的总欠款是七百三十五万。” “我一个月工资4500。” “……” 他斜靠在路灯下，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汪汪汪—— 一辆添越缓缓停在他面前，谢林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车。 沈袭予走过去打开后车门，巴雷特利落的钻上后座。 他重新关上绕到对面上了副驾驶。 “去哪？” 沈袭予系好安全带：“兴县的皇朝娱乐会所。” “你给我调一下导航，路线我不熟。”谢林目视前方，拐弯的同时不忘嘱咐身旁人。 “嗯。” 谢林的车技很好，他开车速度很快但也很稳。 大概行驶了五公里左右，沈袭予提醒他：“遵守交通规则，别闯红灯。” “知道知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嗯。” 瞧瞧这一副死人相，谢林为了让他那张俊脸有点活人表情，提了他的心上人。 “我刚才下楼的时候碰见了宣昭。” 果然，沈袭予有了反应：“你有看到她受伤吗？” “没有。” “那就好。” 沈袭予松了一口气，他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下轮到谢林好奇了，他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宣昭被欺负了。” “哈？” 谢林瞪大了双眼，不会是…… 沈袭予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斜他一眼：“你想多了。” “嚯，吓我一跳。” 两人闲扯的时间，车子到了兴县城门口，距离皇朝娱乐会所不远了。 谢林跟着导航走了五分钟，他们到了目的地。 沈袭予率先下车，他抬眸盯着上空的几个大字，不屑冷笑。 谢林停好车，牵着巴雷特过来，他扫视一圈，门口车不多，人也很少。 “走吧。” 望着沈袭予的背影，谢林掏出手机快速编辑了条消息发到群里。 “爸，干爹，你们商量下明天谁来派出所捞我和阿曜。” 也不管群里有没有人回复，他拽着巴雷特小跑跟了上去。 迎宾小姐姐刚把前一波客人送到包间，一出来就瞧见大厅里的两人一狗，她快步迎了上去：“两位先生你们好，请问哪个包间？” 沈袭予侧首看她，迎宾小姐姐有些害羞，但依旧保持着得体笑容。 “赵虎和李文州在哪？” “什么？”迎宾小姐姐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她满脸疑惑。 谢林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赵虎李文州这两人在哪？告诉他们有人找。” “我们老板在vip包。” “带路。” “对不起，它是不能进去的。” 迎宾小姐姐有些为难，会所禁止携带宠物。 “它很乖，而且我们也不久待。” 888包间。 昏暗的灯光下，音乐声震耳欲聋，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起。 有人角落接吻，有人扭腰摆臀，而赵虎则是坐在沙发正中央，等着身旁女人敬酒。 “虎哥，我都等半天了。” 赵虎拿掉嘴里的烟，一个巧劲弹进桌上的酒杯：“等半天什么？” 女人一身黑裙，将她的腰身曲线很好的展现出来，性感又诱人。 “敬酒啊。” “什么名义的敬酒？”赵虎抬起她的下巴，咧嘴坏笑。 女人一巴掌拍在他的手，往后躲了躲，低声撒娇：“讨厌，虎哥就知道欺负人家。” “你可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赵虎端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欺身而上，想要一亲芳泽。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挡住赵虎的侵犯：“虎哥急什么，我们来划拳，输了继续也不迟啊。” 第40章 他来了～他来报仇了 赵虎摸向女人的脸，狠狠占了一把便宜：“就依你说的。” 沙发尽头，李文州独自喝着闷酒，有人喊他帮忙点歌。 “州哥，帮我点一下《七夕》这首歌。” 李文州烈酒入肚，他将杯子重重栽在桌上：“你没长手？” “不是，州哥你坐那挡着，我们也过不去啊。” 有人附和：“对啊，要不州哥你挪一下。” 李文州恰巧坐在点歌机旁边，他所在位置地方太窄，的确挡路。 “我他妈就坐这了怎么着？” 此时没人唱歌，他突如其来的怒吼盖过音乐声，让包间所有人停下了动作，纷纷侧目而视。 刘畅坐在角落，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闻声，他不悦蹙眉：“有病？” “对，我有病。” “有病就去吃药，别扫兴。” 李文州站起身，他扭了扭脖子：“我今天就扫兴了，你要怎么样？” 刘畅抬头挑眉，他是这群混混里长相最好的，清秀又干净，他脸上挂起笑：“我？我不怎么样。” “今天要不是你，那女人就不会轻易走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李文州冷眼相待：“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刘畅也不生气，他将搭在茶几上的脚放下，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还真不清楚。” “有种你就承认。” “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你是让我承认放跑那女的？” 刘畅无语，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不管你认不认，这笔帐我都算到你身上。” 面对李文州的咄咄逼人，刘畅呸了一声：“老子劝你适可而止。” …… 两人争论不休，没人敢上前劝架，生怕一不小心遭殃的就是自己。 自李文州开始耍疯，原本玩乐的赵虎潋了笑，他将手中的牌甩在桌上，靠进沙发看着他们。 他指了指电视荧幕：“灯打开，音乐给我关了。” 距离最近的人过去按了开关，偌大的包间瞬间安静下来。 赵虎点了根烟夹在指尖：“文州，你对我的决定是有什么意见？” 李文州没回话，他的怨念很深，明明只要赵虎一句话，他就不用受伤，更不用丢人。 结果呢？他们压根没拿他当做自己人。 “不说话？看来是有的。” “没有。” “是吗？”赵虎抬手弹了弹烟灰，神色平静。 李文州抿唇，既然已经摊开，那他也不打算装了。 “虎哥，我只是不明白。” 赵虎叼着烟，眯眼看他：“嗯，哪里不明白？” “她让你损失了那么多的钱，你为什么不计较就让她走了？” 张帅挪到李文州身边，轻拽了他两下，示意他别说了，没看到虎哥脸色都变了。 李文州不但不领情，反倒一把推开他。 赵虎笑了：“你应该是想问我为何不帮你吧？” “是。”他豁出去了，他就是不服。 “呵。” 这一声充满了讽刺，刘畅接过话茬：“自己管不住第三条腿，惹了事还想让虎哥给你擦屁股？虎哥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妈？” “刘畅，我他妈弄死你。” 李文州彻底怒了，他拎起酒瓶还没来得及扔。 砰—— 剑拔弩张之时，包间门被一脚踹开。 门外迎宾小姐姐脸色顿变，这架势哪像来谈事，分明就是来惹事的。 她心想完了，工作保不住了。 沈袭予抬脚进去，谢林牵着巴雷特紧随其后。 刚进入包间，巴雷特挣脱脖套，跳上桌面叼了块西瓜回到谢林身边。 “不许吃，敌人的东西带毒知不知道。” 汪汪—— “吐掉。” 谢林俯身拍了下巴雷特的脑袋，它难过的直打滚。 西瓜是它的最爱啊。 在场众人都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整懵了，皆是面面相觑，接着议论了起来。 “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 “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你见过？” …… 沈袭予踏入包间的那刻，赵虎已经认出了他。 刘畅回头瞅向门口站着的迎宾小姐姐：“什么人你就往来带？” “他们…他们说找老板谈事，我以为是客人。”她被吓得瑟瑟发抖。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你这样的员工。。。” “行了，下去吧。” 刘畅话没说完，赵虎出声打断了他，迎宾小姐姐应了声，拉上门后小跑着离开。 沈袭予环顾四周，目测大概二十人左右，至于空间动起手来倒不用担心施展不开。 “赵虎？” “是我。”赵虎点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 “嗯，没找错就行。” 说完，沈袭予微微侧首瞥了眼右前方的人：“李文州，也没错吧？” “你是谁？” 谢林一脚踢开巴雷特嘴边的西瓜，展颜一笑：“索命的恶鬼。” 躲在角落的女人有被迷到，红着脸小声嘀咕：“他们好帅。” “尤其灰衣服那个，清冷禁欲型。” 刘畅站在她们旁边，闻言，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恶鬼？说起来我们之间确实有笔账要算。” 赵虎站起来摆了摆手，十几人瞬间意会，他们聚在沈袭予和谢林左右，将两人围在中间。 哦，还有巴雷特。 谢林将牵狗的绳子塞进口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很久没打架了，机会到来自然得牢牢把握。 “我们之间的旧账不急，先来算一算今日的新账。” 沈袭予往前走了走，他顺手拎起脚边的空酒瓶，拿在手里肆意把玩。 “我们今天应该没见过吧？” 沈袭予面不改色，他掂了掂手中的瓶子：“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见过。” 赵虎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胡搅蛮缠的人：“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来的吧？我倒是有点欣赏她，如果跟了我。。” 沈袭予抡起瓶子砸了过去，赵虎想到他会搞突然袭击，一时不慎，被打个正着。 “给我废了他。” 顿时，包间乱成一团。 沈袭予见五人围攻自己，他没有丝毫的慌乱，转了转手腕，率先出手。 他速度极快，一手刀劈向左侧混混的胫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地不起。 剩余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第41章 两人一狗的胜利 沈袭予侧身避开，他抬手攥紧其中一人胳膊，令他动弹不得，一个推拉卸掉剩余三人的拳劲。 然后瞅准时机，抬膝用力顶向腹部，趁他弯腰之时，手刀再次直劈后颈，眨眼间，又一人倒地。 沈袭予轻轻松松放倒两人，三人见状，不敢继续贸然行动。 围着他想要找到他的弱点，沈袭予冷笑一声，瞄准一人胸部踹了过去。 那人被踹的后退两步，还没等他站稳脚跟，拳头已到面前。 挨了重重一下，鼻子立马血流不止。 沈袭予抓住机会一个肘击，又一人后仰倒下。 他朝着最后两人勾了勾手，如此轻蔑不屑的动作，令两人愤怒不已。 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咬牙上前缠斗了起来。 谢林那边也不例外，他被三人围攻。 “卧槽，看不起小爷？” 这三人哪会和他废话，互相使了个眼色后，一起动了手。 谢林闪到一边，避开他们攻击，嘴里不忘咒骂：“不讲武德的狗东西。” 他被动防守退到墙跟，一人见他已经无处可退，咧嘴一笑抡拳砸向他鼻子。 “妈的，你竟然想打小爷的脸，你完了。” 他快速屈膝，借此机会，狠狠踢向那人下体，结果可想而知。 趁两人关心同伴的时间，他冲上前伸手插向另一人的眼睛。 “小爷弄死你，让你以多欺少。” 谢林身手敏捷，阴招连连，很快，三人都被他解决，踩在脚下。 汪汪汪—— 狗声四起，巴雷特也没闲着，有人伸手抓它。 它跳起来一爪子拍了过去，绕后一口咬在这人的屁股上。 赵虎没想到眼前两人如此能打，他额上渐渐起了细汗。 沈袭予收拾完最后一人，他拽了下皱巴巴的衣服，转头看向李文州：“现在轮到你了。” 他神色如常，语气温和，就像是与人讨论天气一样自然。 李文州方才嚣张的气焰低了下来：“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别太过分。” 沈袭予眼皮一掀，淡淡回他：“你欺负她的那一秒起，我们就有了仇。” 他一步一步朝着李文州靠近：“她是我的心上人，是我要捧在手心里的人，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她？甚至逼她动了刀，你怎么敢？嗯？” 李文州不停地后退：“是她先坏我事的，我只想给她个教训。” 他没了往日的跋扈张扬，现在只剩下害怕。 “坏你事你就能动她吗？” 沈袭予顺手捞起旁边酒瓶狠狠砸在李文州的脑袋，酒与血参杂在一起顺着额头流下。 沈袭予还不打算放过他，将手中破掉的酒瓶扎进了他的胳膊。 惨叫声响彻整个包间，李文州捂着受伤的地方求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欺负你女朋友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沈袭予捏住瓶口，轻轻拔出碎片，甩了甩换到左手。 “口头认错有什么意思，不疼怎么会长记性。” 话音刚落，他直接扎进李文州的手腕，意图很明显，他就是要废了他。 包间内，所有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丁点声响，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李文州连挨了五六下，疼的他不停颤抖。 他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不是人，而是修罗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谢林双手环胸，望着眼前的一幕，略微有点惊讶。 他知道沈袭予生气了，但没想到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巴雷特好似也被此刻的氛围影响，它乖巧的蹲在谢林脚边。 李文州瘫在地面，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 沈袭予盯了他片刻，松开手中的玻璃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文州深呼吸，他白着脸不敢抬头。 沈袭予好脾气的蹲下身与他平视，就这一个动作，吓得李文州抖了抖。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不然废的就是你的腿，记住了吗？” “记住了。” 沈袭予的声音很轻，见他答应，他站起身回头望向赵虎。 赵虎讪笑：“那个兄弟，我对你爱人没动手，甚至还是我让大家别给李文州帮忙的。” 他说话颤颤巍巍，谨防遭受到与李文州同等的待遇。 沈袭予没接话，他勾唇笑了笑。 谢林瞧见赵虎那副窝囊软蛋样，骂了一声：“垃圾。” 刘畅没想到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一个人，竟会这么狠。 沈袭予问：“你欠了多少农民工的钱？” “就那些，我已经给过了。”他担心沈袭予不相信，立马补充：“上次在派出所的时候我就给他们发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些农民工。” “你刚才说想让我心上人跟你？” “没有啊，没有的事。” “可我明明听到了，谢林，你呢？”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赵虎。 “自然，在场的应该都听到了吧。” 没人敢出声，李文州抬起头，哆哆嗦嗦道：“我听到了。” 刘畅惊讶的看向他，这人是不管不顾要彻底闹掰了？ 沈袭予嗯了声，他走到桌前抽了张纸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赵虎局促不安，他倒好一杯酒端到沈袭予面前：“兄弟，我就是一时嘴欠，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就原谅我。” “我好像没说要原谅你。”沈袭予扔掉染红的纸巾。 赵虎尴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谢林没憋住笑出声，他弯起眉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亲兄弟？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赵虎脸上一阵难堪，他握了握拳，满是谄媚讨好：“你这样，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谢林又笑了，只不过这次他没再说什么。 “钱？” “对对对。”赵虎眼睛一亮，他以为自己赌对了。 因为没人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 沈袭予宛如没见过世面一般，直接问他：“你有多少？” 说到这，赵虎有些骄傲，他别的没有，就钱很多。 “几千万是有的。” 沈袭予垂眸思索，这点钱不知道够不够建两三所希望小学。 见他接过酒杯，赵虎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第42章 警察的突然袭击 接了酒，那就说明不再继续计较。 赵虎脸上重新堆起笑，对自己人摆手：“去去去，快找人收拾干净，再拿几瓶好酒过来。” 有人应声准备出去，谢林咳了咳：“巴雷特。” 汪汪汪—— 被喊到的狗子立马窜到门口，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赵虎有些不明白了：“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袭予将酒杯放回桌上，他缓缓转身：“等事情解决完再喝酒也不迟。”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虎皱眉，他搞不懂眼前人的意思，这是打算接了酒也不放过自己？ 身体本能让他后退了两步，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因为他不清楚这人会不会突然动手。 沈袭予疑惑：“你不是喊着要给我钱吗？” “……” 见他不吱声，沈袭予垂下眼眸，摇头叹气，一副被骗了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就武力解决吧。” “等…等等一下。”赵虎连忙拦下他。 “嗯？”沈袭予活动着筋骨，渐渐向他靠近。 赵虎伸手想要阻止他前进，嘴里不忘吆喝：“我给钱，给你钱。” 沈袭予停下脚步：“将钱汇到青少年发展基金会。” “汇…汇多少？” “你不是有几千万，汇个一千万应该不多吧。” “你这是敲诈。” “嗯，你可以报警。” 赵虎脸都绿了，皇朝娱乐会所本就不干净，报警纯属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心里暗骂自己嘴贱，同时发誓以后一定要改掉平日里爱炫的毛病。 但转念一想，钱和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是是是，不多。” “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我若查不到你汇款的任何信息。。。” 沈袭予话只说了一半，赵虎连忙举手保证：“我汇，明天就汇。” “嗯。” 到这基本算是差不多了，沈袭予没想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冷眼扫视一圈：“以后别让我听到你们惹是生非的消息，否则没今天这么好说话。” “好的。” “是是。” …… 谢林撇嘴，亏他发了信息到群里，谁知压根用不到。 “阿曜，走吗？” “嗯。” 听到他们要走，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他们巴不得这两瘟神赶紧走。 汪汪汪—— 巴雷特忽然叫了起来，它跑回沈袭予身边。 门被推开，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不许动，警察，给我蹲下举起手。” “蹲下，快点，眼睛往哪儿瞟。” “公安例行检查，都给我老实点。” …… 五六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们一身警服，很是严肃。 除了沈袭予和谢林，其余人全部抱头蹲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谢林无奈，真是够糟心的。 “你们看什么看，蹲下。”其中一名中年警察蹙眉，对他俩站着表示非常不满。 谢林挠头讪笑：“警官，我和我朋友走错包间，这前脚刚进门，后脚你们就来了，这样，我们先走，不打扰你们办公。” 说完他扯着沈袭予往外走，刚转身就被拦住。 “看你笑的那样就不像好人。” “……” 谢林的笑僵在了脸上，呸，怎么说话呢。 中年警察对身后的同事招了下手：“全部带回局里。” 人陆陆续续走出包间，沈袭予和谢林走在最后，他俩被特别关照，中年警察跟在身旁。 谢林翻了个白眼，从兜里摸出狗绳套回巴雷特的脖子。 “巴雷特走咯，带你去逛局子。” 警察出现的瞬间，沈袭予眉头动了动，之后便一直面无表情。 “可以打电话吗？”他侧首问中年警察。 “你打吧。” 谢林顺风耳，他坏笑着眨眼：“打给宣昭吗？” 沈袭予没回，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宣昭在看金城近日的新闻，手机突然响起，她愣了下接通：“喂。” “是我，我和谢林估计要很晚回家，家里就你一个，睡觉前你记得下楼把院子的门关好。” 沈袭予周遭太吵，他没想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她两句。 “好。” “早点休息。” “嗯。” 电话挂断，宣昭起身下楼去了院子。 夜间清新的空气弥漫在整座城市，出了皇朝娱乐会所。 沈袭予抬头，上弦月挂在天空，又弯又尖，金星依旧陪在它身侧。 “老王，咱车子坐不下了。”一名年轻警察走过来，他瞅了眼沈袭予和谢林。 “你们先走，将他们带回去后再来接我。” “行。” 等年轻警察走远，老王警告两人：“别想着跑。” 谢林无语，他建议：“警官，要不开我们的车去你们局里？” 沈袭予双手插兜，事不关己。 老王思量了一会，朝他们伸出手。 “干嘛？要贿赂？”谢林将牵着巴雷特的狗绳递到他手里。 老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要车钥匙。” “哦。” 于是老王一手牵狗，一手拿着车钥匙前往停车的地方。 “喏，就这辆。” 谢林双手环胸，示意他开锁。 老王没理会，他两眼发着绿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添越。 拥有一辆豪车是每个男人毕生的梦想。 沈袭予拉不开车门，他扬了扬下巴。 谢林点头，他上前拍了下老王的肩膀：“警官，上车啊。” “催什么催。” 三人一狗上车，沈袭予坐向后排，谢林问：“明天几点走？” “下午一点。” 望着他不同寻常的安静，谢林好奇：“你在想什么？” 沈袭予迟疑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也不知是不方便，还是不想说。 他们的闲聊老王全都听进耳里，过了十字路口。 他教训起两人：“你说你们年纪轻轻的做点什么不好，非得糟蹋自己，那破会所能有几个有钱的，你们真是。。” 老王还在絮絮叨叨，谢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坐直身子，两手抓向前座的椅背：“警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细听，带着些咬牙切齿。 “误会？难道你们不在里面上班？小县城没什么富婆，年轻人别做那些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车子拐过弯，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方。 谢林深呼吸，他在自我安慰：“冷静冷静，我就当他是夸我，嗯，我不生气。” 第43章 局子一夜游 沈袭予侧首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皇朝娱乐会所位于北边，距离南边的公安局差不多十公里路。 十五分钟左右。 车子停在了兴县公安局门口，三人一狗下车朝里走去。 大厅灯火通明，老王将巴雷特交给值班人员。 随后带着身后两人进了一间讯问室。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沈袭予和谢林依次过去坐下。 咚咚咚—— 有人敲门，老王过去打开：“什么事？” “你出来一下。” 他回头望了一眼，闭上门跟了出去。 谢林翘起二郎腿，坐姿很随意，他右手撑着下颌骨打量着四周，在瞧到左上角的监控时，他微笑着招了招手。 反观沈袭予，除了在家，他的坐姿都会很端正，这是他母亲从小的教导，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阿曜，我怎么感觉你今晚怪怪的？”谢林凑近了观察。 “怪什么？”沈袭予对他的话不当回事。 “嗯，怪可爱的。” “……” 见沈袭予毫无波澜，他开始抗议：“我在夸你，给点反应啊，你这人真无趣。” “安静会。” “哼。”谢林傲娇的撇开头，谁还不是个有脾气的宝宝了。 拧门声响起，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老王与一名女警察先后进来，谢林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做笔录。” “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边一个送医院了，有人举报你们寻衅滋事，你们怎么说？” 老王淡淡瞟了两人一眼，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谁知一个面不改色，一个满脸吃惊。 女警察问话：“你们几点到的皇朝娱乐会所？又是为什么去？” 谢林抢先回答：“时间忘了，你们可以去查监控，至于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娱乐娱乐，当然去唱歌啊。” 女警察低头记录，老王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那怎么还伤人了？” “警官，我们进错了包间，我家狗子跳上桌不过吃了他一块西瓜，他们就不依不饶，能怎么办？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们还要动手，我们也得正当防卫啊。” 谢林说完一脸难过，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警察耐着性子又问了一些问题，全程都是谢林在回答，沈袭予从未张过嘴，嗯…前者就是后者的嘴替。 笔录做完，老王和女警察出了讯问室。 谢林靠在椅背上，一副没了骨头的样子。 “阿曜，我刚才没和你开玩笑，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沈袭予睫毛轻颤，谢林也没指望他会回答。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身旁人开口了。 “她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你担心以后见不到她？” “嗯。” “所以你是在害怕？” “是这样吗？”他声音很低，就像在喃喃自语。 谢林惊讶，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运筹帷幄，又被称高岭之花的沈袭予，就那么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阿曜，恭喜你啊。” “恭喜什么？”沈袭予不解。 “自然是恭喜你跌落神坛有了软肋。” 他手指微动，眉眼弯弯，谢林的话取悦了他。 软肋吗？他承认。 谢林抬头望着天花板：“咱什么时候能走啊？困死了。” “看情况。” “我睡会。” 话音刚落，老王又出现了，他恨铁不成钢：“你们暂时走不了，打电话叫家里人走流程。” 沈袭予点头，他推了推谢林。 “我发过信息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管不管。” “嗯？发给谁了？” “你爸，我爸。” 沈袭予哦了声，淡定的闭上了眼。 谢林打开微信一看，心凉了一截，他颤抖着双手拨通他爹的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一道咋咋唬唬的女声响起：“哪位？” “妈，是我。” “惹事了？” 听听，要不说是亲生的，多了解他。 谢林尴尬一笑：“妈，你咋知道？” “你打电话不是要钱就是有事。” 他一噎，这一点被林女士拿捏得死死的。 谢林还没说什么，那头一声怒吼：“谢与白，你那不孝子找你。” 声音很大，沈袭予想不听到都难，他轻笑出声。 “什么事？”对面换人了。 “爸，我和阿曜在兴县公安局，罪名给的有点大，警官说我们寻衅滋事，但我们是冤枉的。” 谢林越说声越弱，他最怕的就是他爹。 沈袭予拿过手机：“干爹，是我阿曜，谢林是受我连累，你别怪他。” “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 等电话挂断，谢林似笑非笑：“你说我们是不是抱错了？” “不知道。” 两人心知肚明，他们今晚要在公安局过夜。 谢林已经睁不开眼了：“可以睡会吗？” “嗯。” 这神神在在的模样，没有一丝惹事的自觉。 翌日。 东边亮起一片红，接连着天地间。 宣昭被闹钟吵醒，她蹭了蹭被子，缓缓睁开了眼。 半个小时后，她收拾好一切拉着行李箱下了楼。 来到院中，她看向门口，倒不像有人进来的样子。 她思忖了几秒，拨了沈袭予的电话。 “沈先生，早。” 沈袭予看到宣昭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有些许讶异。 很快，便是满腔的欢喜。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温柔：“早。” “你们昨晚没回来吗？”宣昭走到椅子旁坐下。 “嗯，暂时回不去，你。。你要走了吗？” “是的，退房怎么办？我九点半的飞机。” 这会已经六点半了，她要先到高铁站，再买票去隔壁市。 “好，一路顺风。” “嗯，我帮你把门关上。” “谢谢。” “不客气。” …… 宣昭收起手机，临走前，她站在院子里看了很久。 审讯室。 沈袭予盯着屏幕愣神，谢林被吵醒，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遭罪啊。” “醒了？” 谢琳注意到沈袭予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抿唇：“嗯，你没眯一会？” “睡不着。” “那我继续了，估计咱中午才能出去，不知道管不管早餐。” 说着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睡了过去。 第44章 两大局里捞两小 帝都机场。 “尊敬的旅客，您乘坐6754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vip贵宾室门被推开，身穿黑色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迈步进来。 “辰安，走了。” “嗯。” …… 十一点兴县公安局门口。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师傅回头：“车费217，扫码还是现金？” 白色休闲套装的男人拿出手机笑了下：“扫码。” 他付完钱对师傅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后和身旁人一起下了车。 两人没着急进去，而是站在原地齐齐抬头望着里面。 “真怀念啊，一晃都二十多年了。”黑衣男人发出感慨。 “谢与白，你如若实在怀念，我不介意送你进去待几天。” 白衣男人语气很淡，说出的话与年轻时候一样不中听。 “沈辰安，承认吧，你在口是心非。”谢与白瞪他一眼。 “走吧。” “说，你在口是心非。” “幼稚。” …… 今日的公安大厅很热闹，咨询台前站着许多人。 谢与白愣神，他环顾一圈：“咱没走错吧。” “嗯。” 一名女警抱着文件路过，谢与白拦下她：“警官，打扰一下。” 女警停下脚步：“你好，需要什么帮助？” 她打量着眼前两人，心里默默嘀咕岁月从不败大叔，真是越老越迷人。 谢与白说明来意：“昨晚是不是有人寻衅滋事被关了，我们是家属，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女警推了下眼镜：“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昨晚人挺多的，具体什么情况，你们去那边走一下手续。” “好，谢谢。” “不客气。” 女警离开，两人前往她所指的位置，老王端着水杯站在那。 看到来人，他将水杯放在桌上：“你好，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沈辰安点头：“我们是沈袭予与谢林的家属。” “哦，那两个臭小子啊，应该正在讯问室睡觉呢。” 老王真是操碎了心，他叹了口气继续：“我们例行扫黄，服务员告知有包间在聚众斗殴，我们将人都带回局里，一起被抓的举报他俩伤了李文州还打了其他人，哦这李文州受伤最重，我们询问了他，他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唉，其余的也给不出证据，我想着吓唬下两人，便故意说他们是寻衅滋事罪。” 谢与白轻笑一声，也不知他在瞎笑些什么。 老王向左指了指，带着他俩前往讯问室。 谢林浑身酸疼的要死，他站在空地做着广播体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阿曜，你别抱着个手机，跟我一起活动。” 还没做到第三个动作，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沈袭予垂眸盯着与宣昭的微信聊天框，她应该已经到了吧。 会不会给自己报平安？ “阿曜，你快来，咱从伸展运动重新开始。”谢林边伸胳膊边喊人。 沈袭予压根不作理会，收起手机，仰头闭上了眼。 门从外打开，老王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里了。” 谢林还在压腿，他看到老王招呼：“警官，一起做操吗？” 老王瞪他一眼没吱声，他侧身让出一条道。 下一秒，谢林立得周正无比，背挺得笔直，他余光扫到沈袭予还闭着眼。 “咳。。咳咳。。。” “鸡毛吃多了？”谢与白嘲讽了他一句。 闻声，沈袭予睁开双眼，门口站着他爹和干爹。 他站起来：“爸，干爹。” 沈辰安没说话，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见他没什么事，微松一口气，至少给老婆有了交代。 “警官，辛苦了，我跟你去办后续流程。” “好。” 沈辰安随老王一起出去，谢与白没动，他似笑非笑的瞅着两人。 “有没有吃亏？” 谢林立马接了话：“爸，我和阿曜好歹练过，哪会那么容易吃亏。” “是吗？那就回家再和我练练。” 此话一出，谢林蔫巴了下来，他低下头悄咪咪的瞪着他老爹。 走流程大概用了二十分钟。 等四人走出公安局，沈袭予眯了眯眼，封闭空间待得太久，又一夜未睡，他的眼睛很不舒服。 谢林活动着脖子：“总算出来了，回家回家。” 沈袭予左右看了看：“爸，我妈没回来吗？” “嗯，你妈今天要去看你二爷爷。” “哦。” 沈辰安斜他一眼：“你打电话说自己要走了，就是走这里面？” 沈袭予嘴角抽了抽，他爹的冷笑话真是越来越好笑了。 谢林没憋住扑哧一声，见沈袭予看他，他捂着嘴哼哧哼哧开始偷笑。 迎接而来便是谢与白的一巴掌，他捂着脑袋抗议：“爸，你干嘛打我？” “公司管不管了？钱赚不赚了？” 谢与白越想越气，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最近这不孝子跑到江南，公司董事已经对他很不满意。 要不是他还活着，家非得被他败光。 他教训完谢林，转头笑眯眯的望着沈袭予：“阿曜，要出差？” “嗯，下午走金城。” “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沈袭予含笑点头：“你们现在打算回帝都吗？” “我回趟旅店，帮你妈浇完花再走。” “……” 谢林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讶的不得了。 “爸，干爹，你们你们。。。” 三人都侧目瞧他，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神经。 沈辰安对谢林一直很有耐心：“怎么了？” “你们情侣装啊，cosy黑白无常？” 谁也没理他，四个气质出众的男人站在街边。 路过的行人总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他们几眼。 “回家吧。” “冲。”犯二的人永远是谢林。 …… 金城。 宣昭沿着指示牌前往取行李的位置，人来人往，她的装扮清新里带着性感。 黑裙齐膝，将她的腰身线条勾勒出来。 “啧，腰真细。”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色眯眯的望着她的背影。 一阵震动，宣昭从挎包里摸出手机，她拿至耳边：“喂，你好。” “昭昭，你到家了吗？”唐纯总是很快乐。 “嗯，我刚下飞机。” 宣昭侧身给老人让路，取行李的地方略显拥挤。 “我这边很吵，等我回去再打给你。” “好。” 宣昭转头，她的行李滑出来了，她俯身去拿。 一只手比她的速度更快，帮她将箱子拎到地面。 宣昭蹙眉，她站起身，旁边人笑着打招呼：“宣昭，回来了？” “程主编。” “嗯，我在那边看到像你，没想到还真是。” 第45章 阿曜出发飞金城 程主编的全名叫程潇，他是金城人民出版社的主编，也是宣昭的顶头上司。 “去哪里玩了？” 宣昭接过行李箱，含笑道谢：“谢谢，去了江南。” 程潇对宣昭有半个知遇之恩，因此宣昭对他很客气。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我送你回去。” 宣昭推辞：“不用了，我打车，也不是很远。” “走了，跟我有什么客气的。” 见他执意，无奈，她拉着行李箱跟了上去。 宣昭自从救下陈怀母女，便一直与她们租房住在一起，后来工作原因，她又重新租了套一居室。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两人上车，程潇启动了车子，他状似无意提起：“你谈男朋友了吗？” 宣昭不喜欢与旁人谈起自己的私事，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回答。 “暂时没有。” “嗯，周一上班来趟我办公室。” “好。” 宣昭所住的地方不在市区，一是经济条件有限，二是她也喜欢清净。 路上走了半个多小时，程潇将宣昭送到小区门口。 “程主编，那我先走了。” “行，好好休息。” 话落，宣昭转身往里走，程潇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暗光，眨眼间，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斯文。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程潇拐弯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旅店。 四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家中，沈袭予一迈进院门，便直奔三楼。 身后三人面面相觑，谢林耸肩：“心上人走了，我们阿曜的心也跟着走了。” 沈辰安眼神闪了闪，他拿起水壶浇起了花架上的多肉。 谢与白坐在桌旁，给林菲菲女士致电报告她家不孝子的事情，几人各干着各的。 忽然。 “啊啊——” 正在忙碌的两人回眸瞅向一惊一乍的谢林。 谢与白板着脸：“你又作什么妖？” “爸，你们忘记保释巴雷特了，它还在公安局。” 谢林拍了下脑袋，虽然他与巴雷特不和，但经过昨晚，他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换言之，他们之间的互不对眼已经升华为革命友谊了。 谢与白：…… 沈辰安：…… 合着这是将家里狗子都带坏，变得不安生了，没办法，谢林又哭丧着脸跑了一趟。 三楼。 沈袭予推门进去，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一点也不像住过客人。 他朝里走了走，床头柜放着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只见上面放着一沓现金，旁边有一瓶酒，底下压着张白纸。 他上前挪开瓶子将纸拿起来，字写得很漂亮，一笔而下，苍劲有力。 很难想象这般字体是由一位女子书写而成。 “沈先生，这次江南之行，多谢你对我的关心与照顾，我很感激，钱是还你的医药费与护工费。 祝：开心快乐。 宣昭。” 沈袭予缓缓收力握紧了纸，他此刻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就这样了吗？” 不，他绝对不允许。 坞江镇。 米丹涂完口红。对着镜子里美美的自己抛了个媚眼。 “我要重新开始了，加油。” 她鼓励完自己，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对方几乎秒接。 “喂，大哥你好，我是米丹。” “你好。”曲晖中暑了，他说话带着些有气无力。 米丹锁好门，兴致勃勃的奔向楼下：“大哥，请你吃饭呀。” “不用了吧。” “昨天都说好了，可不能爽约啊。” 曲晖原本还想推辞，转念一想，他应了下来：“好，几点？在哪？” “两点半吧，位置我稍微发到你微信上，等会见。” “好，等会见。” 按了挂断，曲晖慢悠悠地爬起来进了浴室。 他望着自己难看的脸色，用手使劲搓了搓。 两点二十五分。 私房菜小店，米丹百般无聊的刷着手机，她来早了。 不多时，门口的招财猫不停地喊着“欢迎光临。” 米丹抬头，曲晖正在四处张望找着人。 “这儿，大哥。” 他随声转头，见到只有米丹一人时，他脚步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不好意思，来迟了。”他拉开凳子坐向对面。 “没事没事，我也刚到。”米丹有些开心，她朝吧台招手：“小姐我拿一下菜单。” 服务员走来，她指了指桌边：“你好，你们可以扫码点单。” “哦，好。” 米丹拿起手机，等菜单出来递给曲晖：“这家店的菜色一绝，大哥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曲晖也不推辞，他含笑接过，上下滑动着屏幕。 “宣小姐呢？” 他问的随意，米丹哦了一声：“她没给你讲吗？今早的飞机已经回家了。” 顿时，曲晖抬起头，他一脸惊讶：“走这么急？” “对啊。” “好吧，还想着和她一起吃顿饭。” 米丹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你回去再和她约。” “也行。” 曲晖点了自己喜欢的，又将手机还给米丹：“可以了。” “好。” 他们点了四菜一汤，师傅做的很快，不多时，菜全部端上了桌。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谢林将巴雷特接回家，进门一看到沈辰安，尾巴摇个不停，又叫又跳。 搞得谢林羡慕不已，而他的老爹谢与白则站得老远。 人老了什么都在变，唯独怕狗这一条就像刻在骨子里，剔都剔不掉。 沈袭予将桌上的东西拿到自己卧室，放在床头后进了衣帽间。 他等会出发，行李还没来得及整理。 等他一切准备妥当，拎着行李下楼，院子里三人早已在等他。 见他下来，谢林一脸伤心：“我也要回去了。” 沈袭予无语，又不是见不着了，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谢与白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正好一起去机场。” “好。” 宣昭回到家，将箱子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出来。 她是强迫症患者加洁癖，最不喜欢家里乱七八糟。 等打扫完，已到傍晚时间。 金城天黑要稍晚些，落日还留着长长的影子，将西边染成一片血红。 宣昭洗完澡换好衣服出了门，她准备去探望一下陈怀母女。 距离上次见她们，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第46章 刑警支队支队长廖东 “想想，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桂圆红枣粥，你起来吃点好不好？”陈怀坐在床边，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 她想要摸一摸女儿的脸，谁知被偏头避开，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想想，你告诉妈妈你到底咋了？” 不管她怎么问，陈想就是一声不吭，她难过的红了眼。 这几日，女儿对她不理不睬，她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眼见着女儿翻身背对她，陈怀抹了抹眼泪，起身离开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陈想回头瞧了瞧，确定人出去，她快速爬了起来，下床坐到书桌前。 抽出书架最底下的笔记本，她翻开后拿起笔写完擦，擦完写。 半晌后，也不知想到什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滴一滴落在本子上，笔下的字被晕染成黑黑的一片。 宣昭从超市出来，手里提了很多东西，有水果，有零食，也有小玩偶。 很显然，玩偶是买给陈想的。 她真心实意的将这个小女孩当做妹妹去疼爱。 宣昭站在路边，一辆出租车路过，她招手拦了下来。 “师傅，长江路376号幸福花园。” “好勒，坐稳了。” 自打她上车，师傅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朝后看一眼，心里万分感慨，这应该是他拉过的所有女乘客中最漂亮的了。 宣昭盯着窗外，沿途的风景呼啸而过，就如时间一般，距离她刚来金城那会已经过去八年了。 好像什么都在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路过市公安局门口，她毫无波澜的眼睛动了动。 师傅技术很好，他开车很快也很稳，到达目的地刚好用了一小时。 “美女，到了。” 她付完钱将东西拎下车：“谢谢，师傅慢走。” 城关区作为金城市的老城区，是开发较早的区域。 与宣昭居住的永河区相比，自然更繁华一些。 幸福花园小区不大，陈怀家住7幢4楼，她曾在这边待过一年。 因为知书达礼、温柔随和的性子，让不少街坊四邻记住了她。 这个点下楼遛弯儿的人很多，见宣昭回来皆是笑着打招呼。 “昭昭回来了？” “呀，宣丫头好长时间没来了。” “丫头来看你陈姨啊，那等会记得来家里玩。” …… 宣昭含笑，一一回应，有些受宠若惊。 她想都不敢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陌生人会惦记着自己。 市局办公室。 赵旺生接了一杯水递给沈袭予：“小沈啊，一路上辛苦了。” 沈袭予双手接过：“赵局严重了。” “坐坐坐。” “好。” 两人落座后，赵旺生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吭的年轻人，心中略微讶异。 上面说派人协助，也没说派什么样的人，他想怎么着也应该是队长级别的，可这…… 赵旺生叹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袭予余光一直留意着身旁人的一举一动，明白赵旺生此刻的内心所想。 他很平静，将杯子放回桌上：“赵局，请问这个案子的卷宗现在放在哪？” 赵旺生一愣，刚到就准备开始工作？不休息一下？ “不着急，局里给你安排了酒店，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一番。” 沈袭予的确需要补觉，但他更想早点完结掉案子去找宣昭。 “我很好，谢谢赵局。” 说到案子，赵旺生神情严肃了起来：“三起案件的卷宗材料都在刑警队那边。” 沈袭予点头，他略微思索后问：“那我是直接过去刑警队报道吗？我想先看看那些卷宗，了解下情况。” “哦，行，我让人带你过去。” 赵旺生起身出去喊人，他一拉开门，就看到廖东双手环胸，屈膝靠着墙。 他没好气瞪了一眼：“偷听完了？” “什么叫偷听，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听。” 廖东回得振振有词，他摸了摸自己寸头，这个动作让他做的痞里痞气。 赵旺生懒得听他废话：“进来，正好带小沈去你那儿，我也就不找人了。” 说完转身回屋，也不管身后的廖东什么表情。 “哦。” 两人的声音都不小，他们之间的对话沈袭予全部听在耳里。 见人进来，沈袭予站起来伸出手：“你好，廖支队，帝都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沈袭予。” 廖东没伸手也没做声，双手插兜静静望着他。 对此，沈袭予面不改色，他淡然回视。赵旺生不催不管，他端起杯子吹着茶叶。 年轻人的较量，不适合他这个老年人掺合。 廖东抬起胳膊，两手相握：“金城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廖东。” “久仰。” 许久，廖东缓缓松开，沈袭予垂眸瞧见自己发红的右手，轻笑出声。 多熟悉的一幕，这难道是每个支队的特色？ 廖东对他的笑感到不快，他眯起双眼：“你笑什么？” “觉得有趣就笑了。” 沈袭予放下手，廖东对他的冷眼相待，他既不惧也不恼。 “有趣就好。” 赵旺生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年轻真好啊。” 沈袭予含笑不语，廖东不作理会。 这让赵旺生一阵尴尬，他咳了咳嘱咐：“廖东，你带小沈过去吧，顺便给他讲一讲案子的事情。” “知道了。” 廖东率先走了出去，沈袭予对赵旺生点了点头，转身跟着一起。 临近出门，他好似刚想起一般：“赵局，明日还有两个同事到，麻烦您安排人接一下。” “嗯？” 不是只来一人吗？等赵旺生反应过来准备询问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默了默，暗骂一句混账。 办公室待了那么久，只字不提，临走才说，不是故意是什么？ 走廊内，廖东速度很快，这与他出警有关，时间久了，习惯使然。 沈袭予不紧不慢的拎着行李箱走在后面，悠闲自在的模样就像领导视察工作。 廖东停下回头，他不耐烦的催促：“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娘们磨磨叽叽的？” “廖支队着急可以先走。” 对于廖东莫名的敌意，沈袭予感受得到。 果然，他话音刚落，廖东步子迈得更快了，眨眼间就消失在楼道。 第47章 陈怀母女闹矛盾 没了廖东的带路，沈袭予自然摸不着地，正巧有人迎面而来。 “你好，请问刑警支队办公处在哪？” 何胥从文件中抬起头：“哦，隔壁3楼。” “谢谢。” 几分钟后。 沈袭予敲门，听到动静的人问他：“你好，找谁？” 他放下手，温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沈袭予，前来协助你们工作。” “哦，廖支队，新同事来了。” 闻声，廖东从办公室出来，烦躁的指了指墙角：“行李箱先放那。” 接着他转头吩咐不远处的一位中年刑警：“老陈，你带他去看案宗。” “好。” 见在场有人还在盯着沈袭予，他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是不是？” 众人纷纷收回视线，沈袭予左右望了望，每个人都还在自己的岗位忙碌着。 他眉头微动，到底是怎么样的凶手竟让大家束手无策。 “沈。。沈。。那个。” 老陈挠头，不好意思的憨笑，他没记住名字。 沈袭予重新说了一遍：“沈袭予。” “哦好，我叫陈章，大家都喊我老陈，你随便叫，廖队刚才不是针对你，他就是着急，唉。” “嗯，我明白，三名死者都是怎么被发现的？” 沈袭予开始了解详情，陈章对于这些信息已经记得滚瓜烂熟，原本带笑的脸顿时变得气愤不已。 “先说第一位死者，是在小树林里被发现的，报案人称自己去钓鱼，中途小解跑去树林，老远看到一个人垂着脑袋跪在那里，他好奇上前查看，结果看到人死了，随后这人就打电话报了警。” “现场勘查怎么说？” 陈章打开档案室的门，他过去抱了一摞文件。 “现场勘查没发现，我们无功而返。” 沈袭予帮他挪好，顺手拿起一份翻看：“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地理位置包括四周环境倒是让人觉得很适合行凶，但找不到任何线索才让人怀疑。”陈章觉得凶手不仅狡猾，而且反侦察能力很强。 沈袭予没再说话，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资料上，他看东西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一点也不为过。 第二名死者是被外卖员发现的，据外卖员描述，他是早上八点半接的单，要求下午三点送达，他送到时门半掩着，打电话没人接听，他担心放在门口丢了还得自己赔偿，于是打算放在里面，谁知一开门就看到死者垂着头跪在客厅地板上，他喂了两声后发现不对劲，就立马报了警。 “小沈，你先慢慢看，我去趟法医部。”陈章将所有的资料找全放到沈袭予手边。 “好，谢谢。” “客气什么，我等会过来找你。” 沈袭予头也不抬的应了他一声，见状，陈章出去时放轻了脚步。 …… 另一边。 陈怀靠在沙发上，她闭眼回想着陈想这几天的异常。 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猛然睁眼，起身去往门口：“谁呀？” 宣昭站在外面回她：“陈阿姨，是我。” 陈怀立马将门打开，宣昭的到来让她十分高兴。 她俯身从旁边的柜子拿出一双拖鞋：“昭昭，快快进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宣昭将手里东西递给她：“陈阿姨，我自己换。” “行，那你自己换。” 瞅着自己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陈怀佯装不悦：“你来就来，买什么东西，我们什么都不缺，又乱花钱。” 她嘴上不停的念叨着，宣昭知道她的秉性也不打断她，而是耐心的听着。 鞋子换好，两人一起走向客厅，陈怀将东西拎进厨房。 “昭昭，你先坐，我给你洗水果。” 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宣昭跟着过去帮忙。 “陈阿姨，想想呢？” 陈怀放袋子的手顿了顿，笑着将她推出厨房：“在卧室睡觉呢，你去找她玩，这里我来。” 宣昭也不推辞，转身去了陈想的卧室。 她伸手敲了几下：“想想在吗？我来看你了。” 里面好一会都没动静，正当她担心会不会有事的时候。 门被打开，陈想一下钻入她的怀里，抱着她死活不撒手。 宣昭莞尔，她拍了下怀中小丫头的脑袋。 “一段时间不见，想想又长高了。” “宣…宣姐姐。”陈想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宣昭一怔，她揽着小丫头回到房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她摸了摸陈想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稍稍放下了心。 “不不…不是，我…难过。” “怎么了？”宣昭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模样。 “妈妈…妈妈做了错事，我…我…”她话才说到一半，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宣昭有些哭笑不得：“那妈妈有给想想道歉吗？” “不…不是这样…宣姐…姐姐，妈妈道歉也没用。” 宣昭疑惑，陈阿姨这是怎么惹到想想了，竟然让她这么生气。 “别哭好不好？宣姐姐给你买了玩偶，你最喜欢的粉红豹，我们去看看。” 陈想罕见的兴致不高，但她又不想宣昭难过，于是乖巧的点头。 “好。” “那我们出去。” 门外，陈怀耳朵紧紧贴在门边，听到两人出来，她立马跑回厨房，开门声响起。 陈怀端着水果出来：“昭昭，想想快来吃。” 宣昭拉着陈想走过去，后者有些不情愿。 “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拿。”陈怀紧张的望着女儿。 她方才听见她说的做错事，可自己实在想不起什么事让她如此生气。 陈想没理会她，自己拿起一块哈密瓜给了宣昭：“吃。” “好，谢谢想想。” 宣昭的道谢让她弯起了眼睛，她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上肉嘟嘟的。 她们两人相差八岁，记得刚认识时，陈怀说陈想从小就有口吃的毛病，一激动会犯结巴。 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待到治好，不仅智力低下而且口吃成了常态。 陈怀见女儿高兴，她打算留宣昭住两日，趁此缓和下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 “对了，昭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宣昭咽下嘴里的果肉：“我今天刚回来。” “那你吃饭没有？” 说着陈怀站起来准备去给宣昭弄点面条。 第48章 昭昭答应陈怀请求 宣昭阻止了她：“陈阿姨，我在家吃过了，你不用给我做。” “那我给你盛点粥吧，我那会才熬的，你和想想一起少喝些。”陈怀站在原地等着她回话。 “我不饿，不用给我盛，你们吃。” 陈想拽了拽宣昭的裙边：“宣…宣姐…姐。” “嗯？怎么了？”宣昭将瓜皮扔到一旁垃圾桶，侧首看她。 “你…你陪…我画画。” “好，你先喝粥，宣姐姐去洗个手好不好？” 陈想笑眯了眼睛：“好。” 陈怀自然乐意有人陪着陈想，这几日，女儿一言不发，她心急却也没办法，好在宣昭来了。 她进厨房端了碗粥放到陈想面前，将勺子递到她手里，偏头问了句：“昭昭，你明后两天有没有事？” 宣昭擦着手，她思索了一会儿：“没有。” 陈怀拍手提议：“那你住两天吧，怎么样？陪陪想想，你这段时间没来，她老念叨你。” 说完她瞅了眼女儿，只见她一脸期待的盯着宣昭。 她难过的同时又觉得庆幸，以后就算她不在了，至少还有宣昭陪着她女儿，不至于孤单一人。 宣昭低头瞧见陈想亮闪闪的眼神，摸着下巴佯装思考。 “宣…姐姐。” “好吧，那我就陪想想待两天。” 见此，陈怀母女都乐了起来，宣昭也不例外。 陈想只喝了两口就放下碗，拉着身旁人进了卧室。 门被关上，陈怀微松了口气，她预准备收拾碗时，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神色变得意味不明，她回头看了眼女儿卧室门，转身去了阳台。 这套房是标准的两居室，虽说外边瞧着又破又旧，但经过房东的二次装修，屋里却异常温馨。 宣昭运气极好，房东老两口将房子刚装修完，儿子喊着他们去南方帮忙带小孩，因此老夫妻急租，房租要的并不高，她捡了便宜。 “宣…姐姐，给…你你看。” 陈想将手里的画展开，宣昭愣了几秒，她知道《死亡之岛》，很多人称它为诅咒之画。 “想想，你怎么想到临摹这个？”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陈想没回答，又将自己的另一幅放到她跟前。 画上只有五颜六色的泡泡，色彩搭配极美，仿佛这些泡泡近在眼前。 “我就…是是…随便画画。” 宣昭颔首，她没多想，喜欢艺术的人内心深处大多千奇百怪。 她笑着夸赞：“很好看，我很喜欢。” “嗯。” 陈怀的电话打了很久，等她回到客厅，脸色十分不好看。 她过去敲了敲：“昭昭。” 宣昭应声打开门：“嗯？陈阿姨怎么了？” “想想呢？” “在画画。” 陈怀往里望了眼，随后收回视线：“昭昭，陪阿姨聊一聊。” “好。”宣昭顺手将门带上，她们之间的关系似姐妹又似母女。 两人落座，陈怀抿唇不语，宣昭倒了杯水给她：“怎么了？陈阿姨。” “昭昭，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陈怀没接，反倒一把握住宣昭的手腕。 “陈阿姨，你别急，是不是钱不够用了？我这里有。。” 她话还没说完，陈怀摇头打断她：“不是，昭昭，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想想？阿姨求你。” 她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她们母女的命是宣昭救的，生活费不够用时也是宣昭给的，这个恩情已经大到她没法还。 “嗯？陈阿姨你别吓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宣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有话慢慢说。 陈怀猛然惊醒，她解释：“害，我是今天看了则新闻，夫妻俩出了交通事故，孩子还小没人照顾，可怜见的，我就一直惦记着，害怕那天自己出了什么事，留下想想要怎么办，俗话说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啊。” 她收回手，见宣昭半天没吱声，她尴尬一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好。”宣昭好脾气的笑了笑。 陈怀紧张的看着她：“那你会答应我吗？” “好。” 见此，陈怀顿时破涕为笑，她没有后顾之忧了，这样很好，就是特别对不住宣昭。 她垂下头，眼底掠过一抹愧疚。 翌日。 晴空万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四处布满了朝气的色彩。 陈怀在家政公司上班，没有周六日休息一说，她走得早，并未吵醒熟睡的两人。 八点多，宣昭缓缓睁开眼，她睡得很舒服，一夜好眠。 她轻轻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刚要下床，身后的陈想揉着眼睛也醒了。 “宣…宣姐姐，早…早上好。” “想想早上好。” 两人相视一笑，快速换好衣服，一起进到浴室刷牙洗脸。 良久，一大一小坐在餐桌前嚼着冷冰冰的油条，陈怀临走前给她们下楼买的早餐。 宣昭喝了口豆浆，另一杯推到陈想手边：“想想，等会宣姐姐带你出去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陈想瞬间坐直了身子，乐的合不拢嘴。 “逛街，书…店。” “好。” 宣昭应了下来，现在的天气逛室内确实比露天的要舒服些。 她眨了眨眼：“下午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嗯，去。” 两人商议妥当，打扫完家里的卫生，拎着垃圾出了门。 宣昭叫了车，师傅已经等在小区门口。 很近，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师傅将两人送到了商场门口。 来得太早，有些店还未营业。 “书店在四楼，我带你去。” “好。 来到四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对面的书店，店员还在打扫。 宣昭牵着陈想走了进去，店员放下手头的活：“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我们自己先看看，有需要再找你。” “好。” 待人走远，陈想四处张望，找着自己想看的。 宣昭问她：“想想要什么书？” “画画。” 随着指示牌来到艺术区，她松开陈想的手：“去找吧。” 陈想哦了声，抬脚跑开。 宣昭也打算买几本文学类或者哲学类的书籍，她扫视一圈，忽然，胳膊右侧的一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正是数日前，摆放在旅店小院桌上的《加德纳艺术通史》。 第49章 昭昭火锅店偶遇程潇 t 第50章 命根子阿曜挨骂 宣昭蹙眉：“想想，少喝些。” “好。”杯子送至嘴边的陈想，又默默放回了桌上。 见状，程潇笑着宽慰：“没事，吃火锅本就热，喝一点也没什么。” 宣昭夹了一片肥牛卷放进陈想碗中：“我妹妹胃有些不好。” “哦，这样的话，那的确要少喝。” “是的。” 三人慢悠悠的吃了很长时间，等结束已经将近四点。 宣昭结账时，服务员告知，与她一起吃饭的先生付过了。 她内心叹气：“让程主编破费了。” 程潇表现的十分大方，他摆了摆手：“小钱罢了，下次换你请。” “可以。” 出了火锅店，恰好电影快要开映，宣昭拨了拨眼前碎发：“程主编，那我们先走了。” 程潇迟疑：“回家吗？我送你们吧，大热的天，打车还得等，怪晒的。” 陈想轻捏了下宣昭的手，她不喜欢这个人。 宣昭手指微动，含笑拒绝：“我准备带妹妹去看电影，暂时还不回家，谢谢程主编。” “这样？听说最近有好几部新电影上映，我也好久没看了。” 言外之意，他在等她的邀请。 平日里同事之间的团建宣昭很少参加，单约更是难如登天。 程潇此刻盘算着既然遇到，就不能错失这次独处的机会。 宣昭微微蹙眉，也仅是一瞬，她推脱了：“我们已经买好票了，下次有机会我和妹妹再请程主编。” 话已至此，程潇也不再勉强，对于宣昭，他一直保持着循序渐进。 “好，周一见。” “再见。” 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程潇收起笑，他冷眼盯着两人的背影。 半年时间，他几番示好，宣昭油盐不进，也不知是不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想了想，拨出一通电话：“出来喝酒。” 陈想回头瞅了瞅，眼珠滴溜乱转：“宣姐…姐，他…他讨厌。” 宣昭侧首，她望着身旁人嫌弃的表情，不禁莞尔。 “想想讨厌他？” “嗯，讨…讨厌，你不…不要…和他做朋…朋友。” “好。” …… 现如今自媒体时代，金城杀人案在网上持续发酵，有市民三问公安。 为何公安部门还不抓凶手？为何让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为何到现在也没有进展与回应？ 没有一条不在说他们公安的失职与无能。 沈袭予昨夜翻看完所有的案宗。清晨才回的酒店休息。 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然这个点，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半晌后，他摸出枕头底下手机，难怪闹钟没响，原来关机了。 他撑起身子插上电源，随后下床去洗漱。 “沈公子，我俩到了，你人呢？” “老沈，怎么关机了？你在哪呢？” …… 短信提示接连不断，他前脚刚进浴室，后脚手机响了。 不多时，浴室门被打开，沈袭予走了出来。 浴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在水汽的氤氲下泛着淡淡的粉。 他将盖在头上的毛巾取下，扔向一旁的沙发，顺手拨弄着碎发，水滴顺着下颌骨滴落在地板，那张如玉的脸上尽是淡然与肆意。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他拿起按了接听。 “喂，你好。”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暗哑。 “好什么好，老沈你完了，你知道吗？”细听，那头的人在幸灾乐祸。 沈袭予淡淡嗯了一声：“你们到了？在市局吗？” “是啊，我们十一点到的，打你电话竟然关机，你不知道两点的会议上，廖支队脸快黑成碳了。” “手机没电了，我马上到，你们等我。” 还不待对面再说什么，他径直挂了电话去换衣服。 沈袭予一点也不在意廖东气什么，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案子的进展。 “咱们的沈公子怎么说的？” 女人双手环胸靠在会议桌边，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一身黑衣配着短发显得她英姿飒爽。 男人调皮地耸肩：“我听他声音好像刚睡醒，这可是前所未有，你说老沈是不是那个啥去了？” 说完他用肩膀攮了下身旁人，满脸坏笑。 他二人便是沈袭予昨日说起的同事，关欣与张布。 两人同属帝都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是国家特招的人才。 关欣眼力过人，而张布则是脑力过人，他俩与沈袭予一批次进入的侦查总队。 三人配合曾一起破获过几起重大刑事案件，默契无庸置疑，因此沈袭予向胡局申请，特调他们来金城协助工作。 沈袭予速度很快，不出二十分钟，到了市局门口。 他发信息问两人的位置：“在哪？” “三楼尽头会议室。” 张布把玩着手机：“关欣，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案件一定很刺激。” 关欣轻哼一声，不作理会。 很快，沈袭予推门进来，在看到偌大的屋子仅他们二人时，脚步顿了顿。 “怎么就你们两个？” 关欣无语，她扶额叹息：“沈公子，拜托，这个案子上面要求限期侦破，当然都去走访调查找线索了啊。” “嗯，卷宗我昨夜全看完了，我们来捋一捋，先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沈袭予走至桌前，将包取下掏出里面的本子。 “行。” “好。” 涉及到案子问题，他们三人秒变正经，丝毫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啊，对了，胡局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张布拍了拍脑门，他差点把这事忘了，沈袭予疑惑，还不等他询问，关欣凑近提醒：“胡局很生气。” “嗯。” 沈袭予基本猜到了原因，果然，电话一接通那边怒吼声传出。 “沈袭予，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派你去查案，人命关天的事，你给我玩失踪？” 张布与关欣捂嘴偷笑，胡局可是拿沈袭予当队里的命根子，瞧瞧，这不命根子该骂也得骂。 活该。 “胡局，我手机没电了，闹钟没响。”沈袭予耐心解释。 可胡局不听：“哼，这是理由吗？啊？我告诉你，我推荐你的时候立了军令状，如果限期破不了案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嘟嘟嘟—— 忙音响起，屏幕暗了下来。 第51章 专案组正式成立 沈袭予将手机放向一旁，见此，张布与关欣坐直了身子。 他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们卷宗看了吗？” 张布苦着脸摇头：“我们还没来得及翻，你昨天看了有什么发现吗？” 沈袭予没急着回答，他将手边的本子打开：“我翻卷宗的时候直接略过了审讯环节，主要看了死者的一些问题，现场照片的话，等会关欣再去仔细查看一遍。” 关欣应了声，在他们之中沈袭予是自然而然的领头人。 “第一位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多器官衰竭，尸检报告显示，他身上中了多处刀伤，大概四十多刀。” 沈袭予伸手比了个数字，他接着给了自己的心理侧写：“四十多刀，这明显是情绪的泄愤，说明他与凶手之间存有仇恨。” 张布摸着下巴思索：“这排查的范围也不小，他是做什么的？” “老师。” “嗯？”关欣没反应过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老师？” “嗯，小学老师。” “有挣扎过的痕迹吗？”张布转着手里的笔。 “没有，我猜测被害人死后凶手抛尸荒外，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三起案子堆在一起，沈袭予此刻的脑子里很乱，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重要细节。 张布将手中的笔扔到桌上，其余两人看向他，皆是一脸不解。 “怎么了？”关欣不解。 “生气。” 沈袭予收回视线：“我们开始说第二位死者的死亡原因和尸检结果。” 然而张布打断了他：“不是我说，老沈，我们过来协助办案，可没人理咱，连案件的进展程度我们都不知道，我瞧他们这是看不起人。” 他冷哼一声，靠向背椅闭上眼。 关欣瞪他：“那就各办各的，你这耍什么脾气。” “我还不能抱怨了？” “你给我们抱怨有什么用。” 眼见着两人即将吵起来，沈袭予挑眉，他神色自若：“要不我给胡局说一声，让你们回去重新换别人过来？” 关欣没吱声，张布身子前倾：“老沈，你都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我们继续。” 见状，张布动了动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二名死者的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手腕和脚腕都有明显的捆绑痕迹。。。” 刚说到一半，沈袭予包侧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小沈啊，是我赵旺生。” “赵局。” 张布有话要问，沈袭予抬了抬手，示意他先等会。 “嗯，你们三人来趟我办公室。” “现在吗？” “对。” 沈袭予将手机装进口袋，整理着桌面上的本子。 “走吧，赵局叫我们。”他率先站起身。 张布板着脸，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叫我们干什么？” “不知道。” 三人依次出了办公室，朝着隔壁楼走去。 刚下楼就看到廖东从外面进来，步子迈得很急。 沈袭予停下打招呼：“廖支队。” 廖东瞥他一眼：“我都怀疑你是怎么进的侦查总队。” 他的嘲讽让张布蹙眉，正要说话，不远处又走来两人。 正是昨日给沈袭予指路的何胥以及带他翻卷宗的陈章。 等两人走近，廖东看了看他们先走了。 何胥长了一张娃娃脸，瞧着比沈袭予还要年轻些。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何胥。” 一番互相认识后，五人一起上楼前往赵旺生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 他们推门而入，廖东靠在一旁的墙上望着窗外。 “来了，都坐。”赵旺生让他们别站着，他扫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 他开门见山：“我叫大家来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案发至今死者三名，凶手悄无声息，我们毫无进展，网上新闻铺天盖地，市民的三问想必你们都看到了吧？” 陈章冷着脸：“嗯，看到了。” “上面派了同志协助工作，要求我们限期破案，我想了想决定成立一个专案组，叫你们几人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赵旺生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谁知一个个面色平静，好似早就知道一样。 何胥左右瞧了瞧，指着自己：“赵局，我也是？” “嗯，没什么问题的话，廖东为组长，沈袭予为副组长，关于案件分工，你们自去商议，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找我，行了，就这件事，散了吧。” 赵旺生说完摆手，让他们离开。 几人先后出了办公室，廖东走在最前面，他转身警告沈袭予：“希望你们别碍手碍脚耽误正事。” 张布是个受不得气的人，他拉下脸：“廖支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有种再说一次。” 沈袭予一把握住张布的肩膀，阻止他冲动。 “廖支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敌意，如果我哪点冒犯到你，你说出来我道歉，现在不是玩个人主义，耍性子的时候，死者还在等着我们的交代。” 他原本不想计较，但廖东的是非不分让他有些不悦。 陈章年龄最大，他忙出来打圆场：“你们干什么？怎么还起内讧了，这不是让躲在暗处的凶手偷偷笑话。” 何胥也适时地开口：“我们找个会议室先开会，他们刚来，对于案情还是一知半解。” 他说完朝着沈袭予三人努嘴，廖东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张布比了比拳头，沈袭予拍了下他胳膊以示安抚。 “别惹事。” “不是，阿曜，你不觉得他欺人太甚？” 沈袭予没回答，他抬脚跟上，关欣皱眉劝慰：“行了，淡定点，案子要紧，走吧。” “嗯。” 张布不情不愿也跟了过去，还在原地的陈章开始唉声叹气。 “老陈，老是叹气会叹走你的财运。”何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迷信你也信，亏你是公职人员。” 陈章轻嗤，他就不信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信则有不信则无。” “神神叨叨。”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52章 专案组的讨论会 一番折腾，六人重新回到沈袭予之前所待的会议室。 陈章见没人吱声，他摆手让大家都坐下。 “我说各位，咱都是大人了，怎么还玩小孩子那套？ 我们现在应该齐心合力早日抓住凶手才对啊，哪能让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何胥不停地点头，可不是吗？他吸了下鼻子：“廖组长，专案组成立了，我们也得赶紧开展工作，你安排吧。” 张布悄悄哼了一声，他觉得廖东简直是个莽夫，与阿曜相比差远了。 沈袭予打开包掏出本子，已经做好了随手记录的准备。 廖东看了一圈，他拉过白板：“老陈，去把案件的所有卷宗拿来给他们。” “好。”陈章应了声，转身出去。 廖东在板子写了一个人名，盖上笔帽回头：“这是被害人一号管坤，金城市本地人，42岁，汉族，离异，居住在永河区珠江路526号，是第三实验小学的语文老师。 8月2日下午，有人打电话报案发现了他的尸体，我们赶去现场，通过勘察未发现任何有用线索。” “管坤教学生涯被多次评为优秀教师，人际关系方面，同事也是一致好评，之后查看监控，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镜头，是在8月1日下午四点，出门前往南郊。” 他刚说完，陈章抱着卷宗和电脑进来，廖东接过电脑按了两下，切换到被害人二号的个人信息。 “这人叫魏正，沙州市人，38岁，汉族，未婚，居住在永河区淮河路1033号，从事高利贷业务。 8月7日下午三点，我们接到报案赶往现场，一番勘察后，依旧无功而返，他所住小区太过陈旧，没有安装监控。 他是被勒死的，尸检报告显示体内乙醇浓度超标，我们推断是醉酒后被杀。 由于他是放高利贷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我们虽在排查，但难度很大。” 何胥眼尖，他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廖东。 廖东也没客气，他端过喝了一口继续讲：“被害人三号王诚，金城本地人，50岁，汉族，居住在安州区渭河路231号，是本区教育局公职人员。 8月14日凌晨家中起火，最终尸体在火中发现，这就是三起案子的案情。” 话音落下，他无意间扫了眼沈袭予，只见后者神色平静，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上的照片。 “沈副组长，你怎么看？” 沈袭予转头问他：“起火时，王诚的家属呢？周遭的监控呢？” 陈章顺着接了话：“那个别墅是王诚买给情人的，据说还没装修好，周遭的监控我们看过没什么异常，上面显示他一个人进的别墅。” 张布翘起二郎腿，他总觉得很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皱了皱眉：“法医那边怎么讲？” “碳末仅在鼻口部，血液中的碳氧血红蛋白浓度很低，综合查证，是死后焚尸。” 关欣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们为何认为这三起案子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廖东轻敲着桌面，他没回答，何胥咬了咬手里的笔：“被害人一号和二号虽说作案手法不同，但有两处共同点，死后跪姿，衣服都有被细心整理过，至于被害人三号我们暂时没法确定。” 沈袭予大多时间都在听，廖东正打算问他的想法。 会议室外有人敲门，他喊了一声：“进来。” 来人是法医部的许奇，他朝众人点了点头，走到桌前说明来意。 “方才老陈过来让我给你们再说一说尸检结果，中途有疑惑的地方可以随时打断，我会解答。” 廖东给他让开位置，他走过去将自己做过尸检鉴定进行汇报。 “三位死者的尸检都是我做的，管坤与魏正的角膜出现斑块状混浊，尸僵已经扩散至全身，按压尸斑稍有褪色，变更尸体的位置后，原有尸斑不易消失，新的尸斑也不易形成。 再结合两处案发现场的气温与湿度，推断死亡时间为发现尸体前7-11小时，查看了尸斑位置以及下颌关节，尸体有被挪动的迹象，至于王诚，目前只能证明是死后焚尸。” 他全程表情严肃，何胥挪了挪位置，与一旁的关欣咬耳朵。 “我们的许法医就是死鱼脸，我都没见他笑过。” 关欣斜他一眼没理会，这人是不是有些太自来熟了？ 沈袭予本子上划了划，他抬眸看向廖东：“三人之间有联系吗？” “管坤与王诚曾经是同事，都在第三实验小学任教，至于魏正的工作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吧？”陈章抽出底下的文件推到中间，示意他瞅一瞅，所说的这些都有查过。 张布不悦，觉得他们的查案太过草率，钱就是最好的联系。 “我说陈警官，人与人之间不能只看表面，钱也能成为纽带。” 陈章脑袋一拍，恍然大悟：“是啊，最近都忙糊涂了，我让人去查他们的账户。” “他们任教的小学有发生过什么命案吗？”关欣若有所思，不能那么巧合。 “管坤遇害后，我们就去查了，的确没有。” 沈袭予默了默，他又划下一横：“凶手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我认为可能是团伙作案，存在预谋犯罪。” 他顿了顿，又在本子上划了一笔：“我说一说自己的推测与分析，你们听一下。 现场勘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说明我们没有找到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由此可见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善于隐藏，我推断他一定有过专业的学习。 被害人一号身中四十刀，我可以明确的说凶手是发泄情绪，他们一定存在过节。 而管坤身为老师，他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学生、家长、学校的老师，既然同事之间关系融洽，那不妨从学生和家长入手试试。 他带过的学生很多，可以着重打听一下之间发生过冲突的，近期没有那就再往前。 至于魏正，他醉成那样，要不心里高兴庆祝，要不伤心借酒浇愁。 人遇到开心或难过的事想要倾诉时，首先想到就是亲密或信任的人。 他手腕脚腕都有明显的捆绑痕迹，那必然是凶手害怕他酒醒后自己打不过，便绑起来后再勒死的。 这说明他们之间力量、体格存在差异，可以从他亲近的女性或者矮个瘦弱的男性查起。” 第53章 陈章的房客阿曜 “死后呈跪姿，跪在我们国家有两种情况，行礼或忏悔。 我推测被害人应该做过让凶手愤怒到极致的事，因此凶手让他死后也要忏悔。 至于被害人衣服有被细心整理过，我觉得是送逝者的最后一份体面，这与凶手杀人的初衷互相矛盾，所以我认为是团伙作案。” 沈袭予停了下来，他抬头发现几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愣了愣：“是我哪里说的有问题吗？” 陈章两眼发光，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忽略了那么多。 “你继续继续。” 沈袭予合上本子，将笔放在一边：“至于王诚，到底与前两起案子有没有关系，现在也无从得知，既然与管坤曾是同事。。。” 说到一半，他忽然问：“王诚曾在小学任职什么岗？” 廖东回他：“第三实验小学的校长。” 沈袭予思忖了几秒：“这个案子容我想一想。” “好。” 会议室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呼吸都轻了许多。 咕—— 不知谁的肚子率先响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讨论了很久。 廖东又多打开了一盏灯，他吩咐陈章：“老陈，按照沈副组长说的，安排人去排查。” “好。” 陈章转身准备离开，沈袭予拦住他：“老陈，王诚事发当日的监控录像拷贝一份给关欣。” 关欣的眼力他是相信的，希望能找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行，我这会去弄。” 关欣活动了下发麻的腿：“我和你一起去吧。” 陈章自然乐意，他笑着点头：“可以，那我们走吧。” 关欣对沈袭予微扬了扬下巴，她绕过桌子跟着陈章出了会议室。 许奇还要去城关区的一处派出所帮忙尸检也走了。 还剩四人，何胥摸了摸鼻子：“那我呢？” 廖东淡淡瞥他一眼：“去给大家叫饭，刚才不是你的肚子在响吗？” “嘿嘿……” 何胥尴尬一笑，他也不是故意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肚子叫，他也拦不住啊。 张布垂眸思考，神情专注，几分后，他问出自己没想明白的点：“阿曜。” “嗯？”沈袭予侧首看他。 “凶手是怎么躲过所有监控的？”他简直都要好奇死了。 沈袭予挑眉，问到点子了：“不知道，让我想一想。” 桌子这边嘀嘀咕咕还在继续讨论，那边的何胥刷起外卖，思考着吃什么。 他找了半天也没翻到想吃的，反手将手机转向对面：“你们要吃什么？快八点了，晚饭当夜宵。” 沈袭予和张布被打断，前者好脾气的笑了笑：“都可以，我们不挑。” 何胥立马趴在桌上哀嚎：“可是我挑啊。” 手机被拿走，他抬起头，只见廖东轻点着屏幕。 “就吃福和记的吧。” 何胥立马坐直身子，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廖支队请客吗？” “嗯。”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又将手机抢回来，一通乱按下了单。 “一共是1344，廖队记得转我。” 廖东瞪他一眼，整个市局就属这小子抠门。 沈袭予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眼走出会议室。 “怎么了？” 谢林那边很吵，他说话都用吼：“阿曜，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怎么关机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断传来，沈袭予微微蹙眉：“没电了。” 他最不喜吵闹，可谢林偏偏与他相反。 “哦这样，我没什么事，就打电话慰问下你，挂了，拜拜。” 沈袭予唇角勾了勾，或许这就是他小时候没打死谢林的原因吧。 他漫不经心的抬眼望向窗外，外面起风了，杨树枝在左右摇摆。 忽然，一只乌鸦落在了树枝上，叫声凄惨无比。 走廊另一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袭予侧目而视，陈章与关欣回来了。 两人有说有笑，陈章见他站在外面，跑过去一脸八卦：“不会又和廖支队吵起来了吧？” 沈袭予轻笑：“没有，我出来接电话。”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我们进去。”他揽过身旁人的肩膀宽慰：“别和他计较，他就是更年期。” 谁知话音刚落，门被拉开，廖东似笑非笑瞅着他：“老陈，你是在说我吗？” “哪里哪里，我在说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欣忍不住失笑，陈章这个人真是组里的活宝。 外卖送到市局门口，何胥接到电话，喊了张布下楼去拿，两人勾肩搭背亲得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陈章靠在椅子上，说起了题外话：“唉，我去年在永河区给女儿买了一套二居室，结果人家看不上，装修完到现在也没人住，想租出去又舍不得，卖掉又没人要。” 关欣和他闲聊：“这边房价高吗？” “比起帝都肯定便宜啊，主要我买的房子交通不好，离地铁和公交站太远，适合有车的人。” 陈章絮絮叨叨，他当时买的时候付了全款，一辈子的积蓄啊。 沈袭予心思微动：“老陈，房子可以租我住一段时间吗？” 陈章有些纠结，不过很快，他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行，房租一月5000，可以吗？” “可以。” 两人互相加微信要转账，关欣满是惊讶：“阿曜，你要租房子住？” 沈袭予点着手机屏幕，头也没抬：“嗯，不习惯长期住酒店。” 他确实有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毛病，不喜欢住酒店。 平日里出差或者旅游，他都会租房子住，短期高价。 陈章收了钱：“我明天把钥匙给你拿来，然后带你去房子。” “好。” 两人就这样一手交钱一手没交钥匙的情况下敲定了租房之事。 “来了来了，饭到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何胥的兴奋声传入会议室，关欣去给他们开的门。 一人手里拎着两大包，何胥笑眯眯地招手：“自己来领，吃完了好干活，咱廖组长请客。” 除了沈袭予，其余几人瞬间停下手里动作，全部默契的弯身鞠躬：“谢谢廖老板赐饭。” 第54章 有钱的正副组长 廖东被他们突如其来的贫嘴弄得不知所措。 沈袭予余光扫到，含笑摇头。 张布气性来得快，去得更快，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喂到嘴里。 “嗯嗯嗯，太好吃了。” “那是，福和记的菜色是我们金城的一绝。” 何胥瞅着张布满足的表情，他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好似这店是他家开的。 关欣把手边的一份狮子头推到沈袭予跟前：“阿曜，你喜欢吃的。” “谢谢。” 两三个小时前，他们之间剑拔弩张，谁知现在竟坐在一起又吃又喝，开心的不行。 廖东内心叹了口气，也端了一份动起筷子。 “不错不错，这个菜好吃。” “那是。” “那个也好吃，我要多夹点。” “那是。” …… 瞧着张布与何胥的耍宝，几人乐不可支。 一瞬间，偌大的会议室布满了浓郁的饭香味。 吃饱喝足，张布挨个播放起被害人家属的讯问视频。 “阿曜，王诚的情人竟然是他老婆的同事，这有点微妙啊。” 沈袭予瞥了眼镜头里的女人：“布娃娃，我们明日去一趟管坤和魏正的家里。” “嗯？” 张布顿时怒了，瞪大眼睛控诉身旁人：“沈袭予，不许叫我布娃娃。” 他声音过大，惊扰到其余人，听见他的绰号，陈章捂着嘴默默偷笑。 何胥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兄弟，你叫布娃娃啊，可爱可爱。” 关欣虽也幸灾乐祸，但她视线始终未离屏幕。 “尔等气煞我也。”张布愤怒的拽了句文，惹得众人失笑不已。 廖东去卫生间回来，他微微讶异，这欢快的气氛莫不是有了新进展，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有情况？” 关欣放下撑着脑袋的手，转头请示：“廖组长，王诚别墅那边我想明天去一趟。” “好，让何胥陪你。” 张布举起手：“我和老沈也要出去，管坤和魏正家里，你方便给我们找辆车吗？” “可以，陈章和你们一起去。”廖东一一答应了他们所说。 时间飞逝，转眼一天结束了。 张布与关欣被安排住了其他酒店，与沈袭予不在同一处。 出了市局，三人分道扬镳。 凌晨一点，酒店走廊静悄悄的，沈袭予刻意放轻了脚步，捏着酸痛的肩膀回到房间。 等他洗漱完躺上床，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天上的星月藏进了云层，风越刮越狠，打在面部像是要将人的脸皮割下来。 阴森的小径上，男人步子迈得飞快，他时不时回头朝后望一眼。 “来了？” 有人忽然出声，他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埋怨：“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这人笑了下：“怎么样？” “早好了啊，不然你还能站在这和我说话？”男人俯身拍了拍裤脚边的土，他换了班就急匆匆的往来赶，还穿着一身工服。 “谢谢。” “谢什么，你答应事成之后给我的钱呢？” 他语气里满是贪婪，见旁边人没回答，他开始急眼：“你不会是坑我的吧？” “怎么会，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会给，只不过。。。”这人话说了一半停下。 男人冷哼：“只不过什么？我告诉你，你若不给，我就报警抓你。” 他可管不了那么多，要不是为了钱他才懒得管，不举报就不错了，老乡又怎么样？再不还钱，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也会剁了他的腿。 这是他上次亲眼所见，他不想成为残废。 “是吗？你走近点我告诉你该去哪里拿钱。” 男人被财迷了眼，他信以为真，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 “哪里？” 这人速度极快，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掏出早已备好的刀扎进了他的心口，用足了力气。 “在地狱。” “你。。。” 一刀毙命，望着男人缓缓倒地的身体，他松了一口气，随后将关于他的痕迹全部做了处理。 他在一旁站了很久，黑夜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听到他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 这人走后没多久，不远处又来了一人。 “走好。” 翌日八点。 各科室值班人员陆陆续续到岗，张布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哦啊。” 关欣踹他两脚：“醒了没有？” “醒了。” 张布难受的想哭，他觉得周末永远都是别人的。 “阿曜，早。” 沈袭予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他们：“早。” “我们吃完就出发。”张布嚼着包子也不忘说话。 果然，又遭到身侧人无端的嫌弃：“吃都塞不住你的嘴。” “……”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会议室门被推开，正在接水的陈章回头：“早。” “老陈，快来吃，阿曜请客。”张布晃了晃包子和豆浆。 何胥从门外窜了进来：“看来我到的正是时候。” 不多不少，每人一份。 陈章咽下嘴里的东西：“为什么你们俩叫他阿曜？” 关欣眨了眨眼：“曜是他的小字。” “原来是这样。” 廖东也到了，他一进来何胥立马招呼：“组长，沈副组长请的早餐，快来吃。” 说着拿起包子直接塞到他手里，他接过道谢：“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能遇到两个有钱的组长真好。” 何胥感慨万千，见此，张布无语的猛翻白眼。 半个小时后，陈章开车载着沈袭予和张布前往管坤家。 而何胥与关欣比他们稍早一步出发，此刻也在去王诚遇害的别墅区路上。 张布坐在副驾驶，他四处打量着，路过孙山桥。 他激动的指了指：“老陈，等案子破了你载我们过来拍个照，我要留作纪念。” “没问题。” 张布是个闲不住的多话之人，他转头问沈袭予：“阿曜，你是今天搬去老陈的房子吗？” “嗯。” 陈章搭了话：“等会忙完，我们就过去。” “行。” 三人闲聊的时间到了管坤居住的小区合家美苑。 陈章停好车，他们先后下来。 “13栋902，我们走吧。” 陈章之前来过一次，他自然是要带路。 张布跟在最后面：“有钥匙吗？” “他前妻在。” 叮咚叮咚——— 按完门铃，三人等在门口，里面传出女人的问话声。 第55章 陷入了死胡同 “谁啊？” 陈章开口回答：“警察。” 门被打开，女人疑惑地望着三人：“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陈章笑的和气，他掏出证件：“你好，我们过来了解下管坤生前的一些情况。” 女人没让他们进去，她面带警惕：“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陈章蹙眉，怎么会有如此冷漠的人，就算离了婚，也没必要这样啊。 沈袭予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胳膊，自己上前一步：“你好，之前有的细节没了解清楚，所以重新过来打扰，我们不会耽误你太久。” 女人多瞅了他两眼，最后点头同意，她侧开身子：“进来吧。” “谢谢。” 三人进了屋，女人领着他们走到客厅沙发旁，房子面积并不大，但装修的很温馨。 “坐吧。” 几人依次落座，沈袭予给张布使了个眼色。 “郭女士，方便让我同事参观下吗？” “请便。” 张布二话不说直接奔去卧室。 陈章拿出录音笔按了开关放在桌面，沈袭予柔声安抚：“郭女士别紧张，就是随便聊一聊。” “嗯。” “你觉得管坤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话令女人一愣，她没想到眼前的年轻警察会这么问。 她抿了抿唇，眼神里充满讽刺：“优秀教师，敬业爱岗。” 沈袭予嗯了一声继续：“他的朋友多吗？是不是经常来家里聚会？” 女人抬头：“他那么爱工作，哪来的什么朋友，你说对吧。” “这样吗？那方便告知下你们离婚原因吗？” “过不下去。” 沈袭予对她不友好的态度丝毫不恼，甚至顺着她的话：“过不下去是该离，他给不了你幸福，不代表别人不行。” 女人一怔，所有人都不赞同她离婚，没想到唯一支持她的竟然是个陌生人。 “他就是个衣冠禽兽，我恨不得杀了他，现在他死了就是报应。”女人捂着脸哽咽。 沈袭予倾身抽了两张纸给她：“嗯。” “但他不是我杀的。”女人急切辩解，生怕他们当她是凶手。 “自然，如果你是凶手，现在待的地方就不是这里了。” 话落，沈袭予话锋一转：“你与管坤离婚前，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冲突、结仇……” “没有。” 女人回的斩钉截铁，同时她的右手紧紧抓了下裙子，不过松开得很快。 见状，沈袭予眼神闪了闪，微微一笑。 许久，他们之间的谈话终于结束，张布走了出来，沈袭予余光扫到，他站起来告辞：“今天打扰了，很感谢。” “没事。” 等到了楼下，陈章瞅了眼张布：“有收获吗？” “没有。”后者叹气，无功而返啊。 沈袭予回头望着9楼，他声音很冷：“他们没离婚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郭珍替管坤做了隐瞒。” “你怎么知道？”陈章又迷惑了。 “方才问到她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紧张，脸上虽然平静，但手上的动作出卖了她，查一查她。” “行。” 张布主动留下，决定四周走访调查。 沈袭予没意见，他与陈章回到车上，掉头前去魏正家。 位置离得不远，路上用了二十分钟。 陈章有钥匙，两人开门迈入，一股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异常难闻。 沈袭予环顾四周，房子的空间挺大，家具、摆件大多都是进口的，与这破旧的屋子略有些不搭。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抬脚进了卧室，他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依旧没什么发现，陈章也不打扰他，自己走到一旁翻看。 沈袭予出了卧室，又来到旁边的房间，没想到竟是书房。 书籍很多，他随手抽了一本，正是卡夫卡的审判。 翻了两页，里面掉出一张纸条。 “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沈袭予蹙眉，他将纸条单独拿掉，倒拎着书抖了抖。 忽然又掉出了五六张，他蹲下身子挨个捡起。 “看来他不敢杀我，多亏我聪明。” “他是个畜生，可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十年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人记得了。” “今天与他见面，他竟然问我借钱，我借给他30万。” “……” 沈袭予眉头动了动，他抬头朝外喊：“老陈。” 陈章听到动静应了声：“怎么了？” “你来一下。” 等他进来，沈袭予把手里的纸条给了他，转头瞅向书架：“我们翻一翻这些书，看看还有没有。” “好。” 陈章瞧着手里意外的收获，连忙上前帮忙。 谁知所有的书翻了个遍，也没再找见。 “看来确实没了。” “嗯。” 陈章盯着三十万这个数字：“魏正的公司注册的很早，都快十年了，这些年他钻了法律的空子赚了不少，我们公私账全部有查，表面上都很正常。” 沈袭予整理完最后一本，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嗯，他的家人呢？” “据他户籍地的那边警察讲，十岁的时候父母外出打工，厂子发生爆炸人没了，他和爷爷相依为命，他爷爷去世后，他也不见了踪影，村里人都说外出打工了，至于做什么没人知道。” 陈章的共情能力过于旺盛，他觉得魏正很苦，抬眼望向眼前人，打算说些什么，只见沈袭予面无表情，他张了张嘴还是决定闭上。 “到底是哪点出了问题？” “嗯？你说什么？” 沈袭予没吱声，他脑子里思索着凶手的作案动机，犯罪动机产生犯罪行为。 如果凶手是找管坤和魏正报仇，那王诚呢？ “小沈？” “嗯？”沈袭予回过神：“怎么了？” “你手机响半天了。” “好的。”他瞧都没瞧一眼，直接摁掉，脑子一片混乱。 办案最忌讳这点，因为很容易错过细小的线索。 沈袭予深呼吸，他知道自己在心急，希望早点结案，越快越好。 可这是一场博弈，怎么会轻轻松松就结束。 “走吧。”今天就到这了，再待下去也没意义。 “嗯。” 陈章随沈袭予一起出去，锁好门两人转身离开。 第56章 阿曜查案遇陈怀 他们刚出单元门，身穿家政衣服的陈怀迎面走来，三人擦肩而过。 沈袭予脚步顿了顿：“我们上去。” “上去？” 陈章纳闷，才下来怎么又要爬回去？ 见沈袭予已经往里走，他赶忙跟了进去。 魏正住5楼，老旧楼房没有电梯，陈章累得气喘吁吁。 “钥匙给我。” 陈章弯着腰摸出钥匙扔给他，沈袭予接过开门。 陈怀站在客厅里，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迅速跑到卫生间，拎了个拖把出来。 她的突然出现吓了陈章一跳。 沈袭予没急着问话，而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脸色很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细汗。 陈章蹙眉，这不是刚才楼下自他们身边路过的女人吗？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陈怀向后退了一步：“我是爱帮家政的员工，应雇主要求过来打扫卫生。” 沈袭予瞥见她紧握拖把的手，他笑了笑，直视她的双眼：“你好，你的雇主是？” 陈怀避开视线，她垂下脑袋：“是一个女人，她每个周末让我定期清扫。” 陈章眼前一亮，他板着脸，故作严肃：“你不清楚这套房子的主人前两日发生了意外？” 话音落下，陈怀惊讶地抬起头：“我不知道啊，没人告诉我啊。。。” “上周末你没过来？” “没有，带女儿去医院了。”说到这，她有些愁眉苦脸。 陈章自然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但无凭无据，就算他身为警察也不能嘴皮子一碰就乱讲。 沈袭予往里迈了几步：“他在家里出的意外。” 陈怀挪了挪，说话哆哆嗦嗦：“这也太晦气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扫这套房子的？” “去年的十一月。” 沈袭予颔首：“抱歉，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陈怀又往后退了退，她全身戒备：“去哪？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陈章掏出口袋里的证件。 “哦，好的。” 三人临近出门，沈袭予忽然回头：“你紧张什么？” “死过人的房子不能进啊，会有脏东西的，你们警察习惯了，可我我。。害怕。” 于常人而言，她的话不无道理。 但沈袭予却不那么认为，他的严谨不允许他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方才好像说的是意外，没说死人。” 他脸色很平静，就像与人闲聊，只是随口一提。 陈怀一怔，她讪笑了声：“意外在我们村里的说法就是人没了。” “这样吗？走吧。” 下楼后，陈章去取车，沈袭予与陈怀一前一后前往小区门口。 “怎么称呼？” “陈怀。” 等两人上车，陈章启动引擎朝着市局方向驶去。 沈袭予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都很安静，他直视前方道路的时候，余光时不时扫一眼后排。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陈怀没动，陈章提醒她：“你有电话。” “哦，哦，谢谢。”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按了接听：“昭昭啊，怎么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沈袭予有瞬间的恍惚，也叫昭昭吗？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陈怀笑着回：“行，你们两个自己商量。” 电话挂断不久，他们到了市局，陈章带着陈怀直接去了讯问室。 沈袭予站在隔着一层玻璃的监控房。里面坐着陈怀，她偶尔望一眼门口。 门被推开，陈章与一名女警走了进去。 “我们就随便聊一聊。” “好。”见此，陈章眼神示意旁边的女警开始。 “你个人的基本情况？” “我叫陈怀，46岁，家住城关区长江路376号幸福花园，是爱帮家政的员工。” 女警边问边记录，了解完个人信息，陈章站起身走了两步，他状似很好奇：“你的工作主要都做些什么？” “钟点工，家务，照顾小孩老人我都做。” “还挺辛苦，你8月6日、7日这两天都在做什么？” 陈怀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在上班。” 陈章摸着下巴点头：“在哪里上班？具体位置？” 陈怀依次给他报了雇主家的地址：“安州区南海路11号，老人生病，我住家照顾了两日。” “嗯，那个女人是谁？” “我只知道她姓吴，去年来我们公司，说找人帮她每周末去清扫一次房子。”陈怀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你们平日里怎么联系的？” “除了第一次上门问钥匙打过电话，之后再没有。” “没见过面？” “没有。” …… 隔壁的讯问在继续，监控房的沈袭予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廖东走了进来：“怎么样？” “暂时不清楚。” 沈袭予默了默，他放下胳膊：“她说的都属实？” “嗯，有不在场证明。” 如若是这样，那她为何路经自己和陈章身边时，特意加快了步伐。 为何表现的那么紧张？难道真是因为恐惧？ 沈袭予紧盯着陈怀，她的行为太过反常，仅是害怕实在说不通。 不多时，张布回来了，他喘着粗气推门而入。 “你们让我好找。”他余光瞄到里面，抬手指了指：“有情况？” 沈袭予摇头：“你那边怎么样？” “唉。” 见他叹气，廖东侧首看他，张布咳了下，讲述自己打听到的事。 “你们走后，我在小区四处转了转，认识管坤的人都说他人挺好，对人礼貌客气，很和善，没得到什么有用线索，我去了监控室，和保安唠了唠，他倒是说了一件事。 五六年前，有家长告管坤猥亵学生，但苦于没证据，时常跑到学校、小区两头闹，据说闹了两个月，后来不知怎么，传出家长是为了钱故意诬陷管坤，他被冤枉的，最后就不了了之。” 廖东挑眉，他之前被凶手误导，硬是钻了牛角尖。 “也是一条线索，可以顺着查一查。” 沈袭予没吱声，他想着魏正纸条上写的那些话。 十年前？三十万？ “魏正名下的财产查的怎么样？” “他公司成立十年，应该赚的不少，但工商部门查下来，与实际盈利金额不符。” 第57章 昭昭退租找新家 张布对于高利贷最为不耻，他撇嘴冷笑：“钱转移了呗。” 陈章从隔壁讯问室出来，闻声，他苦着脸抱怨：“搞什么，命案还没抓到凶手，又揪出洗钱的，这群人不犯法能死吗？” “死是死不了，但来钱快，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张布拍了拍他肩膀，感慨万分。 “有钱就富活，没钱就穷活，非得犯罪，真是的。” “淡定淡定。” …… 廖东截住两人与案件无关的话题：“我去趟爱帮家政公司。” “好。” 目前看来，陈怀口中的雇主女人是个重要的线索，容不得他们马虎。 “结束了？” “晾她一会再继续，不急。” …… 窗间过马，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宣昭与陈想吃完饭，两人瘫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剧。 “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跟你五年了啊。”女人的声嘶力竭体现着她的绝望。 男人很平静，他垂头望着瘫软在脚边的女人一言不发。 “你说啊，你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因为她怀孕了。” 陈想坐直身子，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渣男。” 罕见的没有结巴，宣昭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时，放在桌上手机震动，陈想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声音往小调了调。 宣昭坐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感谢。 “喂，你好。” “宣小姐，你好。” 宣昭疑惑，她拿离耳边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 “你是？” “我是房东。” 宣昭哦了一声：“你是有什么事吗？” 只听对面两人互相推诿：“你说，别别别。” “还是你说吧，我不好意思。” 宣昭开口打断他们，她猜到了：“你们是不打算出租了吗？” 男主人叹气，他声音带着些歉意：“是的，很抱歉，我们之前把房子给了儿子，谁知他一声不吭的卖掉了，所以。。。” 宣昭一愣，这也太突然了，都没提前打招呼。 “可是买卖不破租赁，你们没提前通知，我这边没找好新住处。” “我们也是刚知道，真的对不起，你放心，我们会按照合同给你赔偿，明天房子新主人就要搬进去，你看。。。” 话都到这份上了，宣昭还能说什么，她柔声答应了下来：“好，我明天之前搬出来。” “好好好，我把剩余房租和赔偿都退到你微信。” “可以。” 挂了电话，陈想两眼发亮，她都听到了。 “宣姐姐…姐，你搬…搬回来住。” 宣昭摇头：“谢谢想想，但是离我上班地方太远了。” “那…那怎么办？” 虽然被拒绝陈想很失落，但她也不希望宣昭太累。 “你去换衣服，然后陪我找房子，去吗？” “好。” 半个多小时后，宣昭锁好门，牵着陈想下了楼。 就在刚才，宣昭翻了翻租房平台，倒是看了三、四套，图片瞧着挺不错，就是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她决定先去瞅瞅，不行再说。 宣昭一直很照顾陈想，每次一起出门，她都会直接打车。 小区门口没等多久，叫的车到了。 两人依次上车，城关区出发过去路程有些远。 陈想靠在一旁昏昏欲睡，宣昭帮她拨了拨脸上的碎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师傅将车停下：“到了。” “好的，谢谢。” 她轻轻推了下陈想：“起来了，我们到了。” 陈想缓缓睁开眼，一脸懵逼的跟着宣昭下了车。 带他们看房子的经理已经在等着，见她们过来。 他三两步走上前：“你好，宣女士？” “嗯。” “这个小区有三套，我依次带你了解一下。” “好。” 刚才下车，宣昭就注意到了路对面的商场，四周店面很多，十分繁华。 三套房子看完花费了将近一小时，没有宣昭满意的。 不是户型不好，就是卫生不好。 “谢谢，我们先走了。” “不客气，我再帮你注意下其他小区的，有合适的联系你。” “好，辛苦了。” 告别了经理，宣昭寻思带陈想在附近转一转，两人爬上天桥前往对面。 “你想不想吃冰激凌？” “可以吃吗？” “少吃点可以的。”宣昭瞧着一脸馋猫相的陈想点了点头。 “万岁…岁，宣姐…姐。” “淘气。” 她抬手刮了下陈想的鼻子，见她一脸委屈，不禁嫣然一笑。 来到冰激凌店，宣昭让陈想自己挑口味。 “宣昭？” 闻声，宣昭缓缓回头，身后站着与她关系还算可以的同事陈雪。 “嗯。” “出来玩？”陈雪把手机揣进包里。 宣昭给人让路，她侧开身子挪了挪：“我带我妹妹出来找房子，晚上要搬家。” 陈雪惊讶：“这么着急？” “嗯，房东卖掉了，明天新主人要搬进去。” 还不等陈雪说话，陈想喊宣昭。 “你稍等我一下。” “好。” 陈想已经挑好了口味，她要吃哈密瓜和芒果的。 宣昭过去付了三份的钱，她小声交代：“宣姐姐遇到同事了，打包好你带来给她一份。” “好。” 陈想留在柜台旁等着取，宣昭率先离开，陈雪还留在原地等她。 “不好意思。” 陈雪摆了摆手：“你干嘛那么客气，对了，我有一套空房子刚装修完，也没人住，不行你先去住。” “方便吗？” 宣昭知道陈雪在帮她，尽管如此，她也不希望自己给人找麻烦。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正好钥匙在车上。” 话音刚落，陈想拎着三份冰激凌过来，她将一份递给陈雪，嗓音甜甜的：“姐…姐姐，给你。” 陈雪笑着接过，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真可爱。” 陈想害羞的红了脸，惹得宣昭和陈雪笑出声。 三人边走边吃边聊，很快来到陈雪停车的位置。 “距离这里不远，如果你上班可能交通不是很方便。” 宣昭不介意这个，她坐向副驾驶：“没事。” “行，安全带系好，咱出发。” “冲。” 陈雪开车速度不快，开得很稳，路上用了四十多分钟。 车驶进小区，她打了方向盘直奔最后的楼栋。 第58章 发现了新线索 陈雪的新房子在13幢14楼，位于小区后排，临河而居，环境极好。 “房子我爸给我准备的嫁妆，但户型不是很喜欢。” 宣昭扶了把下车的陈想，她顺手关上车门。 “我那会看的房子户型不好，卫生间与厨房在一起。” “走吧。” “嗯。” 三人乘电梯上到14楼，一梯两户，对门架子摆满了鞋，看来有人居住。 陈雪掏出钥匙开了门：“你看看满意吗？” 宣昭应了声，她四处打量，房间装修的简约大气，灰白相间的色系显得清新又干净。 “很漂亮。” “你喜欢就行，喏，钥匙。” 陈雪抬手给她钥匙，努嘴示意她收下，宣昭没急着接。 “房租呢？” 身旁人略微思量了一番：“5000？贵的话我可以少点。” “不用了。” 有点超出了宣昭的预算，但她想找个女孩子一起合租，不过得经过房东的同意。 “小雪，我能找人一起住吗？” “可以啊，别是邋遢之人就好。” 陈雪没意见，她大大咧咧惯了，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再者她相信宣昭的为人。 “好，付款方式和租期呢？” 于宣昭而言，她喜欢按规矩办事，谨防后续出现一系列的其他问题。 这一点与沈袭予很像，走一步观三步。 “押一付三，一年为期你觉得可以吗？”陈雪处处为她考虑。 “好，谢谢。” “客气什么，我先走了哈，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明儿上班的时候我把合同带上。” 宣昭心里很感激：“好，你快去忙吧。” 就这样，她租下了这套房子，等陈雪离开，她准备返回之前的住所收拾东西，时间紧迫。 “宣…姐姐，我…我帮你。” “好啊。” 宣昭预约了搬家公司，确定好一切后，她心安了不少。 陈怀还待在市局的讯问室，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是犯罪嫌疑人。 所以按照律例，拘传最长不得超过十二小时。 忙活到现在，除了早上的包子豆浆，陈章等人几乎滴水未沾。 张布左右瞧了瞧：“关欣还没回来呢？真没用。” “啊嚏。”远在渭河路查案的关欣揉了揉鼻子。 何胥见状，他往一旁稍稍挪了挪：“感冒了？别对着我咳嗽啊，病毒会传染，办案的关键时刻，我可不能掉链子。” “别吵。” 关欣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之前的监控，身旁人的聒噪丝毫没影响到她。 何胥见她不理自己，跑到一边找人闲聊。 “嗨，哥们，上班多久了？” 保安被他的热情吓到：“我来两年了。” “那你对小区的事情肯定很了解了？”何胥笑眯眯的盯着他。 “还好还好。” 保安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他那会打瞌睡呢，忽然接到领导电话说有人要来监控室，让他配合工作。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同意啊。 何胥是个没骨头的懒蛋，能坐着绝不站着，他趴在桌上。 “听说别墅死掉的那人惹了事？” 他说完装模作样的瞄了瞄四周，生怕被人知道他的好奇心有多重。 可他忘了偌大的监控室仅有他们三人而已。 “谁知道呢，那天我白班，也是第二天才听说的。” “那当时谁上的夜班啊？” “余中，本来该我，不过前几天他老乡来找，他和我调了班。” 何胥嘿嘿一笑：“余中是谁？” 保安也没多想，他自然是个八卦的，把自己了解的全说了出来：“我们同事，他去年来的，秦城人，据说是个高材生，电脑玩的贼溜，之前他犯事坐了一年牢，人家大公司不要他，只能跑来和我们抢饭碗。” 何胥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提高了音量：“啊？还有这事？” 保安瞪着双眼：“你你小点声。” “好好好，那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啊，书都白念了，唉。”他对此十分惋惜。 何胥跟着叹气，他眼珠转了转：“他老乡男的女的？叫什么你知道吗？你有没有见过啊？” 保安摇头：“没有，好像叫什么陈。” “那他们在哪见的啊？你知道他老乡住什么地方吗？” 何胥一连串的问题惹恼了保安：“我怎么知道，你等余中回来自己问啊。” “好好好。” “集合时间到了，我出去一趟，你们看归看别乱动啊。”保安临走前特意叮嘱了两人一句。 见人出去，何胥回到关欣身边：“你看的咋样了？” “暂时没发现。” “你翻到七月份了？你打算看到几月份？” 关欣没理会他，预打算关掉录像窗口时，她的手顿了顿。 “何胥，你看这儿是不是与王诚出事那天的录像一模一样。” 何胥一怔，他凑近了细细观察：“好像是。。。”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瞅向日期，7月23日22:15。 何胥心中一紧：“监控录像被人篡改过。” “嗯。” 他们将视频拷贝了一份，弄好后迅速赶回市局。 太阳已经落山，霞光退去，西边还残留着一片彩霞，经久不灭。 陈怀的讯问早结束了，但却没急着放她回家。 沈袭予坐在会议室，画着被害者之间存在的利害关系。 陈章与张布小声讨论着可能会忽略的点。 门被推开，关欣与何胥疾步进来。 “我们有发现。”关欣直奔电脑旁，她将手中拷贝的录像放映拉大：“经过对比，发现了监控被篡改过的痕迹。” 何胥将自己打听到的告诉了大家：“余中，当晚值班的保安，秦城人，高材生，玩电脑有一套，之前坐过牢，他最近见过一个老乡，据说昨晚下班出去了至今未归。。” 沈袭予脸色一变：“让人去查他现在位置，还有录像拿去让技术人员做鉴定。” “好。” 张布与陈章陆续出门，沈袭予侧首：“两位，辛苦了。” “阿曜，余中是不是凶多吉少？” “嗯，必须得尽快找到他。” 何胥面无表情，因为他也想到了。 不多时，廖东前往爱帮家政回来了，他一进会议室，就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 “怎么了？” “发现了新线索，但同时也有个坏消息。” 廖东放下手里的东西：“什么坏消息？” “可能还会有人被害。” 第59章 阿曜与昭昭相见 廖东抿紧了唇瓣，片刻，他拍了拍手：“或许还没到这个地步，我们不要这么悲观。” 沈袭予问他：“你那边怎么样？” “监控录像覆盖了，只有当时填的一些基本信息。” 话落，廖东将手边的文件夹推了过去，沈袭予拿起打开。 “吴蓝，32，汉族，七里区渤海路494号。” 何胥就住在渤海路，离吴蓝所居住的位置不远。 “小区名叫金水居，看来得到居委那里去查，我去吧。” 他自告奋勇，廖东嗯了一声：“我和你一起。” “好。” 瞬间，会议室里只剩下沈袭予和关欣。 “阿曜，凶手是真的狡猾，如果线索又断了怎么办？” “那就再找，做过就有痕迹。” “嗯。” 沈袭予拧了下眉，他起身往外走：“关欣，我们去讯问室。” “好。” 两人来到监控房，陈怀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脸。 开门声响起，她缓缓抬起头。 沈袭予站在她对面：“陈女士，我们聊一聊。” 陈怀很配合，她轻轻点头：“好。” “知道为什么没放你回家吗？” “不知道。” 沈袭予也没打算解释，他拉开椅子坐下：“8月7日下午三点，魏正的尸体被外卖员发现，你之前说6、7号两天住家照顾老人，可经过警方核实，你中途离开过雇主家，是去了哪？” 他的嗓音很温和，一点都不像审问嫌疑人。 陈怀已经没有了初时的慌张，她非常淡定：“我没有出去过。” “是吗？但监控拍到你的身影，这个你怎么解释？” 沈袭予在诈她，这是惯用的手法。 然而陈怀不吃这一套：“我没出去过，你让我解释什么？警察就这样对待好人？” “是不是好人，你我说了不算。”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我很冤枉。” 沈袭身子前倾，他拿起纸晃了晃：“你受雇别人去魏正家做家政，为了钱财你起了歹心，又因为你一个人无法杀掉与自己力量悬殊的魏正，便结合同伙一起要了他的命，甚至给自己找好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可惜千算万算还是被监控拍到。” 他说完静静观察着陈怀的一举一动，以及面部的细微变化。 果然，陈怀眼底掠过一抹轻蔑，她唇角勾了下。 尽管速度很快，但沈袭予怎会错过，现在可以确定，她不是知情人士就是凶手。 表情出卖了她，她在嘲笑他的推测，因为是错的，也料定警方找不到线索，所以她有恃无恐。 “我只是去打扫卫生，被你们莫名其妙的带回警局，现在又想让我承认自己杀人，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如此冤枉好人，对得起自己身上的那套衣服吗？身为警察不去抓真正的凶手，却一直想着逼我认下杀人的罪名，你们真是枉为公职人员。” 陈怀的讽刺响彻整个房间，她满是被冤后的愤怒。 沈袭予不作理会，他清楚眼前人为何会这样。 疑罪从无，没有证据就算抓到人也没用，送去检察院判不了。 关欣进来，她双手环胸靠在桌边：“你叫的再厉害也没用，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既然你不在这交代，那就等上了法庭去给法官交代吧。” “证据？你们能有什么证据？不过是想陷害我成杀人犯的证据。” 沈袭予眼神闪了闪，她在试探，很好。 “什么证据不用你知道。” “行，那我就等着上法庭，你们也别审了。” …… 见她开始耍无赖，沈袭予多瞧了她几眼，抬脚走了出去。 关欣紧随其后：“怎么样？” “她有问题，但我们没证据，不能关太久。” “我去提她个人信息。” “嗯。” 十几分钟后，陈怀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将她的基本情况发了过来。 “原阳城武西县大坝村的村民，十三年前与老公外出打工，来的金城，现居住在城关区幸福花园。” 沈袭予三两下看完她的资料：“走，我们去趟她家里。” “好。” 宣昭整理、搬家、收拾用了将近七个小时，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全程陈想都在帮她。 总算搞完最后一波，两人睡在新房子刚拖过的地板上。 “想想，累不累？” 陈想躺成了一个大字，她呼气：“不…不累。” 宣昭笑了笑，她先自己坐起身，又扶着陈想坐好：“那我送你回家。” “嗯好。” 两人手牵着手出门，晚间的风暖暖的，很舒服。 回到幸福花园，宣昭拖着疲惫的身体拽着陈想往楼上走，家里的灯没开。 “妈…妈妈没回家。” “估计还在忙。” 她们开锁进屋，屁股刚挨在沙发边上。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宣昭转头，一脸警惕：“谁？” 关欣开口回答：“警察。” 宣昭蹙眉，她叮嘱陈想：“你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见陈想乖巧点头，她起身走到门口，稍稍开了一丝缝隙。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原本看向别处的沈袭予猛然转头，这个声音。。。 关欣摸出证件：“我们怀疑陈怀女士涉嫌故意犯罪，过来了解下情况。” “嗯？” 门彻底打开，两人四目相对。 讶异、惊喜……诸多说不出的情绪争先恐后钻入沈袭予的心口，拦都拦不住。 他眉眼弯弯，犹如星光落入眸中，熠熠生光。 宣昭表情懵懵的，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沈袭予。 看到他身影的霎那，宣昭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关欣站在一旁，她不悦蹙眉，认识沈袭予两年，何曾见他有过这般模样。 专注？温柔？好似眼中仅容得下一人。 “咳～”她适时地咳了下。 宣昭反应过来，她垂下眼眸，侧开身子：“请进。” 关欣余光偷瞄着身旁女人，她自认为也是美女一枚。 可与眼前这个女人相比……她回头看向沈袭予。 他虽移开了视线，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内心的欢喜。 关欣难过的同时又有些嫉妒。 喜欢沈袭予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60章 死亡之岛与泡泡 关欣原本想等这次案子结束，找个机会告诉沈袭予。 她暗恋了他两年，她很喜欢他。 然而方才一幕，只要长眼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关欣绷起脸，她只觉得身旁女人无比碍眼。 “你好，请进。”宣昭见两人没动，她又开口提醒了一次。 “好。” 沈袭予经过她时，她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 关上门，邀请他们客厅就坐：“请坐。” 角落的陈想瞅着突然到访的陌生人，她满脸疑惑：“你…们是是…谁？” 见她眉眼与陈怀有几分相似，沈袭予笑了笑，温声解释：“我们是你妈妈的同事，想跟你了解一下关于她的某些情况，单位近期要评选优秀员工。” 宣昭倒水回来：“没事，想想，哥哥和姐姐问什么，你知道就告诉他们，不知道说不知道，别担心。” 宣昭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脑袋以示安抚，她点头答应。 关欣打开执法记录仪放在桌面，开始询问：“你与陈怀什么关系？” “母…母女。” 她侧首看向宣昭：“你呢？” “她是我阿姨。” “最近陈怀有无异常的地方？”沈袭予问话依旧温润。 宣昭思索了一番摇头，见状，他又看向陈想，她脸上迟疑了一会儿，很快接着否认：“没…没有。” 关欣也瞧见了她纠结的表情，声音压低了威胁：“你如果不老实说，你妈妈会被老板开除。” 没办法，表明了身份是同事，她只能假装到底。 “没有。” 沈袭予没逼她，他转移了话题：“我可以参观下你家吗？” “好。” 陈怀站起来，她浑身透着局促不安：“你…你想参观…哪哪里？” “都可以。”沈袭予好脾气的笑了下，余光瞄到宣昭正盯着自己，眉眼更是柔和了许多。 “那我…我房间…可以吗？” “好。” 陈怀率先往自己卧室走，沈袭予跟在身后。 他转身的瞬间，对着关欣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意会。 等客厅没了两人身影，关欣蹙眉：“陈怀的卧室是哪间？” 宣昭那么聪明，怎会看不出她眸中莫名的敌意，她指了指：“那里。” 关欣没作应答，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宣昭默了默，最终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沈袭予自进屋就四处打量，陈想乖巧的站在一旁也不催他。 他目光投向书桌，上面摆着各种画册与笔。 “你喜欢绘画？” “嗯。” “好巧，我也是。”他摸了摸陈想的头征求她的意见：“我可以看看你的作品吗？” 陈想没料到他是同道中人，她双眼亮了亮。 “可…可以。” 她走至书架前抽出画夹，抱到桌面侧过身子：“这…这些。” 沈袭予淡笑颔首，上前开始慢慢翻看。 她好像很擅长国画，彩墨、水墨、工笔、写意。 一张又一张，直到最后的四五张，他捏纸的手顿了顿。 《死亡之岛》？对比她前面的画风而言，这张临摹就显得十分突兀。 沈袭予转头看她：“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喜欢这幅画吗？” 陈想背着的手都快拧成麻花，她抬眸瞅了眼沈袭予，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画上面。 “我…我觉得…好好看。” 沈袭予也不在意，他抚摸着画中的景色：“这些柏树在西方文化象征哀悼与冥界，一般种植在墓地，旁边石块象征着祭坛与祭祀，再看水面平静无涟漪，显然是死水。 船上的人身穿白衣，他脚边的东西像极了棺材，这是一个庄严的死亡场景，再者于我们东方神话而言，白衣者乃白无常，他通常负责勾魂，为亡者引路。” 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继续翻看下一张。 室内寂静无声，陈想垂着脑袋不让身旁人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沈袭予连看了三四张全是泡泡，他暗暗叹气。 吹泡泡任谁看都觉得纯真美好，但泡泡在西方艺术的语境里，它象征着世俗的快乐，短暂且转瞬即逝，一戳就破就如生命一般，生与死皆在一念之间。 沈袭予帮她把画全部整理好放到边上：“我看完了，谢谢。” 陈想缓缓抬头，小声回他：“没…没关系。” “画的很好，你是美术系学生吗？” “我不…不上学。” 沈袭予一愣，他产生了好奇：“有人专门教你吗？” 陈想没吱声，好半响，她才开口：“我自己跟着网上学的。” “很厉害。” 这句夸赞是真心实意的，沈袭予感慨她的天赋异禀。 “谢谢…谢。” 差不多证实了他内心所想，已经没什么可待的了，他准备出去。 陈想适时的问他：“哥哥，你…你们不是…我妈妈的…同同事，是…警察对吗？” “嗯，我们是警察。” 得到答案，陈想又沉默了。 沈袭予的耐心极好：“所以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 “好。” 出了陈想卧室，关欣与宣昭早已坐在客厅等着。 关欣对他微微摇首，她这边没有任何发现。 沈袭予看了眼窗外，对面的楼栋灯火通明：“我们走吧，今天打扰了。” “没事。” 宣昭回了他，陈想安静的立在她跟前，小心翼翼地偷瞄。 送两人走到玄关，宣昭打开门站在一侧。 沈袭予蓦然停下脚步：“变温动物也有它的可爱之处，我既然喜欢，为何不能给它一个适宜生存的环境。” 话落，他没有停留，直接迈步离开。 宣昭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就像那时他能懂自己一样。 她愣在原地，心里百转千回。 自江南一别，她从没想过他们之间还能再见面。 “宣…姐姐。” “嗯？” 陈想一脸疑惑：“你怎…么了？” 宣昭咧了下嘴，带着些许苦笑：“没事。” “哦，那宣…姐姐你回…回家吧。”太晚了，明天她还要上班。 “陈阿姨还没回来，我陪你…” 话没说完，陈想打断了她：“没事，我我…可以。” 见她执意，宣昭也没强求，她嘱咐了一些安全问题后，拎着包下楼。 第61章 阿曜对昭昭的偏爱 黑夜无情的笼罩着整个城市，弦月躲进了云层，徒留几颗星星在闪烁。 回到车上，关欣抿紧了唇瓣，她思索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阿曜，你和她认识吗？”她的声音很轻，细听带着一丝紧张。 沈袭予望了眼后视镜：“嗯，认识。” “你们…你们是好朋友吗？” “不是。” “那你们……” “她是我的心上人，以后会是我的夫人。”沈袭予没有丝毫的遮掩，提起宣昭他眉眼间总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关欣深吸一口气，她侧首看向窗外。 “你很喜欢她吗？” 前方红灯了，沈袭予缓缓停下车，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 “我不喜欢下雨，因为雨天总是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但遇见她的那日，雨打玻璃幕墙，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天气也很美。” 关欣不死心：“如果她不喜欢你呢？” 她看得出那女人对阿曜的态度，虽礼貌却疏离。 同为女人，她最了解不过，只有无意眼中才会无人。 “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她。” “凭什么？” 绿灯了，后方有人打喇叭催促他们前行。 沈袭予唇角微微上扬：“或许我长这么大过于顺风顺水，所以老天想让我吃点爱情的苦。” 他玩笑般的话一点也没让关欣开心起来，她依旧耷拉着脸。 真的不明白那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阿曜不仅不怪罪，甚至把一切问题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可关欣不知道这是沈袭予父母打小教他的爱情观，无止尽的偏爱。 后半段路程谁也没讲话，回到市局，除了他们，其余人都在了。 会议室门被推开，两人先后进来，张布放下手中的笔，挑了挑眉：“你们去哪了？” 关欣没吱声，她径直坐向旁边的空位置。 张布讶异，搭档两年她什么性子，他了然于心。 办案期间忌讳耍脾气，这……他无语的撇了撇嘴。 沈袭予拉开凳子坐下，姿势端正像极了老干部：“我推测陈怀与此次案件有关，所以去了趟她家里。” 陈章眼中一亮：“怎么样？” “无功而返。” 廖东摸着下巴，他将手中调查到吴蓝的个人信息推到中间：“沙州市人，如今在汉江路开了一家美容院，据说前几日出差了，明天下午四点左右回金城。” 何胥接了话：“已经找赵局办了传唤手续。” 几人目光转向陈章与张布，前者放下手里的水杯：“监控显示余中最后一次出现在澜沧江北路，下车站了半个小时，之后拐弯不知去向，那边区域的派出所还在继续找人，他们对载过余中的出租车师傅进行了传讯，他说余中上车后就一直催他快点，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其余的他就不知道了，大概这些。” “监控的确有被篡改，至于能不能恢复暂时还不清楚，技术人员正在尝试。” 沈袭予若有所思，关欣瞄了他一眼，坐直了汇报：“我们二次审讯陈怀，阿曜察觉到她的异常，不过去她家没任何发现。” 说完她耸了下肩，张布好奇：“什么异常？” 沈袭予抬眸看了一圈，所有人都紧盯着他。 他一阵失笑：“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你快说啊。” “到底什么异常？” …… “没证据一切都是枉然，我推断陈怀不是知情人就是凶手，至于其他的……”他不再继续。 陈章瞪大眼睛，他讨厌话只说一半：“其他的什么？” 沈袭予摇头：“其他的我暂时也想不到。” 廖东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摸着下颌骨：“陈怀如若有问题，得派人盯紧她，有时候打草惊蛇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以。” 挂在墙上的钟表叮了一声，张布换了个姿势重新趴回桌面。 “又十二点了啊，这几日都没睡过好觉，困死了。” 他苦着脸抱怨，陈章拍了拍他，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 廖东打了个响指：“好了，今天就到这了，大家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硬仗要打。” 对此，何胥哀嚎了起来：“天杀的凶手，等我抓到定先揍他一顿，气死了。” “附议。” “我也是。” 反观沈袭予，他一脸平静地瞅着吴蓝的资料，没人清楚他在想什么。 其余人陆陆续续出了会议室，陈章站起来活动着脖子：“小沈。” 被喊的人一动不动，宛如入定的佛陀。 陈章嘿嘿一笑，走上前轻踹了下他坐的椅子腿。 “小沈，想啥呢？” 沈袭予醒了醒神：“没什么。” “走，酒店拿行李，我送你去房子。” “好。” 两人垫后，需要负责门窗，一切弄好下楼，陈章嘱咐他：“你往门口走，我去开车。” “嗯。” 沈袭予前往市局大门，他步子迈得不紧不慢。 夜间清风拂过，吹走了他因案情而烦闷不堪的心情。 等他到时，陈章已经在门口了，他上车系好安全带，车子驶向酒店。 路上的车辆熙熙攘攘，一阵铃声响起，陈章按了接听，对面的女声响彻车内，听着很是利落干练。 “今天回家吗？” “回。” “行，路上注意安全。” “嗯。” 老夫老妻之间的对话没有多余问候，虽平凡简单却时刻透露着关心。 沈袭予眉眼弯弯，他想以后自己和宣昭会不会如此，肯定会吧。 脑补一点也不输他母亲当年，然而不得不提，八字还没一撇。 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沈袭予下车。 临走前，陈章提醒他：“自己东西检查好，别丢三落四的，不用着急慢慢收拾。” 老父亲一般的操心惹得沈袭予轻笑起来，他乖巧颔首：“好，我会的。” 话落，他转身离开，陈章望着他的背影起了小心思。 女儿到结婚岁数了，如果小沈成为他女婿，那他做梦都会笑醒。 越想越觉得合适，他拿出手机开始编辑。 “闺女啊，老爸给你介绍个对象呗，长得帅不说，还能力好。” 谁知道刚发出去，就得到了秒回。 “爸，咱俩心目中的帅不在一个层次，好好抓凶手，金城人民需要你，加油。” 第62章 阿曜与昭昭同居 陈章被回复的信息气个半死，他关掉手机小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走廊内，沈袭予如往常一般放轻了脚步，他回到房间，除了洗漱用品还在浴室，其余的衣物他早已收拾妥当。 没过多久，他拎起箱子走出酒店。 陈章看见他，立马下车打开后备箱：“你怎么拎着？多重啊。” 沈袭予一点也不在意：“没事，推着有声响会吵到其他人休息。” 瞧瞧，多有涵养的孩子，他越发想要这个女婿了。 两人再次回到车上，陈章开口闲聊：“小沈啊，你多大了？” “27。” “家是哪的啊？” “帝都。” “这样啊。” …… 他忽然觉得自家闺女有些配不上了，但转念一想，缘分的事谁又说得准，于是他继续八卦：“有没有谈女朋友？” 沈袭予笑了笑：“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好那好。” 唉，陈章暗暗叹息，他的女婿梦死掉了。 两人唠家常的时间到了小区门口，沈袭予抬眸看了眼上空。 钟情苑，倒是个别致的名字。 车停在13栋，陈章率先下去将行李箱拎出来。 “走吧，14楼。” “好。” 楼下有门禁，陈章刷了卡边往里走边介绍：“安全没问题，环境也还可以。” 按了电梯进去，沈袭予瞅着上升的数字应了声：“挺好的。“ “满意就行。” 转眼间，电梯停在14楼，陈章掏出钥匙开门，他还不忘念叨：“我是按照我闺女喜好装修的，你若不喜欢就先忍一忍。” 说到这他有些愁眉苦脸，他的女婿梦啊外孙梦啊全死了。 “没事，我对住所不讲究。” “这样好，走哪都适应。” “嗯。” 门被打开，里面漆黑一片，陈章将行李箱放在玄关，顺手开了灯，他们抬脚往屋子里走。 突如其来的刺眼亮光，令靠在沙发上的宣昭缓缓睁开眼，她抬手挡了挡。 到家原本打算先坐着歇会，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她还没彻底清醒，表情呆呆萌萌，一阵说话声让她转了头。 三人面面相觑，沈袭予脸上罕见的浮现出夸张的表情。 面对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陌生女人，陈章要说的话硬生生梗在了嗓子眼。 他同样惊讶的张大了嘴，家里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莫非是凶宅？阿飘？ 不是说这块地皮新开发的吗？ 他被吓得一个激灵，往旁边挪了几步，藏在沈袭予的身后，只探出脑袋瞅着沙发那边。 宣昭保持着原姿势没动，她仅是睫毛颤了颤，就在不远处的人以为她要说话时。 只见她抬起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使劲揉了揉，随后缓缓闭上眼。 一时之间，室内鸦雀无声，谁也没主动开口。 半晌后，宣昭再次睁开眼，她侧首又看了一眼，这下终于确定不是梦了。 她连忙站起身，略显局促。 陈章内心嘀嘀咕咕：“这阿飘都不怕人吗？咱男人家的阳气那么重。” “你……” “你……” 沈袭予笑了下，他站在原地没动：“你先说吧。” 宣昭捏了捏裙角：“你们是因为陈阿姨的事情吗？” 她如今知道了沈袭予的职业，自然以为是对陈怀亲近之人的例行调查。 “不是，我租了这套房子，今天过来入住的。” 沈袭予摇头，他低声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宣昭更没想到。 可房子不是租给自己了吗？她疑惑也就说了。 “我也租了这个房子。” 反观愣住的成了陈章，知道是人他不怕了，走上前两步问：“你找谁租的？” “陈雪，我同事。” “啊？死丫头，我先打个电话问下，她也没早点给我讲。” 他怒气冲冲的走向一旁打电话，沈袭予瞧着眼前人疲惫的神情，他抿了下唇。 “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 就在两人即将相对无言的时候，陈章边骂边走了过来。 “小沈啊，我那丫头把房子租出去了，要不我明儿重新帮你找？她事先也没通知我，挺尴尬的。” 陈章摸了摸头，他也不能赶人家姑娘出去啊，深更半夜的。 宣昭垂眸不语，沈袭予眼底神色意味不明，很快，他唇角勾了勾，心里有了主意。 “方便租我一间吗？我在金城也待不了多久。” “这这。。。” 陈章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讪笑一声：“那个姑娘你怎么称呼？” “宣昭。”她礼貌的报了姓名。 “我房子是两室的，你要不就腾出一间给我同事住？他也住不了几天就得回他之前单位。” 宣昭没吱声，如若早知道这样的情况，她不会租下来。 陈章见她面色平静，以为她担心安全问题。 “你是不是害怕不安全？这你放心我们都是警察，像小沈这样仪表堂堂的，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他肯定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的，我担保。”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手就要发誓，沈袭予站在他身后抬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正人君子？图谋不轨？他摇头失笑。 “我收了人家房租押金，现在是我违约在先，我这……” 还不等陈章继续哭诉，宣昭抬眸应了下来：“好。” “嗯？你答应了？” “嗯。” 陈章拍着双手，深呼一口气，可算解决了，他晚上好歹能眯个好觉了。 “那你们就收拾收拾早点休息，一点半了，我走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就打电话找我。” 说完直窜门外，速度极快。 沈袭予跟了出来，送他到电梯旁：“老陈，你是想卖掉这套房吗？” 陈章叹气：“卖不出去啊，没事你们住，我们卖也会提前讲。” 他以为身侧人担心卖了就不能住的问题。 “我如果买，可以吗？” “唉？” 电梯门开了，陈章想着他在开玩笑，挥了挥手道别：“明天再说，你赶紧去休息。” “好。” 沈袭予瞧了眼向下的电梯数，他转身回去。 他出生到现在，收到过无数的惊喜，可从来没有哪一份能与今天的相比。 宁期此地忽相遇，惊喜茫如堕烟雾。 哪里料想到他竟然还能遇见宣昭，甚至与她朝夕相处。 第63章 普通的合租室友 沈袭予暗叹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的考验，他从小到大太过顺遂。 因此才会安排他受爱情的苦，可不曾想他甘之如饴。 他回到屋子，宣昭还立在原地。 沈袭予脚步顿了下，他走过去站在她对面：“我不会住很久。” “聊一聊？” “好。” 方才宣昭不想陈章为难，她才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房东走了，她也不可能矫情到赶人离开，世上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虽然眼前人住不久，但为了避免发生一些没必要的麻烦，还是得提前沟通一下合租的注意事项。 沈袭予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深夜了：“坐下说吧。” “好。” 两人依次落座，宣昭坐在距离较远的小沙发，她克制住打哈欠的冲动：“我希望作为普通的合租室友，我们之间最好做到互不干扰。” 沈袭予将其中的几个字做了默念：“普通的合租室友？” 他笑了下，表情略有些玩味：“好。” 宣昭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爽快，心里顿时暗松了一口气。 还不等她继续说什么，他率先发话：“你住哪间？” 她用手指了指主卧：“那间。” “好，我去整理东西，你先洗漱收拾，早点休息吧，今天太晚了。” 宣昭微微颔首，她站起来进了主卧室。 等客厅没了她的身影，沈袭予轻笑，怎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接着他起身拎着行李箱去了次卧。 直到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宣昭才抱着衣物去了卫生间。 陈章买给女儿的房子是两室两厅一厨一卫，空间面积不是很大，隔音效果自然也差。 洗漱的地方做了干湿分离，恰巧夹在两个卧室之间。 她洗澡的水声能够清晰入耳，沈袭予整理箱子的手一怔，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忙活手头的事情。 宣昭担心自己占用卫生间太久，所以她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 合租的痛处便是时刻要为室友考虑。 她洗漱完直接回了房间，擦发护理，等一切结束躺上床。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 不一会儿，卫生间再次响起了淋浴声，将近凌晨三点，她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就在她烦躁的翻来覆去之时，隔壁的水声停了。 她一点一点从被窝探出脑袋，打开了一侧的台灯，又伸手拿出抽屉的笔记本，趴在床上发起了呆。 她自小喜欢翻山越岭到另一边，那里有一条河叫天河，传言源头来自于天上，所以得了此名。 两岸之间很宽，水清澈见底，宣昭时常一人坐在边上对着向东流淌的河水絮絮叨叨，开心的，难过的，委屈的，她那时候想的很简单。 这条河就是她的倾听者，后来她长大了，喜欢上了写日记。 她也不是每天都去记录，而是想到什么就会写下来，一本接一本，现下手头旁的笔记本已经又换成新的了。 宣昭执笔写下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翌日。 晨光熹微，沈袭予缓缓睁开眼，他伸长胳膊拿起柜子上的手机。 五点四十，他坐起来揉了下肩膀，下床出了卧室。 经过昨夜，台子上摆满了两人的洗漱用品，不分彼此像极了同居中的情侣。 他眨了眨眼，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牙洗脸。 尽管他轻手轻脚，声音很小，依然吵醒了浅眠的宣昭。 她这半夜睡的极不踏实，噩梦循环。 外面关门声响起，她翻身蹭了蹭被子，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沈袭予下楼跑步，四周环境的确不错，他绕着小区跑到第二圈，13栋的楼下放了两袋垃圾。 他不清楚是谁扔的，但八月的天气扔在这，只会变臭招惹来一堆蚊虫。 他走上前俯身捡起，跑步的同时顺便带到了垃圾回收处。 “小伙子这么早。” 垃圾分类的阿姨是个热心肠的人，她接过袋子打招呼。 沈袭予礼貌微笑回她：“阿姨早。” “咋之前没见过你啊。” 小区阿姨的社交能力与村口大妈的八卦能力同样不能小觑。 “我昨天刚搬来。” 她将垃圾拨开放置：“难怪呢，我给你讲啊，小伙子门口有一家早餐店挺不错，等会记得去尝尝。” “好，谢谢阿姨。” 沈袭予挥手再见，他又跑了两圈，脸上的皮肤微微泛红，气息却很稳。 由此可见，这小小的运动量对他不值一提。 他做完拉伸，摸出兜里的湿巾擦了擦手，前往方才阿姨提到的早餐店。 店铺在门口的右侧，有三四个人在排队，他抬脚过去跟在后面。 很快，轮到了他，早餐花样很多，南方北方的都有。 他不知道宣昭喜欢吃什么，思索了一番看向眼前笑眯眯的中年人：“老板，按照你们这里客人常买的套餐给我装两份。” “好勒。” “谢谢。” 他接过东西付了钱，转身往回走，小区内的居民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回到家中，时针刚好停在七，他将手头的袋子放在餐桌，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 刚闭上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停。 一直等他浴室出来也没断过，这时，张布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袭予擦拭着滴水的头发，拿起手机进了卧室才按的接听，他声音压的很低：“喂。” “阿曜，余中找到了。” “这不是好事吗？” 张布没急着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不过死了。” 沈袭予垂眸，他眼底的神色冰冷刺骨，他嗯了一声问：“案发现场在哪？” “我定位发你，你直接过去，我们现在也是往那边赶。” “好。” 挂了电话，他冷笑一声，快速换好衣服拿着手机疾步往外走。 临近门口，他又返回卧室写了便条贴在了餐桌面上。 “早餐记得吃，别浪费，粒粒皆辛苦，觉得欠我人情，改日再还我。” 他已经清楚怎么拿捏宣昭不喜欢欠人情的这点。 沈袭予刚走不久，宣昭的闹钟响了，她九点上班。 往常都会七点半起床，洗漱做早餐出门一条龙。 她拉开卧室门，伸了个懒腰，真舒服。 一缕头发炸了毛，倒让她少了些平日的清冷，增添了几分呆萌。 第64章 公园发现余中尸体 宣昭走出卧室，活动着酸痛的身体，她这一觉没睡好，浑身无力。 正打算去洗漱，余光瞥到餐厅桌上的早点，她放下胳膊迈步过去，顺手拿起便利贴。 沈袭予的字写得极好，笔势雄奇，姿态横生，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 宣昭摸了摸早餐，还是温热的，说明人刚走不久。 她深呼一口气，自上次旅店外偷听到沈袭予对自己有意，她想方设法的躲着他，只希望让他死了这条心。 因为她从未考虑过爱情，她不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宣昭睫毛颤了颤，将便条贴回原位置，转身进了浴室。 住在钟情苑虽说对于普通上班族而言，交通是最大的障碍，然而对于沈袭予这样的人来讲，自然不算什么。 他拦下出租车，看了下张布发来的消息，给师傅报了位置。 “元和公园。” “行。” 走到一半，道路两侧显得异常荒凉，沈袭予收回瞅着窗外的视线。 “师傅，这边没人居住吗？” 师傅透过后视镜瞧了他一眼：“小兄弟外地人吧？” “嗯，过来旅游。” “害，这一片区域以前搞开发，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工厂，也不知弄啥东西，废水里的化学试剂，还有废气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 导致周遭居住的人得了怪病，当时死了挺多人，闹的可厉害了。 后来尽管撤了厂子，但这一块也没人敢住了，渐渐荒废了下来，你现在要去的元和公园，也一样。” 师傅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沈袭予，他听得十分认真。 “多少年前发生的事？” “有四五年了。” …… 后半部分的路程两人基本都在闲聊，拐过弯师傅停下车提醒他：“到了，你如果没什么事早点回去，这里不太干净。” 还不等沈袭予询问，师傅已经加大油门开走了。 见状，他感到失笑不已，师傅只将他送到公园门口。 他瞧着元和公园面积不算小，具体位置张布没讲清楚，正要打电话找人。 陈章走了出来，见到他使劲的招手，沈袭予收起手机上前：“老陈。” “小沈啊，来得正好，许法医马上到，我们一起进去。” 话音刚落，一辆单位车缓缓停下，法医部的人到了。 三人下车，许法医拎着家当走在最前，陈章迎上去，他客气问候：“来了？我带你们过去。” “好。” 几人结队前往目的地，沈袭予侧首看向身旁人：“老陈，死者怎么被发现的？” 老陈叹气，他啧了一声：“报案的人是个流浪汉，据他所说，原本是跑去附近厂子找点金属材料卖钱。 恰巧路过，老远看见河边躺了个人，他吆喝了两声，担心出事，走近了几步一看，谁知死人了，他吓得跑到外面找人打电话报的案。” 沈袭予没吱声，前方就是余中被发现的地方，四处拉满了警戒线。 现场勘查人员，痕检部门人员忙个不停。 许奇加快步伐来到线外，着手准备，等一切就绪，他走了进去。 廖东见到沈袭予，他摘下手套弯腰出来。 “他杀。” 张布三人也赶到了，何胥朝里望了望：“确实是余中吗？” “嗯，派出所民警已经核实过了。”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沈袭予没吱声，他走到一旁拿了手脚套等用品穿好，猫腰钻了进去。 他率先瞅了眼死者，许法医正在对尸表进行检验。 为了不打扰他，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其它方面。 作案人与受害人共同出现在案发现场，在特定的时间段，他们肯定都会在现场活动。 那么作案人一定会留下痕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物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出了现场，除了廖东，其余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去做调查访问了，怎么样？” 沈袭予脑子里还在串联相关信息，他将简单的说了出来：“没有明显的打斗、抗争痕迹，至于别的等技术部门与法医的结果出来。” 廖东点头：“晚点开个讨论会，赵局刚才打电话气坏了。” 或许是赵旺生说了什么，他罕见的咧嘴笑了下。 “廖组长应该多笑笑，挺帅的。” 沈袭予蹲下身子解鞋套，廖东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用得着你说。 中午，二人回到市局，何胥与关欣等在会议室。 赵旺生也在，他拉着脸坐在上位，时不时端起茶杯喝一口，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压下他内心的怒火。 门被推开，沈袭予与廖东前后脚进来。 “赵局。” “赵局。” 两人异口同声，赵旺生放下杯子：“坐。” 见他们落座，他也没想等其余两位，直接发话：“又一人遇害，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你们很难，但我们如果不早点抓到凶手，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他说完看向专案组的正副组长，廖东点头。 见此赵旺生接着继续：“从现在起算，给你们七天时间，一周内破不了案，你们也就别干了，全部滚蛋。” “是。” …… 交代完毕，赵旺生端着茶杯离开，何胥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我要宰了他。” 关欣为了活跃气氛，调侃他：“宰了赵局。” 此话一出，吓得懒骨头的何胥立马坐直身子摆手解释：“凶手，凶手。” 廖东打断他们：“行了，先安排下工作，吴蓝交给你们，余中的一些信息老陈和张布负责。” “好。” 关欣瞄了下沈袭予，看不清他在纸上写什么。 何胥活动着手腕，一脸阴狠：“我们走。” 关欣颔首，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分得清轻重缓急。 见他们出去，廖东敲了敲桌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袭予抬起头，手里把玩着圆珠笔：“王诚的案子余中帮凶手做了掩盖，何胥昨日说余中的同事曾提起过他的老乡，在这个节骨眼，不得不怀疑。” “可以做并案调查。” “嗯，还有就是……” 刚蹦出几个字，门被推开，dna实验室的人拿着报告进来。 第65章 莱克美容院吴蓝 廖东和沈袭予同时回头，前者接过报告翻了翻：“结果出来了？” 来人一脸无奈，她摇头解释：“还没，死者衣服上采到多个指纹，正在进行比对。” “那这个是？”廖东晃了下手里的东西。 还不等她回答，又有人进来，这次是陈章与张布。 “余中的个人信息以及家属情况都在这了，至于报案者正在讯问室。” 张布走得太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沈袭予将自己的一次性杯子推给他：“倒好就晾着，还没动，喝口水缓一缓。” “动了也不嫌弃。”说完他端起一饮而尽，总算舒服了。 陈章擦着汗，手扑腾个不停，这天实在太热了。 “余中的亲人只剩一个姐姐，嫁到金城郊区的十里村，已经派人去查了。” 提到讯问，沈袭予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侧首问身旁人：“陈怀呢？” 廖东淡淡回他：“还在。” “马上48小时了，没证据咱只能放了。” “没办法。” 沈袭予没吱声，他们的确没查到相关证据，再拘下去不符合法律规定。 张布重新接了两杯水，新的放到他手边：“阿曜，是不是很乱？” “嗯？” 沈袭予思绪被他的话扰乱，一时之间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四名死者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让人抓不到关键点。” 他叹了口气，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廖东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讨论：“没有，按照之前沈副组长的分析，管坤与魏正定是做了什么，让凶手一直怀恨在心，假设他们合谋做的同一件事。。。” 他起身拉过白板提笔画了画，把自己的想法梳理出来。 “王诚与管坤之前在同一所小学共事，看似普通的同事关系，如果王诚在这件事上属于共犯，也不是不能解释，毕竟他死的时间太过于巧合，余中被杀的原因，他清楚凶手是谁，为了保全自己，凶手不得不将他灭口。” 陈章盯着他画的图，思索了一下开口：“之前小沈在魏正家找到的纸条，上面写了十年前，我认为这属于一个突破点。” 沈袭予微微颔首，余中的死或许会是他们破案过程的转折点。 他划下纸上多余的信息：“这么推测的话，那他们三人定是有共通点。” “是这个道理。” “第三实验小学。”他声音很低，就像是自言自语。 张布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廖东扫视一圈，他将白板放回之前位置：“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揣测，我们也不能先入为主。” “是，组长。” “没错。” …… 美容院办公室。 女人靠进座椅把玩着自己的美甲，时不时望一眼监控下的二人。 ”老板，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早。” “没事，让他们等你。” 关欣与何胥已经在待客室快一个半小时了。 “你先坐着。” “你干嘛去？”何胥一脸不解。 “美容院可是女人的天堂，吴老板既然还没回来，我先去做个美容了解，最近熬夜人都老了。”关欣背对监控，朝着眼前人挤眉弄眼。 “我们是来讨债的，你别主次不分。” “多大的事，女人的钱就是用来美容的。” 何胥站起身满是不耐烦：“那我去趟卫生间，你快点。” 关欣比了个ok手势，她拍了拍座椅扶手，站起来走了出去。 见状，吴蓝拿起内线吩咐自己的助理：“去，陪她逛逛，薅她点钱。” “是，老板。” 关欣望着走廊尽头暗自观察的人，冷笑一声。 “有人吗？” “来了来了。”助理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她边回应着边疾步而来。 “姑娘，快看看我的脸，该怎么保养才好？” “你皮肤挺好的，要不去那边，我介绍一些我们的保养产品给你听。” “可以可以。” 关欣笑眯眯地跟着她往后走，路过一间办公室，她故作讶异：“哎呀，这儿是你们老板的办公室，真大。” “可不是。” 助理轻蔑的斜了她一眼，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廖东以防打草惊蛇，昨日来找吴蓝时，只说魏正借了他们的钱，还不上可以找莱克美容院吴老板，她会替他还。 当助理报给吴蓝时，她找了出差的借口，殊不知她一直藏在办公室的休息间。 毕竟自从魏正出事后，已经来过两拨讨债的人了。 关欣自然没错过助理眼底的神色，她又继续演戏：“唉，我最近因为钱的事情闹心的睡不着，皮肤松垮了许多。” “你辛苦了，辛苦了。” “不苦，你们老板把钱还了我这不就没事了，魏正写得欠条啥的我们都有，而且我来之前专门跑了趟税务局，我家亲戚在里面上班，对了，也不知道你们美容院的税有没有按时交。” 她半玩笑半威胁的话让身边人僵了僵，助理停下脚步：“到了，你先进去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行行行。” 关欣大方的摆手，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扯了下嘴角。 小样儿，还敢给老娘使绊子。 助理见人进去，转身去了吴蓝的办公室。 “老板。。。”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 “好。” 关欣翻了翻摆放的样品，没一个真货，真丧良心，得让相关部门好好查一查。 “关女士，你这边坐。”助理端着咖啡进来。 “你们老板到底啥时候回来？人等着用钱呢，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关欣面带怒气，坐下翘起二郎腿，还真像个讨债的流氓。 助理连忙安抚她：“巧了，方才我们老板打了电话，说她很快就到。” “行。” 关欣开始玩手机，她垂眸盯着屏幕，手指点的飞快。 助理伸长脖子想要偷窥，可惜她看到了一片黑，二百块钱的防窥膜不是吹的。 关欣刚给何胥发完消息，吴蓝推门而入，她笑着解释：“出差走得远，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 “没事，吴老板生意大，我们理解。” “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免贵姓关，那位姓何。”关欣抬起下巴，朝着门口方向扬了扬。 何胥进来，他长得乖巧又白净，给人感觉就是个未成年。 “关小姐，何先生，不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吴蓝的语气很客气，何胥笑了下，他摸出口袋的证件以及文书打开，反手拿起方便她看。 “警察，现在怀疑你涉嫌故意犯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66章 程潇的死皮赖脸 吴蓝脸色顿变，警察怎么会找上她？很快，她稳了稳心神，重新恢复笑脸。 “两位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关欣不吃假惺惺的那套：“有没有误会跟我们回去不就知道了。” “不是，警官你看我做生意本本分分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胥蹙眉打断：“你是想带着银手镯走？还是自己就这样走？” 吴蓝抿了抿唇，她对着助理使了个眼色，随后跟着关欣往外走。 临近出门，关欣直接嘱咐何胥：“让廖组长安排人查一查这个美容院。” 闻言，吴蓝表情略微带着些扭曲，她讪笑一声：“这不用了吧，我配合你们工作。” “你的美容院有问题？” “怎么可能。”她极力否认，声音都起了变化。 何胥冷哼：“既然没问题，也不怕查，上车。” “……” 吴蓝知道这次她摊上了大事，她只希望那个人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不知何时，冷色调的云层布满天空，无可预料的遮住了晴空万里的蓝天。 “总算忙完了，房子你还租吗？”陈雪拿着租房合同过来，她没急着去签，而是先征求宣昭的意见。 “租的。”宣昭放下手里的笔，转头回她。 “行，你瞧瞧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商量着改一改。” “好。” 陈雪将手里的合同递给她：“你先看，我去趟发行部。” “你去吧，不着急。”宣昭微笑接过。 她是金城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硕连读。 去年毕业进了金城人民出版社工作，基本在入职一个月后，因为能力优越，逐渐开始负责文史方面的图书编辑，后来因为程潇申请的调岗，她又转为文艺类。 陈雪的岗位是校对，比她入职早不了多少，她们都属于合同外编。 宣昭瞧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下班，她细心检查着今日工作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半晌后，她深呼一口气，刚上班那会，她经常犯一些低级性错误。 “看完了？”陈雪拉来不远处的椅子坐向她旁边。 “还没。” “没事，你慢慢看。” “不用看了，直接签吧。”宣昭心里有数，她打开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写上自己的名字。 两份全部签好，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给陈雪。 “我先说好啊，到时候你再发现被我坑了，你可别怪我，是你自己不看合同的。”陈雪调侃，惹得她抿嘴轻笑。 这一幕被路过的程潇瞅见，他脚步顿了顿，拐了个弯直奔而来。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陈雪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一向很讨厌这人，典型的斯文败类。 “我们能有什么事。” 宣昭没吱声，她收起脸上的笑：“程主编。” 程潇瞥见合同上的租房二字，他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搬家？” 签完字，陈雪把其中一份推给宣昭，一脸无语：“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什么问。” 程潇一阵尴尬，更多的是陈雪落他面子后的难堪。 宣昭没理会，她将合同装进包里：“下班了。” 陈雪啊了一声，立马站起身拿着东西往外跑：“宣昭，我还有事先走了哈，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 “好。” 等没了人影，程潇靠向办公桌垂头盯着眼前收拾东西的人。 五点十五了，办公室的人已经走完了。 宣昭整理好一切，她不禁疑惑：“程主编还有事吗？” “一起去吃个饭？” “谢谢，我等会还有别的事。”她婉言拒绝，程潇也不生气。 他没直接离开，反而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上次我请你和你妹妹吃了饭。” 言外之意，这次轮到你了，别不给面子。 宣昭叹气，她忽然有点想骂人，但她的涵养不允许她这么做。 “程主编，虽然接下来的话不礼貌，但我还是要说，人之所以能够和平相处，是因为大家都讲道理。” 程潇没想到一句话惹的宣昭发了脾气：“你在生气？” 宣昭头疼，她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程主编，没有人能让我情绪失控。”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谢谢。”宣昭面不改色，语气很平淡。 程潇把宣昭当成了以往那些贪图他钱财的女人，她们识时务。 他扯了下领带，走近了几步：“宣昭，不瞒你说，我看上了你这个人，如果你跟了我。。。” 两人靠的稍微近了些，恰巧忘记东西的同事返回，见到此幅画面，她摸出手机悄悄拍了照。 宣昭连忙退后，与他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程主编，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 程潇还没说完就被截了话茬：“我能站在这里和你沟通，已经给了你很大的尊重，现在我没兴趣听你继续说下去，麻烦让一让，我要走了。” 对此，他彻底冷下了脸，觉得宣昭不识好歹，她难道不应该荣幸？ 有些人就是这样，普通但自信。 宣昭绕开他，挎着包准备离开，程潇哪能让她如愿。 伸手直接拽住她的手腕，他半年的耐心在此刻终于耗光。 宣昭微微抬眸瞥了眼摄像头，思考着要不要动手。 “宣昭。”陈雪插着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喊了声。 程潇松开，宣昭活动了下手腕：“程主编，请自重。” 话音落下，她走到陈雪跟前，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你怎么回来了？” “大群有人发了你和程潇站很近的照片，我不放心。” “谢谢。” “不客气。” 而陈雪提起的大群，此时显得异常热闹，大家纷纷被照片炸出了水面。 “程潇和宣昭？这两人是情侣？” “深藏不露啊。” “谁知道啥情况？求科普一下。” “有一腿？” …… 人类的多样性的确不可小觑，有的言语之间纯粹好奇，有的越说越难听。 就在众人议论不休之时，当事人程潇回了一条：“与我无关，宣昭勾引。” 第67章 吴蓝招供给线索 此话一出，群里近三百号的同事皆是惊讶不已。 “不是吧？宣昭不是那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女的不是很熟悉，但程潇不像那种人。” “呵呵，话都让你们说了呗。” …… 程潇为了维护自身形象，从不对出版社的女人出手。 因此在众多同事眼中，他是个斯文的老好人。 也只有陈雪知晓他的真实面目，她曾经不止一次瞧见过他带着不同的女人去酒店。 车内，宣昭面色十分平静，好像群里的讨论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陈雪盯着一条条污蔑的消息气愤不已，她深知这个世界对女生的一些莫须有恶意。 “宣昭，你别生气，他们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才会胡说八道。” 看见陈雪焦急又小心的表情，她心中一暖：“我真的没事，谢谢你。”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难受的话你不需要忍着。” 她不放心又问了一遍，宣昭摇头轻笑：“我很确定，别担心。” 陈雪松了口气，她启动车子：“我送你回去。”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你有事快去忙，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的事不着急，对了，和男的合租你适应吗？” 宣昭没料到她会忽然转移话题，她愣了下：“还好，他也住不久。” “那就好。” …… 差不多半个小时，陈雪将车停在钟情苑门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走一走权当锻炼减肥。” “好办法。” 宣昭含笑应声，等她下车，陈雪挥了挥手驱车离开。 直到车子消失，她才转身往小区走，可能有些走神，她一不小心碰到了路人。 “对不起。” “姑娘走路要小心些啊。” “抱歉。” 老奶奶没计较，望着老人手里的各种蔬菜瓜果，宣昭思忖了几秒，转弯去了超市。 市局讯问室。 吴蓝坐在里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被带来公安局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 监控房陈章与关欣准备着，两人审讯经验丰富又老道，等会自然由他们进去。 沈袭予推开门，张布跟在身后唉声叹气：“陈怀的情况，昨日其他同事去雇主家核实过了，没有问题，阿曜你会不会想多了？”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推测。” “好吧，那现在陈怀放回去了，怎么办？” “等。” 张布疑惑了：“等什么？” 谁知沈袭予不再理他，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陈章对二人点了下头，端起他标志性的杯子：“我们进去。” “好。” 此时，吴蓝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开门声响起，有人拿着东西进来，依次坐在对面。 关欣拔掉笔帽开始做记录：“你和魏正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 吴蓝的否认让陈章挑了挑眉：“是吗？你可以否认，也可以保持沉默，这是你的权利。 但从此刻起，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属实一切好说，如若与我们查到的不符，所有后果皆由你自己承担。”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示意证据面前别想着说谎蒙混，他们全部掌握在手。 吴蓝顿时心慌了起来，难道警察都知道了？ “说，你与魏正什么关系？” 她握紧了手回答：“男女朋友。” “魏正出事当天你在哪？” “我在…在家。”吴蓝犯起了结巴，陈章与关欣对视一眼。 后者使劲拍了下桌子，声音提高了许多：“我劝你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你当日就与魏正待在一起。” 吴蓝紧张的发抖，她记得那人说过如果警方查到她，让她死活别承认，因为他们找不到证据。 “我真的在家。” “那你在家做什么？” “我我…我很困就睡觉了。”她垂下头不敢直视前方。 关欣冷着脸起身走近：“吴女士，说谎虽然没入法条，但故意杀人罪在刑法规定中可是要判死刑的。” 吴蓝吓得一个哆嗦，关欣站在一旁瞧得仔细，就这心理素质还敢抱着侥幸的念头违法。 “魏正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杀人。”她白着脸替自己辩解。 陈章喝了口茶，唱起白脸：“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你不说清楚，我们也没法帮你，而且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事情的矛头可全都指向你。” “什么意思？” 关欣环着手，一脸轻蔑：“你难道不想一下为什么我们会查到你？又为什么我们会认定你是杀害魏正的凶手？” 陈章叹了口气，语气带有不忍：“吴女士，你说自己没杀人却又拿不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警方办案讲这些实质性的东西，而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得要求我们相信你，世上没这样的道理。” 吴蓝现下脑子里全是关欣方才的话，对啊？为什么会是自己？ “行了，不用审了，看样子她也没什么可交代的，直接递交检察院吧。” 关欣走到桌边，动手收拾起桌面，陈章不停地叹息。 “吴女士，面前这些如果提交到检察院，那接下来的便是法院判决，到时候你就算想说也没了机会。” 话音落下，两人拿好东西准备出去，就在这时，吴蓝拦下了他们。 “我说。” 关欣眨了下眼，很快，她又拉起脸，变脸之快简直像是专门进修过。 陈章重新回到座位，他特意叮嘱：“还是那句话，你所说的一切都将呈堂证供。” “我知道。” 关欣望她一眼：“说说魏正出事那日你在哪？” “魏正是我打电话叫到外面的，他原本在家睡觉。。。” 监控房内，廖东走了进来，他隔着玻璃望了一眼：“招了？” “嗯，实在没想到这么容易。”张布不可置信的摸着下巴。 这次审讯也太简单了，廖东不置可否。 “吴蓝出生在沙州市的一个农村，她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导致她没上过学，十六岁外出打工，也不知道去了哪，自此与家里断了联系，她父母以为她死在了外面，也不再与人提起，后来她开着车回了村里，扔给父母十万块钱，想要断绝关系，当时吴蓝弟弟到了娶亲的年纪，这十万简直雪中送炭，她父母二话不说直接答应。” 第68章 新的嫌疑人出现 沈袭予没接话，张布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之后呢？” “我们查到她的美容院八年前就有了，只不过当时没这么大规模。” 张布还想再问，何胥推门进来，他拿着dna实验室的书面报告。 “有结果了。” 闻言，三人齐齐围了上去，廖东接过打开仔细翻看着。 “死者衣领处提取到的女性指纹经过比对，她的身份信息现已确认，蒙薇薇，王诚的情人，29岁，居住在城关区湘江路738号。” 廖东当机立断下了命令：“查她所在位置，带回局里问话。” “是。” 张布与何胥刚离开，法医那边也有了新情况。 “走吧，这里交给老陈，我们出去。” “嗯。” 廖东和沈袭予前脚刚回到专案组的会议室，许奇后脚跟了进来，他推下眼镜：“就你们？” 廖东没抬头，他正在白板上写东西：“嗯，其余人都有任务。” 谁也没想到，许奇突如其来整了句冷幽默：“所以你俩背着大家偷懒。” 沈袭予被逗笑，他挑眉：“忙里偷闲。” “我也偷会闲，顺便给你们说说鉴定结果。” 许奇拉开手边的椅子坐下，将另一份报告推到中间。 “死亡原因机械性损伤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死者的胸口创伤创缘整齐，创角尖锐，创内无组织间桥，外出血明显，但创口小，创道深，内脏损伤较重，因此我们认定死者伤口为刺伤，至于凶器还得进一步排查。 另外死者尸体与衣服上血的流注方向比较明显，他是站立时被凶手刺伤，我们根据他身体的尸僵程度以及尸斑位置、尸温变化，结合周遭的环境判断，尸体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死亡时间已有2-3天。 再者凶手或许对人体结构和一些锐器比较了解。” 沈袭予聚精会神地听着，见许奇说完，他食指点了点其中一张现场照片：“他的衣着很整洁，不像是自然倒地。” 廖东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余中与管坤他们一样？也被整理过？”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许奇没跟进过此案，也和他们搭不上话。 “行了，我去忙了，后续如果有新发现，我会及时通知你们。” “好，辛苦。” 目送许奇出门，沈袭予继续方才的讨论：“老陈他们查到的死者信息显示，余中生前嗜赌成性，他欠了很大一笔钱，以他的工薪收入，压根没法还掉这笔高利贷，然而就在王诚出事的前几日，他的账户多出了二十万的境外汇款。” 廖东颔首，他接着话茬说下去：“他与凶手之间的联系，我们目前能想到的只有王诚的死，或许二十万是要求他篡改监控的定金，事成之后，凶手答应补他后续尾款，所以他下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奔约定的地方。” “没错，他急需这笔钱，可让他没想到凶手不仅没给钱，还要了他的命。” “方才许法医提到的最后一句，结合起来，要做到对人体结构以及锐器的了解，我先想到了医生，但你也说过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好，有过简单学习。” 沈袭予起身接了两杯水，其中一杯端给身旁人：“嗯，不止医生，像我们也可以，凶手是预谋犯罪，如果他通过网络视频的科普加以学习，一样能办到，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案例。” 廖东双手接过道谢：“谢谢，这么说没有定向人群了。” 沈袭予没吱声，两人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 不多时，吴蓝的审讯结束了，陈章拿着笔录迈步而来，他满脸笑意。 看来有所收获啊，关欣随手关上门。 “现在请我们的关欣同志将这次的讯问结果做出汇报，大家掌声欢迎。” 沈袭予二人很给陈章面子，皆是拍手鼓掌。 苦中作乐的耍宝时间转瞬即逝，关欣顿时严肃了起来：“根据吴蓝交代，8月6日傍晚七点，她给魏正打电话让到家吃饭，九点左右，魏正到了她家，当时魏正已经有几分醉意，他的心情看起来明显不好，具体原因吴蓝表示她并不知晓。 直到饭桌上魏正又喝了些酒，开始说起胡话，什么都是报应，什么十年过去了人家来索命了。 她听着没当回事，差不多十一点半，魏正说他要走了，吴蓝问他去哪，他说第三实验小学。 平日里都有司机接送，因此吴蓝没拦着，她送魏正到门口，那天不知怎么，她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结果瞧见一个男人将他装进后备箱。 那人体型又高又瘦，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吴蓝说她发现不是魏正的司机时，她吓坏了准备逃跑，结果自己手机响了，接着她被发现，男人绑了她，蒙好她眼睛，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屋子。” 廖东蹙眉：“继续。” 陈章嘿嘿一笑：“别急，让小关喝口水润润嗓子，我来说，凶手替她解开绳子眼罩，站在一旁持刀示意她绑了魏正，并让她勒死他。 吴蓝说她不敢，但凶手威胁二者只能活一，为了保命她不得不照做，谁知刚绑好魏正，他猛然睁眼，吴蓝被吓得瘫软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凶手杀了魏正。” “凶手长相她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还有屋子什么样的？” 沈袭予出声询问，如果吴蓝所说不假，那这间屋子定是第一案发现场。 关欣看了他一眼摇头：“至于凶手长相，吴蓝说没看到，但注意到了他的手腕有很严重的伤疤，至于屋子，她说有桌椅拖把桶子什么的，像仓库，她就知道这么多，进去被蒙着眼，甚至耳朵也堵着。” 廖东手机有短信进来，他淡淡一瞥不作理会：“吴蓝是怎么逃出来的？” “凶手再三确认魏正死后，他哑着嗓子警告吴蓝，两人如今一根绳的蚂蚱，如果想要活命，最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警方找不到证据，说完她被打晕，等她醒来已经躺在魏正家的床上，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第69章 蒙薇薇承认自己杀人 沈袭予若有所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暂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吴蓝招供的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挑不出丁点毛病。 关欣看出他的疑惑：“阿曜，你是觉得吴蓝在说谎？” “不知道，有人去核实了吗？” 陈章点头：“去了，还有吴蓝的美容院也一并去查了。” “嗯。” 廖东拍了拍手，将现有的证据按顺序摆放好。 “我们现在梳理一番，下一步的行动也就清晰明了了。” “好。” “行，没问题。” 沈袭予拔掉笔帽，他在纸上随手画着，见状，廖东让他率先开始。 他也没推辞，抬头扫视一圈，缓缓开口：“一、查证吴蓝供词的真实性，二、讯问蒙薇薇，三、走访调查第三实验小学，四、继续其他证据的搜寻。” 陈章摸着下巴，一脸赞同：“嗯，依照目前情况看只能这样。” 廖东没意见，他把玩着手中的笔：“第三实验小学？” 沈袭予嗯了一声：“我明天去一趟那边。” “好。” 陈章连忙放下送到嘴边的茶杯，自告奋勇：“小沈，我和你一起去。” “可以。” 这一下关欣即将要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原本她想跟着一起去。 虽然知道沈袭予有喜欢的人了，但她坚信两人之间走不远，宣昭对沈袭予无意是一方面，再者则是工作，她不认为柔弱的宣昭能给到沈袭予帮助。 而且她与沈袭予的朝夕相处，总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好，她是不会放弃的。 这仿佛是大多数人的通病，明知结果不尽人意，仍要找借口自我说服，不撞疼脑袋绝不回头。 “关欣？” 她回过神：“嗯？怎么了？” 陈章一阵好笑：“问你要吃什么？咱廖组长请客。” “我刚刚在想案情，没听到。”关欣赶紧找借口搪塞过去，生怕他追问到底。 “瞧瞧，我们小关多敬业。” 该说不说，会议室的氛围此刻松快了不少，陈章是个老顽皮，他笑眯眯地调侃沈袭予：“小沈啊。” “你说。”沈袭予瞧着面前摆放的一堆照片，头也不抬地回他。 “那个漂亮阿飘你认识？我昨日就发现你神色不对，相好的？” 陈章站在对面，靠着桌子一脸八卦，闻言，沈袭予拿照片的手顿了下，他眨了眨眼，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我当时表现的很明显吗？还有她名字叫宣昭，别阿飘阿飘的乱叫。” “哈？” “怎么了？” “你眼睛都恨不得粘在人家身上，莫非她就是你心仪的姑娘？” “嗯。”沈袭予神情愉快，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宣昭的喜欢。 陈章讶异不已，就连廖东也停下手头的活侧首看他，反观旁边的关欣，她抿紧了唇瓣，垂下眼眸。 “加油。”廖东给出了自己最大限度的鼓励。 沈袭予失笑，正当他们玩闹的时候，何胥回来了，他深呼一口气，摆出有请的手势。 “同志们，移步呗。” 众人面面相觑，他又重复了一遍：“张布已经开始了。” “走吧。” 讯问室。 蒙薇薇面色平静，她抬眸看了眼张布：“警官，可以问了吗？” 张布蹙眉，一副痞里痞气的流氓模样：“赶时间？” “是的。” 话音落下，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个人信息。” “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了吗？”她语气很淡定，就像平日里与人讨论日常一般。 张布轻嗤：“为什么杀余中？” “杀人需要理由吗？” 沈袭予刚拿起耳机，就听到她说的话，廖东自然也听见了，他有些难以置信，这么没人性的话竟出自一个女人口中。 还不等张布询问，她又接着继续：“余中是我杀的，如果非要理由，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他拦了我的路。” 张布冷笑：“所以说王诚也是你杀的？” 只见她轻轻点了下头：“是我，管坤也是。” 监控房的几人全部拉下脸，陈章气的发抖：“简直死不足惜。” 沈袭予面不改色，他出声提醒：“她是故意这么说。” “我进去。”关欣征求廖东的同意。 “让沈副组长先进，等会你去换张布。” “嗯。”沈袭予颔首，他转身往门口走。 张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握了握拳，压下心底的怒气。 “我全部承认了。” 门被推开，沈袭予绕过张布，顺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你承认什么？” 蒙薇薇将上一句又说了一遍，沈袭予紧盯着她：“说说经过，你是怎么做到杀人并转移尸体的？” “我用刀捅死的管坤，之后搬上我的车扔到了郊外，王诚是被我烧死的，我是他的情人，他对我的话自然不怀疑，杀他易如反掌，余中也是我用刀刺死的。” 她回视着沈袭予，没有一点做错事的悔改之意。 “是吗？你看起来不像有拖动一个男人的力气，你捅了管坤多少刀？” “二十多刀。” 沈袭予没接话，他轻笑出声：“魏正呢？” “不是我杀的。” 蒙薇薇否认的速度极快，见此，沈袭予的眼神闪了闪。 “虽然警方想抓到凶手，但我们也不会病急乱投医，你说的我一句都不信。” 说完他站起身与张布说话：“走吧，不用审了。” “等一下，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瞧着略微急眼的蒙薇薇，沈袭予淡淡回她：“为什么要信你？就凭你随便说一说？” “是我杀了他们，我帮他们整理好衣服，摆好的姿势。” 沈袭予停下，张布没有，耳麦里廖东的声音响起，让关欣替换他审讯。 “管坤身中四十多刀，王诚是死后焚尸。” 蒙薇薇想得太过简单，她以为只要她承认了杀人就可以。 她低声重复：“人是我杀的，的确是我杀的。” 沈袭予坐回之前位置，轻敲着桌面：“重复效应的确能够让我们的认知行为与思维得到加强，你在说服自己的同时也在试图说服我们，只可惜我们掌握的证据远比你想的要多。” 