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烈:谋士沉浮录》 第1章 大梁旧事,乱世浮沉 夜幕低垂,暮色中的魏国大梁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唯有偶尔的风声,穿过残破的瓦片,发出低沉的呜咽,诉说着一个即将沉沦的王朝的哀歌。 长街寂静,行人稀疏,城中大户人家门前,曾经熙攘的景象亦渐成旧事。高墙深院,寂寥的夜色下,张述站在宅院门口,目光越过斑驳的门楣,凝视远方的天际。 张家府邸位于大梁城南,张述在此长大,自幼聪慧,在父亲张矩的教导下博览群书,尤其喜欢兵书,常在家中演练布阵之术,细细揣摩兵书中的深意。张矩身为魏国大臣,久居朝堂,为人正直,才望兼隆。张矩常在朝堂议事归来后,见张述虽年纪尚幼,却已对战阵之法深有见解,心中甚是欣慰。 那年秋日,大梁的风声中夹杂着某种不祥的预兆,高墙内外都弥漫着沉沉的压抑。张述独自一人站在张府后院的竹林间,竹影摇曳,似乎与他此时心中的波澜共振。 “少爷,老爷有令,速去内厅,有急事相商。” 仆人匆匆而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急促。 张述心中一紧,父亲素来镇定,若非大事,决不会如此急切。带着疑虑,他整理衣襟,向内厅行去。一路上,张述思绪纷飞,近来朝堂局势愈发紧张,尤其是魏齐与郑甫的矛盾愈演愈烈。魏齐虽位高权重,但近年来魏国日渐式微,外敌虎视眈眈,尤其秦国的崛起,让魏国风雨飘摇。张述心中虽年少,但隐约能感受到,这一局势似乎已无回转之机。 内厅中,张矩的脸色异常凝重,眉头紧锁,似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见张述进来,他示意旁人退下,只留下张述与他二人独处。张述感到气氛的异样,立刻收起了少年心性,恭敬地站在父亲身旁。 “述儿,时局已乱,恐怕我张家要难逃此劫。”张矩开门见山,语气沉重。张述心头一震,难道魏国的政局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一直知道魏齐与郑甫之间争斗激烈,却未料到会波及到张家。 “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张述压下心中的不安,稳住语气问道。 张矩缓缓叹息,目光投向窗外,“魏齐与郑甫的争斗,早已超出寻常权力之争,今日魏齐强逼朝臣,欲弹劾郑甫。如今大梁朝堂已分为两派,局势危急。魏齐的党羽正在暗中策动,意图除掉郑甫,而我作为郑甫一派,已在他们的打击之列。” 张述闻言,心中激起惊涛骇浪。父亲在朝中虽不至于身居高位,却也深受重用,若郑甫一倒,张家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父亲,既然如此,我们可有退路?”张述沉思片刻,提出建议。 张矩却摇了摇头,眼中透出一丝决然,“魏齐不会放过我的。” 张述心中沉重,魏国朝堂的内斗已经如此深不可测,眼下父亲已经退无可退,他心中虽有无数思绪,但都无从施展。 数日后,张矩便被押入大牢。张述每晚辗转难眠,内心焦灼,却无能为力。他曾数次打算偷偷前往牢中探望父亲,却被母亲严令阻止。母亲劝他静心等待,言说父亲终能脱身,但张述心中隐约感到,事情远不止如此简单。 深夜,张述趁母亲沉睡,偷偷溜出家门,前往牢狱探望父亲。秋风冷冽,月色如水,他披着一件单薄的长袍,独自穿行在大梁的街巷中。城内的石板路上,时不时传来兵士的脚步声。张述行至牢门,望着那厚重的铁门,心中百感交集。他几经辗转,最终得以见到父亲。 狱中的张矩,瘦削憔悴,双目深陷,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张述见状,心中悲怆,跪在父亲面前,眼眶泛红。张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张述的头顶,低声说道:“世道无常,风云诡谲,凡事不可强求。你若要活下去,便要懂得审时度势。” 张述抬起头,看着父亲那憔悴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父亲,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他声音颤抖,内心的愤懑难以平息。 张矩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无奈与忧愁:“魏国权臣斗争,早已积怨甚深,魏齐权倾朝野,心狠手辣,我无力抗衡,也无法自保。为父所忧的,不是自身,而是家中一门,恐难以避祸。” 张述闻言,心头如被一石重击。他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父亲莫忧,孩儿定会想尽办法,为您洗清冤屈!” 然而,张矩只是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此事已非你我之力所能为之。”他停顿片刻,叹道:“权谋之道,冷酷无情,凡局中人,无论贵贱,皆如棋子一般,随时可能被弃。你要记住,活下来,才有将来。” 张述握紧拳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回到家中,张述夜不能寐,脑中反复思索着父亲的话语。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变得更为冷静与坚韧,方能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张述并未料到,命运的打击来得如此迅猛。 不久之后,有消息传至张家,张矩在狱中染病,不治身亡。张述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但他隐隐意识到,父亲之死并非病亡。 张矩去世后,张家顿时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张述在父亲的灵堂前,跪了几天几夜。他明白,从此之后,自己再无庇护,亦无退路可言。 深夜的风透过窗棂吹入,带着一丝寒意,摇曳着烛火。管家默默地为张述备上一碗热汤,眼中满是忧虑。 “少爷,眼下局势不明,您有何打算?” 张述沉默片刻,抬眼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轻声道:“父亲生前的教诲犹在耳边,乱世将至,魏国危矣,若我不早做准备,恐怕张家覆灭之日不远。” 管家见张述神色坚毅,心中也知此时此刻,他已非昔日那无忧无虑的少年,而是背负起整个家族未来的青年。 “明日,我便启程离开大梁。”张述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决绝,“我会另寻一条出路,绝不会任由命运摆布。” 说罢,他转身走向书房,手中紧握着父亲生前的佩剑。这一刻,他内心波澜壮阔,却又无比清晰。前路虽不明,但张述已下定决心,必将在这乱世之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 夜风愈发寒冷,竹林中传来风的叹息,仿佛是对旧时光的无尽感怀。 第2章 风雨飘零,离家别梦 大梁的天空渐渐低沉,寒风似刀,刺骨而凛冽。城中的高墙掩映在淡淡的雾霭里,仿佛即将被历史的风暴所吞噬。张述站在灵堂外,目光凝重而沉静。父亲的辞世将他的世界撕裂,张家再也不是昔日的张家。城中风声日紧,魏齐的爪牙无处不在,若不速速离去,张家便无一人能存活于这乱世之中。 张述心中下定决心,必须带着母亲和弟弟离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前往那个陌生且充满未知的秦国。秦国虽远在西北,却在当今诸国中日渐强盛,秦地或许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当日夜里,张述几乎没有合眼。翌日天刚蒙蒙亮,张述便嘱托仆人准备行装,将家中仅剩的几件细软匆匆收拾好。魏齐的眼线遍布大梁,张述明白,此行唯有秘而不宣,方可保全性命。 母亲眼中虽带着不舍,却明白张述的决定乃是无奈之举。弟弟张恒虽年幼,但在这风雨飘摇的家中也已懂得许多,见哥哥沉默寡言,气氛凝重,便也不敢多言。 张述带着母亲和弟弟悄然离开大梁,沿着黄河一路向西。魏国的土地,曾是张家几代生存的根基,如今却成了他们必须逃离的险地。风过黄河,卷起沙尘,沉重的车轮碾过满是战火余烬的土地,张述不由回首,远望那座高耸的大梁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他低声道:“此去秦地,不知是福是祸,但不走,便是死路一条。” 车上,张述的母亲轻轻点头,眼中含泪。她靠在车上,望着天边的残霞,叹息道:“今日,我们这一家,竟落得如此下场……”言至此,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一场劫难耗尽。 张述心中虽悲,却不敢显露。他眼望前方,道:“母亲莫要忧虑,待我等到了秦地,必有东山再起之日。父亲虽已故,但他的教诲犹在。孩儿定会将其铭记于心,匡扶家业。” 黄河两岸,风卷沙尘,河水滔滔。张述心中明白,前路漫漫,而这片土地将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 两日后,张述一行终于抵达黄河渡口。这里虽已是边境之地,然因战乱纷扰,民众四散逃亡,渡口也不似往昔那般繁忙。黄河滔滔东去,仿佛带走了世间的繁华与沉沦。渡口边,几名船夫正准备扬帆而起,张述与船家议价,得到一艘渡船渡河。 渡河途中,张述站在船头,任凭黄河之风吹拂,远处的魏地山川渐渐模糊,消失在天际。张述的目光坚毅,心中默默发誓:此去,定不再为人棋子,必将掌握自己的命运。 母亲靠在船舱中,静静地看着儿子的背影,眼中既有忧虑,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张恒躲在母亲怀中,似懂非懂地望着黄河两岸,那些陡峭的山岩和荒凉的风景对他来说陌生而又可怕。 河水湍急,浪花拍打着船身,张述的心情也随着水波的起伏而波动。黄河彼岸便是秦地,一个曾无数次在书卷中读到,却从未亲眼见过的国度。那里的山河,那里的风物,皆是陌生且充满未知的。 黄河渡尽,便是秦国的地界。彼时,天色已暗,秦地的风景在昏暗中展现出与魏地截然不同的模样。这里的山峦更为苍茫,草木更为稀疏,地势险峻,远非魏地那般水草丰美。放眼望去,四野之中尽是荒凉的土地,偶有几座孤寂的村庄点缀其间。 张述行至此处,方才真正感受到秦地的风物之异。这片土地如同沉睡在铁血中的巨兽,虽无魏地那般富庶,却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此地的风,亦比魏国的更加凛冽,仿佛刺入骨髓。 张述扶母亲下车,弟弟张恒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四下张望,显得有些惶恐。张述安慰道:“弟弟莫怕,秦虽贫瘠,但是凡有志者,皆可一展抱负。” 张恒仰头看着哥哥,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茫然,但也有几分信任。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母亲此时已经虚弱不堪,张述见状,忙向不远处的村庄走去,打算暂时投宿于此,以免母亲再受风寒之苦。村庄里的百姓见他们是从魏国而来,虽然戒备,但看在他们衣着不凡,又带着老幼,便勉强答应让他们借宿一夜。 这夜,张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思绪万千。他曾在书中读过秦国的严酷与冷峻,如今身处其地,方觉其中的真实远胜纸上描述。秦国的土地虽然贫瘠,却似乎正是这片贫瘠,锤炼了秦民的刚毅与不屈。他暗自思量,若要在此地立足,必需以智谋取胜,否则,凭武力难以生存。 翌日,张述一行继续向秦都咸阳进发。途中经过数座秦国的边陲小镇,镇上的百姓多面黄肌瘦,生活困顿。但令人诧异的是,尽管如此,秦地的秩序却比魏国更加严谨。各处都有秦国的士卒巡视,民众虽贫,却不敢随意喧闹。张述一路观察,心中对秦国的法度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不由得想起曾在书中读到的句子:“强国之本,非在于富,而在于律。”秦地虽贫,但其法度之严,军纪之铁,皆非魏国所能比拟。张述内心逐渐明了,秦国的强盛,绝不仅仅是因为地理位置或资源,而在于其人心齐整,军民一体。 到了夜晚,张述安顿好母亲和弟弟,便独自走到外面,望着远方的秦岭山脉。他心中默念:“父亲在天有灵,定当庇佑我张家在此立足,待来日卷土重来,我定当重振张家威名。” 第3章 孤雁入秦,难觅立足 长夜如墨,张述倚在简陋的木床旁,听着外面时而传来的犬吠,心中一片茫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一日,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自身处他国,背负家族的命运,前路渺茫。母亲的咳嗽声轻微而频繁,像是风中的枯叶,时不时扰乱着他难以平静的心绪。秦国,这片充满传闻的土地,虽已踏入,却依旧如雾里看花,难辨真切。 秦地的天空与魏国不同,似乎总是带着几分阴冷与压抑,连晨曦透出的光芒也显得苍白。张述低声自语:“虽渡过了黄河,然命运似仍在河东徘徊,未见丝毫转机。”他站起身,推门而出,凉风扑面,吹得他更加清醒。 天刚蒙蒙亮,张述便将母亲与弟弟安顿好,准备继续上路。秦地的路,较魏国崎岖许多,行走其中,常感车轮重如山石。一路上,母亲的咳嗽愈发严重,张恒虽年幼,却也因旅途劳顿,面色日渐苍白。张述每每望着他们心中都隐隐作痛,然此时别无他法,只能咬牙坚持。 正午时分,远远可见一座城池矗立在山腰之间,城中人烟稀少,几缕炊烟升起,像是这荒凉天地中的最后生气。张述一行来到城前,远处的秦兵持戟而立,盯着他们打量片刻,方才让他们进入城内。张述紧皱眉头,这种无声的威慑,比魏国那松散的官兵更具压力。 进入城中,张述直奔医馆,给母亲买些汤药,又向一家客栈掌柜询问投宿事宜。掌柜年逾五十,眉目中满是沧桑,冷冷地看着张述:“你们是从何处来?”话语间透着不加掩饰的排斥。 张述微微拱手,低声道:“在下魏国人氏,因家中变故,不得已来此求生,暂且投宿数日,待母亲病情稍愈,便继续前行,不敢多有逗留。”他刻意压低身姿,语气中满是恭敬。 掌柜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张述的衣着,已显得有些褴褛。显然,他不太相信张述的说辞,但又见张述神色恳切,不便直接拒绝,便挥了挥手,道:“投宿可以,但须知,秦地的法度森严,外来人不可轻易生事,若有何差池,连累到我这店家,后果自负。” 张述点头称是,心中却倍感失落。他未曾想过,初入秦地,竟举步维艰,连寻个栖身之所也要步步谨慎。 入夜,张述独坐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风吹过城外的荒野,草木萧萧,似有鬼哭狼嚎。母亲的咳嗽声时断时续,弟弟已睡熟,蜷缩在母亲身旁。张述的心情愈加沉重,初到秦国,连脚跟都未站稳,前路又该如何? 第二日清晨,张述去拜访城上的官吏,打算探明秦国的法度与政策,以便决定如何在此立足。然他刚至衙门,便被守门的差役拦住。那差役上下打量张述,见他衣衫褴褛,毫不客气地喝道:“汝等何人?此地非尔等能擅入之地,速速离去!” 张述不卑不亢,躬身道:“在下乃魏国一流亡士子,因家中变故,来秦避难,欲求见本地官吏,通报身份,以免日后生事惹祸。”他尽量放缓语气,压低声调,试图表现出礼敬之心。 那差役冷笑一声,道:“秦国之地,岂容魏人随意来去?你等流亡之辈,无官府文牒,不见即不见,若有事惹麻烦,休怪我等不客气!”言罢,他大力挥手,示意张述速速离开。 张述心中虽怒,却不敢发作。他清楚,秦国的律法森严,特别是对于外来人,多有苛待之嫌。眼下他孤身无援,实难与地方官府抗衡,只得隐忍退下。此刻,他对秦国的初印象愈发冰冷,秦地之人虽讲法纪,却全然没有人情可言,外来者更是被视作不速之客,举步维艰。 张述走出衙门,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若继续这样下去,秦地难以久留,自己一家迟早会被驱逐。然魏国既不可回,秦国此时又无处容身,他只能暂时隐忍,伺机而动。 那日,张述在城中四处打探,欲求得一线生机。然而无论走到哪里,皆感到如芒在背。秦国百姓对外人充满戒备,流亡者更被视作累赘,任何举动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官府的注意。张述明白,唯有忍耐,方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活下去。 傍晚时分,张述回到客栈,母亲的病情已略有好转,但精神依旧虚弱。张恒见哥哥回来,便跑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袖问:“哥哥,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里?我总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张恒年纪虽小,却已能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冷漠与敌意。 张述摸了摸弟弟的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再忍几日,待母亲身体好些,我们便能离开。”说着,他心中暗自思索,若再无良策,怕是只能继续西行,或许还能在秦国的深处寻得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此时,客栈的掌柜突然闯了进来,脸色阴沉,沉声道:“魏国来的人,你们不能再住下去了。”张述闻言心头一惊,忙问道:“掌柜,何出此言?” 掌柜冷冷地看了张述一眼,压低声音道:“今早官府传来消息,说这城中不宜留外来之人,尤其是流亡者。你们若再不离去,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述面色骤变,拳头紧握,却不敢发作。他深知秦国律法严苛,若被官府盯上,自己孤立无援,后果不堪设想。眼下母亲尚未痊愈,弟弟又年幼,若被驱逐,只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他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向掌柜躬身作揖,道:“多谢掌柜相告,今日我便另寻他处。” 掌柜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张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未曾想过,自己曾是魏国一时才俊,如今却沦落至此,连暂住之地都难寻。眼下,留在此地已是危机四伏,然若就此离去,又该去往何处?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张述心头一震,起身推开门,见到几名秦兵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在搜寻什么。他心中顿时警觉,迅速将门关上,沉声对母亲和弟弟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母亲虽身体虚弱,但听到张述的话,也知道情况紧急,勉强起身,扶着张恒慢慢站了起来。张述快速收拾了几件衣物,扶着母亲和弟弟悄悄从后门离开了客栈。 张述和母亲、弟弟一路向西逃去,道路崎岖,前途未卜,唯有心中那一丝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风声呼啸,草木摇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秦地广袤,却无处安身。 第4章 初到咸阳,巧遇良机 夜色深沉,张述带着母亲与弟弟匆匆西行,秋风萧瑟,枯草随风飘摇,寒意愈发浓重,几人衣衫单薄,步履蹒跚,却无丝毫退却之意。对于张述来说,前方无论是何境遇,已不容他再回头。他知道,此刻若不拼尽全力,便再无生路。 黑夜中,山路曲折崎岖,张述一边赶路,一边心中焦急盘算。母亲的身体状况已然十分虚弱,弟弟年幼,若再这样毫无目的地奔逃,恐怕他们撑不过几日。他们必须找到一个能够栖身之地,暂且安顿下来。 天色将亮,远处依稀可见一座城池的轮廓,在晨曦中显得庄严肃穆,那便是秦国的都城——咸阳。 咸阳城外,层层防御工事密布,远处高耸的城墙如同巨兽一般威严地矗立在天地之间。城墙之内,隐隐可见繁华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民宅,尽显大秦的富庶与繁盛。 张述站在城外远眺,心中百感交集。他自幼生活在魏国,虽也见过魏国的几座大城,但与眼前这座咸阳相比,竟如同小巷与大道之别。秦国,果真已是诸国中最为强大的存在。而张述此刻,正是一个背井离乡的亡命之徒,脚下这片土地,虽然陌生,却极可能成为他的新生之地。 他扶着母亲,牵着弟弟,带着满怀的忧虑与期待,缓缓向咸阳城门走去。 咸阳城门口,人流涌动,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各色货物从各地运来此处,展现着大秦国的繁荣昌盛。城门的守卫严密,每个进出的人都要被仔细检查。张述站在队伍中,心中盘算着如何不引起怀疑而顺利进城。 轮到他们时,守卫扫了张述一家一眼,冷冷道:“你们从何处来?” 张述微微躬身,回答道:“小人来自魏国,因家中遭逢变故,特来投奔秦国亲戚。” 守卫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见他虽衣着破旧,却神情从容,话语之间亦有分寸,便没有深究。经过片刻盘问后,守卫挥手放行。 他们穿过城门,进入咸阳城内。张述抬头四望,街道宽阔如刀,行人熙攘如织,秦兵佩戟巡逻,威严冷峻。各类商贾、士族往来不绝,货物堆积如山,鼎沸的人声混杂着各类方言。张述站在街角,望着这喧嚣的都城,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与强盛,亦是他在魏国从未感受到的力量与秩序。 张述心中感慨万千,带着母亲与弟弟,找了处破旧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母亲体弱,连日奔波让她身心俱疲,弟弟亦是如此。张述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后,便独自走出客栈,决定去咸阳城中打探一番,以求了解秦国的局势,看看是否有机会在此处安身立命。 张述走在咸阳城中,宽阔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如织。马车、牛车在人群中穿行,街道尽头隐约可见高大的宫殿与官府建筑,尽显大秦的威严与富饶。张述默默观察,心中暗想:秦国的富庶已非一朝一夕,其国力的强盛亦非偶然。倘若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一席之地,必能为母亲和弟弟谋得安身之所。 行至城西,一群衣着华贵的秦国贵族子弟骑马迎面而来,行人纷纷避让。张述本也准备避让,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骤然加速,一匹骏马突然失控,径直向着张述冲来。张述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马蹄踏中,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闪躲,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他转头一看,才发现那骑马的年轻贵族已然摔下马来,正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而那匹受惊的马还在街上横冲直撞,引得行人惊呼连连。张述急中生智,急忙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着那匹马的腿狠狠一击,马儿痛得嘶鸣一声,终于停了下来。 街上围观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叹,而那摔落马背的贵族子弟却狼狈不堪,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瞪着张述,怒喝道:“你这贱民,敢挡我的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他就要上前动手。张述见状,心头一紧,然在这时,另一名骑马的贵族青年从后赶来,拦住了那人,道:“世杰,今日之事是你不察骑术,伤及无辜,怎能怪罪旁人?” 世杰满脸不忿,冷哼一声,仍是恶狠狠地盯着张述。张述不卑不亢,抱拳道:“在下不过一介外来流民,适逢其会,并无冒犯贵人之意,还请大人见谅。”他刻意放低姿态,然语气中仍保持着几分风度。 拦住世杰的青年却看了张述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道:“你应变倒是敏捷,此事已了,散去罢。”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去。围观的百姓见状,也纷纷散去。 张述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欲继续赶路,忽听得身后有人唤他:“那位兄台且留步。”张述回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自远处缓步走来,衣着寻常,步伐沉稳,目光锐利,显然非寻常之辈。那人走至张述跟前,微微一笑,道:“方才在下看兄台出手果断,解危于无形,想必非凡俗之辈。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因何至此?” 张述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遂拱手道:“在下张述,乃魏国士子,因家中变故,带母弟避难至此,现暂居城中。”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在下秦国咸阳郡尉赵峻,今日偶遇,观君才智不凡,若不弃,愿稍作引荐。” 张述心中暗惊,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秦国官员,而且官职不低,急忙抱拳谢道:“在下微末之人,承蒙郡尉大人垂青,荣幸至极。”赵峻笑了笑,道:“张兄不必多礼,秦国一向尊贤重才,若君有意,日后或能为国效力。”张述闻言,连忙躬身称谢。 赵峻见状,便带张述同行,边走边谈,询问他的一些过往。张述言谈之中多有机敏之语,赵峻愈加欣赏。一路行至咸阳城南,赵峻将张述引入一座府邸前,道:“此乃我秦国军中姜穆将军府邸,我这位老友素来喜爱贤士,张兄才智不凡,定能入他之眼。”张述闻言,心中一阵忐忑,然仍躬身随赵峻入内。 府中仆从皆恭敬行礼,赵峻不多时便引张述见到了姜穆。那姜穆年近五旬,身材魁梧,双目如电,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威武之气。他一见赵峻,便大笑道:“赵兄,今日怎有闲情带人来访?” 赵峻笑道:“姜将军,今日我遇一魏国士子,此人机智敏捷,略有才华,故引荐于将军,以备不时之用。” 姜穆打量张述片刻,笑道:“魏人?”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似乎并不看重外来的士子。张述见状,心中暗自不安,但仍沉稳答道:“在下虽为魏人,但敬仰秦国律法森严、贤士得用,愿为秦国效力。” 姜穆闻言,微微点头,道:“好一番言辞,既赵兄引荐,你且在我府中暂住几日,若有可用之才,自有重任相待。” 张述心中大喜,连忙躬身拜谢。 自此,张述便暂居在姜穆府中。每日除了伺候母亲和弟弟外,他还在府内书房读书,时常与府中谋士们探讨时政。张述与他们的交谈中,渐渐展露出自己的见识与才干,尤其是在兵法谋略方面,多有独到见解。姜穆偶尔听闻,心中也渐生好感,暗自留意。 张述虽只居偏僻一隅,心志却未有丝毫消沉,反而愈加坚定,他深知此番身处秦国,若无立身之策,终将如同草芥漂泊。 机会,终于悄然而至。 第5章 谋略初展,崭露头角 秦国边疆向来为匈奴所扰,此番虽仅为小股匈奴部落侵袭,然而每次边报传至姜穆处,皆令府中众人忧心忡忡。姜穆久在军中,自是深知匈奴惯于以游击战术骚扰边境,倘若秦军大军压境,匈奴便如泥鳅般四散而逃,待秦军撤离后,又会卷土重来。因此,面对此次袭扰,姜穆虽有意出兵,但却迟迟未定方略。 府中几位谋士皆各抒己见,或主张大军开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清剿;或建议驻守防线,以静制动,待匈奴自退。然两者皆非上策,匈奴之精于骑射与秦军之长于重甲阵列,若强行追击恐陷入拉锯战,若一味防守则贻误战机。众人争执不下,气氛僵滞。 张述虽居末席,平日不敢轻易发言,然见众人争论不休,心中已有计较。此时他缓缓站起,拱手道:“将军、诸位先生,在下有一策,或可速战速决,免除后患。” 姜穆闻言,略有惊讶,平日他虽对张述颇有好感,然这青年毕竟初入幕下,素来谨慎,此时却敢在众人面前开口,倒显得颇有胆识。他点了点头,示意张述继续。 张述缓步走至众人面前,沉声道:“匈奴之所以频繁侵扰我秦国边境,皆因其骑兵精悍,机动性强,而我秦军重甲步卒虽阵列强大,但于这等游击骚扰之中,难以速战速决。若我们一味强攻,只恐堕入匈奴之计,欲擒而不得,反倒拖累我军。” 张述继续道:“然则,若我们能设下埋伏,以少量轻骑为诱饵,引敌深入,再于险地设伏重兵,一举歼灭匈奴之主力,则可化被动为主动,出其不意,将其一网打尽。” 姜穆轻敲案几,沉吟片刻道:“依你所言,诱敌深入,倒确有奇兵之效。但匈奴狡猾多诈,如何确保他们会中此计?” 张述微微一笑,道:“匈奴自恃机动性强,向来轻视我等重甲之师。只要我们刻意暴露一些防守空虚的边境哨所,佯装疲弱不堪,引他们率先突袭,再配合轻骑的巧妙引导,匈奴必定会大举进犯,待其深入险地时,我军再伏兵四起,定能将其一举歼灭。” 姜穆闻言,神色渐渐凝重,起身在堂前踱步良久,终于朗声道:“好,此策甚妙!”随即,他转头向众人说道:“此事依此计而行!” 策定之后,张述便日夜与姜穆府中将领密议,详尽部署诱敌之策。他根据边境地形,选定一处深谷险地,名曰“苍狼岭”,此地地势复杂,两侧高山壁立,谷底狭窄,仅容数十骑并肩而行,正是匈奴骑兵的天然陷阱。张述亲自率轻骑假装败退,引匈奴入谷,待其深入后再由两侧重兵伏击。 一切布置妥当后,张述便随姜穆麾下千余轻骑秘密出发,潜往边境。他身处秦军阵中,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但更多的是兴奋与期待。 清晨,薄雾笼罩,苍狼岭周围寂静无声,唯有山风呼啸,仿佛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张述骑在马上,冷静地注视着前方。他的心绪已如止水,所有的情感波动都被他暂时压在心底,只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今日之战,唯胜不可败。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匈奴的骑兵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张述心头微微一紧,领着轻骑向反方向疾驰而去,故意露出败退之象。匈奴首领见状,大笑不止,命众兵加速追击,果然不疑有诈,率领大部队直追而来。 张述一面撤退,一面暗暗观察敌军动向。待至苍狼岭口时,他故意将轻骑分散为两股,绕开山谷,继续向东南方向佯装败走。匈奴首领见此,更是放松警惕,以为张述等人不过是秦军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遂率大军追入山谷。 苍狼岭谷中狭窄而幽深,两侧山峦险峻,马蹄声在谷底回荡不息,仿佛千万铁骑齐齐奔腾。匈奴骑兵虽精悍,但行至此处,阵型不免被迫拉长,逐渐失去之前的强大冲击力。然而他们的首领仍未觉察,反倒催促后军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天黑前追上秦军,彻底剿灭。 正当匈奴大军逐渐深入山谷之时,张述藏于谷顶的伏兵悄然现身。他目光锐利,盯准了匈奴主力部队进入谷底的时机,双手高举狼烟信号,猛然放出。顿时,山顶上早已埋伏多时的秦军重甲步兵从两侧冲下,发出震天的呐喊声,弓箭如雨点般射向谷底的匈奴骑兵。 匈奴人猝不及防,顿时阵脚大乱,马匹嘶鸣,骑兵纷纷跌落马下。狭窄的谷底成为了匈奴人的坟墓,秦军如猛虎般扑向被困在谷中的匈奴士兵,长矛短刀,寒光四起。张述带领的轻骑也迅速从侧翼迂回而上,将剩余的匈奴残兵堵在了谷口,断绝了他们的退路。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匈奴骑兵虽英勇善战,然在如此狭窄的地形中,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只剩下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秦军重甲步兵如铁壁般压向匈奴骑兵,狭窄的谷底几乎无法施展骑术,匈奴人仿佛困兽,左冲右突,皆无退路。长矛刺穿他们的皮甲,秦军的刀锋在他们头顶挥舞,连人带马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哀鸣。 张述立于谷顶,俯视着下方的血战,心中波澜不惊。这一切如他所料,匈奴人固然骁勇,但轻敌而狂妄,不懂深谋远虑,终究无法与秦军的精密谋划抗衡。 片刻后,战局已定。匈奴残余的骑兵纷纷下马跪地求饶,面色惊恐,显然已无斗志。张述的眼神如利刃般扫过这些俘虏,随即策马向姜穆汇报战果。 姜穆站在战阵的中央,目睹着这场大捷,脸上露出少见的笑意。他向张述投来赞赏的目光,道:“此计果真奏效。张述,你这一战功不可没。” 张述微微躬身,谦逊道:“将军过誉,此战能成,全赖将军英明指挥,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姜穆哈哈一笑,拍了拍张述的肩膀,朗声道:“不必谦虚,今日之战,非你之策,恐难有此等战果。此战之后,我当向上禀明,奏请朝廷予你应得之赏。” 战后的日子,张述并未松懈。他虽在军中逐渐崭露头角,但秦军内部的权力斗争却如潜流暗涌,不可忽视。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独自一人于帐中沉思,分析着各方势力的布局。他明白,要在这场风云变幻的局势中立足,除了智谋,还需更深的耐心与布局。 第6章 幕府相邀,初识白起 张述在数次战役中出谋划策,得到了姜穆的信任,而他的谋略在秦军中逐渐展露,也引来了许多关注。 一日清晨,张述正在书房中研读战策,忽闻一名亲信急急来报:“姜大人唤你前去议事,言说有贵客来访,需你陪同。”张述心中微动,知道这次的会面定非寻常。自那次斩敌小胜后,他便逐渐被军中人识得,如今姜穆亲自相召,显然是有重大谋划。 张述匆匆整束衣冠,随亲信来到姜穆的府邸。刚进门,便见一人身着锦袍,正坐于堂中,年约四十,面容方正,眼神深邃,隐隐透着几分锐利。姜穆正与其低声交谈,见张述入内,姜穆目光一亮,起身笑道:“张述,快来见过这位贵客。这是周将军,乃白将军的心腹幕僚。” 张述心中顿时一凛,他虽未曾亲眼见过白起,却对这位将军的传闻耳熟能详。如今,能有机会与白起麾下幕僚相见,张述心中不免激动。 周将军见张述进来,打量了他片刻,目中微现赞许之色,淡淡道:“听姜大人多次提起你,说你年纪轻轻,已是智谋过人,故我今日特来一见。白将军最近军务繁忙,麾下谋士甚缺,若你愿意,随我前去,白将军或许会有赏识。” 张述听罢,心中掀起波澜。能进入白起麾下,意味着他将从此脱离姜穆的幕僚群体,进入真正的军事核心。然而,这个决定并不简单。张述虽才智过人,却也深知白起一向行事果断、杀伐决断,跟随其左右,虽有机会建功立业,但危险也将如影随形。 姜穆见张述犹豫,微笑道:“张述,你不必多虑。白将军之名在秦国已逐渐响亮,若你能随其左右,必能大展拳脚。此乃良机,错过怕是不易再得。” 张述抬头,看见姜穆目中亦满是鼓励之色。他心头一热,知道姜穆此言虽出自关怀,但也含有深意。 沉默片刻后,张述终于决心已定,向周将军拱手道:“若将军不嫌弃,小人愿随将军走上一遭,拜见白将军。” 周将军微笑点头,道:“好,既如此,三日后你随我一同前往军中,见过白将军后再做定夺。”说罢,他起身与姜穆告别,张述目送周将军离去,心中思绪万千。 三日后,张述与周将军并肩骑马,向着秦军营地行去。秦军驻扎于咸阳东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兵马调度极为井然有序。周将军一路上与张述简短交流,对他心中的思虑似有所察觉,便淡淡道:“白将军虽未大成,但你若跟随他,未来自是不可限量。然则,白将军用人向来要求严苛,他看重实战之能,若你不能在短时间内展现出过人之处,恐怕难以长久立足。” 张述闻言,心头一紧。白起用人严苛一事他早有所闻,此行若无法展现自己的谋略才能,恐怕很快会被弃用。他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道:“将军所言甚是,小人必当竭尽所能,不负期望。” 两人行至营地,周将军命人通报,张述随着周将军进入军帐,帐内陈设极为简朴,只有几案一张,地图、书简整齐摆放,四周围满秦国军中的重臣。 张述刚一进帐,便见主位之上一位身着黑甲的将军端坐,其目光如炬,威严不可侵犯。此人便是白起,他虽未言语,但那种冷峻的气势已让整个军帐肃穆非常。 白起抬眼扫视张述,沉声道:“你便是张述?” 张述忙上前拱手道:“正是,小人拜见将军。”他虽心中有几分忐忑,但表面上保持着平静。白起目光如刀般在他身上划过,似是在审视,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听闻你在姜穆麾下屡有奇谋,今日我想听听你的见解。”白起淡淡开口,语气虽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述暗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他能否立足的关键一刻。他略一思索,便平静答道:“秦军兵锋甚锐,近来频频取胜,然敌军并未完全退却,依小人之见,当前之计,宜以持久之策待之,而非急于进攻。” 白起眉头微动,似是对他言中之意颇感兴趣,继续道:“何以持久为策?” 张述沉声道:“敌方虽败,然其士气尚存,地形对其有利。我军若长久围而不攻,敌军必会渐感疲惫,粮草亦将匮乏,届时我军再发动猛攻,方能一举歼灭。”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帐中气氛微微变化。众将目光纷纷投向他,显然对他这一观点感到惊讶。 白起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轻轻敲了敲桌案,沉吟道:“你所言有理。秦军的强大在于耐心与策略,非一时之勇。” 此时,营帐中一名副将开口道:“将军,敌军虽败,我军大势在握,是否应乘胜追击,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如若不战,恐军中士气难以久持。” 张述并未直接回话,而是看向白起,目中充满了深思。白起看出他的沉默,微微点头,道:“张述,你如何看待此言?” 张述略一思索,答道:“敌军虽败,但若我军急攻,恐中敌计,失了先机。故我认为,当前应先稳住军心,再伺机而动。待敌军筋疲力尽时,才是最佳时机。” 白起听罢,目中渐渐露出赞许之色。他转向众将,淡淡道:“张述所言甚是。此战不可急于求成,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张述心头一松,知道自己的见解得到了白起的认可。他虽未完全放松,心中却暗自庆幸,今日之言已为他在白起心中奠定了初步的信任。 白起随即起身,向帐中众人道:“今日议事至此,皆散去吧。”众将纷纷离开,唯独张述被白起留下。 白起沉声道:“张述,你今日所言,甚合我意。秦军的胜利,不仅在于力,更在于智。” 就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疾步冲进来,脸色铁青,沉声道:“将军,不好了,咸阳突有变故!” 第7章 智勇双全,白起青睐 营帐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张述的思绪,白起虽仍神情冷峻,但目中隐隐透出一丝锐意,仿佛在那一瞬间已洞悉了某种危机。张述虽不知咸阳到底发生了何事,却也觉察到事态必不简单。他一边思索,一边屏气凝神,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斥候进来后,低声禀报:“将军,咸阳东门突然发生骚动,有不明人马集结,似乎正准备袭击军营。另有消息称,赵国的密探可能已经潜入。” 白起听罢,面色未变,仿佛这些消息并不足以撼动他的镇定。他挥手示意斥候退下,沉默片刻后,冷冷道:“立即派人加强防备,全面排查来往之人,任何可疑者就地处置。”他话音刚落,便转向张述,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张述,你认为这背后可能有何谋略?” 张述略一思索,便回答道:“敌军潜入必定意图扰乱军心,或是图谋暗杀将领,破坏我军指挥系统,以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占据优势。然而,此等行动往往只是前奏,敌人或许正在等待我方的反应,若我们在此时仓促行动,未免落入圈套。” 白起微微颔首,显然对张述的见解颇为认可。张述见白起目中露出思索之色,继续道:“将军不妨暂时不露声色,只需加紧防备,静观其变。敌方若有所动作,必定会在焦躁中露出破绽。届时,我们顺势而动,方能一击致胜。” 白起轻轻拍了拍案几,冷峻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沉声道:“张述,这等局面下,你能如此冷静判断,确实难得。” 营帐中的氛围瞬间缓和了下来,白起望着张述,沉思片刻后,忽然问道:“张述,你如何看待秦赵两国的局势?” 这话题来的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张述自幼便研习兵法,深谙天下局势,他知道眼前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白起对自己的看法,更涉及到未来在白起麾下的地位。若不能在此刻展现出足够的见识,或许他无法真正赢得这位秦国名将的信任。 张述心中飞快思索,他知道白起心怀大志,绝非一般的战将,回答这个问题不能仅限于表面,还需洞悉天下大势。他沉默片刻后,缓缓道:“天下分崩离析已久,各国诸侯虽有强弱之分,但无论强弱,皆以霸权为重。秦国之所以能够在战国中独占鳌头,乃因其具备雄厚的国力与锐利的兵锋。而赵国,虽屡次被秦军压制,却仍有一战之力。将军您若问我如何看待两国局势,我认为双方的胜负,不仅在于兵马的强弱,还在于战略的长远与全局。” 白起目光微微闪动,显然对张述的回答感到兴趣。他靠在案几上,示意张述继续。 张述见状,便继续说道:“秦国强于兵力,而赵国则胜在其地势。赵国虽战败多次,但其根基未动,秦国若要彻底击溃赵国,必须深入其腹地,一战而决。眼下赵国已处于守势,将军若能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引诱赵军出战,以我方优势地形加以伏击,赵国必定难以抵挡。” 白起轻轻点头,神情中带着些许赞许。他沉吟道:“你的见解不错。赵国的确依仗其地势优势,但若我们以持久战拖垮其军队,恐怕赵国内部也会因资源枯竭而自乱。张述,你能看透赵国的软肋,实属难得。” 张述面色如常,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能得到白起的认可,便是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白起起身,走到帐外,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的群山。风声在山间低鸣,带着战前的肃杀之气。他背对着张述,忽然问道:“张述,你认为秦国的未来如何?” 这一问来得更为突然,但张述心中早有答案。他站在白起身后,望着那辽远的天地,仿佛已看到秦国未来的模样。他沉声答道:“秦国之强,不仅在于其军力,更在于其统治的稳定与法度的严明。然则,天下大势变幻莫测,若秦国不能始终保持内外的平衡,或许有朝一日,内部的纷争便会吞噬掉它的强盛。” 白起转过身来,凝视着张述,目光如炬。