第70章 我对她一见倾心 这时，关欣拿着文件进来，她递给沈袭予，低头与他窃窃私语：“廖组长让我配合你。” “嗯。” …… 二人假装沟通了好一会，蒙薇薇时不时瞧他们一眼，心生好奇。 沈袭予微扬下巴，示意关欣坐下。 “好奇我们讲了什么？” “不好奇。” 沈袭予也不在意，他伸手拿起方才刚放在桌面的文件晃了晃。 “你和他什么关系？” 蒙薇薇的神情起了细微变化，转瞬即逝：“我和王诚是情人。” 最了解女人的莫过于女人，关欣叹了口气：“你替他顶罪又有什么用，警方现下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信息，抓他迟早的事，躲不过的。” “什么顶罪不顶罪，我还没大方到那个程度。”蒙薇薇不屑撇嘴。 “既然如此，那来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当然是看他们不顺眼。” 沈袭予没吱声，眼前的女人又换了一种方法逃避他们的讯问。 关欣被她的态度刺激到，顿时来了气：“我看你不顺眼，可以杀了你吗？” “可以，你来啊。” 以往刑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心理变化都十分迅速，他们防御、试探摸底、对抗相持，反复动摇……等等。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要为自己所做之事负相关的法律责任。 所以沈袭予一点也不着急，他动了动身子，坐直看向蒙薇薇。 “你不想说那我替你说吧，因为十年前第三实验小学发生的那件事，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蒙薇薇瞳孔一缩，她可以忽略这个女警察，可她却不能不顾眼前的男警察。 “你既然不想说我们也不会逼供，你有权保持沉默，至于真正凶手，警方早做了布控。” 说完沈袭予也不多留，直接出了审讯室，关欣嗤笑一声，空旷的房间清晰可见，好似在嘲讽蒙薇薇的愚蠢。 一瞬间，四周安静下来，蒙薇薇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她心中不停的祷告：“希望他能好好的。” 二人回到监控房，廖东对他们招了下手：“辛苦，饭送到了，先去休息一会。” “谢谢。” 沈袭予侧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1:17。 他们还是早晨对付了几口包子，接下来又是讨论又是审讯，没想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张布陈章已经被廖东安排出去吃饭了，时间再紧张，也不能因此累垮了身体。 沈袭予回到会议室，一推门，饭香味钻入他的呼吸道，他胃不受控制的叫了声。 “阿曜，快来吃饭。”张布听到动静，回头喊他。 “好。” 沈袭予刚落座，何胥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按了扬声：“怎么样？” “美容院有查到吴蓝偷税漏税的迹象，而且我们从她办公室的休息间，找到了一张五年前的汇款单，收款人是管坤。” “数目呢？” “三十万。” 陈章两手一握，与魏正纸条的数字对上了。 那边又给了个重磅消息：“我们方才搜到一份合同，魏正公司的注册资金是管坤和王诚给的钱。” “好的，辛苦。” “客气，有任何情况我及时通知你。” “行。” 电话挂断，陈章不停地吧唧嘴：“乖乖，管坤几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凶手为了杀他们忍耐十年。” 何胥摊手：“我也想知道。” 关欣接了话：“杀父之仇？” “瞎说。” “学校？难道是孩子？” 沈袭予默默吃着饭，吴蓝声称杀魏正的另有其人，蒙薇薇提到自己帮死者整理的衣服，摆好的姿势。 这说明她对凶手所做之事全部知情，或许余中衣领的指纹是她故意留的，目的便是为了顶下所有罪名。 既然这样，她又为何否认魏正的死与她无关，若真是凶手所为，蒙薇应当承认才对，毕竟多一个少一个对她而言，没什么太大区别。 除非杀魏正的不是蒙薇薇想顶替的那个人，想到这，沈袭予放下筷子：“吴蓝的家里去搜了吗？” “还没，搜查令刚下来。” 沈袭予将擦完嘴的纸扔进垃圾桶：“廖组长呢？” “还在讯问室。” “好，我去找他。” 五分钟左右，他再次回到会议室：“张布、关欣你们两跟我去吴蓝家。” “好。” 刚下楼，一股闷热的空气扑鼻而来，张布难受的皱眉。 “看这样子是要下雨啊？” “下个雨你都要说，你职业是话家？” 张布不干了，他瞪大眼：“我说关欣你是不是嗑了药？怎么逮着我就怼？” “我乐意，要你管。” “瞅瞅你那损色，活该你没人要。” 张布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关欣脸色僵了僵，她余光瞄了下沈袭予，只见他事不关己，闲庭信步的走在旁边。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哼。” 市局给他们配了代步车，张布开车，沈袭予坐在副驾驶。 三人出发前往吴蓝家，晚间往来的车辆熙熙攘攘，街道两侧的霓虹灯不停地变化着色彩。 张布拐过弯，状似无意间提起：“阿曜，老陈说你和喜欢的人同居了？真的假的？” 关欣原本在闭目养神，闻声，她猛然睁眼，满脸震惊。 沈袭予睫毛颤了下，他无奈老陈的大嘴巴：“嗯。” “卧槽，我酸了。” 张布觉得老天有些过分偏爱沈袭予，给了他尊贵身世，耀眼容貌，温润性格。 如今又给了他心仪之人，好巧不巧住进了一屋，也太不公平了吧。 关欣罕见的没吱声，路程有些远，沈袭予的回应让张布彻底打开了话匣。 “阿曜，你们怎么认识的？”谁说只有女人八卦，男人也不遑多让。 只要提起宣昭，沈袭予所有的清冷与孤傲尽卸，眸底宛如星河入目，美艳绝伦。 “她去江南旅游。” “然后你问她要的微信？还是她找你？” 沈袭予唇角微勾，为此他可是下了功夫。 “我找她。” “所以你们聊着聊着就有了感情？” “没有，我对她一见倾心。” 张布简直好奇的不得了，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让阿曜一见钟情。 “阿曜，你丫的肯定是见色起意。” 沈袭予淡淡瞥他：“知道什么是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沦陷吗？万年老光棍。” 张布抗议：“说的好像你不是光棍一样。”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的语气充满了骄傲。 第71章 阿曜送昭昭生日祝福 “切。”张布表示很不屑，有什么可得瑟的，他迟早也会遇见喜欢的人。 后半段路程，谁也没有再说话，张布瞧着沿途车辆越来越少，他加快了速度。 不到一会儿，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金水居属于金城稍微高档些的住宅，每一栋楼都配有专业管家。 沈袭予和关欣等在一旁打量着四周，张布停好车过来。 “走吧。” “何胥说这小区价格不便宜，看来吴蓝还是赚到很多钱啊。” “你羡慕嫉妒？” “关欣你脑子进水了？” “进你了。” …… 入口处，他们被保安拦下：“外来人员吗？” 张布挑眉，保安的眼睛这么毒辣吗？他们穿的不差，就不能是小区的业主？ 他想着也就讲了出来：“业主。” 保安隔着栅栏蹙眉：“我之前没见过你们，外来人得登记。” “行吧。” 依次登记结束，保安给他们开了最侧边的人行通道。 吴蓝的住所在3号楼，进门往右一拐就到。 来到楼下，张布左右瞧了瞧：“我们好像没钥匙。”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西服的年轻男人迈步过来，他礼貌询问：“你们好，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毕竟这么晚，突然出现三个陌生人在这东张西望，很难不让人乱想。 沈袭予颔首，他望着眼前人的打扮，心思微动。 “你好，怎么称呼？” “你好，我姓章。” 张布乐了，他上前拍了下男人肩膀：“五百年咱是一家人啊。” 管家尴尬一笑也不吱声，他还暂时不清楚三人到此的目的，如果是坏人，他得小心应付。 “你是管家？负责此栋楼？” “是的。” “吴蓝认识吗？” “认识，702的业主。” 沈袭予对着张布使眼色，后者意会，他掏出证件与相关文书：“吴蓝涉嫌故意犯罪，现已拘捕，警方依法搜查她的住所，现需要你帮我们开下她的家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管家愣了下，他们的职业素养不允许私自打听业主的事，尽管他内心充满好奇。 “好，你们在电梯旁稍等，我去拿钥匙。” “嗯。” 为了居民安全，金水居进出都需刷卡，五分钟左右，管家再次回来。 他点了下旁边按钮，电梯开了：“请进。” “谢谢。” 叮—— 七楼，四人先后出来，管家打开门锁，侧身站在一旁等待。 沈袭予和关欣穿戴好手、鞋套，张布没动，等两人进去。 他笑眯眯地转头看向管家：“家人，咱俩聊聊？” “好。” 吴蓝的房屋装修得十分大气，各种家具电器皆是进口，暖光灯显得屋里非常温馨。 沈袭予扫视一圈：“你去卧室。” “行。” 三人的分工很明确，一个小时过去，关欣搜查完两个卧室。 她来到沈袭予所在的位置：“阿曜，没发现。” “嗯。”他应了声，思索着吴蓝存放物件地方的可能性。 右手下意识敲着桌面，声响传入耳内。 “空心？”关欣讶异，可桌子外表看着不像是空的。 沈袭予抬手又敲了几下，的确是空心才能传出的声，他蹲下查看：“找一找开关。” “好的。” 关欣开始翻找，好一会儿两人也没有点头绪。 忽然沈袭予被桌角处的遥控器吸引了目光，他起身过去拿到手里转了转，几秒后，他按了下绿键。 只见偌大的石桌朝着两侧缓缓打开，顿时一分两半，还在翻箱倒柜的关欣停下动作。 她回头冷笑：“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袭予不置可否，他上前将东西一一取出，工地上所用的尼龙绳，录音笔，合同，还有照片。 “物证袋。” 关欣掏出递过去，他全部装进袋子里。 “可以走了。” “嗯。” 屋外，张布还在拉着管家闲聊，后者明显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 “张布。” 听到动静，二人同时回头，只见沈袭予支着身子脱鞋套，管家暗松一口气。 “完了？” 关欣瞅他：“监控呢？” 张布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眨眼表示早已搞定。 管家拉上门，沈袭予温声道谢：“感谢章先生配合我们工作。” “应该的，我送你们下去。” “好，辛苦。” 深夜已至，细雨霏霏，像是轻烟笼罩着。 三人回到车上，张布系好安全带，驱动引擎：“唉，十二点咯，咱这几日看来得睡市局了。” 沈袭予身子一顿：“几点了？” “0点啊，怎么了？” “今天几号了？” 关欣以为他担心不能如期破案：“20号啊，案子最近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 “嗯。” 沈袭予淡淡应了声，他摸出口袋的手机，还有一分钟就是宣昭的生日了。 他抿着唇点开微信，张布余光瞥见，好奇开口：“阿曜，你今天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没回答有，也没回答没有，手指轻点着屏幕。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生辰吉乐。” 半晌后，他抬头目视前方：“我喜欢的姑娘今天生日。” “你不觉得自己是个恋爱脑吗？” 沈袭予秒懂他要表达的意思：“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张布没法接，他无奈耸肩：“自然没有，祝你早日追到手。” 沈袭予眉眼带笑：“借你吉言。” 宣昭入住旅店的那天，沈袭予看过她的身份证，因此记住了她的生日。 就在他打算将手机装回口袋时，一阵震动，宣昭回消息了。 “谢谢。” 沈袭予唇角上扬，他的欢喜控制不住地往外溢：“不客气，我不回家了，你锁好门早些休息。” “好。”此番对话像极了外出的丈夫对家中妻子的行程汇报。 后座的关欣握紧拳头，一脸不甘。 “我应该送什么礼物？”沈袭予声音很低。 他的自言自语被耳尖的张布听到：“女人爱的无非就是那几种，花包包衣服首饰，你如果懒的准备，直接送钱。” 听着他的馊主意，沈袭予连忙截住话茬：“我自己想。” “得，我白说了，不采纳拉倒。” “嗯。” …… 宣昭在得知沈袭予不会回来后，她起身下床出了卧室。 三菜一汤还摆在餐桌上，这是她的感谢礼。 第72章 鹤望兰与香槟玫瑰 宣昭用保鲜膜将饭菜包裹严实，依次放进冰箱，她内心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觉到些许失落。 等一切收拾妥当，她回屋躺上床关了灯。 翌日。 七点多，大雨滂沱，透过玻璃向远处眺望，被水雾遮掩着，朦朦胧胧。 沈袭予推门进来，动静吵醒了趴在会议室桌上酣睡的陈章，他捶着老腰，慢慢坐起身：“早。” “早。” 沈袭予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动作很小：“老陈，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嗯？什么忙？”刚睡醒的陈章还犯着迷糊。 “你女儿认识宣昭？” “听小雪说她们是同事，都在人民出版社工作。” 沈袭予眼睛一亮，神情带着一丢不自然：“你知道她们工作单位的地址吗？” 陈章疑惑转头：“知道啊，怎么了？” 女儿下班他接过好几次，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等会走第三实验小学的时候，我们可以先去一趟出版社吗？不会耽误很久。” “行。” 陈章一脸坏笑地挤眉弄眼，沈袭予轻咳了下，张布被两人的交谈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哈欠连天：“咱们吃什么？” “你可真是个猪。” 关欣直接怼他，她醒了好半天，沈袭予的聊天她都听在耳里。 “你有种别吃。” “你说了不算。” 廖东拎着一次性洗漱用品分给大家，等他们挨个出去洗漱回来。 买的早餐也放上了桌面，张布伸手抓起一个包子，几口吃完。 何胥乐呵呵地拍着他背：“布娃娃，你慢些吃，别噎着。” 谁知他刚说完，张布一阵捶胸顿足，四处找着水，沈袭予顺手将刚接的温水递给他。 他接过喝个干净，总算好了，他喘着气阴恻恻的诅咒：“何胥，祝你吃包子被噎死。” “阿弥陀佛，施主口下留情。” “呸。” …… 众人被他俩的玩闹惹得失笑不已，廖东适时开口：“大家辛苦了。。。” 还没等他说两句，会议室门被推开，来人闻着饭香味调侃：“好啊，专案组的人都开始吃独食了。” “老李，瞧你说的，我们还能少了你，给你吃。” 何胥把自己手头的另一个肉包心疼的让了出去。 老李似笑非笑瞥他一眼：“那就谢谢我们的何同志了。” “不客气。”细听，这一声说的咬牙切齿，他明明只是意思一下，谁知竟然真接了。 何胥顿时觉得自己过于草率了。 廖东抬眸：“有情况？” “嗯。” 老李扬了扬手中的报告：“最新结果，尼龙绳上不仅有吴蓝的dna也有魏正的。” “辛苦了。” “客气。” 待老李出去，张布靠在椅子里抖着双腿：“照片中的吴蓝明显很年轻，不过她身旁男的是谁？” 关欣路过他身边，瞧着他流氓般的坐姿，一脚踹过去：“羊癫疯发作？” “你说谁呢？” “不是就坐好。” 张布撇嘴，好男不和女斗，他乖乖坐直身子。 何胥还在为方才的包子伤神，他摇头晃脑：“直觉告诉我是前男友。” “切。” “合同内容很明确，美容院的分红等等。” …… 沈袭予没吱声，昨夜打开石桌的那刻，他就知道绳子是重要的物证，否则吴蓝也不会把它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廖东大手一挥，安排下去：“稍后关欣与何胥对吴蓝进行二次审讯。” “是。” 陈章坐在一旁吃饱喝足，他站起来拍了拍沈袭予的肩。 “走吧，我们也收拾收拾出发。” “好。” 九点四十，雨渐渐下得小了些，陈章率先去开车，沈袭予打着伞走在后面。 他脑子里思索着礼物问题，太贵重她定不会收。 “小沈，上车。” “嗯。” 他俯身上了副驾驶，将折好的雨伞装进备好的塑料袋里。 “老陈，去一趟花店吧。” “行，要给姑娘送花？”陈章太难受了，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婿梦。 “是啊。”沈袭予嘴角带笑，好心情不言而喻。 “坐稳了。” 车子缓缓驶出市局，一路朝东而行，金城人民出版社与第三实验小学的方向相反。 沈袭予侧首望着窗外，对面车道，一辆货车飞驰而过，雨水溅到行人身上，那人停下脚步像是在骂骂咧咧。 “老陈，你的房子我想买下，可以吗？” “你又不待金城买了也没用啊？”陈章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操作。 “没关系，以后会常来。”沈袭予想的很简单，就算这次金城遇不到宣昭，他也会等到自己忙完就去寻她。 只要宣昭在的地方他就会出现。 “那可以。” “不是本地人买房子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陈章想了下：“我改天问问。” “谢谢，我到时候安排人过来和你走手续。” “不着急。” …… 陈章停在路边：“花店到了，你进去吧，我等你。” “好。” 沈袭予下车，花店就在他右前方，他走到门口，将伞放到一旁。 紧接着轻轻甩了甩落在鞋面上的雨水，确定不会弄脏花店后，他才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 老板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见到有客人，她抓起手边的纸笔上前招待。 眼前的男人很高，一身休闲装扮，举手投足满是矜贵与优雅。 她低头书写：“你好先生，请问是要买花吗？” 沈袭予垂眸笑了笑：“是的，我想要买一束花。” 女孩泛红着脸，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提笔继续写：“对不起，我也听不到。” “我想买一束花。”他用手语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回答。 女孩眨眼，客人懂手语让她万分欣喜：“好，你想要买什么花？” “鹤望兰和香槟玫瑰合包一束，里外各两层，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那就这样，麻烦你了。” “好，你坐那边稍等一会，我很快就好。” “没关系，你慢慢来。” …… 女孩去忙了，沈袭予打量着面前五颜六色的花，自小到大，他从未送过任何人花，包括他的母亲。 第73章 阿曜对昭昭的维护 不是不送，而是他父亲不让，在沈父眼中，他的夫人他自己会送，就算亲儿子也大可不必。 想到此，他弯了下眉眼。鹤望兰的花语是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还有一个人等着你，勿忘等候。 它又被称之为天堂鸟，相传是飞往天堂的传送鸟，能给凡间的人们向天堂传送思念。 沈袭予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每年都会买一束鹤望兰去朝台区的墓地。 那里葬着养大父亲的江家奶奶。 女孩害怕客人等急了，因此速度很快，不多时，她抱着花束过来。 沈袭予接过放在一旁，手语询问：“多少钱？” “750。” “好。” 他付完钱，朝女孩客气的点了下头，随后转身离开。 花束包的很漂亮，沈袭予抱在怀里撑着伞回到车上。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那么客气干什么。”陈章微扬下巴，示意他系好安全带。 距离出版社还有4.5公里，沈袭予垂眸盯着怀中的花，他希望宣昭能够喜欢。 一楼洗手间。 几人大声议论着程潇与宣昭之间的八卦新闻。 “我之前竟然都不知道咱出版社，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仗着自己好看就想趁机上位？” “结果程潇看不上她，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别说了。” “怎么？她难道还能听到？” …… 四个女的笑着走出洗手间，丝毫不觉得背后讲人坏话不可取。 谁知恰巧与靠在墙边的宣昭不期而遇。 “我确实能听到。”她的语气很平静。 “切，听到能咋的？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黑衣女人妖娆的拨了拨头发，模样高傲至极。 宣昭没动，她保持着双手环胸的动作，淡淡回她：“有替别人操心的闲工夫不如去照照镜子，如果待人随和些，或许还能补救一下。” “你你你……什么意思？”这人没听懂。 旁边短头发的提醒她：“说你丑。” “我一定要弄死你。”黑衣女人被激怒，她瞪着双眼就去抓宣昭的头发。 宣昭怎会让她如愿，她快速退后。 黑衣女人准备再次冲上去，身旁人拽住她，小声安抚：“冷静些，会被开除的。” 是的，出版社明确规定同事之间禁止打架斗殴，一经发现立马辞退。 黑衣女人气得要死，却也不敢继续，她冷哼一声，扭着腰去了主任办公室。 宣昭洗完手回到位置刚坐下，程潇、黑衣女人、黄主任三人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能那么野蛮，有话不能好好说？”程潇拉着脸，摆出领导教训下属的姿态。 宣昭回头，她率先看了一眼黑衣女人，只见她向后躲了躲，俨然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程主编，你对污蔑别人上瘾？” 程潇脸色顿时铁青，几秒后，他冷声威胁：“你对我做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但我也决不允许你扰乱社内秩序。” 主任站在一旁始终未吭声，宣昭是他当初面试进出版社的，为人如何，他心里有数。 黑衣女人幸灾乐祸，她余光瞥到周围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同事，佯装大度：“算了只要你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 “嗯？我打你？” “对…对，就是你打我！”她开始结巴。 话音刚落，宣昭起身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惊呆了在场众人，黑衣女人捂住右脸，有同事指指点点。 “她怎么又打人？” “就算有错，也不应该动手啊。” “打就打了吧，刘丽雯嘴那么贱，活该。” …… 沈袭予进来就看到眼前一幕，陈雪蹙眉咒骂：“妈的，太欺负人了。” 沈袭予侧首瞅她：“怎么回事？” “那个一身灰色西服的斯文败类，他叫程潇，污蔑宣昭勾引他。” 程潇也没想到宣昭二话不说就动手，压根不给他留面子。 黑衣女人连哭也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形象，楚楚可怜的对着程潇拱火：“程主编我不过说她两句而已，她就当你的面直接动手，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要替我做主啊，呜呜呜…” 宣昭冷眼旁观，好似说的不是她，还不待程潇张嘴，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你说了她什么？” 闻声，所有人扭头望向声音源头，沈袭予抱着花束站在距离他们一米左右的位置。 宣昭抬眸，她瞬间愣住。 沈袭予没理会旁人的目光，他走上前将花放在她桌上，含笑祝福：“生日快乐。” 宣昭还在发怔，他怎么在这？又为什么知道自己今天阳历生日？ “还好吗？” “我没事。” 沈袭予摸出口袋的湿巾，撕了包装，拉起她方才打人的手轻轻擦拭着。 宣昭手指微动，罕见的没躲，任由眼前人帮自己擦手。 程潇此刻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非工作人员禁止出入出版社，就算来客也得提前报备。 “手疼吗？” “不疼。” “那就好。” 沈袭予不紧不慢的转身，淡然回复：“警察，走进来的。” “嗯？”众人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陈雪偷笑，她抬手指向黑衣女人，适时开口：“我报的警，那会去卫生间看到她打宣昭。” 你可以污蔑，我自然也可以，陈雪要的就是这效果。 沈袭予掏出证件看向程潇，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按照我国有关法律规定，毁坏她人名誉，诽谤他人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请你做好应诉的准备。” 看着宣昭被他护在身后，程潇怒不可遏：“这是我和宣昭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 沈袭予不再与他废话，他侧眸紧盯黑衣女人：“事情始末你是现在说还是等上了法庭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黑衣女人身上，她害怕真的背官司，于是一五一十的讲出了两人之间的冲突原委。 “我就说是刘丽雯嘴贱。” “造谣不要成本，张嘴就来呗，之前污蔑别人的怎么不继续说了？” “那个男的好帅，宣昭对象吗？” “不清楚，但不得不说程潇在他跟前宛如一个土包子。” …… 第74章 欢喜冤家的唐与谢 t 第75章 与十年前有关的消息 望着祖国未来的接班人，陈章感慨万千：“唉，恍如隔世啊。” 沈袭予勾了勾唇角，他理解身侧人为何如此说。 “老陈，我去那边。” “行。” 两人分开行动，沈袭予瞧着不远处的指示牌，前往高年级的教学楼。 一些学生注意到他，大着胆子过来询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沈袭予摇头：“我不找人，我想做个问卷调查。” “哦，是什么样的问卷？” 学生越聚越多，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答非所问：“你们课间休息多久？” “十五分钟。” “嗯，那你们能帮我完成这个访问吗？” 热情的学生异口同声：“可以的。” 他们走到一处稍微空旷的位置，沈袭予站在中间，四周的同学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那开始了，知道的同学举手回答，其余同学可以做补充，我们速战速决，不能耽误大家上课，好不好？” “好的。” 沈袭予摸出口袋的手机按下录音：“学校任教十年以上的老师，你们知道都有谁吗？” “我们班主任包升老师。” “还有潘橙老师。” …… 雨停了，乌云逐渐散开，陈章打量着四周，案子发生之时，他们从头到尾没想过学校。 现下，一步一步查到这里，直觉告诉他，距离警方抓住凶手不远了。 不多时，沈袭予把玩着手机往后走，步子迈得慢慢悠悠。 他垂眸思考，不曾注意到前方迎面而来的男人，与他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袭予站稳脚跟抬头：“抱歉，撞到你了。” “是我道歉才对。” “没事。” 沈袭予瞧着他的保安制服，眉梢微动：“你好，怎么称呼？” 男人淡然地望他一眼，报上自己的姓名：“陈康，第三实验小学的保安。” “麻烦问一下，老师所在的办公楼怎么走？” “那边。” “谢谢。” “不客气。” 等男人离开，沈袭予转身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教职工四楼的办公室。 陈章想起此案中的关键十年，他打算先找资历深厚的老师了解一番。 前脚刚到，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沈袭予，他放下即将敲门的右手。 待人走近，他挑眉叹气：“你能不能给我这个老人家一点表现的机会。” 沈袭予但笑不语，他朝着门内眨了下眼。 陈章秒懂，他清了清嗓子，抬手敲门。 咚咚咚—— “请进。” 门被打开，待在里面的老师不多，离他们稍近的一位女老师疑惑：“请问你们找谁？” “潘橙或者包升两位老师。” 女老师朝身后喊：“包老师，有人找。” 坐在墙跟前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他取下金框眼镜：“谁找我？” “不认识，可能是你学生的家长。” “知道了。” 沈袭予立在门外侧着身子，听到脚步声，他回头做介绍：“包老师，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需要与你做个简单的沟通。” 包升瞬间变得紧张不安：“我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没有，包老师不用担心。” “哦，哦，好。” 空旷的教室内，陈章坐的很端正，沈袭予好奇不已，随即明白过来后，他只觉得失笑。 “包老师，你在这任教多久了？” “十一年了。” 陈章眼神闪了闪，他偷空瞄了眼一旁的沈袭予，看来他们找对了人。 “你任教期间学校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包升蹙眉思考，时间久了，无关紧要的事他一般很少记在脑子里。 沈袭予二人耐心的等待，就在陈章打算安抚包升别着急时。 他缓缓开了口：“是有那么一件事，当时闹的很厉害。” “哦？” “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叫管坤，之前有家长说他猥亵学生，但大家不信，管老师人很好，而且非常敬业，论起资历，他还是我们的前辈。” 瞧着他略微伤神的表情，陈章和沈袭予对视一眼，前者出声接了话茬：“所以此事与这位老师有关？” “是啊。” “请你详细与我们说说。” 包升点头，他换了个坐姿叙述起来。 “我调来这边刚一年，那天学校正在举行教职工表彰大会，一对夫妻不顾保安阻拦闯入校园，他们声称管老师性侵了他们的女儿，要抓管老师去警局自首，还要学校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到此处，他不断叹息：“大家都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陈章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何？” “管老师在学校的口碑极好，他真的很敬业，对学生关心有爱，我们当然不相信了。” “是吗？之后怎么解决的？” “那对夫妻又来学校闹了几次，没人理睬他们，男人还打了管老师，他们夫妻所做的一切对学校和管老师都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没办法，管老师希望通过钱来解决，让他们不再继续胡闹，后来具体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 沈袭予思忖了一下，按照以往经验，有些消息不会空穴来风：“这事是发生在十年前吗？” “对。” “当时学校的校长是现在这位吗？” “不是，前任校长是王诚。” “那个学生是男孩还是女孩？姓名还记得吗？”陈章的心情急切，知道的越多，对他们锁定凶手越有利。 “女孩，名字我记得好像叫陈想。” 沈袭予睫毛颤了下，陈想？他记得这个名字，莫非是… 紧接着包升接下来的话，让他一怔。 “那个女孩绘画极有天赋，曾多次获奖。” 陈章嗯了声，中午的放学铃适时响起，沈袭予回过神：“包老师，除了教职工，其余部门的工作人员，学校有过档案记录吗？” “你们可以去教务处查一查。” “好，谢谢，耽误你时间了。” “配合你们警方查案是我们的职责。” …… 等人离开，沈袭予压低了声音告诉陈章：“陈想是陈怀的女儿。” “什么？” “走吧，先去查档案，结束回局里。” 教务处在二楼，两人找到办公室，还不等他们敲门，有人走了出来。 第76章 新证据的指示 陈章懒得再与陌生人寒暄，他直接掏出证件：“警察，我们需要调查贵校一些情况，请配合我们工作。” “好好好，配合配合。” 原本打算外出的男人，领着他们进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沈袭予四处看了看：“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夏，教务部门的主任。” “夏主任，除教职工之外的其他岗位人员信息，你们会做相应的存档吗？” “一般会。” 陈章不悦，什么叫一般会？意思是可能也不会？对孩子的安全太不负责任了。 沈袭予没打算闲聊，他直言自己的要求：“我们需要管坤、王诚的档案，以及其他工作人员信息，比如保安、食堂等等。” “行，我拿给你们。” 夏主任走向他身后的柜子，打开柜门翻着文件。 陈章见他找的仔细，随口嘱咐：“十年前和现在的全要。” “好的好的。” 很快，夏主任怀抱两个盒子放在桌上：“这些就是了。” “谢谢，我们能用一下这间办公室吗？” “当然没问题。” 陈章微微颔首，紧接着低头开盒，沈袭予视线放在他手上，余光瞥见身侧的夏主任时不时望一眼腕表。 他转头笑的温和：“不好意思，耽误夏主任午休，你快去吃饭吧，我们看完会整理好。” 夏主任眼前一亮，他刚刚还在思索离开的借口，没想到人家主动提起。 他不停的道谢：“好好，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那你们看，结束放旁边我等会回来处理。” “嗯。” 目送夏主任出去，沈袭予打开另一个，全是编外工作者的个人信息。 大概看了七八张，魏正的档案映入眼帘，他拿纸的手顿了顿。 “果然如此。” “嗯？你说什么？” 沈袭予将魏正的资料递给陈章：“人与人之间相识的契机有很多种，管坤与王诚暂且不论，那魏正与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我曾经做过假设。 第一他们很久前就认识，三人是朋友，十年前犯事的时候他们做了商量。 第二因为犯事误打误撞有了认识，所做之事将他们连在一起，或许我这么说有些片面。 但我还是比较倾向于第二种，根据我们先前查到的信息来看，三人的履历无法证明他们是老相识。 把柄与利益皆是威胁人的好武器，魏正的纸条让我觉得三人之间互握把柄，吴蓝那里搜到的证据又告诉我们，他们存在利益关系。 共同犯罪让他们成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常说时间、空间是犯罪现场存在的形式，在案发过程中犯罪现场、作案人、可能还有受害者都处在同一个时空，因而他们都具有相同的时空条件。 既然管坤和王诚在这里任教，假设魏正十年前也在此工作，倒不至于说不通。” 陈章哪会料到他曾想过这么多，他还记得沈袭予刚来的那天。 他当时的想法与廖支队一样，那么大的案件派个毛头小子，他心里极为不赞同，但上面下达的指令，他们又不能不从。 可自他们加入，案子进展迅速，三人的功劳很大。 “前途不可限量啊。”想到这，陈章佩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沈袭予摇头，人外有人，他还差得远呢。 “拍好照了，我们走吧。” “好。” 两人把弄乱的桌面整理完，转身出了会议室。 市局监控室。 何胥气愤的呲牙咧嘴，见状，廖东斜了他一眼：“身上有跳蚤？” “她总算招了。” “嗯，辛苦了。” 关欣推门而入，第一次对吴蓝进行审讯时，她还暗自嘲讽过她的心理素质。 谁知她故意如此，自己倒像是个小丑，被耍的团团转。 忽然，廖东的手机响起，他接通简单说了两句。 等对面挂断后，他回头吩咐二人：“走吧，沈副组长他们回来了。” “张布呢？” “他还没。” …… 沈袭予瘫在椅子上，他睡眠不足就会犯懒。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陈章一脸得意，他故作姿态，卖起关子：“你猜。” 廖东最后进来，他冷着脸拉长声音：“老陈。” “哎哟，有发现。” 何胥对于他的做作嗤之以鼻：“那还不速速报来。” 陈章比了个二：“传言管坤十年前性侵了一位小女孩，是那日被问话的陈怀她女儿，魏正在第三实验小学当过保安。” 关欣垂下眉眼，那个女人的家人。 沈袭予沉默，脑海中宣昭的身影挥之不去。 如果陈怀犯罪证据确凿，那她知道后会不会很难过？ “你们呢？审的如何？” 何胥学起了陈章的傻样，刚摆好架势，还不等他装两句，关欣已如实告知。 “嗯，招了，是她杀的魏正，基于她之前说谎，所招供词需核实真假。” “狗东西。” 何胥瞬间严肃：“监控显示8月6日晚上九点十五分，魏正到的金水居，十一点四十二分他下楼坐车离开。 根据定位系统查询，他所坐的车辆位于长江路中段拐弯后不见了踪迹。 吴蓝交代，一切都是她事先谋划好的，目的就是报仇。” 沈袭予坐直身子，按摩着太阳穴自言自语：“报仇？” 这时，开门声响起，张布风风火火的迈步而来。 “核实过了，司机叫陈康，吴蓝交代他把魏正放在龙泉路。” 沈袭予一怔，他猛然转头：“你说司机叫什么？” “陈康啊，怎么了？” 众人瞧着他神色凝重，皆有些不解。 沈袭予回了句：“今日遇到了一个保安也是这个名字，你们继续说。” “龙泉路那边大型拆迁，弄坏了监控，后续做了什么查不到。” 关欣瞪他一眼：“你回来打断我们沟通不说，搞半天你也没查到有用的信息。” 何胥翻出照片推到中间，他抓住机会接了话，谨防二人怼起来。 “这人是吴蓝之前的男朋友洪凯，当年魏正的公司刚成立，洪凯前去应聘工作，魏正见他年轻单纯，起了坏心思，哄骗他借了高利贷。” 陈章好奇：“之后呢？” 第77章 昭昭发威掌掴程潇 “每天的利滚利，恐吓威胁催收，让洪凯精神出了问题，最后喝药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廖东轻敲着桌面，他缓缓开口：“事情发生太久，对于她供词的核实需要时间。” “还有吴蓝声称龙泉路那边是第一案发现场，但这一段时间的动工建设，我们估计很难取证。” “嗯。” 沈袭予握了握水杯，抬眸看了眼廖东：“陈怀，有安排人监视吗？” “放心，有的。” “蒙薇薇的人际关系排查了吗？” “还在排查。” …… 时间一晃而过，临近下班，宣昭接到了陈怀的电话。 “陈阿姨。” “昭昭，今天你生日，想想帮着我做了一堆吃的，你等会直接来家里。” 陈怀的声音听着十分高兴，宣昭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惦记着沈袭予那日去家里说过的话，或许她们需要聊一聊。 “行的。” 见宣昭答应，那头的陈怀笑眯了眼睛：“好好好，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 挂了电话，宣昭点开了微信，某人对话框停留在最上面，巴雷特的照片做头像，自己的小字做网名。 她呆了几秒，动手改成了沈先生。 “你今天什么安排？” 陈雪过来坐向旁边支着下巴询问，说到底，她与宣昭以前的关系并不算多好，只是普通的点头之交。 但经过这次租房事件，她们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宣昭目不斜视盯着电脑：“下班去我阿姨家，和她们一起吃饭。” “好吧，我还寻思着晚上带你去玩。” “我就算了，明天下班我请你吃饭。” “行啊。” 见她爽快应下，宣昭莞尔一笑：“趁着还有一天时间，你可以好好纠结一下吃什么。” 陈雪不停地点头：“有道理。” 吃饭容易解决，至于吃什么却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还有三分钟下班，我走了。”她站起身轻拍了下宣昭的肩膀。 “好。” 宣昭回头摆手以示再见，瞧着她笑靥如花，不远处的程潇冷笑连连。 有人撑腰变威风了是吗？也不想一下在这里谁说了算。 …… 尽管得知宣昭稍后到家，陈想也不见得多开心，她拉长了脸紧盯着陈怀。 “你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做了…坏坏事？” 陈怀收起笑，抿了抿唇问：“妈妈说没有你会信吗？” 陈想摇头，她都听到了。 “想想，你……”她的话没说完，因为她明白了女儿近些日子的异常。 “警察…察都来过了。” “是吗？” 陈怀蹲下身子，平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陈想。 “你最近的疏离，妈妈能感受到，但想想，我希望你能相信妈妈。” 陈想红着眼眶，她只是害怕，如果妈妈出什么事，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已经没有爸爸，不能再失去妈妈。 “那你…你能告诉我吗？” “暂时不可以。” 两人同时沉默，许久，陈想掰开握着她胳膊的手，起身进了卧室。 徒留陈怀瘫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语：“对不起，妈妈只是想为你讨个公道。” 傍晚时分，天色越发阴沉，暴风雨将至。 宣昭为找资料下班晚了会，等她走出办公楼，早没了其他同事的身影。 她眯眼深呼吸，怀中的花香与雨后的清新扑鼻而来。 “宣昭。”程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 宣昭不悦蹙眉，淡淡瞥他一眼抬脚离开。 程潇冷笑，还没等宣昭走两步，他伸手拽住她。 “程主编，自重。” “自重什么？你告诉我？我追了你半年，你难道就没点反应？” 宣昭用巧劲挣脱，往后退了一步：“嗯？有这回事吗？如果有，承蒙错爱。”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走，时间宝贵，她得先回趟家插花。 程潇被她的目中无人气到，他疾步上前拦住去路，望着碍眼的花束，他一把夺过狠狠摔在了地上。 宣昭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沈袭予送自己的礼物被扔在地面。 她情绪有了波动，瞅着摔碎的花束微微出神。 “遇到那个警察小白脸，所以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吗？我能给你出版社这个饭碗，也能砸了它。” 宣昭微微侧身，她怒意勃发，半句也懒得废话，伸手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这一下是还你昨日诽谤我。” 程潇震惊不已，她冷美人的外表下竟有这么彪悍的性子，果然平日的行为全是装出来的。 他刚反应过来要动手，紧接着又挨了一巴掌：“第二下是因为你打落了朋友送我的礼物。” “他妈的，我今天……” 他们身后有人出来，程潇余光瞥到，他放下抬到一半的右手，眼底戾气横生：“宣昭，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宣昭表情淡漠，她自然也听到了后方的交谈声。 对于程潇这种狗模狗样的人来讲，他绝不会在同事面前，自毁形象与名声。 等他走远，宣昭蹲下身将花束捡起来，掉落的花瓣也没落下。 半个小时左右。 出租车停在宣昭所住的小区门口，她下车径直往里去。 没注意到停在路侧的车辆内，有人满脸阴狠的瞪着她背影。 “福喜，把你手头的工作交给福双，明天乘最早航班来金城。” 沈袭予系好纽扣，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前往客厅。 趁着某些证据核实的时间，他抽空回家换套衣服，右边腰部破了一个很大的窟窿。 开门声响起，他神色微动，随意叮嘱了一句摁掉电话。 “回来了？” 宣昭停下换鞋动作，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嗯，你也下班了吗？” 他上午不是说这几日都不回家吗？ “我马上就要走了，你……”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他们对视一眼，距离近些的宣昭倾身打开。 “您好，宣女士吗？您订的蛋糕。” 还不等宣昭开口，沈袭予来到她身旁主动接过，礼貌颔首：“谢谢，辛苦了。” “没事没事，应该的。” 再次恢复二人世界，宣昭睫毛轻轻颤了下：“其实你不用为我这样费心，我受不起。” 第78章 昭昭得知陈怀病情 “你受得起。”沈袭予的表情很认真。 宣昭双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低眸回他：“沈先生，我从来都没想让一个陌生人闯入我的世界，打乱我原有的生活。” 细看之下，她捏着衣角的手用了些力度。 二次拒绝了，相比之前，她的表达直接了许多。 一时之间，屋内无比安静，沈袭予率先进到客厅，把蛋糕放在桌上。 “记得吃，我先走了，上下班注意安全。” 宣昭站在原地没动，沈袭予经过她身旁时脚步停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关门声响起，宣昭抬起头，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正在蔓延。 还不待她反应，陈怀打电话催她：“昭昭，菜都弄好了，你走哪了？” “我在家，准备出门了。” “行，那你别急，路上慢点。” “好。” 宣昭拿开贴在耳边的手机，放向玄关柜后，前去找瓶子。 她的速度极快，插好完整花朵，又将摔落的花瓣放进了自己卧室的阳台。 等一切整理妥当，她拎起蛋糕走向门口，趁着换鞋的空档，她发出一条消息：“谢谢。” “对我不需要这么客气。” 大滴的雨珠狠狠砸在玻璃窗外，流下一道道水痕。 陈想从卧室出来，她望着墙上的钟表，眉头紧蹙。 陈怀知晓她心里所想，她放下盘子解释：“方才妈妈给你宣姐姐打过电话，她先回了趟家，这会刚进小区。” 闻言，陈想跑去玄关，打算下楼接宣昭。 刚到门口，敲门声传来，她乐弯了眼睛：“宣姐姐…姐，生日快…快乐。” “谢谢想想。” 宣昭顺手将蛋糕递给她，雨实在太大，仅是小区门口走到楼下，她的裙摆已经湿透了。 “你衣服…湿湿了，换掉。” “对，赶紧先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好。”宣昭乖巧颔首。 她再次回到客厅，灯光被关，蛋糕上的蜡烛冒着火星，耀眼夺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母女二人拍手唱着祝福歌，陈想给她戴生日帽，宣昭笑了下，微微俯身任由眼前人动作。 “快许愿，蜡烛要灭了。” “好。” 宣昭双手合十，闭眼假装许愿，实际上她的愿望小时候全许完了，大多也早已实现，她非常知足。 “吹…吹掉。” “好。” 陈怀站在开关旁望着开心的两人，眼眶忽然一热。 “阿姨，你做了这么多？”宣昭讶异，桌面上摆了九道菜，皆是她与想想爱吃的。 “一年就一次生日，不得隆重点。”陈怀佯装瞪她。 宣昭无奈，她笑着接过筷子，夹了一块辣子鸡喂到嘴里：“好吃，谢谢阿姨，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最喜欢吃你做的菜。” 陈怀听出她话里有话，表情微怔，很快，她重新扬起笑脸：“那你们今天争取把这些吃完。” 宣昭没吱声，她余光瞥了眼陈想，只见她脑袋都快埋进碗里。 期间陈怀不停地给她们夹菜，喜庆的日子却无半点平日的欢声笑语，这一顿饭在三人心思各异的情况下结束。 饭后收拾碗筷，陈想打算拉着宣昭进卧室，让她看看自己的最新画作。 宣昭轻笑眨眼：“好，你先去，我帮完阿姨马上来。” “不用帮忙，就这点碗筷，我收拾就行，你去和想想玩。” 见宣昭没应，陈怀心里有了计较，陈想瞧了一会，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宣昭收回视线：“阿姨，我们谈一谈。” “嗯。” 卧室内。 二人坐在床边，宣昭沉默了几秒，轻声告知：“前两日警察来了家里。” “嗯，想想今天告诉我了。”陈怀垂着头，看不清她眼底神色。 “阿姨，我们是一家人对吗？” 听到这话，陈怀猛然抬眼：“我们怎么不是一家人了。” “那你遇到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的，昭昭，我……” 宣昭俨然要问个清楚，她直接截了话茬：“阿姨，你上次将想想托付给我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后来警察找上门，他们怀疑你涉嫌犯罪，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怀没回答，她扭头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紧紧抓在手心。 “昭昭，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临死前我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宣昭脸色一变，她伸手拽过，快速翻看，胃癌晚期？去年年底的诊断报告。 她手抖个不停，声音都在发颤：“阿姨，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以化疗，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见状，陈怀难受的掉眼泪，她倾身抱住宣昭轻拍着她脊背。 “别怕，别怕。” “我们现在去医院，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我会让你没事的，想想不能没有你。” 陈怀松开她：“别，昭昭，阿姨已经麻烦你够多了，不仅报答不了你，还连累你以后要帮我照顾女儿。” 宣昭红着双眼摇头，不是的，明明是她们救了她，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家庭温暖。 陈怀擦了眼泪，她握住宣昭的手：“昭昭，还记得你救我们母女的那天吗？” “记得。” “我说过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现在我报完仇了。” 听着她如释重负的语气，宣昭心里有了猜测：“阿姨，最近金城杀人案……” “是我。” 门口传来响动，两人的谈话被打断，互相对视一眼，陈怀起身去开门。 果然，也不知陈想偷听了多少。 “想想。” 陈怀小心翼翼地喊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宣昭不忍直视。 她站起来准备出去，给她们母女留出空间希望她们可以聊一聊。 谁知陈想用力拍开陈怀的胳膊，跑回隔壁。 压抑的气氛弥漫开来，许久，陈怀努力扯出一抹笑意。 宣昭是懂法之人，如若金城市民憎恶的那个杀人犯就是陈怀。 那她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陈阿姨不顾一切法律责任。 “阿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陈怀冷笑，一脸恨意：“他们都是畜生。” 第79章 陈怀夜会陌生男人 “想想被他们毁了，就连她爸爸也没放过。” 望着她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模样，宣昭沉默了。 许久，她扶着陈怀坐下：“阿姨，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对的，你用错了方法。” 陈怀转头掀掉自己的假发，怒瞪着宣昭大吼：“我没时间了，但凡有人替我做主，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地步。 我三年前明明要去死了，是你救了我这个杀人犯，你没有经历过，你压根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宣昭很平静，她没有因为陈怀的抱怨生气。 “嗯，但我救的不是杀人犯，而是疼我爱我给我温暖的家人。” 闻言，陈怀直愣愣的瞅着宣昭，她怎么可以说这些混账话去伤她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脸哭泣，就像囚笼中的困兽。 宣昭摇头，她蹲下身，轻声细语：“阿姨，去自首好不好？我去找最好的律师和医生帮你。” “没用的，没用的。” “怎么会，你想一下想想，她那么爱你。” “我……” 隔壁，陈想趴在书桌死咬着衣袖，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砸在她刚完色的画上，晕染成一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狂风呼啸，暴雨如注，一番沟通，陈怀答应了宣昭所说，明日她便去主动自首。 宣昭出来闭上门，她走向一旁敲了敲。 “想想，是我。” 门缓缓打开，陈想的眼眶蓄满泪水：“宣姐…姐姐，我害怕。” 说完她钻入宣昭的怀里，后者轻抚着她脑袋安慰：“有我在，没事。” “呜呜呜……” 宣昭深呼吸，她用尽力气压下心中的混乱。 半晌，陈想站好身子，她侧首瞧了眼：“我妈妈呢？” “她休息了，我准备回去，你要不要去我那里住？” “不…不去了。” 宣昭没强求，她知道母女二人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讲。 “那我走了。” “嗯，宣姐姐再…再见。” 深夜来临，宣昭走出单元门，她在楼下站了许久才离开。 “姑娘，那么大雨咋不打伞？感冒可不好受啊。” 司机是女的，她抽了几张纸递到后面，原本她都打算回家了，没想到来了单子。 “谢谢，我把你的车弄脏了。” “多大事，车脏了洗就行，女孩子家家的要爱惜自己。” “对不起。” “没事没事，坐好了我们出发。” …… 宣昭擦完脸上的雨水，看向窗外，霓虹灯在雨里散发着落寞而温柔的光。 一阵寒意浸上心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还有两公里到达目的地，宣昭忽然出声要求：“你好，麻烦停下车。” 司机紧急刹车，她疑惑不解：“都还没到啊？” “到了。”宣昭咧了下唇角，她扫码付了三百块钱。 “给多了，车费53，你等会我退给你。” “还有洗车的钱。”话落，她推门下车，手里拎着换下的湿衣服缓缓前行。 “姑娘，姑娘……”叫喊声夹杂着暴雨声，全被她摒弃在身后。 自宣昭离开，陈想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 不多时，陈怀收拾好出来，在看到打盹的女儿时，她心底一酸。 “想想，回卧室睡。” 陈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妈妈。” “嗯，妈妈去洗碗，别坐在这了，小心着凉。” “好。” 安顿陈想躺好，给她盖上被子，陈怀口袋的手机响起。 她表情瞬间变得紧张，抬眼望向熟睡之人，见她没有被吵醒的征兆，暗松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拉上了门。 “喂。”陈怀接电话的声音很低。 “好，你在哪？” “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她再次推开陈想卧室门，确定她没醒，才拿着伞出了门。 不远处的车内，望着陈怀走远，他立马做了汇报：“老大，她出门了。” “收到。” 陈怀走的极快，丝毫没注意到跟在她后面的人。 “欢迎光临。” 这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店员看到客人进来，只是淡淡瞥了眼，继续低头玩手机。 “给我一杯热饮。” 店员不耐烦询问：“咖啡还是牛奶？” “牛奶。” “好的。” 很快，男人端着牛奶坐向窗前，见此，店员也懒得搭理，她又继续开始一局新游戏。 对于深夜而来的客人，这名店员没什么好态度。 陈怀买了些家用纸巾，她付完钱客气地笑了笑，前往顾客休息区。 等她落座，男人打招呼：“来了。” “这么着急喊我出来什么事？” “薇薇被警察抓了。” 陈怀四处瞧了瞧，她没急着开口，男人也不着急，他慢悠悠的喝着牛奶。 “我已经打算明天去自首，将所有责任全担下来。” 男人放杯子的手一顿：“别去。” “仇已经报了。” “想想怎么办？” “托付给别人了，她以后会好的。” ……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什么，窗外有人路过，他不小心被绊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捡起伞活动着脚腕。 市局办公室。 几人盯着大屏幕上的一男一女，听不到两人之间的交谈。 何胥遗憾叹气：“看不清这男的脸，糟心啊，我们……”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抬起头望了眼外面的路人。 尽管帽檐遮挡，沈袭予内心也有了大概的印象。 “他起疑了。” 廖东连忙下达命令：“可以走了。” 大屏幕被关，陈章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怀疑陈怀与这个黑衣男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马上到凌晨一点，什么重要事非得约这么晚谈。” “嗯，而且黑衣男人把自己裹这么严实，生怕别人看到他真面目。” “陈怀有过详查吗？” “自然，阿曜一直怀疑她，但从资料来看，她的人际关系很普通，没有发现特别需要注意的人。” “嗯，沈副组长你怎么看？” 沈袭予没理会，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刚落笔的画像。 众人不见他吱声，皆是好奇的投去注视，张布离得最近，他伸长脖子偷窥：“你这是画的谁？” 第80章 阿曜二审蒙薇薇 沈袭予撕下纸张，反手推到桌子中间：“与陈怀一起的黑衣男人。” 不止廖东，就连关欣与张布也满是惊讶，三人共事这么久，他们竟然都不知道阿曜还会画像。 廖东拿起盯了一会儿：“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是吗？” “……你还别说，是有点眼熟。” 廖东起身出去，陈章有点发愣，他知道这世上存在许多天才，但如若天才出现在身边，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 “小沈，你学过画像？” 沈袭予颔首：“学过，我师父是林禀超。” “什么？” “卧槽，真的假的？” “你这你这…” 林禀超可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厉害模拟画像师，他被国人称为神笔警探。 “嗯，曾经我父亲经手的一起刑事案件中，全靠他的画像才抓住了凶手，后来机缘巧合，他成了我这方面的师父。” 沈袭予说的很简洁，三言二语解释清了缘由。 “不是，阿曜，那你之前怎么没展现过？” “就是啊，亏我们还认识那么久。” 沈袭予无奈：“我也只懂皮毛，哪里敢乱来。” 关键时期，何胥充当了最没眼力见的，他举手发言：“我能问个问题吗？沈副组长那你技术不到家，会不会画错人啊？” 陈章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怎么说话呢。” “老陈，君子动口不动手。” “会，所以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见沈袭予这般作答，其余人沉默了下来，就在他们犯困的时候，廖东再次回到办公室，响动声惊醒几人。 “怎么样？”陈章急不可耐，他希望得到的是好消息。 “匹配到了。” “谁？” 廖东把手头的个人资料晃了下：“陈康。”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何胥蹙眉，他扭头询问：“之前传唤问话的那个司机陈康吗？” “没错，是他。” 关欣翻看着陈康的信息，顺嘴念了出来：“陈康，男，34岁，居住在城关区黑河路327号，原户籍是秦城曲阳县官河村人，十年前因故意伤害罪坐过牢，三年前出狱。” 何胥夺过她手头的资料，瞪大了眼睛：“不对啊，之前为何没翻到他的案底？” 廖东冷眼相待：“你确定你细查了吗？” “廖支队，我……” “行了行了，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查一查他与陈怀的关系。”陈章翻了个白眼，真是添乱。 “余中也是秦城人，陈康会不会就是那个保安所说的余中老乡？” “不排除这个可能。” 张布脑子转得飞快，他翘起二郎腿毛遂自荐：“我去查一下便利店以及周边道路的监控。” 何胥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雨没有丁点变小的迹象：“我陪你去。” “行。” 两人起身准备行动，廖东拦下他们：“明儿一早再去。” “为什么？”张布懵了，这又是怎么了？ 廖东懒得解释，沈袭予指了指噼里啪啦的窗户：“廖支队为你们出行安全考虑。” 下一瞬，张布与何胥秒变狗腿子，一脸感动的异口同声：“谢谢廖支队。” 陈章好笑，关欣则是不屑撇嘴，相比之下，廖东还不适应这一套，他顺手拿过一旁文件翻看，以此遮挡自身别扭。 “廖支队。” “嗯？” 沈袭予见他抬头，开口提议对蒙薇薇的二次审讯。 “根据我们现下对案子所掌握的一些证据而言，可以再次提审蒙薇薇。” 廖东瞬间意会，他点头表示同意。 沈袭予单独进的讯问室，他端着两杯茶，将其中之一放在对面人眼前。 “唉。” 梦薇薇抿了下唇：“你叹什么气？” “案子破了，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难道还不值得我叹气？” 沈袭予喝了口茶，他微扬下巴示意她润润嗓子，别客气。 蒙薇薇没动，她垂头盯着自己双手，对此沈袭予也不在意。 他自顾自继续往下讲：“一来我是给你送关于你顶罪那人的消息，二来顺便和你聊一聊。” “什么顶罪不顶罪，人就是我杀的，再者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半个小时前，陈康在隔壁也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蒙薇薇猛然抬头，死盯着靠桌而立的沈袭予。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失常，重新恢复淡然：“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是吗？他交代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与你无关，警方对于他的供词正在进行核实，明日一早便会有结果，倘若他所说一切属实，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故意杀人罪是要处死刑的，他躲不过。” “不是这样的，全是我做的。” 沈袭予看着她略微着急的神情，笑了下安抚：“别急。” “所有，全部都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 “你们二人，我倒是比较相信他的话。” “你不要相信他，他骗你们的，我才是凶手。” “冷静，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蒙薇薇身子一僵，她渐渐放松身体，喃喃自语：“我没有激动，没有。” 沈袭予此行目的已然达到，他放下杯子站好：“你与陈康什么关系？” “不认识。” “陈怀呢？” “不认识。” …… 监控房内，廖东放下耳机，此次对蒙薇薇的诈审，他们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沈袭予回到隔壁，陈章上前拍了下他肩膀夸奖：“小沈，厉害，针对方才蒙薇薇一系列的动作与表情，她肯定与陈康的关系非同一般。” 张布摸着下巴认同：“这是合理推测。” “蒙薇薇家去过了吗？” “去过了，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通讯方面呢？” “一样。” …… 凌晨三点多，审讯完蒙薇薇返回办公室，关欣趴在桌上睡着了。 见状，陈章回头比划了几下，几人刻意放轻脚步。 沈袭予轻拉椅子坐下，他掏出手机发消息。 张布见他还不打算休息，凑近了小声叮嘱：“快睡觉，别玩了。” “好。” 夜深人静，最容易使人想起那些耿耿于怀的往事。 宣昭回家洗漱完，没有进卧室睡觉，而是裹着毯子坐在客厅地板上。 第81章 魔鬼家属沈阿曜 她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前，好似只有这样，她浑身才能暖和些，不至于冷到发抖。 宣昭突然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些细节，首次刷到关于金城杀人魔的新闻时，她还特意打电话嘱咐过安全问题。 陈阿姨告诉她死者全部是男性，让她别担心，当她问起陈想，每次都会说她在睡觉。 想到此，她将脸埋进怀中，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到陈阿姨的异常，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她没有丝毫的睡意，伸出右胳膊拿起桌上的手机。 03:57，她打开微信盯着沈袭予的聊天框发愣。 许久，她开始打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忙完可以联系我吗？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另一边，沈袭予将手机刚揣回口袋，一声震动，他暗想：果然还在外面瞎浪。 谁知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他微微一怔，起身走出办公室。 嘟嘟嘟——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他靠着墙，目光投向外面的雨幕，眼底神色温柔至极。 “我打扰到你了吗？” 宣昭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感冒了一样。 闻声，沈袭予眉头紧锁，他答非所问：“感冒了？” “不是，嗓子不舒服。” “家里备药了吗？” “应该有，我没事的。” 沈袭予嗯了下，他看了眼腕表：“你要问什么？” 宣昭张了张嘴，话题转了弯：“我晚饭去我阿姨家吃的，想想很喜欢吃那个蛋糕，她让我问下你是在哪买的？” 盒子是店里专制，上面标注着店名与地址。 “优点蛋糕店。” “好，谢谢，那我挂了，你注意身体。” “嗯，早点休息。” 摁掉电话，沈袭予回到屋里拍了拍张布，被喊醒的人一脸迷茫，口水还耷拉在嘴角。 “怎么了怎么了？凶手抓到了？” 沈袭予摇头轻笑：“没有，车钥匙，我回家一趟。” “哦。” 张布掏出钥匙扔给他，继续呼呼大睡。 雨势明显小了许多，沈袭予开车驶出市局。 一路走来，除了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开门外，环卫工人休息站陆续亮起了灯。 路过一家药店，沈袭予停在路旁，下车小跑到门口，稍稍站了会才迈步进去。 开门声惊醒了熟睡的值班医生，他搓了搓脸戴上眼镜。 “你好，要买什么药？” 沈袭予四处瞧了瞧：“你好，我需要一些感冒药，还有治嗓子不舒服的药。” “感冒的症状什么样？” 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口：“不知道。” 医生停下脚步，他转身建议：“你还是打电话问清楚。” “好。” 沈袭予拨了宣昭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他直截了当的告诉医生：“打不通，要不你各样来一盒？” 医生睁大眼睛，他的表情震惊不已，可谓一言难尽，这是什么魔鬼家属？ “先生，看病得对症下药，如果出问题就事大了，你这是乱来。” 沈袭予的心思早就飞回家了，他收起手机抬头：“嗯，那就给我不容易出问题的感冒药。” 医生：“……” 半晌后，他拎着满满一塑料袋的感冒灵冲剂回到车上。 距离到家，还有三、四公里，他加快了速度。 宣昭通完电话，只觉得恶心难受，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拿手机，才发现沈袭予几分钟前联系过她。 正打算回过去时，门口传来开锁声，她瞬间警惕，小心翼翼的往后藏了藏。 玄关的灯打开，沈袭予俯身换好鞋，一转身就看到宣昭站在身后不远处。 他被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不睡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回来了？” 宣昭疑惑，难道他打电话是准备告诉自己他要回来吗？ “我听你声音不对，给你买了些感冒药，我想你或许也有话要对我说。” 他的体贴与细致让人感到心动的同时，聪慧与敏锐也让人害怕。 沈袭予向前靠近，宣昭控制不住地挪动右脚。 “别动。” 他伸手试了下她额头，转身前往餐厅：“对什么药过敏？” 宣昭柔声回他：“青霉素。” “嗯。” 沈袭予掏出体温计，扬了下脑袋：“坐这测个体温。” “好的。” 昏暗的灯光下，她坐在餐桌对面，望着认真查看说明书的男人，一阵恍惚。 几分钟后，沈袭予抬起头：“体温计给我。” 宣昭没看，直接放进他手里。 “有点低烧，感冒灵颗粒给你冲两袋，喝完好好睡一觉。”说到这，他顿了下又问：“明天上班吗？” “要去。” “睡起来如果还难受的话，请假休息一天，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好。” 对此，宣昭乖乖应下，除了家里人，沈袭予鲜少会这么啰嗦。 他端着冲好的药放下：“给，应该不烫。” “谢谢。” 他笑了笑没回答，去了自己卧室，紧接着他抱了一个薄毯子出来，径直走到宣昭身侧给她披上。 “你想问我什么？” 宣昭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视线停留在冲开的药剂上。 见她不吱声，沈袭予坐到对面：“关于你阿姨的事吗？” “嗯。”宣昭回得很小声，她觉得十分羞愧。 “抱歉，涉及到案子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宣昭理解，是她关心则乱，强人所难：“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宣昭瞧了眼他，又快速垂下眉眼：“我让你为难了。” 沈袭予心底一疼，他隔着桌子倾身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怎么会让自己为难呢？明明电话就可以说，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回家到现在数次的开口机会，她也不曾主动询问。 “唉，你只会为难自己。” 宣昭端起药一饮而尽，随后扯了下毯子：“谢谢。” “去休息吧。” “好。” 直到她关上门，沈袭予才靠向椅背仰起头，轻揉着胀疼的太阳穴。 天色渐亮，雨后的微风拂过，树叶被吹的摇曳生姿。 帝都的四环路，一辆车开得飞快，副驾驶位置的人抓着扶手怒吼：“最早航班是七点，现在才五点半，你赶着投胎？” “没错，投胎。” 第82章 警察也是梦想 “你他妈信不信我向少爷投诉你。” 开车之人立马减速，低声求饶：“我错了。” “哼。” “你别像个没脱奶的孩子四处告状，还有要文明好吧。” “闭嘴，好好开车。” …… 沈袭予眯了会，闹钟响起，他起身去洗漱。 一切收拾妥当，出门前往早餐店，或许今日太早的缘故，没什么顾客，所以免了排队。 他买好后单独拎了一份上楼，其余的都放进了车内。 “早餐别忘吃，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贴好纸条，拿着外套离开。 市局。 关欣最先醒来，她揉着眼睛坐起，环顾一周却不见沈袭予的身影。 她一脚踹向张布小腿，后者猛然坐起大吼：“地震了？” 众人被他吵醒，何胥打着哈欠：“什么时候地震了？” 陈章趴着没动，他半睡半醒：“没事，没事，地震没事。” 关欣望着三人的憨样，一脸无语：“地什么震，六点半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出去，同时不忘默默吐槽：一群臭男人。 “好怀念小关刚来的时候，温柔又礼貌。” “是啊。” “可别，她现在本性暴露，妥妥一母老虎。” …… 门被推开，沈袭予提着早餐进来放到桌上：“醒了？我给大家买了早餐。” 何胥唰的一下站好鞠躬：“谢谢老板的宠爱。” 张布看不下去，开口就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狗腿。” “我乐意。” 陈章满脸的嫌弃，大清早吵吵闹闹，丝毫不顾及他这个老年人的感受。 于是他不客气地接了话：“你们半斤八两。”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专案组几人的感情深厚了许多，张布与何胥双双撇嘴，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开。 “小沈，谢谢了。” 沈袭予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不到一会儿，所有人到齐，张布咬了口奶黄包嚼了几下：“阿曜，你昨怎么突然回家了？” 沈袭予单手撑着下巴，浑身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没什么。” 闻言，关欣插豆浆管的手一顿，她抬眸快速瞅了眼左前方，抿紧了唇瓣。 “廖支队，我们走了。”何胥顺手抓了两个包子，扔给张布一个，给他扬了扬下巴。 “对，说好的查监控。” “去吧。” 陈章也报备行程：“我和小关去走访调查蒙薇薇。” “好。” 等人走完，廖东挑眉：“你没事吧？实在不行就休息一下。” “没事，我…”沈袭予话说到一半，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摸出看了眼来电显示，他略显无奈：“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嗯，你接。” 出了办公室，他率先看向走廊两侧，刻意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瞬间冷下脸。 “我知道了。” 挂完他紧接着又拨出一个电话，眼底的神色冰冷刺骨：“谢林，你走一趟印西尼亚。” “嗯，带上元临，处理不了再联系我。” “好，注意安全。” ……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此刻的沈袭予戾气逼人，像极了地狱爬出的撒旦。 下一秒，他垂下视线，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公子样。 他把玩着手机重新回到办公室，廖东移开落在文档上的视线：“你那会要说什么？” “我打算再去趟第三实验小学。” “我和你一起。” “可以。” 两人下楼，这次由廖东做司机，他打了方向盘右转，随口与副驾驶上的沈袭予闲聊。 “你爸也是警察？” “嗯，他早先是国际刑警，协调各国对跨国案件的处理，差不多干了十年，申请调回了帝都刑侦总队。” 关于父亲的情况，沈袭予说的十分简单。 然而事实却是当初的案件涉及了十二个国家，他们形成了大型且完整的产业链。 为此他父亲九死一生，他母亲差点崩溃，两位太爷爷也受到了惊吓，后来合计一番，便做主将他调到了眼皮子底下。 “你这是子承父业。” “嗯，也是我的梦想，倘若我不愿意，没人能逼得了我。” “加油啊，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 沈袭予摇头失笑，二人闲话间，车停在了第三实验小学外。 他们下车前往登记处，恰巧现下的保安值班人员是陈康。 廖东表露出讶异的神情：“陈康？还记得我不？” 沈袭予眼神闪了闪，低头写名字。 “记得，廖警官。” 廖东朝他身后看了看：“你怎么来这了？” 沈袭予放下笔，陈康将东西收走，随意回了句：“老板没了，公司也解散，总是要吃口饭，混日子。” “行，好好干。” “谢谢。” 就在他们临门一脚时，陈康拦下他们：“廖警官，你和这位同志来学校是有什么事吗？” 他连忙解释：“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廖东心底冷哼，随即扭头扬起笑脸：“行，谢谢啊，如果有的话我们会找你的。” “好，那你们慢走。” “你忙吧，忙吧。” 离开门卫室走出一段距离，廖东面无表情，他咧了下嘴：“试探？” “看样子是的。” “走吧。” …… 沈袭予领着廖东直奔教务部门，依旧是夏主任接待的他们。 “警官，你们这次是需要什么资料？” 廖东状似忽然提起，他朝后指了下：“夏主任，方才进来看到陈康，我们是老相识啊，他什么时候来这工作的？” “那个保安是吧，应该是半年前吧。” 沈袭予侧眸，他上次拍照的资料日期可是半月前。 “这么久吗？” 夏主任大腿一拍：“是啊，他早前属于钟点工，当学校有活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就过来，上月底有个员工离职，正好便宜了他。” “讨生活嘛，都不容易。” “唉，可不是。” ……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证据，如果找不到，那他们的推测毫无意义。 “你怎么看？”回到停车位置，廖东按了下车钥匙。 “一定有什么被我们忽视了。” 沈袭予上车闭眼，见状，廖东提醒他：“安全带，你先睡会。” “好。” 第83章 陈怀拒绝自首 没走多远，廖东的手机响起，他按了中控台的接听。 “廖支队，经过我们一番查证，吴蓝的口供全部属实。” “好，辛苦了。” …… 这时，沈袭予突然出声：“为什么陈康如此坚信蒙薇薇不会供出他？” 有人插队，廖东紧急刹车，他瞪着眼摁了摁喇叭。 “靠，交通安全第一不知道吗？” “冷静。” 早高峰时段，要想开快车难如登天，他望着前方长长的车队，思索了几秒：“我想不到原因。” “嗯。” “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露出尾巴。” 廖东一怔，瞬间明白了沈袭予表达的意思。 他当机立断：“咱们回市局开会。” …… 八点四十，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宣昭的床头。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嗓子的疼痛，让她难受的皱紧了眉头。 “咳～咳咳～～” 她起床出去倒水，放在餐桌的早点太过醒目，想忽略都做不到。 盯了字迹许久，她无奈叹气，怎么办？好像欠得越来越多了。 一阵震动，陈怀给她打的电话。 “陈阿姨，早。” “你嗓子咋回事？” 宣昭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没事，可能发炎了。”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毫不在意。 陈怀听着她不当回事的样子，没好气训她：“严重了怎么办？你进医院受苦的还是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个好身体你能做什么？” 宣昭瞬间头大，她连忙投降：“我已经喝药了，你别担心。” “实在不舒服就请假休息。” “好。” 家常聊完，该说重点的时候，陈怀反倒沉默了下来。 宣昭内心有了些许猜测，却没主动开口，她静静地等着。 “昭昭，对不起，我不能去自首。” “为什么？” 宣昭面无表情，她没有因为陈怀愧疚的声音而心软。 “我时日无多，想趁着仅剩的时间好好陪一下想想。” “阿姨，你确定你不是在拿想想当借口吗？” “我……”陈怀的确拿女儿做了不想自首的理由。 大事面前，宣昭十分理性，她昨日的难受已成过往。 “阿姨，我给你一天，一天之后你去自首，不然我会到公安局举报。” 说完她直接挂断，丁点没给陈怀讲话的机会。 眼瞅着马上九点，她揉了下凌乱的头发，随即拨通上司的电话。 “你好，黄主任打扰了，我今天不舒服想请个假。” 宣昭没心情寒暄，她直接了当地说明情况，就算今天去上班，这样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也是个麻烦。 “没问题，好好休息。” “谢谢。” 总算安静了，她长舒一口气，将手机扔到一旁，转身去了卫生间。 …… 车子开进市局，廖东拍了拍副驾驶的人：“醒醒，到了。” “嗯。” 沈袭予活动着脖子，他这一觉睡的很舒服。 “你手机在响。” 廖东率先下去，站在一旁等，沈袭予收回视线，将手机靠近耳边：“喂。” “少爷，我和常律到了。” 沈袭予单手解开安全带：“嗯，你替常律师找个酒店。” 那边的语气略带不满：“那我呢？” “安顿好常律师，你来市局找我，有点事需要你去办。” “遵命。” 廖东想着警方布局的可行性，沈袭予下车的动静打断他的思绪：“廖支队。” “我们去见赵局，需要请示。” “可以。”两人往不远处的3号楼走去。 咚咚咚—— 赵旺生盖上笔帽，抬起头：“请进。” 廖东在先，沈袭予紧随其后，二人异口同声：“赵局。” “嗯，遇到什么棘手问题了？” 沈袭予颔首，说明此次来意：“是的，目前案子进展不太顺利，我们有怀疑对象，但没有充足的证据。” 赵旺生给他俩招手：“坐下讲。” 廖东落座后，扯了扯衣服接着方才的话茬：“经过我和沈副组长商量，决定给凶手做个局。” 赵旺生来了兴趣，他一脸好奇：“哦？详细说说。” “是这样的，我们……” ……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了赵旺生的办公室。 廖东双手插兜，一副流氓做派，有同事路过给他打招呼。 “廖支队。” “嗯。” 沈袭予低头按着屏幕，见此，廖东打趣他：“给心上人发消息呢？”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廖支队结婚了吗？” “结不了，国家不允许。” 沈袭予微愣，他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 干刑警多年，廖东对于情绪把控非常敏感。 “没听懂？” “懂了。” “嗯，你先回办公室，我去一趟许法医那。” “好。” 沈袭予慢悠悠的往楼下晃，宣昭给他回了简短的一句谢谢。 他正打算问她好些没有，新进了一条新消息。 “少爷，少爷，我在门口。” 于是他换了方向，原本打字的想法顿时改成了通话。 沈袭予等了好一会，那边才接，嗓音哑哑的：“沈先生。” “严重了？”他很想纠正掉宣昭对他的称呼。 “已经喝过药了。” “有去上班吗？” “没有，我请了假。”宣昭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初识的冷漠与疏离渐渐消失，她不再拒人千里。 “那就好，我晚上会回家，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谢谢，没有的。” “那你好好休息。” “好。” 话已说完，但谁也没主动挂断，沈袭予轻笑，宣昭被他低沉而性感的笑声惊醒，她利落的按了红键。 “少爷，少爷，我在这里。” 几米开外的福喜使劲挥着双手，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极具特色。 沈袭予走过去，打量几眼建议：“福喜，谢林的优点可以学，至于那些没用的尽量避免。” 福喜不明所以，他挠头憨笑：“少爷，你指哪方面啊？” 沈袭予没理会他的问题，有车出入，他带着福喜往旁边挪了挪。 “你以后就待在金城，替我暗地里保护一个人。 新鲜出炉的八卦啊。 福喜双眼泛光：“谁啊？少爷。” 第84章 专案组的新计划 沈袭予斜他一眼，认真交代：“很重要的人，你只需要记住她的命就是我的命。” 福喜收起嬉皮笑脸：“是，少爷。” 福喜与福双是亲兄弟，沈袭予五岁那年随父母出国旅游，从缅境人贩子手中救回的二人。 彼时，福喜三岁，福双五岁，他们随了沈父得力干将福宝的姓氏。 “稍后把她名字地址发给你。” “好。” “去吧，注意安全。” 福喜低头翻了个白眼，他已经长大了，少爷怎么还拿他当小孩看。 “少爷再见。” …… 目送福喜离开，沈袭予将宣昭相关的一些信息发至他手机，随即联系了常律师。 “少爷。” “抱歉，让你专程赶来金城，当下有两件事得麻烦你去办。” 对面的声音很恭敬：“好的，您说。” “有个民事纠纷需要打官司，至于委托者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那第二件事？” 沈袭予默了默：“房子过户，这个暂且不急，既然来了，你可以四处逛逛，花费找谢林报。” “行，我明白了少爷。” …… 午后。 外出的人陆续回来，见沈袭予站在门口，关欣按下车窗。 “阿曜，你站在这干什么？” 听到声音，沈袭予侧首笑了笑，他的心情极好。 “拿外卖。” 关欣被他的笑晃了下心神，陈章大声吆喝：“那我们先进去了。” 沈袭予点头，没等多久，外卖员骑着电瓶车出现。 他拿到东西道了声谢谢，转身进去。 办公室里，廖东将早上的想法一步一步写在了白板上。 关欣甩着指尖的水珠，仔细研究：“组长，新任务？” “算是。” 闻言，陈章接完水，转头抱怨：“怎么又有新任务了？咱这案子还没办完啊。” “就是。” “还让不让人活了。” 对于他们的一唱一和，廖东懒得搭理，他靠在桌边思考。 沈袭予拎着饭进门：“先吃饭，等会再讨论。” 陈章凑过去，伸长脖子问：“有我们的吗？” “自然，廖支队怎么可能忘记你们。”沈袭予拿出两份递过去。 “嘿，感动死了。” “谢谢。” 这一顿饭吃得很快，结束收拾掉餐盒，廖东拉过白板，拍了拍手：“吃饱喝足了，咱们开个会。” 关欣扔完垃圾回到位置：“不等张布、何胥了吗？” “嗯，时间紧迫，先汇报下你们今天的工作情况。” “是。” 说到正事，陈章放下手头的茶杯：“我们周边走访了一圈，大多数邻居仅限于认识。 准备返回局里时，有个女的拦了我们去路，一番沟通，了解到她叫邓娜，是蒙薇薇的发小兼闺蜜。 二人老家在一个地方，我们拿出陈康的照片给她辨认。 她告诉我们陈康曾是蒙薇薇的未婚夫，之前在部队服役，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坐了牢。” 沈袭予伸手拿了张废纸，写下蒙薇薇与陈康的关系。 这时，门外传来张布的声音：“我求你了，您老人家歇歇吧。” “唉。” 回来的路上，何胥不停地唉声叹气，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门被推开，廖东努嘴，示意他俩先坐下。 张布望着他们严肃的表情，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老陈你继续。” “没了，基本就这些。” 何胥瘫在椅子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他做了个简短的汇报。 “监控没有拍到什么实质性东西，我们甚至翻到了上个月，无功而返。” 张布也蔫了，大家好不容易查到这一步，结果线索又断了。 沈袭予转了转笔，含笑调侃：“受打击了？” “呜呜呜，阿曜，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一把推开张布靠过来的脑袋，嫌弃的往后躲了躲。 “草，沈袭予，你过分了。” “怎么？” 张布讨不到便宜，扭身奔向廖东：“组长，我知道你肯定是疼组员的……” 话还没说完，廖东似笑非笑，截住话茬：“你想多了。” “讨厌。” 一阵耍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瞬时轻松了许多。 “说回案子，陈康当过兵，那他的反侦察能力自是不用多说，再者就是他与蒙薇薇未婚夫妻的关系。” “那我们也抓不了他啊。” “继续查呗。” …… 廖东敲了敲白板，让各位安静：“这就是我喊大家开会的原因。” 除了沈袭予，其余人面面相觑。 “你给大家说一下。” “好。” 廖东腾出空位，沈袭予起身上前，他拿起笔圈了圈。 “结合之前线索，我们做了合理推测，认为真正的凶手是陈康，但我们无凭无据，只能暂任他逍遥法外。 经过我与廖支队的商量，决定换个方法，接下来我会详细说明，大家各抒己见，争取这个计划更完善。” 他停顿了几秒，接着继续：“首先第一步得从蒙薇薇入手，根据她的一些口供，对陈康的犯罪行为，她不仅知情甚至包庇。 两次提审，我透露给她陈康已被抓，警方正在加紧核证。 那我们可以将陈康与陈怀传唤至警局，放蒙薇薇回去。 她出去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联系陈康，倘若联系不到就会认为我所言是真。 我反复强调证据的真实性，他们犯罪的痕迹绝对不会无端消失，所以我认为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真正的犯罪现场。 那蒙薇薇会不会知道？她会不会为了陈康去销毁证据？” 关欣抬手：“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邓娜告诉我们，蒙薇薇父亲没去世之前是在殡仪馆工作。” 张布若有所思：“难怪她会替死者整理着装。” 沈袭予放下笔，回到自己的座位。 廖东站起来补充：“这么做的弊端也有，比如根据规定我们最多只能扣押陈康与陈怀24小时，比如蒙薇薇出去后不按照我们所想的进行该怎么办……等等。” 何胥左右看了看，他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刑警办案本来就是走迷宫，我们不能因为线索断了就冒险啊。” “咱这简直是剑走偏锋。” 第85章 警方布局开始 “谁能保证蒙薇薇一定会按照我们设想的去做。” “对啊，不太可行。” “我倒认为可以一试。” …… 沈袭予揉捏着右肩，他最近没休息好，浑身上下酸痛无比。 张布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阿曜，说说你的想法。” 其余人侧目而视，他放下手，换了个坐姿解释。 “自然是有风险的，我不是相信蒙薇薇这个人，而是相信她对陈康的感情。” 他不知想到什么，停顿了几秒，接着往下讲：“能让一个人甘愿认罪，原因无非三种，把柄，利益或感情，众所周知杀人偿命，她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再者我们之前也细查过她所有账户与经济来源，没有任何问题，那么感情便是我的首选猜测。 “感情用事”这四字能重能轻，当然了，人都是自私的，我赌的不过是蒙薇薇对陈康的那份付出胜过对自己的罢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悄声无息，众人思索着他的话。 陈章抬头，脸上若有所思，他其实不太认同。 他是老刑警，一直遵循着中规中矩的传统办案方式，不管怎么想，人性万变，把握不大，就不值得去冒险。 “我还是觉得行不通。” 廖东扫视一圈，询问几人：“还有与老陈一样想法的吗？” 何胥摸着鼻尖，摇头晃脑：“老陈，你别拘泥于传统，特殊情况咱也得换特殊法子不是。” “就是啊，老陈。” “提前做好准备，也不是不能干。” …… 一人一言，让陈章无奈叹气：“行，安排吧，我遵从命令。” 廖东不再啰嗦，他合上笔盖：“好，那我们先这样，老陈和何胥带着相关文件去陈怀家，张布随我去传唤陈康……” 会议开了很久，等彻底结束，张布伸了伸懒腰，捂住肚子：“饿死了，一起去吃饭吧。” 沈袭予看了眼腕表，傍晚六点多，天色像是铺着一层红地毯，映照着大地，美得很耀眼。 何胥搂过张布哥俩好的朝外走，临近门口，后者回头招手：“你们快点，何老板说他请客。” “胡说，我没钱。” “唉唉唉，你别这么抠啊。” “那你怎么不请？” “我也没钱。” 随着两人声音远去，陈章失笑不已：“这两臭小子。” 晚间八点半，吃完饭陈想回了卧室画画，陈怀将碗筷放入洗漱池，刚挽起袖子，门铃声响起。 她愣了下，关掉水龙头，一边擦手一边问：“谁呀？” “警察。” 陈怀过去打开门，站在中间挡住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何胥拿出证件与文书，一脸正气：“警方怀疑金城杀人案你有重大作案嫌疑，现传唤你回警局配合调查。” “上次我已经配合过你们了。”陈怀很平静。 见此，陈章心底冷笑，面上却不显：“陈女士，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屋内，陈想听到动静放下笔来到客厅：“妈…妈妈，有人…人找你吗？” 陈怀身子一僵，她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祈求：“我马上，稍等。” 随即她快速关门，深呼吸后转身对陈想笑了笑：“是楼下的刘奶奶，她说厨房漏水，让我们看看是不是管子老化裂了。” “哦。” 陈想点头，没有怀疑，画还未上色，她得去弄完。 等女儿进去，陈怀彻底松了口气，她换好衣服敲门：“想想，妈妈单位有事打电话了，估计要守夜，可能就不回来了，你晚上睡觉前锁好门。” “知道了。” 听到回复，陈怀抿着唇站了会，直到门铃声第二次响起，她整理好衣服，抬脚往门口走去。 何胥等的不耐烦，他正打算再按两下时，门从里打开。 陈怀出来随手关了门：“走吧。” 陈章与何胥对视一眼，两人跟在身后，楼道的灯忽亮忽暗，反而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彼时。 廖东二人跟着导航也到了陈康的住处，这块是金城的自建房区。 里面住的大多是来此讨生活的人，巷子很窄，仅限两人通行。 张布踢开脚边的瓶子，皱紧眉头：“这一片区道路错综复杂，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嗯，居住人群也纷杂，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咱们得提防。” 廖东面不改色，朝着左侧微扬下巴：“到了。” 大门处挂着个灯泡，他们上前，仔细观察了四周。 整栋楼有三层，呈环形，中间有个很小的院子，做了简单封顶，除了目前所站位置，暂时还没发现其他出入口。 张布心里有了计较，他跨步迈入：“廖支队，我们进去。” “走吧。” 陈康住在二楼十六号房间，屋子里灯亮着。 廖东敲门，三声后，里面的人说话了。 “谁？” 无人回答，几秒后，陈康重新捞起一筷泡面，还不曾喂到嘴边，敲门声再次传来。 他侧身摸出枕头底下的军用刀：“谁？” 廖东应了声：“是我，廖东。” 陈康神经瞬间紧绷，他攥了下手中的刀。 门外，张布想要硬闯被拦下，廖东摇头：“别轻举妄动。” 接着他稍微提了提音调：“这么晚过来只是想找你了解个情况。” 说到一半，门开了，陈康十分不解：“廖警官，你们这是……” 廖东拍了拍他肩膀：“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杀人案有了新进展，作案人主动自首，涉及到学校一些事，所以需要你配合下我们工作，去一趟局里例行问话。” “应该的应该的。”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陈康侧开身子，指向床头柜上还在冒热水的泡面：“廖警官，我先收拾下可以吗？” “当然。” 张布从头到尾没吱声，他盯着陈康的一举一动。 适才开门的那刻起，他右手便一直藏于门后，看似随意放松的动作，却充满了防备。 张布见他没关门，低声嘱咐：“小心。” “嗯。” 陈康收拾得很快，在廖东他们的注视下，他将泡面扔进了垃圾桶。 第86章 释放蒙薇薇 张布眼神闪了闪，他立向一旁打量着楼梯通道。 “我好了。” 廖东嗯了声，示意陈康锁门，后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小偷懒得来我这一穷二白的家。” 张布接过话，故意调侃他：“说不定小偷是害怕你。” “这位警官可别开玩笑了。” 廖东余光瞥见旁边房间陆续有人出来，他侧开身子：“走吧。” 陈康率先前往楼梯口，张布跟在后面保持警戒，生怕一不留神让人跑了。 刚出院子，正巧遇见房东，他乐呵呵的打招呼：“小陈，和朋友出去？” “是，李叔又偷偷去买酒了？” 房东板下脸，将手里东西藏到背后，一脸严肃：“胡说。” 语罢，他恶狠狠的瞪了眼陈康，其余二人自然也没放过。 “李叔我们先走了。” “赶紧滚滚滚。” 廖东神色平静，他朝着房东客气地笑了笑，唯有张布表情意味不明。 若不是早知晓陈康在这起案件有着重大嫌疑，任谁看了方才的一幕，都不会认为他是个坏人。 三人走得不紧不慢，等拐过弯，陈康放缓脚步，状似随口提起：“廖警官，这次传我是需要配合你们做什么？” 廖东插在兜里的手微蜷：“涉及到重案，大庭广众不方便说，回局里再讨论，但也没什么事，第三实验小学所有员工都得例行询问。” “凶手难道藏在学校？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暂时没那么严重，只是查到了一些线索。” …… 陈康的试探与廖东的滴水不漏惹得张布笑出声。 虽然这个时机有些不对，两人同时扭头看他。 “抱歉，想起个笑话。” 廖东没吱声，倒是陈康饶有兴趣，他眯了眯眼：“我平时也喜欢看笑话，不如警官讲出来大家一起开心。” 听着他莫名的敌意，张布嗤笑：“网友有才，掩耳盗铃改编版，没看过？” “我又不像警官那么悠闲。” “是吗？” …… 张布明白这是在故意激怒他，他冷哼一声开始将计就计与他过起了招。 市局讯问室，蒙薇薇紧盯着给她倒水的人。 沈袭予拧好热水瓶的盖子，淡淡瞅她一眼：“不用紧张，没打算问你什么，喝完水你就可以回家了。” 蒙薇薇不信，她眼底保持着戒备：“你们又在耍什么把戏？” “我们是警察，不是流氓。” “我真的能回家吗？” “是的。” 蒙薇薇握了握拳没说话，半晌后，她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更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口供。 “人的确是我杀的。” 沈袭予摇头，他语气带着无奈：“我们没找到相关证据，不能继续关着你，不符合规定。” “那你们再去找啊。” 沈袭予没回答，耳返里关欣告诉他：“廖队和老陈他们回来了，陈康被带到了隔壁审讯室。” 任务完成，他站起身放下半挽的衣袖，抬脚往外走。 见此，蒙薇薇大声喊住他：“等下，我已经认罪，你们该送我去检察院。” 沈袭予表情讶异极了：“你倒是清楚我们工作流程，我还有别的事要忙，等会有人带你出去。” “喂，你别走，喂喂……” 门外走廊，与关欣擦肩而过时，他小声嘱咐：“透露些陈康的消息给她。” “好。” 蒙薇薇见沈袭予不愿多待直接离开，她惶恐不安，难道真的出事了吗？ “蒙小姐，请你挪下手。” 她思绪被打断，眼前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曾注意到，支起胳膊解掉锁，她活动着身体。 “走吧，我送你。” 蒙薇薇跟在后面，走出几米远，关欣突然叹气：“又得加班到很晚。” “你们很忙吗？”蒙薇薇问得小心翼翼，秉着试探的打算。 “为了最近抓到的那个嫌疑人，没日没夜的找线索，能不忙吗？幸好差不多了，再有一两天罪名也就定了。” 话落，关欣余光扫到身旁人满脸认真的神情，唇角勾了勾。 很快到了市局门口，关欣看了眼腕表，半夜十一点了。 “需要我帮你叫车吗？” “不用了，谢谢。” 蒙薇薇说完便走，关欣站着没动，等彻底没了影，她才转身进去。 忙了一天的几人陆陆续续回到会议室，老陈右手扶着脖子呲牙咧嘴：“应该全妥当了吧？” 何胥为大家倒水，他扭头回了一句：“您就放心吧，不会出岔子的，就算倒霉出了什么问题，那不是还有两组长担着。” “就是就是。” “我们也是听组长的吩咐办事。” …… 廖东无语，他懒得理会这群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队员。 “沈组长，你怎么说？” 沈袭予从进门坐下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闻声，他睁开眼睛坐好：“暂时没有。” “行，那今天就这了。” “虽然这么要紧的关头提回家休息很不要脸，但我依旧想说。”何胥弱弱的举起双手，他感觉自己是臭的。 “回吧，蒙薇薇有专人盯着。” “赶紧走，赶紧走。”得了首肯，何胥拉着张布一溜烟的跑掉了。 廖东笑骂了句“狗东西”，关欣临走前特意瞧了瞧某人，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送你？” 沈袭予婉拒了廖东的提议，下楼站在花园边，一股热风迎面扑来，他舒服的伸了伸懒腰。 这么晚，不知道她休息了没有？ 此时，宣昭抱着电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两手飞快地打着字。 原本之前通过的稿件被重新打了回来，虽不是她编撰，但也经了她手。 开锁声让她停了手里的活，侧首看向门口。 沈袭予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身穿粉色睡衣的宣昭，她光着脚坐在那。 他有些失笑：“不认识我了吗？身体有没有好些？” 宣昭顿觉尴尬，她以为这人今晚依然不回来，所以她才光明正大的待在客厅。 见她不说话，沈袭予将刚买的粥给她：“我想着你或许还没休息，一起吃些吧。” 宣昭正打算推辞，旁边人解着纽扣瞥她：“买你的份了，不吃扔掉很浪费。” 瞧，他总能找出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第87章 心动而不自知 “谢谢。”除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她实在不知该说点什么。 “嗯我换个衣服，凉了伤胃你先吃。” 沈袭予说完走向自己卧室，宣昭看着桌面上的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教养与脾气无可挑剔，不会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别扭。 她抿唇愣了几秒，终究是没辜负沈袭予的心意，打开一份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大概过去七八分钟，她总算吃干净，沈袭予也换好了家居服出来。 这人就像天生的衣架子，不管什么样的衣服都能被他轻松驾驭，从而体现出独有的特色，他边走边揉捏着肩部。 “你肩膀痛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宣昭不好假装看不见。 “没关系，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到位。” 沈袭予浑不在意，他走到茶几对面学着宣昭坐在地毯上。 “你身体怎么样？” 宣昭合上电脑，柔声回他：“好多了。” “如果哪里不舒服记得及时联系我，对了，还有个事需要找你商量一下。”沈袭予说到此，侧首看了眼时间又问：“困吗？” “你慢慢说。” 言外之意不着急，他点了点头开始拆粥，见状，宣昭将手边的勺子递给他。 他垂眸笑了笑，眼底的温柔控制不住的往外溢。 “我已经找好了律师，打算起诉你们那个主编，对你工作有没有影响？没有的话恐怕要你提供些帮助。” 沈袭予说的随意，宣昭却因此心跳快了不少，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如若不是因为自己，他犯不着去起诉一个仅碰过一次面的程潇。 她想了片刻开口：“你没必要与那种人计较，平白掉了身价。” 沈袭予轻笑，他眨了眨眼：“我在你心里身价很高吗？” 宣昭的脸顿时泛了红，她抱着电脑站起身：“我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还不等沈袭予说什么，她一溜烟地进了卧室锁住门，好似外面有狼在追。 “晚安。” 翌日，大雨倾盆，打雷声吵醒了宣昭，她半眯着眼瞅向床头的表，六点十五分，得起床了。 昨晚回到房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做顿早餐给他，算是聊表谢意想到此，她下床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厨房冰箱内全是她购回来的东西，十分新鲜，她取了面包烤上，又开始煎蛋，记得沈袭予不吃葱姜蒜。 窗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灯下身影不停地忙碌着，给这处空间增添了几分家的温馨。 沈袭予猛然睁眼，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闹钟响起，他轻揉着太阳穴起身出了卧室，餐桌上热乎乎的早饭映入眼帘，他愣了愣。 “醒了？去洗漱下吃饭吧。”宣昭将热好的牛奶放下。 “好。” 沈袭予唇角微扬好心情不言而喻，较往日相比洗漱都迅速了许多。 宣昭准备的很丰盛，有三明治牛奶也有豆浆油条，主要还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喜欢吃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袭予拉开凳子坐下，眼睛不离三明治。 “吃吧。” 二人习惯了食不言，因此餐厅只有动作引起的声响。 一顿早饭结束，沈袭予主动帮宣昭将碗筷收拾进厨房，他望了眼窗外，雨没有任何变小的迹象。 “今天去上班吗？” 宣昭挽起的袖子落下，她两手已经沾上了泡沫，身旁人眼疾手快，他帮着重新挽了上去。 两人四目相对，沈袭予眉眼弯弯，宣昭不自在的撇开视线。 “要去上班的。” “雨太大了，我送你。” “不用，我……” 有人打电话，铃声打断了宣昭即将要拒绝的话，她微翘的睫毛颤了颤。 “等我一下。” “嗯。” 沈袭予回了卧室拿起手机，谢林这次很及时，倒是值得感激。 “喂。” “阿…阿曜？” 听着那头惊异不已的声音，他收起笑意：“是我。” “吓死，我还以为你刚刚被鬼附了身。” 沈袭予：…… 果然不该给他好脸色。 原生家庭的影响让谢林的性格过分超脱，他光明正大地打听：“你和你未来的夫人发展怎么样了？” 这句未来的夫人取悦了沈袭予，他语气秒变温和：“还好，如果没什么正事就挂了。” “有，这边最近出现了一股不明势力，要不要查？” “查。”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如果被我抓到那个狗崽子，爷扒了他的皮。” “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沈袭予陷入了沉思，不明势力？他板着脸冷笑，不管是谁，他都绝不允许有人扰乱印西尼亚，那是他父亲一众人等用命换来的和平。 咚咚咚—— 沈袭予回过神：“稍等。” 宣昭洗完碗回房换好衣服，原本想自己先走，可徘徊了一分钟，到底是选择了敲门。 “你如果在忙的话我先走了。”她视线扫过沈袭予的家居服。 “结束了，你等我两分钟。” 宣昭默了默，颔首应好，很快，沈袭予系好纽扣出来，他臂弯挂着衣服。 玄关处换鞋的空隙，他交代身侧人：“我今晚不一定回来，你下班的时候若是还在下大雨，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中午雨就停了。” “嗯，钥匙带了吗？” “带了。” 一问一答自然的有些过分，宛如新婚夫妻出门前之间的嘱咐。 楼下，福喜坐在车里静静等着，内心万分激动，他可是第一个见到未来少奶奶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得留个好印象？就在他寻思着改天要不要去做造型时，他家少爷撑伞走来。 哦还有一个女人，他即将要保护的那个吗？ 两人上车，福喜隔着后视镜对沈袭予挤眉弄眼，后者淡定移开懒得理会。 福喜委屈巴巴地问：“少爷，去哪？” “人民出版社。” “好勒。” …… 彼时。 蒙薇薇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里不停念叨：“不是我们的错，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不要过来。” “我们不是坏人。” …… 她喘着粗气醒来，面色苍白无比，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第88章 警惕的蒙薇薇 蒙薇薇利落坐起身，熟悉的环境又使她渐渐放松下来。 撩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天色雾蒙蒙的。 她住在快要拆迁的老房子。一下雨房间就会有股发霉的味道，小区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积水，这让她特别厌烦。 可对于今日的天气，她内心万分欢喜，雨天能很好地帮她掩盖掉一些事。 想起昨晚试图拨打陈康手机，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他时，她知道那个警察或许没有骗人。 不过没关系，过了今日都会好起来的，蒙薇薇脸上重新带起笑，她下床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卫生间。 半小时后，她换好一身运动服，戴着顶黑色帽子出了门。 人民出版社门口。 福喜将车缓缓停下，原本该他干的活他视而不见，眼观鼻鼻观心，这种时候可不能乱表现。 沈袭予瞥他一眼，随后下车撑伞，走到另一旁打开车门护着宣昭下来。 “走吧，我送你。” 宣昭点头：“嗯，谢谢” 两人皆穿着浅色系的休闲服，并肩前行的画面增添了不少特殊的美感。 “你们那个主编的事？”沈袭予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人，他睚眦必报。 宣昭沉默片刻轻声回：“算了吧。” 她不想身旁人为自己的一点小事费心费力，他每日已经够辛苦了，她更不想麻烦他何况不值得。 沈袭予内心叹气，他尊重宣昭，既然她决定轻拿轻放，那就罢了。 “好，我就送你到这，刚刚开车的人叫福喜，稍后我把他电话发给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直接找我或找他都行。” 沈袭予收起伞细心叮嘱，周遭人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这让宣昭微微有些不自在。 “明白了，你快去上班。” “嗯，那我走了，再见。” 话落，沈袭予摆了摆手让她进去，接着转身撑伞离开。 宣昭没动，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驶出才往里去。 不远处，陈雪火急火燎地小跑进门，她嘴里还叼着包子，看到前方的可人儿她大喊：“昭昭。” 宣昭停下回头瞧见陈雪的囧样，她轻笑出声：“别着急，还有十几分钟。” “赶死我，我刚看到你那个男朋友了。” “我们是朋友。” “哦，住在一起的朋友。” 宣昭无奈，她挽住陈雪胳膊，生怕她继续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拐弯处，两车擦肩而过，沈袭予扫到驾驶座的人眼神闪了闪，他淡淡吩咐：“找人去查一查程潇，尤其是他做过的一些坏事。” “明白，还有吗？” “嗯，保护好她。” 福喜眨巴着大眼睛：“少爷，少夫人和你真般配。” 沈袭予似笑非笑：“有话直说。” 福喜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敢：“没有，少爷加油。” …… 市局，各科室人员陆陆续续到岗，陈章吹着口哨前往会议室。 何胥几步上前：“老陈，嘴漏风呢？” 陈章佯装生气，他伸手开始比划：“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想挨揍？” “饶命啊。” 沈袭予上楼就看见如此场面，一时失笑摇头。 门从里推开，廖东一脸严肃，他拍了拍手：“都赶紧进来，磨蹭什么。” 张布也到了，他面带不解：“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廖东示意他安静，随之扫视一圈露出微笑：“蒙薇薇行动了。” “害，这不是好事吗？” “就是，廖队你干嘛那么严肃？” “吓我们一跳。” …… 听着组员之间抱怨的语气，廖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又不是故意的。 关欣倒了杯水放在沈袭予面前问：“蒙薇薇现在在哪？” “她很谨慎，带着我们的人转悠老半天了。” …… 蒙薇薇的确警惕，她边走边逛来到商场进了一家女装店。 不多时，她换了一套黑色的性感长裙，妩媚又动人。 若不是跟着她的是廖东特意申请的精英，还真会被她绕昏头。 她一直逛到下午五点，才拎着大包小包回了住处。 “这？咱是不是想岔了？” 陈章起初就不赞同这种方式，现下蒙薇薇一整天除了逛街也没干别的，他更是不满。 “稍安勿躁，多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张布训孩子的语气让陈章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蒙薇薇房间的灯就开始亮着，站在楼下能清晰地看到她洗碗的身影，一切相安无事。 这次不止陈章，关欣也蹙眉思索着，见状何胥不停叹息：“唉，唉，唉。” “要死啊。” “不是，大哥，关着陈康和陈怀的时间有限啊。” 廖东扭头望向沈袭予，后者神色淡定，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他盖上笔帽抬头：“还早，别急。” “我们也不想急，可……” 话没说完被打断，廖东收到消息，蒙薇薇出了门。 此刻，墙上钟表的时针和分针分别停在十一与十二。 第89章 第一案发现场找到 蒙薇薇锁好门，钥匙藏在门口第三层鞋架的红鞋子内。 楼道的灯泡忽亮忽灭，笼罩着她瘦弱的身影。 不知站了多久，她缓缓下楼，深夜的雨势越来越大，冷风吹过，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破旧的小区没有照明灯，四周漆黑一片给了她少有的安全感。 蒙薇薇快速前往小区门口，司机师傅早已等在那。 她拉开车门钻进去：“师傅走红河路的广贸商场。” 师傅有些不解，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姑娘，这么晚咋还往那边去，商场早就关门了。” 蒙薇薇视线停留在窗外，路上熙熙攘攘的车经过，她笑着回：“去找个朋友。” “我说呢，这么大雨你也不带个伞，等会下车你拿一把我的吧，别淋感冒了。” 蒙薇薇心底一暖：“谢谢师傅。” “客气什么。” 两人像朋友一般拉着家常，一个小时左右，车到达目的地。 蒙薇薇付完钱下车，她自然没有拿伞，师傅见此大声喊她，她听到了却没回头。 绕商场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可疑的车辆与人跟着时，她来到停车场，今日想方设法租到的车就停在那。 “是蒙小姐吗？”有人从车后出来。 “嗯，钥匙。” 男人递给她：“明天早上八点前车还回原地就好。” “知道了，谢谢。” 男人摇头，他们银货两讫用不着客气。 蒙薇薇笑了笑，驾车前往她的下一站。 她技术很好，开得又稳又快，凌晨一点二十分，她将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地方，下车打着亮朝里面而去。 这条小路泥泞不堪，下了雨更加不好走，然而蒙薇薇面不改色，一步一个脚印跨过膝盖高的土墙，立在了眼前的屋子门口。 房子看着面积不大，像是一个经久不用的仓库，她蹲下摸了许久拿到钥匙。 “过了今晚都会好的。” 她进去开灯顺手掩上门，里面的一切没有丝毫变化。 破旧的桌椅板凳，带血的刀子绳索…蒙薇薇思考着她该如何处理掉这些证据。 砰—— 门被踹开，张布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盯着她：“蒙小姐，辛苦带路。” 蒙薇薇表情有瞬间的怔愣，随之她恍然大悟惨白着脸瘫倒在地。 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何胥不屑斜她一眼，跟着大部队去勘察现场，关欣过去给蒙薇薇戴上手铐。 昨晚十一点。 众人得知蒙薇薇离家稍显兴奋，这个案子能不能破就看她接下来表现，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此刻也像个赌徒。 张布举手主动请缨：“抓人我要去。” 何胥紧随其后：“我也去。” 关欣不甘示弱，陈章坐在一旁抚着心脏处，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天老娘，他真是被这群年轻人搞怕了。 廖东颔首同意：“那你们三个就一起去，做事有点分寸。” 话落，沈袭予不知想到什么，他抬了抬手：“诸位，你们觉得蒙薇薇即将去哪？”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廖东嗯了声：“等一等再看。” 再次接到蒙薇薇离开广贸商场上了高速的消息，沈袭予拿着地图，圈出某些地方若有所思。 廖东挪到他旁边：“怎么样？” “我暂时还看不出，这个方向范围太大了。” “我有个想法。” 沈袭予抬眸：“哦？” 廖东冷静地说出自己的推测：“第三实验小学。” “为何？” 廖东挑眉：“直觉。” 沈袭予勾唇，巧了，第三实验小学正好处于蒙薇薇前行的方向。 不多时又有消息传回，廖东放下水杯敲了敲桌面：“你们可以出发了。” 何胥昏昏欲睡，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到了？” “没，但基本确认了。” “是哪？” 大家好奇得围上去，沈袭予点了点地图上的某处：“这里，你们可以走了。” “好，我们立马去。” 陈章年纪大了，身子骨熬不住，早趴在桌上睡着了，三人出门都没吵醒他，廖东接水的同时也帮沈袭予倒了一杯。 “歇会。” 沈袭予揉了揉眉心：“好，谢谢。” 时间回到现在，张布饶有兴趣地望了望四周，然后走近蒙薇薇：“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案发现场，没想到竟藏在学校。”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张布摸着下巴：“你是在说我们不该找到这里吗？” 蒙薇薇失魂落魄，嘴里喃喃自语，对于一旁人的问话置之不理。 张布也不在意，证据找到意味凶手插翅难飞，他这会心情极好。 “我们早就怀疑陈康，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于是做局赌你会给警方带路，起初阿曜说你对陈康的感情胜过对自己，我是不信的，人性自私，少不得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你倒让我刮目相看，在这我就先代表警方感谢你了。” 杀人诛心，蒙薇薇猛然抬头，她愤怒地瞪着张布，恨不得杀了他。 “你住嘴。” “呵，听不下去了？”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张布继续故意激怒她：“那些死掉的人晚上梦里没找过你吗？你有想过他们的家庭吗？” 蒙薇薇彻底崩溃，她大吼大叫：“我们没有错，都是他们的错，他们该死。” 张布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招手喊来两人率先带蒙薇薇回去接受审讯。 “我先回局里了。” 闻声，何胥封好证物袋转头：“行。” 市局会议室。 廖东喊醒陈章，扬了扬手机：“干活了，我们去会一会陈康。” 陈章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嘴角：“哦哦哦。” “陈怀那边我去吧。” “嗯。”三人先后出门。 陈怀被突然带到审讯室，她心里一阵发紧，但又想起陈康之前所说，她迅速调整好心态，重新放松了下来。 “不知警官又想问什么？” “随便聊聊。” 陈怀叹气：“你们这种聊天是不是不合法？” 沈袭予笑了笑，态度温和：“陈女士，你与宣昭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 “那你对待救命恩人就是恩将仇报吗？” 第90章 认罪 陈怀大怒：“你胡说什么。” 沈袭予不与她辩解，换了个话题：“陈康已经认罪了，你依旧保持原证词是吗？” “是。” 她不信，警察的话她一句也不信，否则她怎么会落到如今地步。 沈袭予起身走过去，将拍的现场照片摆在陈怀面前。 “我站这里是在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他回到位置开始收拾桌上东西，陈怀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就在沈袭予临近出门，她缓缓开了口，语气是尘埃落地的平静。 “我认罪……” 另一边，陈康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他眼神闪了闪，主动打招呼：“廖警官。” “没事，咱今日就是例行问话。” 廖东好脾气的笑了笑，陈章内心吐槽可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果然，下一秒他瞅见陈康的表情愣了下，连忙打圆场：“别紧张。” “你们问吧。” “之前当过兵？”廖东翻着手上的履历。 陈康食指动了动，垂下眼眸嗯了声，那曾经是他的信仰。 “待了几年” “三年。” “喜欢部队吗？”廖东抬眸发现被问到的人神情恍惚。 陈康面带怀念：“嗯，很喜欢。”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杀人？” 廖东话峰转得很快，陈康思绪还沉浸在部队，于是他脱口而出：“是他们……” 等他反应过来停住，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陈章在一旁挑眉，这就问出来了？ “他们怎么了？” 陈康沉默了，廖东二人也不急，他们耐着性子等，良久，陈章叹气，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清晰可见。 “咱都姓陈的，指不定多久前就是一家，做错事得认，如果我们没有证据，你也不可能坐在这了。” 陈康双手捂脸，警察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心里大致有些猜想，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烈焰，这么精锐又机密的部队，难怪我们没查到你入伍记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康突如其来的狂笑让廖东和陈康纷纷看向他，他笑够了开口：“小时候我们村子遭了天灾，连续大雨导致泥石流死了很多人，但我很幸运，他是个军人回家探亲路过村子救了我。” 话落，对面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清楚这无关紧要的话是在告诉他们入伍原因。 对此，陈章问他：“后悔吗？” “不后悔。” “陈怀与你什么关系？” “同父异母的姐姐。”现在的陈康问什么答什么十分配合。 廖东拔开笔帽：“那就说说前因后果吧。” 陈康咧了咧嘴，彻底放松心情：“我入伍第二年接到领导的通知，说我爸因病去世特许我返乡送葬，我以为年纪大了，赶回家才知道出了事，我爸是被活活气死的。” 他顿了顿，一点一点回想着那些久远的记忆：“我与陈怀同父异母，我姐他妈去世的早，我爸娶了我妈，她生下我跟着别人跑了，我是被我姐带大的，后来她嫁给了我姐夫，虽然不富裕倒也过得开心快乐，外甥女那会也念书了，就读于第三实验小学，她还那么小原本有大好的前程，可那群畜生，那群畜生他们毁了我外甥女，他们怎么敢。” 他红着眼睛握拳，全身压制不住的杀伐气，令廖东和陈章心惊不已。 “有烟吗？” 廖东起身过去递给他，顺便帮他点了火。 隔壁，陈怀脖子青筋暴起：“我女儿被那些禽兽毁了，你们警察当时在哪？啊？为什么没人替我们主持公道？” 沈袭予望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垂下眼眸。 “你们警方不是要知道真相吗？好，我现在全部告诉你。” 陈怀绝望地冷笑一声：“想想是个好孩子，她听话乖巧又懂事，从小就心疼我和她爸爸，受了欺负也只会憋在心里。 她上四年级后换了新班主任管坤那个畜生，他借着补课名义对我女儿多次猥亵，甚至威胁她如果告诉父母就开除她。 想想知道为了她能好好上学，我和她爸爸四处求人，好不容易才让她进的实验三小，所以她不敢告诉我们，有一次我帮她洗澡发现了一些痕迹，她骗我说和同学闹着玩碰的。 我没拆穿她，第二天放学我去接她，人都走光了也不见想想出来，我太担心便进去找她。 结果看到我女儿被那个畜生带着走向一条小路，我急忙往那边赶，被下楼的王诚拦下，我把情况说给他，他不仅没管还叫来保安将我赶出学校。 我跪下祈求他们让我找女儿，他们却以学校的规章制度为理由拒绝我进入，我报警后数次硬闯被挡住，等警察到想想已经背着书包出来了。” 陈怀泪流满面，她缓了缓继续：“她脸色苍白，我们怎么问话她都不吱声，没办法我带她回了家，发现…发现我的想想被侵犯了，她才九岁当时该有多害怕。” 沈袭予将纸巾盒拿给她：“没有第二次报警吗？” 陈怀擦了擦泪：“报了，我们原本要带着女儿去公安局，可她情绪有些失控，除了我不让人接近，就连她爸都不行，警察只好来家里，他们说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女儿被管坤侵犯，走了个过场他们就离开了。” 闻言，沈袭予打断她：“你又怎么知道是管坤？” “我女儿的日记本。” “日记本？你女儿交给你的吗？没交给警察？” “没有，我收拾东西无意间发现的，她被我女儿藏在柜子下，交给警察？他们早就串通一气。” 沈袭予示意她说详细，陈怀点头：“我女儿病越来越严重，她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医生说我女儿属于自我封闭，长期的积压和心理状态让她拒绝再与外界接触。 想想崩溃的模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后来我们跑了好几个派出所，他们说要去管辖范围内的。 于是我老公去了，我们想申请调查学校监控，前两次都以缺东少西被打发，那天下雨，我陪我老公去的，他被叫去填表我上洗手间路过一间办公室……” 第91章 前因后果 清晨五点多，沈袭予从审讯室出来，他满脸的疲惫。 外面的暗色逐渐淡去，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 陈怀交代了一切，案件已破原本该皆大欢喜，可他内心深处却感受不到任何高兴的情绪。 “怎么了？” 关欣担忧的声音响起，沈袭予没动，他视线依旧停留在外面。 “陈怀招了。” “这不是好事吗？案子结束我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关欣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她想等回到帝都，阿曜与那个女孩之间或许也就没什么了。 “嗯，去会议室吧。” 推门而入，四处充斥着一种名曰兴奋的东西，沈袭予微微挑眉。 关欣紧随其后，她满脸嫌弃：“你们这是做什么？” “案子破了还不值得开心吗？” “就是就是，不行我们得好好庆祝一番。” 就连陈章，老脸都笑出了一堆褶子，顺竿子往上爬本是何胥的拿手绝活，他双手一拍决定：“那就由我们两位组长请客。” “臣附议。” “谢谢廖、沈两位老板。” 沈袭予始终面带笑容，听到他的名字，他颔首表示没问题。 关欣找了一圈问：“廖队呢？” “对啊，人呢？” 陈章哼哼了两声，见所有人疑惑不解，他连忙灌了两口水将药咽下去。 “去见赵局了。” 沈袭予没再理会他们，盯着微信上的置顶，打开退出反反复复。 “你今天回家吗？” 他眼神亮了亮，唇角微微扬起，是的，他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对宣昭说陈怀的事。 能收到她发的消息，这让沈袭予怎么也没想到，他手指轻点着屏幕。 “回，你起床了？” 宣昭醒的很早，她睁眼拿起手机鬼迷心窍地点开和沈袭予的聊天框。 谁知竟看到了他那边老是正在输入，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消息过来，想来想去她主动联系了他。 “起了，今天不忙吗？” 沈袭予懂她的意思，于是回她：“嗯，案子破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 这头聊得水深火热，关欣虽靠在桌角和张布等人说话，但余光始终注意着沈袭予。 他浑身的郁气忽然就像拨云见日一般，她或许不清楚具体原因，可一定离不开那个女孩，这是身为一个女人的直觉。 “关欣，你想什么呢？” 张布拍了拍她，眼底遮不住的担心，她罕见地笑了笑。 “我在想我们可以回家了。” “是啊。” 这时，廖东从外面进来，他拎着一堆文件放在桌上：“开会吧。” 沈袭予抬头：“结果出来了？” “嗯，现场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上的确存在陈康、陈怀以及蒙薇薇的指纹。” 陈章唉声叹气，自他听完那些证词，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干嘛啊？老陈。”何胥瞪他。 “没什么，年纪大了。”陈章摆手，他不想提。 廖东特意瞥他一眼，敲了敲桌面：“那我接下来通知件事。” 听到有任务，纷纷收起各自的小心思，严肃对待。 “这次案件的前因后果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方才去找过赵局，他同意让我们查十年前的真相，所以我们不管是翻卷宗还是走访都得整明白，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是我们的遵旨。” “是。” 警察的使命让他们异口同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何胥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那个什么，我跑来跑去还不了解情况。” 张布脑门一拍，恍然大悟：“哦对，你不在，这都是七八点了，请我们先吃早饭再告诉你。” 望着他坏笑的表情，何胥掰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远离他：“不可能，我没钱。” “你属貔貅？” “嗯嗯嗯没错。” 沈袭予打断他们：“为何我总觉得不对。” 闻言，廖东讶异：“哪里不对？” “说不出。” 的确不对，没有任何线索的杀人案就这么破了，总觉得太过容易。 何胥听着他们说的一脸懵逼，陈康组织了下语言解释：“十年前，陈怀与丈夫到处求人让女儿陈想上了第三实验小学，陈想四年级换了新班主任管坤，遭到多次猥亵最后受到侵犯。 经历此事陈想心理出了问题，他们夫妻照顾女儿的同时找学校讨公道，学校不仅没有交代甚至不让他们进校。 后来闹狠了，也就是当时的校长王诚，将他们请到办公室想以钱息事宁人，夫妻两人不依，王诚就威胁了他们，他们一气之下离开。 过了几日，陈怀丈夫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人打成重伤，带头人就是魏正，他们报警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管女儿受侵害还是丈夫被打都没证据，警察没查到，陈怀认为学校与警察暗中勾结。 为了给女儿求个公道夫妻两人一直没放弃，他们四处奔波，直到陈怀的丈夫出事，据陈康交代，他姐夫是被害死的。 等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没了，警方给出的结果是酒驾事故，陈怀的父亲得知此事被活活气死，家里办完丧事，陈康回到部队就申请了退役。 他用部队学到的本事自己暗中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些线索，最后他失手将人弄死了，自己也进了监狱，剩下的事大家就知道了。” 何胥听完深深呼出一口气：“陈怀如何确定是管坤的？” “陈想的日记。” “本子呢？” “安排人去拿了。” 沈袭予放下文件问：“什么时候走的？” 廖东侧首：“刚走不久，怎么了？” “陈想的日记本我去拿吧。” 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沈袭予站起身：“陈想对陌生人有些抵触，我也想和她聊一聊。” 廖东没意见：“可以，你去吧。” “嗯，我先走了。” 关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抿紧了唇瓣，她最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沈袭予开车出了市局掉头前往陈怀家。 过了红绿灯他靠边停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那边接得很慢，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帮我个忙。” 第92章 阿曜的纠结 自陈怀走后，陈想就一直坐在书桌前，她不知疲倦的写写画画，觉得不满意时揉成团扔掉。 地上摆满了一堆废纸，双眼熬得无比通红，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 啪—— 铅笔芯断了，陈想握紧笔杆，盯着又出现瑕疵的新画。 片刻后，她再次拿起打算撕掉，外面过于用力的敲门声响起，她扯过床边的外套穿上出了卧室。 沈袭予敲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他掏出手机刚点开宣昭的号码。 门从里打开，由于陈想肤色过于白皙，衬得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有些可怕。 沈袭予率先打招呼：“你好。” “你…你好。” “能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可以，你请…请进。” 陈想让到旁边，沈袭予抬脚进去，屋内的摆设与他前几日来时相比，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他转身看着局促不安的女孩，声音放缓了些问：“没休息好？怎么眼睛红成这样？” “我在等…等我妈妈。” 沈袭予沉默了几秒：“我们坐下聊一聊？” 陈想颔首，她乖巧地拿过杯子倒好水端给沈袭予。 “哥哥，喝…喝水。” “谢谢，坐吧。” 陈想挪到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与眼前这位温和的警察保持距离。 沈袭予开门见山：“我上次来过你家里，还记得吗？” “记得。” “嗯，我刚到的时候，有人敲门，你怎么没理？” 陈想垂下脑袋，捏住自己的衣服小声回：“我没…没听到。” 她的确不知道有人来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作画上。 沈袭予瞧见她越发紧张的神情，柔声笑了下：“别怕，他们也是警察，找你了解些情况，不过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哦。” “对于你妈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陈想快速看他一眼，又恢复鸵鸟状态，一声不吭。 沈袭予也没准备逼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见她还是不想说，他以商量的语气与她沟通。 “你妈妈做了违法的事情，现在警方这边证据确凿。” 陈想依旧低着头不做理会，沈袭予无奈，这拒绝的态度让他没法接着继续讲。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逼你了，最近有没有新画？能不能给我看看？” 陈想猛然抬头，她泪水在眼眶打转，最终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沈袭予抽出纸巾递过去，陈想接过攥在手心，随后她缓缓哭出了声。 良久，她抬起胳膊胡乱擦了擦脸开口：“我妈妈会…会坐牢吗？” “案件还在审理，暂时不确定。” “我妈妈做…做了什么我不清楚，有好几次她趁…趁我睡着后会…会偷偷出门，有一次深夜，我醒来…来上厕所遇到她回家，手里拿…拿着一根带血的绳子，妈妈解释绑…绑鸡崽子的时候留下的血。” “你知道你妈妈把绳子放哪了吗？” “不知道。” …… 沈袭予和陈想聊了很久，等谈话结束，已经到午饭点了。 “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吃饭。”沈袭予瞧了眼墙上的钟表。 “谢谢，我不…不去了。” 陈想不习惯与陌生人吃饭，尽管身旁的警察哥哥很温柔。 看在宣昭的面子上，沈袭予自然不可能不管她，他拎起中途从陈怀房间找到的东西站起来。 “你在家等一会，我下楼去买，想吃什么？” 陈想正要摇头，沈袭予扬了扬手机：“你不说，我打电话问你宣昭姐姐好了，我们是朋友。” 陈想惊讶的捂住嘴，孩子气的模样差点逗笑沈袭予。 “你说，还是我问？” “饺子。”这次陈想回得很快，她不想打扰宣姐姐上班。 “好，没问题。” 语罢，沈袭予往出走，临近门口他想起身后小姑娘的红眼睛便问：“家里有眼药水吗？” “没…没有。” 门被合上，沈袭予垂眸掂了掂黑色的袋子。 单元楼下，原本被安排来取证的警察来回踱步，一脸焦急。 听到楼梯口的动静，他连忙迎了上去：“沈副组长，拿到了吗？” 沈袭予嗯了声，将东西顺手给他：“陈怀说的全在这了。” “好好好，那我们快回局里。” “你先回，我还有点事要问陈想。” “行，沈副组长再见。” “再见。” 等彻底没了人影，沈袭予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他的脑子里如同走马观花般过着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到底哪里不对呢？是了，警方布局到抓人有些太过顺利。 陈康待在烈焰三年，他的大哥宁星辰隶属军方，他非常了解烈焰是怎样的一个部队。 想到此，沈袭予微微苦笑了下，可能从警方布局的那一刻起，全在陈康的意料中。 审讯视频中，陈康对部队的怀念和敬仰他看在眼里，或许蒙薇薇压根不知晓自己被深爱的人利用了。 陈康十分清楚并且坚信蒙薇薇对他的感情，随之他以此为媒介策划了后续的一切，让她带着警方拿到证据。 至于原因，沈袭予猜到了部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物证鉴定，连夜审讯，金城杀人案总算告一段落，扫尾用不到前来协助办案的他们。 要离开了，他心情有点惆怅，如今待在一起，他和宣昭之间的关系都没有丝毫进展，等他回了帝都，各忙起各的后更别想有情况了。 以往总是云淡风轻的沈袭予此刻皱紧了眉头，认真纠结的他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宣昭满是好奇。 “沈先生。” 沈袭予眨了眨眼，立在原地没动，他好像听见宣昭在喊他。 当他以为是幻听时，又喊了一下：“沈袭予。” 他随着声望向侧后方，方才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那朝他招手。 旗袍裙装类的打扮显得宣昭优雅又不失性感，沈袭予心跳一瞬间变快了许多，脑子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昭昭云端月五个大字。 “是有什么难事吗？”愁眉苦脸得从宣昭面前走过，她叫了好几声都没理。 沈袭予回神，睫毛颤了颤：“我找陈想了解陈女士的情况，你呢？” “趁着午休时间来找陈阿姨。” “她在警局。” 第93章 第三次拒绝 沈袭予脑子略微有些迟钝，对于宣昭的问话，他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 这副模样真该给熟悉他的人瞧一瞧，往日那个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沈少爷在心爱之人面前也不过如此。 宣昭没发现身旁人的异样，她面色凝重：“那我阿姨现在？” “已认罪。” “会很严重吗？” 沈袭予给了她和陈想一样的回复：“案件还在审理。” 宣昭不再为难他，转了新话题：“你要回去了？” 一向界限分明的人忽然对他亲近，这使沈袭予愣了愣，他顺着回了句：“不是，去买饭。” “那我可以去看望想想吗？” “嗯。” …… 两人分道扬镳，沈袭予无奈叹息，他的感情路果然不会一帆风顺。 宣昭午休两个半小时，她抱着劝陈阿姨自首的想法打车过来，谁曾想会遇到合租室友。 咚咚咚—— “谁？” 宣昭提高音调：“想想，是我。” 话音刚落，门打开了，陈想窜出来抱住宣昭，带着些哽咽：“宣姐姐，妈妈…妈被警察抓了。” “不怕，我在。” 两人进了屋，桌面上还摆着一杯水，宣昭特意看了两眼。 陈想注意到她的视线，给她解释：“是那个警…警察哥哥的。” “眼睛怎么了？” “没休…休息好。” 宣昭拉着陈想坐下：“想想，宣姐姐等会就走，时间不多，我说你听好不好？” “好。” “阿姨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我和你目前都见不到她，我准备委托律师去见，阿姨一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你是成年人了，就算自己一个我相信你肯定也没问题的。” 宣昭摸了摸紧抱她胳膊女孩的头，她既然答应了陈阿姨照顾陈想，就绝不会食言。 “明白。” “乖，我差不多也要走了，下班后我来接你去我那边住。”这件事她还未和沈袭予商量。 “宣姐姐，我…我不去。” “为什么？” “我想待…待在家，不然妈妈回来没人。” 望着她固执的眼神，宣昭只好作罢，不忘再三叮嘱有事一定记得联系她。 宣昭得走了，再晚些就要迟到，陈想送她到门口。 “宣姐姐，那个警察…察哥哥和你关系很好吗？” 宣昭拿包的手顿了顿，她答非所问：“怎么了？” 陈想小声嘀咕：“我发现他…他好像喜欢你。” 她没骗人，那个哥哥提起宣姐姐神色都是不一样的。 宣昭故作恼怒，瞪她一眼：“小孩子别瞎说。” 陈想不以为然，她撇了撇嘴，又拿她当小屁孩，刚刚还说她是成年人了。 “再见。” “宣姐姐再见。” …… 沈袭予拎着三份饺子刚转过弯，宣昭出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前者眉眼带笑：“聊完了？” “嗯。” 沈袭予分出一份：“给，我想你肯定也没时间吃，把这个带上。” 宣昭抿了抿唇，没有拒绝：“好，谢谢。” “不耽误你了，快走吧。” 宣昭嗯了声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几步后她猛然回头，沈袭予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 她深呼一口气：“沈先生，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说完她低头快步离开，沈袭予面色平静，第三次了吧，任重而道远，他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打算。 再次回到陈怀家里，沈袭予将饺子和眼药水一并放在桌上。 “先吃饭，吃完给眼睛敷一敷，眼药水滴了好好休息。”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回局里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陈想心想，他和宣姐姐真默契。 “好的。” 沈袭予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将自己的号码写在药盒上。 这时手机响起，他盖好鼻帽按了接听：“喂。” “嗯，马上。” 陈想趁着他接电话的时间，跑进卧室拿出一幅画。 “送你。” 艾萨克·列维坦的《春汛》，象征着大自然万物开始苏醒，意味着一切生命即将复苏。 这幅画临摹的非常好，沈袭予眨了眨眼：“我很喜欢。” 陈想顿时眉开眼笑，最开心的莫过于别人的认可。 市局办公室。 张布悠哉悠哉地听着歌，嘴里不忘哼唱，关欣上前拔掉他的耳机。 他不悦瞪眼：“干什么？” “阿曜怎么还没回来？” 张布无所谓的耸肩：“没回来就没回来呗，反正现在也用不着咱三个，我还准备去逛逛孙山桥呢。” 关欣嗤笑一声：“逛死你最好。” 眼看着两人即将展开一场激烈的碰撞，陈章端着茶杯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自从陈怀姐弟认罪，陈章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何胥跟在身后满是疲惫。 “好累啊，要死了。” 陈章教育他：“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何胥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喊张布：“布娃娃，再给沈组长打电话催一催，赵局要给我们开会。” “行行。” 号码还没找到，领导就来了，身后跟着廖东和沈袭予。 “大家都别站着了。”赵旺生坐下给他们摆手。 几人依次落座，廖东率先把工作情况做了个简单汇报。 等结束赵旺生放下手中文件：“干得不错，诸位在这次案件中都是大功臣，我会向上级领导给你们申请奖励。” 所有人起立异口同声：“为人民服务。” “好好好。” 廖东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赵局，沈副组长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继续配合我们吗？” 赵旺生扫视一圈：“不是，如今案子已破，扫尾就是我们市局的事了，至于小沈你们三个，上面还没下发指令，不过你们可以抽空好好逛一逛金城。” 闻言，何胥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举手发言：“赵局，那我们呢？凶手认罪，十年前相关的人和事也都安排同事去查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们放个假休息一下？” 陈章附和：“就是就是。” 廖东支持：“有道理。” 赵旺生瞧着他们一唱一和，瞬间被气笑：“你们算盘打得倒是响，行了，就给你们一人两天假好好调整。” 第94章 专案组解散 得了赵局的首肯，何胥笑眯了眼睛，他靠向椅背：“那我们专案组是不是得搞个庆功宴？” 赵旺生笑骂了一句：“庆什么庆，专案组就地解散。” 会议室的氛围轻松和谐，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赵旺生环顾一圈：“别都给我得意过头了，我最后再讲一句，案件的后续进展还是由廖东负责，何胥和陈章配合，就到这吧，散会。” “是。” 等领导离开，何胥彻底放飞自我，他将脚搭向桌面。 “同志们，咱去哪庆功呀？” 廖东斜他一眼：“脚放下去坐好。” 张布正在手机上翻阅着金城好吃好玩的地，他余光瞄到关欣的动作，坐直身子攮了攮她：“阿曜怎么了？” “嗯？” “我知道你喜欢阿曜，但好歹收敛一点啊，其他人还在呢。” 关欣不语，张布讶异，这不像她平日的风格啊。 “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问就是没有。” “切。” 廖东挪到沈袭予左侧的位置：“沈副组长，对于案子后续你有什么看法吗？” 沈袭予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听到问话，他想了一会：“死者已死，后续跟进估计会很麻烦，可以着重查一下十年前那些在第三实验小学任教的老师，还有当时与陈想同班的学生。” “但那么久远的事就怕没什么印象了。”陈章在一旁插话。 沈袭予摇头，他冷静分析：“根据陈怀所说当初他们去学校大闹过好几次，见过的人不可能会忘，其次就是管坤的妻子，她或有所隐瞒。” 张布也凑了过来，他想起上次去管坤家时那个女人的反应，冷漠，甚至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庆幸。 “我认同阿曜说的，管坤的事他老婆应该知道不少。” 陈章毛遂自荐：“那她就交给我去沟通吧。” 廖东答应，几人说着案子的后续展开工作。 午后的阳光太过炙热，万物仿佛都失去了神采，如一汪死水，提不起半丝波澜。 等宣昭赶回办公室终究还是迟到了，也算主动给了程潇训斥她的借口。 “宣昭，来我办公室一趟。” 宣昭瞅他一眼没理会，程潇怒火冲天：“我这个上司的命令听不到是不是？” 宣昭表情淡然：“程主编如果有事交代可以在这说。” “你……”程潇一噎，他冷哼：“上班时间不在岗位去哪了？ “扣工资吧，我先去忙了。” 宣昭说完转身就走，留下程潇站在原地气急败坏。 陈雪过来拿文件，恰巧瞅见他一脸阴狠地盯着某处。她微微蹙眉，拐了弯避开他。 宣昭回到位置，她翻了翻桌面上的记录本。 “嗨，美女。”陈雪拿着一杯冷饮站在她身后。 “拿资料？” “你是不是惹到程潇了？” 宣昭无奈：“我出去了一趟，回来晚了几分钟。” 陈雪把东西放下：“行吧，那种渣崽小心给你找事。” “谢谢。” “客气什么，走了。” 宣昭笑了笑，目送她出办公室，半晌后，她翻出一个从没联系过的号码拨通。 “你好，我是宣昭。” “我需要一位刑事律师，嗯，尽快。” “好的，麻烦了。” …… 下午时间一晃而过，临近下班沈袭予接到了胡局的慰问。 “小沈啊，干得不错，没给我丢脸。” 听着那头欣慰的语气，沈袭予习以为常：“是有新任务吗？” “没有，局里决定给你们多放几天假。” 张布伸着脑袋问：“胡局胡局，几天啊？” “两天。” 关欣猛翻白眼，张布也不吱声了。 对于这几个下属，胡局最了解不过，他轻咳了下：“组织也很需要你们，休息好了尽快回单位。” “好的，胡局。” 办公室瞬间安静了几秒，张布呲牙咧嘴：“没劲，真没劲。” 他的抱怨没人理会，沈袭予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阿曜，你说句话啊？” “怎么了？” “你再给胡局说一说，多放我们几天呗。” “不说。” “沈袭予！” …… 另一边，宣昭也到了下班点，她打完卡思索着晚饭的事。 “这里这里。” “你怎么还没走？” 陈雪挽过她胳膊：“等着送你啊。” 实际上她是担心宣昭会再次被程潇欺负，有她在至少能帮忙。 回家的路上，宣昭明显心不在焉，陈雪清楚她是要强之人，因此只是在离开前随意提了句有事说话。 宣昭心里很暖，她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很不幸快要跌倒时，又很幸运得会被人扶起。 他们都是宣昭生命中的贵人。 沈袭予下车就看到宣昭傻愣愣地站在那。 他望了望四周上前：“怎么站在这？” 宣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稳了稳心神：“朋友送的我，她刚走。” “嗯，回家吧。” “我去买点东西，冰箱里的蔬菜不多了。” “我陪你。” 宣昭还想拒绝，身旁人抬脚已经先走了。她只好跟着。 小区虽说交通不方便，但超市里的东西却很齐全。 宣昭挑着新鲜的绿菜，沈袭予拿着袋子等在一边。 “吃面还是吃米？” 沈袭予挑眉：“面吧。” 他自小在南方长大，但骨子里跟着北方的习俗，比起米他更喜欢面。 “好，顺便给想想做一份，我给她送过去，晚上我陪她就不回……” 话说到一半，宣昭猛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给沈袭予说这些，一瞬间她懊恼极了。 沈袭予唇角微扬，他声音压得很低，也很温柔：“好。” 宣昭感觉羞耻，她刚拒绝了人家，转头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待他讲话比以往更亲近了一点。 “袋子还要吗？” 宣昭不理，她假装没听到，沈袭予忍不住轻笑出声。 彼时。 库尔卡斯地下赌场包间里，谢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夹在指尖的烟已快燃尽。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二少，我们的人跟丢了。” 谢林眯了眯眼：“在哪跟丢的？” “吉尔利克街。”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第95章 昭昭得知案情始末 翌日。宣昭被闹钟叫醒，她快速起床收拾完进了厨房。 以往清早站在这里忙碌的人都是陈阿姨，如今却换成了她。 “宣姐姐。”陈想站在厨房门口揉着眼睛。 宣昭取出烤好的面包：“嗯，洗漱一下吃早餐。” “好。” 趁着陈想洗漱的时间，宣昭将牛奶三明治端上桌。 “我最喜…喜欢宣姐姐做的三…三明治。” 宣昭好笑，顺手递给她一份：“吃吧。”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陈想眼睛不红了，她咽下牛奶小声开口：“我妈妈……” “有我在。” …… 市局。 各科室的同事陆陆续续到岗，关押室那边也迎来了史上最早的律师。 警员给身后人指路：“这边。” “好，谢谢。” 短短两日陈怀好似苍老了许多，门被推开，她抬头望着来人。 “陈女士你好，我姓郭，是一位律师，这次受宣小姐的委托负责你的案件。”郭铮在本行业赫赫有名。 “你好，郭律师。” 郭铮为人严肃，他略过没必要的寒喧，直奔主题：“我昨天翻阅了卷宗，关于案件本身，我还有一些问题，希望陈女士如实回答。” “可以。” “你将来龙去脉重新说一遍。” “我与我老公到处求人将女儿送到实验三小读书，她四年级那年……” 一个小时后，郭铮绷着脸走出市局，他从业生涯中遇过各种形形色色的案件，对孩子下手遭报复的也不是没有。 可听着陈怀的讲述，以及她那种尘埃落地的放松，他罕见地起了丝怜悯之心。 郭铮低头思索了片刻，拨通了宣昭的号码。 “你好，宣小姐，我是你的委托律师郭铮。” “没问题，等会见。” …… 宣昭接到郭铮电话的时候刚开完研讨会，眼瞅着黄主任即将走出办公室。 她疾步上前拦住去路：“黄主任，我需要请假两天。” 黄主任将文件换到右胳膊底下夹着：“你不是刚请过假，还没处理好？” 宣昭垂眸：“是的。” “行，你去吧。” 宣昭拿了包就走，与郭铮约在市局附近的咖啡店，她过去需要点时间，因此路上一直催促师傅开快点。 “到了。” “谢谢。” 宣昭急匆匆地下了车，小跑前往约定的地点，郭铮坐在角落捧着书籍阅读，颇有一股退休老干部的气息。 “你好，请问是郭律师吗？” 郭铮闻声侧目：“嗯，宣小姐是吧？坐。” “好。” 郭铮喊了声服务员，随后询问：“喝什么？” 宣昭想都没想：“白开水就可以。” “稍等。” 郭铮合上书本坐好：“你和当事人什么关系？” “我阿姨。” “我见到陈女士了，她已经认罪并且证据确凿，不知道宣小姐委托我是想做什么？” 宣昭摇头，她认真解释：“我想知道阿姨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见不到她，只能麻烦律师了。” 服务员端来一杯白开水放下，郭铮转头率先道了声谢。 “嗯，陈女士的情况是这样的，她主要是因为十年前女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铮说完喝了口咖啡，观察着宣昭的神情。 宣昭表面平静，可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暴露了她内心的震惊。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救下陈阿姨时，她极其愤怒地叫嚷着要杀了他们。 “宣小姐？” 宣昭抬眼：“嗯？” “你还好吧？” “没事，郭律师那我阿姨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有任何需求你尽管提。” 郭铮没应，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人：“蓝葛先生是你什么人？” “不认识。” 郭铮疑惑不已，他欠蓝先生的人情太大，如果没有蓝先生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他。 可联系他的人分明说是蓝先生需要他走一趟金城。 他再次确认：“你真的不认识？” 宣昭端水的手顿了顿：“是的。” 郭铮停止讨论，他回到正题：“好吧，既然受你委托了，我肯定会负责到底。” “我阿姨胃癌晚期，是不是可以保外就医？” “胃癌晚期？” “嗯。” 宣昭瞧着郭铮讶异的神色，她知道陈阿姨没有主动提起自己的病。 “可以。” 两人谈了很久，临近结束，郭铮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你真的不认识蓝葛先生吗？” “这很重要？” “是。” 郭铮紧盯着宣昭，后者默了几秒：“他是我恩师。” …… 午间，天色忽然变得黑暗，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沈袭予翻身摸到手机，九点多谢林给他打过三个电话。 嘟嘟嘟—— 四声后，那边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出：“阿曜，你干嘛呢？半天不见人。” 沈袭予刚睡醒，嗓子带着些沙哑：“有事？” “废话，没事找你干嘛。” “说吧。” 谢林正经了起来：“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沈袭蹙眉：“嗯。” 谢林不悦，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就这么断了，简直比他吃了屎还难受。 “那后续……” 听到外面动静，沈袭予截了他的话茬：“近期我过去一趟。” 谢林还想继续问那他呢，电话被挂断。 宣昭回家的途中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她拿出来摆放好。 沈袭予开门出来，宣昭扭头：“休息？” “嗯，你呢？” 宣昭拿着酱料进厨房：“陈阿姨不在，我请假陪一陪想想。” 沈袭予提议：“你可以接她过来住，我忙完这两天就要回去了。” 宣昭一怔，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我问问她吧。” “嗯。” 简单的交谈后，沈袭予转身去洗漱。 宣昭挽起袖子煮饭，心思却飘得远远的。 她的生活莫名其妙闯入了一个陌生人。他绅士温柔，谦和有礼。 就算她一次又一次不客气的拒绝，他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他那么好，理应值得更好的，她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如今听到他要走了，宣昭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需要帮忙吗？”沈袭予站在门口有一会了。 宣昭笑了笑：“没事，不用帮忙，厨房油烟重，你去客厅等吧。” 第96章 你有多喜欢她 沈袭予没动，他倚靠在门框眉眼含笑：“我学做饭很早，那会刚过八岁生日，父亲为了给母亲惊喜拉着我帮忙。 他很爱我母亲，总是变着花样哄我母亲开心。 后来母亲怀了我，胃口特别不好，他偷偷报班去学厨艺，我做饭就是我父亲教的。” 他每次提起家人嘴角都会不自觉上扬，宣昭既羡慕又向往：“真好。” “你呢？” 沈袭予上前帮着摘菜，一时之间没注意到她瞬间的僵硬。 “我…还好。” “这个要洗吗？” “嗯。” …… 另一侧何胥拉了一个群，他率先邀请了张布。 张布躺在酒店舒服地打着游戏，微信消息不停。 他耐着性子打开，卧槽，就他和何胥的二人群，这厮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干嘛？” 何胥消息回得很快：“快快快，沈副组长和关欣就交给你了，老陈和廖队我给整进来。” 张布不解：“啥意思？” 何胥：“庆功宴啊，两位组长请客啊。” 张布：“哦对。” 很快，专案组的人齐全了，何胥组织了一下语言。 “各位，庆功宴不能忘啊，咱今天还是明天去？说好的两位组长请客。” 廖东：？？ 陈章：感谢廖队 廖东：我什么时候说请你们吃饭了？ 张布：昨天在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就约明天下午六点吧，后日一早我们回总队，地点由你们这些东道主安排。 专案组的庆功宴被几人草率又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宣昭做饭速度很快，不多时三菜一汤陆续上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沈袭予出门接陈想，两人到家衣服都淋湿了。 见他们回来，宣昭立马取了两条毛巾：“先换衣服。” 陈想望望那个，看看这个，她转了转眼珠跟着宣昭进了卧室。 “宣姐…姐姐，你们般配。” 宣昭给她擦头发：“你的宣姐姐配不上人家。” 陈想撇着嘴很不高兴：“胡说，你在我心目中是…是最棒的。” “谢谢我们想想。” “哼。” 瞧着陈想没有因为陈阿姨继续低落，宣昭默默松了口气。 人民出版社。 程潇得知宣昭又没经过自己找了黄主任请假，他一气之下扔掉了手里文件。 “宣昭你好的很。” 他一拳砸向办公桌面，眼底的狠戾清晰可见。 咚咚咚—— 有人敲门，他收起狰狞的表情，面带笑容喊了声：“请进。” “程主编，人到了。” “让她进来吧。” “好的。” …… 饭后沈袭予主动承担起了洗碗，宣昭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你出去吧。” 宣昭站在原地抿唇，沈袭予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眼神微动：“怎么了？” “我…你…” 宣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就要走了，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送一送。 沈袭予冲掉自己手上的油渍：“嗯？” “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最晚后天下午。” “那你……” 宣昭现下的姿态少有，惹得沈袭予垂眸低笑。 宣昭不悦：“你笑什么？” 沈袭予转身拧开水龙头：“没什么，准备送我？” “嗯。” 听到身后人的回答，他一怔：“我很开心，走之前我会告诉你的。” 宣昭放下心来：“好，那我先出去了。” 陈想扒在门框偷看被逮个正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跑回客厅。 宣昭摇头叹息，小屁孩一个还挺八卦的。 沈袭予回想着方才的一幕，他眼底柔情止不住的往外溢。 与宣昭之间走到这步，他已经很满足了。 凡事都要慢慢来，即是礼仪也是诚意。 沈袭予快速整理完走出厨房，客厅空无一人，陈想拽宣昭进卧室说着悄悄话。 他洗好手也回了自己房间，正在充电的手机嗡嗡嗡个不停，他拿起滑动屏幕往上翻了翻，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天几点？” “行啊，那就去金城的招牌店。” “定六点？” “ok，阿曜呢？”几人疯狂艾特他。 沈袭予挑眉：“嗯。” “明天下午六点，福和记。” “知道了。” …… 陈想坐在床边一副你老实交代的模样盯着宣昭。 “这是干嘛呢？莫不是我们想想吃醋了？”宣昭柔声细语与她打趣。 “你你…喜欢沈哥哥。” “没有，我们算朋友吧。” 陈想摇头：“比朋友亲…亲密。” 宣昭微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从来没…没见过宣姐姐对…对那个男的这么亲近过。” 话落，宣昭的脑海里像是烟花爆炸一般，她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有的只是惶恐不安。 她紧绷着神经握住拳头，陈想低头拿东西，不曾发现她的异样。 “宣姐姐。” 宣昭回神，陈想正满脸疑惑的望着她：“宣姐姐，你不…不舒服吗？” “我很好。” 陈想不信，脸色这么苍白，怎么看也不像没事。 “真的吗？” 宣昭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真的。” 后来两人在卧室嘀嘀咕咕了许久，倒也不清楚具体在说些什么。 傍晚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卧在西边天空，各种颜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晚饭结束，陈想为了不给宣昭添麻烦非要回家。 宣昭犟不过只好答应，沈袭予担起了送人的义务。 出了楼道，陈想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人。 沈袭予拉开车门侧首：“有事要问我？” 陈想没料到自己那么隐蔽的动作被发现了，她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嘿嘿。” “先上车。” “哦。” 等两人坐好，沈袭予给师傅报了位置后看向她：“现在说吧。” “你喜欢…欢宣姐姐吗？” “嗯，喜欢。” “那你有多…多喜欢？”陈想一本正经的问话像极了娘家人。 沈袭予没有因她年纪小而轻视或敷衍，何况这关乎到宣昭。 他回答的很认真：“一眼万年，因为她，我喜欢上了所有天气。” 陈想没经历过，她理解不了也不懂沈袭予所说的意思。 “哦。” 沈袭予好笑，他淡淡瞥了眼故作深沉的女孩。 “等你以后遇到那个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第97章 过去如噩梦 t 第98章 人啊 活着才有希望 “害，这不都是咱应该做的，林老师你这是？” 朱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林振解释：“班里学生不舒服，我刚带她去了趟校医室。”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好。” 朱峰路过马小丫时故意碰了碰她，林振不悦蹙眉，他跨出一步挡了下。 目送朱峰离开，林振垂眸思索了片刻：“以后尽量避着朱老师。” 马小丫没吱声，她握紧拳头眼底一片恨意。 “马小丫？” “哦。” …… 时间一晃而过，下午放学马小丫被留下值日。 教室其他同学已经走光了，她将自己的书包装好后走到角落拿扫把。 “小丫。”那个魔鬼又出现了。 马小丫抓紧扫把往后退，来人步步紧逼。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躲我了？我那么疼你。”来人笑的和蔼亲切，就像是对待自己家孩子一般。 “滚开，不要靠近我。” “你看你又不乖了。” 马小丫举起扫把对准他：“别过来。” 来人对于这种小把戏很有兴趣，他伸手抓住另一端：“小丫啊，做人要有良心，老师给你免费补课，又帮你买衣服，你这样可是会让我很伤心啊，听话，过来让我抱抱。” 马小丫使劲挥动着手里的工具，她声音在发抖，又怕又怒：“你根本不配当老师。” “小丫，你再不乖老师就要发火了。” 来人沉下脸，他眯眼冷哼一声，夺过扫把扔远，两手朝着马小丫抓去。 “啊……不要过来。” 宣昭噩梦惊醒，她大口喘着气，浑身被汗打湿。 有人敲门，她稳了稳心神下床。 沈袭予刚回来，他原本打算找宣昭聊一聊，谁知一走近就听到她的喊叫声。 “回来了？” “你哪里不舒服？” 沈袭予一脸担忧，他抬手摸向宣昭的额头。后者避开，他伸在半空的手僵住。 几秒后，他放下胳膊：“还好吗？” “嗯，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宣昭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中，说话有气无力。 “好，有事喊我。” “好的。” 门再次关上，沈袭予垂下眼帘站在原地没动，此时此刻，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以为两人之间有在慢慢变好。 可方才宣昭的反应彻底刺痛了他，就像当初刚刚相识一样，陌生又疏离。 良久，他转身回了自己卧室，一进门拨出了个电话。 嘟嘟嘟—— “三天后机场等我。” …… 另一边，宣昭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 那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她掩盖不掉的过去。 后来她被返回教室拿东西的林老师所救。 “你别过来。” “小丫，我的宝贝。” 就在他伸手即将抱住马小丫时，门口传来斥责声。 “朱峰你在干什么？”林振压抑着怒气，快速上前将朱峰推开。 朱峰稳住身子笑了笑：“我和马小丫同学开玩笑呢。” 林振抓住他衣领冷声威胁：“你那些恶心人的癖好我不想捅破，但如果你敢动我的学生，我绝对饶不了你。” 朱峰甩开他的手：“呵。” “滚。” “林振，走着瞧。” …… 等人离开，林振回头心疼地瞅了眼马小丫，轻声询问：“还好吗？” 马小丫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边擦边点头：“嗯，谢谢老师。” 如果今天没有你，我一定会被那个魔鬼欺负。 林振几次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你……” 马小丫明白他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她吸了吸鼻子：“老师，没有。” “可以给我说一说事情经过吗？”他想知道马小丫是怎么被盯上的，只有了解了全部，他才能帮到自己的学生。 “嗯。” 林振带她来到天台：“别怕，不会有别人知道。” “嗯。” 马小丫沉默了片刻娓娓道来，入学的第一天，她被安排登记女生宿舍。 由于长得乖巧可爱，同学很快与她相熟，她以为这个世界总算要待她温柔些了。 直到她帮同学拎行李遇到了朱峰，之后就变了。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的周五放学，她被叫去办公室，朱峰打着让她改题和补课的名义，留她很晚，期间进行了一些恶心的行为。 她很害怕，可她被控制在角落怎么也逃不出去。 她大声喊叫，希望有人听到能够过来救救她。 除了她反抗的动静声，没有任何人出现，朱峰也瞅准了这一点，对她又抱又亲，肆意妄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趁朱峰不备，挣脱束缚逃出了办公室。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接下来的每一次，那个恶魔告诉自己，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算她闹大了也不怕，小小年纪勾引老师，最终吃亏的也是她。 她想过与朱峰同归于尽，可她答应了天使阿姨会好好学习。 后来她鼓起勇气将这件事告诉了养父母，得到无尽的谩骂与嫌弃，他们认为自己不学好。 不仅如此，二人亲自带着她找到朱峰赔礼道歉，她原本是寻求庇护，结果却被养父母亲手送上门。 有一次夜间去厕所路过养父母卧室，她偷听到两人之间的交谈，原来朱峰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为了惩罚她，朱峰故意教唆其他同学孤立她、欺负她。 “林老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马小丫红着眼睛。 林振内心无比震撼，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马小丫所经历的事，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身为老师他要给她希望，林振摸了摸她的头：“这是老天给你的考验。” 马小丫如今对林振很信任，漏洞百出的谎话她也认。 “什么考验？” “嗯…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目标？” 马小丫认真思考了一下：“有，报答天使阿姨。” “老天就是在考验你这个，人啊，活着才有希望。” …… 那一天师生二人在天台坐了很久，也聊了很久很久。 这件事结束后，林振时常关注马小丫，导致学校传出了非常多离谱的绯闻，也因此被调离了本校。 马小丫再次落入了魔鬼的手掌。 第99章 关欣的决定 宣昭手机响起，思绪被铃声拉回。她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脚，起身接电话。 “喂，你好。”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光芒。 唐纯的戏总算杀青了，她演一只单纯的小狐狸，最终被渣男骗得魂飞魄散。 “呜呜呜呜呜，我怎么能这么惨？徐哥，以后不要给我接这种be剧了。” 徐奇奥站在一边猛翻白眼，他默默吐槽：三十六线小艺人有的拍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余光瞥见自家艺人沉浸在戏中无法自拔，他咳了两声轻哄：“好好好，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呢，公司安排的最大嘛。” 闻言，唐纯妆卸到一半不管了，她拎起裙子四处找手机。 “一定是谢林要害本宫。” 小狐狸有一世做了皇后，所以本宫也成了她近期的口头禅。 “祖宗哦，你消停会吧。”徐奇奥还是没能拦住。 唐纯拨出的电话通了，那边的声音压得很低。 “喂。” “谢林，是不是你在坑本宫？” 谢林愣了半天：“你是？” “我是你爸爸。” …… 唐纯恼怒地挂断电话，什么玩意？竟然不存她的号码。 徐奇奥往后一点一点挪着位置，他可不想被殃及无辜。 “徐哥。”唐纯恶狠狠地瞪向他。 徐奇奥身子一僵：“大小姐怎么了？” “我们去吃夜宵。” “额。” 就这？他还在思考此话的真实性，唐纯扭身继续去卸妆了。 彼时。 谢林捂着腹部的枪伤，他没料到有一天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少爷三日后到。” “嗯。” 谢林的神情前所未有，福双站在一旁，在他的印象里，鲜少见二少如此。 他总是一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模样。看来这次被算计是真惹怒了他。 “二少，你手机在响。” “哦。” 医生还没到，谢林面无表情地摁了接听，疼痛让他虚弱的不行：“喂。” 很快，一句“我是你爸爸”的怒吼响彻屋子。 福双头垂得更低了，谢林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态，联系了公司商务。 “唐纯的广告代言给我安排满，别让她有任何休息的时间。” …… 隔日午后。 晴空万里的蓝天上飘来一层蚕丝般的云幕，太阳周围挂着一道彩色光环。 宣昭与沈袭予两人同时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前者眨了眨眼，后者轻笑，这一瞬间的氛围和谐又尴尬。 “早。” 沈袭予心情很好，昨日的不愉快早被他抛向脑后，他上下打量了半晌宣昭，见她没事开了口。 “早。” “那我先去洗漱。” “好。” 宣昭心里装着事，直到天亮才睡，沈袭予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惦记的是人。 不多时，二人收拾妥当，宣昭前去厨房，路过客厅她向正在盯着电脑的沈袭予随口问了句：“想吃什么？” “不用管我了。” “嗯？”宣昭停下脚步。 “等会要出去。” “好。” …… 酒店客房。 关欣背靠沙发，瞅着手机上沈袭予的照片微微出神，这是之前一起执行任务时她偷拍到的。 从知道那个女孩不仅是沈袭予的心上人，而且还住在一起后。 她疯狂地嫉妒，怎么也压制不住，她想要沈袭予能够完全属于她。 想到此，她握了握手做出一个决定。 沈袭予不知在忙什么，打字的手没停过。 关欣打来电话，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挂断，手机再次响起，他对视频那头说了句稍等，起身进了卧室。 “怎么了？” 关欣的心跳速度很快：“你在忙吗？” “嗯，有什么事？” 沈袭予淡漠的语气让她即将想说的话哽在喉咙。 他总是这样，待外人疏离却有礼，就算责怪也找不出个正当理由。 关欣沉默了几秒：“哦，没事，就是提醒下你等会别迟到。” “嗯，我会按时到。” “阿曜，你……” 沈袭予将手机放在床边，他蹲下身翻着行李箱：“你说。” “晚上我有点事问你。” “好。” 这通电话打了两分多钟，说的全是无关紧要的话。 沈袭予换好衣服出来，宣昭在炸丸子。他走到桌前合上电脑，随后进了厨房。 “我出门了。” 宣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哦，好。” “小心点热油，别烫到了。” “没事。” …… 宣昭没空搭理他，随意应了几声，沈袭予默默叹气，他像个老妈子再三叮嘱后才抬脚离开。 福喜等在楼下，他临危受命担任接送自家少爷。 见人来了，他摁了摁喇叭，打开窗户吆喝：“少爷这里。” 沈袭予上车坐好：“别扰民。” “额。”福喜双眼发着绿光，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谢林出什么事了？” “二少受了伤。” 沈袭予放下揉捏肩膀的手，他瞬间冷了脸：“谁干的？” “莱纳克。”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他们。 “很好。” 福喜时不时偷瞄一眼：“少爷，你和少夫人吵架了？” 沈袭予抬眸：“想知道？” 这危险的语气让福喜疯狂摇头，不，他不想。 临近傍晚，夕阳余晖落下四周美得宛如一幅油画。 沈袭予侧首望着窗外，行人匆匆忙忙赶着路，周遭景物一闪而过。 他思索着印西尼亚发生的一切，先是出现了大量的瘾君子，后又冒出暴乱枪杀。拳场、赌场甚至黑市都出现了问题。 “少爷。” “嗯？” “到了。”福喜将车停好，回头又问：“我晚上几点来接你？” 沈袭予眼神闪了闪：“不用。” “啊？那你怎么回家？”福喜是个小贴心，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少爷我懂了，你不用解释。” 沈袭予无语地瞥他了一眼：“滚去帮常律师。” “遵命。” …… 福和记门口，关欣来回踱步，一想到等会要对沈袭予表明心意，她就十分紧张。 脚步声响起，她转身：“阿曜。” “嗯，怎么站在门口？大家还没到？” “等你。” 沈袭予侧身看她：“等我做什么？” “我…” 第100章 庆功宴贺礼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截了茬，张布搂着何胥招手：“阿曜，关欣。” 关欣顿时来了气：“叫魂？” 张布讶异：“你吃枪药了？” “关你屁事。” 何胥转了转眼珠，他试图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解析眼前状况，最终得了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论。 “廖队和老陈呢？” “来了来了。”陈章背着双手，悠哉悠哉朝着他们走来。 “说曹操，曹操到，真经不起念叨。” “臭小子。” …… 大厅内，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门口，一辆路虎缓缓停下，廖东坐在副驾驶上，他满脸幽怨地瞅着身旁人。 “进去。” “卓希，你会来接我吗？” “看情况，我的科研报告还没完成，没时间你就自己打车回家。”声线很低，好听地想让人犯罪。 “罗卓希。”廖东怒了，又是科研，破东西比他还重要吗？ 罗卓希扶了扶金丝镜框扭头看他，嘴角弧度上扬。 “廖队，我的时间很宝贵。” 略显稚嫩的面容让人很难接受他已是三十而立之年。 廖东见自己发脾气也没讨到好，他放缓语气：“我会喝很多酒。” “哦，不影响你打车。” “行，我今天喝死在这你也别管。” 话落，廖东怒气冲冲地准备下车，罗卓希没憋住笑出声，他一把扯住点了点自己的唇：“离别吻。” “不可能。” 罗卓希自然没理会他的拒绝，拽住廖东的衣领凑近吻了上去，他使劲咬了口嘱咐：“少喝点酒，我会来接你。” 廖东嘶了一声，笑意盈盈，就像个恋爱中的毛头小子：“是，领导。” “真该让你那些同事看看廖队耍无赖的嘴脸。” …… 目送他进了门，罗卓希抿着唇驾车离开。 何胥的眼睛最雪亮，余光扫到廖东，他坏笑了起来：“我们的廖队来了。” 张布抱怨：“廖队，你速度也太慢了。” “抱歉。” 陈章蹙眉：“你这嘴咋了？” 沈袭予垂眸低笑，其余人挤眉弄眼，一幅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明白的表情。 廖东握拳抵唇，他尴尬地咳了咳：“行了，都搁这站着挡路了。” “对对对。” “还不是因为要等你。” “就是，怪谁呢。”廖东自认理亏倒也没反驳。 何胥负责订的中包，十人座空间也挺大。 陈章年龄最大又是老前辈，被安排到了上位，一左一右坐着沈袭予和廖东，关欣紧挨着前者。 服务员敲门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各位客人点单。” 张布离得最近，他顺手接过递给陈章：“给，别客气。” “对，大家敞开了吃。” 廖东没意见：“喝什么酒？” “当然是越贵越好。”何胥可不放过任何一个宰人的机会。 关欣瞅着身侧人发愣，察觉到她的视线，沈袭予微微歪头：“有事要说？” “嗯？” “你是有话要对我说？” 关欣抓着裙摆的手动了动，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一字肩的黑色齐膝裙，将她的好身材衬得凹凸有致。 “我……” 陈章拍了下沈袭予的胳膊：“小沈啊，快看看你想吃什么。” 沈袭予含笑接过，点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菜，他顺手递给关欣。 “你怎么了？” 关欣勉强弯了弯唇角：“吃完饭再说吧。” “可以。” 菜上得很快，几人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饭桌规矩。 陈章招呼大家动筷：“开吃吧。” 何胥早就等不及了，他夹了块糖醋排骨喂进嘴里，满足的笑眯了眼。 “好吃好吃。” 众人被他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惹得失笑不已。 “阿曜，你吃。”关欣给沈袭予夹菜。 他将带葱的酱牛肉挪到盘里：“谢谢，你自己吃。” 关欣盯着他的动作咬了咬唇，嫌弃她是吗？ “好的。” …… 福和记不愧为金城的招牌门店，味道确实美味，就连挑食的沈袭予也吃了很多。 另一边陈章和张布玩起了划拳，此时，包间门被推开。 服务员端了两瓶路易十三黑珍珠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人。 他礼貌介绍：“抱歉，打扰一下，我是福和记的经理，免贵姓邱，老板让我来给各位送庆功贺礼。”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平白无故为什么要送他们贺礼，更何况路易十三黑珍珠可不是他们能受得起的。 廖东客气拒绝：“替我谢谢你们老板，好意心领了。” 邱经理微笑：“您是廖支队吧？” “是的。” “我们老板说了，今日大家所有的消费都由他买单。” 陈章生怕老了名声不保，他疯狂摆手：“拿走拿走，这酒一瓶十几万，我们可不想背个受贿名义，你们老板这是在害人。” 邱经理职业素养很好，他表情依旧：“陈警官多虑了，我们老板不过是想替自己男朋友招待同事罢了。” 张布吸气，沈袭予挑眉：“你们老板怎么称呼？” “罗卓希。” 廖东：…… 包间瞬间安静，何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名字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张布疑惑不解：“谁的富婆女朋友？” 邱经理没吱声，他含笑望着众人，廖东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口：“罗卓希是我爱人。” “哦哟哟哟。” “深藏不露啊廖队。” “廖队，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 …… 气氛渐渐偏离了正轨，邱经理不再继续打扰他们，等没了外人，张布将酒打开：“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好酒不浪费。” 沈袭予极少敞开喝酒，他自小就被教育这一方面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一杯接着一杯，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思。 夜色渐深，半月斜挂，星光闪烁不定，庆功宴还没有散场。 沈袭予不想掺合他们之间的玩乐，他心不在焉地晃荡着手中的酒。 半晌后，他放下杯子起身出了包间，关欣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见他出去，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你好，请问抽烟区在哪？”沈袭予拦下路过的服务员。 “先生，走到尽头便是。” “好，谢谢。” 第101章 关欣对阿曜表白 福和记位于市中心，五层的独立楼，何胥今日定的包间正好在顶层。 沈袭予被张布几人轮流灌酒，来者不拒喝太多，脑子混乱的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吸烟区空无一人，他背靠阳台护栏，右手捂着脸，西北夜晚的风吹得十分舒服。 “阿曜。” 沈袭予拿下手睁眼：“嗯。” “你还好吧？”关欣不确定他有没有喝多。 “没事。” 关欣深呼吸，她背在身后的手绞在一起：“阿曜，我……” 电话适时响起，沈袭予道了句抱歉，摸出手机的瞬间，他神色温柔的一塌糊涂。 “昭昭。” 对面或许说了什么令人开心的话，他眉眼弯弯，低声回复：“嗯，你做主就好。” “没关系。” …… 三次开口都被打断，关欣气急了，冷着脸垂下脑袋。 她不服气，明明是她先遇到的沈袭予，凭什么要被后来者居上，这不公平。 思及至此，她抬头扯出一抹笑，嗓音带了丝娇弱与风情：“阿曜，我们回房间吧，阳台上有点凉，我冷。” 沈袭予微愣，手机那头的说话声顿时消了下去。 他以为电话被挂，从耳边取下瞅了眼依旧处于通话中。 他眼神闪了闪：“你先进去。” “我等你。” “不用。”毫不客气的拒绝让关欣感到难堪。 沈袭予视线一直停留在屏幕上，见状，关欣豁了出去，无论如何也要表明心意为自己搏一把。 “阿曜，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关欣凑近了两步，清新甜美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沈袭予站着没动，他重复了一遍：“你要和我说什么？” 关欣很紧张，她伸手抓向沈袭予的衣袖，结果被避开。 她苦笑了下：“阿曜，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二那年，我下晚自习遇到抢劫，是你救了我送我回的家，因为这件事让我有了报考警校的想法，后来进总队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于是私下找到胡局，让他安排我成为你的搭档，我以为长时间的相处会让你眼里有我……” 关欣说到一半停了停，内心的痛楚压得她喘不过气。 很快，她红着眼睛继续：“我没想到你会喜欢上别人，阿曜，是我先认识的你，也是我先喜欢的你。” 沈袭予耐心听完，这是他能给到的最大尊重。 他神色平静：“关欣，感情不分先来后到，我和你只能是同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 关欣落下泪，她固执地坚持：“我哪里比不上她？就因为她比我漂亮吗？” 沈袭予摇头：“你不用和她比，她在我心里谁也及不上。” “我没有一丝机会是吗？” “嗯。” “好，我知道了。” …… 关欣擦了擦脸上的泪转身走了，沈袭予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电话刚被挂断，几秒后，他低声轻笑。 “都听到了吗？”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有人难过，有人愉悦，也有人心动。 宣昭打扫卫生时，发现客厅沙发旁的地板上掉着一件男士外套。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她原本打算拿去洗掉，但又担心出问题。 于是一番纠结后拨了沈袭予的电话，他喊了昭昭。 大家都这么叫，然而第一次有人将她名字喊得这么眷恋又好听。 她开始说自己此次联系他的目的，谁知还没讲几句就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于情于理她都该主动挂掉，不应去偷听别人之间的交流，可她起了私心，就像个不耻的小偷一样。 宣昭全听在耳内，那个女孩的告白，沈袭予的拒绝。 她不敢再听下去了，她怕自己会动摇。 他那么好，好到让人望尘莫及。 …… 满月穿梭在云层中，月光洒在地面，张布到吸烟区喊沈袭予回去。 “阿…阿曜，喝酒。” 沈袭予斜他一眼：“喝多了？” 张布轻嗤，上前拽人：“怎么可能，刚被噎了下，走走走咱继续。” “其他人呢？”沈袭予扶了他一把，两人往回走。 “划拳，嘿，你别说廖队和何胥真能喝，关欣肯定指望不上，现在靠你了，咱还能比不过他们？你偷懒这么久，该你上了。” 意识还算清醒，走路却略微有点东倒西歪，包间门被推开，沈袭予看了一圈。 陈章窝在一旁沙发睡得正香，何胥拉着关欣玩游戏，廖东不知在给谁发消息。 见他进来，廖东罕见地开起了玩笑：“有的人去个卫生间，一去就是一辈子。” “别废话，继续。”张布挽起衣袖，重新投入战场。 “哼。” 沈袭予指了指墙上的钟表，截住他们话茬：“散了吧，时间不早了。” 何胥不乐意：“沈组长你急什么，都要离开金城了不得玩尽兴些。” “对啊，都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张布最喜欢与何胥一唱一和。 沈袭予还想说，廖东放下手机起身推着他坐下。 “你这是怕了？”激将法对沈袭予没用。 关欣坐在旁边搭话，语气带刺：“不喝离开，别扫兴。” “好了，三对三。” “给我把老陈喊起来。” “倒酒倒酒。” …… 包间再次热闹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等真正散场时，除了沈袭予和张布，其余人全趴下了。 陈章与何胥一前一后被家里人接走，沈袭予看了眼廖东，侧首对张布嘱咐：“你和关欣一个酒店，她就由你送吧。” “好。” 张布意识还算清醒，送个人肯定没问题，两人上车离开，沈袭予扶着廖东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很快，有人来了，听到动静沈袭予抬眸望了过去，他先是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罗卓希左手插兜，右手把玩着车钥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罗卓希瞥了眼廖东，无奈耸肩：“先等我一会？” 沈袭予颔首：“可以。” 罗卓希丝毫不介意沈袭予的存在，他轻轻拍了拍廖东的脸：“廖队，醒一醒。” 廖东睁开眼：“卓希，你来了。” “嗯，回家。” 第102章 阿曜耍无赖 罗卓希扶着廖东往外走，沈袭予没想到当初狠辣无情的狼崽子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凌晨两点了，他揉捏着太阳穴，发晕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给你。”罗卓希再次返回，他递给沈袭予一瓶水。 “谢谢。” “什么时候回去？”罗卓希摸出兜里的烟点上。 沈袭予拧开瓶盖：“明天，你怎么在这？那时不是说去克尔维斯吗？” “出了点意外。” “是吗？” “嗯，金城也很好。”罗卓希叼着烟，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三十岁的人了，笑起来一如既往的具有欺骗性。 沈袭予沉默了一会儿：“你高兴就好，既然你在金城，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罗卓希讶异：“什么事你说。” “帮我护个人。” “谁？” “我喜欢的人。”尽管留下了福喜，但他依旧不放心。 罗卓希点头答应：“好，虽然我不如你，但在这座城里护个人，我还是能做到的。” 沈袭予勾了勾唇：“谢谢。” …… 两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聊了半晌。 罗卓希走的时候将近三点，原本他打算送一送沈袭予，不曾想被拒绝了。 沈袭予最后出来的，扫视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他走到一侧路灯柱子靠着。 这时，手机响了，他摁了接听：“嗯？” 福喜就站在楼下，他盯着14楼还亮堂的窗户小声汇报：“少爷，我让少夫人去接你？” “不要吵醒她，你来接我。” “哦，好吧。”福喜暗暗撇嘴，他也想回家睡觉的好不啦，少爷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他。 