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认为秦国会在内乱中走向衰亡?” 张述摇头,道:“将军勿怪,小人并非断言此事。但自古盛极必衰,秦国虽强,亦需时刻警惕内部的动荡与外敌的虎视眈眈。秦国若要真正一统天下,必须同时具备强大的军力与稳定的政局,缺一不可。” 白起闻言,目中露出深思之色。他背负双手,缓缓踱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忽然停下脚步,冷冷道:“张述,你所言颇有道理。秦国眼下虽在扩张,但国内的隐患的确不少。范雎等人,各有盘算,若不加以防范,恐怕迟早会引发内乱。” 张述心头微震,白起的直言让他意识到,这位将军对秦国的内部政局同样心知肚明。这让他更加确信,白起并非只是一介武夫,而是一个深谙权谋的政治家。张述暗暗下定决心,自己若要在白起麾下有所作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仅要在战场上谋略,更要洞悉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白起忽然转身,面向张述,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沉声道:“张述,今日与你交谈,才真正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助我一同谋划天下大局吗?” 这一刻,张述的心猛然一跳。他早已料到白起或许会有此一问,却未曾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着白起的眼睛,仿佛要从对方的神情中探知更多的东西。 白起目光炯炯,似乎已经看透了张述内心的挣扎。他轻声说道:“你可有顾虑?我白起素来不强人所难,但若你愿随我,必定不会让你埋没于无名之中。” 张述的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人生的岔路口,前路充满了未知的挑战与危险,但也是通向辉煌的唯一途径。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将军厚爱,张述岂敢推辞?小人愿追随将军左右,竭尽所能,为秦国立下不世之功。” 白起朗声大笑,拍了拍张述的肩膀,目中满是欣赏之意。他道:“好!你我自此同心协力,必能扫平四海,定天下!”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一名斥候冲了进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敌军突然夜袭,已逼近营地!” 白起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把利刃,寒气逼人。他沉声道:“速去传令,全军戒备!张述,你随我来!” 说罢,他大步走出营帐,张述紧随其后。夜幕下,战鼓声骤然响起,营地中一片紧张的气氛。 第8章 秦军谋动,战火初燃 帐外的寒风带着杀伐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动了营地上空的旗帜。白起站在高处,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远方的山峦,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燃起的战火。张述紧随其后,心中却未有片刻的安宁。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真正踏上战场,面对眼前这支即将投入杀戮的铁血之师,仍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沉重。 这支军队,整齐而肃穆,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没有半点犹疑与恐惧,仿佛死战已成了他们的天职。张述虽然明白战争的残酷,却从未如此切身地感受到战斗的紧迫与死亡的阴影。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这支即将出击的秦军。 白起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集结。战士们个个身披铁甲,手持长戟,整齐划一地迈着沉重的步伐,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营地里回荡,像是一支无声的战歌。张述看着这些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不禁感叹秦军的纪律性与军心的坚定。 “将军,敌军尚未察觉我军的行动,是否立即发起进攻?”一名副将凑到白起身边,低声请示。 白起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冷峻,带着一丝沉思。“不急。”他摆了摆手,沉声道,“敌军并未完全暴露,若此时贸然出击,恐怕会被赵军察觉,徒增不必要的伤亡。再等片刻,待敌方阵型再度松散之时,我们再一举歼灭。” 张述站在旁边,听闻此言,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白起的谨慎与深思熟虑。作为一名谋士,他深知战争中的一招一式都关系着全局,任何过早或过迟的行动都有可能导致惨败。而白起的冷静与耐心,正是成就他不败传奇的关键之一。 战场的气氛越发紧张,四周的风似乎也愈加急促,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呜咽。张述环顾四周,看到秦军的士兵们个个神情肃穆,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严阵以待。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感,这既是对战争的激动与渴望,也是对即将发生的残酷厮杀的疑虑。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起终于等到了最佳时机。他手一挥,大声喊道:“攻!” 这一声令下,秦军如同一道疾风般席卷而出。张述目睹着这一幕,心跳不禁加快,秦军的出击简直像一只猎鹰俯冲而下,迅猛而致命。他亲眼见证了白起的战争艺术,短短数息之间,秦军的先锋部队已经与赵军的哨兵接触,血光乍现。 秦军的战术是凌厉的、精确的。前排士兵以长戟开路,盾牌手紧随其后,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进攻阵型,而弓箭手则迅速散开,稳扎稳打地向敌军阵地发起远程压制。白起的指挥冷静而迅速,张述站在他的身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每一个命令中蕴含的杀机与智慧。 随着秦军的推进,战场的厮杀越发激烈。张述站在阵后,目睹着秦军士兵们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冲向敌阵,长戟刺穿赵军的盾牌与铠甲,鲜血四溅,尸体横飞。而赵军在初期的惊慌之后,也迅速稳住阵脚,展开了顽强的抵抗。两军之间的战斗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血腥的拉锯战。 战场上,喊杀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张述紧握双拳,虽然他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但此刻,他的心情如同身处战场中央一般激荡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战争的真实景象,那些书中的兵法与战略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血腥与死亡。 他望向白起,见这位秦国名将始终冷静自若,仿佛这场战斗不过是他精心布置的一局棋局,而那些拼死搏杀的士兵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张述心中一阵寒意涌起——在白起眼中,战争或许从来就不仅仅是生死的对决,而是一种艺术,一种掌控全局的艺术。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赵军终于无法抵挡秦军的强攻,阵型开始崩溃。白起冷静地下令,命后方的步兵迅速包抄,将溃败的赵军围困在狭窄的山谷之中。这是一次彻底的围歼,赵军几乎无路可逃。 看着白起一连串的指挥,张述心中不仅为其战术佩服,也开始对自己对战争的理解产生了动摇。他曾以为,战争只是成王败寇的较量,只是兵法与策略的交织,而今日,他亲眼目睹了数百条生命在瞬间逝去,鲜血将大地染红,死亡与杀戮在每一寸土地上蔓延。 他忽然意识到,战争不仅仅是策略的胜负,背后还有无数家庭的破碎与生命的消逝。这让他感到了一丝沉重的质疑,质疑战争的意义,质疑这无尽的杀戮是否值得。 “将军,敌军已经溃不成军,是否继续追击?”副将再次请示,眼中闪烁着战意。 白起冷冷扫视了一眼四周,沉声道:“不可穷追。敌军虽败,但不可掉以轻心。他们若留有后援,反倒会使我军陷入困境。” “是!”副将得令,立即传令全军停止追击,转为稳固阵地。 张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战争的胜利似乎理所当然,但他内心的疑惑却始终无法挥散。白起站在他身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张述,今日之战,你可有何感想?” 张述犹豫片刻,答道:“将军之指挥如天神下凡,敌军溃败也在情理之中。然则……战争的残酷,远超我之前的想象。” 白起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战争从来就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人只记得胜者的荣光,却无人关心失败者的命运,这就是战争的本质。” 张述心中一震,白起的话如同一柄利刃,直刺他的内心。战争的残酷与胜利的荣耀之间的矛盾,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交织。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以谋略来改变战局,以智慧来避免无谓的伤亡,但今日的血腥屠戮却让他意识到,战争从来不可能避免死亡与痛苦。 战斗结束后,士兵们忙着打扫战场,清理尸体,抚慰伤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张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失去生命的士兵身上,心中的疑虑再次浮现:这些士兵,他们为了谁而战?为了谁而死? 他走到一名重伤的士兵身旁,士兵的脸上满是血污,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却依然倔强地撑着不肯倒下。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与不甘,喃喃道:“大人,我还能……还能见到我的家人吗?” 张述心头一震,他俯身看着这个垂死的士兵,双手微微颤抖。他本能地想要安慰对方,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生与死的面前,所有的谋略与智慧显得如此渺小。 “你会的。”张述勉强挤出一句话,声音低沉而苦涩。他知道,这不过是虚伪的安慰,战场上的伤员大多数都无法熬过这道生死关,但他仍然无法忍心让对方失去最后的希望。 士兵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紧接着,他的呼吸逐渐微弱,最终,生命的光芒在他的眼中熄灭。张述看着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战争的胜利固然重要,但这无数鲜活的生命却在瞬间消逝,他们的名字不会被历史记住,甚至连家人或许都无法得知他们的最终命运。 天色渐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猩红,仿佛映衬着刚刚结束的厮杀。秦军的营地恢复了短暂的宁静,但张述心中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息。他走到营地外的一处山坡上,远处的战场仍旧残存着未清理的尸体,地上的血迹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的刺眼。 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黑夜笼罩了整个战场,天地间一片寂静。张述站在这片满是鲜血与死亡的土地上,山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未来。 第9章 沙场初战,小试锋芒 夕阳西沉,金黄的光线洒在秦军营地上,仿佛为这片充满杀戮与血腥的土地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远处的哨塔上,士兵警觉地注视着四方,准备迎接随时可能袭来的敌军。张述站在营帐外,心中充满了沉思。这是他来到白起军中后的第一场战斗,他深知,这一战不仅仅是对秦军实力的考验,更是对自己谋略才能的检验。 自从秦赵两军开始对峙,局部的小规模战斗时有发生。双方都不敢轻易发动全面攻势,因为都在等待更为有利的时机。但这并不意味着战斗的残酷性有所减弱,事实上,这些局部战斗的频繁发生,正是在为接下来更大的战争做准备。 今日,白起决定在前线试探性地发动一次突袭,目标是一支赵军的侧翼部队。张述自从进入白起的幕僚团后,虽然提出过一些建议,但大多只是辅助性意见,还未能真正展示自己的谋略才华。然而这一次,他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必须抓住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营帐内,白起正与几位将领商讨战术。气氛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图上。白起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沉稳,手指在地图上轻点,道:“赵军的侧翼布防较为松散,若能突袭成功,或许能够撕开他们的防线,为接下来的主攻奠定基础。各位将军有何建议?” 几位将领各抒己见,有人提议正面强攻,有人则建议分兵包抄。然而,张述始终没有开口,他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脑中飞快地运转着。正面强攻虽然可行,但赵军已经有所防备,贸然行动可能引发正面反击。而包抄则需要分散兵力,一旦被察觉,秦军恐怕将陷入两面受敌的险境。 正在此时,白起的目光突然落在张述身上,轻声道:“张述,你有什么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张述。他心中一凛,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稍有差池,不仅会让自己失去在白起面前展示的机会,更可能影响整个战局。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开口道:“将军,赵军的侧翼虽然防守松散,但他们的主力部队依然集中在正面,如果我们直接从侧翼突袭,赵军必然会迅速回防,届时我们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白起微微点头,示意张述继续说下去。张述目光扫过地图上的赵军防线,手指在赵军侧翼的后方轻轻一点,道:“我建议采取迂回战术,派出一支轻骑兵绕道赵军后方,制造出我们将要从后方包抄的假象,逼迫赵军调动后方的兵力。而真正的主攻部队则从侧翼直接突袭,在他们分兵之时发起攻击,趁其不备,撕开赵军的防线。” 这一番话让营帐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显然对张述的提议感到意外。白起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后抬头看向张述,问道:“你认为,这样的战术成功率有多高?” 张述毫不犹豫地答道:“七成。” 白起目光锐利,盯着张述,似乎在评估他的信心与判断力。片刻后,白起点了点头,缓缓道:“好,就按你的计划执行。” 将领们虽然对这个年轻谋士的提议感到意外,但白起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们也不再多言,各自领命准备行动。张述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的战斗将是自己初试锋芒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任何失误。 随着夜幕降临,秦军的轻骑兵悄然出动,绕道赵军后方。与此同时,张述与白起的主攻部队开始向赵军侧翼靠近。整个行动被严密规划,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张述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赵军能够按照他预料的那样,做出错误的反应。 夜色笼罩着战场,张述站在队伍中,注视着前方的赵军阵地。他的心跳加速,脑中不断回忆着自己的战术安排,生怕出现任何纰漏。突然,前方的赵军阵营中传来一阵骚动,正如张述所预料的那样,赵军察觉到了秦军的轻骑兵,开始迅速调动兵力,后方的部队向两侧分散,试图封堵秦军的包抄之路。 张述目光一亮,知道机会来了。他立刻对身旁的白起道:“将军,赵军已经中计,正是进攻的时机!” 白起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随后果断下令:“全军出击!” 随着白起一声令下,秦军如猛虎下山,迅速冲向赵军的侧翼。赵军显然没有料到秦军会突然发起攻击,防线一时混乱,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防御。秦军的骑兵如利刃般穿透赵军阵营,将他们的防线迅速撕裂。 张述站在后方,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既有激动,也有一丝紧张。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他虽然策划了这场战斗,但仍然无法预测接下来的所有变数。然而,眼前的局势表明,他的迂回战术初步奏效,秦军的攻势正逐渐占据上风。 赵军的士兵在慌乱中节节败退,而秦军则趁势追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短短半个时辰,赵军的侧翼阵地已经彻底崩溃,秦军的旗帜高高飘扬在战场之上。张述看着这一幕,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战斗结束后,白起亲自前来视察战场。看到赵军溃败的惨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张述则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白起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得到了将军的认可。 白起走到张述面前,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道:“你的计策,出乎我的意料,干得不错。” 张述心中一喜,连忙谦逊道:“将军过奖,此次战斗的胜利,离不开将军的英明指挥。” 白起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张述望着白起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满足。他知道,自己终于在白起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对于他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然而,张述也明白,这仅仅是一场局部战斗的胜利,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长平之战的全局尚未明朗,而这场战役将决定秦赵两国的未来命运。他必须时刻保持警觉,继续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夜深人静,秦军的营地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张述站在营帐外,望着星空,心中却无法平静。此次战斗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他隐约感到,赵军的反击很快就会到来。而且,随着战局的深入,双方的厮杀只会愈加惨烈,谋略与智慧的较量将愈发激烈。 这时,白起突然出现在他身旁,淡淡道:“你在想什么?” 张述一愣,转头看向白起,微微一笑,道:“将军,赵军虽然暂时溃败,但他们的主力部队尚未受创,我担心他们很快会组织反击。” 白起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道:“你说得不错。赵军并非易与之辈,尤其是他们的统帅廉颇,更是一个老练的将领。接下来的战斗,将比今日更加艰难。” 张述听到这番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隐隐的压力。他知道,真正考验才刚刚开始,而自己必须在接下来的每一场战斗中,继续展现自己的智慧与勇气,才能在秦军中谋得一席之地。 第10章 暗流涌动,权谋交织 战后的秦军营地,一片沉寂。斩获了赵军侧翼的胜利,秦军士气高昂,但张述却知道,这不过是漫长战争中的一次小胜。而在这片阴云笼罩的沙场背后,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悄然展开,那便是权谋之争。 张述立在营帐外,凝望着远方的山峦。清风拂面,带来一丝丝凉意,但他的心却未曾片刻平静。战局虽暂时占优,但秦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却如暗潮汹涌,正在逐渐逼近。他很清楚,这场无形的斗争比战场上的拼杀更为危险。战场之上,敌军至少是可以看见的,而庙堂之内,敌人可能就站在你的身旁。 营帐内,白起仍在与几位将领商议下一步的战术部署,气氛紧张而严肃。白起素来沉稳冷峻,但自这场战事以来,张述注意到他眉宇间常常透出一抹凝重。这位百战沙场的名将,身上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不断加重,而这份压力的源头,恐怕不仅仅来自于赵国。 张述回到帐中,默默思索着眼下的局势。白起虽位高权重,但他的影响力并非无可撼动。相反,在秦国庙堂上,另一股势力正愈发强大——范雎,这位权臣在朝中步步为营,逐渐掌握大权。而白起,虽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却与范雎的关系渐行渐远,甚至开始微妙对立。 范雎,这位在魏国辗转至秦的能臣,自进入秦国后,凭借一系列政治谋略赢得了秦王的宠信。他推行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的策略,使得秦国在战国乱世中逐步扩展领土。然而,范雎深知权力之争从来不分场合。纵然他远离沙场,但庙堂之内的争斗,比战场上的厮杀更加复杂险恶。 白起功勋卓着,多次为秦国征战四方,深得军中上下拥护。但范雎显然并不希望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拥有太多的话语权。两人的关系从最初的礼节性合作,逐渐转向了冷淡与敌意。 张述作为白起的谋士,虽然地位不高,但身处其中,早已嗅到了这场无形战斗的气息。范雎固然是一位睿智多谋的政客,但他背后那看不见的手,正在一点点蚕食白起在朝中的地位。张述目光冷静,心中清楚,若继续任由范雎掌握大权,白起的处境将愈发危险。 夜色渐深,营帐内的火烛映照着张述的脸庞。他双手轻抚着案上的竹简,眉头微蹙。范雎与白起,虽同为秦国的重要人物,却因各自立场与利益渐行渐远。此刻的张述,站在这条缝隙的边缘,深知自己必须在这权力的洪流中找到一席之地。 张述明白,单凭自己的才智难以在复杂的朝堂与军中站稳脚跟。他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逐步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于是,在战后的日子里,他刻意与军中几位年轻有为的将领拉近关系。尤其是与那位年纪相仿、心思缜密的蒙祯,二人迅速建立了友谊。 蒙祯是将门之后,虽年轻,却已在几次战役中崭露头角。他的谋略与张述有异曲同工之处,同样以稳中求胜为主。张述深知,若想在未来的权力斗争中立足,蒙祯这样的年轻将领将是不可或缺的盟友。于是,他主动与蒙祯探讨兵法,甚至在军中事务上给予了不少建议,使得蒙祯对张述的才华佩服不已。 与此同时,张述还结识了几位其他将领,如王陵等人。这几位将领虽然性格各异,但张述都通过不同的方式,逐步拉拢他们。这种广泛的结交并非单纯为了权势,而是张述清楚,只有在军中站稳脚跟,才能在未来的风云变幻中保全自己,甚至成为推动局势的力量。 然而,张述的这种举动并非毫无风险。军中将领多为粗犷之人,若稍有不慎,便会被视为野心勃勃之辈,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张述深谙这一点,因此他在言行举止上格外小心,始终保持着低调与谦逊的态度,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日子一天天过去,局势逐渐明朗,秦国在战场上占据了明显优势。然而,在张述的观察下,白起却并未因胜利而放松警惕。相反,他的神情愈发凝重,甚至开始显露出一些疲态。这种疲惫并非源于战事的压力,而是来自秦国庙堂之上的权力斗争。 一天深夜,白起召见了张述。帐中烛光昏黄,映照着白起苍老的脸庞。张述走进帐中,恭敬地行礼,等待白起开口。 白起目光沉沉,久久未曾言语。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张述,范雎那边的动向,你怎么看?”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击中了张述心中的警戒。他本以为白起对于朝中的权谋不会太过关注,毕竟,作为一名军中大将,白起的重心应当在战场上。然而,此刻的白起显然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庙堂的巨大压力。 张述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如何作答。他知道,白起此时的提问并非随意,而是对自己的一次试探。若稍有不慎,不仅可能失去白起的信任,甚至还可能被卷入更深的政治漩涡。 “将军,范雎固然权势渐重,但庙堂与军中毕竟是两股不同的力量。只要将军继续为秦国立下战功,朝中的那些权谋家,即便有心,也难以撼动您在军中的地位。”张述的声音不卑不亢,话语中既保留了对白起的忠诚,也隐含着一丝提醒。 白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张述并非那种轻浮之人,他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张述虽然年轻,但他的洞察力与谨慎性,远超同龄人。 然而,白起心中依然充满忧虑。他看着帐外的夜色,低声道:“张述,你说得不错,战场上的厮杀我并不畏惧,真正让我担忧的,是那些暗流涌动的朝堂权谋。” 白起顿了顿,继续说道:“秦国的国运正在上升,天下一统近在咫尺。但越是如此,朝中的权力斗争也会愈发激烈。范雎固然功绩卓着,但他掌控朝堂已久,若继续任由他发展下去,秦国的局势恐怕会更加复杂。” 张述听到这番话,心中暗暗吃惊。白起对范雎的警惕,远超出他的预料。看样子,白起已经深深意识到,范雎不仅仅是朝堂上的强敌,更有可能成为自己在军中的威胁。 张述心中飞快地权衡着白起的话语。此刻,他不能轻易站队,因为局势还未完全明朗。但他知道,白起的这番话已经为未来的权力斗争埋下了伏笔。 张述在军营中与将领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也开始逐步涉足秦国的权谋斗争。他明白,若想在这个乱世中生存,单靠军功远远不够,必须懂得如何在庙堂之上游走。 于是,张述开始频繁拜访一些朝中要员。他与范雎虽未直接交锋,但通过几次机巧的交往,张述渐渐摸清了范雎的行事风格。这位权臣处事冷静,善于掌握人心,极少露出锋芒,但其谋略之深,令人心生敬畏。 张述并未急于表明立场,他深知,在这种复杂的局势下,任何过早的站队都可能招致不可预测的后果。因此,他选择暂时保持中立,一方面继续为白起出谋划策,另一方面则在朝中为自己谋得一方立足之地。 这一日,白起派人把张述叫到秦军大营中,营帐内还有白起的其他心腹将领,白起见人已到齐,大声说道:“王上已经下令,五日之后,征讨魏国!” 第11章 挥军东进,决胜千里 大秦兵甲,浩浩荡荡,行于渭水之畔,战鼓震天。此番白起奉昭襄王之命,挥军东进,讨伐魏国。秦魏两国久有宿怨,魏国国势日衰,而秦国如日中天,常年于外征伐,百战百胜。然魏地险阻,民风悍勇,非易与之敌。此次出征,虽未设为大规模战事,然战场瞬息万变,一场小胜,或许将成为后续大胜的契机。 张述随军而行,目观山河,心怀沉重。此行非单为一场战役,背后更隐含朝堂暗潮。白起虽雄踞军中,却常为范雎掣肘,若此次再无建树,恐为庙堂权势所趁,难以自保。张述深知此中厉害,尤须谨慎。 秦军行至咸阳以东,至函谷关外,驻军数日,探子往返,报知魏军已集结大军于邺地,与秦军遥遥对峙。魏国大将公孙喜,素为魏国栋梁,此番亲率大军,欲与秦军一较高下。公孙喜治军严谨,布阵固若金汤,颇具深谋远虑之才。白起闻之,眉头微蹙,谓张述曰:“公孙喜久为魏国重臣,此番迎战,恐非善类。吾虽惯于以力压之,然若不慎轻敌,恐为其所趁。” 张述点头应和,随后在营帐中与白起策划行军布阵。军中将领各抒己见,然多数主张速战速决,欲趁秦军锐气,攻其不备,一举夺其前锋。然而张述却并不赞同此策。他目光如炬,语气稳健:“将军,公孙喜兵法多变,且邺地地势险峻,若我军急于出击,恐其设伏于险,反被其围攻。宜以缓战为主,步步为营,逼其露出破绽,再寻隙而动。” 白起闻言沉思片刻,遂拍案道:“张述之言有理。我军虽强,然公孙喜善用地利,若其兵合于险,恐战事难决。不若依张述之策,先行试探,再谋全局。”众将闻令,皆称善。 翌日,秦军分为三路,缓缓推进,每路兵马皆谨慎行进,不冒进,不贪利,且每日皆有小规模试探性进攻,以试探魏军反应。公孙喜见秦军行动迟缓,心中警觉,遂严阵以待,不予轻敌。然此时魏军虽稳固,内中士卒却因久无战事,已有疲惫之象,公孙喜亦隐觉粮草将近不足。 张述随军多日,渐觉魏军已呈疲态,遂私谏白起曰:“将军,此时魏军虽守阵甚牢,然内中士卒气势已衰。若我军能出奇兵,避其正面,偷袭其后方,或可令其阵脚大乱。”白起问:“何以为奇兵?” 张述微笑,举地图示意:“公孙喜守邺,后方依黄河天险,若强攻其阵,必难而险。然此地西南二十里外,有一小径,通魏军粮道。此径崎岖狭窄,公孙喜必以为无大军通过,若我以精兵五千,由此径而下,突袭其粮道,必可乱其军心。若魏军无粮,我军再伺机猛攻,破敌易如反掌。” 白起闻之,顿时眼前一亮,拍案称善:“张述此策甚妙!若成,魏军不战自溃!”遂命令张述率领精锐五千,趁夜行军,从侧翼偷袭魏军粮道。此举虽险,然张述素来谋定后动,胸有成竹,欣然受命。 当夜,张述领军自小径而下,行至半途,天色微明,地势愈发险峻,山风呼啸,士卒颇有怨言。张述却神色如常,扬声道:“诸君,尔等随我行此险途,非为贪功,乃为国事!若能斩断魏军粮道,此战之胜,必归我大秦!届时封侯拜将,皆在尔等矣!”此番言辞激励,将士士气大振,遂加速行军。 行至天明,张述率军抵达魏军粮道,趁其不备,迅速发起突袭。魏军守卫猝不及防,纷纷溃败,秦军一鼓作气,斩断魏军粮道。张述下令焚烧魏军粮仓,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冲魏军大营。 公孙喜见后方起火,仓促应对,急遣兵马回援,然前后调度失衡,军中顿时陷入混乱。白起见魏军阵脚大乱,遂命主力大军发起总攻,一时间秦军士气如虹,魏军节节败退,公孙喜虽极力指挥,终难挽回败局,只得率残兵撤退。 此役虽为小胜,然其影响却非同凡响。而张述之奇兵之策,亦为秦军将士所称道,众皆服其谋略过人。战后,白起设宴犒赏三军,席间对张述道:“此次胜仗,乃赖张述奇策,若非尔等夺粮断道,我军恐难如此迅捷破敌。”众将闻言,皆对张述心生敬佩,纷纷举杯以示敬意。 张述虽谦虚自持,然其心中已知,此番一战,自己已在军中初步立威。士卒见他临危不惧,将领识其运筹帷幄,皆愿奉为谋主。尤其是李信、蒙武等宿将,对张述愈加佩服,常常前来请教军中事务。张述并未因此骄傲,反而更加谨慎,以免锋芒过露,招来不测之祸。 此后数日,张述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凡事皆亲力亲为,未有半分倨傲。军中多有寒士苦卒,衣食不继,张述常悄悄从自己所得战利中分出部分,以接济之。众将士见其如此,不仅感念其智谋,更敬其仁德。蒙武曾私下对李信言道:“张述虽年少,然其智勇过人,又能与众人同甘共苦,若久居军中,日后定能大有所为。” 李信点头赞许,低声道:“此人非寻常之辈,将来恐非我等能及。”二人虽心有感慨,然却皆无半分嫉妒之意,反而心生钦佩。 战后,秦军暂时休整,然而张述心中却并不轻松。虽此战告捷,然他深知公孙喜之败,并非其本军之弱,而是受制于断粮与后援失调。若公孙喜卷土重来,秦军或不再有此等轻易胜算。更重要的是,范雎之势未减,白起虽得此战之胜,然庙堂之上,暗潮仍涌,范雎对其忌惮不减。张述察觉白起虽雄心未减,然对朝中局势却已隐有忧虑。 第12章 才能渐显,信任加深 渭水之北,秦军大帐内,风沙瑟瑟,卷起帐角,满营寂静。秦军刚从魏国战场凯旋,士气高昂,然白起眉宇间却难掩一丝沉重。此次大捷虽说是凭借张述之策而得,但他知魏国仍未真正屈服,战事远未结束。夜深时分,白起立于军帐外,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心中似有所思。忽而,脚步声传来,张述缓缓走近,轻声唤道:“将军,风寒露重,当心身体。”白起转身,眼中一丝柔和掠过,点头示意张述坐下,二人对酌而谈。 “张述,此番战局虽胜,然公孙喜非等闲之辈,恐其必有后手。我料想,魏国尚未尽底牌,你可有对策?”白起端详着杯中酒水,语气似问似叹。 张述沉吟片刻,低声回道:“将军所言极是。公孙喜虽败,然其兵未溃,且魏国易守难攻,若欲逼其速败,必先诱其出阵。公孙喜善守,若我军贸然强攻,反为其所算。不若以逸待劳,设伏诱之,彼军疲于奔命,我军再行决战,此为上策。” 白起闻言,沉思良久,忽而展眉,轻拍张述肩头道:“果然不负我之所望。昔日初闻你谋略,尚心有疑虑,今日得见,不愧是有志之士。此番战事,我便依你之策,诱敌深入!” 白起遂定下“诱敌深入”之策,命全军暂时休整,静候良机。张述则受命筹划细节,调度兵马,以作下一步打算。 三日后,魏国边境。张述与秦军前锋将领李信、蒙武等人率精锐部队潜行至魏国腹地,设伏于山间密林中。公孙喜得探子报知,闻秦军退去,心中暗喜,遂亲率大军追击。张述早料公孙喜必追,故布疑阵,秦军留下一条伪装之道,设陷阱于沿途,诱使魏军逐步陷入其圈套。 公孙喜不疑有他,追至伏击处,见秦军似有散乱之象,遂下令全军猛攻。然而他却未曾察觉,秦军精锐早已隐于林间。张述命一声令下,弓弩齐发,刀剑出鞘,顷刻间,魏军前锋如被利箭穿透,溃不成军。公孙喜猝不及防,急欲回撤,然此时秦军后队早已断其归路,公孙喜顿时陷入困境,战局逆转。 此战秦军以少胜多,公孙喜虽顽强抵抗,终因陷入包围,无法脱身。魏军大败,公孙喜率残兵仓皇逃回邺城,魏国军心大乱,魏王闻讯,愁眉不展,急命调集国中各地军队,以防秦军乘胜追击。 白起得捷报,心中大悦,设宴犒赏三军。宴间,白起举杯对张述道:“此次大胜,皆赖张述之策。我大秦征伐多年,鲜有此等完胜,张述之谋不可不赏。”军中将领无不称赞张述,纷纷举杯,敬他为智勇双全之士。 张述淡然一笑,谦虚道:“此乃全军上下之功,末将不过尽微薄之力,若非将军高瞻远瞩,战局亦非如此轻易可定。” 自此一役,张述在军中声望日隆。白起愈加器重于他,凡事必先询其意见,甚至开始将部分军务委托张述处理。张述虽表面谦逊,然心中亦知,自己已逐渐步入军中核心,得白起之信任,这不仅仅是个人的荣光,更意味着在日后的秦国权斗中,自己将承担更多的风险与责任。 而白起对张述的信任,亦非盲目之举。白起身为秦国武将之首,久经沙场,深知一支军队若欲长胜不败,必得兼具智勇之士。张述初入军中,虽出身卑微,但其谋略过人,且不骄不躁,行事有度。更难得者,张述与军中将士相处融洽,素来宽厚待人,无论上官下属,皆对其敬重有加。白起深知,唯有此等人才,方可为大将之才。 然张述亦未因此而自满。每逢战事,他皆亲力亲为,谨慎谋划,丝毫不敢有懈怠之心。他深知,秦国虽强,然内部纷争不断,庙堂之上,范雎、白起二人权势争锋,互相牵制,而自己虽得白起赏识,然身处此等险境,稍有不慎,便可能身陷囹圄。 自战胜公孙喜之后,秦国朝堂上暗潮涌动。范雎素来与白起不和,虽表面相安无事,然实则二人各为其主,明争暗斗,互不相让。范雎深知白起为秦国武将之首,若白起继续得胜,军中势力将不可小觑,极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权力根基。于是,范雎在朝中不断拉拢朝臣,欲削弱白起的影响力,甚至暗中向秦王进言,称白起虽勇,然其势力过大,恐有异志。 白起虽身在前线,然朝中局势早已了然于胸。他并非不知范雎之意,然此时国事紧急,白起不得不暂时隐忍。张述亦察觉此中暗涌,遂多次进言白起:“将军,朝中之事,恐须早作打算。范雎之势日益强盛,若不早做应对,将军之功虽大,然其人恐难容之。” 白起面色微沉,缓缓道:“我知范雎之心,然此时国事未决,若贸然与其争锋,恐两败俱伤,反为他人所趁。待此战局稍定,再做打算不迟。”张述见白起虽心有计较,然并未有立即动作,心中亦有隐忧,然事已至此,自己亦无法多言。 次日,白起再次召集将领议事,张述亦在列。白起定下计策,命张述率轻骑兵游击,继续骚扰魏国边境,以扰其军心,牵制公孙喜主力。张述心知白起此举,乃为进一步引魏军深入,再行决战。于是他带领数百轻骑,昼夜奔袭于魏国边境,时而猛攻,时而撤退,魏军疲于应对,不得安宁。 公孙喜闻秦军四处骚扰,深感疲惫,然又不敢贸然出击,只能防守为主,期望以拖待变。然张述早已料定其心思,故意频繁挑衅,逼其出战。终于,公孙喜按捺不住,亲自率军出城,欲与秦军决一死战。张述见时机已到,遂向白起传信,请其主力大军迅速跟进,伺机一举歼灭魏军。 白起接报,亲率大军赶赴战场。公孙喜追击张述数日,已显疲态,然此时才知自己已陷入秦军之圈套。白起大军如洪水般扑来,魏军腹背受敌,顿时大败。公孙喜不甘受辱,拔剑自刎于阵前,魏国自此元气大伤,再无力与秦抗衡。 战后,白起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目光冷峻,心中却未曾有丝毫喜悦。他知秦国虽胜,然朝中权斗远比这战场上的生死更为凶险。而张述站在他的身旁,心中亦涌起阵阵不安之感。战场之上,尔虞我诈,刀光剑影,而庙堂之上,同样风云诡谲。 第13章 风雨将至,内外交困 秦国军营,旌旗猎猎,士兵们依旧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士卒谈笑风生。然而,白起的心境却并未随着大捷而放松。他站在大帐之外,远眺边疆,脸上笼罩着阴郁的神色。这次大胜固然巩固了秦国在战场上的优势,却也为他在朝堂上招来了更多的敌意。 白起素知,朝中范雎与他不合已久,此时正值范雎权倾朝野,不仅有秦王的信任,还有一批忠实门客的拥护。白起虽握有军权,却清楚自己在朝廷中的势力薄弱,而范雎早已暗中布局,试图削弱他的权威。此刻,张述缓缓走入营帐,看到白起站立在帐外,目光深远,眉头紧锁,张述明了白起心中所虑。 “将军,公孙喜虽败,然朝中风雨似乎更甚,范相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张述低声说道,语气平稳,但其中的隐忧不言自明。 白起轻叹一声,未作回应,片刻后方才缓缓道:“范雎之心,我早知其意。此番大捷,虽巩固国势,然也难免惹来朝中非议。我虽久在军中,然庙堂之争,却非我所长。” 张述见白起神情凝重,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遂进言道:“将军,依末将之见,现今局势未明,不如暂且收敛锋芒,待朝堂局势稍定,再行谋划。范雎虽一时得势,然其根基未稳,待其自乱其阵时,将军再行出手,或为上策。” 白起闻言,沉默良久。他知张述之言有理,然他身为秦国大将,征战四方,怎肯轻易屈服于庙堂中的阴谋诡计?然此时秦王嬴稷对范雎信任有加,若他强行与范雎争斗,恐招致不测。此时张述再次说道:“将军,庙堂之上,凶险甚于战场。范雎虽善权谋,然其过于急功近利,易为大敌。将军不如暂时隐忍,待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白起点了点头,虽心有不甘,却也知此时并非与范雎正面对抗的最佳时机。遂沉声道:“此计甚好,我暂且隐忍,然我白起岂会屈服于小人之手?待朝中局势稍有变化,必与范雎一争高下。” 与此同时,咸阳宫内,范雎正与一批心腹大臣密议。自白起大胜公孙喜之后,范雎心中警觉,他深知白起在军中威望甚高,若继续任其扩张势力,必然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范雎虽深得秦王信任,然他亦明白,秦王嬴稷虽重用他,却并未完全信任。他需要进一步稳固自己的权力,而削弱白起的军权,正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范雎坐在案前,缓缓说道:“白起虽有战功,然其军权日益膨胀,恐有尾大不掉之势。诸位以为,如何削其势而不动声色?” 座中一位年长的官员起身拱手道:“相国所言极是。白起虽善战,然久居军中,恐心生异念。不如以‘劳累功高’为由,召其回朝,稍作休整,既可削弱其军中威望,又可防其图谋不轨。” 另一位年轻的官员则附和道:“大将军白起在军中久居,且与军中士卒关系甚密,若其日后有所不臣之心,恐难以驾驭。相国可奏请秦王,以功封赏,表面示恩,实则将其调离前线,使其远离兵权。” 范雎听罢,面带微笑,缓缓点头。他早有此意,白起虽是秦国柱石,然若不早做防范,终会成为威胁。而今大秦四方战事未平,正是他稳固权势的关键时刻,若能借此良机削弱白起的军权,既可除去心头大患,又能进一步掌控朝局。 范雎稍加思索,便决定采取迂回之策。他并不打算立即与白起正面对抗,而是打算通过一系列小动作,逐步削弱白起在朝中的支持,继而在适当时机,彻底掌控军权。他起身对众臣说道:“此计甚好,白起久居军中,功高震主,正当以‘体恤功臣’为由,将其召回,以免其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众臣纷纷应诺,范雎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只要白起回朝,他便有足够的手段让其失去实际的权力。白起虽勇猛善战,但在庙堂中,这样的武将终究敌不过自己这样深谙权谋之道的相国。 朝堂的风云变化虽未明朗,但张述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范雎的动作虽未公开,但张述已经感受到,白起的处境正日益艰难。张述与白起关系密切,他心知白起若有失,自己也将陷入绝境。于是,他再次找到了白起,欲商讨应对之策。 “将军,如今朝中局势愈加复杂,范雎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您。依末将之见,将军不如奏请暂时告老还乡,以退为进,避其锋芒。”张述语气低沉,但目光中透出坚定之意。 白起沉吟片刻,冷笑一声道:“我白起一生戎马,何曾怕过这些朝堂权臣?范雎虽有权势,然他终究不过是宦海浮萍,岂能长久?不过你言之有理,现今非与其硬拼之时,且待我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张述见白起虽有不甘,然已心生退意,心中微微安定。他知白起此时若贸然与范雎正面冲突,恐有不测,能劝其暂时避让,已是最好的结果。 几日后,秦王嬴稷召见白起,范雎亦在场。秦王面带微笑,对白起说道:“将军久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朕甚感欣慰。然军中久居,恐劳累过甚,朕意欲将军暂且回朝,以慰功劳,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白起闻言,心中一沉,他知此番召见乃范雎之计,然当着秦王的面,他无法拒绝,只得拱手道:“臣惶恐,愿为大秦效犬马之劳,虽疲惫亦不敢辞。”他虽口中应承,然心中却已有了隐忍之意。 范雎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冷笑。白起虽表面谦恭,然他知白起并未真正屈服,然局势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有足够的耐心,一步步将白起逼入困境。 秦国朝堂之上,暗流涌动。白起虽暂时避锋芒,然范雎并未就此罢休。他暗中开始调动人手,逐渐削弱白起在军中的影响力。而张述虽为白起之谋士,然他亦知,自己与白起命运相连,若白起失势,自己亦难逃厄运。 张述站在白起身旁,目光深沉。他知朝堂风雨将至,内外交困之局面已然形成。而今朝局未定,白起虽暂时隐忍,然未来的局势如何,他亦无从知晓。 第14章 魏境危局,战前谋划 魏国境内,魏王宫中灯火通明,案上摆满求援书简,魏王无力回天,朝臣们个个愁容满面,却无人敢进言。自从秦国大将白起率军进逼,魏国连连败退,边境城池几近失守,形势岌岌可危。此时,魏国正如一叶孤舟,漂泊于风雨激荡的大海,随时有覆亡之危。 魏王魏昭王立于殿中,面色苍白,眼中却透着几分焦虑与无助。战报接踵而至,尽皆不利,魏军节节败退,士气低迷。更令魏昭王头痛的是,诸侯国皆不愿施以援手。韩、赵、燕等国纷纷按兵不动,各怀鬼胎。纵然魏国曾是战国时期最为强盛之一,但此刻已然元气大伤,连曾倚仗的诸侯盟友也不再伸出援手。 魏昭王长叹一声,声如雷霆,震撼全殿:“魏国难矣!如今白起虎踞边境,我魏国却无强将可用,众卿可有良策?” 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言。朝堂之上,唯余魏王的叹息声与案上竹简滑落之声交织而成的哀鸣。 此时,魏国境内各地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军队士气低迷。魏军虽人数众多,但久无大胜,士卒心气已衰。尤其是在魏境西北,秦军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攻城略地,迅速蚕食魏国的战略要地。前线告急,急如星火,而魏军的统帅却难以形成有效的战术应对。 与此同时,秦国大将白起营中,亦是战前筹划的关键时刻。大帐之内,白起端坐上首,手中握着一卷舆图,双目如炬,细细端详着魏国的地形与军队布防。 “魏国四面受敌,已是外强中干,”白起缓缓道,声音低沉而冷静,“若能速战速决,则秦国可得大胜;若拖延过久,则恐陷入久战,反而为魏国所乘。” 帐中谋士、将领各有言论,有人主张立即发动总攻,以雷霆之势攻破魏国防线,直取魏都;也有人认为应以围困为主,逐步蚕食魏国力量。 张述静静站于白起身后,未发一言,神情淡然,但目光深邃。此时,他心中已有计策,然并未急于表露。片刻之后,见诸将纷纷献计献策,白起似有所思,他轻声咳嗽了一下,终开口道:“将军,魏国虽已受困,然其尚有一线生机,若我军急攻,未必能立刻取胜。不如反其道而行之,以阴谋相制,施以间谍计策,先乱其军心,后再乘机进攻。” 白起微微侧目,目光落在张述身上:“间谍计策?详细说来。” 张述上前几步,神色自若道:“魏军看似整齐划一,然则内部分裂。近来魏王求援无果,士卒心怀怨怼,若能渗透魏军,将谣言散播,挑起内部不和,则可瓦解其士气。待其军心动荡,我军再出奇兵,出其不意攻之,必能大获全胜。” 白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张述虽为他手下较为年轻的谋士,但多次献策均有成效。他深知此人智计过人,往往能于微末处寻得破局之法。 “速战速决,破魏国根基,这确实符合我军战略。”白起略一思索,点头应道。 张述见白起已动心,遂进一步陈述:“我军之强在于锐不可当,魏军之弱在于其内部矛盾。若仅依靠正面攻打,或许耗时颇长,魏国尚有一线翻盘之机。但若以间谍之法,利用其内部矛盾,瓦解其斗志,魏国不战自溃,士卒无心作战,战局可一朝定矣。” 白起沉默片刻,复又低声道:“此计甚妙,然间谍渗透之事须慎之又慎,不可草率行事。” 张述笑道:“将军所虑甚是。然魏军军心涣散,正是渗透时机。小人已选出数人,可先行潜入,散布谣言。且我军亦可放出风声,假意进攻他地,引得魏军兵力调动,使其军心大乱。” 白起闻言,目光一亮,猛然起身道:“好!此计正合我意。” 此计决议之后,秦军迅速部署,张述的谋略也随之展开。数日之内,便有秦军间谍悄然潜入魏军内部,他们假扮魏军士卒,在军中散布种种不利传言。魏军本已士气低迷,听闻传言后更是人心惶惶,甚至有谣言说秦军已在某地集结,准备发动总攻,魏国必亡。 魏军统帅急忙派出使者四处求援,却屡屡碰壁。久而久之,魏军内部开始出现矛盾,士卒之间互不信任,军心愈加涣散。魏国将士们的士气已然不足,士兵们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惶惑,令整个阵营陷入了不安的氛围。 而此时,白起已静静等待着时机的成熟。数日后,张述带来消息:魏军内部已近崩溃。白起不再迟疑,遂下令全军出击,兵分两路,直捣魏国要地。 在白起的指挥下,将士们迅速出动,逼近魏军营地。张述的计策见效,魏军已经自乱阵脚,白起趁势而入,势如破竹。 “攻!”白起一声令下,秦军如猛虎下山,直扑魏军。 魏军将领见状,惊慌失措,来不及反应,便被扑了个措手不及。战场瞬间化为一片混乱,士兵们尽显惊慌,原本骁勇的战士纷纷后退,面对秦军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势,已无力抵挡。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秦军势如破竹,逐步推进,魏军在混乱中节节败退,转眼间已然不成气候。 当黎明的曙光逐渐驱散黑暗,战场上的尸体与破败的铠甲映衬着血色的朝阳, 白起站在战场之上,目光冷峻地俯视着这片曾经坚不可摧的魏国城池,他知道,魏国已成囊中之物。 第15章 兵临城下,魏王求和 秦军大捷,魏境危局已成定局。白起率领大军直逼魏国都城大梁。城外旌旗猎猎,鼓角齐鸣,震撼大梁百里。魏国早已穷途末路,连年征战使得魏国元气大伤,百姓饥寒,士卒疲惫,已无力再战。大梁城内,气氛沉重如铅,魏王在王宫之中,愁眉紧锁,四顾茫然,诸大臣亦噤若寒蝉。 这时,魏相龚公出列,拱手道:“大王,今秦军兵临城下,魏军疲惫不堪,城防日弱,若再死战,恐社稷不保,不如遣使求和,割地赔款,以暂保国祚。” 魏王闻言,神情黯然,却无他策。面对着一国的命运,他心知肚明,此时抗秦已无胜算,若不速速求和,恐怕大梁一旦陷落,魏国必亡。于是,魏王当即决定遣使至秦营,与秦军主帅白起求和。 魏国遣使的消息很快传至秦营。白起沉思片刻,目光转向张述,道:“此番魏国求和,虽是魏国无力抵抗,但我秦国亦不可陷入旷日持久之战。若魏国愿割地赔款,倒可暂留其一命,不知张参谋以为如何?”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冷峻,却带着一抹智慧的光芒:“将军所言极是。魏国如今虽已元气大伤,但仍具残力,若强攻大梁,必陷入胶着,徒耗国力。若能以和议收其割地,反而更为有利。然而,此番和议非仅割地赔款即可。魏国此时已是苟延残喘,正是我秦国扩展国力、打压魏国之良机。” 白起点了点头,沉声道:“张参谋有何高见?” 张述缓缓道来:“此次求和,若仅求些许土地,乃常规之策,不足以打压魏国。然我以为,应在谈判中展现强硬姿态,迫使魏国割让其重要城池,并加重赔款,使其在未来数年难以恢复元气。如此一来,魏国再无翻身之日,我秦国则可稳固西境,逐步蚕食。” 白起闻言,双目微眯,心中钦佩。他早已看出张述不仅仅是谋略高超,且在外交权谋之中亦具深远见识。白起略一沉吟,遂道:“此事便交由张参谋去办,汝为使者,前往大梁,与魏国商议此事。” 张述从容一笑,拱手应诺。 张述率领数十名随行士卒,抵达魏国都城大梁。大梁虽城墙巍峨,然此时已是风声鹤唳,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闭门,百姓纷纷躲避于家中,唯恐战火殃及。张述坐于马车之内,透过帘子望向城内,一片衰败之象令他心中感慨。 魏王在宫殿之内早已设下和议之场,等候张述。张述一入殿,便见魏王面色憔悴,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昔日威仪不再。两侧文武大臣也是神情灰暗,气氛沉重。张述冷静自若,步伐从容,仿佛置身于己方阵营,气度毫不逊色。 魏王见张述到来,强作镇定,拱手道:“秦使远来,孤王感念不已。秦魏两国乃邻国,此番争战,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今大势已定,孤愿以诚意求和,望秦国见怜。” 张述微微一笑,未曾回应,只缓缓在殿中坐下,目光沉静地扫视众人。他的沉默,让整个殿堂的空气变得更加紧张。魏王本已心虚,见张述如此气势,不禁心中更加不安。 “魏王陛下言辞恳切,然秦国此次出兵,非仅为攻城略地,而是为终止魏国屡次挑衅,重建中原之秩序。故此,和议之事,并非仅割地可解。”张述声音平和,但字字如重锤,敲击着魏王的心。 魏王面色微变,身旁的魏相龚公急忙道:“秦使此言何意?魏国愿割南地数城,以示诚意,并愿赔偿秦军战事费用,岂非足矣?” 张述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冰冷而凌厉:“龚公所言倒也算是诚意,然在秦国看来,南地数城,何足道哉?魏国若真心求和,需割让大梁南北之城十处,并加赔银两百万。如此方能彰显诚意,保全魏国。”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魏国群臣皆面露愤慨之色,然无人敢出声反驳。魏王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心中百般不愿,但眼前之局势已无法改写。若不同意,恐大梁顷刻便将陷落,若同意,则魏国几无还手之力,日后必为秦国所蚕食。 魏王内心挣扎良久,最终叹息一声,道:“孤王愿割地赔款,只望秦国能信守和议,不再生事。” 张述点了点头,冷静道:“大王放心,秦国以信义立国,和议一旦定下,秦军便会退兵。不过,割地之事务必即刻施行,至于赔款,限三月内付清。否则,秦军必再踏魏境。” 魏王低头沉默,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力回天。 和议既定,张述便不再逗留,带领随行人马返回秦营复命。途中,张述站立于山坡之上,远望大梁城,心中百感交集。这座城池昔日雄壮,如今却在秦军的压力下,俯首称臣。他深知,此次和议虽暂时保全了魏国,然而魏国的国力已如风中残烛,日后不过是秦国逐步蚕食的猎物罢了。 返回秦营后,张述将和议结果详细告知白起。白起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张参谋果然不负众望,能迫使魏国割地赔款,且如此顺利,真乃奇才。” 张述微微拱手,道:“此番不过是顺势而为,魏国已无再战之力,故而和议顺利。然此事亦提醒我等,日后在东进之路上,魏国必为绊脚之石,需早作准备。” 白起沉声道:“正是。魏国虽暂时屈服,但其地势险要,国土广袤,若其日后恢复元气,必成我秦国大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张述闻言,目光深邃,道:“将军所言极是。此番虽胜,然我秦国东扩之路仍多阻碍,魏国、楚国皆不可小觑。若欲真正一统,非仅靠兵戈,还需多管齐下。” 第16章 秦宫深谋,白起暗升 咸阳城中的秋风,带着一丝肃杀之气,秦宫的高墙在秋阳下显得格外森然。自白起大破魏军,逼降大梁后,秦宫内外风波渐起。白起的战功如炬,几乎无人敢撼。然而,功高震主,自古为兵家大忌,朝中诸臣亦是暗流涌动,心怀鬼胎者不在少数。 这一日,朝堂之上,秦王正襟危坐,周围群臣分列,内外一片肃穆。范雎立于列中,目光不时投向秦王,似在窥探其心中所思。自白起屡立战功后,范雎一直心存不安。他深知白起虽忠心,但兵权在握,若不加以牵制,恐日后威胁国君安稳。于是,他频频上奏,意在削弱白起势力。然而,秦王似有察觉,却未曾立即表态。 今日,范雎站出,朗声道:“大王,白起将军屡立奇功,实为我秦之柱石,然臣以为,将帅之功固当嘉奖,然不可过于倚重。白起将军近年多有战事,虽连胜不衰,然终究是人,非神。战事过多,恐有疏漏,且国中亦需文武并重,方能安国。” 此言甫出,满朝文武纷纷低声议论,面色各异。有人暗自点头,亦有人不置可否。范雎一言,虽未指白起罪状,然意图打压已昭然若揭。 秦王微微抬首,目光微凝,似在思索,片刻后淡然道:“白起将军功勋卓着,非比寻常,若非此人,吾秦国何以得今日之胜?然范相所言亦非无据,战事不可久拖,国力不可常耗。” 白起虽未身处朝堂,然他的存在,已成为这场朝堂博弈的中心。群臣间的气氛因秦王的言语而稍显紧张,众人都知道,此时的秦国,战功赫赫的白起与文臣代表范雎之间,已成微妙之局。 张述立于众臣之后,冷眼旁观,见范雎言辞暗含锋芒,心中不禁暗自警惕。自他跟随白起以来,深知朝堂上的这些文臣无时无刻不在寻机打压武将,尤其是白起这种功高震主之人,更是范雎眼中的最大隐患。张述不由得心生一计,他知白起之势未稳,此时不宜锋芒毕露,须得静观其变,养精蓄锐,待时而动。 朝会散去,张述匆匆回到白起府中,见白起正在书房中阅览军书,面色平静,似未受朝堂风波影响。张述上前,低声道:“将军,今日朝中范相再提削权之议,秦王虽未明言,但已显露警觉。将军功高盖世,然此时恐不宜再为战功所动,不如暂时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待日后时机成熟,再图大计。” 白起闻言,放下手中竹简,目光沉凝,却未急于作答。他性情沉稳,从不为一时得失而躁动,然此刻心中亦有些许不安。范雎多次奏请削权,实在让他隐隐觉察到一股危险的暗流。 “张参谋所言甚是,”白起沉声道,“此时若再轻举妄动,恐被范雎等人抓住把柄。然我秦国尚在征战之中,若无人镇守边关,恐为敌国所乘。如此两难局面,如何应对?” 张述眼中精光一闪,微微一笑道:“将军之忧甚为有理,然今日之局面,已非单靠武力可以解决。我以为,此时将军不如表面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范雎虽为文臣,然朝中武将并非皆为其所控,将军可于暗中联络朝中旧部,巩固自身之势。如此,便可从容应对日后之变。” 白起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道:“张参谋所言有理,然此事非一日之功,还需慎重行事。” 张述拱手应道:“将军放心,臣自会暗中筹划,待时机成熟,必能一击制敌。” 时光荏苒,数月过去。白起虽暂时收敛锋芒,但暗中积蓄的力量却在逐渐壮大。张述一边帮助白起联络朝中旧部,一边暗中观察范雎的动向。他深知,范雎乃老谋深算之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打压白起的机会。 这日,秦王忽召白起入宫,未曾言明召见之由。白起与张述俱感蹊跷,然白起深谙宫中权谋,不动声色地依照秦王之命入宫。 宫中一片肃穆,白起步入大殿,只见秦王端坐于御座之上,身旁范雎侍立,神色严肃。白起心中一动,知此番召见定非寻常,然他面上不显,恭敬拜礼后立于殿中,静待秦王言语。 秦王目光微凝,缓缓开口道:“白起将军,自魏国和议以来,国中稍得安宁,然我心中始终不安。魏国虽暂时屈服,然我秦国东进之路仍多阻碍。今日召汝前来,正是要议定接下来之军事布置。” 白起闻言,心中一凛,原来秦王今日召见,竟是为了商议军事大事。这一番话,既让白起安心,又令他警惕,看来秦王并未因朝中文臣的打压而动摇对白起的信任,然此次商议,定然包含深意。 秦王接着道:“范相,汝以为我秦国下一步应如何行事?” 范雎闻言,拱手上前,恭敬答道:“大王,臣以为魏国虽暂时屈服,然我秦国不可轻敌,必须以稳固为主。臣建议暂缓东进,集中力量巩固已有之地,安抚民心,休养生息。” 范雎此言,显然意在削减白起继续征战的机会,欲使其功业渐衰。白起心中暗自冷笑,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静待秦王发话。 秦王略一沉吟,转而问白起:“白起将军,汝对此有何看法?” 白起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范相之言虽有道理,然臣以为,我秦国如今虽占据优势,然若不乘胜追击,恐魏国、楚国得以喘息,日后再起波澜。我秦军精锐,正是出战良机,不如继续东进,一举攻下魏国要地,彻底削弱其反抗之力。如此,方能为我秦国未来统一奠定坚实基础。” 白起之言,掷地有声,满堂寂静,众臣无不屏息。秦王眉头微皱,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道:“两位爱卿之言,各有其理。然此事需慎重考虑,且待朕再行斟酌。” 白起拱手道:“臣遵命。” 范雎站在一旁,面色微沉,心中暗忖:白起此人,当真是心存骄傲,毫不避讳我之言论,看来此人非但未曾收敛,反而更欲扩展兵权。今日之事,决不能轻易了结。 白起离开宫中后,回到府邸,心中难免有些沉重。他虽在秦王面前据理力争,然朝中文臣的压制已成隐患。张述见他神情凝重,便道:“将军,今日之局面,虽未有定论,但范相之心机不可小觑。依臣之见,范相已觉察将军之威,日后必将加紧打压。将军此时不可掉以轻心,还需谋定后动。” 白起沉声道:“我自知范雎之心,然国之大事,不可因一己之私而废。眼下之局,我秦国若不趁此良机扩展,恐后患无穷。” 张述微微一笑,附耳低语:“将军何不借此机会,暗中布置,将范相之势逐步削弱?臣已有计策……” 张述的话语未完,白起忽觉心头一动,抬眼看向门外,似有风起。风声中,仿佛夹带着无尽的阴谋与杀机。 第17章 魏地密谋,张述探查 秋风瑟瑟,魏地的天空沉浸在一片萧索的灰暗中。尽管魏国已向秦国屈膝,献城求和,但其境内暗流涌动,反秦的势力如鬼魅般游荡于山川河谷之间,伺机而动。 秦王密令白起派遣一位智勇兼备之人前往魏地探查暗流,白起毫不犹豫地将这一重任交予张述。张述虽非秦国本土之人,却因多年辅佐白起,深得信任,且其智谋深远,善于在敌暗我明之境中自如应对。 此行非比寻常,张述深知危险重重,魏地虽表面上已为秦国所控,实则内部分裂,亲秦与反秦势力各自为政,尤其是在那些尚未完全归服的边地山寨,更是聚集了大批反秦志士。张述此次的任务,不仅是要查探反秦势力的动向,还要尽可能收集有价值的情报,为秦国接下来的东进做准备。 离开秦宫时,张述未作过多言辞,独自策马疾驰,衣袂翻飞,仿若一只翱翔在阴影中的孤鹰。数日后,他抵达魏国大梁城外,匿迹于一片茂林之间,避开了官道上的巡兵。此时的大梁虽已向秦国称臣,但城中的气氛却与预想中的安稳截然不同。街道上,士卒与百姓的目光时不时透出敌意,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城中潜藏的躁动与愤恨。 张述心中一凛,知此地不宜久留。他心念一转,决定先前往魏地北方的代邑一探究竟。传言中,那里是反秦势力的老巢,几大反秦领袖隐匿于此,常常出没于民间,为复国而暗自图谋。 张述孤身前往代邑,一路上,他小心翼翼地躲避巡逻的魏国守兵和山贼匪徒。途中,张述几度险遭不测,却凭借他对地形的熟悉和敏锐的观察力,几次巧妙脱险。最为凶险的一次,便是他在山道间巧遇一队魏国斥候。那斥候队伍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行踪诡秘。张述心知此时不可硬碰,只得隐身于山石之下,屏息静气,直到斥候队伍远去方才敢出。 张述凭着记忆,绕过了一条荒芜的山路,来到了代邑附近。入夜时分,他躲入一间破旧的农舍,借着昏黄的油灯之光,观察周围地形。远处的代邑城墙在月色下显得古朴而沧桑,城门紧闭,四周偶有巡逻的士卒经过,显得戒备森严。 张述望着城墙,眉头微皱。他知道,代邑虽小,却是反秦势力的核心之一。城中隐藏着大量的魏国旧臣与反秦志士,尤其是那些山匪与义军,虽无明目张胆的攻城掠地之举,却一直在暗中活动,不断骚扰秦军的控制范围。 入城之策,他早已谋定。翌日清晨,张述换上一身简朴的魏国农民衣饰,低垂斗笠,混入了进城的商队中。一路行至城门,他留意到守卫虽严,但并无秦军驻守,仍是魏国旧兵,显然秦国的控制力尚未渗透至此。 入得城来,张述行迹低调,未引人注意。代邑虽小,但城中民风凶悍,街巷狭窄而杂乱,两侧的房舍多半破败,似有多年未曾修葺。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人三三两两聚在一旁,低声交谈,却在见到张述靠近时,迅速散去。张述心中暗想,城中定有异动。 他来到城中一处小茶馆,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耳边充斥着四处的喧哗声。几个魏国商贩正围坐在一旁低声议论,语气中满含不满与愤慨: “这秦国来得凶猛,咱们大梁哪还有昔日的繁华景象?如今朝廷上也无人能为百姓主持公道。” “可不是?不过听说代邑的李义将军还在暗中筹划反攻,迟早有一天要杀回去!” 张述一听,顿时警觉,暗自记下了“李义”这个名字。看样子,城中果然潜藏着反秦势力。 张述知探查时机已到。次日夜晚,他悄然潜入城西的一座废弃庙宇。这座庙宇多年荒废,地处偏僻,城中少有人来往,正是反秦势力密谋聚会的理想之地。根据他的情报,此处是魏国旧部密会的重要据点。 入夜后,庙中烛火摇曳,几名身着素衣的男子已在庙内集结。他们或是魏国旧臣,或是江湖豪杰,个个眉宇间透出决然之气,显然对秦国充满敌意。张述藏于暗处,屏息凝神,静待他们的对话。 其中一人低声道:“近日收到消息,秦军虽攻下大梁,但白起调兵遣将,似有异动。大秦贼心不死,恐怕接下来会对我魏地施以更严酷的统治。” 另一人应道:“李义将军已有对策,他已联络各地反秦义军,欲在来年春日里,趁秦军立足未稳,发起总攻!这次,我们要让秦国尝到血的代价。” 这言语声虽不高,却每字每句如钉子般敲入张述耳中。此番情报无疑至关重要,足以左右秦国接下来的战略部署。张述心中暗喜,正准备退出庙宇,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他身子一紧,立刻藏身于庙门后的阴影中。片刻后,几名身着黑衣的魏地义军悄然逼近,手持兵刃,警觉地巡视四周。显然,他们也察觉到庙宇周围有人潜伏。 张述屏息不动,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眼下情势万分紧急,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功亏一篑。然而他素来机敏,悄然从另一侧退出,借着夜色的掩护,绕至后门,从暗巷中迅速离去。 回到城外,张述不敢耽搁,立即策马向秦国边境疾驰。他知此次探查所得情报非同小可,若能及时送回秦国,不仅能阻止魏地反秦势力的合谋,更能助秦军在魏地之战中取得决定性胜利。 然天命多舛,途中一队魏国斥候忽然从林间杀出,截住了张述的去路。这些斥候训练有素,行动迅速,显然是早已得知有人潜入探查。张述心中一紧,知此时不宜恋战,便纵马向小径急驰,试图摆脱追兵。 斥候紧追不舍,战马嘶鸣声划破了夜空。张述几番绕路,终于趁着黑夜与丛林的掩护,摆脱了追兵。然他心中明白,此次任务的危险远未结束,他必须尽快将情报送回。 回到秦国,张述立即将所得情报呈交白起。白起细细查看后,面色渐渐凝重。 “此番情报事关重大,看来魏地并未如我们想象中那般平静。”白起缓缓道,“张述,此次你立下大功,然魏地反秦势力根深蒂固,日后恐还有更多阴谋策动。” 张述拱手道:“将军,此次探查虽有所得,然魏国暗流汹涌,若不加以重视,恐会后患无穷。李义将军虽已在筹谋反攻,然其力量尚未完全集结,若能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必能安定魏地。” 白起沉吟片刻,目光深邃。他心知张述所言不虚,魏地的反秦势力若不尽快处理,势必会成为日后秦国东进的巨大障碍。 第18章 魏赵合纵,张述破盟 魏国的天色苍茫如墨,旷野上一片肃杀之气。远处的代邑城池,依旧是那般冷峻孤高,城墙外荒草纷生,城内则更为寂静,仿佛在这冰冷的风中,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微弱。 然而,这份表面的静谧,却遮掩不了深藏在魏国君臣心底的焦躁与不安。自魏国向秦国献城求和以来,魏地百姓与官员表面上已屈服于秦王的权威,但在那些旧臣心中,屈膝臣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们看到了自己国家的衰亡,更深知自己在秦国的铁蹄之下,难有存身之地。 此时的魏国,暗中多有合纵之议。特别是近来赵国王宫内传来的风声,赵国新王登基,志在中原霸业,与魏国私通已久,意图联手抗秦。此事在魏地的庙堂与民间早已悄然传开,只是未曾有明确的行动。然而,风声一起,便有谣言四起,若此事真如所传,那魏赵联合,定能重振昔日诸侯合力抗秦的旧局,重现六国辉煌。 就在这腥风血雨将至之际,张述已然觉察到魏地的不安定因素。那日归来之时,他早已将魏地暗藏的反秦势力传报于白起。白起听罢,眉头微皱,似有沉思,终未发一言。但张述却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秦国的雷霆手段即将展开。 此时的张述,心思尤为敏锐。他日夜不曾松懈,时常独自策马,探访魏地的各个角落,深入百姓之中,暗中窥探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动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获知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赵国使者悄然潜入魏国,正与魏王密谋合纵之策。此事虽隐秘,但张述素来耳目众多,消息传至他耳中时,他心中顿时如一块巨石落地——魏赵合纵之事,已成实证。 回到秦营,张述直入白起营帐。帐内火光摇曳,白起正立于案前,手持兵符,神色凝重。张述行至案前,深施一礼,低声道:“将军,魏赵合纵之事,恐已成形。” 白起闻言,眉头一挑,目光如电,凝视张述片刻后道:“你可是探得实情?” 张述点头,简明扼要地将所得情报悉数道来。他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有丝毫隐瞒。“赵国使者已至魏地,与魏王暗中会晤。魏赵此举,意在复六国合纵之旧计,抗击我秦之东进。” 白起闻言,面色骤然一沉。合纵抗秦,这无疑是秦国东进之路上最棘手的障碍。魏赵一旦联合,魏地便可借此之力重新鼓动起反秦势力,而赵国更是秦国北方的劲敌,若此时不能将其一分为二,日后必然腹背受敌。 帐内气氛瞬间凝重,火光映照在白起那双深邃的眼中,仿佛燃烧着无尽的谋划。沉默良久,白起终于开口:“此事不可拖延,赵魏合纵若成,我秦国东进大计势必延误。” 张述见白起已有决断,心中早有成策,拱手道:“将军,依我之见,魏赵同盟虽成,但内情未稳。魏国内部反秦势力虽盛,然其上下多存私心,若我能趁机搅乱魏国局势,便可逼迫魏国自乱阵脚。而赵国虽志在抗秦,然其新王年幼,朝堂多有权臣把持,若能分化赵国,使其内乱,魏赵之盟可不攻自破。” 白起闻言,面露赞许之色,轻轻颔首:“张述,你有何良策?” 张述顿了顿,低声道:“我拟一计,可分三步走。其一,利用魏国内部反秦势力,使其内部分裂。我们可散布流言,令魏国的反秦志士与魏王势力互相猜忌,从而内讧。其二,我军可派一使者,秘密前往赵国,挑动赵国内部权臣的矛盾,使赵国朝堂生乱。如此一来,魏赵内外交困,自然无法形成合力。其三,待魏赵内乱之际,秦军则可趁机攻入魏地,一举击破。” 白起听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深知张述所言,乃是分化瓦解魏赵同盟的最佳良策。此时正是魏国内忧外患之际,若再添一把火,定可使其自乱阵脚。而赵国虽强,但内部派系林立,若能借机分化,定能拖延赵魏两国的合谋行动。 白起顿时下定决心,朗声道:“善!依你之策行事,魏赵之盟,必破!” 当夜,白起召集了数名精锐之士,命他们分头行动。其一队人马,假扮成反秦义军,潜入魏国各大城镇,散布谣言,声称魏王与秦国暗中勾结,欲以秦国之力压制魏地的反抗势力。与此同时,白起又派出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前往赵国,以重金贿赂赵国的权臣,引起赵国朝堂的猜疑与内斗。 张述则独自领命,再度潜入魏国,刺探魏赵合纵的进展,并亲自监督秦军的秘密行动。数日后,张述带领一队亲信,悄然潜入魏国腹地。他深入魏国的城镇乡野,暗中观察魏国民间的动向。 此时的魏国,表面平静,但实则暗流涌动。城中的百姓与士卒,因长久的战争而疲惫不堪,然而对秦国的统治依旧心怀抵触。那些昔日的魏国旧臣,虽对魏王表面恭顺,实则心存异志。张述深知,正是此时的微妙局势,给了他们一击即破的机会。 张述在魏国南部的一处集市中,听闻一名街头艺人高声唱道:“魏王虚伪,与秦同谋,义士齐心,反压秦侯。”这歌声虽非直接言辞,却已暗藏玄机,显然是反秦势力故意传播的谣言。 张述心中一凛,暗自点头。魏国的局势,已如他所料那般紧张。接下来的数日里,张述四处探访,终于确认了魏国反秦势力的确已与赵国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并已策划在来年春日共同发起反攻。然而,他也发现,魏国内部的不满情绪正逐渐蔓延,不仅是反秦势力之间存在矛盾,连魏王麾下的文武官员,也因秦国的威胁与魏赵合纵之策而生出诸多猜忌。 张述深知,此时正是时机。他迅速指挥手下,利用魏国内部的分歧,制造混乱。与此同时,白起派出的使者也已抵达赵国,成功挑拨赵国朝中的权臣,令赵国国政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正当魏国内部局势愈加紧张之际,魏赵合纵之事突然传来噩耗:赵国因内乱而无力支援魏地,赵王朝堂内斗加剧,赵国大军无法按期出兵。魏王闻讯,震怒不已,急召群臣商议对策。然而此时的魏国,早已陷入张述布下的谣言与阴谋之中,魏王与反秦势力之间的猜忌逐渐加深,局势越发难以收拾。 就在此时,秦国大军突然兵临魏地边境。魏国上下大惊失色,仓促应战。魏王无奈,只得率军应敌,然而内部已乱,军心不稳,再加上赵国未能如期出兵,魏军顿时陷入困境。 张述亲眼见到,魏军在秦军的压迫下节节败退,终于不敌而退。魏赵合纵之计,彻底瓦解,魏国的反秦势力也在这场混乱中土崩瓦解。魏国,再次沦为秦国的傀儡。 然而,就在此时,张述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他知道,魏赵合纵虽已破,但六国的反秦之志未灭,风暴暂时平息,但暗流依旧涌动。未来的战局,恐怕会更加复杂凶险。 张述望着魏地的残阳,心中暗自思索:秦国的胜利,不过是暂时的喘息。风云再起,真正的决战,尚未到来。 第19章 计破魏城,白起立威 深秋的冷风呼啸,吹过秦军的营帐,卷起尘土与枯草。大营之中,灯火通明,白起身披战甲,端坐于帐内,目光如炬。他眼前摊开的地图上,魏国的边城赫然在列,城池坐落于魏秦交界的要冲,乃魏国重要的屏障。此城一破,魏国南部防线将彻底崩塌。 张述立于白起身后,目光凝重。他轻声道:“将军,此番攻魏,务必一击而中。魏赵合纵既已瓦解,魏国孤立无援,若此时破其边城,魏地军心必然动摇。然此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面强攻必定损耗甚巨。” 白起闻言,微微颔首,抬手指向地图道:“魏国边城高筑,坚守以待,若从城墙破之,恐徒增伤亡。然你有何破城之策?” 张述沉吟片刻,缓步上前,指向地图上一处不显眼的地点:“魏城西南,有一条隐秘的小道,乃是城内百姓通往近郊的羊肠小道。此道狭窄崎岖,常人不察,且魏军未曾设防。若我军能出其不意,分兵从此路潜入城内,再从内部发动攻势,则可里应外合,一举攻破。” 白起凝视地图,目光闪烁,半晌方道:“此计甚妙。然魏军乃老练之师,断不会毫无戒备。我秦军擅于正面攻坚,而此计讲求隐秘与灵活。若不慎,恐将功败垂成。” 张述心知白起素以稳重着称,决不轻易冒险。他遂接着道:“将军所虑甚是,但魏军正自恃城池坚固,疏于防范。我军若作势于东,佯攻城门,吸引敌军注意,则西南小道必无重兵防守。届时,我可亲率一支轻骑兵,绕道西南,偷袭入城。只待城中火起,将军可领大军从正面破城,内外夹击,魏军势必不战而溃。” 白起闻言,默然良久,终是点头道:“此计可行。张述,你亲自领兵,若此战功成,魏地门户洞开,秦军可长驱直入。” 张述闻言,心中暗喜,拱手道:“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 三日后,秦军大营之中,一片肃杀之气。白起身披黑甲,肃立于阵前,数万大军列队于他身后,整齐划一,杀气腾腾。白起目光如电,冷冷扫视全军,沉声道:“今日之战,破魏之要城在此一举。魏军守城固守,然我军有绝胜之策,定当马到功成。全军听令,佯攻东门,务必给敌军造成大举进攻之假象。” 一声令下,战鼓隆隆,秦军铁甲骑兵如潮水般涌向魏城东门。魏军见状,立刻鸣钟示警,城墙上迅速布满了弓弩手,杀气腾腾,准备迎敌。城门紧闭,城头之上,魏国守将冷笑道:“秦军攻我东门,定是想趁乱攻城,传令下去,加紧守备!” 城中魏军严阵以待,城头火光通明,万箭齐发。然而,此时的张述,已率领五百轻骑悄然绕道西南小道。他们个个身轻装简,披着夜色,穿越那条狭窄隐秘的小道,悄无声息地逼近城墙脚下。 此时已是深夜,魏军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东门方向。城墙之上,只有少数哨兵在寒风中来回巡逻。张述带着轻骑隐身于城角的阴影中,屏息静气。月光如霜,映照在城墙上,透出一股肃杀之意。 张述手持短刀,冷声命令道:“待我攀上城头,吹响短哨,尔等再随我杀入城中。务必速战速决,勿令敌军察觉。” 他话音未落,已身先士卒,攀着城墙上的藤蔓,悄然爬上城头。魏军哨兵丝毫未曾察觉,张述动作如电,一刀刺穿了最近的一名哨兵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哨兵却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软软倒下。 张述旋即吹响短哨,轻骑兵纷纷跃上城头,手起刀落,将剩余的几名哨兵悉数斩杀。城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张述招手示意,众人迅速拆除城上的火炬,腾出一片黑暗地带,避免被城内守军察觉。 城墙下,秦军正以强弩攻城,弓弩如雨般射向城头,魏军兵力虽充足,但被张述的行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张述率领轻骑兵悄然深入城内,沿着阴暗的小巷潜行,直到抵达城中军营附近。他对手下低声道:“点火,制造混乱,待火光四起,敌军必定自乱阵脚。” 一声令下,火把腾空而起,数处营帐顷刻之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城中一片大乱,魏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奔走,却不知敌军从何而来。 张述冷眼旁观,见局势已定,便立刻命令轻骑兵分散开来,趁乱袭击魏军各处防线。与此同时,城外的白起大军已闻讯而动,趁着城中的火光,率领大军发起总攻。秦军将士在白起的号令下,长驱直入,刀枪并举,气势如虹。 魏军一时陷入混乱,守将见城内火光冲天,心知不妙,急忙调兵扑救,然已为时过晚。张述率轻骑兵直插敌军后方,杀敌如麻,魏军阵脚大乱,无法抵挡秦军的凌厉攻势。 战至黎明,魏城终于被秦军攻破。魏军将士在秦军的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城内满目狼藉,尸横遍野。魏国的守将终究不敌秦军铁骑,被迫弃城而逃。此战,秦军几乎未伤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 城破之时,白起亲率大军入城,满脸冷峻,肃穆无言。张述则紧随其后,率领轻骑兵肃清城中的残敌。城内百姓皆惊恐万分,纷纷跪地求饶,满目惊慌。白起命令大军不得滥杀无辜,严加戒备,防止魏军残余势力反扑。 当天下午,秦军正式占领魏城。白起立于城头,俯瞰城内一片狼藉,神色平静。他虽一言不发,但众将士皆知,这一战不仅攻破了魏国的重要防线,更是在军中树立了白起的威望。白起那铁血冷峻的形象,已深入将士心中,令秦军上下无不敬畏。 张述则在战后负责战俘的处理。他素来宽仁待人,不愿滥杀无辜,尤其是面对那些被俘的魏国士卒。张述巡视战俘营,见那些被俘的士兵大多衣衫褴褛,神色惶恐,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他走到一名年长的魏国士兵面前,低声问道:“汝为魏国守城士卒,今已被俘,有何话说?” 那士兵跪地叩首,泣道:“大人,我等不过是小民,迫于军令,不得不从。今已成俘,愿降秦国,只求饶命。” 张述点头道:“尔等不过是被裹挟之卒,本不该受此劫难。然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尔等降者,须遵我秦国律法,若有反抗,必受军法处置。” 他一言既出,便立即命令军士给这些战俘发放食物,令其安分守己,妥善安置。此举不仅稳定了城中百姓的情绪,也使得那些投降的魏军士卒感激涕零。秦军上下无不称赞张述的宽仁之德,许多人暗自心悦诚服。 第20章 风云激荡,军中异动 魏城已破,秦军大捷,然胜利的余晖尚未完全洒满军营,暗潮便已涌动。 自魏城破后,秦军暂驻于城中,白起统领全军,治军严谨,举止如常。然而,张述却感到军中有些许不同寻常之处。营帐内外虽仍秩序井然,然细察士卒言谈,偶有微词隐现,似是对连日征战、军中操劳生出怨怼。张述素来洞悉人情,闻此微末之声,心中不由生疑。军中异动,虽小若火星,亦可成燎原之势,尤在大胜之后,最易松懈。此等苗头,若不早作预防,恐生祸患。 彼时,正逢深夜,军帐外冷风凛冽,军旗猎猎作响。张述独自端坐营帐,若有所思。军中异动之事,虽细若毫发,但他深知,军心不稳,便如城基动摇,再坚固的战斗力亦难为久远。 忽而,帐外响起一声低语:“先生,白将军请您前去大帐议事。” 张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整肃衣冠,披上厚重的披风,出了营帐。夜风扑面而来,寒意侵骨,营帐外篝火闪烁,映照着士卒们坚毅的面孔。张述快步行至白起大帐,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 白起大帐之中,气氛肃穆。白起端坐于虎皮铺设的榻上,面色凝重,帐中已聚集数位秦军将领,各自低声言谈,似乎对军中某些动向颇感不安。见张述入内,白起抬起目光,目光深邃,沉声道:“张述,军中有异动,汝可曾有所察觉?” 张述微微躬身,答道:“将军所言,正与属下心中所虑暗合。连日征战,军中劳苦难免,士卒偶有微辞,此乃人之常情。然今早所闻,实有些不安之处,恐怕已非仅仅是怨言可解。”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眉头微蹙:“此事不妙。若军中士气低落,必难支撑后续征伐。汝有何策,可安军心?” 张述稍作思忖,目光缓缓扫过大帐内的将领,随即道:“将军,军中异动,实因多重原因叠加。魏城虽破,然士卒长期处于征战,未得休整,且连日劳苦未有实质赏赐。军中士卒多有不满,若此时不加整顿,恐祸根埋下,日后战局堪忧。” 一位秦军将领插言道:“然今魏城虽破,敌情未定,未敢轻动,如何安抚众心?且我军连年征伐,粮饷紧缺,如何赏赐?”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笃定:“将军,粮饷不足,然赏赐不必尽依物质。属下有一策,可解此困局。” 白起双眉一扬:“讲来。” 张述徐徐道:“其一,严明军纪,挽军心于规矩之中。其二,因势利导,化怨气为战力。其三,虚实结合,以仁义之名号令全军,赐予士卒荣誉与希望。” “其一,军中异动,皆因久战疲累、赏赐不足所致,然秦军素以军纪着称,军中严肃之气不可稍懈。属下建议,将军可借此时机,整肃军纪,选出数名懈怠之士,以儆效尤。惩罚不可过重,但要使军中士卒心中生畏,知晓即便在胜利之后,军纪仍不可废。 白起闻言,微微颔首,沉声道:“整肃军纪,确为当务之急。” “其二,军中怨气虽生于不满,然亦可化为利器。将军可于军中举行小规模竞技,激发士卒战意,鼓励士卒比武,赐予获胜者以名号与简易赏赐,如金带、兵器,虽非重赏,然足以激励斗志,化怨为力。” 张述说到此处,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魏城虽破,然后续战事仍未可知。若能借此时机,增强军中凝聚力,令士卒各尽所能,必可稳军心,防后患。” 白起点头道:“此策可行。然第三点,汝所言‘以仁义号令全军’,究竟如何施行?”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将军,军中士卒多为出身寒微之人,征战沙场,难免有思乡之情。属下建议,将军可在军中宣言,许诺此次征战之后,若能大胜归国,必定奏请君上,赐予士卒土地或封赏。此等虚实结合之策,虽非眼下实惠,然足以抚慰人心,使士卒心生希望,甘愿为将军效命。” 白起闻言,眼中光芒闪动,似有深思。帐中众将也纷纷点头,显然张述的提议颇具可行性。 白起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张述所言极是。今军中虽异动,然士卒疲累,怨气非生于敌情,而是源自内耗。若不加整顿,后果不堪设想。张述之策,虚实并用,正合我意。然整肃军纪非同小可,务必选准时机,行之得当。” 说罢,白起抬眼看向张述,语气变得更为沉稳:“张述,整肃军纪之事,便交由汝全权负责。汝可自挑选得力士卒,立威于全军,务必令此风渐消,军中再无微词。” 张述拱手领命,心中却并无轻松之感。他深知此举虽可稳住军心,然施行时若稍有不慎,亦可能激起更大反弹。然此时军中士气已是临界,若再拖延,恐生大乱。他自幼在庙堂之上、沙场之中辗转,深知整顿军纪必须谨慎而行,不可操之过急。 次日,张述即刻着手整顿军中纪律。他先命数名亲信暗中调查,挑出数名在军中颇为懈怠、怨言多者。这些人虽非军中主将,然在士卒间颇有威信,若不加以约束,极易引发更大事端。 与此同时,张述安排了一场小型的军中比武大会,旨在激发士卒战意。此次比武虽规模不大,但其影响却深远。军中将士皆心知张述意在振奋士气,然能在比武中脱颖而出者,必将名声大噪,甚至有可能获得白起的赏识。 比武之日,军营中锣鼓喧天,擂台高筑,士卒们聚集一堂,欢声雷动。张述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心中暗自盘算。比武虽热闹,然他心知此乃以静制动之策,意在借此场合稳住军心。 擂台之上,一场场激烈的比武接连上演。士卒们各显身手,刀光剑影之间,火花四溅,热血激荡。台下众人欢呼声四起,原本军中的那一丝压抑与不满,似乎在这场比武中得到了宣泄。 比武结束后,张述依照先前计划,赐予获胜者以金带和精良兵器,并在全军面前大加褒奖。获胜的士卒们无不激动万分,台下的其他士卒亦是目光炙热,心中升起了新的斗志。 第21章 魏使来朝,张述应对 仲秋时节,天高气爽,秦国咸阳城内朝堂气氛却颇为紧张。魏国大败之后,魏王惊惶失措,急遣使者前来求和。使者未至,朝堂已是议论纷纷,或言当趁机索取重利,或言可稍缓刀兵,亦有言不应轻信魏国,须先试其诚意再议。 而在这些讨论之中,秦国之重臣、名将白起与谋士张述的意见尤为关键。自魏城一役后,张述已于秦军中立下卓着功勋,他的言论每每能影响朝堂决策。如今,魏使求和,众人亦皆将目光投向张述,期望他能为秦国争得最大利益。 这一日,咸阳宫外秋风渐寒,魏使乘车自东门入,车马行至大殿门前时,便停了下来。随行官员轻声唤道:“魏使已至。” 殿内诸臣闻声皆起,礼部官员出殿迎接,不多时,只见魏国使者缓步入殿。使者一身魏国朝服,神情肃然,虽口称来为求和,然步履之间,依然带着几分强硬的姿态。 众臣心中微感不快,面上却皆不动声色。白起端坐于上,目光锐利,扫视那使者一眼,随即抬手示意:“赐座。” 魏使行礼后,方坐下。众人屏息静待其言。魏使环视殿中,沉声道:“我魏国王上,敬畏秦国雄威,深感魏国之过,愿遣使通好,求得和谈。若能与贵国握手言和,我魏定会遵从贵国诸般条件,修好邦交。” 此言一出,殿中众臣皆互相望了望,魏使虽称求和,话语之间却未见多少诚意,反倒似是在试探秦国底线。 张述自旁侧而坐,闻言微微一笑,见诸臣未发言,他便从容开口:“魏使远来,诚意为何?魏王既知敬畏秦威,何以在此言辞闪烁?若非诚心求和,莫非是欲探我秦国虚实?” 魏使一时语塞,面色微变,随即辩道:“秦国战力强盛,我魏诚知不敌,然魏国上下亦非甘愿束手待毙。此来求和,乃魏王以大义相托,欲求两国休戚与共,和好共谋大业,岂敢轻慢?”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清冷而锐利:“若魏王果真诚心,缘何迟迟未见表诚意之举?不过口上空言,我秦国如何能信?