正唉声叹气呢，他塞进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谁呀，大半夜不睡觉打什么电话。”福喜的语气十分不耐烦。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是宣昭。” “啊，少夫人，哦不不不，宣小姐你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福喜瞬间变得狗腿。 宣昭的真实意图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抱歉，我拨错了。” “哦。”福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略微为难地请求：“宣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去接一下少爷，他喝多了，我一着急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这……” 宣昭有些犹豫，几秒后，她应承了下来：“好。” “楼下尾号0319是少爷的车，你会开车的吧？” “会的。” “行，车没锁，钥匙在车上，少爷就麻烦宣小姐了。” “没事。” 等电话挂断，福喜激动地原地又蹦又跳，嘴里不停念叨：“少爷啊少爷，只能帮你到这了，为了你的幸福我可是操碎了心。” 他将钥匙放上车，随后快速藏到阴影处，宣昭穿好衣服下楼。 车很好找，果然如福喜所说没上锁，都不怕丢东西吗？她拉过安全带系好驱车出发。 彼时。 沈袭予酒劲上头，晕眩的快要站不住，他缓缓蹲下身。 两位即将上岗的环卫工人路过，其中一名大哥好心上前问他：“小伙子，你咋了？” “没事。” “那你快回家，别在这待着了，怪吓人的。” 沈袭予客气道谢：“好的，谢谢。” 等两人走远，他扶着柱子站起身，蹲太久导致双腿发麻，走路东倒西歪，一眼望去很是滑稽。 宣昭下车就看到这幅画面，她不禁莞尔一笑。 “沈袭予。”或许宣昭自己都没注意她对某人从先生到名字的称呼变化。 沈袭予睫毛颤了颤，他随声转头，心心念念的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底下朝他微笑。 “昭昭。”他轻声喊了宣昭名字，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喝多后出现的幻觉。 他孩子气般地揉了揉眼睛，人还站在那。 “昭昭。” 他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拐着曲线朝宣昭所在位置走去。 见状，宣昭生怕他摔倒，疾步过来扶住他。 “你还好吗？” “昭昭。”沈袭予站稳脚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这个让他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的女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嗯，我在这。” “你来接我了吗？” 宣昭替他拉好挽起的衣袖：“是，我来接你回去，福先生崴到脚了。” 沈袭予压根不理后半句，听到接他回去四个字，他开心的笑了，星河跌进凤眼，差点迷了宣昭的心窍。 见他的第一眼，她就不敢与之对视，那双凤眼太会长，含情脉脉，勾人心魂，如今喝了酒，更甚从前。 “昭昭。”他一直克己自律，今夜却不停地喊着宣昭。 “嗯。”宣昭扶着他前往停车的地方。 忽然，沈袭予掰开挽着他胳膊的手停下。 他站在原地垂眸，原本带笑的面容一片黯然。 宣昭不解：“怎么了？” “你不喜欢我。”委屈又可怜。 “……” 宣昭得到一个结论，再怎么风度翩翩的男人喝醉了酒也会不正常， “昭昭，你会喜欢我吗？”沈袭予歪头望着一脸怔愣的人。 “我……”宣昭迟疑了，她有这个资格吗？ “会吗？” 今晚的沈袭予很执拗，要不是他眼神迷离，宣昭都快怀疑他故意的。 “嗯。” 得到回答，沈袭予松了口气，他伸出双臂将宣昭搂进怀里。 看不见的地方他眼神无比清明，哪里还有什么醉酒状态。 宣昭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良久，他嘴角轻轻上扬，暗暗叹气，虽来之不易，但他已经满足了。 沈袭予嗓音低沉，带着些撒娇卖萌：“昭昭，只有你才能做我以后的夫人，我只要你。” 话落，他将脸埋在宣昭的颈窝蹭了蹭。 宣昭很痒，她想伸手推开，但被不要脸的某人抱得太紧，腾不出空余的手。 “你先松开我。” “不要。” 宣昭：…… 无赖？她头疼地叹息，沈袭予听在耳里，他无声偷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宣昭扯了扯沈袭予的外套：“别睡。” “我头疼。” “我知道，你先放手，我们得回去了，到家我给你煮些醒酒汤。” 宣昭试图说服他，沈袭予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第103章 两人的初吻 沈袭予没料到宣昭会来接自己，他以为两人之间又要重回初识那会的客气与疏离。 谁曾想天大的惊喜砸向他，让他欢喜至极。 “昭昭。”他又开始了。 宣昭柔声应他：“嗯，我在。”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宣昭沉默了，没得到想听的回答，沈袭予不悦蹙眉：“昭昭。” “嗯？” “怎么不说话了？” 宣昭眼球微动，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站好。” 沈袭予松开她，撇着嘴站直，一脸委屈地瞅着宣昭。 “我头疼。” 宣昭仔细端详着面前人，良久，她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多想了。 浑身呛鼻的酒味，怎么看也不像装醉的人，她放下心来。 “以后尽量少喝些酒。” “好，听你的。” 沈袭予垂眸，背着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殊不知他心里正在偷乐。 “你坚持一下，回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哦。” “不舒服给我讲，我会停车。” “嗯。” …… 返程的路上，沈袭予乖巧了许多，他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身子，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宣昭。 红灯了，宣昭停车：“想吐？” “没有。” “那你坐好，别影响我开车。” 沈袭予没动，他保持着原动作：“你开你的，我不影响你。” 宣昭彻底明白了，醉酒后的他根本不讲道理。 她也懒得再说，看就看吧，回到小区，宣昭率先下车，她来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替沈袭予解安全带。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方才抱她的时候沈袭予就发现了。 如今这抹甜味控制不住地往呼吸系统钻，他缓缓闭上眼。 “我们到了。”宣昭轻轻拍了拍他。 “好。”沈袭予将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宣昭扶他：“慢些。” “嗯。” 宣昭锁好车拿上钥匙，不忘嘱咐：“以后记得锁车。” 她说什么沈袭予都一一应了下来，东边的天空泛起了白，新的一天也孕育着新的希望。 进了家门，宣昭帮沈袭予换好鞋子：“可以了，我先扶你去休息，等醒酒汤煮好我在喊你。” 沈袭予垂眸望着拖鞋有些走神，宣昭见他半天没动静，她伸手晃了晃。 沈袭予趁机握住：“昭昭，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宣昭一怔：“什么问题？”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沈袭予跨出一步靠近宣昭，后者被堵在玄关处。 “对吗？” 宣昭不语，沈袭予没打算放过她，以他对这人的了解，如若错过此次，那么下次她准有防备。 宣昭被他稳稳圈在怀里，她别扭的推了推：“你退后些。” “你先回答我。” “你先退开。” “可以，你答应我就让开。” …… 两人僵持不下，半晌后，宣昭做出投降，放低语气哄他：“我知道了，我得好好想一想，明天再回答你可以吗？” “现在不行吗？”沈袭予开始得寸进尺，他要宣昭立刻马上亲口承认喜欢自己。 “你说呢？” “我说行。” 宣昭不上当，凡事都可以妥协，唯独爱情，她避而不谈。 宣昭迟疑了几秒问他：“为什么是我？” 沈袭予垂眸看她，故作迷离的眼神闪着光。 “只能是你。” 简短的四个字像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又像是没有回答。 可宣昭何其聪明，她听懂了沈袭予想表达的意思。 她何德何能啊，沈袭予见她低头不做理会，眼底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我……” “我……” 沈袭予抢先一步：“昭昭。” 宣昭抬眸：“嗯。” “又打算拒绝我吗？”沈袭予表情十分受伤。 “对不起，你会再次遇到……” 话才说到一半，沈袭予发了狠，他冷着脸抬起宣昭的下巴。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地吻了上去，原本想咬一口视作惩罚。 可他终究舍不得，只是贴着她的唇轻轻厮磨。 宣昭整个人处于懵圈状态，很快，沈袭予放开她，瞅见她呆愣愣的神情，没忍住低头又吻了吻她的嘴角。 这下宣昭总算有动静了，她眨了眨眼：“你让一下。” 沈袭予虽不清楚她想干什么，倒也照她说的做了。 “好。” 他稍稍退了退，宣昭木讷转身，朝卧室走去。 “昭昭。”沈袭予有些懊恼和焦急，是他没克制住失了礼。 他担心宣昭会因此与他老死不相往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闻声，宣昭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沈袭予疾步上前：“对不起，我……”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道很重的关门声。 第104章 陌生人的短信 沈袭予只好止步，他望着紧闭的卧室门，懊悔不已。 许久，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宣昭背靠着门，睫毛微微震颤，沈袭予吻她了。 亲密关系之间才有的行为，他们二人……想到此，宣昭的双颊渐渐泛起了红。 可惜啊，她这副人比花娇的美艳，沈袭予注定是见不到了。 宣昭抬手摸上自己的唇瓣，仿佛还能感受到某人的温度。 她手指微蜷，就在她胡思乱想时，短信的提示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过去拿起手机，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 点开一看，手机掉落在地，她瞬间白着脸跌坐在床边。 果然自己不配拥有幸福，差一点儿她就动摇了，幸好。 一旁的手机再次响起，她颤抖着右手捡起。 “没想到我们的清高美女竟是如此肮脏不堪，上学期间不仅勾引老师，而且不止一个，你说如果我把这些照片发到你们出版社的邮箱里，会是一个怎样的体验？” 宣昭打字问：“你是谁？” 对面回得很快，好似专门在等她的消息。 “我吗？你可以猜猜看。” 宣昭滑动着屏幕，这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照片了。 她渐渐冷静下来，眼神却依旧空洞，人在魂不在。 当初林老师为了保护她受尽了流言蜚语，无奈之下，学校不得不调离他。 自他走后，马小丫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黑暗。 这日，她去办公室给历史老师送课本，刚出来掩上门，朱峰站在她身后。 “林老师原本有大好前程，因为你彻底被断送，你真会报答人啊。” 马小丫害怕的往一侧躲，朱峰也没想在这为难她，他笑了笑绕开她进了办公室。 “都怪我吗？”她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教室门口。 女孩快速跑进教室大喊：“她来了，大家都准备。” 马小丫心不在焉，没注意到门框上架着水盆。 她一推门水盆掉下来，脏兮兮的水淋了她一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落汤鸡。” “不对，落水狗。” “狐狸精。” “活该活该，扫把星祸害，要不是她林老师就不会走了。” …… 马小丫擦掉脸上的污水，她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对她恶语相向、指指点点。 她红着眼睛愤怒解释：“我没有，和我没关系。” 然而不会有人听她的辩解，忽然，一本书扔到她脸上。 她被砸个正着，紧接着一本接一本，他们拿她的书砸自己，书本掉落在脚边，被水浸湿。 马小丫握紧拳头，她不该任人欺负，不该这么懦弱。 林老师告诉她要勇敢，要保护好自己，可如果没有她，林老师还是初一七班受人尊敬的班主任。 想到此，她蹲下身慢慢捡着书，上课铃响起。 这节是政治课，老师进门差点被马小丫绊倒，他推了推眼镜：“同学，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马小丫没理会，她拿好最后一本书朝外走。 不知想到什么，她回头看了一圈，要把他们的模样深深映入脑海。 “同学，上课了，你去哪？” 马小丫抱着书跑向楼梯口，徐晖回教室拿东西，与她擦肩而过。 看到她浑身湿着，略微思索后，悄声跟了上去。 门被推开，天台有人对她的到来很满意，他笑呵呵地打招呼。 “来了？” 马小丫往后退，朱峰双手环胸，一脸淡定：“看到我不开心吗？” “你别过来。”马小丫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他上前一把扯住马小丫：“乖，别怕。” 尽管马小丫用尽全力反抗，也终究是个孩子，抵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 马小丫咬他打他，可被禁锢着，从侧面看就好似她自己投怀送抱。 徐晖惊讶的捂住嘴，他最近有听到一些传言，原以为不可信，谁知竟然是真的。 他藏在门后，摸出父母给他新买的半智能手机拍了照片，仔细保存后，快速离开了此地。 “滚开，滚开。” 朱峰手臂被咬疼，他松开马小丫，冷着脸一巴掌扇过去。 “马小丫，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现在可没人护着你。” 她跪下身翻着洒落在地的英语书，打开中间夹着一把水果小刀。 “那就一起死。” 朱峰甩了甩胳膊，瞅了眼马小丫发狠的神情，被捅一刀虽不致死，但也免不了疼痛。 他暗道一声晦气，随即安抚她：“好好好，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 “滚。” “行，别冲动。” 来日方长，朱峰无所谓，他轻哼一声走了。 许久，马小丫还保持着持刀自护的动作，她生怕那个魔鬼去而复返。 再三确定后，她彻底放松了，那日，马小丫独自一人从中午坐在傍晚，保安上来锁门喊了她才回家。 第二天。 学校的公示栏贴出了几张照片，马小丫一进校门就听到同学之间的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以异样的眼神看她，她停下脚步。 “来了，是她吧？” “就是她。” “勾引老师，天啦，她小小年纪这么没家教吗？” “先是林老师，又是朱老师。” “我本来不信，没想到照片都贴在公告栏了，真恶心。” …… 马小丫没理会，她继续往教室走，不料被人拦了下来。 “马小丫，你要不要脸？你自甘下贱，别拉着我们全班跟着丢人。” “文沐，我没有。” 被称文沐的人与马小丫前后桌，也是欺负她最狠的女生。 文沐将照片反向拿着：“这不是你难道是其他人？” 进校的学生越来越多，陆陆续续聚在一起八卦。 马小丫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不知是谁将喝过的空饮料瓶打在她身上。 有老师过来，他轰散了学生，对马小丫叹气：“走吧，去教务室。” 马小丫没吱声，她脸色前所未有的平静。 “到了，进去吧。” 昨日下午，校长收到匿名信，里面装着照片，朱峰与马小丫抱在一起。 学校召开紧急会议，下令对此事展开调查。 然而还没查出什么，照片就被贴到了公示栏，众多学生亲眼所见，影响非常不好。 如今息事宁人恐怕不行了，于是学校决定开除马小丫，至于朱峰也只能和林振一样调走了。 第105章 养父母出现 马小丫踏入教务室，教导主任和校长都在。 “主任，校长。” 两人对视一眼，校长示意她坐：“嗯，小丫啊，眼下出了这种事，学校恐怕也容不下你了，你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只能开除。” 话落，马小丫抓了抓自己衣袖，她没做任何的辩解，而是替唯一相信自己的林老师伸冤。 “校长，主任，林老师是被冤枉的，我低血糖时常犯晕，他害怕我出事，所以才会对我关注多了些，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好的，我们会核实你所说的情况，你…回教室收拾东西吧，唉。” “好。” 马小丫对他们鞠了个躬，弄得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她出了办公室没有去整理自己的书本物品，而是背着书包径直出了校门，她站在大门口看了很久很久。 帝都机场。 贵宾室内，女人坐在沙发上，她身穿黑色长袖旗袍，手中的书籍破旧不堪。 有人进来，他臂弯挂着一件黑色风衣，淡漠的神情在看到女人的刹那，顿时变得柔情似水。 “我们该走了。” 女人合上书，抬眸嫣然一笑：“嗯，也不知道那个孩子过得好不好？” 男人温声回她：“所有一切你都安排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几年过去了，你说她还记得我们吗？”女人调皮地眨了眨眼。 “你一直惦记着她，她肯定也是。” “那你呢？” 男人玩味地笑了笑：“我只惦记你。” “别闹。” …… 提示登机时间到了，男人揽着她往外走。 彼时。 马小丫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偌大的世界像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低头行走中不小心撞到路人。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对不起。” 马小丫道完歉便走，留下路人站在原地骂骂咧咧。 天色越发暗沉，不一会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行人匆匆忙忙赶着路，她站在十字路口望着红灯。 红色啊，真美。 “喂，丫头，你不要命了？刚刚多危险。”一旁的胖大婶拉住她胳膊，将她拽回安全地带。 马小丫回神，她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胖大婶无语了片刻，带着些恨铁不成钢：“你在瞎说什么，你这是对不起自己，出个事你父母不得急死。” 原来就在方才，马小丫无意识的朝着车流走去。 “阿姨，做你的小孩一定很幸福。” 她的乖巧与纯净让胖大婶心软，于是啰嗦了起来。 “害，那臭小子都气死人了，上辈子我肯定是欠了他的。” 虽是抱怨，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很疼自己的孩子，马小丫眼底掠过一抹羡慕。 “真好。” 胖大婶不乐意了：“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就学大人那套场面笑，太假了太假了。” “对不起。” 人行道绿灯了，胖大婶好脾气叮嘱：“早些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马小丫点了点头，她没去马路对面，目送胖大婶离开，她转身沿着这条街继续走。 雨越下越大，打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她连忙取下背着的书包抱进怀里。 “你个死丫头。” 忽然，身后有女人揪住马小丫的耳朵，她的手劲很大。 “好好学不上，一天在学校竟干一些勾引老师的行当，你让我们脸往哪搁，啊？” 她的声音分贝有些高，惹得四周行人纷纷回头。 有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甚至停留在原地想一探究竟。 “我没有。”马小丫固执地瞪着她，眼前女人是她的养母王秋艳。 “那还能被开除？我们为了你呕心沥血，结果你倒好，一点都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马小丫的养父马兵也搭了话，他极其看重颜面，说句不好听的，纯属人丑多作怪。 马小丫红着眼睛，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养父母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知道他们讨厌自己，所以才会经常打骂自己，让她去干很多重活，她从未怨恨过养父母。 可他们明明知道学校所发生的一切，二人也是有责任的啊。 马兵四处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这边聚集，他偷偷扯了扯王秋艳的衣襟。 “要不回家再说吧，这人也太多了，影响不好。 “闹大了咱才能摆脱这个扫把星，反正那人马上就会把钱打过来。” 王秋艳嗓音同样压得很低，这么多年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夫妻绝不可能忍马小丫这么久。 “身为养父母，供你吃穿生活费用，你扪心自问，我们有短缺过你什么吗？结果你倒好，不仅不感恩反而惹出一堆事，你对得起我们吗？” 豆大的雨滴落在伞面上也遮不住王秋艳的声音。 她扭头伏在马兵的肩膀，身子一颤一颤，哭的委屈又伤心。 马小丫被围在中间，没人上前帮她遮雨，他们站在一起人云亦云。 “这孩子有些没良心啊。” “父母是不是说她在学校勾引老师？” “对，我还以为我听岔了，天啦。” …… 马小丫垂着脑袋，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打算。 她被那些流言碎语淹没，脑海中渐渐变化成你该死的字样。 马小丫喃喃低语：“我该死吗？” 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彻底没了光。 马兵和王秋艳见目的达到，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者叹气：“行了，回家吧，你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孩子。” 她打着伞迈出一步罩住马小丫，之后顺其自然地搂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直到远离了人群，王秋艳放下胳膊，一脸嫌弃地甩了甩：“真是够晦气的，喂，死丫头，你未来五年的生活费那人给你打了没有？” 马兵顿时来了精神，他们等到现在就是为了那笔不菲的钱财。 “你放心，我们不要，就问问你。” “对对对。” 马小丫抬头分别瞅了他们一眼：“你们怕死吗？” 王秋艳不解蹙眉：“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马小丫做人要讲良心。” 第106章 我真的该死吗 “讲良心？” 王秋艳望着她毫无波澜的面容，心底忍不住发怵。 马兵伸手拦了一辆出租，他回头警告马小丫：“那笔钱不许自己私吞知道没有？” “敢私吞打死你，你来我们家那么久，哪一样不是我们给你买的。” 司机师傅不耐烦吼了一句：“到底坐不坐车？” “坐坐坐。” 马小丫被王秋艳率先塞进车里，等三人坐稳，师傅问：“走哪？” “马家村23号。” “好的。” 马小丫转头望向窗外，对身旁两人的说教视而不见。 原来马兵与王秋艳能快速找到她，是他们经常通宵打麻将的地就在附近。 二人接到学校电话怒气冲冲地出了麻将馆，还没走几步路就瞧见了马小丫的身影。 王秋艳越想越烦躁，她还在骂人：“太晦气了，那么好的牌就因为这扫把星全毁了。” “不气不气，媳妇不气。” “我能不气？胡了能赚不少钱。” “这……” 师傅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奇怪的三人，他寻思着是否报警，近期人贩子拐走小孩子的新闻太多了。 然而女孩的神情却不像被强迫，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专心开起了车。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指定位置，马兵付了车费。 这座村子早前受过严重的天灾，后来国家拨款建设，家家户户都是统一的小平房。 马小丫的房间在角落，脏乱而狭窄，马兵用来装杂货的仓库简单整理一番后，给她放了张小床。 “喂，死丫头，钱到账告诉我们一声听见没有？” 马小丫对王秋艳的嘱咐充耳不闻，她拎着滴水的书包走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 “我该死吗？” 没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也不知站了多久，她打开书包掏出威胁过朱峰的水果刀。 咚咚咚—— 马兵敲门：“死丫头，家里被你弄得到处是水还不去拖干净。” 马小丫将刀藏在枕头底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出了卧室。 地板上全是黑漆漆的脚印，她去外面拿拖把。 见她出去，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王秋艳立刻给马兵使眼色，后者意会，他瞅准时机偷溜进了马小丫的房间。 “这死丫头会把银行卡放在哪呢？” 马兵开始翻箱倒柜，卡没找到倒是找出了刚藏起来的刀。 “我去，她…她不会是真想杀了我们吧？” 他越想越渗得慌，难怪那会问他们怕不怕死。 想到这，马兵额头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把刀揣入上衣兜里。 “小丫，顺便去把碗洗了。” 大概一分钟左右，王秋艳大声咳了咳，这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暗号。 马兵感觉身体都要不听使唤了，他同手同脚回到沙发旁边，颤颤巍巍地摸出刀。 “媳妇，死丫头是想杀了我们啊。” 王秋艳扔掉手里瓜子，她冷哼一声：“那我就打得她不敢动手。” 话落，她挽起衣袖大喊：“马小丫，给我滚过来。” 马小丫面无表情，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说，你藏刀想做什么？”王秋艳质问她。 马小丫一声不吭，马兵抽出皮带原本打算吓唬她，却不曾料到身旁人会夺过去直接甩在她身上。 她只是抬头淡漠地瞅了他们一眼，放在以往她早掉眼泪了。 可如今依旧面色平淡，就像不是打她身上，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王秋艳不信这个邪，她动手一下比一下重，直到自己的手泛红，她才停了下来。 马小丫身上原本发白的衣服渐渐被血染红。 “晦气，滚吧滚吧。” 马小丫跛着腿准备去厨房，马兵生怕她出事拿不到钱，连忙出声：“你不洗碗了。” “干什么不让她洗了？” “反正迟早也是她的，晚一点没事。” “我就想让她这会……” …… 大雨过后天气放了晴，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泥土味。 马小丫走出院子，她拖着自己瘦弱的身躯一直向南。 还记得天使阿姨曾说过她的家在南方，她想去找她。 她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她走不动了。 马小丫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休息，有人路过多看了她几眼。 “她怎么不去死，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可不是。” 马小丫身子一僵，她猛然站起身，浑身的疼让她晃了晃。 她顾不上这些，忍着痛跑了几步拦住方才路过的二人。 “我真的该死吗？” 女人的丈夫出轨，她心情很差，于是态度特别不友好：“有病吧，想死就去死啊。” 好像终于得到了答案，马小丫咧嘴笑了笑，紧接着她侧首看向不远处的高楼。 从那里跳下来会不会就解脱了？她一步一步朝着目的地去。 高速公路收费站。 男人交钱的空闲时间，帮副驾驶上睡着的女人拉了拉毯子。 工作人员递给他票据，他客气道谢：“好，谢谢。” 女人被吵醒，她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唔，我们到哪了？” “刚下高速，饿吗？” “不啊，辛苦你了。” 男人摇头轻笑：“今天不早了，我们先去酒店，等你休息好再去看她，嗯？” 女人柔声细语地问他：“好，福先生到了吗？” “到了，你不用管他。” “你在吃醋吗？” “你说呢？” …… 忽然，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按了中控：“说。” “我的主子啊，有人要跳楼哟，咱换酒店住吧？”此人正站在楼下，四周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不用。”酒店是儿子选的，没必要乱折腾。 “哦。” 电话挂断，酒店的经理报了警，他双手合十，恨不得跪下请求楼上的女孩千万别跳，会影响他们做生意啊。 “要跳就跳。” “就是啊，站上面不跳就没意思了。”越来越多人大声起哄。 “快跳啊，都做小三了还有什么脸活。” “咋回事啊？” 后来的人不了解状况，只是发现大家都在拍照拍视频。 不清楚是谁回了句：“害，还不是小三上位有了小孩，现在被男的抛弃寻死呢。”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更加离谱。 第107章 妤，聪慧美丽与优雅 马小丫坐在顶楼的边缘望着南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消防救援人员赶到现场时，酒店经理还在骂保安：“是谁值班？竟然出这么大漏子，等事情结束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楼下有人帮忙疏散人群，消防员来到天台。 马小丫回头看他们，笑得一脸开心：“叔叔，你们是来送我的吗？” 站在最前方的消防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放缓声音与她闲聊：“怎么还跑到这地方坐着？多危险。” 马小丫摇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你叫什么名字？” “阿妤。” “行，阿妤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叫霍成杰，一名消防员，你先下来叔叔送你回去。”霍成杰小步小步往她所在的位置挪动。 “叔叔，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离得近了，霍成杰才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血，他焦急询问：“你哪里受伤了？” 马小丫低头看了看，对此她毫不在意：“没关系。” 此时，酒店门口。 一辆大众缓缓停下，男人推开车门下来，他抬头望着顶楼女孩的半个身影蹙眉。 有人迎了上来，他收回视线：“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男人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正打算说话，女人从另一侧下车。 “夫人。”狗腿无处不在。 女人笑靥如花，她微微颔首：“福先生。” 男人只觉得自己下属非常碍眼，他轻哼一声：“去查一查具体情况。” “我这就去。” 瞅见福姓男人可怜巴巴的模样，女人不禁捂嘴偷笑。 她是最清楚自己爱人想法的，于是主动开口：“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过去看看吗？” 男人神色温柔：“好。” 天台上，霍成杰想要靠近的打算被马小丫识破，她情绪逐渐失控。 “叔叔，你不要过来，你敢再向前一步，我立马跳下去。” 她警惕地盯着不远处的消防员，随后快速站起身。 霍成杰安抚她：“好好好，叔叔不过去，你别动，别动啊。” “叔叔，我最后有个请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没问题，你说，叔叔都答应。” 马小丫瞥了眼远处：“你能让天使阿姨来看看我吗？” 霍成杰鬓角的汗顺着下颌骨滴落，他全身的弦紧绷着，生怕一个不注意马小丫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能的，你稍等，我让人马上去找。” 话落，他招了招手，两人来到他跟前，他小声交代：“你稍后问她要找的人什么样？你和我站在一起瞅准时机救人。” “是。” “是。” 其中一人面带微笑：“那个阿姨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马小丫认真的想了一会：“她长得很美很美，穿着漂亮的裙子，特别温柔。” 三人面面相觑，霍成杰趁机往前一步：“名字呢？” “不知道。” 霍成杰：…… 身旁的同事低声问：“这要怎么找？” 霍成杰也十分无奈，他摆摆手：“去找个符合她所说的女人来。” “好。” 等人离开，霍成杰抬手示意她别动：“丫头，别退了你先坐下，刚刚那个是我同事，他去给你找那位天使阿姨了。” “真的吗？” “对，我不会骗你的。” “谢谢叔叔。” 马小丫身上的伤口太疼了，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疼痛让她快要站不住脚。 见她身子晃动，霍成杰又前进了两步：“快坐下。” “不要过来。” 马小丫是个执拗的人，除了天使阿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值得她可留恋的了。 “阿妤，你听叔叔的，先下来好不好？不是要找天使阿姨，等她来了看到你这样，她得多难过。” 霍成杰握紧拳头，快了，就快能碰到她了。 马小丫怔愣了片刻：“或许天使阿姨早把我忘了，叔叔，你知道吗？妤是阿姨给我取的字，她说妤寓意着聪慧、美丽和优雅，她还说等我长大一定会像古代的女官一样知书达礼，才华出众。” 她神色太过哀伤，这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 霍成杰不清楚她经历了什么，但这一刻，他难过的红了眼眶。 “她对你的期望那么大，肯定不会忘了你。” “还是算了吧，叔叔不用找了，天使阿姨看到我如今的样子，肯定会特别失望。” 马小丫转身背对消防员：“叔叔，谢谢你，再见。” 霍成杰在她说算了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果然只见她闭眼一跃而下，其余的消防员也被吓到，纷纷跑上前。 霍成杰眼中只有救人，他多年来的敏锐性发挥到了作用，马小丫的右脚被他抓住。 “别怕，叔叔一定会救你上来。” “没事的，别怕。” …… 长河酒店有八层，四周围满了凑热闹的人。 消防员早铺好了救生气垫，马小丫跳下来的身影让许多人捏了一把汗，当然也有例外。 “死就死了呗，救一个小三干啥。” “就是，破坏别人家庭还有理了。” “对，快松开，让她跳下来。” …… 女人不悦，他们方才想上楼被工作人员拦住，只好站在一旁等，却不曾想会听到这么大恶意的讨论。 见状，男人回头冷声警告：“劝你们说话之前想清楚，诽谤污蔑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如今有了孩子，他的脾气温和了许多，受妻子影响，他更是时常将律法挂在嘴边。 女人借机调侃：“阿曜知道他的爸爸又吓唬人，准会笑话你。” “那就不让臭小子知道。” “好。” …… 很快，某人挤到他们身边，小声汇报：“女孩，还是个初中生，至于寻死原因目前不清楚。” “嗯。” 女人像是想到什么，她顺嘴提了一句：“她的家人呢？” 来人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阿妤。” 女人猛然转头，她惊讶不已：“你说她叫什么？” “那个消防员说叫阿妤。” 语罢，马小丫的身影掉落下来，狠狠地摔在了救生气垫上，女人差点瘫倒在地。 “娇娇。” “江离，是她。” 第108章 承蒙喜欢 “救她，快救她。” 江离扶着妻子郑重承诺：“娇娇别哭，我不会让她有事。” 顶楼，霍成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明明抓到她了。” 嗡嗡嗡—— 闹钟响了，宣昭脑袋动了动，趴在床边睡了一晚上，她全身都不舒服。 胳膊肘边的手机滑落到地毯上，她伸手捡起看了眼时间，早晨六点半。 或许因为近期事情太多，她总是梦到过去。 万幸那时她挣扎着活下来了。 等腿脚不再发麻，她起身去洗漱，走出卧室，宣昭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玄关。 就在那处，她仿佛经历了一场荒唐又美好的梦，缥缈虚幻，二十几年的人生她难得好梦。 然而是梦终会醒，她也该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尽管微微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但这一切自此在她心底种下了一粒种子，一粒日后长成参天大树名为爱情的种子。 宣昭舔了下唇角，压皱的衣服松松垮垮，她随手扯了扯转身进了卫生间。 半晌，她收拾妥当来到厨房，最后一次为他做早餐了。 正在思索要做什么时，有人给她发消息，她点开的瞬间，眼底掠过一抹寒意。 朝阳染红了天际，霞光万道，散发着一丝静谧的美。 宣昭速度很快，她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桌，回卧室换衣服的同时拿了便签和笔。 “沈先生，承蒙喜欢，一路顺风，宣昭。”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沈字，随即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落寞。 “对不起。” 宣昭在餐桌前站了很久，直到楼上凳子挪动的声音响起，她放下便签出了门。 楼下，福喜摸着鼻尖一脸纠结，表情可谓十分丰富。 “也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经过昨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少爷到底能不能趁机上位啊？唉，操心死了。” 听到楼道的开门声，他探出脑袋瞅了瞅，宣昭的身影出现。 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这么早，莫非少爷不行？” 打住打住，不能怀疑少爷的能力。 他快步走过去，笑眯眯地打招呼：“少夫…宣小姐，早上好。” 宣昭有些走神，一时疏忽被突然蹿出的福喜吓了一跳。 “哦，早上好，福先生。” 先生二字让福喜害羞的挠了挠脑袋，一听就像在说他文化人。 他笑的更甜了：“喊我福喜就好了，宣小姐去上班吗？我送你。” 宣昭摇头婉拒：“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哎呀，你得多麻烦我，这样我就可以替少爷……”福喜意识到不对，连忙停了话茬，紧接着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嗯？你说什么？”宣昭不解。 “没事没事，宣小姐我送你。” 宣昭见他执意要送，于是不再推辞：“好，谢谢。” “别客气，别客气。” 车上坐人的时候，福喜都会放慢车速。 他瞄了眼宣昭，只见后者扭头望着外面，神情复杂且恍惚。 宣昭思绪乱糟糟的，她内心深处有两道声音打着架，彼此之间相互拉扯。 一个告诉她那么好的人错过就没了，它在惋惜，也在遗憾。 另一个告诉她那么完美无缺的男人，她配不上，它在嘲笑，也在庆幸。 是啊，她一路跌跌撞撞总是在泥泞中不断打滚，一身脏污与不堪，而他…… 她的确不配。 “宣小姐？”福喜语气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宣昭应声看他：“嗯？” “你到了。” “哦好，谢谢。” …… 宣昭手忙脚乱地下了车，还没走几步，又被福喜喊住：“等一下，宣小姐，你的包落车上了。” “哦，不好意思，谢谢。” “宣小姐，你…你没事吧？” “没。” “那……” 宣昭接过包包加快了脚步，徒留福喜满脸疑惑地站在原地。 “这咋了啊？不会是和少爷吵架了吧？真是的，现在媳妇多难找，少爷也不收敛着脾气，不行我得回去好好说道说道。” 直到他内心戏自导自演结束才驱车离开。 “昭昭。” 宣昭埋头直走，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猛然站住。只差一点儿，她就一头撞在了钢化玻璃上。 陈雪左右打量着她：“你怎么了？生病还没好吗？” “好了。” 陈雪半信半疑，她伸出手比了个数字三：“我喊你三次了。” 宣昭尴尬地捏紧包带，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 宣昭不语，见此，陈雪挽住她胳膊坏笑：“你在想我爸的那个同事吗？” “什么同事？” 宣昭一时没反应过来，陈雪挤眉弄眼：“姐妹，就是你那个合租室友啊。” “没有。” “真的吗？” “嗯。” “啊，昭昭你脸红了。” ……… 彼时。 被念叨了一早上的沈袭予缓缓睁眼，他昨晚虽不至于人事不醒，但也确实喝了不少。 他半眯着眼摸到吵个不停的手机接通：“喂，爸。” “你们回家了吗？” “好，我会去的。” …… 还没聊几句电话被挂断，他长呼一口气慢悠悠地坐起身，酒劲还没过，脑袋依然有点犯晕。 “真难受。” 忽然，他揉捏按摩的右手顿了下，随后下床出了房间。 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饭香味，他侧头看向宣昭卧室，再三思索，过去敲了敲门。 “宣昭。” 连续好多次都不见人答应，沈袭予回头，不经意间瞥到玄关，他抬手摸向自己的唇部。 昨夜他借着酒精干了混账事，明明说好的慢慢来，可他未经允许却那样欺负了宣昭。 也不知这次胆大包天的冒犯会让宣昭离他更近还是离他更远。 沈袭予越想头越疼，他走向餐桌打算倒杯水，粉色的便签映入眼帘。 他拿起盯了许久，大拇指按在宣昭的名字上，稍稍使了劲却又立刻收回。 脾气与耐心再好，三番四次的拒绝也让沈袭予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承蒙喜欢？我想你最初是要写承蒙错爱吧。” “昭昭。如果我将你藏起来，你会怪我吗？” “可我舍不得，既然你想与我划清界限，那就这样吧。” 第109章 阿曜离开金城 沈袭予将便签放回原处，他倒了杯水喝光后去了卫生间。 福喜停好车，吹着口哨悠哉悠哉地走进单元门。 电梯开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拎着包往外走，福喜不小心撞到她肩膀。 “不好意思。” 女孩妩媚一笑：“没关系，哥哥。” 这声娇滴滴的哥哥，刺得福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哥哥，有对象吗？”女孩朝他抛媚眼。 福喜退到角落：“有有有。” “那哥哥介意多一个吗？” 福喜灵机一动，他找了个十分完美的理由：“我倒不介意，但我男朋友会生气，谢谢妹妹好意，麻烦让一让，再见。” 女孩瞪他，粗声粗气骂了一句：“废物。” 等女孩离开，福喜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咚咚咚—— “来了。” 沈袭予刚洗完澡，他正擦拭着发梢上的水。 门从外拉开，福喜乐呵呵地邀功：“少爷，宣小姐去上班了，我送的她。” 沈袭予对他的话没做理会，放下毛巾答非所问：“票定了吗？” “当然，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嗯，我收拾完行李，你送我去机场。”沈袭予面色平静淡然，丝毫看不出他又被拒绝了。 然而福喜与他一同长大，最是了解不过自家少爷。 他没有像平日里一样嬉皮笑脸，满脸严肃应了声：“好的。” 沈袭予转身进了卧室，福喜四处观察，餐桌上的早餐，两人摆在玄关处的鞋…… 怎么看都不像吵架了啊？他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打字。 双喜：福双，我担心。 单喜：？ 福喜看着秒回的消息，忿忿不平，早知这么闲，他就该跟着二少去印西尼亚。 双喜：少爷和少夫人吵架了。 单喜：和你有什么关系？ 双喜：…… 单喜：…… 听到动静，福喜快速收起手机，他上前接过行李箱：“少爷，常律师那边手续走的差不多了。” “嗯。” “你不和你那两位同事一起走吗？” “嗯。” “少爷，那要和少夫人打声招呼吗？” 沈袭予系扣子的手顿了顿，他抬眸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餐桌：“不用了。” “这不太好吧？少爷。” 沈袭予冷眼斜他：“以后只要没涉及到她性命，这些小事就不用和我说。” 福喜唉声叹气，他突然想起宣昭早上的异常，开始汇报：“少夫人早上有些奇怪，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 福喜猛翻白眼，瞧瞧，口是心非的男人。 “少爷啊，我哪里知道啊？她上车就一直盯着窗外，下车连包也忘带。” 沈袭予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走吧。” “哦好。”福喜拿着东西率先出了门，他思索几秒又问：“少爷，你这次去太危险了，让我跟着你吧，等事情结束我再回来金城保护少夫人。” “好好护着她。” “少爷，可你……” “我的话不听了是吗？” …… 出版社办公室。 宣昭时不时看一眼腕表，有同事过来给她送文件。 “宣主编，这个明天要交上去，记得让主任签字。” “哦。” 等人一走她视线转向旁边手机，到底在等什么她也不清楚。 嗡—— 宣昭迅速拿起，点开一看是唐纯发的自拍照，她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开心地笑眯了眼。 “很可爱。” “那我呢？我呢？” 宣昭摇头失笑，她真心羡慕唐纯随心所欲纯真无邪的性格。 “我们的大明星自然更可爱。” “爱你哟，我们昭昭真会说话。” 宣昭删掉已经输入好的话，她咬着唇打字：“如果我喜欢上沈袭予会怎样？” 能有这种问题，毫不意外，她承认自己对沈袭予动了心。 此时，咸鱼躺的唐纯瞪大了双眼，她大喊：“徐哥，徐哥你快来。” “咋了哟？我滴小祖宗。” “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字是不是我喜欢上了沈袭予。” 徐奇奥没好气地接过手机瞅了眼，他惊讶不已：“哦是，这哪位女中豪杰啊？竟敢觊觎沈家小少爷。” 唐纯那还顾得上他，她跳下沙发跑到卧室，给宣昭拨了一个电话。 “昭昭。” 宣昭站在楼道，背靠窗台：“嗯。” “你你你真的喜欢上沈袭予了吗？”言语间充满了不可置信。 宣昭有些忐忑不安：“我不知道。” “哈？宝贝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唐纯是个小八卦，她鼓着腮帮子一副快急死的神情：“昭昭，你没被他骗吧？” “没。” “那就好，他腹黑毒舌还小气，一肚子的坏水……”唐纯吐槽了几句猛然闭嘴，她像是才意识到什么，瞬间正经了起来：“昭昭，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给不了他想要的。”虽没直言，但也算间接回答了唐纯的问话。 “为什么给不了？”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问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是都有答案了吗？” 话音落下，宣昭忽然想通了自己纠结的点。 给不了却也舍不得，她自嘲般地笑了笑。 唐纯担忧地喊了她一声：“昭昭。” “嗯。” “沈袭予没那么高不可攀，他是人不是神，他也有七情六欲，你知道吗？在南溪镇的时候他就喜欢你了，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关于他的情况，你当我放屁，别有顾虑别怕，我会永远支持你所有决定，我们昭昭本来就值得最好的。” 宣昭眼尾泛红：“谢谢，唐纯，我很开心能够认识你。” “嘿嘿。” …… 金城机场内。 福喜依依不舍地将行李递给沈袭予：“少爷，还有一个半小时登机。” “嗯，你去吧。” “真的不用我跟着你去印西尼亚吗？” “嗯。” 沈袭予拍了拍福喜的肩膀小声叮嘱：“保护好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找罗卓希。” “我记住了。” 福喜像个刚断奶的孩子撇着嘴目送沈袭予离开，他思来想去还是发了条短信给宣昭。 “宣小姐，少爷一个半小时后的飞机。” 转眼午间休息，宣昭整理好包包快步走出办公室。 第110章 归家 她来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 “好嘞，坐稳了，姑娘。” 酒店。 张布睁开眼，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找手机，好一会儿，从脚边的被窝里摸到。 “啊？阿曜怎么能扔下我们先走了。” 他将消息转发给关欣，谁知竟得了一句关我屁事。 “额，有病吧。” …… 这一路上宣昭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师傅快点再快点。 “到了。” “谢谢，谢谢。” 宣昭利落下车，其实她今天没打算送沈袭予，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可转念一想，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就是永别，无论如何，她都该跑一趟。 让沈袭予彻底死心的同时也让自己死心。宣昭穿着高跟鞋，跑起来不方便，她脱下来拎在手里。 来时的路上发短信问过福先生，沈袭予在2号航站楼登机，她目前位置是1号，还要沿着朝里走。 宣昭从小到大一直自持稳重，鲜少会做疯狂之事，今日之举在她有生之年已属例外。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她顾不上是否会撞到别的旅客，急匆匆的神色前所未见。 “宣小姐。” 宣昭猛然停住步伐，扭头望向喊自己的人。 她迟疑了一下，“福先生，他…走了吗？” “还有十分钟，你别急，先穿好鞋我带你过去。”福喜心里不停地叹气，他现在十分确定两人绝对是吵架了。 宣昭气喘吁吁应了声，“好。” 她俯身把鞋扔到地上穿好，福喜指了指右侧，“那边。” “嗯。” 当两人赶到，飞往帝都的航班刚结束登机。 “啊，完蛋，少爷进去了。” 宣昭没吱声，垂下头遮住眼底的黯然。她想或许是宿命吧，这样也好。 “宣小姐？”福喜皱着眉头。 “嗯？” “你没事吧？” 宣昭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打起精神，“没事，回去吧。” “哦，你要去哪？我送你。” 福喜跟在她身后往外走，保护宣昭是他待在金城的职责。因此他保护的人去哪他就得去哪。 宣昭此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胀胀的，她深呼吸稳了稳心神，“好，那麻烦你了，我回单位上班。” “不麻烦。” “嗯。” 福喜望了眼情绪不高的宣昭，“宣小姐那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开车。” “好的。” 等福喜离开，宣昭回头定定看了半晌，随后转身往机场外走去。 “这里这里。”福喜站在车旁招手，生怕宣昭出来找不见他。 两人上车坐稳，宣昭思索再三开口，“福先生，今日我来机场的事就不用对他说了。” “为什么？”福喜不解，多完美的和好契机。 “别说，可以吗？”宣昭声音很轻，细听带着丝恳求。 “好。” “谢谢。” …… 时间一晃来到傍晚，总算熬到下班，宣昭收拾好桌面。这两日只顾着沈袭予离开的事，全然忘了陈想，想到此，她略微有些尴尬。 嘟嘟嘟—— “宣姐姐。” 听到她正常的声音，宣昭松了口气，“嗯，打车过来吃饭，多带点衣服直接住我这。” “可以吗？那沈哥哥呢？” “他回家了。” “还回来吗？” “不知道。”宣昭不想再聊这件事，她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你快收拾收拾出门，我先去买菜，想吃什么？” 陈想乖乖答应了下来，“都可以的。” “嗯。” 挂了电话，宣昭瞧见坐在车里朝她眨眼的陈雪，她迈步过去。 “上车。” 宣昭颔首，“你老送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雪努嘴示意她系上安全带，“多大点事，正好顺路。” “陈雪，谢谢你。” “听我爸说你那个室友今天离开金城？” 宣昭面色平静，“嗯，走了。” “你对他没想法啊？” 宣昭握着安全带的手蜷了蜷，“不敢。”不是没有而是不敢也不配。 陈雪抽空瞥了一眼，她没有多了解宣昭，但也清楚她绝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她聪明的换了个话题，“等会回去干嘛？” “陪妹妹一起吃个饭。” …… 夕阳落幕，天空泛着淡淡的月光，清爽的夜风拂过。 沈袭予回到艺江南，高阿姨开心地迎了上去，“小少爷，累不累？” “不累，高姨。” 高阿姨心疼的不行，“好好好，高姨先去给你弄点吃的。” “好久不见，高姨越来越漂亮了。” 被夸的高姨喜滋滋地去了厨房，沈袭予换好鞋，他活动着发疼的脖子前往客厅。 “回来了？”楼上有人下来。 闻声，沈袭予放下手转头，“爸，我妈呢？” “别整天喊妈，都给你说过了你妈有我，别总黏着她。”沈父满脸不赞同，甚至路过时瞪了瞪站在旁边碍眼的儿子。 “爸，我是你儿子，不是你情敌。”对此，沈袭予无语极了。 显然，沈父并不吃他那套，“有什么区别吗？” 沈袭予：…… “阿曜。”女人温柔含笑的嗓音响起。 沈袭予眉眼弯弯，他上前抱住女人低声撒娇，“妈，我想你了。” 女人好笑，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妈妈也想你。” “哼。”不满的冷哼声落下，沈袭予被扯开。 女人无奈，“江离，阿曜才刚回家。” “这臭小子回来就黏你，跟没断奶一样像什么话。” 沈袭予翻了个白眼，亲爹，他不生气。 沈父被晾到一边，沈母拉着沈袭予走到沙发前坐下，她顺手拿起果盘里的蜜桔剥皮，“你父亲知道你今日到家，一大早亲自去给你买的。” “谢谢爸。” 沈父坐在另一边指着蜜桔，“娇娇，我也要吃。” “好，我给你剥。” 沈袭予对自己父母的相处之道见怪不怪，自他记事以来，父亲提的任何要求母亲都会答应，他那时候不服气，哭着找干妈告状，干妈抱着他说，曜曜，这是你母亲对你父亲的偏爱，他不能没有你母亲，会死的，乖别吃醋，等你长大就懂了。 沈母剥给沈袭予的蜜桔被沈父抢了，或许是良心过不去，他亲自弄好一个递过来。 “听说你遇见喜欢的人了？” “是。” 第111章 唐纯安慰谢林 沈父与沈母对视一眼纷纷来了兴趣，二人静等着沈袭予的介绍，谁知竟没了后话。 沈母身为过来人，儿子虽努力做到神色自若，但她依旧看出了失落。 “阿曜，怎么了？” 沈袭予勉强笑了下，“她对我无意。” 沈母摸了摸他脑袋，就如同小时候一般安抚他：“能让我们阿曜心悦的女孩定是十分优秀。” “嗯，她特别好。” “给妈妈讲一讲她。” “好。” 沈父没插话，他安静地坐在一旁剥着蜜桔皮，时不时将果肉递到夫人和儿子的手中。 弦月当空，说到心上人，沈袭予眉眼带笑，那双凤眼含着星光，美艳的不像话。 中年夫妻耐心陪着，听到有趣的地方，两人也会忍不住调侃打趣。 库尔卡斯。 谢林垂眸盯着眼前的尸体，许久，他闭了闭眼吩咐，“厚葬。” “是，二少。” 等所有人下去，他靠进沙发捂着脸不知想些什么，全然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 福双推门进来，他将饭菜放向桌面，“二少，吃点东西吧。” 近日谢林没怎么休息过，他性格冲动，上次吃亏一直急着报仇，结果此番行动有人为护他而死，或许这一辈子他都要在内疚中挣扎。 “二少。” 谢林没说话，他摆了摆手示意福双出去。 “你饿坏了自己还怎么为厄尔布报仇。” “我是不是很任性？” 福双摇头，“没有，不怪二少。” 谢林嗯了声，默默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阿曜什么时候到？” “少爷说明晚。” “你下去吧。” 福双有些犹豫，二少现在的状态他不太放心，谢林见他没动静，咧了咧嘴，“我还不至于寻死。” “好。” 福双离开，空旷的房间徒留谢林一人，他放下手中吃食，厄尔布死时的画面在他脑中不停地播放。他浑身鲜血拉着自己的手微笑。 “二少，你没事太…太好了。” “不…不用为我报仇，我…我只希望库尔卡斯能…能恢复以前的平静生活。” “二少，厄尔布以后保护不了你们了，你你…和少爷注意安全，我我……” …… 谢林眼眸通红，就在他握拳砸向桌面时，掉落在一旁地毯上的手机亮了。唐纯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他微微一怔俯身捡起。 “喂。” “谢林谢林，我参演的新剧上映了，你看了没有？”唐纯的语气欢快极了。 “没。” “你快去看呀，观众都非常喜欢我在剧中的角色。” 谢林淡淡回应，“好。” 唐纯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问，“谢林，你怎么了？” 谢林睫毛轻颤，他来到窗前望着远处，“天黑了吧？” “废话。” “好，我知道了。” “你真的没事吗？”放在平时谢林早就怼她了，今日这么安静总觉得奇怪。 “有事，我的一个朋友死了。”谢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唐纯，可他就是说了。 “节哀顺变，谢林，你朋友会变成那颗最闪亮的星星注视着你，他绝对不想你因为他的事伤神。” “谢谢。”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遇见就是为了告别，所以谢林就算只剩下自己一人，你也要坚强快乐。” “好，我会的。” 听到谢林正常了，唐纯立马蹬鼻子上脸，顺着杆子爬，“那我可以去找昭昭玩吗？” “不行。” “谢林！亏我刚刚想破脑袋安慰你，你忘恩负义，哼。”唐纯不满，瞬间啰哩啰嗦起来。 听着她气鼓鼓的声音，谢林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下次你再去找宣昭玩吧。” “真的？” “嗯，真的。” “那拉勾，再写份协议签字防止你骗我……” 闻言，谢林含笑回她，“好。” …… 宣昭洗完菜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拿起刀预备切肉丝，忽然接到了郭铮打来的电话。 “你好，郭律师。” “宣小姐，陈女士拒绝保外就医。”郭铮那头车的喇叭声很吵。 宣昭放下刀，甩了甩手上的水，“阿姨有说原因吗？” “没有。” “麻烦郭律师后日再跑一趟，如果她还是坚持，那就尊重阿姨的选择吧。” “可以。” “辛苦你了。” …… 夜空繁星闪烁，家家户户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陈想走出电梯。 叮咚叮咚—— 门从里打开，宣昭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收拾了很久吗？” “嗯，拿…拿书。” “快些进来。” 陈想换鞋途中瞧见沈袭予穿过的男士拖鞋，她放到一边问，“宣姐姐，沈哥哥的鞋怎么办，需要扔…扔掉吗？” 宣昭回头，她思索了几秒，“放到鞋柜里吧。” “好，沈哥哥家…家是哪里的？” “帝都，去洗手吃饭。” “哦好。” 陈想洗完手过来瞅见宣昭拿了三副碗筷，她一脸好奇，“宣姐姐，还…还有客人吗？” 宣昭分发筷子的手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摆好。 “走了。” “嗯？” “客人走了，我们吃吧。” 陈想乖巧坐下，她端着盛好的米饭小口吃了起来，宣昭一如既往做了三菜一汤，然而其中两道却深受沈袭予喜欢。 “宣姐姐，你是不是哪…哪里不舒服？”陈想察觉到身旁人的魂不守舍，她焦急询问。 宣昭抬头否认，“我很好。” “你…你不开心吗？” “没有，我很开心。” 陈想才不相信，“你骗人。” 宣昭：…… “是不是因为沈哥哥走了？”陈想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一步也不退让。 宣昭懒得理睬，“食不言寝不语。” “我就知道…道宣姐姐喜欢他。” …… 翌日六点。 沈袭予准时睁眼，他换好衣服下楼，高阿姨打着哈欠，“小少爷早上好。” “高姨早，我去跑步了。” “好，慢点啊。” 沈袭予随意摆了下手小跑出家门，小区的绿化工程做得极好，中心位置有个人造湖，每日清早周边都会有老人打太极、练剑。 沿着边缘跑完两圈，沈袭予被人拦住去路。 “哎哎哎小伙子，等一下。” 第112章 昭昭被调岗 沈袭予停下脚步望向喊他的阿姨，“你好。” “你好小伙子，我姓毛，家住这里哦？”阿姨左顾右盼，一脸神秘兮兮。 “是的。” “好的哟，谈对象没有？” 沈袭予失笑，他眨了眨眼，“阿姨，我结婚了。” 好心阿姨：…… 一段小插曲结束，他也没了继续运动的心情，做完拉伸回到家。 沈母正在浇花，她听到动静扭头，“阿曜。” “妈，早。” “我听你爸说你要去库尔卡斯？” 沈母放下水壶，满是担忧的看着儿子，父子俩虽然默契的很少对她讲印西尼亚之事，但她全都明白，他们只是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沈袭予安慰她，“放心吧，一些简单的事情需要处理，顺便散散心。。” “好，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这时，沈父站在二楼叫人，“阿曜。” “就来。” 得到回应沈父率先去了书房，见状，沈母微微一笑，“去吧。” 沈袭予颔首，他转身上楼敲门，里面有声音传出，“进来吧。” “爸，你找我什么事？”他随手将门关上。 沈父微扬下巴，“坐，我没什么要说的，叫你来是想提醒你一点，不管多要紧的事也没自己的命重要知道吗？” “嗯。” …… 刑侦总队办公室。 张布伸着懒腰晃晃悠悠地进来，“同志们，早上好。” “布娃娃早。” “小张，听说你们和金城的差点干架了？” 此话一出，已经到岗的全部支棱起耳朵，世界上没有不八卦的人，只有不够八卦的事。 张布纳闷，“老姚，你听谁说的？” “哎呀，这你别管，你快给我讲讲咋回事。” 许久，张布才把这次金城之行绘声绘色的讲完，关欣踏入办公室，大清早的欢声笑语让她懵圈了片刻。 “关二娘子来了。” “欢迎归队。”关欣翻了个白眼，她懒得理会这群喜欢调侃别人的伙伴。 “阿曜呢？”有人问。 “还没来呢，小沈要迟到了咯。” 闻声，关欣垂下头，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张布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悄声问她“关欣，你和阿曜之间怎么了？” “没什么。” “切。” 被惦记的人此时此刻坐在胡局办公室，他将金城案件的相关情况做了简单汇报。 “干得不错。”胡局乐呵呵的表扬了三人，他话锋一转，“请几天假？” “十天。” “这次要这么久？” 沈袭予点头，事情有些棘手，他不得不做长期打算，谢林的受伤就像是对他们的挑衅。 胡局无奈摆手，“行了，滚吧滚吧。” “谢谢胡局。” 离开总队，他动身前往帝都机场，途中拨通了福喜的电话，那边堪称秒接。 “少爷少爷，有什么事吩咐？” 听着对面谄媚的语气，沈袭予似笑非笑，恰巧路过一家花店，他答非所问，“你说她真正喜欢的会是什么花？一定不是彼岸花。” “额，要不我去问问？” “不用，你只需要保护好她。” 福喜语气带着些怨念，“少爷，少夫人独来独往，怎么看也不像会与人结仇啊，你老叮嘱我保护好她，人家都不乐意麻烦我。” 沈袭予自然知道宣昭的脾性，“她昨天……” 福喜撇了撇嘴，既然答应了少夫人不告诉少爷她去机场的事，那就绝对不说，因此他挑了些琐事讲了起来。 什么上班买菜等等，能说的全说了，等结束他发现对面没了动静。 “少爷？” 沈袭予回了神，“嗯？” “就是这样，少夫人的妹妹过来陪她住了。” “嗯，挺好的。” 车缓缓停下，沈袭予又随意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帝都没有直达库尔卡斯的航班，算上中转停留时间，全程需要十六个小时。 “就送到这吧，我自己进去。”沈父安排了家里的司机送他。 “好的，少爷，一路顺风。” “好。” …… 宣昭昨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导致今早起晚了，她给陈想留了便贴就赶紧收拾完下楼。 福喜早在等着了，见她下来装成偶遇，他故作惊讶，“啊？宣小姐，早。” 宣昭转头看到他同样的讶异，“福先生没回去吗？” “什么？” 还不待宣昭解释，福喜挠了挠头，开始找借口，“害，工作还没结束，我暂时得待在金城。” 宣昭哦了声，“好的，我上班要迟到了，下次再聊。” “我送你吧，恰巧路过你们单位。” 福喜说完生怕宣昭误会，他连忙指了指隔壁楼，“我住隔壁，上班正好途径出版社。” 宣昭没多想，她信任沈袭予，对于他的朋友自然也如此。 “好，那谢谢了。” “哎呀，宣小姐别那么客气，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宣昭莞尔一笑应了声好，福喜心里暗叹怪不得少爷成了恋爱脑。 早高峰时期实在堵车的厉害，福喜注视着前方红灯。 “福先生，他……” 福喜精神一振，“你要问什么？” 宣昭欲言又止，迟疑了几秒，“他还会来金城吗？” “会啊。”你都在这，少爷咋能不来。 “哦。” 福喜见她不问了，自己起了个话头，“宣小姐有喜欢的人吗？” 前方的车辆总算动了，宣昭扭头看了眼窗外，她声音又低又轻，“有的。” 车喇叭声四起，福喜没听到又重复了一次，宣昭淡淡回他，“没有。” “哦，像宣小姐这么漂亮的人肯定有许多人追吧？” 宣昭摇头，福喜瞬间懂了，少爷的情敌有很多。 “到了。” “好的，谢谢。” 宣昭最终还是迟到了，她打完卡来到位置刚坐下。 旁边同事敲了敲她的桌面，“宣昭，黄主任让你来了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好。” “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对于他的提醒，宣昭客气道了声谢。 咚咚咚—— “请进。”黄主任签完字将文件收到一旁，“来了，坐。” 宣昭微微颔首，她拉过椅子坐下，“黄主任，你找我？” “是这样的，我打算调你去发行部，各方面的待遇都不变，你觉得如何？” 第113章 地下格斗场 黄主任将手边的通知推过去，“也算晋升。” 宣昭面无表情，她垂眸快速看完，说好听点称晋升，可实际呢，不过是明升暗降罢了。 “为什么？”她不接受无缘无故的调岗。 黄主任端起水杯抿了口，一脸为难，“小宣啊，上班也不能老请假，尤其是很多东西要经你手，你不在就会耽误进程，我知道你最近事情比较多，但这是你私人问题，因为私事耽误了工作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宣昭沉默了一会儿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辞退，给你相应补偿。” “我会考虑的。” “最多三天。” 黄主任给了具体时间，宣昭点头同意，“好，您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办公室，宣昭一转身就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程潇，他满是幸灾乐祸地瞧着自己，对此，她直接选择了无视。 这一日宣昭除了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打开微信外，倒也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黄昏时分，残阳依山，空气中带了缕炊烟的气息。 花店老板是个单亲妈妈，此刻正在给上小学的儿子讲作业，她越教越来气，于是凶巴巴的骂了一句，“真是个笨蛋，这道题重新抄一遍。” 听到欢迎光临的声响，她放下手头的书本迎了上来，笑呵呵地打招呼，“来了。” “嗯，柳姐，多少钱？”宣昭是老顾客，两人之间非常熟悉。 “270就行了。” “好。” 宣昭预订的两束鲜花已经早早被包好，老板依次拿给她，“好拿吗？” “可以的。” “行，那你慢点啊。” “嗯，再见。” 宣昭抱着花走出店里，此处距离她要去的目的地很近，一阵风吹过，她难受地打了个喷嚏。 大概十分钟左右，她来到了墓地，这里葬着她最尊敬的两个人。 宣昭摆好花束，俯身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 “老师，师母，我来看你们了。” 照片中的两位老人慈眉善目，笑意盈盈，就像是对她的到来万分开心。 宣昭屈膝缓缓坐到地上，“功课这块我最近确实松懈了不少，嗯这次是该打板子，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老哭了。” “我特别想你们，这一段时间我有些忙也没来看你们，你们可不要怪我。” “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陈阿姨，你们还记得吗？她生病了，如果她……想想该怎么办。” 宣昭讲了许多憋在心底不能对其他人说的话，直到墓地路灯亮起，她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老师，师母再见，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话落，她抬脚离开，走了几步停下扭头笑得温婉可人，“忘记告诉你们，我遇见了一个可以藏在心底的人。” …… 库尔卡斯是一座不夜城，位于印西尼亚的最中心，与国内时间仅仅相差一小时，它的二美二害闻名于世。 二美为女人与夜景，二害则是赌博与格斗。 此时最大的地下格斗场热闹非凡，谢林坐在二层贵宾室望着擂台上握拳怒吼的强壮男人。 “二少，就是他。” “名字。” “纳达拉，他格斗王的呼声越来越高了。” 谢林挑眉，瞬间来了兴趣，“有意思，伊尔，你觉得我能在他手里走几招？” “二少，你可万万不敢有这恐怖的想法。”叫伊尔的人被吓到，他连忙阻止。二少如果在他的地盘上有个三长两短，主子和少爷还不宰了他。 他生怕谢林不信，紧跟了一句，“就是福双上，恐怕也得受点罪。” 谢林若有所思，“最近接触他的人多吗？” “已经三拨了。” 谢林嗯了声，他将视线重新放回擂台，纳达拉，数日前凭空出现在格斗场，一连挑了好几位排名靠前的格斗手。 机场门口。 沈袭予拎着随身携带的包走了出来，他环顾四周，接人的车辆络绎不绝。 “少爷，这儿。” 听到福双的喊叫，沈袭予慢悠悠地朝着停车的位置而去。 福双拉开车门，“少爷，飞机晚点了吗？” “嗯，怎么是你来接我。”不是说安排伊特鲁接机吗？ 福双无奈叹气，他也不想但实在拗不过二少，“二少让伊特鲁陪着去格斗场了。” 沈袭予蹙眉，“伊尔呢？” “也在。” 伊尔与伊特鲁是亲兄弟，一刚一柔且能力出众，几年前，沈袭予将地下格斗场交予二人打理，这些年做得风生水起。 “谢林的伤怎么样了？”沈袭予掏出手机开机，微信来消息的提示音接连不断。 “还得养上一段时间。” “嗯，他去格斗场做什么？” 福双快速向后瞄了一眼解释，“自从上次赌场出了毒品事件后，我们在其他地方的人也接二连三的受伤，好不容易查到些信息却是对方指使莱纳克布的局，二少也因此受伤。” 沈袭予见他不说了，抬头看他，“怎么了？” “少爷，厄尔布死了。”福双神情落寞，他与厄尔布是生死之交，不曾想有一日，他们会生死永隔。 沈袭予打字的手一顿，“嗯，厚葬。” “二少说过了。” “好。” …… 谢林抽出一支烟刚点了火，擂台上的男人对着他所在房间比了个中指，他眯了眯眼轻笑出声。 “伊尔。” “在，二少。”伊尔站在一旁颤颤巍巍地回应。 “去安排一下，我要会会他。”谢林最不怕的就是激将法。 伊尔给自家老弟伊特鲁疯狂使眼色，后者扭头视而不见，他气得直哆嗦，能来格斗场打比赛的都是亡命之徒，就凭二少的身手，纯粹找死。 “二少，真不行，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底细，他摆明了故意挑衅，你别上当啊。” “去安排。” 伊尔站着不动，今天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出这个门。 格斗场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场上有场上的规矩，几十年如一日，就算是少爷也不能随意更改，否则会引发众怒。 “二少，我求你了，你听听劝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哭了。” 第114章 错综复杂的势力 塔那托斯格斗场在库尔卡斯是唯一的一家，令人意外的是它竟坐落在市中心，一到夜幕降临，五湖四海的有钱人齐聚于此。 据说三十多年前，此处堪称人间地狱，人命在这不值一提。后来经历死伤无数，才有了如今的平静生活。 此时，另一房间。 角落的男人一身定制西服，双腿交叠而坐，姿势慵懒又随意。 “罗迪，去告诉纳达拉，他妹妹平安无事，接下来让他继续按照我说的做。” “是。” 等人退下，他露出左手腕的佛珠手串拨了拨，一脸愉悦，“沈少，好久不见。” “少爷，到了。” 福双将车停稳，沈袭予解开安全带下车，他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运动装，单肩挎包，一手插兜怎么看都像一个无意误入的大学生。 他抬眸望着塔那托斯四个字，笑得痞里痞气，十八岁的成人礼上，父亲和干爹将印西尼亚的所有一切交到了他手里。 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父亲当初给格斗场制定了规矩，轮流坐庄，生死不论。有人花钱行乐子，有人收钱扮戏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没有任何意见。 自己本就不是良善之人，但谁若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少爷？” “走吧。” 沿途维护秩序的人见到沈袭予，皆是弯腰齐喊，“少爷。” …… 房间内伊尔抱着谢林的腿痛哭流涕，“二少，你再厉害点我肯定不会拦你。” 谢林瞅见他的怂样气笑了，“你意思我很弱？” “没有，二少不弱，可你打不过他啊。” “滚开。” “不不，我不滚，就算二少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不会走。” 谢林没招，他烦躁地瞪向伊特鲁，“拉开。” 伊特鲁依旧选择无视，他像个木头一样站在旁边，视线始终不离擂台。 一阵敲门声响起，伊特鲁总算动了，他过去开门，沈袭予站在门外，瞧见里面辣眼睛的画面，他脚步停顿了几秒，“怎么了？” “少爷啊，救命。” 伊尔立马站起身往前扑，沈袭予从容不迫地躲开，顺便不忘好意提醒，“小心桌角。” “少爷，你看擂台上那个人，他已经连赢十二场了，二少竟然要去与他单挑。” 言外之意，这不是上赶着寻死吗？望着伊尔幽怨的神情，谢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闻言，沈袭予放下包走到玻璃窗前，他答非所问，“近期谁做庄。” 说到正事，伊尔秒变严肃认真，他低声汇报，“米斐乐家族。” “几轮了？” “第一轮，眼看着马上坐第二轮，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嗯，他是谁的人？”沈袭予微扬下巴。 伊尔和伊特鲁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说你们知道的。” “我们只查到他来这之后的信息，现下在克洛多家族，至于之前一概不知。” 沈袭予略微讶异，对于伊尔兄弟的能力他从不怀疑，没查到…那确实值得注意一番。 纳达拉又赢了一场，他下台休息前再次比了个国际手势，见状，谢林越发咬牙切齿，“阿曜，让我去会会他。” 沈袭予侧首打量了他一会儿，“伤好点没有？” “好了，早好了。” “嗯。” 这敷衍的态度让谢林不乐意了，“阿曜，不去怎么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沈袭予活动着手腕，勾唇一笑，“自然要去。” “那你干嘛不让我……”谢林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他指了指擂台，“你该不会是要亲自上吧？” “有什么问题？”沈袭予反问。 “没有，一点都没有。”谢林脑袋摇得飞快。 伊尔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那我去安排？” “嗯，去吧。” …… 得了指示，伊尔退出贵宾室，少爷来了他心安了不少，最起码不用担心二少被打死。现下他要做的便是安排少爷上场，想到这，他莫名有些兴奋。 格斗场的规则很简单，类似于玩牌坐庄，库尔卡斯的大小势力均得按规矩进行，包括格斗场自身。 米斐尔家族是当地排名第二的黑帮组织，他们培养的格斗手近日接连被废，说不怒是假的。 二楼尽头的贵宾室。 “废物，全是废物。”男人怒气冲冲，他不停地来回踱步。 有人劝慰，“大哥淡定，咱也是做戏而已。” 男人猛然停住瞪大眼，“做戏？你瞧瞧他们哪个不是被抬下来的！简直欺人太甚，卢克你说老头是不是有病？” “我们收钱了啊。”卢克低头小声逼逼。 “你说什么？” “没没没有，大哥你说沈少会来吗？”卢克十分担心米斐乐家族干得那些事被查出来。 “我哪知道！” “咱要不去伊尔跟前探探？” 男人摸着下巴思考此话的可行性，许久，他一咬牙转身往外去，“走，我米斐乐.巴特斯为老头交代的任务豁出去了，擂台上已经够丢人，私下怎么着也得硬气点。” “大哥威武。” 米斐乐.巴特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沈袭予，原因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那会沈袭予刚学格斗半年，天天挨虐怨气冲天，直到有日出门偶遇巴特斯欺负别人，他路过受到牵连被当成共犯。 于是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心情不怎么美丽的沈袭予摁着巴特斯一顿捶，打得某人半死不活，后来用了半年时间才养好。 “阿曜。”谢林抿了抿唇。 沈袭予抬眸，“嗯？” “厄尔布他……” “我知道，别多想。”沈袭予收起手机，轻拍了拍他肩膀。 还不等谢林回答，他看了眼时间，“我先去准备，不然有些人该等急了。” “小心。” “好。” …… 昏暗的灯光下，西装男人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目光一直停留在红色的液体上。 “屠少，他来了。”来人迟疑不定，他沉默了会儿问，“纳达拉行吗？” 西装男人低笑，“要不然你去？” 话音落下，罗迪推门而入，“老板，安排妥了。” “很好。”西装男人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离开。 第115章 阿曜上场 场内一层的观众不停地呐喊助威，这群人里十之八九押了纳达拉今夜会横扫全场，他们的赌徒心态达到了极致。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纳达拉走上擂台，他大吼一声，朝着众人秀了秀结实的肌肉。 “纳达拉，格斗王上场了。” “纳达拉杀了那些废物。” …… 伊尔望着纳达拉挑衅的姿态不屑轻哼，少爷面前也配耀武扬威，真是不自量力。 他用胳膊肘攮了攮福双，“你接少爷来的路上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福双冷冷瞥他一眼，“有。”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伊尔急了，十城六岛近期频频出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少爷处理完眼下肯定会罚他，这厮不说些好听的帮他求情也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 福双懒得理他，将目光放向通道处，沈袭予出来了，他依旧穿着那身休闲服，悠哉悠哉地往台上走。 除了万分紧急之事，沈袭予极少会出现在印西尼亚，因此许多人并不知晓格斗场少爷的相貌如何，他的出场也被当成有钱家族培养的新人。 “这又是谁家培养的格斗手，对比纳达拉，也太弱了。” “格斗王定会分分钟将他打倒。” “那小身板弱不禁风，预计三招就该被抬下去了。” …… 一些消息灵通的黑白势力闻讯赶来，格斗场少爷有多狠，经历过的人心里门清，倘若纳达拉输了，那下一轮的庄家就该从格斗场手里抢了。 这么刺激的热闹，谁也不想错过，更何况有人一直不满格斗场一家独大，弱肉强食，进还是退端看这场。 沈袭予漫不经心扫视了一圈，随后看向与他相向而站的纳达拉，“格斗场，沈。” “克洛多家族，纳达拉。” 两个各自报了身份，沈袭予颔首，“听说你很厉害。” 纳达拉对于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他保持着警惕，“到目前没输过。” 听到如此狂妄的回答，沈袭予无所谓地笑了笑，“不错，那么你是在受谁的指使行事？” 纳达拉谨记上台前的吩咐，他咧嘴哼了声，语气带着些轻蔑，“格斗场的少爷难道还能查不出？” 沈袭予无奈摇头，“既然如此，那就打到你说为止。” 纳达拉嗤笑，沈袭予也不在意，他问，“徒手还是器械？” “器械。”纳达拉接到的命令便是最好让对方直接死在台上，相比而言，武器自然更利于他的行动。 “嗯。” 不一会儿，两人挑选完毕，格斗讲究的便是稳、狠、准。 沈袭予还在掂匕首，纳达拉趁其不备迅速近身，手中长刀直击要害。 “来得好。”沈袭予丝毫不惧，他反应极快，扭身避开，同时借力反手刺了上去。 纳达拉提刀阻挡，然而沈袭予地目的并不在此，他用力抓住对方手腕并快速往前拉扯。 纳达拉瞬间失去平衡，沈袭予稍退半步提膝，他充分利用大腿的力量，借此时机狠狠踹向下一任格斗王。 轰—— 纳达拉摔倒在地，他双目通红大声怒吼，首次碰撞沈袭予占了上风。 …… 场上的比赛依旧在继续，克洛多家族的包间内，西装男人站在玻璃窗前，左手肆意拨弄着佛珠，半晌后，他摇头轻叹，“太弱了。” “老板，你是说纳达拉吗？” “不然呢，这位少爷可是自小在学格斗，十五岁就上台了。” 罗迪意外，自家老板为何了解的这么清楚，正打算询问，有人横冲直撞了进来。 “屠朔！” 罗迪蹙眉，他上前拦住来人，“克格勃！” 屠朔回头，他抬手示意罗迪让开，“何事让克洛多家族的当家人这么火急火燎？” “我儿子呢？” “他自然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克格勃怒视着眼前人，“屠朔，你……” 克洛多家族如今渐渐洗白，那些肮脏的生意几乎全扔了，本以为他金盆洗手会一帆风顺，谁知天不遂人愿。 屠朔微笑，“别急，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重在守诺。” “哼。”简直放屁， 一个月前，克格勃接到了屠朔的电话，他自称印西尼亚军方人士，如果不按照他所说的做，自己随时都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克格勃沉思了片刻问，“你与沈少有仇？” 屠朔面不改色，淡定反问，“你认为我们会有什么仇？” “我怎么知道。” “无仇，只是看不惯罢了，印西尼亚还是乱些好。” …… 擂台上，纳达拉单膝跪地，喘着粗气，短短时间他身上布满了浅显的伤口。 “说还是继续？”沈袭予状似无意般甩了甩手，见此守在不远处的福双转身离开。 纳达拉慢慢站直，刀已被缴，他咬牙坚持，“继续。” 沈袭予神色淡然，他主动发起了攻击，两人重新缠斗在一起，没了耐心的沈袭予，下手更快更狠。 “啊。” 纳阿达痛苦的声音响彻云霄，全场众人目瞪口呆，仅是安静了几秒，台下一片哗然。 “怎么搞的？输了我的钱要怎么办。” “纳达拉快站起来，我可是买了你胜，你不能输。” “那个人又是谁？最近新人格斗手真多。” “快站起来，你不能输我全部身家都买你了。” …… 沈袭予把玩着匕首上前，“说还是继续？“ 纳达拉痛的冷汗直流，“我不会……” 话还没说完，沈袭予蹲身握着匕首扎进他的腿，顺着刀柄拧了拧，他再次痛喊出声。 “你杀…杀了我吧，我妹妹在他手里，我…我不能说。” “我不杀你。”沈袭予松开手站了起来，刚迈出两步，身后纳达拉颤抖着声音告诉他，“有人喊他屠夫。” “嗯。” 被众人看好的一路连胜王输了，有人欢喜有人悲，沈袭予活动着肩膀，伊尔连忙迎了上来，一脸担忧，“少爷，有没有受伤？” “伊尔，听说过屠夫这个名号吗？”沈袭予回望，纳达拉被抬下场。 伊尔愣住，“没有。” “去查。” ———————————————————— 注意：印西尼亚是个国家，分十城六岛，库尔卡斯是中央城也就是首都，格斗场叫塔那托斯。 格斗场规则，印西尼亚所有势力轮流坐庄，庄家赢，继续坐下一轮，输了，就换赢家坐，弱肉强食。（江离制定轮流坐庄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但阿曜接手后格斗场就按实力。） 大概解释一下，纯属虚构，作者也是想到哪写到哪，所以理性看文。 第116章 敌暗我明 伊尔应了声，“是。” “许久没运动，都有些生疏了。”沈袭予握着手腕，半开了句玩笑。 “少爷，你为何亲自上去？安排元临或元猛不就行了，纳达拉是厉害，但也不至于非得你上啊，咱又不是没人。” 伊尔的纳闷惹得沈袭予摇头轻笑，他低声解释，“借纳达拉是警告也是威吓，这几年我极少过来，他们明知我最讨厌肮脏买卖，也知格斗场三申五令不许碰，结果自己地盘出现了毒品走私……所有一切都已给我安排好，我怎么能不出现？不管是谁，老被惦记着，这会让我很为难啊。” “让我查到背地里搞鬼的人，我一定不放过他。”伊尔眼底划过一抹残忍。 沈袭予从容不迫地嗯了声，“将近日进出格斗场的人名名单整理一份送到我房间。” “是，少爷你先休息吧。”凌晨四点了，伊尔担心沈袭予的身体吃不消。 “不着急。” “那明早的会还开吗？” “自然，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每个人都在。”沈袭予扭头看他。 “是。”伊尔思索了片刻问，“少爷，你现在赢了纳达拉，接下来就是咱自己的庄家了，安排元临还是元猛？” 沈袭予拒绝了，“不用。” “那按以往规矩轮给下一个吗？”伊尔叹气，他们都没怎么认真坐过庄，每次不是让就是过。 沈袭予似笑非笑，“不轮，这次我来坐。” “啊？” “伊尔，我待不了多久，后面还得靠你。” 伊尔胯下脸，他真的非常希望少爷长久留在这，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少爷，你就不能辞了工作留下来？哪有你这样做甩手掌柜的。” …… 包间内，谢林瞅着沈袭予完整无缺地走下台，他暗松一口气，神色渐渐得意了起来，他不行不是还有阿曜在。 外面传来喧闹声，谢林不悦蹙眉，他吩咐伊特鲁，“去看看什么事。” 门一打开就有人大喊：“沈，沈，你在吗？我是米斐乐·巴特斯。” 谢林乐了，他背着手悠哉悠哉来到门口，“巴特斯啊，欢迎欢迎。” “沈呢？我要见他。” 谢林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保镖让出道，他上前将巴特斯请进房间，摁着他坐向沙发，“沈不在。” 巴特斯认识谢林，在他印象中也是一个蔫坏蔫坏的人，他一脸警惕，“你干嘛？” “培养感情啊。”随后他又转头吩咐伊特鲁，“去，把本少爷的好茶…不，端好酒来，我要招待贵客。” …… 翌日。 天色灰蒙蒙的，几道闪电划空而过，紧接着雷声大作，不多时，雨点落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顶楼会议室，二十人坐在里面，门被推开，伊尔克制着打哈欠的冲动跟在沈袭予身后。 “少爷。”有人起身，有人没动。 沈袭予颔首，“嗯，坐。” 这些人在十城六岛有头有脸，但谁也想不到他们私下却效力于塔那托斯格斗场，沈袭予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缓缓开口，“好久不见，诸位近来可还好啊？” 众人面色各异，伊尔心底冷哼，在他面前不是耀武扬威的厉害，现在怎么不吱声了。 “主子可还好？”这时，率先出声的是位中年人。 沈袭予眼神微闪，他微笑回应，“多谢韩叔挂念，父亲他挺好的。” “嗯。” 有了中年人的开头，其余人也不再继续藏着掖着。 “少爷，不知道你这次召集大家是因为什么？” “是啊，大清早的收到消息，急哄哄地就往来赶。” “少爷，有事你派人知会一声，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不是不妥。” …… 啪—— 伊尔拍向桌面，偌大的桌子颤了颤，可见他用了多重的力气。 “你们是对少爷的安排有意见？”他横眉冷对。 眼见着他发火，方才被称韩叔的人开始打圆场，“伊尔消消气，大家也是担心自己误了少爷的事。” 闻言，有人附和，“对啊，我们也没别的意思。” 伊尔反唇相讥，“最好如此。” “你……” 沈袭予双手合十支着下巴，对于面前的闹剧他云淡风轻，良久，他笑着问，“吵够了吗？” 会议室瞬间安静，他朝守在门口的人招了招手，“给大家倒茶。” “是。”他转身拉开门，谢林边伸着懒腰进来，“各位早上好。” 伊尔起身让位，“二少坐。” 谢林也不客气，他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来迟了，抱歉。” 沈袭予很是不满，“下不为例。” 谢林耸肩，“少爷，说吧，召集大家什么事？” 他们二人一直走的不和风格，表面针锋相对，除了个别知晓其中情况外，很多人都被蒙在鼓里。 “关于出现在名顶的毒品走私，大家怎么看？”名顶是诺克达城的最大赌场，管理的人恰巧是韩栋。 “少爷是在怀疑我？”韩栋抬头，他脸上的刀疤尽显。 沈袭予故作讶异，“韩叔，只是讨论。” 谢林晃动着椅子，“你的地盘怎么着也得有个说法，是吧？韩叔。”还不等韩栋接话，他又建议，“实在不行就换人，年龄到了早些退休多好。” “谢林，你……”韩栋怒目而视。 沈袭予默默叹息，他每次问起谢林厌恶韩栋的理由都被搪塞过去，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谈谈。 “我怎么了？” “你欺人太甚。” 沈袭予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面，“说正事。” “少爷名顶出现毒品走私的确蹊跷，那日另一处有人持枪械故意闹事，打伤了好几个客人，韩叔去处理，还没结束名顶就被发现毒品买卖，警方当时来的属实很快。” 伊尔话落，有人紧接着汇报，“从那之后，凡是与塔那托斯格斗场的相关人员都莫名遭到袭击，十城六岛皆有发生，我们也有细查，但每次都会将人跟丢，他们逃跑路线就像是提前安排好了，我们……” …… 两个小时后，众人陆陆续续出了会议室，等人走光，谢林无语，“真不知道要他们有什么用。” “嗯？” “敌暗我明，惊了蛇更不好办了。” “是人是蛇还是鬼，抓了才知。” 第117章 昭昭同意调岗 白云苍狗野马尘埃，三日过去，擂台上的沈袭予一路连胜，格斗场的凶名再次传遍印西尼亚。 “少爷。” “嗯，我单独圈出的名字交给谢林，让他去查。”沈袭予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抬眼看向对面人。 “明白，你不罚我吗？” “给你记着，下去吧。”伊尔退出房间。 库尔卡斯别墅区，一辆迈巴赫缓缓停稳，屠朔左手拨弄着佛珠下车。 “老板，巴布莱藏在贫民窟。”罗迪跟在他身旁低声汇报。 “嗯，让他在那先待着。” “是。” 屠朔走了几步猛然停住，他扭头吩咐，“去告诉克格勃，要想他儿子平安无事，再替我办件事，让他……” 彼时，金城人民出版社。 宣昭踩着点来到黄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给她考虑的期限已到，是走是留都该有个话。 咚咚咚—— “请进。” 宣昭推开门，黄主任笑着招了招手，“来了，坐，考虑的怎么样？” “我同意调岗。” 黄主任略微讶异，他还以为会直接离职呢，“对啊，发行部其实挺不错，时间不仅自由还不累，你也能更好的处理自己私事。” 宣昭面色平静，她淡淡点头，“好的，我什么时候过去报到？” “下午吧，趁着早上时间，你将手头工作好好做一下交接。” “嗯。” 出了黄主任办公室，宣昭回到座位把一些重要文件随手递给旁边同事，“这些都是近几日需要签字的，你检查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整个早上宣昭都在忙对接，临近中午总算结束了所有工作，然而屁股刚挨到座椅，她手机响了起来。 “喂，郭律师。” “好的，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就好。” 电话挂断，她靠向椅背闭上眼原本打算眯会，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袭予，这个时间段，他是不是也在吃午饭。 “昭昭。” 宣昭动了动，“嗯？” 陈雪拎着两盒酸奶，将其中一个塞给她，“你怎么不去吃饭？” “我不吃了，我等会就走。”宣昭摇头，她扬了扬手中的酸奶。 “唉，说好听些去当管理人员，实际上就是让你去跑业务罢了，真真傻逼，一定是有人在黄主任耳边吹风了。”陈雪气的要死，她为宣昭感到不值。 “没事，挺好的。” “昭昭，你就是脾气太温柔了。” 宣昭无所谓的笑了笑，她对此真不在意，“能活就行。”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 吃完午饭的同事陆续返回办公室，宣昭的离开在他们之中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就像茫茫烛海，亮的时候都不曾有人注意，何况是灭了。 “快上班了，进去吧。” 陈雪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门口，“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宣昭笑着挥手，“嗯。” 发行部的办公地点又在另一处，宣昭能同意调岗有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离家更近些。 她按着导航来到楼下，没有任何标志的建筑破破烂烂，像极了坍塌的危楼，她上到三楼，有人路过问她，“你好，找谁？” “我来报到。” “哦，前面左转经理办公室。” 宣昭客气地道了声谢，走廊拐过弯，门大开着，只见一位年轻男人正在打电话，见有人敲门，他抬手示意来人安静。 宣昭颔首，她打量着乱糟糟的办公室，也不知等了多久，男人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随即转身给她倒了杯水，“别拘谨，咱没那么多规矩，我姓白，白浩，发行部经理。” “好的，我叫宣昭。” “好名字，听说要来个美女，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这次真没骗我，不错不错，以后你就是我们部门的门面担当了。”白经理开着玩笑。 对于他言语间的夸奖，丝毫不见轻浮，宣昭莞尔一笑，“谢谢。” “你以后就是副经理了，我先带你熟悉熟悉办公环境。” “好的。” 两人边走边聊，宣昭瞧着身旁幽默风趣的白浩，原本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白浩仔细地为她介绍，“咱工作其实不难，说白了就是推广和销售，工作流程这块稍后给你细说，哦对了，前面那个是你的办公室，可能没你之前的好，你先将就……” 宣昭听得认真，时不时在本子上画一画，一下午的时间，她将这一块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下班后，白浩拿着车钥匙路过，他靠在门框上提醒，“哦对了，明天带你去见个客户，你别忘了。” “行。” 冷色调灰白的云层铺满天空，霎那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宣昭没想过会变天因此也没带伞，她将包挎在右肩，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的树叶胡乱摇摆，雨水落在地上水花四溅，整个世界都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她忽然想起了在南溪镇的那日，也如今天一般下着雨，她站在屋檐下，沈袭予撑着伞朝她走来，将另一把给了自己。 她以为他真的是去接谢先生的路上恰巧遇见她孤零零的等雨停，所以才好心让她拿走，直到回到旅店，她才明白他那一趟是专门去给她送伞的。 想到此，她不禁抿唇轻笑，这幅温婉可人的模样被福喜拍下发给了远在他乡的某人。 “宣小姐。” 闻声，宣昭回神，“嗯？” 福喜打着伞小跑上前，偶遇的理由张口就来，“我刚路过老远看着像你，没想到真是，你怎么站在这？” “我工作换了岗，过来新办公地报到。” “哦，那我送你回家，正好顺路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好。”宣昭没拒绝，她接过雨伞跟着福喜前往停车地。 等上了车，福喜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出发，有人给他打电话。 福喜摸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少爷二字，他嘿嘿一笑按了中控台的接听。 “少爷。” “嗯。” 再次听到沈袭予声音，后座的宣昭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呆呆地盯着方向盘。 “我听福双说你受伤了，严重吗？”福喜有些担忧，福双那厮连少爷都护不好，真是个废物。 “不严重，小伤缓几天就好。” 宣昭呆愣的眼神总算恢复了清明，她想问他伤在哪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第118章 昭昭遭绑架 明明是她主动推开的人家，可如今起了难分难舍心思的也是她。 福喜叭叭说个不停，他余光瞄了眼后排，忽然话锋一转，“少爷，我刚办完事路过遇到宣小姐，现在准备送她回家呢。” 沈袭予自然知道，他瞅着电脑上新鲜热乎的照片，唇角微扬，“嗯，注意安全。” 宣昭一怔，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还是怎的，简短的几个字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福喜很有眼力见，他故意提高声音，“少爷，你和宣小姐要不要聊几句？” 还不等沈袭予回答，那边有人喊了句少爷，紧接着电话被挂断。 福喜尴尬地挠了挠头，“少爷有急事去忙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好的，谢谢。” 宣昭勉强笑了笑，车子缓缓启动，她看着打在车窗玻璃上的雨珠有些出神。 几米远的位置停放着一辆吉利越野，雨刷左右摆动，男人冷哼一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喃喃自语。 “总会有你落单的那日。” …… 陈想坐在客厅擦擦画画，不多时，纸张上一个手握双剑的侠客牵着马站在瀑布旁眺望远方，给人一股说不出的江湖气。 开门声响起，陈想放下笔扭头，瞧见宣昭回来，她开心地笑眯了眼，“宣姐姐。” “嗯，饿吗？” “不饿。” 宣昭换好鞋，拎着买给陈想的甜点走到客厅放好，“你最喜欢的抹茶味，先垫垫，我去做饭。” 陈想甜甜的应她，“好，谢谢…谢宣姐姐。” 起初陈怀被抓的那几日，陈想每天都会问一句，她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 自从宣昭带她见了郭律师后，她就再也没有吆喝过陈怀的事，在人前她乖巧懂事开心快乐，然而好几次宣昭都看到她在偷偷的哭。 宣昭洗完手擦干，她指了指桌面的作画工具，“想想，你忙结束了吗？“ “嗯！已经好了。” “那你帮我摘菜？” 陈想起身跟进厨房，“好。” 雨天最适合吃火锅，两人一番合计决定就做这个，宣昭翻了翻冰箱，把没有的菜在网上下了单。 不到半小时，外卖员送货上门，陈想去门口将袋子提进厨房。 “来了。” 宣昭甩了甩手上的水，微扬下巴示意她拆开，“要洗的直接拿给我。” “好！” …… 时光荏苒，转眼一周过去了，工作推广方面宣昭已经彻底熟悉。 这日，由于客户行程有变，等会见结束天色早暗了下来。 她与白浩走出饭店，后者拉着脸十分生气，“真他妈无语，以后遇到这种人就怼，咱又不是非他不可，别惯客户毛病，否则下次都该上天了，晦气。” “好的，白经理。” 宣昭含笑点头，她特别感谢方才饭桌上白浩对自己的维护。 见身旁人孺子可教，白浩满意了，他摆了摆手，“赶紧回吧，都这个点了，用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也不远。” “好，到家给个消息。” 目送白浩走远，宣昭环顾四周，看到前方准备转弯的出租车，她伸手拦下。 车慢慢停在她跟前，她快速上车报了位置，“师傅，走钟情苑。” “嗯。”师傅哑着嗓子应了声，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低头玩手机的女人，诡异一笑。 宣昭坐好后，她手指上下滑动着屏幕，下月中旬，金城大剧院有一场秦腔表演，今日实在太忙，都还没来得及给她和想想买票。 将票订好她抬头目视前方，发现完全陌生的街道路线，她顿时心生警惕。 “师傅还有多久到？”宣昭深呼吸，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慌乱，状似无意间问起。 “哦快了，十分钟左右。” 路边小摊闪过，她心中一动，“师傅麻烦靠边停一下，刚有个卖煎饼果子的，我得给家里妹妹带一份。” 司机没停，他开着继续往前走，“过了弯道，到处都是吃的，还愁给你妹妹买不到？” “你说得也对。”宣昭不再说话，她试着摁了摁车窗按钮，果然纹丝不动。 手机电量不多了，她第一时间点开沈袭予的号码，稍作停顿后退出找了陈雪，拨出半天也不见有人接听，司机注意到她的行为举止倒不曾阻拦。 这时，车猛然停下，宣昭身子惯性前倾，她扶着椅背坐稳，偌大的金城高速收费站映入眼帘。 “师傅，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司机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你看我这中午睡太久都迷糊了。”话落，他掉头往回走，同时不忘解释，“方才经过的那条路沿着直走就到你住的小区了，别急别急。” 宣昭再蠢也明白他在胡扯，暂时还不清楚司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敢乱说话去刺激他。 陈雪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瞧着百分之八的电量，她垂眸打字，“如果明早九点前我没联系你，请报警。” “在发消息？”司机忽然出声。 “嗯。” “给谁发呢？” 宣昭删掉已发送的短信，”给同事，目前情况来看，我明天需要请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机大笑出声，像是被她的话取悦到，他右手轻点着方向盘问，“你不怕？” 宣昭故作镇定，“怕有用吗？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 “嗯，我能问下为什么要绑架我吗？劫财还是劫色？”如此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宣昭罕见地讲了句冷笑话。 司机又是一阵开怀大乐，前方红灯，他停下摸出一根烟点着，“抱歉，烟瘾犯了，至于为什么绑架你，拿钱办事罢了，你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心里没点数吗？” 宣昭沉默，她较少与人亲近又何谈得罪，如若非要说出一个，那只能是程潇。想到此她愣了愣，莫非…… “师傅，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自然是该去的地方，把你手机给我。”司机朝后伸出手。 宣昭将关机不久的手机递过去，她神色平静，没了之前的慌张，“方才为什么不问我要？” “给你通风报信的机会，我以为你会直接报警。” 第119章 那对不起 宣昭抿紧唇瓣，望着前排亦正亦邪的司机，她前所未有的无语，说感谢吧，是他绑了自己，不谢吧，他又给了自己求救的机会。 “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咱可以闲聊一下。”司机忽然提议。 宣昭嗯了声，“我们出城了吗？” “没有，你真不怕？” “师傅，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司机好奇，“你方才怎么不报警？” “因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或许你真的只是走错了路呢。”她面色平静，大有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打算。 “唉，显而易见你想得太单纯了，你是不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宣昭手指微蜷，她答非所问，“师傅，你觉得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对了，这里是哪？” “你就不担心我杀了你，卖掉你再或者……？”司机没回答，他不死心继续发问。 “你不像那样的人。” 短短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沟通让司机默默叹气，说句不好听的，这么美的姑娘若不是遇到自己，估计早出事了。 宣昭猜想着现下位置，外面黑不隆咚没有丁点儿光亮定是特别偏僻，她得想法子自救。 思及此，她瞬间捂住嘴，一脸的难受，“师傅，能停车吗？喝太多酒反胃的难受，我想吐。” “当然。” 司机原本也准备停车了，他打着手电筒来到另一边，笑得和和气气，“尽量快点。” “好的，谢谢。” 宣昭抬脚下车，趁着一旁乱晃的灯光，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脚底的路面泥泞不堪，她指向左侧的黑影问，“那是什么？” “嗯？” 司机扭头细看，宣昭瞅准时机一记手刀劈向了他的脖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到底是出了意外，脚下打滑让她劈错了位置。 司机揉着发疼的肩部，骂骂咧咧，“疼他妈的，嘶，搞偷袭？” 宣昭淡淡给出一个理由，“没，路滑没站稳。” “哼。” 司机面容逐渐扭曲，他们这行做得纯属就是见不得光的地下买卖，虽风险大但谁让人家付的钱也多。 如今世道，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去干违法之事，就算他不做也会有别人，今日若成了能拿到手的便有十万，忙前忙后一年也不一定能赚这么多。 因此一路上他装傻充愣，想方设法的让身旁女人放松警惕…… 宣昭深知自己错失了一次机会，现在只能另寻出路，她望着脸色不停变化的司机好心询问，“师傅，你怎么了？” “你他妈还有脸问？”司机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哦。”你说的对，宣昭朝边上挪了挪。 “你刚刚是想打晕我？亏我对你还起了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宣昭思考了几秒，认真道歉，“那对不起。” 司机：…… 藏在不远处的人互相对视一眼，虽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但也不妨碍他们此刻达成了一致。 “废物，烂话真多，走。” 这边司机不依不饶，故作愤怒，死活要宣昭为刚才那一下给他个交代，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宣昭迅速转身。 风水轮流转，司机眼疾手快用力一劈，宣昭闭眼倒在了车旁边。 “老狗，你咋回事，啰里八嗦个没完没了。”有人对他的行为不满。 司机伸出左脚踢了踢躺在泥泞里的人，得意扬眉，“这女人太冷静了，害怕她有诈我不得小心些，我的演技不错吧？” “行了，赶紧灌完药把人搬上去，我们还得去结账。”高个男人晃了晃手电筒。 “好嘞。” 很快，宣昭就像个货物一样，被司机和矮个男人扔进后备箱，后者猥琐一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别说，这娘们身材不错，我想……” 司机蹙眉，他一巴掌拍掉矮个男人预备乱摸的手小声警告，“不想活了？没听见咱出发前老板的嘱咐吗？” 矮个男人骂了句脏话后率先上车，司机暗松一口气，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有底线。 “老狗，你磨蹭什么？还不走。” “哦，来了来了。” …… 拉窗帘的声音四起，刺眼的强光照入房间，宣昭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睁开了眼，后颈处还在隐隐作痛，想要抬手揉一揉，才发现双手被紧绑着。 “醒了？” 闻声，宣昭抬眸，只见程潇一身休闲打扮坐在沙发上忙着煮茶，举手投足间倒像足了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但宣昭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罢了。 程潇饶有兴趣地盯着宣昭看，见她一言不发，他也不恼，人既然在这了，那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宣昭内心虽有猜测，再得到证实后也讶异，没想到程潇如此胆大，但她面上不显，“为什么要惊讶？” 冷若冰霜的语气，艳丽动人的容貌，略欠调教的性格，无一不让程潇兴奋，他眼底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吗？宣昭，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宣昭没吱声，她躺在床上打量着房间的陈设，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口问，“绳子能给我解开吗？” “可以。”程潇放下手中茶杯，他这会儿心情极好，对于宣昭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她也跑不出去。 宣昭浑身软绵绵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一点一点坐了起来，她昨日那套脏兮兮的西服被换掉了，察觉到这个她动作一僵。 程潇给她解开，顺势坐在床边想要碰她，“怎么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防止你逃跑的好东西。” 宣昭避开他的手，仅是挪动了一下，她累得像是虚脱了一般重新倒回床上。 见状，程潇玩味一笑，“宣昭，你乖一点，我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宣昭深呼吸，“你想要什么？” “你。” “我的尸体吗？” 程潇起身的动作一顿，他低头轻笑，“你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你？你还不配。”宣昭转过脸不再看他。 程潇理了理衣服，“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第120章 陈想察觉到问题 对于他的话宣昭充耳不闻，她闭上眼思索着现下的困境，关门声响起，宣昭再次睁眼。 她试图半撑着身子坐起，还没开始动作，外面有人敲门，她只好暂时放弃。 “谁？” 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顺手掩上门，面上表现得恭敬有礼，眼神却透着一股轻蔑，这是她被喊来伺候的第三个女人了，“小姐，我姓卢，是这里的阿姨，先生临走前吩咐我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宣昭微微蹙眉，“宣昭，叫我名字就好，卢阿姨，你有见我之前穿着的那套衣服吗？” “哦，我帮你洗了。” “好的，谢谢。” 卢阿姨摇头，宣昭的客气让她态度有所缓和，她主动起了话茬，“应该的，我前天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你腰部淤青，还疼吗？” 宣昭一愣，前天？这么说她睡了很久，已经过去了两天，“卢阿姨，你方便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不好意思。” 宣昭不再为难她，勉强笑了笑开口赶人，“没事，卢阿姨我累了，你……”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等你休息起来再吃。” “都可以。”能吃就行，她需要养精蓄锐。 …… 等人出去，宣昭翻身侧躺，一番折腾让她额头布满了细汗，惨白的脸色略显病态，如此虚弱易碎的模样，任谁看到都会有种莫名的保护欲。 窗外，杨树叶子随着风摇曳，就那么看了一会儿，宣昭抬起右手捂住了眼睛，是她不自量力托大了。 她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能够做到这般顺利定是细细谋划过，可自己却以为还能像南溪镇那样轻松解决。 觉察到司机不对劲时，她就不应该拖延……短短几分钟，宣昭想到了很多，眼下的身体状况压根不允许她逃跑，只是简单的起身都会耗费她浑身的力气，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等了。 …… 人民出版社。 陈雪坐在办公室捧着酸奶喝的津津有味，消息提示声响起，她拿起手机打字，“昭昭，你最近工作适应的咋样？还顺利吗？” 对面秒回：很好。 陈雪：那就好，前天晚上我喝多了，第二天醒来才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说实话我当时吓一跳，生怕你有个什么要紧事。 宣昭：我没事，饭局上的小游戏。 有人喊陈雪帮忙去拿文件，她应了声往外走，还不忘给宣昭回消息。 陈雪：嗯嗯，那就好。 途中与程潇擦肩而过，陈雪毫不遮掩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等拐过弯她发语音吐槽，“刚刚遇到程潇，真他妈晦气。” 程潇回到办公室听着陈雪发过来的语音，眼底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拿到宣昭手机的第一时间，就找人刷新解锁并登录了微信，幸好他早有准备，否则准被人坏了事。 另一边。 陈想望着对面回过来的信息心里十分不安，宣姐姐两天没回家，微信倒是说了去出差，可出门怎么能不带洗漱用品呢。 陈想留了个心眼，“宣姐姐，你出差几天？你给我买的榴莲吃完了。” “等我回来给你重新买。” 陈想没在理，她直接找到宣昭的手机号拨了过去，连着打了好几次都是关机，她二话不说又打了微信视频，对方一直拒绝并言明了上班期间不方便。 果然不是宣姐姐，她最讨厌的水果就是榴莲，而且就算宣姐姐在忙也会抽空问她出了什么事。 客厅内，陈想握紧手机来回踱步，她要冷静，要想办法救宣姐姐。对了，她记得沈哥哥临走前叮嘱过，有事就找一个姓福的人，她跑进卧室翻本子。 半晌后，她给福喜打了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喂，你好。” 陈想有些紧张，她说话越发结巴，“你…你好，我我我……” 福喜笑着安抚她，“别急，你慢慢说。” “你好，我我是陈…想，宣姐姐，不见了。” 话音落下，嘟嘟嘟的忙音响起，陈想一怔，她难过的红了眼眶。 不多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她连忙抓着手机冲出卧室。 福喜站在门外见无人应声，他刚抬起手准备再敲，门被打开。 “你好，我是福喜，你说宣小姐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陈想侧身闪到一边，“你进…进来说。” 福喜焦急不已，他没想到自己回了趟帝都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少爷让他保护少夫人，现在人凭空不见，他要怎么给少爷交代。 “不进去了，你快仔细给我讲讲。” 陈想嗯了声打开自己的手机，轻点了几下反手递给福喜，“宣姐姐两…两天前的早上出门后就再没回来了，晚上我…我发消息没有回，昨天早上告诉我说有急事出差了，可宣姐姐都没回家收拾行李，我打…打她电话一直关机，微信有人理我，但那…那不是宣姐姐，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险，哥哥，你相信我，那个用宣姐姐微…微信的人绝对不是本人，我说买榴莲她都…都同意了，宣姐姐知道我最讨厌吃那个，她…她绝不会给我买。” 福喜翻看着聊天记录，他对宣昭了解不深，只言片语他确实看不出什么，可朝夕相处的妹妹觉得不对，那肯定是出了问题。 他将手机还回去，“好，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去找宣小姐。” 陈想一把抓住他衣袖，满脸恳求，“让我和你一起去。” 瞧着她慌张但依旧故作坚强的面容，福喜心软了几分，“不用，你待家里，或许宣小姐回来了看到你不在，她也会着急。” 话音落下，他笑着摸了摸陈想的头后转身往电梯方向走，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少夫人没事最好，否则不管是谁都得死。 陈想站在门口目送福喜进了电梯，她表情呆呆愣愣的，几秒后，她学着方才福喜的动作在自己脑袋轻轻拍了拍。 来到楼下，福喜开车径直前往宣昭的新单位，十分钟左右，他下车快速跑到发行部前台问，“你好，我找宣昭，麻烦帮我传达一下。” 第121章 逃跑失败 “好的，您稍等。” 很快，前台微笑回他，“你好，她请假了，具体……” 话才说到一半，福喜直接打断她，“嗯，谢谢。” 他快步朝外走，同时不忘打电话联系罗卓希，嘟嘟嘟了五六声对面才接起，嗓音明显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喂，你好，哪位？” 福喜知道再心急也没用，毕竟金城不是他们的地盘，于是缓了缓解释，”罗先生你好，我是福喜，沈袭予是我家少爷，他临走前嘱咐我遇到事可以找你，现在请帮我找个人，麻烦你了。” “好。” 电话挂断，福喜将宣昭的个人信息编辑发送给罗卓希，紧接着他又拨出一通电话，可惜的是对方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 …… 翌日。 傍晚时分最后一缕余晖散尽，半开的窗户吹入一股热风，静谧的房间响起了轻微的咳嗽声。 宣昭被卢阿姨亲自喂着吃了晚饭，甚至好心带她解决了人的三急。 “小姐早些休息。“卢阿姨端着碗筷出了卧室。 宣昭盯着上空绚丽的水晶灯，大脑逐渐放空。如今的她就像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物，最大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目前躺着的这张床。 她虽不知道程潇给她吃了什么药，但要想一直保持这般状态，定会在药效快过的时候继续安排她服用。 想到这，宣昭眼神微闪，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开，还不等她思考出些眉目。 门被轻轻推开，程潇走了进来，见宣昭躺在床上盯着自己，他扯了扯领带，笑得愉悦，“今天感觉怎么样？” 宣昭冷着脸，“像植物人一样躺着，是你的话，你会感觉怎么样？” 程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唔，也不是不能给你解开，你如果不听话会让……” “我不会跑。” 程潇一愣随之轻笑出声，“宣昭，这样的你真让我着迷，说句实话，就算想跑你也跑不掉。” 宣昭没吱声，程潇也不在意，他走到床边一脸痴迷的打量着眼前人，“你知道吗？为了你，我辞掉了出版社的工作，如今往后，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没有人能够打扰我们。” 宣昭默默深呼吸，为了保护好自己，她忍着恶心周旋，“嗯。” 得到回应的程潇心中一喜，得意之情不言于表，他原以为要想宣昭真正成为自己的人还得花费些时间。 他伸出右手摸向宣昭的脸，“我就知道你喜欢玩欲擒故纵，当然了我不反感，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宣昭扭头避开，“约法三章，第一我不会跑，给我恢复身体力气的药，第二没经过我的允许别碰我，否则就算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第三感情得慢慢培养，别逼迫我干自己讨厌的事。” “你比那些女人聪明。”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程潇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不介意宣昭耍花样，他最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宣昭藏在被窝的手指绞在一起，她闭上眼，站在床边的人还在打量着她，那道目光太过讨厌，她想忽视都难。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忍无可忍，宣昭直接赶人。 “好。” 临近门口，程潇停下脚步，状似无意间提起，“你的手机我扔了，以后没必要的人就别联系了。” 话落，宣昭只是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没做任何理会。 楼下，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抽烟，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掐灭烟头，回头看向来人。 “程先生，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三四天过去了，尾款还没动静，对此我们老板很不高兴。” “这几日工作太忙，见谅见谅。”程潇走近了讪笑，“明日我会将余款打给你们。” 男人笑了，他站起身拍了拍程潇的肩膀，“这才对嘛，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 “是是是。” “行，那我就不打扰程先生了，明天若没收到钱，”略微停顿，男人抬手对着楼梯处指了指，“人我们可就要带走了。” “放心放心，明日准到。” 送男人离开，程潇没着急进去，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自从上次出版社那个警察当众为宣昭撑腰开始，程潇就找人调查了，得知他不仅不是本地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后，他胆子大了许多。 几次跟踪发现了宣昭与他之间的不同寻常，他怎会允许宣昭身边出现别的男人，于是他脑中有了一个圈禁计划。 首先他得让那个警察滚回自己原单位，可还没等他想办法人就走了，简直天助他也，他鼓动黄主任进行调岗，花钱让人摸清宣昭的上下班路线。 一切顺理成章，程潇如愿得到了宣昭，就算她对自己还未敞开心扉，在他看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但如果谁敢从他身边夺走宣昭，那别怪他不做人。 程潇眯着眼，他扭头看向二楼，半晌后他抬脚往回走。 转眼间，又两日过去了，天空中青云飘浮，闪烁的星星时隐时现，夜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宣昭揭开被子下床，她来到窗边看了眼外面，思忖了几秒拿起外套下楼。 一路走至餐厅，她趁着倒水余光四处打量着，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她拢了拢衣服往门口走。 凉风吹过，发梢贴在了嘴边，她抬手随意地撇向耳后，随后朝着角落快步而去。 力气慢慢恢复期间，她一如既往的安静，从未表现出一丝一毫逃跑的想法，但实际在散步的时候她已经在为逃出去做准备。 角落的墙不是很高，经过观察让她爬出去的可能最大，她低头找着踩脚的位置，好一会儿，她总算坐在了墙头上。 雨越下越大，打在她仰起的脸上，又顺着她下颌骨滴落。 宣昭累的直喘粗气，她不敢耽搁，顺着墙小心翼翼地往地面滑，刚站稳双脚，程潇的声音响起。 “你要去哪？” 宣昭身子一僵，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散步。” “凌晨三点你去哪散步？”程潇脸色异常的愤怒，他步步紧逼，“宣昭，你不该骗我。” 第122章 阿曜得知昭昭出事 宣昭一言不发，她向后退了退，见状，程潇逼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可知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它就没有了。” 宣昭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她用尽全力的拍打对于程潇而言，就像是小孩子挠痒痒一般。 听到声响赶来的卢阿姨被吓到，她连忙出声阻止，“先生，快放手啊，小姐要呼吸不了了。” “先生。” 宣昭宛如濒临死亡的鱼仔，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试图保持清醒，唇瓣无声动了动，“救，沈……沈。” 程潇冷哼一声松开手，宣昭倒地，卢阿姨上前摸了摸，发现只是陷入晕过去后她暗暗松了口气。 “将她扔到地下室。” “好的，先生。” …… 金城大学南校区。 福喜的车停在实验楼底下，见人出来，他快步迎了上去，“罗先生。” 罗卓希应了声，“嗯，沈袭予呢？” “少爷还是联系不上。”福喜摇头。 “走吧，导航去柳河村。” “好。” 两人先后上车，福喜转动方向盘朝目的地出发。 “罗先生，柳河村是有什么发现吗？”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距离少夫人失踪马上快一周了，到目前还没半点儿消息。 “车主找到了。” “好，我们赶紧过去。” 福喜一脚油门踩到底，因着惯性罗卓希身体晃了晃，他把玩着手机，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福喜，安全第一。” 福喜张了张嘴，最终放缓了车速，“抱歉，少爷走时让我保护好少夫人，我……” 罗卓希失笑，他截住话茬安抚，“嗯，你们家少夫人不会出事。” “但愿如此，老天保佑。”少夫人可是少爷的命，如若出事福喜不敢想。 …… 库尔卡斯。 福双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的沈袭予回到房间，伊尔接到消息迅速赶到十二楼。 “少爷。” 人未到声先到，沈袭予笑了笑，侧首看向疾步而来的伊尔，“嗯。” “少爷，你这…这是咋回事？”伊尔扭头瞪向福双，简直废物。 仅是稍微一挪动，腹部的枪伤痛的沈袭予动作僵了几秒，他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小伤。” “快去喊孟医生来一趟。” “不用了，做过处理了。”沈袭予拦下他。 身为下属，少爷受伤就是他们的责任，福双不为自己辩解，他绷着脸解释了一下伤的由来，“少爷带我们端了库尔卡斯毒品的总窝点，回程的途中不小心遭到了暗算。” “这群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还不等伊尔多骂几句，谢林踩着点进来，他也刚回浑身还脏兮兮的，原本抱怨的话在看到沈袭予时，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笑眯眯地打趣，“阿曜，你废了啊。” 沈袭予斜他一眼，不与计较，“辛苦了。” “哼。”谢林非常不满沈袭予的安排，让他去做一些简单任务，反而转头把自己置身危险中，每次都这样他想想就来气。 沈袭予不理会他的呲牙咧嘴，低声吩咐，“伊尔，你去协助福双查一查那些人。” 闻言，谢林疑惑，“什么人？” 伊尔与福双点头转身离开，沈袭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他开口赶人，“我累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袭予闭上眼，谢林见此翻了个白眼准备往外走，不说是吧他去找伊尔，身后人又喊住了他，“手机先借我。” “你的呢？”谢林嘴上嫌弃，掏手机的动作却不慢。 “丢了，你帮我拨一下福喜的电话。” “知道了。” …… 红灯亮起，福喜停下车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脑中却思索着别的事。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也没看就摁了接听，“喂，哪位？” “是我。” 听到沈袭予的声音，福喜有一刹那都想哭，乖乖，总算联系上人了。 “少爷。” 他可怜巴巴的语气让沈袭予好笑，“怎么了？” “少夫人被绑架了，对不起少爷，我没保护好少夫人。” 副驾驶上的罗卓希拍了拍福喜，示意他绿灯了，车子重新启动，福喜按了扩音放在旁边。 好一会都没听到对面吱声，就在他以为对方是不是挂了的时候，沈袭予说话了。 “嗯，我知道了，继续找。” “好。”福喜纳闷，少爷是不是太过冷静了，想着他也就问了出来，“罗先生，我怎么感觉少爷有点…嗯不正常，怎么说？太平静了。” “不平静。” “嗯？”福喜没懂。 罗卓希轻轻摇首不再言语，福喜说完的瞬间沈袭予呼吸都变了，这怎会是平静？ 另一边。 沈袭予将手机扔回谢林怀里，揭开被子就要下床，后者按住他不悦蹙眉，“你不想活了？” 沈袭予挥开他的胳膊，“我要回金城。” 第123章 必须亲自去 谢林寸步不让，他知道福喜被安排去保护宣昭，眼下定是人出了问题，否则阿曜不会这么火急火燎。 “那些小事你可以交代福喜去处理。” 沈袭予抿了抿发白的唇瓣，他停下动作一字一句回得十分认真，“谢林，宣昭被绑架了，这不是小事，她在等人去救，不管她平日里再怎么佯装稳重与成熟，时间久了也会害怕。” 谢林一怔，他想了想提议，“我替你去。” 沈袭予二话不说直接拒绝，“我必须亲自去。” “你的伤经不起折腾。” “死不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伊尔带着孟医生进来，他像似感受不到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朝后招手吆喝，“老孟，你快点给少爷重新看看。” 他实在不放心，思前想后拽着老孟跑一趟，看这架势幸好他来了，否则两人动手少爷准吃亏，不是他偏帮，主要二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老孟累得气喘不已，“好好好，你先让我缓缓。” “缓什么缓，少爷的伤要紧。” 伊尔推了一把，谢林侧身让出位置，孟医生唉声叹气地拎着东西上前，“少爷，你躺着还是坐着？” “坐着吧。” “好。” 老孟俯身，趁他检查伤口的时间，沈袭予抬头看向伊尔，“给我订飞回金城最早的机票。” 伊尔眨眨眼，他啊了声，“现在？” “嗯。” 谢林轻哼，伊尔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脸为难的劝解，“少爷，咱就不能稍微养养再回吗？你那边工作再急也不能让你带伤上阵啊，这不是要你命吗？公家也……” 沈袭予冷冷瞥他一眼，“去订票。” “哦，我去。” 好一会儿，老孟才直起身，他紧皱的眉头松缓了不少，“还好还好，处理得很及时，皮肤深层损伤严重些，少爷，别让伤口蘸水，吃食避免那些油炸、辛辣的东西，多吃些易消化的流质食物，伤口也要定期换药，擦洗……” 面对老孟的絮絮叨叨，沈袭予没打断，他耐着性子听完，“好，我记住了，谢谢。” “我给少爷弄些应急的药，你走的时候别忘记拿。”老孟合上药箱，他是凭手艺吃饭的人，万不能在关键时刻砸了自己招牌。 “可以。” 等老孟离开，谢林不再继续阻拦，他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走吧。” 沈袭予正打算回话，伊尔去而复返，“少爷，最早的一趟航班在明天。” “其他城市中转的看了吗？” “看了看了。” 沈袭予沉吟片刻，“那就订吧。”说完他又看向谢林，“剩下的交给你解决没问题吧？” 谢林嗤笑一声，带着丝阴阳怪气，“能有什么问题，该收拾的该立威的都已经做过了，如果还有人蹦哒……” 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沈袭予无奈，他低头扯了下腹部的衣服，“那股不明势力说不定与印西尼亚的军方有些关联。” “嗯？怎么说？” 沈袭予指了指受伤的位置，“枪。” 谢林收起腿来了兴趣，“呵，有点意思。” “让元猛去查。” “嗯，你这番动作估计会让很多人暂且安分一段时间。” 沈袭予不置可否，他重新躺回床，“希望如此。” 望着他略显疲态的神色，谢林站起身，“好好休息一晚。”临近门口，他扭头警告，“宣昭需要你，这里的每个人都一样。” 沈袭予没做任何回应，当然，谢林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伸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伊尔支棱着耳朵半天，竟然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但现下他却不敢八卦，连忙紧跟着谢林走了。 关门声响起，沈袭予缓缓闭上眼，他再三呼吸迫使自己冷静，没有消息不代表全是坏事。 “昭昭。” 彼时。 屠朔从露天游泳池出来，水随着他的步伐滴落在地面，他摘下护目镜甩了甩头。 罗迪侯在一旁，见人上来他立马拿着毛巾过去，“老板。” “嗯，确定受伤了？”屠朔伸手接过，边擦拭着头发边往里走。 “是的，我们的人亲眼所见他是被手下人扶进去的。”罗迪随在身后小声汇报。 闻言，屠朔轻笑，“很好，让大家最近都低调一些，别去撞枪口。” “是，老板，那克格勃……” “废掉他儿子一条腿，将人扔到家门口。” “会不会……”罗迪略微迟疑，这样搞是否太过卸磨杀驴，毕竟克格勃替他们做了不少事。 屠朔眼皮一掀，“你在质疑我？” “不敢。” 屠朔将毛巾扔向沙发背，随之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喝了两口，“罗迪，可以订票了，过去这么久，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老板，明日你有应酬，订后日航班行吗？” “你看着办。” “是。” 罗迪离开，屠朔来到书房窗前倚靠着桌子，他不知望的哪个方向，半晌后，喃喃自语，“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 金城郊区。 黑漆漆的地下室，宣昭醒了，她微微一动便听到金属碰撞的哗啦声。 啪—— 昏暗的灯光亮起，她不适地眨了下眼，四肢被铁链牢固的锁着，她愣了一会儿。 程潇拿着针管一步一步走来，他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们不是说好要培养感情吗？你怎么能逃呢？我不允许，你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宣昭面无表情地微仰起头，她就那样沉默着。 程潇以往最喜欢宣昭这般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模样，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今天他不仅厌恶至极，甚至特别想要毁掉她的这幅姿态。 “宣昭，你提的要求我都在答应啊，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我这么爱你，可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他蹲下身，被锁到墙角处的宣昭无处可逃只得面对，程潇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时而温柔时而狰狞。 “程潇，我这辈子最不怕被囚禁，暗无天日的生活才是我的常态，想让我永远待在你身边除非我死。” “闭嘴。”程潇愤怒地扇了过去。 第124章 折磨 巴掌落下，宣昭右脸瞬间泛起红，五指印记清晰可见，紧接着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我不会再让你有一丝逃跑的机会。” 程潇抬起宣昭的下巴，她拼命挣扎，“程…程潇，滚。” “别怕，宣昭，我怎么舍得伤你，我只是为了让你乖乖听话。” “滚开，滚开。”宣昭试图想要掰开他用力捏在自己下巴的手。 在力量方面男人占有先天优势，不管她再怎么使劲，这点力度对于程潇而言不痛不痒。 这时，卢阿姨来了，她走到两人跟前恭敬的喊了声，“先生。” 程潇嗯了声甩开，“过去按住她。” “是。” 卢阿姨不敢四处乱看，她上前蛮横地压住一身脏污的宣昭，“小姐，很快就好。” 被禁锢在角落一动也不能动的宣昭，眼底总算起了波澜，恐慌、害怕像是海浪一般朝她涌来。 她不顾锁住自己的铁链奋力反抗，金属扯动的声响四起，她的四肢也被渐渐勒出血迹。 “程潇，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借你吉言，到时候我也会拉着你一起承受报应。”程潇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他忽然不着急了，把玩着手中东西吩咐，“卢姨，你先出去吧。” “是，先生。” 卢阿姨起身离开，临走前她特意望了眼宣昭，心底深处不住叹息，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可惜了。 宣昭瘫坐在地面，她若无其事地藏起微微发颤的双手，仿佛她刚才的恐惧宛如一场错觉。 程潇向前迈了几步蹲下，他心疼地抚上宣昭的右脸，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宣昭后仰，可终究还是没有避开那只恶心的手。 “你害怕了吗？” 他怎么问宣昭都不答，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就像是审视摆在摊子上的货物。 “宣昭你有在意的东西吗？身体？名声？还是那对母女？亦或者那日出版社送你花的警察？” 宣昭原本面无表情，可再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呼吸轻了些，这转瞬即逝的变化被程潇捕捉到，“喜欢那个警察？” “宣昭，你不该喜欢他，不然我会嫉妒到忍不住打断他的腿。” 宣昭轻蔑冷笑，“不管是那对母女还是他，你敢碰他们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 程潇瞅着宣昭眼中的杀意不像是玩笑，他眯了眯眼，她对那个警察的维护让他咧了下嘴。 “就凭你现在被我锁着吗？” 宣昭趁其不备，双手抓住他胳膊咬了下去，力大的想要生生撕下一片肉来。 “啊……”程潇痛叫一声，他再次被激怒，牟足了劲的拳头砸在宣昭肩上。 “贱人，松嘴。” 宣昭闷哼一声，五脏六腑的痛席卷而来，但她死活不松口。 程潇毫不留情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她身上，她终于受不住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程潇甩了甩胳膊转身离去，地下室内再次恢复了黑暗。 细听，宣昭的呼吸声都在微微发颤，她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疼痛感袭向全身，她紧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程潇去而复返，被咬过的胳膊已经做了包扎。 他盘腿坐在宣昭她面前，将装满淡绿色液体的针管放在旁边，“知道你不乖的后果吗？” 他摸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了新闻热搜，反手拿给宣昭，言语间透露着满意，“最近热闹无比的金城杀人案落幕了，唉，那会还遗憾手中的证据无人问津，没想到你倒给了我机会，索性我干脆好人做到底，将这些照片全部无偿贡献给了那些媒体，他们也真是一点也不辜负我对他们的期望，瞧瞧，这词条多吸引眼球，杀人案后续来了老师与学生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还有这个也不错，学生主动老师被动以图为证，你看看第三个也还可以……” 宣昭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旧直勾勾地望着手机屏幕，几秒后，原本涩疼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女孩是陈想，照片的拍摄角度极其刁钻，怎么看都像是陈想对着老师搔首弄姿。 程潇越说越兴奋，他故意一条一条念着那些恶毒的评论。 【没家教，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勾引老师，是不是在家里连长辈都不放过啊。】 【原来真相是这样，十年前没得到十年后就毁掉吗？】 【真恶心，才几岁就不干人事。】 【这种人的家庭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丢人玩意。】 …… 程潇还在继续，宣昭闭上眼，她听着那些比骂人还难听的评论，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愤怒到想让这群人全部住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如此污蔑别人？凭什么？ 想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她看到该有多难过多崩溃，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气急攻心，一口血涌上喉咙，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宣昭虚弱无力的声音打断他，“够了。” 程潇一顿，收起手机，“这就听不下去了？” 宣昭不语，她深呼吸平复着心情，可不管怎么努力张口还是带着细微的颤抖，“你要怎么样才会放过她？” 程潇招手示意她靠近，宣昭动不了也不想动，他拿起针管扔到她脚边，“知道这是什么？” 不等宣昭说什么，他自问自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会让人短暂失明。” 宣昭静等着他的下文，果然，他话锋一转笑了笑，“你懂我意思吗？” 程潇好似憋久了，他丝毫不在意宣昭会不会理他，他碰了碰缠了两圈的纱布，“自媒体时代你应该最清楚舆论有多可怕，如果她承受不住疯了或者死了，宣昭，你就是罪魁祸首，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都是你，因为你她才受了无妄之灾。” “不瞒你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计划着怎么得到你，我找了私家侦探开始调查，最起码在得到你人之前我要无后顾之忧，却没想到你竟也是小小年纪就勾引老师的人，你说我若把你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发给那个警察，他看到如此放荡的你还会喜欢你吗？” 第125章 找人 宣昭瞳孔猛然一缩，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反应这么大，不然就是上赶着给程潇捏住自己致命弱点的机会。 可她忍不住，她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沈袭予一脸失望地盯着自己的画面。 程潇起身上前踢了踢宣昭，见她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俯身捡起针管扎进了她胳膊，将那淡绿色的液体注入了她的体内。 宣昭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她连丝毫的挣扎都没有，任由程潇动作，终于死命硬撑的意识一点一点开始模糊，她动了动唇，无声喊着疼。 柳河村。 福喜跟着导航将车开到村头广场，罗卓希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口，“走吧。” “好。” 两人刚下车，有人朝他们招手，“罗先生。” 罗卓希点头，“人在哪？” “绑在院子里。” 罗卓希为福喜做介绍，“嗯，这是老马，他叫福喜。” “你好。” “你好。”福喜与他握手，一番简短寒暄，老马带着他们前往村子深处。 福喜一路边走边观察，沿途路过他发现这个村子竟没有半点儿烟火气息，可以说安静的有些诡异，他随口问了句，“怎么没看到村民。” 老马看了他一眼解释，“不在这了。” “嗯？”福喜没懂。 “这一片区全被征收了，过完年要开始动工，人早被安置去其他地方住了。” “这样。” 拐过七八个弯，他们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口，老马推开木门侧身站向一旁，“罗先生就在里面。” 罗卓希扔掉所剩不多的烟头，抬脚踩灭进了院里，福喜紧随其后，被绑在凳子上的中年人垂着脑袋，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远处搭起的葡萄架下，两个男人正打算举杯畅饮，见老马带着人回来，他们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迎了上来，“罗先生。” 罗卓希伸手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无框眼镜，斯文一笑，“嗯，诸位这几日辛苦。” “应该的。” “罗先生言重了。” …… 对于几人之间的客套福喜不感兴趣，他直奔被绑的中年人。 见状，老马开口，“此人名叫彭建彪，从事二手车辆买卖，但私下也干着牌照造假，监控中的那辆车就是他的。” 福喜瞬间冷下脸，他一把抓住彭建彪的头发将他提起来，“人在哪？” 彭建彪被老马抓到柳河村的那刻起，不仅没给他一口吃一口喝，甚至还挨了好几顿毒打，他疼的咧嘴求饶，“你们说的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不知道？”福喜脸上的表情立马变的狠戾，别看他平日里流里流气，但他的凶名在印西尼亚是排得上号的。 彭建彪都快哭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找的什么人，我只是起了贪念，前一段时间有人要买我的车，他们给了我一大笔钱，就只有一个要求车先不过户，我就答应了。” 福喜定眼瞧他，“他们是谁？叫什么？” 彭建彪疯狂回忆着那天的画面，生怕慢一步又挨打，“我听他们管其中一个叫老狗。” “还有呢？” 彭建彪绞尽脑汁的想，“还有还有…他们说自己住在城西名子巷。” “继续。”福喜面无表情。 “没了，剩余的我真不知道，真的没了。” 福喜抬起腿，一脚踹在彭建彪胃上，连带着椅子也被踹飞一米，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老马眼神一亮，其余二人面面相觑，他们自诩身手不错，可刚刚那一脚着实让他们心惊。 彭建彪嘴角有血溢出，躺在地上直喊疼，福喜还想过去，罗卓希上前按住他的肩，“冷静，打死他也不顶用。” 福喜扭头，他眸底冷的让人发寒，“既然不顶用，就更不该留。” 罗卓希知道沈袭予身边有四个能打能抗的人，好像叫什么双喜临门，他只见过福双，浑身低气压，像谁欠了他钱似的，这几日的相处他原以为眼前这位好歹近些人情，结果狠起来不相上下。 “我和他聊一聊。” 福喜绷着脸没动，罗卓希也不管他，特地绕开福喜走到彭建彪旁边蹲下，“想活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彭建彪吃力地点头。 “他们什么时候找你买的车？” “半…半个多月前。”彭建彪还有什么不能交代的，他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摆在这，现在他只想活命。 罗卓希淡定从容，“嗯，留电话了吗？” 彭建彪再次点头，“有有，他们说后期会和我联系。” “什么时候？” “9月6号。” 昨天不就6号吗？彭建彪被当成傻子忽悠了，罗卓希站起身，他扭头看向老马，“他手机呢？” “被我收了。” “嗯，翻出那个号码找个新手机拨过去。”罗卓希说完摸走到一边打电话，阳光打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嘟嘟嘟—— “廖队。”罗卓希嘴角含笑。 手机那头的人刚从许法医办公室出来，他撑着腿靠向楼道栏杆，“卓希，我想你了。” 罗卓希不打算吃这套，他戏谑打趣，“我找你可是谈正事的。” “哦？什么正事？”廖东秒接话。 另一边老马电话也通了，他扬了扬手机，罗卓希颔首，他开起了玩笑，“遇到了一个牌照造假的，我觉得他应该进去踩踩缝纫机。” 廖东低笑附和，“嗯，你说的对，这种祸害就该被扔进去。” “稍后给你地址，让人过来直接带走，我还有事要忙，先不说了。” 眼看着罗卓希要挂，廖东快一步诉说自己的相思之情，“卓希，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委屈巴巴的语气勾得罗卓希心痒难耐，廖东比他小三岁，惯会在他面前撒娇装可怜，可偏偏他就好这一口。 “好，晚上回家。” 廖东满足了，不用罗卓希自己说，他率先开口催人去忙。 时间回到数日前。 罗卓希接到福喜电话后，踹了踹一旁的廖东，“廖队，找人。” 廖东将挪到床边的人重新揽进怀里，“你和沈袭予认识？” “嗯。” “怎么认识的？” 罗卓希抓住他乱动的手解释，“他救过我的命。” “卓希，你以后有我。” 罗卓希微抬下巴吻在了他的唇角，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说出来，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半晌后，廖东抓起床尾的衣服往身上套，“我去交警大队，稍后给你消息，你再睡会。” 第126章 抓人 罗卓希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蚕丝被搭在腰间，他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好，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廖东眼神一暗，拽着人搂入怀里磨了好一会才离开。 廖东的父母姑姑在金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罗卓希开口他们一定会帮忙，但他从来没想过麻烦长辈，夸张一点说，他以前甚至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弯，何况来金城这些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人不管在哪总要有安身立命之本。 罗卓希很快拨了一个电话，他说的很简单，“让人去查一查有谁绑架过一个女人。” “嗯，越快越好。” …… 一个小时左右，罗卓希接到了廖东的来电。 廖东直奔主题，“车主的基本信息发你了，但人目前在沙州市。” 罗卓希单手系好衣扣笑了声，“好，谢谢廖队。”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挂了电话，罗卓希将收到的东西转手发给别人，之后便有了彭建彪被绑在此处的后续。 说回现在，老马找到号码，用自己手机打了过去，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谁啊，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老马诚恳道歉，“对不起，请问你是老狗吗？” 对面停了几秒，带着丝警惕，“我是，你是谁？” “你好，有兄弟介绍，他说狗哥是道上人，人脉广而且讲义气，所以我想找你做点生意。” “什么生意？”老狗被夸的飘飘然，骄傲得就快起飞了。 闻言，老马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大生意，得当面说，狗哥你看我们约哪方便见一下？” “你来城西名子巷找我。” “行，我正好离附近不远，现在就过去找你。” …… 福喜一直站在老马身侧，两人之间的沟通他全程听在耳内，得了具体地址他转身就走，罗卓希无奈叹气，他喊住人，“你等会。” 福喜停下看他，心里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了？” “你和老马一起去。” 福喜点头，老马自然没意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来到停车的位置，福喜示意老马去驾驶座，“你开车，我对路线不熟。” “好。” 柳河村也位于城西，过去名子巷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车子启动，福喜感到莫名的烦躁，若是在帝都或库尔卡斯，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简直是侮辱他们的办事效率。 老马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他余光瞥见副驾驶上的人神色不对，小声开口，“福哥，我们过去很快的。” “嗯。” “城西这边居住的大多都是外地来的打工人，房租东西比较便宜。”老马随口介绍，福喜那会踹彭建彪的一脚让他肃然起敬，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学两招。 “好。” “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福喜神色淡漠，“不是。” 放在平日，他准会嘻嘻哈哈得与人套套近乎，但现在福喜只想快点找到少夫人后去领罚。 老马将车停在路边，“到了。” 福喜环顾四周，“打电话给他。” 老马应了声，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联系人，金城九月的天经过几场暴雨凉快了不少，行人陆续从车旁走过，不多时，有人敲车窗。 “狗哥？”老马降下车窗。 老狗弯腰朝车里望了两眼，看到一身黑的福喜时，他微蹙了下眉，“嗯，你是马飞？” “是我。” “找我什么事？” 福喜接过话，“上车，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 老狗没动，他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忽然他话锋一转，“是谁介绍你们找我的？” 老马心里咯噔一下，他还思索着怎么编才不会打草惊蛇的时候，福喜已经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是谁不重要，关键是能赚钱不就行了，你觉得呢？” 老狗咧嘴笑了，他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兄弟说的有道理。” 福喜伸出右手比了个八，“既然如此，上车吧，这个数的活在这可谈不了。” “行。” 老狗利落的拉开车门钻了进来，屁股还没挨到座位，咔擦一声车门被锁了。 老狗不乐意了，他就那样半弯着身子，“兄弟，什么意思？” 福喜掏出口袋的枪指向老狗，“坐下。” 瞧着眼前黑漆漆的家伙，老马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虽说道上混，但一言不合就拎枪指人脑袋这种事怎么着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老狗同样被吓到，他脸色发白，强忍着颤抖举起手，“兄弟，有话好说。” 福喜冷眼相待，他吩咐老马，“开车回去。” “是，福哥。” 回程的时间比去程少花了五分多钟，罗卓希坐在葡萄架下看到他们回来，倒了两杯水招呼，“辛苦了，先喝点水。” 福喜道了声谢，俯身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老马将人绑好过去，他有意无意地望一眼福喜，见状，罗卓希垂眸勾唇，估摸着这人怕是被吓到了。 罗卓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审讯这件事交给我没问题吧？” “可以。” 罗卓希朝着老狗所在地而去，听到紧跟在后的脚步声，他了然于心。 老狗被带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他心里怕的要死，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有人停到了他面前。 男人既年轻又斯文，俊美的脸上挂着令人舒服的笑，通身的气质像极了老师，还不等他多想，这位老师一拳砸在他腹部。 “啊。”老狗疼得喊出声，心里暗骂狗娘养的土匪。 罗卓希一副半感慨半怀念的样子，“疼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狗勾着身子瞪大眼睛。 回答他的又是一拳，罗卓希打完甩了甩手，“几天前你在凤山路绑的人在哪？” 老狗想都不想就否认，“什么绑不绑，我不知道。” 对于他的嘴硬，罗卓希一点也不恼，他回头指了指站在身后的福喜，“换他问你就不是一两拳能解决的事了。” 老狗原名叫苟松，他的审时度势经常遭别人嫌弃，因此才有了这个外号，福喜右手插进裤兜。 老狗猛地打了个冷颤，喘着粗气问，“我说了你们会放过我吗？” 第127章 下落 罗卓希颔首，“会。” 钱再重要也没命重要，得了承诺老狗不再保留，他将那日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讲了出来，“有个地下组织叫快跑，只要钱给够，凡事好商量，所以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半个月前我接到了一个活，老板安排我们轮流去跟踪一个女的，摸清她上下班时间和路线，有机会的话最好直接将她绑了带回去。 原本该我去跟着，但当时我家里遇到点事，所以老板安排了其他人，直到上周我忙完回来去接班，恰巧遇到她从饭店出来打车，我心想机会来了，便让她上了我的车。” 说到这，他换了口气接着继续，“她从上车一直在看手机，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她才发现路线不对当即让我停车，我那会想着到手的人怎么可能放跑。 我便拉着她绕了一大圈，她应该给朋友发了消息才对，我给她求救的机会了，对对，我让她求救了。” 老狗像是抓住了生机，一句话他嚷嚷了三四遍，罗卓希思索了几秒问，“你开车送她去了哪？是谁让你绑的她？” “体美酒吧，所有买卖都是在那里一手交货一手拿钱，我不知道谁绑的她，我只是按照老板的吩咐行事。”老狗两边鬓角汗流不止，他真的害怕了。 “你们老板是谁？” “不知道。”老狗摇头。 罗卓希不接话，他慢慢活动着手腕，见此老狗吓得腿直抖，“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从来没见过老板。” 老马明显不相信，他冷哼一声，“那他怎么给你们分发任务？” “短信或电话。”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罗卓希打着务必问明白的幌子时不时诈一诈他，终于在福喜数次插裤兜的动作下，老狗被吓晕了过去。 …… 翌日。 天空一改往日蔚蓝的颜色，到处都是阴沉沉的，谢林被敲门声吵醒，他拉着脸坐起，“什么事？” 伊尔站在外面大惊小怪，“二少，少爷不见了。” 谢林有一瞬间的懵，等反应过来他原本绷着的脸更黑了，“不见就不见了，吵什么吵。” “可是，可是少爷的伤……” “行了，你与其瞎嚷嚷不如去问问他的私人飞机还在不在。”有毛病，沈袭予听不听劝，做了下属那么年心里没点逼数吗？ “是。”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谢林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头发，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吐槽，“只有傻逼才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良久，谢林嗤笑一声扭头去拿床头的手机，沈袭予对他重色轻友，吃里扒外，见色忘义，恩将仇报可以，但他不行。 电话通了，谢林回过神乖巧地打招呼，“早上好，干爹。” “早上好，林林。” 谢林轻咳了下解释，“阿曜有急事走了金城，之前听说他只请了十天假，干爹，你替阿曜给胡局再多请几天呗。” “金城的事很重要？” “阿曜喜欢的人被绑架了。” “好，我知道了。” “辛苦干爹。”又闲聊几句挂了电话，谢林真心觉得他简直太好了。 还没等他多自恋一会，外面咚咚咚的敲个不停，谢林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伊尔站在门口一脸愁眉苦脸，“二少，少爷的私人飞机也不见了。” 谢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不坐飞机难道自己飞？你最好祈祷他忙完已经忘了你骗他航班的事。” “我也是为了少爷的伤。”伊尔小声辩解。 “和我说有什么用。” “二少，到时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谢林懒得搭理他，转身回去准备睡回笼觉，前几日为了计划顺利，他被派去装傻子好几宿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伊尔迟疑了一会儿跟了进门，“那个二少，宣昭是谁？” 谢林钻入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他打着哈欠，“你们未来的少夫人。” 伊尔瞪大眼，好半晌结结巴巴问，“是是…真的吗？” “二少？二少，真的吗？我们有少夫人了？” “你说了再睡。” 谢林怒了，“滚出去。” “哦。”伊尔边大步朝外走，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难怪这么着急，好事好事，我们有少夫人了。” 伊尔宛如一个刚得知自己怀孕，嘴里不停念叨着我要当妈妈了的兴奋孕妇。出了门他直奔格斗场，打算分享给伊特鲁。 …… 此刻，消失不见的沈袭予正躺在私人飞机的休息室里，腹部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连带着唇色也白得近乎透明。 “少爷。”福双放下水杯和药。 沈袭予睁开眼，他很累却没有一点儿睡意，“嗯，扶我起来。” 福双弯身，沈袭予搭着他坐好，临走前福双专门跑去孟医生那里要了一堆特效药。 沈袭予把药扔进嘴里，苦味让他微微蹙眉，连喝了几口水后，他抬眸问，“还有多久到？” “一个半小时。” “把你手机给我。” 福双递给他，“少爷，福喜关机了。” “不打给他。”沈袭予头也没抬，他轻点着屏幕拨出一个短号，连着三次都没人接，沈袭予正打算继续，对面给他回了过来。 他摁了接听，一道幸灾乐祸的男声响起，“听说你受伤了？” “看戏？” 男人音量瞬间提高了两个调，“怎么可能。” 他活得好好的可不想找死，沈袭予不和他废话，单刀直入，“帮我找一下那个叫程潇的人在哪？” 男人明显愣了几秒，“他是谁？” “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沈袭予你大爷的，见不得人好是吧？每次你碰碰嘴皮子就让我帮你找人，而且每次也没见你给过我钱，你你你……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骂够了就去干活。” “你他妈……” 瞧着黑下去的屏幕，男人骂骂咧咧了好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前往电脑室。 彼时。 罗卓希解决完老狗转身去洗手，拿了纸巾刚擦完手，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一看，藏在镜框下的眼眸闪了闪。 他余光瞥了眼福喜的位置，随后拿着手机出了院门。 “说。” “卓哥，你说的那个女人找到了。” 第128章 赠送 罗卓希没接话，他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他将手机换到右手应了声，“知道了。” 对方见他没了后话，略带着不解问，“卓哥，不救吗？” “暂时不用。” “是。” …… 客厅内，程潇靠在沙发微仰着头，宣昭骨头实在太硬，各种手段的折磨也没让她服软，明明只要乖乖低个头，答应他不会再继续逃跑，那他一定舍不得碰她。 程潇弯腰捡起掉落在脚边的手机，点开宣昭微信，与那个警察的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的几张照片上。 没想到收到这些那个警察竟然无动于衷，一时之间，程潇不仅不高兴，反而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对方对他的挑衅不屑一顾。 “卢姨。” 卢姨的本名叫卢秀，今年是她在程潇家做事的第十年，听到动静，卢秀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先生，您叫我？” “嗯，人醒了吗？”程潇侧首看向卢秀。 “之前我去还没醒，我马上再去瞧瞧。” 卢秀说着往大门外走，程潇拦住她，“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 “好的。” 见程潇出去，卢秀转身回了厨房，因此没人看见被留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 宣昭蜷缩着身体躺在角落，看不清她埋在发梢的脸上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宣昭，你还不打算死心吗？”程潇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拎起。 宣昭木讷着神情，一言不发。 “回答我。” 程潇握住她胳膊的手用上了暗劲，他希望听到宣昭喊疼，希望她向自己求饶，可惜宣昭依旧不语。 “只有我最爱你知道吗？宣昭，小警察已经被你的那些照片吓跑了，他连回你一句消息的勇气都没有，你觉得你还能指望谁？嗯？他现在指不定抱着哪个女人谈情说爱，你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宣昭垂下的眼眸微动，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程潇没了耐心，他一把将宣昭甩开，转身出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宣昭才敢大口呼吸，她努力支起身体看向四周，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几分钟后，她重新摔回冰冷的地面。 “看不见了吗？” 没人能回答她的轻声呢喃，宣昭试图抬手去揉一揉眼睛，尝试了几次都不曾成功，忽然她低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瞎了就不会再有妄想，她太疼太累了，好想休息。 …… 金城机场。 飞机缓缓降落，停稳在早先协商好的位置，沈袭予疾步往外走，见状，福双拎起装药的袋子紧随其后。 “少爷。许七他们在外面。” “嗯。” 两人刚下飞机，福双揣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一眼直接递给了沈袭予。 “还有什么事？”正是那个被安排查程潇在哪的人，沈袭予之所以怀疑程潇，是因为他与宣昭有过节，当然他也不排除陈怀杀人案的所有受害者家属。 男人咂巴着嘴，罕见的带着些心虚，“那个啥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 “就是你那会让我查的人有点问题。” 话音刚落，沈袭予猛地停下，他站在原地眯了眯眼，声音冷冽无比，“什么问题？” 男人喝了口水，娓娓道来，“我先前侵入他手机，翻了一圈发现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我寻思着估计也不是你要找的东西，谁知道他整的和间谍似的，我给你打完电话好半天又翻出了一个软件，防盗系统做的极好，一看就出自高人之手，一层套一层，我花了近一小时才搞好。” 他说太快都要喘不过气，沈袭予等了他一会儿，就听到他接着说，“这个软件很有意思，相当于手机上又装了个手机，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软件里面那些重要的微信，相册，还有监控记录，已经全发你邮箱了，你看看对你有没有用。” “好，谢谢。”沈袭予道了声谢，他抬脚继续往外走。 “别想用你的一句谢谢就打发我，记得打钱。” 沈袭予淡淡嗯了声，男人没想到他这次这么好说话，“你没事吧？” “挂了。” 男人一噎，他坐在电脑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良心，可惜沈袭予听不见，他登上邮箱点开。 轻点了两下屏幕，视频播放了起来，画面中宣昭被抬进别墅放在地板上，程潇拿钱送人，之后他抱着宣昭上了二楼。 叮—— 一条短信进来了，“免费赠送，地址京运河路伯悦府32号。” 沈袭予浑身的低气压让福双一愣，但他不会多嘴去问，两人走的快捷通道，出了机场立马有人迎上来。 “少爷，双哥。” 沈袭予微微颔首，随后弯腰坐进车里，福双关上后车门，走到副驾驶吩咐，“伯悦府小区。” “好。”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沈袭予手机中的视频还在播放，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前方红灯亮了，沈袭予关掉手机深呼一口气，“谁让你们来的？” 许七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发现沈袭予正瞅着自己，他连忙开口，“是福叔，二少给先生打了电话。” 许七口中的福叔是福宝，先生自然是他的父亲，沈袭予面色如常，“你来之前他们有交代什么吗？” “是，先生让我转告你，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就不要去祸害人家。”许七颤颤巍巍地瞄了眼沈袭予，生怕被殃及无辜，他又紧跟了一句，“这是先生的原话。” “知道了。” 许七暗松一口气，福双提醒他，“绿灯了。” “哦，谢谢双哥。” …… 两个半小时左右，车停在了伯悦府门口，显而易见，这是一个连排别墅小区。 保安走出岗位亭上前，“你好，小区禁止外来车辆进入。” “叔，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过来拜访客户，拎的东西有点多所以分两个车放，你通融一下吧，我们尽量早点出来。”许七隔着车窗与他沟通，顺手塞了两盒烟。 保安首次遇到这种客气又礼貌的拜访者，收起烟二话不说就开了门。 “行，进吧，也不能耽误你们做生意。” “谢谢叔，你真是个大好人。” 第129章 袭警 保安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随即大气摆手催促他们快点进，别耽误了生意。 许七绕了一圈才找到32号别墅，车在门口停下，福双下车还没来得及去扶沈袭予，后者已经推开车门自己下了车。 “进去。” 福双应了声，他抬起胳膊打了个手势，许七带着其他人直奔里面。 卢秀洗刷完碗筷坐在客厅嗑瓜子，程潇半个小时前出了门，她寻思着正好趁机享受一下。 谁知莫名其妙闯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黑衣男人，各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卢秀吓了一跳，她握紧瓜子大声尖叫，“啊，你们是谁？” 许七冷哼一声，“人在哪？” “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再问你一遍，人在哪？” 卢秀大着胆子否认，“什么人？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私闯民宅？” 许七蹙眉，脸上的表情开始不耐烦，“很好。” 说着抬起胳膊就要动手，福双喊住他，“许七，你也上去帮忙找人。” “双哥，她……” 福双冷眼盯着他，“去。” 许七不情不愿的上了楼，不能怪福双拦人，而是他下手没个轻重，别人或许会顾及男女老幼之分，但在许七眼中只有听话是好人，不听话就得挨揍的区分。 沈袭予垂眸瞅着脚底，那日宣昭就是被绑来扔在了这。 卢秀站在一旁，悄悄背过身拿出手机打电话，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人注意，殊不知全被沈袭予看在眼里。 “打完了？” 卢秀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沈袭予声音不变喜怒，“程潇带回来的人在哪？” 福双掏出枪一步一步朝着卢秀走去，后者怕的浑身颤抖，“你们简直就是土匪、强盗。” 福双一枪怼在她脑门，卢秀一动都不敢动，沈袭予没了耐心，“福双。” “是。” 福双得了指令，一巴掌扇在卢秀的脸上，如果不是在国内，他巴不得毙了这个聒噪的老女人，“最后一次机会。” 卢秀捂着脸大哭，沈袭予抬起手腕瞧了眼时间，“打断她的腿。” 福双正准备动手，程潇从外面急匆匆地赶来，他喘着粗气怒吼，“住手。” 福双恍若未闻，他抬腿一脚踹在卢秀的膝盖，一瞬间，卢秀尖锐刺耳的叫声布满整栋别墅，她抱着膝盖瘫软在地上。 见此情况，程潇怒不可遏，福双的行为纯属不将他放在眼里，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来源于立在旁边的警察。 “宣昭在哪？”沈袭予心急如焚，面上却冷静的可怕，监控视频断在了宣昭自己走出房门，之后便没了后续。 “不知道。” 这时，许七带着人从二楼下来，“少爷，没找到。” 程潇得意一笑，他反而不气了，“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私闯民宅。” 方才赶回的路上程潇报了警，算算时间，警察差不多快到了，就算你是个警察又怎么样，不也得看官职大小。 沈袭予内心的暴躁再也抑制不住，他不是没有脾气，只不过将它死死压在了二十几年的教养下。 这一刻，沈袭予忍无可忍，他伸出手许七还没明白福双已经将枪递给了他。接枪上膛。 嘭—— 程潇捂着小腿跪倒，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敢。 “宣昭在哪？” 程潇额头冒汗，疼痛让他生死不如，“不…不知道。” 沈袭予低笑了声，“不知道？那你就去死。” “啊啊啊，我说我说。”卢秀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 “卢秀。”程潇遭受背叛，他恨的咬牙切齿。 卢秀哭着道歉，“先生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他们还在等着我的呀……呜呜，先生，对不起。” 她太害怕了，这群人一言不合就开枪，再不交代，他们真的会杀了自己的，他们不是人。 沈袭予提着枪走过去，“在哪？” “地下室，她在地下室，入口在外面东北角的花房。” 话落，警笛声传来，沈袭予将枪扔给福双，他转身前往卢秀所说地。 门外。 黑色的大众车里，男人被枪响声惊到。他连忙发了一个短信出去。 “卓哥，有人动了枪，警察也到了。” 柳河村，罗卓希收到消息的时候怔愣了半天，他同样也被震惊到了，光天化日就敢动刀动枪，莫非…… “罗先生。” 罗卓希回过神，“嗯？” “怎么了？”福喜还以为他有了少夫人的消息。 “没事，沈袭予还没联系上吗？” 福喜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按，见没有反应，无奈叹气，“没电了。” 老马接过话，“我这里有线，福哥你稍等，我去给你拿。” 福喜点头，“谢谢。” 老马速度很快，他再次回来将拿着的数据线和充电宝一并给了福喜。 福喜接过充上电，手机一开便收到了短信，什么时候的短信暂时不知，但具体内容让他瞪大了眼。 罗卓希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笑着问，“出什么事了？” “少爷到了。”福喜转身往外走。罗卓希嘴角微勾，他心想果然如此，接着理了理衬衫抬脚跟了上去。 别墅院里。 进来了四个警察，其中走在最前的是个中年男人，程潇一看到他，立马用染着鲜血的右手指向沈袭予，“舅舅，你快抓住他，他有枪，他要杀我。” 中年男人皱了下眉，他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年轻警察顿时意会，一左一右上前拦住了沈袭予的步伐，“不许动，蹲下，举起手。” 福双跨前一步，沈袭予通身的戾气越发瘆人，他冷眼看着挡在前面的警察，“滚。” 中年男人背起手，自他当上副局长到现在，还没遇见过谁敢如此大胆，他沉声警告，“你若动手就是袭警。” 沈袭予扭头看他，“所以呢？” 许七握拳向中年男人靠近，谁拦少爷路谁就得死，不死也得伤，他说到做到。 “许七。” 第130章 钥匙 沈袭予一声让许七不甘地退到一边，他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中年男人大手一扬，摆出自己的身份，“我叫郑民，现任金城市丰高县公安局副局长，你们私闯民宅，不仅非法持枪，而且打伤他人，依法我有权将你们逮捕，小贺，将他们铐起来全部带回局里审讯。” “是，郑局。” 闻言，被称小贺的年轻警察拿着手铐上前抓人，沈袭予闪身避开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他疾步奔向东北角的花房。 郑民被沈袭予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反了天了，全给我拿下。” 许七和福双带人将眼前的几名警察挡住，两方对峙片刻，年轻警察率先动了手，为了不给沈袭予制造麻烦，许七和福双时躲时闪就是不还手，一瞬间像极了街头耍猴，画面十分滑稽可笑。 郑民带的人太少，让他亲自上阵不切实际，于是他打电话搬了救兵，院子里已然闹成一团，郑民迈步来到程潇身旁，他一脸心疼地问，“潇儿，哪里受伤了？” 程潇脸色煞白，他用带血的右手使劲抓着郑民的胳膊，“舅舅，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他要杀我，你替我…替我枪毙了他。” “好好好，舅舅先让人送你去医院，你放心，他跑不了。”郑民拍着他肩安抚。 郑民自小是由姐姐郑美养大的，俗话说长姐如母，没有郑美就没有今日的他，如今全家放在心窝子的宝贝被人伤成这样，他誓死也要扒了那人的皮。 沈袭予来到花房，地下室入口大开，通道太窄，他猫腰顺着楼梯下到负一层。 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沈袭予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角落的宣昭，她四肢被铁链锁着，浑身脏污不堪。 背对着自己的身体微蜷着缩成一团，沈袭予见过许多打架斗殴的场面，他知道这种姿势呈现的是一种自我保护状态。 心疼，愤怒，害怕……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反应在他的生理上，心脏就像是被人紧抓在手里肆意揉虐，疼的他无法呼吸，差点瘫倒在地。 沈袭予稳住身子，红着眼睛大口喘息，短短几秒鲜血再次涌上喉咙，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又咽了回去。他不能倒，他还要带着宣昭回家。 沈袭予靠近宣昭，双膝跪在她身旁，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入怀里，“昭昭。” “对不起，对不起。” “我来晚了。” 宣昭丝毫不动，沈袭予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他闭了闭发红的眼眶。 沈袭予在别人眼中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形象，生气也不大会显现在面上，然而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怕的宛如地狱的恶鬼。 他怀里抱着宣昭，目光被她血迹斑斑的手腕吸引，左边白色的手绳早已被染成红色。 他轻轻将宣昭放回地面，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别怕，再等我几分钟，很快。” 语罢，他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锁住宣昭的铁链是特制的，没有钥匙他打不开，强硬去开只会伤了宣昭。 门口，福喜到了，他下车径直往里走，步子迈得又快又大，罗卓希推了推眼镜，带着老马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老马眼神透露着一丝兴奋，“先生，我们进去帮忙吗？” 罗卓希瞥他一眼，“嗯，关键时刻可以帮一帮。” “啊？”老马不解，为啥必须是关键时刻。 看出老马的疑惑，罗卓希淡淡反问，“你想与公安为敌？” “不不是，我我…我没那个胆子。” 话落，三辆警车依次停在了他们旁边，十几名警察陆续下车，罗卓希一扭头竟看到了与同事说话的廖东，他讶异地眨了眨眼。 廖东自然也瞧见了他，眼中同样掠过一抹惊讶，他走近了问，“卓希，你怎么在这？” 罗卓希笑了笑，他看了眼跟在廖东身边的人，“这话应该我问你。” 廖东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声介绍，“这是我一个同事，何胥。” 何胥，“你好。” 罗卓希微笑颔首，“你好。” 互相打了招呼，廖东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 罗卓希答非所问，“你呢？” “我查案遇到点问题过来辖区的局里了解下情况，刚坐下就听到有同事说这边有人非法持枪打伤了人，我们也就跟了过来。”廖东耸了耸肩，他故作调皮的模样让身侧人目瞪口呆，何胥心想，廖队莫不是被脏东西附体了？ 罗卓希轻笑，“那就一起进去吧，正好那个非法持枪的人……你们认识。” 廖东与何胥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迷茫，他们上哪认识了个这么“牛逼”的人物。 几人先后往里走，四周听到动静前来凑热闹的居民越聚越多，廖东拉着老脸安排了四名警察维护秩序。 另一边，先一步来到院里的福喜看到福双和许七逗着警察玩，他嘴角不合时宜地抽了抽。 程潇被郑民扶出别墅，福喜冷眼看向两人，花房门口，沈袭予直奔程潇所在位置。 福喜余光扫到，他一个跨步挡在两人面前，“留步。” 离花房最近的年轻警察见沈袭予出来，他虚晃一招甩开许七，直接握拳攻向沈袭予。 咔嚓—— 年轻警察的胳膊被卸掉，他的惨叫声让所有人都停了手。 见状，郑民怒骂，“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抓人。” 福双带人站在沈袭予四周防止有人偷袭，这时，郑民的救兵也到了，增援纷纷掏枪将他们围在中间。 “不许动，都给我蹲下。” “全部蹲下举起手。” ……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沈袭予面不改色，他看向程潇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钥匙在哪？” 程潇有了势，他不再藏着掖着，得意之情不言于表，“你想救她？也不瞧瞧自己几斤斤两。” 沈袭予又重复了一遍，“钥匙。” “钥匙？呸，我告诉你，今天你不仅拿不到钥匙，我还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金城是我程潇的地盘，你一个不过外地来的小警察……” 第131章 疯了 话还没说完，沈袭予一个箭步过去掐住程潇的脖子，他阴沉着毫无血色的脸，“钥匙。” “我不…不会…给你…你的。”程潇呼吸困难，他试图想要折了沈袭予的胳膊。 沈袭予看出他的意图，抬起空闲的右手用力一捏，程潇的左臂被卸掉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沈袭予猛地一松手，程潇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就被沈袭予一脚踹在了枪伤上，他当即跪倒在地大喊着痛。 沈袭予方才的速度太快，那种爆发力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不止郑民没反应过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左脚刚踩进门的何胥倒吸一口凉气，廖东同样震惊不已，他们共事小半月竟不知沈袭予身手如此恐怖，全场唯一淡定的当属罗卓希，他垂眸遮住一闪而逝的暗光。 郑民被沈袭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气到血压飙升，他红着脸破口大骂，“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抓住他，我要让他坐牢。” 站在下方的警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民更气了，他哆嗦着抬起手捂在心口，“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他若反抗直接开枪，出了事我担着。” 沈袭予忽然侧目，郑民被他的神色震慑到，脚下退后半步，心底顿时涌起了紧张，但输人不输阵，他正准备再次喊话。 只见沈袭予又是一脚狠狠踹向程潇的胸口，程潇被踹飞撞到了门框上，他蜷缩起身体来回翻滚。 “啊啊，啊…啊，救我。” “潇儿，潇儿。”郑民想过去被许七挡住路。 沈袭予没打算放过程潇，他紧握右拳砸在程潇的右肋，接着抬脚踩在他的伤口处重重碾磨，“最后问你一遍，钥匙放在哪？” “舅舅，救…救我。”程潇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沈袭予蹲下身勾了勾唇角，“既然不说，留你也没用。” “你你…我舅舅不会放…放过你的。”程潇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不甘心，他不会这般窝囊，今日丢人的该是这个碍眼的小警察才对。 沈袭予冷笑，他扭头看向福双，“将他带走。” “是。”福双过去俯身拎起程潇的右腿，就这样拖着往外走。 郑民弯着腰，“抓人，都给我抓人。” 警察终于被喊上线，他们排成队形围住福双，“不许动，请你立马放掉人质，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福双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继续前进，警察被他惹急，一枪打在了福双的脚边。 福双停下步伐侧首看向开枪的警察，几秒后他放开抓着程潇的手，大战一触即发，罗卓希连忙拽了下廖东的衣袖，“快去。” 廖东还没回神，“嗯？” “想办法熄火，你将那个人直接带去市局，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罗卓希皱着眉头指了指程潇。 廖东一脸懵逼，“为什么带他去市局，他不是人质吗？” 罗卓希捂脸，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快速解释了句，“他绑架了沈袭予的女朋友，别啰嗦了，再晚要出事。” 这下不用罗卓希催促，廖东迅速迈步，何胥紧跟了过去。 廖东，“全给我停手，把枪放下。”随之他回头瞪向开枪的警察，“还有你，谁让你开枪的？” 年轻警察没吱声，廖东也没想从他那得到回答，他看向沈袭予一脸正气，“你也是警察，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沈袭予表情依旧很冷，“认识会开锁的吗？” 廖东不解，“什么锁？何胥会点。” 何胥就站在旁边，听到他提自己的名，笑眯眯地朝沈袭予招手，“我会的，沈副组长。” 沈袭予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好，麻烦你帮我开个锁。” 何胥点头，“可以，什么锁？在哪？” “你跟我来。” “好。” …… 沈袭予无视在场的其他人，带着何胥前往花房，同属一个系统郑民认识廖东，他缓过一口气问，“你认识？” 廖东没隐瞒，“认识。” 郑民脸色越发难看，他生怕廖东偏袒那个犯人，于是故意装出一副为民服务的样子，“廖队，众目睽睽之下，他私闯民宅、出手伤人不听警察劝告，这种人就该依法追究相关责任，这些你也亲眼所见，绝非我虚言，所以我相信廖队会与我一样秉公执法的对吗？” 廖东心底不屑，郑民副局长位置到底怎么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嗯了声，“自然。” 郑民见廖东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扭头喊自己人，“小贺，送潇儿去医院。” “是，郑局。” 福双早在沈袭予带着何胥离开的时候，又重新回到了程潇身旁，此刻听到郑民的吩咐，他一把抓住程潇的衣领将人扯起来，摆明了一副谁敢过来我就要了他命的架势。 “你到底想干什么？”郑民大声斥责。 福双一声不吭，他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就那样站在院子中央等着沈袭予出来。 廖东向前一步自我介绍，“我叫廖东，是金城市市局刑侦队的，前一段时间我与沈副组长合伙破案，成功抓获了杀人凶手。” 福双知道这件事，他对廖东微微颔首，廖东见此松了口气，“你如果相信我，就请把你手中的那个人交给我，他现在需要治疗，不然时间一久有生命危险，此地情况我定会一一向局里言明，我们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查清楚，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福双摇头，“这是少爷要的人。” 