魏使莫非是欲凭借这几句空谈便望我秦国退兵?” 魏使闻言,心中不悦,口中却不敢再显强硬,只得低声道:“魏王素来敬仰秦国雄威,愿献上数城以示诚意,并将使者厚礼呈上。还请大国海涵。” 张述冷笑一声,转向白起,朗声道:“大将军,魏国方才在魏城一战中大败,其国君尚未从惊惧中清醒,便急急求和,然至今未见其诚意,所献数城,不过弹丸之地,如何能彰显其臣服之心?” 白起闻言,冷冷点头,道:“张述所言极是。” 张述继续道:“魏国曾与我秦交锋多年,屡败屡战,今虽大败,然其心未死。若此时放松对魏国的压力,必会为日后埋下隐患。我秦国能以今日之威力横扫六国,正是因从未轻易放过敌国的任何机会。今日魏使之言,恐怕并非出自真心求和,倒像是为日后拖延争取喘息之机。 魏使脸色愈发难看,急忙说道:“张大人此言差矣,我魏王绝无此意!魏国愿以诚意示好,岂敢有二心?”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如刀:“魏使之言,我且信上几分。然我秦国自强不息,非止今日,魏国若欲借此逃脱战祸,恐怕难以如愿。秦国素来不畏战,我等自不会因魏国数言而动摇战意。除非,魏国能真正有所献出,方可换得我等之信。 张述话锋一转,语气加重:“魏国既欲求和,当有实质之献。献数城不足以显诚意,魏国是否愿割让上郡,作为求和条件?”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鸦雀无声。上郡乃魏国重地,魏国若失此地,便如断臂般痛苦不堪。魏使神色骤变,显然未料到张述敢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魏使额上冷汗渐生,强自镇定道:“上郡乃我魏国战略要地,魏王恐难割舍此地。大人若以此为求和条件,恐我魏国无法应允。” 张述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既然魏国不愿割地求和,那此番使者到来,岂非徒劳无功?秦国无意听魏国空言,若不见诚意,我等自会继续出兵,魏国下一座城池,恐怕亦难保全。” 魏使愈发焦急,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半晌后方才勉强开口:“张大人所言,非我魏所愿违逆,然上郡之地关系重大,魏国实在难以割舍,是否还请贵国稍作宽容,另作他议?” 张述闻言,眉目间的冷意未减,语气虽缓,然其中锋芒不减:“魏使,宽容二字,我秦国岂能轻易言之?若魏国无诚意割地,那也别指望秦国会轻易收手。今日所言,既是为两国长远计,亦是为魏国留一线生机,莫要自误!” 此时,白起终于开口,沉声道:“魏国既不愿割让上郡,然又有求和之意,不如回去告知魏王,秦国亦非全无商量之意,但此事决不可拖延。若魏国再无实际行动,我秦国自会继续出兵,不日必将攻至魏国腹地。” 魏使无言,脸色灰白,知晓今日之议已无法改变,只得强自稳住身形,躬身谢礼道:“臣定当回魏国禀报王上,恳请大国再留三日时间,必有回音。” 魏使仓惶离殿后,朝堂中一片静谧,诸臣互相望了一眼,皆感到一股暗潮涌动。张述此次出言锋利,竟然直取魏国重地上郡,且逼得魏使毫无退路。这等决策,非但大胆,且极具深远谋略,非寻常人能及。 白起目光落在张述身上,见他神情自若,不由心中暗赞。张述自从魏城之战后,便逐渐展露其在军政两方面的才干,今日之表现尤为出色,甚至可谓一人之力压倒了整个魏国使团。 白起沉声道:“张述,今日之议,汝功不可没。魏使虽未答允上郡割让之事,但我看其神色,回国之后必会深思此策。若魏国知晓大势,或许还会有所让步。” 张述微微拱手,谦逊道:“大将军谬赞,此事非属下独力可成,亦赖将军威势震慑魏国,方能有此进展。魏国使者不过是虚言试探,今日之策,便是要逼其回国不得不割地。上郡虽为魏国重地,但如今魏国自顾不暇,或许也有不得不割之时。” 众臣纷纷点头,皆对张述此番表现颇为称赞。 正当朝堂之上气氛渐缓之时,忽有一小吏急匆匆入殿,跪于大将军白起面前,低声禀报:“大将军,前线急报,魏国军队在北地突然有所调动,似有意北上增兵,上郡动向未明。”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张述眉头微蹙,心中暗道:魏国如此迅速调动,莫非有变? 白起神情未动,沉声道:“传令军中,速探明魏军意图,不得有误!” 朝堂之上,众人心情愈发沉重。魏国这一突然举动,无疑令局势更为复杂。魏使虽称求和,但其国内是否真的愿意割地,尚未可知。如今魏军异动,秦国是否能顺利逼使魏国割让上郡,仍然是个未知数。 张述心中暗暗思索,面上却波澜不惊。他知晓,这一场局势的变化,或许还会有更多波折,而他,必须抓住每一个转机。 第22章 范雎谋计,秦宫暗流 咸阳城的夜色深沉,宫墙之内,烛光微弱,照映出几道深不可测的影子。宫廷之内,时局复杂,暗流涌动,表面的安宁下隐藏着层层杀机。范雎此时正独坐于自己的府邸中,面前一案列满了奏折与竹简。案上的烛火摇曳,他的目光却如一只毒蛇般冷静,静静地盯着那一卷竹简,久久不语。 范雎心中冷笑。自白起节节胜利,威震天下以来,朝中权势已大不如前。虽然他贵为相国,位高权重,但白起的锋芒已经渐渐盖过了他的风头。白起乃军中宿将,以智勇双全而着称,然范雎心知,这样的人绝非忠诚于他,而是心怀自己的宏图大志。 若再不早作打算,只怕他范雎迟早会沦为一枚弃子,被白起等军中权贵所取代。他心中已有计谋,但仍需谋定而后动。这一切,必须悄无声息地进行。 他缓缓抬头,灯火映在他的双眼中,如深潭中的光斑,沉沉浮浮。他轻轻一笑,伸手将竹简缓缓展开,手指在上轻抚,仿佛在理清心中的千丝万缕。 “白起……你虽是秦国军神,但也是我最大的障碍。”范雎低声自语,声音中夹杂着森然的寒意。 范雎已然心生不满,但谋害白起,绝非易事。他深知,白起在秦国的威望无人能及,若贸然行事,非但不能除去白起,反而会引火烧身。于是,他决定从细微处着手,先削弱白起的影响,再图大计。 范雎心中谋划已定,随即唤来心腹幕僚,低声吩咐道:“你去探查军中动静,尤其是白起麾下的亲信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即来报。” 心腹领命退下,范雎微微眯起双眼,心思已经飞快转动。他需要一位盟友——一位足以在朝堂与军中搅动风云的人物。这个人物,便是张述。 张述虽非朝中重臣,然自魏城一役后,其声望已渐有上升之势。更为重要的是,张述行事谨慎,言辞锋利,深得白起信任,若能使张述倒戈,便能撕开白起的防线。 范雎心中暗自盘算,决定先试探张述的态度。于是,他遣人前往张述府邸,假借赏赐之名,将张述唤至自己府中。 张述接到范雎的邀请,心中暗自警觉。范雎此人素来心思深沉,善于权谋,如今竟主动邀请自己前来,定然另有打算。张述虽未明范雎意图,然亦不敢大意。 夜色渐深,张述按时赴约。范雎早已设下酒宴,满面笑容相迎:“张大人,今日邀你前来,不过是为聊一聊朝中大势,顺便为你魏城之功致贺。” 张述表面谦辞,心中却保持着警惕。席间,二人虽谈笑风生,然言辞之间,暗藏锋芒。范雎似有意无意地提及白起在朝中权势,并隐约暗示张述若能另投明主,必能飞黄腾达。 张述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旋即恢复如常,笑道:“大人厚爱,属下愧不敢当。白将军乃国家栋梁,属下不过是将军麾下的区区一谋士,怎敢有非分之想?” 范雎心知张述此时尚未表露心迹,便也不再多言,转而畅谈其他。然张述心中已然明了,范雎此举,分明是在试探他是否愿意倒戈。 宴罢,张述归府,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他隐约感觉到,范雎已经在筹划着一场针对白起的阴谋。而这场阴谋,极有可能是致命的。 回到府中,张述独坐于书房之内,烛火微明,映照着他思索的面容。范雎的试探虽然隐晦,但张述心思缜密,已察觉到其中的杀机。白起在军中威望日盛,已渐引起范雎等朝臣的忌惮。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白起必将陷入权谋漩涡之中。 张述沉吟片刻,决定不再犹豫,必须立即将此事告知白起,以免被范雎暗算。他心知,白起素来刚猛果决,但在朝堂之争中,单凭武勇并不足以自保。若不能预先防范,只怕这位秦国名将终究难逃被权臣所陷的命运。 次日清晨,张述便匆匆前往白起府邸,欲将此事禀告。白起正自府中练剑,见张述来访,便即停下,笑道:“张述,何事如此匆忙?” 张述神色凝重,低声道:“将军,范相近日来颇有异动,恐怕心中已生异志。昨夜他设宴款待属下,言辞之间多有试探,属下以为,范相或许已在暗中图谋不轨,欲对将军不利。” 白起闻言,神色微变,随即冷笑一声:“范雎此人,素来多谋善断,果然非等闲之辈。然我白起岂会畏惧这些小人权谋?” 张述摇头道:“将军不可轻敌。范相虽未曾明言,但其心机深沉,属下以为此事必非简单。将军如今功高震主,朝中有不少人已对将军心生忌惮,若不早作防备,恐怕难免落入他们的圈套。” 白起闻言,神色微凝,沉思片刻,点头道:“张述所言有理,范雎此人确实不可小觑。我白起纵横沙场,未曾怕过敌军,却也不能轻视朝堂之事。” 张述见白起已然有所动摇,便继续道:“将军若能避其锋芒,暂且韬光养晦,待时局稍定,再图大计,或许方可避免正面冲突。” 白起深深看了张述一眼,终于点头道:“好,既如此,我便暂避其锋芒,不与范雎正面冲突。待他露出破绽之时,再行应对。” 此后数日,白起依照张述的建议,渐渐低调行事,不再与范雎针锋相对。范雎虽察觉到白起有所退让,然仍未完全放心,暗中仍继续监视白起的动向。 张述则在暗中继续谋划。他深知范雎并非易与之辈,白起虽暂避锋芒,但范雎终究不会轻易放过。他必须为白起筹划更多的后路,同时也要为自己谋取更多的筹码。 而就在张述布局之时,秦宫内的局势却愈加复杂。范雎虽暂时未能对白起下手,然他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增强,逐渐将目光转向了更为高位的目标——秦王嬴稷。 嬴稷虽为秦国之王,但其心中亦深知朝中暗流涌动,范雎、白起等大臣皆各怀心机,朝堂之上表面和谐,实则暗流汹涌。嬴稷虽精明,却也无法完全掌控局势,尤其是在范雎的步步紧逼之下,渐感力不从心。 范雎心中已有计谋,他决定先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随后再一步步削弱白起的影响力。然而,他并未意识到,张述早已在暗中察觉到了他的动向,并悄然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第23章 谋士智略,悄然布局 范雎自从入秦以来,一步步攀升至权力顶峰,风光无限。然而在这位宰相的辉煌背后,隐藏着更多的隐忧。范雎以为自己的手段足以制衡朝中百官,威慑白起,巩固自身地位,但在张述看来,范雎的短视和自私使得他忽略了真正的威胁。张述深知,范雎看似强大,实则漏洞百出,而这正是他布局的关键。 朝堂之上,范雎的力量表面上如日中天,他的党羽遍布朝中,不少大臣对其俯首称臣。然而张述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一切。范雎手下的那些臣子,多是些唯利是图之辈,追随范雎并非出于忠诚,而是因为范雎手握重权。这些人看似站在范雎一边,但一旦利益转向,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张述并未急于行动,他选择了隐忍与观察。他知道,范雎的野心与短视迟早会为自己带来灾祸,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机推动这一切发生。 与此同时,秦国军中也并非一片和谐。白起虽然战功赫赫,但范雎的党羽在军中亦有耳目。范雎深知白起的影响力,暗中布置了不少人手监视白起的动向。张述对此了然于心,但他明白,过早动手会引起范雎的警觉,他要做的是伺机而动,在对方毫无防备时给出致命一击。 战场上的局势变幻莫测,张述协助白起赢得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这些战役极大稳固了白起在军中的威望。每一场胜利都在悄然削弱范雎在军中的影响力,特别是那些军中暗中投靠范雎的人,开始动摇对范雎的忠诚。 白起深知自己在秦国的地位与范雎的争斗必不可免,但他并非一个擅长权谋的人,这正是他依赖张述的原因。张述不仅为他提供了在战场上克敌制胜的策略,还为他制定了在朝堂上应对范雎的对策。张述深知,范雎的自大与短视会成为击败他的突破口。 张述开始在军中秘密接触那些范雎的党羽。他没有试图直接瓦解范雎的势力,而是通过一系列看似无意的举动,让这些人逐渐意识到,范雎的权势并非坚不可摧。通过一些小小的试探和暗示,张述巧妙地在范雎的势力内部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范雎并非愚蠢之辈,他也逐渐意识到,白起的势力正在稳步增长,而张述则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范雎开始在朝中加强控制,试图进一步打压白起。他利用各种手段对白起进行诋毁,试图制造白起与秦王之间的隔阂。 然而范雎的这些阴谋并未取得显着效果。白起在秦王心中的地位无可动摇,他的战功和声望足以抵挡范雎的诋毁。张述则更加隐忍,在背后巧妙地化解了范雎的一次次攻击。张述的谋略不仅在战场上为秦军带来了胜利,在朝堂上也为白起争取了更多的支持。 范雎感到自己在朝中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但他却无法找到确凿的证据指向张述。每一次他试图设计张述,张述总能以巧妙的方式避开他的陷阱,这让范雎愈发焦躁。 张述明白,范雎的力量虽然看似强大,但内里早已腐朽。他利用范雎对权力的执念,将一些表面上效忠范雎的官员引向了自己的阵营。这些人并非真心背叛范雎,而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量,他们开始悄然与张述接触,寻求在未来的秦国中为自己找到一席之地。 与此同时,张述也在秘密接触秦王。秦王虽然信任范雎,但也开始意识到,范雎过于专权,已经威胁到了国家的稳定。张述巧妙地在秦王面前为白起争取更多的信任,同时通过一些间接的手段,让秦王意识到,范雎的短视可能会对秦国的未来造成严重影响。 范雎的党羽在朝堂中看似强大,但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瓦解。张述利用这些人的贪婪与自私,逐步将他们引向白起一方。范雎对此一无所知,依然以为自己牢牢掌握着朝中的局势,但实际上,他的势力早已在悄然瓦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雎的阴谋愈发明显。他开始动用更为极端的手段,试图通过一场大规模的政变彻底打压白起,甚至暗中策划刺杀白起。然而,张述早已料到这一切,并提前做了部署。他通过一些军中密探,掌握了范雎的计划,同时也为白起做好了防范准备。 张述知道,范雎的阴谋已经接近顶点,秦国的朝堂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而他和白起,必须在这场风暴中保持冷静,并抓住最关键的时机,彻底击垮范雎的势力。 夜色渐深,秦宫之中,暗流涌动。张述静静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望着桌上的地图,心中已有了明确的计划。然而他也明白,范雎并非毫无防备之人,这一场棋局,将决定秦国未来的走向,也将决定白起和他自己的命运。 张述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他知道,范雎的最后一击即将到来,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切的准备。 就在此时,一名亲信悄然走入,低声道:“大人,范相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似乎要有所行动。” 张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不急,让他动。他动得越快,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夜色中,张述的笑容显得格外冷峻。范雎的阴谋已然成型,而他,正在悄然等待着时机,风暴即将来临。 第24章 暗影交织,内忧外患 范雎在朝中的势力日益壮大,白起的影响力虽仍不容小觑,但范雎利用他手中的权谋,开始逐步孤立白起。朝堂之上,范雎以巧言令色示好众人,暗中却加紧对白起的排挤。白起性格耿直,不愿卷入这些纷争,而张述却清楚,这场权力的暗战绝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边境传来紧急军情,匈奴开始频繁骚扰秦国北部,边境军队不堪重负,急需援军。匈奴的侵袭,恰恰成了范雎打压白起的借口。 秦王朝堂上,范雎眉头紧锁,向秦王禀报:“北境匈奴频繁侵扰,边关急报,恐有大规模入侵之势。此事不容小觑,臣以为,需即刻派遣大将率军前往镇压。” 秦王面露凝重,目光掠过白起与范雎,沉声道:“范相以为该派何人?” 范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沉思,片刻后说道:“大王,白将军战功赫赫,征战四方无敌,若他率军,必可保边境安宁。” 白起闻言,心中一凛,范雎表面推举自己,实则暗藏杀机。白起若前去讨伐匈奴,后方定会有人趁机作乱。范雎此计不单是孤立白起,更可能在他远离朝廷时发动对其的致命打击。 张述察觉到范雎的计谋,暗暗一笑。他轻轻向前一步,向秦王拱手道:“大王,白将军勇猛善战,自无庸置疑。然而,匈奴善用游击战,机动灵活,若大军出征不慎,恐反为其所困。臣以为,应当先派遣一支轻装精锐,行奇袭之计,搅乱匈奴,随后白将军再率主力大军,趁乱击溃。” 张述的建议立刻吸引了秦王的注意,他点头道:“此计可行。张述,那这精锐之师,由谁来率领?” 张述微笑答道:“臣愿领此先锋之责。” 范雎眼见张述突然出手,心中微微一惊。他原本打算让白起全权负责这次战役,如此一来,便能趁他离开都城后,彻底扳倒白起。没想到张述会主动请缨,破坏了他的计划。 秦王看了张述一眼,又看向白起。白起虽对朝堂之事心生厌恶,但深知张述这一番言辞不仅为他分担了责任,更是在为他稳固后方。他对张述心生感激,便顺势说道:“若张述能为先锋,末将必可率大军在后,保证匈奴无法东撤。” 秦王欣然应允,范雎虽心中不悦,却不得不随众附和。 张述率领精锐之师,先行北上。一路上,他沉思良久,匈奴虽屡次侵犯秦地,但秦国强兵压境,他们定会有防备。他必须寻找匈奴的弱点,方能一击制胜。 抵达边境后,张述亲自观察地形,发现匈奴的行军路线大多隐匿在山谷间,以游牧为主。他意识到,匈奴最大的依仗是其灵活的机动性,而他们的弱点在于补给线薄弱。一旦补给线被截断,匈奴大军便无法长时间作战。 张述召集军中将领,布置作战计划:“匈奴兵力虽强,但其补给线较长,我们不能硬碰硬,而应当行奇袭之计,切断其粮道。待其士气崩溃,白将军的大军再从正面袭击,必可大获全胜。” 将领们虽对这一计策有所疑虑,但张述以其冷静的分析和坚毅的态度,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夜幕降临,张述率领一支精锐部队,悄然潜入匈奴的后方。在月光的映照下,秦军迅速行动,截断了匈奴的补给线。匈奴大军尚未反应过来,便已陷入困境,补给断绝,军心动摇。 张述成功完成奇袭任务后,迅速发出信号。白起得知匈奴后方补给已断,毫不犹豫地挥军出击。 白起的战术一如既往地凌厉而迅捷,他亲自率领中军,向匈奴主力发起猛攻。张述在一旁辅佐,分析敌情,并迅速应变,调整战术配合白起的行动。 战场上,白起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匈奴军队毫无防备,被打得溃不成军。张述的奇袭加上白起的正面进攻,令匈奴军队大败而逃。秦军大获全胜,北境暂时得以安宁。 然而,张述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深知匈奴一向狡猾,可能会卷土重来。 战后,白起的威望在军中进一步提升,而张述的谋略也得到了众将领的赞赏。然而,范雎并未因此罢休,反而更加阴险地布下了一张巨网,意图彻底除掉白起。 战事结束后,白起与张述回到都城,范雎表面上对他们大加赞赏,实则暗中加紧了对白起的孤立。他收买了秦国朝中不少大臣,在秦王面前挑拨白起与张述的关系,试图离间他们二人的合作。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有关白起的流言四起。范雎暗中散播消息,称白起骄傲自大,欲取代秦王的地位。这些谣言传到秦王耳中,令他对白起产生了怀疑。 张述虽察觉到这股暗流,但暂时未能找到应对之策。他与白起商议道:“范雎心怀不轨,若不提早防范,恐后患无穷。” 白起则淡然一笑:“我早已看透他的伎俩,但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堂内外,不可轻举妄动。” 就在此时,边境再度传来紧急军情——匈奴并未全然败退,他们集结了更多的兵力,正准备卷土重来。这一次,匈奴的首领亲自率领大军,准备对秦国发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攻势。 张述心中一沉,明白这不仅是对秦国边境的威胁,更是对白起与自己的又一次试探。而范雎在暗处,或许正等着他们因边境战事不利而被秦王彻底弃用。 张述与白起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场内忧外患的局势,已经无法回避。 夜深,张述独自站在军帐外,望着天边的孤星。他知道,一场更为复杂的战局正在酝酿。匈奴的再次来袭,范雎的暗中操控,甚至朝堂上的纷争,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逐渐逼入险境。 “白将军,我们的敌人不止是匈奴。”张述低声自语。 与此同时,范雎的身影在秦宫中若隐若现,朝堂内外的力量正悄然聚拢,似乎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而张述与白起,是否能够在这内外夹击的重重困局中杀出一条生路?还是说,这场暗流涌动的权力斗争,终将吞噬他们的命运? 局势愈发复杂,前方的路布满迷雾。 第25章 诱敌深入,智破匈奴 秋风猎猎,吹拂着黄沙漫卷的草原边缘。秦军驻扎在此,营帐整齐如山,战士们来回巡逻,刀枪闪烁出寒光。匈奴的铁骑如同风沙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令秦军始终无法捉摸其踪迹。而就在这危急时刻,张述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白起在大帐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中难掩焦虑。“匈奴人几次突袭我军辎重,若再不破其锋芒,只怕士气崩溃。”他的语气沉重,随同的将领们面面相觑,谁都明白白起的担忧,却又无计可施。 这时,张述慢步走进营帐,神色淡然。“将军,末将有一策,可破匈奴。” 白起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望着张述:“哦?你有何计策?” 张述微微一笑,拂开案上地图,手指划过边境线:“匈奴兵法灵活,机动性极强,善于利用草原广阔的地形。但其贪得无厌,觊觎我秦军辎重已久。可利用其贪心,引其深入伏击。” 白起点点头:“你是说诱饵引敌?” “正是,”张述略微俯身,指着一处河谷,“此处地形狭窄,两侧峭壁易守难攻,若在此埋伏精锐,将一小股部队携带辎重行至此地,假装被逼仓促撤退,必能诱匈奴主力追击而来。一旦他们进入峡谷,我们伏兵左右夹击,匈奴无处可逃。” 众将闻言,纷纷议论,心生疑虑:“匈奴狡猾多端,未必会上当。” 张述神色不变,平静道:“匈奴虽狡诈,但贪婪本性难改。他们数次劫掠辎重,屡屡得手,已经轻视我军防备。一旦看见我们携带大量辎重,且不设防,他们定会倾巢而出。”说罢,张述又补充道:“此外,我军早已熟知匈奴的袭击规律,他们习惯夜晚突袭,但只要行动得当,我们可以提前设伏,让他们掉入陷阱。” 白起沉思片刻,目光如炬:“此计可行。然若诱敌过深,若有差池,则我军将陷危局。”他虽意动,但仍心存一丝顾虑。 张述双手抱拳,目光坚定:“将军放心,我自请率部引诱匈奴大军,深入峡谷。我既提出此策,便当亲自去实践。” 白起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深知张述谋略高超,但敢于亲自领兵为饵,这不仅是勇气,更是对战局的深刻洞察。“好!此计便由你主导,但切记,一旦形势有变,迅速撤回,不可贪功冒进。” 张述拱手,目光坚定:“请将军放心!” 数日之后,战局如张述所料展开。秦军的小队辎重车马缓缓前行,行至张述指定的峡谷口。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风吹过旷野发出沙沙声响。匈奴的探马远远跟随,盯着这支看似孤立无援的辎重队。 “将军,匈奴探马已至。”一名亲卫靠近低声汇报。 张述不动声色,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冷冷道:“不急,让他们靠近。传令,各部准备,务必隐蔽好,待敌军主力进入峡谷再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黄昏将至,远方扬起的尘土预示着匈奴大军的逼近。匈奴主将见秦军辎重队伍毫无戒备,顿时按捺不住贪婪之心,亲自率领大军追击而来。 秦军的小股部队依张述之令假装慌乱撤退,故意将辎重遗弃一地。匈奴骑兵见状,纷纷冲入峡谷,争抢辎重。突然,张述眼神一凛,手中大旗挥下:“时机已到,杀!” 瞬间,原本寂静的峡谷两侧,秦军精锐如潮水般涌出,弓弩齐发,乱箭如雨点般洒向匈奴军。猝不及防的匈奴骑兵顿时大乱,前后失据,被秦军包围在谷中。 “杀——!”秦军将士们如猛虎下山,勇猛地扑向敌军。匈奴主将见大势不妙,急欲撤退,却发现道路已被堵死,秦军早已在峡谷出口布下重兵,截断其后路。 白起率领主力部队紧随而至,手握长剑,指挥全军猛攻。战场之上,厮杀声震天动地,匈奴士兵如同困兽,被迫在狭窄的谷地中拼死抵抗。但他们素以机动性见长,眼下却陷入如此地势险恶的战场,根本无处施展。 张述亲自率领一支轻骑队,从侧翼包抄,直接杀入敌阵,直取匈奴主将。匈奴大将眼见形势危急,拼力抵挡,却不敌张述的灵活突袭,最终被乱箭射倒在乱军之中。失去指挥的匈奴大军顿时士气崩溃,纷纷溃散,四处奔逃。 这时,白起亲自上阵,奋勇杀敌,声若洪钟:“今日匈奴必灭!全军出击!”他一马当先,亲自冲入敌阵,手起刀落,斩杀数名匈奴首领。 战斗持续到深夜,最终匈奴大军全线崩溃,残兵败将四散逃窜。峡谷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秦军大获全胜。 次日清晨,秦军战士们整理战场,将匈奴首领的尸首高高悬于谷口示众。捷报迅速传回咸阳,秦国上下为之振奋。 然而,张述站在谷口,目光凝视着远方的群山,心中却并未因此胜利而完全释然。他明白,匈奴的威胁尚未彻底解除,他们很可能卷土重来。而此战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安宁。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神色紧张:“张军师,斥候回报,匈奴残兵已向西北方向集结,似有再次进犯之意。” 张述眉头微皱,沉思片刻,缓缓道:“看来匈奴人并未死心,此次虽败,但他们仍然虎视眈眈。传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白起也已察觉到战局的微妙变化,他走到张述身边,沉声道:“张述,此战虽胜,但匈奴余孽未尽,看来接下来会更加艰难。” 张述看向白起,目光深邃:“将军放心,匈奴虽然狡诈,但若敢再次进犯,我军自有应对之策。不过,下一战恐怕不会如此轻松了。” 两人对视,皆明白这场战争远未结束。张述的心中已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而白起则暗自决心,要彻底击垮匈奴,保卫秦国的边境安宁。 第26章 深夜论道,计定千里 夜幕降临,寒风阵阵。战场硝烟虽已散去,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鲜血与火焰的气息。大营内,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火堆旁,享受着短暂的宁静。白起的中军大帐却依然灯火通明,帐内的氛围严肃而沉静。 白起坐在案前,手中捧着一卷兵书,却未翻开。他眉头微蹙,目光深沉,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张述站在帐外,静默片刻后,轻声禀告:“将军,属下有事请教。” “进来吧。”白起收回思绪,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倦意。 张述轻步入帐,向白起拱手行礼,随后在案前的一侧坐下。他抬头看了看白起,只见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眉间微锁,心中暗自思量。 “张述,这场战役虽胜,然我心中仍有不安。”白起直言不讳,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赵国虽败,然其气未竭。此战虽捷,但秦国的局势仍不容乐观。” 张述闻言,微微点头。“将军所言极是。赵国虽损兵折将,但其残兵尚有反击之力,而其他六国亦不会坐视不理。未来的战局或许更加险恶。” 白起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与赵国交战多年,自知其坚韧。此战虽胜,但接下来秦国若再与赵、楚等国周旋,必然会面临更多阻力。而六国同仇敌忾,合纵之势亦未彻底消解。” 张述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将军所虑极为深远,然张述以为,秦国当下不宜再行攻伐,反倒应积蓄实力,固守边境。”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 张述解释道:“如今,秦国虽连战连捷,但国力渐疲。大秦虽强,但资源有限,若不善加休养生息,恐有失之东隅而功亏一篑的危险。以我观之,秦国当前的策略应是稳固边境,巩固内政,为未来的大战积蓄力量。” 白起凝视着张述,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他对张述的智慧已有所了解,但如今听到这番言论,心中更生疑惑:“张述,你为何主张守而不攻?如今正是我军锐气正盛之时,趁势而为,岂不是更易击溃赵国残部,夺取中原之地?” 张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将军,战场上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赵国虽败,但齐、楚等国蠢蠢欲动,若此时强攻,反而会使六国再度结盟,形成对我不利之局。再者,秦国连年征战,民力已显疲乏,继续战争只会削弱国力。” 白起静静地听着,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他虽身处军中多年,但张述的见解无疑为他带来了一丝清新的思路。张述话锋一转,继续道:“古往今来,善战者非仅在于眼前之战,而在于长远之谋。秦国要想真正统一天下,不能仅凭一时的胜利,必须有长远的战略。依张述之见,秦国应暂缓对外扩张,修养生息,待时而动。” 白起的目光越发专注,似乎在思索张述的话。“你可有具体的计划?” 张述缓缓道:“首先,秦国应巩固边疆,尤其是赵、燕、齐等国的边境。其次,内部应加强农耕与赋税制度,恢复国力,减轻民生负担,避免因连年征战引发内乱。同时,我建议将军应在战后鼓励士兵回乡,带动地方经济复苏,增强秦国的内在力量。” 白起微微点头,沉声问道:“若依你之策,何时再战为佳?” 张述目光凝重,缓缓道:“时机未到,须待六国自乱。齐国与楚国素有矛盾,若能待其内耗,再出击便能事半功倍。将军可派遣使者离间六国,令其互相猜忌,待其力量分散,秦国便可伺机而动。” 白起眼中泛起一丝赞赏之意。“张述,你年纪虽轻,却有如此远见卓识。你今日之策,令我大开眼界。” 张述谦逊地笑了笑,轻声道:“将军过誉了。张述只是略窥全豹,真正的谋略之道,还需将军深思远虑。” 白起沉思片刻,抬头望向帐外的夜色,低声道:“你之言,的确让我心中豁然开朗。秦国的未来,不仅仅在于战场上的胜负,更在于如何积蓄力量,抓住机会一举统一。张述,你的智慧远超同辈,今后我会更加倚重于你。” 张述微微颔首,心中一片澄明。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在白起心中立下不朽功勋的第一步。 正当二人继续讨论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进来,低声道:“将军,外面有使者送来急信,说是齐国与楚国边境发生了突发战事。” 白起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转头看向张述,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六国的局势,比我们预料得更加复杂了。” 张述神情未变,目光依旧沉静,他拱手道:“将军,此乃天赐良机,或许正是我们离间六国的时机。” 白起缓缓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深思。“张述,你觉得此事应如何应对?” 张述略作沉吟,轻声道:“将军,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或许齐楚之间的冲突正是我们插手之良机。但不妨先静观其变,看看局势如何发展。” 白起低头思索片刻,旋即大笑。“好!就依你所言,且看齐楚如何内耗,再做打算!” 此时,帐外的风声愈发猛烈,仿佛预示着未来战局的波云诡谲。张述凝视着远处的夜色,心中隐隐感到,这场乱世的权谋斗争,才刚刚开始。 第27章 人心叵测,暗箭难防 夜深时分,白起坐在军帐之中,双眉紧锁,思绪如同万里荒漠中的风沙,飘忽不定。刚刚的胜利让他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内心的阴云未曾完全散去。大军刚刚凯旋归来,秦王嬴稷在朝堂上满是赞誉,朝中大臣亦纷纷称颂他的战功。然则,白起心中深知,功名如锋,越是锋芒毕露,暗中的矛头也愈加隐晦。 军帐外的夜色如墨,远处士兵巡逻的脚步声轻微而有节奏。张述推开帘子走入,身后带来的清风稍稍驱散了帐内的沉闷气息。他看着白起,眼中露出一丝担忧,恭声道:“将军,胜利固然可喜,但眼下形势似乎比战场上更为复杂。” 白起点了点头,示意张述坐下。他深知这个年纪轻轻的谋士,早已在他的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张述非同寻常的智慧,总能在关键时刻为他指点迷津。 “你看出了什么端倪?”白起语气不重,却带着试探的意味。 张述并不急于回答,他从容地将茶壶拿起,为自己和白起各倒了一杯,随后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才淡淡说道:“范雎今日的笑容,似乎比平常多了几分热情。” 白起冷笑一声,眼中露出几分寒意:“范雎那老狐狸,我倒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 张述放下茶杯,声音低缓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范雎深谙权谋之道,他今日表面迎合您,但在我看来,这并非真心的祝贺。范相大权在握,平日里他和我们之间虽无明争暗斗,但彼此心知肚明,他不可能允许将军在朝中势力过盛。” 白起沉默片刻,眉宇间透露出沉思:“你是说,范雎有动作?” “将军,当时他在朝堂上言辞谦逊,但有几位心腹大臣的态度却让我有所警觉。凡事不见其形,往往预示着暗流涌动。”张述抬起头,目光如炬,“以范雎的心机,他不会轻易让您成为秦国的英雄。他的城府深不可测,凡事藏于暗处。我担心,战后功高震主的局面,可能正是范雎想利用的机会。” 白起捏紧茶杯,缓缓抬起目光,与张述对视:“他会如何行动?” “若他要动手,绝不会是明面上的争斗,而是会从幕后施展手段,借他人之力。”张述的语气显得格外平静,但他的内心却如大海中的暗潮,波澜起伏,“他会先行挑拨其他大臣,让他们怀疑您在朝中与王权的关系,从而使您在局势中陷入孤立。这种方式不需要刀枪兵刃,却能让您在朝堂上难以立足。” 白起长叹一声,他虽是战场上的不败神话,却也明白朝中的政治纷争同样复杂难测。功高震主的局面,他自然十分清楚。而范雎的阴险与深沉,白起心中早有防备。只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不安。 “那你的建议呢?”白起沉声问道。 张述沉思片刻,站起身走到帐外,遥望着远方黑暗中的秦国边境。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将军,当前最紧要的不是如何应对范雎,而是避其锋芒,保全自身。若一味正面迎击,势必将自己暴露在风口浪尖。范雎此人,绝不会轻易动手。他定会先试探几番,若发现您有应对之策,他可能会暂时退让。” 白起点头,内心对张述的智慧愈发欣赏。这位年轻的谋士不仅在战场上助他攻无不克,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同样能够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你说得有理。”白起目光冷峻,“那范雎下一步想怎么做?” 张述微微一笑,仿佛早有洞悉:“范雎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正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若他能借助外力,发动一场不需要他亲自出手的政变,那对他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如今局势未明,我想他极有可能挑动其他诸侯与秦国之间的矛盾,制造出内忧外患的局面。” 白起双眼微眯,显然深思着张述的分析:“你是说,他会引来外敌,来转移朝中的注意力?” 张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是的。内忧与外患常常是权谋家的工具。他或许会利用其他国家的骚动,迫使秦王将主要精力转向外部,从而让他在朝堂中暗中施展手段。而一旦有外敌入侵,将军必然要再次带兵出征,这便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削弱您的影响力。” 白起闻言,眉头紧锁。他自然明白张述的推断,并非空穴来风。战场上的胜利让他赢得了无数的荣誉,但这背后也隐藏着更多的暗箭与阴谋。他看着张述,心中忽然有了新的决策。 “张述,你跟随我多时,从未让我失望。”白起的语气变得坚定,“接下来,我需要你在范雎动手之前,先行布局,避开这场无形的刀光剑影。” 张述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冷静与自信:“将军放心,我已准备妥当。” 翌日,秦王嬴稷召集群臣大宴,庆祝白起大胜归来。朝中一片喜庆,范雎满面笑容,亲自向白起敬酒,言辞恭敬。 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张述站在宴席的末端,目光却时刻盯着范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权臣不会轻易错过这样的机会。 “将军,范相今日似乎异常活跃。”张述低声对身边的白起说道。 白起淡淡一笑,仿佛毫不在意:“不必理会,他不过是猫戏老鼠,想看我如何应对。” 张述却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安:“将军,恐怕他的布局已在朝中悄然展开。我担心,朝中已有几位大臣被他所拉拢,他们会在暗中发难。” 白起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虽是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那就静观其变。” 宴会结束后,白起与张述回到了府邸。夜色深沉,白起静坐在书房中,手中的书卷却始终无法让他专心。他心中已有了决定,面对范雎的阴谋,他不会坐以待毙,但如何反制,却需要谨慎。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张述推门而入,神色冷峻:“将军,消息来了。” 白起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说。” 张述低声道:“范雎已经开始行动,他已与几位大臣密谋,试图在朝堂上借助秦王对战事的焦虑,逼您卸下兵权。” 白起冷笑一声:“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张述却未答话,沉默片刻后说道:“将军,我有一计,但需要您暂时隐忍,方能转危为安。” 白起的眉头轻皱,看向张述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说来听听。” 张述缓缓道出自己的计策,而白起的目光随着他的叙述,逐渐明亮起来。 这一夜的风云,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28章 风雨欲来,险象环生 白起得胜归来,整个咸阳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秦军大败匈奴的战绩,酒肆中更是人声鼎沸,仿佛胜利的喜悦已经浸透到了每一个秦人的心中。白起率军凯旋,步入咸阳宫的大门时,秦王早已在殿前等候,身旁站着的文武百官无不露出敬仰的神色。王座高处,秦王面含微笑,目光灼灼。 “武安君凯旋,功不可没!”秦王赞道,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对白起的褒奖。白起听罢,垂首跪地,“此皆是王上圣明,臣不过是领命行事。” 殿内顿时掌声如雷,一片臣服之声。然而在这喧嚣中,张述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扫视四周,注意到范雎的脸色依然淡然,甚至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张述心中一紧,深知这场胜利并不能掩盖朝堂上暗流涌动的局势。 几日后,范雎开始不动声色地展开攻势。他没有选择直接与白起对抗,而是运用手中舆论的力量,将矛头悄无声息地指向了白起的功劳。宫内外突然涌现出不少关于“功高震主”的言论。有人暗中散布消息,白起连战连胜,威震天下,甚至有臣子在私下议论是否功高难封。朝中本来就有几位与白起不和的大臣,趁机向秦王进言,隐晦提及“武安君虽立下赫赫战功,但若不加以约束,恐将有不臣之心”。 这些言论犹如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在秦王心中播下了怀疑的种子。秦王开始对白起的态度变得复杂起来,每次召见时神情愈加深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这种冷淡的变化虽然微妙,但对于心思缜密的张述来说,却显得异常明显。他知道,秦王已经在范雎的言论攻势下产生了动摇,而白起还浑然未觉。 张述心中忧虑重重,几次尝试与白起提及此事,却见白起仍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对朝堂中的风向并不在意。白起多年在外征战,习惯了用战场上的荣誉来平息一切争端。他向来深得秦王的信任,认为范雎不过是庸人自扰。张述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深知范雎从不轻易行动,一旦出手必定有深谋远虑。 “将军,”张述终于忍不住,在白起府中找到机会开口,“最近朝中风声有变,范雎正暗中挑拨人心,企图离间您与王上之间的关系。” 白起抬头,微微蹙眉,但随即露出一丝不屑,“范雎不过是个小人罢了。他纵有心机,难撼我功绩。” 张述摇头,语气凝重:“将军,范雎虽是小人,但王上耳中不容杂音。他已屡次在王上面前提及您的威望过高,若不提防,恐有后患。” 白起沉默片刻,神情有所松动,但依然坚定:“我白起为国征战多年,心中无愧,范雎能奈我何?” 张述见白起依然执拗,心中暗叹。白起有勇无畏,行事光明磊落,正是这种性格使他能屡立奇功,但在面对朝堂中的权谋诡计时,却显得过于直率,缺乏防备。他知晓此时再多言也无用,只能劝道:“将军,暂时不可轻举妄动。范雎既已暗下手脚,必有后招。我们不妨暂避锋芒,静观其变。” 白起点头,心虽未完全接受张述的忧虑,但对张述的忠诚却从未怀疑。于是,他决定暂时收敛锋芒,不在朝堂上主动表态,以期稳固当前的局面。 范雎是个聪明的对手,他深知仅凭舆论攻势还不足以彻底击倒白起。他明白,只有在秦王心中种下足够的不信任,才能让白起真正失去秦王的倚重。而此时,秦王的态度正好变得犹豫不定,这正是范雎下手的时机。 一天,秦王在朝堂上忽然提到了一件往事:“白起屡次大捷,却为何迟迟不入京请功?”这句话似是无心之言,但在场的大臣们却纷纷低头不语,仿佛正在揣测其中的深意。范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知道,这是秦王内心疑虑的显现。 “王上,”范雎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带着深思的语调,“白起确实是秦国的栋梁之臣,功绩显赫。但臣以为,将军历经沙场,久居边关,或许并不熟悉朝中事务,若因此疏于与朝廷沟通,恐有偏颇。何况,功高之臣,需以谨慎为上,方能保其长久。” 范雎的话表面恭敬,实则暗含一针见血的攻击。他巧妙地借秦王的疑虑,进一步削弱白起在朝堂中的支持,让秦王对其产生更多的不信任。 秦王微微点头,虽然没有立刻表态,但他的神情却显得比以往更加冷淡。白起功勋卓着,但范雎的话犹如暗箭,悄悄刺中了秦王内心深处的隐忧。 几日后,秦王宴请白起,席间的氛围显得格外冷清。与之前的热闹不同,这次宴席上不仅没有太多言辞称颂,反而充满了尴尬的沉默。白起虽然察觉到气氛的异常,但依然保持镇定。他知道,张述所言不虚,范雎的攻势已经生效。此时若有所激动,必将落入范雎的陷阱中。 宴席结束后,白起回到府中,张述早已在等待他。白起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些许无奈:“果然如你所料,秦王的态度已变。” 张述点头,沉声说道:“范雎用心极深,决不会轻易罢手。将军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切勿与其正面交锋。只要局势未完全明朗,范雎的计谋也不可能得逞。” 白起陷入沉思,他纵横沙场多年,从未畏惧敌人的刀剑,但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感到无从下手。他知道,张述的建议是理智的,但内心的骄傲却让他难以接受自己被如此逼迫。然而此时的局势,已不容他再任性。 “我明白了,”白起缓缓说道,“暂时隐忍,伺机而动。” 然而,范雎并未就此停下。他暗中加紧布置,将白起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密切的监控之中。同时,更多关于白起“功高震主”的流言蜚语开始在朝中扩散,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对他产生疑虑。 风雨欲来,险象环生。张述在暗中筹谋,试图找到破解范雎阴谋的办法。 第29章 计中之计,再出阴谋 秦国表面上虽然一片强盛,但暗流涌动,政治斗争远比外敌侵略更为凶险。范雎,这位位居秦国相位的智者,始终没有放弃对白起的打压。他深知,白起在朝中的声望与其军功日益增长,迟早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因此,他策划了一场表面看似无害的边境小战役,意图通过这一计谋,让白起陷入泥潭,进而达到削弱白起在朝中的声望的目的。 张述作为白起幕府中的重要谋士,敏锐地察觉到了范雎的布局。在白起忙于处理军务的同时,张述开始冷静思考这一场小型战役背后的真实意图。 初冬的清晨,咸阳城外薄雾弥漫,寒意入骨。朝堂之上,百官齐聚,文武皆现。范雎站在最前,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向秦王禀报:“王上,近日边境有小股敌军入侵,虽不成气候,但需尽快应对,防止事态扩大。臣建议,派遣白起将军率军应对,毕竟白将军久未出征,此战正好可以显示我秦军威名。” 秦王深知范雎与白起之间的暗斗,但范雎提出的理由无懈可击。王上沉吟片刻,转向白起:“白将军,范相之言有理,你可率军前去,速战速决,免得贻误时机。” 白起眉头微蹙,心中略有疑虑,毕竟这场战役看似微不足道,但局势背后必然藏有玄机。然而,军令如山,他无法拒绝。正在此时,张述突然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却充满深意地说道:“王上,微臣认为此事需谨慎对待。边境战事虽小,但恐有诈。请允许臣再作一番查探,妥善应对。” 秦王见张述发言,心中不免重视几分,毕竟张述向来以智谋着称,往往能出奇制胜。于是点头道:“准奏,张述,你且速速调查,朕需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给出应对之策。 张述回到白起府中,与白起密议。 “将军,此事蹊跷得很。”张述直截了当地说道,“范雎表面上是建议你去平定边境小战事,实际上却是想借此让你陷入他精心设计的泥潭。” 白起听闻此言,脸色微沉:“他这次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张述神情严肃:“范雎了解将军善战,若是出征,定能一战告捷。然而,边境这场小战役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背后恐有更大图谋。他极可能会在战后以其他手段扰乱朝中,指责将军在军政上的决策失误。” 白起闻言,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依你看,该如何破局?” 张述眼神坚定,缓缓道:“我们不妨以计中计,将范雎的阴谋反制。”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小战事,我们不必亲自率领大军出征,可以派遣一支精兵悄然解决,但同时我们要制造一场假象,让范雎误以为我们全力出战,以此诱他出招。待他露出破绽,我们再乘机反击。” 白起点头,沉思片刻,微微露出笑意:“好,就依你之计。那我们该如何布这局?” 数日后,秦国边境,夜色如墨,寒风刺骨。白起命一小股精锐部队秘密出征,而表面上,白起本人则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边境行进,声势浩大,似乎准备与敌军决一死战。与此同时,张述暗中派遣探子前往范雎府邸,密切监视范雎的一举一动。 范雎听闻白起亲自率军出征,面露冷笑:“白起终究还是中计了。他以为这场小战事能轻松解决,却不知这只是我布下的第一步。待他陷入泥潭,我再以朝中大臣之力,将他拖入深渊。” 然而,范雎并不知道,白起的真正部队早已绕道而行,悄无声息地抵达战场。几日后,边境战报传回,秦军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敌军无一幸免。而白起的大军则在途中得知了这一消息,未曾出手便已凯旋归朝。 朝堂之上,范雎原本期待着白起在此次小战事中失利,却未曾想到结果完全出乎意料。白起不仅未在战场上耗费精力,反而因迅速平定边境战事而再一次获得朝中众臣的赞誉。 张述站在白起身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的反制计划成功了,范雎的阴谋虽险恶,但在张述的精密策划下,化为乌有。不仅如此,这场小战役的胜利,让白起再次在朝中立功,进一步稳固了他在军中的地位。 范雎暗中咬牙切齿,但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他知道,此次计策虽然失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放弃。他低声自语:“白起,你终究无法逃脱我的掌控,下一步,我定要让你彻底无力反击。” 夜深时分,张述独自站在府中书房内,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咸阳宫殿。他心中清楚,范雎的计谋远未结束,这场斗争将会更加凶险。但他并不畏惧,反而感到战斗刚刚开始。 “范雎,你以为自己掌控全局,但我张述也不是等闲之辈。”张述喃喃自语,嘴角微微扬起。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亲信急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地禀报:“先生,边境又有异动,似乎是……” 张述心中一震,迅速走出书房,神色凝重:“看来,范雎的下一步棋已经开始了。”他意识到,范雎很可能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而这场阴谋的目标,仍然是白起。 “范雎,看来你已经忍不住要出招了。”张述心中冷笑,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他深知,这一次,绝不能掉以轻心。 第30章 巧计脱困,力挽狂澜 范雎的计谋失败,然而朝堂的波涛并未因此停歇。白起与张述虽赢得了上次的关键胜利,但暗流涌动的秦国朝局并未因此安稳。范雎那阴郁的目光仍笼罩着整个朝堂,而白起与张述,也意识到敌人不会轻易罢休。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逼近。 初秋的清晨,雾气笼罩着秦国军营,白起的眉头微蹙,尽管他刚刚从朝廷赢得了一场小胜,但他深知范雎绝非善罢甘休之人。 张述坐在白起的帐中,目光平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经过上次的暗斗,他对范雎的布局早有了几分洞察。果然,几名探子匆匆进帐,低声汇报。 “范相又出新计。”张述将手中的帛书递给白起,眼神中带着些许嘲弄,“这次,他打算以边境小战拖住我们。” “边境小战?”白起眉头紧锁,“这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小打小闹,如何成大事?” 张述却不急不躁,缓缓说道:“正是这看似无害的边境冲突,才是范雎的险恶用意。他知道我们对局势的谨慎,故意引诱你我出兵。但实际上,他想借此让你陷入拖延,丧失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白起冷哼一声,“小计不足挂齿。我已命人严阵以待,随时可以回击。” 张述摇了摇头,语气渐重:“若仅仅是如此简单,那便低估了范雎。他不会在战场上与你正面交锋,而是在朝中暗中使手脚。若你在这边境小战上稍有闪失,便是他夺你军权的最佳时机。” 白起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承认张述的判断。“你打算如何应对?”他问道。 张述的目光一亮,冷静中透出一丝锋芒:“我们既然已识破他的诡计,便不必急于应战。此时,应以静制动,观察敌情,暗中布局。” 张述并未急于将对策全部铺开,他深知白起的焦虑,而这种焦虑正是范雎想要利用的弱点。范雎意图以边境冲突拖延白起,继而在朝中加速对白起的打压,甚至篡夺军权。若不妥善应对,白起这一代名将或许就此被阴谋吞噬。 “我有一计,”张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轻点着边境几个要地,“我们不必真刀真枪地应战,而应以虚晃之策扰乱范雎的视线。他在朝中策划久矣,必会从兵力调动中捕捉我们的意图。” 白起沉思片刻,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假意调兵?” 张述微微一笑,神情坚定:“不仅假意调兵,还要制造一种我们已深陷其中的假象。他们期待我们焦急应战,恰好,我们便顺势而为,营造出一种‘被动’局面。” “被动?”白起一愣,“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范雎更为得意?” “表面上的被动,”张述冷冷一笑,眼神中透出精明的光芒,“实际上,我们只是在等待时机。待到敌军放松警惕,我们便能突然出击,一举挫败范雎的计划。范雎以为掌控了一切,殊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落入我们设计的陷阱。” 白起大喜,拍案道:“好计!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保军权,还能趁机反击!” 张述的计策迅速实施。他们故意将军队布置在几个易被敌人侦查的要地,营造出一副秦军被动防守的假象。同时,张述暗中派出一支精锐小队,悄无声息地埋伏在边境的几处险要之地。所有的布局看似散乱,实则井然有序。 边境的敌军果然中计。范雎的盟友楚国探子多次回报,秦军已陷入被动,形势不利,似乎在等待朝廷的进一步调令。范雎对此暗自得意,随即加大了在朝中的攻势。 几日后,秦国朝堂上,范雎趁白起不在,向秦王提出了一项紧急军事调动的请求,意图通过朝堂调令来干预白起的指挥权。“如今边境形势吃紧,若再不及时增兵,恐有失地之危。”范雎言辞恳切,似乎全然为秦国着想。 然而,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张述早已洞察到他的意图,迅速向白起传达了最新的情报。白起按照张述的安排,故意推迟了兵力的调动,将范雎的意图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数日后,边境传来捷报。秦军一举歼灭楚国边境入侵部队,几乎无一损失,迅速结束战斗,彻底粉碎了敌军的攻势。与此同时,范雎期待的“失地之危”却始终未曾发生,秦军反而在战后声威大振。 范雎闻讯后大惊失色,他原以为这场边境冲突会给白起带来巨大的压力,却不料竟成了秦军的一场大胜。此时,秦王也对白起的能力重新认可,白起不仅成功脱困,反而借此巩固了在朝中的威信。 白起从边境返回咸阳后,立即得到了朝廷的嘉奖,秦王更是对他多加赞誉。“白将军不负寡人之望,此次战功甚为显赫。”秦王在朝堂之上公开表彰,范雎则只能站在一旁,暗中咬牙切齿。 白起虽然得意,但心中清楚,这场胜利的背后,更多的是张述的谋略。他在众臣面前并未独占功劳,反而将张述的计策一一道来,并向秦王保荐张述,称其为“秦国栋梁,智谋无双”。 张述在众人面前谦逊地行礼,言辞平和:“末将不过尽些微薄之力,实赖将军运筹帷幄,才有今日之胜。” 秦王见状,笑着对张述说道:“若非你运筹,恐怕边境早已失守。你与白将军实乃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范雎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心中已是怒火滔天,但却无从发作。张述的智慧与白起的勇武,如今在朝堂上更为人所称道,他的每一步计划似乎都被张述看透。而他心中也意识到,要彻底打倒白起,恐怕不能再用这些小计谋了。 就在白起和张述庆祝胜利之时,远在边境的一封紧急密信悄然送达。这封信的内容简短,但字字惊心:楚国并非真正的敌人,另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甚至已经渗透进了秦国的权力中枢。张述打开信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白起见状,急问:“出了何事?” 张述缓缓抬头,目光深沉:“这才是真正的风暴,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比范雎更为可怕。”他停顿片刻,低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我们不能及时应对,秦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白起眉头紧锁,心中隐隐觉得,一场更为复杂的斗争,正在朝他们袭来。 第31章 朝中秘事,斗争升级 范雎的步伐在宫中的幽暗走廊中回荡,他的身影宛如阴影般游走在权力的边缘。眼前的局势风云变幻,秦王嬴稷的信任已成了他手中的利刃,而那柄利刃,正对准了白起的脖颈。 宫中的秘事不断积压,秦王的耳边充斥着各方大臣的谏言,尤其是范雎,他以低调而不失凌厉的言辞逐渐挑拨起秦王对白起的疑心。几次重要的军议,范雎都抓住机会暗示白起的过度权势,隐隐指责其骄傲自大,甚至一度言及白起与外邦可能暗通款曲。范雎知道,秦王此时正急需一个平衡,他不可能允许任何一位将领拥有过多的军权,即便是功高震主的白起。 与此同时,张述的耳目也未曾闲着。他在范雎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到了暗流涌动,预感到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正悄然逼近。白起乃秦国的柱石,一旦白起失去秦王的信任,秦国的战局和统治结构都将面临巨大的风险。 张述紧锁双眉,坐在自己的书案前,细细回忆着近来的风向。他心中明白,范雎并非那种会大张旗鼓公开打击白起的谋士,他的每一招都带着隐秘与精妙,这样的对手,尤为棘手。他必须采取更为主动的措施,不能再被动等待。 张述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计划。他决定先从范雎的身边人下手,找出他的弱点。范雎虽然谋划精深,但任何人都有不能被发现的秘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谍影的朝廷之中。 张述安排了几名精干的心腹,暗中打探范雎最近的动向和言行,尤其是在一些朝堂之外的场合。他很清楚,范雎表面上小心翼翼,但背地里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活动。而宫廷内部错综复杂的权力关系,正是他行动的最佳掩护。 几天之后,消息逐渐汇总回来。张述惊讶地发现,范雎与宫中的几位侍从大臣往来密切,其中包括一名掌管宫中进出文书的宦官李赫。这名李赫在宫中地位不高,却因为掌握着大量的朝廷机密而成为了范雎的密友。这条线索让张述的心思活络起来——李赫显然是范雎的得力帮手,控制了他,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张述不动声色,命人继续暗中跟踪,甚至用了一些计策,试图挑拨范雎与李赫之间的关系。几番试探下来,李赫果然开始对范雎产生了些许戒备心,而范雎对此毫无察觉,依然自信满满。 张述决定,将计就计,利用李赫这条线来获取范雎更多的秘密。 夜深,张述悄然造访了白起的府邸。两人密谈了良久,白起面色凝重,双眉紧锁。张述直言不讳:“范雎的计策已经展开,他正利用王上的耳目逐步瓦解将军的声望。如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击。” 白起沉思片刻,低声道:“他想挑拨我与王上的关系,此事确实不能小觑。但范雎在宫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轻举妄动只会适得其反。” 张述点头:“将军说得极是,所以我们不能正面与他冲突,只能从细微之处着手。范雎最大的弱点在于他对权力的贪婪,这种贪婪必然会让他留下破绽。我已经查到了他与李赫的关系,而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你是说,李赫?” “不错,”张述冷静分析道,“我们可以通过李赫,将范雎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揭露给王上。只要范雎的声望在王上心中动摇,他的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白起微微点头:“好,那就按照你的安排行事。不过,要确保万无一失,任何一点纰漏都会让我们陷入不利境地。” 张述点头应下,心中已有定策。 接下来的几日,张述开始密切关注李赫的一举一动。通过手下的人,他得知李赫最近收受了一些来自韩国的贿赂,金额不菲。而更为重要的是,范雎显然知晓此事,并未阻止,反而默许了李赫的行为。 这一发现让张述心中一喜。他立刻让人将这些证据悄悄整理,准备上呈白起,再由白起择机递交给秦王。这些证据一旦呈上,必将引起秦王的警觉,而范雎此时若无法自圆其说,势必会引发秦王的怀疑。 不久后,白起亲自将这份证据呈给了秦王,言辞谨慎而有力:“王上,臣不敢轻易揣测范雎大人的用心,但此事确实值得关注。若我军中将士因此受到影响,恐非国之幸事。” 秦王眉头紧锁,细细端详着证据。他的眼神逐渐从疑虑转为冷静,显然心中已有所思索。 “此事,朕会亲自处理。”秦王的语气不容置疑,但却没有立刻发作,这让张述和白起都意识到,事情或许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然而,正当张述与白起以为形势稍有好转之际,范雎却迅速展开了反击。他似乎早已察觉到宫中气氛的微妙变化,甚至在某些场合故意透露出一些与张述有关的“消息”,暗示张述有意离间秦王与大臣的关系,甚至意图操纵朝廷。 这种挑拨虽然隐晦,但却极为有效,尤其是在宫廷斗争中,任何微妙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张述逐渐感到压力倍增,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采取更为激进的措施,否则范雎的阴谋会一步步将他们推向绝境。 就在张述焦虑之际,他的手下送来了一份新的情报。原来,范雎最近秘密接触了一名来自韩国的重要使者,似乎在策划一场针对秦国的更大阴谋。 张述看着手中的情报,脸色骤变。他意识到,这场斗争已经不再只是权力的较量,而是关乎秦国存亡的大事。 他必须立刻行动,否则整个局势将不可挽回。 张述快步走进白起的书房,急切地将最新的情报递给了他。白起看后,眉头紧皱:“范雎这是在为韩国谋划?他竟敢如此大胆!” 张述神情凝重:“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揭露范雎的真面目,否则一切都将来不及。” 白起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决绝的光芒:“好,立刻行动。” 然而,就在两人商议对策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从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低声道:“将军,宫中有变,王上已经召见范雎,似乎准备对您……” 话未说完,白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张述则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们似乎低估了范雎的行动速度。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张述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一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第32章 风云际会,再现雄威 范雎谋划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咸阳的宫殿中,随着张述的反击逐渐展开,秦朝的权斗愈发激烈。白起虽在军中威名赫赫,但因范雎在朝中的势力而失去了秦王的信任。随着张述暗中收集到范雎的部分罪证,白起终于有了重新登上朝堂的机会。 朝堂之上,晨光照耀在秦王的面容上,深邃的眼神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直视每一位大臣。范雎依然站在上首,神情看似镇定,但在他深藏的眼底,暗流涌动。张述从未低估范雎,他明白这个男人的每一步棋都是精心策划。 “范雎卿家,这几日为何鲜见你提及国事?你莫非有何打算不成?”秦王慢悠悠地开口,他的声音平静,但其中透出的威严让整个朝堂为之一肃。 范雎神色如常,恭敬地上前几步,缓缓答道:“大王,臣这些时日正在为我秦国未来计谋。今我秦国东进之路虽成,但如何稳固四方,尤为重要。臣正与各大臣详议此事,不敢怠慢。”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谨慎小心,仿佛每个词都经过无数次的锤炼。 张述站在殿中一侧,冷眼旁观。他知道范雎的真正意图是要通过外交手段削弱白起在军中的权力,甚至试图暗中布局取而代之。但这些都只不过是表象,范雎的根本目的是篡权,而此时,张述的计划也已悄然展开。 白起并未出现在朝堂,但他在朝中依然有不少支持者,尤其是那些心存忠义的大臣,早已对范雎的行径心怀不满。张述利用这股暗流,秘密接触了一些对范雎心生疑虑的官员,暗中鼓动他们向秦王陈奏,揭露范雎在背地里的种种阴谋。 朝堂之下,一片平静的水面掩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涌。范雎自以为掌握了秦国的政局,但张述的每一步早已将其算入局中。 张述在白起的府邸与其密谈,他站在白起面前,低声道:“将军,此时是我们反击的良机。范雎不安好心,企图借外交之事削弱军中的权力,他已在朝中积蓄力量,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发难。您必须早作打算。” 白起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峻:“我虽不擅朝堂之斗,但军国大事岂能由这等小人掌控?若大王信任我,我当竭尽全力保我秦国之基。” “正因为如此,我已在暗中联络几位大臣,他们对范雎颇有不满。我们可以先借此机会削弱他在朝中的势力。”张述目光深邃,他知道这是扳倒范雎的开始。 几日后,张述将收集到的证据递交给白起,其中包括范雎私下串通其他诸侯的书信,甚至有他贪污朝廷拨给前线军饷的证据。白起虽不擅长权谋,但他知道,若不将这些证据及时呈上,朝廷的斗争将对他愈发不利。 白起通过几位信任的官员,将这些证据悄然递给了秦王。秦王沉思片刻,未曾立即做出决断,而是命人暗中查访。 几日后,朝堂再度云集,各大臣齐聚,秦王端坐于高位,眼神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芒。范雎站在堂前,神色依旧自信,但他未曾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所不同。 秦王忽然开口:“范卿,前几日有人送上你与外邦之使的书信,说你曾私下里与魏国使者交涉,试图削弱我秦国军力。此事你如何解释?” 这一句话宛如惊雷,震慑朝堂。范雎一时语塞,他眼神飞速转动,显然在思索如何自圆其说。站在下首的张述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他知道这不过是开始。 范雎连忙跪下,声音略显急促:“大王,此事纯属诬陷!臣为秦国鞠躬尽瘁,岂会有此等不忠之举?请大王明察!” 秦王没有立即回应,朝堂一时陷入沉默。张述早已料到范雎不会轻易认罪,但他等的正是秦王对范雎信任的动摇。一旦秦王对范雎的忠诚心生疑虑,范雎在朝中的权力便会大不如前。 接下来的日子里,范雎的亲信逐渐被削弱。张述利用朝中一部分忠于白起的大臣,在幕后施压,迫使范雎的势力步步后退。朝堂之上,风云骤变,范雎的控制力渐渐瓦解。 随着范雎势力的削弱,白起重新得到了秦王的信任。朝堂的局势也开始逐渐倾斜,范雎虽未彻底倒台,但他的地位已不复从前。 张述此时却并未放松警惕。他清楚,范雎绝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范雎的暗手依旧在暗中盘旋,只是暂时蛰伏。朝堂斗争远未结束,而这一切不过是下一场风暴的序曲。 在秦王面前,白起重新显露出他一贯的沉稳与雄威,他不再只是一名将军,而是朝堂中不可忽视的力量。随着朝堂中部分官员的倒戈,范雎不得不暂时收缩他的势力,防守为先。 张述站在白起身侧,眼神中透出冷峻。他知道,这场权力斗争还远未到终结之时。虽然范雎暂时退避,但他背后暗藏的力量绝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张述清楚,白起虽获得了短暂的胜利,但范雎的反扑即将到来。此时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张述对白起低声说道:“将军,此次虽暂胜一局,但切勿掉以轻心。范雎虽退,却未必安分。我们还需步步为营,以防他再度反扑。” 白起点头,脸色凝重:“我明白,只是范雎一日不除,朝堂一日不得安宁。” 张述看着远处的秦宫,心中已有了新的谋划。他知道,要彻底扳倒范雎,单凭朝堂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们必须利用更大的力量,才能真正掌控局势。而这股力量,正悄然崛起于秦王背后,等待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第33章 兵权之争,正面对决 范雎一败再败,内心的不甘与怒火如同沉积已久的火山,暗暗燃烧。他从未低估白起的能力,也深知张述的谋略精妙,然而,政治斗争中从来没有绝对的胜者。范雎之所以能够稳居相位,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深知,若想彻底扳倒白起,仅靠朝堂中的几次冲击远远不够,必须从根本上削弱他的军事实力。兵权,才是白起真正的倚仗,若能夺走他的兵权,白起便再无立足之地。 范雎的计划悄然展开。他一面在秦王耳边不断进谏,陈述白起久居高位、操持兵权过重,恐日后有变的隐患;另一面,他暗中联络朝中一些与白起不和的将领,试图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从内部分化白起的影响力。范雎看似平静如常,实则处处布网,步步为营。 张述早已洞察范雎的意图。自上次清除朝中范雎亲信后,张述深知范雎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另谋他法。范雎的弱点在于他不擅军略,过于依赖朝中权谋,然而,军中的人心却是他难以掌控的。张述明白,白起手握重兵,乃是秦国最强的军事保障,一旦兵权旁落,局势将极为不利。因此,张述决定主动应对,提前布局,以防范雎得逞。 这日,张述与白起在军中密谈,营帐之中,气氛凝重。白起眉头紧锁,显然意识到了局势的变化。 “范雎这些日子,动作颇多。听闻他已经通过某些手段,悄然掌握了几位将领的心思。”白起低沉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快。 张述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他一向如此,擅长从朝堂到军营暗中布置。若想破他的局,我们不能只守不攻。范雎此时针对的,正是大将军您的兵权。只要我们能够先一步巩固军心,防止他继续分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白起抬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张述,问道:“你有何对策?” 张述缓缓起身,走到案前,摊开军地图,指着几个关键的军事重地说道:“范雎的布局多为文官,而这些将领虽受他蛊惑,但毕竟是军中出身,真正对他心悦诚服的不过寥寥。我们可以从几个重要的驻军之地入手,先让大将军亲自巡视,稳定军心。其次,可以通过军功封赏的方式,让那些还在犹豫徘徊的将领重新站回大将军一边。” 白起默默点头,神情凝重。他知晓张述的谋划深远,然而,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张述继续说道:“此外,我们还可以主动出击,以战促稳。” “以战促稳?”白起微微挑眉,显然对这个提议有所疑虑。 张述解释道:“范雎如今的势力,虽能在朝堂上掀起些许波澜,但军中真正能动摇大将军兵权的力量有限。若我们能够在军中挑起一场战事,迅速击溃敌军,便能通过军功再度巩固将士们对大将军的信任。军中将领只服强者,他们并非真正忠于范雎,而是趋利避害,见风使舵。只要大将军能再现昔日雄威,他们自然会重新归附。” 白起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应允。他深知,张述所言极有道理,若想从根本上打破范雎的阴谋,唯有以战场上的胜利来压倒一切。 数日后,秦国边境上忽然传来警报,楚国的军队蠢蠢欲动,边境局势紧张。白起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决定亲自出征,率领军队前往楚国边境,以战制敌。 军中将士得知白起即将亲征的消息,纷纷激动不已。白起在秦国军中的威望无可比拟,士卒们对他敬若神明。范雎虽然在军中有所动作,但相比白起的威信,他的影响力尚显稚嫩。白起的决定,无疑迅速凝聚了军心。 范雎得知白起亲征的消息后,眉头紧皱。他本以为通过削弱白起的兵权,能够让他渐渐失去对军队的控制,然而,白起这一举动,显然是对他的一次反击。范雎不甘心失败,立即召集朝中亲信商议对策。 “白起这是要以战功挽回局势!”范雎冷冷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 他的亲信中有人建议道:“若白起真的打了胜仗,只怕军中人心将更加倾向于他。相邦大人,是否该派人前往战场监视?” 范雎冷笑一声,目光阴沉:“监视?监视能阻止他的战功吗?白起在战场上如鱼得水,监视只是徒劳无功。” 他顿了顿,忽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过,既然他要亲征,那我们就给他制造些‘麻烦’。传令下去,命令一些与我们亲近的将领,在关键时刻‘配合’行动。” 与此同时,张述也在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动向。他心中十分清楚,这场战役不仅关乎白起的荣辱,更关乎秦国未来的格局。一旦白起失利,范雎将趁势夺权,彻底控制朝廷,届时整个秦国将陷入内斗不休的局面。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张述的心中并非毫无忧虑。然而,他坚信,白起并非泛泛之辈,无论范雎如何暗中捣乱,白起定能通过这一战重新巩固军权。 几日后,白起的大军与楚国军队在边境处交锋,双方激烈厮杀。白起统帅大军,气势如虹,战场上他再次展现出秦国“杀神”般的威风,将楚军打得节节败退。然而,正当秦军即将获得决定性胜利时,战场后方忽然传来异动,几位秦军的副将却忽然迟疑不前,导致战局陷入短暂的混乱。 张述一直在军中随行,见此情形,顿时明白范雎暗中已然插手。他迅速策马奔向前线,与白起会合 “大将军,后方将领有异动,恐是范雎从中作梗!”张述紧急禀报。 白起冷眼扫视四方,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发出命令:“传我军令,任何胆敢后撤者,斩!” 军法如山,秦军将士素来以铁血纪律闻名,一听到白起亲自下令,立刻稳住了阵脚,后方的混乱也被迅速压制。白起随即带领前锋部队发起猛攻,楚军再也无法抵挡,被彻底击溃。 然而,正当白起准备率军乘胜追击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张述望着黑压压的天幕,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此战虽胜,但范雎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下一步恐怕更加凶险。”张述低声自语。 白起也意识到,真正的危机尚未过去。战争才刚刚开始,朝堂上的风暴远未平息。 第34章 大计初成,布局未来 张述自从卷入秦国的军政权力斗争以来,深知这场角力不会轻易结束。范雎的失败只是暂时的,秦国的政局依旧风雨飘摇。虽然白起通过几次大战赢得了声望,但伴随而来的不仅是荣耀,还有无数暗潮涌动的杀机。这些杀机不仅来自范雎这样的政敌,也来自军队内部逐渐失控的局面。 张述在一次次的思索中,逐渐意识到,单纯依靠打赢一场又一场战争,无法彻底改变局面。秦国的未来依赖于更为稳固的军政结构,特别是白起必须在军中建立起稳固的亲信体系,才能真正掌控大局。他明白,秦国的统一之路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既要应对外部的赵国、楚国等强敌,还要时刻警惕内部的政治斗争。若无稳固的军政力量作为支撑,再多的胜利都可能被政治斗争所吞噬。 这日,张述与白起在营帐中长谈,两人商讨秦国未来的战略走向。张述坐在烛火微弱的光影下,神情凝重。 “白将军,范雎不会轻易罢休,他失去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必定会寻找新的突破口。现在,他的目标很可能转向军中,想通过分化你的影响力来削弱你的兵权。”张述语气平稳,却字字如刀。 白起眼神深邃,眉头微皱。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多年来他在军中建立的威望,足以让任何试图干涉他兵权的人畏惧。范雎虽然是丞相,但要插手军中事务,还需三思而行。 “范雎即使有心,恐怕也难以撼动军中局势。”白起低声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屑。 张述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冷静的锋芒:“范雎不敢正面与您争斗,但他极善于利用朝堂上的舆论和权力分配,他已经开始在军中安插亲信,虽然眼下尚不成气候,但长此以往,若不加防范,恐怕会对您未来的指挥权产生威胁。” 白起神色微动,凝视着张述。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他从未忽视过任何潜在的威胁。张述的洞察力让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政治问题,而是关乎未来秦国统一大业的根基问题。 “张述,你的意思是……?”白起沉思片刻,低声问道。 张述双眼微眯,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我的建议是,您应该趁现在局势尚未彻底失控,开始逐步构建一个更加稳固的军事体系。这个体系不仅要涵盖目前掌控的将领,还要培养一批忠诚于您的亲信,将他们逐步安插到各个关键的军队岗位上,形成一个不可撼动的力量网。” 白起听后,沉默片刻,心中却暗自思量。军队历来是他的根基,若要在未来面对更加复杂的局势,这个计划无疑是必要的。但如何在现有的框架下运作,又不会引起朝廷的怀疑,这是一个极具挑战的问题。 “这件事一旦推行,必然会引发朝堂震动,甚至会被范雎抓住把柄。我们要如何操作,才能既加强军中控制,又不让朝廷察觉到我们的意图?”白起的声音略显低沉,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这其中的复杂性。 张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早已对此有所考虑。范雎善于利用朝廷权术,张述则更擅长在潜移默化中布局。他缓缓说道:“我们不需要一蹴而就,而是要分步进行。首先,要通过各种方式培养年轻有才的将领,将他们提拔至关键岗位,令他们忠诚于您。其次,我们可以利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将这些人逐步安插在军队中。一旦他们形成影响力,即便朝廷有所察觉,也为时已晚。” 白起听后,点了点头,张述的方案看似缓慢,却足够稳妥,尤其是他提到的“逐步进行”,正是他最看重的策略。 “好,你说的这些,正是我所需。不过,这些亲信的选拔,必须极为谨慎。”白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坚定。 张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当然,我早已着手准备了一份名单。这些人有的是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有的则是在各地军队中逐步成长的军官。他们忠诚可靠,才华出众,完全可以成为未来秦国军队的中坚力量。” 白起接过张述递上的名单,仔细端详。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张述经过深思熟虑后选出的,这些人不仅在能力上出类拔萃,且在忠诚度上无可挑剔。他们的存在,将成为白起掌控军权的关键力量。 “张述,你的眼光果然独到。”白起放下名单,脸上露出一丝赞许,“有了这些人,我的军权将更加牢固,即便范雎再有手段,也难以撼动。” 张述微微躬身,神色依旧冷静:“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未来,我们还需要在军中构建一套更加完善的管理体系,使军队不仅忠诚于您,也能有效地执行各项战略目标。” 白起闻言,眉头微皱:“具体如何操作?” 张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首先,您需要在军中设立一套隐秘的情报系统,确保所有的调动和信息都能及时掌握。这不仅是为了防范敌国的间谍,更是为了防止朝廷中某些势力对军队的渗透。其次,您需要逐步建立一个独立于朝廷的后勤供给系统,确保在关键时刻,军队的物资和粮草不受朝廷掣肘。” 白起听到这里,眼神一凛,他意识到张述的计划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宏大。情报系统和后勤供给体系的独立,意味着白起不仅仅是在掌控军队,更是在为秦国的统一奠定坚实的基础。 “张述,你的这个计划,的确大有可为。但一旦推行,势必会引发朝廷的强烈反弹,我们要如何应对?”白起语气凝重,他已经完全认可了张述的战略,但也清楚这条路的艰险。 张述微微一笑,神情中透出一丝深邃:“正因为如此,我们要循序渐进,不露声色。您可以在公开场合继续保持对朝廷的忠诚态度,甚至配合范雎的一些政策,以示无害。而在暗地里,我们则逐步推进这个布局,让它成为既成事实。当朝廷察觉时,局势已经无法逆转。” 白起听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这条路将充满艰难险阻,但这正是他必须走的路。为了秦国的未来,为了真正的统一大业,他不得不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全力以赴。 “张述,我完全信任你,你的计划将成为我未来的行动指南。但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任何一步的失误,都会导致全盘皆输。”白起语气沉稳,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张述点了点头,双目中露出深邃的光芒:“将军放心,我们必定会胜利。” 营帐外,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风云变幻。而在这风声中,张述的布局已经悄然展开,未来的秦国,正一步步走向不可预知的结局。 第35章 夜深风起,白起抉择 夜已深,秦都咸阳的寒风透过重重帷幕,带着凛冽的肃杀气息,拍打在窗棂上。白起坐在灯火微明的房中,脸色阴沉,目光久久凝视着案几上的一卷兵书。烛火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时明时暗,仿佛映照出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张述默然坐在一旁,注视着白起,心中暗自思忖。自从上次提出培植亲信的建议后,白起便陷入了深思。而今夜,正是他们再次讨论未来战略的关键时刻。 “将军,您心中已有打算了吗?”张述终于打破沉寂,低声问道。 白起缓缓抬头,眼中透出一丝疲惫。他深吸一口气,将兵书放下,叹道:“秦国虽威震诸侯,但这份威名,却如锋芒刺骨,给我带来的,不仅是胜利的光辉,还有无尽的阴霾与重担。” 张述点了点头,心中明了。秦国的政治斗争日益复杂,白起虽为武功卓着的名将,却也逐渐陷入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漩涡之中。尤其是范雎、吕不韦等权臣在朝堂上各自为政,暗中角力,这让白起的每一个抉择都如履薄冰。 张述沉声说道:“将军,正如您所知,单凭武力虽然能够赢得一时的胜利,但秦国的未来,若无稳固的军政体系,将难以在动荡的局势中屹立不倒。如今,秦国的权力结构纷繁复杂,若不提前布局,未来的统治之路将更加艰难。” 白起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案几,手指轻轻敲击着书卷,似在思索。 张述继续说道:“将军,依我之见,秦国的统一之路,不仅依靠我们对外的扩张和胜利,还需有一个坚固的内部支撑体系。