廖东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他打着商量，“我会对他说清楚的。” “少爷给，我就给。” 言外之意很简单，只要沈袭予同意，他立刻交人。 …… 地下室。 沈袭予将宣昭重新抱入怀中，他抿了抿唇，“能开吗？” “没问题。”何胥内心唏嘘不已，他在看到宣昭的一刹那，才知道沈袭予为何会下手那么重。 真他妈活该，喜欢的女人被折磨的惨不忍睹，换做是他，他也疯。 第132章 对峙 何胥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工具，走近了蹲下，“沈副组长，你稍微将她的手腕抬高些。” 沈袭予嗯了声，按照他所说的握住宣昭的手，何胥低头开锁，工序的确有些麻烦却也难不倒他。 很快，宣昭四肢上的铁链都被解开，沈袭予抱起她，“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何胥摸了摸鼻子，一脸不好意思，“这就见外了啊，同事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沈副组长，咱赶紧出去，送你女朋友去医院要紧。” “嗯。” 另一边，廖东还在试图说服福双，一旁的郑民不乐意了，身为公职人员对一个犯人低声下气，说出去他们还有何威严与脸面，“今天你们不放了我外甥，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廖东沉下脸，“郑副局，你不知道你外甥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吗？” 郑民一噎，他的确不知道潇儿到底干了什么事惹得别人找上门，但就算现在知道也迟了，大脑转了个来回，他开口了，“不管我外甥做了什么，也泯灭不了这群人私闯民宅，持枪伤人的事实。” 廖东冷笑，语气尽是嘲讽，“怎么？郑副局办案不查前因只看后果是吗？” 郑民被廖东当众回怼惹得恼羞成怒，“廖东，不要仗着自己是市局的就目中无人？你难道还要庇护他们不成？” “别，你这高帽子我可不敢戴。” “你……” 对于警方的内讧，福双面无表情，福喜乐得看戏，只有许七思忖了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时掏出手机快速发了一条短信。 他把手机收回兜余光瞥见沈袭予，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警察迎了上去，“少爷。” “去医院。” 话音刚落，沈袭予胸前的口袋被人轻扯了两下，他猛然顿住，宣昭依旧闭着眼，她嘴唇微动像在说着什么，沈袭予附耳细听。 “想…想想…” “陈想没事，我这就让人去看她。” 宣昭没了声，沈袭予抬脚继续往外走，所有人见他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出来，一时之间全愣在了原地，哪来的女人？ “少爷。”福喜来到沈袭予身边，满脸愧疚地看了眼他怀里的宣昭。 “嗯，不用跟着我，你去找陈想，如果没事等会带她来医院。” 福喜应了声是，福双拖着程潇也站在了沈袭予身旁，几人前往外面停车的位置。 见状，郑民挥手让人拦下，同时他迈出一步呵斥，“谁允许你们走了？” 沈袭予回头，“你想怎么样？” 郑民指着程潇咬牙，“把他留下，还有抓你们回去。” 沈袭予讥讽一笑正要开口，廖东挡在他与郑民中间给他边说边使眼色，“那个人我带回市局，你赶紧先送女朋友去医院。” 沈袭予知道廖东是好意，但他没法接受，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走程潇，谁来也没用。 “谢谢。” 廖东黑了脸，“市局你难道还不放心？” “这个人我必须带走。” 郑民气极反笑，“好得很，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人带出这个门。” …… 两方对峙，就在沈袭予压不住脾气预备动手时，郑民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号想也不想直接挂掉。 紧接着廖东的手机也响了，他挑眉，紧要关头赵旺生怎么给他打电话了，他摁了接听，“赵局。” 赵旺生怒吼声传出，“郑民那个狗东西在不在你旁边？” 廖东瞥了眼郑民，“在。” “开扩音。” 廖东乖乖照做，“开了，你说。” 赵旺生开始破口大骂，“郑民，你瞎了狗眼是不是？你外甥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你最好祈祷他没有打着你的名义做出一些违法之事，还有你，身为一个副局长不问青红皂白乱抓人，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如果不想干收拾东西滚回家，别在那丢人现眼，你拦着受伤的人不让去医院耽误了治疗，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啊？现在立刻马上放人家走。” 郑民被骂懵了，廖东笑了下，十分好脾气的解释，“赵旺生赵局。” 郑民擦了擦汗，不等他回话，赵旺生气急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郑民还想争辩，潇儿在那人手里，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赵局，可是我外甥他……” “你外甥死不了，放人。” “是。”郑民再有不甘也只得点头答应。 没了阻拦，沈袭予顺利出了院门，路过罗卓希身旁，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福喜率先开车走了，沈袭予将宣昭抱上车坐稳，“把人关起来看好了。” “是，少爷。”车子启动，许七开往医院。 罗卓希随着出来打招呼，“福先生，好久不见。” 福双将程潇扔进车里，闻声他转身点头，“嗯。” “需要帮忙吗？” “不用。” …… 院内只剩下警察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何胥也讶异，他以为沈袭予今日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不动手就得耗着，动手就是袭警。 不管怎么样都得大费功夫，却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走了。 “廖队，赵局护短吗？”何胥问出心里的疑惑，他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廖东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赵局不像护短的人，就算是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那个煞笔先绑了人家女朋友，按照惯例，赵局会让我们带着煞笔回局里走流程，绝不可能就那样将人交给沈副组长，何况他私闯民宅打了人……嗯，当然了，我按着赵局以往的行事风格随便说说。”何胥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想法。 廖东当然同意他说的，他想了想开口，“他是帝都的。” “对哦，或许沈副组长是个有权有势的官二代或富二代呢，你说是吧？” “嗯。”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权利的重要性。 …… 郑民站在一旁思索着赵旺生方才的那段话，他从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一些问题，涉及到他的职位就不得不多想。 郑民上前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他讪笑一声，“那个廖支队，赵局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何胥的脸上明显写着嫌弃二字，“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赵局？” 郑民此时的态度极好，“不是，我就是问问。” “那你就问赵局啊，大家都在这，你都不知道廖队怎么知道？”何胥态度毫不客气。 廖东烦躁地摆摆手，“郑副局长，劳烦您安排人去疏散门口的人民群众，都杵在这干什么？给你外甥看门吗？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想法子解释清楚今日事，免得明天又爆出影响公安部门形象的新闻。” 第133章 医院 市局办公室。 赵旺生正翻看着新下发的文件，放在一旁的手机来了电话，他取了眼镜拿起接通，三分钟后，他端着杯子不停地喝水，可就算如此也压不住内心的震惊。 “好家伙。” 至于他为什么会接到这个电话，还得感谢许七的通风报信，临走前他被沈父特意叫去嘱咐过，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打电话，当然他没打电话，他只不过是发了一条短信罢了。 第一人民医院。 沈袭予抱着宣昭下车，许七把钥匙扔给另一个人让去停车，他则跟着一起进了大厅。 “少爷，那边，廖先生交代到了直接上六楼。”许七指着电梯。 沈袭予垂眸看了眼怀里安静的人，“嗯。” 廖东在沈袭予离开后打电话找了他姑姑，他姑姑二话不说吩咐了下去，等一切安排妥当，由于某人没手机，医生已经在等着的消息几次辗转才传到沈袭予跟前。 叮—— 六楼到了，沈袭予出电梯还没走几步，有两位护士过来问，“你好，是沈先生吗？” “是。” 其中胖护士伸手要抱宣昭，沈袭予退后一步冷眼盯着她们，见状另一位连忙解释，“先生，我们送她到里面检查，你不能进去得在外面等着。” “好。” 沈袭予应声同意，忽然，衣袖被人一把抓住，他以为宣昭醒了，欣喜地垂眸发现她依然紧闭双眼，抓他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 胖护士接过人，沈袭予握住宣昭的手想要让她放开，可她抓的太紧，沈袭予又怕弄伤她，只好略微低下头柔声哄她，“别怕，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等你。” 宣昭缓缓松开手，胖护士抱着她离开，等人走远，沈袭予眼前一黑，强撑的身子晃了晃。 许七吓一跳，他伸手扶住沈袭予，“少爷。” “没事，扶我过去。”他微扬下巴示意许七扶他坐下，这一刻沈袭予像是被卸了全身的劲。 “少爷，你慢点。” 许七不小心碰到沈袭予腹部的衣服，手指染上血，他顿时瞪大双眼，“少爷，你受伤了？”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 忽然，整个楼道响起了一阵歌声，沈袭予虚弱地勾了勾唇，“你手机响了。” 许七一下子红了脸，“少爷，是先生的电话。” 沈袭予微顿，他拿过摁了接听键，“爸。” “还好吗？”沈父的声音不冷不热，仔细听带着些许嫌弃。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父当即反驳，丁点不留情，“谁问你了，我问你女朋友还好吗？” 还不等沈袭予回答，他又开口了，“哦忘了，人家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顶多算个追求者。” 沈袭予苦笑，“爸，你打电话就是为了专门嘲笑你儿子吗？” “哼，你受伤的事我瞒着你妈，你妈如果打电话别说漏嘴了，还有养好了伤再回来。” “知道了，爸，我今天……”沈袭予猜到了他能顺利离开或许有他父亲插手的原因。 沈父打断他，“阿曜，如果因为今日之事你被处分，你还会不顾一切去救人吗？” “会。”他答的毫不犹豫且斩钉截铁。 “我自小就教过你，做事之前想后果，如果你认为造成的一切后果你能承担得起，那你没必要向我解释，再者你是成年人了。” “我知道了，爸。” …… 沈袭予将手机还给许七后便一直沉默着，许七瞅着自家少爷惨白至极的脸色，小声建议，“少爷，你的伤必须要重新包扎。” 沈袭予没吱声，许七又喊了一遍，“少爷？” “嗯？” “你…你还好吗？” 沈袭予抬眸望了眼双门紧闭的急症室，“我没事。” 许七见他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等挂断返回后他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少爷，你不能把自己搞垮掉啊，我知道你心急但你先别急，你这样把自己折腾住院了谁来照顾少夫人，你说是不是？” 许七很聪明，打蛇打七寸，他打得很准很到位。 沈袭予受伤到现在没有好好休息过，下飞机他又是动手又是抱人，伤口裂开他也一直不曾表现出来，穿着黑衣更不会有人发现，要不是许七无意间碰到他，他至少得等到宣昭一切安好才会想起自己。 “好。” 许七呼出一口气，生怕自家少爷后悔，他连忙架起沈袭予往楼下走。 3楼，廖东让许七找的医生等在诊室，见有人进来，他客气地站起身，“你们好，坐下，快坐下。” 沈袭予淡淡地点了下头，许七关上门当嘴替，“麻烦你了刘医生，他追捕逃犯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这还没长好又崩开了，你快给重新包扎一下，谢谢，太感谢你了。” 被称刘医生的中年男人微笑，“不用客气，廖队给我打过招呼，你们是警察，办案途中受个伤在所难免，但事后一定要小心照料伤口。 “对对对，可不是嘛。” “你帮他把衣服脱了。” …… 许七和刘医生你一言我一句聊的很愉快，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差点处成忘年交，再看当事人，面无表情地走着神。 不多时，两人再次回到六楼，许七建议，“少爷，要不你休息会吧？我帮你盯着。” “不用。”沈袭予靠在急诊室门旁的墙上，也不知想些什么。 许七双手合十心底祈祷，“保佑别有事，保佑一切顺利。” 第134章 骨折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眼看着马上要四个小时，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 沈袭予起身太急不小心扯到伤口，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疾步上前，“医生，怎么样？” 女医生不悦蹙眉，她答非所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沈袭予瞬间慌了起来，“是不是很严重？需要手术签字吗？” 女医生拉着脸，她真的太心疼里面那个女孩了，“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浑身上下全是伤，瘦的也快没几两肉了。” 沈袭予垂眸抿了抿唇，见状，女医生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迟疑了几秒问，“你是不是有家暴倾向？” 许七站在一旁睁着无辜的大眼，疯狂摆手，“医生，误会误会，我们少爷不家暴，他对自己老婆特别好，他还……” “行了，不用给我说，我也不和你们家少爷过日子。”医生不耐烦地瞪他一眼。 许七乖乖闭上嘴，沈袭予微抬下巴，“医生，我…朋友现在什么情况？” “病人肋骨骨折，幸好不太严重不会影响呼吸功能，否则就得做手术，接下来就让她好好休养吧。” 肋骨骨折？沈袭予张了张嘴，他以为只是一些皮外伤，医生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了才转身离开。 “少爷？” 沈袭予睫毛轻颤，“嗯？” 许七满脸担忧，他印象中的少爷一直被很多人宠着，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何曾这般诚惶诚恐，不知所措过。 许七心里特别难受，他吸了吸鼻子，“医生说不用在这候着了，让我们直接去病房等少夫人。” “好。” 许七准备扶沈袭予，他知道少爷现在的身体就是强弩之末，然而手还没碰到，沈袭予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许七心底一惊，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随即大喊，“医生，医生。” …… 彼时。 福喜回到钟情苑，他停下车瞅了瞅四周，等了大致一分钟左右，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乘电梯来到14楼，福喜抬手敲门，距离上次与陈想见面过去一周了，中途她也没有主动打电话问过少夫人的事，现在至少得先给她报个平安。 咚咚咚—— “陈想，你在家吗？” “我是福喜，我来接你去见宣小姐。” …… 福喜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开门，恰巧对面邻居拎着垃圾出来，他客气地打招呼，“你好，阿姨，请问近几日你有看见这栋房子的一个女孩子进出吗？” 老太太摇头，“没见过。” “好的，谢谢。” 福喜心急如焚，他又拍了拍门，“陈想，你在吗？在的话开下门，宣小姐让我来接你去见她。” 福喜思忖了一会儿，最终掏出手机网上下单了开锁，还不忘备注加急，不多时，师傅拎着包到了。 福喜退到一旁让开位置，“麻烦你快点。” “好好好。” 师傅说到做到，分分钟开了锁，福喜连道谢都没顾上直接窜进屋里。 窗帘全被拉起，光线被挡住房间四处昏暗不明，福喜扫了眼客厅，然后走到卧室门口敲了几下，“陈想，你在里面吗？我进去了。” 福喜拧开门，他环顾一圈也没看到人影，正准备转身前往下一个卧室时，无意间瞥见了桌底露出的脚。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那双脚还在，他一步一步挪过去蹲下。 陈想蜷缩在角落睡着了，她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仿佛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福喜松了一口气，他靠近后轻拍了两下陈想的胳膊，“醒一醒。” 陈想睁眼愣了一愣，随之开始尖叫着往后退，头撞在桌上也不在意，她害怕地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福喜被吓到，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以作安抚，“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然而陈想十分抵触他，警惕且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福喜一脸尴尬，“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福喜，我们见过的。” “走开走开，别碰我，我要我妈妈。” “好好好，我不碰，你别激动。”福喜站起身，他拧眉盯着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的陈想。 “妈妈，我要妈妈。”陈想嘴里不停念叨着。 见状，福喜脑袋都要炸了，半晌后，他捂着脸唉声叹气地走出卧室顺手掩上门，福喜打给许七。 他需要找少爷问清楚陈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人接，他不厌其烦的一个接着一个，许七总算接了，第一句就是骂人，“有病啊，一直没完没了的。” 福喜当即怒了，“许七，你是不是皮痒了？” “额，喜哥。” “你搞什么不接电话，少爷呢？我找他问个事。”福喜感觉自己最近一直水逆，什么倒霉事都能让他碰到。 许七语气蔫巴巴的，“少爷晕倒了。” “胡说什么，少爷身体那么好。”福喜不信。 “少爷回来前受了重伤。” 福喜沉默了，多余的话不用问，对于他们而言，能被说成重伤定是要人半条命的那种。 那边有人喊许七，福喜深呼吸平复，“你去忙吧，照顾好少爷，我将少夫人的妹妹安顿好就过去医院。” …… 挂了电话，福喜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自己脸上，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没保护好少夫人，就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突然，卧室传出一阵声音，福喜连忙跑进去，只见陈想跪在地板往书包装颜料和画纸，可她越整理越乱，颜料被染的到处是。 “妈妈，找妈妈。” 福喜上前握住她的手，迫使她面向自己，“陈想，看着我。” 陈想拼命反抗，“我要妈妈，别碰我别碰我，你是坏人，滚开。” 她用力挣扎，脖子青筋暴起，福喜害怕自己手劲太大会伤到陈想，因此他将人死死抱在自己怀里，低声轻哄，“乖，没事了，没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想总算折腾累了，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福喜微侧了下脑袋，陈想的呼吸洒在他耳边，他不舒服地咧了咧嘴，“陈想？” 第135章 市局 福喜接连叫了几声，陈想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他只好轻扶着她的头重新调整了个姿势，随后将人拦腰抱起抬脚往外走。 陈想不闹腾的模样乖巧极了，福喜垂眸瞅她一眼心底暗暗叹气。 外面换锁的师傅来得轰轰烈烈走得悄声无息，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在门口玄关处留了一张白纸，上面放着新锁钥匙。 福喜眼下要带陈想去医院，取钥匙必须弯腰，而他抱人的双手不得空，他黑着脸满是憋屈的想，等事忙完一定要给这个房子换个密码锁。 算了算了不管了，到时候再喊师傅撬吧，他用脚踢开门打算回踢关上时，有人开口问，“小伙子，需要帮忙吗？” 福喜回头，方才出去扔垃圾的老太太回来了，她笑眯眯地站在那。 福喜点头，“麻烦你了，阿姨。” “没事，需要我做什么？”老太太瞥了眼他怀里的陈想，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叫八卦的光芒。 福喜浑身发毛，他微扬下巴，“阿姨，你帮我拿下钥匙顺便把门关了。” “好好好，你抱的女朋友？” 福喜迅速否认，“妹妹。”他比陈想大6岁，让她喊自己一声哥哥不算吃亏。 “哦。”老太太将钥匙塞进他衣兜，福喜客气的道了声谢。 老太太又自告奋勇，“小伙子，我帮你按电梯。” “好。” …… 来到楼下福喜脚步顿了顿，迟疑了几秒后他将抱在怀里的陈想，扛在肩上朝着停车方向而去。 市局。 廖东和何胥一前一后走进局长办公室，赵旺生看到两人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礼貌，不知道敲门吗？” 廖东无视他的问话，单刀直入，“赵局，今天怎么回事？” 何胥附和，“就是就是，我也好奇。” 赵旺生没接茬儿，廖东也不着急，他走到一旁倒了杯水，“第一，虽然没看到沈袭予持枪，但郑民外甥的伤我见了的确是枪伤，第二，若没有相关手续，他不仅私闯民宅而且还当众伤了人。第三，就算那个姓程的绑了他女朋友，可人也不该被他带走，于公不合情理，于私不合法理。最后一点就在赵局了，你不是铁面无私吗？” 何胥假意咳嗽了几声示意他收敛些，可惜廖东并不领情，他直勾勾地盯着赵旺生，势必要他给今日之事一个交代。 赵旺生双手环胸，似笑非笑，“怎么？我这个局长做个什么事还得向你们两个下属汇报？” 何胥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没有没有，赵局你这话就严重了，我们不过是好奇沈副组长的身份。” 廖东没吭声，他面不改色地靠在饮水机旁的墙上，时不时端起杯子抿口水，那悠哉的神态让赵旺生越看越觉得碍眼。 赵旺生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没工作汇报就滚出去干活，别在这打扰我办公。” 廖东没动，他若有所思，“今天那么多人都看见沈袭予动手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如果没有处分怕是说不过去吧？” 只要不涉及罗卓希，廖东思考问题从来都是冷静又理性，他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沈袭予与他们一起共事过，他没法做到袖手旁观。 再者互联网时代，保不准他那一番行为被有心人拍下发到网上。 “怎么？你巴不得他受处分？”赵旺生故意刺他。 廖东面无表情，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不是，我在想要不要谋划着让郑民也打我一顿，到时候他告沈袭予，我告他。” 何胥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是得好好想一下，怎么做能不留把柄，还可以帮到沈副组长。” 赵旺生：……当他是死的吗？ 何胥摸着下巴一脸坏笑，见状，廖东眼神闪了闪，他放下水杯往外走，“赵局，我们不打扰了，你继续忙。” “混账，别惹事听到没有？”赵旺生蹙眉警告。 “知道了。” …… 医院停车场。 福喜解开安全带下车，他余光瞥见背对着自己的福双欣喜大喊，“哥，哥。” 闻声，福双转身往那边去，来到跟前他沉下脸，“你在这做什么？” 福喜是有些怕他哥的，因为打不过，他指了指副驾驶位置解释，“我送少夫人的妹妹来医院。” 福双嗯了声，“去。” “你帮我锁下车。” “嗯。” …… 福喜抱着人一路奔向急症室，等了很久，医生告诉他陈想身体没问题，他眨了眨眼，“你确定？” 对于他的怀疑，医生十分不悦，“我是医生。” “不好意思，我妹妹现在人事不醒的，我着急了解她的情况。” 医生态度缓和了不少，“她昏睡是因为疲劳过度，你若不放心就等醒了之后再做个全身检查。” “哦，谢谢。”福喜再三思索最终没将陈想精神方面的异常讲出来，或许等休息好就正常了。 很快，陈想被安顿进vip病房，福喜推开门，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重新关上了门。 第136章 火了 隔日，天空湛蓝如洗，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金色光芒，风轻柔拂过脸颊带着一丝清凉。 新的一天被横空出世的热搜打破了宁静。刑侦总队办公室，刚开完会的众人回到座位，有人忽然“啊”了声。 张布被吓一跳，他侧着脑袋一脸嫌弃，“赵立，你一惊一乍的干嘛？有病啊。” 赵立举着手机犯起了结巴，“阿曜，阿曜他…他他火了。” “嗯？”张布没反应过来。 关欣蹙眉，“什么意思？” 其余同事全部搁下手里的活，纷纷刷起了手机，“卧槽，热搜第三！这是在哪？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阿曜就是牛逼，一套动作打得行云流水。” “前段时间隔壁省发生打人事件，近期全国都在严查聚众斗殴，阿曜这不是往枪口撞？” “各位各位，你们猜胡局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知谁应了声，“脸很臭。” 的确，胡局接完电话脸色臭得要死，甚至称得上咬牙切齿。 干什么不好非得在这个节骨眼打架，再者你打就打，不能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低调处理吗？现在好了，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如果没个交代怎么说得过去。 同一时间，沈父也接到了电话，内容被坐在一旁的沈母听进耳内，她望着视频中儿子的身影，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 电话挂断，沈父无奈叹气，“真是不省心。” 沈母莞尔一笑，“没关系，等人回来你好好教训他。” 沈父滑动着手机屏幕，网友发表的各种难听评论让他沉下脸。 见他脸色难看，沈母拢了拢衣服给他拿了一颗奶糖喂到嘴边，“怎么了？” 沈父就着她的手吃掉，心情稍微好了些，“没什么，希望网友手下留情吧。” “嗯，要帮吗？” 沈父搂过妻子，“不帮，权当给他个教训。” “好，那就听你的，咱不管他。” …… 沈父沈母对此没怎么在意，可其他认识沈袭予的人惊呆了，例如最近忙得像个陀螺一样的唐纯，她不敢招惹本人，但她会折中，于是二话不说转发给谢林并发了一大段嘲讽。 曲晖自然也瞧见了，他把玩着钢笔思忖了几秒，拨了个电话出去，对面接得很快，他盯着视频里那个下狠手的人咧嘴一笑，“麻烦你帮我一个忙，事成报酬丰厚。” …… 金城市局。 “廖队，廖队，不好了。”何胥火急火燎地跑进办公室。 陈章扭头瞥他一眼问，“怎么了？” “沈副组长昨天的事被拍了！”何胥愁得不行，还是没逃过。 陈章好奇心被勾起，“谁谁谁？什么事被拍了？” 然而没人理他，廖东接过手机看了许久，虽然短短的一分多钟，但明显是被刻意剪辑的，像这般没头没尾的视频发布到网上很容易引起吃瓜群众的断章取义。 何胥见身旁人不吱声，他又喊了一遍，“廖队？” 廖东应了声，“走吧。” 何胥疑惑蹙眉，“去哪？” “办案。” …… 一个小时后，原本说去办案的两人来到病房，听到推门声，许七站起身打招呼，“你们好。” 廖东朝躺着的人微扬下巴，“还没醒？” “没有。” 何胥打量了一圈接过话，“医生怎么说？” 许七正准备开口，福喜拎着水果回来了，他笑眯眯地插嘴，“医生说是疲劳过度。” 他们自然不能说实话，有些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告诉的。 廖东颔首，他示意何胥关上门，后者前往门口。 福喜揪了一根香蕉递过去，“廖队，别嫌弃。” 廖东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许七将跟前的凳子搬到他身侧，态度十分殷勤，“你坐。” “好，谢谢。” 福喜余光扫到何胥过来，又赶忙拿了一颗橙子给他，“少爷的事我替他多谢两位。” 廖东摆了摆手问起另一件事，“你们少爷昨天被拍了，你们知道吗？” 许七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福喜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摇头，“不知道，麻烦你具体给我们说一下。” 许七垂眸遮住眼底的狠意，若是那个绑架少夫人的狗玩意提前做了安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毁掉一个人，舆论有时候会是最好的选择。 何胥头也不抬地剥着橙子，嘴上不忘解释，“上了热搜，视频被刻意剪得只剩沈副组长打人的画面，现在这段视频底下的评论全是声讨的，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什么不顾世间枉法……等等，估计再不管沈副组长的祖宗十八代都能被网友扒出来，而且他还是个警察，在不在执法期间咱先不说，但有这一层身份，他再多理由网友也会不依不饶，唉，知法犯法啊。” 闻言，福喜愣住了，他们忙前忙后照顾三个病号，还没来得及翻手机，谁曾想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廖东扔掉香蕉皮，“需要帮忙吗？” 还不等福喜说什么，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响起，“谢谢，不用。” 几人同时转头，只见沈袭予睁着眼，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福喜疾步走到病床前，满脸激动，“少爷，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袭予没理会他的问题，“扶我起来。” “哦好。” 许七倒了杯水端过去，“少爷，你喝点水润润嗓子，医生嘱咐过等你醒了最好躺着别动。” 沈袭予抿了口水，“宣……” 福喜拿过靠枕塞到他身后，“少夫人就在隔壁病房，她还没醒，我哥外面守着呢。” 沈袭予嗯了声，他扭头看向廖东与何胥，面带微笑，“谢谢。” 廖东双手环胸挑眉，“谢我们什么？” “没什么。” 廖东又问了一次，“确定不需要帮忙？” 沈袭予叹气，遥想自己刚来金城之时，这人还对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现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 他一阵好笑，“剩下的我自己处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后续若需要帮忙打电话。” 廖东留了话也不等沈袭予回答，便带着何胥离开，病房再次恢复安静，没了外人福喜弯下腰道歉，“对不起少爷，是我没保护好少夫人。” 沈袭予把他晾在一边对着许七招手，“扶我去隔壁。” 许七满面愁容，像个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少爷，你还不能下床，医生说了幸好你身体底子好，不然这么折腾早没命了，医生又说了你不好好顾着些，等你老了就该受罪了，医生还说了你……” 沈袭予忍无可忍，“闭嘴。” “哦。” 第137章 安排 福双宛如门神一般守在隔壁，听到开门声响起，他以为许七和福喜又乱跑，绷着脸正打算训斥时，一身病号服的沈袭予走了出来。 福双跨步迎了上去，“少爷。” 忧心忡忡了两日，现在少爷醒来，福双顿时安心了不少，他侧着身子站向一旁，恭敬汇报，“少夫人还没醒。” 沈袭予扭头看他一眼，“嗯，有许七在，你不用守着了，去找个附近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事。”福双不想离开，生怕他一走又出个什么差错。 沈袭予没打算和他多说，直截了当地吩咐，“去休息，别让我说第三遍。” “……是。” “还有帮我备个新手机。” “好。” …… 打发掉福双，沈袭予推门而入，顺手关上将其余人隔绝于外。 宣昭还在昏迷着，巴掌大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全身的脏污已经被医护帮着做过清洗了，整个人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安静又乖巧。 沈袭予离得近了才发现她微微瘪着嘴，不知在梦中遇到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见状，他弯了下眉眼。 宣昭嘴唇动了动，沈袭予蹲在床边抬手，轻轻抚上她的眉眼。 “快些好起来吧，我想你平安健康。”停顿了一瞬，他的声音越加低沉，细听带着明显的失落，“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 午后，太阳透过窗户直射室内，温暖的仿佛能冲散掉一切不该存在的黑暗。 走廊内，许七急得团团转，他好几次都想去敲门，可惜胆子不允许，没办法只能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这次大发了，双哥你说怎么办。” 睡了一上午的福双重新回到医院，他面无表情地靠在边上，“等着。” “不是，双哥，你到底知不知道舆论的可怕之处？” 福双没回话低头刷着手机，他自然知道舆论的恐怖，但少爷不急着处理定是有他的道理，他们候着听命行事便好。 许七忍不住要去喊人，还没等他挪脚，守了宣昭大半日的沈袭予总算出来了。 “少爷，少夫人还没醒？” 沈袭予摇头，“怎么了？” 许七拿过手机，翻出连占好几个热搜词条的新闻递给他，“你自己看，他们都在骂你。” 沈袭予不慌不忙的一一点开，底下评论不是要求严查的，就是要求给个交代的，总体来说，还不算太糟糕。 许七又点了几个试图扒沈袭予身份的营销号问，“少爷，网友要查你祖宗十八代了，管吗？” 沈袭予把手机还给他，抬脚往自己病房里走，“东西呢？” 福双指向床头柜，“放在那了，还是你之前的号码。” “知道了。”紧接着他回头问了一句，“福喜人去哪了？” 福双替自家弟弟解释，“陈小姐身体出了些状况，福喜带她来这个医院就诊，他去三楼了。” 沈袭予颔首，宣昭昏迷不醒还在惦记着陈想，至少人好起来之前，他都得替宣昭看顾些。 “福双，买些清淡的吃食回来。” “好。” 福双应了声转身就走，许七站着没动，他一脸焦急，“少爷，视频的事如果不解决，麻烦只会越来越大，不止是你警察身份，还有你……” 沈袭予打断他，“嗯，有人会处理，你去替我办件事，记得谨慎点。” 瞅着沈袭予冷冽的神情，福双严肃正色了起来，“少爷，你说。” “从今天开始，你帮我盯着……” …… 目送许七出去，沈袭予伸手拿了新手机打开，叮叮叮的短信声接连不断，很多人都在问他为什么关机，他大致翻了翻，接着退出短信页面点开了微信。 好半天才登录成功，等提示音彻底停了下来，他上下滑动着屏幕，翻看起近几日错过的消息。 宣昭几天前找过他？沈袭予迅速点进对话框，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映入眼帘。 他打开一张，照片中的女孩年龄不大，看起来最多就是豆蔻年华，挂着泪的面容布满了害怕与无助。 沈袭予愣住了，随后沉下脸，眼底的神色可怖至极，原来摆放在他家里的照片上的女孩是宣昭。 他至今记得当年母亲去了一趟西北回来后，便时常盯着她与一个小女孩的合照发呆，有时红着眼眶，满脸心疼的模样让他好奇不已。 有次放学回家，他发现母亲很开心，就随口问了句，母亲指着照片中的女孩说小阿妤太苦了，妈妈希望她从此以后的生活都是甜。 咚咚咚—— 沈袭予回过神，“进来。” 福喜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少爷。” “说。”沈袭予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福喜自知做错事，倒也不敢奢求原谅，“少夫人的妹妹精神状态不对劲，医生问之前病例，这我也不知道啊。” 沈袭予略微讶异，“医生怎么说？” 福喜将医生的诊断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那些专业术语总结下来的大致意思就是陈想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崩溃。 “知道了，她交给你照顾。” 福喜目瞪口呆，“我？少爷，不是，照顾男的还行，陈想一个女孩子，我大男人不方便吧。” 沈袭予不想与他掰扯，他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冷声赶人，“出去。” 见福喜耷拉着脑袋出了病房，沈袭予利落的按了一串号码，对面刚接通，他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直奔主题，“网上关于我的热搜全部撤了，让周清河做一个合成视频发出去，你安排人引导一下舆论走向。” 不情不愿的怒吼声从听筒传出，“沈袭予，老子不是你的员工。” 沈袭予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窗外的合欢树，“欠你一个人情。” “好勒，不过周清河还得你自己去交代，顺便让他帮你查一查发视频的那个人，他速度比较快。” “好，谢谢。” 对面轻哼一声挂了，沈袭予一连打出好几通电话，等安排妥当，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福双买回来的白粥搁在桌上也放凉了。 第138章 醒来 沈袭予关掉手机扔到一旁，端起手边的白粥慢条斯理地喝着，除了面色比平日苍白些，淡然的模样却与往时并无不同。 宣昭至今未醒，沈袭予没什么胃口，随意应付了一些，他放下勺子前往隔壁。 夜色渐深，路灯照映着脚下的一小片地方，月亮穿梭在迷雾般的云层中，泛着诡异的光晕。 宣昭缓缓睁开眼，太黑了，怎么一点亮光都没有？ 开门声响起，宣昭正要揉眼睛的动作僵了几秒，随后她凭着求生本能迅速起身缩往角落，简短数日，这种自我保护行为仿佛被她刻在了骨子里。 然而她退缩的速度太快导致右手按空，整个人瞬间掉下了床，额头磕在旁边的柜角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沈袭予没想到宣昭已经醒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床，输送营养液的针管被她一番折腾扯落在地，他心底一惊，着急忙慌的上前扶人。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宣昭紧绷着神经抬起头，一脸的抗拒与戒备，“谁？” 沈袭予没应声，他又靠近了两步，宣昭冷喝一声，“站住，不许过来。” 沈袭予停下，他就那样隔着病床静望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人。 宣昭时刻保持警惕，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撑起身体，“程潇在哪？让他来见我。” 沈袭予一言不发，面前人的那双眼依旧如初见时一般灿若星辰，可细看却发现她的眼神呆滞，目光涣散。 沈袭予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戾气，片刻后他恢复平静绕过病床走到宣昭身旁。 宣昭不知道来人是谁，她冷着脸仰头，姿态像极了一条随时准备攻击敌人的毒蛇。 “别怕，没事了。”沈袭予蹲下身，将浑身带刺的宣昭揽入怀里，语气充满了浓浓的心疼。 “沈…沈先生？”宣昭有些不敢相信，她被救了吗？ 沈袭予像哄小孩一样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是我，不怕。” “嗯。” 此刻，宣昭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不是出现了幻觉，也不是程潇见她快死了施舍救了她，她安全了。 宣昭抬手拽住沈袭予的衣袖，“谢谢你，谢谢你。” 沈袭予嗯了声，她的感谢他收下了，这样他们之间就不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恩情了。 两人谁也没再主动说话，沈袭予任由宣昭抓着自己，半晌后，胸口处的病服被眼泪浸湿，热度透过皮肤直抵心脏，除了疼他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外面走廊传来吆喝声，宣昭退开吸了吸鼻子道歉，“对不起。” “怎么了？”沈袭予扶着她在床边坐好。 “我连累你了。” 沈袭予转身去倒水，闻言他摇了摇头，很快反应过来她看不见，于是柔声安慰，“你和我之间不存在连累一说。” 宣昭微侧着脑袋，她抿了抿唇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你浑身是伤得好好养着，现在你醒了，我打算给你……” 宣昭接过他递到手边的水杯，顺便截住他的话茬，“我在说你。” 沈袭予一怔，笑了下回答，言语间满是被关怀后的开心，“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宣昭喝了口水，不热不冷，温度刚好。 “原来如此。” “因为救我受的伤吗？” 沈袭予失笑，“不是，因为别的事。” 宣昭垂眸不语，也不知她是信了还是没信，沈袭予将话题又扯回她身上，“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他问的小心且谨慎，宣昭自然听得出来，她不在意地勾了下唇，“应该是那一管淡绿色液体的作用吧，程潇把那个注入了我体内。” 她话音刚落，沈袭予的呼吸变了，许是如今瞎了眼，宣昭在别的方面敏锐了不少，她微抬下巴，“你别担心，我没事，能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瞎了会遗憾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从此之后她更加没了资格，甘心吗？不甘心，可畏首畏尾，踟蹰不前的人一直都是她。 宣昭不是小孩子，撒泼撒滚也不适合她，况且好的时候她都自觉配不上，更遑论现在成了瞎子。 可这个天大的恩情，她要怎么还？方才她应该说谢谢了吧。 宣昭丰富多彩的表情惹得沈袭予微微讶异，他不是宣昭肚子里的蛔虫，当然看不出她在纠结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你躺着吧，我让人去买些清淡的东西回来，等你吃完再找医生检查你的眼睛。”沈袭予拿掉她手里的杯子放到一边。 宣昭思绪被打断，她乖巧地应了声，“哦行。” “嗯，我去隔壁取手机，很快回来。”沈袭予扶她躺好。 宣昭思忖了会开口，“沈先生，你让人帮我找个护工吧，我不能再麻烦你，你帮我够多了。” 救命之恩已经很难还了，但她总会想到办法的，思及至此，宣昭彻底打定了主意，她不能和之前一样畏畏缩缩，快刀斩乱麻对谁都好。 沈袭予不作理会，他若无其事地掖了掖被子，见他又不说话了，宣昭试探性地叫了声，“沈先生？” “嗯， 我知道了。” 第139章 疏离 宣昭看不到沈袭予的神情，所以无从得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她别扭地动了动嘴角，似乎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沈袭予帮她躺下后就一直站在床边瞅着她，或许因为失了光亮，宣昭脸上的小表情生动了不少，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被沈袭予瞧在眼里，他轻声询问，“想说什么？” 宣昭眨了下眼，“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沈袭予没理会她迫不及待地赶人，他蹲下身捡着落在一旁的吊瓶，心想万幸人掉下床的时候手上没有扎着针。 “沈先生？”见沈袭予不理自己，宣昭心慌了一下。 沈袭予将东西挂回原位置，“嗯，头撞得很疼？” “哦，不疼。”宣昭也不知道自己该讲些什么。 沈袭予心疼地扫过她的脸颊，低声嘱咐，“你刚醒身体还虚弱着，等吃的送到了我让护工过来照顾你，养好自己，什么事都没你身体重要，至于陈想有福喜在，你不用担心，我回去了。” 宣昭一愣，“想想她…没事吧？” “她暂时很好。” 宣昭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谢谢你，沈先生。” 沈袭予没应，她既然想还那就依着她吧，恩情欠大了总有还不上的时候不是吗？ “我走了。” “嗯。”宣昭将脸埋进被子里，那么聪明的人定是察觉到了她打算疏远的想法，所以他今天与以往相比，语气冷淡了不少。 沈袭予临近门口，扭头望了眼像只鸵鸟一样藏起来的人，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随后开门走出了病房。 福双正在打电话，余光瞥见沈袭予，他利落地挂断迎了上去，“少爷。” 沈袭予看了下窗外的天色交代，“你去买些清淡的饮食送到隔壁，顺便让护工回来吧。” “是。”福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少爷，二少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知道了。” …… 沈袭予回到病房垂头盯着自己的腹部十分不满，恢复的太慢了，他叹了口气开机摁出一串数字。 对面仿佛就在等着他的这通电话，刚嘟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细听带着丝戏谑，“还活着吗？” 沈袭予走到床边坐下，“我像是短命的人吗？” 那边轻嗤，态度明显很嫌弃，“倒也说不一定。” “谢林，宣昭看不见了。” 谢林顿了几秒，“怎么回事？” 沈袭予答非所问，“孟医生这两日在做什么？” “还能干嘛？捣鼓他的药呗。”谢林撇了撇嘴，老孟在医学方面就是个疯子，当初他们慕名前往贫民窟，原以为是穷得揭不起锅，没想到却是为了过去给人开瓢。 “让他走一趟金城。” 谢林蹙眉，“你确定？” “嗯。”沈袭予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离耳边看了看。 不怪谢林质疑，老孟原名孟鹤奇，十五年前用药太过大胆治死了人，因此背了人命官司，那时候关于医疗纠纷的法律还没这么健全，杀人偿命放在现在他该进监狱度过一生，可当时他就那样钻了空子跑向国外待到至今。 正主都无所谓，谢林也不管了，反正又不是他喜欢的人，“那我明天安排吧。” 沈袭予问起正事，“你那边查的如何了？” “有点眉目。” “嗯？” 谢林冷笑，言语间尽是不屑，“你猜的不错，这群傻逼和军方扯上了关系，我寻思着估计是想毁约，至于伤你的那个人…”他停下卖起了关子，“你应该认识，要不要猜一猜？” 沈袭予懒得接他的小把戏，“不猜。” “无趣，无趣，你真的是太没劲了，难怪人家宣昭不喜欢你，”谢林吐槽的同时也不忘扎刀。 沈袭予眼神微动，“谁？” “屠朔。” 二人的孽缘远不止认识这么简单，沈袭予应了声，“知道了，你安排好那边就回来吧。” “行，国内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 沈袭予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等结束他躺倒在床上捂住脸，脑中思绪万千。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敲门，他放下胳膊坐起身，“进来。” 福双回来了，他反手掩上门，“少爷。” 沈袭予抬头看他，福双意会，连忙开口解释，“护工已经在照顾少夫人吃东西了。” “嗯。” “周清河问视频什么时候挂出去。” 沈袭予笑了下，“就现在，让宁星穹配合，人找到了吗？” 福双清楚他问的是谁，“找到了，此人叫文杰，就住在程潇隔壁，是个摄影重度爱好者，他说自己的设备二十四小时开着机，不是故意拍到那天的视频，后来也是因为你身手太帅才剪辑了精彩的部分发到了网上，他声称自己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 文杰的确被福双翻来覆去细查了个遍，这个人没什么问题，唯一让福双觉得有病的地方就是他的脑子。 “你看着处理吧。”沈袭予阖了阖眼，他从不喜欢牵连无辜的陌生人，尽管这个陌生人让他遇到了很多棘手的麻烦。 “好的，少爷，但还有一件事……”福双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鲜少如此。 沈袭予瞧着甚是有趣，他眉眼含笑问，“什么事？” “这个摄影师死活要见少爷一面，需不需要我去揍他一顿给个教训。”福双忍着脾气，天天电话骚扰自己，他警告过也没用，简直比那些亡命之徒还难缠。 “哦？为什么见我？” 福双神情一阵扭曲，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他说仰慕少爷。” 沈袭予：…… “少爷？” “不用理，如果继续纠缠你的话再动手，但别太过。” “是。”得了准话的福双挺了挺腰杆，丝毫没发现自家少爷说话多有歧义，当然就算他听懂了，也只会觉得无所谓。 福双前脚刚走，沈袭予后脚推门去了隔壁，这次他没进去而是支棱着腿斜靠在门口的墙上，姿势懒散又随意，蓝白相间的病服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第140章 接人 福喜给陈想找护工的同时顺便帮宣昭也安排了一个，此时护工扶着宣昭靠向床头，“姑娘，这样坐着行吗？” 宣昭抬手拂了下额前的碎发，“可以的。” “我姓宋，你若不嫌弃就喊我声宋姐，那位雇佣我的先生交代了，你大病初愈眼睛暂时不方便，他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别客气直接喊我就行。”宋姐走到桌旁俯身拆着粥盒，偶尔回头看她一眼。 宣昭乖巧点头，“好，谢谢宋姐。” “哎呀，刚说着别客气你就来了，我这都是应该的。”宋姐端着粥回到病床前，笑得一脸高兴，接活的时候对方给出那么高的价，她还以为遇到的会是一个难伺候的糟老头子，没想到却是位十分漂亮有礼的小姑娘。 宣昭不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微微扭头扬了下唇角，“那就麻烦宋姐喂我了。” 宋姐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没问题，我摸着盒子不烫，你尝一尝。” “嗯，温度刚好。” “好好，那你多吃点早点养好身体，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待咱就不待。” …… 病房门半掩着，里面的交谈声清晰可见。沈袭予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生怕宣昭故作坚强，又站了会儿，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病房。 凌晨两点，国内最大的传媒公司发布了一条公告，表明筹拍中的新剧片段被不知名网友剪辑发到网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在此深表歉意，以下是视频全部内容，望大家理性看待。 大小营销号纷纷转发，不到半小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了热搜第一，还没睡着的人纷纷奔往吃瓜前线。 有人相信，有人质疑，沈袭予白日睡多了，他此刻极其精神地翻看着底下的评论。 “是这样吗？我怎么看着不像是拍剧。” “娱乐圈有这么一号演员吗？要捧得新人还是替身啊？”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国家现在严查打架斗殴，应该不会有人那么蠢的上赶着撞枪口。” “楼上+1，可这啥剧啊，怎么都没一点小道消息，捂得太严实了吧。” …… 网友众说纷纭，沈袭予没料到周清河和宁星穹会这般处理，他不悦地蹙了蹙眉，随后拨了个电话。 “星穹。” “哥。”宁星穹喊得颤颤巍巍，两人是表兄弟，按理来说最该亲密无间才对，可不知怎么，宁星穹却十分惧怕沈袭予。 沈袭予应了声，“嗯，谁的主意？” 宁星穹装傻，“什么？” 沈袭予沉默，他食指轻点着手机壳，宁星穹最怕他哥一言不发的模样，因为那绝对是要给他挖坑了。 “哥，你听我给你解释。” “好，你说。” 宁星穹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有部特种兵的剧准备开拍嘛，恰好你又遇到这个事，我寻思着给你辟谣的同时还能宣传一波我的新剧，简直两全其美，再者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大众的视线，让他们不再继续关注你。” “下不为例。”沈袭予低声警告，他最不喜涉足娱乐圈。 “好的好的，哥，昨天小姑姑和小姑父回家了，我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聊天，小姑父意思好像是你这警察的职位悬了。” “知道了。” “那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挂了。” …… 沈袭予躺回床上睁着眼，目光投向屋顶，思绪也随之飘远。 母亲出身名门，以身作则教导了他所有世家大族的礼仪与规矩，他自小端的克己复礼，举止得体。 因此二十多年来，他从未有过什么出格行为，很小的错误也不曾犯过，唯独这次他不顾一切后果行了事。 家里没有一人责怪，也没有一人谩骂，除了父亲的问候电话外，所有人都在关心他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帮忙。 打人视频上了热搜也不见胡局的动静，他想家里一定给他做了善后事宜。 咚咚咚—— 沈袭予眉眼动了动，他微微转头，“进来。” 来人是福喜，他哭丧着脸关上门，“少爷，少夫人的妹妹疯了。” 沈袭予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疯了？” 福喜扯开衣领指着脖子右侧三四道抓痕，“她现在六亲不认，醒来又叫又喊，谁都不敢接近她，我一上前就挨了一爪。” “医生呢？” “刚给她打了镇定剂。” “你想办法去见一下陈怀，问问她女儿病情方面的事。” 福喜撇嘴应下，“是。” …… 天际破晓，几颗残星被遗留在空中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金城机场，赶早晨航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罗卓希双手环胸靠在车头，他时不时望一眼出口处，神色略有些魂不守舍。 “卓希。” 听到有人叫自己，他寻声看了过去，缓缓朝他而来的两人皆是一身黑色西服。 罗卓希放下胳膊站好，含笑打招呼，“哥，屠少。” 屠朔打量了他一会，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调侃，“卓希，好久不见，看样子你过得挺不错。” 说完他又瞅向身侧的罗迪，“你看看你弟，几年不见一点变化都没有。” 罗迪盯着思念已久的弟弟，脸上表情柔和了不少，“嗯，胖了。” 罗卓希失笑，他推了推眼镜摇头，“屠少就别拿我逗趣了，上车吧，坐了那么久飞机，我先送你们去酒店休息。” “好。” 屠朔率先上了车，罗卓希帮着罗迪将行李拎到后边。 “臭小子，越长越年轻了。”罗迪合上后备箱。 罗卓希无奈耸肩，“哥，我今年才刚三十。” 两人相识一笑，一前一后拉开车门坐向前排，屠朔把玩着手中的佛珠，见他们上来问，“最近金城有什么新情况吗？” 罗卓希面不改色，他目视前方启动车子，“沈袭予在金城。” 屠朔拨弄佛珠的手顿了下，“他怎么在这？” “喜欢的女人被绑架了。” 屠朔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哦？” 等拐过弯，罗卓希状似无意间瞥了眼后排，“有人看上了他的女人，求而不得便绑去关了起来，他打上门将人带走了，而且他可能已经在怀疑我了。” “为何？” “前段日子，他临走前让我帮着照看些，但那女人出事后，为了借机清洗掉一些势力，我故意做了拖延。” 屠朔低笑，“你确实着急了些。” “失策。” 第141章 逗趣 屠朔扭头看向窗外，车辆依次擦肩而过，他神情一阵恍惚。 “屠少，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红灯了，罗卓希停下车朝后扫了眼。 “离家久了总想回来看看。”屠朔笑了笑，语气极其随意。 “要待多长时间？” “暂时还不确定。” 罗卓希眼神闪了闪，他抿唇笑了下不再吱声。 “卓希，这几年有没有谈女朋友？”罗迪见二人聊完，他才在一旁搭了腔，两人虽是兄弟却很少联系。 罗卓希愣了片刻后笑着摇头，“没有。” “为何？” “嗯…大概没人看得上我吧。” 闲聊的时间，车停在了金城最大的酒店门口，门侍迎了上来，罗卓希将钥匙扔给他。 “屠少，请吧。” “好。” …… 不远处的雪弗兰车内，许七紧蹙着眉头，他将拍到的照片点击发送，接着打给沈袭予，“少爷，你看到了吗？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也不知道沈袭予说了什么，许七皱了皱脸，挂了电话驱车离开。 住院部三楼。 福喜绷着脸挡在病房门口，陈想醒了但她这次闹的更凶，为了防止她伤害自己，护工被安排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先生，要不要去叫医生？”护工偷瞄着脸色铁青的福喜，小声询问。 “不用，你先出去。” “可这情况……” 福喜视线不离陈想，“没事，你先出去吧。” “好的。” 福喜侧身让开，护工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病房的角落里陈想双手抱膝坐在那，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妈妈，见此情况，福喜不知想到什么，他叹了口气走过去。 “陈想，你还记得我吗？”对他的问话陈想丝毫不做理睬，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福喜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声音十分温柔，“我叫福喜，来自京城，负责保护宣小姐……还有你，嗯宣小姐受伤住院了，她暂时不能来照顾你。”略微停顿了几秒他继续说，“你不是一直在担心她吗？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所以你得快快好起来，她还在等着你照顾她呢。” 话落陈想轻微动了动胳膊，福喜也不强求她必须开口，他起身接了杯水端到跟前，“你喝点水，我等会有事要出去一趟，让护工进来陪着你，你乖乖的，嗯？” 他将水杯递过去，好半天也不见陈想伸手接，福喜只好转身放回桌面。 八点医生开始挨个查房，门被推开，一位很年长的女医生最先进来，她看到陈想坐在地上想要靠近，可还没走两步，陈想的尖叫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福喜深呼吸，他一脸为难，“我妹妹的情况要怎么办？” 医生皱眉观察着陈想的症状，“一有人靠近她就这样吗？” “也不是。”刚才好像没有。 由于陈想的抗拒，医生一时半会也没法接近，福喜抿了下唇柔声央求，“让医生帮你做个检查好不好？” 陈想依旧无动于衷，福喜沉默了几秒微扬下巴示意医生出去聊。 与此同时，六楼也迎来了一批清早查房的医生。 “打扰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沈袭予站在窗前有些走神，闻言，他睫毛颤了下转过身微笑回话，“挺好的。” 医生最喜欢听患者如此答复，这说明恢复的不错。他乐呵呵地开起了玩笑，“这么重的伤放在别人身上怎么着也得躺个一周左右，你这…唉，身体素质不错，但以后注意点，命可是你自己的。” 沈袭予颔首应了，“好的，谢谢你。” 医生拿掉挂在耳边的听诊器，扭头向身后说了几句专业术语，年轻三人组飞快地动着笔。 等了一会，沈袭予将话题扯到宣昭的身上，他眉眼间带了些急色，“我朋友的眼睛怎么样了？” “她的检查结果下午出来，既然是获得性失明，由药物因素导致，那具体还得看是因为什么药物的副作用引起了视神经受损，你也别着急，就算出治疗方案也得等。” “好的。” 医生多打量了他几眼，“她是你女朋友？” 沈袭予面不改色，“还不是。” “加油啊年轻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医生拍了拍他肩膀，回头招呼实习生前往下一个病房。 沈袭予摇头失笑，目送着医生和实习生们离开，福双关上门汇报，“少爷，孟医生后天到金城。” 沈袭予拿起手机，他随口嘱咐，“嗯，到时候你去接人。” 福双没意见，“好。” 沈袭予轻点着屏幕，忽然他停下手头的动作，“找个人去给程潇治治，别让他死了。” “我安排过了。” “嗯，我去隔壁，你不用守着我了。” “好的。” …… 宣昭下床穿好鞋，宋姐扶着她在病房来回走动，嘴里不忘叮嘱，“慢些慢些，你躺得时间太久，刚下地得适应适应。” 宣昭腿软使不上劲，她摸索着走了几步就累得直喘息。 宋姐瞅着她额头的虚汗建议，“要不咱再养养吧。” “不碍事。”宣昭嘴角微翘，她听得出来宋姐言语间的心疼。 开门声响起，宋姐抬头客气地喊了声，“先生。” “嗯。”沈袭予合上门。 宋姐是个极具眼力见的人，她松开搀着宣昭胳膊的手笑了下，“你们先聊，我出去买个东西等会再回来。” 宣昭循着她所在的方向点头，“好的。” 等宋姐出去，沈袭予上前两步侧首瞧着她苍白的脸片刻后问，“还要走走吗？” 宣昭若无其事地眨了下眼，“嗯。” “好。”宣昭的手被握住，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沈袭予唇角扬起，他突然很想逗逗身边的人，于是他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话音落下，他又恶趣味似的轻捏了捏宣昭的手，宣昭耳朵泛起了红，指尖微缩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沈先生。” 沈袭予低声轻笑，“我在，你说。” “我不走了，走不动了，你扶我过去坐下吧。” 第142章 开除 宣昭不自在的模样让沈袭予眨了眨眼，他满怀愉快地应了声，“好。” 宣昭低声道谢，随后迅速抽回手，正当她垂眸思索着借口准备赶人时，外面有人敲门，声音带着一丝急迫，“少爷。” 还未等沈袭予开口，宣昭轻捏着病服衣角催促他，“你有事就快去忙吧。” “好。” 关门声响起，那股使人坐立难安的氛围总算消散了，宣昭深呼出一口气，或许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在面对沈袭予她会感到莫名的紧张。 门外，福双看到沈袭予出来，他快步上前满脸焦急，“少爷，出事了。” “怎么了？”沈袭予神色平静，他抬脚前往隔壁。 “关于你的热搜又霸屏了。”福双不擅长与互联网打交道，他一直处理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粗活，如今涉及到他的盲区，他无从下手，如果可以顺着网线爬过去，他一定毫不犹豫。 沈袭予脚步微顿，“嗯？” “有人将你的身份信息公布到了网上，之前压下的又被抬了出来，营销号分析的有理有据，网友现在不相信那段视频是拍剧，纷纷要求相关部门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真相。” “是吗？”沈袭予推门走进病房，朝紧随其后的福双伸手。 福双秒懂，他打开热搜递过去，沈袭予接过慢慢上下滑动着屏幕，乱七八糟的评论尽入眼底。 “我就说哪有这么逼真的拍戏，摆明了聚众打架，还是警察带头，6。”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上面都没说法的吗？原来法律是用来约束我们老百姓的啊。” “现在黑涩会那么嚣张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警察，一起狼狈为奸作恶多端。” “不会是我所想的那个沈吧？难怪那么嚣张，原来背后有人。” …… 沈袭予挑眉，他将手机还给福双，后者瞧着他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蹙眉，“少爷，这样下去对你……” “不急。” 沈袭予摆手打断，话音刚落，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瞧着明晃晃的备注，他无奈叹气。 “胡局。” 胡局咬牙切齿，气的要死，“胡什么局，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下属，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能不能给我少惹点事，啊？沈袭予，祖宗哦，你是警察，人民警察，这四个字怎么写怎么念的？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自己当局长？那你直说，我立马给你腾位置，用不着搞这一出，你看看现在网友说的多难听。” 沈袭予淡定地听着对面发泄怒火，他知道自己这次做事过于冲动，但他不后悔。至于那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 胡局听不到沈袭予的忏悔更气了，“你简直就是个朽木，是个歹笋。” “胡叔。”沈袭予一脸淡定地望了眼窗外，一阵风拂过，香樟树叶被吹的左右晃动。 “说。” “我会让星穹配合你给公众一个说法，至于组织对我这次行事的处理，我希望给予开除。” 胡局原本打算继续骂他，听到这瞬间梗在了嗓子眼，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阿曜，你想好了，这不是小事，虽说你这次留了把柄，但还不至于解决不了。” 沈袭予笑了笑，“胡叔，网友也没说错，身为警察，我的确知法犯法了。” “哼，你现在知道错了，但改吗？简直混账。”胡局恨铁不成钢。 “胡叔，谢谢。”这句谢沈袭予说的真心诚意，他让很多人操心了。 “挂了。” …… 胡局与沈父曾一起执行过任务，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对于沈袭予带了点个人私心，如今得知他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身前途，气得牙痒痒。 办公室。 有人慢慢推开半掩着的门，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喊了句，“胡局。” 胡局放下茶杯瞥向门口，“有事就进来汇报，别和做贼似的。” 张布站直了身子摸着脑袋嘿嘿一笑，“是。” “怎么了？”胡局没好气瞪他一眼。 “我想问下阿曜的事。” “你找错人了。” 张布唉声叹气，“阿曜不接我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闻言，胡局怒了，“你们想造反吗？给我滚出去工作。” “胡局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也没干啥。” “张布，再多嘴一句记你大过。” …… 另一边沈袭予翻出宁星穹的号码，简短的几条消息交代了热搜的事顺便让他查一查背后捣鬼的人。 午后的天空蔚蓝无比，阳光充满了温馨，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福双侯在旁边，见沈袭予忙完开口，“少爷，孟医生明天九点到。” “嗯。” 沈袭予像是忽然想起一般问，“酒店那边怎么样？” 福双摇头，“罗卓希离开后，屠朔一直在酒店里待着。” “让许七来见我。” “是。” …… 蓝湾酒店。 屠朔身着蓝色浴袍窝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而放，姿势张扬带着种莫名的欲，他肆意拨弄着佛珠。 “老板。” 屠朔侧眸，“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我已经让卓希安排人继续去找了。”罗迪具体也不清楚老板要找的那个人是男是女，每次提起他总会神情恍惚，多年过去，说不定人早就不在了。 “罗迪，一定要找到懂吗？”屠朔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是。” “出去吧。”听到罗迪离开的脚步声，他缓缓闭上了眼。 时间一晃而过，翌日，沈袭予带着许七买好的早餐前往宣昭病房。 咚咚咚—— “请进。”宣昭扶着病床站稳，她今天可以自己摸索着下床走动了。 沈袭予推门瞧见她的动作疾步上前，“护工呢？” 宣昭解释，“我让她去买东西了。” “以后有需要买的东西交给福双，你身边不能离人。”沈袭予扶着她往沙发位置走。 宣昭抿了抿唇，“嗯。” 沈袭予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拆盒子的手顿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的开口，“你身体要好好养着，等恢复彻底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143章 以前 宣昭垂下眼帘，她揪着袖口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沈袭予将吃的递到她右手，她才回过神。 “对不起。”宣昭低声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沈袭予没再勉强，拿了杯豆浆放到她的左手，柔声问她，“烫吗？” “不烫。” “下午有个医生过来替你重新检查眼睛，他的医术挺好的，有他在你的眼睛会复明的，所以别怕，嗯？”沈袭予提了一句孟医生，他其实也担心孟医生会束手无策。 宣昭摇头，她一点都不怕，身边人的存在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我不怕。” “嗯，吃吧。” “你也吃。” 接下来两人默默吃着早餐，一个小时后，宋姐买东西回来了，她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而入，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小昭啊，你要的内衣裤旁边没卖的，我绕了一圈才找到，我给你挑了红色，这个颜色辟邪，你大病……”再看到正收拾桌面的沈袭予，宋姐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袭予好脾气的打招呼，“宋姐。” “先生，你也在。” “嗯。”沈袭予微微颔首，他拎起打扫好的垃圾回头看向宣昭，后者顺了顺头发，努力掩饰着突如其来的尴尬，“宋姐回来了，你去忙吧。” 瞧着她泛红的双颊和耳尖，沈袭予饶有兴趣的盯了片刻，言语间甚至带有一丝笑意，“有事让宋姐过来找我。” “好的。” …… 宋姐侧身站到一边，等沈袭予出去她迅速关好门。 “宋姐，麻烦你了，谢谢。” 宋姐大气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门口许七接过沈袭予手里的袋子，拧着眉告状，“少爷，喜哥偷懒。” 沈袭予斜他一眼，“怎么了？” “老早前就让他注意罗卓希，现在好了，被人捅刀子还一问三不知。” “不用查他。” 许七眨巴着双眼有点不明所以，“为什么？” 沈袭予没理会，而是问起了其他，“交代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们的老大拒绝见我，你又不让动手，我们就走了。” “知道了。” 路过垃圾桶，许七将袋子扔掉拍了拍手，小跑跟上去，“少爷，你去哪？” “消食。” “我陪你。” 沈袭予懒得回话，从小到大他身边跟着人不是话多的十分聒噪，就是话少的有问有答，许小尾巴也不在意，他早已习惯了自家少爷的沉默。 住院部的花园绿化做得很不错，沈袭予下楼沿着小路往前走，不紧不慢的，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准确来说吸引他的是站在水池旁的两个年龄不大的小孩。 “呦呦，你别担心，我以后会保护你的。”男孩认真的拍着胸脯向女孩保证。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点头，“我相信你。” “那你不要哭了。”男孩笨拙的替女孩擦眼泪，许久后，他们手牵着手与沈袭予擦肩而过，“我不难过了，回去吧。” “好。” 两人越行越远，许七回头望了眼唏嘘不已，“少爷，他们看着也就九、十岁吧，竟然都开始早恋了。” 沈袭予抬脚来到两个小孩方才所站的位置，他侧目看向水池，底下沉着许多硬币。 从不信神佛的他，扭头问许七，“有硬币吗？” 许七脑袋摇的飞快，“少爷，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池子，你怎么信这个了。” “去换些。” “哦。”许七撇着嘴走了。 沈袭予坐向旁边的石椅，时不时有家属扶着病人从他眼前经过，渐渐的他思绪飘向了七岁那年。 “你好打扰一下，凤南街怎么走，可以给我指个路吗？”小阿曜身穿粉色西服，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宛如一个小绅士。 女孩的衣服满是补丁，她听到声音转身，脏兮兮的脸上面无表情。小阿曜以为她没听明白，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女孩缓缓张嘴，嗓音嘶哑，“直走，右拐，两条街后左转。” 小阿曜什么话也没说，他皱了皱眉迈步离开，女孩见他走远，神色平静的坐回原位置。 不多时，小阿曜拎着两个袋子回来了，“我找医生买了治嗓子的药，但我母亲说喝药前要先吃点东西。”他蹲下拆开其中一个袋子掏出面包和牛奶递过去。 女孩没接，她双手环膝呆愣愣的望着去而复返的眼前人。 小阿曜见她不接以为遭了嫌弃，微红着脸解释，“早上出来的时候二舅舅给我换了衣服，我钱买完药不够请你吃饭了。” “我会还你的。”女孩接过面包，她的手上布满了伤疤。 “不用还的。”小阿曜开心的弯了眉眼。 女孩没接话，她低垂着脑袋小口吃东西，小阿曜用力拧开瓶盖，“喝点牛奶。” “嗯。” 一蹲一坐，也不知维持了多久，落日余晖斜洒在两人身上，小阿曜蹲不住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会发麻的双腿，“你家在哪？” 女孩摇头，“我…没有家。” “那你晚上怎么睡觉？天马上要黑了。” “有地方。” “好吧，明天你还在这吗？我来找你。” 女孩眨了眨眼，马路对面有人喊，“曜曜，回去了。” 小阿曜扭头回应，“好。”随后他指着那个花里胡哨的男人介绍，“他是我二舅舅，我得走了，明天见。” “嗯。” …… “少爷。” “少爷？”许七拿着换好的硬币回来了，他连喊了两声。 沈袭予睫毛颤了颤，“嗯，给我。” “少爷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对劲。”许七一脸担忧。 “没事。”沈袭予拿过所有的硬币，起身走到水池边一股脑全扔了进去。 水面被砸出圈圈涟漪，他闭眼许了个愿。 灰白色的云层遮住了蓝天，转眼之间，黑云盖顶，风雨欲来。 “福双，少爷去哪了？” “不知道。” 孟医生搓着手来回踱步，听到开门声，两人不约而同转头。 “哎哟，少爷你快坐，我给你检查下伤口。”孟医生急不可耐，临走前他被伊尔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少爷的伤，不然就断了他的研究费用。 第144章 药剂 沈袭予顺着孟医生坐到床边，他这次太过折腾，导致伊尔等人对他的伤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少爷没了。 孟医生一番检查后合上自己的医药箱，“还不错，没有发炎的症状，继续养着就行。” 沈袭予穿上衣服，慢条斯理地系着纽扣，“嗯，能使人失明的绿色液体试剂你了解吗？” 孟医生摸着脑袋，喃喃自语，“绿色液体，还可以让人失明……我想想，总觉得在那听过。” 沈袭予见他弯腰翻着药箱便不再出声打扰。 十分钟后，孟医生皱着眉抬头，“少爷，我见过这种恶毒的试剂，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想搞明白它的具体成分，最好能拿到原试剂。” “你在哪见过？”福双讶异，他扭头看向孟医生。 “柏特拍卖场。”对于那些害人的玩意孟医生向来都是不屑一顾，他哼了一声接着讲，“去年我为了一株药材参加了拍卖会，当时有人一次性拿出了五十支，叫价五百万，这种试剂就是给那些不听话的人用的。” 福双没听明白，他一脸不解，“孟叔，什么不听话的人？” 孟医生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个臭小子，除了打打杀杀你还知道个啥，当然是有杀千刀的变态喜欢圈养别人，又担心那些人会逃跑或者对自己不利，于是想方设法的折磨到他们服软供自己玩乐，那些药剂的效果能与毒品媲美，让人生不如死，唉如果只是简单失明，怕是里面最轻的了，当初那五十支内可不止绿色一种，真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弄出这么些祸害。” 沈袭予面无表情，一旁的两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半晌，他平静地吩咐孟医生，“一刻钟后，让福双带你来隔壁病房。” “好。” …… 宣昭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她轻声哼着小曲儿。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 ……… 宋姐拍手叫好，“好听，好听。” 听到她极力捧场，宣昭莞尔一笑，沈袭予推开半掩着的门，再瞧见宣昭的笑脸时他愣了一瞬。 “先生。”宋姐见他进来，起身将床边的椅子挪了个位置。 沈袭予颔首，“宋姐。” “你们先聊。” 宣昭这会心情很好，她歪着脑袋主动挑起话题，“今天天气好吗？” 沈袭予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云层，“变天了。” “要下雨了吗？” “嗯快下雨了，很开心？”沈袭予俯身替宣昭拉了拉被子，盖住她的腿。 宣昭眉眼含笑，仰着头给了他一个承诺，“开心，如果我的眼睛还能复明，到时候我上台唱一段秦腔给你听，好不好？” 沈袭予垂眸盯着她，目光肆意且无任何收敛，几秒后他勾唇轻笑，“好，我等你。” 听得出来他很高兴，宣昭犹豫了会儿开口，“你的伤好了吗？” “我没事了。”沈袭予的声音很轻，温柔的仿佛稍微提高点音量就会吓坏眼前人。“医生来了，他正在我病房等着，我让他过来给你检查眼睛，嗯？” 宣昭乖巧点头，“好。” 很快，孟医生来了，他走哪都背着自己的医药箱，“少爷，患者是这位姑娘？” 沈袭予退到一边，朝着宣昭微扬下巴，“是她。” 孟医生应了一声，“好的。” 方才福双拿着宣昭的检查报告给他看过了，得出的结果是机体出现中毒反应，眼部神经损伤从而导致的失明，可到底是因为什么药物引起，医院却给不出一个结论。 “姑娘，你坐直我先看下你的眼睛……”孟医生边戴着手套边嘱咐。 见状，沈袭予刚迈出左脚准备上前帮忙，福双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喊他，“少爷，表少爷的电话。” 沈袭予不悦蹙眉，余光瞥到宣昭已经摸索着坐好，他转身走出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 “星穹。” 宁星穹立马回应，甚至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敢说，“哥，我查到了你的个人信息最初是由一个叫“虚飘飘”的小号发布在网上的，清河追踪了ip但没什么收获，之后我安排人试着与那些黑你的人联系，其中一个说有人给了他们钱，要让你在帝都名声扫地，所以我和清河猜想，背后的人可能也在帝都。”说完他停顿了下小声问，“哥，你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了？人家要这么黑你。” 沈袭予淡淡回了句，“我也想知道。” 宁星穹一噎，“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盯着就好，一次没得手就会有第二次，不急，另外你配合胡局安排好对外公告。”沈袭予靠墙而立，有护士经过，微红着脸偷偷瞄他，他事不关己地讲着电话。 “收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大伯说大哥下周回家，他刚执行完任务，部队给他放了一周的假。”宁星穹有点想沈袭予了。 宁家兄妹三人生的全是儿子，老大叫宁星辰，老小叫宁星穹，中间的则是沈袭予，按理来说最受宠的应该是老小，可惜宁家不走常人路，最受宠的反而是沈袭予。 “忙完就回去，等大哥回家记得替我问好。” “行，没问题。” “嗯，那我挂了。” …… 结束了通话，沈袭予又联系谢林，让他派人去柏特拍卖场查清绿色试剂的来路，消息发出不到一分钟，谢林回了他一张照片。 他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再次拨出一个电话，嘟了好几声才接，还不等他开口，那边开始阴阳怪气，“哟哟哟，这是谁啊？” 沈袭予冷声警告，“许孜，好好说话。” 许孜是许家印收养的义子，如今也是印西尼亚军方的人，他收起吊儿郎当，这人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让我做什么？”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拿到这种液体试剂，照片发你了。” “知道了。” “谢谢。” “呵。” …… 轰隆隆—— 一声巨响，倾盆大雨顺势而落，树梢被雨滴打的左右摇摆，远处的屋顶腾起一团雨雾，远近皆朦胧。 第145章 谈话 沈袭予忙完没急着回病房，他微仰起头神情略有些恍惚。 沈父那一辈都是极其聪慧的人，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他们怎么会不留有后手，许孜便是其中之一。 不涉及到印西尼亚的内部平衡，沈袭予从不与许孜主动联系。 开门声响起，孟医生摸着后脑勺走了出来，他有些自我怀疑，“奇了怪了，难道我的中医学岔了？” 沈袭予站好，“怎么样？” “啊，少爷，她身体太虚弱了好生养着吧，其他方面没什么大问题，目前看来那个药剂只是破坏了眼部神经，现在最好尽快找到原试剂，拖久了对那姑娘复明不利，说不定真得在黑暗中度过一生了。”孟医生无奈叹息，他对造出这种东西的人简直不要太唾弃。 “我知道了。”沈袭予停顿了一下又问，“找到原试剂她能复明的几率多大？”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宣昭好起来。 孟医生内心也愁，他思索了半晌回答，“能找到的话我尽力，少爷你也知道，这种带毒的试剂不是那么好解的，我不敢给你保证能让那小姑娘恢复如初。” 话音落下，两人身后响起了轻微的关门声，沈袭予没回头，他知道方才的谈话宣昭听到了。 他抬手按了按胀疼的太阳穴，低声嘱咐身旁人，“让福双送你去酒店休息吧。” 孟医生明白没他什么事了，他点头应下，“少爷，你先别着急，我也会让人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嗯。” …… 福双送孟医生离开，沈袭予调整心态，他忽然有点害怕面对宣昭，开门声重新响起，他迅速回头。 宣昭扶着门框站在那，漂亮的脸庞一如既往，她试探性地开口，“沈先生，你在吗？” 沈袭予没出声，宣昭摸索着前进了一步，伸出手晃了晃，“有人吗？” 沈袭予动了，他回过神过去握住宣昭的手，她的手很凉，“我在。” 宣昭微笑，“我以为你去忙了。” “没有。” “我们聊聊天吧。” 沈袭予自然不会拒绝，他牵着宣昭往病房里走，“好。” 惊雷落地，声响吓得宣昭身体微微一颤，沈袭予拍了拍她胳膊安抚，“我去关窗户。” “嗯。” 很快，沈袭予再次回到床边，他坐向一旁的椅子，“困不困？” 宣昭垂眸捏着被子摇头，“不困，我有话对你说。” 沈袭予瞧着她温顺的模样，一时半会倒摸不准她的心思了。 宣昭未听到沈袭予回话，她唇瓣微动，犹豫中又带着一丝着急，“沈先生，我……” 沈袭予直接打断她，“全部听到了？” 宣昭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忽然她展颜一笑，“听到了，但这与我和你接下来要聊的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如此。”沈袭予猜到了。 宣昭彻底放松下来，“沈先生，你很喜欢我是吗？” “是，前所未有的喜欢。” 宣昭心里难过，那种酸涩压得她红了眼尾，这个人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感情，她何德何能，可惜她今天注定要做一个讨厌的坏人了。 想到这，她嘴角上扬，明明还是那么温婉，可说出的话却十分伤人。 “谢谢，但我不喜欢你，我以为与你相处久了，慢慢会对你产生感情，实际上并没有，我自认为的一切好感都源自于我对你的感恩。”宣昭藏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她深呼吸接着说，“沈先生我很抱歉，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也不需要，感情讲的双向奔赴，而不是过分强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袭予面色平静，他盯了宣昭好久后站起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 “不客气。” …… 沈袭予走了，宣昭再也忍不住，她抬起右手盖住双眼，宋姐回来瞧见吓了一跳，“小昭，你怎么了？” 宣昭哽咽着声音，“宋姐，我眼睛疼。” “别哭别哭，越哭越伤眼。”宋姐连忙哄她。 “可是我真的很疼。”宣昭左手捂着心口。 “没事没事，别怕，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 …… 雨过天晴，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新湿润的泥土味，翌日清早，宋姐提着买好的早餐路过，她余光扫到空空如也的隔壁病房满脸不解。 “小昭，先生出院了吗？怎么都没打声招呼。”她低头摆放着早餐闲聊。 宣昭抿唇不语，宋姐背对着没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继续喋喋不休，“先生在的这几日对你是真好啊，你的事他亲力亲为，你不知道护士站的那些小姑娘每次路过都偷偷往病房看，提起各个羡慕的不得了。” 宣昭眉眼含笑，她在南溪镇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温润礼貌很受欢迎。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湾，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一座山翻过一条河，千山万水永不寂寞……” 宋姐的手机响了，她没接而是搀着宣昭坐下，率先给她递了一个蟹黄包，“小昭，你吃，我接个电话。” “好。” 宋姐瞧着陌生号蹙眉，现在诈骗太多了，最终迟疑了几秒还是接了，“喂。” 也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她连连应好，通话结束，她坐向宣昭右侧，“是那个冷脸。” 宣昭咽下嘴里的东西问，“什么冷脸？” “就是先生身边那个叫什么双的。” “哦。” 还不等宣昭问，宋姐就说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他让我带你去看看你妹妹，小昭，你还有个妹妹在住院啊？” “是的，她也生病了。” “没事，正好一起伺候了。”宋姐很豪迈，方才冷脸说再给她一笔钱，让她照顾好小昭，那么丰厚的工钱多一个人也无所谓。 “谢谢宋姐。” “哎呀，多大点事，先吃饭。” “好。” …… 医院三楼。 福喜得知沈袭予出院懵了，他这几日被陈想折磨的死去活来，关于别的情况他一无所知。 走廊尽头，孟医生背着医药箱来了，他板着脸很不爽。 “孟叔！！”福喜惊讶。 “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是不是？” “不是，你没跟少爷走啊？” 孟医生没好气瞪他一眼，“我和你二人不能走，必须待着。” 第146章 取暖 福喜瞬间拉下脸，他真的受够了，“孟叔，只留你不行吗？” 孟医生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不尊老爱幼的臭小子。” 福喜撇撇嘴，“那少爷回京了吗？” “没有，少爷让我转告你，照顾好宣小姐和她妹妹，听到没有？”孟医生带了口谕，他有恃无恐。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别废话，带我去看看那个小丫头。” 提起陈想福喜严肃了不少，这两日陈想的状态时好时坏，他等会得去见陈怀，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门被推开，陈想背对着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福喜上前拍了拍她轻喊，“陈想，醒醒。” 陈想缓缓睁眼，她坐起身，“福喜哥哥。” “嗯，这是孟医生，少爷安排他过来给你做个体检，你乖乖的好不好？”福喜生怕她受到刺激大喊大叫，又是解释又是哄的，希望她能好好配合。 陈想点头，“嗯。” 见此，福喜眯眼笑了，他朝后招手，“孟叔，赶紧的。” 孟医生站着没动，他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福喜不悦，又喊了声，“孟叔。” “哦哦哦，好。” 一阵把脉问诊，孟医生放下手，“气血不足，营养要跟上，过思成疾，心病难医，小娃娃一个的有什么忧心事就发泄出来，没有过不去的坎……” 半晌后，陈想垂下脑袋，双手环膝将脸藏了起来，见状福喜连忙拉着孟医生走出病房。 “慢点，我的箱子。”孟医生甩开福喜的胳膊。 福喜头疼，他快愁死了，“孟叔，医药箱我等会给你拿，你一会中一会西的，能不能靠谱点？好好给她做个检查。” 混账，敢怀疑他的医术。 孟医生不乐意了，“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胡话，术业有专攻，你给她找心理医生吧。” “没了？” “不然还要什么？” …… 走廊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有护士路过，不耐烦地提醒他们，“医院禁止喧哗。” 福喜：…… 孟医生：…… 不远处宋姐扶着宣昭走来，两人的速度很慢，福喜瞥见乐呵呵地跑过去打招呼。 老小孩的孟医生轻嗤，“狗腿子，混小子，一看就是个二傻子。” 福喜少年时期特别调皮，虽然经常摔碎孟医生那些重要的瓶瓶罐罐，却也是最受宠的，只因为他嘴甜。 “宣小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宣昭听出了福喜的声音，她笑着回答，“好多了，这些天辛苦，谢谢你。” 福喜眨了眨眼，大气摆手，“应该的，少爷再三叮嘱让我和孟医生照顾好你们。” 宣昭仿佛很怕他继续谈起沈袭予，于是转移了话题，“我去看看想想。” “你们进去吧。”福喜侧身让开，擦肩而过之际，他像是忽然想起一般开口，“对了，我等会要去见陈女士，有需要给她带的东西吗？” 宣昭摇头，陈阿姨给郭律师带了话，让她和陈想好好生活，不用去看她，她不会见的。 开门声响起，陈想没动，宣昭松开身旁人，小声交代，“宋姐，你先出去吧。” “行，有事记得喊我，我就在门口。” “好。” 宋姐离开时带上了门，空旷的病房只剩下姐妹二人，宣昭什么也看不到，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想想，帮帮我可以吗？” 陈想抬起头，眼泪瞬间掉落，“姐。” “嗯，我在，不哭。” 宣昭红着眼含笑招手，“过来抱抱。” 陈想吸了吸鼻子，她光脚下床径直钻入宣昭怀里，“姐，你的眼睛？” “以后会好的。”宣昭一笔带过。 陈想嗯了声，扶宣昭坐下问，“沈哥哥呢？” 宣昭没料到陈想会问起沈袭予，她沉默了片刻摇头，“或许回家了吧。” 陈想哦了声，她以为沈袭予回了钟情苑，宣昭拍了拍身侧示意她坐，“想想，医生说你状态不稳定。” 陈想拽紧衣袖，脸色发白，“我…我我控制不住。” “没关系，慢慢来，你看我们家想想如今不仅讲话顺了，心态也有了转变，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困难啊挫折啊不可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嗯？” 宣昭声音依旧温柔，可面容却没有以往那么神采奕奕了，她的双目稍显空洞且带了一丝死气。 陈想抱住她，“姐你会好起来的，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宣昭微笑，她像哄小孩一样伸手轻拍着陈想，“想想，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 …… 两个受伤的女孩此刻依靠在一起互相取暖，也不知过了多久，宣昭要回病房了，她临走前告诉陈想，等养好了身体，她就可以去看妈妈了。 陈想的情绪逐渐稳定，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克服那些心理障碍，宣姐姐还在等着她照顾。 监狱会见室。 福喜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很快，有人带着陈怀进来。 福喜等她坐好后自我介绍，“陈女士，你好，我叫福喜。” 不过短短数日，陈怀更加苍老了，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因此沉默不语。 福喜心底唉声叹气，但面上不显，“陈女士，我来见你主要是因为你女儿的事，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关于她的病情我希望你能全部告知。” 提起女儿，陈怀神情变了，她满脸紧张与焦急，“想想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她没出什么事，只是生病住院了，大多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理会别人，偶尔大喊大闹，清醒的时间比较少。”福喜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将陈想的症状一一言明。 闻此，陈怀无助地捂脸大哭，“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受这种罪？明明她可以和其他小孩一样健康快乐的长大，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 福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何来公平，对绝大部分人来讲，他们已经习惯了接受世间的不公平。 十分钟过去了，陈怀慢慢平静，她将陈想过往的点点滴滴讲给福喜。 第147章 见面 转眼间两日过去，宣昭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宋姐带着她下楼晒太阳。 不知何处栽种了桂花树，香味弥漫，扑鼻而来，伴着暖烘烘的阳光，宣昭舒服的微扬了扬脑袋。 宋姐看到前方的石凳提议，“要不要在这边坐会？” “可以的。” 话音刚落，宋姐的手机响了，儿子喊她回家一趟，宣昭好脾气的点头，“你去吧，没关系。” “行，小昭啊，你先坐这晒会太阳，我很快回来啊。”宋姐家离医院不远，打车十分钟。 “好。” …… 周遭还算清净，偶尔有汽车的喇叭声传来，宣昭往后挪了下背靠向石凳，闭着眼喃喃自语，“伤好彻底了吗？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自从上次狠心一别，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沈袭予的消息。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宣昭越努力压抑，便会更加控制不住的想起沈袭予，他就那样强势的出现在她的脑海，刻进她的心里，无论她怎么拒绝，那个人的身影也挥之不去。 从此，她的世界彻底多了一个人，她承认且喜欢的人，可遗憾的是以后只能将他藏在心底。 “你好。”一道男声打断了宣昭的胡思乱想。 她随着声音转头，“你好。” “请问我可以坐吗？” 轻风扫过，宣昭拂掉眼前的头发，“你坐吧。” 男人很礼貌，“谢谢。” 宣昭没回话，这次的绑架让她不再自大，她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心。 “你为什么哭？”旁边人说话了，他言语间带着疑惑。 “眼睛疼。” “这样吗？我以为你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他也很随和，就像是在和自己的朋友交谈，“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屠朔，刚从国外回来，因为水土不服得了肠胃病，昨天住进来的。” 屠朔苦恼的扶额叹息，宣昭勾唇，“身体很重要的。” “是啊，你呢？眼睛的原因吗？” “嗯，失明了。” “外伤引起的？” 宣昭不想多提，她转移话题，“今天天气真好。” 屠朔笑了，他侧首看向别处，“是挺好的。” 屠朔没有说谎，水土不服让他患了急性肠胃炎，昨日被罗迪送进医院，方才他站在病房的窗前打电话，无意间瞥到石凳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觉得很有意思，盯了许久鬼迷心窍般找了来。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很美，经得起对其外表的考验，甚至漂亮的具有攻击性，然而浑身的气质却与之相差悬殊，温柔恬静，岁月美好，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词能够形容体现在她身上的那份矛盾。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屠朔看向身侧。 “宣昭。” “好名字。”屠朔起了挖人的心思，“我准备开一家公司，有兴趣做明星吗？” 宣昭拒绝，“没兴趣，瞎子也做不了明星。” 屠朔失笑，“你说的有道理。” …… 酒店套房。 沈袭予迎来了一位客人，福双冷着脸领路，对此客人无所谓的笑了笑。 咚咚咚—— “进。”沈袭予抬眸看向门口。 罗卓希推门而入，他张开怀抱故作热情，“好久不见。” 沈袭予不作理会，他摆手示意福双先出去，等只剩下两人时，罗卓希胯下脸，“生活难啊。” “有消息吗？”沈袭予开门见山。 “有，的确是他的人。” “在哪？” 罗卓希摇头，“没套出位置，我哥十分谨慎，看样子被保护的很好。” 沈袭予面色平静，罗卓希见他不说话转身去给自己倒水，“我再想一想办法。” 沈袭予摸了根烟点着，“既然是买卖，利字当头，给他足够的钱难道还钓不出这个人？” 罗卓希放下杯子拍手，“说的我都心动了，沈少大气，那我来安排？” “嗯。” “还得去接人先走了，没什么重要事别联系我，演戏不是我擅长的领域。”罗卓希边往外走边嘱咐。 沈袭予目送他出去后回到沙发前，夹在指尖的烟早已燃尽，他掐灭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拿起解锁，谢林的消息络绎不绝。 “本少百事通。” “接下来什么安排？” “我想回家！” “想我爸妈我干爸干妈。” …… 沈袭予懒得回复，他退出两人的聊天框，一颗红色的爱心映入眼帘，这是他给宣昭独有的备注，盯了几秒关掉手机，他起身进了浴室。 那日宣昭的坦白让沈袭予说不出的难过与挫败，他不是好人，强取豪夺也有过，他内心非常清楚自己骨子里的执拗，生怕心底的阴暗会促使他做出一些伤害宣昭的事情，所以他连夜逃了。 就算宣昭不喜欢他，他也不想成为让宣昭厌恶的人，况且骄傲与自尊不会允许，于是当晚沈袭予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隔日，他收到许孜的消息，那个制作毒药试剂的人有下落了。 “少爷。” 沈袭予被惊醒，神情略显疲惫，他从浴缸中坐起，“什么事？” 福双站在门外，“孟叔说你的伤暂时还不能沾水。” “知道了。” 很快，沈袭予换好衣服走出浴室，他穿的依旧休闲，福双侯在一旁，“少爷，我帮你换药。” “嗯。” 伤口结疤了，福双上完药迅速做了个包扎，等收拾妥当，沈袭予拿过腕表戴好，“许七在哪？” 福双回答，“郊外别墅。” “走吧。” “是。” …… 西郊寒山别墅。 程潇像狗一样被绑在院子里，他愤怒地大声叫骂，“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我舅舅救我出去，我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许七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闻言，抬脚踢向他下巴，随之不屑冷笑，“要不是少爷没发话，你的狗命在不在都难说。” 程潇疼的呲牙咧嘴，他被绑来此地有些日子了，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饭，有医生替他治伤，他虽然不能动却也没遭什么罪，他内心默认这一切都是他舅舅郑民的安排。 第148章 魔鬼 许七起身踩向程潇的脊背，“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就凭你也敢威胁别人？” 程潇侧着头怒目而视，许七被逗笑，他收回脚蹲下，“你莫不会以为你还能离开吧？” “你们这样对我，我舅舅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嗤。”许七轻蔑一笑，巴掌直甩程潇的右脸，“奉劝你好好想一想要如何保命吧。” “你……” 脚步声由远而近，许七扭头，沈袭予与福双一前一后而来，他连忙迎了上去，“少爷，双哥。” 福双朝他点头，沈袭予没应，他冷着脸径直走到程潇面前，低头俯视。 程潇瞧见他，一脸愤恨的要求，“警告你快放了我。” 沈袭予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微微勾唇，“你在警告我吗？” 程潇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这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舅舅没有安排，一切不过是他自欺欺人，如今臆想被泯灭，他要思考的便是该怎么活下去。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沈袭予面无表情，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不为所动，身后的许七目瞪口呆，啧啧，竟然真听劝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得不承认，程潇是带了点脑子的，但不多。 沈袭予转身前往别墅，“带他进来。” “是。” …… 寒山别墅位于偏僻荒凉的西郊丰山半山腰，据说是金城某位有钱人用来金屋藏娇的，谁知竟被罗卓希拿到了手。 内部的装修十分奢华，物件摆放乱七八糟，倒显得过于俗气。 沈袭予靠坐在沙发上，姿势极不规矩甚至可以说是流里流气，他鲜少如此。 程潇被带进客厅，许七用力一脚将其踹倒在地，随后抓着他跪稳，程潇吃痛大喊，“他妈的能不能轻点？” 沈袭予抬眸看了眼福双，后者意会拽着许七走了。 关门声响起，沈袭予取出一根细烟点着，他近日迷上了尼古丁的味道，可以缓解他内心的烦躁。 偌大的房间静到只有呼吸声，程潇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跪在旁边时不时偷瞄一眼，沈袭予当初的狠辣犹如才发生过一般，历历在目。 沈袭予也不计较他那些小动作，他缓缓抽着烟，矜贵从容的面目在烟圈的映衬下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张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程潇率先受不住了，他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心理承受不住压力。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袭予掐灭火星扔进烟灰缸，“别急，我不赶时间，先聊一聊？” 这淡淡的语气让程潇莫名生出寒意，他想逃跑，想后退，“你…你要聊什么？” 沈袭予来到跟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为什么绑架她？” 程潇思绪转的飞快，他试图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以往那些欺骗过我的人不是死就是残，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沈袭予给枪上膛。 程潇冷汗直流，白着脸哆嗦，“我…刚开始没想要伤害宣昭，我只是喜欢她，可她却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我一时冲动才绑架了她。” “哪只手碰过她？”沈袭予的气息更冷了。 程潇不想答，但他又不敢不答，“两只手都碰过。” 咔嚓—— 双手被折，程潇惨叫，然而这还没完，沈袭予起身离开，很快他拿着不知从哪寻出的军用刀返回，“哪只手伤的她？” 程潇闭口不言，他半趴着身躯护住双手，沈袭予笑了，他把玩着刀柄，杀气腾腾，“哪只手伤的她？” 程潇心中的侥幸彻底没了，他怕自己真会被眼前的疯子弄死，他还不想死。 “两只手都伤过，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沈袭予对他的求饶视而不见，弯腰一刀扎进他的右手，刀把顺时针一拧，程潇直接痛晕了过去。 “福双。” 福双听到沈袭予叫他，立马推门而入。 徒留在外的许七撇着嘴小声逼逼，“都快赶上腊月里被宰的猪叫声了，少爷生气好可怕。” ……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远处村庄渐渐升起乳白的炊烟，一切都好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璃纸。 程潇醒了，冰冷刺骨的凉水浇在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福双拎着桶站在一旁，看到他睁眼转身汇报，“少爷，人醒了。” “你们这样是违法的。”程潇希望能用法律吓唬到他们，他后悔了，后悔到恨不得去死。 沈袭予问他，“又是警告？” “求你放过我吧。” “那时候你有放过她吗？” 双手痛的程潇直喘粗气，“我去给宣昭赔礼道歉，我去求她原谅。” 沈袭予神色闪过怜悯，“晚了。” “不晚，你放了我，我现在就去。”程潇疯狂摇头，他现在只想回家，为此他愿意做任何事。 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在沈袭予的身上，柔和的光芒也没缓和掉他的冷意，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注射在她体内的绿色试剂哪里来的？” “我舅舅给我的，他给的。” “你雇佣的人……” 问题还没问完，程潇立马一股脑全交代了，“他们老大姓范，没见过本人，我和他交易一般都是手机，我将他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沈袭予面不改色，他内心若有所思，倒没想到金城竟也卧虎藏龙。 福双放下水桶，“少爷，需要我安排人找出这个姓范的吗？” “不用。” 许七去过，结果被拒之门外，沈袭予不介意亲自走一趟。 “是。” 这时，许七拿着还在通话的手机进来，“少爷，夫人找你。” 沈袭予一怔，眉眼瞬间回暖，接过手机搭在耳边，“妈。” 不知道对面说到什么，他笑得有些孩子气，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嗯好，您替我谢谢爸。”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过两天就回家。” …… 几分钟后，沈袭予挂了电话开口吩咐，“废了他。” “我明白了，少爷。” 许七跟随沈袭予离开，福双活动着手腕走向程潇，他瞧不起欺负女人的废物。 第149章 合作 福和记包厢。 廖东与罗卓希先后落座，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后者顺手接过问，“想吃什么？” 廖东撑着脑袋，蔫巴巴的回他，“随便。” “嗯？心情不好？”罗卓希没抬头，他随意勾画了几道菜，其中有廖东最喜欢吃的酸辣里脊和锅包肉。 廖东不想多谈，“没事，工作上的问题。” 罗卓希将菜单还给服务员，“让快点上。” “好的，罗总。” 等服务员出去，廖东立马贴向罗卓希，抱着他一脸满足，“好香。” “我是肉吗？” “你是我的爱人。”廖东张口就来，罗卓希无奈，谁让他就好某人的甜言蜜语，“最近实验室比较忙，结束太晚我会直接住在学校，你晚上不用等我。” 廖东蹙眉，他拉着脸坐直，“我可以搬去你们学校。” “不行，不方便，你不嫌折腾我还……”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廖东斜了眼罗卓希接通，“喂，身体养好了？” “可以，我在福和记6楼606，你过来吧。” “嗯，等会见。” …… 手机揣回兜里，廖东端起水杯抿了口，罗卓希推了推眼镜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学校距离你上班太远，来回跑你会累，我心疼。” 廖东笑了，他就是这么好哄，菜陆陆续续上桌，他夹了一块鱼放到罗卓希的碗里，“你怎么都不问下刚刚是谁给我打电话？” “不是情敌就行。” “是沈袭予，你们应该很熟吧？”廖东言语间带着些许试探。 罗卓希眼神微闪，“不熟，我和他仅限于认识，他在印西尼亚很有势力，当初我被追杀导致重伤，昏迷在路边时被他遇到，之后安排人送我去了医院。”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我和他再没见过。” 廖东了然点头，“原来如此，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谁？” 罗卓希垂眸挑鱼刺，“不知道，或许是我坏了别人的好事，所以人家来要我的命。” 咚咚咚—— “进。” 服务员推开门侧着身子让出路，“先生，请。” “谢谢。”沈袭予进到里面，门被再次合上。 廖东指向对面，“坐，先吃饭。” 沈袭予也不推辞，饭香味刺激着味蕾，一天没进食的他确实饿了，“好。” 罗卓希等他坐下主动打招呼，“你好，沈少，又见面了，没想到我们之间这么有缘分，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未曾道谢。” 沈袭予拿起服务员早就给他备好的毛巾擦手，语气随意，“这次福喜找你帮忙，已经还了。” 罗卓希微笑，“我的命很值钱的，一点小事不算。” 沈袭予无所谓，“哦。” 廖东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切换，不知为何他嗅出了针锋相对的味道。 “你们……” 刚嘣出两个字，罗卓希夹着锅包肉递到他嘴边，“吃饭。” 一个小时后，三人吃饱喝足，盘坐在茶室，廖东扭了扭脖子问，“你找我什么事？” “合作。”沈袭予言简意赅。 “嗯？” 罗卓希烫杯温壶，闻言，他停顿了一瞬问，“需要我避开吗？” “不用。”廖东回他，接着转头看向身侧，“合作什么？” 沈夫人喜好茶道，受了她的影响，沈袭予也喜欢品茶，他挽起衣袖，浑身透着一股散漫，“今天去见程潇的时候，他告诉我金城有人在贩卖一类药剂，效果与毒无异，他手中的正是他舅舅郑民给的，这种东西出现在国内，销路不会干净，我希望你彻查一下郑民这个人。” 廖东皱眉，他没想到郑民会这么胆大，“我会报给赵局，但这和你说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罗卓希开始分杯，瞬间茶香四溢，“沈少，请。” 沈袭予解释，“我需要你这条明线，惊了蛇才能知道蛇到底藏在哪。” “可蛇跑路了怎么办。” “没关系。” “ok，我会配合你。”廖东扶额，他一脸愁容，“什么时候将程潇交给我？” 沈袭予毫不犹豫，“明天。” “行。” …… 凌晨，街道上人烟稀少，偶尔有车穿过，留下缕缕尾迹，路灯的光线沿途铺开，给人一种莫名的孤寂感。 沈袭予走出福和记，许七立马小跑过去，“少爷，喜哥说你忙完了，让我给他讲一声。” “嗯。” 不多时，福喜的电话来了，沈袭予慢悠悠地问，“怎么了？” “少爷，少夫人想出院了，我拦不住。”福双答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引火上身。 前天，他一时不慎喊了宣昭少夫人，宣昭严肃的告诉他，她与沈袭予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事，以后不用和我说了。”语气略有些疲惫。 福喜确定了，两人在吵架，他小声询问，“啊？哦，少爷，真的吗？” 沈袭予沉默了好一会，他答非所问，“你还有其他事？” “屠朔住院了，这两日他每天都在陪着少夫人散步。” 沈袭予攥紧手机，“知道了。” “少爷，那我什么……？”通话结束，福喜头磕在墙上哀嚎，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 车内，沈袭予隐在光下，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许七依旧能感觉到他散发的冷意。 “少爷，我们回酒店吗？” “去明珠。” “是。” 许七启动车子，缓缓向目的地行驶，沿途的夜色很美，沈袭予却无心欣赏，他盯着窗外发呆，甚至不敢闭眼，因为会控制不住的想到宣昭与屠朔相谈甚欢的画面。 好在距离不远，没多久便到了明珠夜总会，这个场子是那姓范的，很奇怪，沈袭予总觉得这人或许认识自己。 多想无益，有些事见了人自然会知晓，沈袭予双手插兜，抬脚往里走，他早先换过衣服，黑色的缎面衬衫搭配着西裤，禁欲感拉满。 一楼舞厅中央，无数的男男女女伴随着音乐扭动身躯，他们或发泄，或享受，同时不忘释放着自身的荷尔蒙。 吧台内有人瞧见沈袭予和许七的到来，悄声无息的上了二楼。 第150章 范爷 守在门口的小哥看到来人拉下脸训斥，“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上来吗？若打扰到范爷谈生意，我宰了你。” 来人暗骂，以为他想吗？要不是范爷有交代，他宁愿待在下面看美女。 他谄媚一笑，“龙哥，范爷上次避而不见的那个人又来了。” 张龙思索了半天，的确是有这么个人，他不敢擅作主张，于是转身去敲门。 屋内，听到动静的范志华不悦蹙眉，“进来。” 张龙走到范志华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随后离开。 门被关上，范志华重新露出笑意，“不好意思，下面人不懂事，那今天就先到这了，贵家族的诚意我看到了，三日后我会给各位一个答复。” 坐在对面的三人同时起身，其中一人用蹩脚的中文回复，“好的，我们静候佳音。” “谢谢。” “范先生请留步。” 几人先后走出房间，范志华送到门口，给了张龙一个眼神，“替我送各位贵客从右边下去。” 张龙点头，“请随我来。” 电梯合上，范志华扭头吩咐，“小刘，去请他们上来。” “是。” …… 沈袭予斜靠吧台，食指轻点着台面，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中途有女孩搭讪，全被许七挡了回去。 “少爷。” 沈袭予抬头，“嗯？” 许七微扬下巴，“他们不是……” 话没说完，有工作人员来找他们，“二位，范爷有请。” 沈袭予摆手，“你先回去。” 许七瞬间明白，“好的。” …… 沈袭予被请进办公室的时候，范志华正在上香，他一脸虔诚，对着关二爷默默祷告。 沈袭予没打扰，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许久，范志华磕完头起身走到对面落坐。 “沈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袭予双腿交叠，懒散的倚向沙发，“不敢。” “沈少就不要谦虚了。”范志华含笑摇头。 服务员送来酒水，沈袭予接过没喝，而是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范爷，不妨有话直说？毕竟你的人绑架过我朋友，我不高兴的时候没兴趣听别人啰嗦。” 范志华叹气，“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你朋友，你身为塔那托斯的掌权人，应该明白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至于办的什么事或者怎么样办事从来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就算闹大了，自会有人出来主动背锅。 沈袭予眼底透着不加掩饰的嘲讽，“怎么？你是觉得印西尼亚的律法可以和国内相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范志华连忙否认。 “说吧，找我什么事？” 范志华犹豫不决，他清楚这人的另一身份是警察，可现下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的一批货被扣海关，麻烦沈少帮个忙。” 沈袭予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请你帮我一次。”范志华急了。 沈袭予倾身将酒杯放向桌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我第一次出现在金城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让人盯着我了，绑我朋友是让我主动找你的第一步，你既想试探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又想借她试探我的底线，我二次回到金城时，你知道你赌对了，有这么一个人在，你就有了和我谈判的筹码，谈拢送我人情，谈不拢可以用来威胁我，而程潇不过是你局中的顺水推舟罢了。” 沈袭予停顿了几秒，再次开口带着明显的杀气，“之后我的人找上你，你拒而不见不是因为不想见，而是在等着我亲自上门。” 范志华冷汗直流，沈袭予所言分毫不差。 “沈少，我很抱歉。” 沈袭予失了耐心，不想听他废话，“虽然你帮过我父亲，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向我身边的人，你这是在找死。” “对不起，我可以补偿你的朋友，不管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范志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将自己的态度摆的很低。 “要什么都可以？” “是的。” 沈袭予存心作恶，“那我就替她要你的命。” 范志华神色一僵，他没想到沈袭予会这么不留情面，“你……” “如何？” “我救过你父亲。” 沈袭予嗤笑，“所以你现在还能活着和我说话。” 范志华心中怒气丛生，“你父亲都不敢这般对我。” “你提我父亲也没用。”沈袭予理了下衬衫，好心建议，“与其找我，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应付警方的调查吧。” 范志华发现没了希望，他眯眼威胁，“你以为你今天能安全离开这里？” 沈袭予笑了，他站起来活动着腿脚，“那你试试。” 剑拔弩张之际，张龙回来了，他敲门入内，“范爷。” “送沈少离开。”范志华妥协了。 沈袭予似笑非笑，“感谢范爷今日的招待。” …… 明珠门口，许七在接电话，余光扫到瞥见沈袭予的身影，他嗯了声挂断。 “少爷。” “回酒店。” 楼上，范志华立在单向玻璃窗前望着汽车远去，他回身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不知什么型号的手机拨通，“他没上钩。” 凌晨四点半，街边的早餐店陆陆续续开了门。 沈袭予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虽闭着双眼，思绪却转动个不停。 范志华今日之举让人生疑，他的急切过于表面，显得有些虚假。 陈家的案子、宣昭的绑架、范志华的试探…… 一步接一步，一环套一环，看似毫无关系，却都出现了自己的身影，沈袭予猛然睁眼直视前方，“找人盯着范志华。” “明白。” …… 时间飞逝，一晃又两日过去了，宣昭不在意自己是否还能复明，她想回家了。 医生查完房刚走，她便开始让宋姐整理东西，宋姐拦不住，只好顺着她，边收拾边唠叨，“你别说了，想想暂时还不能出院，我肯定得跟着你回家，不然谁照顾你。” 宣昭心里暖暖的，她运气一直很好，“谢谢你，宋姐。” “和我客气什么。” 第151章 出院 宋姐合上袋子插着腰，“小昭，我下去办出院手续，顺便叫个车，你待在病房别乱跑啊。” 宣昭乖巧点头，“好。” 宋姐拿着证件走了，宣昭坐在床边，窗户大开，有风进来，她微微侧首感知着那一抹清凉。 九月了，枫叶该红了吧。 咚咚咚—— 宣昭疑惑，宋姐应该没有这么快，她没出声，外面的人很耐心，他抬手又敲了敲。 “请进。” 屠朔站在门口，“都收拾好了吗？我来送你。” 宣昭礼貌颔首，“谢谢，屠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我今天也打算出院。”屠朔抬脚迈入，顺手掩上门，他为了接近宣昭已经多待了两天。 “好的。” “那个护工怎么没见人？” “去给我办出院手续了。”宣昭解释。 “我陪你等她吧。”屠朔四处看了看，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他状似无意间提起，“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对于不相熟的两人而言，显得十分失礼，宣昭面不改色，她眨了眨眼开口，“有的，我有男朋友。” “怎么不见他来接你？”屠朔咄咄逼人，他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他很忙。” “什么工作这么忙？连女朋友出院都顾不上。” “他是警察，得为人民服务。”宣昭言语间有种莫名的骄傲。 “挺好。”屠朔轻笑，他拿出手机滑动着屏幕，时不时啧啧称奇。 宣昭垂眸思索了几秒开始赶人，“屠先生，谢谢你来送我，如果没什么事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屠朔抬头，他目不转睛地盯了宣昭好一会儿，“照顾你的护工回来我就走。” 宣昭无语抿唇，她与这人其实不熟，不过是近几日下楼晒太阳时凑巧碰到，聊了会外国文学方面的知识而已。 屠朔好奇，“国内律法如今这么宽容吗？” “嗯？”宣昭没反应过来。 屠朔翻着手机上的页面新闻，“前段时间，金城有警察私闯民宅伤了人，被公布到网上，不过后来澄清说拍戏，不知道怎么回事，网友认为警察涉黑，今天又闹上了热搜，是对那名警察的调查结果和处理公告。” 宣昭沉默，她不了解前因后果，不想对此评价。 有人在外面喊屠朔，他起身出去，罗迪小声汇报，“沈袭予昨晚去见了范爷。” 屠朔挑眉，“克洛多家族的人呢？” 罗迪朝病房里望了眼，“应该是碰到了，今早发现有人跟着他们。” “试剂的事情谈得如何？”屠朔若有所思。 “还在沟通，曲敬峰不让步，觉得我们给的利润太低。”罗迪想到自家弟弟说起的事情，他提了一嘴，“花城周家想与您合作。” “哦？” 瞧见屠朔感兴趣，罗迪暗道有戏，他接着继续说，“周家在印西尼亚没有人脉，只能国内想办法，有人给他介绍卓希，卓希了解后告诉了我，他让我问问您，如果没有合作意向，他会替我们推掉。” “不急。” 此时，一位女护士经过，她多瞄了屠朔两眼，屠朔发现后朝她绅士的笑了笑，女护士立马红了脸，随后同手同脚的前往护士站。 宋姐办完手续打算去医院大门口叫车，无意间发现福喜正在缴费处排队，她笑呵呵地走过去喊了句，“小喜。” 福喜在走神，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一跳，他稳了稳心神，“宋姐，你要吓死我啊。” “有车吗？忙不忙？”宋姐笑的万分殷勤， 福喜狐疑，“怎么了？” “小昭不是今天出院嘛，我想着让你送送我们。” “行啊，走吧。”福喜凌晨收到沈袭予的短信，嘱咐他保护好宣昭，要是再发生上次的事，他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现在想想不用你看着吧？”陈想如今很黏福喜。 “嗯。” …… 两人边唠着来到六楼，电梯打开，福喜脚步顿了顿，宋姐问他，“怎么了？” “没事。” 在福喜看到屠朔的同时，屠朔也注意到了他，宋姐是个热心人，她拽着福喜上前打招呼，“屠先生来看小昭？” “是的，我送送她。” 瞧瞧，多绅士多随和，宋姐满意的不行，屠朔看向福喜，“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家小昭的朋友。” 屠朔伸出手，“你好。” 福喜冷笑，和谁装大尾巴狼呢，他理都不理转身进了病房。 宋姐埋怨地瞪了眼福喜，“屠先生别和他计较，小孩子脾气，我就不耽误你了，你慢走啊。” …… 病房内。 宣昭的好气色已然养回来不少，她知道福喜来了，摸索着站起身，“福先生，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想想出了什么问题？ 福喜还没来得及回答，宋姐紧随其后，一个箭步扶住宣昭，“小喜是来送我们回家的。” 宣昭松了一口气，“麻烦福先生了。” “没事。”这时，福喜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扬了扬，“我先接个电话。” “你去。” 福喜往外走，他小声回复对面，“我看到网上的公告了，少爷被开除公职……”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宣昭耳内，她神色微动。 东西被宋姐挨个放在一起，她拍了拍手，“好了，等他忙完我们就走。” “可以的。” …… 回程的路上，天空逐渐下起了小雨，宣昭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想雨中的行人定是来去匆匆。 到家后，福喜帮她们把东西拎上楼，“宣小姐，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稍等一下。”宣昭问他，“沈先生最近还好吗？” “不太好。”福喜没撒谎，少爷最近的确不太好，金城到底不是帝都，束手束脚，有些事必须要沈袭予亲自处理，他忙的不可开交。 宣昭垂下头，福喜见她没了后话，叮嘱了宋姐一番后离开了。 “宋姐。” 卫生间水流声盖住了宣昭的声音，她提高音调又喊了一下，“宋姐。” 宋姐关掉水，探出脑袋问，“小昭，你刚刚喊我了吗？” “嗯，需要麻烦你帮我看个东西。” “行，我洗个手。” 宋姐甩了甩水珠，“你要看什么？” “你可以给我念念今天的新闻吗？”宣昭柔声请求。 第152章 通告 宋姐湿手在腰间一擦，走到宣昭旁边坐下，她拿出手机刷新闻，嘴里缓缓读着，“今日娱乐圈发生了一件……” 宣昭摇头，“不是这个。” “哦，那我念下一个，着名经济学家建议广大网友结婚后要……”宋姐往下滑。 “也不是。” 宋姐继续，“金城发生的警察私闯民宅伤人之事，调查现已有结果。 经查，沈某应朋友之邀，参与电视剧拍摄，所发视频非打架斗殴画面，也无人受伤，一切都是借位拍摄。 然而沈某身为公职人员，未曾严格约束己身，占用公共资源，违法违纪，扰乱民心造成极大的不良影响，严重败坏公安队伍形象。 依据纪律处分条例、监察法、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等有关规定，决定给予沈某开除公职处分。” 宋姐一口气念完了，她扭头看向身侧，只见宣昭脸色很难看，她连忙问，“小昭，你怎么了？” 宣昭用力抓住宋姐的胳膊，“宋姐，你帮我给福先生打个电话，好吗？” “好好好，你先别慌。” 电话一通，宋姐塞进宣昭手里，她搭到耳边急急地问，“福先生，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福喜在路边停下，他没做任何隐瞒，从宣昭失踪开始，把所发生的一切全部一五一十的讲给她。 听完宣昭许久都没说话，福喜小心翼翼地喊她，“宣小姐，你还在吗？” “嗯，所以他是因为我才被开除的吗？”宣昭声音有些哽咽，她记得沈袭予曾经说过警察是他的信仰。 福喜少见的严肃，“宣小姐，请你不要自责，少爷被开除和你没有关系，他的本意不是想让你难过。”他瞅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滴开口，“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好。” “等眼睛复明，我希望你可以接受少爷的喜欢。” …… 宋姐从宣昭的卧室出来，“床上用品换好了，去睡会吧。” “宋姐。” “嗯？”看着她脆弱的神情，宋姐一脸心疼。 “我这样的人可以去喜欢他吗？”宣昭在害怕，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别人的质疑。 宋姐不知道宣昭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可以啊，当然可以，你喜欢他是他的荣幸。” 宣昭藏在心里太久，急需一个发泄口，她红着眼睛摇头，“不是的。” 会是痛苦，会是折磨，也会是厄运，她本不想连累到沈袭予的。 宋姐叹气，她握住宣昭的右手安慰，“小昭，姐没上过什么学，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但我知道人的一生很短，不能只活在一些挫折中，明白吗？” 宣昭落下眼泪，那些无私的付出让她无措，她从未想过沈袭予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反观，她又对他干了些什么。 宋姐抱了抱她，“别多想，进屋睡一会，都会好的。” …… 酒店房间一片昏暗，光线被窗帘挡个严严实实，躺在床边的沈袭予猛然惊醒，他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一直放在耳侧的手机震个不停，他抬起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而左手则是拿起电话划开，“说。” 声音很哑，语气很燥。 “没休息好？”谢林视线不离眼前的绿色液体。 “嗯。” “你要的东西弄到了。” 沈袭予清醒了些，“让元临送到金城。” “元临走不开，我给你送过去。”谢林早就想溜了，要不为了兄弟，他指不定正在国内什么地吃香的喝辣的呢。 “好。” 谢林疑惑，“你最近这么累？和宣昭之间不顺利吗？” 沈袭予不想多提，他有气无力的回了句，“等你回来再说。” “哦。” …… 被谢林打搅，沈袭予彻底没了睡意，微信上有很多人找他，全是在问他为什么被开除，他懒得一一回复，朋友圈点开发了一条：很好，勿扰。 “？？？” “是本人吗？” “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回个1。” “阿曜，阿曜，收到回复收到回复。” …… 红色数字还在上升，然而制造新闻的当事人早扔下手机进了卫生间。 门外，常律师夹着公文包来了，“双双。” 福双的表情很少，不是冷着脸就是拉着脸，“叫我全名。” 常律师选择无视他的不爽，“少爷在吗？双双。” “你怎么不回我？” “双双？” 任凭常律师怎么叨叨，福双权当他不存在，沈袭予从浴室出来，浴袍系的松松垮垮，他擦着头发打开门，“办好了？” 常律师秒变正经，他掏出资料袋打开，“你签个字就行。” “好。” 五分钟后，过户需要的材料全部写上了沈袭予的名字。 常律师还有案子要忙，他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福双送他到酒店门口，“不送。” “你这小子……” 同一时间不同酒店。 范志华请屠朔吃饭，两人在包厢门口客气寒暄。 “今日见到屠老板，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哪里哪里。” …… 终于在服务员的第三次提醒下结束了虚伪的吹捧，菜上齐了，包间少了闲杂人，屠朔渐渐收起笑意，“久仰。” “幸会。”范志华查不到屠朔的来历，直到今早，克洛多家族告诉他，他们的老板姓屠。 “范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吃饭，生意暂且不谈。” 屠朔没动筷，他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还是先谈吧，若是鸿门宴，我可是会害怕的。” 范志华大笑，“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请。” “如今咱是一条船上的，屠老板也应该知道国内的生意不好做，你给的那点利润不够我养底下的那帮子弟兄啊。”范志华唉声叹气，一脸为难。 屠朔问，“你想要多少？” 范志华假装思考了一会，接着伸手比了一个数，“屠老板认为怎么样？” 屠朔眉毛微挑，像是受到了惊吓，“范爷是在说笑吧？” “屠老板认为我在开玩笑？”范志华不悦。 第153章 谈拢 屠朔站起身，抬手随意地拂了下衣袖，“范爷，国内想与我合作的不止你一人。” 范志华见他要走，连忙阻止，“屠老板，有话好商量嘛。” “哦？可以商量？” “当然当然。”范志华讪笑。 屠朔重新落座，他放缓了语气，“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既然合作，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话落，他拨了个电话，“进来。” 很快，罗迪带着一个年轻人推门而入，范志华蹙眉，他不明白屠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屠老板，这是？” 屠朔微笑介绍，“花城周清河周总。” 周清河扫视一圈，文质彬彬地行了一个绅士礼，“叫我清河就好。” …… 数日前。 沈袭予被宣昭拒绝，他落寞的回到自己病房，许七与福双等在里面。 见他回来，福双率先汇报了库尔卡斯查到的东西，“少爷，伊尔来消息了，那种试剂的制作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每一年的生产数量有限，其中红蓝两色供不应求，孟叔之前拍卖会见到的应该是首次推出，所以价格低廉，用来探路，却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这两年过去，他们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分销各个国家，目前我们只查到一些表面性的信息，过来送货的人十分警惕，我们的人跟丢了。” 福双说完等着沈袭予的问话，可半天过去了也不见他开口，他扭头看了眼许七，后者也正在看他，两人纷纷表示疑惑。 “少爷？” “嗯。”沈袭予有些走神，“东西是谁去接手的？” 福双说，“许少身边的吉达。” 能在印西尼亚躲过他们的跟踪，沈袭予首先想到了军方，各大家族，最后想到了屠朔。 “让伊尔继续查下去，我要知道藏在背后的人。”沈袭予冷声吩咐。 “是。” 福双接到命令去办事了，沈袭予侧首看向许七，“怎么样？” 许七颔首，“与少爷所料无误，今年年初开始帝都有人陆陆续续贩卖起这种试剂，主要以红蓝为主，据传效果与可卡因一样，而金城的第一笔交易发生在七月初。” 沈袭予面色平静，他淡淡地问，“交易之人有查出来吗？” “没有。”许七胯下脸，这不是他能力的问题，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先安排人盯着，别打草惊蛇，剩余的等我回去再说。” 帝都暂时不会出什么岔子，但金城天高皇帝远，就不一定了。 “是，少爷。” “去办出院手续。” 许七惊了，他不确定的问了句，“这会吗？” 沈袭予没说话，只是抬眸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许七懂了，少爷的心情不好，他不敢再啰嗦，应了句退出病房。 再次恢复宁静，沈袭予走到窗前，不知想到什么，他掏烟的动作顿住了。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罗卓希的名字一闪一闪，他过去摁开，“有事？” 罗卓希靠着实验楼下的梧桐树，时不时有学生经过，礼貌的朝他打招呼，他含笑点头。 “心情不好？” 沈袭予没有闲聊的功夫，“有事说事。” 罗卓希无语，倒也不再废话，“我昨天见了我哥，屠朔的确有参与，但他好像只负责出钱，那些开发者另有其人，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一是找人，二是想要国内市场，范志华是他在金城的首选合作对象。” 沈袭予稍作沉默，而后问，“负责金城买卖的人能套出来吗？” “我试试，屠朔没回国前都是这人负责，他的权利应该不低，就是不知道是屠朔自己人，还是与他合作的人，”罗卓希怎么也没想到还藏了一个炸弹。 “不管是什么人，都与屠朔脱不了干系。” “这倒是，沈少爷，我还有课，有缘再见。” …… 两日后，沈袭予从明珠回来独坐在沙发上抽了三个小时的烟，得知宣昭是受了他的连累时，有那么一瞬，他忽然觉得被宣昭拒绝是一件好事。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有人拿刀架在宣昭的脖子上问他，大义与爱人，他要选择哪一个。 房间烟雾缭绕，沈袭予一身颓然，南溪镇的初见，旅店的相处，钟情苑的合住……画面在脑海中逐一闪过，好似人死前的走马观花。 许久，沈袭予睁开眼，他拿过手机打电话，一声两声…… “干什么？！” 烦躁的语气让沈袭予笑了下，“我需要你的帮忙。” 对面反应慢了两拍，好一会无奈叹气，“哦，可以。” “谢谢你，清河。” …… 时间回到现在。 范志华心里再不高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邀请周清河就坐。 “不知屠老板是什么意思？” 屠朔抬手示意他勿急，缓缓解释，“范爷，我答应了你便不会让你吃亏，周总曾在库尔卡斯见过那东西的效果，他对这块很感兴趣，原本是该我与他合作，但和你签订合同在先，所以我自作主张邀请他今天过来，顺便给你们搭个桥。” 周清河端起茶水抿了口，闻言，他抬头看向范志华，“是的，本意是想与屠少合作，没想到终究是晚了一步，你们已经定下了。” 范志华神色微动，语气满是遗憾，“这确实挺不赶巧的，不然这样，如若周总不嫌，我倒是可以与周总合作，只是这价格方面……” 周清河脸上一喜，急忙接话，“价格好商量。” 范志华大笑，“周总是个爽快人。” “范爷抬举。” 屠朔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见他们三言两语达成合作，他端着酒杯起身，“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请。” “好好好。” “一定愉快。” …… 饭局散去，屠朔回到车上，他喝过酒脑袋有些犯晕，罗迪拿出备好的水，他接过问，“回话了吗？” 罗迪瞥了一眼后视镜开始倒车，“查过了，周清河是周家大爷的幼子，周家大房处处被周二爷打压，因为这些缘故，他们与褚家的关系也不好。” 屠朔没作声，见此罗迪正视前方，专心开起了车。 第154章 药到 罗迪那日提起周家，屠朔思考了许久才选择的折中，既不会错失结交也不会置自己于危险中。 很多时候，轻易的决定很容易使他们丧命，因此容不得丝毫大意马虎，就让范志华先替他探探路吧。 翌日下午。 阳光正好，天空碧蓝如洗，不远处的树悄悄染了黄，落叶随风打旋，整座城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谢林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沈袭予，谁知手机还没解锁，唐纯打来了电话。 “唐大小姐，找我何事啊？”谢林哼着小调，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唐纯新剧杀青了，她也很开心，“哟，谢总，高兴着呢？” “自然。” 回国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他不得乐呵乐呵。 徐奇奥端来一杯白开水，唐纯嫌弃的别开脸，她想喝奶茶，而后她眨了眨眼兴义盎然地问，“谢林，你还在国外吗？” 谢林瞧见许七，他招了招手，接着随口应了句，“刚落地。” 唐纯打着小算盘，“唉？那我请你吃饭吧。” “没时间，你好好拍戏。” “你抽出点时间呗。” 许七迎了上来，谢林将东西交给他，手机换到右手，“我在金城，等我回去再说。” 不报位置还好，这一说直接让唐纯激动的跳了起来，“太好了，我也去，让昭昭陪我玩几天，最近一直拍戏，都没给她打电话。” 说着她进了自己卧室，打开衣柜准备收拾行李。 谢林一巴掌拍在嘴上，让自己欠，他连忙阻止，“我记得你两天后有个综艺……乱跑什么。” 唐纯蹙眉，她没理会谢林扭头喊经纪人，“徐哥，我大后天有行程吗？” “没有。” 唐纯笑了，傲娇地哼了声，“听到了吧，别想骗我。” 谢林揉捏眉心，大意了。 “啦啦啦～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谢林败下阵来，他将宣昭的情况全盘托出，“宣昭眼睛看不见了，她没法照顾你，你来纯属是给她找事。” 唐纯瞬间没了声，好一会儿，谢林喊她，“唐纯？” “昭昭为什么看不见了？” “她被绑架了。”谢林上车坐好，同时不忘给她解释，“阿曜已经安排了医生，我来金城就是为了送药。” 唐纯哭了，“她当时一定特别害怕。” 听着唐纯的抽泣声，谢林不知为何心软的一塌糊涂，“你想来就来吧，我让徐奇奥给你订机票。” 唐纯擦了擦泪回应，“嗯。” “别哭了。” …… 电话挂断，唐纯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哇的一下大哭出声，在外煮咖啡的徐奇奥吓了一跳，他赶紧扔下手头东西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唐纯哭得很伤心，“徐哥，昭昭看不见了，呜呜呜，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害怕难过的时候我也没去陪她，这还算什么好朋友，呜呜……” 徐奇奥上前扶起她，“别哭了，再哭要不漂亮了。” 人如其名，唐纯是他见过最单纯的女孩，她就像个小太阳，活力四射。 肮脏的东西见多了，遇到干净的难免会多些纵容与心疼，如此浮躁的圈子出现这样的女孩，值得有人去保护。 唐纯红着眼睛央求，“我要去金城陪昭昭。” 徐奇奥翻了个白眼，“去吧，给你五天时间。” “谢谢徐哥。” …… 谢林发短信交代完徐奇奥，他抬头看了前方红灯，“许七，阿曜在哪？” “少爷和孟医生在化验室。” “我们直接过去？” “是的，二少。” 在打通许孜电话的那一刻，沈袭予就开始着手安排孟医生需要的仪器设备了，一切就绪，只等试剂的到来。 四十分钟左右，车停在了金城最大的医药检测机构，孟医生的助理等在大门口，见许七到了，他立刻领着人前往隔壁。 五楼。 谢林一出电梯就瞧见斜靠在墙上背对着自己的沈袭予，他过去轻拍了下某人的肩，“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袭予回头，“没什么，吃过饭了？” “吃的飞机餐。”谢林两手一摊，开起了玩笑，“等忙完怎么着也得宰你一顿，不枉我千辛万苦给你送东西，快递员也没我这么敬业的，起点直接服务到终点，你说是不是？” 沈袭予扯了下唇，“嗯。” “行了，不想笑别笑了，怪丑的。”谢林看得出这人心情不好。 “谢林，宣昭是受我连累的。”沈袭予的声音很轻，充满了自责。 “有孟医生在她会好的。” “我放弃了。” 谢林顿时就反应了过来，阿曜要放弃喜欢宣昭了，他们一起长大，他如何会看不出身旁人在努力压抑的痛苦。 “阿曜，这次是个意外。” “一次意外就让她伤了眼睛，那下次呢？下次会不会让她丢了命？”沈袭予不敢想。 谢林抿唇，半晌后他说，“那就放弃吧。” 谢林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沈袭予的任何决定，但前提是他不会后悔。 …… 晚间新闻准时播出，宋姐坐在客厅织毛衣，宣昭戴着耳机在听歌。 咚咚咚—— 宋姐扭头看了眼门口问，“隔壁还是我们家？” “不是隔壁。”宣昭扶着沙发站好，“宋姐，你去开门吧。” 宣昭下意识想到了沈袭予，是他回来看自己了吗？ 门被打开，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昭昭呢？昭昭在哪？” 宋姐拧眉，她上下打量着全副武装的人问，“你是谁？” “我叫唐纯，是一个很火的明星。”唐纯取下墨镜自我介绍。 宣昭讶异，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莞尔一笑，“宋姐，她是我朋友。” 宋姐哦了声让开路，唐纯进屋扒拉掉鞋跑向客厅，行李箱被她扔在门口，宋姐唉了声帮她拎进门。 “昭昭，昭昭，我想死你了，呜呜呜，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唐纯冲过去抱住宣昭。 宣昭被她的力道差点撞倒，抬手轻拍着唐纯安抚，“我没事，别哭。” “昭昭不怕，谢林带着药来了，你很快就会好的。” 宣昭一怔，含笑哄她，“好，我不怕。” 第155章 内鬼 在宣昭心里唐纯就像是一个天真可爱，没有长大的小孩。 唐纯松开宣昭，环顾四周，“昭昭，我改天让我爸送你一套大房子，这个空间太小了。” 住所视察？ 宣昭失笑，她转移话题，“吃饭了没有？” 提到这，唐纯不好意思地捂住脸，“还没有。” 宋姐在她说起送房子的时候惊呆了，这都认识些什么土豪朋友，此刻有了她搭话的余地，她立马开口，“想吃什么，我去做，你们先坐着唠唠嗑。” 剧组需要控制饮食，徐奇奥不许唐纯吃这个不许她吃那个，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她恨不得放飞自我，但她又不想太麻烦别人，只好礼貌的回了句，“谢谢姐姐，我什么都可以，不挑食。” “好好好。” 宋姐进了厨房，唐纯与宣昭坐下，后者想了想问，“谢先生送你过来的吗？” “没有，我自己打车来的，他只给了我一个地址。”唐纯撇嘴，谢林才没那么好心。 “你跑来金城会不会耽误拍戏？”毕竟明星的工作也很繁琐。 “没事的，有徐哥在。”唐纯转了下眼珠聊八卦，“昭昭，你和沈袭予现在走到哪步了呀？” 宣昭表情微僵，她抿着唇垂下头，“我伤了他的心。” 唐纯张大嘴，随即想到自身小仙女形象，她抬手半掩着，“发生什么事了？” 宣昭摇首，她不想多说，“没什么。” 唐纯也无所谓，本来她就不支持宣昭与沈袭予在一起，为了宣昭开心，她捡了一些拍戏时候遇到的趣事，用绘声绘色的语气讲出来，逗得宣昭轻笑不已。 宋姐做饭速度很快，她端着两个菜出来，“吃饭了。” “来啦。”唐纯伸了个懒腰，“昭昭你陪我吃。” “好。” 两人来到餐桌前依次落座，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香味四溢，唐纯吸了吸鼻子夸赞，“好香，谢谢宋姐。” 宋姐被夸，乐得合不拢嘴，“趁热吃，我再去给你下碗清汤面。” “好啊好啊，我要小份哦。” “没问题。” …… 唐纯的嘴甜，宣昭最清楚，她歪着脑袋叮嘱，“慢点吃。” 唐纯嗯了声，“昭昭，我和你一起住行吗？我不想去酒店。” 宣昭问，“好，你待几天？” 唐纯咽下菜提议，“徐哥给我放了五天假，我们出去玩吧。” “嗯，宋姐最近都在照顾我，这几日你在，我就让宋姐回家陪陪家里人。”宣昭很高兴唐纯没拿她当废人。 “可以的。” …… 凌晨一点，夜色黑沉，仿佛无边的浓墨泼在了天际。 谢林与罗卓希大眼瞪小眼，前者受不了吐槽，“你都不看时间的吗？” “看了。”罗卓希无语，他也很困，若这个点不来，白天上课更抽不开身，他做了三杯咖啡折回桌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 罗卓希随口应了声，“哦。” 谢林瞥了眼站在窗前的沈袭予，收回视线，“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是过来转转。” “有病。”谢林最讨厌罗卓希的假斯文，明明睚眦必报却偏偏装出一副从容贵公子的模样。 “有新消息？”沈袭予打完电话了，他顺手端起一杯咖啡抿了口，很苦。 罗卓希点头，“廖东这两天逮着郑民不放，还没查出个什么，他就被调去协助其他案件了，郑民绝对不干净，我猜测保他的这个人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谢林困得直打哈欠，他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出声提醒，“你们说明白些，我参与不进去。” “廖东明日会来找你。” “知道了。” 罗卓希活动着脖子站起身，“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嗯。” 关门声响起，谢林拍了拍脸，稍微清醒些后看向沈袭予，“阿曜，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那些试剂被人拿到国内贩卖，渠道不会干净，若是有益我不会管，可现在查出与毒品有关，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背后那个人。” 谢林打趣他，“你是职业病犯了吧？可是阿曜，你已经被开除了。” 他们是听着父辈的故事长大的，正义与和平从小种在他们心底，如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所以他们容不下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人。 沈袭予低笑，“你说的对，所以我们得找帮手。 谢林举起咖啡，挤眉弄眼，怎么看怎么坏，“我觉得大舅舅就挺不错。” …… 果然如罗卓希所言，廖东一大早就来酒店找沈袭予，他路过福和记，顺带还买了早餐。 福双回帝都了，许七今日也不在，没人下楼接廖东，他只好问了前台自己上来，房间门是谢林开的。 “你好，我找沈袭予。” 谢林打量了他几秒开口，“进来吧，他在洗漱，你先坐。” “好，谢谢。”廖东在陌生人跟前既严肃又高冷。 谢林倒了杯水端给他，“罗卓希的现任？” 廖东接水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问，“你是？” “前夫哥，我们在一起五年。” “嗯。” 尴尬的气氛疯狂蔓延，谢林支着腿靠在一侧，仿佛刚才的瞎话并非出自他口中，他望着廖东平静的神情有些蹙眉，正要继续给罗卓希再找点乐子时，沈袭予出来了。 听到脚步声，廖东回过头，他指了指桌面，“给你们带了早餐，还热乎着。” “谢谢，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顺利？” 沈袭予坐下后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很多人可能还没起床。 “有点烦，睡不着就出门了。”廖东把筷子分给两人。 “说说。” 廖东微扬下巴，示意他们先吃，“不着急。” 沈袭予打开包装盒，“你吃了没有？” “嗯。”廖东点头，他在福和记用过了。 “谢林，你吃这份。” 谢林状似无意间瞄了眼廖东，他正襟危坐，好像一点也没拿他之前的挑衅当回事。 不免有些内心失望，草率了，给罗卓希找事以失败告终。 一顿早餐快速解决，沈袭予放下筷子，伸手拿纸，“查得怎么样？” “不顺，我怀疑局里有内鬼。” 沈袭予来了兴趣，“有证据吗？” 廖东苦笑，“没有。” 第156章 偶遇 谢林碰了碰沈袭予，让他帮自己拿一下纸巾。 沈袭予抽出两张给他，扭头继续与廖东谈论方才的话题，“说说你是怎么上报的。” “局里大会上我提了这件事。” 谢林吃饱喝足，懒散的窝进沙发，“不是我说，现任哥，你是不是蠢？” 听到谢林的称呼，沈袭予扶额，他侧首一个眼神扫过去，谢林比了个ok手势，行行行，他闭嘴。 “你怎么会在大会上提起？” 廖东面有愧色，郑民被表彰，他没忍住，“我没想在大会提，原本打算私下找赵局，但因为你打人的事郑民受了利，我一时冲动就说了，这两日我查了郑民，还没查到什么有用信息，昨天赵局找我谈话，他让我去协助其他案件，郑民的事到此为止。” “没事，挺好。” 蛇有了踪迹，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找出来它藏的位置就行。 谢林嗤笑，“真不知道你这支队长是怎么混上去的。” “谢林。”沈袭予沉声警告。 “我不说了。” 廖东无所谓的摆手，“的确是我的问题。” “说不定是巧合呢？” 廖东摇头，“不可能。” 干刑警这么多年，他的敏锐性还是有的，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就算有也指不定是他人提前做的安排。 郑民在程潇的绑架案上，不仅不避嫌甚至还受到嘉奖，给外人看看也就罢了，竟然搞在局里大会上表扬。 廖东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冷笑，“竟然算计我。” 知道他的脾性，了解他的为人，这一出戏就是演给他廖东的，知道前因后果的他定会忍不住站出来。 “冷静。” “我去找赵局。”廖东横眉怒目，“我不信揪不出人。” 沈袭予从容不迫地拦住他，“你能保证赵局不会是那个人？” 廖东沉默了，谢林唉了声好心提醒，“冲动是魔鬼啊。”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但另一件事恐怕少不得你帮忙。 …… 直至中午，沈袭予送廖东下楼，谢林把玩着车钥匙跟在后方，身旁有两位女孩路过，他向人家抛媚眼。 廖东率先离开了酒店，沈袭予看了眼时间回头，“谢林，我们去孟医生那边。” “能不能不去？许七守在那，有结果他会打电话的，这大好的天气咱去逛逛吧。”谢林不想一回国又开始忙。 沈袭予略一思索同意了他的要求，“想去哪？” “兰泉山？” “嗯。” 谢林开车，酒店离兰泉山有些距离，他们走了近两小时，停好车，谢林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要不咱回吧。” “怎么？” “太高了，爬不动。”这么丢人的事被谢林说得理直气壮。 沈袭予懒得理他，抬脚去入口买票，这段时间事连着事，今日就当放松吧。 兰泉山特别受欢迎，寺庙香火旺盛，两人走走停停，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阿曜，站好我拍张照，发给干妈帮你相亲用。”谢林举着手机示意沈袭予耍个酷。 同一时间，唐纯在不远处也举着手机吆喝，“昭昭好看，我给你拍的美美哒。” 被喊到的两人同时回眸，咔嚓——就这样，宣昭与沈袭予分别出现在了对方的镜头下。 沈袭予听到昭昭二字时身子一僵，他没回头看，而是开始往山下走，“谢林，我先下山。” 谢林叹气，“好。” 那边，唐纯关掉相机，牵着宣昭缓缓走来，“谢林。” “干嘛？”谢林没好气瞪她。 唐纯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你凶什么凶，沈袭予干嘛去了？他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宣昭安静地站在一旁，谢林给她打招呼，“宣小姐，你好，好久不见。” “你好。”宣昭声音温温柔柔的。 唐纯对他避而不答的态度很不满，“谢林，沈袭予干嘛去了？” 谢林随便找了借口，“他可能身体不舒服吧。” 闻言，宣昭脸上的笑意消失，她垂眸遮住眼底的难过。 四人是偶遇，唐纯不想谢林碍眼，说了几句话她就带着宣昭转身走了。 “昭昭，你别喜欢沈袭予了，等以后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宣昭捏了捏她的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 停车场。 沈袭予坐在副驾驶上，窗户半开，风吹的他半眯起双眼。 手机铃声响起，是许七的来电。 “什么事？” “少爷，孟医生让我转告你，分析结果出来了，他休整一番便开始配药。”孟医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侧目朝着靠在窗边的谢林微扬下巴，“走吧。” 谢林翻了个白眼，“走走走。” 回程的路上，谢林接到了罗卓希的电话，平日里斯文有礼的人此刻开口就是脏话，“姓谢的，你他妈的死狗，你最好祈求廖东不会计较，否则我和你没完。” 嘟嘟嘟—— 沈袭予惊讶，他好奇谢林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说说？” 谢林摸了摸鼻子，“早上廖东来的时候，我介绍自己是罗卓希的前任，在一起五年。” 沈袭予似笑非笑，“挺好。” 好什么？有病！ …… 晚上十一点，酒吧内蓝绿相间的射灯四处乱晃，dj台上，三三两两的女模跳着热舞，台子边缘有人趁机揩油。 角落的卡座，沈袭予解开衣领，性感的锁骨尽显，“什么时候签合同？” “下周一。” 周清河自小生活在国外，绅士风度被他学了七七八八，所以他衣冠得体，待人谦和，这是外人对他的评价。 今天周三，还有四天，沈袭予问，“交货呢？” “签合同一起。” 沈袭予举杯，“辛苦了。” 周清河仰起头，一脸苦恼，“造孽啊，你还欠我很多钱，要记得还，我很穷。” 沈袭予淡淡回他，“我失业了。” “所以？” “我也很穷。” …… 坐在右边的谢林忽然一声不响地站起身，周清河和沈袭予同时看向他，他无辜的杏眼掠过一抹坏，“手痒。” 说完他脱下衬衫系在腰间前往舞池，黑色坎肩遮不住他结实的肌肉，他手撑着杆子轻轻一跃，利落地站上了dj台。 第157章 骚扰 dj很懂事，他吹了声口哨让开位置，前场已热，谢林开中场，trance曲风瞬间燃爆所有人，尖叫与欢呼让气氛沸腾到极点。 周清河倾身附在沈袭予耳边大声问，“他有过系统性学习？” 沈袭予点头，学过，不仅是谢林还有他，两人师承娱乐圈中的音乐才子高煦。 “去玩玩？” “不去了。” 周清河也不勉强他，他挑了挑眉起身进了舞池。 …… 吧台。 唐纯哼了一声别开脸，小声嘀咕，“嗤，耍什么帅啊，骚包。” 宣昭端着果酒安静地坐在一旁，陌生的环境使她无措，她失去了视觉，如今躁动的音乐让她耳鸣，她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唐纯，我们回家吧。”她不喜欢这种氛围。 唐纯没听见，她的注意力集中在dj台上，谢林又野又欲的男性荷尔蒙迷倒了在场的不少女人，她气鼓鼓地跺脚，“臭男人，花孔雀。” “唐纯，你在吗？”宣昭试探性的伸出手。 手被握住，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你在找我吗？” 宣昭脸色一变，她迅速抽出手，“我不认识你。” 男人玩味一笑，“瞎子？” 宣昭不语，她扶着吧台往右挪，“唐纯。” 唐纯背对着，加上音乐太吵，她一点也没听到宣昭喊自己。 男人拦住宣昭的去路，“美女，别跑啊。” 调酒师余光扫到，于心不忍，“人家美女不想理你。” 男人不退不让，他扭头瞅向调酒师，一脸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多管闲事。” 调酒师丝毫不惧，他张口回怼，“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唐纯被互骂声打搅，她皱着脸回头，瞬间怒气丛生，“你是不是欺负我家昭昭了？” 唐纯疾步过去牵住宣昭护在身后，方才她太过专注，下意识走开了两步，没想到差点害的昭昭被欺负，她又自责又懊悔。 宣昭轻拍了下她的手安抚，“我没事。” “对不起，昭昭，对不起，你别怕，我不会放过他的。”唐纯捞起一个空酒瓶指向男人威胁，“道歉。” 男人的表情十分猥琐，“你们要是能服侍好我，我一定跪着给你们道歉的，在床上。” 唐纯带着宣昭踏入酒吧的那一刻，男人就盯上了她们，一是长得足够漂亮，二是没有异性同伴方便下手。 离得近的人被三人之间的动静影响，纷纷围上前看起了热闹，唐纯气得要死，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眼前这个思想龌龊，言语下流的狗东西。 宣昭挽住她的胳膊，“别冲动。”她们两个不占优势，若是闹大了，不见得会有人帮忙。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唐纯护着宣昭后退，她冷声警告，“你站住，再敢过来，信不信我杀了你。” 男人哈哈大笑，他不退反进，“美女，你这是在和我玩角色扮演吗？你演的是坏人？”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谢林以为吧台旁出了什么事，他抬手关掉音乐准备下去，有人喊他，喊声又急又怕，“谢林，快来帮我和昭昭。” 谢林懵了，角落的沈袭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他快速拨开人群来到吧台。 唐纯被男人甩开，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宣昭小心翼翼地迈出脚，“唐纯，你怎么样？还好吗？” 沈袭予眼底戾气一闪而过，言语间是藏不住的担心，“有没有受伤？” 宣昭表情怔愣，她好像幻听了。 “哪里伤到了？”沈袭予上下打量着宣昭，又问了一遍。 宣昭回过神，“我没受伤，唐纯呢？” “她没事。” 唐纯的手被椅子的棱角磕破了，谢林拉起她，瞧着她泛红的眼眶，怪罪的话梗在了喉咙，“让阿曜带你们出去。” “谢林，你要帮我们报仇。”唐纯告状，“昭昭差点就被他欺负，他还扬言要我们服侍他。” 沈袭予猛然转头，看向男人的目光冰冷刺骨，谢林沉着脸，他解开腰间的衬衫塞进唐纯怀里。 “阿曜，你们先走。” 沈袭予没动，周清河过来了，他挽着衣袖提醒，“上次的事刚结束，你出去，我帮你。” “好。” 沈袭予上前牵起宣昭，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凉，“我们先离开。” 宣昭颔首，她伸出另一只手，“唐纯。” “我在我在。” 不被放在眼里，这让男人极丢面子，他一个跨步挡下沈袭予，“想走？我答应了吗？” 谢林二话不说抬手一拳砸向男人的脸部，男人退了几步避开，沈袭予扔给男人一个冷眼，而后带着宣昭和唐纯走了。 谢林活动着手腕冷笑，“你应该庆幸留下的是我。” 若是阿曜留下，要你半条命。 男人三番两次被轻视，当即火冒三丈，他开始放话，“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男人挥拳扑了上去，周清河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评价，“唉，不如杂技团的表演。” …… 酒吧门口。 唐纯藏在宣昭身后，她有罪，因此低垂着脑袋不敢动。 沈袭予松开宣昭，他拧着眉叫人，“唐纯。” 唐纯打了个寒颤，她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站好道歉，“对不起。” “给我一个理由。” 唐纯撇着嘴不敢说，宣昭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好奇才央求唐纯带我来的。” 沈袭予沉默，片刻后，他淡淡嗯了声算作回应。 宣昭沮丧，只言片语中她感知到沈袭予在生气，她回头小声交代唐纯，“你去旁边等等我可以吗？” 唐纯知道二人有话要讲，她偷瞄了眼沈袭予转身离开。 好多天没见了，沈袭予仔细注视着眼前人，气色红润，满面光彩，他暗松了口气，养回来就好。 “你别生气。”宣昭揪着袖口，“我以后不会来了。” “不用和我解释，这是你自己的事。”沈袭予态度清冷，“孟医生过几日需要给你复诊。” 宣昭睫毛微抖，她低声应了句，“好。” “宣小姐，之前若有冒犯，我很抱歉，祝愿你我都能找到各自喜欢的人，以后保护好自己。”沈袭予语气疏离，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内心的那股酸涩简直快要活埋了他。 第158章 震场 宣昭瞬间红了眼，她没抬头，因为她不想让沈袭予看见，“没关系。” 你没有冒犯过我，所以你不用说抱歉。 “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谢谢。” …… 不多时，谢林走了出来，他抬脚来到唐纯所在的位置。 唐纯抱着衬衫蹲在台阶上，听到动静，她缓缓转头，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 “衣服。”谢林朝她伸手。 唐纯没动，她瘪着嘴问，“谢林，我是不是真的闯祸了？” 谢林无语，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他一副领导教训下属的模样，“唐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虽然不火但你也算半个公众人物，这种场合是你该来的吗？别忘了你还有戏待映。” “我差点让昭昭受欺负了，呜呜呜～”唐纯哭的稀里哗啦。 谢林翻了个白眼，合着半天他在对牛弹琴，他轻咳了几声，“有宣昭在，阿曜不会为难你的。” “呜呜呜～” “别哭了。”谢林头疼，他最怕女孩子掉眼泪。 “呜呜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怂恿别人了。”唐纯将眼泪鼻涕一起擦在谢林的衣服上。 谢林嫌弃地瞪她，“闭嘴，还回不回了？” “回，可是我的腿麻了。”唐纯站不起身，她伸出手让谢林拉她一把。 擦伤映入眼底，谢林抿了下唇，他避开伤口握住她的手腕略微使劲，下一秒，唐纯跪在了他脚边。 谢林俯视着她，似笑非笑，“平身。” “谢林！”唐纯气死了。 别人都是扑进怀里，她另辟蹊径，直接下跪，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起来，回去了。” 唐纯站稳后将手头的衬衫气急败坏地扔给谢林，“臭男人，死骚包。” “你在说我？” “我指名道姓了吗？” “唐纯你……” …… 沈袭予绕开护栏网过来，他丝毫不理会两人的争吵，“谢林。” 唐纯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看人，她做错了事心虚。 谢林问，“怎么了？” 沈袭予回头望了眼宣昭，她单薄的身影立在车旁，垂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你送她们回去。” “那你呢？” “我有别的事。” …… 谢林去开车，沈袭予陪在旁边等，唐纯挽住宣昭的胳膊，“昭昭，你还好吗？” 宣昭微扯了扯唇，笑得比哭还难看，唐纯识趣的没开口询问，而是抱住她小声说，“想哭就哭，他看不见。” “唐纯。”宣昭的身子在发抖，“他说希望他与我以后都能遇到心仪的人。” “不听他胡说。” “我的眼睛会好吗？” “嗯，会的，一定会好的。” …… 回程的路上，唐纯叨叨个没完没了，缠着谢林多给她几天假，谢林烦了，出声威胁她，“你再吵，我让公司现在就给你安排工作。” 唐纯板着脸瞪人，谢林选择无视，他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心不在焉的宣昭，“宣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宣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唐纯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烧。” “没事的。”宣昭最近经常走神，她状似无意间提起，“沈先生是不是快要回家了吗？” 前方堵车了，谢林摁完喇叭后回她，“是的，不过具体时间还没定。” 上次宣昭去机场去晚了，这次她想偷偷的去送一送他。 “他定好以后，你能告诉我一下航班时间吗？”细听带着些请求。 “可以。”谢林知道阿曜为何放手。 “不要告诉他。” “好。” …… 乌云飘过，遮住了弯弯的月亮，救护车停在酒吧门口，沈袭予面无表情地望着男人被拉走。 “最起码要躺个一年半载。”周清河理着衣领。 “嗯。”沈袭予应了声，福双来接他，他捻灭手中的烟，轻轻一弹，烟头准确无误的进了垃圾桶，“等我消息。” “ok。” …… 转眼周一，周清河与范志华约定交钱交货的日子到了。 凌晨五点，谢林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进了沈袭予的房间，他太困了，“阿曜，你这么早喊我起床干嘛？” “胡局来了。” “谁？”谢林顿时清醒了，他从沙发上迅速爬起，“胡叔？” “嗯。” “他怎么来了？”谢林疑惑，不是找大舅舅帮忙吗？ 前日，沈袭予思索一番还是没去麻烦宁维宣，于是他打给了胡局，将关于试剂与金城的现状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沈袭予没多解释，“你先洗漱，我们去接人。” 谢林挠挠头自言自语，“也是，胡局在更好，一个系统好办事。” 九点。 金城机场人群熙熙攘攘，沈袭予和谢林等在出口，不多时，一身中山装的中年人迈步而来。 谢林眼尖，他立马迎了上去，笑嘻嘻地叫人，“胡叔。” 胡局斜他一眼，“臭小子，你怎么也在这？” “帮阿曜呀。”谢林说得理所当然。 “你别给他帮倒忙就行。” 谢林捂住心口一副受到伤害的模样，惹得沈袭予失笑。 上车坐稳，胡局开口便是工作，“阿曜，确定是今日？” 谢林拍马屁，“胡叔就是敬业。” “行了，别贫嘴了，说说你们的计划。”胡局一巴掌拍在谢林的后脑勺。 谢林坐在副驾驶，闻言，他回过头挤眉弄眼，“胡叔，这次你可是来震场子的。” “仔细说说。” 沈袭予颔首，“我们怀疑金城市局会有人从中作梗，官大一级压死人，仅凭廖东做不了什么事。” 胡局沉默了几秒接过话，“所以你让我打着金城杀人案的幌子，替你压一压人？” “我毕竟不会一直待在金城，临走前，其他的我可以帮着清理，可公安内部…不在我插手范围内，您最好安排两人下来盯着。” 谢林轻哼，要不是范志华伤了宣昭，阿曜才不会亲力亲为，他摆明了要送范志华进监狱。 胡局若有所思，查保护伞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他冷着脸说，“我会处理，你们注意安全。” 谢林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我们可是找了很多帮手的。” 谁让屠朔在，他们不方便出面呢。 第159章 被抓 午后，天气变得阴沉沉的，风携带着沙尘四处飘荡，周清河拎着箱子下车，待脚跟站稳，他先扫视了一圈，而后抬脚进了酒店。 张龙等在电梯口，见他进来，客气地打招呼，“周总，请。” 周清河礼貌点头，“请。” 大隐隐于市，范志华很会挑地，金城最繁华的街和最着名的酒店。 包厢门被推开，范志华一脸笑意，那份喜悦掺不了假，“周总，快请进。” “范爷。”周清河很稳重，不然沈袭予也不会找他帮忙，他神情略有些迟疑，“这里确定没问题吗？” 范志华示意他坐下说，随后笑着解释，“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范爷你不知道，我二叔盯我家盯的紧，有些事我得谨慎些。” “理解理解，绝不会出问题的。” “我信范爷。” …… 二十七楼，沈袭予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身旁人侧首看他半晌，明知故问，“你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沈袭予淡淡回了句，“你可以下去了，周舟。” 周舟，小名粥粥，花城周家的三公子，喜长袍擅琴棋爱戏曲，据闻他为了一个唱戏的女子，曾冲冠一怒为红颜。 “清河来消息了？” 话音刚落，福双快步走来，“少爷，范志华带着清河少爷出了酒店。” 周舟手中把玩着一对山核桃，不忘嘲笑，“笨清河。” 这人亦正亦邪，一个全凭心情做事的人，阴柔之美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袭予罕见地翻了个白眼，“你该走了。” “小生这便离去～”戏腔一开，沈袭予微愣，他想起了宣昭给他的承诺。 …… 范志华混社会多年，谨慎是他的做事原则，虽说周清河是屠朔从中搭的桥，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周清河面色不变，他食指轻敲着箱面，“范爷，现在我们去哪？” 范爷看了眼时间，“取货的地方。” “远吗？” “半小时的车程。” …… 这一路上范志华为周清河讲解着金城的历史，后者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 别墅门口，范志华与周清河先后下车，有人立刻迎了过来，“范爷，周总。” 范志华点头回应，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进去。” “嗯。” 客厅摆放着三个箱子，周清河面上一喜，连忙走近了问，“范爷，可以验货吧？” “自然。”范志华乐呵呵地点头。 张龙收到他的指示，将三个箱子依次打开，周清河垂着的眼眸满是冰寒之意，他俯身拿起一支掂了掂。 “好东西。”他假意赞叹。 范志华扬眉，满怀期待，“呵呵，周总可还喜欢？” “喜欢，很喜欢。” “那钱……”是不是该给了？ 周清河微微眯了一下眼，把手提箱递过去，范志华眉开眼笑，他刚抬手准备去拿，门外吵闹声响起。 周清河与范志华同时扭头，一袭青色长袍的男人背着手迈步而来，他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来心情非常不错，身后跟着一众警察。 “范爷，别来无恙。”他双手抱拳，行的公子礼。 周清河脸色骤变，“周舟，你为什么会在这？” 周舟抬眸，狭长的眸子含着不满，“没礼貌，你该唤我三哥。” “你竟然跟踪我……” “周清河，你的礼仪喂狗了？” 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周清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恶狠狠地瞪着周舟，“你坏我生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舟一脸心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以为没有我的同意，你能出得了花城？” …… 范志华再蠢也明白了眼下的状况，他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开口，“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廖东微扬下巴，“周先生举报你们涉嫌违法交易，现在请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范志华讪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不误会，等调查完就知道了。”廖东摆手，“全部带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范志华与周清河分别被带上警车。 周舟站在门口不舍地挥手，“清河，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大伯的。” 周清河别开脸，他实在看不下了，“没进娱乐圈真是委屈他了。” 沈袭予好笑，他问起正事，“东西没问题吧？” 周清河拂了下衣摆，“和你给我看的一模一样。” “辛苦了。” …… 市局刑侦办公室。 赵旺生坐立难安，他没想到杀人案的总结大会，上面会派下来一尊大佛。 “旺生啊，咱们好多年没见了吧？”胡局谈笑自如。 赵旺生面带怀念，“是啊，胡局这些年身体可还好？” “老骨头了，倒是还能撑几年，这次也没想到会被组织派来金城，呵呵。” 赵旺生渐渐自在了些，“等大会结束，我带您四处逛逛。” “好好好，那我可就等着咯。” 咚咚咚—— 赵旺生收起笑意，“进。” 来人是廖东，他臭着脸进门，见状，赵旺生低声呵斥，“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廖东舔了下嘴唇，正色直言，“赵局，缉毒大队干什么吃的？人家在眼皮子底下都开始毒品交易了，他们还没察觉，一家人吗？舍不得抓？” 赵旺生看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警告，“别胡说。” 廖东今日就是来搞事的，他两手一摊摆烂，“我哪里胡说了？人赃俱获，东西已经交给许法医了，等结果出来我看缉毒大队有什么脸。” 赵旺生头疼，你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挑领导在的日子。 胡局放下水杯，笑眯眯地询问，“这位是？” 廖东今一早就被沈袭予带去见了胡局，但他不能表现出来，此刻他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中年人。 赵旺生指着廖东介绍，“刑侦支队长廖东，他急性子脾气，胡局，您见谅，别与他一般见识。”说完又瞪向廖东，“还不过来给胡局问好。” 廖东立正敬礼，“胡局好。” “你好。”胡局起身回礼，礼毕他拍了拍廖东肩膀表扬，“旺生啊，我看这孩子像年轻时候的你，有拼劲。” “哎哟，你可别夸他了。”得意属下被夸，赵旺生高兴的合不拢嘴。 第160章 请令 还没等赵旺生乐多久，胡局蹙着眉问，“你方才提的毒品是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赵旺生脸色微变，瞬息之间，他又恢复了若无其事，胡局余光扫到眼底掠过一抹精光，他含笑招手，“旺生啊，过来一起听听。” “是，胡局。” 两人落座，廖东将事情的始末做了一个详细汇报。 十几分钟后，赵旺生不悦，他出言责怪，“没查清楚，妄下什么结论？” 廖东皱眉，他觉得赵局今日态度很不对劲，“许法医在加班加点的赶进度，结果会很快出来。” “你……”赵旺生还要说什么，想起胡局在旁，他话锋一转，“你把人和案子全部交给缉毒大队那边。” “范志华涉黑，此人手里有命案，交不了。” 胡局惊讶，“这么严重？” “是，他们有组织地实施强迫交易，寻衅滋事，非法拘禁聚众扰乱社会秩序，开设赌场等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为非作恶，称霸一方，残害群众，已经严重侵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和安全，胡局，赵局，我请命彻查此案。” 廖东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他已拿到了充分证据，想立马就将这群人按罪钉死。 这些消息全来自沈袭予，虽不清楚他怎么得来的，但足够自己申请调令了。 赵旺生没说话，胡局扭头问他，“你怎么看？” 赵旺生内心叹息，他还能怎么看，只希望这臭小子能保护好自己，“查吧。” 廖东放下心来，“办案人员我要自己挑。” “知道了。” 胡局思忖了几秒开口，“这样吧，我派两人来金城协助你办案，一定要将这些不法分子一网打尽。” 廖东敬礼，“是。” …… 福和记。 周清河表情复杂，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惹得周舟侧目，“清河，要说什么？” “三哥，咱歇歇嗓子，不唱了行吗？”周舟虽爱戏曲，自身零件却只够他意思一两句，多了就不好评价了。 周舟笑的万分宠溺，“你在嫌弃我吗？” “你继续。”周清河面不改色，内心深处无不祈求着上天的垂怜。 或许上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于是沈袭予推门入内，解救他脱离了苦海。 他“噌”地一下站起身，“阿曜，来了，快快快，请坐。” 沈袭予对他突如其来的献殷勤感到莫名其妙，他按了按眉心问，“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就是忽然觉得你十分辛苦。”周清河义正严辞，给他倒了杯水，恭敬的双手奉上。 沈袭予接过抿了口，“谢谢。” 话落，谢林姗姗来迟，他送唐纯去机场，此刻食指挑着车钥匙抱怨，“饿死我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候在旁边，还不等人介绍，谢林大气摆手，“招牌菜全部各上一份。”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退出包厢。 没了外人，周舟眼皮一掀，似笑非笑，“你们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他的时间很宝贵，一整座戏园子的人需要他养。 沈袭予摇头，人命关天怎么能算小事，“若是被他们走通了这条路，会有更多的人无故牺牲。” “好吧，报酬怎么说？”周舟不做无利买卖。 沈袭予问，“一个姜与乐够吗？” 周舟微妙的沉默了下才缓缓点头，“只多不少。” 姜与乐便是那个让周舟冲冠一怒的红颜，可后来她居然背着他跑了，只留下了一个戏园子。 谢林与周清河面色各异，前者八卦心作祟，后者眨眼，阿曜竟能找到三哥之前金屋藏娇的女人。 饭局结束得很早，周舟喝了些酒不能开车，周清河得送他回酒店，两人率先离开。 谢林叼着烟靠向椅背，视线盯着头顶的水晶灯问，“什么时候回帝都？” 沈袭予喝过酒的皮肤泛起了红，他闭着的眼睛轻轻动了下，“快了。” 趁胡局还在，他要让范志华的案子尽快结案，避免夜长梦多。 自上次从明珠会所回来，他便让人暗地里搜查范志华犯罪证据，他一直坚信做过就会有痕迹，果然找到了不少。 “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后日一早就先回去了。” “嗯。” 谢林吐出一个烟圈，“你回家那天记得发消息，我去机场接你。” “知道了。” …… 雨天的街道人迹寥寥，倾盆大雨宛如一张大网，将整座城市笼罩在内，一切好似被糊上了半透明的宣纸。 许法医拿着检验结果找到廖东，他熬了一整晚，满脸疲惫，“很纯的可卡因，市面上出现的那些注射品没法比。” 廖东拍了拍他肩，“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嗯，你自己看看报告，遇到不明白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 廖东目送许法医离开，他眉眼冒着火气，快速给沈袭予发了一条消息。 【是毒品。】 彼时，忙碌了几天的福双回到酒店，他依旧冷冰冰的，“少爷，屠朔昨晚离开了金城。” 手机亮了，他拿过打开看了眼，漆黑的眸子不见波澜，“是吗？” “嗯，他去了秦城，我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屠朔和范志华之间的交易信息。”福双有些沮丧。 “嗯，把你拿到的东西等会送到市局交给廖东。”沈袭予微微抬眼，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要是让你那么容易查到，他早该死在库尔卡斯了。” 福双问，“少爷，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没我们的事了。” 后续部分沈袭予不想插手，也不能插手。 他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检测机构，你不用跟着去了。” “是。” …… 机构大门口。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沈袭予付了钱下车，许七气喘吁吁地跑来，“少爷。” “嗯，孟医生呢？”沈袭予朝他身后望了眼。 许七俯身手撑着膝盖换气，“他刚出实验室，正在吃饭。” 沈袭予等他能喘过气了才抬脚往里走，许七一路絮絮叨叨，诉说着大致情况。 三楼的休息室，孟医生吃得很急。 “慢些吃。” “啊，少爷你来了，吃完我们就走。”今天约好了给宣昭复诊。 第161章 决定 这几日，孟医生吃睡全在化验室，助理寸步不离，生怕他一不小心嗝屁。 雨势渐渐小了些，沈袭予来到窗前，榆树叶子下躲雨的两只麻雀歪着脑袋与他对视，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少爷，我好了，我们走吧。”孟医生装好吃过的餐盒，顺手拎起药箱等在门口。 “嗯。” 两人出发，路过安全通道，孟医生将手中的袋子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孟叔，药带了吗？”沈袭予按完电梯回头问他。 孟医生搓了搓脸，叹气，“带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敢保证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知道了。” …… 窗户半开，细密的雨丝缠绕着空气，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宣昭穿着奶黄色的居家服，曲膝背靠在床尾，她安静地坐在地毯上发呆。 “小昭，我下楼去买点菜，你晚上想吃什么？”晾好衣服的宋姐敲了敲门。 宣昭提高音调回了句，“我都可以。” “行，那我快去快回。” “好的。” 门外恢复了安静，宣昭半侧着身子伸手摸索，片刻后，她拿出了一个淡粉色的笔记本。 楼下，宋姐撑着雨伞，后方有人喊她，“宋姐，宋姐。” 宋姐停住脚步，疑惑回头，在看到不远处的身影时，她立马眉开眼笑，“小七啊，这么快就来了？” 许七没带伞，衣服被雨水打湿，他朝楼门处指了指，“嗯，孟医生也来了，宋姐你要出去吗？” “我打算去买菜的，等会给你们做饭呀。”宋姐挪了几步，举高伞盖住许七的脑袋，“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打个伞，小心感冒了，走吧，咱一起上去，等孟医生检查完了我再去买。” “好。” …… 开门声响起，宣昭将手头的本子合上放回了原位置，而后她揉捏着双腿缓缓起身前往客厅。 宋姐帮二人拿了一次性拖鞋，“小昭啊，孟医生来了。” 家毕竟是宣昭待得最久的地方，她不用别人搀扶，自己就可以出入，那些容易磕碰的物件早被宋姐放在了阳台。 “孟医生。”宣昭微笑，她今日扎着丸子头，显得十分乖巧可人。 孟医生换好鞋，笑眯眯地与她闲聊，“最近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宣昭明白医者父母心，她柔声交代，“我有按时吃药，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迟疑了几秒，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的眼睛是可以恢复的对吗？” 她还有很多心愿未了。 孟医生头疼，半个小时前，沈袭予告诉他，如果宣昭与他问了同样的问题，让他实话实说便好。 “我没法保证。” 宣昭沉默了，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可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气氛压抑，宋姐抿了抿唇出声，“都坐下说，站门口别人看见该笑话了，孟医生和小七想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唐纯在的这段时间教会了宋姐煮咖啡，如今她的手艺早就出师了。 孟医生边开医药箱边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吃过饭来的。” “谢谢宋姐，不弄了，你歇着吧。”许七附和，他可不是来喝咖啡的。 “许先生。”许七一直没吱声，所以宣昭不知道他也在。 “宣小姐，下午好。” 听到他们拒绝，宋姐不再多问，哪有客人上门不倒杯水的，她扶宣昭坐下后扭身进了厨房。 宣昭的失望只是一瞬，她微侧了下脑袋问，“孟医生，还是从眼睛开始吗？” “别着急，来，手给我，先把下脉，看看你最近身体的恢复状态。” 宣昭挽了挽衣袖回应，“好。” 五分钟过去，孟医生满意点头，“不错，和上次相比，算是养回来了。” “谢谢您。” “不客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孟医生捏着下巴呵呵一笑。 宣昭微愣，她垂眸，“嗯。” 许七默默翻了个白眼，对于沈袭予和宣昭之间的事，他们作为外人属实不好评价。 “思虑过度会严重影响睡眠。”孟医生好意提醒她。 “我会注意的。” 孟医生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他收起笑意，表情严肃了不少，“接下来说正事，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剩眼睛问题，这几日我研究了注射在你体内的原试剂，各种试验后制出了能修复你眼部神经的药，还是那句话，我不敢保证是否能让你恢复如初且不留任何后遗症，所以现在同你把话讲明了，要不要用就看你自己。” 宣昭双手放在膝盖上，闻言，她握紧双拳，“不管用不用，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我彻底成为一个瞎子。” “是。” “如果药没有任何问题，我多久可以看见？”宣昭做出了决定。 孟医生给她答案，“差不多一周左右，不过是模糊状态，要彻底好，最起码也得个把月。” “了解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在车里的沈袭予渐渐失了耐心，他倚在后座目视前方，雨过天晴，西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彩虹。 握在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看到名字，他烦躁的神情略有缓解，指尖轻滑，对面的声音清晰传出，“阿曜。” 沈袭予语气低落，“妈。” “下周末你二爷爷过生日，赶得回来吗？”沈夫人拨开自家先生摧残兰花的右手。 沈袭予微扬起头，轻按着太阳穴，“金城没我的事了，我很快回家。” 沈夫人轻笑，“不守着你喜欢的女孩了？” “不了。”沈袭予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她以后会有人护着。” “你啊，和你爸爸一样。”沈夫人言语间尽是怀念，“等你二爷爷生日结束，四处去走走吧。” “嗯。” 