朝堂之争,固然不可避免,但若军队掌控在我们忠诚的手中,至少在未来的战场上,我们不会有后顾之忧。将军须考虑,如何在眼下的局势中,培植出一批值得信赖的将领,以备未来之需。” 白起的眉头微蹙,目光在张述的脸上停留片刻,旋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的建议不错。”他低声说道,“可具体该如何操作?秦国的军权虽大部分掌控在我手中,但要真正培养出亲信将领,避开朝中的那些眼线与权臣的干预,恐怕不易。 张述轻声一笑,目光灼灼,带着自信与洞见。他说道:“将军,正如兵法所言,行险招需在敌未觉察之时。我们不必急于求成,而是可以从长计议,逐步布局。” 白起依然沉默,思绪仿佛在张述的言辞中穿梭,他内心的天平在微微倾斜。张述的策略无疑是一条长远之计,而白起也深知,随着秦国的逐渐强大,未来的战争将不止是对外的征战,更是一场场内部的角力。 “如何布局?”白起终于问道,语气带着些许沉重的期待。 张述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冷风吹入,神色坚定。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 “首先,我们要在军中培养出一批年轻的将领,尤其是那些出身低微、对您忠心耿耿的人。这些人未曾涉足朝堂权争之中,他们对将军唯命是从。我们可以从低阶军官中挑选,逐步提拔,将他们置于各个重要军营之中,以确保将军的指令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贯彻到战场。” “其次,我们需要布局好朝中的关系。”张述顿了顿,语气更为严肃,“吕不韦如今掌握国政,而范雎依然位高权重。将军若想在这两股势力间游刃有余,必须掌握更多的支持。我们需要在军政之间架起桥梁,通过某些关键人物,将朝中势力与军队紧密联系,以防未来战事时出现内外脱节。” 白起听罢,眉头紧锁。他知道张述所言非虚,军政合一、内外统一,才是秦国强大并最终统一天下的关键。然而,如何操作这场复杂的布局,对他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张述,你觉得范雎和吕不韦,谁更可靠?”白起终于直面这个问题,声音低沉。 张述神情微微一变,知道这是白起内心最大的疑虑之一。在当下的秦国,范雎和吕不韦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政治力量,两者各有优劣,选择谁成为盟友,都将决定白起未来的道路。 张述缓缓说道:“将军,范雎虽为秦国效力多年,功绩显赫,但他心机深沉,且对将军存有戒心。吕不韦则擅长权谋,如今已渐居上风,但其权势过于集中,也让朝臣忌惮。我以为,与其选边站队,不如让两者在朝中互相牵制,将军则在暗中保持独立。” 白起陷入沉思,手中的茶盏微微晃动。他知道张述的分析是准确的。两大权臣的力量此消彼长,而作为统领三军的白起,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关乎未来的成败。 “也许,你说得对。”白起缓缓说道,“不过,吕不韦如今权势极盛,他若插手军权,恐怕将来……”他的话未说完,但忧虑之情已溢于言表。 张述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自信:“将军,吕不韦虽善权谋,但他终究依靠的是朝廷与经济。军权乃秦国根本,只要将军手握兵权,吕不韦也难以轻易插手。我们只需在关键时刻,稳固军中力量,自可立于不败之地。” 白起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他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经过这一番深思熟虑,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好!”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从明日起,我们便开始布局。你替我拟一份名单,挑选那些值得信赖的军官,逐步提拔。我会在战场上,亲自观察他们的忠诚与才能。” 张述听罢,点头称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白起一旦下定决心,未来的局势将逐渐向他们的计划发展。 第36章 范雎反击,步步为营 范雎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深知,面对秦国复杂的政治局势与日益强大的白起势力,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步步为营,找准时机发起反击。 夜色如墨,咸阳宫中的烛火微弱,映照在范雎紧锁的眉头上。他手中的竹简轻轻放下,内心波涛汹涌。这场与白起和张述的斗争已持续多时,而他深知,随着白起的声望日渐高涨,张述作为幕后谋士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如果再不行动,自己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范雎看向窗外,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扇呼啸而过,寒气侵入骨髓。然而,范雎没有半分畏惧,他在冷静中蓄力,心中已有对策。 “韩子书。”范雎的声音低沉有力,呼唤了他信任已久的心腹。 书案旁的黑影动了动,一个瘦削的身影从暗处走出,单膝跪地,低声道:“丞相,属下在。” “去通知我们的人,准备下一步行动。”范雎的目光冷冽,目光如炬,似乎能穿透夜幕。 韩子书点头,立即领命退下。范雎明白,此次反击必须慎之又慎。他已在朝中布下数年棋子,现在正是这些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他要动用朝中隐藏的势力,令张述与白起陷入困局,再配合外交手段,削弱他们的影响力,逐步瓦解他们的支持。 与此同时,在白起的府邸中,张述正与白起密切商议局势。尽管白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他在政治上的敏感性与范雎相比,仍有所不足。张述深知这一点,因此在白起身边,张述始终扮演着智囊的角色,为他谋划。 “将军,范雎不会轻易罢手。”张述沉声道,“他在朝中根基深厚,这次虽被我们挫败,但他绝不甘心,必定会暗中筹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白起眉头微蹙,眼神坚定:“我不惧他。范雎再有权谋,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若是正面交锋,我必能取胜。” 张述摇了摇头,语气冷静:“将军,正面战场你确实不惧,但朝堂之争不同于战场。范雎善于利用人心,他的背后站着不少支持他的朝中大臣和外部势力。我们若要彻底击溃他,必须未雨绸缪,从外交和朝中势力两方面下手。” 白起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张述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掠过他的衣袖,带来一丝凉意。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首先,我们要在朝中巩固自己的盟友,特别是与那些对范雎不满的大臣建立联系。这些年,范雎为固权倾轧了不少人,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怨气,让他们与我们合作。” 白起微微颔首:“这确实是个办法。” 张述继续道:“其次,我们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来削弱范雎的支持者。韩国和魏国一直是范雎外交的重要支撑点,但这两个国家内部近来不稳,尤其是韩国,国内新贵与旧势力矛盾重重。我们可以趁机扶持亲秦派,离间范雎与他们的关系。” 白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述:“你认为该如何实施?” 张述目光深邃:“我已派人暗中联络韩国的一位新贵,他对范雎的政策颇有微词,且有意与秦国建立更深的联系。如果我们能够在外交上给予他一定支持,他定能在国内崛起,从而削弱范雎的外交势力。” 白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对白起从未失过信任,而如今,张述的每一步谋划都环环相扣,让他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数日后,范雎果然发动了他的反击。 朝堂上,一场激烈的辩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范雎借机提出了一项对韩国的援助计划,试图通过加强与韩国的外交联系,进一步稳固自己的地位。此举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范雎深知,韩国的局势如果能被他牢牢掌控,那么在朝中他便有了更强的谈判资本。 朝中大臣中,支持与反对的声音交织而起。一时间,局势扑朔迷离。 “丞相,韩国近来政局动荡,此时与其结盟未必明智。”有大臣提出反对意见。 范雎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正因为韩国动荡,秦国才有机会扶持亲秦势力。若能在此时给予他们支持,未来韩国必将成为我大秦的坚实后盾。” 就在朝堂争论不休之时,忽然,一位年轻的大臣站了出来。这位大臣原本在朝中默默无闻,但他此时一番言辞却出人意料地有力。 “丞相所言虽有道理,但韩国内部势力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我认为,我们应先观望局势,再做决断。”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气氛骤然一变。范雎的脸色微微一沉,他认得此人,乃是张述一手提拔上来的大臣。范雎心中顿时明白,这不过是张述和白起的一步棋,意在打乱他的部署。 果然,随着这名大臣的发言,反对与支持的声音越发胶着,范雎的计划暂时被搁置。 范雎心中暗自思量,张述这步棋走得极为巧妙,既没有与他正面交锋,却巧妙地利用了局势,逼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韩国的局面。这一战,范雎虽未全败,却也没能如愿得胜。 当夜,范雎独自一人立于书房,心中怒火难平。张述的手段让他感到压力倍增,但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范雎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权谋之中的小挫折。大局未定,他仍有机会。 “来人。”他再次唤来了韩子书 “丞相。”韩子书行至他身后,恭敬地等待指示。 范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通知我们的韩国盟友,加快步伐。既然张述想阻我,那我就让他看到我的决心。” 韩子书领命而去,房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范雎站在窗前,夜风再度袭来,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双眼如鹰般锐利,注视着远方的秦国大地。 白起府中,张述则继续与白起密切配合,步步为营。张述深知,范雎是个难缠的对手,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他的陷阱中。他与白起经过一番谋划后,决定在下一步行动中更加谨慎小心,不给范雎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 “我们已经成功牵制了范雎的计划,但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张述看向白起,面色凝重,“我们接下来需要密切监控韩国的动向,防止范雎从其他途径发起反击。” 白起点了点头:“我会派人加强对韩国的情报收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知会你。” 两人密切配合,默契已然深厚。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谋划之时,范雎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风起云涌,秦国朝堂的权谋斗争尚未结束,未来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积聚。 第37章 共同商议,远见卓识 秦国的冬日寒气逼人,关中大地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远处的山峦隐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长安城内,张述与白起在军营的一处密室中密谈,桌上铺开的是最新的战局图。张述双目炯炯有神,指尖轻点着地图,神情专注而凝重。 “赵国上次大战虽败,但已逐渐恢复军备。若我们放任其发展,日后将极大威胁秦国的统一大业。”张述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急切。 白起沉默片刻,目光如刀般锐利,扫过地图上的赵地,“我亦有同感。赵国虽有顽抗之力,但若我们能趁此机会一举攻下邯郸,将其彻底击垮,则秦国在未来的战争中必将无后顾之忧。” 张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将军所言极是,然而邯郸易守难攻,赵国依仗其天险,定不会轻易放弃。我料想赵国必然会死守邯郸,迟则一年,快则数月,定有一场恶战。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既要考虑如何迅速夺取邯郸,又要确保战后稳定,避免赵国余党卷土重来。” 白起眉头微皱,眼中隐现杀气:“邯郸若取,必以雷霆之势;但你言的战后稳固,恐怕不易。赵国积怨甚深,若我们一味依靠武力震慑,或许会招致更多的反抗。” 张述微微一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正因如此,我才认为秦国在未来统一大业中,不仅仅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还需施行更为精巧的权谋策略。对赵国,尤其是那些心怀不满的贵族,我们既要威慑,又要笼络。既要摧毁其抵抗意志,又要善于分化瓦解内部势力。” 白起双手撑在桌案上,深沉的目光直视着张述,仿佛在等待他的进一步阐述。张述走到窗前,望向远方,那苍茫的天地仿佛也在他心中浮现出一幅恢弘的蓝图。 “赵国虽强,然国内并非铁板一块。我们可以借助赵国内部的矛盾与分歧,策反一些关键人物,扰乱其防线,动摇其民心。这不仅能减少正面冲突的损失,还能为秦国日后的统治奠定基础。”张述顿了顿,转身凝视着白起,继续道,“将军,我一直认为,战争的胜负不仅在于战场之上,更在于战略布局。眼下的局势已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战争,更是为未来统一的棋局布子。” 白起闻言,略显思索。虽然他身经百战,以雷霆手段闻名天下,但张述的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战争的另一面——那种隐秘而持久的谋略。战争可以决定一时胜负,但国家的长治久安,依赖的却是长远的谋划与智慧。 “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着手?”白起问道,眼神愈发锐利。 张述不疾不徐地答道:“赵国之外,我们还需关注燕、齐、楚等诸国。尤其是楚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若能通过外交手段先行拉拢,减少潜在敌手,将为秦国的统一大业赢得更为有利的局势。同时,我们可以通过派遣间谍,刺探这些国家的内部情况,掌握其弱点,伺机而动。” 白起点了点头,但并未完全放下心中的疑虑:“这些国策虽然合理,但若以秦国现有的国力,能否同时应对多方?” 张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将军有所不知,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国力日渐昌盛,而近些年通过不断的征战,资源充裕,军备强盛。只要我们合理调度,完全有能力应对多方威胁。而且,战胜赵国后,其土地、财富、人口都将为我们所用。到那时,秦国的力量必然会倍增。 白起这时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赞许:“张述,你的远见让我刮目相看。看来,我们不仅要为当下谋划,更要为未来统一大局做好准备。” 张述谦虚一笑,拱手道:“多谢将军厚爱。未来的战局虽然复杂多变,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秦国的统一大业指日可待。” 二人对视良久,仿佛在这片刻间,已然心意相通。 此时,帐外传来侍卫的通报:“丞相范雎大人已在外候命。” 白起微微皱眉,低声道:“他来得正是时候,看来范丞相也看出了局势的变化。张述,这一战你我虽谋定,但内部之争仍需处理。范雎,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张述心中一动,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范丞相擅长权谋,心机深沉,但他的目标与我们一致,只要暂时合作,必能助我等完成此战。” 白起并未接话,只是冷冷一笑,双目中闪过一丝冷光。显然,白起对范雎并未完全信任。 张述心知肚明,这场内部的权谋斗争必定会波谲云诡,但他深知,要成就大业,内部的稳定尤为重要。他缓缓说道:“将军放心,我会与范丞相周旋,确保不至于让他干扰我们的计划。” 白起微微颔首,转身道:“那好,你先去会会他,我稍后再来。 张述拱手告退,出了密室,他的心中已然谋划出一套完整的计策,不仅是为了眼前的邯郸之战,更是为秦国未来的统一奠定坚实的基础。 他深知,战争不仅是力量的较量,更是智慧的比拼。在这场权谋与战争交织的棋局中,他与白起的合作至关重要。而此刻,张述的脑海中已然涌现出一个更为长远的蓝图——如何让秦国在未来的纷乱中脱颖而出,最终统一天下。 然而,这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在复杂的局势中,任何一个细小的变数都有可能让局面彻底翻转。张述深知,他们必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第38章 军中暗涌,委以重任 秦国的天空,虽已渐渐拨云见日,但浓雾却依旧在某些角落潜藏,军中暗涌未消。大秦的将士们虽披坚执锐,整装待发,但在这看似统一的局面背后,一场无声的角逐正在悄然展开。 白起刚刚接到王命,统领秦军准备对外发动新的战争。这次的对手,是山河广袤、地势险峻的楚国。楚国是六国之中疆域最辽阔的,尽管近年来屡败,国力依旧不可小觑。秦国要想完成统一大业,必须先拿下楚国。 白起早已对这场战争胸有成竹,他作为秦国的“战神”,在战场上从未尝过败绩。但如今不同于往日,秦国不仅要面对外敌,更要处理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军中隐秘的暗流。白起对此心知肚明,作为一名老练的将军,他深知每一场战役的胜败不仅取决于战场上的策略,更取决于内部的团结与稳定。 张述从容步入白起的府邸,目光如炬,透着一丝淡淡的忧虑。自从范雎失势以来,虽然秦国朝堂上的政斗有所缓解,但范雎的余党依然在军中活跃,尤其是范雎曾极力提拔的一些将领,表面上顺从,背地里却隐隐透出不安 “将军,时至今日,秦国已是众目所视,若要确保这场对楚的战争不失,军中的整顿恐怕在所难免。”张述开门见山,直接点出了他心中的隐忧。 白起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你所虑正中要害,范雎之党虽已失势,但他的影子依然留在军中。我虽统军多年,但若这些人暗中使绊,将会严重影响军心士气。” 张述眉头微皱,神色凝重道:“将军,如今的形势与从前大不相同。范雎败落后,秦国上下都在暗暗观察王上的态度。您是王上最信赖的将领,但军中余党不清,恐怕将来战局有变时,这些人会成为潜在的祸患。” 白起目光如炬,轻抚胡须:“张述,你有何良策?” 张述轻声道:“范雎一党的势力虽不至于翻天覆地,但他们在军中扎根已久,轻易拔除怕会惊扰军心。臣以为,最好的方式是借整军备战之名,将他们调往边陲,逐渐疏远,并以精兵强将填补其位。” 白起目光一亮,张述的建议无疑切中要害。他接着说道:“你说得对,这些人暂时不宜大动干戈。但我也不能容忍他们在战场上捣乱。此次出征楚国,正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会严密观察这些人的动向,若有异心,定当立斩不赦。” 张述心中微松,他深知白起的手段是雷厉风行的,但在此时,不可草率动刀。范雎虽失势,但他的势力根基盘踞多年,若贸然拔除,极可能引起更多人的恐慌和反弹。 “将军,如今战事在即,王上对您的信任已是无可撼动。但军中形势复杂,还需多加谨慎,尤其是对某些人,要注意分化瓦解,不可让他们成气候。”张述轻声提醒道。 白起点头,深感张述的远见卓识。这位年轻谋士的洞察力和战略眼光每每出人意料,而他从不轻易发表意见,言出必定经过深思熟虑。 不久后,白起便开始了对军中的整顿。他以大规模的战备演练为由,将一些曾受范雎提拔的将领调往边远的边陲地区,这些将领虽不甘心,但表面上不敢违抗,只得接受调令。 然而,张述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几名被调走的将领中,有一人名为冯旗,是范雎手下的一员老将,素来精明狡猾。他曾在几场战争中立下功勋,但从不显山露水,行事低调。但张述多次观察,发现此人似乎对范雎有着非同一般的忠诚。 “冯旗虽被调往边陲,但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可忽视。此人表面服从,内心却暗藏不满。”张述对白起分析道。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冯旗,哼,此人我早有耳闻。范雎倒台前,此人多次为其奔走,如今虽未露出异心,但若有变故,定是他带头。” 张述点头:“将军,冯旗虽暂时无异动,但一旦战事不利,他极可能借机搅局。因此,我建议派亲信在军中严加监视,尤其是在对楚的战役中,这种人绝不能有丝毫放纵。” 白起沉思片刻,随即果断道:“我明白了,此事全权交由你处理。我会在军中安插些可靠之人,一旦发现冯旗有异动,立即斩杀,不留后患。” 秦国的军队在白起的指挥下,已然蓄势待发。而此时的楚国,虽国力尚存,但内政紊乱,数位王公大臣互相倾轧,削弱了中央的决策能力。白起准备采用分而治之的策略,先攻楚国的外围据点,再逐渐逼近其核心。 “楚国虽大,但其国境线漫长且防守分散,若我们集中兵力逐一攻破,他们必然无法迅速反应。”张述在地图前分析道。 白起点头:“你所言极是,我也正有此意。楚国疆域辽阔,正好给了我们逐步推进的机会。我会先派出几支精锐部队,从侧翼出击,扰乱楚军防线,待他们防守空虚时,再从正面发起猛攻。” 张述补充道:“然而,将军,不可忽略的是楚国南部的水道。他们的水军力量虽不如魏国强大,但在南方仍有不少优势,若不加以控制,恐怕我们在后续补给上会受到制约。” 白起沉吟片刻:“你提醒得对。既然如此,我会派出一支擅长水战的部队,先行占领楚国的水道,确保我们的补给线畅通无阻。” 张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白起虽以陆战着称,但对水战也颇有远见,这无疑是一个全局性胜利的关键。 随着军中的整顿逐步推进,秦军的士气也逐渐恢复到最佳状态。然而,暗流涌动的冯旗却没有那么简单地就范。 一夜,冯旗的营帐中,几名心腹将领正在低声商议。冯旗面色阴沉,缓缓说道:“白起此人虽勇,但目光短浅。我等一旦被逐至边陲,岂能再有出头之日?范相虽败,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一名将领压低声音:“大人,若要反击,恐怕时机尚未成熟。白起深得王上信任,贸然出手,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冯旗冷笑道:“不急,等到白起攻打楚国之时,必有我们翻身的机会。到时候,局势自会逆转! 第39章 布局未来,谋定大局 张述站在白起的帐中,神情凝重。外面的秋风拂过,带着丝丝寒意,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他心中清楚,虽然范雎的阴谋暂时被压下,但军中暗涌依旧存在,白起的权威虽高,却也并非不可撼动。只有彻底清理军中的隐患,才能确保秦军的长久稳固。 白起负手站在一旁,沉思片刻后道:“张述,眼下形势如何,依你看,有何对策?” 张述微微拱手,目光坚定:“大将军,如今外部虽暂时无战事,但内部不稳,乃我军最大隐患。范雎之党虽被削弱,但他在军中的余党尚未彻底清理。若不尽早铲除,恐怕未来战事中,会有人借机作乱。” 白起眉头微皱,冷冷道:“军中不乏贪生怕死之辈,若让此等人混入,我军恐难以长存。但如今形势复杂,内外皆有掣肘,动则不安,如何清理?” 张述缓缓道:“不妨釜底抽薪,重建军制,以新规整肃军纪。如此,既可清理不忠之辈,又可提高军中将士的忠诚与战斗力。” 白起听罢,目光闪动,沉声道:“你有何良策? 张述点点头,沉声说道:“现下秦军虽强,但各将各自为政,军令偶有不畅。若能推行统一军制,不仅可以强化大将军的绝对权威,还能提升军队整体战斗力。” 白起静静听着,微微颔首,示意张述继续说下去。 “我建议,大将军可在军中设立一种‘军功赏罚制’,将士们凭借战功晋升,所有的功劳记录都要透明化,由专门的军功官负责。如此,任何人都难以在暗中搞小动作,贪功、避责者必将无所遁形。更重要的是,军队的士气将因此大振,因为每一个将士都能看见自己在军中的晋升之路。” 白起眼中露出欣赏之色,“此法倒是可行,既能让忠勇之士得到应有的赏赐,也可让那些浑水摸鱼之人无处藏身。但若范雎余党暗中阻挠,如何应对?” 张述从容道:“此法虽重赏罚,但更重要的,是以此为契机,重整军中各级将领,挑选心腹之人安插要位。范雎之党虽有心反扑,但大将军若掌控人事权,便能一一应对。况且,若军功赏罚制推行得力,军中将士皆为战功而争,范雎的阴谋便会在无形中瓦解。” 白起沉默良久,最终重重地点头,“好!此事就交由你来操办。我会亲自向王上奏请,务必推行军功赏罚制。” 张述闻言,心中暗松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建议已经成功打动了白起。这一步棋,他早已谋划许久,只有建立一套全新的军队管理机制,才能在战乱不断的时代中保证秦军的强大。 随即,张述抬头,看着白起坚定道:“大将军,军制改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需与几位将领密谈,以稳固军中高层的力量。” 白起点头,沉声道:“这些将领中,谁可为我所用?谁又不可深交?” 张述心中早有打算,他低声道:“王翦将军可为大将军的左膀右臂,他精通兵法,且忠心可鉴。除此之外,蒙骜将军也是一员忠诚之士,虽性情刚烈,但对秦国忠心耿耿,可加以重用。而范雎余党中,最值得警惕的是魏冉,虽表面服从,但暗中与范雎有旧,可谓是潜藏的毒蛇。” 白起眉头紧锁,“魏冉此人,我早有耳闻,的确是个难缠之辈。” 张述微微一笑,“大将军不必忧虑,魏冉虽有势力,但只要我们稳住大局,他便无从施展。反倒是,在适当的时机,将他调往偏远的边境,让他远离核心权力。” 白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调虎离山,果然是好计策。” 张述继续道:“此外,军中还有一批年轻将领,他们虽资历尚浅,但却充满斗志,如李信、桓齮等人,都是未来可堪大用之才。大将军可在此时多加提拔,培养新生力量,待他们成熟之时,秦军的根基便更加稳固。 白起听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赞道:“你考虑周全,正合我心。我会立即召集这些将领,与他们逐一会谈,先稳住核心力量。” 张述躬身道:“大将军英明,待这些将领逐步归心,秦军的内患便可彻底清除。到那时,我们便可无后顾之忧,全力对外扩张。” 白起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的确,内患平息,便是征服六国之时。” 当夜,张述按计划悄然安排了几场密谈。他先见的是王翦。这位在军中享有盛名的将军性格沉稳,行事谨慎,从未轻易卷入政治纷争,但却是一位忠心耿耿的战将。 帐内灯火微明,张述向王翦说明了军功赏罚制的初步构想,王翦凝神听着,不时点头。张述的眼光敏锐,他清楚王翦虽然对权势并无太多兴趣,但他重视军中秩序与公平,一旦制度公正推行,必能得到王翦的支持。 谈话结束时,王翦起身肃然道:“张先生此策,正中我军之要害。若此制施行,大秦军威必将更上一层楼。” 张述微微一笑,深知王翦已是自己这一计划的坚定支持者。接下来,他又分别与蒙骜、李信等人会谈。这些将领或忠诚、或年少气盛,但在张述细密的言辞下,纷纷表示支持新的军制改革。 张述知道,白起军中的势力,经过这次调整将更加牢固。而范雎的余党,虽仍在暗中蠢蠢欲动,但随着军中高层逐渐归心,范雎再难掀起风浪。 夜深,张述走出营帐,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心中却没有一丝松懈。他知道,尽管表面上看,白起的军权已逐渐稳固,但真正的风暴尚未到来。 远处,一阵冷风拂过,张述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范雎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整个军队的上空。而魏冉、范雎的党羽,虽未显露爪牙,却暗藏杀机。张述心知,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这些潜伏的敌人可能会趁机掀起更大的风波。 而他必须未雨绸缪,布局未来。 第40章 朝堂之争,风起云涌 咸阳的早晨,带着秋意的寒风吹拂着秦国都城的宫殿外墙,肃穆的大殿之中,秦国的朝堂如常开始。只是,今日的大殿上,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白起身穿戎装,面色冷峻,静立于文武百官之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常人难以察觉的冷静与威慑。他知道,今日的朝堂,不仅仅是一次常规的政务处理,更是一场暗流涌动的权力角逐。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那位擅长权谋的宰相范雎。 范雎缓步上前,身着官袍,步伐稳健,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但他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范雎为人圆滑老练,素来以机敏的政治手腕着称,而今日的他,更是蓄势待发,准备对白起一方发动攻势。 “白大将军,前线战事虽然捷报频传,然而朝廷军费已然捉襟见肘,长此以往,恐怕会影响国库安稳。”范雎语气平和,却字字直指白起的软肋。 张述站在白起身后,紧紧皱着眉头。他深知,这看似平淡的言语中,蕴藏着范雎的锋芒与意图。白起功高震主,范雎自然不会允许他的影响力继续扩大。范雎的背后,站着秦国的文臣集团,他们早已对白起的军功积累心生不满。 张述微微侧身,悄声对白起道:“范雎此言意在削弱军权,若不及时应对,恐有后患。” 白起微微点头,目光依旧深沉,随后大声回应道:“军国大事,国库自然重要。但我秦国若无强军,何以御敌?诸位不必忘了,前方的敌国仍在虎视眈眈。”他每说一句,语气便多了几分冷厉,言辞锋芒直指范雎。 范雎脸上依然保持微笑,丝毫不为白起的言辞所动。他转而看向秦王,微微一躬身道:“大王,白大将军所言固然有理,然国库告急,若一味用兵,恐怕将影响到国之根基。臣斗胆建议,可适当减少前线军费,专注于内政稳固。 此言一出,朝堂内顿时寂静,所有目光都落在秦王嬴稷身上。秦王虽英明,但他心中同样清楚,白起的威势已经远超一般臣子。范雎此刻的提议,正是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去权衡朝堂势力。 张述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看出了秦王眼中流露出的犹豫。若此时不加以应对,朝堂形势将会大为不利。张述脑海飞速运转,他知道不能与范雎正面硬碰,必须另辟蹊径。 他悄然上前一步,面带恭敬之色道:“大王,国库乃国家之根本,臣亦不敢忽视。然而,若减军费之策实施,恐引起前线将士军心动摇,不利于战争全局。臣斗胆提议,是否可考虑调整内政税收,既不削弱军力,又能增强国库储备?” 范雎的眼神微微一变,他看向张述,眉头微皱。这张述虽非朝堂重臣,却以智谋着称,今日此言,显然是为白起解围。他没料到张述会如此果决地出手,但他也不会轻易让步 “张述之言不无道理,”范雎微微一笑,“不过,增加税收恐会引发民怨,若处理不当,反倒适得其反。此等举措,恐怕须得慎重考量。” 张述沉着应对:“范相言之有理,然秦国如今正处扩张之际,若战事获胜,疆土扩展,税源自然也随之增加。相比于削减军费,短期内适度增加税收,实为上策。如此,既保国家根基稳固,又能确保军力强盛,岂非两全其美?” 范雎闻言,笑容稍敛。他能感觉到,张述的这一番话,已经打动了不少朝臣,尤其是那些在朝堂上举棋不定的中立派。他原本想以国库之事为切入点,打压白起的军功势力,但张述的这一策略,却将他推入了权衡两者之间的难题中。 秦王的目光从范雎和张述之间来回游移,他看到了朝堂上众臣的反应,心中有了计较。他深知,这场争论背后不仅仅是国库问题,而是朝堂两大势力的博弈。最终,他微微抬手,沉声说道:“范相所言,确是为国之计。但张述之策亦有可行之处。寡人以为,国库与军力同样重要,暂且依张述之策行事,待战局明朗,再做定夺。” 朝堂上众臣纷纷躬身称是,范雎眉头微蹙,却没有再继续争辩。他虽未得全胜,但也并未真正失败。他知晓,此次不过是权力角逐中的一次小小试探,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 张述心头略松,他知道此次危机暂时化解,但他深知,范雎绝不会轻易罢休。这一场朝堂之争,远未结束。 朝堂议事结束后,白起与张述走出大殿,两人默然无语。走到宫殿外时,白起忽然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语气低沉道:“张述,今日之事,虽暂时解决,但你也看到了,这朝堂风云,远比战场复杂。” 张述点头:“将军所言极是。范雎手段多端,他不会轻易放弃打压军方的机会。” 白起冷笑一声:“我白起历经百战,从不惧敌。但朝堂之中,文臣与武将势如水火,范雎之流只顾自身权势,早晚会成为大患。你今日表现得不错,但以后千万不要被卷入得太深。” 张述微微一愣,随后沉声道:“将军,我本无意踏入朝堂权争,但今日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之。” 白起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拍了拍张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心思缜密,才智超群,但正因如此,朝中许多人都在盯着你。你助我解决了不少难题,但也因此暴露在朝堂的权力漩涡之中。往后,凡事须得更加谨慎。” 张述沉默片刻,点头应道:“将军放心,张述定会小心行事。” 两人正要继续前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张述回头一看,竟是范雎的亲信,内侍长冯翔。 冯翔走上前来,躬身行礼,微笑着说道:“张先生,范相有请,想与先生共议国事。 张述心中一凛,心知这是范雎的试探。他微微一笑,道:“劳烦内侍转告范相,张述今日事务繁忙,改日再叙。” 冯翔面不改色,恭敬应道:“那冯某便不打扰了,告辞。” 看着冯翔离去的背影,张述的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他知道,范雎此举不过是试探,但也预示着未来的风云更加难测。而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轻易抽身。 白起淡淡说道:“范雎不会轻易放过你。朝堂之争,才刚刚开始。” 张述望着远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便继续走下去吧。” 风起云涌,朝堂之争,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而张述深知,在这权谋与利益交织的乱世之中,唯有步步为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41章 暗潮涌动,危机四伏 秋日的秦都咸阳,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晨曦初露,宫墙间的光影如同朝堂上的权谋,时而明朗,时而晦暗难测。张述披着一件青色长袍,缓步走入大殿,朝堂中早已聚集了众多官员,而在那权力的漩涡之中,他已然感受到了暗流涌动。 近几战大捷,白起声威日隆,张述也因其谋略渐为朝中所知。然则,功高震主,这份荣耀反而成为了压在他们身上的无形枷锁。尤其是范雎,这位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丞相,早已对他们心生忌惮。张述意识到,危机正在靠近,而这场无声的权力较量,似乎早已悄然展开。 自白起功高盖世之后,范雎便开始在朝中暗暗操控舆论,试图将白起的功劳削弱,甚至制造一些流言,抹黑白起的忠诚。 张述在朝堂之上虽未直言反驳,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范雎的阴谋正悄然渗透。尤其是在几次大朝议事后,张述耳边时常听到一些官员议论:“白起功勋卓着,但若一将独大,恐不利于国运。”这些声音虽轻,却不容忽视。 此时,张述内心并不焦躁,反而冷静异常。他知道,范雎的阴谋不可能立刻显现,舆论的操控只是第一步,范雎必定还会采取更为猛烈的手段。而张述,也必须提前布好自己的棋局。 回到府中,张述独自坐在案前,深思熟虑。他手中执着一卷书,却并未翻阅,思绪早已飞向更远的地方。作为白起的谋士,张述深知要化解范雎的攻势,必须找到朝堂中的另一股力量,牵制范雎的影响。 张述清楚,范雎虽在朝中势力强大,但也并非一统。他的对手,便是朝中的老派贵族,他们虽然一时势微,但却并未失去所有力量。尤其是上将军蒙骜,他与白起之间虽无深交,但同样对范雎的独权有所不满。 夜色渐深,张述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决定去拜访蒙骜,借助这位老将的力量,形成对范雎的制衡。此时,局势正如那夜色般,表面静谧,实则暗潮汹涌。 第二日清晨,张述策马直奔蒙骜府。蒙骜虽年事已高,但身为秦国的元老级人物,其地位不容小觑。张述心知,想要借力蒙骜,必须谨慎行事。蒙骜与范雎同为昭王重臣,但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与权力争夺,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 在蒙骜的府邸中,张述如约而至,寒暄片刻后,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 “将军,此时秦国表面风平浪静,但您可曾觉察到,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蒙骜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张参军,你此番前来,想必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张述目光炯炯,言辞恳切:“白起将军与我一心为国,然而近来范丞相操控舆论,暗中打压将军。若范雎一手遮天,恐怕大秦朝堂的平衡将彻底被打破,将军身为朝中重臣,若不加以制衡,恐怕连您也难免被波及。” 蒙骜沉思片刻,脸上显出一丝忧虑:“范雎心狠手辣,独掌大权,若无有力支持,恐怕他日将危及我们这些老臣。可若与他对抗,风险不小。” 张述微微一笑:“将军此言有理,但局势已不可回避,正如战场之上,若敌人攻势已至,唯有先发制人,方可立于不败。” 蒙骜眼神闪烁,最终叹了口气:“张参军所言甚是,我也早已看出范雎的不安分。既然如此,我们便共谋此事。” 两人相视而笑,一场默契已然形成。这一刻,张述的棋局开始缓缓铺开,而范雎的阴谋,必将迎来一场反击。 然而,局势远比张述想象的更加复杂。数日之后,一封匿名信突然传入秦王昭王的御案。信中言辞犀利,直指白起功高震主,隐隐有不臣之心,并且提到白起身边的张述乃魏国旧臣,或许是潜伏在秦国的间谍。 这封信立刻引起了昭王的重视。昭王对白起虽然倚重,但在权力面前,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警觉。更何况,白起一将独大,的确让昭王心中存有忌惮。昭王默默将信收起,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的光芒。 与此同时,张述也很快得知了这封信的内容。他心头微微一沉,范雎果然出手了。而这封匿名信,正是范雎暗中布局的一部分,目的在于离间昭王对白起的信任,并借机将张述牵连其中。 张述知道,事到如今,已无法坐以待毙。他必须采取更为主动的策略,化解这场危机。 几日后,朝堂之上,范雎再度出席,并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张述。张述面色如常,然而心中早已了然,范雎下一步的攻势即将到来 范雎沉声道:“白起将军虽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但功高者,未必皆忠。近来听闻坊间有不少传言,不知是否属实。”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鸦雀无声,众臣皆不敢轻易应对。白起虽然功勋卓着,但朝中势力此时已然分化,有些人心中对范雎的言辞心生附和,却不敢明言。 张述此时缓缓站起,目光坚毅,直视范雎:“丞相所言坊间传言,是否指的是那些毫无根据的谣言?将军以命卫国,为秦国效忠多年,若坊间一言,便能动摇朝堂之信,恐怕才是真正的危机。” 这番言辞铿锵有力,朝中众臣不禁交头接耳。范雎面色微变,却也不便继续追击。张述的这一招,虽暂时化解了朝堂上的攻势,但他深知,范雎绝不会就此罢手。 朝堂散去后,张述步出宫门,心中仍有未解之疑。他隐隐觉得,这场斗争绝不仅仅是范雎的权谋之争,更有一股更为隐秘的势力正在暗中操控。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宫墙,目光深邃如海。这场风暴,远未结束,而他和白起,究竟能否在这场斗争中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灰衣的侍从匆匆而来,附耳低语:“大人,秦王有密令,今夜召见。” 张述心头一震,意识到,这场风云背后的真正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42章 秦国内争,权臣博弈 自白起逐渐崛起为秦国最具影响力的将领之一,朝中权臣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尤其是以范雎为首的文臣势力,更是在暗中策划,将矛头直指军方。范雎手腕狠辣,善于操作舆论和拉拢人心,试图在国君面前树立自己的权威,削弱白起及其幕僚的影响力。这场围绕着军政权力的博弈,逐渐推向高潮,张述正站在风暴的中心,紧盯着每一方势力的动向。 这一日,秦王亲临朝堂,审议国家大事。群臣跪拜,言辞恭顺,但在这表面的宁静下,暗潮汹涌。 范雎率先出列,面露谦恭,字字珠玑,但句句暗藏锋芒:“陛下,近日听闻边境平定,各地安抚民生,然而朝中却有一股力量,行事鲁莽,不顾国家大局,单以武力服人。臣恳请陛下严加审视,平衡军政,不容武将独揽朝纲。”