孟医生和许七出来了，沈袭予余光扫到，他急急地说了一句，“妈，我晚点打给你，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车门被拉开，孟医生坐上副驾驶，他知道某人等急了，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少爷，宣小姐同意用药。” 沈袭予面色平静，“是吗？你和她全说了吧？” 第162章 复明 “说了，没有一丝隐瞒。”孟医生轻拍了拍抱在怀里的药箱，“未来半个月我得天天过来。” “嗯，让许七每日接送你。”车子缓缓驶出，13号楼越离越远，沈袭予收回视线，淡淡吩咐，“先送我去福和记。” 廖东安排了饭局，胡局也会到场。 许七调整导航应了句，“好的。” 福和记。 胡局被服务员引进包厢入座，他虽第一个到却也没等多久。 沈袭予进门讶异了几秒开口，“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下，您永远都不会迟到。” “你个臭小子。”胡局笑骂了一句，招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这边没你什么事了，还不打算回家？” 沈袭予拉开椅子坐下，“回，您也别催了。”他耸了下肩，状态松弛了不少，“最晚一周我就走。” 胡局漫不经心地斜他一眼，“你还有其他事？” “嗯。” 瞧着他避而不谈的模样，胡局也不勉强，他想了想问，“你觉得我安排谁来协助廖东比较好？” “张布，最好再找一个缉毒队的。”沈袭予认真思考过，首先张布与廖东熟悉，配合上不会出问题，其次涉及到毒品，自然也是需要专业人士。 胡局没回答，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随后又聊起了其他，“回家后准备做什么？” 沈袭予摇头，他忽然觉得好笑，二十七、八的年纪失业，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个好苗子没了，胡局十分惋惜，他提议，“去隔壁吧。” 刑侦的隔壁是缉毒。 沈袭予拒绝了，“您就放过我吧。” 胡局没好气地瞪他，“哼，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歹笋。” 廖东来时两人还在拌嘴，他呆了一瞬，胡局笑眯眯地打招呼，“小廖，来了。” “胡局。”廖东颔首。 “过来坐。” 菜上齐，三人不谈工作，说说笑笑中结束了饭局，沈袭予和廖东送胡局走出包厢，临近电梯口，胡局拦下他们，“行了，不用送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 翌日，又是雷雨交加的一天，一道道闪电掠过厚重的灰黑色云团，雨水打在屋檐上，又顺着瓦片落下。 中午，沈袭予收到了许七发来的消息，孟医生给宣昭用了药，短短几字，让他紧握着手机闭上了眼。 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傍晚，雨势渐收，沈袭予送谢林前往机场的途中，他再次收到了许七的信息，目前为止，宣昭没有发生任何不适。 沈袭予唇角弯了弯，见状，谢林挑眉，“放心了？” “你该登机了。” 谢林“啊”了一声，飞快下车跑去安检，“完蛋。” …… 时光飞逝，转眼一周又过去了，九点，沈袭予被电话吵醒，他半眯着眼睛接通，“喂。” 孟医生万分激动，他乐得合不拢嘴，“那丫头能看见了，虽说还有些模糊，不过没关系，再过些日子就能恢复如初。” 沈袭予瞬间清醒，他猛然从床上坐起，哑着嗓子问，“真的能看见了吗？” “是的是的，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孟医生认为自己是神医的想法此刻达到了巅峰。 “好好好。”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沈袭予开心了，他嘴角上翘，眼底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我要去忙了。”有人喊孟医生，他说完主动挂掉电话。 …… 通话结束，沈袭予缓了缓神下床，半个小时左右，他裹着浴袍出来，折回床头打给罗卓希，“见一面。” “嗯，下午回帝都。” “好，你发我位置。” …… 咖啡店。 罗卓希坐在角落，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服务员上前问他，“先生，请问你喝什么？” 罗卓希双手在键盘上按得飞快，他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摩卡，谢谢。”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无意间瞥了眼屏幕，一脸懵逼地离开。 不多时，门口风铃声响起，服务员回头，沈袭予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迈步而来，她用胳膊肘攮向同事的腰，嘴里含糊不清道，“快快快，帅哥，来帅哥了。” 同事没听懂，疑惑看她，“你嘴里塞了袜子？” 服务员顾不上回答，她抬头微笑，表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先生，你好，请问喝点什么？” 沈袭予侧首指了指角落，“冰美式，谢谢。” “好的，请稍等，你先过去坐。” 等沈袭予走远，服务员朝着同事挥了挥拳头，“你嘴里才塞了袜子。” …… “来了？”罗卓希合上电脑，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沈袭予双腿交叠，浑身透着一股懒劲，“嗯，很忙？” “还好，想约会也没人啊，托你的福，廖东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罗卓希语气幽幽，神情略有些埋怨。 沈袭予垂眸低笑，“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一堆烂摊子留给他，你倒好，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罗卓希的怨念很大，说得轻松，做好了才会前程似锦，做不好可是要丢命。 这时，接待的服务员端着冰美式放向桌面，沈袭予扭头礼貌道谢，她甜甜一笑，“不客气。” 罗卓希翻了个白眼嘲讽，“收敛一点。” 沈袭予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端起咖啡抿了口，说起见面的真正目的，“眼下范志华被抓，罪名成立，身后的人肯定会暂避风头，为防暴露，明里应该不会怎么样，但不敢保证他暗地里不搞动作，毕竟金城是人家的地盘，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让福喜和许七留下帮廖东，无论如何，这个人必须要找出来。” “嗯，放心交给我们吧，你离开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罗卓希像是想到什么，他顿了几秒，“屠朔或许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不一定。” 周家不睦，花城人尽皆知，屠朔最多也不过是没料到周清河与周舟相比如此不堪。 “可惜没瞧见屠朔脸绿的画面。”罗卓希表示失望。 “以后会让你看到。” “期待。” …… 杀人案到毒品案，金城之行结束，虽谈不上圆满，却也没留什么遗憾。 第163章 独白 烈日当空，成群结队的大学生从窗外经过，沈袭予朝后一仰，微眯起眼睛秋后算账，“上次离开前你答应过我，帮我护着宣昭。” “……”罗卓希一噎，这件事的确是他的责任，“抱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沈袭予冷眼相待。 “那你说吧，想怎么样？”挨打得立正，罗卓希承认自己在寻人的时候做了拖延，可他没想让沈袭予喜欢的女人受伤。 沈袭予站起身，作为罪魁祸首，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追究别人的错，因在己，“算了。” 罗卓希满脸好奇，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应当也不会冲动行事，你一直都理智的可怕，可这次发生的一切简直让我刮目相看，阿曜，若是哪天有人拿枪指着她威胁你，你妥协还是不妥协？” “有事打电话。”沈袭予答非所问，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罗卓希单手撑着下颚目送他的身影直至消失，他垂眸喃喃自语，“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啊。” …… 酒店，许七与福喜等在房间，沈袭予回来的时候两人正在掐架。 “就是因为喜哥办事不靠谱，少爷才准备留下我。”许七撇着嘴嫌弃。 福喜不乐意，他瞪着眼为自己辩护，“我也没想到罗少会忽悠我，不能全怪我啊。” 许七脑袋摇得飞快，“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许小七，你想死。” 二人闹成一团，福双也不拉架，他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宛如一位观看马戏团杂耍的游客，老神在了。 “少爷。”身后传来动静，他迅速站好。 沈袭予朝拧成麻花的人微扬下巴，“他们怎么了？” 福双一本正经地回答，“病犯了。” “……” 沈袭予观赏了片刻，淡淡开口，“玩够了没有？” 福喜松开许七利落站起，一副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怂样，许七冷哼一声，傲娇地别开脸。 “找你们是有事交代，不是让你们回来耍把戏的。”沈袭予冷下脸，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不怒自威。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对不起，少爷，我错了。” “下不为例。” “是。” …… 一段小插曲结束，沈袭予侧首看向福喜，“陈想的病情怎么样了？” “好些了。”福喜的表情渐渐奇怪，他垂下头掩饰。 “保护好她们，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话落，沈袭予又扭头望着许七，“廖东那边你多注意，如果需要帮忙，你就去帮他。” “好。” …… 初秋的午后不再炙烈，大部分树叶渐渐变黄，唯有枫叶抹了红。 三点半，沈袭予和福双出现在金城机场，距离他们回程的航班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 “少爷，你先去贵宾室，我去办理行李托运。”福双拉过两人行李前往柜台。 沈袭予站在原地没动，他回头看向机场入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机场内人来人往，匆匆忙忙，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沈袭予回过神，他走到最近的位置坐下，旁边一对情侣难分难舍，然而他却生不起丁点心思去关注。 四周闹哄哄的环境影响不了他丝毫，半晌后，他仰靠着座椅闭上了眼，思绪太乱，脑海中浮光掠影，最后稳稳定格在宣昭。 南溪镇初遇之时，他被宣昭吸引的主要原因在于她那份独有的气质，不可否认宣昭很美，可在帝都最不缺的便是漂亮的女人。 起初，宣昭身上透出的矛盾感让他好奇，想要探索，想要深挖，想着也就做了。 母亲常说父亲的某些特性遗传给了他，比如偏执，比如占有，他想要宣昭永远属于他，那么一个正当的理由不可或缺。 瞬息之间他便有了决定，他打着一见钟情的幌子接近她，换做其他女人，定会牢牢抓住他抛出的橄榄枝，她却反其道而行，避他如蛇蝎。 男人的劣根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宣昭越躲反而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他屡次试探她婉言拒绝，两人互相拉扯，他把这些当作生活中的乐趣，等她离开，这份趣事也将结束。 往往人算不如天算，赵阿姨拿着她被欺负的视频找到自己，他以为宣昭会寻求帮助，可她硬是默默扛了下来，他先沉默后愤怒，气别人欺负她，气她不懂得叫苦，更气她为什么不说。 宣昭生病后的急切，受伤后的愤怒，离开后的失落，他十分清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兴趣了。 喜欢之上深爱不足，她莫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又突然消失，不等他过分纠结，一纸调令，让他再次见到了宣昭，甚至机缘巧合他们住在了一起。 内心的那股欢喜是他前所未有的，他的所思所想、所喜所怒皆于宣昭。 她依旧在拒绝，但她不再疏离自己，慢慢的，他有些不知足了，借着醉酒要答复，借着醉酒冒犯她，一切都源于他想知道宣昭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被亲后的呆愣神情与落荒而逃取悦了他，不管宣昭怎么说他都应着，可入了心的人拿什么放弃，他也绝不允许，明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日，当他得知宣昭被绑架的消息，他慌了，怕了，他不管不顾撂下库尔卡斯还没处理完的事赶回国内。 周清河帮他找到了宣昭，她浑身带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下室，他心痛到无法呼吸，恨不得杀了伤她的人。 所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计后果地动了手，目送她被抱进急救室，他垂眸自问，现在还只是喜欢吗？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他认了，他爱上了宣昭。 他决心以后好好保护她，绝不让她再受伤，直到见过范志华，老天仿佛和他开了个玩笑，他才明白宣昭是受他牵连导致了失明。 多讽刺，三番五次的拒绝都没压垮他，他的爱却让他心生崩溃，那些不甘，难过，愤怒……在他独坐在黑暗中无数次的平复下最终回归到平静。 如果放手才是对宣昭最大的保护，那他为何不能成全。 第164章 求助 宣昭并非私人物品，他没办法做到圈禁她，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痛苦。 …… “前往帝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6582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 广播提醒登机，沈袭予睁眼，他起身快步走向安检，不知为何往日修长挺拔的背影，此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 医院门口。 酒店返回的福喜与宣昭碰了个正着，前者没了以前的殷勤，他客客气气地打招呼，“宣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宣昭视力虽模糊，却也不妨碍她的出行，最近几日，她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伴陈想。 她含笑点头，“两点多来的，你去哪了？想想一直闹着找你。” 福喜面露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回答，“少爷五点的飞机，临走前有事交代我们，我去了趟酒店。” 语罢，宣昭慢慢收敛了笑容，一瞬间心脏仿佛像是堵了个什么东西，刺痛无比。 四点半了，她又一次没赶上送他。 福喜见她垂眸沉默，忽然替自家少爷感到不值，“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宣昭轻轻吸气，她努力控制着情绪，“福先生，可以聊一聊吗？” 福喜沉吟了片刻同意，“好。” …… 两人来到医院的后花园，福喜率先停下脚步，他抬头疑惑地看向宣昭，“宣小姐想知道些什么？” 福喜可不认为宣昭找自己是为了陈想的事，撇开陈想，唯一与二者有关系的便是沈袭予。 “我……”宣昭欲言又止，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福喜没了耐心，欲拒还迎是他最讨厌的把戏，既然不喜欢少爷就不要再惦记，这副不接受还想念的模样真令人讨厌。 “宣小姐，有的话或许不该我这个属下来说，但我忍不住，自从少爷认识你，他做什么都以你为先，他替你做了那么多，你就算不感恩也别再伤他了行不行？” 宣昭的脑袋慢慢低了下去，发丝滑落遮住脸颊，她眸中闪过痛色，不是这样的。 福喜明显被宣昭的不识抬举惹急了，他语气尽是冷漠，甚至没给宣昭丝毫开口的机会。 “南溪镇你被人堵在河边的事，少爷知道后二话不说替你去找回场子，因此他在派出所待了一夜，那会你在哪？你在回金城的飞机上，我出现在金城甚至留到现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少爷命我保护你，你被程潇绑架，少爷身在国外，他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那是能要人命的伤，可他为了你不顾一切阻拦飞回金城，当着众人的面伤了程潇，宣小姐，你该知道他是警察，他为你知法犯法，所以他被开除了公职，少爷知道你一直担心陈想，于是让我放下手里的活，一心一意照顾陈想，他只想你好好养身体，你能复明也是少爷立刻让孟医生回国给你检查，少爷对你的用心，宣小姐难道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宣昭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带着些许无助出声，“谢谢你，福先生，我不上去了，麻烦你替我给想想说一声，我过两日再来看她。” 福喜没搭话，他转身离开。 傍晚，最后一缕余晖散尽，夜色渐沉，暗黄的灯柱屹立在路旁，透着几分萧瑟，几分孤单。 宣昭视力恢复了少许后宋姐就回家了，近期也只是偶尔会过来帮忙打扫个卫生。 静谧的房间只有宣昭一人，她倚靠着沙发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起身进了卧室。 宣昭极少化妆，她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零零散散。 咔嗒—— 抽屉上的锁掉落，她拿出里面的文件袋，时间太久袋身皱巴巴的，颜色发黄的厉害。 打开合上再打开，多次反复后，她抿了抿唇拿出里面的东西。半晌后，她用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叔叔，我是宣昭。” “我需要您的帮助。” …… 同一时间，沈袭予回到了忆江南，听到开门声，等在客厅的沈父抬起头，“回来了？” 沈袭予脚步一顿，反手掩上门，“爸，我妈呢？” “她去老宅了，你二爷爷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沈父取下眼镜，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下飞机与谢林先去了荣宝阁，谢林对他的先斩后奏十分生气，嫌他回家没有提早通知。 “嗯。”沈父剥了个蜜桔递给他，漫不经心地问，“金城那边的事解决了？” “我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其余的不是他该插手的。 “看你样子明显是落荒而逃，发展不顺利吧，人家看不上你是对的，你既不是人民币又没能力保护心爱之人，她跟着你只会受苦。”沈父可不管他心情是不是舒畅，可劲的往他心口扎刀。 对于沈父的嘲笑，沈袭予早就习以为常，他掰开一瓣桔子扔进嘴里嚼了嚼咽下，“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哦？你指的是？”沈父装傻。 沈袭予一个冷眼扫过去，“范志华。” “没什么可解释的，人心难测，那么多年过去，好人能变坏，坏人或许也能变好，他要犯法我能拦住？只不过这次委屈了你那心上人。”沈父神情冷淡，他微微侧首瞥了一眼沈袭予，显而易见的嫌弃，“知道我为什么老早将你扔到库尔卡斯吗？” “不知道。” “你母亲太温柔了，她教你的皆是君子行为，你要做的事很多时候不允许你君子。”沈父想到了某件趣事，他下意识地笑了笑，“因为偷偷送你去库尔卡斯学格斗，你母亲晾了我一周，她心疼你还小，害怕吓坏你，可我觉得你迟早得见识到那些残酷的现实，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么区别，你一直做得都很好，唯独这次我觉得你太过自负，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 沈袭予垂眸，“爸，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沈父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阿曜，只要我和你母亲还活着，我们就允许你犯错，但前提是不出人命。” 第165章 季唯 沈袭予颔首，父母一直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话落，沈父前往门口，他换好鞋拿着一件女士外衫出了门。 …… 乌云遮蔽了天空，风推着它们四处飘荡。 宣昭从孟医生那里出来直奔发行部，她莫名其妙消失这么久，或许早被辞退了，但她今日主要是去取自己东西的。 三楼办公室，白浩被客户提出的各种要求气的骂骂咧咧。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让他暂时耐下性子，“进来。” 宣昭推开门进去，手里拿着之前留在办公桌上的粉色水杯，“白经理，打扰了。” 闻声，白浩猛然抬头，表情十分讶异，“宣昭？你身体好了？” “好多了，谢谢白经理的关心。” “那就好，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白浩的目标是培养宣昭成为发行部的台柱子。 宣昭问，“我没被辞退吗？” 瞧着她期待的模样，白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辞什么辞，别想，发行部本来缺人，而且你朋友打了电话，说你身体不适，让我给你办理停薪留职。” 宣昭眉眼微动，眸底闪过一丝异样，“他是不是姓沈？” “对啊。” “没被辞退我很高兴，但我可能无法再继续胜任这份工作了。” 白浩实在舍不得这么个员工，他皱着脸努力挽留，“身体还没好你就再养养，等彻底养好再回来上班。” “谢谢你的好意，我有其他重要的事去做。”宣昭摇头，时间不等人她耽误不起。 “唉，好吧，可惜了。” …… 一个小时左右，宣昭出了发行部大楼，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小雨，她伸出右手，细密的雨丝从她指缝溜走。 宣昭仰起头朝着天空眨了眨眼，喃喃自语，“我也是可以活得肆意一些的。” 四点十分是宣昭与郭律师约好的时间，两人定在了常见的那家咖啡厅。 宣昭环顾四周，店里客人寥寥无几，郭律师还没到，她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叮—— 手机来了短信。 【明日人到金城。】 谢谢叔叔四个字宣昭才刚打了前两个，对方又紧跟了一条【打算什么时候来帝都】。 “不好意思，宣小姐，我迟到了。”郭铮急匆匆地赶来，他喘息的厉害。 宣昭将手机轻扣在桌面，“没关系，我也刚到。” 服务员站在一旁等他们寒暄完，礼貌开口，“您好，请问两位喝点什么？” “宣小姐喝什么？” 宣昭说，“牛奶就好。” 郭铮推了推眼镜，扭头看向服务员，“一杯温牛奶，一杯冰美式，谢谢。”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离开，郭铮解开西服纽扣，调整了下坐姿，宣昭的情况他基本了解，于是笑着问，“眼睛好些了？” “还在恢复期。”玻璃窗外一对情侣吸引了宣昭的余光，她侧首望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郭律师，我阿姨的案子现在进展到哪步了？” 郭律师身子坐直了些，与她谈起正事，“目前的审理进度很快，如果没意外的话，最晚一个月内就会结案。” “阿姨的身体……” “陈女士有积极就医，状态还可以。”郭律师每次去会见，陈怀从上到下都会着重整理一番，她不想让外面的陈想与宣昭担心。 “好的，她的事还是要继续麻烦你。” “你客气了。” …… 隔日雨过天晴，宣昭出门办事，她率先去了趟银行，结束后走到马路边还不等她伸手拦车，一辆白色别克停在了她面前。 “宣昭。”陈雪降下车窗歪着头喊人，“去哪？我送你。” 宣昭露出笑意摆了摆手，“你今天没上班吗？” 陈雪撇嘴，“宝贝儿，今天周末，你让我休息休息吧。” 宣昭不再客气，她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陈雪自然不知道宣昭受伤的事，她打着方向盘问，“发行部那边待得怎么样？好的话我去找你。” “我昨天去办了离职。” “为什么？有人欺负你？”陈雪讶异，怎么一个个的说走就走，就让她这个可怜巴巴的打工人自生自灭吧。 “没有，我要去忙别的大事了。” “好吧。”前方红灯，陈雪缓缓停车，她忽然“啊”了一声，宣昭疑惑转头，“怎么了？” 陈雪捶了下方向盘开口，“我忘记给你说了，你租的房子我爸卖掉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买家是谁，但你放心，那边说了你继续住着，他以后用房的话会提前联系你的。” 宣昭先是微愣随后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又得搬家了，“好，我知道了，你有新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哦，我晚上回去问问我爸。” “好，谢谢。” …… 宣昭要去的位置不远，二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陈雪调皮地打趣，“乘客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宣昭眨了眨眼，右手摸着下巴陪她演戏，“服务不错。”两人相视一笑，互道再见，下了车宣昭理了下包包背带迈步走了进去。 酒店大厅，一位少年大大咧咧的躺靠在沙发上打游戏，嘴里不停地指挥，“去下路，我马上到。” “别浪，稳着点。” “你们太菜了，不会玩就别乱选英雄啊……”少年烦躁地取下耳机，余光扫到跟前的鞋，他蹙了蹙眉。 宣昭拎着包站在一旁，见他抬头，她放缓了语气，“打完了？” 少年愣住了，许久，他猛然提高音调，满脸的不可置信，“昭昭姐？你是昭昭姐？” “不然呢？”宣昭好笑，她一脸宠溺地望着少年，“季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季唯是她老师蓝葛先生的孙子，今年应该快二十了，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季唯第一次随父母来金城为蓝老先生祝寿，在后院见到了正在练嗓的宣昭，他盯了一会跑进房间叉着腰扬言等他长大要讨宣昭做老婆，蓝老先生问他为什么，他红着脸小声说因为宣昭最好看，惹得众人笑眯眼。 第166章 无功而返 季唯目光直直对上笑盈盈的宣昭，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干过的那些荒唐事，他手脚乱放，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 “昭昭姐，好久不见，你…你更漂亮了。” “谢谢，你几点到的？”手机震动，有新短信进来，她打开轻按了几下回复对方，【见到了。】 “我刚到，我爸给的酒店地址。”季唯咧嘴，那么久没见宣昭一下就认出了他，这让他十分好奇，“昭昭姐，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右手上的疤痕。” 那年暑假季唯打着培养感情的幌子又跑来金城找宣昭，那会她上了高中有晚自习，老师便让季唯守在小巷口等她。 有一日，等到很晚也不见宣昭回家，于是季唯打着手电沿路寻人，最后在一处角落发现了宣昭，她被三四个女生围在一起，有人拿着刀在她脸上比划。 季唯当时太小，没人拿他当回事，他气急之下动手抢刀，持刀的女生被他那股凶劲吓到，条件反射刺向了季唯，就这样他伤到了右手，甚至差点废掉。 从此以后，季夫人再也不允许季唯找宣昭，直接断了两人之间的所有联系。 “昭昭姐，咱先去吃饭行吗？我饿死了。”季唯藏起右手，皱着脸转移话题。 宣昭从回忆中被拉回，她拨开滑落在睫毛上的碎发，“好，想吃什么？” “火锅好不好？” “行。” …… 酒店对面就有美食城，两人边走边聊，时光并没有让他们生疏。 “对了，昭昭姐，我爸说你需要电脑技术方面的高手，你要做什么？”季唯若有所思，他不知道自己的技术在宣昭眼里能不能算上高手。 “追踪个ip。”一辆电瓶车经过，宣昭将季唯往里拽了拽，“倒是你，国家培养的人才了，真棒。” 季唯得瑟，“那是。” “继续加油。” “我会的。”季唯余光偷偷打量着宣昭，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未见，他总觉得宣昭与以前有了天壤之别。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臭脸少女突然变成了甜心公主，莫非恋爱了？ “昭昭姐，你有男朋友吗？” 宣昭脚步顿了下，“暂时还没有，不过有喜欢的人了。” “他也喜欢昭昭姐吗？”季唯转了转眼珠。 宣昭答非所问，她指着两家门店侧首，“选哪家？” “右边的吧，看着人挺多，应该味道不错。” “那就听你的。” 两人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来到空位就坐，点完餐，季唯扫了一圈周围，而后看向宣昭，“昭昭姐，你想让我追踪什么ip？” 宣昭深呼吸，她掏出手机点开短信，一些曾经刻意回避的过往被摊开，虽然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真到这一刻，她还是绷紧了神经。 “我要知道这些照片…是谁发我的？”宣昭努力保持着平静。 季唯接过上下滑着屏幕，他脸色骤变，一脸愤怒，照片中的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昭昭姐。 “昭昭姐，你……”怎么会经历这些？ 宣昭努力扯出一抹笑，低声请求，“季唯，别问，也别告诉叔叔好吗？” “好，我不问，我也不会告诉我爸的，你放心。”锅底和菜陆续上齐，季唯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先吃饭，好像挺不错的样子。” “是挺好的。” …… 这一顿饭是季唯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快的一次，半个小时左右，他放下筷子，“昭昭姐，我吃好了。” 宣昭吃得很少，她没什么胃口所以几乎没怎么动筷，“你真的吃好了？” “对啊，我们快回去。”季唯的心思早在看到那些照片时已经不在这了。 宣昭点头，买过单两人直奔酒店，季唯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做事，凌晨一点，结果出来了。 季唯伸了伸懒腰喊，“昭昭姐。” 宣昭因为犯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闻声，她随意一抹疾步走了出来，“怎么了？” “这个地方你知道吗？”季唯微扬下巴，“发你短信的号码是虚拟号，不过还难不倒我。” 宣昭沉默，这个地方她待过，是程潇囚禁她的那所别墅。 “辛苦你了，我走了。”宣昭站起身，她拍了下季唯的脑袋，“明天你自己出去玩。” “昭昭姐，我可以帮你，我已经是大人了。”季唯不满，他马上十八了。 “是是是，我有需要会找你的，记得早点休息。” “知道了。” …… 凌晨的天空点缀着几颗繁星，街道上的灯光昏黄而柔和，一阵夜风拂过，宣昭拢了拢单薄的衬衫。 她没急着回家，而是走到路灯下拨了一个电话，“我想见程潇。” “明天下午三点吧。” “谢谢。” …… 监狱会见室。 宣昭冷眼看着不成人样的程潇开门见山，“那些照片，你是怎么得来的？” 程潇的眼底藏着无边的怨恨，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因为她自己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突然之间，他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想知道？跪下来求我。” 宣昭面不改色，对他的恶意不屑一顾，她起身嗤笑，“你说与不说我并不在意，我来见你只是想看看你的惨状，果然一如既往的可怜。” 程潇被戳到痛处，他握紧拳头怒目而视，恨不得杀了与他玻璃相隔的女人。 “宣昭，你那些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照片全被姓沈的看过了你知道吗？他是不是也不要你了。”程潇一脸狠毒，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会弄死宣昭。 宣昭微微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仅仅一瞬，程潇依旧看在了眼里，他如疯子一般大笑，“我要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 宣昭走出监狱，无功而返是她早就料到的结局，可令她在意的是程潇最后的话。 他，真的看到了吗？ 三日后，季唯回帝都，他的假期到了，不得不走，机场内他拽着宣昭的胳膊撒娇，“昭昭姐，你什么时候来帝都？” “很快，等我办完事。” “真的吗？”季唯眼睛一亮，“那你来了住我家好不好？” 广播提示登机，宣昭笑着替他整理衣服，“去吧。” …… 季父隶属国家安全部，至于身处什么岗位，没人知道包括季夫人在内，八岁那年他被蓝葛老先生从福利院领回了家，留了他原本的姓与名。 此番季唯能来金城，便是听到季父与别人的通话中提到了宣昭，发现他偷听时季父也没生气，反而将这件事交给了他。 过了安检来到贵宾室，季唯打给他父亲，低垂着眉眼，“爸，昭昭姐没什么事，只是让我帮忙给她电脑装个东西，你放心吧。” 第167章 各奔东西 荣宝阁。 经理站在后厨门口招手喊来厨师长交代，“少爷稍后带朋友过来，你们将东西全都备好，等人一到就直接上菜。” “好的，薛经理。” 大厅，谢林左手插兜，右手食指挑着车钥匙不紧不慢地往楼上走，有服务员路过问好，他咧嘴一笑算作回应。 谢林到的时候，周舟，周清河，景彦三人在闲聊，他看了一圈挑眉，“阿曜还没到？” 景家是帝都近些年的新贵，而景彦则是景家的嫡长孙，当年的案子景家老爷子帮了沈父不少，因此两家小辈关系很好。 景彦扬头，“说不定下一秒他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沈袭予推门而入，他身后跟着痞里痞气的许孜。 听到动静，谢林回头，他满脸讶异，“你怎么在国内？” 许孜右手按着后颈，慢慢活动着脖子，“我还不能有假期了？” “切。”谢林嗤笑，“那边最近很闲？” “不闲，政党之争我觉得自己还是躲远点好。” 许孜叹气，马上就是印西尼亚三年一度的大选，党派之争本就残酷，暗地里不知要死多少人，能躲一时便躲一时，他如今的位置在某些人眼里暂时还不够看。 沈袭予拉开椅子坐下，漫不经心地看向对面周家两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谢林与许孜分开落座，周清河耸肩，周舟慢条斯理地顺了顺微皱的长衫，举手投足间像极了古代的世家公子，“讨债。” 景彦与谢林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梨园。”沈袭予轻抚手指，淡淡地扔出一个地名。 周舟细长的黑眸微眯，谁能想到那个女人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阿曜，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景彦抿了口茶问。 “下个月的时装秀需要压轴之作，母亲交给我了，过两天准备出去走走。”沈袭予笑了笑，他需要一些灵感。 周清河打趣，“继承家产了是吗？” 谢林瞥他一眼回怼，“你管的多。” 许孜收回脚给服务员腾位，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谢林，你那张嘴能不能歇一歇？你看看在座的哪位你没说过？” 周清河见许孜与他站队，他立马接了一句，“他不敢说阿曜，因为说不过。” 谢林：“……”你说得对。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景彦乐得看热闹，沈袭予垂眉品着茶，只有周舟心神不宁。 …… 金城医院。 宣昭手里拎着一堆好吃的从电梯出来，陈想经过长时间的身心治疗，她状态好了不少。 “福喜哥哥。” 福喜坐在沙发刷手机，听到陈想喊自己，他抬起头问，“怎么了？” 陈想揪住衣角，“等我好后你就要离开了吗？” “嗯。”福喜表情一怔，眼神闪了闪，“我得回去帮少爷。” “是沈哥哥吗？” “是他。” 陈想沉思了几秒，正打算再问，敲门声打断了她，福喜起身开门，“宣小姐。” 宣昭内心尴尬，面上却不显，她微笑点头，“福先生。” “你们聊，我出去逛逛。”话落，福喜错开宣昭离去。 “想想，今天怎么样？”宣昭掩上门，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吃水果吗？” 陈想摇头，“宣姐姐，我很好也不吃水果，你快坐吧。” “好，陈阿姨状态还不错，等过几天我带你去看她好不好？”宣昭坐在陈想身旁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 “嗯，宣姐姐，我好想我妈妈。”每次提起陈怀，陈想的眼底都能瞬间湿润，她从来没有离开妈妈那么久过。 宣昭哄小孩一般拍着她的肩，半晌后，陈想擦了擦眼泪抬头，“我会坚强的，你放心。” “我知道，今天来看你主要是想告诉你，我要出一趟远门，快的话一周，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福先生的话，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宣昭低声交代着。 “宣姐姐你去哪？而且你眼睛还没恢复彻底。” “沙州市，眼睛不碍事。”宣昭抬手拂了下眉眼。 陈想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嗯。” …… 秦城高铁站。 屠朔坐在候车室气定神闲地刷着手机，他是一个很喜欢关注娱乐新闻的人，尽管真实性不高，但网友的评论有趣。 挂在第一的是当红女星程晶晶出现秦城，与陌生男子并肩而行，举止亲密，疑似恋情曝光。 屠朔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开始检票了，他没急着起身而是按了一串号码拨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从容不迫地吩咐，“罗迪，下月中旬之前完成收购，钱不是问题，明白吗？” 言外之意，不管花多少钱下个月中旬前必须得给我办好。 还有七分钟停止检票，屠朔这才不紧不慢地拉着行李箱上前，他走的专属通道，此次前往沙州市的目的依旧是寻人。 第168章 再回吃人村 十月初，西北的天逐渐变冷，风一吹枯黄的树叶打着旋落地，均匀的铺散在这条无人问津的小径上。 宣昭已经爬到半山腰，她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马上就要到了，这么久过去，不知那个噩梦般的吃人村会不会还有人出现。 不一会儿，她来到山顶，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些泥土建成的瓦房，由于无人居住的缘故，四周杂草丛生，荒凉无比。 宣昭绷着神经，双手紧握成拳，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许久后，她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而后弯腰捡起一根木棍子边拨着杂草向前，思绪也不知不觉被拉回到小时候。 “最近一批货看着都挺不错的。”老人沾了口唾沫接着数钱，上一批的尾款今日刚拿到手，还未来得及分发，“不过有个小崽子很厉害，偷跑三次了，虽然被抓回来但还是得注意点，别到交货的时候出问题。” 男人抽了口烟，“知道了。” “还有那个女人要是实在搞不定就处理掉，别留下祸患。” 男人弹烟灰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嗯。” 老人把钱装进麻袋，意味深长地瞥了男人一眼，“大强，只要有钱女人多的是，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懂吗？” “叔，不一样，她救过我。” 老人被他这句话逗得大笑不已，“那又怎样？” 男人低头不语，不经意间余光扫到门口的小女孩，他瞬间冷下脸，“小丫，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小女孩一脸惊恐，颤抖着声音，“爸爸，那个…那个哥哥流…流血了。” 老人蹙眉，他不赞同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去看看，小丫如今是你的女儿了，别再那么凶吓到她。” 话落，他抬脚向外走去，路过小女孩的身边时笑着安抚，“别怕，你爸不是坏人。” 小女孩垂着脑袋喊人，“李…李爷爷。” 等老人走远，男人灭掉烟朝小女孩招手，“小丫，你妈妈怎么样？” “她…她睡着了。” 男人眼底露出罕见的温柔，“嗯，我们是一家人，你要好好照顾她，记得让她吃饭。” 女孩颤颤巍巍地点头，“好的，爸爸。” …… 小女孩所在的村子名叫吃人村，坐落在山顶，几十座土瓦房依次而建，若不是被大树遮盖住显得有些阴森，倒不失为一隐居的好去处。 村落尽头的院子里，三个村民坐在一起喝酒，语气是掩不住的兴奋，最高之人眼珠一转打着鬼主意，“咱们这次的货都是健康的，品质也不错，你俩说到时候是不是可以让雇主加价？” “别说，还真行，毕竟风险也大啊。”另一人附和。 最后一人叹气，满脸遗憾，“唉，到底还是没有单独的零件值钱啊。” 被小女孩喊李爷爷的人迈步而来，闻言，他出声怒骂三人，“钱还赚不赚了？没好利索带回来干啥子。” “李叔。” “去把人带出来。” 院墙角落的地窖里，十几个孩子害怕的围在一起，唯独一个半死不活地躺在一侧。 头顶的盖子被掀开，有光照了进来，黑暗中待久的孩子伸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 院中喝酒的大高个跳下来，捞起那个昏迷的小孩背了出去，光再次被遮掩，地窖刹那间恢复了黑漆漆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光亮只是一场错觉。 “李叔。”大高个将人扔在脚下，“这小子活该，让他不听话乱跑，没打断他的狗腿就不错了。” “小丫说他流血了，等养好再给送回来吧。” “不就是一条命嘛，又不是没死过人。”旁边人不乐意花费功夫在这些“货物”身上。 “闭嘴，送到李老二那去。” “知道了。” …… 隔日，大雨滂沱，小丫给锁在屋子里的女人送完饭，便又被喊去一个老头家，老头叫李老二，是村子里唯一的半吊子大夫。 “小丫来了，最近一周你过来替我给这小崽子上药，知道了吗？”李老二嚼着药草敷在小男孩的伤口处，头也不回地吩咐。 小丫被雨淋的全身脏兮兮的，鸡窝一般的头发贴在脸上挡着眼睛，“好的。” “行，你守着他，我回去睡觉了。”李老二弄完最后一处伤伸着懒腰往外走，临近门口他猛然顿住，“一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好的。” 李老二满意地离开，小丫搬过凳子坐在炕前撑着脑袋，躺着的男孩长得很好看，皮肤有点白，就是太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小丫跳下凳子准备去喊人，男孩开口了，“怎么又是你？” “你别跑了，会被打死的。”小丫停下脚步，抓着衣角摇头。 “怎么？”男孩一脸戒备，“你要去报信？“ “我没有报过信。” “哦，我知道了。” 两人谁也没继续说话，半晌后，男孩试图努力撑起身体，他要逃出去，他要回家。 小丫迈了两步，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哥哥，你不要动，伤口会裂开的。” “死不了。” 小丫迟疑了一会说，“等你…你养好伤，我送你走，我知道一条路。” 男孩止住动作抬头，“你说真的？” “嗯。”这个哥哥太可怜了，他被打了好多次，再这样下去就会和那些小孩一样被埋掉的。 半个月后的深夜，小丫带着男孩出了村子，山路难走，他们速度实在太慢，狗叫声惊扰了村里人，两人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 因为帮助男孩逃跑，小丫被打个半死，男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被关入一个地窖中。 “对不起。” “没……没关系。”好疼好累，小丫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男孩忽然十分难过，他摸索着爬到小丫身边，红了眼睛，“我刚听到他们说要卖掉你，是我害了你。” 小丫意识渐渐模糊，她依然小声回着那句没关系，男孩生怕她睡过去，于是转移话题，“你身上有胎记吗？” “耳朵…耳朵有花。” “好，我记住了，如果这次能大难不死，我以后一定会找到你的，但在我找到你之前，你要保护好自己。”因为男孩明白过了今日，他们就要被卖到不同的地方。 “好的……” 第169章 村子遇屠朔 汪汪—— 汪汪汪—— 狗叫声让宣昭回了神，她微微拧眉，难道村子里真的还有人居住？她挥了挥手中的棍子吓跑不远处的黑狗，环顾四周，她神情不由得一阵恍惚。 时间飞逝，可她却像是被分割成两份，一份困在了这座吃人村，而另一份则是留在了那所学校，进不得也退不得。 有脚步声响起，宣昭一惊，还没来得及藏，右侧院子的门被拉开，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中同样拎着一根木棍，看到宣昭，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是你？” “我们认识吗？”宣昭疑惑，眼前的男人面若玉冠，狭长的眼睛冷冽与温柔并存，亦正亦邪。 “你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我不认识你。”宣昭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保持着警戒心。 “宣小姐，我叫屠朔。”屠朔语气带着些许难过，像是被她的这句话伤足了心。 宣昭一愣，她万万没想到眼前人竟是医院里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病友，“你……” “嗯？” “你怎么在这？屠先生。”宣昭朝后退了一步。 屠朔眼神闪了闪，给了一个很敷衍的理由，“我…迷路了，宣小姐呢？” 宣昭面不改色，“我也迷路了。” 屠朔先是一怔，随后大笑，他鲜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此刻却是发自内心，好半天他止住笑意，握拳抵唇轻咳了几下，“你的眼睛好彻底了？” “嗯。”天色变得暗沉沉的，宣昭抬头望了眼开口，“那不打扰你了，屠先生，我得走了。” 屠朔提议，“一起吧，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荒郊野外的，山路不好走，万一遇到个什么事，我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今日不知为何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这座改变他命运的村子，想着便来了，多年过去，还是那么得不好找也不好走。 宣昭没吱声，她与屠朔谈不上熟悉，不过萍水相逢，若要同行…… 屠朔见她不说话也不催，他俯身拍掉腿上的土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几秒，宣昭应了，“好。” 屠朔抬眸轻笑，他状似无意间问起，“对了，宣小姐是怎么迷路迷到这的？” 说完他迈步向前，见状，宣昭跟在他身后，两人不紧不慢地往村尾走。 宣昭四处张望，“走着走着就迷了。” 不走心的回答逗乐了屠朔，他向后瞧了眼开起玩笑，“据说这座村子叫吃人村，所有的村民都是人贩子，在他们手里被卖掉的小孩不计其数，宣小姐，你这么会迷路不怕被卖掉吗？” “屠先生呢？不怕吗？”宣昭答非所问。 屠朔挑眉，“我怕什么？” “被卖掉。” “哈哈哈哈哈，现在的我，只有卖掉别人的份。” 二人一前一后踩着杂草，表面看似在友好交流，实际上却在互相试探。 突然，天空电闪雷鸣，顷刻间雨便落了下来，前方的屠朔停下脚步，无奈叹气，“看样子，我们暂时下不去了。” 宣昭目光在左手边的院子多停留了一会，她抿了抿唇，“那就等雨停再走吧。” “可以。” …… 木头做成的大门一推就倒，屠朔率先走进瓦房，内部破落不堪到处都是蜘蛛网，他扫了一圈扭头，“就先在这避避雨？” “好的。” 珠子般大得雨滴打在瓦片上声音异常响亮，宣昭站在门口注视着院内，冷风迎面扑来，她抬手拢了拢衣服。 屠朔问，“冷？” “不冷。” 屠朔来到她身旁背着手与她并肩而立，他若有所思了半天，侧目而视，“宣小姐，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宣昭的碎发被风吹乱，她随意地拨了拨，左耳后的头发被她撩起顺了下，花瓣般的红色胎记一闪而过。 屠朔呢喃，“是吗？”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蓝天显现，宣昭走到一边拿起自己的包包背好，“屠先生，得下山了，再晚就下不去了。” “听你的。” 吃人村所坐落的山不算太大，但非常陡峭，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屠朔走在前面，拐过一个小弯他甩了下鞋底的泥问，“你这么放心跟着我，不担心又迷路？” 还不等宣昭回答，他脚下打起了滑，宣昭拽住一旁的树枝借力，拉住他站稳随后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我走在前面。” 屠朔有一瞬间的窘迫，他摸了摸鼻尖，“没事。”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山底下，屠朔深呼吸，他转身看向山顶，“讲个故事给你听。” 宣昭出了汗，她扎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不听。” 屠朔心中不悦，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扭头冷眼相待，“宣小姐……” 耳朵有花。 宣昭蹲下身正在擦着裤脚上的泥，“我们下山了。” 言外之意同行结束了。 屠朔的注意力放在她耳后，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底多了丝柔情，“很久以前啊，我被人带到了这座山上，我知道他们全是人贩子，所以便想方设法的逃，但每次都会被抓回来。 他们为了让我长记性就会狠狠打我一顿，在那儿我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她每天负责给我上药，浑身脏兮兮的，我起初以为她是哪户村民的女儿，直到无意间听到村民聊天才知道，她是被亲生父母丢掉不要了，她又瘦又矮，胆子也很小，可她却做了一件特别胆大的事，她带着我跑路。 可当时的我们太小了，山路难走，最终还是被抓了回去，两人被打个半死，那一刻我清楚我们要被卖到不同的地方去了。 我告诉她如果大难不死，我一定会找到她，让她等我，让她在我没找到之前保护好自己，因为这个信念支撑着我一步一步活了下来。 后来等我有能力了，我到处寻她，整整找了她十二年，宣小姐，你说我还能找到她吗？” 宣昭沉默，她手指微蜷，很快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屠先生人要往前看，我先回去了。” 第170章 屠朔要找的人 屠朔立在原地目送她走远，许久后，他抬手捂向心口一脸愉悦，“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看着来电之人眯起了双眼，“讲。” “什么时候这件事轮到你插手了？” “做好你的份内事。” …… 沙州市机场。 沈袭予身穿白色薄款毛衣搭配着浅色牛仔裤，一套打扮像极了稚嫩的大学生，他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拿着电话与人聊天，“我后日回去，不会错过活动的。” 对面像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摇头一笑，随即掐断了通话。 “小伙子，走哪？我送你。” 闻言，沈袭予摆手拒绝，“不用了，谢谢。” 一晃多年，没想到再来沙州市却是为了年后的时装周，只希望千佛洞的飞天壁画能带给他更多的灵感。 出租车停在他前方，他拿着行李上车，“师傅，去月牙庄。” “好勒，您坐稳了。”师傅打着方向盘向目的地出发。 …… 宣昭洗完澡后的头发还未吹干便躺在了床上，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屠朔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的事令她感到十分意外，原本此次的重游旧地为解心结而来，可如今她反而迷茫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宣昭慢慢坐起身，她没急着去开，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走过去隔着门问，“你好，哪位？” 屠朔单手插兜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人的问话，他柔声回，“是我，屠朔。” 宣昭拧开门，她扶着门把面带不解，“你怎么在这？” “我也住这里。”屠朔笑着解释。 然而实际情况是他打车跟着宣昭来到酒店，记下位置后，他退了之前的住处又重新返回的这里。 “哦，你有什么事吗？”宣昭态度冷淡，没有因为屠朔是那个小男孩就亲近他。 “聊一聊？”屠朔定眼瞧着她，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宣昭不想与屠朔有过多牵扯，正打算婉拒，屠朔先一步出声堵住了她的拒绝，“宣昭，你在怕我？” “等我五分钟。” 屠朔见她答应，垂眸咧了下唇。 这座城正在降温，树叶在秋风中簌簌掉落，不知为何它们的坠落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 两人走出酒店，宣昭心不在焉地左右望了望，“你想聊什么？” 屠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身旁人，“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宣昭满不在乎地点头，“还可以。” 她认了。 屠朔几次想张嘴问她经历了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宣昭暗暗叹了口气，“出来了就走走吧。” 说完她转身朝前走去，屠朔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而行，“下午那会为什么不认我？” “不是不认，只是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 一辆自行车从宣昭身旁晃晃悠悠地经过，她侧身让了让，“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也一样，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屠朔眯眼，他仔细打量着宣昭的神情，见她不像说笑，他别开脸回她，“过不去，在我心里这辈子都过不去。” 宣昭说，“屠先生，我……” “屠朔。”屠朔纠正她。 宣昭没反应过来，屠朔提醒，“叫我名字。” “你今日不提，我都快忘了那些过往。”宣昭脸色苍白，她拢了拢衣服，目视前方，“村子里的人当初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们也有好好的站在这里。” 屠朔听出了宣昭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不想与自己扯上关系，所以一直在强调其他方面，可他整整念了她二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人，怎会允许她疏离自己。 “宣昭，村里的人最后怎么样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念的是你，想的是你，找的也是你。”屠朔停顿了几秒，“你是这么多年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他起初的执念是回家，后来遇见她后就变了，每次活不下去的时候，他都在想还有个小女孩子等着他去找，他还不能死。 如果不是为了你，或许我早就不想活了。 宣昭停下脚步侧首看他，“屠先生，不是这样的。” “嗯？” “你说你一直在找我，现在你找到了，所以接下来你是想补偿我吗？” 屠朔愣了片刻，而后放低了声音问，“我可以补偿你吗？” 宣昭摇头，“不可以，因为我不需要。” 屠朔眼底掠过一抹受伤，“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用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天色暗淡，沿途的路灯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打在二人身上显得有些落寞。 宣昭转身看了眼来时的路，他们走了很远，“回去吧。” “好。” …… 翌日。 宣昭临时起意打算去千佛洞逛逛，房间门一拉开，屠朔支着腿斜靠在墙上。 “昭昭。”屠朔的称呼又变了。 宣昭脚步一顿，“你守在我门口做什么？” 屠朔站好，不答反问，“你要去哪？” “千佛洞。” “我也去。” …… 半个小时后，宣昭上了出租车的后排，屠朔则是上了副驾驶，他礼貌地报了地名，“师傅，您好，我们走千佛洞景区。” “行。” 宣昭不理他，扭头盯着窗外，沙州市整体谈不上多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一路无话，车辆缓缓行驶着。 …… 洞窟南区。 沈袭予此行的目的主要集中于壁画与彩塑，他需要探索古代匠师们的艺术风格，多样的饰纹，绚丽的色彩皆会给他震撼的视觉盛宴，他观摩学习，穿过一个又一个洞窟。 “昭昭，你走慢些等等我。”一道温柔且无奈的喊声让他猛然回头。 不远处，宣昭微仰着头在看高处的彩画，屠朔站在她身边一脸宠溺，不管怎么瞧，两道身影都像极了热恋中的小情侣。 沈袭予脸色顿变，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随后转身快速离开。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屠朔察觉到迅速扭头，然而什么也没看到。 第171章 宣昭连夜回金城 宣昭实在受不了了，她退后两步警告，“屠先生，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屠朔害怕物极必反，他双手抬起视作投降，“好好好，你自己逛。” …… 景区门口，沈袭予停下转身，平日里星辰般的眸底此刻尽是难过与冷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 下午四点，宣昭背着小包出了洞窟，抱着以后没有机会再来的念想，她将南北区逛了个遍。 屠朔神出鬼没，“你逛完了？” 宣昭被吓一跳，她冷下脸，“屠先生，你到底想怎样？” 屠朔不语，宣昭盯了他几秒再次开口，“该说的我昨天已经全部说了，如果没什么事麻烦你今后不要再打扰我。” “我做不到。”屠朔直接拒绝，现下他对宣昭的感情很复杂，他一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不管医院的相识，还是沙州的再遇，宣昭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宛如对待一个陌生人。 不知她是小丫之前他并无所畏，可如今要想与她更进一步，除了缠着她，他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 更何况她与那个人之间好像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宣昭头疼，“屠先生，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了你就会答应吗？”屠朔双眸一亮，眉眼带笑，“那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宣昭微愣，她反手指向自己，“你喜欢我吗？” 屠朔答得毫不犹豫，“喜欢。” “屠先生，不过数面之缘你就说喜欢我，这太过不切实际，你喜欢的不是我，是你多年来的执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宣昭讲完没给他回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屠朔没动，他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遮住了那些迷茫且无助的表情。 …… 晚上八点半，宣昭回到酒店房间，中途再没有遇到屠朔，这让她暗松一口气，她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四十多分钟，沐浴完的宣昭裹着浴巾出来，她乌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双腿纤细修长，精致泛粉的脸颊带着一缕湿气，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 宣昭换完家居服拉开窗帘，今晚的月色很美，天空点缀着几颗繁星，她走到阳台的竹椅前坐下，而后仰头望向那轮圆月。 “帝都今晚的月亮也会这么美吗？” …… 彼时。 另一处酒店的沈袭予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他泛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刺眼的白灯，今日他没有看错，宣昭与屠朔一起在逛千佛洞，这段时间他刻意避开关于宣昭的一切事迹。 可谁又会想到她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身边有了别人，想到这，他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接着便是了无止尽的痛楚。 一阵铃声打断沈袭予的胡思乱想，他摸到被他扔到脚边的手机接通，“喂。” 声音很哑很丧，却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 “阿曜，阿曜，你说我的生日派对要怎么办才好？”谢林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生日宴。 沈袭予缓缓闭上眼，他需要转移下注意力，于是开始和谢林闲聊，“你的生日不是还早吗？” 距离元旦前一日还有将近三个月，现在着什么急？ “得提早安排啊，我准备大办。” “你想怎么大办？” 谢林掰着手指头数，“比如可以安排个豪艇出海，还有海边一起放烟火，要不可以请梨园的名角给我唱一曲，再或者举办篝火晚会……阿曜你觉得哪个好？” “随你喜欢。” “本少的生日party一定要邀请很多人来玩，周舟、周清河、景彦、许孜希望他到时候有空吧，对对对还有唐纯……”谢林兴致勃勃地坐在地毯上念着名单，丝毫没听出自己好兄弟言语间的颓败。 “嗯。” …… 金城机场。 郭铮站在出站口，看到来人他笑着张开手臂上前拥抱，“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还没寒暄几句，郭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看了眼疑惑蹙眉，随后朝朋友抱歉地开口，“我先接个电话。” “ok。” 郭铮走到一旁划开绿键，“喂，您好。” “什么？好的，我知道了，麻烦你们了，家属我来通知。”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骤变，快速挂了电话拨给远在沙州的宣昭。 “宣小姐，刚刚拘留所那边联系我，他们说陈女士于十分钟前死亡。” 宣昭得到消息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郭铮又重复了一次，她的眼泪瞬间滑落，“警方怎么说？” “拘留所联系不到陈小姐，陈女士的后事还得直系家属来办，那边给出的死亡原因是因病而亡，目前警方正在进行医疗鉴定，结果出来若是家属存疑，可以向检察院、法院提出陈女士是非正常死亡的，检察院和法院也会立即检验，对死亡原因作出鉴定。”郭铮将陈想接下来要做的事进行简单说明，“我们现在要等的便是这个医疗鉴定结果。” 宣昭深呼吸，她努力做到冷静，“郭律师，辛苦你了，你帮我先跟一下陈阿姨的事情，我现在就回来，想想那边我去说。” “宣小姐，节哀，路上注意安全。” “好，谢谢。” …… 宣昭挂了电话转身去收拾行李，胡乱塞进箱子后，她按好锁下楼退房。 夜空中皎洁的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偶尔有车穿行于冷落的街道，宣昭坐在车上买了高铁票，凌晨三点，她就能到达金城。 “师傅，可以开快点吗？” 前方红灯，师傅转弯右行，“放心，妹子，绝对让你赶上高铁。” “好的。” …… 司机师傅果然不负所望，将宣昭准时准点地送到了高铁站，一下车她拉着行李急匆匆地小跑前往安检。 心急如焚的宣昭坐上了复兴号，她思来想去最终打给了福喜，“福先生，想想在你身边吗？” “不在。”福喜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她，“如果有什么急事我可以传达。” 宣昭左手紧揪着膝盖侧面的褶皱，她低声问，“想想最近两日精神状况还好吗？陈阿姨死了，我担心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崩溃。” 第172章 屠朔邀阿曜聊天 福喜沉默了半瞬后一个鱼跃从床上爬起，边穿鞋子边问，“什么时候的事？” “五十分钟前拘留所联系不到想想打给了郭律师，我原本想亲自告诉她，但陈阿姨的事还得想想来协助，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一周前宣昭还信誓旦旦的安慰陈想，陈怀有在积极治疗，目前身体状况不错，然而短短数日，她们之间便阴阳相隔。 福喜疾步赶往医院，“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谢谢。” …… 病房内，睡着的陈想蜷缩起身体，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令她十分痛苦的事，突然之间，她睁开双眼起身下床，光着脚跑向门口。 门被拉开，福喜站在门外伸着手，他还没来得及敲门，陈想盯了他几秒哽咽着问，“福喜哥哥，我妈妈是不是没了？” 福喜没说话，他绕开陈想进去替她拿鞋，随后返回蹲下身给她穿在脚上，“嗯，你妈妈一个小时前因病身亡，宣小姐得了消息正在往回赶，她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你是陈女士的女儿，你有权知道。” 陈想木讷着脸，泪水顺着脸颊掉落，她微扬起头小声抽泣，“我刚刚梦到我妈妈了，她告诉我她要走了，要去陪我爸爸了，她让我以后照顾好自己，要做一个坚强又勇敢的好人。 她还说她和爸爸这辈子没有给到我一个美好又完整的家庭，让我受到了伤害，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希望我不要怪罪他们，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们下辈子绝对不会让我吃一点苦，也绝对不会让我受到一点委屈。” 福喜叹气，他轻轻将陈想揽入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脑袋，“哭吧，没关系，等你哭够了，我带你去见她。” 陈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拽住福喜的衣角，“福喜哥哥，我没妈妈了。” “没有妈妈，我就没有家了。” …… 天晴的宛如一张蓝纸，几片薄薄的白云随风缓缓浮游着，如同想要观尽天下所有遗憾事。 今日的沙州市风和日丽，非常适合出门游玩野餐，屠朔的左手不知何时重新戴上了那串许久不见的佛珠。 宣昭的话不仅没让他知难而退，反而激起了屠朔骨子里的征服欲，他现在不仅想得到宣昭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 他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许久，屠朔拿出手机打给远在帝都替他忙前忙后的贴心管家，“罗迪，我想要找的人找到了。” 罗迪听出了他的开心，不由一笑，“老板高兴就好。” “嗯，你安排人帮我查一查，我要知道她身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不管大小全部报给我，明白吗？”屠朔淡淡吩咐，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罗迪理解，“好的，老板。” “收购如何了？”屠朔还有其他打算，但那些暂且不急，“库尔卡斯那边的人联系你了吗？” 罗迪挥手让汇报工作的人员先出去，等人一走，他正色了不少，“快了，约定的下周签协议，大管家昨日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因为金城的财路被断，某人现在很生气，要您给个说法。” 屠朔微微勾唇，一脸玩味，“若是再找你，你告诉他们我不介意他们亲自来。” “我明白了。” “你去忙吧。” “是。” …… 屠朔随意地拨着佛珠，他的手型修长纤细，可惜却布满了疤痕，来到宣昭的房间门口，他抬手敲了敲。 一道男声模模糊糊地传出，“谁啊。” 屠朔一愣，敲门的动作急切了起来，里面的人打开门满脸迷糊，“你好，你找谁？” “里面的姑娘呢？”屠朔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对方一眼，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凉意。 “我刚办理的入住，哪有什么姑娘…你找错房间了吧。”望着不好惹的屠朔，男人紧张地瞪向他，赶了一晚上的火车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又被莫名其妙的吵醒，他敢怒不敢言。 话落，屠朔敛起骇人的气息，他退了一步道歉，“是我找错房间打扰到你了，为表歉意，你的住宿费用我会帮你付给酒店，等你休息好下楼找前台退款。” “这这……多不好意思。”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到男人头上，他嘿嘿一笑还想感谢，屠朔已经转身离开。 竟然走了，他不得不多想宣昭在躲他，来到前台，屠朔问，“1108的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前台女孩脸有点红，她迅速收回视线按着键盘，“先生，客人是在昨晚十一点退的房。” 十一点…莫不是遇到了什么要紧事？屠朔颔首，“好的，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 屠朔又帮刚入住的男人付了房钱，等办理完，他拦了辆车去往另一处酒店。 月牙庄。 沈袭予早没了继续参观的心思，他推着行李箱走出酒店，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等在台阶下方。 他停下脚步，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波澜不惊，一个从容不迫。 “沈少，好久不见。” 沈袭予目光淡淡掠过对方的脸，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的确是好久不见，屠少爷。” 屠朔无奈摆手，“什么屠少爷不屠少爷的，可别折煞我了，要离开了？” “怎么？你要拦我？”沈袭予的语气不温不火。 “我巴不得你快走，但临走之前，我们聊聊？”屠朔笑了笑。 沈袭予抿唇，他不知道屠朔此番是来耀武扬威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他不慌不忙地按了按箱子拉杆，“你想聊什么？”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能聊的有很多，比如库尔卡斯，比如国内出现的试剂，再或者宣昭这个人……”屠朔很笃定眼前的人会同意。 谁知沈袭予只是嘲讽般地睨了他一眼，而后带着东西与他擦肩而过。 屠朔拨弄佛珠的手顿了顿，他扔出杀手锏，“你难道不想知道宣昭的过去？” 沈袭予心弦一颤，他面无表情地回头，“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 陈怀的医疗鉴定与警方首次给出的死亡原因一致，因病而亡。 第173章 尘埃落定 拘留所，宣昭与郭铮站在旁边沟通着一些当下需要处理的问题，福喜出去接电话了，徒留陈想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 将近两个多小时，陈怀遗体认领的交接结束，由于陈想哭太久，她双眼红得吓人，来到陈怀遗体跟前，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妈妈，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 十月中旬，风乍起，夕阳悄声无息地躲进了云层，天彻底暗了下来，暮色沉沉。 距离陈怀身亡拘留所之事已经过去了一周，这几日宣昭早出晚归，在郭铮的协助下他们帮陈想彻底搞完了后续补偿的流程。 两人依次走出相关部门，宣昭抬眸看了眼天色，笑着问，“郭律师，稍后有时间吗？” 郭铮伸了伸懒腰，此刻一身昂贵西服的他丝毫不顾忌个人形象，“没有，宣小姐有事？” “既然如此，我想请郭律师吃饭，方便吗？” 郭铮换手拎包，笑眯眯地挑眉，“别人或许不方便，但若是宣小姐相邀，荣幸之至。” …… 请客需得拿出诚意，何况郭铮在陈阿姨的案子上出了很大的力。于是他们来到福和记，服务员领着二人到包厢坐下，宣昭客气地将菜单推至郭铮面前，“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郭铮挽了下衣袖，含笑打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渐渐熟悉，时不时也会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点好菜交给服务员，宣昭扭身从包里掏出两个厚实的信封放到桌面，她说起了正事，“郭律师，真的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如今事了，这是付给你的报酬。” 郭铮垂眸看了眼信封不为所动，他端起茶水抿了口，“还没结案。” “我知道，但不重要了。” 郭铮点头，他听出了宣昭的言外之意，人都不在了，结案不结案又有什么差别，最后的宣判不过是给那些被害人家属的交代罢了。 “我不能收，你是蓝葛先生的学生，他对我的恩情不是区区一些钱财就可以报答的，你拿回去吧。” 宣昭摇头拒绝，她表情严肃，“郭律师，两者不能相提并论，老师对你的恩与我无关，我本就沾了老师的光才得了你相帮，你若连应拿的报酬都不肯收，那便是我的错了，会让我觉得我是挟了老师的恩情，就算老师自己也干不出这种事，何况是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铮不由失笑，仿佛他不答应收下，她下一秒就能翻脸不认人，但这么多的报酬他受之有愧，他抬手收起最上面的信封扬了扬，“我知道了，至于剩余的拿回去，否则这个我也不要了。” “可是太少……” “很多了，话说宣小姐有没有兴趣做律师？”郭铮岔开话题。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两人没那么多饭桌讲究，郭铮咽下一块糖糕问，“接下来什么打算？听季先生说你要去帝都发展了？” 宣昭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嗯，所以以后多多关照啊。”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打官司找我。” “有需要我定不会忘了郭律师。” …… 饭局结束，宣昭打车回到家，陈想还坐在客厅发呆，自陈阿姨走后她的精神状态依旧时好时坏，宣昭心中一软走过去蹲在她身侧，“睡不着？” “宣姐姐，你回来了。”陈想回过神，“福喜哥哥走了吗？” 宣昭脱掉外套扔向小沙发，“他明早的飞机，要去送送他吗？” “不去了。”陈想将脸埋进膝盖，福喜对她而言是特别的，虽然舍不得他离开，却也不能拦着他回家，这样是不对的。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又见到他了，想想，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过几日我想带你去帝都，以后我们在那边生活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安排老师继续教你画画，你可是要成为大画家的人，如果什么时候想陈阿姨了，我们随时回来看她好不好？” 宣昭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陈想，若她不去，她尊重陈想的选择并且会安排人照顾好她，但还是希望陈想能与她一起。 陈想抱住宣昭的胳膊，“没事，宣姐姐，我都可以，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好，我也会陪着你。” …… 翌日，宣昭打电话约陈雪见面，遗憾的是后者家中有事不方便出门，在金城与宣昭能说得来的话的人不多，被她视作朋友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恰巧陈雪算一个。 两人隔着电话闲聊，得知宣昭要走陈雪很惊讶，“你真要去漂了啊？” 宣昭在打扫卫生，既然决定要走，不管是她住的还是陈怀母女居住的房子都得退掉，她进进出出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是啊，帝都有特别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陈雪的语气羡慕极了，“我也向往帝都，可惜我爸妈不允许我去外地发展，不然我准跟你一起去了。” 宣昭好笑，“那你就乖乖待家里吧，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来帝都找我。” “必须的，到时候你可得管我吃住啊。” “没问题。”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宣昭走到沙发前坐下，“房东的电话你找陈警官问了吗？” 陈雪一囧，她给忘了个彻底，“我这记性真完蛋，晚上我爸回来，我问了发给你，这次一定记着。” 开门声响起，宣昭应了声，“好，这边的房东来了，我先挂了。” …… 房东一家在外地，所以委托了亲戚来办理，来人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爷，三两下就给宣昭办好了退租，还了钥匙后宣昭率先离开。 深秋的傍晚，空气中泛着一丝凉意，宣昭刷好碗直接进了卧室，她打开抽屉取出一张银行卡，里面积蓄是陈阿姨留给陈想的。 片刻后，她来到客厅将东西递给陈想，“想想，这是当初阿姨知道自己生病后偷偷交给我保管的，补偿也会打到了这张卡里，以后这笔钱你自己拿着，遇到想要的东西就去买，没钱了我再给你。” 第174章 关于阿曜的热搜 陈想揉了揉眼睛没接，“宣姐姐，你帮了我和我妈妈那么多，我现在吃喝住都是你在负责，这笔钱你才更应该拿着，我不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陈阿姨留给你的。”宣昭拉过她的手，把银行卡塞给她，眉眼含笑，“别小看你宣姐姐，我也算半个有钱人，不差你这点，自己去放好。” 陈想眨眼，她不信宣昭的话，在她印象中宣姐姐也是一个勤工俭学的穷鬼。 瞧着陈想怀疑的眼神，宣昭嘴角罕见的抽了抽，她拨开额前碎发，“总之不会饿到我们的。” 陈想知道自己犟不过宣昭，于是心底偷偷打着主意，这笔钱她怎么着也要花到宣姐姐身上。 临睡前宣昭总算收到了陈雪发来的消息，字数不少，总结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房东出国了近两年回不来，暂时没法办理退租，若她急着退，直接搬走钥匙留下，若她不着急就继续住着，就当帮他看顾房子，而且也不收房租。 宣昭微微拧眉，她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思来想去，她给房东发了条短信。 【您好，我是租您房子的租客，很冒昧这个点打扰你，既然您没空回来办理退租，不知道能不能安排个亲戚朋友过来跑一趟，我以后不会长待金城，所以没办法帮你看顾房子。】 宣昭按了发送，她原以为对方会回复得比较慢，没想到竟是秒回。 【你直接走吧。】 【好的，谢谢。】 …… 接下来的几天，宣昭与陈想玩命般收拾着东西，能带的就打包快递，不能带的或捐或送或扔，总而言之，原本满当当的家彻底空了下来。 这日，天际边滚来了团团乌云，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宣昭与陈想出门办事的路上被淋成落汤鸡，回到家里，宣昭取出拖鞋放在陈想脚边，“换掉湿衣服就快去冲个热水澡，我去给咱们煮点姜茶暖暖身子。” “好，我很快泡完。”陈想不敢耽搁。 宣昭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浑身湿透了，“没事，不着急。” 陈想进了浴室，宣昭换完干爽的衣服走向客厅，随手开了电视，原本打算换个频道，屏幕里的镜头忽然切换到了法庭，原来金城杀人案的宣判在全网直播，宣昭若有所思了片刻，摁掉关机转身进了厨房。 十五分钟左右，陈想出来了，听到动静，宣昭走到厨房门口朝她摆手，“舒服了吧？去把头发吹干。” 在宣昭面前，陈想永远是被照顾的一方，她乖乖应下，“好。” 姜茶好了，宣昭返回厨房盛了两碗端到餐厅，她轻咳了下喊，“想想，好了吗？出来喝姜茶。” “来啦。” 宣昭看了陈想几秒，状似无意间提起，“你知道自己有个舅舅吗？” 陈想先是一怔，而后缓缓摇头，妈妈从来没有提过，见状，宣昭不再没事找事，她咽下后面要说的，转了个话题，“你喝完洗一下碗可以吗？” “嗯嗯，宣姐姐你快去冲澡。” “好。” …… 下午雨过天晴，空气清新宜人，陈想窜进隔壁房间，睡梦中的宣昭被她惊了一跳，她翻了个身扶额，声音软软的，“怎么了？” “宣姐姐，你快看，你快看是沈哥哥。”陈想拽了下宣昭的手，试图将她拉起来。 宣昭猛然睁眼却躺着没动，好半晌，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怎么了？” “他上热搜了，有好几条哦。”陈想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机，一副我就知道宣姐姐想看的表情。 “是吗？”宣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眼，“你念我听听。” 陈想脱掉鞋坐在床边，当真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唯兮品牌官方公布新一任执行总裁身份。” “微光之夜明星阵容强大……” 两个词条念完也没听见宣昭想要的那个名字，她拉了拉被子蹙眉，“念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想捂嘴偷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丹霞秀场惊现沈家小少爷，颜值力压当红偶像。” “沈袭予被任命为唯兮品牌的执行总裁。” …… 唯兮如今是国内唯一一个走向国际舞台的奢侈品品牌，据说创建它的是一位男士，品牌名起初也不叫唯兮，不知后来为什么改了名，有人说土不够洋气，有人说这两个字带有故事，但不管怎样，它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宣昭坐起身拿过陈想的手机，唯兮品牌官方发布了沈袭予的照片，他一身黑色西服衬得双腿修长，表情冷峻，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和无情。 宣昭唇角勾了勾，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滑动着屏幕，无论是他的单人照，还是他与明星的合照，这个人一如既往的引人瞩目。 陈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侧人，“宣姐姐，你喜欢沈哥哥吗？” “喜欢啊。” 这个问题陈想之前问过一次，只不过没有得到答案，谁知这次不仅得到了答案且得的毫不犹豫。 陈想好奇，“那你以后会和他在一起吗？” 宣昭按了锁屏键，她侧眸看向陈想，“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 陈想回得斩钉截铁，“当然，他在的时候你不一样。” 宣昭想起了某人最后的那个祝福，她问，“如果他遇到别的喜欢的女孩子了，我该怎么办？” 陈想挥了挥拳头，凶巴巴地说出一句最近新学的电视剧台词，“别怕，干她！抢就对了！” 宣昭被她逗乐，扔掉手机挠起了陈想的痒痒，两人在床上顿时闹成一团。 …… 晚间，孟医生打来了问候电话，宣昭的眼睛除了偶尔干涩之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因此孟医生没砸了自己多年的神医招牌。 “小昭啊，眼睛最近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被人记挂总是一件令人暖心的事，宣昭笑着回他，“没有的，孟叔。” 听听，听听，多乖巧的女娃。 孟医生满意的不行，“那就好，不舒服了你就赶紧联系我。” “我记住了。” …… 两人唠了很久，直到宣昭的手机快没电了，孟医生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第175章 母子闲聊 别墅书房的阳台，沈袭予双腿交叠，姿势懒散地窝在座椅，他的脚边扔满了皱皱巴巴的废纸。 此刻，他左手转笔右手托腮，盯着放在膝盖上的白纸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咚咚咚—— “阿曜，我可以进来吗？” 温柔的嗓音隔着门传入沈袭予的耳内，他瞬间坐正，“可以。” 沈母端着新做的果茶，那些乱七八糟地躺在地板上的稿纸映入眼帘，她无奈摇头，这孩子明显是有心事。 “妈。” “嗯，尝尝？你爸说味道还不错。”沈母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沈袭予接过调侃，“就算你做的是杯毒药，爸都会说好喝。” “你呀。”沈母俯身替他捡着画废的稿子，有旗袍花样，有礼服款式，还有人物画像，一看就知道是随笔画的，“还适应吗？” 沈袭予把画板放到旁边点头，“还好。” 虽然不如做刑警时让他舒服，但各有各的不同，他接下就得负责。 自个肚子里掉出来的沈母还能不了解，她清楚儿子不喜与娱乐圈的那些人打交道，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法避免。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不论以前的警察还是格斗场的管理，你都做得很好，我相信我们阿曜如今只会做得更好。” 沈母整理完废纸轻抚了下他脑袋，沈袭予孩子气地笑了笑，小时候他不高兴的时候，母亲总是这般哄他，他不好意思的感慨，“妈，我长大了。” “是啊我儿子长大了，可只要妈妈和你爸在世一天，你累了就可以休息，伤心了就可以哭，受委屈了就可以回家，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做什么就什么。”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差点红了眼眶，他明白，他一直都明白自己偶尔任性的底气全部来源于给他所有宠爱的父母。 沈母坐在他身侧含笑打趣，“感动了？给我讲讲你遇到的那个女孩？” 说到宣昭，沈袭予忽然沉默了下来，自从沙州市回来他把个人行程排得满满的，生怕一得空闲就会想起宣昭，可入了心的人就算他再忙，也会控制不住地涌入脑海。 见他脸色不对，沈母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事，妈。” 沈母多聪慧，就算他否认也清楚两人之间怕是不顺利，思忖了会开口，“担心在一起后保护不了她？” 沈袭予猛然抬头看向沈母。 果然，沈母内心叹气面上却不显，即使猜中了她也什么都没说，感情之事如果钻了牛角尖，别人怎么劝都无用，她轻拍了拍沈袭予的胳膊后起身离开。 良久，沈袭予垂眸呢喃，“我从不担心明着的陷害，而是怕背地里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算，再有一次我会疯的。” …… “欢迎光临。” 花店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老板搁下手里的活连忙走出库房，“您好，需要买些什么花？” 宣昭四处看了看指向瓶子里的白色花束，“你好，麻烦帮我包一束百合，谢谢。” 老板悄声无息地打量着宣昭，心里暗叹一句好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听到回话她朝着窗边的小桌椅微扬下巴，“美女，你坐会，最起码得半个小时才能包好。” 宣昭点头，她今天不忙，“没关系，我先把钱给你，到点我再来取。” 老板最喜欢这种又温柔又好说话的客人，她笑着报了个数，宣昭付完钱交代了两句抬脚离开。 风不知何时将别处的黑云赶到了金城的上空，天气阴沉，带着丝专属于深秋的凉意。 宣昭的裙摆被吹起，她俯身按了按，没想到会变天，穿这么单薄属实草率了，她小时候落下畏寒的病根，才一会便觉得四肢冰凉。 “他只是经过你的世界并没有停留，只偶尔听说谁说，关于他你又会触动，眼泪又滴落……” 歌词让宣昭停住脚步，她随着声音扭头，一家书店进入她视线，声音就是从这家店里传出来的，宣昭迈步进去。 装修简单却极具个人风格，看到客人，老板也仅是淡淡瞥了眼，随后又将注意力重新拉回了书本。 宣昭没去打扰，她来到书架前抬手随意抽出一本打开其中某页，好似在翻一本答案之书。 【你进入我的生命，就好像繁花总会怒放，夏天终于来临。】 宣昭抿唇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 沈袭予，沈先生，别那么快喜欢别人，我马上就来找你。 …… 独自逛了半小时，她拎着买到的点心折身返回花店，老板已经给她包好了花，就等着她回来拿。 “美女，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 她离开金城最后要做的一件事是与老师和师母告别，以后再来看二人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来到墓碑前，宣昭蹲下身把花放好，又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摆上。 “老师，师母，有没有想我？”她等了一会继续说，“我就知道你们想我了，所以我来了，我好想你们啊。” 宣昭将远处飘来的树叶整理完后曲膝坐下，地板冷冰冰的她也不在意，她望着照片里两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不争气地掉眼泪。 “老师，师母，我今天是来和你们告别的，我要去帝都了，临走前想和你们聊会天。” 她抹掉眼泪缓了会情绪再次出声，“陈阿姨前几日也走了，不过我会照顾好想想的，我这次去帝都是为了一个人，他家世相貌人品性格样样都好，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下依旧是这么认为的，以前我总抱着得过且过能活一日是一日的态度，不去奢求不去期待就这样成了大人。 遇到他后，我时常会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活得勇敢肆意些，我很喜欢他，我想为他努力变得更好，他那么优秀，所以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不能差，你们会支持我的对吧？以前你们老想着法哄我去帝都接管那些东西，这次我要主动去拿了。 老师，师母我走了，你们要是听到我说的，保佑我此行顺利好不好？如果……有机会，我带他回来看你们。” 第176章 宣昭到达帝都 宣昭说完了所有的离别话，她起身顺了顺裙摆，弯腰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沿着来时的道路渐行渐远。 …… 季唯皱着眉头取下墨镜，怎么还没到？不应该啊，他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忽然他眼神一亮，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晃手，“昭昭姐，昭昭姐，这里。” 宣昭老早就瞧见季唯了，毕竟他今天的打扮实在太过鹤立鸡群，她侧首嘱咐，“他是季叔叔的儿子，别担心。” 陈想点头，“好。” 瞧着四周人来人往，她不安地低下了脑袋，季唯上前接过宣昭的行李一脸不满，“昭昭姐，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宣昭朝他身后看了眼，“季叔叔呢？” “他呀，临时有会，我就先过来了。”季唯解释，原本两人都走到半路了，他爹又被叫了回去。 宣昭理解，她揽过陈想给季唯介绍，“我妹妹陈想。” 季唯疑惑眨眼，妹妹？他不记得昭昭姐有妹妹啊，心里虽是这般想，但多年的教养让他不敢含糊，他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我叫季唯。” 陈想暗松一口气，见他方才不吱声，还以为他讨厌自己，“你好，我叫陈想。” “既然你是昭昭姐的妹妹，那以后也就是我的妹妹了，走，我们先回家。”季唯顺手拿来陈想的行李箱推着率先往外走，“我爸在荣宝阁订了位子，先去我家休息会，四点左右我们再过去，到时候他也就开完会了。” 宣昭牵起陈想的手跟在他后面，“好，不过季唯你几岁了？” 季唯瞬间委屈了起来，他哭丧着脸抱怨，“昭昭姐，你怎么连我多大都不记得了！” “二十了吗？”宣昭心虚，她试探性的给了一个数字。 季唯有小情绪了，他连续重复三遍，“我十八，十八，十八。” “好好好。”宣昭是真的忘了。 瞧见宣昭一副吃瘪的模样，陈想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想想十九了，你得叫她姐姐。” “哼。” …… 一阵说说笑笑陈想放松了不少，上车坐稳后，宣昭拍了下坐在副驾驶的季唯交代，“今天先不去你家，直接送我们去六福苑，等这两日彻底安顿好了，我带着想想再去拜访季阿姨。” 六福苑小区在帝都二环地段最好的位置，房子套内面积二百一十三平，一梯一户，蓝葛老先生夫妇很早前就一次性买了两套，分别送给宣昭和季唯作为他们十八岁的成人礼。 “昭昭姐，果然还是我爸了解你，既然你不想去我家，那我们就去六福苑吧，都找保洁打扫过了。”季唯无所谓宣昭住哪，只要她到了帝都，一切好商量。 两个小时左右，三人回到家中，季唯输入密码开了门，侧身相邀，“两位姐姐，请。” 宣昭站在门口四处打量着自己以后的家，温馨且简约的装修风格，这是季叔叔专门找人设计的。 “季唯，我很喜欢。”宣昭眉开眼笑，“想想，喜欢这个家吗？” “喜欢。”陈想也跟着笑，只要宣姐姐觉得好她就觉得好。 看她们发自内心的开心，季唯顿时骄傲了，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那就好，我们进去。” “两套房子风格一样？” “怎么可能？我喜欢朋克风。” 陈想：“……”朋克风？就…就挺好。 …… 荣宝阁。 谢林双手环胸倚靠在前台没个站样，薛经理瞧见少东家姿势头疼的要命，他上前劝说，“我的少爷哟，咱换个地待行不？那些姑娘的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谢林正在思考人生，被不知从哪冒出的薛经理打断，他不悦瞪眼，“薛叔，别吵，我等会就走，你别管……”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薛经理拉了拉西服笑呵呵地飘然而去，殷勤的话张嘴就来，“哎呀，季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今日一早我听到喜鹊在叫，想着怕是要来贵客，果然您就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好久不见，薛经理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哈哈哈，那我就厚着脸皮接下季先生的夸赞了。”话落，薛经理朝服务员招手，“快领季先生去包厢。” 服务员笑着应下，季父与之又寒暄了两句，不远处的谢林目瞪口呆，这么狗腿？他对薛经理的认知简直重新上升了一个高度。 “爸，你怎么站在大厅？不是让你先上去吗？”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回头，谢林瞬间站直，抬起的右手抖个不停，“你你你……为什么在这？” 众人随着声音看向他，薛经理不解，季唯懵逼，唯有季父与宣昭神情不变，后者笑了笑明知故问，“谢先生，你是在问我吗？” 谢林轻嗤，果然什么样的锅就配什么样的盖，他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薛经理摸着下巴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心思刹那间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帝都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季父自然认识谢林，他小声问，“朋友？” “季叔叔，你带季唯和想想先去点菜。” 季父见她不想答也不在意，简单叮嘱了两句后带着两小的走了。 薛经理站着没动，神情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八卦的味道，谢林似笑非笑，“薛叔，您还不去忙？” “哦，这就去这就去。”嘴上虽应着，但他依然不动。 谢林懒得管他，对宣昭指了指外面，“出去聊？” “好。”宣昭没意见。 薛经理望着并肩出去的二人，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通讯录里的某人，“林林好像交女朋友了。” …… 傍晚，天空开始慢慢变暗，天边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晚霞覆盖着大地。 谢林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思索几秒，再看她一眼再收回视线再思索几秒，反复几次后，宣昭无奈叹气，她神色平静地开口，“谢先生，你有话直说，我不能待太久。” 谢林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帝都，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你不是在金城吗？” “以后就在帝都了。” “不走了？” 宣昭眼神微闪，她嗯了声，“不走了。” 第177章 熟悉的bgm 倘若宣昭留下，那阿曜岂不是很高兴，想到这谢林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宣小姐，那你和阿曜？” 宣昭垂下眉眼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回他，“谢先生，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什么？你要我帮你什么？”谢林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我想见沈先生一面。” “那你打电话找他啊，一听是你他还不得屁颠屁颠地跑来。”谢林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后他又反应过来，见阿曜干嘛需要他帮忙，这太奇怪了。 宣昭瞧见他变化的脸色还以为这请求让他感到为难，于是她说，“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你和阿曜之间发生了什么？” 谢林不笨相反十分聪明，当初他先离开了金城，关于后续他一无所知，阿曜也从没告诉过他，要不是此时宣昭提出的莫名其妙的要求，他还被蒙在鼓里。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如果方便你让我见他一面。” 谢林没答应也没拒绝，“你为什么不亲自找他？” “我……害怕他不来。” “我明白了。” “暂时别告诉他你在这里遇见我的事。” “可以。” …… 目送宣昭进了荣宝阁，谢林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给沈袭予，“忙不忙？我过去找你。” “行，那我直接去你办公室。” 唯兮总部。 沈袭予挂了电话示意助理继续，助理不敢耽误，连忙说起了场地和预算调配上的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阵敲门声响起，沈袭予正在签字，他头也不抬地开口，“请进。” 门被推开，谢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助理是认识他的，笑着问好，“谢少，您好。” “黄特助好啊。”谢林笑眯眯的搂过黄礼的肩膀打趣，“上周末我看到你带着老婆逛街，真是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啊。” “您可别拿我逗乐了。” 沈袭予盖好笔盖，将文件交给黄特助，“你去忙吧。” “好的。”黄礼对谢林点了点头退出办公室。 没了外人，谢林越发自在了，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悠哉地翘起二郎腿，“你这领导当的不错嘛。” “找我什么事？”沈袭予低头开始处理其他文件。 “没事不能找你？”谢林撇嘴，“对了，福喜说萧家染手试剂这事你不打算管？” 沈袭予一目十行，听到谢林的问题他勾唇笑了笑，“你拿我当衙役？库尔卡斯那边藏的严实，要想摸清源头还得慢慢来，屠朔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逍遥得很，又是收购公司又是签下程晶晶，天天娱乐新闻的头条上挂着呢。” 沈袭予停下笔若有所思，“盯紧他身边的人，我怀疑他可能在转移注意力。” “好，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很怪异，伊尔说他无意间发现贫民窟最近老有人莫名消失。” “莫名消失？” “他是这么说的，已经让他去查了。” “嗯。”自沈袭予上任后便少有空闲时间，沈父告诉他至少要在此岗位历练一年，之后还得去其他重要的岗位打磨，否则董事长的位置他难以坐稳，毕竟他先前的规划里没有接手唯兮的打算。 谢林眨眼，“什么时候下班？” “手头事忙完，有什么话直说。”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藏着掖着了，谢林靠后坐了坐微扬下巴，宣布新鲜出炉的决定，“我要提前过生日。” 沈袭予毫无波澜，甚至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你开心就好。” 对他的反应谢林早有预料，他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阿曜，你和宣昭发展到那步了？”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这不是好奇嘛？要不你请她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吧，正好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他满脸正色地出着主意，好似为了兄弟的爱情他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不用，我和她之间已经过去了。”沈袭予拒绝，生怕谢林作妖，他不放心地丢下一句，“你也别去打扰她。” “哦，好。”谢林心想看来是真出问题了，但宣昭既然能来帝都，那就说明问题也不大，要是这样他得帮一把了，可两人的再次相逢要怎么策划才完美呢？ 突然他脑中适宜的响起一阵熟悉的bgm，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灯光之下，阿曜双目深情地望着宣昭，“昭儿，你回来我的身边，我太开心了。” 宣昭予以同样的情意，“阿曜，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谢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阿曜会打死他的。 沈袭予处理完手头文件饶有兴趣地盯了会谢林时红时绿的脸色，许久，他敲了敲桌面提醒，“你还有别的事要说？” “哦哦哦，没了，八点还约了人谈生意，走了。”谢林起身往外走去，脚下生风的速度像是有狼追赶着他，见状，沈袭予摇头失笑。 …… 包厢内服务员上完了最后一道菜，季父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宣昭碗里，“饿坏了吧？快尝尝，想想你也吃。” 陈想乖巧道谢，“谢谢季叔叔。” “不客气。” 宣昭也不和季父见外，她专心吃起了菜，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与季父闲聊，“季叔，您帮我问问阿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着想想去看看她。” 季父本名季昌州，他含笑点头，“好，你阿姨定会很高兴你还想着她。” 宣昭但笑不语，希望如此吧。 听到他们谈论自己的母亲，季唯咽下嘴里的肉丸子搭话，“昭昭姐，你确定好去我家的日期后要记得提前给我说一声。” “我知道了。” 季昌州笑呵呵地等着两人说完，他状似无意间提起，“你与谢家的小少爷是朋友？” “只见过几面，我朋友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宣昭解释，她记得有一次唐纯骂谢林，说他是全世界最黑心的老板。 “小昭，你和谁交朋友都可以，但前提是一定得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季叔，您放心，我会的。” 第178章 梨园世家蓝家 季昌州端起茶水抿了口，说到底他也只是担心宣昭，这丫头的心里能藏事，不喜欢诉苦，可如果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他怎么对得起父母临终前的嘱托。 “打算什么时候去梨园？”季昌州问她。 宣昭思忖了几秒回答，“等安顿好后再去。” “行，你自己看着办。” “好的。” …… 古往今来，每朝每代天子脚下的城池无不繁华，各族的纨绔子弟好吃喝玩乐，蓝家祖上世代从商，而商人逐利，他们自然也少不得一番参与，蓝家梨园因此成立，以歌舞，说书立足于闹市街头，做起了教坊的买卖营生。 后来蓝家的一位家主出门游历，偶尔听到有人以戏诉心事，腔调凄婉曲折，他心生惊奇，自此也无可救药的迷上了戏曲。 在当时戏子还是一种卑贱的职业，他不顾众人反对学起了唱戏，甚至不惜花费重金请来全国各地不同的戏班子教他，蓝家戏曲便是始于这位家主，世代相传，于是有了如今的梨园蓝家，有了帝都最大的戏园子。 蓝家子嗣本就淡泊，到了蓝葛这一代更加困难，生下的两个小孩皆早夭，无人能接手梨园，也无人能得他传承。 祖宗的基业眼看着就要败入他手，夫人蓝何氏心疼他彻夜难眠，便起了领养的心思，再三确认后蓝葛带回了季昌州，可季昌州无意于戏曲，见此他们没有逼迫，直到金城散心时遇到了宣昭，两人怜惜她，将她收为唯一的嫡传弟子，一切本事倾囊传授，待宣昭学成，蓝家总算后继有人，心事已了，蓝葛夫妇也相继离世。 …… 翌日。 宣昭一觉醒来八点多，她边伸着懒腰下床拉窗帘，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 洗漱完走出卧室，厨房的响动让她硬生生转了个弯，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陈想煎蛋，“想想，早。” “早。”陈想藏有心事外带着认床，所以她今日醒得特别早。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三明治和牛奶，马上就可以吃了。” “棒。”宣昭比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吃完早餐宣昭洗碗，余光瞥见立在她身边的陈想柔声问，“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陈想欲言又止，宣昭也不逼她，按了点洗洁剂放入杯中专心刷洗，半晌后，陈想双手抓着衣角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我可以给福喜哥哥打电话吗？” 宣昭冲干净泡沫，擦干杯子放回消毒柜，“当然可以，但暂时不要告诉他我们来帝都的消息好不好？” 陈想笑了，“我知道。” “乖，去吧。” 陈想一蹦一跳地离开厨房，宣昭心情也不由得变好。收拾完锅碗瓢盆她返回卧室，手机响起，她拔掉充电器划了接通，“喂，你好。” “你的快递到了，麻烦你到小区门口查收一下。” “哦，好的，马上。” 离开金城的三天前，宣昭把自己和陈想的衣服、书本以及乱七八糟的杂物都快递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她换好衣服敲了敲陈想的卧室门，“想想，我们去拿快递。” “来了。” 半个多小时，两人将整整三大包的东西搬回了家，陈想累的前气接不上后气，她大剌剌地躺倒在客厅地板，“我不行了，太累了。” 谁说不是呢，宣昭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先放在这吧，家里应该不会来人，咱们慢慢收拾。” “可以。” …… 夜幕降临，陈想关在卧室里画画，无所事事了一整天的宣昭倚着藤椅发呆。 季昌州替陈想安排了心理医生，下周一宣昭得陪着去医院，等陈想的精神状态彻底稳定后，宣昭打算给她找个美术老师，再怎么有天赋，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也是行不通的。 叮咚—— 宣昭回头蹙眉，这么晚会是谁来？她过去开门，看到来人她微微讶异了一瞬，而后礼貌喊人，“杜阿姨，请进。” 女人正是季昌州的夫人杜梅，几年不见，杜梅还是如初见时那般耀眼，她没说话，只是淡淡睨了眼宣昭。 杜梅进来，宣昭合上门给她拿了双拖鞋，她换完径直走到客厅坐下，“坐。” “我去倒水。” “不用了。”杜梅往一旁挪了个位置，她示意宣昭坐下。 宣昭颔首，她乖巧地坐向小沙发，“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杜梅环顾四周，所有的家具还是她带着季唯亲自去挑回来的，很快，她收回视线答非所问，“吃过饭了没有？” 宣昭怔愣了几秒，杜梅的态度让她一时半会也摸不准她此行的目的，算了，见招拆招吧，“吃过了，阿姨你呢？” “嗯，吃过了。” 话落，两人均沉默了，最后还是杜梅主动挑起了话题，只不过她依旧绷着脸，“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季唯因为宣昭受伤的事她再怎么生气，眼前丫头也是她曾经当做半个女儿来疼的人，自家儿子的事本就怪不到宣昭身上，明明她是最大的受害者，思来想去杜梅气起了自己，可让她去道歉她又拉不下面子，时间一晃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对宣昭不闻不问，如今既已来了帝都，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装聋作哑。 可谁知宣昭一点儿也没想着去家里，杜梅甚至觉得她或许都不想见到自己，没办法，她厚着脸皮上了门。 宣昭的内心简直就像在坐过山车，一阵惊喜一阵惊吓的，她不仅面上不显，而且还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挺好的，许久不见，阿姨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杜梅总算弯了弯唇，她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怎么不去家里？” “要去的，准备带想想看完医生再去拜访您的。” “想想？” “嗯，我喊她出来见见您。”说着宣昭前往陈想的卧室门口，她抬手轻敲了几下，“想想，画完了吗？” 陈想纠结着颜色配比，思绪被打断，她扔下笔去开门，“宣姐姐。” 宣昭摸摸她的头解释，“家里来客人了，等会再继续画，嗯？” 陈想点头，“好。” 第179章 唐纯深夜找谢林 陈想曾经的经历让她面对陌生人有着本能的戒备，她紧张地拽住宣昭袖口小声打招呼，“您好，我叫陈想。” 杜梅眉眼微动，她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小宣昭，那会的小女孩也是如此，浑身透着警惕与抗拒，想到这杜梅笑着朝陈想招手。 陈想侧首看向身旁人，见宣昭点头，她上前两步任由杜梅打量。 杜梅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问话，“多大了？” “19。” “比我们家唯唯大一岁，他得喊你姐姐。” 陈想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摇头，“没关系，没关系，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郭铮是季昌州派去金城的，关于陈怀母女身上所发生的事，杜梅自然听说了不少，她心疼地摸了摸陈想的脸，“不叫你姐姐，你就揍他，他如果敢欺负你，别怕，你告诉阿姨，我给你撑腰。” “谢谢阿姨。”陈想脸红红的，她喜欢这个漂亮阿姨。 见状，宣昭暗松一口气，她生怕杜阿姨会因为自己连带着想想也不喜欢，这样很好，是她小人之心了。 陈想没待多久回了卧室继续她的创作，杜梅与宣昭又闲聊了半天，临走前她特意叮嘱，等二人看完医生必须去她家，宣昭笑着应下。 …… 夜色渐深，空旷又安静的楼道里，时不时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这种氛围还没持续多久，就被絮絮叨叨的人打散。 “哎哟，小祖宗哦我求你了，咱回去休息行不？谢总什么时候不能找非得现在来，你看看时间，凌晨一点！这要是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议论你被潜规则？听话咱赶紧回去。” 徐奇奥愁眉苦脸，他简直快要裂开了，他不明白那会还好好的人，怎么接个电话就和鬼上身了似的，吵着闹着找谢总，他好说歹说也不管用。 好家伙，一路杀到公司，他是不是得自断头颅拎着去？徐奇奥耷拉着脑袋，他真是欠了唐纯的。 唐纯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大衣，冷着脸一言不发。 徐奇奥狠狠咬牙，他快速挡住唐纯的去路，瞪着眼警告，“你让我省点心吧，瞧瞧你这鬼样子，一看就是去找人麻烦的，谢总不罚你可不代表不追究我的责任，听话，咱先回去。” 唐纯停住脚步，平日里像个小太阳般活力四射的人，此刻却面无表情，“徐哥，你去车里等。” “不是，你到底想做……” 徐奇奥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唐纯已经站在谢林的办公室门口抬手拍去，那动静震得徐奇奥捂住了脸。 门被打开，一日未进食的谢林按着疼痛难忍的胃部，看到唐纯他愣了几秒，随后眯起双眼，“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唐纯推开人直接迈入办公室，眼底掠过一抹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张，“胃疼？” 谢林掩上门返身躺回沙发，一脸的不耐烦，“有事说事。” 瞧着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唐纯脱下披着的大衣盖在他身上，而后从包里取出手机打给徐奇奥，“徐哥，帮我买点治胃疼的药，顺便带些清淡的吃食回来。” 谢林闭上眼，唐纯倒了杯热水端给他，“喝点热水吧。” 谢林一动不动，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就在唐纯以为他是不是疼晕过去时，外面有人喊，她连忙过去开门，“徐哥，药买了吗？” “买了买了。”徐奇奥将东西一并递到她手里，“还买了些粥。” “谢谢徐哥。” “不客气，是谢总……”吗？严重的话送医院吧。 徐奇奥再一次被关门外，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 唐纯翻出药看了眼说明书，成人两粒，她轻拍了拍躺着的谢林，“醒一醒，药和饭到了。” 谢林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他就着唐纯的手喝了药，又被喂了些粥，空荡荡的胃总算舒服了不少。 “你找我什么事？” 唐纯早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抿了抿唇开口，“没事，需要送你回家吗？” “不用了，我今晚睡休息室。” “那你…注意身体，我走了。”唐纯曲膝捡起落在地上的大衣。 谢林有气无力地摆手，忽然他不知想到什么，出声叫住了唐纯，“等一下。” 一手扶着门把的唐纯扭头，“嗯？” “宣昭来帝都了。” 唐纯顿时笑了，她折回谢林身边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言语间尽是开心，“你在哪见的她？她有说自己住哪吗？” 谢林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她的手，眸中的神色意味不明，“荣宝阁偶遇，她想见阿曜，你与她关系好，打听下她和阿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我也好帮她。” 唐纯拉下脸不满地抱怨，“要不是沈袭予，宣昭哪里会受那么大的苦。” 反正她不管，宣昭受伤就是沈袭予废物。 谢林不与她争顺着点头，“你说得对，记住了就走吧。” “知道了。” 唐纯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谢林收回视线看向桌面的药和粥，良久，他抚上心口咧嘴笑出声。 …… 润红的骄阳为晴天添了一抹色彩，转眼周一，心理医生约在下午三点，宣昭与陈想不敢耽误，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直奔医院。 “宣姐姐，我会好起来的，所以不去了行吗？”陈想讨厌接触那些企图控制她的医生，也讨厌住院。 宣昭柔声安抚，“别担心，这次不会住院。” 出租车师傅提醒两人到了，宣昭付完钱与陈想下车，帝都第一人民医院，这里的精神科闻名遐迩。 “我们进去，嗯？” 陈想牵住宣昭的手，“好的。” 宣昭送她进了会诊室，来到一旁刚坐下，她兜里的手机响了，望着唐纯的名字她弯起唇角，“我家大明星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不忙吗？” 唐纯被宣昭一句我家大明星哄的眉飞色舞，她傲娇地哼了声，“你来帝都竟然不告诉我，我要生气了。” 宣昭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不告诉我，我干嘛告诉你。” “谢先生说的吧？” 唐纯撇嘴，“我明天休息，昭昭你住哪？我过去找你。” 宣昭哪还敢拦她，柔声报了个位置同时不忘嘱咐，“你出门小心些，别被人拍下了。” “放心放心。”唐纯可不在意，她的躺平心态从未变过，娱乐圈待不下去，大不了她回家继承家产呗。 “你呀你呀，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 “不说那个，我们明天吃火锅吧。” “可以。” …… 三个小时后，宣昭带着蔫巴巴的陈想出了医院，猛然间宣昭呆愣愣地立在了原地。 陈想被路过的人撞到，她往宣昭身边移了移，“宣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宣昭微闭了闭泛红的双眼，拉着陈想走向不远处的女人。 第180章 救命恩人与领路人 多年过去，女人依旧是宣昭记忆中的模样，眉目如画，温婉可人，遥想每一次见面她都穿着漂亮的旗袍，今日自然不例外，黑色旗袍的外面套着灰色大衣，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 宣昭站定，整理好激动的心情礼貌开口，“您好。” 女人正望着花园里的枫树，被宣昭打扰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她笑着点头，“你好。” 不知怎地，宣昭的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不想哭的，明明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 陈想被吓一跳，“宣姐姐，别哭，你别哭。” 宣昭神情小心翼翼的，“婉兮姨，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女人愣了片刻，随后掏出帕子给宣昭擦眼泪，怎么不记得，喊她婉兮姨的只有一个人，她弯着眉眼柔声打趣，“小时候没这么爱哭啊，怎么长大反而哭起了鼻子。” “我以为您不记得我了。”宣昭鲜少如此失态，此刻却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小阿妤。”女人正是沈袭予的母亲宁婉兮，她张开双臂抱了抱宣昭，“我们小阿妤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好一会儿，宁婉兮松开宣昭，她侧首看向陈想，“你好。” 陈想表情懵懵的，杜阿姨已经很美了，可眼前的阿姨比杜阿姨还要美，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阿姨，您好，我叫陈想。” “乖。”宁婉兮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们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们很好，只是过来看个朋友。”宣昭不想宁婉兮为她们担忧。 “什么时候来帝都的？” “前两日，婉兮姨，怎么不见沈叔陪你？”宣昭四处寻找，她那些关于美好爱情的启蒙全来自于沈氏夫妇。 宁婉兮掩嘴偷笑，有的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迈步而来的男人挑眉，这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宣昭与陈想同时望向这个英俊的中年男人。 沈父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家夫人身边将其搂入怀中，而后扭头看着一高一矮的陌生女孩，“你们是？” 宁婉兮嗔他一眼，含笑介绍，“江离，她们是小阿妤和陈想。” “小阿妤？”沈父惊讶，那个被夫人时常惦记的瘦弱丫头？ “沈叔，好久不见。” “是啊，多年没见了，不错，长大了，没有辜负你婉兮姨的期望。”沈父既感慨又欣慰，犹记得当初是他亲手将奄奄一息的小人抱出地窖。 宁婉兮拨开某人揽着自己的手，“小阿妤，你和想想去婉兮姨家住吧。” “不了不了，想想要学画，等周末我们再去拜访您和沈叔。”宣昭随口扯了个谎，她不想给两人添麻烦。 见此，宁婉兮也不勉强，她抬手替宣昭顺了下头发，“好，那你们周末来玩，我在家等你们。” “嗯，到时候婉兮姨要给我们做好吃的。” “没问题。” …… 四人就此分别，宣昭笑得十分灿烂，肉眼可见的高兴，陈想也跟着乐，她凑过去悄咪咪地说，“这个阿姨好美。” 宣昭特别认同，她叹息，“是吧，岁月从不败美人。” “宣姐姐，是你家的亲戚吗？”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领路人。”宣昭微偏着头看向天际，时光仿佛倒回到她的从前。 那一日她站在天台一跃而下，整整昏迷了十多天，等她醒来却看到心心念念的天使阿姨守着自己，又过了些日子，她身体各方面渐渐恢复，天使阿姨握着她的手一脸心疼，“对不起，是阿姨没做好安排，让你受了委屈。” 她当时的心理状况极其糟糕，不管对谁她都沉默以待，直到某日，天使阿姨拿了本书籍翻阅，她睁开眼小声道谢，“阿姨，谢谢你。” 她记得天使阿姨先是讶异，紧接着便红了眼眶，三日后，天使阿姨必须得回家了，临行前她不舍地抱着自己说，“以后你就叫宣昭好不好？先秦诗经大雅篇中有一句诗歌我很喜欢，它言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意思是天命不是不会改变，你自身不要自绝于天，要宣布传扬美好名声，审慎恭虔。所以我希望你遇到困难，不要自绝于己身，只要你健康长大好好努力，命运中的美好终会倾向你，去发扬自身美好的品质，总有一天你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从那以后，她有了新的家人，开始了新的学业…… “宣姐姐，我以后只需要每周的今天来医院就可以了是吗？”陈想将宣昭的思绪拉回。 “嗯，一周一次。” “那我能接受。”风灌进陈想的脖子，她关上车窗。 宣昭失笑，她又何尝不是讨厌医院，两人下车前往小区对面的超市。 “我们买点煮火锅的菜。” 陈想眼睛放着绿光，小跑过去推了一辆购物车，“我们再叫上季唯，人多热闹。” “听你的。” 路过零食区，宣昭示意陈想去拿一些自己喜欢的，她则去了隔壁的洗漱区，还没等她对比完成分，得理不饶人的声音响彻四周。 宣昭蹙眉，她记得想想方才有在那边看零食。 陈想被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拦下，“是不是瞎了眼？推个车都推不好，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刚买的新衣服，几十万的定制，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你划破了。” 陈想被女人报出的金额吓白了脸，她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你刮坏了我的新衣服就该赔。”女人右手插腰，左手不停地点着陈想的额头，等会要见萧少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傍晚逛超市的人不少，此刻，他们三三两两站一块凑起了热闹，宣昭侧着身子避开人群走上前，将陈想护在身后，“怎么了？想想。” 陈想仔细说起了前因后果，“我推着车路过不小心碰到她，她说我划破了她的衣服。” 宣昭看了看推车，又瞧了瞧她被刮破的衣服给出结论，“不是推车刮坏的。” 第181章 萧家大少萧恩 “是你？”女人紧盯着突然出现的宣昭，她惊讶了一瞬，刘欣曾给她看过照片，这个女人抢了刘欣喜欢的男人，“怎么？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了，还想死不认账耍无赖？”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宣昭波澜不惊地退后两步，“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 “物证推车，衣服，人证我。”女人年岁不大，妆容过浓显得她有些老气。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为了不影响超市的正常营业，宣昭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解决，别在这挡路。” “不去，就在这。”女人拒绝，刘欣说过这女的特别狡猾。 “说吧，你要多少钱的赔偿？” “我这衣服是定制，低于二十万根本买不到。”女人骄傲地仰起头。 宣昭还没说话，陈想率先急了眼，“就算赔偿也不该这么多。” “你一个土包子懂什么？” “你……” 人满为患，负责超市运营的经理被惊动，他安排员工驱散人群，自己只身来到三人跟前客气的邀请，“三位，打扰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办公室解决，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 言外之意，别待在这影响他们做生意。 对此宣昭没意见，但不代表女人也没意见，她指着经理大声嚷嚷，“去什么办公室，你让她把二十万赔了，我立马就走。” 经理见惯了胡搅蛮缠的客人，他保持着微笑询问，“各位怎么称呼？” 女人反问，“你不认识我？” 经理摇头，“您是？” “一只美宝宝，袁美娜。”女人扔出自己的名号。 袁美娜出身小地方，高中毕业便跟着别人来帝都打拼，前几年尽是做了端盘子发传单的工作，直到认识刘欣被带入了互联网行业，渐渐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可惜做人方面依旧没什么长进。 经理懵逼地看向宣昭，后者面无表情，无奈之下，他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原来是你。” “哼，是我。”袁美娜双手环胸，傲气十足。 经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宣昭适宜插话，“我叫宣昭，这是我妹妹陈想。” 经理颔首，随后开始打圆场，“袁小姐您看，她们肯定也不是故意要刮坏您衣服的，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您给个差不多的数让她们赔了，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样？” 袁美娜直接炸了，这么明显的偏袒以为她看不出来，“不可能，你说化小就化小，你以为你是谁？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经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拉下脸准备怼两句，宣昭摆手拦住他，“报警吧。” “也好，让警察来给你们评评理，公平公正。”经理同意，他走到一旁打电话。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 …… 民警来的很快，经理与其中一位相熟，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一番解说，民警不悦，这么小的事也找他们，以为他们一天天的很闲吗？ 袁美娜看见民警更硬气了，她二话不说指向宣昭，“这个狐狸精和她妹妹弄坏了我的衣服不想赔钱，警察叔叔你们可要给我做主。” 民警不与她废话，“你们全部跟着我去派出所说，把位置给人家超市腾开。” 宣昭牵起陈想对经理点了点头以表感谢，民警带着三人往外走，一路上惹得行人指指点点。 出了超市，袁美娜停下脚步，举着手机晃了晃，“我要打个电话。” “打吧。”民警又转身看向宣昭，“你呢？需要打电话吗？” 宣昭笑了笑，“不用。” 见她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民警红了脸，他尴尬地揉了揉鼻头放缓声音，“你先上车吧。” “谢谢。” 不远处，袁美娜愤恨地瞪着宣昭的背影，她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一次又一次，那边终于接了，“怎么了？宝贝。” “萧少，我在派出所。”袁美娜边说边哭，嗓音沙哑，“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对方一愣，随即笑出声，“被扫了？” “萧少，你说什么呢，我现在是你的人。”袁美娜娇嗔。 “稍后地址给我，我安排人过去。” 袁美娜开始得寸进尺，她最近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成为萧家大少奶奶，“你不能亲自来接人家吗？” 对面冷声警告，“袁美娜，适可而止。” “对不起，我错了。” …… 台球俱乐部，一杆子打完所有球的男人站起身调侃，“看来咱得下次再约了，萧大少快去接人吧，可别让你的美人久等了。” 萧家有人身居要职，如今在帝都也算半个名门望族，萧恩是萧家的大少爷，他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要是曲二少喜欢，我也可以忍痛将自己的美人送到你床上。” 曲晖轻笑，他放下球杆伸了个懒腰，“别，我可是很挑的。” 萧恩试探，“哦？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猜。” “不猜。”爱说不说。 曲晖搂过萧恩的肩，“走，正好顺路，去看看我们萧大少的美人。” 萧恩笑着用胳膊攮了他一下，“得了吧。” 派出所。 得知萧恩会派人来，袁美娜的态度越发强硬，她一巴掌拍在桌面，“我说了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陈想气得心口疼，声音都比平日高了一个调，“你说二十万就二十万？发票呢？” 宣昭懒得理会袁美娜，她扭头看向民警，“麻烦调取下超市监控。” “已经去了，等着吧。” …… 民警离开，调解室只剩下她们三人，袁美娜趾高气昂地冷哼一声，正打算嘲讽宣昭，萧恩推门而入。 “美娜。”他的声线很低带着一丝笑意。 袁美娜吸了吸鼻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上前钻进萧恩的怀里，“萧少。” 萧恩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嗯。” 宣昭侧眸，两人四目相对，萧恩的眸底划过一抹惊艳，瞳孔中瞬间翻涌起强烈的占有欲。 宣昭脸色骤冷，见状，萧恩移开视线，“怎么回事？” 袁美娜告状，“她弄坏了你送给人家的衣服。” 第182章 宣昭再见曲晖 萧恩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多大事，算了吧。” “可你第一次送人家……” “我改天重新送你一件，嗯？”萧恩的手轻轻抚上袁美娜脖子。 袁美娜身子一僵连忙答应，“我听萧少的。” “乖。”萧恩满意了，他推开袁美娜径直走到宣昭身边，那张略显病态的笑脸不管怎么看都让人心生厌恶，“这位美丽的小姐，很抱歉我的朋友给你造成困扰。” 宣昭轻掀眼皮，冷冷扫他一眼，“你可以做她的主？” 清冷美人的姿态让萧恩心痒难耐，他含笑凝视，“当然。” “她衣服并不是我妹妹划破了，民警已经去调监控，等会……” 萧恩惺惺作态般地挥了挥手，直接出声打断宣昭的后话，“不就是一件衣服，坏了便坏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赔偿？” “不用赔。” 宣昭表情淡漠，原本她想着袁美娜若能与她们好好沟通，就算衣服不是想想刮坏的，为了息事宁人她也不介意给点钱，可谁知袁美娜根本没准备和她们商量着解决，而是走了无理取闹的路子，巧了，她最不怕别人闹。 唯一令人琢磨不透的是眼前这个男人，他说不需要赔偿……罢了，无论他有什么打算，总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再者冤大头也不是她们这样的。 “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了。”话落，宣昭拉着陈想不紧不慢地朝外走。 萧恩侧身让路，“好的，下次再见。” …… 夜幕降临，沿途车辆川流不息，灯光下的大街小巷挤满了人。 派出所大门口，陈想低着头十分自责，宣昭替她整理完衣领安慰，“没事的，有我在呢。” “宣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怎么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和你没关系。” “可要不是我推车碰到她……” 一道惊讶的男声自她们身后响起，“宣小姐？” 宣昭回首，清澈灵动的双眸奇异的闪过一丝讶异，还未等旁人察觉，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疏离，“你好，曲先生。” “你怎么在这？”曲晖笑了，还记得他就好。 “有点事。”宣昭余光瞥见马上走近的袁美娜两人开口，“我们先走了。” 曲晖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索要联系方式，宣昭已经牵着陈想渐行渐远。 曲晖今日与家里人吵了一架，父亲说他不识好歹，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接他回曲家，于是心情烦躁的他约了萧恩打台球，结果竟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萧恩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你认识的人？” “嗯。”曲晖不想多提，他说起了别的，“你的美人呢？” 萧恩笑着朝后招了招手，“过来，让曲二少看看你。” 袁美娜喜上眉梢，萧少给她介绍自己的朋友，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离萧家大少奶奶的路又近了一步，她刻意压着嗓子喊人，“曲少。” 曲晖打量了她一会收回视线评价，“丑死了，你这品味我可不敢苟同啊。” 萧恩大乐，他捶了下曲晖的胸口，“玩玩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袁美娜欣喜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看着甚至有些扭曲，她下意识挽住萧恩的胳膊撒娇，“萧少。” 曲晖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郎情妾意，他倚着半开的车门问，“喝酒去不？” “去。”萧恩拂开袁美娜的手哄了哄，“宝贝，早点回家，等我改天再去看你。” …… 车子飞驰而去，被独自留下的袁美娜差点气歪了嘴，她恶狠狠地跺了跺脚，走到路边拦车的同时，不忘打电话给自己的好朋友上眼药，“阿欣，我今天见到抢你男人的那个狐狸精了。” “对，她还当着我的面勾引萧少，气死我了，我们绝对不能这么放过她。” …… 车内，萧恩变着法的打听宣昭，眼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急切，“刚才我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看到你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她不会就是那个让你不挑的人吧？” 曲晖摁了摁喇叭，路人不由地加快了步行速度，等驶过人行道，他不露声色地叮嘱，“别去招惹她。” 萧恩双手枕在脑后，微微仰头，“怎么？” “劝你，你就听。” “别卖关子，否则你这随随便便一句劝可是会激起我的征服欲。” “她和姓沈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理由够吗？” “你没骗我吧？”萧恩明显不信。 曲晖平静反问，“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萧恩一阵沮丧，就算他拼尽萧家也争不过沈家，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女人，太不值当，不知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你是怎么知道的？” “八月份我去南方玩的时候碰到过他们。” “这样啊，有美人不能入怀，太让人难过了。”萧恩遗憾地叹气。 曲晖沉默，许久，他意味深长地提了个建议，“你要实在喜欢，我倒觉得可以探探姓沈的底，说不定两人早掰了。” 萧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道理，听说谢林要开生日宴会，咱们去庆贺他生日快乐，顺便嘛…凑凑热闹。” 帝都的圈子就那么大，那些豪门贵族，名门世家的人也就那么多，互相认识也不足为奇。 曲晖挑眉，“不怕他给你赶出来？” “来者是客。” “行吧，到时候姓沈的肯定也在，帝都谁不知道他俩好的像穿着一条裤子。” 萧恩打着哈欠点头，“是啊。” “他们的命可真好。” …… 窗外的树叶随风晃动，明媚的阳光洒进房间，宣昭与陈想各自行动着，切菜、洗菜、准备小料，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宣姐姐，我弄好了。”陈想甩了甩手上的水，“季唯怎么还没来？” 宣昭将切好的老豆腐放入盘子，“你给他打电话。” “好，那我叫一下他。” ……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宣昭忍不住吐槽，“说曹操，曹操到，快去开门吧。” 陈想笑眯眯地跑出厨房，季唯是她在帝都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她很珍视这份友谊。 “季唯，你再来迟些只能喝汤了。” 季唯进门把搭在臂弯的外套挂好，边换鞋边解释，“兴化路堵车了，我绕了一圈。” 第183章 亲爱的三位小粉丝 陈想有点想念老家了，“金城就没这么堵。” “确实。”季唯方才在车上睡了一觉，此刻他活动着酸痛的脖子问，“昭昭姐呢？” 陈想指了指厨房，“切豆腐呢，最后一个素菜。” “我去看看。” 陈想拿出零食摆在餐桌上，“你饿不饿？饿的话先吃点零食垫垫。” “不了，我要等着吃火锅。”季唯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宣昭切了一片火腿递到他嘴边，弯眉浅笑，“给你开个小灶。” 季唯就着她的手吃掉，等咽下后低声感慨，“果然还是昭昭姐疼我。” “把备好的东西端到餐桌，等另一位客人到了，我们就开吃。” “啊？还有谁啊？” 宣昭目光微微露出一丝暖意，“一位很火很漂亮的大明星。” “好吧，你说是就是。”季唯撇嘴，骗谁呢。 …… 有了季唯的加入，三人很快将菜全部端上了桌，陈想去拿饮料，季唯满意地拍了拍手，“昭昭姐，大明星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都快饿死了。” “我问问。”宣昭走到客厅打电话，刚接通唐纯气喘吁吁地哭诉声响起，“昭昭，我要累坏了，开门开门。” “来了。” 宣昭推开门望着眼前大包小包的东西疑惑，“这些是什么？” “当然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逛了一上午的商场能是白逛的？脚能是白疼的？这可全是战利品，唐纯插腰靠墙，一脸骄傲。 宣昭无奈，她朝里喊了声，“想想，季唯，过来帮忙搬东西。” “我也搬。”唐纯一听还有外人，利落地站直身子，快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她明星的形象可是非常重要的。 季唯叼着一袋酸奶出现，看到唐纯他瞪大了双眼，“你你你，唐纯。” 唐纯今日装扮是可爱的甜妹，她歪着脑袋打招呼，“是我，你好。” “啊啊啊啊，我是你的粉丝。”季唯激动坏了，他的偶像啊，活生生的偶像啊。 “真的吗？谢谢你喜欢我。” “你等会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了。” …… 宣昭懵在原地，大型粉丝见面会？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人打住，双方还在互相继续着彩虹屁。 她深呼吸，试探性地开口，“要不进去再说？” 陈想捂嘴偷笑，季唯一阵害羞，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俯身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酸奶，“进进进。” 唐纯对着宣昭眨了眨眼，调皮的模样惹得宣昭莞尔一笑。 四人联合将东西搬进屋子，唐纯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后回到餐桌前落座，“昭昭，这个房子比你在金城的好太多了。” 宣昭失笑，“你休息了就过来一起住。” “好呀好呀。” 荤菜下锅，陈想倒了杯饮料放到唐纯手边，“唐姐姐，喝果汁。” “谢谢宝贝，但我不能喝。”唐纯惆怅极了，“也不可以吃太多。” 季唯发挥脑残粉的作用，开始安慰自家偶像，“你一点都不胖，就该多吃点，真的。” “好弟弟。”唐纯瞬间开心了，她拿出手机建议，“来来来，我们拍张照。” 季唯附和，“拍，立马拍。” 陈想挽过宣昭摆好姿势，意思不言而喻，十分钟后，唐纯把p好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文【我亲爱的三位小粉丝】。 …… 会议室。 谢林总算打发了公关部和策划部的四位经理，他面带忧郁地闭上眼，什么事都拿来烦他，是他钱给太多了吗？ 闭目养神了片刻，他无聊的翻起了微信朋友圈，入目便是宣昭和唐纯的照片，还有他曾经见过的陈想以及另一位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谢林眼神闪了闪，轻点了几下屏幕将其中一张转发给某人。 【？】平日里从不回消息的人竟然秒回。 谢林咬着嘴唇憋笑，他嫌弃地啧了两声，【不忙？】 【照片怎么来的？】 【你猜。】谢林存了逗弄的心思。【求我，我就告诉你。】 某人一个视频直接甩了过来，谢林接通明知故问，“阿曜，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沈袭予反问，声音清冷从容，不见一丝亲切。 谢林笑得更厉害了，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不仅不怕还上赶着去摸，“我不知道啊，你这莫名其妙的……” 沈袭予面上显出了一点淡淡的不耐，“谢林！” “好好好，唐纯拍的，她去找宣昭了。” “她们在哪？” “我哪里清楚，和宣昭都是过去式了，你还问那么多干嘛？”谢林翻了个白眼。 沈袭予知道宣昭数日前离开了金城，见他沉默，谢林半认真半玩笑地扔出一句，“说不定她在帝都呢。” “我要忙了。” “唉唉唉，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沈袭予的身影消失在屏幕中，谢林哼了一声趴向桌面，脑袋支在双臂上左右晃动，也不知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他猛然坐起身打电话给唐纯。 连打了两次都没接，眼看着谢林失去耐心，唐纯慢悠悠地接了，语气充满了热情，“什么事呀？” 仅仅一句，谢林方才的不耐全消散的无影无踪，他轻声咳了咳，“你在宣昭家里？” “对啊，我们在煮火锅。” 谢林嗯了声，“她家位置在哪？” “你也要来吗？”唐纯说完紧跟了一句，“我得问问昭昭要不要你来。” 谢林一噎，随后找了个无比完美的理由，“有我在，你多吃点也没关系，徐奇奥那边我去交代。” 果然，此话一出，唐纯立马殷勤地邀请他，“那你快来，贞兴路六福苑。” 谢林低笑，“好。” …… 宣昭在找扑克牌，唐纯挂了电话跑到她身边，支支吾吾的小声道歉，“昭昭，那个那个，对不起。” 宣昭不明所以，她关上抽屉回头，“怎么了？” “就是…就是谢林要来，我没拦住他。” 宣昭脸色骤变，脑中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那沈……” “就他自己，没有沈袭予。”唐纯后悔了，早知道别答应，她不想看到昭昭难过。 宣昭暗松一口气，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她看着唐纯担忧的神情笑了笑，“没事，人多热闹。” 第184章 谢林的生日宴邀请 谢林的速度很快，电话挂了没多久，他已登门拜访。 陈想在金城见过他，对其有些印象，她找出一次性拖鞋放到脚边，礼貌地打招呼，“你好，谢先生。” 谢林朝里看了眼，“你平日里怎么称呼沈袭予的？” “我叫他沈哥哥。” “这样啊，那你以后也喊我谢哥哥吧。”谢林擅自做了决定。 陈想微愣了几秒乖乖应下，“哦，好的。” 谢林绕开她前往餐厅，唐纯去厨房拿新碗筷了，宣昭正在往锅里下素菜，余光瞥见他的身影笑着抬头，“谢先生，来了？快坐吧。” 谢林颔首，“抱歉，打扰你们了。” “没什么，人多更热闹。” 唐纯端着碗出来，“哐”的一下栽至谢林手边，随后阴阳怪气地开口，“谢总，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请吧。” 谢林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大小姐，他扭头看向宣昭，后者视而不见，他清了清嗓子放低姿态，“听说你们在吃火锅，所以想着过来蹭一顿。” 唐纯别开脸，就是因为她答应了姓谢的，昭昭才会不开心，她把一切责任全部归根在谢林身上，“你说蹭就蹭？等会把碗洗了。” 谢林尴尬地握拳抵唇，试图遮掩住抽搐的嘴角，“我可以出钱，能不洗碗吗？” “怎么？我们几个缺钱？”唐纯双手环胸，恶狠狠地瞪向谢林。 “不是……”谢林坐不住了，他讨厌洗碗，更讨厌洗火锅碗。 “不洗就别吃。” “好好好，我洗。” 宣昭一脸稀奇地瞅着两人，这种相处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片刻后，她适时的截住话茬，“先吃饭吧，菜要煮老了。” 唐纯捞起碗夹了个木耳小口吃着，陈想则是倒了杯果汁递给谢林。 “谢谢。”谢林接过抿了口，他状似无意间扫视一圈，“不是还有个人吗？快叫出来一起吃啊。” 唐纯不想搭理他，宣昭生怕两人又杠起来，她连忙解释，“季唯被他老师叫走了。” 荤菜下到锅里还没熟，季唯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为了不耽误正事，他只好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唐纯秀眉微蹙，她不满得斜了谢林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多话。” “我不说了。”所谓吃人嘴软，在谢林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宣昭与陈想面面相觑，心底同时浮现出一个疑问，两人到底谁是老板？ 一顿饭在食不言中结束，唐纯要帮忙收拾碗筷，宣昭拦下她，“不着急，我去切点水果，你们先到客厅坐。” 陈想不喜欢压抑的氛围，她找了个借口早溜进了自己卧室。 谢林打量着房间的装修，好一会儿，他收回视线瞅向坐在身旁的人，“你问了吗？” 唐纯得气还没消，“问什么？” “……”谢林无语，他抬手轻搓了搓脸，“宣昭和阿曜之间的事，那天晚上不是交代过你？” 唐纯给忘了，她心虚的时候喜欢低头看脚尖，见状，谢林暗暗吐槽，果然一如既往得靠不住。 宣昭端着切好的果盘出来，唐纯好似解脱了一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转了转眼珠挥手，“昭昭，你也坐，他有事找你。” “嗯？”见宣昭转头疑惑地盯着自己，谢林眼皮跳了跳，“我诚心邀请你参加我半月后的生日party。” “他也会去吗？”宣昭神情有一刹那的慌乱。 “阿曜自然在。” “好，我去。” …… 夕阳余晖，谢林与唐纯离开了宣昭的家，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小区。 “你那天晚上找我什么事？”谢林眼中荡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 唐纯不想再提，她哦了声随口敷衍，“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你了呗。” 谢林止步，他嘴唇微张像是受到了惊吓，“你说你……你想我了？” “不用感动，毕竟你是我的老板嘛。” “谁是你老板你就想谁？甚至大半夜跑去找他？” 谢林的声音沉了下来，唐纯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皱着眉头嫌弃，“你在胡说什么，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我老板不就是你吗？怎么，难道你要和我解约？” “……”昏黄的路灯下，谢林的侧脸映着光，“不会解约，你要乐意想签多久都没问题。” “呵呵，要我给你一直做牛做马？你想得可真美。”唐纯握紧拳头，面色愤然。 谢林无声轻笑，他抬头瞅了眼天色问，“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不敢劳谢总大驾，徐哥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再见。”唐纯推了推墨镜，把自己裹严实后抬脚就走。 谢林站在原地没动，他双手插兜望着快要走远的人开口，“唐纯。” “干嘛？”唐纯没回头。 “记得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 “没空，不去。” …… 旭日从翠青的远山外升起，一道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挤进包厢，早晨七点，梨园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个顾客。 “去，把你们那个姓姜的戏子叫出来给我唱首小曲儿。” 接待人员内心叫苦连天，怎么大清早的就遇到个胡搅蛮缠的醉鬼，他好声好气的解释，“您好，咱中午才开始营业，这会演员还没来呢。” “打电话把人给我叫来。” “您不如先回去休息，等中午营业了再过来。” 男人拉下脸，他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接待人员张口就骂，“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要现在听她唱曲儿，一个臭服务的还给我装，马上去给我把姜与乐喊来，否则我砸了你们的戏园子。” 接待人员不屑地睨他一眼转身出了包厢，心里默默骂着一句又一句的狗东西。 走廊的尽头，一身暗红色唐装的中年男人半跛着脚慢慢走来，接待人员快速迎了上去，“蓝叔，来了个傻比。” 中年男人名蓝飞，是蓝葛以前的老管家，如今负责着梨园的运作，他咳了声问，“小高，怎么回事？” “我查了监控，这醉鬼五点多来的，我一开门他就窜进来嚷嚷着要姜与乐给他唱曲儿。” “这人之前来过？” 小高摇头，“我没见过。” “给他倒点水，你先看顾着些，若没完没了直接报警。” 第185章 梨园闹事 “我明白了。”小高全名叫高冲，他是季昌州不知从哪挖来的人，踏实能干且有头脑，蓝飞一直拿他当接班人培养。 “今日大小姐要过来，别整出什么岔子，不然季先生那边不好交代。” “是，蓝叔。” …… 梨园占地5.7万平方米坐落在老城区，留存了旧时的古建筑风格，大小不一的戏台共有五个，主戏台南北两侧的长廊通往地下停车场，人工湖，绿地，餐厅，商店等配套设施。 原本早前只有评书与戏曲，后来经过几代传承，如今又带上了相声，口技，皆是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 宣昭站在门口盯着牌子上偌大的梨园二字许久，之后她收回视线踏入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墙，墙上挂满了蓝家的历代名角。 “您好，您是找人吗？” 一道女声打断了宣昭的专注力，她回头瞧着突然出现的妩媚女子弯了弯眉眼，“我不找人。” “我们中午才开始营业，您预约的几点？”女子以为她是客人。 “大小姐。” 宣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再一次被人打断，她不禁感到失笑，“蓝叔，好久不见。”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蓝飞曾去金城探望过蓝葛夫妇，因此他认识宣昭。 宣昭浅笑，蓝飞扭头看向安静地立在一旁的女子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感冒好彻底了？” “好多了。” “以后多注意些身体，别拿年轻不当回事。”蓝飞瞪她。 “我听蓝叔的。” 蓝飞笑了，他拍了下脑门像是忽然想起一般指着他身侧的女子介绍，“我们的越剧戏曲演员，姜与乐，唱小生。” “至于她，梨园老板，宣昭。” 姜与乐讶异的神情被宣昭尽收眼底，她主动问好，“姜小姐，你好，以后就是同事了，相处愉快。” “不知你扮什么？” “青衣或花旦。”宣昭报出行当。 姜与乐两眼发亮正准备再详细了解，原本待在包厢的醉鬼出现在长廊，他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口而来，无意间瞧见姜与乐他立马松开高冲，挥手嚷嚷，“与乐，与乐，你终于来了，是来给我唱曲儿了吗？” 姜与乐冷着脸后退，醉鬼见她避自己如蛇蝎，不满地跨前一步打算抓人，“哼，别不知好歹，趁着本少爷现在还对你有感，乖乖跟我回家。” 蓝飞的右腿早年吃过亏，经历了很大的折磨才有了现在的行走自如，遇到阴雨天依旧会犯疼，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跛着脚上前阻拦被醉鬼一把掀倒在地。 随后赶到的高冲将人扶起，宣昭绕开醉鬼拉着姜与乐一拐，醉鬼扑了个空，他愤怒地转过身，当看到宣昭时色眯眯地摸了摸胸口，“哟，这是新来的美人戏子？这姿色比姜与乐更甚，本少爷喜欢。” 四人被他放荡的言语惹怒，高冲忍不住了，他一拳揍向醉鬼的脸，“老子忍你好半天了。” 疼痛使醉鬼略微清醒了些，他捂着鼻子瘫倒在地，“你们，你们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踹你。”高冲又一脚踢在他腹部。 醉鬼迷蒙的眼神彻底恢复了清明，他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放话，“我可是萧家的小少爷，你个老不死的，还有你这个臭服务的，最后就是你们两个戏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我，你们等着，我一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蓝飞满不在乎地冷哼，“小高，把人给我扔出去。” “收到，蓝叔。” 醉鬼被扔出梨园，他躺在门口哎哟了半天也没人管他，半晌后，他坐起身摸出手机打电话，“大哥，梨园来了美女，而且还不止一个，要吗？” …… 午后，梨园开始营业，风花雪月，梅兰竹菊八大包厢全部坐满了客人，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照在办公室桌面。 宣昭轻揉着眉心一脸痛苦，她果然不是当领导的料。 有人敲门，她放下手坐直，露出些笑意，“请进。” “看得怎么样？”蓝飞问她。 “蓝叔，对待这方面我实在是……”难以胜任。 蓝飞又何尝不懂宣昭要表达的意思，但先生既然把蓝家的根基交到大小姐手里，就由不得她撇下。 “大小姐，我带你去吃饭，咱请来的师傅手艺一绝，你啊，今个儿有口福咯。” “那蓝叔……我们快走吧。” …… 南边的风字号茶室今日迎来了宣昭的一位熟人。 “屠先生。”等候多时的男人见屠朔进来，他笑着伸出手，“别来无恙啊。” 等罗迪掩上门，屠朔轻抬手臂与男人握在一起，“许久不见曲少，看着倒是越发英姿勃勃了。” “你可别折煞我了。”曲铭被这句夸赞取悦到，他侧身相邀，“咱坐下聊。” “请。” 两人临窗而坐，曲铭动手煮茶，屠朔左手轻捻着佛珠，中央戏台上的柳梦梅唱腔婉转悠扬，“小姐呀！只为你如花似玉美红妆，天涯海角遍寻访，不意萍水相逢……” 屠朔侧目，神色带着一丝认真，见状，曲铭笑了，“屠先生喜欢看戏？” “谁不喜欢看戏。”屠朔淡淡得移开视线，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曲铭先是一顿，而后点头表示赞同，他说起正事，“不知这次与曲家做生意您代表的是个人还是背后之人？” “有什么区别？” “屠先生说笑了，有什么区别您还能不清楚？” “我若说没什么区别呢？” 生意场上的人遇到问题时惯来不显山水，曲铭心中虽不解，面上却毫无波澜，他叹了口气佯装无奈，“您不妨有话直说。” 屠朔端起刚分杯好的茶闻了闻，“我既代表个人，也代表我身后的人。” “您意思？” “两笔生意，曲家不亏。” 曲铭还想再问，外面忽然传来很大的动静声，两人对视一眼，曲铭喊来自己的人吩咐，“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 大堂内，蓝飞张开双臂将宣昭和姜与乐护在身后，他冷眼望着面前闹事的几人，“早上好心不与你计较，你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第186章 萧家的私生子 半小时前，宣昭随蓝飞刚到餐厅，两人的饭还一口都没吃进嘴里，高冲就急步匆匆地跑来汇报，“大小姐，蓝叔，早上的那个傻比又来了，这次他带了不少人。” 傻比？ 宣昭疑惑地看向蓝飞，后者轻咳了咳，“就是那个醉汉。” “……”宣昭像是想到什么，她放下手里的筷子问，“姜小姐呢？” “正在后台上妆。” 蓝飞起身叮嘱，“别让人打扰到她，我过去看看。” 宣昭也跟着站起身来，“蓝叔，我和你们一起去。” “走吧。”蓝飞没意见，这些以后会是宣昭常遇之事，多见见总不差。 三人不紧不慢地回到大堂，部分客人为了自身安全早已躲在一旁看起了热闹，堂内坐着醉鬼和几位大汉，各个混气十足。 “这不是萧家的私生子萧奇吗？” “就他妈是做小姐的那个？听说是个祸害啊。” “可不，恐怕被他欺负的女生不少。” …… 不远处的交谈声被宣昭听入耳内，原来醉鬼是萧家的私生子萧奇，十三岁被接回的萧家，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浪荡子。 萧奇翘着腿靠向椅背，脸上的神色傲慢无比，“姜与乐和那个美人戏子呢？” 服务员态度小心翼翼的，他们的服务宗旨是以客人的要求为首要前提，况且梨园的每一位客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但眼前这位要找的人他不认识啊，“先生，实在抱歉，我新来的，不知道您找的是谁？” 萧奇嫌恶地瞥了眼服务员，他招手示意身后的大汉上前，“去找人，园子翻遍了也要给我找到。” “是。” 壮汉拨开围观群众正要去寻，蓝飞怒不可遏地吆喝声响起，“站住。” 闻声，萧奇慢悠悠地回头，看到宣昭他猛然起身迈步，“小姐，你好。” 蓝飞挪了挪位置将宣昭挡在后方，“你想做什么？” 萧奇太讨厌这个老不死了，他一把推开蓝飞，“滚开，别挡道。” 姜与乐不知何时得了消息，她迅速赶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蓝飞，这才没有让他摔倒。 “萧奇，你做什么？”姜与乐的小生相已经扮上了。 “与乐你真美，以后要多穿给我看。”萧奇摸着下巴猥琐一笑，“我要你，还有她。” 从踏入大堂开始，宣昭一直没有开过口，此刻见到萧奇的泼皮无赖，她也面色平静不显慌乱，“蓝叔，没事，我来处理。” 蓝飞摇头，宣昭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随后看向同样担忧的姜与乐，“姜小姐，麻烦你照顾好蓝叔。” “他不是好人，你别去，我们报警。” 萧奇笑了，“与乐，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两人的恩怨还得从一个多星期前说起，彼时，萧奇喝醉了酒躺在路边，姜与乐下班路过好心送他到医院，谁知萧奇见色起意，之后更是缠上了姜与乐。 跟踪，撬门……无所不用其极，姜与乐天天担惊受怕甚至病了一场，换完住所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刚回梨园又被找上门，如今她恨不得一刀捅死萧奇。 “放心，有这么多人在，他不敢怎么样。”宣昭说这话的时候没打算避人，所以有很多人听到，包括离她不远的萧奇。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帝都萧家，宣昭听季唯提过，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垃圾，但不管再怎么上不了台面，萧家在警局捞个人绝对是够用的，所以她现下要做的便是一劳永逸，否则只要姜小姐在梨园一日，她都会被骚扰的不得安宁。 “你打扰到梨园的客人了。” “谁让你和与乐今早不乖乖跟着我走。”萧奇把责任推到宣昭身上，“不然我又怎么会打扰梨园的生意。” 宣昭微微抬眼，似有若无地冷笑，“梨园造成的所有损失也该你承担。” “没问题。”萧奇爽快答应。 反正萧恩说了，今日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律由他担着，算一算时间，他应该快到了。 “以后离姜小姐远点，不要再打她的注意。” “不行，这个办不到，你提个其他的要求吧。” “萧先生，我不是在和你提要求。”宣昭踏出一步，浑身散发的清冷气息让在场不少男人为之动容，这样的女人就该打断了骨头圈禁在家。 “那你是在警告我吗？”萧奇敛了笑意，随手顺来壮汉别在腿边的小刀把玩，同时不忘低声威胁，“与乐和你一个都不能少，否则我弄断那死瘸子的另一条腿，在帝都，你和姜与乐就算被我搞死，他们拿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安然无恙四个字会写吗？” 宣昭淡然反问，“你确定吗？” 二人离得极近，萧奇将刀抵向宣昭的心口挑衅，“不信你可以试试。” 宣昭本要避开，可余光扫到来人，她微微勾唇轻蔑一笑，等萧奇反应过来，他手中的刀已经刺进了宣昭的胸口，衣服顿时被鲜血染红，她震惊抬眸，“你…你想杀我？” 蓝飞和姜与乐大惊失色，后者扶住宣昭，前者白着脸怒吼，“小高，快，快打120。” “是是。” 众人全被吓到，蓝飞转身恶狠狠地瞪向萧奇，“你三番两次跑来闹事，我们不予计较，现在你竟然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们梨园的老板，好，好得很，与乐，报警，我倒要看看这帝都城还有没有枉法？” 姜与乐瞧着宣昭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发愣，对蓝飞的吩咐她充耳不闻，宣昭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袖，她回过神后立马报了警。 萧奇自己也处于懵逼状态，他没想捅人啊，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脚风从侧边呼啸而至，力度使他一个趔趄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扶着腰怒目而视，“谁？” 屠朔沉着脸将佛珠戴到左手腕，深邃的眸中带着一股狠戾，“她若有事，我要你偿命。” 萧奇哪里忍得下别人的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屠朔不理会他的狗叫，他回头嘱咐罗迪，“我要他下半辈子在牢里忏悔。” 萧奇属于有娘生没娘养，他自小跟着混混长大，学到了许多坏习惯，听到屠朔的话他伸手就要指人，见状，罗迪直接卸掉了他的胳膊。 萧奇惨痛出声，曲铭把手搭在他肩上好心劝告，“听话点对你有好处。” 宣昭靠在姜与乐的身上捂着胸口，“屠先生。” 屠朔的目光率先放在了她的伤处，担忧的神色明晃晃地显在脸上，“我送你去医院。” “还不能走。”宣昭很疼，但她不想走，如果她离开，这个伤说不定就白受了。 屠朔眉心微蹙，“相信我，你先去医院，他跑不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屠先生。” 第187章 梨园与萧家不死不休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在。”屠朔瞧着她听话的模样温和地笑了笑，随后他转身吩咐，“罗迪。” 罗迪快步走来，“老板。” “我留下，你送宣小姐去医院。” “是。” 站在旁边充当木头人的高冲插了句嘴，“我叫了救护车。” 屠朔嗯了声礼貌回他，“太慢了，她的伤不能耽搁。” ”哦哦，对，你说的是。” 别看姜与乐瘦弱，可她特别有劲，罗迪还在踌躇着怎么安排伤员时，她横抱起宣昭抬脚就走。 蓝飞也没阻止，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抵唇咳了咳，紧接着跛脚向前跨出几步，环顾一圈后大声开口，“今日无故让诸位受到惊吓是我梨园的失责，在此，我代表梨园向大家郑重道歉，为表歉意，今天所有人的消费梨园将给予免单，若有人因为方才之事造成了损失也皆由梨园承担，希望诸位不要责怪。”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处我管不到也管不了，但在这里，只要演员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梨园永久关闭也会保护好他们每一位，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受伤的女子是我蓝家大小姐，也是我梨园今后的老板兼演员，她若有事，梨园与萧家不死不休。” 话落，蓝飞弯身朝着四周的客人深深鞠躬，有人望着他诚恳的模样于心不忍，也有人抓住了他后半句的重点。 “蓝家什么时候有了个大小姐？不是绝后了吗？” “闭嘴，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没关系，蓝经理，这件事不是梨园的错。” “是啊，与梨园无关，你不必这样，我们受之有愧。” “在场的都是人证，你放心，不会坏了梨园和蓝家的名声。” ……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蓝飞暗松一口气，这样就够了。 他想大小姐的用意应该也是如此，借用舆论压力迫使萧家不敢去警局捞人，所以她才不惜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伤，蓝飞离得近，刀是怎么扎入大小姐心口他看得十分清楚。 想到这他莫名的感到悲哀，蓝家世代从善，老天却没能让他们留后，倘若梨园被人惦记，一两个家族联合在一起可以不怕，但要是利益驱使，导致很多家族联手呢？ 到那时，不止是梨园，连大小姐或许都危险，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完成先生的嘱托。 他曾问过先生，为何不将梨园交给季昌州，先生摇头叹息，“昌州是为国家做事，他不该被这小小的园子挡住去路。” 先生总是这般先为他人考虑，却丝毫不为自己打算，后来得知蓝家有了继承人，他比谁都高兴，可如今他忽然觉得先生把这些交给一个容貌过甚的大小姐，不知是对还是错。 有人贪财，有人喜权，更有人好色，大小姐要来帝都前，他去拜访了以往那些与蓝家交好的家族，但终究人走茶凉，能记得蓝家好的没有几人了。 屠朔扶起蓝飞，“您坐，公道自在人心。” “谢谢。”蓝飞顺着坐下，抬手招来高冲交代，“让餐厅做些甜品给每位客人送一份，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 “蓝叔，您放心。” “嗯，去做事吧。” 曲铭站至角落，他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屠朔所说的那句谁不喜欢看戏，不错，这么好看的戏他也喜欢。 梨园大门口。 萧恩弹掉手里的烟蒂，嘴中慢慢呼出一个烟圈感慨，“头疼，萧家祖上可能造了孽，这一辈才有了我和萧奇这么两个祸害。” 曲晖颔首，“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走吧，我们进去。” 左脚刚踏上台阶，身后有人喊萧恩，赶来的民警与二人不期而遇。 “萧少。” 萧恩回身，瞧着一身制服的民警询问，“李敢，你怎么来了？” “有人报案。”李敢是他们所里的副所长，与萧恩相熟，他笑着打趣，“你怎么也在这，不会又和你们萧家有关吧？” 乖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就不想进去了。 萧恩微顿，随后半真半假的开起玩笑，“说不定呢，要真是你可得帮着点啊。” 李敢讪笑，说实话，萧家的忙他一点儿也不想帮，然而不帮却又不行。 …… 萧恩与曲晖走在前面，李敢带着下属跟在后边。 进入大堂，瞧着所有人不善的目光，萧恩眼皮跳了跳，曲晖在旁幸灾乐祸，“看样子闯祸的的确是你弟，好像惹得事还不小啊。” “右边角落，你大哥也在。”萧恩提醒。 “嗯？”曲晖一怔，歪着脑袋看向右侧，结果与曲铭四目相对，他脸色微变，“他怎么在这。” “你大哥你问我？” 简单的沟通结束，他们来到了中间位置，萧奇疾步走到萧恩身边指着屠朔委屈告状，“大哥，他要让我下辈子都待在监狱，你绝对不能放过他。” 萧恩沉下脸暗骂一句废物，他抬眸看向似笑非笑的屠朔赶紧道歉，“对不起，屠总，我这弟弟不成器，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他吧。” “大哥，你在干嘛？” “闭嘴。”萧恩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给屠总道歉。” 萧奇很怕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此刻被打也只是捂着脸瞪萧恩。 李敢等人面面相觑，他与下属互相递了个眼神，打算静观其变，这些人要是能化干戈为玉帛，自己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屠朔没给他们机会，他直接无视萧恩，视线放在李敢身上一脸不解，“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萧家的少爷都要在梨园杀人了，你们来了怎么也不管？难道你们是萧家的警察？” 李敢表情一僵，这么大的帽子他们可戴不起，“要管的。” “请吧。”屠朔摸了摸手腕的佛珠又给出一句，“担心证据的话，有监控视频，刀上指纹，外加在场的所有人证，你看够吗？” “够的够的。”李敢擦汗，他趁人不备对萧恩使了个眼色。 萧恩意会，他放低态度请求，“屠总，方便的话，我们私下解决，您看行吗？” 第188章 刑侦总队来人 “就在这说吧。”屠朔轻掀眼皮，对萧恩的拒绝十分直接。 说来也巧，曲铭安排打听的人认出了萧奇，屠朔又一时兴起有了看热闹的心思，这才让他知道宣昭来了帝都。 谁曾想还没等他多乐一会，下一秒就看到萧奇将刀刺入了宣昭心口。 动了他的人还想私下解决？莫不是他的脾气太好了些。 萧家与屠朔有生意上的往来，就算他们的父亲萧明在屠朔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眼下不知萧奇干了什么蠢事将人惹到。 萧恩越想脸色越难看，他回头一脚把闯祸的人踹倒在地，“狗东西，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萧奇躺在地上一脸的不服气，“大哥，我不过是看上了两个戏子，有什么错？” 放在以往这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但现在……，萧恩怒目而视，“你还敢说……” 萧奇撇嘴，他揉了揉腰坐起，“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说我怎么知道那个戏子已经有下家了。” “老子让你闭嘴。”萧恩又狠狠给了他一脚。 正在接受询问的蓝飞被萧奇不屑又轻佻的态度气得发抖，屠朔摸着佛珠的手指一停，那双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如冰，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再说一次。” 萧奇避开屠朔骇人的视线，心里害怕嘴上却不甘示弱，“你让我说我就得说吗？哼。” “萧奇，你再敢多嘴，我立马打断你一条腿。”萧恩快要被气死了。 旁边的曲晖忍不住抬脚，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管好你自己。” “大哥。” 曲铭冷声警告，“别给家里找事。” 曲晖默默收回迈出的脚步，当年他被接回曲家，那些豪门贵族的子弟没有一个人瞧得起自己，唯独萧恩主动与他聊天。 李敢和下属找在场的一些客人了解完事情经过，他叹着气返回屠朔等人面前，“萧奇用刀刺伤了梨园老板这件事我们会给梨园一个交代，现在我要带萧奇回所里……” “请等一下。”几米开外又来了三位身穿制服的警察，领头之人打断了李敢，他笑着拿出证件，“刑侦总队赵立，接到目击证人报案，萧奇涉嫌故意杀人罪，案子现已移交给我们，按照规定，我们要带萧奇回去接受审讯。” 屠朔的眼神闪了闪，他稍稍后退装起了路人，萧奇直接愣在原地，调戏个女人怎么就扯上故意杀人罪了，他迅速爬起来藏在萧恩身后，“大哥，救我。” 萧恩一惊，他侧首瞧了眼屠朔，看到他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模样不解蹙眉，但现下不是他疑惑的时候，他客气发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查了才能知道。”赵立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我觉得……”萧恩还想再说。 赵立直接下令，“将人带走。” 眼瞅着没了希望，萧奇拔腿就跑，他不要去刑侦总队，他不想坐牢，还没跑几步便被人按倒在地，鬼哭狼嚎得拖出了梨园。 众人面色各异，唯独蓝飞高兴的咧起了嘴，他连忙走到赵立身侧问，“我们有监控，警官需要吗？” 赵立点头，“自然需要，麻烦让我同事去监控室拷贝一份。” “应该的。”蓝飞招手喊来一位服务员，让他领着人过去。 “各位，告辞。” 刑侦总队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萧奇被带走，萧恩也匆匆离开甚至来不及给曲晖打招呼。 围观的人越来越少，曲铭来到屠朔身旁笑了笑，意味不明地扔下一句，“难怪屠总喜欢看戏。” “很有趣不是吗？”屠朔被调侃也不恼，他慢条斯理得顺了顺衣袖扭头，“曲家的二少爷？” 曲晖抿着唇没吱声，曲铭介绍，“是的，我弟弟曲晖。” “先走了，至于我们之间的生意。”屠朔顿了一瞬，“静候佳音。” “好的，屠总慢走。” 客人陆陆续续离开，蓝飞也去忙了，大堂此刻只剩下曲家两兄弟。 没了外人，曲铭沉下脸，“萧家这次的事不小，你别去插手。” 曲家生意从不让曲晖沾染，他没见过屠朔，于是他迟疑了几秒开口，“是因为那个屠总吗？” “是，我知道你和萧恩关系好，但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萧家会怎么样？” “不知道。” …… 医院。 姜与乐呆坐在长椅上正盯着自己的双手发愣，她替宣昭捂过伤口，手上沾了鲜血。 此刻的她仿佛感受不到周遭的环境，静坐在那一动不动，凡是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对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住院部六楼，一袭青色长袍的周舟背着手站在窗前，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楼下的身影。 “三哥，你在看什么？”周清河的神情蔫巴巴的，他昨天下午因食物中毒被送进了医院。 “看人。”周舟视线不移。 周清河换了姿势躺好，“谁？” “姜与乐。” “哦，这不是你那位跑路的心肝宝贝儿嘛。” 周舟转身往病房外走，“我下去一趟。” “好好好，你快去。” …… 秋风萧瑟，空气清凉。 周舟前往姜与乐所在的位置，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手上干涸的血渍，他脚步一顿，走到她右侧坐下。 “谁伤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狭长的眸底透露着一丝危险。 姜与乐回神，她微微扭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放在平日她指不定早撒腿跑了，可现在她却莫名得感到安心。 “周先生。” 周舟很执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回答，谁伤的你？” 姜与乐睫毛微颤，“不是我的血。” 周舟上下打量，见她没有说谎，他放缓了语气，“穿这一身出现在医院，梨园发生了什么事？” 姜与乐怔住，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梨园，像是看出了姜与乐心中所想，周舟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故作困惑，“怎么了？” “没事，你……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说说看。” “萧奇拿刀刺伤了我老板，我要让他蹲监狱。” “可以。”周舟应了，“你老板怎么称呼？” 姜与乐呼出一口气，“她叫宣昭。” 第189章 阿曜得知梨园之事 宣昭？周舟讶异，人虽没见过可名字已经听到不少次，前段日子清河老在他耳边念叨沈袭予为了一个女人如何如何。 “放心吧，你老板的事有人管，我先送你回去。” “我还不能走。”姜与乐摇头。 周舟毫不客气地打击她，“不走？难道你想一直穿着这身照顾你老板？顺便半夜出来再去吓死上一两个护士？” 姜与乐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是一身小生装扮，微微一囧犯起了结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老板被刺中了心口，如果…如果晚一点会死的。” 周舟知道姜与乐为什么会如此，她的母亲便是这样没的，担心她想起往事，他站起身轻拍了拍她脑袋建议，“我安排人送你，至于你老板这里，我暂时留下替你守着。” “谢谢你，我很快就回来。” “不着急。” 司机接到周舟的电话将车开到医院大门口，待姜与乐上车坐稳，周舟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出发。 总裁办公室，沈袭予搁下笔活动了会手腕，总算处理完最后一份紧急文件，他疲惫的按了按眉心。 嗡嗡嗡—— 一阵震动，沈袭予垂眸看向桌面的手机，周舟？这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拿起手机划了接听，“出什么事了？” “别这么说，找你就不能是关心关心你？”周舟嗤笑，他抬眸望了眼依旧红灯的急救室。 “能，说吧，怎么了？” “唉，你那位心上人受伤了。” 闻言，原本靠着椅背的沈袭予瞬间坐直了身体，就连呼吸都轻了不少，好一会儿，他克制着急切开口，“宣昭？她……怎么了？” “她在梨园被萧家的那个私生子拿刀刺进了心口，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姜与乐让我帮她一个忙，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个忙还是找你比较合适，毕竟受伤的人和你关系匪浅，你说呢？”周舟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他知道某人肯定会答应。 沈袭予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淡淡得嗯了声，“什么忙？” “让萧家的私生子蹲监狱，最好下半辈子一直待在里面。”周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他觉得甚好，反正是个祸害，还是蹲在小黑屋好好改造吧，这样至少能让很多女生避免再次被糟蹋。 “知道了。”沈袭予闭了闭眼遮住眸底的猩红，“她现在怎么样了？” “同仁医院，自己过来看。”周舟丢下一句摁掉了电话。 忙音响起，沈袭予薄唇紧抿，他冷着脸滑动屏幕，任谁看见都会觉察出他此刻的心情极其不好。 张布如今还在金城，沈袭予找出号码打给之前的另一位同事，他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赵立，现在找两个人去梨园以故意杀人罪将萧奇带回局里审讯，我要他的罪名成立。” “辛苦了，原因等我以后再给你解释，” …… 交代完赵立，他又拨通公司的内线，“黄助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很快，黄礼来了，他垂着脑袋一脸恭敬，眼前的这位小少爷虽是空降兵，但他总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对于他的能力有目共睹。 沈袭予将处理完的文件递给他，“今天还有其他需要我处理的重要事吗？” 黄礼双手接过细想了片刻，“别的倒没有，就是新品发布会会议的议程安排已经提交上来了，还有场地布置也出了两种方案，我……” “稍后发到我邮箱，我要出去一趟。”沈袭予起身往外走，临近门口他回头嘱咐，“遇到急事打电话。” “好的，沈总。”黄礼应了声，平日里忙到最晚的老板今天竟早退。 …… 沈袭予开车直奔医院，他既想知道萧奇为什么伤宣昭，又想知道宣昭是什么时候来的帝都，一路上他又慌又急，还没到晚高峰时间，心事满满的他却觉得这条路异常的堵。 总算到达同仁医院，他停好车快速前往病房，就在半个小时前，宣昭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病房内。 周舟打量着病床上的宣昭，他背着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舟。” “请问我们认识吗？”宣昭失去血色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她警惕地望着周舟，生怕他是萧家派来的人。 “别紧张，我可是一个大好人。” “……” 与周舟不熟的人容易与他把天聊死，就像现在，宣昭咳了两声，捂着伤口努力坐起，“如果没什么事请你离开，我朋友马上要来了，你在这会不方便。” 罗迪方才下楼去接屠朔了，不管怎么说今日都是她利用了人家。 周舟假装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赶人，“我答应了姜与乐暂时守着你。” “姜小姐？”宣昭一怔，“她去哪了？” “回家换衣服了。”周舟瞥 宣昭暗松一口气，“那就好，周先生，我的确有朋友要来，你要不先出去待一会，等他走了你再回来？” “可以，我等会再来。”周舟颔首，他转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 “谢谢。” …… 关门声响起，宣昭静等着屠朔的到来，这段日子她或多或少也刷到了一些关于屠朔的新闻，无论如何，总出现在头条也算资本，在某些时候应该会有人卖他面子。 外面敲门，宣昭扭头，只见屠朔左手拎果篮右手抱鲜花，他进来将东西放下无奈叹气，“什么来的帝都？” “一周前。” “你该告诉我一声。”话落，屠朔又猛然想起两人之间还没有联系方式，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要长待吗？” 宣昭微扬下巴，“是的，长待，坐着聊吧。” “好。”屠朔坐下后问起了正事，“萧奇为何杀你？” 宣昭抬手拨开额前的碎发，趁机遮了遮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他早上喝多了跑来调戏姜…我们，被蓝叔扔出了梨园，谁知中午他又带着人过来找事，我上前和他理论，他便出言威胁，要求我陪他，这样他就放过姜小姐，我们争执中他拿刀刺向了我，他说就算是杀了我他也不会怎么样。” 屠朔心中杀气越发浓郁，一个小小的私生子竟也敢说出这种大话。 “你好好养伤，萧奇被刑侦局的带走了，萧家这次没那么容易捞出他。” “好，今天谢谢你的维护。”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在。” 第190章 阿曜夜探宣昭 医院三楼。 给宣昭处理完伤口的主治医生刚回到办公室，一口热茶还没喝进嘴里，就见两名陌生男人敲完门直接走了进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问诊的。 医生放下水杯，“你们有什么事？” 沈袭予迫切了解宣昭的情况，他急忙开口，“打扰了，医生，请问我朋友的伤势如何？严重吗？多久能彻底长好？会不会留疤？” 周舟听着沈袭予问出的一连串问题，他忍不住扶额，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何时都是如此。 医生每天要接待许多形色不一的家属，早练就了一副淡然友好的平和心态，他推了推眼镜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宣昭。” 医生点头，他对这个被刀扎了的小姑娘有些印象，“锐器刺入的位置虽在心口，但好在没有伤及心脏，不过损伤了血管导致失血严重，需要留院观察几日，好好照顾她吧，别让伤口感染了。” 沈袭予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他礼貌道谢，“好的，谢谢医生。” “应该的。” …… 该问的问完了，两人先后走出门诊室，周舟侧首睨了眼身旁人，“去看她？” “先不去了。” “也是，据说她朋友在，你去也不方便，既然来都来了，跟我去看看清河吧。”周舟招呼他去探望自家弟弟。 沈袭予脚步一顿，不明所以，“清河怎么了？” “食物中毒，还是毒的太轻了。”