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点名,也不针对个人,但众人皆知他所指何人——白起,正是那位屡立奇功的秦国名将。然而,范雎在暗示,白起的功劳过大,威胁到朝中平衡。 白起虽然位高权重,但他深知朝中文臣已形成一股力量,尤其是范雎,善于拉拢其他权臣和朝臣,对其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此时的白起面色冷峻,神情虽平静如常,但心中已明白,今日的朝议不过是范雎打压他的又一次演绎。 张述站在朝堂一侧,未发一言。他目光如炬,悄悄扫视着朝中的各方势力。自从范雎崛起以来,文武之争愈加明显,尤其是范雎与白起之间的对抗,已然是明枪暗箭齐发。张述知道,此刻站出来为白起辩护只会引火烧身,而范雎极为狡猾,他必须找到另一条破局之路。 张述一边观察着范雎的每一句话、一举一动,一边默默在心中盘算。他敏锐地觉察到,范雎不只是为了打击白起,而是试图借此机会重塑朝廷权力格局。他背后所依靠的不仅仅是秦王的信任,还有其他权臣的联合。 “范雎的权势已逐渐渗透进了朝中的每一个角落。”张述心中沉思。他很清楚,如果任由范雎继续积累权力,不仅白起难以自保,甚至他自己也会陷入困境。 但张述并不急于行动。作为白起的谋士,他深知过早出手反而会打乱计划。于是,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观察各方势力的进一步动向。范雎之所以能在朝中获得如此多的支持,除了个人的政治手腕外,还与他善于利用朝中利益纠葛、拉拢各派有关。 “要想扳倒范雎,必须从他依仗的利益联盟入手。”张述心中已有对策,但仍需找到最恰当的时机和切入点。 此时,朝中权臣的博弈进入了更加激烈的阶段。除了范雎,其他几位重臣也开始逐渐向文臣阵营靠拢。他们中的许多人看似与白起并无直接利益冲突,但范雎善于操纵,利用这些人对军方的警惕心理,将他们悄然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张述私下与白起多次密谈,两人达成共识:不论范雎如何布局,他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在未彻底摸清楚朝中局势前,任何反击都可能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困境。 然而,风暴已经逼近。范雎的手下,尤其是一些被他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开始在朝中公开反对白起的政策,甚至对其作战风格和用兵策略提出质疑。这让白起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依旧选择保持沉默。张述心中明白,白起的沉默并非软弱,而是为下一步更大的反击积蓄力量。 张述意识到,范雎的目标不仅是削弱白起的权力,更重要的是在秦王面前树立自己无可替代的地位。他利用文臣联盟,以“军政平衡”为名,实则为了打击军方在朝中的话语权。 夜深,张述独坐书案前,思索着破局之道。烛火摇曳,映照出他深邃的面庞。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忆着朝堂上的一幕幕对话,仿佛每一个细节都隐藏着范雎的谋划痕迹。 “若能让范雎的联盟分裂,或让他们内部产生裂痕,或许便是破局的契机。”张述轻声自语。 忽然,他的目光一亮。范雎的盟友之中,虽然表面上团结一致,但张述深知他们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几位朝中重臣,彼此之间也有私心和利益冲突。如果能巧妙利用这些冲突,或许能够打破范雎的布局。 张述决定悄悄联络朝中另一位与范雎不和的重臣,他早就察觉到此人对范雎心怀不满,虽然暂时没有公开表现出来,但内心的矛盾已经逐渐显现。张述需要通过巧妙的言辞和手段,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制造分裂。 第二日,张述来到朝中,低调行事,不动声色地接触了那位重臣。经过一番言辞交锋,张述成功让对方心生疑虑,对范雎的策略产生了动摇。 这位重臣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张述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这一丝松动,便是张述破局的第一步。 就在张述以为计划初见成效时,忽然朝中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秦王决定在下一次朝议中重新审议白起的军事权力,并将重启对其作战策略的评估。这一消息传遍朝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张述的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深知,这背后必然是范雎的手笔。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加紧迫,范雎已经开始加快布局的步伐,而他与白起能否成功应对这一场风暴,还未可知。 而就在此时,一封密信悄然送到张述手中,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白起危机,范雎出手。” 张述双眼微眯,似乎已经看见了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秦国朝堂,而他和白起,正站在这风暴的中心。 第43章 权力角逐,重掌大权 秋意渐浓,秦国的都城咸阳笼罩在一层肃杀的气氛之中。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权力的角逐愈加激烈。自范雎入相以来,朝政内外的势力分布渐有变化,尤其是他试图通过削弱白起军方势力,进一步巩固自身权威的意图愈发明显。白起的军事威望,成了范雎无法逾越的障碍。 然而,白起依旧如同坚石一般,表面上他似乎不为所动,隐忍而冷静,依然忠诚地听从朝廷的命令。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在张述的辅佐下,暗中筹谋应对,等待一个反击的时机。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早已不再是权臣与将领之间的简单对立。范雎在削弱白起势力的同时,也在朝中大肆提拔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官员,以此控制朝政。这些新晋官员表面上附和范雎的决策,暗中却各怀鬼胎,意图从中牟利。朝堂内外,暗流涌动,局势复杂。 张述对此洞若观火。他明白,单凭白起的军事威望,虽然能够震慑敌军,但在朝堂中却未必能够长久立于不败之地。范雎并非寻常之辈,他手段狠辣,擅长权谋,尤其精于以攻心术制胜。张述必须采取更为灵活的策略,不仅要保全白起的军中地位,还要让朝堂重新意识到白起的重要性。 于是,张述决定从范雎的弱点入手。他清楚范雎依赖的并非个人的威望,而是朝中那些新晋权臣的支持。这些人虽然忠于范雎,但各自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无法形成真正的铁板一块。张述开始暗中与这些权臣接触,逐步瓦解他们与范雎的同盟。 与此同时,白起依然维持着表面的顺从。他接连放弃了几次军事调动的机会,将手中权力逐渐移交给朝廷中任命的将领。表面上看,白起似乎在范雎的压制下步步退让,甚至一度显得无所作为。然而,这一切都在张述的安排之中。 在张述的策划下,白起选择将一部分军权暂时交给了那些表面上忠于范雎的新将领。这些将领尚未有实战经验,急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以获得更多的封赏。然而,他们低估了战争的复杂性,更低估了白起的沉稳与谋略。 不久之后,边境传来急报,秦军在对韩的作战中屡次受挫,损兵折将。消息传回咸阳,朝堂震动。范雎派遣的将领在战场上表现不佳,军中士气低迷,秦国的军事威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一危机让范雎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必须稳固朝堂的权力基础;另一方面,他却无法忽视军事失败带来的后果。 正当范雎左右为难时,张述以低调的姿态向朝廷提出建议:当前局势紧急,唯有白起这样的名将才能挽救战局。这个建议立刻引起了朝堂内外的关注。那些与范雎结盟的权臣开始动摇,纷纷表示支持重新启用白起,以求避免进一步的军事失败。范雎虽不情愿,却无奈面对现实,暂时放弃了对白起的压制。 白起的复出并没有立刻改变局势,张述深知要彻底扭转局面,必须从更高层面入手。他开始秘密调查范雎在朝中的盟友,发现范雎虽然控制了大部分权力,但他的根基并不稳固。特别是那些新晋的权臣们,只要利益发生变化,他们随时可能背弃范雎。 张述决定通过利益诱导的方式,逐步瓦解范雎的同盟。他与几位朝中有影响力的重臣私下交往,借助白起的威望和军功,暗示他们可以通过支持白起的军事行动,获得更大的利益和更高的地位。这些重臣本就对范雎心怀不满,看到机会,自然乐意合作。 随着张述的暗中操作,范雎逐渐失去了朝中部分重臣的支持,而这些重臣的背离让范雎的地位愈发岌岌可危。白起在军中的影响力重新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范雎虽然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但他一时难以应对,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然而,正当白起与张述以为局势逐渐好转之时,范雎却突然采取了反制行动。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决心不再与白起正面交锋,而是选择从背后发起攻击。他利用手中仍然掌控的部分权力,开始暗中收集白起和张述的把柄,试图在朝廷中发动一场新的攻击。 范雎秘密联络了一些旧日的政敌和朝中不满的官员,联合起来准备弹劾白起,指控他在军事调动中擅自行动、独断专行,甚至试图谋逆。与此同时,范雎还安排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朝堂辩论,准备当众揭发白起的所谓“过失”,让他无从辩解。 这场朝堂风暴的到来,使得张述感到局势骤变。虽然他早已预料到范雎不会轻易放手,但如此迅速而精准的反扑,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期。张述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应对,否则白起的军事威望将再次受到打击,甚至可能面临更大的政治危机。 朝堂上,范雎的攻击已然蓄势待发,而张述却依然从容。他明白,唯一能够化解这场危机的,便是揭露范雎真正的意图。然而,这需要更多的证据和支持,而时间显然已经不多。 正当张述深思熟虑之时,忽然有一封密信悄然送到了他的手中。信中内容让他脸色微变,但旋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张述知道,这封密信,或许是他反击的关键。 张述手握密信,默然沉思。这场朝堂上的权力角逐,远未结束。范雎的反扑已然展开,白起的命运悬于一线,而谁能笑到最后,一切尽在未定。 第44章 黑暗利刃,斗争棋子 朝堂之上,气氛紧绷如弦。秋日的阳光透过殿堂高悬的窗棂洒下,却难以驱散这里弥漫的寒意。范雎站在朝堂中央,冷静的目光扫过左右大臣。他的手掌缓缓攥紧,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白起的位置虽然暂时安稳,但在朝堂中逐渐失势已是不争的事实。范雎深知,只要能进一步削弱白起的军权,自己在秦国的地位便可稳如磐石。而此时,他所要对付的,绝不仅仅是白起的军权,还有张述这枚隐藏在黑暗中的利刃。 张述,此人看似默默无闻,实则深藏不露,冷静如水,每次关键时刻都如利刃般精准地刺入权力的缝隙,改变战局。范雎暗中多次提防,却总是发现此人行事如水,捉摸不透。如今,他必须设法让这把利刃露出锋芒,甚至用它削白起的军权。只要张述成为他的棋子,他便能彻底掌控朝堂局势。 范雎此刻的谋划,不只是在朝堂上展现威势,更是在幕后进行对张述的布局。他派出了自己的亲信,悄然试探张述的立场,企图在私下交好。张述察觉到了这些试探,却始终冷静以对,未曾显露出任何真实意图。面对范雎的拉拢,张述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张述一方面尊重白起,心知这位老将对秦国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范雎的势力如今如日中天,秦王的信任已经偏向了这位能言善辩的相国。张述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复杂的权力斗争中逐渐失去初心。 夜深,张述独自坐在书案前,烛光跳动,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卷帙堆叠的案几上,是他为白起起草的军略方案。远处的风声传来,如同黑暗中潜藏的低语,让他心绪难平。 “张述,若你放弃自己的信念,你还能是谁?” 他的心中反复回荡着这个问题。这些年,他从魏国的乱局逃到秦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谋士成长为白起身边的智囊。他的每一份谋略,每一个决策,都是在暗中推动着秦国的统一大业。然而,如今,张述却发现,自己也逐渐成为了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范雎的手段越发精妙,白起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张述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冷眼旁观。他的内心,隐隐感到一丝困惑和不安。 次日,朝堂再度聚集。范雎上奏,要求裁减白起手下部分军队,并提出将一些军权分散到新任命的将领手中。这个提议立即引发了朝中大臣们的议论纷纷。 “国不可一日无军,军不可一日无帅。白起虽功高,但终究年迈,若让军权分散于多位将领手中,岂不是更能避免权力集中?”范雎侃侃而谈,言辞锋利,似乎为了天下安定,实则剑指白起的根基。 白起面沉如水,表面看不出情绪波动,但张述在他身旁,感受到这位名将的沉默中暗藏杀机。 张述眼角微微扫向范雎,心知今日的交锋才刚刚开始。范雎提出的军权分割计划,显然是冲着削弱白起而来。若此计划得逞,白起的军队势力将被瓦解殆尽。 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刻,张述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 夜晚的密室里,张述和白起展开了紧张的讨论。白起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镇定,问道:“张述,你怎么看?” 张述沉思片刻,低声道:“范雎的目的很明显,他要的是权力的绝对掌控。此刻削军权,必然为他进一步扩张权势铺路。若我们不加以应对,您的军队会被逐步架空,最终将难以自保。” 白起双目微眯,声音低沉:“你有什么对策?” 张述微微一笑,眼神却透着寒光。“军权是大事,任何调动都需要秦王的首肯。范雎虽然权倾一时,但他也需要一条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们可以通过制造一些小规模的边境冲突,迫使朝廷意识到现在分割军权并不合时宜,反而会削弱国力。” 白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不错,制造危机,让秦王知道军权不可轻易分割。” “更重要的是,在这场危机中,我们还要让秦王看到您依旧是不可替代的统帅,只有您才能确保边境安宁。”张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知道,这不仅是保住白起的军权,更是对范雎权谋的反制。 几日后,张述的计划逐步展开。边境上的小规模冲突引发了朝中震动,范雎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他急忙上奏要求增援,却发现自己提议分割的军队难以迅速调动。此时,白起迅速出手,以雷霆手段平息了边境的危机,再次展现出他作为秦国战神的实力。 朝堂中,白起的威望再度提升,范雎的分权计划受到了秦王的质疑。虽然范雎未曾直接失势,但他心中明白,张述的谋划让自己失去了不少主动权。 范雎并没有急于反击,他只是默默地退回了朝堂的深处。此刻的他,目光落在张述身上,仿佛洞察到这位隐于暗中的谋士正在成为他的最大对手。 而张述,站在白起身后,依旧保持着那副冷静的神情,心中却在暗暗权衡:他今日虽助白起保住了军权,但他内心的困惑和动摇却从未消失。白起的忠诚与范雎的诡计交织在一起,让他难以抉择。正如一把藏于黑暗中的利刃,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这场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他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夜色渐浓,朝堂之外的风愈发寒冷。张述回到自己的府邸,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他抬眼望向窗外,黑暗如同深渊,将他深深包裹。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愈发浓烈,仿佛有什么即将爆发。 第45章 权谋交锋,风云难测 范雎自从在朝堂中掌握实权后,便不再掩饰其野心。他不止一次在大殿上含沙射影,暗指军队权力过大,秦国的财政负担过重,意在削弱白起的军权,重夺朝政的主导权。此时的范雎,已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许多大臣甚至暗中投靠他,意图从这场风暴中谋得一席之地。 白起虽是战场之神,但朝堂上的刀剑与战场上的却大为不同。他深知范雎步步为营,暗中设下重重陷阱,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无法翻身的局面。此时,张述已成为白起身边最为重要的谋士,他虽未名列朝班,但他的话已在白起心中占据了不可或缺的位置。 张述一身长袍,静静立于白起帐中。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沉静如深水,周身透出一股冷峻的气息。这段时日,他不断梳理范雎的策略,步步推演,试图找出破绽。他意识到,范雎的意图绝不仅仅是针对白起,削弱军权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通过控制秦国的财政,进而掌握秦国的命脉。范雎要做的,是让整个秦国的权力体系为他所用。 “范雎步步紧逼,如今已掌控了朝中大半的财政权力,若再不反击,恐怕连我手中的军队也难保。”白起眉头紧锁,言语中带着几分焦灼。 张述微微点头,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局面。范雎选择此刻发动进攻,正是看准了军队与朝廷之间的微妙平衡。而他要做的,是打破这一平衡,让白起在这场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将军,此时不可正面对抗范雎,强硬只会让他有机可乘。”张述语气冷静,但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们需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白起的目光落在张述身上,他深知张述素来谋略过人,眼下唯有依靠他才能化解这场危机。“依你之见,该如何应对?” 张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范雎看似步步为营,实则并非牢不可破。朝堂中,他依赖的不过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真正掌握实权的大臣,心中未必认同他。我们只需稍加施力,便可动摇他在朝中的根基。” 白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你所指的,是丞相魏冉?” 张述点头,眼中透出几分深思。“魏冉虽退居二线,但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觑。若能拉拢他与我们合作,范雎必然无力反击。” “可魏冉与范雎一向关系暧昧,他会轻易站到我们这边吗?”白起有些迟疑。 张述微微一笑,神情笃定:“魏冉久居高位,早已看透朝堂的权谋。范雎步步紧逼,意图独揽大权,魏冉心中未必不存戒心。只要我们让他意识到与范雎的利益冲突,便可顺势拉拢。” 白起点了点头,心中逐渐明朗。“那你准备如何行动?” 张述神情一凛,低声道:“我已安排密探查探魏冉的动向,接下来,便是如何让他与范雎正面交锋。” 这时,张述的计划逐步展开。通过一位朝中颇有影响力的御史中丞,张述开始在朝堂上散布范雎私自挪用朝廷财政,暗中牟利的消息。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入了魏冉耳中。魏冉本就对范雎在财政上的控制心存不满,此时听闻这些传言,心中的戒心更深。 与此同时,张述秘密与魏冉接触,委婉地提出了白起的立场,并暗示范雎有意通过掌控财政削弱其权力。这一消息正中魏冉心中的隐忧,他明白,若范雎继续扩张权力,迟早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魏冉是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他不会轻易表态,但他的沉默本身便已说明问题。几日后,朝堂上一场激烈的辩论爆发,御史中丞借机上奏,直指范雎在财政上的诸多不当之处。朝中大臣纷纷议论,而魏冉虽未发言,却在关键时刻表态,支持御史中丞的弹劾,令范雎猝不及防。 范雎心知魏冉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他的面色微微变了几分,但随即恢复平静。他依然掌握着大半的朝中势力,且王上对他颇为信任,一时之间,他尚能控制局面。但这场斗争已显露出朝中裂痕,若不及时化解,局势将会对他越来越不利。 而张述,正是要利用这场裂痕,将范雎逐步逼入死局。 范雎深知白起与张述背后策划了这一切,但此时的他无力与魏冉正面交锋。他不得不退一步,在朝堂上提出一套新的财政方案,企图通过增加对军队的拨款,暂时缓解与军方的紧张关系。 张述见状,轻轻一笑,暗中示意白起暂时接受范雎的让步。他明白,这并非范雎的真正退让,而是他在为下一步的反击做准备。但张述并不急于一时,他知道,只要掌握住了朝堂的脉络,范雎的步步退缩只会让他越来越被动。 然而,就在朝堂的局势渐渐趋于稳定之时,一封密信突然送到了张述的手中。信中内容令他眉头紧锁,心中暗生警觉。 “范雎,竟已暗中联络了魏国的使者?”张述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原来,范雎早已预见到局势的变化,暗中加紧了与魏国的联系,意图通过联手外部势力,彻底打破朝中对他的不利局面。此刻,魏国的使者正秘密入秦,与范雎展开密谈。 张述意识到,局势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范雎已不再满足于朝中的权力斗争,他正试图通过与外邦的联盟,改变整个秦国的政治格局。这一步棋,若不及时阻止,秦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张述匆匆返回白起的营帐,将此事告知白起。白起闻言,面色陡然一沉。 “范雎此举,简直是狼子野心!若此事败露,秦国上下恐怕不会轻饶他。”白起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寒意。 张述点了点头,神情凝重:“此事不宜声张,若贸然揭发,只会让范雎有机可乘。我们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揭穿他与魏国的勾结。” 白起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行动?” 张述的目光渐渐转冷,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较量。而眼下,他必须在黑暗中运筹帷幄,找到一击制胜的机会。 “将军,此事我自会处理。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让朝堂上的局势进一步恶化,逼范雎走出最后一步棋。” 张述的声音低沉,但语气中透出一股坚定。他知道,范雎的步步为营,已将秦国的权力斗争推向了悬崖边缘,而他的任务,便是亲手揭开这一层层迷雾,将范雎彻底拉下悬崖。 第46章 盟友反叛,秦国震动 秋日的风卷着干燥的黄土从咸阳城外吹来,肃杀之气在空气中弥漫,秦国朝堂上的氛围也因此更加压抑。就在不久前,楚国忽然单方面宣布撕毁了刚刚达成的同盟协议,转而与韩、赵两国秘密结盟,并迅速调动军队逼近秦国边境。这个变故犹如晴天霹雳,让秦国上下震惊不已。 在大殿之中,秦王端坐于高台之上,面色阴沉,冷冷地俯视着跪于台下的朝臣们。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仿佛在暗自盘算着什么。这一刻,秦国的命运仿佛也悬于一线。 “楚国为何突然反悔?”秦王语气低沉,但其中夹杂着无法忽视的愠怒。 张述站在文武百官之中,神色凝重。他早已从纷乱的情报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在这些年协助白起统筹战事的过程中,他对诸侯之间的权谋诡计已是了如指掌。张述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但他依然保持冷静,默默等待适当的时机提出自己的分析。 韩、赵与秦国素有龃龉,但楚国一直与秦保持表面上的和睦。在此之前,楚国甚至主动提出希望与秦国缔结盟约,以期在未来的战事中互相支援。谁料想,这个新盟友在关键时刻却突然背叛。 “张述,你怎么看?”秦王突然转过头来,声音如同一道冷风拂过,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微微颤抖。 张述知道,此刻他的言辞将影响秦国未来的走向。他略微拱手,镇定道:“大王,臣认为此事背后定有蹊跷,楚国此番背弃盟约,非一时冲动。楚国素来精于自保,擅长权衡利弊,如今却冒着巨大的风险背叛秦国,实在不合情理。臣推测,背后或有其他诸侯国挑拨离间,尤其是魏国。” “魏国?”秦王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这个推测有些疑惑。 “魏国与秦国长期对峙,觊觎我秦地已久,而其国内局势也并不稳固,唯有通过外部战争才能转移内忧。魏国此时挑拨楚国联手韩、赵,正是为了削弱秦国的实力,自己坐收渔利。” 朝堂之上顿时陷入沉默。张述的分析虽然未有直接证据,但他对局势的敏锐判断令在场众臣不得不深思。魏国与秦国的恩怨由来已久,若魏国真的是幕后推手,那接下来的局势将更加复杂。 秦王静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随即冷冷开口道:“无论是何人挑拨,楚国既然背弃盟约,便再无缓和余地。白起,寡人命你即刻率军,准备应对这三国联军。” 白起立于大殿一侧,早已做好准备。他那如铁般坚毅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波动,唯有微微点头,表示接受命令。 张述心中早已开始推演此次战役的布局。三国联手虽是大敌,但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与弱点。尤其是楚国,表面上最为强大,却也是内部最为松散的。他意识到,楚国的这次出兵,恐怕并不是为了全面开战,而更像是一次试探和威慑。 战后的安排和政治谋划比前线的对抗更为复杂。张述明白,此次不仅需要白起的铁血手段,也需要他在幕后运筹帷幄,以应对战场外更为复杂的局势。 次日清晨,白起领军出发。咸阳城外的旷野上,数万秦军列阵整齐,刀枪寒光闪耀,战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秦国大军如一头即将苏醒的猛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张述站在城墙之上,目送白起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他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布局,虽然楚国反叛已成事实,但局势仍有转圜的余地。张述知道,要想彻底击溃敌军,除了正面应战外,还需要从幕后出手,扰乱三国的联盟根基。 几日之后,张述召集了秦国的几位重要将领和谋士,详细分析了三国联军的动向。 “韩、赵两国虽与楚国结盟,但他们的目的并不一致。”张述指着地图,手指在几个关键点上轻轻敲击,“韩赵两国意在逼迫秦国放弃边境要塞,而楚国则想通过战争拖住秦国,以便其内部完成整合。这三国联手,表面上声势浩大,实则各怀鬼胎。” 众将领面面相觑,张述的分析让他们豁然开朗。张述继续说道:“我们要做的,不是仅仅正面对敌,而是分化他们的联盟。我们可以向赵国示弱,假意与赵国谈和,而在背地里,对韩、赵两国之间的利益纠葛加以挑拨。” “张大人所言极是!”一位年长的将领点头赞同,“只要能离间他们的关系,便能一举破敌。” 于是,一场极为隐秘的计划悄然展开。秦国暗中派出使者,秘密与赵国接触,试图在三国联盟中寻找裂缝。同时,秦军在边境的部署也悄然改变,表面上与敌军对峙,实则布下了重重陷阱,等待敌军进入包围圈。 白起率军迅速抵达边境,依照张述的谋划,将敌军的攻势一步步引入预设的陷阱之中。而与此同时,张述也在咸阳密切关注着三国的动向。战局如同一盘棋,每一颗棋子都必须小心摆放,任何一步失误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就在战局逐渐进入关键阶段时,忽然一封急报传入咸阳。张述展开竹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急报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魏国调兵南下,援助楚国。” 张述手中的竹简轻轻颤动。他意识到,这场战争远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复杂。魏国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直接干涉秦楚之间的对抗。 张述抬头望向远方,心中波澜四起。这一变数,仿佛一只藏于暗中的毒蛇,悄然咬住了秦国的软肋。 第47章 战云密布,计策初显 张述站在大帐中央,神色凝重。战事迫在眉睫,楚、韩、赵三国联军的动向一时成为秦国朝堂和军营中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片阴云密布的边境。而他,作为白起的谋士,必须在这场危机中找到一线生机。 帐外的风骤起,卷起黄沙,仿佛天地间的一场巨变正在酝酿。张述的心思却比风暴更为复杂,他缓缓地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沉思片刻,走向了白起。 “将军,”张述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的压迫感,“楚国虽然反叛,但这次他们未必是真心与韩、赵结盟。这背后,必有其他势力推动,而我怀疑,魏国正是挑动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白起微微蹙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安,“魏国?你是说,他们利用楚国的力量,意在搅乱秦国的布局?” 张述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魏国一直惧怕秦国的扩张,他们明知与秦国正面交战无法取胜,便转而挑动楚国、韩、赵三国结盟,意图借助楚国的力量削弱秦国的优势。而楚国的态度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的内部意见分歧严重,既有主战派,也有主和派。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白起沉默片刻,抬手指向地图上的边境线,“那你的意思是,如何应对这场联军?如果楚国只是表面结盟,我们该如何破局?” 张述深吸一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冷静的自信:“将军,楚国现今的军事力量分布不均,前线虽然逼近秦国边境,但他们的后方相对空虚。如果我们采取以守为攻的策略,表面上固守边境,让楚国联军误以为我们没有进攻意图,实际上却暗中派出一支精锐部队,从侧翼突袭楚国的后方,切断他们的补给线与后援,逼迫楚国退兵,联军的联盟必然瓦解。” 白起闻言,目光闪烁,显然被张述的计策所打动。他缓缓点头,冷静地问道:“突袭楚国后方的计划需要精密部署,敌人的后方并非完全空虚,我们如何确保这一战的成功?” 张述轻轻抚摸着地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这正是计策的关键。我们可以让秦国的主力军队摆出严密防守的架势,拖住敌人的主力部队。而在此期间,我会挑选一支精锐骑兵部队,由我亲自率领,从隐蔽的山道穿越敌军后方,避开他们的防线,直插楚国腹地。” “你亲自率领?”白起皱眉,略带疑虑地看着张述,“如此危险,万一敌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张述却轻笑了一声,双眼中闪烁着一丝坚定:“将军,这正是我们要的效果。只有我亲自带队,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敌军的怀疑。他们不会料到我们会如此大胆。况且,若此计成功,楚国必定会乱作一团,到时我们可顺势收割战果。” 白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看了张述一眼,眼中透露出几分信任:“好,我信你。此计如果成功,楚国与韩赵的联盟必然土崩瓦解。不过,这次行动的时机必须把握得极为精准,不能让敌人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张述点头应道:“将军放心,我已派人细查楚国军队的后方部署,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路线。这次行动必须快速而隐蔽,确保在敌人反应之前成功。” 随着决策落定,秦军的备战节奏紧张而有序地展开。张述迅速召集了一批精锐骑兵,他们皆是白起麾下的百战之士,每个人都在过去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张述亲自为他们讲解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与风险,随后将他们分为多组,分散行进,以避免被敌军侦察到。 然而,越是接近出征的时刻,张述心中的沉重感越发清晰。楚国联军的兵锋凌厉,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他深知这次行动将决定秦国在此次战局中的命运。他站在营帐外,仰望着沉沉夜空,心中反复思量着战术的每一个细节。 “张述,你在担心什么?”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述回头,发现白起正负手而立,目光深邃。他不禁轻叹道:“将军,此次行动虽已谋划周全,但敌人也非庸碌之辈。我担心……” 白起淡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世间哪有万全的计策?每一场胜利背后,都有无法避免的风险与牺牲。你已为秦国献策多年,每一次都能助我扭转乾坤,难道这次你会怀疑自己?” 张述默然片刻,随即拱手道:“将军教训得是,我不会让此次行动失误。” 白起微微点头,随后拍了拍张述的肩膀,“明日出征,保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云越来越厚重。秦国的边境线上,士兵们已经整装待发,战车和弓弩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张述亲自带领的骑兵部队也在暗中集结,准备出发。 然而,就在张述即将率军出征的前夜,一名哨兵匆匆前来报信:“将军,探子来报,韩、赵两国的军队突然大举压境,似有提前进攻之意!” 这个消息让张述的心头一紧,事情比预想中更为复杂,联军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意图先发制人。张述紧锁眉头,立刻赶往白起大帐,与他商议对策。 “韩赵联军加速进攻,意味着他们已察觉到我们的防守力量较强,想趁我们未完全布防之际发动突袭。”张述沉声说道,“他们的进攻速度快于预期,我们必须迅速应对,否则楚国也会趁机进逼。” 白起的神情未变,反而更加冷静:“看来,他们的确急于一战。如此焦急,正好给了我们更多的机会。” “将军的意思是?” “他们的进攻暴露了破绽,韩赵的前锋已经脱离了楚国主力,正是我们趁机反击的时机。”白起冷笑一声,随即下令:“传令各部,即刻加强防御,待敌人进入攻击范围,再行反击!” 张述顿时明白了白起的意图,他立刻着手调整战术,准备将韩赵联军的急攻化为秦军的优势。然而,楚国的动向依旧不明,这让张述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夜色渐深,张述站在边境高地上,俯瞰着远方的联军营地。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一战还未真正展开,而真正的危机,或许正潜伏在黑暗之中。 一声远处的战鼓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寂静。张述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神色愈发凝重。 第48章 魏楚联盟,暗藏玄机 秦国大军尚未出发,但魏楚两国联手的消息已传至咸阳,朝堂上下顿时人心惶惶。秦国面临的局势,远比预想中复杂。魏楚两国的结盟让原本应是单一的战线变得扑朔迷离,秦国大将白起虽心如磐石,却也不得不深思应对之策。然而,在朝廷之中,却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张述此刻站在咸阳宫外的台阶上,抬眼望去,重重宫墙如巨兽般压在这片土地上,似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眉头微蹙,显然已意识到魏楚两国的联合绝非一场简单的军事合作。 “魏楚两国,表面上似乎联手声势浩大,但其内部暗流涌动,未必如外界所见那般坚不可摧。”张述在内心沉吟。魏国向来擅权谋,然而国力薄弱,常在大国之间左右逢源,而楚国则地广人多,却长期受到战乱之苦,国势不稳。两国联盟虽能在战局上给秦国施加压力,却也暗藏着彼此之间深重的猜忌与利益冲突。 入夜,张述悄然来到白起的府邸。灯光昏暗,墙壁上隐约映出白起的身影。白起静静坐在案前,手中摆弄着秦国的兵法竹简,面色凝重。 “张军师,”白起抬头望向张述,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可看清楚这场联盟背后的玄机?” 张述微微一笑,恭敬地在白起面前坐下,“魏楚两国联手,固然让秦国腹背受敌,但此中却有不少可利用之处。” “说来听听。”白起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对白楚联盟背后的玄机早有察觉,但他更想听听张述的见解。 “魏国与楚国的联盟虽强,但二者之间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魏国之所以愿意与楚国联手,不过是借助楚国之势保全自己,若一旦楚国形势不利,魏国必然会动摇。”张述缓缓道。 “那依你之见,应如何应对?”白起目光炯炯,带着几分期待。 张述略一沉吟,继续道:“我们可从魏国入手,扰乱其后方,利用其与楚国之间的矛盾,使这场联盟不攻自破。只要魏国内部生变,楚国自然无暇顾及。” 白起点了点头,神色间露出赞许之意,“你果然看得透彻。我们虽面临魏楚两国的夹击,但实际上这联盟并不牢固。我们大可以静制动,待魏国与楚国之间裂隙显现,再给予致命一击。” 次日,张述便开始秘密布置,派出秦国最为隐秘的情报网络,打探魏国的内情。这些密探身着平民衣物,化作商旅、乞丐,四散进入魏国的各大城池。他们不露声色,却敏锐地捕捉着魏国各处的蛛丝马迹。 几日后,密探传回的消息显示,魏国上下虽表面平静,但实则朝廷内部已有动摇之势。魏王深知国力不敌秦国,此次与楚国联手本意只是想借力打力,但他却对楚国能否持久抵抗秦国心存疑虑。更有甚者,魏国内部的权臣争权夺利,各自怀有私心,使得整个魏国上下的统治并不牢固。 张述将这些情报告知白起,二人暗自商议,决定利用魏国内部的矛盾,策划一次突袭行动。张述的计策并非简单的军事行动,而是一场从心理到现实的多层次布局。他向白起建议,以“退兵为守,虚虚实实”之计迷惑敌人,待时机成熟时,出其不意地袭击魏国后方,让魏国在自身混乱的局面中失去防守的能力。 白起听完,目光沉静如湖,片刻后缓缓道:“这计策虽然冒险,但若能成功,必能一举瓦解魏楚联盟,实为妙计。” 张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此计风险虽大,但正因其冒险,才更具出奇制胜之效。我们既然要破敌,便须出其不意,方能在这场乱局中立于不败之地。” 与此同时,魏楚两国的联盟虽已初步建立,但双方的合作却并不顺利。魏国的使臣频频与楚国交涉,但始终难以在战略上达成一致。楚国希望魏国能全力配合,但魏国却更加注重自身的利益,几番磋商无果,矛盾日益加剧。 楚王深知,魏国的依赖不过是暂时之计。一旦秦国真正发兵,魏国极有可能临阵脱逃,甚至倒戈向秦。因此,楚国的态度逐渐强硬,试图通过加大对魏国的压力来巩固这场脆弱的联盟。然而,正是这种强硬态度,反而加剧了魏国的疑虑。 张述洞察到这一点,决定抓住楚魏矛盾的突破口,进一步扰乱他们的军心。他秘密指使秦国的间谍散布谣言,暗示魏国若与楚国深度捆绑,将会被楚国利用,最终成为牺牲品。这些谣言迅速在魏国的上层社会流传开来,令魏国的朝堂内部风声鹤唳。 魏王对此忧心忡忡,开始怀疑是否应继续与楚国维持这场不稳定的联盟。他的心腹大臣也纷纷建议,应慎重考虑,或许应当另寻出路。 张述的计策逐渐显现效果,魏楚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白起抓住机会,立即在军事上展开行动。他并没有立刻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而是采取了一系列的小规模突袭战术,先行扰乱楚国的边境防线。 这一策略迅速奏效,楚国的军队不得不分散应对,而魏国则因楚军的频繁求援感到疲于奔命。双方的军心愈发不稳,魏国甚至开始怀疑楚国是否真心抵御秦国,抑或是在利用自己为其抵挡秦军锋芒。 此时,张述暗中派出的使者已悄然潜入魏国,试图与魏国内部的反对势力接触。使者带着张述的密信,试探性地与魏国的反对派进行交流,希望能从内部引发一场叛乱,彻底摧毁魏楚联盟。 然而,张述的使者在行动过程中却意外失踪。这一变故让整个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张述和白起暂时失去了关于魏国内部动向的情报。面对这一突发情况,二人不得不重新评估接下来的行动。 张述站在白起的军帐外,夜风吹过,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尽管此前的计策正在顺利实施,但使者失踪一事显然给接下来的行动带来了不小的变数。魏楚联盟的脆弱已初现端倪,但要彻底击溃这场联盟,还需更为精准的时机。 