周舟言语间尽是遗憾。 “……”沈袭予无语，他想了几秒提出建议，“你可以考虑再给他下点毒。” “那还是算了，到底是亲弟弟。” 两人废话的时间来到周清河的病房门口，周舟连敲门都免了，他直接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周清河输液也不安分，他趴在床头正用空闲的右手打着游戏，听到动静，他抬头瞧了眼，“三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舟朝后扬眉，“有人来看你了。” “看我？”周清河立马精神，他收了手机坐起，“谁啊？” “我。”沈袭予紧随其后，他笑了笑，“好点没有？” 周清河望着他一身正装打扮忽然有些感动，“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沈袭予沉默，周舟不客气地嘲讽，“清河，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笨，他看你只是顺便。” 周清河翻了个白眼，是他单纯了，难怪连个最便宜的果篮都没有，他将输液的左手放平，“行，我自作多情了。” 沈袭予顺着他的话给予致命一击，“你知道就好。” 这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攻击着对方，那边宣昭也送走了屠朔，她拿起手机打给陈想。 “想想，我这两天不回家了，你自己在家记得锁好门。”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答应得毫不犹豫，“好，没问题。” …… 宣昭还在讲电话，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微微扭头，姜与乐和蓝飞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宣昭说了句有事要忙，便迅速挂掉放下了手机，她撑着身体试图坐起，蓝飞赶紧制止了她，“你快别动，让与乐帮你，得仔细些伤口。” 姜与乐上前扶起宣昭，顺手给她背后垫上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蓝叔吩咐餐厅的人给你煮了点粥，你有伤在身暂时只能吃些清淡的。” “没关系。”宣昭弯眉浅笑。 姜与乐盛好粥端给她，她接过小口吃着，蓝飞生怕她饿着，于是不停地催，“快吃，多吃点，不够还有。” “好，谢谢蓝叔。” …… 傍晚七点，帝都的天暗了下来，宣昭病房再次迎来了探望她的人。 半掩着的门被推开，看到两人，宣昭瞬间愣住了，杜梅没好气地瞪她，“这么一点小事值得你去拼命？” “杜姨，季叔。” 宣昭想要起身被季昌州摆手阻止，“躺着吧，医生怎么说的？” “不严重，你们别担心。” 杜梅生气，他们竟然让这丫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季昌州面不改色，他拉过椅子坐下，“说说你的理由。” “帝都像萧奇这样的纨绔子弟很多，今天能有萧奇，明天就能有王奇李奇，梨园漂亮的女演员不少，秀气的男演员也不少，身为老板我有护着他们的责任，我也算以防万一，要是可以彻底杜绝某些人的肮脏思想，受些伤不算什么，就当杀鸡儆猴吧。” 今日之事给了宣昭启发，帝都有权有势又有钱的人太多了，侥幸逃过一个那如果再遇到下一个呢？所以只有将事情闹大，借着舆论才能使一些人稍微歇歇心思。 杜梅不赞同她的做法，“你让我们情何以堪，怎么对得起爸妈临终前的交代？再者你怎么不替自己想想？” 季昌州自然是同样的想法，他虽姓季，但他也是蓝家人，梨园出事他不可能不管，想到这，他感到十分无奈，“我们是你的家人。” 言外之意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宣昭心里暖暖的，她放缓声音解释，“季叔，老师希望你能在现在的路上干干净净，一往直前，梨园不能成为你的累赘，也不能成为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话音落下，病房陷入了安静，许久后，杜梅抹了抹眼泪，季昌州感慨，他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家人。 “我知道了。” …… 季昌州夫妇离开的时候快十一点多了，两人千叮咛万嘱咐宣昭好好休息，以后不可以再以身犯险，宣昭乖乖应下。 深夜已至，银月高悬天空，白日的喧嚣声逐渐褪去，四周变得安静又祥和。 宣昭没有陪护，原本姜与乐和杜梅要留下照顾她，结果全被她拒绝了，她调整了一个姿势尽量避免碰到伤口，麻药劲儿过了，伤口开始犯起了疼，不知不觉中，她伴着疼痛睡了过去。 沈袭予的身影出现走廊尽头，他身上还是白日里的那套西服，来到宣昭病房门口，他抬起的手微微一缩，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翼翼地拧开门。 躺着的人或许是累极了，对于他的到来没有丁点反应，沈袭予反手掩上门，他轻手轻脚地走至病床前。 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紧闭着双眼，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呼吸，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 第191章 萧家来人 沈袭予就这样一动不动静静看了许久，半晌后，他轻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认识到现在，你已经进了三次医院，怎么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呢？”他有些生气，但更多得是心疼。 “如果知道你这么容易受伤，我还不如直接将你圈起来，讨厌我也好，憎恨我也罢，至少我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唉，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 早上八点半，查房的医生刚出去不久，蓝飞就带着药膳到了，他笑眯眯地推门进来，一看便知道心情不错。 “蓝叔。” 蓝飞应了声，“我昨天去找医生问了问饮食的事，他说得给你补一补，所以我今个儿安排餐厅做了药膳，咱尽快给你把身体养回来。” “嗯，早好早登台。”宣昭也想快点好起来，昨夜她梦见沈袭予了，因为自己受伤他好像特别生气。 “来，多吃点。” “好。”宣昭的胃口不佳，她吃不下却也不想辜负蓝飞的心意。 看着宣昭吃了一些后，蓝飞说起了正事，“大小姐，萧家的大少爷联系我了，他希望能见你一面，不过被我拒绝了。” “外面现在是怎么说的？”宣昭好奇舆论导向，不知道有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我临走前查了下今日的演出票，居然全部售空了，所以与乐今天才没能来医院，她得登台，这是第一件事，第二就是昨天在梨园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被哪位客人拍下匿名发到了网上，现在骂萧奇的人一大堆，很多人要求相关部门依法处理。”自先生去世，蓝飞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舒心。 这原本就是宣昭想要的效果，可此刻的她高兴不起来，因为来帝都的事瞒不住了，沈袭予怕是要看到。 “蓝叔，梨园那边还得你上点心，萧家如果找上门不用搭理，我们是受害者就算把他们打出去也是应该的。” “我明白。”蓝飞望着冷静的宣昭十分欣慰，虽为女子却极有气势，他好似理解先生为什么能放心得将梨园交给她了。 “还有您也别跑了，我吃医院的饭，过两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您再让餐厅那边给我多做点好吃的，伤真不严重，很快会好的。”宣昭不想腿脚不方便的蓝飞来回折腾。 蓝飞笑着领下这份好意，“好好好，听大小姐的。” …… 午后，日暖风和，宣昭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毫无疑问她火了，以一副从不曾想过的状态上了热搜。 关于她的词条太多，有蓝家未绝后留下一位大小姐，有蓝家大小姐惊现梨园，有美女老板差点身死萧某之手，更有梨园与萧家不死不休…… 宣昭叹息，无论是以什么身份被大众知晓，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好事，不过不重要了，能护住梨园演员就好，她不能辜负老师的期望，更不能让梨园百年的招牌砸在她手里。 她关上手机望着窗外发起了呆，若是沈袭予看到会主动来找她吗？她真的很想他。 咚咚咚—— 宣昭扭头，“请进。” “宣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两名壮汉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鱼贯而入，萧恩紧随其后，他摆手示意壮汉放下东西先出去。 宣昭心中有了猜测，但她故意装傻，“你是？” “萧恩。”萧恩自报门户，“萧奇的哥哥。” “哦？弟弟没杀掉我所以现在又派了哥哥来？”宣昭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些嘲讽。 “不不不，你误会了，宣小姐，我今日是来替萧奇道歉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与他计较。” 萧恩说的诚恳，萧奇昨天被刑侦局带走后，他便立马回了家，与家里人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父亲听完差点气晕过去，一番沟通才知道父亲今年有望再进一步，可因为萧奇的所作所为，这一步或许会就此断掉。 归根究底，他自身也有一部分责任，若无他的怂恿，萧奇恐怕没那个胆子。 所以为了舆论不再继续扩大，他决定亲自前来求宣昭，至于萧奇就让他先在里面待着吧，以后再寻机会捞人也不迟。 宣昭不想与他废话，她沉着脸拒绝，“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可以走了。” “宣小姐，我不是求你放过萧奇，他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反思。” “要是这样，我们之间更没什么可说的了，萧少爷，请拿着你的东西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萧恩哪里料到宣昭软硬不吃，如果放在两天前他说不定还会心存非分之想，但现在他只觉得棘手，“宣小姐，我希望……” “希望什么？”身后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萧恩回头，谢林斜靠在门框笑得像只狐狸，“哟，萧大少，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被气病了吧？” 萧恩不语，他想起了曲晖之前的警告，沈家那位和宣昭关系匪浅。 见他沉默，谢林扯着立在门外的宁星穹大剌剌地走进病房明知故问，“宣昭，萧大少怎么在你这？“ 宣昭开始配合他表演，“可能是走错病房了吧。” “哦，那不用管了。”谢林指着一脸好奇的人介绍，“阿曜的表弟，宁星穹。” 宣昭睫毛微颤，沈袭予的表弟？她莫名得感到一阵紧张。 宁星穹心中大赞，啧啧，难怪他哥成了昏君，这可是赚大发了，他清了清嗓子打招呼，“你好。” “你好，谢谢你们来看我。” 被丢在一边的萧恩瞅着越聊越嗨的三人蹙了蹙眉，此行目的尚未达到，他还不能走，“那个……” 谢林侧首，满脸惊讶地看向萧恩，“唉，萧大少怎么还在啊？” 萧恩上扬的嘴角僵住，“我……” 宁星穹不耐烦地打断他，“别你你你了，东西拿上赶紧走。” 有这两人在，萧恩知道他与宣昭怕是说不上话了，“我来给宣小姐道歉，东西是歉礼，不能带走。” 谢林冷笑，“随你。” “告辞。” …… 等萧恩离开，谢林想起了自己刚改过日子的生日宴，“下个月10号，别忘记了。” “什么？”宣昭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的生日party。” “好的。” 谢林抬起胳膊搭向宁星穹的肩，两人边往外走边挥手，“我们走了，再见。”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病房没了外人，宣昭弯起嘴角，星辰般灿烂的眼眸溢满了温柔。 第192章 宣昭初登台 功成名就的二人慢悠悠得前往停车场，宁星穹兴奋地搓了搓脸，啧，他哥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谢林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斜他，“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嫂子真漂亮啊。” “嗤，别在阿曜面前说这话。” “知道，我可不想挨我哥的揍。” …… 忽然，谢林停下了脚步，宁星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早他们出来一会儿的萧恩站在门口。 谢林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萧大少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萧恩颔首，“没错，就是在等你们。” 宁星穹与谢林对视一眼，前者微扬下巴询问，“找我们什么事？” 虽说如今社会人人平等，但在某些圈子依旧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例如帝都的这些豪门贵族，名门世家。 萧家在普通人眼中已是顶好，但与沈宁谢三家相比还是不够看。 萧恩的态度很客气，他看向谢林开口，“听说你要开生日party，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去参加？” 谢林先是讶异，而后微微一笑，“下个月十号，欢迎。” “谢谢。” …… 等萧恩走远，宁星穹伸了个懒腰，神情蔫巴巴的，“我现在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顺便再好好睡一觉。” “这事怪阿曜。”谢林耸了耸肩，“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们为什么出现在医院，这事还得从沈袭予探望完宣昭说起。 他昨晚走出医院联系了福喜，让他暗中守着宣昭，要是萧家来人立马打电话给他，果然不出他所料。 眼看着萧恩进了宣昭病房，福喜将这事汇报给了自家少爷，然而沈袭予走不掉，让他丢下会议上的所有人直接离开不切实际，于是他使唤谢林过去给宣昭解围。 说来也巧，宁星穹出差刚下飞机，谢林接他，就这一条消息，快上高架的车硬生生地拐了弯。 萧恩坐在车内，他扭头望着住院楼，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 三日后，宣昭出院了，来接她的是姜与乐。 “你确定没事了吗？要不要再多待两天？” 瞧着身旁人不放心的模样，宣昭不由得好笑，“放心，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之后注意点就行。” “这样吗？那我送你回家，蓝叔交代了，等你养好身体再去梨园。” “好，我知道了。” …… 清晨，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光线中，宣昭打开窗户，新鲜空气迎面扑来，她舒服的深吸一口气。 距离她出院又过去了十多天了，因为萧奇一事，梨园的生意不仅没受到影响，反倒是越来越好。 这段时间她偶尔会过去梨园，无论是客人还是员工，凡见到她皆是笑脸相迎，搞得宣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至于萧奇，在他进去后的第三天，有人匿名寄给刑侦局一份证据，里面涵盖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聚众淫乱，强奸未成年…等数条恶行，萧家也因为这个管教不严的私生子在新闻上挂了很多天。 “宣姐姐，你醒了吗？”陈想站在外面敲门。 “醒了。”宣昭过去开门。 “早餐做好了，你快去洗漱。”陈想知道宣昭受伤后，她主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 “好，辛苦我们想想了。” 宣昭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出卧室，陈想把煎好的鸡蛋饼和粥端到餐桌。 “不错不错。”宣昭夸她。 陈想害羞地挠头，“宣姐姐，你吃。” 宣昭低头咬了口鸡蛋饼，边嚼着竖起大拇指，“好吃，我今天陪你去医院。” 陈想疑惑，“你今天不是要登台吗？” “不着急，我瞧见你最近的状态特别好，想着若是没问题了，我准备让你去学校。”宣昭说出自己的打算。 陈想一愣，“可是…可是……”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也很久没与陌生人接触过了。 “别怕，相信自己。” 好一会儿，陈想应了，“我不怕，我会加油的，我想要成为一名厉害的设计师，我要给你设计出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 “好，以后我的衣服全部交给你设计。” “真的吗？那我们拉勾。”陈想生怕宣昭反悔，率先伸出小拇指殷切地盯着她。 宣昭眨眨眼，“拉勾。” 一顿温馨的早餐结束，宣昭带着陈想出门，小区门口站了许久也没拦到一辆车，她们相视一笑决定去坐地铁。 一个半小时左右，两人瞪着眼从地铁出来，早高峰简直太挤了。 陈想面带痛苦，“我的鞋刚才都被踩掉了。” 宣昭捂嘴偷笑，她忍不住打趣，“下次别穿鞋了。” “那就要踩我脚了，不行，不行。” …… 来到医院，两人直奔问诊室，老教授已经在等着陈想，宣昭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就在外面等。 不知为何，今天结束的非常快，见他们出来，宣昭迎上前找老教授了解情况，“医生，这是……” 老教授淡笑示意她别紧张，“好事。” “她算是痊愈了吗？” “她的症状消失，评分也正常，可以判定痊愈了。” 宣昭欣喜，她微微俯身道谢，“谢谢医生。” “不客气。” 等医生离开，陈想开心地抱住宣昭，“我好了我好了，宣姐姐，我能跟着你去梨园吗？” “当然。” …… 中午十二点，梨园正式迎客，周舟今日穿着月牙白的长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他不急不缓地踩着步子，沿途遇见的客人总会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梅字号包厢，沈袭予靠坐在窗前望着戏台，门被推开，他淡淡回头，“来了？” 周舟行了个小生礼，“沈公子，近来可好？” 周舟回了趟花城，沈袭予也一直忙着公司的事，相约于此是因为梨园老板首次登台的消息被人传的沸沸扬扬，今日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宣昭来的，有单纯想看她演出的，也有好奇她长相的，更有不服气来挑衅的。 沈袭予扫了眼他手中的扇子给出评价，“装模作样。” “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少说。” “你提的建议，我会考虑。” 周舟走到对面撩衫而坐，他指了指摆着的物件问，“你来还是我来？” 八大包厢每个里面都配有单独的茶室，沈袭予挽起衣袖，“要不猜拳？” “沈袭予，你太幼稚了。” 第193章 龙凤呈祥 沈袭予心情不错，开了句玩笑后着手烫器，他的茶艺师承沈母，虽不那么专业倒也拿得出手。 戏台上有了响动，周舟与沈袭予同时扭头，吹打起，七人同出，老生唱，“上得船来，好一派江景也。” 武生接，“主公且把心放定，为臣能挡百万兵。” …… 周舟懒散地撑着下巴，“龙凤呈祥？竟是秦腔，不错。” “是秦腔，三国的故事？”沈袭予收回视线继续手头的活，他对戏曲的了解仅限于皮毛，自然比不得周舟。 “刘备借东吴荆州不还，孙权欲夺，趁甘夫人丧期，与周瑜定了美人计，诓刘备过江招亲……” 沈袭予笑了笑，“三国时期净出了一些逆天人物。” 周舟食指轻点着鼻尖，十分赞同，“是啊，每个时代都存在着惊艳绝伦的人物。” “认真听戏吧。”沈袭予双手奉茶。 周舟接过闻了闻，“好茶。” ……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认真观看着台上的表演，轻松闲适的氛围让他们感到无比惬意。 不知不觉中，戏曲唱到了第五场，孙尚香要同刘备逃亡了，她来拜别吴国太，“我双膝跪倒地把娘瞧望，悲切切尊一声儿的高堂，你的儿本是那龙生凤养，自幼儿常倚母后身旁……” 周舟抿了口凉透的茶水，无意间扫到沈袭予奇怪的神情，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台上有认识的人？” 沈袭予眸光微动，“不确定。” “那便再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故事来到倒数第二场的芦花荡，许多人随着情节的发展看入了迷，但也有极个别的开始没事找事。 兰字号包厢，高冲安抚着客人，“景小姐，您别生气，有什么问题您尽管提，我们一定及时改正。” “你是谁？”女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高冲本着顾客第一的服务宗旨，客气的自我介绍，“我是梨园的副经理，免贵姓高。” “管事的是吧？很好。”女人指着自己袖口处的奶油生气，“瞧见没有？就因为你们服务员的失误，我毁了一件心爱的衣服。” 方才来的路上，高冲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服务员声称他不是故意的，是女人带来的朋友使坏绊了他一下。 对于这位服务员的说辞，高冲是相信的，梨园的服务员入职前会经过方方面面的培训，甚至安排在几大包厢的服务员更是入职满三年以上的优秀者。 但有的事高冲不能找客人理论，他歉意开口，“对不起，我们可以赔偿您衣服的清洗费，” 女人不屑冷笑，“清洗费我会在乎？还是你觉得我缺钱？” 能订到包厢的人自然不缺钱，高冲立马表明态度，“景小姐，您是我们vip客人，我知道您不缺这笔清洗费，但您衣服是我们员工弄脏的，我们有责任赔给您。” “不需要。” 又特么一个难缠的，高冲虽在疯狂吐槽，但面上却恭恭敬敬的，“那您看您想怎么处理？” 女人还在思考，她的朋友说话了，“雯雯，我觉得梨园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景雯是景彦姑姑的女儿，他姑父入赘景家，因此景雯随母姓，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朋友，“刘欣，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欣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你想啊，包厢的客人都是梨园的vip，不管发生什么事，老板过来解决才算真心诚意，结果到你，他们只安排了一个小小的副经理，这算什么？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话落，旁边的高冲与服务员不约而同地望向搅屎棍一样的刘欣，前者面无表情，后者怒气冲冲。 景雯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对啊，她一个唱戏的还能有你景家小姐身份尊贵？”刘欣继续拱火，她今日的目的就是不想景雯轻拿轻放。 最近热搜总能刷到那个曾在医院见过面的讨厌女人，自己没法子收拾她，可不代表别人就没有，就算你成了梨园老板又怎样，就算你是蓝家大小姐又怎样，还不是一个破落家族的落魄小姐，怎么配和蒸蒸日上的景家相比。 高冲生怕景家小姐听了朋友的话，刚想出言劝告，就见景雯转身对他怒目而视，“原来是这样，去，将你们梨园的老板叫来。” “景小姐，我们老板今日登台，要她过来得等结束。” “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现在立刻马上要见到你们老板。” 高冲心里暗骂没脑子，嘴上却不敢含糊，“老板正在台上，你若是要见她就得等一等了。” 景雯可没那个耐心，她哼了一声往外走，“那我就去找她。” 高冲连忙跟了上去，“景小姐，您看这样如何，梨园重新赔偿您一件新衣服。” “别废话，今天你们老板不亲自来道歉，我就与你们没完。” “景小姐，您不能这样……” “闪一边去。” …… 包厢门口吵吵闹闹，刘欣坐着没动，自那次南溪镇回来，她多番打听才知道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能让她一眼就看上的男人果真不同凡响。 隔壁，周舟被争吵声打扰，心里的不爽全表现在脸上，他紧蹙着眉头，“这是又有人找事？” 沈袭予放下手中的茶杯，朝门口望了眼，不置可否。 两人将视线重新移回戏台，谁知外面的动静更大了。 周舟彻底沉下脸，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往门口走去，见状，沈袭予叹了叹气跟着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周舟开门问梅字号包厢的服务员。 服务员也不清楚，不过他看到高经理进去了，“可能是客诉。” 沈袭予抬眸看向隔壁，高冲挡着门，里面的女声在愤怒骂人，“滚开，你再敢拦着我，我要叫人了。” 高冲气得不行又不能发火，他努力克制着怒气，“景小姐，有话我们好好说。” “哼，你们员工有错在先，我找你们老板说理，你拦着不让这是什么道理，我朋友说的没错，你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景家放在眼里。” 高冲真服了，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你好，需要帮忙吗？” 高冲迅速回头，瞧着周舟一脸不善的表情，他原本想要帮忙的心思顿时歇了，“不用，不用，谢谢。” 第194章 昭昭阿曜相见 景雯没见过周舟，正要警告他别多管闲事时，目光定格在他后方的沈袭予身上，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做梦后瞬间喜上眉梢，她一把推开高冲，甜甜地喊了句，“阿曜哥哥。” 烂桃花？周舟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沈袭予，他缓缓退后两步站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沈袭予拧眉，虽不喜她的称呼但也没落她的面子，“景三小姐。” 景家还有个二小姐叫景涵，是景彦的亲妹妹，同时也是宁星辰的未婚妻。 “你叫我雯雯就好，景二小姐显得我们之间太生疏了。”景雯嘟着嘴撒娇，简直不要太开心，她看不懂戏也不喜欢，今天要不是刘欣，她都不会来梨园，不过现在嘛，幸好她来了，否则也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记得第一次见沈袭予还是在景涵的订婚宴，当时的他一身西服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景雯红着脸问，“阿曜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袭予没回答她的问题，他扭头看向高冲，“怎么回事？” 高冲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甚至在景小姐的朋友几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周舟听完笑了，他淡淡感慨，“嗯，是个没脑子的人，相比之下还是清河聪明点。” 景雯再蠢也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她回头瞪人，“谁没脑子了。” “衣服我会安排人重新买一件送你，至于梨园的老板，你别去找她了。”沈袭予一锤定音，要不是为了宣昭，他压根不会理睬景雯，说到底他们并不相熟。 “不用了。”宣昭来了。 姜与乐担心又出现上次之事，她步步紧跟，当她看到那一袭白衫时，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 宣昭一刚下台就听到有人闹着要见她，因此她只换了个衣服，脸上的妆容还没来得及卸，蓝叔今日不在，高冲不一定能处理得来包厢的客人，她环顾一圈淡笑出声，“抱歉，既然是我们梨园的工作人员弄脏了您的衣服，我们自然负有赔偿责任，至于这位客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工作人员的错误不该让客人替我们赔付，没这道理。” 沈袭予瞳孔微缩，眼底浮现着复杂的神色，然而很快他又重归了平静，若无其事地侧首看向来人， 宣昭猝不及防，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见面是在这种状况。 景雯的态度早在沈袭予说送她衣服的那刻就变了，她大气挥手，“没事，你们已经道歉了，我不再追究，至于衣服就不用赔了。” 话落，她上前两步来到沈袭予旁边，一脸期盼地问，“阿曜哥哥，你刚才说送我一件衣服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不知想到什么，沈袭予轻轻点头，“嗯。” 宣昭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半晌后，她平静地开口，“这位小姐……” “我叫景雯。”景雯恶狠狠地瞪了宣昭一眼，谁让她打扰的，没看见自己在和阿曜哥哥说话吗？ 宣昭应了声好紧接着继续，“景小姐，这位先生送你是他的心意，但我们之间还是算清楚些好，赔你清洗费还是送你新衣服，你至少得选一样。” 有了沈袭予的承诺，景雯那还看得上宣昭送的，“那就清洗费吧。” “好的。” 这时，一直待在包厢打电话的刘欣走了出来，她不知道门口竟站了这么多人，还没等她细看，景雯直接拽着她走到沈袭予面前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刘欣。” 景雯和沈袭予认识的事对于刘欣而言可算是意外之喜，这样以后更方便她去接近了，思及至此， 她故作矜持地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你好，又见面了。” 沈袭予疑惑，“我们见过？” 景雯的表情冷了下来，“刘欣，你和阿曜哥哥什么时候见过？” 刘欣尴尬，她不自然的收回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景雯在这块却很敏感，她死死地挽住刘欣胳膊，笑的甜蜜，“阿曜哥哥，我们要走了，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沈袭予扫到宣昭蹙了蹙眉，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经过刚才的插曲，高冲很有眼力见的发言，“大小姐，刚刚就是这位先生帮我们解的围。” “嗯，你们先去忙吧。” “是。” 等高冲带着服务员离开，周舟拽住姜与乐的手腕直视宣昭，“我和她有事要谈，麻烦宣小姐给我们点时间。” 宣昭没回答，直到看见姜与乐对自己点头，她才应声，“好的，我知道了。” 彻底没了外人，宣昭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垂着的右手握拳松开，松开又握拳，如此反复的变化被沈袭予瞧在眼里，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宣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宣昭脑中空白。 沈袭予望着她低垂的脑袋放轻了语气，“既然没事了，你就快去忙吧。” 宣昭好不容易才见到人，不想就这样离开，于是她迟疑了几秒问，“你等会有其他事吗？” “怎么了？” “我先去卸个妆，稍后过来找你。”宣昭生怕他拒绝，立马又跟了一句，“我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 沈袭予没拒绝，也没答应，“有话说？” “嗯，刚才的事还没谢谢你。” “不用。”沈袭予有些失望，“恰巧认识罢了，如果是谢谢我的那些话……就不必说了。” 有服务员给竹字号包厢送东西，经过两人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因为他好似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宣昭摇头否认，她言语间带着急切，“不止，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我在梅字号包厢等你。” …… 宣昭小跑着去卸妆，沈袭予回到包厢，戏台上的表演早已结束，他垂眸看着手边的茶杯发起了呆。 有人曾说若是她的眼睛还能复明，她便上台唱一段秦腔给他听，所以沈袭予得知她要登台的消息后主动来了，这样也算是她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咚咚咚—— 沈袭予回过神，“进。” 第195章 狡猾的阿曜 宣昭卸完妆回到包厢，她手里端了一份马克龙色系的糕点，据说很好吃，门被关上，她抬脚走进茶室。 沈袭予侧首，宣昭面上的妆容卸得干干净净，她此刻保持着素颜模样，黑色的映花毛衣搭配一条复古绿的裙子，整个人显得温婉极了。 “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宣昭被沈袭予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放下东西忍不住摸了摸脸。 沈袭予收回视线，“没有，坐吧。” “好。”宣昭应了声坐到对面。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见她一言不发，沈袭予无奈叹气，他笑了笑主动提起，“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我…你…”宣昭欲言又止。 “嗯？” “阿曜。” 单单一个小名，沈袭予故作淡漠的态度差点崩掉，他罕见的犯起了结巴，“你…你刚叫我什么？” 宣昭捏着裙摆的手瞬间一紧，“我不可以这样喊你吗？” “可以。”沈袭予摸不准她的心思，他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来帝都的？” “有一段时间了。”宣昭将碎发别到耳后。 沈袭予很想知道宣昭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又为什么不找自己？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宣昭飞快地瞄他一眼，柔声解释，“蓝葛是我的老师，临终前他将梨园留给了我，起初我没打算来帝都，因为这里的一切对我而言全然不知，陌生的环境会使我不安，再者得过且过才是我的生活常态。” 她停下话语抬手按了按一旁的铃铛，有服务员敲门进来，她恭敬询问，“大小姐，您需要什么？” “去蓝叔办公室取些银针。”宣昭嘱咐。 “好的，请稍等。”很快，服务员抱着一个瓦坛返回。 宣昭接过道谢，关门声响起，她揭开坛口，拿出里面的牛皮纸，“君山银针，尝尝吗？” 沈袭予颔首，“好。” 宣昭手头忙碌着，嘴里也不忘继续刚才中断掉的话题，“后来我去江南旅游遇到了一个人，他长相好家世好，行为举止甚至方方面都特别好，他一次又一次接近我，而我却三番四次地推远他，可不知何时他在我心里慢慢扎了根，我惶恐，我退缩，所以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动……” “现在承认了吗？” “承认了，我喜欢他，很喜欢。”宣昭语气严肃且认真。这些话对她来讲，已经属于露骨的告白，她的耳朵泛起了淡淡的红。 随着她一字一句的剖析，沈袭予内心深处的波动也越来越大，那份喜悦是别人给不了他的。 “很喜欢吗？”沈袭予端茶的动作略微停滞了一下，他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喜欢他吗？” 宣昭答的毫不犹豫，“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知道了。”沈袭予神色太平静了，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见状，宣昭脸色一僵，她垂眸遮住眼底的难过，“你呢？” “我怎么了？”沈袭予假装不解。 “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这样啊。”宣昭抿唇，内心的酸涩让她眼眶红了起来，她克制着委屈开口，“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吗？” 沈袭予眸底掠过一缕光芒，努力压制的情绪在翻腾，他有必须要知道的事，“你是为了我才来的帝都？” 宣昭整个人呆愣愣的，“嗯。” 沈袭予喝了口茶借此掩饰勾起的唇角，这段时间累积的郁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观，宣昭的心情十分低落，她没勇气直接询问沈袭予是否还喜欢自己，因为害怕被拒绝，但也没想过就这样放弃，没关系，只要不说出来便代表着还有机会，他被自己推开了那么多次，自己才是第一次，又有何惧。 “梨园不忙了吗？” “嗯？哦忙的。”宣昭以为他在赶人，“我要去忙了。” 起身的空隙，沈袭予终于发现了她红红的眼眶，他心疼的同时却也不松口，“好，你去吧。” “你喜欢的人是今天的那位景小姐吗？” 沈袭予先是懵了几秒，而后他一脸讶异，“你为什么觉得是她？” 宣昭眼波流转，眉宇间带着一丝醋意，“我明明答应赔她了，你却还送她衣服。” “你不想我送？” “随你。”宣昭扔下一句就走了。 良久，偌大的包厢内响起阵阵笑声，低沉磁性，一听就知道此人绝对非常高兴。 “这么高兴，遇到好事了？”周舟踩着步子慢悠悠地晃进茶室。 “还行。”沈袭予敛起笑意，“聊完了？” “嗯。”周舟俯身理了下衣衫，“走吧，叫上他们几人去吃饭。” “可以。” …… 另一边，宣昭直奔办公室，她捂住脸背靠着门，说了，全说了，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可她不开心，原来被推开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 宣昭吸了吸鼻子放下手，她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拨通了唐纯的电话。 “啊啊啊，昭昭，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准备找你呢。” 宣昭听着她欢快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羡慕，“忙完了吗？” 唐纯避开徐奇奥胡作非为的手，“还没呢，你在干嘛呀？” 宣昭掌心向上摊开，好似要接住什么东西，“唐纯，我遇见沈袭予了。” “唉？然后呢？” “我把那些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全部告诉了他。” “所以昭昭！你你你对沈袭予表白了？”唐纯抬手抚了抚胸口试图平息心中的震惊。 “嗯。” “我去，那他什么反应？是不是答应你了？” 宣昭睫毛轻颤，“没有。” “他没答应你？混蛋。”唐纯“啪”的一声拍向桌面，正在吃甜品的徐奇奥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 “我……” “没事，昭昭，谢林的生日宴那天我一定要给你找个男伴，气死姓沈的。” 什么鬼，昭昭都拉下脸面去表白了，他竟然还敢不答应。 姜与乐推门进来，宣昭示意她稍等，随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晚点再打给你。” “我不会的，嗯，拜拜。” 第196章 刘欣撺掇景雯 电话挂断，姜与乐倒了杯水递给宣昭，“辛苦了。” “谢谢。”宣昭接过扭头看了眼窗外，晚霞漫天，她收回视线笑着问，“一起去喝酒吗？” 姜与乐属于孤僻类型，没有人能被她称为朋友，她迟疑了一会点头，“好，去哪？” “我家可以吗？” “可以。” …… 暮色降临，刘欣挽着景雯亲昵的前往餐厅二楼包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确定我没有认错人。” 景雯依旧拉着脸，“阿曜哥哥小时候在南溪镇长大的事，在帝都算不得什么秘密。” “哎呀，毕竟我不像雯雯你是帝都土着，也没有那么好的家世，这些消息肯定不会有人跑来专门告诉我。”刘欣低声恭维着景雯，随即她话锋一转又说回沈袭予，“我姑姑嫁到南溪镇，正好前段时间我去看她，没想到会碰见阿…沈先生。” 服务员替她们打开门侧身邀请，刘欣快速松开挽着的手，上前亲自给景雯拉椅子，“雯雯，坐，今天这顿饭我请。” 景雯被人伺候惯了，对于刘欣的行为理所当然，她顺着坐下给服务员招手，“除了这个不要，其余的各上一份。” “好的，请稍等。” 刘欣望着她点的那些菜，脸色有刹那的僵硬，这得花多少钱，同时不忘心里暗骂猪变的吗？吃那么多。 服务员离开，景雯重新扯回话题，“你继续说，你在南溪镇遇到那女的给阿曜哥哥表白？” “是的，沈先生路过，那狐狸精莫名其妙地跳出来说喜欢沈先生，沈先生礼貌的拒绝了她，谁知她不知廉耻地跟了沈先生一路，沈先生很有涵养，无奈之下只能随她。”刘欣在直播圈子待久了，胡说八道的本领堪称一绝，她说得煞有其事。 景雯淡淡瞥她一眼，骄傲地微扬了扬头，“阿曜哥哥当然是最优秀的。” 刘欣不屑轻哼，可关你什么事，你骄傲个屁，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绝不敢将这些话宣之于口。 景雯双手环胸，一副审判者的模样，“之后呢？” “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不要脸的女人。” 景雯顿时怒火丛生，“怎么了？阿曜哥哥没赶走她吗？” “没有，她直接缠上了沈先生。” “这个可恶的狐狸精。” 刘欣觉得还不够，她遗憾的叹气，“雯雯，我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沈先生，就她一个破落户那比得过你，就先不说别的，就今天沈先生知道你衣服被服务员弄脏后，二话不说直接送你一件，说不定啊他也喜欢你，你可别被那个狐狸精坏了好事。” “刘欣，你觉得阿曜哥哥喜欢我？”提起心爱的人，景雯害羞了。 自从沈袭予上任唯兮执行总裁后，景雯的心思越加活泛，她甚至躺在床上经常想象着景家三小姐与沈家小少爷联姻的新闻能够霸榜热搜。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抓在手里。 “当然啊，不然他为什么主动送你衣服，还不是担心你会不开心。” “刘欣，你说得有道理。” “那狐狸精怎么办？需要我帮你收拾她吗？” “不用，我自有主意，阿曜哥哥是属于我的。”景雯眼底阴霾密布。 刘欣见目的达到，她笑了笑不再开口，物极必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 时间飞逝，这一日总算到了谢林举办的生日宴，他放话帝都所有的有钱公子哥和大小姐，你们以往的生日会就是小打小闹，要想高逼格还得看他谢林的。 于是不管有没有接到邀请，很多人皆已备好礼物打算去高逼格的宴会涨涨见识。 中午，宣昭如往常一样来到梨园，上次与沈袭予一别就再没见过，期间宣昭有主动打电话，可惜沈袭予没接上。 “大小姐。”蓝飞如今的精神越来越好了，“您今天上台吗？“ “不了，我下午有事。”宣昭摇头，宴会开始时间定在傍晚五点，唐纯与她约了三点见面。 “好，你有事就去忙，我在这的。”蓝飞乐呵呵地摆手。 “没关系，我等会再走。” “行。” …… 难得清闲，宣昭独自站在长廊望着湖中的鲤鱼打挺，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浅笑着划开接听。 唐纯好像在与旁人说话，宣昭静等着她讲完，很快，那边喊她了，“昭昭，昭昭。” “我在。” “我还得一个小时忙完，你在哪？我让徐哥去接你。”唐纯又憋屈又生气，就在刚刚她和程晶晶干了一架。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找你吧。” “我在朔月传媒，你快到了打电话，我让徐哥下去接你。” 宣昭应了声挂掉电话，她折回办公室拿上包前往打车地。 总裁办公室。 屠朔一脸平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小声抽泣的女人，“不是说过没什么事别往我这跑？” 程晶晶抬头，梨花带雨的脸庞上带了个煞风景的巴掌印，“我没地方去。” 屠朔蹙眉，“化妆室不能去？” “唐纯在那。”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不问还好，一问程晶晶哭得更凶了，她委屈巴巴地开口，“刚刚的直播采访中，有网友拿我和蓝家大小姐的容貌做比较，下播后我随口说了句不认识那位大小姐就被她打了。” 然而程晶晶的原话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来与她比。 屠朔捻着佛珠睨她一眼，语气异常冷漠，“真的不认识吗？” “我……” “晶晶，她不是你能招惹的明白吗？” 程晶晶垂眸，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没有她就没有我，你可以理解为她是我的半条命。”屠朔好似看出了她的想法，勾唇笑了笑，眉宇间透露着程晶晶从未见过的柔情。 半个月前程晶晶终于脱离了拼命压榨她的前经纪公司，她兴高采烈地跑来找屠朔，结果在他办公桌上看到了蓝家大小姐的个人资料。 她一时好奇刚拿至手中，屠朔开完会回来了，他冷声质问为什么乱翻东西，程晶晶慌忙解释她没有，但屠朔压根不听，直接吩咐助理以后他不在时，不许任何人出入他的办公室。 第197章 宣昭的男伴 程晶晶藏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垂着眉眼的样子乖巧极了，“你放心，我不会找她事的。” 叮—— 有短信提示，屠朔大致扫了眼，不知为何，他原本淡然的语气莫名缓和了不少，“我和你一起去化妆室。” 程晶晶一愣，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也去？” 屠朔起身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老板不能去视察工作？” “我……”程晶晶迟疑，她不仅哭肿了双眼，就连脸颊的巴掌印也还没消下去，这么丑的一面她不想让别人看到。 “怎么了？”屠朔迈出的步子停下，他扭头一脸不解地瞅向程晶晶。 “没，没什么。” 屠朔若有所思，他折回桌前拨通内线，“罗迪，过来一趟。” 很快，罗迪敲门而入，“老板。” “带人去你办公室，顺便拿些冰给她敷敷脸。” 罗迪应了句是，他抬脚走到程晶晶身侧，用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相邀，“程小姐，请随我来。 “好。”程晶晶抿了抿唇，“那朔哥，我先去了。” “去吧。” …… 流云缓动，不多时，天色暗沉，这是风雨欲来的预兆。 徐奇奥等在一楼闸口来回踱步，怎么这么慢，忽然他眼前一亮，“宣小姐。” 宣昭没见过徐奇奥，她立在原地没动。 见状，徐奇奥快步迎了上去，果然，美女，大美女，难怪能迷得他家十八线小艺人晕头转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徐奇奥，唐纯的经纪人。” “你好，宣昭，麻烦你下楼接我。”宣昭笑了笑。 “没事，我们先上去，那丫头的直播应该快结束了。”徐奇奥想要拐带宣昭进娱乐圈的心思蠢蠢欲动。 “我…上去方便吗？不会打扰到她工作吧。” 听听，听听，多善解人意，徐奇奥双手合十，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多大点事，放心好了，不会打扰到她的。” “那好吧。” 刷卡进了闸口，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二十八楼，宣昭目不斜视，一点也没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徐奇奥领着她前往化妆室，这一路上他无时无刻不在打量着身旁人，见宣昭如此稳重，心底不由感叹，要是唐纯能有她一半，他死也瞑目。 “宣昭？” 熟悉的声音让宣昭停下了脚步，她缓缓转身，屠朔笑意盈盈地站在她后侧。 “屠先生。”宣昭无奈，真是太不巧了。 屠朔看了眼徐奇奥，又将视线移回到她身上，“你怎么在这？今日休息？” “嗯，我来找朋友。”宣昭环顾四周，“你是谈生意？” “没有，这是我的新公司。” “好的。”宣昭想起来了，朔月…前段时间签下程晶晶的事在热搜挂了好几天。 屠朔发出邀请，“坐坐？” 宣昭思索了几秒答应，“可以，你稍等下。” “好。” 宣昭回头看向有些懵圈的徐奇奥，“徐哥，你给唐纯说一声，我在休息室等她。” “哦哦哦，好好的，你先忙，”徐奇奥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随后客气得对屠朔点了下头后转身离开。 目送徐奇奥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屠朔摸了摸手腕的佛珠，“想喝点什么？” “随便吧。” “这个答案可是很难完成的。”屠朔打趣，紧接着问起了宣昭的伤，“有没有留疤？” 宣昭愣住了，“什么？” “被萧齐伤到的地方。” “没事。” “留疤总不好，明日我让罗迪将祛疤的药膏送到梨园。”屠朔推开门示意她先进。 “不用了。”宣昭道了声谢，这个点工作人员都在各自的岗位忙碌着，因此此刻的休息室空无一人。 “咖啡还是茶？” “咖啡好了。” 屠朔应了声走向咖啡机，他挽起衣袖状似无意间想起，“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还不待宣昭回答，唐纯咋咋唬唬地跑了进来，“昭昭，我忙完啦，我们走吧。” 她火急火燎地奔向宣昭，丝毫没注意到怔住的屠朔。 宣昭失笑，拍了拍她蹭着自己的脑袋提醒，“有人。” “嗯？”唐纯松开抱着宣昭的手，哎呀，昭昭好香啊，“谁啊？” 有了插话的余地，屠朔含笑问侯，“你好，唐小姐。” 唐纯混在娱乐圈，自然认识这位极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她吃惊地捂住嘴，“你你你，你是那个谁。” “我是屠朔。” 唐纯是个聪明人，她左右看了看，“你们认识啊？” “认识。”回话的是宣昭。 唐纯瞬间想起了干架的事，她冷声告状，“屠总，程晶晶当众撒泼，麻烦你以后管教好自家艺人，她骂我可以，但骂昭昭不行，若有下次我打得她不能自理。” 屠朔眼神微闪，“哦？不知发生了何事？唐小姐方便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吗？” “当然。” 直播时的确有网友拿程晶晶和宣昭的颜值做比较，谁知程晶晶的脑残粉恶意刷屏，唐纯气不过凑到程晶晶耳边说了句管好你家粉丝，结果下播后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开干了，程晶晶一句阿猫阿狗惹得唐纯一巴掌怼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屠朔端着两杯咖啡递给二人，“我会罚她的。” “谢谢。”唐纯气呼呼的同时还不忘道谢。 宣昭倒没太大反应，但看到唐纯这么维护自己，她心里只觉得特别暖，“乖啊，不生气。” “不行，谁都不能欺负你。” 屠朔赞同的点了点头，见他如此上道，唐纯的气总算小了些，“算了，反正我当场报仇了，昭昭，我们走吧，得去给你化妆换衣服了，还得找男伴，气死姓沈的，哼。” 姓沈的？屠朔的神色意味不明，他毛遂自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做你的男伴？” 宣昭蹙眉，唐纯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没问题啊，我觉得屠总甚好。” 其他暂且不说，相貌绝对和沈袭予有得一拼，气死他气死他，让他丫的拒绝我家昭昭。 宣昭拉了拉唐纯，“别，我不需要男伴。” 唐纯义正严辞地看她一眼，“不，你需要，你非常需要。” “我也觉得你需要。”屠朔极力附和，谢林高调的生日宴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他知道但没想折腾，毕竟几人之间……可要是作为宣昭的男伴前往，那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第198章 宣昭妥协 宣昭参加生日宴是有目的的，她真不需要男伴，“我……” 唐纯抬手盖住她的嘴，凑近了悄咪咪的诱惑，“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姓沈的心里还有没有你吗？昭昭，相信我。” 宣昭无语，她别开头拧眉，“唐纯，那些都不要紧，我已经见……” “我懂，我懂，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嘛？昭昭。” 唐纯撒起娇来没人能受得了，果不其然，宣昭妥协了，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嗯嗯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唐纯挽住昭昭往外走，临近门口，她回头招呼被她们扔在一旁的男人，“屠总，走起？” “好。”对于唐纯的自来熟，屠朔并不反感，他的穿着本就正式，并不需要跟去店里，他想了想开口，“现在准备去哪？” “店里，约了唯兮的化妆师和设计师，我带昭昭去换衣服。”唐纯一只手拉开门交代，“你要有事可以先去忙，五点我们在曼尔拉酒店门口汇合。” “我去安排个工作。”屠朔点头，“那我们五点见？” “好。” …… 两人下楼坐上车，宣昭侧首看向唐纯，神情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唐纯不明所以，她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什么？什么？” “谢先生或许没邀请他，我们这样叫他去是不是不好？” “害，你想多了，宝贝儿，今晚不请自来的人一定会很多。”唐纯撇嘴，她以为多大的事呢。 “为什么？”宣昭不懂她的意思，宴会不应该是主人邀请了才可以去吗？否则多尴尬。 唐纯掰着手指头给她解释，“首先呢，谢林是个高调且高傲的人，他举办的宴会一直都秉持着来者是客，就算是个乞丐也得给他恭恭敬敬地请进去，其次呢，在帝都有豪门名门世家的圈子一说，虽然我不贪财玩权，但不可否认每一次宴会都是拉帮结派、攀附关系最好的机会，你不在帝都不了解沈宁谢三家，凡是这三家举办宴会，那绝对的人满为患，所以你不用担心屠朔不自在，我不熟悉这个人，可他能在帝都迅速立足，肯定不简单。” 宣昭垂眸，这样的世界对她而言太陌生了，她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小丑，“我知道了。” “别担心，还有我呢。” “好。”宣昭不想身旁人担心，她浅浅一笑，忽然说起了之前的事，“对了，你那会说你打了那个女明星？” 唐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啊，她欠揍。” “当时你们身边有很多人吗？” “还好吧，也就七八个人。” “那你打她的事会不会被人发到网上？舆论……这个东西很可怕。” 唐纯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她底气满满，“发呗，大不了不干这行了，她骂你的事不能忍。” “唐纯，你对我的维护让我特别开心。”宣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何德何能，但她也想保护这位单纯善良的女孩不受伤害，所以她低声叮嘱，“骂我也没关系，不用生气，无论何时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行，有时候不一定非要争个明白，让一步说不定会是件好事。” 她微顿了几秒紧接着继续，“我不想你因为我遭受舆论压力，更不想你因为我被胡乱造谣，你是公众人物，很多时候要记得谨言慎行，别冲动好吗？” 唐纯没料到宣昭会这么严肃和自己讲道理，生怕她吃亏了似的，她感动的嘟了嘟嘴，“我听你的。” “嗯。” …… 唯兮旗下门店。 沈袭予得了宁星辰的指令，过来帮他表嫂景涵取礼服，恰巧遇到客人对新购的东西不太满意，处理事情耽误了些许时间，刚准备离开时，外面动静让他迈出的脚步重新缩回了办公室。 唐纯？难道宣昭也在？ 唐纯清了下嗓子开始介绍，“昭昭，这是化妆师彭楚，设计师乔米。” “你们好。”宣昭与二人握了握手。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彭楚和乔米对视一眼，止不住得啧啧称奇，美人在骨不在皮，少有的浓颜系啊。 这两位服务的对象大多是娱乐圈那些明星演员，因此唐纯对他们十分熟悉。 唐纯摸着下巴扫视一圈，“乔哥，衣服呢？” 乔米了解唐纯的性子，他乐呵呵得开玩笑，“怎么？我还能让你裸着出去？” “说不定呢，你又不是没干过。” 闻言，乔米尴尬地咳了咳，当年他粗心大意的毛病，导致客人衣服上身差点出了大问题，好在没有酿成大祸，但也算妥妥的黑历史了。 “行了，行了，上楼去看看。”摆放在三楼的衣服全是高定和非卖。 唐纯没意见，她来过好多次，自然知道乔米说的是几楼，她拉着宣昭直奔楼梯处，“咱舒适为主，行不？” “当然了。” …… 几人浩浩荡荡地奔向楼上，热闹的一楼瞬间变得安静，沈袭予走了出来，店员拿着购物袋迎上前，“沈总，您要的东西。” “好。”沈袭予接过随口问了句，“来新客人了？” 店员双颊红扑扑的，她兴奋地汇报，“对，两个不同类型的大美女，又漂亮又有气质，应该是谁……” 忽然她想起员工守则中有一条是不能妄议客人，于是连忙闭上嘴，神色慌乱地看向眼前男人。 沈袭予弯眉轻笑，他掂了掂手中的袋子开口，“你去告诉乔米，将橱窗里的那件旗袍拿给姓宣的小姐。” “我这就去。” 瞧着风风火火的店员，沈袭予像是想到什么又叫住她，“等等，记得私下说。” “明白。” …… 回到停车的位置，沈袭予转身微仰起头望着窗前模糊的身影，口袋手机震动，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划开，“大哥。” 有消防车经过，警报声盖住了通话声，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沈袭予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又不近视，怎么会看上她。” “我会注意的。” “嗯，衣服拿到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等见面再聊。” 第199章 镇店之宝 三楼的空间很大，差不多一百四十平，唐纯挽着宣昭四处闲逛，她想让乔米帮两人各自推荐几款，不需要打扮的多浓重，就像方才说的，以舒适为主。 乔米笑眯眯地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给某件礼服做个简单介绍。 “乔哥。”店员小跑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跟我来一下。” 唐纯余光瞥见摆了摆手，“你有事就先忙，不过得快点回来啊。” “好好好。”乔米笑着应了声，随后转头拉下脸。 店员对这位阴晴不定的设计师有些惧怕，可转念一想她是拿了圣旨行事，于是挺直了腰将人带到一旁。 乔米面带不悦，“怎么了？” 店员左右瞧了瞧，神秘兮兮得传达旨意，“沈总临走前交代，将橱窗里的那件旗袍拿给姓宣的小姐。” “嗯？沈总真这么说？”乔米难以置信，那件旗袍可是镇店之宝，不借不租不卖的。 店员疯狂点头，她十分确定，“是的，他让我私下告诉你。”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好的。” 很快，乔米收敛起吃惊的表情重新返回两人身边，因为这一插曲，他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宣昭。 宣昭对上他不加掩饰的视线，好脾气地笑了笑，“乔先生推荐一下？” “对，还是你推荐吧。”唐纯若有所思，方才那个复古绿的鎏金裙她就觉得特别适合昭昭。 “巧了，店里正好有一件适合宣小姐，我带你们过去看看。”乔米泰然自若的收回视线，来到角落的橱窗前，他抬手指向里面的礼服，“不知这件你们觉得怎么样？” 一件白色的立领长款旗袍映入眼帘，两侧开衩至大腿部，胸口处是纯手工绣出的花样，宣昭盯着眼前的衣服微微蹙眉，半晌后，她抿了抿唇问，“确定是给我穿的吗？” 乔米神色不变，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当然，非你不可。” 宣昭没接话，旗袍极其挑人，不是她想穿就能穿上的，唐纯疑惑询问，“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件旗袍？” “半月前才做好的。” “这样。”唐纯拍着脑门做了决定，“那还等什么，取出来给昭昭试啊，不合适的地方你正好帮着改一改。” 乔米乐意之至，他招手喊来不远处的店员，“拿出来。” “好的。” 唐纯发现宣昭神情有些奇怪，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了？” 宣昭回神，“嗯？” “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的旗袍。”不知为何，宣昭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 唐纯顿时骄傲地扬起头，“我们家昭昭今晚注定要艳压全场。” “乱说。”宣昭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旗袍被店员拿出，乔米示意她带着宣昭去更衣室，见状，唐纯推着宣昭往前走了几步，“快去快去。” “那你呢？”宣昭看她。 “你不用管我。”唐纯催促，“你先换。” “好吧。”宣昭跟着店员走了。 等人走远，唐纯双手捧着脸坏笑，“乔哥，我记得放在这里面的东西都是非卖品吧？” “你记性真好。”乔米翻了个白眼，“但既然遇到合适它的人，还放着干什么？等着发霉啊？” “有道理，我的呢？” “早备好了，跟我来吧。” …… 二十分钟后，宣昭从更衣室出来，等在外面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完全合身，仿佛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说实话，宣昭自己也感到万分诧异。 乔米满意的围着她转了两圈，“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不紧不松刚刚好。” 彭楚拎着东西返回，看到旗袍着身的宣昭，他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称赞，“高贵，冷艳，典雅。” 乔米赞同，“感觉不用咋收拾了。” 彭楚想了一会儿吩咐店员，“你去把21号柜子里的首饰拿过来。” 闻言，乔米微愣，那也是非卖品，但现在旗袍都穿了，还在乎那一套饰品干嘛，算了，拿吧。 与此同时，旁边的唐纯也换好了，她过往搭配皆奔着自身人设，基本以彩色系为主，古灵精怪的可爱。 谁曾想这次乔米给她准备了黑色的晚礼服，慵懒性感中又带着些许俏皮，与平日的风格截然不同。 “啊啊啊啊，好美，昭昭好美。”唐纯破功只需一秒，她尖叫着捧场。 “你最美。”宣昭嫣然一笑，惹得众人齐齐感叹女娲的不公平。 店员快去快回送来东西，彭楚拉开凳子让宣昭落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妆造了。 …… 彼时。 屠朔阴沉着脸坐在罗迪的办公室，程晶晶一时半会摸不清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她小心翼翼地叫人，“朔哥。” “说吧，为什么骂她？”屠朔的耐心有限。 程晶晶立马反应了过来，她紧攥着右手出声，“我没有。” 屠朔冷眼相待，“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朔哥，我知道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但我真的……” 程晶晶的话还没说完，屠朔起身往外走，“既然知道，没有下次。” 关门声响起，程晶晶不再继续假装，疯狂的嫉妒心令她好看的面容近乎扭曲。 …… 曼尔拉酒店。 宾客盈门，门口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这下可忙坏了那些负责停车的门卫。 顶楼套房，宁星穹，景彦，周清河围在一起斗地主。 宁星穹扔出四张牌，“三带一，要吗？” “要，走你。”景彦大他一个数。 周清河手里就剩了对四，他面不改色地挥手，“过。” …… 许孜斜靠在窗前，他抽出一支烟递给周舟，“试试？” 周舟拒绝，“不要。” “不抽烟还能算条汉子吗？” “别说废话，我不爱听。”周舟瞥他一眼。 许孜：“……” 斗地主输了的周清河猛然想起此次宴会的正主，“谢林呢？” “死了。” 宁星穹话音刚落，门口有人呸了一声，“咒谁呢？” 谢林与沈袭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许孜眯了眯眼调侃，“你俩干脆凑一对得了，连体婴儿似的。” 第200章 屠朔的身份 谢林两手一摊，玩笑般的朝后努嘴，“实不相瞒，我暗恋阿曜很久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沈袭予从容不迫地推开他，“别挡路。” “喏，你们自己看。”谢林侧身站到边上，捂着脸嘤嘤嘤了起来，这幅画面不论任谁看，都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几人无语，宁星穹毫不客气地戳他肺管子，“你能有我未来嫂嫂好看？” “那比不了。”谢林摇头。 “所以你不配暗恋我哥。” “宁星穹，你个狗东西。” 两人闹成一团，周清河看热闹不嫌事大，这边拱拱火那边扇扇风，一时之间，偌大的房子里充满了少年气。 除了景彦和许孜，其余人或多或少都见过宣昭。 因此许孜对沈袭予的这位心上人，可谓是十分的好奇，话说两人不是结束了吗？他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谢林上次说你们之间没可能，他还说你不是已经收心了吗？”许孜出卖谢林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 周舟淡淡扭头，眼底尽是嫌弃，“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许孜身上的杀伐气太重，很少有女生不怕他。 “难怪……”周舟懂了，“你也是只单身狗。” “说得你不是一样。”许孜死死地瞪着他，乌鸦和猪比，谁也别笑谁黑。 周舟不以为然，“嗯……所以我用了也，不过我和他一样有心上人了。” “切。”得瑟什么玩意。 沈袭予忍不住低笑，真是幼稚，私人聚会难得放松，几人在一起时很少谈论工作，就算提起也是一笔带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他们偶尔也会互相八卦八卦对方的感情方面。 宴会开始时间快要到了，谢林哥俩好地搂住周清河和宁星穹的肩膀，“差不多了，咱一起下去呗。” 其余人纷纷应了声，唯独沈袭予的目光放在远处大门口，他随意地晃了晃右手，“你们先去，我等会就来。” 许孜拧眉“啧”了声，他紧跟着指了指某人，“我与他一起，给他说说库尔卡斯如今的局面。” “那你们快点。”谢林扔下一句领着几人率先离开。 …… 方才的欢快气消散，沈袭予走至沙发前坐下，“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许孜立在原地没动，他又抽出一根烟点着，“大乱斗。” “避免不了，让他们争吧。” 沈袭予轻揉着眉心，前几日沈父与他闲聊，他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印西尼亚没有好的领导人，大小黑帮势力又太多，安稳了二十几年已然足够。 许孜似笑非笑，“你方唱罢我登场？” “有什么问题？”沈袭予反问。 “没有，只是……”许孜停顿了两秒，“你能保证其他人就会安安分分的听话。” “我爸他们说脏了的东西该扔就扔，不必心疼。” “懂了。” “试剂查得怎么样？”沈袭予说起重中之重的事，比起别的，它能悄声无息的出现在国内定不容易，倘若不杜绝了源头，销路将来只会越扩越宽。 “藏得深啊……唉。”许孜掐灭烟头，“我得了个消息，屠朔是韦尔斯的养子，他在国外的名字叫马修。” 沈袭予讶异，韦尔斯是印西尼亚财政部的部长，大选在即，他也是总统竞选人之一。 屠朔是韦尔斯养子这件事真是出乎意料，之前伊尔的人发现他与军方官员来往密切，还以为他隶属于印西尼亚军方。 然而更不巧的是韦尔斯的独子在三年前莫名其妙得死在了格斗场的门口，虽然查明与格斗场无关，但那老家伙从此之后总会时不时给他们找事。 “采访一下，知道这条消息的心情如何？”许孜有些幸灾乐祸。 沈袭予语气平淡，丝毫不为这些琐事担心，“一般。” “呵呵。”许孜鄙视，韦尔斯要是成了，他们还不得被各种为难，“屠朔在帝都？” “嗯，有段时间了。” 许孜疑惑，“韦尔斯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待国内干什么？” 沈袭予想到某种可能，“敛财，毕竟在一些方面国人的钱不难赚。” “嗤，狗娘养的。” “印西尼亚那边不急，既然要乱就先让乱着吧，眼下主要得解决掉出现在国内的试剂，毒品走私，不可饶恕。” 许孜的父母死于毒贩之手，至今大仇未报，他同样痛恨那些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的人，“有需要，随时找我。” 沈袭予放下交叠的双腿，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服，“走吧，我们也过去。” 两人并肩往外走，许孜叹了口气打趣，“和平年代，还得时刻保持着送命的觉悟，放到抗日时期，像我们这么兢兢业业的同志，高低也得是个班长。” “首长吧。”沈袭予诚恳提议。 “你这小子。”许孜用胳膊肘攮了攮他，“你心上人知道你随时会嗝屁吗？” 沈袭予沉默，也不知是对他的问题无语，还是压根没考虑过这件事，许久，他淡漠出声，“不知道。” “那你要是哪天死了怎么办？”许孜从不玩虚的，他指出关键，“或者她被人用枪指着威胁你呢？” 沈袭予脚步一顿，“我都快忘了，你又提醒我。” “嘿…想出个所以然了吗？” “没有。” 许孜按完电梯做起了军师，“支你一招。” 沈袭予挑眉，“展开讲讲。” “假如你下一秒就要去拜阎王了，老天忽然告诉你，我可以让你去完成一件最遗憾的事，你会做什么？” 沈袭说，“……嗯，报仇。” “滚。”许孜怒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 酒店大厅。 屠朔安静地坐在角落轻点着手机屏幕，回完消息，他抬头望向门口，唐纯牵着宣昭朝他缓缓走来。 屠朔怔愣，用心打扮过的宣昭更显娇媚，乌黑的青丝被一支梅花簪高高挽起，淡雅的白色旗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姿，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明艳的不可方物。 “喂，回神。”唐纯哼了声，视觉动物罢了，她不与计较，“我们昭昭美不美？” 屠朔压制着眼底的炙热，“嗯，美。” 第201章 宴会开始 唐纯下巴一抬骄傲的不得了，“那是，我家昭昭绝美。” 宣昭佯装嗔怒，殊不知她此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深深的烙在了屠朔的心底。 “差不多到点了。”屠朔提醒。 “对对对。”唐纯指挥两人，一副操不完的心，“屠总你过来，让我家昭昭挽着你。” 屠朔顺从地点头，“好。” 见他十分配合，唐纯不由欣慰，“走喽。” …… 放眼全国，没有哪个酒店能比得上曼尔拉的极尽奢华，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里是他们穷极一生也体验不到的华贵天堂。 宴会厅内，舒缓悠扬的旋律响于耳畔，三五成群的宾客聚在一起，有的举杯畅饮，有的谈笑风生。 侍者无声无息的穿梭于人群之中，细心得为每位客人提供着周到的服务，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场地。 所有人都沉浸在宴会氛围中，唯独喜好安静的宣昭有些略微的拘谨。 “不适应？”屠朔垂眸看她。 宣昭环顾四周，从他们踏入大厅起，有不少人偷偷关注着她身旁的屠朔。 反倒是屠朔对这些视而不见，他指了指餐饮区提议。“我陪你到那边吃点东西？” “没事。”宣昭客气地笑了下，“我自己过去就行。” “还是我……” 屠朔不放心，他想陪着宣昭，可话还没说完，后方有人出声打断了他，“屠总？” 屠朔不悦，他看向一脸讪笑的公子哥，“哪位？” “您贵人多忘事，我叫张航，萧明是我姑父。”张航自我介绍完侧身相邀，“屠总，我表哥请您一叙。” “萧恩？” “是的，我带您去他所在的酒店房间。”张航虽在和屠朔说话，但他的余光却一直打量着宣昭。 就是这个女人将萧奇送进的监狱？很好，为民除害，我辈楷模。 “嗯。”屠朔应了声扭头对宣昭交代，“你吃点东西，我去处理些事，很快回来。” 宣昭巴不得他走，“好，你赶紧去忙吧。” 没了屠朔在身边，宣昭反而自在了不少，她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前往餐饮区。 还没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来。 至于唐纯，早在进入宴会厅前就丢下宣昭单独行动了。 餐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宣昭取了块甜点，挖起一小勺放进嘴里，乌黑清澈的眼睛瞬间亮了，甜而不腻，好吃。 不远处，花枝招展的景雯死死地盯着宣昭，那张周正的脸上浮现出莫名诡异的疯狂神色。 一旁的两位女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约而同地感叹了句美女，其中微胖的女生问，“雯雯，你认识那个女的吗？” 景雯冷笑，言语间充满了恶意，“不过是一个喜欢倒贴的狐狸精罢了。” 两女生对视一眼，眸底闪烁着光芒，“她倒贴谁了？” “刘敏，于丹，走，我们去会会她。”景雯直接无视掉她的问题，提着裙摆打算上前，一副要去找麻烦的架势。 “哦，好。” “等会，宴会要开场了。” 话落，宁星穹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他笑眯眯地望着台下锦衣华服的宾客，“咳…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大家前来参加谢林的生日宴，今天我们怀着祝福和喜悦的心情相聚于此，在这欢乐的时刻，让我们共同为寿星送上最温馨的祝福。” 帝都年轻一辈今晚基本都在这了，宁星穹的开场白刚结束，下面就有宾客懂事的附和。 “谢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谢少。” “生日快乐，早生贵子。” …… 一句早生贵子惹得众人忍俊不禁，一时之间，氛围轻松又欢快。 宁星穹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现在有请今天的大寿星给我们讲两句，掌声欢迎。” 谢林从台子后方走来，酒红色西装衬得他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帅气，他接过话筒缓缓开口，“谢谢，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真心祝福。” 底下人一个个喊着不客气，见反响不错，谢林嘴角微微一扯，话锋突转，“在场的各位有很多熟面孔，我们也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我希望今晚宴会大家能够遵守规矩，若是有人想要故意惹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会的，谢少放心。” “对对对，要是谁敢砸场子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我看谁敢。” …… 拍马屁的动静惹得躲在后面包厢里的许孜不屑嗤笑，他问出心中的疑惑，“谢林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参加他的生日宴？” “谁说他请人了？”景彦像是想到什么，他瞥了眼坐在右侧事不关己的某人又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说错了，还是有人收到了谢林的邀请。” 许孜为凑热闹，昨天早上才赶回的国内，对于这些他一无所知，于是他开始发挥自己不耻下问的精神，“照你这么说，外面那些人都是不请自来？” “算是。”景彦淡淡点头，“谢林的意思是太安静的帝都不好玩。” 许孜在景彦和沈袭予两人的身上转了个来回，“你们不会是在憋什么坏吧？” 景彦好笑，“我们能憋什么坏？” “我常年不在国内，哪里知道你们整什么幺蛾子。” “谢林心善，他就是给那些想互相合作的各家族拉拉线。“ “好家伙，你们够狠。” …… 不管在哪个年代，财产和权力都是被争夺的东西，新一代中最优秀的子弟，总会被优先考虑继承家族的所有，从而成为新的掌权人。 但每个家族的子嗣往往不会少，想要优中选优，便避免不了一番自相残杀。 谢林如今提供了平台，聪明的人会抓住，不聪明的人更不会放过，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在宴会上混脸面、谈生意，这样一来，谁与谁相熟，谁巴结谁……只会一目了然。 包厢剩了他们三人，景彦不想待了，他起身往外走，“我也去谈生意。” 许孜眯了眯眼，捻掉才抽了一半的烟，“你呢？” “我自己待会。” “ok。” …… 第202章 开场舞 门被掩上，包厢恢复了安静，沈袭予仰靠向沙发，颓然的模样像是经受了严重的打击，是的，宣昭挽着屠朔笑意盈盈的画面让他十分不开心。 生气吗？生气，明明前几日还说喜欢他，可转眼却与屠朔纠缠不清。 嫉妒吗？嫉妒，这种情绪折磨得他几近发疯。 沈袭予其实很想去劝告宣昭离屠朔远点，可她若是问自己以什么身份说这些话时，他该怎么回答？ “以后要是有人拿枪指着宣昭让你妥协，你会怎么做？” “我喜欢他，很喜欢。” “你的心上人知道你会随时嗝屁吗？” “她是为我来的帝都。” …… 一瞬间，沈袭予的脑子仿佛被人撕成了无数部分，有在鼓励的，有在阻止的，也有在迟疑的。 “阿曜，快点跟我走，谢林要送给你一个大惊喜。”周清河推门而入，急匆匆地跑到沙发前拽起沈袭予就走。 “什么惊喜？”被周清河这么一打搅，沈袭予恢复了正常，他顺势跟着往外去，心里下意识思考着谢林的新花样。 “你等会就知道了。” 沈袭予：“……”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寿星。 …… 上台十分钟了，谢林还在侃侃而谈，余光时不时瞥一眼侧门，他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在暗暗骂着沈袭予。 要不是为了他，自己用得着讲这么久，害得他口干舌燥，还有周清河速度也慢得要死，再不来他可就不管了。 看他演讲的宾客耐心渐渐快要到达极限，忽然，周清河拉着沈袭予出现在不远处。 谢林眼中闪过一抹坏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叨叨，“身为今天的寿星，我决定……从在场的你们中选出一位帅哥和一位美女，由他们俩为今日的晚宴献上一段开场舞，那么到底谁是那个可爱的幸运儿呢？我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伟大的灯光师，大家没意见吧。” 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窃窃私语，开场舞是个好机会，非常适合那些需要刷存在感的人。 谢林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大部分宾客跃跃欲试，宁星穹抱着胳膊看热闹，他站在阴影处交代，“我让你照谁，你就照谁。” “没问题。” …… 宣昭隐匿在最不容易被灯照到的地方，她望着那些分开而站的宾客总算有了兴致，竟然这么多人想要跳这个开场舞？ 粉色的射灯开始闪烁，掠过一位又一位，宣昭微微抬眸，她好奇地看向四处寻人的灯光，不知道谁会是那位可爱的幸运儿，算了，反正和她没关…… 下一秒，她被笼罩在柔和的粉色光芒下，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她，宣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几米开外，周清河用肩膀碰了碰被他拖来的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沈袭予的视线不离宣昭。 “你的心上人要跳开场舞了。” “嗯。”沈袭予应了声，让宣昭跳舞就是谢林给他准备的惊喜？他扭头冷冰冰地瞅向舞台上的某人。 谢林好似感受到了那股凉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摸了摸鼻子掩饰，“宣小姐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很好，灯光师慧眼独具，我们再请他帮忙选出一位帅哥来。” 射灯立马再次大范围晃动，甚至有男的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位置追起了灯光，谢林在台上高喊着，“3。” “2。” “1。” 这一束光停在了沈袭予的身上，隔着人群，被选中的两人互相凝望着，许久，宣昭弯眉浅笑，沈袭予淡然地移开视线，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屠朔的身影。 谢林简直不要太满意，“两位真是般配，既然开场舞的男女主角已经选完，那么接下来就请大家好好欣赏一下他们的舞姿吧。” 沈袭予掸了掸衣领，他不急不缓的走到宣昭面前，半俯身邀请，“宣小姐，我可以请你跳这支开场舞吗？” 宣昭红着脸柔声细语，“那个…我不会跳舞。” “别怕，我带着你。”沈袭予嘴角上扬。 一个笑容让宣昭鬼迷心窍地伸出手，沈袭予牵着她前往舞池。 掌声四起，许孜吹了声口哨，起哄吆喝，“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有眼力见的跟着捧场，“天选之子。” “这女的谁啊？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是蓝家的大小姐，前段时间萧家那个私生子都被她送进了监狱，真是个狠人啊。” “嚯，性子这么烈？” “不过我最意外的是沈少竟然没拒绝，他以前不是说自己不会跳舞嘛。” “肯定是因为这位宣小姐足够美啊，难道你不想和她跳舞？” “不不不，我想的可不止是跳舞，还有……” …… 音乐起，舞池中央的两道人影翩翩起舞，开始没多久，沈袭予就挨了宣昭三脚。 宣昭尴尬的垂下脑袋，她控制不住地朝后退，结果被沈袭予面不改色的重新搂回怀里，“放轻松，跟着我的步子走。” “我…对不起。” 沈袭予凑到她耳边小声安慰，“我其实也不太会。” 宣昭哪里会信，她犹豫了几秒建议，“要不…我们下去吧。” “马上结束。” …… 不少男人被宣昭的美色吸引，他们嘴里逐渐说起了浑话，反观女人，欣赏与妒忌的都有。 首当其冲的便是景雯，眼底里恶意了然，若不是公众场合，她估计恨不得过去撕了宣昭。 于丹扯了下旁边的刘敏，示意她看景雯，后者无声询问，“不会是因为沈少吧？” “绝对是。”见景雯不再注视着舞池，两人默契地闭上嘴。 宴会厅侧门，屠朔单手插兜，靠着墙壁的姿势很随意，他面色平静地望着舞池中的二人。 “不知屠总和梨园的宣小姐是什么关系？”萧恩小心试探，“您也知道，萧奇的事让梨园对萧家有些误会，我父亲也因此被降级，唉。” 屠朔笑着丢出两个字，“你猜。” 萧恩一噎，他熟练的打着哈哈，“您说笑了，这我哪里猜得到。” “如果与我们之间的生意相比，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屠朔抬手看了眼腕表，“萧大少，你可以去忙了。” 第203章 女孩之间的话题 萧恩假装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自顾自的八卦，“沈家那位和宣小姐之间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哦？怎么个不一般法？说来听听。”屠朔眉眼冷了几分。 见状，萧恩欲言又止，“这…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前几日有人提了一嘴，据说沈袭予被开除公职是因为宣小姐。” 屠朔嘲讽般的笑了声，“所以呢？” “所以屠总要是喜欢宣小姐就得抓紧些，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入别人怀里。” “你在和我玩挑拨离间？” 见自己的把戏被识破，萧恩连忙否认，“怎么会，您可别冤枉我啊。” 屠朔懒得废话，他开始光明正大地赶人，“行了，你走吧。” “好，那我就不打扰屠总了，咱们改日再约。”萧恩能拉下面子找上谢林，自然不单单是为娱乐而来。 “嗯。” 身边没了旁人，屠朔不由苦笑，作茧自缚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吧，明明可以选择不来，却禁不住宣昭男伴身份的诱惑还是来了。 他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宣昭对沈袭予的亲近，虽然不明白为何经过梨园的事情后，宣昭待自己比以往稍好了些，但相较之下，到底还是有着明显的疏离和客气。 屠朔解下戴在手腕的佛珠把玩，他想此刻的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沈袭予一点点的松开宣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或许带着她跳舞的人是沈袭予，所以宣昭觉得还不错。 沈袭予颔首，他慢慢得敛起笑意恢复了淡漠，“宣小姐，你可以去找他了。” 宣昭一愣，她不解地眨了眨眼，“我找谁？” 沈袭予抿唇，面无异色的脸上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忽然，他的左肩被人扣住。 许孜不怀好意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侧，“哟，这位就是弟妹吧？” 沈袭予没好气地拍掉搭在他肩上的右手，生怕某人会说出一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东西，“你怎么过来了？” 许孜也不想这么没眼色，奈何他收到了一条扫兴的消息。 但是！带人离开之前怎么着都得打声招呼，这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礼仪，他顺势站好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宣小姐，我叫许孜，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许先生。”宣昭礼貌回握，“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许孜侧首瞥了眼沈袭予，后者会意，他朝宣昭点了点头，“我们有点事要谈，你……” 宣昭拨开挡在眼前的碎发，她识趣地指了指别处，“没事，你们忙吧，我去那边。” 许孜乐呵呵地道别，“那我们走了，宣小姐再见。” “好，再见。” …… 圆舞曲响起，宾客接二连三的进入舞池。 宣昭一直目送着沈袭予消失在人群后，她才垂着脑袋躲向角落，蔫巴巴的脸上显得十分失落。 宴会厅门口，刘欣姗姗来迟，公司旗下的网红惹了祸事，她一下午都在与公关部共同商议着辟谣方案，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景雯不停张望，直到看见刘欣的身影，她双眸陡然一亮，提着裙摆高兴得迎上前，随即又不悦地蹙起眉头，“不是给你说的五点吗？怎么还来那么晚？” 刘欣能来谢林的生日宴会，全靠景雯传达的小道消息，她讪笑着解释，“公司临时开会。” “哦。”景雯应了声，回头将身后的于丹和刘敏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刘欣早先听景雯提起过她们，知道两人没有景雯家世好，于是随口敷衍了几句。 于丹和刘敏瞧着她眼底的轻蔑，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词，绿茶婊。 刘欣先是环顾一圈，而后斟酌着开口，“雯雯，沈先生怎么没陪着你？” 数日前景雯曾对她扬言，晚宴上沈袭予一定会放弃应酬只陪着她。 话落，于丹扭头，神色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刘敏，发现后者也在盯着她时，两人瞬间不谋而合。 于丹捂住肚子哭丧起脸，“哎哟，我小腹好疼，不知道是不是来大姨妈了，真烦人，雯雯，我去趟卫生间，小敏你帮我去拿下那个，可以吗？” 刘敏一个跨步扶住她，敬业的配合她演戏，“可以，我这就去。” “赶紧走。”景雯哪有心情管她们，不耐烦地骂了句晦气。 “我们马上。” “对，很快回来。” …… 两人的离去不仅对刘欣没有引起丝毫波澜，反而更加方便了她行事，她挽住景雯的胳膊建议，“我们去帮你找沈先生吧。” “你说得不错，果然是那个狐狸精纠缠阿曜哥哥。”景雯没接话，她恶狠狠地盯着离她不远的宣昭。 刘欣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爬到所在公司的高层，她立马反应了过来，应该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景雯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她偷偷地咧了下嘴，对于这个结果，她满意的不得了，“我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 “我早就想会会她了。” “不去找沈先生了？”刘欣微愣，她今晚可不是奔着那个狐狸精来的。 景雯冷眼看她，“怎么？你很想见我阿曜哥哥。”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帮你。”刘欣露出委屈的神色。 “那就跟着我走。” “好的。” …… 宣昭无奈，沈袭予去忙了，唐纯也不见踪影，自己待在此处好像没什么意义，可她又想再等一等。 “宣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景雯喊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 见景雯主动找自己，宣昭讶异了几秒，“景三小姐。” 景雯将二十多年所学的谦虚都用在了此刻，她说，“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聊会天？” 宣昭没答应却也没拒绝，“聊什么？” 望着眼前女人从容不迫的模样，刘欣眼底闪过一抹嫉妒和恶毒，她笑着接过话，“不就是女孩之间的话题。” “比如？” 景雯烦了，她二话不说去拽宣昭，“阿曜哥哥和我订婚的事，我们出去聊。” 宣昭知道她们来者不善，可订婚一词太重了，压得她全然忘记了躲，任由景雯拉着往外走。 第204章 宣昭被推入泳池 景雯拽着宣昭径直来到泳池旁，见四周无人，她甩开宣昭的手腕出言讽刺，“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宣昭摸了摸手绳，幸好戴了它，否则皮肤又该红了，这一路上景雯抓着她的力气可不小，“在里面不能聊吗？” “呵。”景雯再蠢也知道干坏事需避着人，“咱们之间要聊的话题得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才行。” “我知道了，那景三小姐想要和我说什么？” “当然是好好聊一聊你是如何不要脸的。”景雯上下打量着宣昭，那张美艳动人的脸蛋儿太让她嫉妒了，“听说你上赶着勾引我阿曜哥哥？” 旁边的刘欣兴奋不已，对，就是这样，要是能让这个讨厌的狐狸精毁容那就再好不过了。 景雯向前逼近一步，“宣小姐，其实你勾引谁我都无所谓，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跑去打我阿曜哥哥的注意，你知不知道我们要订婚了。” 宣昭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你们真的要订婚了？” 景雯见她神色迟疑，于是更加认定了刘欣之前所言，她一字一句大声重复，“没错，我们真的要订婚了。” “什么时候？” “我凭什么告诉你？”景雯被她的淡定刺激到，她伸手推了宣昭一把，“我警告你，以后见到阿曜哥哥给本小姐绕道走，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偷偷接近他，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欣抱着胳膊火上浇油，“雯雯，你就这样饶了她？这次要是不给她一个教训，她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 宣昭忽然笑了，她一脸稀奇地看向刘欣，“原来是你。” “是我…我怎么了？”刘欣没想到宣昭会把矛头指向自己，一时之间竟犯起了结巴。 “没什么，只是记得当初在南溪镇我生病住院，沈先生身为旅店老板又出于人道主义前来看我，你不仅尾随他跑来医院找我麻烦，甚至还扬言沈先生是你男朋友。”宣昭三言两语扔出实情，“今天这一出莫不是因为那时候你在我跟前丢了面子，一直记恨到现在，所以撺掇着景三小姐来收拾我？这位小姐，你是在玩借刀杀人？” 刘欣身子一僵，她飞快否认，“你放屁，那个人明明是你。” 宣昭叹气，“可惜了，景三小姐拿你当好朋友，你却这般利用她。”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雯雯，你要相信我。”被揭穿后的刘欣迅速稳住心神，她故作委屈地看向景雯，不能慌，她得冷静面对。 景雯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她淡淡说了一句，“刘欣，我们是朋友。” “对对对。”刘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骗你，又怎么会利用你。” “所以你不喜欢阿曜哥哥的对吧？”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刘欣疯狂摆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惹不起景雯。 景雯虽没有主见，但到底经历过尔虞我诈的场面，她知道刘欣说谎了，但与眼前风淡云轻的宣昭相比，刘欣压根不值一提，对付她可以往后放一放，可这位蓝家的大小姐不行，她才是最具威胁的那一个。 她重新看回宣昭，“你以为随便挑拨两句我就会信你？” 宣昭不想计较，不代表她能任人拿捏，“该说的我说了，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至于信不信要看景三小姐自己。” “你……” “若是没事我先进去了，外面怪冷的。” “谁准许你走了？” “误会不是都解开了吗？”宣昭不解，她想了想好心提议，“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可以去找沈先生验证，毕竟他是你的未婚夫，他说的你总该信吧。” 闻言，刘欣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药一般，还不等景雯说什么，她抬手将宣昭狠狠地推入了泳池。 二楼房间，唐纯正在直播，之前答应了粉丝与他们今日聊天便不能食言。 唉，她对粉丝的爱也不少呢，不然怎么会单独丢下昭昭，谢林的生日宴应该没有人敢欺负她。 唐纯的思绪有点跑神，徐奇奥拍了她一下，她嘿嘿一笑，抬头看向滚动的字幕。 “大小姐，你在哪呢？” “裙子好漂亮，可以转一圈给我们看看嘛。” “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好不舍得你啊，大小姐。” “……” 唐纯的粉丝都喊她大小姐，她挨个回答，“我在曼尔拉酒店参加朋友的生日宴呢。” “可以啊，裙子是唯兮家的高定。” “没关系，下次我们再聊，机会多的是。” “……” 徐奇奥见她总算好好营业，他欣慰笑了笑，端起酒杯走向阳台，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雪。 “扑通。” 清晰的落水声传入徐奇奥耳中，他好奇地转身，待看清水池中的身影时，他顿时惊呼出声，“卧槽。” 这一句文明用语吸引了唐纯的注意力，她扭头看向徐奇奥，眼神带着询问，后者指了指楼下无声回答，“宣昭。” 唐纯瞬间冷下脸，她顾不上直播疾步来到阳台，瞧见宣昭泡在泳池，始作俑者却站在边上，她“嗖”的一下跑出房间。 徐奇奥赶忙走到手机前接替唐纯，只见粉丝已经聊了起来。 “我听到徐哥的卧槽了？” “楼上的我也听到了。” “难道电视里演的豪门恩怨上演了？” …… 徐奇奥嘴角抽了抽，他轻咳了几声开口，“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感谢各位宝宝们对唐纯的喜欢和支持，咱们下次再见哦。” “徐哥，发生什么事了？” “唐纯去哪了？” …… 徐奇奥心想发生什么我能告诉你？小祖宗去哪了？当然是去帮朋友干架了，但这些他都不能说。 至于徐奇奥为什么不拦唐纯，原因有二，其一他拦不住，其二就算惹出问题，还有老板在呢。 唐纯怒气冲冲地奔向楼下，那股骇人的气势让遇见她的谢林直接愣在了原地，“唐纯，你干嘛去？” “唐纯。” “唐……” 接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唐纯理他，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谁知徐奇奥抱着两件大棉衣与他擦肩而过，而且连个招呼也不打，谢林眼疾手快地拽住他领子，“发生什么事了？” “哎哟，谢总，赶紧的吧，唐纯她去打架了。” “嗯？打架？” “对啊，我们刚才在二楼的阳台上看见宣小姐被人推进了泳池。” 第205章 宣昭生气了 泳池边，刘欣居高临下地望着水里扑腾的宣昭，她心里不由暗暗祈祷，淹死她，快点淹死她。 景雯一阵错愕，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刘欣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可转念一想人又不是她推的，就算被发现也不怕，思及至此，景雯眼底的震惊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察觉的笑意。 宣昭是个旱鸭子，她没有系统性的学过游泳，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落水。 此刻生存本能促使她胡乱晃动着手臂，可她越动呛进肺部的水越多，无法呼吸的感觉让她恐慌不已，她是不是要死了啊。 眼看差不多了，景雯打算让刘欣下水救人，忽然，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立马蹲下身，一脸担忧的吆喝，“宣小姐，你别乱动，不然你会更痛苦，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你坚持住。” 飞奔而来的唐纯甩掉高跟鞋一个纵身跳进泳池，她游到宣昭身边，托着她一点一点回至扶梯跟前。 “不怕，昭昭，没事了。” “咳…咳咳……”宣昭咳得停不下来，她艰难的喘息着。 唐纯轻拍着宣昭的背帮她顺气，“你呛水了，我们得找医生来看看。” 许久，宣昭总算好了些，她紧抓着扶梯一言不发，也不知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她微微弯了下唇，“没事，我们上去吧。” “好。”唐纯示意她踩稳当，“慢点，有些滑。” 宣昭轻轻应了声，两人回到地面，徐奇奥抱着棉衣小跑而来，他分别给浑身湿透的二人裹上衣服，嘴里不忘交代，“谢总让酒店经理给你们煮了姜汤，稍后会送到房间，你们先去把湿衣服换了。” “谢谢徐哥，我暂时不用，你带唐纯过去吧。”宣昭摇头，她还有正事要做，等结束再换也不迟。 徐奇奥看向唐纯，后者直接无视他，他气的跺了跺脚，拉倒吧，爱咋咋滴。 唐纯冷冰冰的目光径直扫向景雯和刘欣，“自己跳还是我动手？” 同是一个圈子，景雯对唐纯再熟悉不过，两人之间甚至有些私人恩怨，她不屑冷哼，“唐纯，你是不是有病。” 唐纯嘴一咧，活动着手腕靠近景雯，“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病。” 宣昭环顾四周，当瞧见不远处的摄像头时，她拦住唐纯上前的步子柔声开口，“你可是大明星，形象很重要的。” “现在我只是你闺蜜，昭昭，你让开，她们竟然敢推你。” 话音刚落，景雯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睨向唐纯，“你看到我推人了？证据摆出来，不然我告你诽谤。” “对啊，证据呢？”刘欣推人前有仔细观察，自认为除了景雯没人会看到，而且她的动作幅度很小，监控不会拍到。 最关键的是景雯不可能供出她，否则方才她该下水救人，而不是与她一样冷眼旁观。 唐纯瞧着她们一副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嘴脸，心里火气噌噌的往上冒，“徐哥，你去监控室帮我们查一下。” “好。”徐奇奥转身离开。 …… 偌大的院子里此时只剩下她们四人，宣昭拢了拢棉衣，冷淡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今天就算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景雯嗤笑，“就凭你？” “是。”宣昭真的生气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就凭我。” 与人为善，笑话。 刘欣知道她赌对了，只要景雯不拆穿自己，那她便不会有事，于是她理直气壮的指责，“你脑子不正常吧，自己失足落水却怪到我们身上，就因为我们只是路过泳池边？你讲不讲理？我们凭什么要背上推你的罪名？” 宣昭什么也没说，她光着脚一步一步走到刘欣面前，“讲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讲道理？” 刘欣被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激怒，“你也不过是个破落戏子罢了，谁又比谁高贵？” “啪”。 宣昭一个巴掌甩在刘欣脸上，她冷言嘲讽，“戏子？她们传承非物质文化，宣扬非物质文化，让这些东西迈出国门，为国争光的时候你在哪？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哪里来的脸敢辱骂她们？” 刘欣捂着脸怒目而视，“我只骂你。” “那你骂啊。” “你……” “你两次找我麻烦，我都没想和你计较，谁知道你心思这么歹毒，居然打着淹死我的主意。” “我没有推你。” 宣昭又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我也没打你。” “你…你个疯子…”刘欣抬手想要还回去。 宣昭后仰避开，似笑非笑道，“看来两巴掌还是轻了。” 刘欣气的发抖，她红着眼眶看向景雯，“雯雯，你知道的我没推她，你当时就在我旁边的，我没有对不对？” 宣昭也同样看向景雯，“景三小姐，你知道的我也没打她。” “……”被寄予厚望的景雯古怪地盯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宣昭，“我没看见。” “是吗？”宣昭语气淡淡的，“无所谓，你看没看见不重要。” 景雯，“……”所以你问我的意义何在？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刘欣为防备宣昭再次动手，她谨慎地朝后退了一步。 “自己跳还是我帮你？”宣昭的怒气还没消，她不打算饶过刘欣，这种恶毒的人不配她原谅。 “你他妈的神经病？我……”刘欣说到一半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神色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宣小姐，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推你，呜呜呜…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景雯与唐纯一怔，唯独宣昭面不改色，她早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堆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下去。” “宣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刘欣抹掉眼泪，出声询问，“你说我推你的证据呢？” 宣昭没了耐心，她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推入泳池，唐纯站在一旁拍手叫好，“昭昭，做得棒。” 刘欣会游泳但技术不咋样，她狗刨着前往扶梯方向。 第206章 阿曜光明正大的偏袒 唐纯什么场面没见过，几乎眨眼间就明白了刘欣惺惺作态的原因，她冷笑着脱掉棉衣跳下泳池，很快，她游到目标后方。 刘欣感觉到左脚被抓住，脸色瞬间大变，还没喊出一句救命，唐纯就拽着她往池底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看到好多人出来就跟着一起咯，果然比里面热闹。” “我也是，听见有人说外面在打架就来了，咦，景雯？跳进池子的我瞧着像唐纯？还有哪位蓝家大小姐…嘿，有好戏看了，不知道这次谁又会被送进监狱。” “蓝家大小姐推下去的那个女的是谁？哪家大小姐？” “……” 围观宾客站在最有利于吃瓜的位置议论纷纷，宣昭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反倒是景雯有些意外的转过身，当看到来人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沈袭予面无表情地立在几米开外，身后站着十几位宾客，有景雯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脚步声由远而近，宣昭不作任何搭理，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水面，待到唐纯拖着刘欣出现，她暗松一口气，“快上来，水虽然不冰，但也是凉的，泡久了对身体不好。” “来啦来啦。”唐纯抹掉脸上的水大声抱怨，“我还不是为了救这个失足落水的傻子。” 呛了水的刘欣急促喘息着，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唐纯估计已经被她杀了n多次。 “你是大善人。”宣昭夸赞，虽跌进泳池但她的妆容依旧完好，她笑了笑蹲身捡起唐纯扔在地上的棉衣。 唐纯将刘欣扔在扶梯旁，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是。” 见唐纯上来，宣昭立马上前给她裹好棉衣，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人湿漉漉的模样忽然觉得很难过，“谢谢你，唐纯。” “嘿嘿。” “能够认识你真好。”宣昭红了眼眶。 她或许真是一个扫把星，否则为什么总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 唐纯吓一跳，她一脸担忧的打量着宣昭，“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那你别哭。”唐纯凑近了小声汇报，眉飞色舞的小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得意极了，“我给你报仇了。” “我看到了。” …… 沈袭予侧首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福喜，“去找女工作人员准备两身衣服和鞋，你去拿两双拖鞋过来。” “是。”福喜不敢耽搁，他应了声离开。 景雯紧张的垂下头，阿曜哥哥什么时候来的？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见死不救？还有那么多人是不是全都瞧见了？ 景雯脑中的思绪百转千回，她抬头看向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人，“阿曜哥哥。” 沈袭予目不斜视地从她身旁经过，他来到宣昭面前克制着心中的急切开口，“有受伤吗？” 闻声，宣昭缓缓扭头，她的眼尾还带着点红，“我没事。” 沈袭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见宣昭不像说谎，他伸手帮她拨开贴在脸颊的湿发，“不会游泳？” “嗯，没学过。” “谢林稍后会带着医生过来，你和唐纯先回房间把衣服换了。” “不着急。” 见状，沈袭予不再催促，“好。” 开场舞结束，沈袭予同许孜前往安静的楼道沟通库尔卡斯的事，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就见谢林气喘吁吁的跑来，他说宣昭被人推入了泳池。 沈袭予知道宴会厅右侧的泳池，深度1.8米，若不会游泳的人掉进去绝对要出事，他压制着内心怒火赶到地方，不曾想却瞧见了宣昭的另一面。 唐纯气呼呼得对着沈袭予扔眼刀，“你就是个祸害。” “……”沈袭予沉默了几秒，“怎么回事？” “你问我？你怎么不问问自己？”还有屠朔，也被唐纯记在了小本本上，男人果然靠不住，没有一个能保护她家昭昭的，关键时刻还得她亲自上，“废物。”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 景雯被沈袭予忽略，她垂着的眸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刚刚就该淹死她，只有她死了，阿曜哥哥才不会无视自己。 扶梯旁，刘欣什么时候爬到岸上的没人注意到，此刻缓过气的她瘫倒在地，瞅着沈袭予哭得梨花带雨，宛如林妹妹转世似的。 见沈袭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哭的更委屈了，“沈先生。” 唐纯双手抱胸笑的十分玩味，“沈先生，人家喊你呢？” 沈袭予俯视刘欣，深邃的瞳孔满是冰寒之意，“推人前考虑过后果吗？” 刘欣疯狂摆手，“我没有推她，是她，是她将我推下了水。” “你真的没推人？” “我没有，我没有。” 福喜拎着两双棉拖回来，沈袭予接过一双放在宣昭脚边，等做完这一切，他状似无意间扫了眼景雯，“既然不是你，那你告诉我是谁？难道是景三小姐？” 景雯猛然抬头，她尖着嗓子否认，“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推她？” 沈袭予给出一个合理至极的答案，“你们曾经在梨园发生过冲突。” “阿曜哥哥，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那么喜欢……” “宣小姐不会游泳，你们此番行为可以认定为故意杀人，既然都说不是自己。”沈袭予截了她后话，扭头吩咐，“福喜，打电话报警。” “你说我推她的证据呢？”景雯抬手指向宣昭质问，“是她推了我朋友，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凭什么要维护她？她难道就不是故意杀人吗？” “我说她不是，那她就不是，你还有什么意见？” “阿曜哥哥……” “景三小姐，我们之间并不熟，希望你以后别再这么叫我，这样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景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朝着另一面发展，她明明只是单纯的想警告宣昭一下，“阿曜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推人。” 宣昭是非分明，她懂那种被冤枉的感觉不好受，景雯的确没推她，不过是骂了她两句狐狸精而已。 “让一让，景三小姐，让一让。” 宣昭即将要说的话被谢林的出现堵回了嗓子眼，他带着两人快步来至沈袭予旁边，“姜汤让她们俩喝了。” 服务员端着托盘浅笑，“两位小姐，后厨煮给你们的姜汤，请趁热喝，有驱寒效果。” 第20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谢谢。”宣昭道完谢端过一碗递到唐纯手中，“喝吧，对身体有好处。” “你也快喝掉。” “好。” 唐纯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她皱着脸吐槽，“真难喝。” 谢林无语，“良药苦口利于病。” “切。”唐纯懒得理他，将空碗放回托盘后问，“你带来的医生呢？快给我家昭昭检查一下，她呛水了。” 沈袭予向右挪了一步让出位置，医生立马上前给宣昭把脉，随后问起了她呛水后的症状，毕竟不是医院，很多检查做不了。 沈袭予听了一会转身，他走到刘欣跟前冷眼审视她，“叫什么？” 刘欣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些非分之想，她飞快的转动着脑子，“刘…刘欣，沈先生我真的没有推人，是她自己脚滑。”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刘欣，有人唏嘘不已，有人似笑非笑，沈袭予面色平静，他淡淡点了下头，“那你告诉我宣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泳池边？” 刘欣抬眸瞄了眼景雯，“是…是景三小姐找她有事。” 沈袭予故作疑惑地回头，“不知景三小姐找她什么事？我可以帮她代劳。” 她是谁，不用指名道姓。 沈袭予在景雯心中引起的那点震惊和惶恐，被他方才光明正大的偏袒所受到的刺激取代，她将这一切都算在了宣昭头上，要不是这个女人，阿曜哥哥一定不会这般对她。 想到这些，景雯握紧拳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微仰起头，“因为她勾引你，你三番四次的拒绝她，她居然还敢不要脸的勾引你，我讨厌她，我想帮你教训一下她。” 反观宣昭，她若无其事的与医生沟通着，而唐纯和谢林面面相觑，均是不解蹙眉，什么玩意？ 沈袭予的面上依旧不见丝毫波澜，他摩挲着腕表反问，“你怎么能断定是她勾引我而不是我勾引她？”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听见，果然，瞬间一片哗然。 “沈少主动勾引别人？嗯……我没理解错吧？” “他说的好像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蓝家大小姐是他喜欢的人？” “应该吧，这可真是个大新闻，不过他是不是故意让我们听到的啊？” “啊这……以后谁还敢打哪位大小姐的主意。” …… 景雯难以置信，“不可能，刘欣……你不可能喜欢她。” 沈袭予冷笑，果然与他猜想无二，真正的祸害是这个叫刘欣的女人。 “景三小姐，不管我喜欢谁都和你无关。”沈袭予说到一半忽然侧首看向宣昭，“她有欺负你吗？” 宣昭摇头，“没有。” “需要她给你道歉吗？” “不用了。” 沈袭予嗯了声，故意提高音调，“福喜，送客，以后但凡沈谢两家举办的宴会一律不再欢迎景三小姐。” 福喜一步跨出，“是，少爷。” 沈谢两家代表着帝都的人脉，沈袭予这一吩咐间接决定了景雯会被很多公子哥，大小姐的宴会拒之门外。 景雯崩溃了，她不顾形象得对着宣昭大声咒骂，“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刚刚为什么没有淹死你，你就应该去死，去死。” 沈袭予眸底戾气一闪而过，原本准备让福喜将景雯扔出去的时候，不远处疾步走来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叹了口气最终选择交由景家自己解决。 景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更是说着恶毒无比的话，“都怪你，早知道这样我那会就该淹死你，你个不要脸的……” “啪。” 景雯被来人拽住，力道让她控制不住地转过身，紧接着一记耳光迎面而来，她后退一步捂住脸。 “景雯，你再骂一句试试。”景涵脸色发青，她知道姑姑宠景雯，却不想竟宠的这般无法无天。 景涵是军人，她的不怒自威令很多人对她不敢不敬，在圈子里甚至有个铁娘子的称号。 景雯害怕景涵兄妹，因为他们在景家的话语权很高，两人若是因为这件事要把自己赶出去，她父母也只能默默认了，景雯哆嗦了下喊人，“二姐。” “你的教养学到狗肚子去了？” 景雯怂了，她瞬间哭了起来，“二姐，我只是喜欢阿曜哥哥，我有什么错。” “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你无缘无故伤害别人就是你的错，是谁教你的毛病？”景涵双唇紧抿，一笔写不出两个景字，这混账到底有没有想过害人的后果。 “呜呜呜……我喊她出来就是想警告她离阿曜哥哥远一点，我没打算伤害她，二姐，我没有。”景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怎么知道阿曜和宣小姐之间事的？”景彦也来到了跟前，上次他就奇怪从不喜欢戏曲的景雯怎会跑去梨园。 “我朋友告诉我的。”景雯擦着眼泪。 闻言，被众人忽略的刘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景雯供出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心中慌乱之际，她率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景雯的身上，“雯雯，别执迷不悟了，你就认了吧，我知道你很喜欢沈先生，但你真的不该伤害宣小姐。” 众人扭头，景涵这才注意到浑身湿透的刘欣，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从来不苟言笑的她，忽然噗哧一下乐出了声，“哦？你是谁？” “我…我和雯雯是朋友。” “既然如此，景雯做的事你都清楚？” 刘欣紧张，脑中将所有细节都过了一遍，认为没什么问题后她小声开口，“我知道一些。” 景雯虽然骄纵，偶尔也会看不起别人，但她至少对待刘欣是真心的，就在刚刚她还想着不能说出刘欣，转眼就被她准备维护的人出卖，景雯踩着步子就要过去。 景涵给她一个眼神，景雯顿时乖巧了，她抬头死死地瞪向刘欣，那副凶狠的表情恨不得生吃了刘欣。 景涵见人安分了些，她微扬下巴示意刘欣继续。 “我…我说了，你们能饶过我吗？” “你只管说。” 刘欣低着头不敢看人，她用之前诬陷宣昭的手段，将所有发生的一切再次嫁祸给景雯，“雯雯不知从哪得知了宣小姐勾引沈先生的事，她气不过有人抢走了沈先生，于是那日便拉着我去梨园找麻烦，今天她又看到沈先生和宣小姐跳了开场舞，心生嫉妒就拽着宣小姐来到了泳池边，雯雯一直骂宣小姐是狐狸精，后面两人吵起来了，失手之下才把人推入了泳池，我…我也有劝过雯雯，可她根本不听我的。” 第208章 自食恶果 景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是怎么劝她的？” “我说那样做不对，不该…不该找宣小姐的麻烦。” “还有呢？” “还有…还有劝她不要对无辜的人发脾气，我我……”刘欣手心冰凉，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景雯被刘欣的一番言语惊得目瞪口呆，她反应过来不由大声质问，“刘欣，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宣小姐勾引阿曜哥哥的事明明是你告诉我的，你说你在南溪镇亲眼所见，那天也是你要去梨园的，我衣服被服务员弄脏也是你让我找老板来道歉，今天更是你推的人，你居然全部栽赃在我头上，亏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就在刚刚我还想方设法的避开你，你……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刘欣握紧双拳，她一脸愤恨的回怼，“朋友是我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像狗一样的吗？朋友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用来发泄情绪的吗？” “就因为这点小事？你分明可以告诉我的，可你……” “小事？景三小姐，在你眼里哪一件不是小事？但在我跟前是伤我自尊的大事。” 景雯气的发抖，她虽然有时会乱发脾气，但她从来没想过害她。 景涵不想听两人废话，她将景雯直接拎回之前位置，“所以你就一直在背后撺掇别人是吧？这样你好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我猜猜，难道你也喜欢阿曜？” 一旁的谢林不屑嗤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唐纯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她阴阳怪气的评价了句，“昭昭，她们的友谊真是令人感动。” 宣昭，“……” 到了如今地步，刘欣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她直勾勾地盯着沈袭予，眼底浮现着肉眼可见的痴迷，“是，我喜欢沈先生，在南溪镇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他。” 宣昭扭头看向沈袭予，谁知后者也正好朝她看来，二人四目相对，转眼又平静的相互移开视线。 这一幕被谢林无意间瞧见，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景涵点头，“不管你喜欢谁，都不该利用景雯达成目的，她虽然蠢得无可救药，但毕竟是我景家的人，你利用她也就罢了，到头却还诬陷她，宣小姐今日若是出了事，罪名不会小，让我妹妹给你顶罪？你倒是敢想，说吧，这笔账你要与我怎么算？” 刘欣心头一片恐惧，她为什么就忘了这群人里没有一个她能惹得起的，她用力撑着发软的身体，“雯雯，我…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 景涵看向当事人，“你怎么说？” “二姐，我累了。”景雯别开脸，“我想回家。” 景涵蹙眉，她抬手指了指宣昭，“道完歉让大哥的司机送你回去。” 景雯嗯了声，她走到宣昭面前九十度弯腰，态度特别诚恳，“宣小姐，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害你今天差点出事，对不起，我不仅没有及时救你，而且还站在岸上咒骂你，对不起，我也不该找你麻烦，我……” 宣昭出声打断她，“不用了。” “嗯？” “你走吧。” “谢谢。”景雯怔了几秒站起身，她没想到宣昭会这么容易原谅她。 景涵示意景彦送她出去，等人走远，她一步一步靠近刘欣，“景雯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计较你利用我们景家人的事。” 话落，一记响亮的耳刮子落在刘欣脸上，景涵用足了力气，这一下让刘欣嘴角直接溢出了血丝。 景涵收拾完人活动着手腕回到宁星辰身侧，旁边的唐纯两眼放光，她太喜欢景涵了，这脾气真对她胃口。 景雯和刘欣之间的闹剧被景涵迅速结束，接下来就该轮到别人与刘欣之间的清算。 宣昭对捂着脸一动不动宛如死人的刘欣没有丝毫的同情，她思索半天，正准备为耽误大家时间道歉时，沈袭予说话了，“今晚宴会因为这个刘欣差点出了人命，谢林，你怎么说？” 谢林一愣，他也要算啊，那好吧，“我这份和你的算在一起。” 听到这话，刘欣两眼一黑，她立马哭着求饶，“对不起，沈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 “别急。”沈袭予不再理她，他低声吩咐了福喜两句，很快，福喜脸色古怪地转身离开。 沈袭予扫视一圈提高声音，“很抱歉耽误了大家时间，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还是请各位回宴会厅吧。” “没事，没事，沈少客气了。” “对对，我们这就进去了。” “沈少您继续忙。” …… 见状，谢林开始发挥主人的身份，他朝好友挤眉弄眼了片刻后，招呼着众人返回宴会厅。 这边的泳池很大，酒店将此地用玻璃罩了起来，所以出来看热闹的人全部穿着礼服，尽管挡风，但待久了还是会觉得冷。 宁星穹拉着宁星辰和景涵过去刷脸，“宣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大哥宁星辰，我大嫂景涵。” 宣昭礼貌问候，“你们好。” 景涵此刻的笑多了几分真诚，“宣小姐，对不起，我替我妹妹给你道个歉，以后她再敢欺负你，动手揍她，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就让阿曜来找我。” “谢谢你。” 沈袭予无视掉他的哥哥弟弟，侧着身子柔声嘱咐宣昭，“剩下的事交给我，你们去把衣服换了，工作人员送到了唐纯房间，湿衣服穿久了得感冒。” 宣昭应了声好，她对景涵三人点了点头，带着挥手再见的唐纯渐行渐远。 直到身影消失，宁星辰朝依旧瘫坐在地上的刘欣努嘴，“需要帮忙吗？” “这点小事就不麻烦大哥了。” 景涵不由打趣，“阿曜，你这是一怒冲冠为红颜啊。” “大嫂，你别被大哥带坏了。” 宁星辰连连否认，“胡说八道。” 景涵对他们兄弟的相处之道早就了然于胸，她拍了拍沈袭予的肩膀夸赞，“眼光不错。” “当然了。”沈袭予骄傲的扬了扬眉，“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也进去吧，给谢林切蛋糕。” 的确，他们再待下去没什么意义，宁星辰牵起景涵的手，“行，那我们过去了。” “好。” 宁星穹适时举手，“我不走，我等哥一起。” 霎那间，热闹的泳池边只剩下三人，可谓是有始有终。 第209章 军师宁星穹 沈袭予折回刘欣跟前，他微微俯身，眉宇间是毫不掩饰的危险，“进监狱还是冰水池中泡够一天一夜？” 宁星穹双手环胸，脸上挂着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果然，留下才有好戏看，惹了他哥心尖尖上的人，要是轻易放过，那他都该怀疑了。 刘欣双颊火辣辣的疼，宣昭和景涵两人的手劲都不小，她连番被打，现下甚至有些轻微耳鸣。 她浑身抖个不停，哆嗦着匐在地板上抽泣，“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沈先生放过我吧。” “你怎么不放过昭昭？”沈袭予站起身，用看垃圾的眼神瞅了她几秒，终于想起了她是谁，“原来是你。” “哥，你认识？”这下轮到宁星穹疑惑了，熟人？ “不认识，南溪镇被她堵过。” “噗。”看到沈袭予冷眼扫向他，宁星穹识趣的收起笑，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晦气。” 刘欣仿佛被南溪镇三个字点醒，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开口，“沈先生，我姑姑是刘岚，你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你姑姑是刘岚？” “嗯嗯嗯，是…是她，我保证以后见到宣小姐绕着走。”刘欣一喜，她立马举起右手，“我发誓。” 沈袭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刘岚还没那么大的面子，选吧，别让我再问一次，我生气的时候没什么耐心。” 刘欣摇头，她趁机一把拽住沈袭予的裤脚，“沈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 “滚。”沈袭予厌恶的踹开她。 “呜呜…沈先生，我身体不好不能泡冰水……” 宁星穹喜滋滋的好心建议，“那就进监狱啊，听说里面也不太平，经常断胳膊断腿，不过你这么厉害，进去后说不定能混个大姐大。” 刘欣抖得更厉害了，曾经进去过的人对她讲起监狱里的真实生活，那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这时，福喜回来了，他兴冲冲的汇报，“少爷，露天泳池的冰水都准备好了。” “嗯。”沈袭予应了声垂眸，“选好了吗？” “我不想进监狱，我不想。”刘欣此刻哪里还有刚来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她顾不上发麻的双腿，扑通一下，迅速跪向沈袭予，“求你了。” 沈袭予没了耐性，“带她过去，安排人盯着，48个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许放出来。” “是，少爷。”福喜上前拎起刘欣往外拖。 刘欣拼命挣扎，她哪里也不去，她要回家，“放开我，放开我。” 福喜冷哼一声，步子迈得越快了，刘欣注意到工作人员经过，她扯开嗓子大喊，“救命，救命，杀人了。” 然而工作人员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全都对她视而不见，求救没了希望，刘欣起了威胁福喜的心思，“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是杀人。” 福喜阴险一笑，“你自己游泳技术不行溺水身亡，关别人什么事？” 话落，刘欣全身的血液瞬间凝滞，她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被吓晕了过去。 “废物。” …… 泳池边，沈袭予没急着返回宴会厅，他抬眸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 宁星穹靠近他，“哥，咱什么时候进去？” “带烟了吗？”沈袭予答非所问。 “嗯…没带。” “那算了。” 宁星穹看得出沈袭予心情不佳，他轻咳了咳，“你怎么了？” “星穹，她又是因为我才被人推下的水。” 宁星穹沉思了片刻，一脸好奇，“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 “要不你说详细点。” “她告诉我她是为了我来的帝都，她喜欢我。”沈袭予深呼吸，顿了顿继续，“但我不敢应，我害怕自己护不了她周全，我们没有那么幸运，不是每次都能与死神擦肩而过。” 宁星穹知道的事不多，见他这么讲，他觉得他哥有点太偏执了，“哥，不是我说，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也钻牛角尖？” “嗯？” “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但是哥，什么事都讲个你情我愿，你心中既然有顾虑，为什么不去找她谈一谈呢？说不定你愿非她愿呢。 再说你害怕护不了她周全，人都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去保护啊，你远离她不一定就能护她，要是她出个什么事，你离太远赶不上怎么办，唉，哥，听我的，你就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我看看谁敢动。”宁星穹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宛如一个爱情军师。 沈袭予睫毛颤动，是这样吗？是他当局者迷吗？ 宁星穹揽过身旁人的肩膀，“哥，就今晚，谢林可是给你们创造机会了，你得抓紧了啊。” 沈袭予拍掉他搭过来的手，“走吧，我们进去。” “走走走。” …… 酒店房间。 宣昭与唐纯回来的时候，徐奇奥正好给两人放完热水，他一手推一个，“快去泡泡，浴缸我消过毒的。” 这是一间套房，不用担心浴室不够，唐纯边往前走边问，“徐哥，你不是去监控室了吗？” “我进去监控室没待一会，来了一位姓周的公子哥，他说是谢总的朋友，监控的事交给他，然后我就走了。”徐奇奥解释，他看到工作人员对这位周公子十分客气。 “这样，那就不管了。”唐纯心大习惯了，她交代宣昭，“昭昭，你快好好泡个热水澡。” “好的。”宣昭浑身害冷，她率先走进一旁的浴室，听见门锁声响起，唐纯转身往另一间去，“徐哥，给我们准备些吃的吧，啊嚏，我要饿死了。” “谢总让你们过去吃蛋糕。”徐奇奥传达谢林的指示。 “我们不去，累。” “那我给谢总说一声？” “随你。” …… 宣昭泡在热水中总算觉得好了些，但浑身的疲惫还是让她不舒服的蹙起眉头。 “呼……” 宣昭靠向浴缸边缘只露出一个脑袋，她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师母告诉她，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所以没有涉及到她底线的时候，她从来不去真正计较。 但今晚老天觉得她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于是和她开了一个近距离接触死神的玩笑，这一切仿佛在说，瞧，你的善意并不被人接受，你的生活就像是闹剧编写的悲剧，充满了种种的荒谬。 第210章 阿曜送宣昭回家 宣昭忽然无声一笑，随后她将自己整个埋进浴缸，再次体验起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宣昭从水中坐起，她大口喘息着。 “昭昭，你好了吗？”唐纯敲门。 “嗯，我马上出来。” “不着急，但也别泡太久啊。” “我知道了。” 五分钟后，宣昭换好衣服出来，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唐纯晃了晃手中的吹风，“你坐这里，我给你吹头发。” 宣昭弯眉浅笑，“谢谢大明星。” 两人收拾妥当，唐纯伸了个懒腰，游泳真累，放下胳膊看到宣昭苍白的脸色时，她拧着眉提议，“我陪你去医院吧，方才的检查做的不仔细。” “没事。”宣昭没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她再待几分钟准备走了，“不用了。” 唐纯还是不放心，“可你脸色不对劲。” 宣昭抬手摸了摸脸，“应该是冷热交替的原因吧。”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给我说，我们立刻去医院。” “嗯。” 工作人员送吃的进来，徐奇奥去开门，等将东西摆上桌，唐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快快快，昭昭，吃。” 宣昭没什么胃口，她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瞧着饿死鬼投胎的唐纯，某经纪人怎么看怎么嫌弃。 “你能不能慢点吃。”徐奇奥受不了，他不停的骂骂咧咧，“我是一天天的饿着你了？还是苛待你了？你就不能吃的斯文点，你就是头猪变的，……” “别吵别吵。” …… 宣昭好笑的望着两人，待时间差不多了，她整理好衣服后站起身，“唐纯，徐哥，我想……” 咚咚咚—— 唐纯顿时笑眯了眼，她抬头看向徐奇奥，“徐哥，你还给我点了什么吃的吗？” “……”徐奇奥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转身去开门。 “昭昭，我猜是沈袭予。”唐纯挑眉，丢给宣昭一个不信你看着的眼神。 宣昭沉默，很快，唐纯体验了一波预言家发言，来人正是沈袭予，他手中端着蛋糕，一看托盘上的数量就知道他连徐奇奥的也送来了。 “哟哟哟，这点小事怎么敢麻烦我们沈少，徐哥，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唐纯开始阴阳怪气，她可没打算原谅沈袭予，要不是他，昭昭哪里会受这种罪。 徐奇奥尴尬，他伸手去接蛋糕，沈袭予也不为难他，递给他后瞥了眼唐纯，“谢谢。” 唐纯一愣，“谢我什么？” “没什么。”沈袭予敷衍了一句，他走到宣昭跟前，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宣昭的反应有些迟钝，等了几秒，她微微一笑，“没事。” “回家吗？”望着她的笑容，沈袭予先前的嫉妒和生气全都消弭殆尽。 “嗯，你送我。” “好。”沈袭予四处看了看，“手机、包包呢？” “在唐纯的车上。” 徐奇奥立马接话，“我去拿，很快回来。” “没事，徐哥，我自己过去取。”宣昭说完低头嘱咐唐纯，“我先走了，你等会回家喝点预防感冒的药，如果这两天没工作的话，过来我家给你做好吃的。” 唐纯知道宣昭在逞强，她心疼极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好，你快回家吧，等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嗯，好。” 等关门声响起，徐奇奥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拍着胸口，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大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他们之间的相处太自然了。”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思来想去，最终用了自然，没错就是自然，就像是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 “徐哥，其实我一直不支持昭昭喜欢沈袭予。” “为什么？”徐奇奥讶异，无论是为人、为财还是为权，沈少可都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啊，再说两人相处的这不是挺好的嘛。 “你不懂。”唐纯扔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还有，他凭什么替昭昭谢谢我，气死我了，我和昭昭的感情用得着他谢。” “行了行了，别吃了。” “为什么？” “你今晚已经吃够多了，体重，控制体重。” “啊啊啊啊～” 徐奇奥不搭理她的哀嚎，弯腰将她吃了不到一半的饭菜全部收走，“我去给你备点药。” ……… 酒店大门口。 唐纯的司机收到徐奇奥的电话后，便拿着宣昭的东西等在外面，见人出来，他疾步迎了上去，“宣小姐，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谢谢。”沈袭予替宣昭接过拎在手里。 “好的，您慢走。” 沈袭予的车缓缓停下，他拉开车门护着宣昭上车，等两人坐稳，福喜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少爷，去哪？”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沈袭予侧眸。 宣昭也不知道去哪，她只想和身边人多待会，“你呢？” “回家吧。” “哦，好。” 或许是听出了宣昭的失落，沈袭予微微勾了下唇。 经过一个又一个红灯，前方终于绿灯了，车子缓缓启动，宣昭歪着不太清醒的脑子望着外面。 “对不起。” 宣昭收回视线，她明白这人为什么道歉，“没关系，我没有怪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差一点你又要进医院了。”沈袭予声音很轻，他心里十分难受，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狠狠地敲在他的心脏上。 宣昭扭头，尽管车内一片昏暗，但她还是瞧见了他紧张的神色，于是玩笑道，“嗯……今天的确是个教训，以后我得更凶点，游泳也得学一学了。” “是啊。“沈袭予顺着她的话，“需要我教你吗？” “那你收费吗？” “你想我收费吗？” “我的确不想掏钱。”宣昭耍无赖。 沈袭予失笑，相识这么久，这般调皮的宣昭他从没见过，“不要钱。” 第211章 你我之心 律动一致 一个多小时左右，车稳稳停在了小区门口，宣昭拿过身侧的包包，“走走吗？” 沈袭予求之不得，“好。” 两人依次下车，冬天的冷风呼啸而过，宣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头好像有点更疼了。 “我能和你的家人朋友一样叫你阿曜吗？” “嗯。”沈袭予伸手将宣昭棉衣的帽子扣在她头上，“挡风。” “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了。”宣昭因为这件事一直惦记着，就比如现在，她摸不准沈袭予对她是怎样的心思，他没有刻意疏远，却也没有过分亲近。 秋后算账吗？沈袭予沉默了一会儿解释，“我那天很忙，手机忘在了办公室，等看到你电话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这样啊。” “没了？” “没了，我那天在梨园说的话，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有答案了吗？”宣昭停下脚步，视线依旧停留在前方，她的神情既期待又害怕。 “我如果说没想法…”沈袭予绕到她前面，与她相对而站，“没答案呢。” 宣昭微扬起眉眼，昏黄的路灯打在她脸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温柔，她笑了笑，“没关系，时间久了就会有答案了。” “那我要是一直没有呢？”沈袭予的执拗劲又犯了。 “不可能，你肯定……” 沈袭予紧盯着她的双眼，“为什么不可能？” 宣昭表情一僵，她垂眸抿了抿唇，半晌后，她抬头笃定地开口，“你不会让我等很久的。” 听到她这么信任自己，沈袭予也不知是喜还是忧，“你啊，就这么相信我？” “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只信你，无论何时何地。”宣昭想要摸摸他的脸，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袭予心软的一塌糊涂，这女人，这女人真是太会戳他的心窝子了。 忽然，柳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宣昭伸手去接，那些雪花落在她手心瞬间融化，“我的道路从头到尾长满了荆棘，习惯了受伤，习惯了疼痛，忽然有一天这满路的荆棘不见了，它变成了我十分陌生的玫瑰花，就好像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它让我惶恐、逃避，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一点点将我所走之路铺满玫瑰，给我风景与爱意，我清楚自己投降了，所以我便来找你了，阿曜，你会要我的对吗？” 沈袭予心底酸涩的厉害，他真混账，怎么能让她用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问自己。 宣昭好似也不着急要他的回答，她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他慢慢往前走，“你知道吗？我不是在爱中长大的小孩，这一路算是靠自己跌跌撞撞摸索着走来的，好在我运气不错，遇到了很多生命中的贵人，有人给了我亲情，有人给了我友情，也有人给我指明了方向。 唯独没人告诉我什么是爱情，嗯，其实是我自己拒绝知道，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需要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要做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慢慢等老等死就可以了，这是我给自己制定的任务，很可笑吧，我把活着当任务。 后来你闯入我了世界，包括我对你动心，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阿曜，你不要怪我，我之前不是故意想那样对你的，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害怕。”沈袭予转身将人揽入怀中，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身上，他仿佛看见了他们白头偕老的画面。 宣昭单手环在沈袭予的腰间，“这是你的答案吗？” “是啊。”沈袭予握着宣昭的手放在胸口，“此刻你我之心，律动一致。” 宣昭笑了，“阿曜，我是你萨尔茨堡的树枝。” 沈袭予忍不住低笑，他知道这个隐喻，出自司汤达的《论爱情》，萨尔茨堡盛产盐矿，如果你向被遗弃的矿床深处扔下一根掉光了树叶的干枯树枝，你会得到一只挂满结晶如钻石般闪闪发光的树枝，他把这结晶比作爱情。 大意是，这个人本来平凡，是我的爱为他镀上金身，这个隐喻其实你是我萨尔茨堡的树枝。 宣昭反过来讲给他，是在告诉自己，是他的爱为平凡的她镀上了金身。 “原来你这么会说情话。” 宣昭有些害羞，她红着脸避开沈袭予灼热的视线，“没有。” 这副模样看的沈袭予心痒痒，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之前装醉强吻的时候，抬手抚上宣昭的脸，声音要多轻有多轻，“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吗？” 宣昭忍着羞涩踮起脚尖吻了下沈袭予的唇角，“你好呀，沈先生，以后一起加油吧。” 沈袭予眼神一暗，温热的掌心抵着宣昭的后脑勺狠狠亲了下去，他的吻含着满腔的温柔与深情。 宣昭的心轻轻一颤，她缓缓闭上了眼，任由某人与她唇齿交缠。 大雪纷飞，有情人终成眷属，许久，沈袭予松开宣昭，克制着浓浓的情欲将人重新紧紧的抱在怀里，“昭昭，我很开心。” 宣昭喘的厉害，“我也是。” 沈袭予低笑，他轻蹭了蹭宣昭的脸颊，“以后我带你多多练习。” “什么？” “你猜。” 宣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好笑，“沈先生，我们得回家了。” “那你答应我的提议吗？” “什么提议？” “多练习接吻啊。” 宣昭刚缓和了些的脸又泛起了红，她娇嗔道，“别闹。” 沈袭予无辜的眨了眨眼，“我特别认真的，你考虑一下。” 宣昭无语，她轻推了推示意他松手，“回家吧。” “好。”沈袭予转为牵着她，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家里备药了吗？” “备了的，刚来这边就都备齐了，别担心，我没事。” “要不你今晚去我那里住吧，虽说泳池边不冷，但你湿衣服穿太久，这会又吹了冷风，我害怕你晚上会发烧。”沈袭予神色担忧，他再次摸了摸宣昭的额头。 宣昭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调侃他，“沈先生可真是受欢迎呢。” 第212章 今天天气真好 “昭昭是在吃醋吗？”沈袭予挑眉。 宣昭自然不承认，“没有。” 沈袭予不乐意的哼了哼，他语气酸溜溜的感慨，“宣小姐更很受欢迎，我的压力也不小。” 宣昭抿唇轻笑，“那一起加油吧。” “是啊，一起加油吧。” “……” 雪越下越大，雪花漫天飞舞，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两人手牵手的一路向前，橘黄的柔光照在他们身上，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没个正形的福喜正在接电话，当瞥见浓情蜜意的两人，他瞬间坐直了身子，嘴里结结巴巴道，“卧槽，少爷…少爷脱单了，挂了挂了。” 他将手机扔到边上准备下车，结果沈袭予揽着宣昭目不斜视地从车旁走过，福喜撇了撇嘴不管了。 “身体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沈袭予又摸了摸宣昭的额头，“难受要给我说，别逞强。” 宣昭的确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疼的厉害，但她不想让沈袭予担心，于是笑着摇头，“放心，我是大人了，哪里不舒服还能不知道？” “就因为你是大人了才更懂藏着掖着。” “不会的。” “好，时间不早了，进去吧。”沈袭予送宣昭回到家门口，不舍两字就那样被他大剌剌的摆在脸上。 宣昭抬手给他捂了捂冷冰冰的脸，“明天忙吗？” 沈袭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想了想行程安排，“早上会忙些，下午可以早点离开，你明日就别去梨园了，好好休息一天，等我工作忙完接你去吃饭。” “好，听你的。” “真乖。”沈袭予搂住她的腰轻笑，听话的昭昭真是太招人喜欢了，怎么办？他有点不想走了。 宣昭受不住沈袭予盯着她的目光，只要他稍稍动情，那双凤眼就能让人脸红心跳，她放下手垂眸，“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工作。” 沈袭予佯装听不出她的赶人之意，他伸手按了按宣昭微肿且泛红的唇瓣，眼神微微一暗，嗓音都哑了不少，“昭昭，今天是什么日子？” “谢林的生日。” 沈袭予把玩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不对，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宣昭无奈，“好好。” 沈袭予满意了，他放下女朋友脸上乱摸的右手，“昭昭，我要走了。” “走吧，到家给我发消息。” “我要走了。” 言外之意，难道不和他吻别一下吗？ 宣昭抬眸疑惑的看向他，眼神中透着明晃晃的我知道三个字。 沈袭予深呼吸，他压低身子吻在宣昭的唇角，随后含着她的唇瓣肆意厮磨，半晌后，他贴在某人耳边小声夸赞，“昭昭真棒，会换气了。” 宣昭的脸瞬间爆红，她推开沈袭予转身按密码，等开门提示音响起，她扭头道了句再见后迅速走了进去。 嘭—— 关门声响起，沈袭予一怔，等反应过来他低笑不已，昭昭好可爱。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要冷，小区门口已经没了行人，福喜百般无聊的等在车里，瞧见沈袭予出来，他下车迎了上去，“少爷，恭喜啊。” “走吧，回去。” 两人上车，沈袭予不知想到什么，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今天天气真好。” 几乎他刚发完，就有人评论了。 “下雪了，冷得要死，天气哪里好了……” “阿曜，你没病吧？” “？好在哪？” “人逢喜事精神爽？” …… 沈袭予懒得理会，他退出微信问起了金城那边的事，“许七来消息了吗？” “是的，背后人已经揪出来了，据说是省厅的领导，具体他没讲。”福喜将许七发给他发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沈袭予沉思了几秒颔首，“让他回来吧。” 福喜多聪明，一句话就品出意思，他试探道，“安排他保护少夫人吗？” “嗯。” “明白了。” …… 宣昭换完鞋坐在玄关处没动，陈想听到动静出来，“姐，你回来了。” “姐，姐？” 陈想瞅着宣昭若有所思，大概一分钟后，后者回过神反而被吓一跳，“想想？你怎么在这？” “我叫你好几声了。” “啊？这样吗？抱歉。”宣昭绕开她前往餐厅。 陈想摸着下巴一副小神探的模样，“姐，你没事吧？” “没事，还不睡觉？” “哦，还早，姐，你嘴怎么肿了？” 宣昭倒水的手一僵，随口敷衍，“太冷了，冻的吧，外面下雪了，明天去听课的时候多穿点。” “好。”陈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算了算了，不想了，“姐，我明天自己过去，你就不送我了。” 宣昭见她主动挑起别的话题，忽然暗松一口气，“你可以吗？” “当然了。” “……” 翌日，多彩的世界被覆盖，四处皆白，早晨七点沈袭予来到宣昭家，他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摁门铃。 门从里推开，陈想讶异的声音响起，“沈哥哥。” 沈袭予笑了笑，“嗯，昭昭起来了吗？” “还没有。”陈想拿了一双拖鞋放到他脚边，“沈哥哥，你怎么找来了？” 沈袭予打量着她穿戴好的衣帽答非所问，“要出门？” “我姐帮我约了试听课，我这会要过去。”陈想看了眼时间，糟糕，她要来不及了，可沈哥哥…… “福喜在下面，让他送你过去。” “谢谢沈哥哥。” “早餐带着，路上吃。” “嗯嗯，谢谢，我走了。”一听到福喜陈想心里哪还有其它，她接过东西就往电梯口跑，见此，沈袭予的眼神闪了闪。 关上门，他将东西放向餐桌后轻手轻脚的前往宣昭卧室，光线被窗帘挡着，躺在床上的人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 沈袭予走到一边打开台灯，他抬手摸向宣昭的额头，有点烫，果然发烧了。 “昭昭，昭昭，醒一醒。” 宣昭被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 “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沈袭予替她拨开碎发。 宣昭既感到头疼又觉得很冷，她裹紧身上的被子重新闭上眼，“别吵，不去医院，我睡一觉就好了。” 第213章 赠砚老人 沈袭予柔声哄她，“听话，车上再睡好不好？” “我难受，让我睡会。” “好，睡吧。” 二十分钟后，有人按门铃，沈袭予立马去开门，“林舅舅。” 提着药箱的中年男人站在外面含笑点头，“阿曜，病人呢？” “在里面，您随我来。” “好。”中年男人跟着他走进卧室，“嗯？心上人？” 沈袭予侧身让开，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所以林舅舅可要帮我医好她，不然我会很心疼的。” 中年男人笑骂，“臭小子，和你爹一个德行。” 等一番检查做完，中年男人给他留下对症的药，同时不忘交代，“没什么事，着了些凉，按我写你的用量给她吃就行，退烧了也先别让洗澡，忌一忌口。” “好的，我记住了。” “行，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 沈袭予感到愧疚，这么冷的天为他来回奔波，“麻烦林舅舅了，改天请你和舅妈吃饭。” “多大的事，你爸那时候为了你母亲没少麻烦我。”中年人换好鞋，回头朝卧室方向看了眼悄声问，“阿曜，你这是玩的金屋藏娇？” 沈袭予无语，和干妈不愧是亲兄妹，这颗八卦的心简直一模一样，“林舅舅真有眼力，我就是那个娇。” 中年男人震惊，好半天，他拍了拍沈袭予的肩膀，“拿你的脸来说，的确有被藏的可能。” 沈袭予：“……” “但人家也不差啊。”虽然生病了，脸色有些苍白，但也不能否认这女孩子确实好看。 “林舅舅…”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也别送我下去了，怪冷的，去守着你的金主吧。”中年男人摆着手走进电梯，“改天来家里玩。” “好，我知道了，林舅舅慢走。” …… 回到卧室，宣昭还在睡，沈袭予出去倒了水，拿着配好的药再次把人喊醒，“昭昭，吃完药再睡。” 宣昭坐起就着他的手把药吃进嘴里，最后接过水喝个干净，“好苦。” 望着她快要皱成包子一般的脸，沈袭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奶糖递到她嘴边，“吃吧。” 宣昭含进嘴里总算好了些，她躺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沈袭予拉好被子，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许久后，他起身端着杯子出了卧室。 天空还在飘雪，沈袭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想到今日去不了公司，他拿出手机打给黄特助，“会议推迟到十点，改为线上，今天我不过去，有需要签字的文件送到六福苑。” …… 临近中午，宣昭退了烧，浑身除了发汗后的黏腻外还带点疼，她缓缓坐起清醒了会下床。 踏出卧室，沈袭予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愣了愣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男朋友好像一大早就在照顾自己，唉，烧糊涂了。 宣昭看向挂在墙上的表，“阿曜，你吃饭了吗？” 会议还未结束，将近两个小时，策划部提上来的方案没一个能用的，沈袭予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听到宣昭问话，他冷声通知，“明天十点之前重新整理出一个合适的方案，今天就到这，散了吧。” 关掉视频会议，沈袭予摘掉了耳机，他招手示意宣昭过去，“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宣昭笑着上前，“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沈袭予将她扯到自己腿上坐下，倾身靠近将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确实不烧了，我九点多熬了点粥还温在锅里，你去洗漱，我去给你盛粥。” “好。”宣昭神色温柔，“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金主。” 宣昭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脸疑惑的瞅着他，见状，沈袭予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大概就是这样。” “金屋藏娇？”宣昭好笑，“的确是个美人。” 沈袭予埋在她脖颈轻笑，时不时蹭一蹭她，宣昭被他惹的双脸绯红，眼看着某人表情渐渐不对，她利落地站起身，“我去洗脸刷牙。” 沈袭予揽回她，“让我再抱会。” …… 两日后，天气放晴，坐落于人间的雪堆正在慢慢消融，宣昭在男朋友的细心照顾下也好了个彻底。 她下午要登台，于是早早的出门前往梨园，许七等在楼下，见她出来乐呵呵地打招呼，“宣小姐，早。” “许先生，早。” “以后您走哪都是我接送，有任何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望您及时提醒我。”许七不敢有一点马虎，生怕宣昭不舒心了吹枕边风。 宣昭应了声，“好。” 雪后梨园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刚开园，宾客陆陆续续前往各自买好的位置。 到点，表演准时开始，今日剧目是家喻户晓的铡美案。 风字号包厢，老人聚精会神地望着台上，嘴里不忘哼着唱词。 “老爷子，您得走了。”旁边站立的人提醒。 老人抬了下手，“不着急。” “不行啊，再不走要迟到了。” “唉，好久没来咯，结果还是没看完一场戏。” 旁边人笑了笑，“改日再陪您过来看个够。” 老人没接话，他站起来掸了掸衣袖，“罢了，走吧。” 宣昭要是在此，她定会认出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因为她曾得到过老人的一方砚台。 演绎结束，沈袭予来接她，就像是掐好了时间点，不早不晚，宣昭卸妆洗漱全部刚整理完。 沈袭予接过宣昭的包包拎在手里，动作十分自然，“想去哪吃饭？” “粤菜可以吗？” “好。” 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帝都最受欢迎的粤菜馆，今日周五，大堂人满为患。 沈袭予接电话的缘故暂留外面，宣昭到前台订包间，“你好，两位。” “您好，客人，最后一个包间刚被预定了，不好意思。” 宣昭有些遗憾，“好的，谢谢。” “不客气的。” 见没了位置，宣昭准备离开，有人拦住她的去路，“这位小姐，喜欢粤菜？” “麻烦让一让。”宣昭不悦蹙眉。 “别急啊，我可以把包间让给你。”男人上下打量着宣昭，眼底尽是猥琐和轻佻。 第214章 想不想报仇 宣昭退后一步，看向挡住她去路的陌生男人，“让开。” “哟，还是个有性子的美女，认识一下呗？”男人吹了声口哨。 宣昭不语，四周离得近的人已然擦亮双眼，竖起耳朵，集体猜测着她下一步的动作，会不会一个巴掌呼过去？ “美女，我叫吴亦，怎么称呼？”吴亦扬起一个自认为十分帅气的笑脸，他是滨城人，家中做餐饮生意。 萧奇是他朋友，两人一向臭味相投，这次前来帝都便是之前萧奇告诉他遇到了美女，谁知他出国一段时间，萧奇竟然进了监狱。 见宣昭不吱声，他逐渐没了耐心，“美女，说话啊。” “你想让她说什么？”沈袭予迈步走来。 吴亦转身，蹙眉警告，“你是谁？不该你管的事最好别管。” 沈袭予来到宣昭身旁上下打量一番，“有没有受委屈？” 宣昭摇头，“我们走吧，没有位置了。” “好。” 两人光明正大的无视令吴亦当即恼羞成怒，他抬手指向沈袭予，“问你话呢？” 沈袭予轻蔑地睨他一眼，随后揽着宣昭朝外而去。 吴亦从头到尾就像个小丑一样，周围人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扫视一圈，有捂嘴偷笑的，有指指点点的，他咬着牙冷哼一声。 “今天就先放过你们。” …… 坐上车，宣昭扭头望了眼里面问，“你好像认识他？” 沈袭予给她搓了搓冰凉的双手，“认识，他母亲是曲家人，嫁到了滨城。” “曲晖的堂弟吗？” “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宣昭反握住他的手，柔声回他，“我知道，你也是，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 “我会的。” “对了，刘欣你最后怎么处理了？”宣昭都快将这个人忘了。 “在医院。”沈袭予言简意赅，“丢在泳池里泡了泡。” 宣昭轻笑，“干得好。” 沈袭予眸底闪着精光，“有奖励吗？” “沈先生，你不是小孩子了。”宣昭摸摸他的脸感叹，“真好看。” 沈袭予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低笑连连，“昭昭满意就好。” …… 医院病房。 袁美娜带着鲜花和果篮来探望病人，“欣欣，你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刘欣疑惑，公司除了她的上司，应该没人知道她住院才对。 “哦，文总得知你生病，让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来看看你。” “你回去替我谢谢文总。” 袁美娜欲言又止，一副纠结得要死的模样，“那个…那个…” “什么？”刘欣摆手，示意她坐下有话直说。 “文总让我告诉你，你养好身体后就不用回公司了，薪资他会给你打到卡上，他还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袁美娜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这分明是开除啊，“你惹谁了？” 刘欣脸色难看，她放在被子里的右手紧紧攥在一起，都怪那个女人，都是因为她。 “欣欣，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回去吧。”刘欣没心情理她，“我要休息了。” 袁美娜挪了下凳子，一脸为难，“可是…可是萧少等会要来看你。” 刘欣一怔，“萧少？” 还不等她详问，病房门被推开，萧恩双手插兜，笑眯眯地抬脚进来，“我没打扰到你们姐妹之间的聊天吧？” 袁美娜起身迎上去挽住他，嗲着嗓子撒娇，“萧少才不会打扰到我们。” 萧恩抽出自己的胳膊交代，“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刘小姐说。” 袁美娜撅着嘴，要说什么话非得避开她，但她不敢不走，她听话地应了声，“人家在外面你。” “嗯。” 关门声响起，萧恩向前两步开门见山，“想报仇吗？” 想，当然想，但她不是傻子，刘欣红着眼睛摇头，“就凭我又怎么报仇，现在那女人被护着……” 萧恩笑了笑，“所以报仇吗？” “我一个人办不到，她背后可是沈家。” “我可以帮你。” 刘欣没急着回答，萧恩也不为难她，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一旁，“想好了联系我。” 目送萧恩出了病房，刘欣盯着名片上的号码若有所思。 她被泡在冰水中两天，医生叹着气说她的身体以后是个大麻烦，也极难怀上小孩，可这一切都拜宣昭所赐，若是她能彻底消失…… 咚咚咚—— “请进。” 吴亦和刘欣认识的契机源于前者看上了一个网红，然而网红只想好好赚钱，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刘欣，希望她能帮自己想办法拒绝。 刘欣答应的特别好，结果不知怎么搞的，她成了吴亦的情人不说，还帮着吴亦毁了网红身子。 “欣欣怎么回事？”吴亦走到床前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没事，不哭。” 刘欣边抽泣边告状，“我去参加宴会，被人推下泳池差点淹死，吴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谁？是谁推的你？我一定替你报仇。” “她叫宣昭。” “我记住了，你别怕。”吴亦有一段时间没见刘欣了，虽然女人不断，但那些到底比不过怀里人在床上的表现，他望着刘欣惨白的脸色不仅没嫌弃丑，反而觉得别有风情。 “谢谢吴少。”刘欣垂着的眉眼满是厌恶。 吴亦的手开始不老实，他低头亲着刘欣的脖颈，后者半推半就，娇声喘息，“吴少，门。” “我去关。” …… 电梯拐角，萧恩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宝贝儿，我们走吧。” 袁美娜一阵欣喜，萧少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喊她宝贝儿，她转了转眼珠试探，“萧少，你找欣欣什么事呀？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萧恩低头看她，“以后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少不得你帮忙。” “好，只要我能帮到你，你尽管吩咐。” “谢谢你，美娜。” 寒冬时节，冷空气沿着鼻腔钻入，一股寒意传遍全身，令人恨不得裹上棉被。 宣昭最终选了川菜，两人吃完走出饭店，沈袭予替她整理好围巾和帽子，“回家还是逛逛？” 附近有个大型商场，宣昭歪着脑袋思索几秒，“逛会吧，刚吃完需要消食。” “好。”沈袭予拉着她右手放入自己衣兜暖着，“陪你逛街。” 第215章 灭门之祸 这种平凡而美好的生活，放在以往宣昭想都不敢想，可因为身边这个人，她现在拥有了这一切。 “唉。” 沈袭予捏了捏她的手，“想到了什么？” 宣昭回过神，“就是觉得有你在真好。” “昭昭的情话如今越说越顺了。”沈袭予扭头打趣她。 宣昭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看到不远处的糖葫芦，她停下脚步朝摊位扬了扬下巴，“阿曜，我们去买糖葫芦吧。” 沈袭予瞧着她兴奋的样子一脸宠溺，“好。” 两人来到摊位前，宣昭发现草莓和夹心的最受欢迎，“老板，各来一串。” “好嘞。” 付完钱，宣昭伸出两只拿着糖葫芦的手，“你要哪个？” “你呢？” “我……” 宣昭被急步匆匆的男人撞了个趔趄，沈袭予连忙扶着她站稳，“有没有撞疼？” 还没等她回答，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 “爸爸，爸爸，你等等我，呜呜呜。” “爸爸～呜呜你别走。” 女孩跑得太急摔倒在地，她嗓子都快哭哑了，宣昭上前单手扶起她，“快起来，有没有摔疼？” “姐姐，你有没有看见我爸爸，他戴着灰色帽子。”女孩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我想我爸爸。” 宣昭微愣，刚刚撞到她的那个男人……不过她不打算说实话，“没看见，你爸爸去哪了？” 女孩揉了揉眼睛，憋着嘴解释，“我不知道，妈妈说他工作很忙。”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爸？说不定你认错了呢。” 女孩急了，“一定是爸爸，我有他照片。” “不哭了。”宣昭笑了笑替她擦干眼泪，“姐姐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宣昭抬高了些左手，“想吃哪个？” “我要草莓。” “没问题。”宣昭把草莓的递给她，“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没事的，姐姐，我自己回去就好。”女孩拒绝，妈妈说不能麻烦别人。 几米开外有人喊菁菁，三人同时回头，一个女人满头大汗的跑来抱住女孩，神情惶恐不安，“你吓死妈妈了。” “妈妈，我看到爸爸了。” “你看错了。”女人否认，语气十分严肃，随后她转身对宣昭诚恳道谢。 宣昭含笑摇头，望着母女两人走远，她挥了挥仅剩下的夹心糖葫芦，“我们再去买一个。” 结果他们一回头，卖糖葫芦的摊位已经看不到了，只余下许多执法的城管。 沈袭予轻笑，他揉了揉宣昭的头，“你吃吧。” “你也尝尝。” …… 五日后，天气阴沉的让人窒息，狂风呼啸，好似在为冤死之人鸣不平。 大清早，一则新闻报道轰动全国，帝都洛河村的一户人家被凶手灭门。 死者有两位老人，一名年轻女人以及一位小女孩，他们死状极其残忍，据闻年轻女人衣衫不整像是死前受到了凌辱。 沈袭予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他半撑着身体划了接听，沙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阿曜，你怎么还在睡，洛河村发生了命案。”张布此刻正在赶往案发现场的路上，“这狗日的凶手，老子灭他满门。” 金城案子结束，张布回到帝都各种汇报，好不容易今天休息，md，他坐在车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沈袭予惊讶，“灭门？” “我们人赶到的时候小的还有口气，就立马送往军区医院了，但不知为何，胡局让报道所有人死了。” “案子由你们全权负责吗？” “嗯，所以我想着你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张布说明原因，“我总觉得这案子也不简单，灭门之祸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寻仇。” 沈袭予沉默，他不是警察了，以他现在身份去介入案件完全不符合规定，他无奈叹气，“我不去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吧。” “……”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等挂了电话，沈袭予坐直身子打给胡局，“胡叔，我向您打个报告，洛河村的灭门案，张布后续可能会与我讨论案情。” “是的，他方才来了电话。” “我明白了。” …… 沈袭予彻底没了睡意，他靠在床头刷着新闻，案件报道写的很模糊，好半天，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迎面而来的冷风犹如刀子一般，割得皮肤生疼。 “老板，来消息了。” 屠朔转动着手中的笔，“怎么说？” “全死了。” “嗯，出去吧。” 屠朔懒散地撑着下巴，视线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照片中宣昭笑的特别开心，他瞅着瞅着忽然也笑了。 半晌后，他拨通了宣昭的号码，“早上好。” 宣昭万分意外，她不记得自己有给过屠朔联系方式，但接都接了，她也不好意思挂掉，“屠先生，早。” “下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宣昭想了一会答应下来，“好。” 屠朔轻轻摸了摸屏幕中的脸，“到点我去梨园接你。” “不用，你发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稍后我发你。”屠朔也不强求，“那下午见。” “好的，下午见。” 陈想将手机拿开宣昭的耳边嘿嘿一笑，“姐，是沈哥哥吗？” “不是他。”宣昭示意她把牛奶端出去，“还有鸡蛋饼。” “是男的还是女的啊？”陈想变着花样打听。 “男的。” “啧啧，沈哥哥知道要吃醋了，你说我要不要……” 宣昭不理她，任由她说个没完没了，孩子变得越来越活泼开朗，这是好事。 或许是陈想的提醒，宣昭给沈袭予发了消息，【我下午要出去，你就不来接我了。】 消息发过去许久也不见回复，宣昭也不在意，她收起手机下了楼。 直至中午，宣昭接到了沈袭予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怎么了？” “没事，你下午要去哪？” 宣昭实话实说，“屠朔约我吃饭，我去见下他。” 沈袭予沉默，须臾，他嗯了声，“注意安全。” “今天换我去接你。”宣昭提议。 闻言，沈袭予勾唇，不悦的神色瞬间好了不少，“那我等你。” 第216章 阿曜吃醋 下午四点，宣昭来到屠朔指定的餐厅，服务员领着她前往位置。 “小姐，到了。” “好的，谢谢。” 屠朔听到动静刻意压低了声音交代，“同意他的条件。” “是，我这就去办。”罗迪转身准备离开，经过宣昭身旁，他笑着打招呼，“宣小姐，你好。” “你好，罗先生。” 门被关上，屠朔起身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来了，坐。” “谢谢。”宣昭落座，她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再没别的客人。 这时，悦耳动听的钢琴声响起，宣昭扭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她不懂屠朔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于是她主动提起话题，“屠先生，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屠朔叹气，俊美的脸上尽是难过，“你怎么总是认为我另有所图，难道我就不能请你吃顿饭吗？” 服务员过来点餐，宣昭要了份全熟牛排，屠朔与她一样。 待服务员走远，宣昭抿了抿唇，给出解释，“屠先生，你想多了，我没有防备你，只是现在有了男朋友，与别人往来得注意些分寸。” 屠朔垂下眉眼，“男朋友？沈袭予吗？” “是他。”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宣昭一愣，“屠先生……” “为什么？”屠朔苦笑，为什么他姓沈的要什么有什么，而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代价。 “或许是缘分吧。” “如果论缘分，我与你认识的不是更早吗？” 宣昭笑了笑，“不是这样论的，屠先生，我们大概是有缘无分吧。” “若我非要它既有缘又有分呢？”屠朔眼眸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怯。 宣昭不语，许久，屠朔轻轻笑了起来，“逗逗你，别紧张。” “没事。” …… 这一顿不早不晚的西餐，吃得宣昭犹如置身水火中浑身别扭，她能同意屠朔的邀请，原因很简单，小时候的相识之情和先前的利用之情，不过她想以后应该不会再来往了。 临近上车，屠朔丢出一句令宣昭不寒而栗的话，“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有朝一日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再见，小丫。” 宣昭沉默，直到车子启动，她还没缓过神，许七透过后视镜瞅了好几眼，最后不得不出声，“宣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嗯？去接阿曜。” “收到。” 四十分钟左右，车停在唯兮总部的大楼门口，宣昭下车理了理乱飞的头发，她来到前台礼貌开口，“你好，我找沈袭予。” 前台都是经过专业培训上岗的人员，她带着笑容询问，“您好，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您怎么称呼？我帮您去电问一下。” “我姓宣，麻烦了。” 前台的速度很快，还没等多久，她拿出一张卡奉上，“宣小姐，您直接上24楼，会有人接您。” 宣昭再次道谢，带着临时的通行卡转身离去。 黄特助站在电梯口来回踱步，他怎么就忘了沈总的交代，乖乖，简单该打。 叮—— 一身黑色打扮的宣昭从电梯里出来，黄特助连忙迎上前，“宣小姐？” “你好。”宣昭点头。 “您好您好，请随我来，沈总还在开会，您先在他办公室坐会。”黄特助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打个小九九，这位就是沈总亲口承认的未婚妻？ “好的，谢谢。” “您客气了。”黄特助推开门示意宣昭先进，“不知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就好。” “行，那您有事叫我。” 黄特助出来，外面原本装模作样的二助三助立马朝他招手，“老黄，谁啊？” 黄特助心里门清，但他能说吗？当然不行，于是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工作做完了吗？” “你不爱我们了。” “就是，都不八卦同享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门被推开，沈袭予走了进来，看到心上人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他眉眼弯弯，走到一边拉下窗帘后过去将人揽入怀里。 宣昭像哄小孩一般摸了摸他的脸，“累不累？” “现在不累了。”沈袭予深吸一口气，宣昭身上淡淡的香味搞得他心猿意马，他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蹭了蹭，“我想你了。” “沈先生，你前天才在我家吃的饭。” “昭昭果然不想我，否则也不会去和别人约会。”沈袭予将去和别人约会几个字咬的极重，语气是满满的醋意。 宣昭莞尔一笑，“想你的，所以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两字取悦到吃醋的某人，他站好身子低头一下又一次轻啄着宣昭的唇角，盯着怀里人泛红的脸颊，他含住宣昭的嘴唇吸吮，专注而深情。 半晌，沈袭予忽略自身心底乱窜不止的那团火，他气息凌乱，把脸埋在宣昭耳边委屈巴巴的提议，“昭昭，我们结婚吧。” 宣昭微喘，虽然知道他不会乱来，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转移话题，“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我回个邮件我们就走。” “快去吧。” 沈袭予抱着宣昭不撒手，“你和屠朔是朋友吗？” “我和他……”宣昭思忖了几秒，“有点复杂。” “方便告诉我吗？”沈袭予很想知道，但他却不愿意逼迫宣昭。 “当然，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家的路上讲给你。” 沈袭予应了声松手转身去工作，或许是宣昭等在一旁的缘故，他处理得特别快，几乎分分钟就弄完了。 两人毫不避讳的手牵手往外走，一路上惹得许多员工侧目而视。 沈袭予顾不上那些八卦的目光，他实在好奇宣昭与屠朔之间的渊源。 待上车坐稳，宣昭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我小时候生活的村子叫吃人村，全村都是人贩子，村子依山而建，路途崎岖，而村里每家每户都会选一人带着自家小孩住在城里，住在外面的人除了过来取钱，他们很少与村里人来往，所以村子里的孩子不多，除了一些女孩，剩下的全是偷回来的小孩。” 宣昭顿了顿，她面色慌张的看了眼身旁人，沈袭予紧紧握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别怕，都过去了。” 第217章 小时候的相遇 宣昭仿佛又回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她神情略有些恍惚，“他们这样做一方面是觉得女孩上学没用，就算供她们读书，以后赚了钱也是给婆家的，属于赔本买卖，另一方面留在村子里的大多是男人，需要有人洗衣做饭。 有一天，村子里的人又带回来了十个小孩，屠朔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像别的小孩那么听话，而是每天想方设法的逃，每次抓回来都要挨打，也就是那时候我与他认识的。 村长让我负责给他上药，我劝他不要跑了，不然会被埋掉，他不听，村里基本不会来外人，每天的生活索然无味，所以他跑出去被抓，跑出去被抓如此反复，都是因为村里人拿他逗乐。 直到有一天，他被打的昏迷不醒，就这样了，他还对回家念念不忘，于是我打算帮他，可惜我们太嫩了，逃了没多久又被抓回村里，村长安排人将我们打的只剩一口气，等我醒来他不见了，而我躺在村医家里的炕上。” 沈袭予闭了闭眼，侧着身子把人抱在怀里，一种说不出的心疼蔓延开来，让他瞬间手足无措，惶恐至极，“不说了，昭昭，不说了。” 宣昭靠在他怀里汲取着温暖，她勾了勾唇角，“我从记事起就在那个村子，我以为我就是村子里的人，因为是女孩所以被留了下来。被我叫爸爸的男人是村里的拿事人之一，叫妈妈的女人……她一直被锁在木屋里。 村子专门有人做大锅饭，每家每户只需到点过去打饭，那个男人打回来通常会让我送到妈妈的屋子先喂她吃，我每次去她都会恶狠狠地骂我野种，咒我不得好死，她宁愿饿死也不吃，那个男人便逼着她吃，被惹生气了就会打她，喝醉也打，不听话也打，可她依旧不改，刚开始我特别害怕，慢慢的反而习惯了。 村里也有养猪，我们一群女孩得结伴去割草，谁犯懒了就抢我的，空着篮子回去大不了挨顿打，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做着帮凶。 直到后来，村里来了一个外人，他们对这位先生毕恭毕敬，我好奇之下跑去偷看，结果被发现了，他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别怕，马上就结束了。 几日后，村子被警察包围，所有人都被抓了，我们一群小孩也不例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谁知我被带到了一个空房子，他们给我吃了人生中的第一块蛋糕，也给我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 之后，他们带着我去见妈妈，可能经过调查发现她是无辜的吧，那天，她抱着我痛哭，等哭够了她才牵着我走出警局，我们去到一个公园，她一脸怜悯的告诉我，那个男人恩将仇报，明明没有她，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可他却将人迷晕了带回村子。 她说她根本不是我的妈妈，但她知道我是怎么去的村子，嗯……被亲生父母卖掉的，那个男人原本打算将我再次转手，是她不忍心留下了我，后来她把我丢在公园独自走了。 我开始乞讨，可能长大学聪明了，乞讨的那段日子倒也再没遇见人贩子。 这是我小时候的经历，至于为什么记这么清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些记忆随着年龄一起刻进了我的血液，所以不管我想不想，它都清晰的印在身体里。” 话落，沈袭予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有我了，昭昭，都过去了。” 他完全不敢想象，到底是多痛苦的经历才会让她留下那么深刻的记忆，一句安慰的话沈袭予怎么都说不出口，心底的震撼和酸涩压得他喘不过气。 宣昭故作轻松的与他开玩笑，“抱这么紧，你想谋杀女朋友吗？” “昭昭。” “我在，没关系。”宣昭亲了亲他泛红的眼尾，“大概乞讨了一个多月，我遇到了个小男孩。” 忽然她停了下来，侧首看了眼挂在自己肩上的脑袋问，“还要听吗？” 沈袭予迟疑，他想了解宣昭的过往却又不想她因此伤心，“不听了。” 宣昭好似看出了他的心理活动，调整了下坐姿笑道，“接下来的是好事。” “是吗？” “嗯，那天我如往常一样坐在街头，有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找我问路，我当时病了，嗓子压根说不出话，所以他问我第一遍的时候我没理他，问第二遍我才告诉的他。 结果他走了没一会又回来了，给我不仅买了治嗓子的药，还买了牛奶和面包，他说吃药前要先吃点东西，但他不知道我那会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所以他的好心相当于救了我命，然后他连着几天都会过来找我，给我带吃的……” 沈袭予窝在宣昭颈侧的脑袋动了动，原来是昭昭，原来他们很早前就认识了，他一个晃神仿佛再次见到了乞儿时期的宣昭。 翌日，小阿曜自己收拾妥当就跑去隔壁骚扰人，“二舅舅，二舅舅。” “来了。”宁维希苦着脸打开门，“大清早的喊我干嘛？” 小阿曜伸出双手，“二舅舅，给我点钱。” 宁维希打着哈欠让开路，“在桌上，自己去拿吧。” “好，舅舅我拿了十张。”小阿曜揣好钱汇报，“等我回家还你。” 宁维希搓着脸往床上走，同时不忘交代，“别乱跑知道吗？舅舅再睡会。” “舅舅你去吧。” 小阿曜轻轻关上门，下楼到餐厅装了两份早点走出酒店，他的记性很好，没遗传父亲的路痴。 拐弯直走又拐弯，几个来回总算到了小女孩所在的地方，小阿曜眼睛一亮，他拎着东西跑过去，“我来了，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小女孩撒谎了，她平常到中午才会来这边。 小阿曜也不管穿在身上的白色衣服，他一屁股坐在小女孩旁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我给咱俩带了早餐，吃完我们去医院，你的嗓子好像更严重了。” 小女孩没接话，小阿曜也不在意，他拿出一块三明治递给她，“快吃。” 见她不接，小阿曜疑惑，“怎么了？” “没。” “吃吧。” 小女孩接过小口咬着，“谢谢。” 静谧的街上开始热闹，阳光透过层层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多了一丝独属于这条街上的美好。 第218章 小时候的渊源 两人坐在街头填饱了肚子，小阿曜擦完嘴站起来伸出右手，“走吧，我带你去看医生。” 小女孩没动，她呆呆地望着那只干干净净的手，与自己脏污的双手有着明显对比，“不去了。” 小阿曜皱紧眉头，“不行，不看医生你以后会说不了话的。” 小女孩犹豫，她没有钱，眼前的人已经给了自己吃的，她不能再让他掏钱给自己治病，“谢谢，没事的。” 小阿曜对于执拗的人十分头疼，他想了想最终蹲在小女孩对面，“那你告诉我好了，你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你不想看医生，我们就不去吧。” “你把症状告诉我，我去给你买药。” 见小女孩不为所动，他转了转眼珠拉下脸，“你不是说那些吃的要还我吗？你嗓子坏了以后工作没人要你，你怎么赚钱还？” 小女孩抬起头，她觉得这话说的有些道理，于是说了一个症状，“嗓子疼。” “还有呢？” “没了。” “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小阿曜说完转身跑远，大概半小时左右，他去而复返，手里拎了三个大袋子。 小女孩发呆，要吃这么多药吗？ “药，水，还有吃的，你下午回家的时候记得带走。”小阿曜放到一侧，拿出保温杯拧了半天才打开，他拉过小女孩的手塞给她，“现在该吃药了，你试试水烫吗？我让阿姨接的温水。” 小女孩端着崭新的水杯，眼眶泛红，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谢谢你。” “没关系。” “……” 小阿曜陪着小女孩一直待到傍晚，一人说一人听，就这样连着过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小阿曜拎着早餐按点到位，不高兴明晃晃的摆在脸上，见状，小女孩以为他与自己玩挨了家里人的骂，因此她垂眸小声道歉，“对不起。” 小阿曜迷茫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没…没什么。” 没问出答案，小阿曜也不生气，这几天的相处他知道小女孩的话很少。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气，“我要回家了。” 小女孩先是一愣，而后失落的哦了声，她虽然舍不得刚认识的朋友，但她不能拦着别人回家。 “我带你去我家吧？好不好？”小阿曜撑着下巴提议。 “等…等我长大了再去找你玩。” “也行，我家在江南，你一定要记得来。” “我会的。” “那我们拉勾。” “好，拉勾。” 两人商讨着以后做客的事情，中途小阿曜又跑开一趟，再次回来时他手里拿了一朵铃兰花，“送给你。” 小女孩看了一眼白色的花朵，“我没有礼物可以送给你。” “没关系，等你长大赚钱了再送我也不迟。” “好，我以后赚钱了一定送你。” “……” 或许是小阿曜要走了，小女孩的话比前两日多了些，两人有来有回聊到天色渐暗，小阿曜起身抱了抱她，语气十分低落，“我走了，你一定要记得来我家玩。” “嗯。” 回到酒店，小阿曜红着眼睛走进房间，看到一身旗袍的女人，他跑过去抱住她难过地哭了起来，“妈妈，你能帮帮我朋友吗？” 宁婉兮俯身给他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阿曜，不哭，慢慢说。” “妈妈，我知道她是小乞丐，她衣服脏脏的，每天还饿着肚子，我没有问她的名字，也没有问她的爸爸妈妈，我害怕她是被自己爸爸妈妈丢掉的，我问起会让她难过……” 小阿曜其实更想带她回自己家，可她一定不会答应。 宁婉兮摸了摸他的头，“好，妈妈答应帮你的朋友。” “谢谢妈妈。” “不客气，快去洗洗脸，都成小花猫了。” 小阿曜红着脸跑进卫生间，宁维希站在一旁唉声叹气，“真不愧是你生的，一样爱多管闲事。” 宁婉兮嫣然一笑，“我就当二哥是在夸我们母子了。” 宁维希轻哼一声，“那我先带他走了，如果江离的事还早，你就自己回来，唉，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 沈袭予飘远的思绪被车的颠簸拉回肉体，他慢悠悠的重新将脸埋在宣昭的颈侧。 宣昭与他十指相扣，正好讲到了小男孩离开。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沈袭予趁机亲了亲她的侧脸低声问，“后来呢？” 宣昭笑了，“后来我又遇到一位天使阿姨。” …… 过了两天，小女孩的嗓子不疼了，但她说话依旧带点沙哑，她如往常一般来到固定的位置。 不多时，有人蹲在了她对面，就像之前的小男孩一样，小女孩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美丽女人。 “你好呀。”女人主动给她打招呼，“我叫宁婉兮，是你朋友的母亲，你叫什么呀？” 朋友的母亲，是小男孩吗？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想到这，小女孩乖巧的问好，“阿姨好。” “乖。”宁婉兮一阵心疼，“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他的妈妈一定也是个好人。” “走吧，陪阿姨去吃饭。”宁婉兮起身牵过小女孩，“想吃什么？” “我不饿。”刚说完，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小女孩单手捂住脸。 宁婉兮仿佛没听到一样，她认真思索了几秒，“我们去吃三鲜火锅好不好？” 小女孩嗯了声，那天她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火锅，包括后来的几天，她被带着住了漂亮的房子，玩了有趣的游乐场，去了繁华的商业街，穿了好看的裙子。 小女孩始终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个阿姨或许是派来照顾她的天使，天使问她，“你要不要去阿姨家？” 小女孩摇头拒绝，“不去了。” 宁婉兮连问好几次，小女孩的回答皆是拒绝，她不再强求，安排福宝找了愿意领养她的人家，并且帮忙办理好了领养手续，从那以后，小女孩正式有了一个家。 只不过她的运气不太好，那个家不欢迎她，领养她是因为贪图婉兮阿姨每年给她的生活费罢了。 不知何时，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宣昭轻推了推黏了自己一路的沈袭予，“上去坐坐还是直接回家？” 沈袭予难得沉默，他抱着宣昭不撒手，“再待会。” “怎么了？” 沈袭予抬起头，他没打算告诉宣昭自己就是那个小男孩，但有的话却不能不问，“你不记得他长相了吗？” 宣昭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谁？” “你刚才说的那个每天和你一起吃早餐的小男孩。” “我记得他长得又精致又漂亮，具体模样确实忘了。” 闻言，沈袭予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记得他好看却不记得他具体什么样，“那你想找他吗？” “毕竟是恩人，还是挺想见见的。”宣昭吸了吸鼻子，“不过我见过他父母了，我们年龄相差不大，说不定他已经结婚了。” 沈袭予讶异，见过他父母？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随即一想，他又觉得趁早得将身边人的某些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如果找到他，你觉得他长得比我好看后会不会移情别恋？” 宣昭罕见的翻了个白眼，不由好笑，“你对自己没信心？” “没有，你还没回答我。”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但宣昭能怎么办，宠着呗，她侧了侧身抬手捧住他的脸，“我有你就够了。” 沈袭予弯眉轻笑，任由宣昭的手在他脸上胡作非为，“好。” “你上去吗？” “想想前两天说要问我书本方面的事，我就厚着脸皮给她指教一番。” 宣昭系好棉衣纽扣，“这个点她应该回来了。” 第219章 同床共枕 沈袭予率先下车来到另一边护着宣昭站好，随后接过她的包拎在手里与之闲聊，“昭昭，你有没有发现想想对福喜格外的热情？” 宣昭眨了眨眼，给出一个合理解释，“福先生照顾过她。” “……好吧。”算他多想了。 进了家门，陈想兴高采烈地拽着沈袭予来到书桌前，“沈哥哥，你给我讲一下这些内容。” “没问题。” “……” 一问一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宣昭过去替两人掩上门，她刚折回卧室，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响了。 宣昭含笑接通，“感冒好点了吗？” “当然好了。”唐纯躺在浴缸里伸直腿，“你这两天在干嘛呢？” “老样子啊。” “马上元旦了，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唐纯捞起手边的泡沫吹散，如果没有，她可就要自作主张了。 “没有，你呢？” “害，我好像也没有。” “慢慢想。”忽然，宣昭想起一个被她抛之脑后的东西，“唐纯，那件旗袍店里怎么说的？抱歉，我给忘记了。” 唐纯还以为多大事，她无所谓的哦了声，“唯兮都是你男朋友的，弄坏一件礼服怎么了，安心安心，再说衣服好着呢，具体你还是问问姓沈的吧。” “问他？是他负责吗？” “不知道，但那件旗袍是他安排乔米拿给你的。” 宣昭微愣，“我明白了。” “……” 两人又唠了一会才挂断电话，她还在想着旗袍的事，某人敲门了。 “门没锁。” 沈袭予进来反手关上，“想什么呢？” 宣昭打量了他一会问，“那件旗袍是你拿给我的吗？” “嗯，你和唐纯那天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店里，它原本就是我给你设计的，那会在南溪镇发现你很喜欢旗袍，便想着送你一件。” 宣昭总算知道她那日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旅店院子里的桌上她曾看见过稿图。 “谢谢你，阿曜，我很开心。” 沈袭予眼神微闪，凑近了得寸进尺，“真得很开心？那我今晚留宿可以吗？” 宣昭移开视线，不作回答。 沈袭予偏偏追着她看，“你怎么脸红了？房间这么热？” 细听，他语气带着调侃，宣昭垂眸继续躲开他的目光，“没有。” 沈袭予蹲在宣昭脚边，微仰起头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在想一些……” 宣昭立马捂住他的嘴，“我没有，你胡说。” 沈袭予弯着眉眼，眼底像是装着整个星河，他握住宣昭的手小声开口，“你想也没关系，因为我也在想。” 宣昭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她觉得眼前人特别坏。 “你还没回答我呢。”沈袭予见女朋友不理自己，他倾身搂住宣昭的腰开始作弊，“不可以留吗？嗯？” 好看的皮囊，磁性的声音，要多勾人有多勾人，宣昭咳了几声，生硬地转移话题，“想想好像在叫你。” 沈袭予忍不住轻笑出声，但他依旧不放过宣昭，“留宿可以吗？” 宣昭腾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向浴室，临近门口，她转身红着脸回答，“可以。” 关门声响起，被带倒在地毯上的沈袭予撑着下巴低笑，这般神情怎么看都是诡计得逞后的愉悦。 一个小时后，福喜给他送来换洗的衣服，宣昭帮他拿到浴室门口，“我放在这你自己取。” “好。” 不多时，沈袭予洗完澡出来了，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美人出浴，宣昭却无心欣赏，她下床抓着他坐好，“怎么不吹头发？” “擦一擦就好。” 宣昭拿了吹风过来，三两下帮他吹干头发，“好了，你早些睡吧。” “那你呢？”沈袭予一怔。 宣昭有些紧张，“我…我去和想想挤一挤。” 沈袭予怎么可能同意，他接过吹风放到一边，接着反锁好卧室门，等再次回到宣昭身边，他一个弯腰把人抱到床上，“睡觉。” “我我…我……” “你怎么了？” “阿曜，你……” 沈袭予好笑，他从另一侧躺下拍了拍怀里的位置揶揄，“过来睡觉，若是昭昭很想做其他的，我自然也十分乐意。” 宣昭心底猛松一口气，“没有，没有，明天得早起工作，不能熬夜。” 两人躺下，沈袭予揽着宣昭抱在怀里，炽烈的气息洒在宣昭耳侧，热热的，痒痒的，她微微动了动。 “昭昭，我不是正人君子。” 宣昭秒变木头，可没等一会儿，她又不自在的往后挪，沈袭予似笑非笑地睁开眼，掐着宣昭的腰使劲一提，他重重吻住了不安分的人。 慌乱中宣昭搂住了沈袭予的脖子，迎接着他的强势与热情。 沈袭予越吻越深，两人呼吸缠绕，渐渐的，他的吻游离在耳畔，沿着脖颈直至锁骨，轻舔慢咬。 “昭昭，要继续吗？”沈袭予问完又自顾自的嘟囔，“算了，还是睡觉吧，不许再乱动。” 宣昭哪里还敢，她面红耳赤的藏在被子里不敢探头。 沈袭予深吸气努力压制着体内的躁动，躺在边上平复了好一会，才重新将人抱回怀里，“晚安。” “嗯…晚安。” …… 屋内两人相拥而眠，而窗外雪花纷扬，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柔软了。 翌日中午，雪后初晴，萧明最近为了能有一丝机会在四处奔走，结果最终还是因为萧奇之事止步于此。 “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你不烦我看着还嫌烦。”女人一脸幸灾乐祸。 望着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萧明更是生气，“曹春妹！” “有话就说。” “你你…你知不知道这次晋升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 “怎么？难道是我拦着你升官发财了？”曹春妹笑了下，她话锋一转嘲讽道，“你造的孽还想怪别人？我能帮你养他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萧明一时语塞，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认错，“萧奇他也叫你妈。” “我养只狗十几年，它要是能开口也会叫我妈。” “你简直无理取闹。” “萧明，自从你那逆子闯祸，你莫名其妙的发过多少次脾气了？我和儿子有什么错？你怎么不去监狱骂萧奇？啊？你扪心自问，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有什么，走到现在，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我呸，恬不知耻，我为了儿子忍着你，你真当家里是你的一言堂了？我告诉你，大清早就亡了，女人没有男人这个累赘或许活得更精彩……” 萧恩一进门就听到母亲怒气冲冲的骂人声，他连忙换了鞋赶去拉架。 第220章 刘欣约见萧恩 萧明同样气的不行，他指着曹春妹怒骂，“你这无知的女人，既然如此，那就离婚，明天去办理手续。” “离就离，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曹春妹哼了声，想她曹春妹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三十年，就连中途抱回来的私生子都没让她生气，可现在她不乐意忍了，不就一个破官，这次没了好好努力，下次不还是有机会？每天在家唉声叹气，骂骂咧咧，膈应谁呢。 萧恩站在旁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最终选择先安抚父亲，“爸，你先去书房，我有点事和你商量。” 萧明瞪了眼曹春妹转身离开，见状，曹春妹压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地往上冒，萧恩赶紧挽住她胳膊哄人，“妈，消消气，不和他计较，不值当。” “对，我儿子说的对。”曹春妹拍了拍他的手严肃叮嘱，“恩恩，妈妈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平安健康，所以你千万不要学萧奇干坏事。” 萧恩点头，“我知道，您回房间休息，我去和爸谈点事。” “好，去吧。” …… 书房内，萧明面无表情地靠着书桌，也不知想些什么，直到萧恩敲门，他站直了开口，“进来。” 萧恩掩上门，“结果下来了？” “嗯，没下来前还有点希望，最少可以找人周旋一番，现在……都是被那个混账害的，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让他死在外面。”萧明气的牙齿哆嗦，一副恨不得冲去监狱打死萧奇的模样。 萧恩心底冷笑一声，垂下头没接话。 “你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萧恩答非所问，“爸，你确定要做下去吗？若是以后被查出来，是要判死刑的。” 萧明抬头看向这个同样喜欢胡作非为，却总有分寸的儿子，“害怕？” “你说明天和妈去离婚是真的吗？”萧恩一直知道他这位父亲野心极大，但母亲绝不能被他拉下水。 萧明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你想我和你妈离婚？” “是。”萧恩神色平静，“我陪你就可以了，她一个女人不必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萧明怒不可遏，他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我也是为了这个家，难道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萧恩不会乖乖任打，他一个闪身避开，“要是为我妈好，你就不该有萧奇这个私生子，更不该让她陪你去死。” “你……”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滚。” …… 书房门一开一闭，彻底恢复了安静，萧明捂着心口咳个不停，门外，萧恩听到动静只是找了阿姨上去送药。 他来到客厅坐下轻捏着眉心，就在几天前他还崇拜着这个父亲，甚至为了他的前程奔走努力，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萧恩轻蔑的咧了咧嘴，他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手中的棋子，那个正儿八经疼在心尖的儿子，他早已安排了稳当工作，他儿子的妈也给够了养老钱，简直可笑。 “恩恩。”曹春妹端着碗站在一旁，“我给你煮了份汤圆，快趁热吃。” 萧恩回头，他心中一暖，接过用勺子搅了搅，“妈，不是让您回房间休息吗？” “我这天天在家又不累。” “我有事和您商量，您坐。” 曹春妹望着他肃穆的表情有些讶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恩放下碗拉过她的手低声央求，“妈，和爸离婚吧。”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就是发现你那会说的话很有道理。” 曹春妹虽然念的书不多，但她脑子聪明，不然也不会帮衬着萧明走到现在，她没多问点头应下，“好，我明天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萧恩笑了，他倾身抱了抱五十多岁的女人，“妈，别拖，早点离了四处去转转，这些年辛苦你了。” 曹春妹红了眼眶，她的辛苦儿子是知道的，她欣慰极了，“都听我儿子的。” 客厅两人母慈子孝，站在二楼的萧明脸都气绿了。 忽然，萧恩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提示没接，而是一口气将所有的汤圆吃了个干净。 “有事就去忙吧，等妈办完手续给你说。” “好，随时给我打电话。” 离开萧家，萧恩边开车边接电话，连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他单刀直入，“考虑好了？” 刘欣的声音清晰传出，“好了，我去哪里找你？” 萧恩思忖了一会丢出一个地名，刘欣哦了声挂掉电话。 傍晚七点，寒风凛冽，刘欣站在酒吧门口拢了拢衣服，她不明白萧恩定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了，不管定在哪都无所谓，能帮她报仇就行了了。 刘欣一走进酒吧，就有人带着她直奔三楼包间。 门被推开，除了萧恩，还有一个人，刘欣认识他，曲家的二少爷曲晖。 “萧少。” 萧恩指了指右侧的沙发，“坐，这位是曲二少。” 刘欣坐下朝着曲晖打了个招呼，性子倒是眼见着稳重不少，“二少，你好。” 曲晖淡淡嗯了声以作回应，刘欣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她今天的目的和曲晖并无关系，于是将视线重新移到萧恩身上，“萧少我们要怎么做？” “暂时什么都不做。” “那我还怎么报仇？”刘欣急了，“萧少，我……” 萧恩瞥她一眼，“急什么，时间没到罢了，你最近别去找人家麻烦，免得坏事。” 刘欣张了张嘴，最终咽下剩余的话，“好的。” 送走刘欣，曲晖扭头看向垂着眉眼的朋友，一脸疑惑，“你们报什么仇？” “你最好不要知道，来来来，今天喊你出来是喝酒，别的事不提。” “你是不是有心事？” 萧恩大笑，“喝酒，喝酒。” 曲晖无奈叹气，两人举杯畅饮，酒过三巡，萧恩倒在沙发捂住了脸。 与此同时，沈袭予来到市局见到了久违的同事，很多人还停留在岗位上，看到他的身影，大家纷纷搁下手里的活和他玩笑。 “哟，阿曜来了？稀客，稀客啊。” “胡说什么呢，阿曜这分明是回娘家。” “有道理，回来的时候带礼物了吗？”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沈袭予扫视一圈笑着问，“都吃饭了吗？” 所有人异口同声，“没有。” “老规矩。”沈袭予大气摆手，“我请客。” 第221章 案情讨论 在场所有人不由大喜，全部乐呵呵的拍起了马屁，见此，沈袭予不禁摇头失笑。 张布搂住他的肩膀调侃，“哟，我们的大闺女回来了。” 沈袭予拍掉他作怪的手，“别闹，胡局呢？” 今天能老地方一游，全拜胡局所赐。 “办公室呢。”张布朝里努嘴，“等你很久了。” 沈袭予颔首，两人来到胡局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 “请进。” 张布率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胡局，阿曜来了，要叫那些负责案件的同事过来一起开会吗？” 胡局将手中的报纸折好放向桌面，他挥了挥手起身去倒水，“先不用，你俩都坐。” 二人依次落座，沈袭予从公司赶来身上还穿着正装，他微扯了扯领带开口，“胡局，洛河村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没有，毫无线索。”胡局端着倒好的两杯水分别递给他们，“我找你来是因为另一件事。” “您说。” 张布挑眉，他以为胡局摇人是打算安排阿曜协助他们查案来着，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 胡局坐回原位置，俯身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他反手往前推了推，“看看，见过吗？” 沈袭予上前拿起照片细看，巧了，他还真见过照片里的人。 “这是？” 张布伸长脖子瞧了瞧，眉宇间透着明显的不解，“这不是灭门案的受害者，胡局，你还说喊阿曜来不是因为案子。” 胡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没搭话，而是侧首看向沈袭予，“怎么样？” “的确见过，前几天我和女朋友在新正天地广场遇到了她们母女，小孩正追着一个男人喊爸爸，不小心摔倒被我女朋友扶了起来，之后没多久她妈妈也到了，小孩扬言她看到爸爸了，但这位女士却说她看错了，我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十分严肃。”沈袭予将那日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张布很敏锐，他立马问起了小孩叫爸爸的人，“阿曜，看清男人长相了吗？” “没有，他一身黑色棉衣，戴着灰色帽子，高178公分左右，身型偏瘦。”沈袭予努力回忆着那日，然而他只记得这些，“受害者的家庭成员有问题？” “来来来，我给你讲讲受害者一家的情况。” 沈袭予没意见，他应了声好。 “死者三人，其中乔建斌和王梅是老两口，儿子乔小军是个独生子，儿媳妇叫余真真，乔小军和余真真是十年前结的婚，第二年生下的乔思雨，同年乔小军因工而亡，徒留家中的老弱幼四人，也就是此案件的三名死者和还在重症监护室的乔思雨，乔小军死后余真真倒也没改嫁，她用心照顾着老人和小孩。 今早周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推算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报案人发现尸体的时间，大概相差十四个小时左右。 兆和镇派出所是在早上八点十分接到的报警电话，也就是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前一日的傍晚六点左右。 而他们的直接死因是中毒，但除了孩子，其余三人的尸表或多或少都有锐器形成的伤口。 报案人叫万晴，与乔家同村，据她所说她与余真真约好的第二日七点半一起去城里。结果因为自家孩子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等她急匆匆赶到乔家时，不管她怎么叫都没人吱声，院门又半掩着，她以为余真真可能忙着没听见，于是她自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她就看到了躺在屋子门口浑身赤裸的余真真……” 张布说到这有些不忍心，他停顿了片刻，“尸检报告显示她被凌辱过且是死后，而现场勘察也找到了一些证据，先说人吧，两位老人的尸体倒在餐桌旁，小孩距离他们的位置也不太远，最主要还是余真真的尸体，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他们的尸检报告我稍后发给你。 屋里的餐桌上摆着饭菜，我们的人将所有能入口的东西都带回了化验室，检验出那些饭菜全部有被下毒，毒药成分与尸体体内的药物成分一致。 乔家住的是自建平房，厨房是单独另建的，几乎每个房间都有被翻动过，我推测凶手应该是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支撑这个推测的理由是余真真卧室柜子里的五万现金没丢。” 话落，沈袭予摸着水杯边缘若有所思，“中的什么毒？” “百草枯，很常见的农药。” “国家不是明令禁止售卖吗？” 张布耸了耸肩，“你禁止你的，我偷卖我的，不法商家渠道多的是。” 沈袭予又说了两个令人疑惑的点，“就算剧毒，致死也需要一定的量和时间，再者傍晚六点左右，左邻右舍应该都还没休息，难道就没人听到什么动静吗？” “唉。”张布的表情十分惆怅，“如今一个个的全往大城市跑，留守村里的人原本就没多少户，而乔家附近的几家，都在城里买了房，唯独一家有个老头，但他又是聋哑人，乔家住在村尾，房子靠山，也算偏僻地，居住在前面的村民更不会听到什么动静了，我们走访了七八家，他们都说没看到什么陌生人。” 沈袭予警察的职业病还在，他脑子里反复推演着乔家当时出事的画面，“乔小军是做什么工作的？乔家的人际关系呢？” “乔小军一直在工地上班，听村里人说他当时是从高架上掉下来摔死的，乔家的社会关系也不复杂，所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凶手为什么要杀乔家？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如果是激情犯罪为什么会翻屋子？ 沈袭予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两人你来我往讨论着案子可能被忽略的某些点。 坐在一旁的胡局没有出声打扰或阻止，他欣慰的望着二人，目光转到沈袭予，他会不知不觉的露出些许遗憾。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胡局始终认为沈袭予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可这小子为了个女人却硬生生的放弃，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就不去强求了，不过时不时请他过来帮个忙总该不会拒绝吧。 胡局心里有了计较，他抬手抵着唇假意咳了咳，果然，沈袭予和张布同时停下了话茬，后者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胡局，你打断我们干嘛？” “行了行了，阿曜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案子这一块你们自己开会讨论，我有事给他说。”胡局一脸嫌弃的赶人，“你去忙你的，抓紧时间给我找出凶手。” 第222章 指名道姓找阿曜 张布站着不动，他还没和阿曜讨论完怎么能走，但瞧着胡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 门被关上，胡局示意他稍等，伴随着他锁门的动作，沈袭予的神色逐渐严肃。 “我今天叫你来的确是与这个案子有关。”胡局直接扔出一个炸弹，“乔小军并没有死。” 沈袭予错愕不已，“没死？” “嗯，当初用狸猫换太子的戏法给了他一个新身份。”胡局再次从抽屉拿出一个袋子，上面印着机密文件四个字，“看看吧。” 沈袭予单手接过快速打开，乔小军的个人履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映入眼底，原来如此。 “胡局，所以你们怀疑乔小军与余真真的接触，是整个乔家灭门的导火索？” 胡局点头，“不无这种可能。” “他眼下人在哪？” “不知道。” 沈袭予思忖了片刻，最高机密能拿给他看，就代表着需要他做些什么，这是胡局一贯的套路。 想到这，他主动询问，“需要我做什么？” 瞧瞧，他怎么说来着，天生的警察苗子，胡局一阵感慨，“让你帮忙的人还没到。” 沈袭予微愣，还没等他再问，外面有人敲门，胡局扬了扬下巴，“说曹操，曹操到，请进。” 来人是隔壁缉毒局的局长马波，沈袭予的第一反应是敬礼，“马局。” 马波给他回完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沈啊，好久不见了。” “是啊。”沈袭予反手锁好门侧身相邀，“您请坐。” 马波忍不住又称赞了几句，胡局越听越骄傲，恨不得立马将“我的兵”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见他尾巴摇的欢快，马波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老胡，你行了吧，瞧瞧你那得瑟样，真是够不顺眼的。” 胡局端着水杯佯装高人做派，“不顺眼你就别来我跟前晃，自找的。” 马波嘿了一声打算呛回去时，沈袭予咳了咳，两人每次见面都少不得一番嘴仗，胡局大气摆手，一副正事要紧我暂不与你计较的模样，“说正事。” 老东西，就会顺竿子爬，马波暗骂一句，他扭头看向沈袭予，神情瞬间正色了不少，“小沈，坐，想必乔小军的履历已经看完了吧？” “是的，看完了。” “乔小军是我们警方派到毒窝的卧底，当年他假死脱身是我一手操办的，这几年时间我们也只联系过一次，而就在半个月前，他忽然主动发来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有内鬼，不明身份。”说着马波掏出一个特殊手机翻出短信，“又过了十天，他来了电话，语气着急忙慌的，他说他身份暴露，目前在国内，他指名道姓的让我找你，说你可以找到他藏的线索。” 沈袭予沉默，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又为什么会那么笃定他能找到线索？ 难道他们曾经无意间碰到过？亦或者他放东西的地方自己十分熟悉？ 一连串的疑问堆在沈袭予心底，令他乱哄哄的脑子更是毫无头绪，许久，他略带迟疑的开口，“我不认识乔小军，他电话里还有说别的吗？” “没有，他只说了找格斗场的沈少。” “乔小军知道自己家的事吗？” “如果他活着，肯定会看到新闻的。”马波心里难受，他自责道，“他在一线拼死拼活，我却连他的家人都没保护好。” “好在他的孩子还活着。”胡局同样不好受，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安稳，不知多少子弟兵默默奔赴一线，不见天日，甚至有家不敢回。 马波擦了擦泪，“我怀疑他可能去探望了家人。” 胡局同意他这个推断，但一切还是要拿证据说话。 沈袭予喝了口早已放凉了的冷水，他知道自己急需理出一条线，但又发现无从下手。 “阿曜，别急，我们今天喊你来不是给你压力的，当务之急得找到乔小军，不然时间久了他说不定有生命危险，小孩已经没了别的亲人，怎么着也得给她把爸爸保护好。” 马波立马附议，“对，老胡说的这些也是我要说的。” “您两位放心，我会积极配合组织上的工作。”沈袭予立正敬礼，就像他还在队里时一样。 胡局一脸欣慰，马波连说了三个好，他低声感慨，“接下来的事得秘密进行，我安排人协助你，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是。” …… 夜晚十点，沈袭予走出了刑侦局，刺骨的冷风迎面扑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将挂在臂弯的棉衣套在身上。 手机铃声响起，昭昭二字显现在屏幕，这让他笼罩多时的阴霾一扫而光，眉眼间顿时温柔了下来，“还没休息？” 宣昭合上手中的书，“没呢，你刚忙完吗？” “嗯，刚忙完。”沈袭予上车坐稳，“这会准备回家了。” “那你吃晚饭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胃还真饿的难受，沈袭予笑着回她，“没呢，你饿不饿？要不要出来吃个夜宵？” 宣昭想了想提议，“我给你在家做点？想吃什么？” 沈袭予唇角弯了弯，“怎么简单怎么弄吧，我不挑。” “好，那你直接过来。” “行。” …… 通话结束，沈袭予抬头看向前方的绿灯，“改道去六福苑。” 福喜应了声，“是，少爷。” 沈袭予调整了下坐姿闭目养神，乔小军？卧底七年多，中途只发过一次信息，近期出现在国内且身份暴露，听马局的意思，知道他卧底身份的人并不多，有内鬼身份却不明，那么他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思来想去，无非两种情况，自己露了马脚或被内鬼出卖。 沈袭予重重呼出一口气，不管哪一种，这件案子都已经牵扯到了自己，真够让人头疼的。 路上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临近下车，福喜问，“少爷，你等会还回去吗？” “回。” “好的。” 厨房内，陈想围在宣昭身边叽叽喳喳，“姐，沈哥哥应该快到了吧？再不来饭都该凉了。” 第223章 上门道歉 宣昭一边盛汤一边与她闲聊，“应该快了。” 陈想嘻嘻一笑，“姐，你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风范了。” “贫嘴，帮我端出去吧。” “好嘞。” 陈想端着汤刚走出厨房就听到门铃在响，她放下碗蹦蹦跳跳地去开门，“沈哥哥，你来啦，洗手吃饭咯。” “你姐呢？”沈袭予低头换鞋，他最近常来，独属于他的男士拖鞋一直摆在玄关处的架子上。 “她在厨房。” “明天有课吗？” “有的。”陈想跟到客厅停下脚步，“我得先去睡了。” “去吧。”沈袭予看了眼时间，“早睡早起。” “沈哥哥，晚安。”陈想揉了揉眼睛，余光瞥见宣昭出来，她一视同仁地挥了挥手，“姐，晚安。” “晚安。”直到她走进卧室，宣昭才扭头看向沈袭予，“面马上好，你先去洗手。” “嗯。” 很快，沈袭予去而复返，他望着餐桌上的两菜一汤，心软的一塌糊涂，如今他也有了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了。 “干拌面。”宣昭将饭放至他手边，“下午买的新鲜面条，恰巧剩了一碗的数。” “辛苦了，宝宝～”沈袭予趁机抱了抱她。 宣昭被他一句宝宝喊的脸色绯红，她轻轻推开人，“菜要凉了。” “知道了。”沈袭予顺势松手，坐好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在他食不言中结束，或许真是饿极了，除了蛋花汤，其余菜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吃饱了吗？”宣昭坐在对面撑着下巴笑眯眯的问他。 “吃多了。”沈袭予揉了揉胃部，“让我缓缓。” 宣昭忍俊不禁，她开始收拾碗筷，“起来走动走动。” “我来洗。”沈袭予主动揽活，“你歇着。” “没事，明天再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宣昭的神情略有些担忧。 “怎么这么问？” “你吃饭的时候走神了好几次。” 沈袭予斜靠在厨房门框，宣昭从他身旁经过，他侧身让了让，“还记得那天在新正天地广场摔倒的女孩吗？” 宣昭沉思了一会，“记得，她怎么了？” “洛河村灭门案的受害者就是她们一家人。” 宣昭洗手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接话，沈袭予上前自身后环住她的腰，“昭昭，我们聊聊吧。” “好。”宣昭冲掉泡沫，擦了手转身牵着他回到客厅，“你想聊什么？” 沈袭予早已见惯了生死，按理他本不该这么情绪化，可不知为何，他今天感到莫名的烦躁不安。 “洛河村的案子给了我感触，如果说…有一天我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宣昭不语，她很认真的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好半晌，她回答，“可能有点难。” “不难。” “你确定吗？” “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沈袭予亲了亲她的右脸颊，随即把头埋在她脖颈处乱蹭，自从两人在一起，他好像特别喜欢这样。 宣昭有点痒，但她此刻的心思不在风花雪月，“阿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昭昭……” “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上，但我希望你做事的时候能想一想我，就算遇到危险一时联系不到，我也会等着你，直到你平安回家。”宣昭声音柔柔的，可就是这样，沈袭予的心烦意乱得到了安抚。 “嗯，我记住了。” “……” 沈袭予离开宣昭家时已经凌晨一点，他拢了拢棉衣将手藏进衣兜后大步前往小区门口。 车内暖气让福喜昏昏欲睡，拉车门的声音响起，他一个激灵瞬间坐直，“少爷。” “走吧。” 安静的夜晚既有百鬼也有众神，无论他们怎么斗法，世人皆是无辜。 洛河村。 有人出现在后山坡，四周太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根据站立的身影，大致判断出他面朝的方向是乔家。 他保持着一个动作静静地站了许久，久到天色渐亮，他才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快速离开。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元旦这日，梨园如往常一般开园营业。 蓝飞拄着拐杖来到宣昭的办公室，他取下夹在胳肢窝的文件放到桌面，“大小姐，你看看这些。” “好，您坐。”宣昭应了声打开，里面全是账目明细，她讶异抬头，“蓝叔，这是什么？” 蓝飞耐心给她解释，“先生在世时每年都会参与爱心慈善事业，这里面有他资助的贫困学生，也有他捐助的希望工程，还有他救助的病人，现在你是蓝家的大小姐了，那么这些善事要不要做还得你做主。” “继续吧，老师在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那我明白了。” 宣昭合上文件，“好，您看着安排。” 蓝飞满意的不行，他就知道大小姐和先生一样都是大善之人。 …… “大小姐。” 高冲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宣昭看向门口，“高经理，有事进来说。” “是这样的，有一位刘姓小姐和一位袁姓小姐要见您，眼下正等在大堂。”高冲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对了，那位姓刘的小姐就是上次和景三小姐一起过来的搅屎棍朋友。” 刘欣？宣昭蹙了下眉交代，“就说我不在，如果来看表演就留下，不看请出去。” “她们说自己不是来找事的，而是给您道歉的。” “道歉？”宣昭笑了笑。 “是的。” “让等着吧，告诉她们我人暂时不在。”宣昭可不认为刘欣是来道歉的。 “好的。” 高冲率先离开，蓝飞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惹得宣昭一阵无奈，“蓝叔，别担心，这点小事我会处理的。”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她们欺人太甚。”蓝飞义愤填膺地冷哼一声。 “没关系。” “唉，大小姐你性子就是太好了。” 宣昭给他一颗定心丸，“蓝叔，我知道您的顾虑，但请您相信我，梨园会好好的，我们大家也会好好的。” …… 大堂。 袁美娜趾高气扬地挑着服务员的刺，“哎哎哎，你给我们茶干什么，我们要喝饮料！饮料！！” 第224章 屠朔留曲晖吃饭 “不好意思，我这就帮你换。”服务员弯身道歉。 袁美娜还想再说，刘欣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缩了缩脖子轻哼，“算了，算了，茶就茶吧。” 等服务员走远，刘欣斜她一眼，“别胡闹，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办正事”三字，她刻意咬的极重，袁美娜撇嘴，“欣欣，你干嘛要给她道歉？萧少也是，竟然还让我过来陪你。” “怎么？不想陪我来？”刘欣心底嗤笑，面上却不显，吃一堑长一智，她已经得到了教训。 袁美娜讪笑，“哪有，我这不是陪着你来了。” 刘欣懒得理她，萧少说了，今天不管做到什么程度，都要让宣昭感受到她的诚意。 台上，相声表演开始了，逗哏和捧哏的一唱一和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袁美娜也捂着肚子乐个不停。 “太好笑了，欣欣，我觉得相声比戏曲有意思多了。” 刘欣不置可否，她端起茶水喝了口，“娜娜，你找个服务员过来，让她去拿两份甜品，顺便打听下老板在哪。” “你不是已经让那个男的去了吗？”袁美娜不解。 刘欣被她搞得有些烦，“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好吧，好吧。”袁美娜起身去找服务员，须臾，她返回位置吐槽，“无语，人家说今天没见老板，不知道在不在。” 刘欣拎上自己的包朝后看了眼，“我们四处逛一逛。” “哦。”袁美娜拉着脸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雪后的梨园别有一番风情，绕过回廊，走神的刘欣被人撞到，袁美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随即对罪魁祸首怒骂，“知不知道看路？没长眼啊？” 服务员是男的，年龄看着不大，他带着一丝哭腔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刘欣拂了下被他碰到的地方，无所谓地摆手，“你哭什么？我们没打算投诉你。” “谢谢。”男服务员无比感激却也没说自己因何而哭。 袁美娜待在萧恩身边两个月，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不少有钱人的傲气，“问你话呢？哭什么？” “我……” 刘欣眼神闪了闪，“在这受了委屈？” “是我家里的事。”男服务员摇头。 他的赌徒爹又输了一大笔钱，人家堵上门要债，本来身体不好的母亲被气进了医院，可家里哪有钱还，就连母亲的医药费都是他找高经理预支的工资。 袁美娜切了声，低头看起了自己新做的手指甲，刘欣笑得一脸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窦文涛。” “满十八了吗？” “我19了。”窦文涛报上自己的真实年龄。 刘欣继续问，“谈对象了吗？” 窦文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还…还没有。” 刘欣满意地点了点头，袁美娜不知想到什么， 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脸上也渐渐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现在是你上班时间，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这是我的电话，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刘欣从兜里掏出一张以前的名片递过去。 窦文涛刚来梨园一个半月，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一时半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刘欣丝毫不在意他的想法，直接将名片塞进他手心柔声开口，“你忙吧，我们走了。” 话落，刘欣拉着袁美娜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等距离稍远些，后者转着眼珠嘿嘿一笑，“欣欣，你看上那个小子了？长得也不是很好看啊，颜值就凑合而已。” “凑合就凑合吧，有用就行。” “什么？” “走吧，回家。”刘欣此刻的心情极好。 “啊？不找那女人了？”袁美娜发觉身旁人今天奇奇怪怪的，“不是还没道歉嘛。” “人不在怎么道？” …… 留在原地的窦文涛目送两人离开，他低头看向被他攥的皱巴巴的名片，好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抿着唇前往餐厅。 午后的阳光万分明媚，是近日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屠朔坐在阁楼闭着眼，嘴里不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老板，曲家两位少爷到了。”罗迪敲门汇报。 屠朔睁开眼，“请进来吧。” “是。” 很快，脚步声由远而近，曲铭瞧着屠朔惬意的模样不由调侃，“还是屠总会生活啊。” 屠朔坐着没动，他勾了勾唇指向旁边，“两位，坐吧。” 曲晖低声道谢，虽不明白曲铭这次为何要特意带上他，但却知道有他在便没自己说话的份。 “这么好的太阳曲少不去游玩，带着弟弟来我这里做什么？” 曲铭笑着说明来意，“咱这次合作的项目由我二弟负责，所以我带他来拜访下您，毕竟以后还得您多多关照。” “哦，给曲二少负责？” “是的，这是父亲与我商议后的结果，他也是成年人了，该为家里做点事。”曲铭的长兄姿态摆得很足。 曲晖蹙眉，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告诉他关于项目的情况，他特想出声相问，但触及到屠朔扫来的视线，他识趣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错，曲二少也是一表人才，能与他共事是我的荣幸。”屠朔戴好随意揉捏的佛珠伸出手，“曲二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屠总。” 接下来的时间，屠朔和曲铭你来我往，言语间互相试探打着机锋，然而最终曲铭什么消息也没套出来。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屠总，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等您得了闲，我们兄弟请您吃饭，到时候还请您赏光啊。” “一定。”屠朔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忽然他话锋一转，“听说二少经常四处去参加汉服节，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久居国外，对国内的一些文化感兴趣，最近公司有意投资古风方面的电视剧，不知二少有没有时间聊一聊？我想你对这块应该见解不少。” 还不等曲晖回答，曲铭直接替他应下，“这是好事，他肯定有时间。” “好好好，曲二少便在我这里吃完饭再走吧。” 两人扭头看向当事人，曲晖努力扯出一抹笑，“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哥，我晚点再回去。” 曲铭拍了拍他肩膀，“行，回家的时候打电话，我让包叔来接你。” “嗯。” 第225章 简直就是疯子 曲铭走了，曲晖坐立难安，他一脸警惕地瞅向屠朔，后者忍不住轻笑，“曲二少，这么紧张做什么？我难道还能……杀了你？” “没…没有。”曲晖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他给出一个很好的理由，“从小被拐卖，养成习惯了，如果我不警醒点，或许早就没命了。” 屠朔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坐下说。” “好。”曲晖重新坐回原位置，他问出心中的疑惑，“屠总留下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哦？我难道就不能是单纯的想和你谈笔生意？再者我对你也是一见如故。” “您说笑了，上次我们见过面。”言外之意，要如故第一面就如故了，何必还得等到现在。 屠朔大乐，许久，他止住笑意夸赞，“曲二少真是个有趣的人。” 曲晖微扯唇角，“屠总见笑了。” “听说你回曲家之前一直待在金城？养父母是金城人？” “是的。” 他当时回曲家在帝都可谓轰动一时，有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养父母来自金城，这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姓什么？” 曲晖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我养父姓徐，养母姓叶。” 屠朔起身走向旁边的书架，他翻了翻从中抽出一个文件袋扔给他，“看看吧。” “这是什么？” “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曲晖取出里面的东西，一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中的男人身材肥胖，脸上的表情猥琐至极，他用上半身压制着女孩，谁都看得出这个女孩正在被欺负。 一张一张看完，他面带疑惑地抬头，“屠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曲二少不觉得这些照片眼熟？”屠朔侧首，表情带着些许意味不明。 曲晖垂眸重新看回照片，细看之下，他渐渐有了印象。 “想起来了吗？”屠朔点了根烟，语气漫不经心的。 曲晖捏不准他的心思，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好像见过。” “照片是你拍的，女生是我朋友。” 曲晖愕然，他拍的？什么时候？ “她叫小丫。”屠朔介绍，“曾在学校差点被老师侵犯，一个叫徐晖的男生不仅没有保护她，反而拍下照片发了帖子助纣为虐，所有人都以为是她主动勾引老师，最后她受不了跳了楼。” “所以屠先生要为朋友报仇吗？”曲晖鬓角有汗滴落。 屠朔似笑非笑，“你当年让她遭受流言蜚语寻了死，照片后来又被人利用，差点……曲二少，一条命的账你觉得该怎么算才合适？” 曲晖垂眉，他握紧手中的照片，“抱歉，我不知道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困扰，真的对不起，我愿意去她的墓前磕头认错。” “嗯？谁告诉你她死了。” “……您不是说她跳了楼……” “是啊，不过被救了。”屠朔吐出一个烟圈，“你应该认识她。” 曲晖以往练就的良好心态，就在今日崩了一次又一次，“是谁？” “宣昭。”屠朔没隐瞒。 曲晖沉默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生会是宣昭，世界就这么小吗？ 他失落不语的模样取悦到屠朔，“你喜欢昭昭？” 曲晖回过神连忙否认，“不…不不喜欢。”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然我会觉得苦恼，对付姓沈的一个已经令人十分头痛了，虽然我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若换成你，大概就不必那么麻烦。”想到此，屠朔无奈叹气，“要是姓沈的也和你一样就好了。” 且不论说者是否无心，但听者一定有意，曲晖的唇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直线，这是在赤裸裸的讽刺他不如沈袭予，顿时，他心底的火控制不住的往上冒。 屠朔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哎呀了一声，“抱歉，曲二少，我的意思是沈袭予和你一样不喜欢昭昭就好了。” “嗯，我明白。”曲晖克制着怒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急什么。” “屠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屠朔沉思了几秒，“我需要你在恰当的时间，将这组照片重新发到网上，然后安排下舆论导向。” 曲晖震惊不已，他全身上下仿佛被浸在冰水中一般颤抖个不停，这人明明刚才还是一副为宣昭鸣不平的态度，转眼却要毁了她。 “你……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屠朔淡淡瞥他一眼。 “如果我不愿意呢？” “曲二少，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没有选择权，当然你非要拒绝也不是不行，那我只好将你做过的事告诉沈袭予，他若知道你对她女朋友做过的那些，你猜他会怎么样？” 曲晖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无比，“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想让她属于我罢了。” “……”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之后屠朔与曲晖聊了很久，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曲晖离开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直到坐在接他回家的车上，他才敢放松自己。 梨园。 宣昭看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沈袭予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 “什么时候来的？”宣昭惊讶，她起身迎了上去，他们已然有好几天没见了，就连跨年也没一起。 沈袭予张开双臂，眉眼带笑，“刚来，忙完了吗？” “嗯。” 两人拥抱了一会，沈袭予亲了亲宣昭的额头，“回家？” “好啊，等我一下。” “不着急。” 等宣昭整理完，沈袭予牵着她往外走，“我想过几日带你去见我父母。” 宣昭脚步一顿，瞬间紧张的不行，“啊？可是……” “担心他们不喜欢你？”沈袭予打趣。 宣昭嗔他一眼，小声回他，“嗯。” “他们啊，只怕会十分开心我的女朋友是你。” …… 一路说说笑笑出了梨园，许七见他们出来提前拉开车门。 离得近了，宣昭一眼就注意到放在后座的香槟玫瑰，她歪着脑袋眨眼，“沈先生，送我的新年礼物吗？” 沈袭予刮了下她的鼻尖，“嗯，希望宣小姐在新的一年越来越爱我。” “这是你的新年愿望？” “是啊，可以吗？” 宣昭莞尔一笑，“满足你。” 第226章 窦文涛借钱 曲家。 曲晖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三人，他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过去打招呼，“爸，妈，大哥。” 曲母名宋媚，是个软弱爱哭胆小怕事的人，总之曲晖并不亲近这位生母，不，应该说他对曲家的任何人都亲近不起来。 曲敬峰开口就是当官者的语气，“屠朔留你做什么？” 曲晖内心组织着语言，嘴里同时不忘回话，“他有事需要我帮忙。” 曲敬峰和曲铭对视一眼，眼底皆透出些许讶异，后者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说。” 曲晖上前落座，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他扫视一圈缓缓道来，“屠总让我帮他整理古代服装的资料。” “嗯，好好干吧。”曲敬峰见不是什么要紧事，便随意叮嘱了一句准备上楼，临近楼梯口他出声叫走了曲铭。 瞬间，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曲晖二人，宋媚扬起笑脸，带着明显的讨好，“小晖，你饿不饿？” 曲晖摇头，“谢谢，我不饿，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哦，哦哦，好，累了是吧，那赶紧去休息。” 回到卧室，曲晖背靠着门站了许久，就在刚刚他原本打算说实话的，但转念想到屠朔的狠毒，他最终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屠朔是疯子，沈袭予也是疯子，他们都是疯子，曲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 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日子，放在很多普通人跟前也是一种奢求。 转眼一周过去了，窦文涛最近因为家中事时常走神，高经理曾私下提醒过他两次，谁知今天又惹得客人投诉。 办公室内，高冲瞪着窦文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最近怎么回事，啊？工作一点也不走心，就半个月你让客人投诉了三次，放在以前你早被开除了，而且梨园的客人再差那也比我们有钱，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赔得起吗？ 当时应聘的时候因为你年龄小担心性子不稳就没打算留你，可你自己找蓝叔争取来了机会，现在为何又不珍惜了？” 窦文涛的高考成绩其实还行，但家庭的拖累让他没法继续读书，只能扔下学业提前步入社会，打工赚钱偿还父亲的赌债。 “对不起，高经理。” 高冲愁得来回踱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没有。”窦文涛声音小小的。 “那为什么近期老犯错？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 “我……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对不起，高经理。” 高冲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身体不舒服就休息几天再工作吧。” 窦文涛握紧的右手青筋暴起，他低声应下，“我知道了。” “你回去吧。” “好的。” …… 梨园在附近给员工租了宿舍，四人一间虽说不上多好却也不差，窦文涛回到住处坐在床边发呆。 正在打游戏的舍友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奇道，“文涛，你咋了？” “文涛…” 窦文涛回过神看向喊他的人，“刘枫，你喊我？” “我叫你半天了。”刘枫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不舒服我抽屉里有药。” “谢谢，我出去一趟。” “哦好。”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寒风肆虐，窦文涛沿着春和路走走停停，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又能去哪。 母亲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独自一人躺在医院，他不能请假更不敢请假，因为他得赚钱。 而那个杀千刀的父亲也丝毫不知悔改，每天打着电话威胁自己，要是再不给钱，他就要来工作的地方闹。 可他哪里还有，工资前段时间早被预支完了，此刻，他又恨又怨，凭什么别人就可以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他将冻僵的双手揣回衣兜，忽然，他停下脚步，慢慢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 这一秒，窦文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深呼吸鼓足了勇气，颤抖着掏出手机打给留下名片的女人。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就在窦文涛绝望的时候，那边接了，声音有点喘，“喂，你好。” “你…你好，我是窦文涛，在梨园工作，您还记得我吗？”窦文涛十分紧张，他握住手机静等着对面回话。 “记得，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简单的一句问话让窦文涛瞬间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嗯，你…你能帮我吗？” 对面笑了笑，没拒绝却也没答应，“来找我，风和路342号，到了打电话。” “好的。” …… 窦文涛挂了电话开始查导航，从他目前所在地过去要一个半小时的地铁，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前往附近地铁口。 另一边，吴亦躺到一侧摸了根烟点着，“谁啊？” 刘欣慢慢穿着衣服，闻言，她假意抛了个媚眼，“一个好用的人。” 吴亦眯了下眼挑眉，“能有我好用？” “哎呀，他怎配和你比？” “是吗？原来我在欣欣眼里这么厉害。” 刘欣拍掉他胡乱作弄的手，“我得去忙工作了，改天再陪你。” “宝贝儿，再见。” 吴亦对她的主动离开求之不得，他最近又盯上了一个女大学生，今天能来也是抽空，等会还得陪新欢去看电影呢。 走出酒店，刘欣赶往自己家，她年前刚按揭的，空间有点小但地段不错。 小区门口。 窦文涛盯着通话记录一脸迟疑，还不等他拨出去，身后一道女声响起，“窦文涛？” 窦文涛猛然回头，待看清来人，他垂下脑袋，“是我，你好，刘小姐。” 刘欣带着他往家里走，“我家在这边，上去坐坐。” 不知想到什么，窦文涛的脸渐渐红了起来，“好的。” 刘欣像是没发现一般与他闲聊，“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你遇到的困难给我说说吧。” 窦文涛欲言又止，“就是…就是我想问你借点钱，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我也可以打借条。” 刘欣摁完电梯侧首看他，“要借多少？” 窦文涛有些发愣，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两人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怎么了？”刘欣示意他进电梯。 “没。”电梯上升，窦文涛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帮我？” 第227章 见父母 刘欣找了个理由，言语间说的情真意切，“看到你那天伤心难过，就想起了我弟弟，他和你差不多大，我希望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也有人能帮一帮他。” 窦文涛一阵感动，“谢谢你。” 刘欣掏出钥匙打开门，她率先进去换好拖鞋，俯身又替窦文涛拿了一双，“进来吧，你要是不嫌弃就喊我欣姐。” “欣姐。”窦文涛心底有点尴尬，就在两分钟前他还抱着自己被富婆看上的想法。 “嗯，随便坐，家里有点乱。” “没事，没事的。” 刘欣拿了饮料返回客厅，“你要借多少？” “五…五…”窦文涛结结巴巴。 “五十万？”刘欣蹙眉，她没这么多钱，她想了想提议，“这样吧，我先给你十万，剩余的四十万后天再给你？” 就算萧少有，找他拿也得需要点时间。 窦文涛一愣，他只要五万啊，借太多他还不起的，“不不不，欣姐，我只要五万。” 刘欣呆了呆，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么少？咳咳，我现在转你。” “谢谢欣姐。” “互帮互助，如果以后我遇到困难，希望你也可以帮帮我。” “没问题。” 不多时，窦文涛拿着钱离开，刘欣站在阳台望着即将要出小区的身影，她拨通了萧恩的电话。 “萧少，上钩了。” “好，我等你消息。” …… 翌日。 天起大雾，十米之外看不清是人是狗，七点半，宣昭的闹钟响了，她伸了伸懒腰准备起床。 “几点了？”沈袭予将她重新揽入怀里，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 “七点半，我去做早餐，你继续睡。” 沈袭予昨晚应酬到凌晨，醉酒后的他还是被宣昭接回的家。 “等我睡着你再去。” 宣昭乖乖的窝在他怀里，“好，睡吧。” 就这样沈袭予再次睡了过去，宣昭抬眸看向同床共枕的某人，心里不由暗叹她男朋友真好看，欣赏了半晌睡美人，她轻轻下床穿好鞋去洗漱。 陈想打着哈欠从对面出来，她揉着眼睛问早，“姐，我刚刚收到老师发来的消息，她说大雾天气出行不安全，今天就安排休息。” “那你回房间再睡会吧。”宣昭边边挽着头发边走向窗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不睡了，姐你要做早餐吗？” “嗯，想吃什么？” “都可以啊。”陈想很好养活，她一点也不挑食，忽然，她咦了一声。 宣昭听到动静扭头，“怎么了？” 陈想喜滋滋地指了指玄关处挂着的男士棉衣，“沈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他来那会你睡的和猪一样。”宣昭打趣她。 陈想轻哼了声，“我洗漱完帮你。” “好。” 早餐被宣昭做的十分丰盛，有甜甜的南瓜粥，有色香味俱全的煎饼、煎饺、小菜，还有煎好的鸡蛋和烤肠。 留好一份后陈想把剩余的依次端上桌，宣昭跟着走出厨房，她问起了陈想的功课，“能跟上老师的进度吗？” “可以的。”陈想咽下嘴里的粥，“孔老师挺照顾我的。” “挺好。”宣昭当初因为陈想的病情找了一位女老师，听说有些严厉，不过看样子想想很喜欢她。 沈袭予一出卧室就看到两人边吃边聊，笑得万分开心，他顿时也觉得高兴，陈想最先注意到他，抬起右手挥了挥，“沈哥哥，吃早餐。” 沈袭予搓了搓忘记擦护肤品的脸，“好的。” “坐吧，我去给你端你的那份。”宣昭起身往厨房走。 沈袭予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我自己来。” 等两人再次折回餐厅，陈想撑着下巴挤眉弄眼，“你们越来越像夫妻了。” 沈袭予挑眉，“是吗？” “当然啦，沈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姐去见父母呀？”陈想操碎了心，她们姐妹都没有家人，所以一些事靠她替宣姐姐争取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宣昭音调都提高了不少，“今天？为什么？” 沈袭予解释，“我父母已经念叨好几次了。” “可也不必这么着急吧。”宣昭有点抗拒，“周末可以吗？” 沈袭予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他放下手中的勺子笑了笑，“好啊，你来决定，我稍后给我爸妈说一下就行。” “说什么？” “告诉他们今天就先不过去了。” 宣昭眨了眨眼，开始语无伦次，“你…我…他们知道我们今天会去？” “提前说过。”沈袭予坐端身子，一脸无辜的盯着身旁人。 “……” 陈想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做了次助攻，她伸长脖子小声道，“沈哥哥，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姐说？你看她都紧张死了。” “不是你提议的吗？”沈袭予隔着桌子拍了拍她脑袋夸赞，“我觉得甚好。” 陈想很聪明，她瞬间就明白沈袭予应该是顺杆爬了，“那叔叔阿姨？” “我稍后给他们发消息。” “嘿嘿，沈哥哥你也太坏了。” 沈袭予低笑，“这是我们的秘密。” 陈想连连点头，“嗯嗯嗯，秘密。” …… 等两人收拾妥当离开家的时候，外面的雾散的干干净净。 宣昭上门拜访的礼物是杜梅安排的，半小时前才送到楼下，尽管沈袭予一直让她放轻松，但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心跳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阿曜，我如果有失礼的地方，你要记得及时提醒我。” 沈袭予感到失笑，“好。” 一路心理建设中，车停在了13号别墅门口，宣昭下车来到后备厢，她招手示意，“阿曜，过来拿东西。” 沈袭予知道她让人帮忙准备了礼物，可却没料到会有这么多，零零散散的礼盒看着有二十来个了吧。 “怎么准备这么多？” “不多。”宣昭推了推手边的袋子，“得麻烦福先生帮我们一下。” “好的。”沈袭予无奈，他刚扭头准备喊人就瞧见父母携手而来，他眉眼弯弯的扬了扬手，“爸，妈，来得正好，昭昭给你们买了礼物，帮忙带进去吧。” 还在扒拉盒子的宣昭动作一僵，她放下手迅速转身，待看清沈父沈母的面容时，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第228章 未来公婆的心意 震惊的何止宣昭，就连沈父沈母也愣在原地，沈袭予垂眸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随后他故作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沈母怎会看不出自家儿子的坏心眼，她懒得理会，而是疾步上前握住宣昭的手，“小阿妤来了。” “婉兮姨。”宣昭回过神，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微微缓了缓，她扭头看向沈父，“沈叔叔。” 两人眉眼含笑，沈母开心地拉着她往家里走，“上次在医院碰到，你还说来看我们，结果我和你沈叔左等右等也不见你的人，要不是阿曜说他会带你过来，我们估计要亲自找上门去。” 宣昭亲昵地挽住沈母的胳膊，低声道歉，“对不起，婉兮姨，我该早点来看你们。” “以后多来家里玩。” “知道了。” 两人渐行渐远，沈父侧首看向沈袭予，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沈袭予接替了宣昭整理礼物的工作，他头也不抬的回了句，“我妈今天很开心。” “臭小子故意的吧。”沈父笑骂，“你和小阿妤怎么回事？” 沈袭予眨巴着双眼，“她是你儿媳妇。” 沈父嫌弃的轻哼了声，“行了，进去吧。” 客厅内。 沈母瞧着身旁的女孩感慨万千，没想到阿曜的当年之举竟为自己保住了未来的妻子，她不由感到一阵神奇。 “阿曜待你好吗？” “嗯。”宣昭脑子还有点懵，她又紧跟了一句，“他本身就很好。” 言外之意是沈袭予本身就很好，所以他才会同样待别人好。 沈母聪慧，她自然明白宣昭想表达的意思，“小阿妤也是个很好的女孩。” “谢谢婉兮姨。” “和我还要客气呀？” 宣昭莞尔一笑，“婉兮姨，你真好。” 沈母打趣她，“是吗？那我和阿曜你觉得谁更好？” 宣昭，“……” 沈父与沈袭予进来就看到相谈甚欢的二人，后者将手里东西交给笑眯眯的高姨，小声交代了几句前往客厅。 沈母听到动静扭头，“阿曜，带小阿妤去你那边院子看看。” 沈袭予巴不得，“好。” 目送两人出门，沈父坐到沈母身边替她拢了拢衣服，“心情很好？” “嗯。”沈母温婉一笑，“阿曜真是好福气。” “礼物备好了？” 沈母沉吟片刻，起身拽住沈父的袖口，“有点纠结，你帮我参谋参谋。” “走吧。” …… 忆江南绿化做的很有江南那边的风味，沈袭予揽着宣昭往隔壁14号别墅走，同时不忘给她解释，“这套房子是母亲的，我住的房子是父亲的，他们二人占了13和14，连在一起寓意着一生一世，十岁那年父亲把他的过到我名下，他说长大就该独居了，所以十岁生日一过我就一个人住在这边。” 话落，沈袭予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许多形状不一的多肉，宣昭好奇，“这是你种的吗？” “我母亲。”沈袭予也不清楚她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多肉，“进去看看。” 宣昭随着他走进房间，玄关处摆放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里面英俊的沈父搂着温婉的沈母，中间小男孩伸高右手比了个耶。 忽然，她直勾勾地盯向照片的右角落，一位只出现了半边身体的小女孩视线正停留在一家三口。 “阿曜。” 沈袭予换完鞋转身，“怎么了？” 宣昭玉指着露出一半的自己十分开心，“我也在这张照片里。” 沈袭予讶异，他侧首看向里面的小女孩，好半晌，他将宣昭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真好。” 宣昭环住沈袭予的脖子垫脚，唇落在他的嘴角又迅速撤离，“原来你就是我的小恩人。” “不是说好的找我玩吗？不是要送我礼物吗？”沈袭予垂眸，目光炙热又温柔。 “所以我来了呀。” “是啊，幸好你来了。” 宣昭语调轻柔，“不对，是幸好你来了。” 沈袭予不与她争，他明白怀中人的心意，歪着脑袋蹭了蹭提议，“去我的房间看看？” “好啊。” 沈袭予顺手牵着她上楼，这边的装修和隔壁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宣昭忍不住吐槽，“冷冷清清的。” “我父亲的风格。” “其实你和沈叔叔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沈袭予看她一眼，“比如哪些方面？” 宣昭眉眼弯弯，“比如帅气。” “昭昭的嘴越来越甜了。” …… 午后，沈袭予缠着宣昭陪他休息片刻，这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高姨过来喊二人吃饭。 今天的晚饭极其丰盛，四人不紧不慢的结束晚餐，临走时，沈母抱着一个盒子交给宣昭，“小阿妤，这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做为阿曜的女朋友，可不能拒绝了未来公公和未来婆婆的心意。” “婉兮姨，沈叔叔，谢谢。”宣昭没有拒绝，她抱着沉甸甸的盒子点头。 “乖，去吧，改天得空了过来。” “我会的。” 上了车，沈袭予示意宣昭打开瞧瞧，后者浅笑揶揄，“你好奇？” 沈袭予老实颔首，他的确有些好奇父母送了昭昭什么礼物。 方方正正的盒子很精致，宣昭慢慢打开，又是一个首饰盒，里面摆着簪子、手链、项链、耳饰，都是用上好的红宝石做的，下方摆着十沓人民币旁边跟着一张绿色的一块。 沈袭予忍不住乐了，很难想象他父母挑礼物的时候有多纠结。 “喜欢吗？” 宣昭应了声，“喜欢。”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宣昭的心情很好，她收起盒子歪着脑袋思索，自己虽然没有父母但有季叔一家，她也应该找个时间带阿曜去见见家人了。 夜幕降临，昏黄的路灯映照着飘落的雪花迷人极了，刘欣穿着一身貂来到萧恩的私人住宅。 门被打开，萧恩双手抱胸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和你讨论下一步。” “进来吧。” 刘欣走了进去，关上门，她脱掉外套继续往里，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性，萧恩也不在意，他说起正事，“窦文涛父亲那边我已经安排妥了。” 第229章 窦文涛父亲上门 刘欣将包扔到一边后坐下，她诡异地笑了笑，“那麻烦萧少把钱准备好，说不定他改日又要来找我了。” “知道了。”萧恩点头。 几天后的周六，这日雪花时落时停，临近开园，梨园大门口来了一位中年男人，浑身邋遢一脸混气相，此刻他不停的来回踱步。 不多时，窦文涛与同事说说笑笑着走来，中年男人余光扫到立马扬起笑脸，“小涛。” 窦文涛看到来人瞬间一怔，同事扭头问他，“谁啊？” “我爸，你们先进去吧。” “行，要是家里有事就找高经理请个假。” 窦文涛嗯了声，等同事走远，他拽着中年男人藏到一旁，“你怎么来了？” “我来…我来看看你。”中年男人讪笑。 窦文涛对这个父亲到底还是有一点期待的，他缓和了一下语气问，“妈的身体好些了吗？” “都好都好，就是她让我来看你的。” “那你等我，我去请个假带你四处转转，明天你就回家吧。” 一听到回家两字，中年男人迅速伸出手抓住窦文涛的胳膊说出来意，“那个你有没有钱？给我拿点。” 窦文涛抿唇，“我身无分文，找别人借来的也全部早都给你了。” “那你再去借点。” “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吗？你知道我要多久才能还清之前借的钱吗？你还有没有心？”窦文涛炸了，眼底满是失望，他不理解一个做父亲的人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再借点也没多大事，小涛，只要爸翻了身，赚的钱还不都是你的。”窦明撇了撇嘴，一副“你个臭小子咋那么不懂事”的神情。 窦文涛深呼吸，他带着恳求的语气开口，“爸，别再赌了，我求你了，哪怕你不工作在家，我……” 窦明瞪着眼不耐烦的打断他，“别废话了，快点给我拿钱。” “我没有钱。” “找上次借你五万的那个人再借些。” “爸！”窦文涛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不会再找别人借，非亲非故，人家帮我一次已经够义气了。” 然而窦明哪会在乎，他现下的脑子里全是某人所说的那句，只要自己能搞到钱，就绝对会让他大赚一笔，“小涛，爸这次没骗你，你再给我两万，我到时候还你十万，不不，还你十五万。” 窦文涛只觉得窦明已经无可救药，于是内心仅存的那点期盼彻底消散，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得去上班了，你早点回家吧。” 窦明自然不会让他离开，一把抓住他手腕继续哀求，“小涛，你先别走，你相信爸爸，这次绝对没问题，你听话给爸再拿两万块钱。” 窦文涛甩开拉着自己的手，“我没有钱，我现在只有这一条命，如果你要，等还完欠别人的钱我可以把它给你。” 窦明怒骂，“你个逆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啥时候说要你命了。” 他的音调过高，引的陆续往进走的员工侧目而视。 窦文涛不想废话，他转身准备去工作，“我要去忙了。” 窦明见要钱无望，他提了提裤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费心费力把你养这么大，现在找你拿点钱你就推三阻四，我不活了，让我去死吧……” 姗姗来迟的同事路过一阵好奇，他们齐声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窦文涛摇头表示不用，他低头看向脚边，“爸，你不想我现在死的话，请你早点回家。” “我不回去，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拿钱，我就让你上不了班。”窦明也不坐了，他站起来大声嚷嚷，“大家都看看，窦文涛，我的亲儿子，现在能赚钱有本事了，都要不认我这个爹了……” 听着他的胡言乱语，窦文涛气的浑身发抖，眼看着他忍不住想要动手，原本接待贵客的高冲冷着脸走了过来，他蹙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窦文涛还没来得及说话，窦明眼前一亮，那人给他看过照片，他认识这男的是小涛领导。 “你好你好，你就是我们小涛的领导吧，我是他爹。”窦明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出，见领导得握手，电视上就这么演的。 高冲给足了窦明面子，他象征性的握了握，“窦先生，你好。” “我们家小涛的工资是归你管的吧，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工资发给我，家里出了点事这小崽子也不接我电话，我没办法就找了来，你看……”窦明言语间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眼前的财神爷。 高冲微微侧眸看了看双目通红的窦文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这一块他无能为力，但是工资却有的说道。“窦先生，文涛下个月的工资都已经预支了，按理来说，他干一月的活我们就发一月的工资，可现在他钱拿了活却还没干够，他要是出事或者跑了，我们还得报警告他诈骗呢。” “领导，要不这样，你再预支两个月的工资给我，我家小涛就留在你跟前让好好干活，反正预支几个月都是预支。”窦明卖儿子卖的毫不犹豫。 闻言，高冲似笑非笑，“可以，我不用他干活。” “那好啊，好啊。”窦明还没兴奋几秒，紧接着就听到高冲说出的话吓他一跳。 “我剁他一只手好了。” “你你你……” 窦文涛听不下去了，他推开窦明看向高冲，“经理，您先去忙吧。” 高冲应了声叮嘱，“处理好就快点来工作。” “好的。” 目送高冲离开，窦明骂道，“真晦气，你们这领导简直就是个土匪。” “闭嘴。”窦文涛朝四周快速瞄了眼，收回视线后冷笑，“窦明，你现在满意了吗？” 窦明心里可是不拿到钱决不罢休，他哼了声威胁，“至于钱怎么来你去想办法，明天我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天天躺在这，让你们老板做不了生意，冻死了你们还得给我收尸。” 话落，他边拍着屁股上的土边骂骂咧咧的走了，窦文涛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半晌，他随意一抹，抬脚往梨园走去。 第230章 窦明找上刘欣 接连三日窦明都出现在梨园门口，上一秒刚被保安轰走，下一秒则又会躺回去。 临近年关宣昭异常忙碌，与蓝飞沟通完梨园的维修项目，她揉着眉心开口，“蓝叔，外面那个人是谁？” 蓝飞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员工的家属。” “嗯？怎么回事？” 瞧着宣昭好奇的神色，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宣昭端过茶水抿了抿，“蓝叔，您让窦文涛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那我先去忙了。”蓝飞拿过一旁拐杖站起身。 “您慢点。” 很快，窦文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了，办公室门半掩着，他抬手敲了敲。 宣昭听到动静停下笔，“进来。” “大小姐。”窦文涛有些害怕，是不是因为自己父亲的事他要被开除了。 宣昭笑着安抚他，“别紧张，坐。” “谢谢。” “听说躺在外面的那个人是你爸爸？”宣昭接了杯水递给一脸拘谨的窦文涛，“如果家里有要紧事，可以多请几天假先去处理。” 那些破事窦文涛没办法说给别人听，他只能打碎了牙独自扛。 “怎么了？”宣昭见他不说话返回桌后坐下。 窦文涛抬起头咧了咧嘴，“没事，大小姐，我想请两天假。” 宣昭问，“两天够吗？” “够了。” “好，处理好家里事再来上班，你的岗位不会有人抢。”宣昭给出一句承诺。 窦文涛点头，“谢谢大小姐，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 关门声响起，宣昭拨通了高冲的电话，随后将批假一事说了下，接着又交代若是窦文涛需要帮助，就尽量帮帮他。 高冲应下，虽然窦明的行为对梨园影响不是很大，但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的，该赶的人赶了，该报的警报了，然而并没什么作用，但也不能让人冻死在大门口，于是在宣昭的授意下，高冲给窦明安排了电暖。 傍晚，刺骨的寒风刮的人脸皮子生疼，窦文涛交接完工作走出梨园，他来到哼着小曲儿烤着火的窦明跟前。 “你要多少钱？” 窦明没有见好就收，他侧了侧身子不作理会。 窦文涛压低了声音吼人，“窦明，你别逼我。” “哼，谁逼谁？你早点拿钱还用得着老子受这份罪？” “你……”窦文涛气红了脸，他握了握拳又松开，“你要多少钱？我现在去找朋友借。” 窦明慢慢悠悠的伸出右手比了一个数，窦文涛巴不得让眼前人立刻消失，他咬了咬牙同意，“好，我再给你五万，你去住的地方等着。” 窦明没意见，大不了拿不到钱他再回来躺着，反正有免费的电暖。 窦文涛将窦明送到旅馆楼下，连一秒都不敢耽搁的赶往刘欣家，两人提前联系过，刘欣愿意帮他的忙。 原本打算上楼的窦明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转身往外走。 客厅。 刘欣打着电话，她眼底满是明晃晃的笑意，“萧少，又是拿五万，这是不是也太少了？” “积少成多。” “还是萧少有学问，不像我只想着尽快成事。” “急什么？” 刘欣只要想到即将要来的场面，她就忍不住开心，她捂嘴娇笑，还不等她说什么，极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萧少，来人了，不说了。” “别忘了吴亦。” “好的。” …… 挂了电话，刘欣边整理着衣服边走向玄关，她拉好肩带开门，“你速度还挺快的，赶紧进来。” “欣姐，我我……我会努力赚钱很快还你的。”窦文涛拘谨极了，就如自己之前所说，非亲非故这么帮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没事，我不着急用钱，等你有了再慢慢还。”刘欣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反正也不是她的钱。 同一个位置，同一个事情而且还是同样一副场景，刘欣利索的将钱转给窦文涛，“转你了，你看看。” “谢谢欣姐，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窦文涛郑重其事的言语逗笑了刘欣，她内心暗道可怜脸上却笑意盈盈，“好，那我等着你报答我，要不要留下吃饭？” “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 “行，那等你得空了再来玩。” 送窦文涛进了电梯，刘欣转身往家走，还没迈两步就被一位邋遢的中年男人挡住去路。 刘欣吓了一大跳，她捂住狂跳不停的心口，“你谁啊？” “你好，我是刚刚从你家里出来的那个小伙子他爹，美女，你好。”窦明自报家门，他一脸讨好的想要握手，被刘欣嫌弃的避开。 “哦，你找我什么事？”刘欣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窦明身上的味让她难受的掩住鼻子。 “你是给我们家小涛借钱的人吧？” “是的，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再借点？是这样的，娃他妈身子不好住院，这一天天的就是往里砸钱，我们家本来也不富裕，赚钱的担子又压在小涛身上，我心疼啊，不过你放心，等娃他妈好了，我也就去做活，到时候咱爷俩一起赚钱还你。”窦明假装抹泪，虽然他没上过学，但活了这么多年却也懂得看脸色行事，眼前这女娃能给小兔崽子借钱，说明关系不一般。 眼看着刘欣无动于衷，窦明不由得心急，他眼珠一转卖起了惨，“美女啊，叔叔知道这让你为难，但你和小涛是朋友，他现在有困难，你……” “行了，行了，你要借多少？”刘欣不耐烦的打断他，方才不过走了下神而已。 窦明试探，“美女，你能借多少啊？” 刘欣问，“十万？” 这简直就是天降横财，哪还有不答应的。 窦明头点的飞快，他毫不犹豫的回道，“可以可以。” 刘欣斜眼盯了他几秒，“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咱们找个地方打欠条。” “你家不行吗？”窦明急切的不得了，他生怕眼前人反悔。 “呵。” …… 刘欣回家锁门一气呵成，十分钟过去，人还没出来，正当窦明打算喊人时，刘欣拎着包出来了。 “走吧，欠条写好就给你钱。” “没问题，没问题。” 第231章 阿曜讨名分 窦明跟着刘欣来到小区旁边的一家咖啡厅，打欠条、签字、给钱，这一套办的十分干净利落。 直到临走前刘欣故意抛出一句让窦明兴奋不已的话。 “若是缺钱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 腊月二十二，宣昭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她侧首看向窗外，天都黑了呀，也不知道阿曜在做什么，唉，好想他啊。 两人忙得已经一周多没见面了，思及至此，宣昭拿起手机发消息。 【忙完了吗？】 沈袭予秒回，【嗯，你呢？忙完了吗？有没有想我？】 宣昭勾了勾唇，【我呀，你猜。】 【我猜你和我一样，出来吧，带你去吃饭。】 【你回来了？】宣昭愣了下，不是说腊月二十六才能回来吗？ 咚咚咚—— 宣昭以为蓝飞找自己，她快速放下手机开口，“进。” 门被推开，方才与宣昭在网上聊的热火朝天的某位迈步进来，他反手关上门后张开双臂笑着打趣，“原来我的女朋友不是很想我啊，嗯…有点难过。” 宣昭眨眼，再眨眼，很快，她起身跑过去抱住沈袭予，“你都没提前告诉我。” 沈袭予紧紧环住她，脸埋进她的脖颈柔声低笑，“我的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宣昭靠在沈袭予怀里觉得安心极了。 “一下飞机就来接你了，带你去吃饭，嗯？”沈袭予松开宣昭，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好，你等我会，我整理一下我们就走。”宣昭拂开抚摸着她脸颊的右手。 沈袭予顺势拉住她，重新将人按在怀里，“别急，让我先看看你。” 话落，沈袭予低头吻了下去，原本搂在宣昭背上的手落在腰间，他的吻如雨点时重时轻，呼吸交缠间，宣昭能明显感觉到眼前人的喘息重了起来，她刚想开口，某人撬开她的唇齿彻底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无奈，宣昭只好仰头迎接他的强势和温柔，多日不见的思念此刻全部变为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沈袭予牵着宣昭往外走，中途遇到不少服务员和客人。 见此，宣昭不由的调侃起自己，“我这算不算早退？” 沈袭予假意思考了几秒问，“宣小姐是担心老板扣工资？” “对啊，这可怎么办。”宣昭故作苦恼。 “那我替你向老板求求情怎么样？” “怎么求？” 沈袭予一脸玩味的提议，“你觉得美男计如何？” 宣昭先是打量了他一会，而后佯装严肃地点头，“我觉得甚好。” 沈袭予轻笑，他心底暗暗叹息，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宣昭现在会展现出如此可爱的一面。 “想吃什么？” “要不回家吃吧。” “听你的。” …… 福喜等两人上车坐稳，他再次确认了一遍，“六福苑？” “嗯。” 晚间八点的帝都还是堵，晃晃悠悠到家已经九点半，宣昭换完鞋径直进了厨房，冰箱里什么都有，她拿了几样蔬菜和肉开始行动。 沈袭予洗完手过来帮她，“想想呢？” “季唯接她去季叔叔那边了。” “需要我做什么？” 宣昭下刀切西兰花，她随口使唤道，“去弄虾吧。” “好呢。”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一顿饭做得很快，半小时菜就陆续端上了桌。 两人开吃，宣昭咽下嘴里的东西忽然开口，“你不是要与我商量事，现在可以讲了。” 沈袭予夹了一筷子油麦菜放进宣昭碗里弯唇，“你是不是也该带我去见见家长了？” “嗯？所以你抽空回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是啊。”沈袭予幽怨的声音飘进宣昭耳朵显得茶里茶气，“如果你介意的话，不见我也是没关系的，大不了无名无份的跟着你。” “咳咳…咳…咳咳，别胡说。”宣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那你带我去吗？” “明天就去！” 得逞后的沈袭予见好就收，他笑着又给宣昭夹了个虾，之后两人边吃边聊，聊工作聊八卦也聊双方对彼此的思念。 腊月二十三，小年。 翌日雪落人间，宣昭睡到自然醒，睁眼后沈袭予还挂在她身上，她推了推紧紧搂着自己的人喊，“阿曜，起床了，我们得去买礼物。” 沈袭予小声嘟囔，“礼物不用买了，我爸妈备好了。” “……”宣昭沉默，在这一方面她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见她不吱声，沈袭予清醒了些，“怎么了？” 宣昭感慨，“有你真好。” 沈袭予凑近她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惹得宣昭瞬间红了脸，她开始犯起了结巴，“昨晚我…我不是已经帮你了吗？” 就在昨晚，宣昭没忍住沈袭予的美男计，任由某人闹腾了好久，除了最后一步，两人该做的都做了，倒不是宣昭不乐意，而是沈袭予舍不得。 如今的洞房花烛虽没有古代那么重要，但终究是人生中的一大喜事，说不期待是假的。 “昭昭～我难受～” 宣昭扭过头，没错，就是这般语气这副模样惹得她昨夜鬼迷了心窍。 沈袭予瞧着身旁人无动于衷，他躺平了摆烂，“难受死我吧。” 宣昭快速转头瞪他，那一眼的风情让沈袭予心猿意马，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等两人起床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昭昭，帮我拿一下衣服。”浴室里的沈袭予关了花洒叫人。 “知道了。” …… 等磨磨蹭蹭的收拾妥当，宣昭接到了季昌州的电话，对面笑眯眯地问，“走哪了？” 宣昭尴尬的轻咳了咳，她斜了眼罪魁祸首解释，“马上出门，季叔叔，抱歉，我起得有点晚了。” “梨园最近事多，多睡一会无妨。” 季昌州的善解人意让宣昭起了羞意，她嗯了声转移话题，“想想和季唯也在吗？” “在的，大家就等着你们一起吃饭。” “我们很快。” 挂了电话，宣昭催促沈袭予快点，后者也不恼，宣昭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六福苑过去季家不远，这个点不堵车，四十分钟左右便能到。 第232章 阿曜拜访季家 季家。 杜梅从厨房出来直奔客厅，她边擦着湿漉漉的手问，“昭昭到哪了？” 季昌州头也不抬的回她，“刚出门，咱再等等。” “行。”杜梅没意见，她忽然想起一件要事，“你说给沈少爷包多少红包合适？” 毕竟人家什么都不缺。 季昌州笑了，“多少是个心意，你看着给吧。” 季唯和陈想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前者捏着下巴建议，“妈，现在特别流行给一万零一，寓意着万里挑一。” 陈想在旁边附和，杜梅眉眼微动，这个说法的确不错，她扭头夸赞似的瞧向季唯，“算你还有点用。” 季唯，“……”得，自从昭昭姐和想想来了帝都，家里就没他地位了呗。 他们闲聊的功夫，沈袭予和宣昭到了季家所在的小区。 “我喊人帮忙。”东西太多，靠他们两人压根拿不上，宣昭利落的掏出手机打给季唯，“快下楼帮我们拎东西。” 不一会儿，陈想小跑而来，后面跟着吊儿郎当的季唯，当看到大包小包的礼品，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这被人看到会不会觉得是行贿啊。” 宣昭见季唯站在几步开外眼神怪异，她疑惑开口，“你发什么呆呢？” “没没。”季唯上前接过宣昭手里的名酒和名茶，他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昭昭姐，你和姐夫拿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不多，昭昭的娘家该重视。”沈袭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好的，姐夫。” 楼道，杜梅和季昌州等在电梯口，望着拎满双手东西的几人，二者不由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季昌州含笑调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两走丢了。” 宣昭不好意思的咧了下嘴，“季叔叔，杜阿姨。” 沈袭予紧随其后，他礼貌又乖巧叫着叔叔阿姨，杜梅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她连连应好。 进了家门，饭菜已被阿姨端上了桌，看着十分丰盛美味，季昌州拿出自己珍藏了许久的好酒，“袭予，今天陪我喝两杯。” “听季叔叔的。”沈袭予颔首。 见状，季唯对陈想咬耳朵，“咱俩地位有点不保啊。” “没关系，沈哥哥很好的。”陈想用同样大小的声音跟他说话。 “以后要叫姐夫了。” “好的。” …… 季家饭桌上没那么多规矩，一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等吃完饭，季昌州领着沈袭予进了书房。 杜梅拉着宣昭来到客厅坐下，虽说季昌州如今在帝都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但与沈家相比却是不够看的。 “昭昭，你和沈少爷怎么回事？上次你突然说要去沈家见家长，给我和你季叔吓得不轻，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一直没得空，正好今日你给我说说，我们心里也就有底了。”杜梅做梦也没想到宣昭不仅有了心上人，而且还是沈家的那位小少爷。 宣昭抿唇笑了笑，她捡了一些能说的告诉杜梅，许久，杜梅默默叹了句缘分，“好事，这是好事。” “杜姨，阿曜很好，婉兮姨和沈叔也很好。” “你觉得好那就好。” …… 书房内，沈袭予坐姿笔直浑身紧绷着，仿佛要面临什么大事，季昌州被他的状态逗笑，“别紧张。” 沈袭予放松了些，再淡定的人第一次去女方家里也会坐如针毡，他嗯了声继续刚刚的话题，“季叔叔，如果您这边没问题，我要着手准备了。” “这么早就定下，不会后悔？” “我巴不得。” 季昌州表情严肃了不少，他顿了几秒说起别的，“那年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他收养了一个继承人，女孩，我想你也猜到了就是昭昭，我趁着休假飞去金城见了下人，又瘦又小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十二岁的女娃，按理来说她那会学戏曲已经有点晚了，但她有天赋也勤奋，再加上父母待她在这方面极其严苛，所以她之后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性格孤僻不爱讲话也没有朋友，她也很乖，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来，父亲打电话给我，希望唯唯有空了就过去和她玩，唯唯也是缠了很久，昭昭才勉强开始和他说话，直到有一次唯唯受伤，我们连夜赶到金城才知道昭昭一直以来都遭受着校园暴力，但她回家从来不提，我了解完情况想与她聊一聊。 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最终让我沉默了，她说我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听着心里难受，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安慰，她说自己要去练功了，唯唯的事她很抱歉……” 季昌州说到这停住了话茬，他抬起头看向沈袭予，“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或者心疼昭昭，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你不爱她了，请别伤她，我接她回季家就好。” “您放心，我不会伤她，也不会让别人伤到她。”沈袭予郑重承诺。 “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 午后，季唯煽动陈想、宣昭以及沈袭予打扑克，输者罚做二十个俯卧撑。 杜梅听得直扶额，见其他三人无所谓，她倒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起身去厨房给他们切水果。 第一局季唯和陈想是一家，两人只能用惨败来形容，季唯大气，他手一挥连带着陈想的二十个俯卧撑一起做完，轻轻松松结束。 第二局，第三局，……直到连着输了七局后，他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嘴里不停的念叨，“为什么？为什么？“ 陈想累的气喘吁吁，“你的技术真臭。” “你有没有良心？我帮了你那么多次。”季唯抱怨，他将矛头对准幸灾乐祸的二人，“你们俩是不是出老千？” 宣昭乐了，她找了一个无比完美的理由，“说不定我们坐的位置风水好。” 沈袭予手里洗着牌，同时也不忘打击季唯，“对付你不用出老千。” “噗哧……” 客厅顿时笑声四起，季唯捂住脸死活不玩了。 用完晚饭，沈袭予和宣昭要走了，杜梅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前者，“第一次见家长，怎么着也得收下。” 话都到了这份上，沈袭予不得不双手接过，“听您的，谢谢杜姨。” “好好好，改日有时间了你俩再回来。” “路上慢点开车，再忙也得顾着身体。”杜梅嘱咐着两人。 “会的，你们快回家，外面太冷了。”沈袭予中午喝过酒，他坐在副驾驶上打招呼。 “行。” …… 出了小区，宣昭放了一首音乐，“你睡一会。” “没事，我和你说说话，明天一早我又得走了。”沈袭予真心舍不得，可年底工作太多，就算他不想干活也有人推着他干。 宣昭摁完喇叭开口，“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走太早，那么冷的天你多睡会。” “我想去送你。” 沈袭予微侧了下身体，目光转向宣昭笑的一脸愉悦，“那就去吧。” 第233章 难舍难分 刚进家门，沈袭予的手机响了，他蹙了蹙眉来到阳台接通，“何事？” “我滴少爷啊，救救我吧，他们闹腾的我受不了了。”伊尔抹着眼泪哭诉，大选之事让印西尼亚四处动荡不安，想要插一脚的人比比皆是。 “怎么了？”沈袭予伸手碰了下绿植，却不想这轻轻一触叶子竟然掉了。 “有人想废了先生之前立下的规矩。” “哦？是吗？”沈袭予神色平静，就像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八卦。 伊尔叹气，言语间带着赤裸裸的忧心，“道上的那些和几大家族合作了，最近有人天天跑来格斗场指名道姓的要见你，哼，勤快得很。” 以往大选也会跳出许多妖魔鬼怪，倒不曾想到今年会如此的多，沈袭予思忖了一会问起其他，“试剂的事有进展吗？” “有。”伊尔抬手示意伊特鲁拿一下他后方桌上摆放的文件，“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印西尼亚确实没发现问题，但在一周前，元临无意间注意到了几个可疑人员，他跟随那些人进了贫民窟，消息传来后我就立刻安排了人扮成贫民过去蹲点，谁知贫民窟也只是他们中转的一个重要据点，前段时间那边大批人失踪，应该是被抓去试毒了，这次好巧不巧，我们的人成了幸运儿，定位显示他被带去了边境，我怀疑他们制毒的作坊在邻国，那边北部正好与南夏省接壤。” 南夏省？沈袭予若有所思，片刻后他问，“人可安全？” “目前为止是安全的，元猛带人跟过去了。”伊尔明白少爷问的是那位幸运儿。 沈袭予不小心又揪掉了一片绿叶，他做贼心虚似的朝身后望了眼，“好，有任何情况及时打电话。” 伊尔一听便知道苗头不对，他急忙大喊，“不是，少爷，你等等，那群混账天天上门找你，你不过来处理下吗？这可是大事啊，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沈袭予答非所问，“伊尔，要过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我快乐不起来，少爷！少爷！你不能这样啊，你救救我。” 一是伊尔被烦怕了，二是他担心这些人狗急了跳墙。 沈袭予垂眸瞧着宣昭方才塞进他手里的热牛奶勾了勾唇，“早点休息，伊尔。” “少爷！少……” 电话挂断，沈袭予没急着返回客厅，他扭头望向窗外。万家灯火阑珊处，照尽世间繁华路，若繁华路的背后全是肮脏呢？ 沈袭予打消了寻谢林的念头，他翻出号码拨了出去，“屠朔最近在做什么？” “嗯，盯好他。” “再帮我订一张去库尔卡斯的票。” …… 卧室内，洗漱完的宣昭正在护肤，听到推门的动静，她轻拍了拍脸开口，“忙完了？” “嗯。”沈袭予点头，“我先去洗漱。” “去吧。” 收拾完的宣昭靠在床头看起了书，沈袭予洗漱回来看着她安静又认真的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书比我好看？” 宣昭心下莞尔，她合上书一本正经的哄人，“没有，书没有我男朋友好看。” 沈袭予弯起眉眼，“那亲亲我？” “上来吧。”宣昭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位置。 沈袭予利落的爬上床，宣昭满足了他的要求，一吻结束，两人相拥而躺，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还是二十六回来吗？” “我尽量早点。”沈袭予决定去库尔卡斯，腊月二十六自然是回不来了。 宣昭听出了沈袭予的言外之意，抱着他的胳膊不由紧了紧，“要注意安全。” “好。” …… 凌晨三点，沈袭予睁开眼，怀里的人呼吸平稳睡的很熟，他缓缓挪开搂着他脖子的手。 “阿曜。” 沈袭予瞬间不动了，“吵醒你了？” “你要起了吗？”宣昭困意十足，声音听着都迷迷糊糊的。 “嗯。”沈袭予拍了拍她的背，“你继续睡。” 宣昭仰起头吻了吻沈袭予的侧脸，“我要去送你。” 沈袭予打心底里就不喜欢分别，如今更不喜欢让宣昭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走远，那种感觉很不美妙。 思及至此，沈袭予翻身压住宣昭索吻，后者轻推，“唔，别，没……没刷牙。” 沈袭予哪还顾得上这些，他开始攻城掠地，在他的刻意撩拨下，宣昭脑袋逐渐发昏，顺从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两人的身体无声贴合，轻微的喘息声交叠，沈袭予的唇渐渐往下移，最后落在宣昭的锁骨处似啃似咬般的吮。 “阿曜，你……” “嗯。”沈袭予应了声，努力压制的欲望使他眼尾泛红，“亲亲我，昭昭，你亲亲我。” “好～” …… 腊月二十六，福喜陪着沈袭予中途换乘，此地距离库尔卡斯不远，只需两个小时左右便能到。 下午四点，沈袭予安全落地，元临等在机场门口紧盯着出出进进的旅客，看到福喜招手，他连忙迎了上去，“少爷。” 福喜瞥他一眼，“怎么不给我打招呼？” 元临直接无视他，转身去开车门，福喜哼了声告状，“少爷，你看看元临那副死样子。” “你可闭嘴吧。” 沈袭予懒得搭理他俩，弯身率先上了车，福喜赶紧坐向副驾驶，“少爷，去见许孜少爷吗？” “直接回格斗场。” 元临开往目的地，途中的时间不忘将十城六岛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做了汇报。 福喜听的直拧眉，“暗杀竟然这么多？” “最终人选就那么几人，死一个便少一个竞争，各方势力可不得铆足了劲为自己支持的人扫平障碍。”元临飞快的瞄了眼后视镜，“少爷，有人跟着我们。” “无碍。”沈袭予抬头直视前方，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是。” …… 格斗场。 伊尔乐呵呵地喝着茶，丝毫不见之前的迫切与慌张，哎呀，少爷一来，他底气足的不得了。 沈袭予一进门就瞧见伊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你倒是会享受。” 伊尔一个箭步闪过，随后笔直的跪倒在沈袭予脚边，双眼含泪的抱住他的腿，“少爷，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被那群混账吃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吗？他们不仅威胁吓唬我，还想拿着刀上门砍我，要不是我机灵，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啊，少爷……” 沈袭予似笑非笑，福喜和元临站在一旁看热闹，唯独伊特鲁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真的是太丢人了。 第234章 伊尔的战斗力 沈袭予欣赏了一会，微扬下巴示意伊特鲁扶起伊尔，“辛苦了。” 伊尔顺势站好，他整理了一番西服摇头，“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身为打工人，需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然而该诉苦时还得诉苦，否则老板哪里会知道他作为员工的难处。 沈袭予走到落地窗前望向下方，擂台上正在动手的两人互不相让，斗的很凶，须臾，他出声问伊尔，“掺合进去的人有多少？” 伊特鲁拿出备好的名单递过去，“五人，他们私下分别偷偷去了米斐乐家族和克洛多家族。” 其中四人的叛变皆在沈袭予意料之中，可这第五人却让他沉默了许久，等翻看完手头的东西，沈袭予冷声交代，“伊尔，明天早上八点半，我要该到的人都到。” “是，少爷。” 伊尔先行离开，沈袭予扭头看向伊特鲁，“最近那些要见我的人可都查清了背后的势力？” “查清了。”细听之下，伊特鲁的语气带着些许骄傲。 沈袭予颔首，他将视线再次移回擂台，“挨个传话，明晚七点，格斗场请各位前来一叙，你和元临亲自上门去邀请，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元临面不改色，可额头的青筋却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伊特鲁同样兴奋，他就知道少爷不会轻易放过这群人。 不过半小时，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沈袭予回到沙发前坐下，“几点了？” 福喜回，“八点二十。” “许孜应该快到了，你去接一下他。” “好的，我这就去。” …… 趁着此刻空闲，沈袭予给宣昭打了个视频，对面很久才接上。 “还在梨园？” 宣昭擦了擦模糊的手机镜头，“嗯，没忙完，今天事情有点多。” 瞧着屏幕里略显疲惫的宣昭，沈袭予十分心疼，他思索了几秒提议，“等过完年找个职业代理人吧，我不想你太累。” “好啊。”宣昭没意见，“还要几天回家？” “我尽量早些。”沈袭予现在给不出一个具体时间，但他更不想宣昭失落，于是只能这么说。 “没关系。”话落，宣昭的办公室来人了，她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沈袭予眨眨眼，“宣老板也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想我。” “我会的。” …… 屏幕暗下去，沈袭予把玩着手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他微微侧眸，一身痞气的许孜映入眼帘。 “你怎么愁眉不展整得和怨妇一样？” 对于许孜的调侃，沈袭予挑了挑眉，他重新调整了个坐姿开口，“有尾巴吗？” “放心放心，我有注意，干净的。” “那就好。” 自从许孜参加完谢林的生日宴后就一直忙的脚不离地，因为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没办法，只能与之周旋。 “沈叔确定不掺合这次的大选？”许孜不太理解，万一以后的上位者要平了格斗场怎么办？ “他说他不参与。”沈袭予眼神微闪，“但没说我们不可以参与。” 许孜深吸气，良久，他嘿嘿一笑，“那我是不是要升官了。” “嗯，升官工资会高些。” “有道理。” 沈袭予拿起文件直接扔到许孜怀里，“二选一。” 许孜没急着打开，他随意晃了晃点头，“等会我带走，明天我让人将你想要的送过来。” “好。”沈袭予又丢出一句，“我不希望韦尔斯当选。” “那是当然。” …… 隔日，阴沉的天色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不太平，八点十五，沈袭予窝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姿势极其懒散，偌大的会议室除了他空无一人。 这时，伊尔推门而入，他边走边絮叨，“少爷，你瞧瞧，这马上都八点二十了，还没一个人来，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有人到了，他瞅着伊尔的背影冷笑，“我们也没迟到啊，分明是少爷来早了。” 伊尔迅速回头，韩栋走在最前，身后跟着其他三城的负责人。 “杨老，看您这话说的，少爷许久不见大家，他自然特别想念各位，你们…虽没迟到，但来得好像也没多早。”伊尔内心不屑。 眼前搭话的老头叫杨劲，是一位华人，自小跟着祖辈移民到印西尼亚，当年之事不仅让他顺利的躲过一劫，甚至还阴差阳错的帮助了沈辰安，就凭此事他总喜欢在伊尔面前倚老卖老。 “我们接到通知就往库尔卡斯赶，一把老骨头受着这种折腾不说，眼下竟还要被一个无知小儿说三道四。”另一位也开口了，他叫霍普，出现在名单上的人。 沈袭予不在格斗场的时候，伊尔没少受他们的气，此时有人撑腰，他毫无顾忌的杠了回去，“唉，霍老的话严重了，那些两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你这把老骨头不过也才一只脚迈进去了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你……”伊尔话里话外的嘲讽让霍普怒不可遏，他侧首看向眉眼含笑的沈袭予，“少爷，是不是我们如今老了，不中用挡了别人的去路？所以你任由伊尔在我们面前嘲讽辱骂。” 沈袭予食指轻敲着桌面微笑不语，韩栋也已落座，往日最能说的人今日反而罕见的沉默。 “霍老，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怎么还学小孩子告状呢？”伊尔翻了个白眼，嘴里不忘阴阳怪气，“我人就在这站着，有什么话您直接对我讲，再说了少爷凌晨三点多进的门，这还没眯几分钟，又因为太想念各位早早就等候于此，依我看，小事还是别拿来烦少爷了吧。” 杨劲嗤笑一声，假意劝告，“伊尔啊，在长辈面前最好不要这般牙尖嘴利。” “您这夸奖我可不敢当。”伊尔心底轻哼，脸上却不动声色，两个为难他一个还有理了？真特么不要脸。 “看来今天的会议我们就不该来。” “不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侮辱。” …… 第235章 会议上的为难 闻言，伊尔侧眸瞅了瞅沈袭予，只见他嘴角上扬，饶有兴趣地望着吵闹的二人，那副神态就像是盯着两个不听话的孩童。 韩栋也在偷偷观察这位小少爷，忽然，沈袭予微抬下巴看向他，“韩叔，你怎么看？” “什么？”韩栋愣了愣，他没料到沈袭予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沈袭予今日的耐心极好，他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方才所说的那些，韩叔怎么看？” 韩栋打量着沈袭予，他不明白面前人此刻有何目的，转眼间，他收回视线笑了笑，“少爷，你才是当家人啊。” 言外之意，他地位低下，就算他说了也做不得数，不如别问。 沈袭予颔首，他慢悠悠的开口，语气带了些玩笑之意，“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当家人，嗯，不错。” 随着韩栋几人的到来，会议室大门就一直敞着，放眼望去，接到通知的人前前后后差不多都来了，只不过刚刚的氛围剑拔弩张，着实算不上太好，所以一个个都杵在后面装鸵鸟。 韩栋淡定的接过话，“没人说你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沈袭予抬了下手，伊尔秒懂，他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快坐，诸位都快坐，我去上茶……” “喝不惯茶，帮我准备一杯咖啡。”霍普提要求。 伊尔可不惯着他，“只有茶，您要不喝我可以给您白开水。” “你……混账，哼。” 伊尔转身离开，韩栋瞧见对面空着的椅子问，“少爷，这么重要的会议，二少为何不参加？” “我没通知他。”沈袭予从容不迫，“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韩栋摇头。 沈袭予懒得继续废话，他垂眸看了眼时间，开门见山，“想必各位叔伯都应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大选开始，很多人都在想方设法的插上一脚，对我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好事，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的行为我倒也理解，但理解归理解……” 霍普蹙眉，他出声打断，“你有话直说，长篇大论就不必了。” 沈袭予黑眸微眯，眼底的神色骤然变得凌厉，一股强横的气势扑向霍普，“我让你说话了吗？” 霍普大怒，“先生见我都得礼让三分，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 沈袭予无视他的聒噪，“福喜，送他出去。” “姓沈的，这里是印西尼亚不是你家。” 韩栋不悦，“霍普。” “韩老。”霍普还想再说，“你现在看到了吧，这分明……” “闭嘴。” 这一插曲让在场不少人纷纷变了脸，以往会议就算他们再怎么以下犯上，沈袭予也只是一笑而过，眼下这般却还是第一次。 不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沈袭予朝门外喊道，“东西拿进来。” 福双抱着一摞文件迈步而来，沈袭予吩咐他，“一人一份发下去。” “好的，少爷。” 所有人面面相觑，瓦西里是个急性子，捏着手里厚厚的纸张，他一脸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都打开看看吧。”沈袭予站起身围着会议桌走动，顺便观赏着神色各异的众人，他走到霍普旁边停下脚步，“谁也想不到塔那托斯在各城的一些负责人竟在背地干着吃里扒外的活，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选择了背叛。” 沈袭予不紧不慢的语气让已经有所行动的人不由一慌，而那些刚冒出点想法的则在暗自庆幸，应该查不到他们吧，谁知待他们看完文件内容，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完了，全完了。 “塔那托斯的规矩各位叔伯还记得吧？”沈袭予回到自己位置。 韩栋的名字就摆在第一页，他握了握拳抬头，“少爷想如何？” “韩叔，为什么？”沈袭予不解，“您是跟着我父亲的老人，塔那托斯是你们的心血，就算您不认可我，是不是也不该如此行事？” 韩栋感慨不已，他抿了口温热的茶水，“不，我没有不认可你，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选即将结束，你却没有任何动作，塔那托斯的仇人不少，若是让他们支持的人成功上位，你有想过我们的活路吗？我所做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少爷，我可有错？” 一番言辞打动了不少人，沈袭予面不改色，他侧首看向其余四位，“你们呢？也是同样的理由？” “对，韩老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难道少爷不许我们活着？若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们。” “哼，无知小儿。” …… 沈袭予勾唇，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瓦西里憋不住了，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右手指着韩栋等人怒极反笑，“这些年塔那托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除了少爷和二少，就你韩栋位置最高，你不想着团结一致反而玩起了内讧。” 另有人附和，“没错，你们的良心简直让狗吃了！” “就算你踏上了别的船，你就能保证它更好？人啊，还是有多少本事就吃多少饭，不然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韩栋对其他人的冷言冷语丝毫不作理睬，私下的行动被发现，那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他拍了拍袖口问，“少爷想怎么处置我们？” 沈袭予叹气，像是遗憾又像是惋惜，“无规矩不方圆，韩叔好好准备准备吧。” “我知道了。” …… 吉尔利克街。 伊特鲁与元临动了，两人分别带着请帖一一上门，凡是受到邀请的人无不思索着格斗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间一晃而过，傍晚六点，塔那托斯关上了大门，元临守在门口，没有邀请函者一律不得入内。 四楼房间，沈袭予感到一阵头大，他实在烦了，自挂白旗表示投降，“喝口水缓缓吧。” 四目相对，谢林气的心脏疼，“这么大的事你提都不提，自己偷偷跑到库尔卡斯，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告诉宣昭？” 沈袭予眉眼微动，他柔声安抚，“好了，下次我一定叫上你。” “阿曜，你这什么表情！嫌弃？”谢林捂上胸口，“亏我千里迢迢来帮你。” 伊尔咳了咳提醒，“二少，少爷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这茶里茶气的很容易招别人误会。” “伊尔！你个狗东西。” “二少你怎么能骂人呢。” ……… 楼上的主人不安分，楼下的宾客也不例外，随着分针的转动，每个包厢都坐的满满当当。 第236章 惩罚叛徒 米斐乐家族来了五人，坐在上位的中年男人闭目养神，忽然，门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安静，他侧了下胳膊，缓缓睁眼，“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闹着找沈。” “哦？之后呢？” 身旁人幸灾乐祸，“被扔出去了。” …… 另一边的包厢，克格勃盯着假扮成他儿子的屠朔开口，“最后一次，希望你说到做到。” “自然。”屠朔把玩着佛珠，眉目间流露着淡淡的笑意，“我是一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克格勃嘲讽般的哼了一声，的确信守，上次事了，屠朔是嘱咐自己的人放了他儿子，可还没等儿子进门缓口气，就又被抓了回去。 各个势力能有今日之举，全靠屠朔背后的谋划，韦尔斯命令他一定要拿到这些人的支持票。 其实他返回库尔卡斯也不过是比沈袭予早了半天罢了，帝都那边的事已安排妥当，如今就看眼下了。 当——当——当—— 接连三下的钟声，意味着今晚是个不平夜，这是塔那托斯提前为即将要身亡之人所敲的丧钟。 此举不由惹怒了在场众人，包厢内无一不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通向擂台的走廊，韩栋，杨劲，霍普等五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沉吟片刻，韩栋主动开口，“事已至此，活下来再说吧。” “咱还能活下来吗？”杨劲迟疑，他属实没想到那无知小儿能有这本事，竟轻轻松松就查出了他们暗地里的所做所为。 “不能也得能，否则之前的一切筹谋就都成了无用功。” “是啊。” …… 走廊尽头，电梯门打开，沈袭予和谢林踩着步子，不慌不忙的前往韩栋所在的位置。 眼看着越来越近，谢林绕开沈袭予径直走到最前边，他笑眯眯的打招呼，“哟，几位叔伯都在呢？这是做什么？准备上场搏名声？” 韩栋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先前的不和怕也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霍普怒目而视，谢林也不恼，他哥俩好的上前搂住霍普和杨劲，一侧一个，“行吧，叔伯这么给力我也没什么可劝的，就给你们鼓个劲吧，加油！加油！” 此言一出，瞬间招来了更多带有恨意的目光，沈袭予面色平静，他看向韩栋，“韩叔，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好了吗？” “安排吧。” 不错，塔那托斯对待叛徒只会杀人诛心，既给了你希望的同时又让你感到无比绝望。 凡是背叛者，不论年岁不问功过，擂台上走过五遭车轮战，能活下来自此逐出塔那托斯，恩怨相抵，一概接过，活不下来那就是命。 “叔伯们，祝你们好运。” 韩栋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借少爷吉言。” …… 擂台中央，伊尔环顾四周，他虽看不清包厢内每一位的脸，但他也知道那些人的目光此刻皆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稳了稳心神拿起话筒。 “大家晚上好，我是伊尔，欢迎各位光临塔那托斯格斗场，很荣幸成为此次死斗的主持人，说起来这一段时间登门想拜访我们少爷的人数不胜数，甚至听闻有人想要废掉先生早前立下的规矩……”伊尔故意卖了个关子，“少爷听到后连连称赞，他认为你们大家现在知道上进了，他心甚慰，但是！各位把主意打到塔那托斯的头上，这又让他很为难，所以他觉得既然道理讲不通的话，那便拿拳头说话，今晚若无特殊情况，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离开……” 伊尔滔滔不绝讲着，丝毫不在意他的一番话惹了众怒。 “什么意思？真以为他们塔那托斯很厉害？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呵呵，好大的口气，今晚这是鸿门宴啊。” “请君入瓮，他倒是玩的顺溜。” “要用实力说话，那就干呗。” “……” 讨论，谩骂，不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反观制造此事的某人，却事不关己的斜靠在墙，他平静地注视着台上。 谢林同样疑惑，“阿曜，你这是搞哪一出？” 沈袭予脸上透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狠意，他抬手指了指擂台，“你说要不要让他们全部死在上面？” 谢林微微抿唇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咱们该怎么做？” 沈袭予低声一笑，慢条斯理的替谢林抚好翻着的衣领，“走吧，好戏要开始了。” “你说清楚啊，不然我怎么配合你。” “不用配合，你去接孟叔。” 谢林追着沈袭予往外走，“接孟叔过来做什么？” “等会得他帮我治伤。” …… 伊尔的发言结束，所有人终于明白了格斗场的用意，凡是在场的每一位都得上台走一遭，是死是活全靠本事，不想上也行，那就直接把命留下。 人家说了他们最不怕的就是背命债，哪里的亡命之徒最多，自然是在格斗场里签过死斗的人。 反观韩栋等人心态却渐渐放松了下来，原来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老家伙，今日各个势力来的大龄者不少，侥幸遇到还能搏一搏。 半晌过去，不见有人上台，伊尔冷笑，心里默默倒数着，直到念到零，他再次拿起话筒，“没人来？好吧，那就只能由格斗场先上了，毕竟我们是东道主，好处大概就是人多，死上几个也没什么事，对了，忘记提醒，先来的人有优先选择权哦。” 话音刚落，不知哪个包厢朝伊尔扔了一把刀，寓意十分明显，别嚣张，动不了塔那托斯但杀你绰绰有余。 斗争号角的吹响注定了今夜的不安宁。 不同时间的不同地区，趴在办公桌上眯觉的宣昭猛然惊醒，她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咚咚咚—— “请进。” 高冲拿着报表走了进来，“大小姐，麻烦您签个字。” 宣昭接过大致扫了眼，她提笔快速写下自己的名字，“可以了。” “好嘞，您累的话就早些回家休息，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下雪。”天越冷，坐大堂的客人便越少，包厢逐渐抢手，例如今天，那些少爷小姐因为这事差点打起来，糟心的不得了。 第237章 艰难的选择题 宣昭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皱紧了眉头，“你去忙吧，如果来了客人包厢又空着，就安排他们坐包厢。” 高冲应声，“好的。” 待高冲离开，宣昭裹了裹身上的马甲，这是沈袭予专门给她备在办公室的，害怕暖气不足冻着她。 唉，这么大的雪他回不来怎么办？宣昭忧心忡忡，今日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是除夕了，思及至此，她拿出手机打给沈袭予，嘟嘟嘟了好半天也见人接。 无奈之下，宣昭只好摁掉转为发消息，说了说她方才所做的恶梦，讲了讲她对沈袭予的担心，同时不忘叮嘱他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思念传达结束，宣昭抿唇笑了笑，论起来二人从相遇到相爱也不过是短短数月，中途却发生了许多意外。 宣昭一直觉得她与沈袭予之间的恋爱不像别人那般轰轰烈烈，若细说她反而认为有些神奇，他们就好似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恩爱夫妻，你要忙那便去，回来自有我在家等着你。 属于她的爱人，属于她的家……一瞬间，宣昭的眼底柔情四溢，她想，这个世界最终待她不薄。 …… 梨园月字号。 原本风雅的厢房内此刻乌烟瘴气，这些年轻的公子哥和大小姐闹成一团，有人躲在角落接吻，有人跳着脱衣舞，有人则是不断拼着酒。 吴亦使劲按铃铛，仿佛想要将它戳碎，不一会儿，高冲推门而入，“请问客人需要什么？” “你们是不是有个叫窦文涛的服务员？让他过来。” 高冲以为窦文涛得罪了眼前人，为防止他找事，拒绝的借口张嘴就来，“他在服务别的客人，我重新给你安排一个服务员。” 吴亦没说话，他怀中的女人娇滴滴的哼了哼，“吴少，就要窦文涛，他拿着你喜欢的东西。” 高冲不由感到疑惑，这搅屎棍的面貌看着有几分熟悉啊，但他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罢了，罢了，反正与他没关系。 吴亦拉下脸，“怎么？我难道不是客人？他能伺候别人就不能伺候我？” 还伺候？真当自己是封建时期的主子了？ 高冲心底虽在唾弃，脸上却带着真诚的笑意，“这位先生，你别生气，等窦文涛忙完我就让他过来。” 这群祸害刚到那会，高冲就觉得奇怪，明明年纪不大也不像是喜欢戏曲的样子，偏要占个包厢，瞧瞧现在，果然没有一人认真看表演，反倒是组团来找茬的。 “等什么等，现在立刻马上让他来这。”吴亦蛮不讲理的功夫一流。 “我去叫他。” 吴亦见高冲只说不动，他大声催促，“那你倒是快去啊。” “好的。”高冲深呼吸，他不停的安慰自己，别和傻狗计较，别和傻狗计较……直到念到第n次，他的气总算消了些。 梅字号侧厅，窦文涛正盯着脚尖走神，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他吓了一跳，高冲无语，“想什么呢？叫个你名字都能给你吓破胆，怎么？家里事还没处理完？” 窦文涛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处理完了。” 别说，他的赌鬼爹这段时间从未找过他，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客人点你去他的包厢。”高冲烦躁，他小声嘱咐，“全是一些公子哥和大小姐，你自己注意点，别惹到他们。” 窦文涛乖巧点头，“我明白的，高经理。” 高冲离开去干别的事，最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备年货，因此来看戏的人并不多，况且宣昭前两日做了交代，除夕开始闭门谢客，等过了初七再营业。 和同事互换完服务对象的窦文涛来到月字号， 一位身穿银色紧身裙的女人夹着细烟靠在墙上，听到脚步声，她抬头吐出烟圈，“来了？” “你是……”窦文涛惊讶，对方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才半个多月就不认识了？”刘欣笑了，平日里她皆是浓妆示人，今日忽然改风格化了淡妆，不怪眼前人一脸懵。 窦文涛啊了声瞪大眼，“欣姐！” “是我。”刘欣颔首，“包裹呢？” “更衣室，我去拿，你稍等下。” “快去快回。” 目送窦文涛走远，刘欣拨了个电话，“可以安排了。” …… 窦文涛来去匆匆，他不知道刘欣让他帮忙带进来的是什么玩意，反正拿在手里挺重的。 再次返回，他推开门直接进了包厢，吴亦心心念念的东西总算被送来，他立马招呼窗前的刘欣拉好帘子。 “吴少，什么宝贝？让你这么开心。” “就是啊，给大家分享一下呗。” …… 吴亦扫视一圈，俯身慢慢打开茶几上的盒子，漂亮的红蓝试剂呈现在众人眼前，其中一位小哥好奇，“这是什么？梨园的特产吗？” 刘欣垂眸勾唇，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吴亦始终谨记着三日前收到的短信内容，他咳了咳回答，“自然，否则也不会由服务员送来了。” 窦文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他否认，有人催促，“行了，吴少，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就是，快告诉我们是什么？” “可卡因。” 话落，吵闹的包厢顿时一片安静，在场所有人的心底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个想法，梨园居然给客人提供毒品？ 窦文涛脸色骤变，不不，不是的，欣姐怎么可能让他带毒品，想到这他猛然转头看向刘欣，后者朝他走来。 “欣姐，你……”窦文涛心里难受，“为什么？” 刘欣回头瞅了眼跃跃欲试的吴亦等人，笑着解释，“文涛，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嗯？” “互帮互助，以后我若遇到困难，希望你也可以帮帮我，当时你答应的毫不犹豫，所以今日该你帮我了。” 窦文涛握了握拳，“对不起，欣姐，梨园不能因为我的个人行为被毁了声誉。” 这里有他关系很铁的伙伴，有关照他的经理，还有善解人意的大小姐……他们每一位都那么善良。 刘欣不屑轻笑，“看来你是选择要梨园而不要父母呀？” 第238章 梨园死人 窦文涛对刘欣给出的选择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刘欣感慨，“文涛，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凡多经历些，也不至于陷入今日的为难。 能与吴亦玩到一起的都算不得什么好人，那些该沾的，不该沾的，与他们而言并无两样，因此听到可卡因，安静也不过仅仅一瞬，很快，盒中的试剂一抢而光。 “宝贝儿，过来试试。”吴亦朝刘欣招手。 “马上，你先玩。”刘欣随口应了句，接着她拿起手机轻点了几下屏幕，只见视频中一位中年妇女被关在笼中，浑身脏污不堪。 她一脸满意的递给窦文涛，“知道你那赌鬼爹最近为何不来找你吗？” 窦文涛没说话，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笼子里的女人。 刘欣也不在意，她微抬下巴开口，“你爹欠了我很多钱，他生怕我不借给他，于是……将你母亲押给了我。” “我妈在哪？”窦文涛脖子青筋凸起，他不怕累不怕苦，但最怕他妈妈出事。 可谁又能想到，害他妈妈像个畜生一样被关起来的人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自然在她该在的地方。” “绑架是犯法的！” 刘欣像是看傻子一般瞅着窦文涛，“你现在就可以报警抓我啊，顺便让咱瞧瞧是警察来的快还是你母亲死的快。” 窦文涛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几分钟前他还在万分感激的人，“你们会遭报应的。” 包厢内倒成一片，刘欣心底默默掐着时间，她拨了拨发丝掩去脸上的不耐烦，“我没时间与你继续废话，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母亲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家。” 窦文涛垂眸，他内心十分痛苦，梨园需要他，母亲也需要他，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想好了吗？” “我知道了。” 见窦文涛答应，刘欣欣喜之情不言于表，“很好，你放心，等这件事结束，我保证你家人不仅会没事，而且以后还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 不知何时，雪花飘的小了些，宣昭整理好衣服和围巾便拿起包准备回家。 没走出多远，高冲气喘吁吁的向她跑来，“大小姐，不…不好了。” “缓一缓再说。”宣昭扶了下差点没刹住脚的高冲。 高冲哪敢缓，他心急的不行，“月字号包厢死人了。” “嗯？”宣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蹙了蹙眉，又确认了一遍他方才的话，“月字号包厢死了人？” “是的，死了两人，大小姐，你说这叫什么事。”高冲的心凉到了脚底，眼看着过年了他们梨园却发生了命案，真是晦气。 宣昭疾步前往月字号，“报警了吗？” “报过了。”高冲紧随其后。 “嗯，这个包厢的客人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客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宣昭片刻间便冷静了下来，人是在她地盘上没的，不论如何，梨园的所有人都避不开警察的审问，但在此之前，她至少得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 “月字号是由一位叫吴亦的先生订的，我不认识他，但与他同到的人中有几位比较眼熟，都是帝都有钱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他们下午四点到的，当时前一场的戏曲没结束，先前的客人还不曾离开，但他们大喊大叫非要进包厢，为了防止事情闹大，我就将先前客人请到了雪字号。”高冲的神色嫌弃极了，“他们简直就是拿我们这当酒吧，待了没多久，那个叫吴亦的非要窦文涛去给他们服务，没办法，我便安排了文涛过去，直到十分钟前，他跑来找我说死人了，具体我也没来得及问，去包厢看过后我就立马报了警。” 宣昭沉默了几秒，“包厢内的其他人呢？” “还在，都还在，警察没来他们肯定不能离开。”高冲忽然想起方才那群人的异样，“大小姐，死了的两人有点奇怪，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平和安详的，而且包厢内一点儿血的踪迹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发生过冲突。” 闻言，宣昭的脑中转得飞快，难道是突发性疾病？可转念一想两人若同时病死是不是太过巧合了？莫非…… 第239章 宣昭进警局 老远，宣昭就瞧见月字号门口围了一圈，她侧首叮嘱高冲，“把人疏散到其他包厢，别挡在门口。” “好的。”高冲加快步伐过去大喊，“都去隔壁等，大家先把位置让出来，别堵着碍事。” 闻声，在场所有人纷纷以为是警察来了，他们整齐的转身朝后望去。 待看到宣昭身影，旁边穿着公主裙的女人上前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打得好，活该！” “贱女人，要不是你，我男朋友就不会死。” …… 宣昭眉眼微动，她抬手抚了抚右脸故作疑惑，“你说你男朋友的死是因为我？” “当然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这个破园子提供的可卡因，他怎么会死！”女人双眼通红，一副恨不得杀了宣昭的模样。 宣昭原本还想再问，后面有脚步声响起，她垂下眼眸识趣的闭上嘴。 可卡因？梨园怎会出现毒品？ “吵什么？”走在前边的警察皱眉，“全部让开，不要妨碍警察办公。” 宣昭挪了挪位置，来的警察不少，他们各司其职，开始保护案发现场的，拎着工具进入包厢的，也有疏散安抚人群的…… 宣昭不由一阵恍惚，她仿佛看到了没有被开除前的沈袭予。 “大小姐，大小姐？” 宣昭表情有点呆，“怎么了？” 高冲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中年警察，“那位警官请你过去。” “嗯。” …… 中年警察叫朱正，是老城区公安局的刑警，接到报警电话时他恰好站在旁边，了解一番情况便跟着一起来了。 朱正交代完一些事项后回头看向宣昭，目光充满了打量，“你就是这座戏园子的老板？” 宣昭颔首，“是我。” 警察进进出出提取痕迹物证，两人站在门口过于挡路，朱正示意宣昭退开些，“怎么称呼？” “宣昭。” 朱正问，“你和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宣昭摇头，“我没见过他们。” “嗯，稍后还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宣昭熟知他们的办案流程，她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好的。” …… 凌晨一点，公安局的讯问室。 “窦文涛是吧？梨园工作多久了？”男警察放下手里的资料。 “有…几个月了。” “既然你在月字号包厢服务，那你说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两人同时死亡？” 梨园所有的包厢一直未曾安装过摄像头，所以目前警察也只能从知情人的口述中去还原事情的前因后果。 窦文涛紧张的发抖，说话都带了丝颤音，“我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男警察语气柔和，“你别害怕，慢慢说，我们只是例行问话，不会把你怎么样？” 窦文涛垂着头，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起，让他说什么？他原本什么也不知道啊，刘欣嘱咐完就让他出去了，过了一个半小时里面喊着死人了。 男警察见窦文涛沉默不语，于是起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我问你答，没问题吧？” 窦文涛被男警察的近身吓出一身冷汗，“我我……我……” “你和吴亦怎么认识的？”男警察直接打断他的结巴，“你们又认识多久了？” “我不认识他。” “是吗？那他为什么指名道姓的让你过去服务？” 窦文涛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我不知道。” “是不是很眼熟？”男警察折回桌前挑出盒子的照片摆在窦文涛手边，“可卡因哪里来的？” “我…我不……” “哼。”男警察冷笑，“监控中你亲自将毒品送到了他们包厢，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我看你简直是胆大，丝毫不顾国家律法，竟光明正大的售卖毒品。” 窦文涛头摇得飞快，他情绪十分激动，“不是，你胡说，我没有！” “那你说可卡因是哪来的？” …… 同一时间，隔壁也在进行着单独问话，就在进入这扇门之前，朱正接到了领导的关怀，顺便不忘交代此事必须得重办，而眼前的姑娘则是上头要求一定要严查的人。 至于怎么个严查法，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可卡因是梨园专门提供的“特产”，这是他们的统一口径，对此你怎么解释？”朱正目不斜视，他仔细观察着宣昭的表情。 宣昭很沉稳，她抬头直视朱正，“警官，梨园不会有任何违法行为。” “警方办案只讲求证据，若是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们相信，那国家也不用设立这个部门了。”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梨园不会有毒品，更不会去给客人提供这些害人的东西。” 朱正对于宣昭的淡定略感讶异，以往不管是犯罪嫌疑人还是证人，进了审讯室没有一个不紧张害怕的，可这姑娘倒好，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人是在你戏园子没的，可卡因是你底下员工送进去的，你一句轻飘飘的否认就想脱罪怕是不合适吧？” “脱罪？我是什么罪名？可有证据？”宣昭扬眉，“警官，这么草率的办案怕才是真正的不合适吧？” 朱正莫名的敌意让宣昭的思绪百转千回，他们并没有见过面，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人。 忽然，宣昭睫毛微颤，难道真如她之前猜想的那样？那到底是梨园挡了别人的路还是她宣昭挡了别人的路？ “宣小姐，我劝你……”朱正的话说到一半，一名女警拿着文件推门进来，她走到朱正身边与他耳语了几句，语罢，她放下东西离开讯问室。 朱正顿时笑了，“你确定不认吗？” 女警刚送来的是窦文涛的笔录，他从中坦白梨园的确有提供可卡因，但毕竟犯法，所以做的都比较隐晦。 “不认，没有的事要我怎么认？”宣昭的指尖动了下，“警官，你们是打算逼我认罪吗？ “不见棺材不落泪，要证据是吧？很快会给你送来。”朱正裤兜的手机嗡嗡作响，他起身出去。 今夜的老城区公安局灯火通明，朱正拿着手机来到角落，他接通后一脸的讨好与谦卑，“您说。” “好的好的，没问题。” “曲家的人通知过了，您放心。” …… 第240章 沈季两家联手 曲家。 曲敬峰背着手来回踱步，他眼下的心情极其烦躁，妹妹曲雨疼儿子疼到骨子里，如今阿亦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要如何给蛮不讲理的妹妹交代。 咚咚咚——— “进来。” 曲铭和曲晖一前一后走进书房，前者发现父亲面色难看，似乎在努力压制着怒气，他不明所以道，“爸，发生什么事了？” “老城区的公安局来电话说阿亦死了。” 曲晖对吴亦无感，他听到也只是略微蹙了下眉，反观曲铭想的就比较多了，这些年曲敬峰上下送礼的钱大多来自姑姑，阿亦出事，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姑姑知道了吗？”曲雨的胡搅蛮缠曲铭曾深深领教过的，想到往事，他感到一阵头疼，“爸，阿亦是怎么死的？” “吸毒过量。”曲敬峰叹气，“你姑姑那里我还瞒着，你俩也别杵在这了，收拾一下立马去公安局了解清楚情况。” 曲铭点头，“好的，那我们走了。” “嗯，去吧。” 车慢慢驶出曲家，曲铭扭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身旁人，“在想什么？” “大哥，阿亦的死对曲家有影响吗？”曲晖起了别的心思。 “最多爸和姑姑离心。”曲铭顿了顿，“你长大了，知道给家里操心了。” “……”曲晖咧了咧嘴，“我也想帮你和爸做点事。” “不错。” …… 自从曲晖回到家，兄弟两人鲜少会这样心平气和的沟通，将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曲铭二人被一名女警带着看过吴亦的尸体后，再次回到公安局的待客室，接待他们的正是朱正，他倒了两杯水端过去，“曲少，好久不见。” 曲铭与之寒暄，“确实好久不见了，朱警官给你介绍一下，我二弟曲晖。” “我就说小伙子看着一表人才，原来是二少爷，你好。” 朱正伸出手，曲晖象征性的握了握，“你好，朱警官，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客气了，客气了，咱互相关照，哈哈哈。” 表面功夫结束，曲铭说起了正事，他像是变戏法似的换了个表情，不过瞬间，难过、伤心、愤怒具呈现于脸上，“我表弟为何会吸毒？毒品又是从哪里来的？” 曲晖暗叹，曲铭的做作他始终学不到精髓，终究是他本事不到家。 “曲少别急，目前案子还在侦查中，不过……”朱正说一半留一半。 “不过什么？”曲晖搭了话。 “其他的倒是可以说一说，最起码不能让两位大半夜的白跑一趟。” 曲铭应了声，“多谢。” 朱正开始娓娓道来，“吴少爷请了一群朋友前往梨园看戏，却不想戏园子私底下售卖毒品，经过包厢服务员的再三推销，吴少爷一群人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让服务员去取了些，谁知竟让吴少爷和他的朋友丢掉了性命。” 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处处隐藏着深意，曲铭眼神闪了闪，“梨园出售毒品？” “唉，你说说是不是一个个都不省心。”朱正老生常谈，“那么大戏园子还不够赚钱吗？非要上赶着犯法。” 闻言，曲晖愣了下，屠朔不是喜欢宣昭吗？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随后曲晖故意装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是什么毒品？” “可卡因。” “梨园的老板真是胆大包天。” …… 新雪满前山，初晴好天气，隔日，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崭新的一天就此展开。 帝都四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每个人的神色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 八点半，季家得知了梨园出事的消息，季昌州打给郭铮，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昨夜包厢死了两人，昭昭被带去老城区的公安局，你看看能不能先把她保出来。” 郭铮放下手里的锅铲，边解着围裙边往卧室走，“我现在就过去。” “嗯，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 “好的。” …… 杜梅急得团团转，可因为季昌州的身份，这件事他们没法出面。 “别转了，我头都要被你转晕了。” “怎么就死人了。”杜梅深呼吸，嘴里小声骂了句，“大过年的给人找晦气。” 季昌州还算冷静，他上前温声安抚妻子，“不会有事的，你信我。” “我知道，可我心里难受，昭昭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她好不容易才好了些，结果又遇到这档子事，你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面，昭昭在里面一晚上了，她肯定会害怕的。”杜梅抹了抹泪，此刻的她哪里还有起初的强势。 季昌州张了张嘴，“我思前想后……”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找沈家。” 杜梅沉默，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比比皆是，这样的烂摊子沈家会愿意帮忙吗？何况昭昭和沈少爷还没结婚。 “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明的不行暗的呢？” 季昌州拍了拍杜梅的右肩，“好，不求人，咱自己的孩子自己管。” “好好好。”杜梅破涕为笑。 这时，杜梅的手机响了，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帝都号码，两人对视一眼，季昌州拿起接了，“喂，你好。” 沈母温婉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你好，是季先生吧？我是阿曜的母亲宁婉兮，很抱歉这么早打扰到你。” “你客气了。”季昌州拉着杜梅走到沙发前坐下，“不知沈夫人找我什么事？” 沈父拿过宁婉兮的手机开口，“梨园昨晚死了两人，其中一个是曲敬峰的外甥，而另一个是常柏的小儿子，死亡原因…毒品注射过量，试剂是由园子里的服务员送进去的，据说服务员亲口承认了梨园私下售卖毒品，今早五点，警察在梨园的一间库房里找到了五十支可卡因试剂，一百克氯胺酮。” 季昌州没想到沈家的速度这么快，更没想到梨园内会出现这等害人的东西。 国家相关法律规定过非法持有毒品罪，按照现下搜出来的数量，最起码要处于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 沈父赞同的点了点头，“小阿妤那边你安排个律师去见见，常家和曲家就交给我吧。” “谢谢。”季昌州诚恳道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臭小子护着的人我们肯定也要护着，否则累到伤到，等他出差回来还不得找我们拼命。” 第241章 蓝家大小姐的由来 季昌州失笑，原本担忧的神情顿时松快了不少，“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应该的。” 两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等挂了电话，季昌州放下手机笑了，“昭昭的命不苦，以后都会是甜的。” “当然。”杜梅同样高兴，不过小阿妤是谁？沈先生刚刚就是这么叫的吧？她迟疑了一瞬问，“对了，小阿妤是沈少爷吗？” “不是。” “那…是昭昭？” “嗯，沈夫人给起的名字。”季昌州有些感慨，“爸妈能收养昭昭就是沈夫人牵的线。” 杜梅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 “别说你，就连我都是父亲临终前才讲的。”季昌州一点一点的陷入了回忆，“他与母亲……” 彼时。 蓝葛与妻子樊晴初到金城游玩，迷路之际偶遇了从医院出来的宁婉兮，宁家老爷子喜好戏曲，曾经想要送宁婉兮拜师的人便是蓝葛，此刻遇到可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蓝老，夫人。”宁婉兮连忙迎了上去，“许久不见了，二位身体可还好？” 蓝葛和樊晴含笑点头，“好，都好。” 午间太阳当空照，天实在太热，宁婉兮柔声提议，“要不找个地方坐一会？我还想和你们聊一聊呢。” “不怕你笑话，我们迷路了，对周遭也不熟，你找个合适的地我们直接过去。”樊晴是个爽快人，她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宁婉兮挽住两人向不远处的咖啡店走，蓝葛夫妇顺从的跟着，走过一半路，蓝葛问，“你是从医院出来的，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宁婉兮眉眼弯弯。 “那就好，可不能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啊。”樊晴操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她边走边嘱咐，宁婉兮耐心听着，时不时回上两句。 进了咖啡厅，三人依次落座，宁婉兮顾及着老人睡眠，便给他们各自点了杯牛奶。 “蓝老，夫人，今日遇到你们是缘分，婉兮有一事相求。” 蓝葛与妻子对视一眼，前者神情严肃了起来，“你说。” “当年帝都发生的小孩失踪案，想必您二老听过说吧？” “不错，那个案子令人印象深刻。” 宁婉兮拨开碎发，直奔主题，“江离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当初在多方的协助与追查下，矛头最终指向了沙城，那里有个村子是专门用来中转人贩子从全国各地拐卖到的小孩。 后来村子被警方包围，江离从里面带出来了一个小女孩，据人贩子交代她刚生下就被亲生母亲卖了，所以她是由人贩子养大的。 江离把她交给了沙城当地民警，过了几日，民警说她被家人带走了，我原以为是警方帮她找到了亲生父母，然而并不是，人贩子名义上的妻子带着她离开警局，转眼又将她丢掉，之后她就一直以乞讨为生。 直到我儿子无意间认识了她，他希望我帮帮他的朋友，我便让人找了一对愿意收养她的父母，每年定期给小丫头一笔生活费。 可惜人性难测，那对夫妻盯上了这笔钱，总对她打骂欺辱，她最终受不了跳了楼，万幸被救下，躺了两月昨日才刚醒。 我打算带她回帝都，但她死活不愿，你们二老认识的人多，身边可有合适的家庭能够收养她的？至于她生活中所需的花费还是全部由我来出。” 蓝葛想了想问，“小丫头多大了？” “马上十二了。” “好好好。”樊晴侧首看向自家老头子，“昌州现在大了，梨园左右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我们就自己留下她吧。” 蓝葛沉吟了一会儿，“不错，家里人多也会热闹些。” 说干就干，樊晴的视线再次回到宁婉兮身上，“那我们什么时候方便去看看她？” 宁婉兮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要回帝都了，可又担心小阿妤没去处，因此在遇到蓝老夫妇时才起了心思，没想到他们愿意亲自抚养，也好，这是小阿妤的福分。 “我回去问问阿妤。” “没问题，你们沟通好了联系我。” 第二日下午，蓝葛与樊晴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病房，也不知他们聊了什么，不多时，里面传出阵阵笑声。 …… 沈家。 许七满面愁容的模样逗笑了沈母，她轻声安慰，“小七，别担心，你们少夫人不会有事。” “宁姨，少爷回来会杀了我的。”许七快要哭了，他终于理解福喜在金城时的心惊胆战了。 沈父打完电话回到客厅出言打趣，“怕什么，你也可以反杀他。” 许七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接话，昨夜不过有事耽搁了一会，等他到梨园正好遇见警察往里走，他人是进去了，却没来得及和少夫人搭上话，见情况不对他连忙打给少爷，结果少爷的电话一直不通，无奈之下他只能跑来找先生。 “你别老吓他。”沈母嗔了身旁人一眼，许七几人和阿曜年岁相差不大，私下里都喊她宁姨，她对这群孩子也十分照顾。 “听你的。”沈父转头看向许七，“别站着了，去接人吧，下午走完手续就能出来了。” 许七喜上眉梢，有人兜底的感觉就是好，“先生，宁姨，我先走了。” “去吧，开车注意安全。”沈母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目送人出去，她问起正事，“如何？”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还得一步一步细查，不过老城区公安局的张副局来了电话，他说有人打给詹局，让他对此事上点心。”没了外人，沈父彻底冷下脸，“既然费心安排了这么一个局，肯定不会简简单单的结束，说不定这只是个开始。” “我们要替阿曜护好小阿妤。” “嗯。” …… 公安局。 宣昭一晚上没睡，神情显得格外憔悴，她望着来人开起了玩笑，“没想到还有郭律到警局捞我的一天。” 郭铮无奈叹气，“宣小姐，你就别拿我逗趣了。” 宣昭嫣然一笑，“季叔叔让你来的吧？” “嗯。”郭铮将公文包放到一旁，“你与我说说具体经过。” 宣昭摇头苦笑，“我也稀里糊涂的，高经理跑来找我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甚至来了警局我才知道客人的死因。” “今早五点，警方从梨园仓库搜到了可卡因和氯胺酮，数量不少。”郭铮给她递了个新消息。 宣昭抿了下唇，自我调侃，“唉，一不小心就中招了，郭律，梨园宾客每日都会做登记，你让高经理查一下吴亦这群人之前是否来过，让他整理个名单，能够悄声无息的藏毒，对梨园应当是很熟悉……至于拿给客人的那些，谁送进去的咱找谁，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到人？” 第242章 刘欣毙命 “可以见到。”梨园旗下的律师在刑事案件上到底比不得郭铮，他说能见那自然是没问题。 宣昭颔首，“我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去？” “稍后。” “确定吗？” 郭铮推了推眼镜，谈论起专业知识他手到擒来，“他们可有出示拘留证？” “没有。”宣昭晃了晃手，她好似想到什么神情略有几分古怪，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既然没有，他有何权利关押你？”郭铮挑眉，“若要实行强制措施，你至少也得是现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你是吗？” “我不是。”宣昭垂眸遮住眼底的笑意，须臾，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开口，“辛苦郭律，那麻烦你替我走一下流程。” “好。” …… 局长办公室。 詹天力快要崩溃了，他耷拉着脑袋一脸痛苦，再瞧瞧一旁神清气爽的张克，他没好气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一个个的咱能惹得起谁？” 张克放下茶杯接话，“惹不起，一个都惹不起。” 说来也巧，詹天力与张克是大学同学兼室友，毕业后两人被分到了不同省份，不想多年以后再见又成了上下铺的关系，别人都在争权夺利的时候，他俩守着一亩三分地在喝茶钓鱼聊八卦，可谓政界的两朵大奇葩。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詹天力吐槽，“简直服了。” 张克乐了，他笑眯眯的宽慰，“坚持就是胜利，最多三年，咱就可以退休了。” “你说的这不是屁话。”詹天力无语，遇到此事前快了快了马上退休，遇到此事后只觉得更加遥遥无期，搞不好他们还得跟着遭殃。 “一边一个，先应付着吧。” “唉，只能这样了。” …… 萧家门外。 刘欣双手环胸斜靠在萧恩的车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舒畅，“进展这么顺利，萧少不夸夸我嘛？” “做得不错。”萧恩皮笑肉不笑，“你来找我就为这个？” “哪能啊，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就算她再聪明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进了警局，萧少，那贱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来吧？我可是巴不得她在里面待够一辈子。”刘欣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就不信了，满身污名的宣昭还能被沈家接纳。 “不该问的别问，以后你只需要闭上你的嘴就行了。”萧恩笑眯眯的看着她，眼底却带着明显的警告。 “保密嘛，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不，你说错了，若不小心说漏了嘴，指不定你会死得更快。” 萧恩横着手从脖子上抹过，刘欣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了僵，她讪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嗯，早点回家吧，最近就不要乱跑了。” “好的。” 等刘欣离开，曲晖从车后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袖口上刚沾到的灰尘，“我有点不明白。” “什么？”萧恩回头。 曲晖跨出两步与他并肩而立，神色带着不解，“很多事。” “你讲。”萧恩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本少爷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为什么要帮姓屠的？萧家如果没了，你不是也就没了家。” 在曲家的这么多年，曲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荣辱与共，何况帝都那些真真正正的世代豪门名门都是以家族相论，可见要想蒸蒸日上，少不得全家人的齐心协力。 萧恩放下胳膊，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妈离婚了，这家在很久前就已经散了，有没有对我而言并没什么两样。” “……”，曲晖嗯了声，剩余的他忽然不想问了。 然而萧恩却不放过他，“那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之后再同你说吧。”曲晖的欲望与野心从来不小，如今得了机会自然要抓住，只是这些他不想告于旁人，哪怕是被他称之为兄弟的萧恩。 “行，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 “谢谢。” 话音落下，一辆黑色的巴菲特s在他们身侧停下，车窗缓缓降落，萧明满脸不悦，“怎不邀请人进去？” 曲晖连忙出声解释，“萧叔叔，我们刚出来。” “这样啊，要走了吗？那有时间了再来玩。” “好的。” 目送车进了院子，曲晖裤兜里的电话适时响起，他掏出抬手扬了扬，“叫我了，改日再约。” “去吧。” 两人就此分别，萧恩站在原地半晌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两小时前收到的短信，盯着简短的内容不由陷入了沉思。 …… 寒冷的冬夜，街头弥漫着烤红薯的香气，这种温暖的烟火气息被此时巷尾的一幕破坏。 “你们要做什么？”刘欣瞅着朝她步步紧逼的四人，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一步一步往后挪，直到退无可退，脊背撞到了墙上，“我警告你们别乱来。” 走在最前的男人摆手，其余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他摸了摸下巴笑的怜悯，“什么样的才算乱来？” 刘欣双手捂住胸口，声音颤颤巍巍，“你们要是敢侵犯我，我一定会……” “哦，你指这个啊。”男人轻蔑一笑，“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不算乱来。” 刘欣愣了愣，随后她眼珠一转起了别的主意，“你们是不是要钱？我有，我有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不用了，我们不要钱。” “那你们要什么？” “当然是要你的命。”男人示意身后的同伴过去。 刘欣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眨眼间，她的双手被人钳住，虽不能动也不能喊，但她的脑中却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做过的事被那贱人和沈家发现了？所以他们安排了人来灭口。 可不等她出声询问，另一人掐住她的脸，迫使她张大了嘴，凭空出现的烈酒一瓶接着一瓶。 “救……救……救命……” “救……我……” 也不知灌了多久，刘欣的呼吸越来越弱，钳着她的人低声汇报，“包哥，人快不行了。” 被称包哥的男人淡淡瞥了一眼，忽然他走到刘欣面前蹲下，“我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害，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果然不多了，嗯……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们的来历？” 刘欣意识渐渐模糊，听到这个问题，她手指动了动。 “想一想自己最近都干了什么事，毕竟知道别人秘密的人活的太过潇洒，到底是个定时炸弹，万一哪天说错话呢，你说对不对？” 原来…原来如此。 第243章 再进警局 “我们先离开，你稍后看着她彻底咽气再走，东西别忘了。”姓包的男人交代完后续，与另两人将手边的酒瓶挨个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可惜了好酒。” “谁说不是呢，包哥，这票干完请兄弟们走个一条龙呗。” “行。” …… 翌日午时。 一声惊叫响彻云霄，刘欣的尸体被一位路过的流浪汉发现。 有人听到动静来到巷尾，待看清状况二话不说直接报了警，也有人随手拍了视频和照片发到网上，不过瞬间，新闻一下飙升到热搜榜第五的位置。 …… 宣昭于昨日下午六点多回的家，原本打算直接过去季家，可念在刚出警局，她还是让许七送自己回了六福苑，回程的路上还特意嘱咐他别告诉沈袭予。 手机铃声响起，宣昭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摁了接听，“阿曜，你落地了吗？” “没关系，赶不回来就赶不回来，安全第一。” “好，你快去吧。” “……” 沈袭予那边仿佛真的很忙，吵吵闹闹，人声嘈杂，因此两人并没有聊很久。 等挂了电话，宣昭才注意到时间四点多了，她伸了伸懒腰起床，一切收拾妥当，有人在外敲门。 宣昭神色一喜，她第一反应便是阿曜回家了，他方才说不定是在逗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她连忙跑去开门，谁知门口站着三名警察，宣昭收起欣喜，平静开口，“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是宣昭宣小姐是吧？” “是我。” 站在最前方的男警察出示证件，直奔主题，“警方接到报案，于今日中古巷发现了一具女尸，她手中捏着的毛发检验到了你的dna，据我们了解你曾与她发生过冲突，所以警方有理由怀疑你有作案动机，现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宣昭心底自嘲，她一年的工作总结大致就是连番去警局报到，“死者的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自然，她叫刘欣。” 宣昭深呼吸，她好似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警察见她一动不动开始催促，“可以走了吗？” “走吧。”宣昭拎了件棉衣，顺手将手机揣进衣兜里。 刘欣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距离梨园不近不远，因此宣昭再次被带到了老城区的公安局。 讯问室，女警率先进来，她的目光带着审视，“你和死者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朋友的生日宴，当时我们发生了冲突，解决后就再没见过。” “什么冲突？” 宣昭将那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女警嗯了声继续发问，“她前日也去了梨园，你们没有见面？” “没有。”宣昭眼神微闪。 “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你的东西，你怎么解释？” “头发吗？”宣昭微微低头，视线在发梢处停留了片刻，“这个我没法解释。” 女警用两根手指提起旁边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只粉色耳夹，“这是你的吗？” “是我的，不过丢了半个月了。” “有何证据证明它是你丢的？而不是死者在你行凶时趁机拽掉的？你要知道当日一同去梨园的一群人中已连续死了三人……”女警语调拉的很长，眉眼间的神色意味不明。 宣昭面不改色，“警官，你这话就有点强人所难了，首先耳夹被拽掉我肯定能发现，因为会疼，其次我若杀她，临走前我绝不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若是你当时太过害怕忘记了呢？” “……” 问话一轮接着一轮，宣昭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不知被何人拍了下来，网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她的照片，她本不是公众人物，奈何梨园死人的消息到底没捂住，因此她伴随着好些词条冲上了热搜，网友们开始议论纷纷。 “梨园死人，老板被抓，老板不会就是凶手吧？” “楼上的，应该只是例行问话。” “家人们，听我亲戚说是因为梨园为客人提供了毒品，而且那天去玩的人死了好几个。” “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必须严惩。” “……” 化妆室内正在卸妆的唐纯打开手机，宣昭的名字映入眼帘，她拧着眉头小声嘀咕，“咦，昭昭怎么上热搜啦，让我瞧瞧。” 唐纯越翻脸色越难看，“啪”，手机被她倒扣在桌面，检查年后行程的徐奇奥听到动静顿了顿，“就先这样，你去忙吧，有什么事再找我。” 身旁人应了声离开，徐奇奥翻着白眼转身，“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徐哥，梨园出事昭昭被警察带走了。”唐纯怒了，“沈袭予干什么吃的，他到底能不能保护好昭昭。” 徐奇奥叹气，“冷静点，我先送你回家，你爸还在家等着你一起吃年夜饭。” “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年夜饭。”唐纯瞪了徐奇奥一眼，重新拿起手机打给沈袭予，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接，她冷哼一声拨给谢林，大概嘟了五六下，那边直接挂了。 “气死我了。”唐纯起身快步往外走，“送我回家。” “好好好。” …… 唐家。 唐纯一下车就裹着棉衣跑进家门，唐父从厨房出来，他身上还系着围裙，“回来了？” “爸，你先别忙活了。”唐纯上前挽着他往客厅走，“我有事请你帮忙。” 唐母生唐纯时羊水栓塞，最终还是没有抢救成功，所以唐父给了唐纯双倍的爱，对于她的要求，不论是大是小，是否合理，他都会尽量满足。 “你说，大过年的什么事惹我女儿不开心了？”唐父乐呵呵的，揽着唐纯坐下后又给她倒了杯水。 “爸，你还记得我去江南玩认识的好朋友嘛？” “嗯，好像叫昭昭。” “对对，”唐纯直点头，“你帮帮她，爸，你帮帮她。” 唐父了解一些小道消息，“不是我不帮，她的事我帮不了，涉及到权利上的博弈，我无能为力。” 唐纯难过的垂下脑袋，唐父拍了拍她的头，“别担心，有人帮她。” “沈家吗？” “嗯。” 第244章 齐聚沈家 除夕。 万家灯火齐明，一整年的忙碌就是为了这日欢欢喜喜的团聚，晚上八点淅淅沥沥的鞭炮声响起。 讯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警方根据宣昭提供的一些信息做了初步核实，发现她并没有说谎，小区监控显示她的确不曾离开过家。 “你可以先回去了。”女警靠着门框，“但是…你的嫌疑依旧很大。” 宣昭起身拍了拍衣领，“我知道，所以希望各位警官早日破案。” “嗯，接你的人在外面等好一会了。” “好的。” 左拐右转，眼看着大厅将到，女警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就送你到这。” “谢谢。”宣昭回头礼貌地笑了笑，“新年快乐。” 女警微微愣神，等她反应过来，宣昭已经踩着步子走远了。 前来接宣昭的是沈氏夫妇，两人站在大厅低声说着话，余光瞥见宣昭的身影，沈母侧身开始细细打量，“还好吗？” 宣昭眨了眨眼，“我没事，婉兮姨，沈叔叔，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你回家吃年夜饭。”沈母弯了弯眉眼，沈父含笑点头。 宣昭不由感动，她随着两人往外走，不远处的天空一阵烟花绽放，虽转瞬即逝却也璀璨夺目，突然想到这么美的一幕无法让沈袭予看见，她神情有些失落。 沈母像是没察觉到宣昭的异样一般与她闲聊，“你沈叔昨日让人送了烟花，等回家吃完饭咱们就去凑凑热闹。” “好啊。” …… 回到沈家，宣昭望着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年夜饭，她心底泛起了莫名的酸涩，老师，师母，陈阿姨……那些陪她度过除夕的家人仿佛也还在。 这时，杜梅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她放下盘子招手，“发什么呆？” 紧接着季昌州父子和陈想出现在客厅，季唯将一束花塞进宣昭怀里，“surprise！昭昭姐。” “你们……”宣昭发愣，你们怎么会在这？ 季昌州明白她的欲言又止，他笑着上前两步，“你沈叔和宁姨邀请了我们。” 宣昭嘴角微动，可还不等她说话，唐纯咋咋唬唬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昭昭，昭昭，我来陪你过年啦。” 宣昭转身，其余人的目光也齐齐看向门口，只见唐纯父女拎着礼物一前一后而来。 宣昭率先问好，“唐叔叔您好，我是宣昭。” 唐文山微笑，“好好好，好孩子。” 大人之间寒暄，小辈们则是缠上了宣昭，唯有餐桌前的沈母和杜梅无可奈何的相视一笑。 热闹持续到凌晨一点，唐家和季家陆续离开，沈母瞧着宣昭疲惫的神情开口，“我带你去阿曜的房间休息。” 宣昭以为去隔壁，没想到沈母带着她来到了二楼，“婉兮姨，阿曜不是住在那边吗？” “隔壁是他长大后才闹着要去住的，这里是他小时候的房间。”沈母笑了笑，“东西都是新的，洗漱用品在卫生间，睡衣在衣柜，明早不急着起床，睡到自然醒再下楼。” “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和沈叔。” “你呀，不用对我们那么客气。” …… 送走了沈母，宣昭伸了伸懒腰，她快速洗漱完躺上床，原以为疲惫的身体和精神会使她秒睡，谁知十分钟过去，她还睁着双眼，于是她干脆思索起近日梨园所发生的一切。 不爱好戏曲艺术为何会出现在梨园？毒品又是怎么出现的？他们为什么指定窦文涛服务？窦文涛扮演的什么角色？仓库的毒品又是谁放进去的？ 高经理查了近三年客人的出入记录，那日的一群人中除了刘欣，其余皆是首次来梨园…… 思考间，宣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凌晨四点，车灯一闪而过，沈父猛然睁眼，他轻手轻脚的起身下楼。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闻言，沈袭予没抬头，他俯身换鞋，“给他们三天缓冲时间。” “还在格斗场？”沈父边套衣服边往厨房走，“煎蛋还是荷包蛋？” “煎蛋。”沈袭予跟去厨房帮忙，“都在，没打算让他们出去。” “那你怎么还跑回来了？” “受伤了。” 沈父回头斜他一眼，不忘使唤他干活，“去洗点青菜。” “爸，昭昭呢？”沈袭予回程的途中才得知了梨园之事，“她有没有受伤？” 沈父弯身开火，“什么时候走？” “明晚。” “小阿妤有我们在，安全你倒不用担心，但她的心情…我和你母亲无能无力。”油热了，沈父打了两个鸡蛋慢火煎着，随后他又另起锅烧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沈袭予在飞机上休息过，乏气缓解了不少，他此刻的脑子异常清醒，“库尔卡斯的事做的太着急了。” 沈父拿起筷子拨了拨刚下进锅里的面，“说明背后人的大选之路不怎么顺当啊。” “嗯，他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威逼利诱，只为有人站在他那一方，不说其它，单是财权这两点就足够许多人争先恐后的往前冲了，而塔那托斯……很明显，是他当选路上的绊脚石，他十分清楚我们不会支持他，既然如此，那干脆除了便是。”沈袭予接过热乎乎的碗，“一番推波助澜肯定少不了，爸，韩栋他们……” “阿曜，那边早不归我管了。”沈父擦了擦手，“塔那托斯的人与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餐厅依次落座，沈袭予吃了口面笑着夸赞，“爸，手艺有长进。” “臭小子。”沈父瞪他，“林林呢？” “他留下了，我们一起走太显眼。”沈袭予也是真饿了，他三两下解决了碗里的面条，重新说起正事，“毒品来历查的怎么样了？” “缉毒局的事你问我做什么？” “那我不问了，你早点去休息我打个电话。” “行，自己把碗刷干净。” …… 瞧着沈父上楼，沈袭予二话不说打给张布，丝毫没有大半夜扰民的愧疚感，“别睡了，老城区那边案子你有接触吗？” 第245章 开荤 张布被吵醒，他困的神智不清，“嗯？什么？” “卷宗发我。”沈袭予明晚必须得走，所以他的时间不多。 “你别急。”张布吸气，他坐起身搓了搓脸，“这样，中午我去你家，咱具体沟通行不？” “可以。”的确，有些事不适合在电话里讲。 …… 通话结束，张布翻了个白眼裹好被子，可翻来覆去了半天却再无睡意，他低声骂骂咧咧，“真是个祖宗。” 另一边，沈袭予刷干净碗后又在楼下洗漱完才回的卧室，房间内太黑，他掀被子时无意间碰到了宣昭露在外面的胳膊。 沈袭予先是一愣，而后倾身打开床头灯，宣昭睡得很熟，毫无防备的睡姿让他唇角弯了弯。 沈袭予摁掉灯，轻轻爬上床将人抱进怀里闭上了眼。 七点。 宣昭的生物钟响了，原本打算翻身的人感受到放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她迅速看向身侧，神色间的欣喜肉眼可见，“阿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袭予一直没睡着，他眨巴了下眼睛，“四点多。” “我先去趟卫生间。”宣昭从他怀里爬起来红着脸下床。 “去吧。”沈袭予低笑摆手，好一会儿，宣昭返回床上，她再次躺进男朋友的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沈袭予问。 宣昭抬手摸他的脸，很是心疼，“辛苦了，我以为见你要等到年后。” “不会的。”沈袭予亲了亲她，“想不想我？” “想。”宣昭的声音软软的，像委屈又像是撒娇，勾的沈袭予呼吸微微一窒，他搂在宣昭腰间的手稍一用力，两人的身体瞬间紧紧贴在了一起。 “阿曜～” “嗯。”沈袭予喉结动了动，随即凑上前，他吻的又重又深，比往日里多了一丝急切。 宣昭快要喘不过气，她推了推沈袭予，谁知某人不仅不理，反而将她的双手压向两侧。 眉眼，鼻梁……最终沈袭予的唇停在了耳畔，若有若无的触感与轻微的喘息让宣昭眼角泛红，她难受的哼了哼，“阿曜～” “我在。”两人衣衫尽褪，沈袭予有意无意抚着宣昭的锁骨。 “我，我可以的。”宣昭害羞的不敢抬眸。 沈袭予与她额头相抵，短短几秒，他扔掉束缚放出了内心的野兽，幽深的眸底尽是欲望，望着身下情动的宣昭，他开始了下一步。 渐渐的，宣昭眼尾有泪滑过，沈袭予轻哄，“乖，昭昭，忍一忍。” “嗯～”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好似在为他们浓烈的爱意欢呼鼓掌。 …… 十一点，客厅。 沈父时不时看一眼二楼，沈母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问，“你在瞧什么？” “阿曜越来越懒了。”沈父随便找了个借口，“饭点了还不起床。” 话落，沈袭予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慢悠悠的开口，“爸，妈，新年快乐。” “快乐什么快乐，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幸好家里没来客人，否则你这像话吗？”沈父嫌弃的哼了声。 沈袭予不作理会，他走到沈母身旁坐下，“今天不打算回宁家吗？” 沈母颔首，“嗯，我与你舅舅们说过几日再去，昭昭呢？” 初次开荤，沈袭予太过不知分寸，想到宣昭受不住时求饶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他掩饰般的咳了咳，“在洗漱。” “饭菜热着了，等她下来咱再吃饭。” “好。” …… 午后，沈家来了客人，沈袭予念及宣昭不适应这种场合，于是两人打完招呼前往隔壁，谁知刚一出门，他们与拎着拜年礼的张布碰了个正着。 “阿曜，你出来接我？”张布内心感动。 沈袭予挑眉，“嗯。” 瞧瞧，瞧瞧，什么是兄弟情？这就是！ 三人进了家门，宣昭去烧水泡茶，沈袭予则是直奔主题，“怎么样？” 说起正事，张布坐直身体比了个数字，“毒品这块，缉毒局那边是没有找到丁点线索，就好像这玩意是凭空出现，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所以今天过来也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能提供的消息。” 沈袭予正要回答，目光扫到宣昭从厨房出来，他起身去帮忙，“我来。” “冰箱空的，我去隔壁拿了些水果瓜子。” “没事，他没那么多讲究。” 此言一出，张布无语的撇了撇嘴，兄弟都这么说了，他不得顺着些，“对对，随意就好。” 宣昭笑了笑，“那你们聊，我去附近逛逛。” 沈袭予柔声叮嘱她，“别走太远。” …… 等宣昭离开，张布也没了正经样，他翘起腿打趣，“当事人啊，怎么不留她一起讨论？” “我可以叫她回来。”沈袭予面不改色的斜他一眼。 “开玩笑，开玩笑咱继续。”张布微抬下巴，“那日搜出的毒品量…若是没有一定的路子必然不会出现在梨园，至于这个路子就涉及到第二点窦文涛，警方数次的讯问中，他一直反复强调毒品就是梨园提供给客人的，我记得你说过，重复效应就是在加强我们的认知行为和思维，那反过来想这是不是也代表着窦文涛在自我说服？” 沈袭予脑中不停地推演着，忽然，他想到了窦文涛的父母，“窦家查过吗？” “嗯，窦文涛父亲叫窦明，冀州人，当地有名的酒鬼赌徒，母亲张芳在超市上班，警方调查到，张芳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后来被弟弟接回娘家住了，至于窦明，每天去喝酒赌博，目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张布简单的介绍了下窦家的情况。 “窦明玩的大吗？” “不大，据当地民警反映，基本都是五十、一百的。” 沈袭予又问，“得知窦文涛被警方带走，他父母什么反应？” “张芳暂时联系不到，但窦明一听到儿子被抓，他在电话张口就骂。”张布放下腿，“你怀疑他们？” “我怀疑的不是他们。”沈袭予摇头，“我是在想……倘若有人拿窦文涛父母的安全威胁……” “对啊，我怎么就忽略了这点。”张布双手合十，满脸激动。 沈袭予沉默，那些为达目的挟持家眷威胁人的情况他没少见，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有此猜想。 第246章 沈回国了 张布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小声八卦，“嚯，阿曜，这种事你怕也没少干吧？” “干过，但不多。”沈袭予面色坦然。 张布端过瓜子盘抓了一大把，边嗑边吐槽，“找你果然是对的，我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真的，乔家灭门案还搁着呢，谁知又……害，你心肝儿涉及的这案子本该由老城区的刑侦队负责，按理轮不到我们总队，可你说巧不巧，缉毒局要求借调两人去他们那边协助，胡局也不知怎么搞的，他竟然安排了我和卫庆。” 没有一个打工人能够逃得掉工作的摧残，张布也不例外。 “乔思雨怎么样了？”沈袭予想起那日哭着找爸爸的小丫头。 “虽然恢复的还可以。”张布叹气，“但一天也不开口说话，不是哭就是沉默，看得人揪心。” “总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 接下来，两人将灭门案与梨园案逐一做了分析与推测，试图找出被警方忽略的地方，转眼傍晚，张布捂着脸摆烂，“你提出的问题我都会挨个去查，也是服了，谁大过年的还工作啊，阿曜，不行你回来吧！” “先去吃饭，电话催三四次了。”沈袭予率先起身，他扬了扬手机。 餐厅内。 望着围在自己身边瞎转悠的沈父，沈母打发他去隔壁，“请客人过来吃饭。” “好。”沈父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宣昭最先注意到门口的身影，于是出声提醒，“他们已经来了。” 张布笑眯眯地问好，“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快坐下吃饭，你们再耽搁一会菜都要凉了。”张布是熟客，所以沈家待他很随意。 “看来我今天有口福咯。” …… 夜晚，灯光阑珊，寒风吹过街头，路人不由得裹紧了棉衣，宣昭赤着脚坐在地板上。 沈袭予推门而入，他靠近了蹲下身，“看什么呢？” 宣昭眉眼带笑，“你的藏书真多。” “嗯。”沈袭予挪了挪位置坐向宣昭右侧，“以后也是你的了。” “好啊。”宣昭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见此，沈袭予不乐意了，“宣小姐，我对你是毫无吸引力了，是吗？” 宣昭敷衍，“你累的话就先去休息。” 沈袭予无奈，他使出杀手锏，“还有四个小时我就得走了，你不打算陪陪我？” 闻言，宣昭总算抬起了头，她感到略微不解，“你要去哪？” 关于库尔卡斯的一切，沈袭予有想过对宣昭坦白，可又怕她会时刻为自己担心，一来二去也就再没提起，如今，他更觉得还不到该说的时候，“国外的工作还没处理完。” “哦。”宣昭移开视线，“这次要多久啊？” “我尽量快些搞定。”望着宣昭失落的模样，沈袭予愧疚极了，他侧身将人揽入怀中，“对不起。” 宣昭拍了拍他安慰，“没关系，我在家等你回来，你几点走？我送你去机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封了口，沈袭予搂着她的腰索吻，温柔里带着一丝疯狂，不消片刻，宣昭被吻的气喘吁吁。 沈袭予沿着她的嘴角往下，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胸前衣衫的扣子开了，宣昭软着声音祈求，“卧……卧室。” 沈袭予哑着嗓子嗯了声，随后抱起宣昭来到卧室，呼吸的热气扑面而来，宣昭的身体瞬时变得滚烫，她的手指轻拂过沈袭予的眉眼，“阿曜～” “昭昭，你亲亲我。”沈袭予急促的喘息，“没东西。” “不要紧。”宣昭伸手抱住他的脖颈。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好。” 沈袭予抓起宣昭的右手十指相扣，宣昭目光迷离，未被束缚的左手死死攥着床单，任由身上的人予取予求。 衣物散落一地，台灯昏黄的光线笼罩着紧紧纠缠的两道身影，说不出的旖旎与香艳。 …… 凌晨。 沈袭予醒了，他的动作极轻，生怕吵醒枕边安然入睡的宣昭，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返回床边站了一会转身离开，来到隔壁，沈父果然坐在客厅等着他。 “爸。” “要走了？”沈父回头看了眼楼上，“注意安全，什么都没你的命重要。” “我知道。” …… 库尔卡斯。 格斗场内谩骂声一片，屠朔听到外面的动静面不改色，克格勃拉着脸回到包厢，“关了我们三天，不让进也不让出，塔那托斯到底什么意思？” 屠朔扭头看他，语气带着轻蔑，“要是不想待直接打出去。” 克格勃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内心暗骂，讲特么废话，老子要是能打出去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说？ 屠朔见克格勃消停，他收回视线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耳钉，几分钟后，他起身往外走。 “你干嘛去？”克格勃问。 “卫生间。” 屠朔出门率先环顾了一圈，紧接着他抬手胡乱比划，不远处有人瞧见，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屠朔咳了咳，有格斗场的服务人员回头打量他，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随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前往别处。 沈袭予虽限制他们离开格斗场，却不曾剥夺他们四处走动的权利，屠朔来到抽烟区，方才与他对暗号的人已经等在那。 “沈回国了。” 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屠朔听到了一条消息，他脚步微顿，眸底掠过一抹讶异，回国？他可没打算让沈袭予回去破坏自己的计划。 屠朔屈膝靠墙，他摸出兜里的烟点着，思绪渐渐飘向谢林的生日宴。 那天，他所站的位置恰好看清了宣昭被推入泳池的经过，然而当他急匆匆跑下楼时，宣昭的身边站了别人，他藏在后面听着在场的所有人夸他们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嫉妒，愤怒……那些令人失控的负面情绪疯狂涌上心头，凭什么他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不要自己？凭什么他找了那么多年的人亲近别人疏离自己？到底凭什么？ 那一刻的不甘让他差点不顾一切的绑走了宣昭，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冷静。 在他看来，宣昭是他的人，胆敢欺负他的人，那就得做好没命的准备，刘欣是吗？ “兄弟，借个火。”谢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一把夺过屠朔手里的打火机。 屠朔回神，“嗯。” “你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谢林将东西还给他，“我好像没见过你。” 第247章 陈想被绑架 屠朔从容不迫的回答，“克格勃家族的，二少贵人多忘事，我们这些小喽喽自然不会被你放在眼里。” “若是小人物，确实有可能。”谢林微眯了下眼，“但你是吗？” 屠朔没接话，他捻灭烟头笑着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谢林愁眉苦脸的，见状，伊尔立马上前表示关心，“二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叫孟医生过来吗？” “二少，你说话啊，二少。” “二……” 谢林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闭嘴，再吵滚出去。” 伊尔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没了他的聒噪，谢林的思绪活跃了不少，方才那人应当是见过的，否则他不会莫名的生出一些敌意。 “想到了什么？” 谢林被再次打断，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伊尔，你能不能安静会？” 伊尔委屈巴巴的开口，“二少，不是人家。” 沈袭予嗤笑，谢林睁开眼，他一个鱼跃从沙发上坐起，“咦？不是说后天到吗？” “那太晚了。” “阿曜，你是不是故意的？”谢林猛然醒悟，他撇着嘴啧啧赞叹，“真是老奸巨猾。” 沈袭予走到另一边坐下，伊尔殷勤的献上茶水，起初大家都喝不惯茶，可架不住有个喜爱喝茶的老板，时间一久，他们反倒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至此，塔那托斯再没出现过咖啡。 “我原本没打算回去，但我若不走，别人怎么找机会。”沈袭予顿了顿，“也幸好回去了一趟。”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谢林赶忙问，“难道家里出事了？” “是昭昭。” 谢林不由乐了，他摸着下巴思索，“不会又是因为你吧？” “我不确定，但能否洗脱昭昭的嫌疑，就看张布接下来的调查结果了。”沈袭予放下杯子朝后靠了靠，他大致说了下梨园的情况，“对了，我让你找的人呢？” “没找到。” 自打上次乔家灭门案发生，沈袭予便交代谢林暗中找寻乔小军，可惜这么久过去，依旧毫无消息。 “谢林，明天一早让伊特鲁送你去机场。” 谢林懵圈，“干嘛？” “国内的事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帮我回去盯着。”再者，库尔卡斯即将越来越乱，以谢林容易冲动的性子，要遇到个什么意外，沈袭予害怕自己会顾不上他。 “不走，爸妈、干爸干妈都在国内，就算发生什么他们也能摆平，我回去没用。”谢林不为所动。 “有些事不适合长辈出面，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沈袭予打定主意要送人离开。 谢林沉默，半晌后，他点头答应，“好，我听你的，明天就走。” “帮我护好昭昭，至于案子方面你尽量配合张布，我听爸说，曲敬峰的父亲曾对老城区的詹局有点恩情，所以曲家一得到吴亦死了的消息后，就给那边施压要重办昭昭，我想常家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私下定要找机会出手，现在警方最缺的就是证据，一旦证据确凿，人不抓也得抓，古往今来，凡是天子脚下闹出的大案最后都不会轻拿轻放，你有权有钱，但总有人比你更有权有钱，所以你这次回去得替我盯着梨园的案子顺利结束，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随便插手，而且我和昭昭的关系并没做过隐瞒，我身后的沈家，宁家，昭昭背后的季家，保不准有人拿我们借题发挥以此来对付他们。”沈袭予闭了闭眼，顾虑有却不是他所说的这些，不过用来哄谢林应该够了。 果然，谢林认可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护好宣昭，也会盯紧那群人。” “我相信你。”沈袭予笑了，他侧首喊来伊尔，“消息让人放出去了？” “是的，少爷，克格勃家族安插的人已经拿到消息了。”伊尔面带激动。 “不错，西北和西南这两出口撤掉一部分人，别做的太明显，给他们遛出去的机会，到时安排人跟着，这一块让福喜负责。” “明白。” …… 正月初四，阴沉了两日的天气，午后渐渐飘起了雨夹雪，宣昭回到六福苑，她打扫完卫生刚坐下。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宣昭犹豫了几秒点开，瞧着照片里衣衫不整的陈想，她脸色骤然大变。 宣昭连忙打给陈想，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她转而拨给杜梅，“杜姨，想想在吗？” “她一大早就走了，本来我想让她再玩几天，她说她先回家打扫卫生，免得你回去家里乱糟糟的。”杜梅拍掉季唯偷拿零食的右手，“怎么了？” 宣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没事。” “你准备……” 发照片的号码打来电话，宣昭截住杜梅的话茬，“我先挂了，杜姨。” 宣昭想起之前的教训，她接通的同时不忘录音，“你是谁？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对面的声音做过处理，“宣小姐，十万现金，明天傍晚六点，钱到人活，别报警别耍花样，否则你妹妹不止没命这么简单。” 宣昭皱眉，十万？这么少？听不到她的答复，那边冷哼，“看来她对你不怎么重要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先……”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必须让我知道我妹妹是安全的，不然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放心，稍后我便让你看到，明天我会将位置发给你，记住，只许你一人来，倘若让我发现你敢报警，我定让底下人先奸后杀。” 对方威胁完也不等宣昭说什么便径直挂了电话，宣昭没有犯蠢，她发消息喊了许七上楼。 叮咚叮咚—— “少夫人，新年快乐。” 宣昭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新年快乐。” “您找我什么事？”相处这么久，许七了解些宣昭的脾性，她最怕麻烦别人，但凡没什么重要事，宣昭绝不会主动找他。 “你先听下这个。”宣昭打开录音。 片刻后，许七沉下脸，“少夫人，麻烦你把这个发给我，关于陈小姐的行踪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找。” “发过去了。”宣昭轻点了几下屏幕，“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是冲我来的。” 许七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他提出存疑点，“我跟着少爷见过特别多绑架案，还从没听说过赎金只要十万的。” “是，关于梨园的话题最近还在网上挂着，随便一翻就能知道梨园的老板是我，他提出的金额对于戏园子的盈利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因此我觉得赎金更像是顺带而为的一个借口。” 第248章 商讨计划 许七赞同宣昭的说法，他又补充了一点，“这人一开始就喊宣小姐，说明他是清楚你身份的。” “或许他知道的远不止梨园和我之间的关系。”话落，手机又有新短信进来，两人对视一眼，宣昭立刻点开。 这次收到的是一段视频，昏迷中的陈想被拖向角落，手机镜头从她的额顶缓缓扫到脚底，仿佛一个变态在暗中肆无忌惮的偷窥着女孩。 宣昭攥紧拳头，许七微眯了眯眼，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宣小姐，期待你我明日的相见。” “藏头露尾的鼠辈。”许七冷哼，“少夫人，要报警吗？” “暂别。”盯着视频里像被扔垃圾一般拖拽的陈想，宣昭心里十分难受与内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压根不必受这份罪，“想想的病才刚好没多久，她不能再遭受刺激了，会要她命的。” “你别急，我马上就去找人，但在这之前，我得先保证好少夫人你的安全，倘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同样也会要了少爷的命。”许七生怕宣昭一气之下冲动行事。 “我不乱来，你放心，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他的目标既然在我，那么没见到我之前，想想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也不能久拖，眼下我们得商议出一个后续行事的计划。”程潇的事给了宣昭很大的教训，她此时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急切，一点一点梳理思维就是为了尽量不给许七拖后腿。 许七暗松一口气，这样就非常好，“少夫人，你想怎么做？” “他一直见不到我保不准会伤害想想，所以我得去也必须去，你能安排好保护我和想想的人吗？”宣昭扭头看向许七，她的眼底全是信任。 许七郑重点头，“可以。” “谢谢，等那人打来电话，我会向他再三确认好地点，明天就辛苦你了，许七。” “应该的，那我就先走了，有任何情况你随时联系我。” “好，还有这事你先不要告诉沈叔婉兮姨还有阿曜他们。”大过年的，宣昭不想大家跟着一起操心。 “少夫人，这……” “拜托。” 许七最终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 许七回到车上没急着离开，他要比宣昭考虑的更加全面，此人能悄声无息地绑走陈想，要么是调查的足够详细，要么就是每日跟踪蹲点找到的机会，若为第二种……他不仅没有丁点的察觉，反而让人得了手，这无疑是他工作上的失职。 许七越想越气，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阴沟里的老鼠可要躲好了，被他逮到，就不止废掉那么简单了。 涉及到少夫人的安全，许七得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他打出一个又一个电话做详细安排，最后他联系了周清河，“周少，有点事需要麻烦你。” “好的，我这会过去。” …… 隔日。 朝阳初升，天气放晴，整座城依旧弥漫着热闹的新年氛围。 宣昭一整晚翻来覆去睡得极不踏实，只要一闭眼陈想害怕到流泪的脸庞，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晃，她索性起床洗漱完静静等起了对方的电话。 十点，许七敲门，他送来一个隐形的追踪器，希望宣昭走时带在身上，并且告诉她那边已全部安排妥当，两人没交流几句，昨日那人打来了电话。 “宣小姐，钱准备好了吗？” 许七示意宣昭开扬声，后者照做的同时回复对方，“嗯，我妹妹在哪？” 对面没吱声，宣昭正要再次重复一遍时，陈想虚弱的声音传出，“姐，不要来，别来，他们的目标是你。” 啪—— 陈想痛苦的闷哼，宣昭一脸着急地喊她，“想想，你还好吗？他们把你怎么了？” “宣小姐，没见到你之前我不会把她怎么样，方才只是对她乱说话的教训罢了。”男人停顿了一瞬，“你身边有人？” 宣昭直接否认，“没人，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就报警，大不了一起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大笑不止，好一会他才停下，“宣小姐好骨气。” 宣昭不懂绑匪为何发笑，但此刻的她也不想懂，“位置。” “急什么，到时间我自会告诉你。” 这么多年宣昭动怒的次数寥寥无几，今日却接连被气到恨不得弄死对方。 电话挂断，许七沉默了一会儿问，“少夫人，你心中可有人选？” “帝都与我结怨的人不多，目前能想到只有萧家。”至于刘欣，人死灯灭，之前的一切恩怨尽消，以后便不用再提。 “萧家…不无可能。” 宣昭抬手轻揉着太阳穴，“没关系，无论是谁我们早晚会知道。” 许七应了声，看出宣昭的疲惫，他起身准备离开，“少夫人，你休息一会，我人就在楼下，你有事直接打电话叫我。” “好的。” 关门声响起，宣昭再也坚持不住，她一下瘫坐在沙发旁，脑袋里嗡嗡嗡个不停，好半晌，那股疼痛劲才缓缓消散。 她调整了下坐姿，待呼吸平稳，她若无其事的拨了个视频，沈袭予接得很快，他好似在忙，四周吵吵闹闹的。 “阿曜。”宣昭扬起一抹笑。 自初二晚上走后，沈袭予在库尔卡斯只要得了空就会打电话，为此宣昭还调侃他是粘人精。 瞧着面色憔悴的宣昭，沈袭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身体不舒服？” 宣昭一愣，她柔声解释，“昨晚没睡好，有点太想你了。” 沈袭予被哄的心花怒放，下一秒，他嘴角高高翘起，“我也想你。” “照顾好自己，我在家等你，快去忙吧。” “嗯，等我。” 屏幕暗了下来，宣昭将手机放到一旁，她爬上沙发躺倒，随即闭上眼放空自己，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得好好睡一觉养回些精神。 午后，阳光穿过无叶的树杈洒向街头，一身新衣的儿童嬉闹着，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美好又温馨。 冀州张家村。 张布与卫庆出现在村头，后者环顾一圈问，“咱来这做什么？” 第249章 酒店被拍 张布甩了甩他的寸头，“查案啊。” “到这查案？”卫庆瞪大眼，那不可置信的眸中仿佛透着你有病三个大字。 “废话。”张布懒得理会，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率先往前走去，“别愣着了，跟上。” “你是怀疑张芳娘家？” “嗯，当地民警敷衍了事，咱就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卫庆不由抱怨，“唉，这年过的糟心死了。” “谁说不是呢。” 路过村里广场，两张陌生的面孔惹得不少村民侧目而视，张布发挥他社交悍匪的能力，成堆的好听话张嘴就来，很快，他便打听到了张芳娘家的位置。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卫庆站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 一位中年妇女擦着手出来，她面带警惕，“你们找谁？” 张布转着眼珠，嘿嘿一笑，“我们是文涛的朋友，替他过来看看外公。” 老头拄着拐棍出现在门口，他朝张布与卫庆招手，“进来吧。” 客屋依次落座，中年妇女给二人各自倒好茶，老头让她继续去忙。 妇女却不乐意了，她语气带刺，“爸，张龙不在我得招待客人啊，你有啥话就说呗，还非得背着我。” 对此，张布神色平静，他佯装没听到一般端起茶水抿了口，状似无意间提起张芳，“外公，咋不见芳姨？” 老头脸色一变，妇女笑着解释，“大姐昨天已经回家了。” “咦？可我们去了家里没人啊。”卫庆故作疑惑，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声音恰好能让大家都听到。 “呵呵呵，那怪不巧的，或许走亲戚去了。” “是吗？外公。”卫庆扭头问。 老头淡淡应了声，张布话里话外的试探全被妇女一一挡回，半小时过去，卫庆借口上厕所，他不顾妇女挣扎拽着她出门指路。 “外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头眼底有泪，“你们真是文涛朋友？” 张布掏出工作证件，“我们是警察，文涛说他母亲有危险，希望我们救救她。” 当然，这话纯粹是张布瞎编的。 “好好好。”老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芳芳她…她被人带走了，那人给了小龙一笔钱，我不敢说不敢拦啊，我得靠儿子养老。” 卫庆大声咳嗽，张布低声安慰老头，“外公，你别激动。” “不说了，不说了。”老头重新坐下。 妇女进来发现两人说着窦文涛工作方面的事，她暗松一口气，又待了片刻，张布和卫庆告辞，出了院子前者沉下脸，“阿曜说的果然不错。” “走吧，来新线索咯。” …… 下午四点，宣昭总算等到了地址，贝格酒店，四星级，位于西郊长安中路。 宣昭自己开车前往，许七得到位置也立马安排了人先行一步，甚至在沿途也派出不同车辆远远跟着。 走过一段路，许七发现了可疑车辆，他将车牌号记下发给周清河，并让人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 就这样，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宣昭到达酒店门口，门卫小哥帮她停车，她进入大堂联系那人，“我到了。” “进电梯。” 宣昭照做，“几层？” “17。” 手机一直处于通话中，到了十七楼，宣昭走出电梯，那人再次开口，“钱放在安全通道的垃圾箱上，你进1705。” “好。”宣昭望了眼上下楼台阶，随后她朝指定的房间走去，1705的门半掩着，宣昭伸手轻推，里面不像有人的样子，她往前走了几步。 哐——— 门被锁上，宣昭猛然被吓一跳，她握紧包包又挪了挪，只见床上侧躺着一位身穿浴袍的中年男人，听到动静，男人回头看向宣昭，他拍了拍身旁，“脱了上来。” 宣昭冷静回应，“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那就错到底吧。”男人表情渐渐开始不耐烦，他下床踉跄着脚步走向宣昭。 宣昭避开他伸出的右手，突然，开门声响起，她回头去看，男人趁机抓住她的手腕，被宣昭使劲甩开。 这时，有人涌入房间，有拿拍摄设备的，有拿采访话筒的，很明显，他们不是狗仔就是记者，宣昭与男人拉拉扯扯的画面被拍下。 “你好，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曲敬峰先生，你为何会与梨园老板宣小姐一起出现在酒店？” “而且还是同一个房间，对此，你们做何解释？” “……” 这些人拦在门口用最温柔的态度问着最恶心的问题。 曲敬峰摇了摇发懵的脑袋，待神志稍稍清醒了些，他赶忙拢好浴袍。 “让一下，让我进去。”曲铭挤进房间，瞧见宣昭，他眼神闪了闪怒道，“宣小姐，我表弟吴亦在你们梨园身亡，曲家不过只是找你讨个说法，你不承认也就罢了，如今竟然……竟然为了息事宁人跑来勾引我父亲，你简直不知羞耻。” “勾引你父亲？你们都不照镜子的吗？”宣昭冷笑回怼，随后她转身往门外走，“走错房间，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 “那你原本要去哪个房间？你约了谁？” “你约的是不是沈家少爷？” “……” 宣昭一言不发，她被围在中间出不去，门外不知谁喊了句警察来了。 宣昭瞅准时机迅速钻出人群，她一口气跑进安全通道，连着爬了四层楼才停下脚步。 她累得气喘吁吁，手机响了，她稳住呼吸问，“是你安排的？” “这个礼物，宣小姐可还喜欢？”男人笑的愉悦，“25楼，上来吧。” “别再玩花样，逼急了我，对你没好处。” “宣小姐真有意思，2505，我等你。” 通话结束，宣昭抬头查看，待发现四周没有摄像头时，她打给许七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想想可能不在这。” “好的，我会小心的。” …… 楼上。 男人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宣昭的踪迹，他冷声吩咐，“你出去看看。” 砰砰砰——— 砸门声传来，他笑得一脸玩味，“开门，可别怠慢了我们的贵客。” 第250章 再揭伤疤 门从里打开，黑衣男人侧身相邀，“宣小姐，请进。” “我妹妹呢？”宣昭站在原地没动。 闻言，房中的男人来到门口，他半玩笑半威胁，“放心，你妹妹现在很安全，但你要是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那她就不一定安全了。” “你哪位？”宣昭抬眸，眼前的男人鹰钩鼻，身型瘦高，眼眶凹陷，一副活脱脱的瘾君子模样，真是白瞎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我叫柯尧。”男人彬彬有礼得自我介绍。“来自库尔卡斯。” “你来自哪里我并不感兴趣。”宣昭沉着脸，“我再问一次我妹妹她在哪？” 柯尧微笑不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还是宣昭妥协了下来，她抬脚走进房间，选择站在离门口相对较近的位置。 “陈小姐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柯尧算回答了方才的问题。 宣昭内心清楚不管她怎么试探，这个陌生的男人也不会说出陈想所在的位置，她思忖了几秒问起别的，“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的亲人引我来见你？” “问得好。”柯尧双手合掌轻拍了拍，他走到一旁坐下，“你们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宣昭问，“受谁之托？”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请坐。”宣昭无动于衷，柯尧不赞同地瞪她一眼，“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刚才事情的后续发展吗？” 宣昭继续保持沉默，柯尧叹了口气，“唉，你真的不好奇网上此时在说些什么吗？毕竟那么多人拍下了你与曲敬峰拉拉扯扯的画面。” 宣昭愣了愣，很快，她冷笑道，“不好奇，我怎么去的1705房间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啧啧，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真不可爱。”柯尧朝守在门口的黑衣男人招手，“打开，给宣小姐瞧瞧。” 黑衣男人应声点头，他上前拿起遥控摁了摁，酒店的电视上显示出最新热搜的页面，果不其然，宣昭的名字和曲家搅合了在一起。 柯尧微抬下巴，“再让她看看自己国家网友的热情。” 宣昭侧首，网友的难听话全部映入眼帘，她面不改色地瞅着黑衣男人慢慢翻阅。 “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明明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天天霸占着公共资源。” “真恶心，来者就是客，人在梨园没了，身为老板不想着给交代，却恬不知耻的爬人家床！！” “不信谣不传谣，静等真相。” “另一条新闻过来的，这位宣老板年纪小小的就知道勾引自己老师，本性难移，如今长大又瞄上了别人。” “前面的，麻烦指下路。” “……” 宣昭脸色微变，柯尧余光扫到勾了勾唇，他与黑衣男人对了下眼神，后者一一点开营销号发布的所有内容。 唾弃辱骂的评论铺天盖地，宣昭睫毛微颤，那些好不容易才结疤的伤口被再次掀开，她就像浑身赤裸着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下，宣昭只觉得自己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 走廊内。 扮作清洁人员的许七推着客房服务车挨个敲门询问是否需要打扫，直到2505，连敲了多次都没人吱声，他赶紧刷卡冲进房间。 里面空无一人，许七双唇紧抿，握在手心的房卡瞬间被折成两半，他拿出手机打给守在楼下的人，“少夫人呢？” “少夫人被带上车往南去了。” “跟紧他们。” “是。” …… 另一边。 喝过解酒茶的曲敬峰揉捏着眉心，曲铭红着眼跪在他脚边，“爸，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曲敬峰放下手，怒目而视，“陪我应酬的是你，准备房间的也是你，扶我休息的还是你，你现在口口声声喊着冤枉，不是你难道是那女人故意走错房间惹来的狗仔？” “是她，肯定是她，只要……只要和曲家扯上关系，那阿亦表弟的事她就不用给交代了。”曲铭有些语无伦次，他虽不明白今日这一出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不能胡乱背锅，否则丢了那么大脸面的父亲一定饶不了他。 闻声，曲晖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他调整好表情走了进来，待看到跪着的曲铭，他佯装惊讶，“爸，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来了？”曲敬峰拧眉，他对这个儿子依旧说不上多喜欢。 曲晖解释，“大哥打电话说你喝多了，让我过来照顾你。” 听到这话，曲敬峰的怒气更甚，“为什么现在才到？” “堵车，路上耽搁了。” “废物，简直废物。”曲敬峰骂了句，到底是外面长大，一如既往的不中用，要是早早赶到，之前的事哪里还会发生。 父子多年，曲铭最懂曲敬峰的心思，他适时出声，“爸，小晖也不是故意的，您要骂就骂我吧。” “不关大哥的事，爸，您还是骂我吧。” “小晖，这都是我……” “……” 突如其来的兄友弟恭让曲敬峰的气稍稍消了些，他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 曲铭站好，“谢谢爸。” “你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曲敬峰说完又看向曲晖，“至于你，送我回家。” “好的。” 曲敬峰率先迈步往外走，临近门口，曲铭三步并作两步凑到曲晖身旁，“是不是你做的？” 曲晖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呵呵。” …… 万物萧条的冬日，光明消失，黑色踏着寒风出现，一天即将终结。 经过光华路，宣昭收回视线，“你要带我去哪？” “咦？你不打算见你妹妹了？”柯尧微侧了下脑袋，他好心建议，“还是去见见吧，说不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见不到了。” 第251章 亡命之徒 一小时前。 黑衣男人总算关掉了电视，柯尧起身围着宣昭转悠了两圈开口，“宣小姐，请问你看完这些心情怎么样？伤心？痛苦？或者是和我一样高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人说了，你不需要多好的名声，因为不论你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糟糕，他都会对你不离不弃，听听，多感人的爱意。” 宣昭吸气呼气，一次又一次，直到心情彻底平复，她抬眸看向故作感动的柯尧，“那些死在戏园子的人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柯尧啧啧称奇，他答非所问，“真想将你变成我的女人，但马修好像又很爱你，他绝对舍不得把你让给我，我要是敢偷偷做了，他说不定会杀了我，遗憾啊遗憾。” 宣昭眉眼微动，马修？莫非是受他之托？可自己和国外之人并没有过任何接触，不过瘾君子既然对这位名叫马修的人有所忌惮，那么她的人身最起码暂且是安全的。 “我说过逼急了我，谁也别好过，来之前我留下了咱们二人所有的通话录音，若是我和我妹妹不能回家，那这些录音今晚九点前必会准时的出现在警方手里，要死大家一起死。” 柯尧大笑，他张开双臂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想看你妹妹脑袋开花，你现在就可以报警，我没意见，不过好心提醒一下，没了你妹妹还可以再抓你那个姓季的弟弟嘛，要是一不小心再弄死几个你在意的人……啊话题扯远了，抱歉，宣小姐，你快报警吧。”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宣昭睫毛轻颤，她的试探反而让他威胁到了自己，胆敢报警，不仅陈想不能活命，甚至还会连累到其他人，他们连季唯都查到了…… “带你去见马修……”话说到一半，黑衣男人走到柯尧身侧耳语了几句，他望着宣昭的眼神里透着十足的恶意，等黑衣男人离开，柯尧冷笑，“宣小姐，请吧。” “去哪？” “别问，跟上。” “好。” …… 时间回到现在，宣昭重新将目光移向窗外，她不能一次又一次的麻烦阿曜和沈家，她也不能自私的去拿别人的生命冒险，沈家能护得了她们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何况有自己生活和工作的亲朋好友。 一把未知的杀人刀就这样大剌剌得悬在头顶，宣昭终究无法安心，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因己而起，那便因己而终吧。 “你最好让你的人别跟了。” 宣昭坦然开口，“没有人。” “是吗？”柯尧似笑非笑，“要是擦枪走火被弄死，到时候可别哭，我不擅长哄女人，尤其是别人的女人。” “知道。”宣昭捏了捏衣袖。 语罢，车缓缓停稳，柯尧伸手推车门，“下车。” 宣昭从另一侧下来，头顶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她脚步微顿。 “半夜酒吧。”宣昭喃喃自语，随即想到柯尧车上的警告，她伸了个懒腰，宣昭不确定能不能被许七看到，这个动作是他们之前商议好的，代表着她此刻无恙，别轻举妄动。 柯尧扬头，“快点走。” “怎么？你的地盘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宣昭淡淡嘲讽，“让你的人带我妹妹出来，我要亲眼看着她安全离开。” “你确定？” “有什么问题？” 柯尧摇头，他低声叮嘱了几句，黑衣男人转身进了酒吧，很快，他提着陈想走来，宣昭疾步迎上前，“想想，想想，你怎么样？” “姐，跑，快跑。”陈想双目通红，她满脸焦急的催促着宣昭。 “没事了，不怕，不怕啊。”宣昭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安抚，“想想，稍后你先回家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也就到家了。” “姐！你不走我也不走。”有人给陈想打了麻药，眼下的她浑身无力，只能说不能动。 宣昭像平时一般笑着拍了拍陈想的脑袋，而后她扭头盯着柯尧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打了点麻药。”柯尧低头看腕表，时间不多，不能再磨叽下去了，“给她叫个车送走。” 黑衣男人应声，“是。” “不用你们。”宣昭拦住他，话落，许七赶到，他挥手将人围了起来。 见状，黑衣男人一个跨步站向宣昭身侧，藏在袖口的枪直指她的腰间，柯尧左右瞧了瞧，饶有趣味地问，“你不是说没人吗？” 宣昭从容不迫的回他，“没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直到柯尧乐够了，他拍着手叫好，“不错，不错，这样才更有趣。” 许七一直处理的全是国内事，对于库尔卡斯他了解的实在太少，因此他不认识柯尧，但凡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双喜临门中的任意一个，柯尧也不会这般嚣张。 许七配合宣昭没喊少夫人，他向前两步冷声警告，“放开她们，让你们走。” “哟，哪里来的小喽喽？”柯尧打了个响指，“一来就命令我放人，我要是不放呢？” “你可以试试。” “呵，有点沈的风范。” 许七轻皱眉头，“你们是什么人？”怎会认识少爷。 “哦，介绍一下，我来自库尔卡斯，是一名嗯……亡命之徒。”柯尧边笑边往后退，同时不忘吩咐黑衣男人，“伯特，杀了她。” 伯特食指放进扳机护环，宣昭面不改色，许七立马出言制止，“住手。” “怎么了？不试了？”柯尧故意做出一副夸张至极的惊讶表情。 许七沉默，很明显，没人敢与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去赌少夫人的性命，他们付不起这个代价。 “够了，他不过是恰巧路过以为我们受了欺负，所以想帮我们一把，何必为难他，你打算去死我不拦着，但我还不想死。”宣昭适时开口，她佯装听不懂两人之间的话外之音，“扶着。” 伯特看了眼柯尧后接过陈想拎在手里，宣昭径直走向许七，放缓了语气交代，“麻烦你帮我把妹妹送回家，顺便告诉家里人一声，一个叫屠朔的朋友要见我，老友叙旧罢了，让他们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许七心里怒极，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果不是少夫人把陈想当人质留给那个叫伯特的，恐怕她都接近不了自己。 “走吧，今天辛苦了。” 第252章 别有洞天 “少夫人。”许七攥紧拳头，他声音小的几乎只能自己听到。 宣昭笑了笑，她转身回到柯尧身旁，“将我妹妹交给他。” 柯尧点头，伯特得到示意拎着陈想来到许七面前，许七的个子本身不低，但站在身高两米多的伯特跟前却好似一个小矮人。 “姐，你去哪？”陈想抽泣，沙哑的嗓音让宣昭眼眶泛起了红，她弯了弯眉眼挥手，“记得回家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不行，姐，我们一起，我陪你去。”陈想疯狂摇头。 “听话！” “姐……” 柯尧静侯在一旁没插话，半晌过去，他才沉着脸忍不住打断宣昭姐妹间的难分难舍，“宣小姐，该走了。” “嗯。” …… 目送宣昭进了酒吧，许七低头看向怀中的陈想，“陈小姐，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谢谢。”陈想道谢，宣姐姐说了回家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就能看到她了，她信的！因为宣姐姐从来不骗人！ 没了外人，许七沉着脸打给沈父，”先生，少夫人被带到了玄武路的半夜酒吧。” “是的，他们好像认识少爷……” “库尔卡斯……我明白了。” …… 酒吧内。 宣昭随着他们来到一楼的走廊尽头，一道铁门屹立在那拦住去路，柯尧刷卡推门一气呵成，待他率先进去，伯特轻推了一把宣昭，“走。” 宣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站稳脚步跟上柯尧，直走左拐，不远处又出现了一扇门，两名黑衣男人守在左右，见此，宣昭不由讶异，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看到柯尧，黑衣男人主动给他开了门，柯尧目不斜视地朝里走，宣昭紧随其后，整个房间乌烟瘴气，好一会儿，她才看清里面的情况。 所有人皆是满脸的陶醉与幸福，或躺或坐或爬，只是瞬间，宣昭便猜到了这些人在聚众吸毒，柯尧就像看不到他们一般，他若无其事的从前方躺着的人身上跨过。 宣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暗自祈祷着警察赶快发现并且能够彻底端了这里。 “我以为你会好奇。”自踏进这间屋子起，柯尧就在默默观察着宣昭的一举一动，谁知她太淡定了，仿佛这样的场面在宣昭眼中不值一提。 “问你什么？这群人怎么回事？毒品哪里来的？还是问你马修在哪？”宣昭避开瘾君子差点碰到她的手臂。 “呵。”柯尧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跟上。” 三人穿过房间来到后方角落，柯尧忽然停下步伐，他咧嘴一笑开口，“宣小姐，最后给你个机会哦。” 宣昭先是一愣，随后了然，她毫不客气的问出自己疑惑的点，“我想知道可卡因是怎么出现在梨园的？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我不知道。”柯尧的确不清楚，他也是昨晚刚到，罗迪告诉他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需要将人带走就行。 宣昭抿唇，“马修在哪？” “我也不知道。” “你们……”刚说了两字，宣昭被伯特敲晕了过去，柯尧顺势接住倒向自己的人，“你打晕的你扛。” “可以。”伯特扛起宣昭摁了下旁边的按钮，电梯门打开，他提议，“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得马上走。” 相反，柯尧的态度就十分无所谓，“还能弄死我们不成？” “这女人和沈、马修的关系都不一般，而且沈的人不好应付。” “ok，ok，先离开这里再讨论。” …… 曲家书房。 曲铭忙了一下午结果一无所获，不管是监控还是员工方面皆说明了今日纯属巧合，并没有人设计陷害。 “怎会没有？” 曲铭快速瞄了眼愤怒不已的曲敬峰，“的确没查到，说不定真是那女人走错了房间。” “巧合？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巧合！真是废物，我如果一直抱有你这样的侥幸心理，人早就没了，哪里还会有今天的曲家和你。”曲敬峰一巴掌拍在桌面，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 “爸，可知道您和孔叔约在贝格酒店的人寥寥无几，我实在想不到会是谁，难道是孔叔那边的人？又或者是您的竞争对手？” 曲铭在帝都的名声还不错，就算旁人提起也会夸一句海归精英，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帮曲铭拿主意的一直都是他那位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父亲。 “小晖去哪了？”曲敬峰对于曲铭提出的疑惑之处不作理会，他转而问起了曲晖。 曲铭的神情意味不明，“他在自己的房间。” “让他来我书房。”曲敬峰摆手，“你去忙吧。” “好的，爸。”曲铭出来掩上门，他站了一会前往曲晖的卧室。 咚咚咚——— 曲晖藏好手里的东西坐直，“门没锁。” “爸叫你。” “我马上过去。” 也不知里面聊了什么，将近一个多小时，曲晖才出了书房，曲铭一直等在他卧室，见他回来，直奔主题，“爸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大骂了我一顿。” 曲晖面色坦然，曲铭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他所言是真是假，盯了几秒，他笑着上前拍了拍曲晖的肩膀，“早点休息。” “谢谢大哥。” 关门声响起，曲晖平躺上床轻笑出声，宣昭为什么能那般巧妙的出现在曲敬峰房间，这当然是他做的啊，屠朔要宣昭，他要曲家，正好一举两得。 起初，他对宣昭也存有不忍，然而最终还是被巨大化的利益所驱使。 至于曲敬峰约人的事，是曲晖昨日从他妈嘴里撬出来的，得了地点，他在心里略一合计顿时有了主意。 第253章 查封半夜酒吧 曲晖首先找了罗迪，他将自己的计划做了简单的说明，希望在某些方面能够得到他们的配合，罗迪听完同意了。 其次他又找人问来孔征秘书的联系方式，予厚礼相赠请求他作陪时，一定要让曲敬峰喝得尽兴。 最后他匿名寻到多位娱乐记者与狗仔，给这群无八卦不能活的人故意放出了爆炸性钩子，吸引他们前往目的地蹲点。 第二日，曲晖更是早早的来到贝格酒店，趁着曲敬峰还在路上的时间，他迅速安排好服务员以便后续所用。 一切都走得顺理成章，傍晚时分，宣昭果然来了，眼看着她进去，曲晖一脸激动，紧接着他立刻将消息发给那些狗仔记者，不多时，他们不负众望地闯入房间，并且拍下了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画面。 如今的网络就同水一般，既能载舟也能覆舟，因此，网上的舆论与其道理相通，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曲晖知道他那位野心爹不会安于现状，待在原位置十几年，他做梦都在想着往上爬，眼下刚从别人嘴里打听出一些门道，却不料舆论缠身。 想再进一步？简直痴人说梦。 曲晖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若是换了别人，丢失多年，一朝回家父母定是百般疼爱，可他呢？爹不喜娘不爱，哥哥也嫌他，明明是一家人却处处防备，待他还不如养父母，凭什么？ 曲家没他的地位是吧？所有人都看重曲铭是吧？ 极好，那他自己去争去抢，凡是挡他路的全部毁掉，至于宣昭……属实有些可惜了，曾经在南溪镇相遇时他其实有过动心，现在嘛，只能说他们有缘无份，罢了罢了，女人而已，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曲晖越想心情越舒畅，他掏出手机翻看着热搜，一页十条中关于宣昭和曲家的就有八条。 厉害的网友扒出了宣昭和沈袭予的关系，瞧着沈家小少爷几个字，曲晖眼底浮现出浓烈的嫉妒。 手机响起，他压下心底的情绪划开绿键，吵闹的音乐声传入耳内，他微蹙了蹙眉问，“你这是在哪？” “太吵了。”萧恩大喊，“你说什么听不到，出来喝酒，我在老地方。” “十一点了，我就不……” “啊？你说什么？真的听不见，等你来了再说，快点的啊。” 曲晖无奈，思索再三下床拿着衣服出了门。 …… 季昌州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一天竟出了这么大的事，陈想躺进医院，宣昭下落不明。 网上的辱骂就像土地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季唯坐在电脑前盯着之前宣昭给他看过的那组照片，愤恨地一拳砸在键盘上，“老子不信就揪不出你们这群祸害。” 话落，扔在旁边的手机震动，季唯没空理会，忽然余光瞥见屏幕上突现的速接二字，他一把捞起怒道，“不管你是谁，我现在很忙，没空和你胡闹。” 对面的周清河报出大名，“营销号删不完，敢黑掉他们的系统吗？” “有什么不敢。” …… 事发后，沈父便着手让人撤热搜，然而后台刚删掉就会再次挂上新的词条，许七物尽其用，直接将网络这方面的事一股脑全丢给了周清河，没想到还真发现了问题。 一人处理网络舆论，一人追踪宣昭定位，周清河与季唯忙得不可开交。 其余人也不例外，福宝赶到半夜酒吧时，宣昭早已被带离了此地，在楼梯口的角落，许七找到了她随身携带的追踪器，他解释，“福叔，这是我拿给少夫人的那枚。” “嗯。”福宝应了声，他跟着沈父多年，人脉关系自然不弱，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位好友的崽子，“给你一个立功机会，玄武路的半夜酒吧发现了聚众吸毒和毒品交易，带你们局里的人过来办事吧。” 通话结束，许七丧着脸，“福叔……” “把你那晦气模样收一收，阿曜的媳妇只是被带走了又不是死了。”福宝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许七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调，“你怎么能咒少夫人？” “……”福喜无语，“行了，你的少夫人不会有事。” “可人去哪了都不知道，我怎么给少爷交代。”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福叔，你们……” 福喜截住他的话茬，“警方的人马上到，你守在这里，等他们来了配合行事，我先走了。” 许七的心思不在这，他一直惦记着宣昭的安危和踪迹，闻言，他死活不乐意，“你重新找个人，我得去找少夫人。” “就是你了。” …… 帝都机场。 助理瞧见谢林的身影，他踮起脚招手，“老板，这里。” 谢林过去将挎着的包扔给他，“走吧，回家睡觉。”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睡！”助理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帝都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须臾，谢林停下脚步，“失踪？” “对啊，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眼瞅着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助理惊讶的捂住嘴。 莫不是老板心仪人家梨园大小姐？所以一听到这消息吓到了，老天爷啊，这是什么绝世大新闻，“老板，你…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谢林都快被气死了，阿曜让他护好宣昭，结果自己刚落地，宣昭不见了。 这就相当于朋友将他唯一喜欢的宝贝交由自己保管，可谁能想到面还没见呢，东西就遭了贼。 想到此，谢林步伐加快了不少，“车钥匙给我，你自己打车回去。” 助理小跑跟上，他摸出兜里的钥匙递过去，“哦，哦哦好。” …… 深夜十一点，杜梅边往外走边叮嘱陈想，“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给我打电话，听到了吗？” “杜姨，我听到了。”医院检查结果下来了，陈想的身体并无大碍。 杜梅还是不放心，她握住陈想的手提议，“你还是跟我去季家吧。” 陈想摇头，“我要在家等我姐。” “好吧。”杜梅不再勉强，她转身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第254章 聋哑男人 陈想被关两日，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如今回到家中，她只觉得身心疲惫不堪，可就算这样，她躺在沙发上依旧难以入眠。 门铃响起，她来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瞧，待看清来人，她瞬间放松了下来，“谢哥哥。” 谢林笑了下，“我能进去吗？” “可以的。” 二人依次坐下，此行谢林专为了解情况而来，所以他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开口便是直奔主题，“想想，你当时是怎么被绑架的？方便与我说说吗？” “嗯。”陈想双手攥紧袖口娓娓道来，“季叔叔家附近有个甜品店，宣姐姐和我都喜欢吃他们家的芒果蛋糕，那天我就想着过去看看，如果开门了正好买些甜品回家，穿过一条巷子，差不多走了多半路的时候，我被人从后面敲晕了过去。” “后来呢？” “我再睁眼已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了，他们让我给宣姐姐打电话，我拒不配合，他们便拍下我的视频发给了宣姐姐，之后……宣姐姐就在我和许七哥哥的眼皮子底下被他们带走了。”陈想泪水在眼眶打转，要是她好好的，宣姐姐也不会遇险。 谢林抽了一张纸递到她手边，“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他们的目标是宣姐姐，并没有对我怎么样。”陈想接过胡乱擦了擦。 “那就好。”谢林又问起别的，“宣小姐可有交代你什么？” “她临走前好像和许七哥哥讲了些什么。” “快说。” “我……我没听清楚。” …… 没几分钟谢林就离开了，下楼回到车上，他二话不说打给许七，“宣昭给你都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 “知道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先不要告诉阿曜，他最近不能分心。” 街头霓虹灯的光芒透过车窗玻璃，映射在谢林的脸上有些晦暗不明，他挂断电话一拳砸在方向盘，嘴里不由骂了句，“屠朔？哼，真是个晦气的名字。” …… 隔日立春，天气大好，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出门旅游，每个人都在返程的途中，不少网友抱着手机吃瓜，他们孜孜不倦的继续翻着词条，人人皆想从中找到其它更王炸的信息，忽然唐纯昨晚直播时的发言冲上了榜一。 “我的朋友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温柔和漂亮的女孩，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违反道德和原则的事情，今天竟然有人故意制造舆论借此想要毁了她，网络全被你们玩明白了是吧？哼，你们等着吧，我定要告到你们不敢再胡乱造谣。” 与此同时，唯兮官方也发出了一条公道自在人心，瞬间点燃了八卦烈火。 “唉？热搜咋没了？” “花钱还得看资本啊，真牛逼，仅仅一个晚上热搜撤的干干净净。” “梨园大小姐就是不要脸，恶心！！！下贱女！” “唯兮和唐纯是在替某女发声？” “这腰撑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与其搞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配合警方调查。” “劝你们谨慎行事，可别因为某人砸了自己的招牌。” …… 然而处在舆论中心的宣昭缓缓睁开了眼，她懵了几秒随后立刻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柯尧坐在角落紧盯着手机，他视线不离屏幕，“醒了？” 宣昭沉默，柯尧关掉手机抬起头，“下楼吃饭。” 宣昭点头，“哦。”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柯尧对于宣昭冷静的态度感到稀奇，“比如我们此刻所在位置。” “在哪？”宣昭刚醒时已经检查过自身穿着并没什么异样，此时她下床理了理皱巴巴的毛衣。 “南夏省。”柯尧率先往外走，“下楼吃饭，等会继续赶路。” “还要打晕我吗？”宣昭跟在他身后平静建议，“我答应了跟你走就绝不食言，而且我颈部很疼。” 柯尧挑眉，“你不搞出幺蛾子的话，我当然没意见。” “不会。” …… 正午的阳光迎面直射，宣昭抬手挡了挡，她不悦拧眉，“我们为什么要绕圈？” 柯尧朝不远处望了眼，“跟着走，别废话。” “但这完全……” 砰——— 原本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男人应声倒地，宣昭停下脚步转身准备上前时，柯尧一个跨步拦住她，“你想做什么？” “救人。”宣昭直视他，“让开。” “不要节外生枝。” “这是一条人命，他如果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了，那我们也算是杀人凶手。”一路走来宣昭遇到了许多温暖的人，他们的言传身教让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一条人命而已，”柯尧不屑嗤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亡命之徒的世界不存在怜惜与同情，因为这些东西换不来实际利益。 “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难道不是命？” “走。” …… 二人争执间，有声音开始指指点点，“喂，你们看不到自己脚边倒了个人？” 闻言，宣昭扭头，不知何时他们旁边站了不少路人。 柯尧不满，就在他冷脸的刹那，宣昭绕开他来到倒地之人的身后，男人已经被一位大叔扶起，旁边老太太拧开水杯递给他，“小伙子，你有没有事啊？哪里不舒服？” 男人摇头，他手上比划着，宣昭帮忙翻译，“他说自己低血糖，稍微缓缓就好。” “好好好，没事最好。” 一群人聚散都十分迅速，眨眼间，此处只留了宣昭三人，柯尧不耐烦地斜了眼哑巴男后扭头，“走吧。” 宣昭没动，“急什么，他的事不是还没解决完吗？” “宣小姐，适可而止。”柯尧冷声警告，他指着哑巴男人微眯起双眼，“有时候的多管闲事可是会送命的。” 宣昭还想与其争执，然而哑巴男人拍了拍她摇头，“今天谢谢您，你们别因为我的事吵架，我先走了。” 比完手语他不作任何停留迅速离开，宣昭收回视线率先朝前继续走，见此，柯尧哼了声抬脚跟上。 深夜来临，宣昭和衣躺下，突然，门被拧开，柯尧靠墙而立，“该走了。” 第255章 现身边境 宣昭叹气，她起身拂了拂发梢，“走吧。” 柯尧瞧了她一阵笑了，“不问问我接下来要带你去哪？” “不管去哪，我不是都得乖乖的跟着你们走。”宣昭经过他身侧时问，“边境线了，我的安全还能得到保障吗？” “聪明人一般会死得很快。”柯尧语气意味不明，他扭了扭脖子迈步绕到宣昭前方，“也难怪马修对你另眼相看。” “我谢谢他。” “你要不要考虑下当我的女人？” “我有未婚夫。” “沈吗？”柯尧瞥了眼墙角的监控，“可惜你的未婚夫马上要死了。” 宣昭脚步一顿，“没关系，他死我死。” 二人边说着下楼，伯特蹲在路边抽烟，见他们出来，他扔掉烟头站了起来。 柯尧扫视一圈，“解决了？有没有留活口？” “没有，我们的人也全废了。”伯特皱眉，他的表情十分不耐烦。 宣昭望向不远处拐角，那里仿佛站着一个人，可细看却又不像，她盯了几秒收回视线，“还走不走？” 伯特冷哼，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们好不容易安排在边境的线人才会废掉，他瞪向宣昭骂道，“祸害。” “伯特，你这样可不是绅士行为，怎么能将自己的无能怪罪在一个无辜女人的身上。”柯尧勾起唇角，无论是否死人亦或者死了多少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她无辜？”伯特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突然他咧了下嘴，故意刺激宣昭，“那八人该是被派来保护你的，要不是你，他们或许不会死……” 闻言，宣昭心底一抽，他们的命……她要拿什么还？难怪姓柯的今日一直带着她绕圈，原来目的是为了引出保护自己的人。 人命在他们眼中难道就一文不值吗？ 宣昭越想越恨不得杀了伯特，可她又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一点胜算，指甲扣着手心的痛楚让她渐渐平复，“不过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倒也不必拿这来压我，对我没用。” 伯特万万没想到宣昭会是这般态度，他轻蔑一笑，“你真是一个虚伪又恶心的女人，嘴上假惺惺地说着别人的命也是命，转眼却对那些保护自己之人的性命不屑一顾。” “难道人不是你杀掉的吗？你这个凶手都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我又为何不行？”宣昭面不改色，她用同样嘲讽的语气回怼。 闻言，伯特恨不得教训宣昭一番，就在他迈出左脚的瞬间，柯尧抬手按住他的左肩笑眯眯地开口，“伯特，冷静一点哦，下次再给你收拾她的机会，现在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 伯特挥开柯尧的手臂，“你在护着她？” “她是马修的人。” “那又如何？” 柯尧往后退了一步，“好，要杀要剐随你。” 宣昭听在耳内不由冷笑，这个叫什么马修的名字还真好用，可要不是因为他，那些人也不会死。 宣昭知道有人跟着自己，这件事还得从沈袭予离开的第二日说起，那天晚饭后沈父喊了宣昭到书房，“随便坐。” “沈叔，婉兮姨说您找我？”宣昭有点紧张。 “嗯，”沈父笑了下，“昨日阿曜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所以思来想去，我决定安排几个人暗中跟着你，这件事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我和你婉兮姨害怕你以为是有人跟踪。” 宣昭眉眼微动，很快，她点头答应，“阿曜…他的工作很危险吗？” “只要你安全他就不会有危险。” 宣昭自责不已，若当初她不同意沈叔的安排，今天之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出租车还没停稳，宣昭被伯特推了个踉跄差点撞到腿，“怎么？又想杀了我？” 柯尧挤开伯特示意宣昭上车，“请。” 宣昭拉开车门弯腰的瞬间，柯尧抬手再次打晕了她，三下五除二将人塞到后座上，“人死了再安排不就行了，你和一个女人有什么可吵的，马修对她势在必得，你要动她，自己的命是不打算要了？耐心点，等马修玩腻了还不得随你处置？” “你一直在为她说话。” “当然，我对她感兴趣啊，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柯尧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上的笑越发浓烈。 对于柯尧突如其来的恶趣味，伯特直接无视，他走到另一边坐上副驾驶，“你开车。” 柯尧，“……” 司机被留下，伯特给他留了地址取车，走前不忘吩咐，“记住我交代你的事。” “放心，我记得。” 第256章 人还是留给阿曜 凌晨四点。 梦中的沈氏夫妇被吵醒，两人同时睁眼，沈父拿了手机摁开扩音，“怎么了？” “派去保护少夫人的人全部失去了联系。” 沈母瞬间坐起，她颤抖着抓住沈父的胳膊，后者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最后显示的位置在哪？” 对方快速报了个地名，沈父略一思索沉下脸吩咐，“你带着许七走一趟，立刻出发。” “明白。” 挂了电话，沈母紧抿唇瓣，他们还是大意了，“为什么在边境地区？” “不知道。”沈父心里门清却不能说，因为他不想身边人再回忆起以前那些不好的事。 “保护小阿妤的人……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沈母的话没说完就被沈父打断，“别担心，或许他们所在的地方信号不好。” “一定要让人保护好她。” “你再睡会，我去书房。”沈父扶着她重新躺下，“别担心，会没事的。” “好，你快去吧。” …… 书房内，沈父拉开抽屉拿出手机，点开未读的三条信息，皆是两字内容，【安全】【覆没】【偷渡】。 沈父回复完删掉短信，沈袭予不在，唯兮的所有工作再次交回到沈父手中，网上那些关于宣昭和沈袭予之间的舆论，就像是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 上午十点，周清河和季唯顺着一层层的线索总算揪出了幕后黑手，谢林呼出一口气，“人还是留给阿曜处理吧。”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周清河放下杯子问。 “不清楚。”周清河忙了多久，谢林就在一旁等了多久，“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宣昭，她要有个三长两短，阿曜会宰了我。” 周清河觉得谢林太过夸张，他笑了笑，“他就是吓吓你。” “我没开玩笑。” 瞅着谢林严肃的模样，周清河也认真了起来，“讨论一下怎么找人吧，阿曜两次求我办事都是因为宣小姐，或许在他心里，宣小姐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而且人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丢的，不管怎么说，这也太不把大家当回事。” 谢林起身往外走，周清河愣了两秒跟上，“去哪？” “沈家。” “那这个呢？”周清河朝身后指了指。 谢林回他，“我让人盯着了。” …… 一晃三日，网上舆论消失的干干净净，就仿佛不曾出现过。 沈家。 沈父和季昌州依次走出书房，后者握着文件袋欲言又止，“昭昭若是有了消息，请你一定要及时联系我，麻烦了。” 沈父颔首，“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 沈父送季昌州到门口，待人走远，他回到客厅拨了电话，“可以着手准备了。” …… 陌生的房间内，宣昭猛地惊醒，她缓了缓神开始打量四周，这几天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正是靠着此时输入身体的营养液苟活。 门口传来说话声，她微微抬眼看过去，柯尧双手插兜的身影出现，当他看到清醒的宣昭时，他啧了声开口，“你睡了四天。” 宣昭嗓子又哑又疼，她动了动插着针的右手，“这是哪里？” “你不用知道。” “马修在哪？” “等他做完别的事，他自然会来见你。”话落，柯尧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应了几声转身向外走，“好好休息，宣小姐。” 很快，一位身穿佣人服饰的女人走到床边，她扶着宣昭慢慢坐起的同时又喂她喝了点水，宣昭靠在床头问，“你好，请问这里是哪？” 女人摇头，她指了指自己开始比划，原来她是聋哑人，也是刚到这，宣昭只好放弃了向她打探消息的想法。 门被关上，宣昭扭头望向窗外，除了蓝天白云她什么也看不到，半晌后她收回视线呢喃，“阿曜，你还好吗？” …… 库尔卡斯。 格斗场的游戏还在继续，在场很多势力这次折损的十分厉害，心简直在滴血，那可都是他们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培养出来的人啊，谁知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房间内，屠朔任由身旁人替自己包扎着伤口，任凭身体素质再厉害的人，一场又一场的打下去也会吃不消，他按压着太阳穴开口，“她…有没有问起我？” “有的，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您在哪？”罗迪如实汇报。 屠朔眉眼柔和了不少，他低声吩咐，“安排人照顾好她。” “明白。” 另一包间，沈袭予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孟医生坐在侧边给他上药，“别这么拼，有什么事能大过生命？” “嗯。”沈袭予颔首，快了，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他就能回家向昭昭求婚了。 思及至此，他扭头看向伊尔，“外面如何了？” “很顺利，许少沿着我们留下的记号悄声无息的处理掉了不少，大家现在的重心放在格斗场，所以暂时还没人发现家被偷了。”伊尔越说越兴奋，他一脸崇拜地盯着沈袭予夸赞，“少爷，你太厉害了。” 沈袭予挑眉戏谑，“哦？那你仔细说说我哪里厉害了？” 伊尔开始掰手指头，“你以格斗场的名义邀请，就算这群人明知道咱这是鸿门宴是陷阱，他们也得来，谁不想赌一把，万一赢了呢？在场的哪个不是赌徒心态，既然来了，一些恩恩怨怨也相当于摆在了明面上，赢了是实力，输了是技不如人，再者咱故意让那些杂鱼溜出去不就是为了通风报信，时机转瞬即逝，就算不是全部也总有那么部分上钩的人，你联系许少端掉他们……” 孟医生哼了声截住伊尔的话茬，“你怎么就知道这群人不会狗急了跳墙？被逼到极致，他们也可以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伊尔一愣，随即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那咋了？我们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少爷，这种傻子还是别留在格斗场了。”孟医生打好结后抬头建议，“免得传染给别人。” “孟叔，你说话有点难听了。” “我说的难道不对？” …… 第257章 曜朔之争 沈袭予垂眸盯着左肩微微出神，自己又何尝不是赌徒心态，只不过赢面稍微比旁人大一丁点罢了。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在连轴转，思索布置复盘，尽量避免途中出现不可控因素，好在目前还是按照他们所设想的方向进行着。 可他真的好想好想宣昭。 沈袭予没理会一旁聒噪的斗嘴，他摸出手机看了眼他与宣昭的微信聊天，消息还停留在几天前宣昭发过来的那句我也好想你。 他轻敲着屏幕打字，速度飞快。 【最近很忙吗？】 【别太累，我会让谢林找一个职业代理人帮你。】 【好好吃饭，别将就，要照顾好自己。】 【我处理完这边的工作就回家陪你。】 …… 沈袭予的伤势不重，但位置偏偏在肩部，他不敢打视频给宣昭，只能以这种啰嗦的方式报平安表思念。 钟声响。 意味着下一场争斗开始了，沈袭予摁灭手机起身往外走，孟医生瞅着他背影叮嘱，“生命最重要。” 拐角处，屠朔看到来人瞬间勾起一抹笑，他站直身体友好询问，“沈少，昭昭近期可有联系你？” “盐吃多了？”沈袭予淡定回怼。 “哦～”屠朔拉长声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倒没有，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管好你自己。” “那是自然。”屠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抬脚准备上台，不知是想到什么，他扭头丢了句，“我的人终究会是我的人。” 下一秒，沈袭予疾步折回房间，正在讨论问题的孟医生和伊尔看到他冷着脸不约而同的愣了愣，后者面露不解与茫然，“少爷，这么快就结束了？” 沈袭予拿起手机率先打给许七，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他又找出谢林拨过去，嘟了四声后终于通了。 沈袭予忽然不敢问了，如果…… “阿曜？”谢林等了半天也不见对面吱声，他只好小心翼翼的主动开口。 “嗯，昭昭最近在忙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在忙她的戏园子啊。” “谢林，你知道我的脾气。” 谢林沉默了一会如实交代，“宣昭她……她被绑架了，对不起，阿曜。” “人找到了吗？”沈袭予压下心中的焦急，“有没有受伤？” “没，我们把人跟丢了。”话落，周清河的声音响起，“阿曜你别着急，我们已经在找宣小姐了，也一定会把她平安的带回家，伤害过她的人全部留给你处理，你先安心做自己的事，相信我们可以吗？” “挂了。”手机屏幕变黑，沈袭予踹向旁边茶几，桌面上的瓶瓶罐罐落了一地。 孟医生与伊尔皆吓一跳，两人面面相觑，就在他们互相使眼色时，沈袭予说话了，“收拾干净。” “是，少爷。” 目送沈袭予走出房门，伊尔拍着胸脯大喘气，“咋了？谁又惹到少爷了？真他妈服了。” 孟医生叹了口气，弯身开始开始捡东西，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宣小姐的名字，保佑她平安吧。 “别说了，帮忙。” “哦，好。” …… 擂台上。 屠朔悠哉从容的来回晃悠，短短几日，除了走过场的个别势力安然无恙外，那些有野心的都快被沈袭予收拾崩溃了。 屠朔今日站在这代表的当然不是个人，就算单纯合作，他也得出出力，毕竟克格勃家太废物，靠他们只会坏事。 “人被你带去了哪？”沈袭予把玩着手里的短刀。 屠朔歪着脑袋故作疑惑，“什么人？沈少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是吗？” 那就打到你能听懂。 沈袭予出手极快，屠朔避开的速度虽不慢，但还是被刀刮伤了脸，他轻笑一声主动攻了上去，“好身手。” 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格斗高手，此时就像是关进笼子里的狮子与老虎，怎么着都得争论出谁才是真正的王。 沈袭予一拳砸在屠朔左肩，屠朔抬脚蹬在沈袭予的腿上，两人各退一步，很快再次碰撞在了一起，下手又狠又准。 刀扎进屠朔的胳膊，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想杀我？” 沈袭予轻嗤，“人在哪？”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屠朔抬膝怼向沈袭予腹部。 沈袭予眼底一片猩红，“那你可以去死了。” “呵。” 二十分钟过去，屠朔捂着身上最严重的伤口单膝跪在沈袭予面前，他挑衅地扬了扬眉，“我死了她也会死。” 他生怕这样刺激不到沈袭予，又紧跟了一句，“她会为我殉情。” 殉情，多美好且悲伤的一个词。 沈袭予握刀下刺的手瞬间顿住，他语气淡然，“你把人藏在了什么地方？” “你猜。”刀落下，屠朔痛的忍不住闷哼出声。 “她在哪？” “有本事自己找。” “好。” ……… 众人望着沈袭予一刀又一刀捅着屠朔，没人知道擂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议论声在各个包厢内响起。 “这怎么看着像审讯？” “不不不，一看就是有仇。” “格斗场和克格勃家族什么仇？” …… 克格勃急得团团转，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走，下去看看。” 另一边，伊尔拽着孟医生往擂台方向跑，“快快快，少爷浑身血肯定是伤的很重。” “撒手，我自己走。” “孟叔，你再快点。” …… 屠朔的意识渐渐模糊，昏迷前他还在刺激沈袭予，“你……你永远都不会找…找到她。” 沈袭予受的伤也不轻，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宣昭下落，所以硬是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少爷，少爷。”伊尔扶住他，“孟叔都说要珍惜生命，你怎么就不听呢？” 沈袭予紧拽着伊尔的胳膊，“找人，帮我找人。” “找谁？” “她……”沈袭予话还没说完，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伊尔唉声叹气，他将人交给孟医生后回头，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屠朔被赶来的克格勃架起，他暗暗骂道，“他娘的竟然还活着。” “狗命真硬。” 第258章 一面之缘 沈袭予和屠朔被依次带离擂台，伊尔示意候在旁边的人将话筒递上前，他接过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一局格斗场胜。” 有人见沈袭予被抬下去，便坐不住开始蹦跶，“凭什么是格斗场胜？” “没错，两人都昏迷，凭什么就是你们赢？” “这他妈算什么公平竞争！！” …… “就凭我们的人最后倒地。”伊尔扫视一圈冷哼，“倘若不服，尽管上来。” 不管是挑拨还是乱蹦的人纷纷噤了声，外面的事没结束，伊尔还需要拖时间，他笑了笑开口，“下一场继续。” …… 房间内。 孟医生绷着脸，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的能不能给我省点心，要是哪天我人没了，我看你们伤这么重，要怎么办！！” 伊尔刚进门就听到最后一句，他嘻嘻一笑，“孟叔，你可是我们坚实的后盾啊，以后再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放屁。”孟医生不吃这套，他问起屠朔，“人还活着不？” “吊着一口气呢。”伊尔朝床上努嘴，“少爷咋样了？” “死不了。”孟医生没好气地瞪了沈袭予一眼。 “对了叔，少爷让我找人，也没说清楚就昏过去了，他到底要找谁呀？”伊尔挠头，他觉得少爷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绝不会搞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孟医生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口，他扔掉手里的纱布，“宣昭，你们少爷的心上人，别啰嗦了，快安排人去找。” “可可…可我没见过，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啊。” “找福喜兄弟。” …… 沈袭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格斗场的事情得继续，伊尔不敢调人，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许孜，“许少，麻烦你帮忙找个人。” “嗯？”许孜微扬下巴，瘫在地上的男人被冰水泼醒，他痛苦呻吟。 伊尔听到动静愣了一下，“许少在忙？” “没事，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身份信息发我。” “宣昭。” 许孜不由地吹了声口哨，“啧啧，果然还是出事了，阿曜呢？” “失血过多昏迷了。”伊尔扭头瞅了瞅人事不省的领导。 “我知道了，照顾好你们少爷。”许孜挂完电话找谢林要了张宣昭照片，随后嘱咐自己属下去寻人。 就在沈袭予当活靶子的这段时间，许孜端掉了不少家族藏在背后的窝点，他将一些权利不低的人秘密带到格斗场培养心腹的地方。 用上狠劲，总算问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原来这次大选只是一个幌子，在位者要连任，塔那托斯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生怕有一日会被取而代之，所以他便许以至高的地位与利益，希望有人可以帮他除掉这个眼中钉。 真是可笑。 许孜不屑轻嗤，塔那托斯从来都是为了稳定印西尼亚各方势力而屹立至此，也不想想，若是没了格斗场，他的总统位还能不能坐的这般安然无恙。 算了算了，还是等阿曜醒了再说吧。 …… 午后的天空万里无云，宣昭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大海微微出神。 距离她清醒的那一刻开始算，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天，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和负责她生活的女佣。 咚咚咚—— 宣昭侧首，“怎么了？” 女佣端着新榨的果汁放在她手边后比划，“很好喝。” “谢谢。”宣昭笑了下，“我今天能去海边走走吗？” 这几日女佣以她身体不好为理由一直拦着不让出门，因此宣昭只能乖乖的待在别墅，她知道这是变相的囚禁。 女佣点头，“我需要问问。” 宣昭端起果汁喝了口，“好。” 女佣出去不到五分钟再次返回，“我陪您下去。” “可以。” 女佣帮宣昭拿了件外套，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往海边走，不远处站着两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宣昭环顾四周，除了独栋别墅到处都空荡荡的，她微微蹙眉，私人岛屿？自己已经不在国内了吗？ “阿里娅，怎么不见其他人？” 女佣上前两步，“都在忙自己的事。” “所以他们不在岛上吗？”宣昭打了个喷嚏，女佣连忙给她披上外套。 “是的。” 宣昭不动声色，“那你们一般怎么上岛？” “海上工具。” 宣昭原本还想再问，余光瞥到前方她停了下来，女佣随着看过去，几步之遥的海滩上躺了一个人。 宣昭想上前，女佣摇头不让她管，自己朝另一边招手，很快，方才的黑衣男人疾步而来。 宣昭推开女佣走过去蹲下，她轻拍了拍背对着的人，“你还好吗？” “喂，你有没有……”宣昭使了点力，待看清脸上，她惊讶地瞪大了眼。 “阿里娅，带上他，我们回去。” 女佣犹豫不决，宣昭却不再理她，她招手让赶来的黑衣男人帮忙，“背着。” 黑衣男人站着没动，宣昭冷下脸开口，“怎么？你们也要见死不救？” 女佣晃了晃手解释，“他来路不明，我们不能拿您的生命冒险。” “呵。”宣昭笑得讽刺极了，她内心只觉得悲哀。 “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再说一次救人。”宣昭寸步不让，双方僵持了半晌，没办法女佣只好同意。 人被带进别墅，女佣喊了照顾宣昭的医生前来，一番检查后得出结果，溺水导致短暂的窒息，不算什么大事，宣昭暗松一口气。 傍晚时分人醒了，宣昭心情好了不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又救了我一次。”聋哑男人满眼感恩，是的，两人曾在边境有过一面之缘。 “对了，你叫什么？”宣昭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是个孤儿，自打有记忆起就叫小俊。” 宣昭点头，女佣一脸警惕地盯着小俊，“你是怎么到的岛上？” 小俊面露茫然，“我是跟着中介出国务工，谁知道他压根是要卖掉我们，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偷偷跑了出来，结果还没跑多远，他们就追来了，我敌不过又被抓了回去，他们往死里打我，后来我……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这了。” 第259章 聋哑是对外身份 女佣自然是怀疑的，附近那么多岛怎么就偏偏落在了他们所在的岛上，可医生刚才替小俊做检查时，他浑身确实布满了新旧交替的伤疤。 女佣一时半刻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她提议，“小姐，我让人送他离开。” “他需要休息，等养好伤再送他走。”宣昭停顿了几秒，态度忽然变得强硬起来，“阿里娅，你既然被安排过来照顾我，那是不是也收到过凡事以我为先的指令？” “是的。”柯先生临走前的确这么交代过。 “那就按我说的办，去弄吃的，我饿了。”宣昭快速敲定，不给女佣继续啰嗦的机会。 “……您稍等。” …… 女佣让保镖盯着客厅里的宣昭和小俊，她实在不放心这个突然出现在岛上的陌生男人。 宣昭直接无视站在身侧的人，她指了指沙发示意小俊坐，“你先在这住着，等你好一些了，我让他们送你回去。” 小俊先是感激地朝宣昭鞠躬，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他眼神一暗，“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 “我…我偷渡出国的。” 宣昭沉默，她很想问小俊知不知道这是哪，可鉴于旁边站立的保镖，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不着急。” “谢谢，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 接连几日，女佣都死盯着小俊，谨防他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小俊毫无动作，他除了每天养伤外就是和宣昭唠唠嗑，仅此而已。 这天晚上，别墅突然停电，四周黑漆漆的，女佣不得不拿着手电和保镖去检查线路，借此时机，小俊跑来找宣昭，他口齿清晰，“长话短说，宣小姐，首先我不是坏人，如果有机会离开，你会跟我走吗？” 宣昭对他的装聋作哑感到十分震惊，“你不是…残疾人？” “对外身份罢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俊朝门口望了眼。 宣昭犹豫几秒，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我考虑一下。” “可以，你确定好了就给我暗号，比如反话之类的。” “嗯。”宣昭正准备开口问其它，门外传来脚步声，小俊立马摸黑走向楼梯爬上几层台阶，他刚找好姿势倒下，女佣进来开了灯。 宣昭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怎么回事？” “应该是线路老化引起了短路。”女佣放下手电比划，“已经修好了。” “知道了。”宣昭起身往卧室走，瞥见小俊身影时，她着急忙慌地过去扶人，“你怎么躺在这？” “我想喝水，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停电了，一脚踩空就掉下了楼梯。”打完手语，小俊一脸痛苦地揉着腰。 女佣翻了白眼，心里暗骂，真是活该，怎么就没摔死他，随后她笑呵呵地比划了几下，“小姐，我扶他去喝水，您早些休息。” “去吧。” 回到卧室，宣昭抬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的砰砰乱跳，她可以选择相信小俊吗？ …… 库尔卡斯。 沈袭予醒了，干痒的喉咙让他忍不住轻咳出声，打瞌睡的伊尔被惊醒，他摸了摸嘴角，没察觉到口水后再次闭上眼。 “伊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醒了。”话落，伊尔一溜烟儿跑了出去，下一秒他又拽着孟医生返回，“快快快，再做个检查，看少爷还会不会晕过去？” 孟医生一把甩开抓着自己胳膊的爪子，“闭嘴，给他喂点水润润喉。” “是是是。” 沈袭予喝了水总算舒服些，他抬眸看向两人，“我睡了几天？” “四天啊！！”伊尔伸出四根手指头，他撇了撇嘴汇报，“少爷，你真狠，被你差点宰掉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没醒呢。” 沈袭予点头，“走到哪一步了？” “当然是结束了啊。”伊尔有些垂头丧气，“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你让我该放的水也都放了，你不知道我们的人后面伤得有多重，幸好孟叔在，不然他们不死也得残。” 孟医生接过话茬，“行了，去给少爷弄点粥端来。” 伊尔不情不愿的离开，门被合上，孟医生说起宣昭，“小昭没找到，她或许不在库尔卡斯。” 沈袭予面色紧绷，他垂眸看向右手的留置针，见状，孟医生赶紧出言警告，“别找骂，输液是在吊着你的小命，现下你必须听我的好好养伤，等身体恢复了随你上天入地，要是再敢和上次一样跑掉，我立刻打给先生告状。” “孟叔，我不会乱来。” “哼，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袭予沉默，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连格斗场都走不出，又能去哪找人。 多半碗粥下肚，沈袭予让伊尔将手机拿给他，他找出沈父的号码拨过去，还不等他开口，沈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出，“找我算账？” “不是。”沈袭予闭了闭眼，是他自身无能没有保护好昭昭，怨不得任何人。 “既然没有，那就照顾好自己，国内的事不用你操心。”沈父旁边有人讲话，他应了声接着给自家臭小子说，“欺负小阿妤的那些人，留给你回来处理。” “谢谢爸。” “瞧你那要死不活的语气。” 沈袭予利落的挂掉电话，余光扫到靠在门框的许孜，他收起颓然的心情，“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许孜拉了把椅子坐到一边，他打量了沈袭予片刻后感慨，“你和宣小姐是不是八字不合呀？” 沈袭予冷眼相待，“你想说什么？” “我是觉得你俩太容易出事了，一个失踪一个受伤……”眼瞅着沈袭予脸色越来越黑，许孜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们讨论点别的，对了亲，你挡人家连任的路了，所以人家搞了一出鹬蚌相争渔人获利的把戏，就我们和傻逼似的真以为他要退。” “消息怎么得来的？”沈袭予若有所思。 “机缘巧合下，我抓住了一条大鱼。” “韦尔斯那边你怎么看？” 许孜轻哼一声比了个赞，“人家养子还搁医院躺着呢，你厉害。” 第260章 浑水摸鱼 屠朔醒来 “可惜。” 他没将人彻底弄死。 沈袭予有些遗憾，话锋一转，他说起了正事，“nur是父辈推上位的，自然不把我们这些小辈放在眼里，既然他想连任，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吧。” 许孜眨了眨眼，“将计就计？” 沈袭予沉思了一番，“他能这么做定是有帮手，你让人去摸一摸他背后与谁合作，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军事和经济，两者结合才能稳定政权，查的时候多多关注下这方面，这是其一。 格斗场的事刚落幕，不少势力会对我心存怨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去撺掇他们找事，那成功的概率极大，这是其二。 既然nur能浑水摸鱼，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接下来我会安排福喜和福双把印西尼亚的水搅到最混，你注意着点军方的人，能不站队就不站队，别整到最后我们成了瓮中鳖。” 许孜没意见，他们几个小的里面论阴谋诡计，沈袭予当居首位，但这位少爷从小不屑于这些，就算要玩，绝大多数时候也是用的阳谋。 忽然，许孜想起了他们即将准备推举的人，“那穆擎不变，依旧选他？” “你给他大概透露点消息，听听他的打算。”沈袭予顿了几秒，“不行就换人。” “我明白了。” 沈袭予嗯了声垂下眼眸，大选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得找到宣昭，确保她安然无恙。 翌日。 沈袭予召回了在外忙碌的福喜和元临，两人立在旁边认真听着他们即将要办的事。 交代完毕，福喜不放心的开口，“少爷，确定要这么干吗？” 沈袭予将药扔进嘴里，喝了点水咽下，“有什么问题？” “我担心后面不好收场。”福喜深呼一口气，让印西尼亚所有黑白势力全部参与进来，这得是多大的一盘棋。 “怕什么啊，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儿去。”元临倒是异常兴奋，他光想想就觉得特别刺激。 “我能兜住。”沈袭予摆手让他们去忙，待人走光，他垂头盯着偷偷保存的照片低声呢喃，“等等我，昭昭。” …… 晚上十点，罗迪拿着沾了水的毛巾来到床边，准备给躺着的人擦脸时，发现屠朔睁着眼在打量四周。 罗迪喜极而泣，“老板，您总算醒了。” 屠朔喉结微动，好一会儿，他才出声说话，声音听着十分虚弱，“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从您昏过去到现在都快一周了。” “水。” “我给您倒。” 屠朔喝完水率先问起了宣昭，“人在岛上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罗迪罕见的吐槽，“老板，宣小姐很好，您还是先顾着自己一些吧，先生来过两次，他对您所做的一切感到很不满意。” “是吗？”屠朔清了清嗓子，“那就让他不满意着吧，格斗场那边结束了？” “嗯。”罗迪想起两天前的那通电话，他内心叹气，“nur联系过您。” “说了什么？” “他说至今为止他没看到您的诚意。” 屠朔轻蔑一笑，“还有呢？” “还有……还有他说您要是做不到，他也可以找别人合作。”罗迪实话实说。 “知道了，其他方面的事有吗？”屠朔听到nur的威胁面不改色，“说与我听听。” 罗迪将最近所发生过的一切捡重要地讲了出来，须臾，他试探性地开口，“老板，这背后少不了有人……” 屠朔打断他，“克格勃呢？让他来见我。” “现在吗？” “嗯。” 罗迪替他掖好被子走出了病房，关门声响起，屠朔的思绪渐渐飞远。 当年他与小丫头抓回村子之后，无意间听到那群人想将小丫头随他一起卖掉，可她是受自己连累，倘若没有自己，她虽过得不好，却也不至于像他一样被当成畜生来回买卖，于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跪下磕头，请求那个所谓的村长能够放过小丫头。 “我不会再跑了，求您别卖掉她。” “她是被我威胁的，我吓唬她不帮我就杀了她。” “她是你们村子的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您放过她吧。” 后来村长答应了他，因为能屈能伸的性格，他被卖进了黑市，昏昏沉沉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等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韦尔斯。 咚咚咚—— 屠朔微微侧首，克格勃一脸不情愿地挪进病房，他阴阳怪气道，“屠先生还活着呢。” “借您福，活着。” “切。”既然人都来了，克格勃也就不装了，“急着找我什么事？” 屠朔好脾气地笑了笑，“印西尼亚要彻底乱起来了，看在您以往帮过我的份上，我提醒您早做打算。”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克格勃认识屠朔这么多年，可以说从来没见他受过这般重的伤，“你和格斗场的沈少有仇？” “是啊。”屠朔毫不遮掩。 克格勃好奇，“什么仇？” “夺妻之仇？” 克格：？？？ 送走克格勃，屠朔脑中转得飞快，他与nur之间说来话长，nur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他既要连任还要印西尼亚的黑白势力全都为他所用，若想完成他的伟大目标，斗争在所难免。 这第一步便是废掉塔那托斯格斗场，因为他非常清楚沈只会保持中立，而不是站他那边，格斗场屹立太久了，久到很多人下意识就会遵照他们的意愿行事，这与nur所求产生了冲突。 然而nur对格斗场几位当家的既畏惧又嫉恨，被沈辰安等人推上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害怕了，被随时换掉的恐惧让他坐立难安，倘若没有得到平平无奇也就过去了，可当他享受过后只会更舍不得放下。 大选将近，nur甚至怕到夜夜失眠，可看着井井有条的格斗场，他又嫉恨的发疯，为什么没有人替他卖命？为什么都要选择格斗场？明明他nur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在这样的折磨下，nur找到屠朔说明了来意，一番交谈，两人达成初步合作。 第261章 与虎谋皮 屠朔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他回想着nur找他时提出的那些条件，不免感到一阵讽刺。 彼时，阳光丝丝洒落，微风一吹，光影随风流动，清幽闲适的时光被人打破。 罗迪推门而入，“老板，有人拜访。” “不见。”屠朔捧着书翻页，头也不回的拒绝，“就说我不在。” 话落，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开口打趣，“哦？马修先生平时也是这般待客吗？” 屠朔顿了顿，他抬头看向不请自来的男人露出笑容，“抱歉，我不知道是总统先生您，请坐。” “没关系，没打招呼就前来打扰是我的问题。”nur既客气又礼貌。 “您能来访是我的荣幸。” 两人依次落座，屠朔内心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罗迪上完茶出去，他笑着比了个请，“这是我家乡的一种绿茶，希望您能喝习惯。” “茶香四溢，习惯。” 屠朔斟酌了几秒问，“不知您屈尊降贵是为……” 话说一半留一半，nur淡然的抿了口茶，“我此次行程是保密的，找你是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与合作的朋友。” 信赖？朋友？ 屠朔嗤笑，上位之人情商就是高啊，他若无其事地应了声，“我很高兴能被您视做朋友。” 该寒暄的都已结束，nur谈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在我执政的四年期间，印西尼亚国泰民安，按你们家乡话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心中自也是希望我的人民幸福快乐，然而而塔那托斯格斗场却像是土皇帝一样，让许多国人对它比对我还要敬畏。 简而言之，它的存在影响到了我，你应该听说过我曾是格斗场的主人推举上的总统位，我不能直接动手挑起事端，国民也不允许他们的总统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马修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屠朔听懂了，所以他是那个恶人那把刀？一时之间，屠朔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幸运？可怜？亦或者可悲？但仔细一想，他仿佛生来就是被利用的工具，命运还真是怜爱他啊。 好一会儿，屠朔问出自己的不解，“为何是我？” “最终除的不是格斗场而是管理格斗场的人，我希望将来能由你担任格斗场的一切事务，根据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很认可你。” nur其实注意屠朔很久了，那一年同时冒出了两位非常厉害的格斗手，一个被纳入了塔那托斯，一个成了韦尔斯的养子，因为这件事他遗憾了很长一段时间。 屠朔沉吟片刻，“如果只凭这一点，我想我还不足以引起您的关注。” “没错，你的一切源于韦尔斯，我想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他不能给的我还能。” 屠朔低笑，还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无论如何，这种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他得慎重对待，“还请您给我点时间考虑。” “这是当然。”nur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屠朔，“但我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屠朔点头，“三天。” “ok。”nur不再多待，他抬脚往外走，“至于具体内容，等你确定后我们再来详谈。” “好。”屠朔亲自送nur出门，目送车子远去，他面无表情地折回房间，同时不忘嘱咐罗迪，“再有人来，一律不见。” “好的，老板。” …… 转瞬三日，对于屠朔的识趣nur十分高兴，于是他大手一挥，给屠朔在军部安排了职位，这也是先前沈袭予查到他与军方来往密切的原因。 这届选举韦尔斯不会放过，因此nur对屠朔的安排他乐见其成，恨不得让他多接触一些军部官员，甚至将亲手打理的来财路子也一并交予了屠朔，恰巧正是沈袭予让人追查的毒品买卖。 …… “老板。”罗迪送走了克格勃，回来时顺手买了个果篮，“我给您削个苹果。” “谢谢。”屠朔放下遮住眼睛的右手，“两天后给我办理出院。” 罗迪不赞同，“您的伤太重，最起码得待够半个月。” “回家慢慢养。”屠朔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我想见她了。” “回岛上吗？”罗迪讶异，老板这是想摆烂了啊。 “嗯，回家。” …… 一抹绯红挂向天边，灿烂辉煌，闪烁不定地笼着海面。 阿里娅和小俊陪着宣昭饭后消食，忽然，宣昭指着不远处叹气，“今日的晚霞真难看。” 小俊秒懂，他打着手语回应，“是挺难看的。” 阿里娅可不那么认为，她只觉得今日的夕阳美不胜收。 忽然，揣在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阿里娅也顾不上二人的独处了，她指了指后面比划，“小姐，我去趟洗手间。” “你去吧。”宣昭巴不得她离开，等人走远，她看向身侧的小俊，“你有什么计划？需要帮忙吗？” 小俊环顾四周，“经过我的观察，这是一座私人岛屿，岛上除了阿里娅之外就剩两个保镖，他们的身手很不简单，我们要想离开得规划好逃跑线路，别墅里的三人也得想法子解决。” 宣昭决定分工合作，“他们三人我来想办法。” “你需要的生活物资每周一或周五会有专人送来，逃跑工具和路线那就我来解决。” “好。” 两人一拍即合，话落，阿里娅回来了，她如今对小俊还是存有防备之心，只不过没刚来时那么重了。 该说的都说完，宣昭也失去了散步的兴致，“有点冷，我们回去。” 回到别墅，宣昭望着窗外的花园陷入沉思，她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倒三人？ “阿里娅。” 闻声，整理东西的阿里娅停下手中活问，“怎么了？小姐。” “我的失眠症又犯了，你有安眠药吗？”宣昭揉着太阳穴。 “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 宣昭摇头，“不用，老毛病了，给我一瓶安眠药就行。” “我需要请示。”阿里娅生怕宣昭自杀。 “嗯。” 良久，阿里娅拿着三片安眠药递给宣昭，“小姐，给您。” 宣昭淡定收下起身回了自己卧室。 第262章 成功离岛 不知不觉来到周五，天空一片灰暗，阴凉的气息拂过，让人感到十分压抑，这是暴风雨欲来时的先兆。 早上九点，负责运送物品的人像往常一样将船停靠在岸，阿里娅不想小俊白吃白喝，于是喊了他一起去搬东西。 宣昭坐在阳台望着他们进进出出，半晌，阿里娅清点完货物送人离开，小俊紧随其后，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阿里娅独自一人回来。 宣昭叫住即将迈进厨房的女佣，“阿里娅，午饭吃什么？” “牛排行吗？”阿里娅的西餐厨艺很好。 宣昭皱了皱眉头，“我想吃家乡菜，你会做吗？” “抱歉，小姐，我不会您的家乡菜。”阿里娅有些不好意思，她讪笑了声，“等天气晴了，我会告诉先生您的要求，请他到时候派一个厨师过来给您做可以吗？” “可今天……是我的生日。”宣昭面露难过，她红着眼眶低语，音量恰到好处地传达给身旁人。 阿里娅惊讶地捂住嘴，待反应过来，她放下手真诚祝贺，“小姐，生日快乐，希望您能够天天开心。” “谢谢你。”话锋一转，宣昭出言提议，“阿里娅，不如今天的饭菜我来做吧，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们尝一尝我的家乡菜，很美味的。” “我……”阿里娅犹豫。 “就这么决定了，你帮我做个生日蛋糕方便吗？” “方便的，方便的，那辛苦小姐了。” 宣昭弯了弯眉眼，“没事，我多做点，大家都尝尝，稍后或许有大暴雨，留下送东西的那位先生一起吃吧，等天气变好了再让他回去。” “我会给他讲的。” …… 一个小时左右，宣昭用仅有的食材做了三菜一汤，她将碗筷放至桌面，扭头看向正在裱花的人，“阿里娅，蛋糕做好了吗？” “马上。” “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快喊他们来吃饭，不然菜要凉了。” 阿里娅应声，她扔掉手里的裱花袋走了出去，须臾，几人前后来到餐桌旁，宣昭打量了他们一眼笑着摆手，“都坐。” “谢谢小姐。”几人异口同声。 等分开落座，宣昭笑着摇头，宾主尽欢的情况下解决完午餐，小俊跟着保镖三人离开。 啪—— 厨房的动静让坐在客厅的宣昭控制不住地勾了勾唇，仅是两秒，她换上担忧的神情提高音量，“阿里娅，摔东西了吗？” 躺在地上的阿里娅紧闭着双眼，宣昭走到她身旁蹲下，“你怎么了？” “还好吗？阿里娅。” 见她毫无反应，宣昭暗松一口气，她走到一旁摸出早已备好的绳子将人绑了起来，一切完事，小俊只身走进，“搞定了？” “嗯。”宣昭回头，“你那边呢？” “好了。” “药效应该足够他们睡一天，我们什么时候走？”宣昭瞧了瞧窗外黑沉沉的云层，“我的证件不在，没法回国。” 小俊像是早就思考到了这点，“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但前提是咱们得先离开这。” 宣昭没意见，她侧首看了眼阿里娅，自从同意小俊的计划开始，她便以自己次次失眠为理由每天找阿里娅要几粒安眠药，一周下来也攒了不少剂量，她提前碾成粉状藏好，静等着合适机会。 两人不再耽搁一起前往岸边，小俊早已将破旧的货船仔细检查过一遍，他站好后扶了下宣昭，“送东西的说船是有人专门租下来跑这条线，坐标也是两点一线设定好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开船回到始发地，大概90海里左右。” 宣昭沉默，她明白小俊要表达的意思，暂且不说天气问题，只是岛边的环境和位置来讲，二人便全然不知，乱来只会让他们失去生命，这不是他们的初衷。 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船回到始发地，可同样面临着未知的危险，略微沉吟，宣昭笑了笑，“走吧，赌一把。” 小俊深呼一口气，“哈哈哈，我们会安全回家的。” …… 同一时间。 距离岛屿30海里的小型客轮上，屠朔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他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唇，“还要多久到？” “差不多两小时左右。” “格斗场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 罗迪也被屠朔带离了库尔卡斯，他摇头叹息，“没有，很安静。” “让人盯着点。” “是。” 大雨忽至，屠朔烦躁的蹙了蹙眉，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摆手示意罗迪出去，静待了不知几时，他坐起望向窗外，突然，一个小小的黑点映入眼帘。 “罗迪。” 听到声响的罗迪走了进来，“老板，您说。” “去看看什么情况？”屠朔指了指外面嘱咐，他对莫明出现的一切事物都持有戒心。 “好的。” 此时，货船被海浪冲着来回摆动，小俊安抚脸色发白的宣昭，“晕的话就去躺着。” “没事，能坚持。”宣昭克制着恶心感，“下雨了，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难说。”小俊没打算逞强，“只希望这场雨快点结束，风平浪静才能走得更远。” “会平安的。”宣昭喃喃自语，她想回家，也想阿曜了。 “有船靠近。”小俊神色严肃，刚刚说话间竟没及时注意到。 “嗯？” “你待着，我出去看看。” 小俊爬出船舱，雨打在脸上像是感受不到一般，他盯着面对面的客轮抿了抿唇，很快，他用国语大声哟呵，“喂，你们挡路了。” 屠朔疑惑，“岛附近为什么会出现货船？” “宣小姐上岛后，我便安排人每周送些日常用品过来，想必应该是来送东西的船。”罗迪解释。 “问问。” 罗迪大喊，“做什么的？” 小俊回他，“给岛上送货的。” 屠朔收回目光，“走吧。” 船身擦肩而过，小俊垂下脑袋，等客轮渐行渐远，他立马折回到舱内，“我们得快点了。” 宣昭没多问，她应了句好。 …… 客轮靠岸，屠朔背着手下船，罗迪紧随左右，后面跟着八九名黑衣保镖，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是真正见过血的人。 第263章 再入狼窝 屠朔理好衣衫朝后打了个手势，除过罗迪，其余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罗迪眉眼含笑，他就知道老板很在意自身形象，尤其是在宣小姐面前。 临门一脚，屠朔忽然沉下脸急步走进别墅，屋内极其安静，罗迪同样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折回门口安排保镖找人，等他再次回到客厅时，屠朔不见了。 罗迪倒也不担心自家老板的安危，他抬脚来到餐厅，左右张望时瞥见了被绑在角落的阿里娅。 “阿里娅。”罗迪上前试了试她的呼吸，见人还活着反倒暗松一口气，他拍了拍阿里娅的脸，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他转身接了一盆凉水泼下去。 几分钟过去，罗迪黑着脸骂了句废物，一个个的尽给自己找事。 屠朔返回客厅来到沙发前坐下，他面无表情地拿掉手腕的佛珠开始把玩，“去把人带回来。” “是。”罗迪放轻呼吸，他知道老板生气了。 目送罗迪离去，屠朔微仰起头，眼底一片猩红，这是他努力压制暴怒的表现。 小丫，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就这么讨厌我吗？ …… 码头近在眼前，宣昭和小俊对视一眼，面上皆是一喜，历经七小时左右，两人总算到达了目的地，但他们却不敢有丁点松懈。 “等会跟紧我。” 宣昭握了握拳，“好。” 小俊停好船，他扶了宣昭一把，两人先后下船，走了不到两公里，骤然冒出的十来人拦住他们去路。 领头男人一脸阴狠神情，“你们是什么人？出现在我们码头有何目的？” 前段时间因为走私问题闹得很大，各个路口近期都设有检查站，当然了，这也不妨碍领头男人与出现在自己地盘上的陌生人，进行一番友好交流。 小俊扫视一圈，他挪了下位置将宣昭护在身后，“我们是岛上安排出来采购的。” “放屁。”领头男人呸了一口唾沫，“你当我们是傻子唬呢？方圆百里都是老子的地盘，谁家缺东西都是找老子的人，还岛上安排的采购…来，你告诉老子，谁他妈安排的你？” 人生地不熟，小俊不敢与之纠缠，正当他思索着怎么回答时，宣昭轻扯了扯他的衣服给出人名，“马修。” 小俊扬声，“是我们的老板马修先生。” 领头男人沉默了一会问，“你怎么证明？” “我们是来购物的。”宣昭抬了下手，“至于要怎么证明……这件事得劳烦先生你自己解决了，倘若信不过，你也可以安排人跟着我们，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领头男人望着宣昭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眼前人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他不敢得罪马修，这一片区如今能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归根结底是马修给他的恩惠，可这两人他还是得留个心眼。 想到此，领头男人扭头嘀嘀咕咕了半天后再次看向小俊，“我的名字叫胡一，你们第一次来应该不熟地方，让他们陪着你，看上什么东西算我的。” “谢谢。” 宣昭和小俊跟着人走远，胡一让小弟打给自己的军师胡二，他记得胡二曾说过有指定自己人每周去给岛上送东西。 半小时过去，胡二急匆匆地跑来，他擦了擦汗站好，“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我过来。” “马老板岛上的生活物品是怎么弄的？”胡一摸了支烟点上。 “让阿坤每周送两次。” “嗯。”胡一若有所思，“都送了些什么？” “当然是一些日常必备。”胡二虽然不明所以，但身旁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给阿坤去个电话。” 胡二拿着手机拨号，三次都无人接听，胡一扔掉烟头往外走，胡二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你去哪？” “绑人。” …… 宣昭和小俊离开码头来到黑水街，这里是周遭最大的集市，环境不太理想，但买卖的水果，衣服，生活用品却应有尽有，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来来往往。 宣昭朝身后瞥了眼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应该是别国的边境，你仔细看，国人挺多的，而且刚刚那个领头的男人说的也是国话。”小俊早在迈入集市的那刻起，他就将四周观察了七七八八，见宣昭好奇，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现在要怎么办？”宣昭拉着小俊来到一个摊子面前，上面摆满了乱七八糟的药膏，她也不懂，随便拿起一个装模作样的让小俊试，“我害怕再拖延下去，咱会走不掉。” “nice，nice。”小俊试完笑着对老板比了个赞，“先找个能藏人的地方安顿你，之后我来甩开他们。” “可是……” “没时间可是了，如果那个领头男人和你所说的马修真是老相识，那我们眼下不过是出了虎口再入狼窝罢了。” 宣昭不知该怎么回话，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小俊带着她四处绕弯子，中途时不时的进个店或者逛个摊，终于在一拐角处，小俊像是认命了一般低声言语，“咱们沿路走来到处都有暗梢，想离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闻言，宣昭反而放松不少，就连心跳速度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小俊，谢谢你。” 本着一面之缘，小俊能做到带她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宣昭不想再连累他了。 “分开走吧，说不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更大一点。” 小俊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有说你是累赘的意思。” “我知道。”宣昭心底有了其它主意，她瞅了瞅始终跟着他们的二人，“我去拖住他们，等你脱身了再想办法救我吧，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出现在岛上，又为何要带我离开，但不论怎样，我都很感激你。” 小俊应了声交代，“我会尽快，这个期间保护好自己，宣小姐，我会让你安全回家的，请你相信我。” “好。” 话落，宣昭主动向距离他们十步之遥的男人走去，她将两手背在身后紧紧地绞在一起，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被别人发现一直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双手。 从码头到集市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已经足够让她了解到这个地方有多么的糟糕。 法外之地，狂徒居所。 第264章 同事的爱人 “可以沟通吗？”宣昭抬眸看向两人。 染着黄毛的小个子放肆地打量着宣昭，让宣昭万分不悦，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就算再不舒服也得忍着。 “哟。”黄毛朝着高个子猥琐一笑，“沟通什么？” “能听懂就好，麻烦你们带我去见胡先生。”宣昭抬脚走出几步才发现两人还立在原地，她冷着脸开口，“还不走？” 黄毛没动，“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去？” 宣昭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他还得买东西，这地盘不是你们的吗？怎么？周围那么多你们自己人还能把他给跟丢了？” 胡哥刚刚交代过，让这两人随便逛，但不能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倘若提了什么小要求，也可以先答应下来。 黄毛原本打算留下高个子盯着小俊，可结合宣昭说出的话，他反而打消了这个念头，的确，自家地盘要是让人跑了，那他们就真是太废物了。 “你见我们老大做什么？” 宣昭没回答，来时路上太过紧张，她没时间细看，此刻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沿途很多男人的目光聚在她身上，那种令人不适的注视让宣昭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怕了？”黄毛阴险一笑，“这才哪到哪，实话告诉你，黑水街已经是这一片区最安全的地方了，像你这种人，先奸后杀的情况数不胜数，你有本事你就跑。” 宣昭面无表情，她侧眸闲聊，“你多大了？” “干嘛？”黄毛一愣。 “从小在这长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便聊聊。” 黄毛，“……” 高个子听不懂二人之间的闲话，他拽了下黄毛胳膊问他们在聊什么，黄毛不耐烦地推开他胡扯了两句。 宣昭是在中途与胡一碰的面，后者讶异了一瞬，他还以为人早跑了，虽然清楚他们一时半会也跑不出去。 “胡先生。”宣昭率先打招呼。 “宣小姐，您好您好，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和我一个粗人计较。”初见时的凶神恶煞仿佛不曾存在过，现下胡一的态度谄媚极了。 十分钟前，就在胡一准备去绑人时，他忽然接到了一通问候电话，某人告诉他宣昭是马老板的贵客，若是在他的地盘受到丁点伤害，那就等着被剁了喂狗吧，于是胡一赶紧带着胡二出门请人。 一个照面宣昭便猜出胡一应当是找人核实过了，她不清楚对方交代了什么，但瞧着眼前人的姿态，她冷嗤了声狐假虎威，“胡先生，现在还需要我的证明吗？” “哎哟，我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宣小姐，您也知道世道艰难，我在的这地啊只会更难，要不盘问仔细点，我那能活着见到你嘛。”胡一到底是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漂亮话张嘴就来，“您消消气，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可别把自己气坏了。” 宣昭不动声色，她眼神闪了闪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这里怎么看着像缅境……” “是啊，向北千百公里就回国咯。”胡一领着宣昭来到一座寨子里介绍，“这是我平日住所，您先在这好好休息，需要什么您尽快开口，等会马老板的人来接您回岛上。” 宣昭客气点头，“谢谢。” “应该的，应该的。” 胡一离开，他留下自己人在外守着，天色彻底变暗，宣昭折腾了一天身心俱疲，她坐下思索着今日发生的所有事。 首先就是那艘小型客轮，宣昭不确定这船是不是去往她离开的那座岛，如果真是，那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屠朔？ 宣昭一时之间有点烦躁，她摇了摇头开始想别的，根据胡一、黄毛所说，要想逃出胡一的地盘，她和小俊就得避开有人的地方。 宣昭对于缅境的了解只存在于网上，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自然没考虑过来玩，可现在反倒是阴差阳错的让她到了这。 宣昭手头没地图，往北要怎么走？难道真得跋山涉水？ 彼时。 小俊彻底甩掉了胡一的眼线，他来到一处小店门口敲了敲，里面人操着一口广普不耐烦地骂，“大半夜要死的吼，买东西明天再来哇。” “开门，我要买酒。” 里面人停顿了几秒，“买什么酒？” “二锅头。” 吱呀—— 门被打开，男人侧身让小俊进来，他朝四周望了望，幸好没带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他关上门瞪向小俊，“竟然还敢来，知不知道你的通缉令还没被撤掉。”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小俊笑着按住男人的肩说起正事，“嗯…我需要你的帮忙。” “不管。”男人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我可不想死。” 小俊没强求，“之前那条路还通着吗？” “现在哪条路都不通，你们走不了。” “那看来只能走山路了，你帮我准备些干粮和药。” 男人无奈，“哥，你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怎么就想不开回来了呢。” “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小俊伸出手，“有烟吗？给一支。” “你不是不抽烟？” “毒都沾了，何况烟呢，赶紧的别废话。” 男人拿了盒新的给他，“说吧，要我怎么做？” “明儿一早你找个理由去趟胡一的寨子，我同事的爱人在那，你让她想办法到叵罗路。” “东西给你放哪？” “我直接带走。” 男人盯了他一会儿起身去准备，小俊点了根烟就那样夹在指间盯着它燃烧，直到烫手，他才扔掉余了三分之一的烟蒂。 …… 库尔卡斯。 孟医生边骂娘边给沈袭予处理手上的割伤，这群崽子今日出门接连遭遇了数次暗杀，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 “我真是搞不懂了，知道有人要你命，你还屁颠屁颠的往外跑。”孟医生说教起来压根停不下，“一个个都嫌自己太长命百岁了是不是？要觉得活够了，直接找棵树去吊死好吧，免得折腾我。” 沈袭予安静听着，见他不反驳也不解释，孟医生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他清洗伤口的右手使劲按了按。 “嘶。”沈袭予顿时疼得倒吸了口气。 孟医生哼了一声继续训话，“这会知道疼了？再疼也给我忍着。” 第265章 阿曜求助罗卓希 “不疼。”沈袭予双唇微抿，“孟叔，您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瞧着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孟医生气得都快心梗了。 罢了罢了，年轻人做事自有他们的一套方法，就是激进了些，可劝又不听，他一个大夫能怎么办？也只能在他们受伤时帮着处理下伤口了。 有人推门而入，沈袭予眼前微微一亮，他迫切的希望伊尔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怎么样？”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沈袭予失望至极，半个月过去，昭昭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见状，伊尔立马出声安慰，“少爷，你也别太着急，身体最重要，而且我们的人还在找，等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沈袭予垂眸看了眼自己被车窗玻璃割伤的左手，“把人带过来。” “是。” “唉。”孟医生叹气，他是打心底里希望宣昭一切平安的。 沈袭予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孟叔，昭昭会没事的对吗？” 孟医生面色平静，“当然，她是个有福的孩子。” 不多时，伊尔再次返回，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被拖入了房间，他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不深不浅的血色印记。 沈袭予来到他面前蹲下，随即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人拎起，“原来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你…你想怎样？”男人的呼吸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嗝屁。 “我？”沈袭予松开手嫌弃地甩了甩，“说吧，nur的人还是韦尔斯的人？” 男人一言不发，沈袭予没了耐心，他挥手示意伊尔将人带走，同时不忘吩咐，“直接扔出去。” “少爷，这……扔去哪？” “门口。” “……”伊尔反应过来后赞了一声妙啊，不是看我塔那托斯不顺眼嘛，我直接将你的人摆在门口，就看你敢不敢救？ …… 打扫卫生的人员掩上门，沈袭予静待了片刻拿出手机打给正在金城享福的某人，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罗卓希看都没看张嘴就骂，“你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沈袭予也不客气，他语气淡然的呛了回去，“吃枪药了还是廖队惹你了？” “不是，最近的推销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每天不是房车保险就是贷款，烦得很。”罗卓希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感到稍稍清醒了些，他瞥了眼时间问，“阿曜，你这个点找我是碰到什么急事了？” 沈袭予全盘托出，“昭昭被屠朔掳走了，至今没下落。” 事情一茬接一茬，沈袭予连养伤休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每到夜里他好不容易闭上眼，脑中却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宣昭受罪的画面。 沈袭予次次被惊醒，这么久没找到宣昭，他甚至在想宣昭是不是不在库尔卡斯，但他又不敢放弃。 罗迪跟在屠朔身边，宣昭的踪迹他定然知晓，思来想去，沈袭予只能打电话求助于罗卓希。 “嗯？”罗卓希好奇不已，“屠朔掳走宣小姐？他为何这么做？” “他们……算旧识。”沈袭予先是解释了一句，随后他又补充道，“或许也和我有关吧。” “知道了，你那边需要帮忙吗？” “我能应付，库尔卡斯乱，没事别来。” “哦。”罗卓希下床穿好鞋往客厅走，“要想救你心上人我就得去，不然仅凭电话或视频，我哥不会说的，敷衍了事是他的常态。” “廖队能答应？” “害，你这话就不招人待见了，我会告诉他我去参加国外的学术交流，他精明着呢，能瞒一天是一天吧。”罗卓希倒好水端起抿了口，说到自己的爱人他眉宇间充满了幸福。 “昭昭的事就交给你了。”沈袭予顿了下，“拜托了。” 电话挂断，沈袭予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天亮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需得养足精神，刚睡着没一会，外面有人敲门，沈袭予头疼的好似要炸掉，他捏了捏眉心坐直，“进来。” “少爷，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伊尔见他脸色憔悴，不免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嗯。” …… 八点整，在福双福喜的陪同下沈袭予到达了约定地，关于他提出的要求，军部领导想与他当面商议，沈袭予自然没意见，许孜被安排到门外领路，两人客气的拥抱了一番。 “他们准备狮子大开口。”许孜趁机在沈袭予的耳边低声传达。 “麻烦许少校了。” “你客气了，沈少。” 随着门被推开，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而视，沈袭予挑了挑眉，什么司令官，参谋长，军长，上校，翻译官……还真是鸿门宴的规格。 沈袭予面不改色，他进门依次打招呼，一圈下来脸都快笑僵了，他能怎么办？戏还得接着演。 “我知道各位都挺忙的，也清楚大家不想听我废话，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吧，哪一方面不满意？只要不是胡乱开口，凡事好商量。” “走到现在，谁没点手段和底线，沈少就别拿我们当傻子了。” “你和我们之间的是交易，是买卖，要想我们站你支持的人，你得有诚意。” …… 霞光铺满半天，贝壳被海浪卷上沙滩，日出而作的渔民们各自检修着渔船，朴实的生活气息迎面而来。 店老板打着送烟的旗号进了胡一的寨子，他双手抱着箱子不方便，于是用肩攮了攮带路的黄毛，“兄弟哦，听说胡哥讨了个漂亮老婆，是不是要办喜事了噻？” 黄毛小声警告他，“别乱讲，那女人可是我们胡哥的贵客。” “太可惜了哇。”店老板一脸遗憾地撇了撇嘴。 “可惜什么？” “我还以为黑水街要有大喜事了吼，这不，给胡哥弄了些好烟送来招待客人噻。” 对于这些小老板时不时贿赂胡一的行为，黄毛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抬手轻拍了几下店老板的脑袋，“东西留下。” “那是肯定，那是肯定的，不过小哥，那女人真的很好看吼？街上的兄弟们传得可神乎嘞，说什么和仙女一样噻。” 第266章 宣昭与小俊碰面 店老板说着空出一只手摸到单独备好的烟，挤眉弄眼地塞进黄毛手里，“小哥，你让我见见人噻，我都好奇死了哟。” 黄毛毕竟只是下面的小兵，要不是此次机缘巧合被安排跟着宣昭，估计胡一都想不起自己手底下还有这么一号人。 再者平日里听多了别人吹嘘，他早就羡慕得不行，谁知眼下不仅有人拿他当回事，甚至还给他送烟，黄毛高兴极了，要清楚只有上头的人才有资格被别人送东西。 黄毛悄声无息地把烟揣进口袋，他略带鄙视地瞪了眼店老板，“虽说大家都是男人，但你这副遇见美女就想过去瞧瞧的模样真难看。” “是是是，小哥说的对，但谁让我就好这口噻，摸不着就够痛苦了，现在连看都不能看，那男人岂不是白当了。”店老板义正严辞。 “想要女人，就自己花钱去找啊。” “我的好兄弟哟，你自己看看咱身处的环境有几个女人？就算有能和人家天仙比？我眼睛可不瞎的。” “倒也是。”黄毛认同的点了点头。 见此，店老板趁热打铁，他拍着胸脯保证，“小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噻，我就过个眼瘾，只要你同意，你这个月的烟我包了。” 黄毛瞟了眼周围，发现没人在，他靠近店老板开口，“你刚说的是真的？” “当然。”店老板转了转眼珠提议，“要是你再让我和她说句话，那你以后的烟全算我的。” “你都这么求我了。”黄毛轻咳了声，“那我就带你去瞧瞧，先说好，我可不是因为烟的事……” “是是。”店老板十分识趣地接过话，“主要还是因为小哥人好心又善，哎呀，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小哥你就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黄毛被夸得飘飘然，他一脸你很上道的神情对着店老板招手，“别磨蹭了，这会寨子没人，胡哥有别的贵客要来，他亲自上阵去负责接待事项了，所以你来的时间正好，看那女人只能趁现在。” “好好好，那我们快过去。” 两人沿路嘀嘀咕咕地来到宣昭所在地，店老板没看见宣昭的身影，他探出脑袋左右找，“小哥，天仙在哪？” “上面，走，咱上去。” “哦，好。” …… 脚步声响起，宣昭回过神侧眸，黄毛和店老板一前一后出现在门口，后者眼睛都直了，他激动地拍手叫好，“俊呐，小俊呐。” 宣昭眉眼微动，反倒是黄毛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俊什么俊，男人才说长得俊，她是个女人！” “美噻！确实是天仙哇。” “我饿了，麻烦你帮我去端点吃的。”宣昭出声使唤黄毛。 胡一交代过对宣昭要有求必应，于是黄毛想都没想转身往厨房去。 目送他走出一段距离，店老板压低声音传话，“小俊让你尽快想办法去叵罗街，他在那等你。” 话落，店老板追着黄毛边跑边喊，“小哥，你…你等等我噻，我和你一起啊。” …… 半个小时后，黄毛不情不愿的陪着宣昭出了寨子，“不要以为你是胡哥的贵客就能肆意妄为，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能耍什么花招？”宣昭蹙眉。 “那谁知道。” 昨儿有人看见过胡一面对宣昭时的卑躬屈膝，因此今日投向宣昭的目光都有了收敛，起码不会让宣昭感到反感。 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闲逛，直到不远处叵罗街三字映入眼帘，宣昭毫不犹豫地前往那边，黄毛伸长胳膊挡住她，“不能去。” “为什么？”宣昭面露茫然。 “没有为什么！！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黄毛哪能告诉她这条街住着一个不要命的老疯子。 几月前，胡二表弟喝醉酒跑到叵罗街抢女人，打闹中吵到隔壁，然后就被隔壁住户剁掉了命根子，胡二赶到后气不过与住户动了手，显而易见，胡二不是住户的对手，他硬生生得被卸掉了一只胳膊。 对于这名住户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的姓名，众人只清楚他疯的厉害，所以大家都喊他老疯子。 后来，胡二养好伤带着人打算找回场子，结果又被打得差点小命不保，最终还是胡一的诚心道歉换来了老疯子的手下留情。 老疯子也就此放话，以后他所在的叵罗街不允许胡一的人过来，要是被他发现，见一个弄死一个，不信可以试试。 宣昭不听废话，她抬脚直奔叵罗街，黄毛彻底急了，他不管不顾地拽住宣昭手臂，“不能去！” “胡先生不是说去哪都行吗？”宣昭挣脱开他的束缚，好脾气地笑了笑，“而且来都来了。” 无奈之下，黄毛招来不远处守街的小弟让去找胡一，他则是小跑着跟上宣昭。 叵罗街与黑水街相距不远，方方面面却是天壤之别，这里更像个臭水沟子，一股难闻的气味四处弥漫，宣昭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黄毛捂着鼻子阴阳怪气，“你呕什么呕？这里可是你非要来的。” 宣昭权当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加快步伐继续向前，黄毛依旧骂骂咧咧的跟在后面，在一堆垃圾旁边，宣昭总算瞅见了小俊的身影。 “来了？”小俊手里拿了双登山靴，“给你的，抓紧时间换上。” “好。”宣昭俯身脱鞋，“咱们走水路吗？” 小俊即将要说的话就那样咽了回去，他盯着黄毛答非所问，“他是谁？” “哦，监视我的人。” “那我杀了？” “可以。” 再次见到小俊，黄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心里还惦记着老疯子的事，只能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的交流，忽然，他越听越不对，杀谁？杀他吗？ “你…你们……” 黄毛被小俊一记手刀劈晕，宣昭的鞋也已换好，她将旧的那双扔进垃圾堆，“接下来怎么走？我快扛不住要吐了。” “确实难闻。”小俊摸了摸鼻尖笑出声，他率先往一个方向走，“跟上，我们速度得快点，累的话先忍一忍。” “好的。” 第267章 胡一的贵客 傍晚。 屠朔的客轮停在码头，胡一带着人列成两队，甚至不知从哪搞来了鞭炮，眼瞅着屠朔下船，他立马朝身后摆了摆手，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彻云霄。 “欢迎屠老板，热烈欢迎。” 屠朔微微蹙眉，待到鞭炮声停止，他与胡一开始了寒暄，“胡老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胡一点头哈腰，罕见的没了罗迪身影，他试探性地开口，“怎么不见罗老板与您一起。” “他有别的事要做。” “这样啊。” 屠朔实在没心思与他虚与委蛇，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不知我夫人如今在何处？” 胡一直接愣在原地，罗迪只告诉了自己，人是屠老板的贵客，可没说她是屠老板的妻子。 “嗯？”屠朔没听到他的回答，神色顿时变得冷峻，“胡老板。” “啊？哦，在，贵夫人没事，我昨天将她安排在我的寨子里休息，而且有我底下兄弟守着，必不会怠慢了屠夫人。”胡一讪笑着解释。 “麻烦了。”屠朔脸色缓和了不少，他话锋一转问起了小俊，“那和她一起下船的人呢？” “暂时还没找到，不过屠老板您放心，我们的人还在找，只要看见他，我定会第一时间将人押到您面前随您处置。”胡一感到有些尴尬，那个男人是在他地盘消失的，可快一天了也没听到任何消息。 屠朔反倒无所谓，只要宣昭没丢就好，至于那个狗胆包天的男人他迟早会寻到让他吃点苦头，两人边走边闲聊，很快来到了胡一的寨子门口。 “屠老板，请进。”胡一侧身相邀。 话刚说完，被派来传话的小弟气喘吁吁地跑上前，“老大，老大，黄毛去叵罗街了。” “知道了。”胡一敷衍了句扭头致歉，“不好意思，底下人不懂事。” 屠朔不置可否，“胡老板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哪里的话，您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请。” 胡一带着屠朔转身之际，被拦在一侧的小弟使劲挥手，“老大，可黄哥是和那个女人一起去的。” 屠朔瞳孔猛地一缩，“哪个女人？” “就…就…” “带路。”胡一当即往叵罗街方向赶，“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早上的时候。”胡一暗骂了句，就连屠朔也顾不上了，他现在只能盼望着老疯子手下留情。 不知为何，屠朔突然不着急了，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仿佛刚才脸色巨变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群人浩浩荡荡得来到叵罗街，除了孤零零的两三人外就是成堆的垃圾。 “老大，我们找到黄哥了。” 清醒不久的黄毛还是一脸茫然，他揉捏着脖子叫人，“胡哥。” “人呢？”胡一怒气冲冲地抓住他领口，将人拎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开口，“我问你，宣小姐呢？” “被…被带…带走了。” 屠朔接过话，“被谁？” “和她一起来的那个人。”此时此刻，黄毛也清楚自己犯了大错，对，他得将功补过，于是将宣昭和小俊最后的那番对话说了出来。 胡一恨铁不成钢，他一脚踹向黄毛腹部骂道，“你他，妈看个人都看不住，简直就是个废物。” 屠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裤脚，而后一言不发的往回走，等彻底远离那个令人作呕的环境，他停下脚步看向始终跟随在左右的胡一，“胡老板，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是是，记得。”胡一见过屠朔心狠手辣时的模样，一想到这些手段会用在自己身上，他被吓得冷汗直流。 屠朔极具危险性的眯起双眼，“所以你的待客之道就是弄丢我夫人？” “您放心，屠老板，我现在就让人去找，不不不，我亲自去找。” 屠朔抬了抬手，“给你一天时间。” “谢谢屠老板。” …… 丛林内。 小俊轻轻一跃跨过了脚下的深坑，待他站稳后伸手扶了扶宣昭，“再往前走一走，我们就休息。” 宣昭累得不行，两条腿控制不住得发抖，但她面上不显，甚至笑着颔首，“好。” 小俊继续在前开路，后方的宣昭咬牙坚持，总算到了相对平坦的地方。 “天色不早了，你先坐着缓缓脚，包里有干粮你自己拿，我离开一会儿。”小俊交代完独自朝着深处走去。 宣昭脱掉鞋检查着脚上凸起的水泡，尽管小俊给了她登山类的鞋子，可到底是没走过这么多的山路，她呼出一口气调整心态，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人生地不熟的时候，自己会去选择信任一个交流不深的人，可不知为何，小俊却给足了她安全感，他身上的某些特质甚至像极了阿曜。 宣昭吃了点干粮，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良久，她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警觉地站起身来。 “虽然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我吃过，没毒。”只见小俊拿着一些小野果回来，他递给宣昭几个。 宣昭接过咬了一口，酸涩的果汁充满口腔，她柔声道了句谢。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小俊率先站起身。他拎起包挎在肩膀，“你还能走吗？” “好。” 两人继续往山里深入，沿路都尽量避开容易被发现的路径。可是，屠朔的手下到底是经验丰富，很快就追踪到了他们方才离开的区域。 彼时，小俊带着宣昭进入了方才探索过的山洞，位置安全且隐蔽，。 “今晚就在这休息，山里的气候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凉，我去弄点火取暖，不然你的身体扛不住。” “我帮你吧。” “不用，今天才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不仅要赶路，而且还得注意身后会不会有追兵，所以你得保存好体力。” 宣昭搓了搓胳膊，“我知道了。” 小俊熟练地找来了干燥的树枝树叶，很快便生起了火。宣昭靠近火堆，温暖逐渐包裹住她，外面的天色暗到已经看不清四周，山林中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第268章 小丫 过来 宣昭体力消耗太严重，她靠向石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小俊扭头瞧着她呼吸平稳，添了些树枝后起身去了洞口守夜。 翌日，天色微微发亮，小俊收拾好背包轻踢了下宣昭叫人，“宣小姐，我们得出发了。” 宣昭睁眼，虽说睡得不舒服但也算解了些乏气，她快速站好整理了下衣服，“好的，走吧。”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道路两旁草丛挂着的露珠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宣昭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走在前方开路的小俊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天色彻底大亮，宣昭累出一身汗，她喘着粗气撑住膝盖，“稍微休息下可以吗？” “可以。”小俊的气息平稳，他踩倒杂草让宣昭坐着歇脚，随后放下背包，“宣小姐，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被逮回去或者走不出山里，回不了家。” 宣昭拧好水壶的盖子，思考了几秒道，“有点，我想我的爱人和家人了。” “爱人？宣小姐的爱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俊笑了下，神情带着肉眼可见的伤感。 说起沈袭予，宣昭眉眼温柔的一塌糊涂，“他呀，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警察，小俊，你有家人吗？” 小俊先是一顿，而后淡然摇头，“我的家人没了。” “抱歉。” “没事。”小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能继续走了吗？” “嗯。” 两人的速度不算慢，但昨日到现在也才翻过了一座山，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可还相差甚远，就在他们绕过水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小俊脸色微变，他顾不了那么多伸手拽住宣昭跑到不远处的灌木丛蹲下，低声道，“有人来了。” “会是他们的人吗？”宣昭心中猛地一紧。 “不知道。” 话音刚落，四道身影从他们面前经过，宣昭大气都不敢出，细听之下，那几人还在讨论着恶毒的折磨方法，待他们远去，小俊眸底掠过一抹狠意，他摸出刀拿在手中，“是胡一的人，他们去了前面，我们得绕一下。” “好的。” 小俊好似对这里的山路十分熟悉，他带着宣昭前往另外一边，只不过对比之前而言，这条路更加的险峻，宣昭不由对他身份产生了好奇，但她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就算脑中再多疑惑，她反正没打算问出口。 不知不觉又走出一段路，小俊猛然停下脚步，宣昭被他挡住视线，她稍稍挪了挪步子抬头，只见屠朔带着人站在岔路口。 小俊浑身紧绷，宣昭遗憾叹气，终究还是被抓到了，她轻拍了拍小俊示意他放松，自己则是挡在他前面主动打招呼，“屠先生，好久不见。” “小丫，过来，我带你回去。”屠朔伸出手。 宣昭站在原地没动，“让我朋友先离开。” “这……恐怕不行，有人花钱买他的命，所以我不能放他走。”屠朔宠溺的目光始终不离宣昭。 “立刻，马上让他走。”宣昭冷着声音重复。 “就算我放了他，他也依旧走不了。” “你想办法送他回国。” “小丫，别闹。”屠朔总算舍得将视线从宣昭面部移开，而他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在看向小俊时，刹那间沉了下来，四目相对了片刻，他同意了，“既然是小丫提出的要求……我答应你就是。” 小俊和屠朔曾经见过，后者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他小声告诉宣昭，“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留下。” 宣昭心底一暖，“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先回去。” 小俊沉默，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和宣昭全身而退，他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离得远屠朔听不到两人的嘀嘀咕咕，他耐着性子重新叫人，“小丫，过来。“ 宣昭没理会他反而继续交代着小俊，“我们之间定个暗号，我会想办法每天联系你，确保你回到国内，联系的时候你要带上暗号，这样我就知道你是安全的。” “就说当天的天气怎么样。” “听你的。” 刚说完，屠朔上前牵住宣昭，语气亲昵地开口，“讲什么呢？这么久还没好。” 宣昭用力挣扎，不管她怎么使劲，屠朔牵着的手纹丝不动，对此，宣昭不悦拧眉，“松手。” “回程的路不好走，我得时时刻刻拉着你。” 宣昭挣脱不了只能任由屠朔握着，她状似无意间提起，“是谁要杀小俊？” “小俊？”屠朔淡淡瞥了眼身后。 “屠先生，希望你能做到答应我的事情。”宣昭只想着怎么尽快安顿好小俊，“麻烦你给小俊准备个手机，我需要每天和他联系确保他的安全。”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当然是相信屠先生的，但凡事总有意外，不是吗？” “你说的对。”屠朔轻笑。 …… 临近傍晚，宣昭再次住进了胡一的寨子，小俊已被屠朔直接送离了此地，备好的饭菜陆续上桌，屠朔率先落座，他今日的心情仿佛好极了，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朝着宣昭笑，“饿了吧，吃饭。” 宣昭没打算扭捏，她走到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小口吃了起来，屠朔数次给她夹菜都被避了过去。 “不想吃我夹的菜？” “我想吃什么我自己来就好。” 屠朔好脾气地点了点头，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好，多吃点。” 不多时，宣昭放下筷子，她眼神变得认真了许多，“我们聊聊吧。” “嗯，你说。” “你为什么让人将我绑到岛上？” 屠朔看着从容冷静的宣昭，眸中的占有欲清晰可见，他睫毛颤了颤解释，“小丫，在帝都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 “你认识阿曜对吗？” “我想，帝都鼎鼎有名的沈家少爷，应该有很多人都认识他，而我认识他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宣昭听着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很不满意，“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是吗？”屠朔捏了捏手腕的佛珠，“那你清楚他在国外的身份吗？小丫，你和他不适合，他不是一个好人。” 第269章 罗卓希到达库尔卡斯 “他在我眼中就是顶好的，况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宣昭勾唇，眼底透着明晃晃的讽刺，“再者你和他相比，你就是好人了吗？” “小丫，我们不提他了好吗？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再去追究。”屠朔藏在袖子下的右手紧握成拳，他实在忍不住这份嫉妒。 “小俊能安全回国的对吧？” “你已经向我确认过三，四次，我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会做到。” “谢谢。”宣昭放心了不少，小俊虽然没有像之前说好的那般带她回家，但他也从来没放弃过自己，如今折腾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只能说她宣昭的命就该如此。 “你一直喊小俊的这人真实名字叫穆北，是一名毒贩子，他惹了当地的警方和自己的顶头老板，所以被下了追杀令和通缉令，我没想到你会选择救他。”屠朔丢出小俊的真实身份。 宣昭心神微动，她不知道此话的真假，但其中是否存在屠朔的试探，她也无从得知。 屠朔不喜欢宣昭的沉默，他故意问，“是不是后悔救他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等他回国，说不定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因他受害。” “不后悔。” “好吧，那如果有一天轮到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也会像保护他一样来保护我吗？” 宣昭没吱声，屠朔苦笑，他真是自讨苦吃。 …… 库尔卡斯。 罗迪等在机场出口处，他时不时看一眼腕表，这么久还没出来，莫不是走丢了？ “哥。” 闻声，罗迪抬头，看到自家弟弟朝他而来的身影，他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卓希，欢迎。” 罗卓希笑着与他拥抱，嘴里还不忘打趣，“哥，你现在对我都这么客气了吗？” “臭小子。”罗迪怒骂了句，随后轻拍了几下他背部，一脸关心道，“怎么瘦了这么多？上次见你还有点肉。” “工作太忙了。” “再忙也得按时吃饭啊。” “好好好，哥，我知道了。” 罗迪松开罗卓希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即拉过旁边的行李箱，“正好赶上饭点了，走，带你去吃饭。” 两人边说边笑着上车，罗卓希扭头望着沿路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他不由得一阵恍惚，好似与他记忆中的画面发生了很大的偏差。 “卓希？” 罗卓希回神，“嗯，你刚说什么？” 罗迪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请了几天假？” “干嘛？哥嫌弃我？想早点将我赶回去？”罗卓希似笑非笑。 “得，现在是说不了你一句，算了咱兄弟也是好久没见了，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这还差不多，哥你呢？屠老板给你批了几天假？” “他最近不在库尔卡斯，我……”罗迪即将要说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他递了眼神示意身旁人稍等。 罗卓希乖巧点头，内心深处却暗暗思忖着屠朔的踪迹。 不一会儿，罗迪挂了电话，方才严肃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卓希，听说你谈恋爱了？” “嗯？”罗卓希眨了眨眼，“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女朋友漂亮不？啥时候带她来见见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尽管兄弟两人现在都已是旁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然而在罗迪这里，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弟弟很多，他只希望弟弟希能够遇到相伴一生的人，这样就算那一日他人不在了，卓希也不至于痛苦不堪。 “以后有时间吧。”罗卓希顿了顿，像是闲聊一般提起，“哥，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屠老板？” 罗迪讶异地看向他，“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虽然我不清楚你在他身边都干些什么工作，但他敢把手伸到毒品这一块，以后下场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罗卓希侧面提醒自己兄长，他们是家人，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所以他不希望罗迪最后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罗迪避而不言，他抬手拍了拍罗卓希的肩提醒，“到地了，咱下车吧。” “……”罗卓希抿了下唇，“好。” 惦记着罗卓希多年不曾来过库尔卡斯，因此罗迪专门订了最具当地美食的餐厅，服务员领着二人进入独立包厢。 罗迪脱掉外套搭向椅背，像是想到什么好玩之事，他笑眯眯地揶揄道，“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家刚开业，我背着你路过，你望着里面给我说了句什么话吗？” “嗯，我说哥哥，等长大以后我也要开一家餐厅，这样我们两就不会再饿着肚子了。”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当时他们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有次罗迪背着他路过，恰好遇到这家店开张，年幼的罗卓希瞅着能后随意进出的顾客十分羡慕，所以他才说了那句话。 “是啊，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有了自己的餐厅，很好。” 菜上齐，自家人也不需要在饭桌上互相客气，况且罗卓希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早就饿了，他尝了口咽下后乐呵呵地点头，“不错。” “吃得惯就行。” “哥，你也快吃。” …… 吃饱喝足自然是该套些有用消息了，罗卓希摸着吃撑的肚子自我调侃， “感觉自己和逃荒的一样，对了，哥，你接下来的时间都不忙吧？可别屠老板不在，活都扔给你干。” “逃荒可不是你这样的，后面时间不一定。” “切，屠老板什么意思？他死哪去了？” 瞧着罗卓希一副没人陪伴闹脾气的孩子模样，罗迪无语了片刻，“别乱讲，老板去接人了，眼下库尔卡斯那么乱，他不在，我上点心没什么。” “接人？”罗卓希佯装好奇，“什么人要屠老板亲自去接？” “你怎么这么八卦了？他接什么人还能给我这个下属说。” “不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看来你也不是他最看重的那个得力干将啊。” 罗迪嘴角抽了抽， “你可不就是在挑拨。” 罗卓希翻了个白眼，内心暗暗思忖，果然想要在他哥跟前套出关于屠朔的消息难于登天，唉，他有点后悔答应沈袭予了，现在回家找他家廖队应该还来得及吧。 第270章 渔翁和鱼 月朗星稀，夜风轻抚海面。 嘀—— 房间门被刷开，沈袭予拎着夜宵走了进来，罗卓希正与远在金城的廖东打电话，看到人他竖起右手食指抵在唇边示意沈袭予别出声，后者走到一旁坐下。 大概五分钟左右，罗卓希挂了电话，他揉着酸痛的脖子问，“怎么这个点才过来？” “有些事耽搁了。”格斗场和宣昭的事让沈袭予感到分身乏术，他没功夫和眼前人寒暄，于是直奔主题，“下午和你哥吃饭的时候，可有问出宣昭的下落。” “要是有那么容易，我也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沈袭予失落地垂下眼眸，“嗯。” 见此，原本大喇喇的罗卓希换了个坐姿，他单手撑着下巴出声安慰，“如果屠朔和宣昭是旧识，至少我认为屠朔应该是不会伤害宣昭的，所以你也别着急，而且你现下要做的事容不得分心，那群老狐狸一个个的都不好对付，你得打起一万个精神应对，你那心上人我肯定会让她平平安安地回到你身边。” “谢谢。” “不用，这个人情以后还在我家那位身上就行。” 沈袭予沉重的心情被他这个要求搅合的轻松了些，他想都没想就应了，“可以。” “沈少大气！！”罗卓希竖起大拇指。 “别贫了，说正事。” …… 翌日，晨曦初露，旭日东升。 沈袭予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随便应付了几口喊来福双，“都安排下去了？” “是的，少爷。” 沈袭予应了声往外走，福双紧随其后，几日前，沈袭予见完那些既想拿到最大利益，又想落井下石的政界官员，便悄悄约了许孜私下商讨后续事宜，两人一番合计，还是希望能够渔翁得利。 今天沈袭予要去见的就是其中一方鱼，车缓缓停稳，福双率先下车替沈袭予打开车门，下车站好后，他边扣着西服边瞅了眼列成两排的保镖，相比于只身前来的沈袭予，倒衬得别墅主人太过谨慎了些。 福双小声提醒，“少爷，如果没有感知错的话，四点钟方向应该被布置了狙击手，他们这是打算谈不拢后直接杀人吗？” “没事。”沈袭予不仅不慌，反而十分期待。 门外无人迎接，甚至在沈袭予和福双入内之时，被从里走出的门卫伸手拦下，他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英俊男子，“抱歉，请问你们哪位？” 显而易见，这是韦尔斯给沈袭予的下马威，后者不卑不亢，他轻笑了声看向门卫，“塔那托斯沈，应邀前来拜访韦尔斯先生。” 门卫佯装思考，半晌后，他摇头否认，“抱歉，我们先生不曾给塔那托斯发过邀请函，您可能记错了。” “是吗？那或许是我记错了。”沈袭予状似无意间扫了眼某处，沉着脸提高音调训斥福双，“若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福双秒懂，他垂头接话，“对不起，少爷，是我将nur先生的请帖看错了。” “嗯，去总统府。”话落，沈袭予直视门卫，语气不明地勾了勾唇，“叨扰了，告辞。” 不等门卫开口，沈袭予转身朝着停车的位置走去，就在他抬脚上车时，一道气息不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先生，请等一等，沈先生……” 沈袭予讶异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沈先生，我是韦尔斯先生的管家，刚才的一切都是误会，您应该也听说了我们先生最近遭遇了好几起刺杀，虽不致命，但伤得不轻，所以下人们严防死守了些，我为他们的无礼给您道歉，您千万不要因此生气。” 中年男人绅士有礼，一番说辞诚恳至极，要是沈袭予无动于衷，反倒显得他过于小气了。 “管家客气了，这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主要还是我的问题，先生早早就交代了我今日会有贵客来访，我一时忙着后厨竟然忘记嘱咐门卫，您能不怪罪于我，真是太感谢了。”管家侧身相邀，“您请，先生让我带您去书房。” 沈袭予有些为难，他欲言又止道，“抱歉，可能得改天再来拜访韦尔斯先生了。” “为什么？”管家语气疑惑。 沈袭予尴尬地解释着缘由，“方才被拦，我的属下说是他搞错了请帖，nur先生也曾发过请帖，如今我们得去总统府赴约了。” 见状，福双再次垂下脑袋认错，“少爷，是我的错。” 沈袭予淡淡警告，“下不为例。” “是。” 管家内心急切不已，但面上却不能显现，先生让他无论如何都得请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上楼，就在他无可奈何之际，韦尔斯乐呵呵地招呼声响起，“沈先生，好久不见。” 管家暗松一口气，他立马站到旁边，接下来就不关他一个管家的事了。 闻言，沈袭予眼神闪了闪，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他迎上前礼仪性的拥抱了下韦尔斯，“韦尔斯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还不错。”韦尔斯侧首吩咐管家，“快去准备午餐，中午沈先生就在家里用饭了。” “我这就去安排。” 管家率先离开，韦尔斯悄声无息地看了福双一眼，继续与沈袭予你来我往的打着机锋，愉快的交谈丝毫不像外人眼中针锋相对的关系。 书房内韦尔斯与沈袭予分别落座，佣人端着咖啡放至他们手边，沈袭予端起小抿了口夸赞，“味道不错。” “自是比不上塔那托斯的。” “谬赞。” 韦尔斯不想再绕圈子，他拿出夹在书中的东西扔向桌面直言道，“听说你打算帮我？” 数日前，他收到了一封信，署名盖着塔那托斯的印章，清晰明了。 “我和韦尔斯先生之间是互帮互助，可不是单方面帮忙。”沈袭予不赞同的纠正，“你竞选，我保命，难道不是互利互惠吗？” 韦尔斯面色平静，右手轻点着桌面，“这么一对比，沈先生的事应该比我更加急迫才对，毕竟就算我竞选失败，也不至于同沈先生一般丢了性命。” “有道理。” “所以？” “所以我只好重新做选择了。”沈袭予站起身准备离开。 第271章 给鱼、蚌撒饵 当了多年上位者的韦尔斯就不曾被人这般轻视过，他心中怒意汹涌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不知是藏在背后的哪一位特意给他传递了消息，塔那托斯的当家人已经拉拢到许多领导入了自己阵营。 是真是假，试探一下总可以的吧。 思绪百转千回间，韦尔斯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沈先生，我们的谈话才刚开始，我想你一定没打算就这么快结束吧？” 沈袭予虽收回了迈出的右脚，却也没当即坐下，“可韦尔斯先生的态度，有点不像是想与我好好沟通的样子啊？” “我并没有这样想。” “那就继续？” “请坐。”韦尔斯点头。 见端得差不多了，沈袭予神色肃穆，开始说起正事，“只要不涉及到塔那托斯，对于谁做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反之，我塔那托斯自然也不介意换个领导人。” “我能理解沈先生的心情，但是塔那托斯在印西尼亚的权利确实大了些，就算被称为地下皇帝也不为过，我认为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不放心你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韦尔斯心底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其实也馋格斗场以及旗下囊括的所有肥肉。 “那请问韦尔斯先生，塔那托斯屹立几十年，可有做出伤害这个国家和人民的事？”沈袭予笑得肆意，眼中的嘲讽遮都遮不住。 真会倒打一耙，不仅不自省自身，反倒怪起他人怀璧其罪。 韦尔斯察觉到他不高兴的神色，连忙挥手否认，“没有，沈先生别生气，我只是将部分人的想法说与你听，当然，我本人绝不是这样想的。” 部分人被韦尔斯特地加了重音，沈袭予假装听不出，他安抚道，“我相信韦尔斯先生，你的儿子当初死后被扔在格斗场门外，你秉持着公平公正未将罪名按在塔那托斯的头上，这件事让我很感动，所以我是十分信任你的，这也是我选择你的首要原因。” “谢谢你的认可。”韦尔斯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对于我信上提出的那些，不知韦尔斯先生怎么看？” “我不否认你的能力，但细节方面我们得再谈谈。” “这么说你是赞成的？” “不管是公还是私，我想我都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 午后，天色骤变，倾盆大雨突至，韦尔斯亲自送沈袭予下楼，福双打着伞候在门口，瞧见自家少爷出来，他迎上前将伞举过沈袭予的头顶。 韦尔斯停下脚步笑着开口，“沈先生，慢走。” “留步。”沈袭予转身微微颔首。 车子渐渐远离别墅，沿路的风景被暴雨覆盖，行人来去匆匆。 沈袭予闭目养神，与韦尔斯的交谈极其耗费心神，他脑中慢慢捋着刚才的谈话内容，在并未发现任何漏洞后，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兜里的手机震动，沈袭予眉头微蹙，他掏出摁了接听，“怎么了？” “你那心上人可能在缅境。”这是罗卓希推测出来的结果。 “你确定？”沈袭予靠向车座椅背的身体顿时坐直，“缅境什么地方？” “具体不知道，我这么说是因为偷听到我哥打电话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屠朔有交代他什么事。”罗卓希感到头疼，他觉得自己海口夸早了。 “不论如何，我要去一趟。”这是沈袭予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你可拉倒吧。”罗卓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被多少人盯着动向，自己不知道吗？行了行了，我去，双喜临门中随便派两人给我。” 沈袭予当机立断，“好，我让福喜和元临去找你。” 回到格斗场，沈袭予叫来两人说明了情况，福喜和元临对视一眼，后者忽然想起了元猛，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少爷，等宣小姐救出来，让福喜带她回库尔卡斯，我想去给元猛帮忙。” “可以。”沈袭予应了。 “谢谢少爷。” …… 同一时间，nur的私人庄园也迎来了一位客人，管家彬彬有礼地领着许孜来到待客室。 “许少校，您先坐，先生马上到。” 许孜先是客气地点了点头，而后走到沙发前坐下，窗外花园内不知名的紫色花朵随风摇曳，他盯了半晌收回视线。 “许少校，久等了。”nur推门而入。 许孜起身敬礼，“总统先生。” “现在是私人时间，不用这么拘束。”nur笑得温和，他抬手示意许孜别客气。 “是。” 两人相对而坐，管家先生给他们上了茶水，待管家退下，nur问起了许孜此行的目的，言语间任是上位者的姿态，“听说许少校请求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许孜心底暗骂了句装模作样，不就是早前跟着沈叔学了些国内的国策和兵法皮毛？真拿自己当伟人了，荒谬。 “一周前，我出门采购遇到了塔那托斯的沈和韦尔斯部长私下见面，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所以没当回事，后来回到家中越想越觉得可疑，便安排人盯着他们……” 许孜停顿了几秒，期间他细细观察着nur的神情，见他轻微皱了下眉头目光转向自己，他赶紧接着说，“今天一大早上，沈去了韦尔斯部长的私人别墅，两人一起用了午餐后，沈才离开回的塔那托斯。” 话音落下，室内秒变安静，就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见，nur一言不发，许孜立马站起来俯身鞠躬，“我很抱歉。” nur回过神，他的表情讶异极了，“这是怎么了？” 许孜嘴角微动，却没说出一个字，nur笑了，他指了指对面沙发，“坐下说。” “是！” 许孜再次坐回原位置，开头第一句又是道歉，“对不起，总统先生，我知道您和韦尔斯部长的关系犹如亲兄弟，我不该私下安排人盯着他，请您责罚。” “许少校，你是对的。”韦尔斯参加竞选，nur原本就不怎么高兴，但更没想到的是他早已与塔那托斯苟合在了一起。 第272章 小俊被卖 nur一时没忍住脸色出奇的难看，好一会儿，他压下怒气表扬许孜，“你做的很好，许少校，让你的人继续盯紧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上报给我。” 许孜肃立，“是。” 目的达到，许孜心情简直不要太畅快，临走前他还好心丢给nur一个重磅炸弹，“总统先生，我另外得了一个消息，塔那托斯的沈拉拢到了许多领导人，他们一致决定支持韦尔斯部长……” nur什么话也没说，他摆了摆手示意许孜离开，管家亲自将人送出庄园，并欢迎他下次再来。 …… 凌晨三点。 小俊回到了国内边境线，屠朔安排护送的人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辞别，话语间带着些惺惺相惜，“兄弟，我们就送到这了。” “感谢。” “虽然听道上朋友说你这人背信弃义且忘恩负义，但相处的这几日你给我感觉挺不错，临走前奉劝你一句，好好待在国内，要是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男人没多停留，该说的话说完转身就走。 直到再也看不清四人身影，小俊收回视线继续向前，他回来了但宣昭还在缅境，天亮后他得想法子通风报信。 不知走了多久，不远处升起一道道炊烟，那些人并没有给小俊留下干粮，此刻的他也身无分文，胃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小俊的身体晃了晃，无奈之下只能去往近在眼前的村子。 “你好，有人吗？”小俊缓缓坐在门口的木凳上。 一个壮汉听到动静走出房间，“谁啊？” “你好，能给我一口喝的或吃的吗？”小俊抬起头，痛感让他额头布满了细汗。 壮汉男人直勾勾地盯了小俊片刻，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折回房间，三分钟左右，他左手端水，右手拿馍递到小俊手里，“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最后两字说得模糊，小俊没听清，但他眼下顾不上那么多，垫巴垫巴缓解一下胃痛得继续赶路。 砰—— 馒头和水杯掉在地上，小俊摔倒在一旁，见状，壮汉男人踢了踢他，“兄弟，讹人啊？” “醒醒啊，喂！” 再三确认小俊彻底昏了过去，他乐呵呵地双手合十拍了拍，“出来吧。” 一男一女从门内走出，男人紧抿唇瓣甩着手中的绳子，而女人则是面色平静地跟在男人身后，不管是衣着还是妆容都打扮的十分精致漂亮，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 “姜义，把人绑了。”女人摸出一根细烟点着吸了口交代。 瘦高男人听着女人毫不客气的指使，他冷嗤了声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离得近了，女人朝他的脸吐出一个烟圈，“龙哥的女人，这个身份怎么样？” “呵。”姜义俯身抓住小俊的一条腿，将他拖入房间。 女人和壮汉对视一眼跟了进去。 …… 小俊是被凉水泼醒的，他微微晃了晃脸上的水珠，当看清面前站着两位老熟人时，眉眼掠过一抹惊讶。 “怎么？穆哥，见到我和燕子不高兴吗？”姜义扔掉空了的铁桶。 被称燕子的女人捂嘴娇笑，“说不定穆哥是太激动了呢。” 小俊动了动，试图挣脱掉捆绑着他双手的绳子，奈何姜义的手法太过特殊，一时半刻他也只能以这个姿势斜躺着。 “是你们啊。”小俊语气感慨，眼前两人是大毒枭龙园园的得力下属，他们曾一起共事多年。 “不然穆哥以为会是谁来抓你这个叛徒回去接受惩罚？”燕子笑意盈盈地俯视他。 “我知道了。” 姜义冷着脸警告，“劝你不要耍花招。” “都绑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耍花招？”小俊有些无语，话锋一转，他说起了别的，“你们是在守株待兔？而且看样子效果不错。” “哎呀，许久不见，穆哥果然还是这么聪明。”一番话逗得燕子乐不可支。 “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这？”小俊心底逐渐有了一个猜测，但他需要得到证实。 “哦，你说这个呀，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们喽。” “是谁？” “穆哥，谁送你离开的黑水街呀？”燕子调皮地眨了眨眼。 小俊沉默，果然是那个男人，算了，他回缅境原本也就是奔着报仇血恨，途中遇到宣昭纯属意外，兜兜转转，他如今也算回归了正轨。 “你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带你回去。”小俊对姜义有过救命之恩，因此，姜义面对小俊时的心情总是十分复杂，既想他逃远远的又想他回来给龙哥认错，这次抓人就是姜义思来想去后向龙园园争取的。 壮汉率先走出房间，小俊忽然开口，“燕子，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姜义扭头看了眼小俊，出去时还特意帮他们关上了门。 燕子先是一怔，而后似笑非笑道，“穆哥，如果是打算让我放你走的话，那还是别了，你清楚龙哥的手段。” “不是这件事。”小俊深呼吸，“龙园园可有安排人来过国内？” 燕子摇头，“我不知道。” “好。”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背叛龙哥，但你若还想活命，回去后好好给他认个错。”言尽于此，燕子抬脚离开。 ……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后，小俊被带回了缅境最大的毒窝窝，龙园园坐在上首，两侧站满了一路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龙园园挥了下手，姜义解开绳索，小俊活动着手腕想要站起，有人自他身后一踹，拽着他头发单膝跪下，“穆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俊的身手众所周知，他很快就将钳制自己的人放倒，随后轻蔑一笑，“垃圾。” “狗日的，老子要杀了你。”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旁边有人加油打气，有人怒骂小俊忘恩负义，龙园园饶有兴趣地看了片刻，忽然觉得挺没劲，“把人拉开，除了穆北，你们都出去。” “是，龙哥。” 等人走完，小俊握了握拳看向龙园园，眼底深处藏着恨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273章 怒骂龙园园 “穆北啊，哦，不对不对，应该叫你乔小军才是。”龙园园身居毒窝多年，与各路人马打交道无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走了眼，要不是有人告密，他原本想培养小俊做他以后接班人的。 以前的龙园园有多看重小俊，现在的龙园园就有多憎恶小俊。 “乔小军是谁？”小俊眉头微皱，被认成别人他很不高兴，“你认错人了，我虽然破坏了上次的交易，但那是因为我想要肖轩死。” 肖轩，主要负责与国内的各路买家进行交易。 龙园园转动着右手腕，四十多岁的面孔上挂着温和笑意，然而下手的动作却丝毫不轻，他一拳狠狠地砸向小俊。 小俊控制不住地倒退两步，刚止痛不久的胃部再次泛起了疼，血腥味涌上咽喉，被他生生压下。 “怎么？在你眼中我看起来很像傻子？”龙园园怒极反笑。 小俊给出的理由倘若放在从前，他还真就信了，枉他龙园园自认聪明机智，却不想被这么一个狗东西耍得团团转，简直可笑至极。 想到此，龙园园上前又是一拳挥了过去，小俊躲闪不及被打倒在地，他牙关紧闭，拼命忍受着肉体疼痛的煎熬。 “不认没关系，我不在意。”龙园园蹲下身，单手拽住小俊的头发将人拉到与自己平视，“跟我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宁错杀不放过，所以我让人做了乔小军一家人。” “龙园园，你…你就是个畜牲。”小俊眼底猩红一片。 “畜牲？哈哈哈哈哈哈哈……”龙园园甩开他笑得停不下来，好一会儿，他颇为赞同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畜牲。” “肖轩，把人拖下去关进水牢，好东西每天给他用上，量越大越好。” 门口守着的人进来应了句是，出去前，龙园园又淡淡叮嘱了句，“别让他那么轻易就死了。” “好的，龙哥。” 接连几天，小俊不是被注射毒品，就是被倒挂进水牢，短短数日，人被折磨得都快瘦成竹竿，精神状态也渐渐不太稳定了起来。 龙园园时不时亲自过来一趟问话，他想要借机处理掉条子埋在他这里的所有卧底，然而什么也没问出。 …… 海岛。 阿里娅和保镖的失职让屠朔重新换了一批人，二楼阳台，宣昭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眺望着远方，难道她要一辈子待在这吗？ 一阵敲门声响起，屠朔喊她，“小丫。” “什么事？”宣昭眨了眨酸涩的双眼。 “我们聊一聊。”自从黑水街回来，宣昭的饭量越来越少，人也清瘦了许多，每天不是发呆走神就是假装睡觉，屠朔特别不喜欢她毫无生气的模样，他想与宣昭谈谈，但每次都被找理由避开。 宣昭来到门口却没开门，她轻声道，“如果不是准备放我走，就不用聊了。” 屠朔答非所问，“你先开门，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关于沈袭予或者穆北的消息吗？” 闻言，宣昭开门往楼下走，屠朔愣了愣，待反应过来他抬脚跟上，“你先吃点东西，边吃我边讲给你听。” 餐桌上摆了十来种小甜品，屠朔让宣昭每样都尝尝，她就着手边的挖了一勺喂入嘴中咽下，好吃，可她并没什么胃口。 “你说吧。” 宣昭放下勺子静等着屠朔的下文，谁知他反而一言不发，沉默了下来，库尔卡斯到岛上，紧接着又从岛上赶往黑水街进山拦人，一次又一次的奔波让他未好彻底的伤口反复发作。 那日在山里，只要眼睛不瞎皆能看得出屠朔脸色苍白得不太正常，走到一半路时，就连胡一都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宣昭却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没关系，屠朔可以不在意，人最起码还在他身边，甚至于宣昭的冷暴力他都能尽数忍下，可当他提及沈袭予的名字时，宣昭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让他怒从心生。 宣昭食指轻点了下桌面再次提醒，“屠先生，你可以说了。” 屠朔抬起眉眼直勾勾地盯了宣昭好一会后笑了。 宣昭对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感到莫名其妙，还不等她细想，只听到屠朔说，“放心吧，他们很好，只是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好，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宣昭眉梢微扬，她不懂屠朔又打算耍什么把戏，但出去走走总是好的，有助于多了解了解四周，她不抵触。 “好的。” “嗯，可能会走得远些，你看着打扮。”屠朔朝外看了看，“晚上不一定回来。” “哦。” 须臾，宣昭换好浅绿色的长衣长裤套装走出别墅，头发被高高挽起，整个人看起来活力四射。 屠朔上下打量了几眼夸赞道，“很好看。” “谢谢。” “先上船。”屠朔拿起脚边的包包，率先迈步朝停船的方向去。 宣昭跟着他走出几步问，“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 格瓦，一个距离黑水街百余公里的城市，放在国内也就是五线水平，元猛追到这线索彻底断了。 第274章 带宣昭出来散心 根据定位显示，元猛最终在荒郊野外找到了“幸运儿”的尸体。 “幸运儿”的眼睛还死死睁着，元猛蹲下替他合上双目，“这一路辛苦了，安心去吧，少爷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语毕，元猛起身对着他三鞠躬，而后吩咐身侧人，“就埋在这里吧。” “是，猛哥。” 三个小时左右，元猛带着其余同伴离开，追寻试剂作坊的任务沈袭予全权交给了他，这种事务必要隐秘，因此，人宜精不宜多，加上元猛自己总共也就五人。 临近入城，几人准备分开去打探消息，元猛制止了他们，“不急，把自己当成过来游玩的旅客，好好放松放松，歇够了再去忙，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 连续一个月跟着定位东奔西跑，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行，听猛哥的。”四人异口同声。 元猛嗯了声，“钱都有吧？” “备了。” …… 目送他们依次走远，元猛伸开双臂，低头嗅了嗅，一脸嫌弃道，“真臭。” “幸运儿”的脖子上留下了很严重的手印，显而易见，他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元猛边走边思索，然而令他费解的是既然抓去试毒，那半路又将人弄死是为了什么？难道被发现了？ “嗯？” 元猛脚步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与人擦肩而过，待走出好远，他才缓缓转身盯着消失在街角的身影蹙眉。 他怎么在这？ …… 库尔卡斯。 沈袭予和许孜的离间效果还算凑合，nur和韦尔斯以前再怎么相斗都是放在背地里尽量不被人知晓，随着竞争日益激烈，某些东西他们也渐渐摆上了明面。 许孜乐得轻松，他拎着一瓶酒悄悄来到格斗场逮着沈袭予庆祝，“阿曜，不是我说，你很适合待在官场上。” “没兴趣。”沈袭予心里记挂着宣昭，不管对谁，他都爱搭不理的。 见他这般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许孜不仅不生气反而感到十分稀奇。 眼前人是谁？他可是沈袭予啊，生来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啊，家庭方面父母恩爱，对他百般宠溺，事业方面他更有随意挑选的权利，说句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话，他要什么有什么。 但谁能想到他会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为她笑为她恼，作为旁观者，许孜只觉得有趣，太有趣了。 许孜没谈过恋爱，不懂其中滋味，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一个女人而已，就那么重要？你沈阿曜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 沈袭予讽他一眼，随意道，“应该说不论男女，你爱她时，她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你不爱她，不在意她时，她自然也就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当她不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的时候，她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孜一时没明白过来沈袭予答的和他问的之间有什么联系，他思忖了一会，按着自己理解的意思顺着说，“额，所以你这德行是因为你现在爱她？那如果有一天你和她结婚了，却不再爱她了呢？” “许少校，你很会问问题。” “怎么不直接回答了？” 沈袭予唇角微动，正要刺他两句时，丢在旁边的手机响了，看到号码他快速摁了接听，“有新情况了吗？” “你确定？” “我知道了。” ……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沈袭予挂了电话交代许孜，“我要离开一星期，这边你盯着点，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事，你就自己看着拿主意，我尽量快去快回。” 边说边往门外走，瞧他急不可耐的样子，许孜端着酒杯一脸懵逼，“你去哪？” “接人。” “啊？接谁？” 然而回复许孜的是一阵关门声，他后仰靠向沙发嘀咕，“真是造孽啊。” …… 宣昭托屠朔的福，第一次逛起了缅境的城市，她瞅着眼前不太繁华的街道泛起了疑惑，“我们来这做什么？” “不是说了带你散心吗？”屠朔轻捏着佛珠，“这是离岛最近的一座小城。” “哦。”宣昭四处张望，“你对缅境很熟悉吗？” “你指的哪方面？” 宣昭没接话，屠朔侧首看她一眼，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望着万分熟悉的街道他好似回到了以前，“自从那天和你分开后，几经周转我被卖到了缅境，换一种方式说，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你…你被卖到这儿之后呢？” 或许是宣昭本能的好奇让屠朔心情愉悦了些，所以他不介意多说一点自己的事。 “那时候骨头太硬，凡是经手的人贩子总是变着法收拾我，可我丝毫不惧啊，因为当时的脑子里仅存了一个念头，就是回家，然后带人去村子救你，说起来我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但不知为何救你会成为我前半生的执念，或许这一路上你是唯一给了我善意的人吧，这份善意不关乎任何的利用，它真挚美好，我很珍惜。” 屠朔的语气极轻，嘴角弧度始终上扬着，此时他眼底的光芒是柔和且温暖的，“后来，我越来越好，甚至有了自己信任的人手，于是我第一时间安排人回国找你，得到的消息是人去楼空，我亲自跑了趟才打听到村子早已被警察端了。” “我不确定你是被卖掉还是被送去了福利院，待了一周也没找到丝毫关于你的消息，那时我的身份敏感不敢多留只能离开，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差人去沙城，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那日你说我喜欢的不是你而是自己多年来的执念，我回去有仔细想过，这句话对也不对，不管怎么说，这份执念的源头出自你，执念就是你，我喜欢的也只有你。” 宣昭垂下眼睫仿佛丁点儿也没被影响，可实际内心深处却感到无比的震惊。 屠朔见宣昭面色平静，他不由自主地苦笑了声，喜欢的怎么会是执念呢？她是一切的开始啊。 “走吧，这条街还是有点意思的。”屠朔敛起难过的神情。 “嗯，好。” 第275章 无意间的偷听 屠朔带宣昭来格瓦散心当然不是一时兴起，他有自己的用意。 龙园园这辈子最憎恨背叛，偏偏花费心思培养的穆北是条子安排在他身边的卧底，这让他气得要死却一直逮不到人。 能在边境抓住穆北是屠朔暗中递了消息，龙园园承他这份情，所以他邀屠朔前来一叙表示感谢，顺便谈谈合作事宜，而地点就定在格瓦。 玉器店。 屠朔领着宣昭走了进去，正在算账的老板听到动静抬起头，“欢迎，两位想要买点什么？” “不买东西。”屠朔说明来意，“告诉你老板，马修拜访。” 店老板眼珠转了转，走出柜台，“两位先坐，有点不巧，我们老板刚出去了，我这就找他回来，请稍候。” “嗯。”屠朔应了声，店老板迈步出了店门，他顺了顺衣摆开口，“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买给你，这家店的东西是真货，可以收藏。” 宣昭坐着没动，“不用了，谢谢。” 两人谁也没再吱声，空气倏然变的安静。 不多时，男人爽朗的笑声由远而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宣昭对他感到些许好奇。 下一秒，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跨门而入，“马修兄弟，好久不见，有失远迎，你多多见谅啊。” 屠朔笑着起身，“龙爷，好久不见。” 二人拥抱了下互相松开，龙园园扭头看向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宣昭，眼中同样充满了好奇，“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屠朔抬手将宣昭揽到自己身边丢出三个字，“我爱人。” 宣昭不适蹙眉，她轻微挣扎了一下，屠朔收回虚扶在她腰间的手。 龙园园何等眼力，顿时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怕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不过这与他无关。 “你好。” “你好。”宣昭伸手与他轻握了下。 “哈哈哈哈，好好好。“龙园园显得十分高兴，他侧身相邀，态度极其的客气友好，“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龙爷，请。” “请。” 宣昭一直偷偷打量着与屠朔寒暄的龙园园，初次见面这位龙爷给她的印象有点奇怪，该怎么形容呢，好像不太找得到特别贴切的词，如果非要说具体点，大概像一个儒雅绅士的野兽。 忽然，龙园园把话题扯到宣昭身上，他背着手笑问，“夫人是第一次来格瓦？” “是的。”宣昭惊讶，自己沿途并没有东张西望表现出丁点儿的新奇，所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想到这，她忍不住瞅向屠朔。 屠朔安抚性地对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紧张。 龙园园佯装看不出两人的眉来眼去，他乐呵呵地做起了向导，一路上给宣昭讲解着格瓦的历史文化以及风土人情。 得知屠朔入城的时候，龙园园便让人着手开始准备餐食，三人再次回到他的居所时，一道道丰盛的菜品早已摆上了桌。 “马修兄弟，随便坐。”龙园园招呼。 “谢谢龙爷。” “你看你，怎么还和我客气。” 今天的饭桌上没有外人，龙园园又非常健谈，一顿饭吃得主客尽欢，待结束，屠朔眉眼间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龙爷，不知可否安排我夫人去休息片刻。” “当然没问题。”龙园园叫了人进来吩咐，“带夫人去二楼客房休息。” 宣昭明白他们之间有话聊，这是故意支开自己，她微点了下头跟着佣人出去。 门被关上，龙园园替屠朔续上茶水，嘴里不忘打趣，“我怎么瞧着这姑娘对你不太上心。” “龙爷倒管起我的私事了。”屠朔似笑非笑。 “哪里的话，闲聊几句。” 龙园园以前对屠朔的看法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狠，这个世界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在意的，而现在看来，他不是没有而是藏得深。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古人诚不欺他。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和我闲聊几句？”宣昭离席，屠朔不用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另一面。 “行，咱说正事。”龙园园失笑，他叹了口气说起此番相邀的目的，“你早前和我讲，试剂的纯度还不够，我立马找人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提炼，半年过去，这几日总算传来了消息，算是有点进步。” “龙爷手底下的人果然厉害。” “哪里，只提升了百分之五，不值一提。”说实话，花了那么大代价，龙园园对于这个结果根本不满意，可对外，他谦虚中带着一丝骄傲。 屠朔不动声色，“既然提纯成功，就代表着之前谈好的价格要有所变动，不知龙爷想怎么个变动法？” 龙园园沉思了片刻，提议，“我这边纯度提了百分之五，不如你那边的价格也提高百分之五，怎么样？” 屠朔端起水杯抿了口搁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马修兄弟，以咱俩的交情，凡事好商量。”龙园园大笑。 屠朔轻哼一声比了个数，“两个点。” “行，但我先说好这个数只给你，其余人免谈。”龙园园毕竟是商人，他也要赚钱的。 “你与别人的交易和我有什么关系？”屠朔淡淡反问。 饭后，龙园园脸上的笑意就没停止过，此刻更是因为屠朔的这句话加深了不少。 …… 二楼客房。 宣昭还没心大到能够随意在一个陌生地方就闭眼休息，她坐了会推门走出房间，四周静悄悄的，也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思来想去，宣昭决定下楼找屠朔，刚要抬手敲门，里面的交谈声清晰地传入她耳内。 “穆北？哼，他被我关进了水牢，这次得多谢马修兄弟提供的线索，否则还真抓不住他这个叛徒。”龙园园恨得咬牙切齿。 “互帮互助。” …… 宣昭垂下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不到一分钟，她调整好面部表情敲了敲门。 “进来。” 龙园园和屠朔同时扭头，瞧见来人是宣昭，屠朔眼神闪了闪，他起来迎上前柔声问，“怎么了？” “一个人待着太安静，我就下楼来找你了。”宣昭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屠朔仔细观察了她一会，见她神色无异，回头朝龙园园歉意地笑了笑，“龙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带她出去转转。” 龙园园大度摆手，“快去吧，陪你夫人好好逛逛。” 第276章 当街争执 离开龙园园的地盘，宣昭想事情太入神，丝毫没留意到路过的卡车差点撞上她。 屠朔扯了她一把，“看路。” “哦，谢谢。”宣昭回过神看他一眼，状似无意间提起，“屠先生，你昨天不是要和我说小俊和阿曜的消息吗？” 为了打消屠朔的怀疑，宣昭连带着沈袭予一起问。 屠朔的视线停留在她化了淡妆的脸颊上，眼底的意味说不明道不清，“怎么突然问起他们？” 有风拂过，宣昭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屠朔抬手替她拨开，宣昭愣了一瞬与他拉开距离，“小俊帮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至于阿曜，他是我爱人，我关心他理所应当。” “是吗？”屠朔悄声无息地搓了搓指尖，随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见状，宣昭立马抬脚跟上，她嗓音凉飕飕的，“不然呢？” “二选一，我只能告诉你其中一个人的消息。”屠朔目不斜视，顺便丢出一道为难宣昭的选择题。 “小俊。”宣昭回答的毫不犹豫。 天色彻底变暗，街道上寥寥无几的夜灯亮起，屠朔猛然停下步伐，他目光依旧望着前方，“听到了？” “为什么？” 宣昭不理解，他明明答应了自己会让小俊安全回国，为什么要辜负她的信任？ 或许是宣昭的语气太过受伤，屠朔怔了怔，轻声问她，“数日相处也值得你这么惦记他？” “是！” “呵。” 面对宣昭的斩钉截铁，屠朔嫉妒不已，他难道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宣昭顿时被他的轻蔑一笑气到，她言语间开始带上了攻击性，“屠先生，你自己当年回不了家，所以现在也不允许别人回家是吗？” 这莫名而至的脾气让屠朔微微愕然了几秒，他发现比起了无生趣的宣昭，他好像更喜欢眼前这副生动的模样。 于是屠朔故意激她，“你说得没错，我当初没能回得了家，如今为何要去成全别人？我欠他的？” “你！” “我什么？你说。”屠朔跨出两步逼近。 宣昭退后一步冷笑道，“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信任，也活该回不了家。” 宣昭对他生出的怜悯之心，早已在偷听到谈话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况她气狠了更不会在意屠朔的感受。 一刀狠狠扎入心口，屠朔呼吸都滞了一瞬，他捻了捻手里的佛珠低笑，然而垂下的眸底却毫无笑意，“是啊，我不配，我活该。” 当街争执从来不是宣昭的作风，方才因为小俊的事被气昏了头，不过短短时间，她已然恢复了理智。 “屠先生，我可以走了吗？”宣昭不想再与屠朔进行无济于事的争吵，她压下心底怒气展现出往日的淡然。 “不可以。”屠朔真的很讨厌她生人勿近的样子。 宣昭抿唇不语，她就那么冷眼盯着屠朔，半晌后，屠朔放下姿态解释，“小丫，小俊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有派人将他送回国，但再被抓是他自己不小心，你不能怪在我的头上。” “难道不是你告的密吗？”宣昭听到他的狡辩只觉得反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闻言，屠朔沉默了，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 翌日。 宣昭醒得极早，脑袋里面嗡嗡嗡的，好似被很多杂音围绕着，陌生的环境外加上她有心事，睡眠质量直接大打折扣。 宣昭坐起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思考着和小俊有关的境况，宣昭看得出来屠朔压根没想给她介绍龙园园，但从昨天的碰面情况来看，这位龙爷自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 她记得屠朔说过小俊是一名毒贩子，并且还得罪了当地警察和自己的老板，再结合龙园园骂他的那句叛徒，宣昭认为龙园园是小俊老板的可能大于警察。 为何会这般猜测，有一部分原因是龙园园身上看不到警察的那股正气，另一部分则是源于宣昭的直觉。 可沾染毒品的人，手上又怎会干净，仅凭她宣昭一人，想要救出小俊简直难如登天，就算她有同伴，在别人的地盘也不一定有把握，内心的愧疚快要将宣昭淹没，如果不是受她拖累，小俊就不会被抓。 咚咚咚—— “哪位？”宣昭抬头看向门口。 “是我。”屠朔回她，“醒了出来吃早餐。” “嗯。”宣昭应声，她简单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间，看到斜靠在门外的屠朔，她稍稍一顿，随即面色平静地朝他点头。 屠朔连忙站直身体，语气带着一缕细微的紧张，“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谢谢。” 即客气又疏离。 瞧着宣昭眼下的乌青，屠朔就知道她在说谎，眼中不免涌上一阵无奈与心疼。 “走吧，先去吃早饭。” “好的。” 不论是宣昭还是屠朔，谁也没再主动提起昨日的那场争执，不欢而散仿佛不曾发生过。 一前一后来到餐厅，龙园园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们的身影，他笑着调侃，“快快快，坐，你们再晚点，早餐怕得回炉重热了。” 屠朔替宣昭拉椅子的同时接过话茬，“抱歉，让龙爷久等了。” “你看你，怎么又和我客气上了。”龙园园侧首看向宣昭，“夫人，快尝尝今天的早餐合不合你胃口。” 屠朔和宣昭此行吃住皆由龙园园亲自安排，为了表示东道主的热情，他甚至花大价钱邀请来专门做国菜的厨师。 “好吃。”宣昭舀了一勺粥喝下，笑得有些勉强，“谢谢龙爷的款待。” “夫人看起来精神不佳，可是哪里不舒服？”龙园园关切地问了一句。 屠朔颇为苦恼地扶额，“她认床，所以昨晚没睡好。” “原来是这样。”龙园园好心建议，“稍后夫人吃完便再去睡会吧。” 宣昭道了句谢，她实在没胃口但又不能不吃，五分钟过去一小碗粥还余了多一半。 屠朔余光瞥见她慢吞吞的动作，忽然提起了宣昭最在意的话题，“龙爷，穆北的真实身份可查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