白起走出帐外,眼中闪过一丝沉思,“魏楚两国虽已动摇,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若魏国内部叛乱未能如愿,我们的下一步行动便须重新考虑。” 张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决然,“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我们已掌握了魏国的软肋。接下来,便是要在最恰当的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而来,神色紧张。白起与张述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预感到:这场风云变幻的战争,或许又将迎来新的转折点。 第49章 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楚国自内乱以来,局势愈加动荡不安,朝中派系争斗频发,国力渐衰。白起与张述审时度势,决意趁此良机,发起决定性的突袭。这一战不仅关系着楚国的命运,也将彻底改变秦国的未来走向。 夜幕降临,军帐内一片肃穆。白起神情凝重,端坐于主位,眼前的地图上是楚国的边防防线和各路兵力部署。张述站在白起身侧,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目光专注而深邃。 “楚国的防线虽看似坚固,实则虚弱。南境的楚军主力正被内乱所牵制,北部防线空虚可破。”张述缓缓开口,声音平稳中透着一丝冷峻,“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认为秦军将从北部进攻,然后趁其主力北上之际,从南境突袭。” 白起沉默片刻,低声道:“这计谋虽妙,但如何确保楚军会中计?” 张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我已派出假使者,散布消息给楚国,使他们误以为我们将在北部发动全面攻势。届时,楚军必然会倾尽全力北上防守。而我们,则在南境设伏,待楚军主力调动之时,发动突袭。” 白起目光如炬,缓缓点头:“好计策!时机至关重要,若能引楚军主力北上,我们便能势如破竹,一举拿下。” 两人密谋已定,整个秦军开始在张述的精心策划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军情如流水般迅速传递,秦军开始悄无声息地调动,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楚国的南境。数日后,消息传回,楚国已开始北上调兵,正如张述所料,楚军陷入了秦军设下的陷阱。 是夜,秦军全体待命,静候战机。张述与白起立于高台之上,望着不远处的楚国边境,夜风袭来,带着几分寒意。 “白将军,此战一旦开始,便无回头之路。”张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思索与沉重。 白起神情坚定,目光如电:“秦国从来没有回头的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战我们必须赢。” 张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传令兵道:“传我军令,全军准备。” 四更时分,张述的声音如利剑般刺破夜空:“全军出击!” 秦军如同出鞘的利刃,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逼近楚军阵地。前锋部队由白起亲自率领,所向披靡,楚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此时,张述的计谋开始展现威力,楚军误以为秦军的攻势只是北部的一次试探,未将其放在心上,导致后方支援迟迟未到。秦军趁机发起猛攻,兵锋所至,楚军溃不成军。 天际渐亮,楚军终于意识到秦军的真正意图,开始仓促调兵回防。然而,一切已为时过晚。张述早已在南境设下天罗地网,等待楚军主力自投罗网。 战鼓声声,杀声震天。白起指挥若定,冷静地观察着战局的变化。每一次进攻都经过精准计算,每一支队伍的调度都显得极为高效。秦军的作战纪律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如同一个完美运转的战斗机器,将楚军不断压制。 张述在后方观战,目光始终未离开战场。他深知此战的重要性,也深知自己的每一步谋划都必须精准无误。忽然,他目光一凝,望向战场的东南角——那是楚军的精锐骑兵,正在向秦军的右翼发起猛攻。 “传令白将军,右翼有变,迅速支援。”张述冷静地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命令。 传令兵飞快离去,不多时,秦军右翼调整阵型,迅速应对楚军骑兵的突袭。战场上顿时硝烟弥漫,刀枪相撞声不绝于耳,鲜血洒满了大地。楚军的精锐骑兵虽勇猛,但在秦军严密的防线下,始终无法突破。他们的攻势渐渐衰弱,最终被秦军围困在一处狭小的山谷中,无法脱身。 “好!”张述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定。 然而,楚军并未就此认输,楚国名将项焉率领最后的预备部队,亲自冲入战场,试图扭转局势。项焉身披重甲,手持长戟,亲自策马冲锋,所到之处,秦军阵型动荡不已。 张述目光一冷,低声道:“项焉果然不凡。” 白起见状,立刻调整战术,亲率精锐部队直扑项焉。两军交锋,血流成河,双方的精锐之士在战场上厮杀成片,整个战场犹如一座巨大的绞肉机。白起身披重甲,亲自上阵,手中的长剑舞动如风,每一剑挥出,必带走数条性命。 张述立于高处,冷静观察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此时,他注意到楚军的后方已经显现出一丝混乱,显然是后援不足导致士气低落。他眉头一挑,心中已有了定计。 “传令,全线进攻。”张述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春雷一般,在整个秦军中回响。 战场上,秦军如潮水般涌向楚军阵地,战士们的士气高涨,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他们助威。白起与项焉在战场中央短兵相接,两人杀得难解难分。然而,楚军的士气已被彻底击溃,项焉虽勇猛过人,但孤掌难鸣。 就在此时,张述的伏兵终于现身。他早已在楚军后方设下重重埋伏,等待的正是这个时机。随着一声号角响起,秦军的伏兵从楚军的侧翼和后方猛然发起进攻,楚军被彻底包围,失去了最后的反击力量。 “败局已定。”张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低声自语。 楚军的阵型被彻底打散,士兵们四散奔逃,整个战场瞬间陷入混乱。项焉见大势已去,怒吼一声,奋力冲向白起,试图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然而,他的身影很快被秦军的铁甲洪流淹没,消失在茫茫的战阵中。 白起策马立于战场中央,手中的长剑染满了鲜血。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楚军如同败犬般四处逃窜,心中顿时明白,这一战,秦军已然大获全胜。 “胜了……”张述长舒一口气,转身离开高台。他知道,虽然战斗尚未完全结束,但楚国的抵抗已成强弩之末。 第50章 所向披靡,功成不居 秦国的军旗在阳光下猎猎作响,白起亲自率领的秦军铁骑如同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所过之处,尽皆灰飞烟灭。战场上,尘土飞扬,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交织着血与火的旋律,秦军将士们仿佛化身为无情的战神,一往无前。而这份无敌气势,背后有着一个看似低调、沉稳的谋士——张述。 这场战役,发生在距离秦国边境不远的楚国领域。楚国军队虽然精锐,但在白起的全面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张述的谋划从未如此细密而又大胆:在战前数日,他精心布置了数个奇兵伏击点,意图在楚军最为自信的时刻突然出击,打乱敌人的部署。楚军统帅自信满满,以为掌握了一切,岂料真正的杀招早已潜伏在他们的侧翼。 正午时分,张述站在高坡之上,眼神如鹰,紧盯着战局的每一个变化。白起的铁骑如同雷霆般席卷而下,而张述布置的伏兵,早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楚军侧后。战鼓声骤起,秦军全线冲杀,楚军统帅脸色骤变,不待他下令调整阵型,张述设计的伏击已然启动,秦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楚军分割包围。短短几个时辰,楚军溃不成军,统帅身首异处,军心彻底崩溃。 白起策马来到战场中央,眼见大势已定,他冷峻的面容上透出一丝得意,然而转瞬即逝。他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冷静地下令:追击的步伐要适可而止,避免追击过远而遭敌方反扑。白起深知胜利后的谨慎尤为重要,胜利的果实只有守得住,才是真正的胜利。 张述一直默默地站在阵后,观察着整个战局的发展。他明白,白起的胜利不仅仅是个人的勇武,更是他背后周密的策略和精心安排的结果。随着最后一名楚军将领倒下,这场大战落下帷幕。张述心中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更为沉重。这场大捷虽说给了秦国极大的荣誉,但他心中隐隐知道,这只是通往更大挑战的开始。 凯旋而归的白起在秦国朝堂上获得了极大的赞誉,群臣纷纷颂扬他的功绩,认为此战将大大推进秦国统一天下的进程。主战派的代表纷纷鼓动,建议秦国趁胜追击,直接攻入楚国腹地,彻底击溃楚国的残余势力。而在这些赞颂的声音中,张述的名字也渐渐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此战大捷,固然得力于大将军的英明指挥,但张述的谋略也是功不可没。”有人低声说道。最早注意到张述的,是那些深谙权谋的官员们。他们早已察觉到这个年轻谋士背后的不凡手段,他的每一项策划,每一个建议,都让白起如虎添翼。 朝堂上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范雎虽因战前被压制一时,但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他那双老练的眼睛始终注视着白起和张述,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知道,今天是白起和张述风光的日子,任何强硬的反击都会显得不合时宜。 张述自始至终站在一旁,保持着冷静和谦逊。他并未因此次胜利而自满,甚至连受人夸赞时也未曾表露一丝欣喜。在众多朝臣的眼中,这位年轻谋士似乎已经表现得太过隐忍,但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份隐忍背后藏着的是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范雎暂时的沉默,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彻底退出了权力的博弈。他深知,在秦国的权力斗争中,胜利者永远只有一个,任何时刻的退让不过是为下一次反扑积蓄力量。张述的崛起,白起的战功,固然让范雎感到威胁,但他也并未因此失去信心。 战后的数日,范雎开始逐渐接触秦国的其他权臣,试图重新整合自己的势力。朝中的风向正悄然发生变化,范雎似乎暂时认同了秦国当前的对外扩张策略,甚至在某些场合上公开表示对白起的支持。然而,张述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老谋深算的政客并非真正的屈服,而是暗中酝酿着新的阴谋。 在一场小规模的朝议中,范雎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但却深藏杀机的建议。他提议,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应当进一步削弱楚国的边境防御,派遣小股奇兵深入敌国后方,破坏其补给线。这一提议看似无可挑剔,甚至在军事上也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张述很快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深入敌后,固然能扰乱楚国,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稳步推进,而非贸然冒险。”张述冷静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范雎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张述,你的建议固然有道理,但战机稍纵即逝,我们若不趁楚国大败之际给其以致命一击,岂不坐失良机?” 张述心中一紧,虽然范雎的话语间没有任何针对性,但他已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无形的交锋。范雎的意图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冒险,他想通过这一战役,将秦军陷入困境,从而打击白起的声威,进而重新夺回朝中的话语权。 白起目光锐利,他当然也察觉到了这层暗涌。然而在此时,朝堂上的局势已变得复杂,朝臣们似乎对范雎的建议颇为赞同,尤其是那些对白起战功有所嫉妒的权贵们。 尽管此次战役的胜利使秦国的国势进一步攀升,但张述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他深知,白起的功绩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高度,而在秦国,功高震主从来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范雎的沉默和暂时退让,绝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回到营帐后,张述独自坐在灯下,默默翻阅着战报和地图。他的目光时而聚焦,时而散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范雎那双阴冷的眼睛。他知道,范雎不会善罢甘休,白起与他的胜利已经威胁到了朝中某些人的利益。 “范雎虽然暂时低调,但他终究是不会轻易放弃权力的。”张述轻声自语,心中已有了打算。秦国的未来并非如眼前这般平静,表面的和谐下,早已暗流涌动。 就在张述陷入深思之际,白起突然走进了他的营帐。白起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自信,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凝重。 “张述,你是否也察觉到了什么?”白起开门见山地问道。 张述抬起头,凝视着白起片刻,随后缓缓点头:“胜利固然可喜,但我更担心的是朝堂上的风向。范雎不会甘心,他的下一步棋,恐怕已在筹划之中。” 白起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会小心防备。但范雎终究不是我唯一的敌人,我们要应对的不仅仅是朝堂上的权谋,还有秦国的未来。” 张述凝视着白起,心中感到一阵沉重。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艰险,而他们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在这场风云变幻的权力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第51章 秦赵对峙,风云再起 秦赵两国的对峙愈加紧张,战火似乎随时可能点燃。秦国大军驻扎在长平北面,白起率领大军稳如磐石,张述则随同白起一同抵达前线,负责情报收集与谋划战略。对于眼前这场世纪之战,张述感到心头沉重,赵国的名将廉颇以其坚守策略令秦国屡屡碰壁,战局胶着。 秋日的清晨,凉风卷起前线的尘土,飘扬在秦军大营四周。张述站在白起的帐篷前,凝望着远方赵军的营地,心中思索着赵国军势的虚实。赵军号称四十万大军,但从各方探子带回的情报来看,赵军内部士气并不如表面坚固。尤其在廉颇的固守策略下,赵国将士虽无性命之忧,却长时间未见战机,士气已渐有松动。 张述踱步回到帐内,白起正端坐案前,神情冷峻而深邃,似乎在等待张述的谋划。帐中气氛压抑,寂静无声,只有几缕火光在油灯中微微跳动。白起手中的羽扇轻轻挥动,带着丝丝寒意,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桌上的军图上。 “赵军士气如何?”白起抬头问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廉颇固守不出,意在以时间消耗我军,但这种消耗对赵军本身同样不利。若我们能进一步加大压力,或可击溃其军心。”张述沉稳应对,目光不离白起。 白起轻哼一声,显然对赵军的固守策略有些不屑。“廉颇老谋深算,知道我秦军擅长攻坚,不敢出战。但他若以为能靠坚守拖住我军,那就大错特错了。” “将军所言极是,廉颇此计虽固守有余,然却无胜机。”张述微微颔首,“我已派出几支探子,打算试探赵军的防线,若有破绽,便可一击而破。” “嗯。”白起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你继续观察赵军的动向,我会准备下一步的进攻。” 张述应声告退,走出帐篷,迎面而来的寒风令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前方的赵军大营,隐约可见的一片旌旗随风摆动,昭示着两军之间的紧张对峙。此时,两军虽然都在按兵不动,但实际上,双方都在暗中较劲,似乎谁先动手,谁就可能成为这场战争中的败者。 夜幕渐渐降临,秦营中灯火通明,士兵们开始收拾兵器,准备次日的战斗。张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铺开了从赵营中获取的情报地图,开始详细分析赵军的布局。赵国的防线非常严密,特别是在正面阵地,几乎无懈可击。然而,张述的眼光落在赵军营地的西侧,那里的防守较为薄弱,似乎是一个可以突破的点。 “赵军的主力在东侧,西侧的防御薄弱,看来廉颇也意识到东侧是我军的主要攻势方向。”张述自言自语,陷入了深思。他并不打算轻易出击,因为他深知,廉颇布下的防线,绝不会如此简单,若贸然行动,极有可能落入赵军的陷阱。 思索再三,张述决定派出更多的探子,进一步侦查赵军的西侧防线,同时,他也开始策划一场更大的行动。既然廉颇固守不出,那秦军就必须逼迫他出战,而要让廉颇动手,只有制造出一个令赵军不得不出击的局面。 几日后,张述带回了最新的探查情报,西侧的确防守薄弱,但背后却藏着赵国的伏兵。张述暗自冷笑,这正是廉颇的策略,他知道秦军会察觉西侧的薄弱,从而诱使秦军从此地发起攻击,一旦秦军进攻,赵国的伏兵就会倾巢而出,反戈一击。 白起听完张述的分析,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芒,“廉颇果然不愧是名将,但他还是低估了他。” “将军,我以为,赵军的伏兵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廉颇的固守策略。”张述看向白起,语气坚定,“若我们一直拖下去,不仅士气会被消磨,朝中大臣也会对战事产生疑虑。与其在这里与廉颇耗下去,不如主动出击。” “你有何良策?”白起微微挑眉,显然对张述的提议十分感兴趣。 “我打算故布疑阵,先派一支偏师在东侧发动佯攻,吸引赵军的主力,然后趁机在西侧展开突袭。”张述解释道,神色自信而冷静,“这样一来,赵军主力必然会调往东侧,而我们则可以迅速击破西侧的薄弱防线,直取赵军后方。” 白起凝视着张述,片刻后,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好,就依你的计策。但这次行动非同小可,必须万无一失。” “将军放心,我会亲自指挥这次行动。”张述沉声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随后,秦军开始按张述的计策行动。东侧,秦军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佯攻,震天的战鼓响彻云霄,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赵军果然中计,将大量兵力调往东侧,试图抵挡秦军的猛攻。而就在此时,张述率领一支精锐部队,悄然从西侧发起了突袭。 赵军的西侧防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秦军的猛烈攻击。张述的突袭部队如同一柄利刃,瞬间撕裂了赵军的防线,赵军的伏兵虽迅速出动,但已为时已晚。张述指挥若定,率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赵军后方。 赵军阵脚大乱,战局急转直下。廉颇在得知西侧防线被破的消息后,立即派遣援军前往支援,但此时秦军的攻势已无可阻挡。战场上的形势急剧变化,秦军占据了主动,而赵军则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然而,就在张述率军逼近赵军中军大帐时,一支赵国精锐骑兵突然从两侧夹击而来,显然是廉颇早已准备好的最后一招。张述见状,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廉颇的反击之计,但此时已无退路,唯有奋力迎战。 战斗异常惨烈,张述亲自披甲上阵,指挥秦军死守阵地。然而,赵军的精锐骑兵来势汹汹,双方的战斗陷入胶着。眼看战局岌岌可危,张述的眉头紧锁,他知道,若此时不想办法突围,秦军很可能陷入被动,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就在此时,白起率领的主力部队终于赶到战场,迅速加入战斗。秦军的士气为之一振,战场形势开始逆转。白起的到来,犹如一股狂风,瞬间吹散了赵军的抵抗。廉颇见状,不得不下令撤退。 张述喘息着站在战场中央,望着远处仓皇撤退的赵军,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赵军大营,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战斗虽暂告一段落,但风云尚未平息,真正的决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长平之战的序幕,已经徐徐拉开。 第52章 反间之计,谣言四起 秋风吹过长平的战场,残破的战旗在风中飘扬,仿佛为这片大地增添了一层肃杀的气息。张述站在秦军营帐外,凝视着远方赵军的营地,心中已经有了决策。昨日的战局虽已告一段落,但他明白,长平之战的真正胜负,仍悬而未决。赵国的廉颇坚守不出,正是赵国借以延续这场持久战的关键,而此刻,赵王对廉颇的信任,则是这道坚固防线的最后一道屏障。 张述缓步走进白起的帐内,帐中气氛依旧紧张。白起正低头查看军报,神情如常,沉稳中透出一股冷峻的决断力。他听见张述的脚步声,却并未抬头,而是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张述说出他的计划。 张述不动声色地走到白起的对面,轻声道:“将军,此时战局已陷入胶着,廉颇的固守策略未见破绽,若继续拖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但廉颇虽老谋深算,赵国上下却未必对他毫无疑虑。若能制造谣言,扰乱赵国内部的信任,我秦军可不战而胜。” 白起闻言,终于抬起头来,深邃的目光直视张述,片刻后,他微微点头,似是看到了张述话中的深意。 “你打算如何实施?”白起语气中带着些许兴趣,显然被张述的计谋所吸引。 张述微微一笑,轻声道:“赵王多疑,尤不信任武将。赵国的旧将赵奢曾大败我秦军,而赵奢之子赵括虽未曾真正领兵,却深得赵王信赖。我们可以散布谣言,称秦军并不惧怕廉颇,唯惧赵括,借此离间赵王与廉颇的关系。赵王若疑廉颇无能,必会更换统帅,而赵括若代替廉颇执掌赵军,必会为我军所乘。” 白起双目一亮,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好一计‘谣言惑敌’!赵王多疑果然是赵国的弱点。若能使其自乱阵脚,我军便可不战而胜。” “将军,不仅如此。”张述低声继续道,“此计一旦生效,赵国军心必定动摇。廉颇一旦被怀疑,赵军内部必然人心惶惶。只要赵军失去了对廉颇的信任,即便赵王不换将,廉颇也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到那时,便是我军发起总攻之时。” 白起站起身来,长袖一挥,背手踱步于帐内,沉思片刻后,果断道:“此计甚妙。你即刻安排间谍潜入赵军大营,散布谣言。赵军若中计,我军便可趁势而动。” 张述领命,迅速离开了白起的营帐。他心中已然成竹在胸,谣言惑敌,这是一场心理战,比起刀枪血刃的厮杀,这场无形的斗争更为凶险,但也更为致命。赵国国势虽强,然其根基并不稳固,赵王的多疑、廉颇的刚烈、赵括的无知,都是可以利用的破绽。 数日之后,秦国的间谍悄然行动起来。他们化身为普通的商贾、流民,混入了赵军的营地以及赵国境内各地的集市、城镇中,开始散播一个流言:秦军不惧廉颇,真正惧怕的乃是赵括——赵奢之子。秦军不怕老将固守,怕的是赵括那般勇敢无畏的少将领兵出战。流言四处蔓延,如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开来。 这些流言经过秦国间谍的巧妙编排,丝丝入扣地挑起了赵国军民之间的疑虑。赵军中一些年轻的将领本就不满廉颇一味固守,如今听到谣言,纷纷开始议论。有人私下议论道:“廉颇虽有经验,但一味守城,岂能获胜?若是赵括领军,或许早已打退秦军。” 赵军的士卒们本就因为长期守城而士气低迷,此时听到这些传闻,更加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起廉颇的决策。军中逐渐出现了一些骚动,士卒们私下议论纷纷,不少人甚至暗中怀疑廉颇是否真的适合继续统军。 与此同时,流言也逐渐传到了邯郸,赵王宫内。赵王自听闻此事后,眉头深锁,心中暗自烦忧。他素来多疑,尤其对武将缺乏信任,早年赵奢在与秦国的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赵王虽心存敬重,但也对其功高震主的威胁感到不安。如今,赵奢已逝,赵括虽无实战经验,却聪慧过人,赵王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秦军的谣言正中赵王的软肋,使他开始对廉颇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一天傍晚,赵王召见了几名亲近的大臣,密谈长平战事。他隐晦地提起了关于廉颇与赵括的话题,试图从中获得一些意见。果然,朝中一些反对廉颇的臣子开始顺势谏言,表示廉颇年迈,守战有余而攻战不足,固守终非良策。赵括年轻有为,或许可以一试。 “秦军如此张狂,竟敢公开扬言不怕廉颇,唯惧赵括,若我们再继续按兵不动,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一位大臣激动地说道。 赵王沉吟不语,心中越发不安。他的目光在几位大臣之间来回扫视,思绪纷乱。赵军在长平已久攻不下,廉颇固守不出,虽未战败,但也未见胜利的曙光。如今,秦国放出这样的谣言,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另有深意?赵王不得不细思。 夜色深沉,赵王独自坐在御书房中,烛火跳动着,将他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谣言在他心中激起了一片波澜,廉颇多年的功勋和威望犹在,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让他开始失去耐心。而赵括,这位年轻的少将,是否真的能如传闻那样,带领赵军走出困境? 与此同时,长平战场上,张述从赵军内部探子处得知,赵王的态度已开始摇摆。廉颇在军中的威信受到质疑,一些年轻将领私下议论赵括出战的可能性,甚至有人已经向赵王上奏,建议更换统帅。赵军内部的动荡正在酝酿,谣言的种子已经发芽。 张述得知这一切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深知,战场上的胜负,不仅取决于兵力和武器,更取决于人心的动摇。如今,赵国的军心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下一步便是如何让这裂痕扩大,直至无法弥合。 白起得知张述的情报后,心中大悦,立即命令加强对赵军的试探性攻击,进一步施压,逼迫赵军犯错。然而,白起也明白,赵括一旦上位,战局便会发生极大变化。赵括虽无实战经验,但其年轻气盛,若他贸然进攻,或许正好中了秦军的圈套。 几天后,赵军大营内,廉颇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从一些心腹口中得知,赵王似乎已经对他的固守战略产生了怀疑,而军中也开始有了反对的声音。廉颇心中大怒,急忙写信向赵王陈述利害,表明秦军此举不过是反间之计,不可轻信。但他心中却隐隐感到一股寒意,赵王的多疑性格,让他不得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就在此时,赵王的诏令已然悄然下达。 第53章 赵括上阵,秦军静候 赵括的接任,在邯郸城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赵王终于还是被谣言所惑,心中对廉颇逐渐失去信任。这位老将久居高位,战功赫赫,然其固守不出、迟迟不见胜机的策略,在这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已让赵王渐感疲乏。且随着军中流言四起,赵王多疑之心大炽,遂密召赵括入宫,商讨换帅之事。 赵括虽未曾亲历大战,然自幼饱读兵书,且父亲赵奢之战功早已名震天下。赵王此举虽看似冒险,但在其心中,这位少将或许正是破解困局的那一把利刃。赵括接到赵王密令之时,内心充满激动与兴奋,似乎他早已等待这个时刻多时。 赵军大帐内,廉颇收到了更换统帅的消息时,正凝神注视着北方天空。他的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深深的疲倦与悲凉。多年征战,风雨如晦,而今他忠心为国,却要被这流言所败。尽管内心波涛汹涌,廉颇终究是一位老将,他并未反抗,只是默然收拾好兵符,叹道:“国事如此,我等亦无能为力。” 赵括正式接替了廉颇成为赵军统帅,而长平的局势也随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长平战场,秦军大营。 张述从探子口中得知赵军换帅的消息,面上虽无过多波动,心中却已然暗自警觉。赵括果然接任,谣言之计已然生效,赵国自乱阵脚,这本是秦国策谋中的一步大胜。然而,张述的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这并非是因为赵括有何过人的军事才能,而是因为一位初出茅庐的统帅往往会采取出人意料的策略,尤其是年轻气盛的赵括,此人虽有勇无谋,但他敢于冒险,正是战场上最难以预测的变数。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张述沉思的面庞。他深知,赵括虽无实战经验,却饱读兵书,熟知战阵理论,若其按照兵法固守或稳扎稳打,秦军大可不惧。但他越是想,心中越是忐忑。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赵括为求军功,或许会冒险出奇兵,出其不意地发动突袭,反而给秦军带来始料未及的危机。 想到此处,张述决定与白起面谈此事。 白起素来坚信自己的军事判断,在这场长平之战中,白起从未对赵军的每一步动向失去掌控。然而,当张述将赵括上任的消息告知白起时,白起却并未露出如他人般的轻蔑笑意。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头微皱,心中似乎也生出了一丝疑虑。 张述见白起未发一言,便继续道:“赵括虽有勇无谋,但其年轻气盛,若求军功,或会出奇招。此人初任统帅,定会急于立威以安军心。我料其首战必然不守常规,若贸然发动进攻,我军恐有不备之患。” 白起缓缓点头,眼中却透出深邃的沉思。片刻后,他转身道:“赵括接任,赵军若依旧坚守,便无胜算。然若其胆敢出战,我军静候其动。此子不知兵法真谛,定会在首战中暴露出诸多破绽。我们不妨静观其变,待其露出破绽,再发雷霆一击。” 张述见白起心意已决,心中那丝不安依旧挥之不去。白起此时所作的决断看似稳妥,然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能仅凭对手的愚蠢而轻视?他想起赵括父亲赵奢当年的战功,虽父子不同,但血脉相承,若赵括果真敢大胆突袭,而秦军却安坐不动,是否会有被动之危? 然而,张述心知白起素来自信,且战功卓着,秦国上下皆信其决断,自己若再多言,恐引起将士之不安。遂心中盘算,如何在赵括出战之时,更加稳妥地应对。 秦国朝堂自得知赵括上任的消息后,气氛大振。范雎等权臣对张述的反间计深为佩服,纷纷称赞此计妙绝,赵王之多疑果然一如所料。朝中一片欢欣,皆以为赵国自毁长城,此战秦军定可大胜。然而张述心中的那一丝阴霾,却未因朝堂的欢声笑语而散去。他深知战场如棋,哪怕最微小的一步棋差,便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几日后,赵括大军果然如张述所料,开始有了动向。赵括一改廉颇的固守策略,召集赵军将领,于帐中慷慨激昂地宣布:“秦军不过仗恃声势,廉颇老迈,只知守而不敢战!我赵括自幼研习兵法,岂能让敌军肆意欺辱!我当率军出战,以大破秦军,振我赵国声威!” 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虽有疑虑,但碍于赵括是新任主帅,也不敢多言。廉颇麾下的老将们对此尤为不满,然赵括气焰正盛,他们亦无从反驳,只得默然应命。 赵括自信满满,他虽未曾亲历战阵,却一心以为兵法之道在于出奇制胜。他决定不再坚守,而是采取突袭之策,给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赵军营地内,战鼓擂响,士气顿时大振。赵括亲自披甲上阵,目光炯炯,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带领赵军取得大捷的景象。他大军压境,朝着秦军阵地逼近,意图发动一场突袭战。 张述自秦军哨探处得知赵括大军逼近的消息,心中既是担忧,又有几分庆幸。他料定赵括此番贸然进攻必会露出破绽,正如白起所言,秦军不动如山,静观其变,待机而动。然而,战场之上,一切未必尽如人愿。张述迅速来到白起帐中,禀报赵军动向。 白起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未露出任何惊慌之色。他早已胸有成竹,知道赵括此番行动不过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只需稍作引导,便可将其诱入陷阱。于是他下令,秦军不与赵军正面交锋,而是继续坚守,等待赵军筋疲力尽之时再予以致命一击。 秦军的决策果然如同白起所料,赵括率军突袭,却发现秦军大营固若金汤,毫无动静。赵括心中不解,秦军为何不战而守?他思索片刻,决定继续进攻,试图逼迫秦军出战。赵军士气高涨,接连数次冲锋,然而秦军阵营始终不为所动。 此时,赵括已然意识到,这场战役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的军队连番进攻,士气虽高,但体力和耐力逐渐耗尽。赵括心中虽有不甘,却仍然坚持不懈地发动进攻。渐渐地,他的内心开始动摇。秦军的沉稳与冷静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不同于他在书中读到的战阵理论,而是实实在在的战场威压。 张述站在秦军阵前,注视着远处赵军的动向,心中隐隐感到赵括的急躁。他的手指微微敲击着腰间佩刀,目光深邃,思索着赵括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秦军依旧静候,白起冷峻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刚毅。他低声道:“再等等,赵括定会再有动作,此子终会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第54章 急于求胜,赵括出兵 秦赵两国,在长平对峙已久。赵军新帅赵括的初战告捷,仿若一阵东风,吹散了军中的阴霾,也点燃了将士们的斗志。赵军的士气在一片欢呼声中空前高涨,而赵括站在高台之上,目视前方,心中暗自得意,仿佛天下已然尽在掌握。 此战,赵括凭借突袭之策,初尝胜果,击溃了秦军一支前锋小队。战场上,血流成河,敌军尸体堆积如山,这一幕幕让赵括心中豪情万丈。他自幼耳濡目染父亲赵奢的战功与声名,如今自己总算也有了能与父亲比肩的资历。这一战,他不仅击退了秦军,还大大提振了赵军士气,朝中那些曾对他不屑一顾的老将,如今怕是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然而,赵括的得意却未能持续太久。 夜幕降临,赵军大营内,一片欢声笑语。将士们三三两两围坐在火堆旁,分享着这场胜利的喜悦。赵括帐中,诸将齐聚,纷纷称颂主帅英明。然而,在这欢庆的气氛中,几名老将的脸色却略显凝重,他们虽不敢直接提出异议,但心中隐隐觉得这场胜利来得有些轻易。赵括固然初战告捷,但战场上瞬息万变,秦军向来善于韬光养晦,怎会如此轻易便被击溃? 老将程远终于忍不住,向赵括进言道:“主帅初战告捷,确实大振军心,但秦军素来狡猾,此番败退未免显得过于仓促。恐怕敌军有诈,我等应当谨慎行事,莫让胜利冲昏头脑。” 赵括闻言,冷笑一声,目光中透出一丝轻蔑:“程将军此言,未免太过谨慎。秦军再强,也不过是依仗声势。今日他们在我军面前节节败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我赵括初上战阵,首战便得胜,岂能就此停步?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我决意再攻一城,彻底打破秦军防线。” 程远仍欲再谏,然赵括已然决心,不肯再听。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的判断无可置疑。于是,他下令整顿军队,准备次日再度出兵,趁秦军败退之际,连破数城,一举扭转战局。 与此同时,秦军大营之中,张述正在策马巡视军营。夜风微凉,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的火光依稀可见,战场的肃杀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张述的心情与赵括大相径庭,他没有一丝轻松,反而充满了警觉与深思。 赵军初战虽胜,但张述心中清楚,赵括此番急于求胜,必然会犯下更大的错误。年轻气盛者往往难以克制冲动,尤其是在尝到甜头之后,更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赵括正是如此,此人自负骄傲,初战告捷后,必定会想方设法继续扩大战果。 张述回到大帐,见白起端坐案前,神情如常,似乎对赵军的胜利毫不在意。帐中灯火昏黄,将白起的面容映照得冷峻而威严。他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早已看透了战局的变化。 “赵军初战得胜,赵括必定乘胜追击,”张述开口道,言语中透出几分警觉,“此人自恃甚高,必然不会就此止步。若我军稍作退让,恐怕正中其下怀。然我以为,此正是我军反击之良机。” 白起微微颔首,示意张述继续说下去。 张述略作停顿,眼中精光一闪:“赵括初战虽胜,但不过是击溃我军一支小队,其骄傲自负可想而知。然我军大部尚未动用,若能故意示弱,诱其深入,再伺机而动,必能将其一举歼灭。” 白起听罢,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他深知张述素来谋略深远,善于洞察敌情,而此次赵括急功近利,确实给了秦军一个绝佳的机会。 “赵括此番志得意满,若我军节节后退,他定会误以为秦军不堪一击,急于求胜之心必会愈发炽烈。届时,他定会不顾一切率军深入,而我军只需稍作退却,待其深入腹地,便可设下埋伏,一举擒之。”张述言辞果断,已然看准了赵括的弱点。 白起沉吟片刻,缓缓道:“好,便依你所言。我军佯败退却,诱其深入,再于险要之处设下伏兵。赵括若敢深入,便是他覆灭之时。” 张述见白起同意,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战将是决定性的胜负手,而白起的英明果决,使得秦军在战略上始终占据主动。他们的目的不仅是击溃赵军,更要彻底摧毁赵括的自信与锐气,使赵国无力再战。 次日,赵军再度整装出发,赵括亲自率领大军,直指秦军防线。他心中豪情万丈,仿佛已经看到了连破数城、凯旋归国的胜利景象。 然而,令赵括感到意外的是,秦军并未如他预料般顽强抵抗,而是很快撤退。他们的阵型似乎有些混乱,士兵们甚至未加反击便开始后撤。这一切都让赵括更加确信,秦军已然不堪一击。 “果然如我所料,秦军不过是强弩之末!”赵括得意地笑了起来,随即下令全军追击。 赵军士气高涨,紧随其后,不断向秦军发起追击。一路上,赵括看到秦军接连败退,弃下的物资堆积在道路两旁,仿佛是一条通向胜利的指引之路。他心中愈发兴奋,认为秦军已是无力反抗。 程远等老将见状,心中虽有疑虑,但面对赵括的坚决与自信,也无法再行劝阻。大军一路向前,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仿佛胜利已经触手可及。 然而,随着追击的深入,赵军的队形逐渐拉长,士兵们的步伐也渐渐放缓。此时的赵括并未意识到,他的军队已被分割开来,前锋远远超出了主力部队,逐渐进入了秦军早已设好的陷阱之中。 张述站在山坡之上,远远望着赵军的行进路线,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赵括的傲慢与急躁已让他一步步走向绝路。此刻,秦军的伏兵早已埋伏在两侧山谷之间,只待赵括率军深入,便可一举发动袭击。 白起站在张述身旁,目光如炬,注视着前方的赵军。他冷静而果断,深知胜利已近在眼前,但他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沉着与克制。 “待赵括全军尽入山谷,便可发动总攻。”白起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无可置疑的威严。 张述微微点头,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知道,接下来的这一战,将决定长平之战的最终结局。 山谷之中,赵括率领的前锋部队正疾速前进,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危险。就在他们进入最狭窄的地段时,突然,山谷两侧猛然传来震天的号角声,秦军伏兵从四面八方涌出,迅速将赵军包围。 赵括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反击,但此刻为时已晚。他的军队因追击过远,早已失去了联络,面对秦军的围攻,赵军节节败退,士气一落千丈。 此时,张述与白起在山顶远眺,秦军的伏击已然发动,而赵括陷入重围,无路可逃。战局瞬间逆转,秦军的胜利似乎已是定局。 然而,张述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他知道,赵括虽已陷入困境,但此战尚未结束,接下来的每一步仍需谨慎。 战场的硝烟弥漫,胜负的天平在不定的瞬息中摇摆,长平之战的终局仍未揭晓,悬念依旧笼罩在这片血色的战场之上。 第55章 佯败之计,陷阱初成 秦军大营的夜晚,沉寂中透着压抑,仿佛整个军营与旷野浑然一体,融入那漫天星辰的无言注视。张述自帐中步出,轻抚胸口的绒袍,寒气袭来,月光如水般倾洒在大地上,将远处的山峦、旷野和营地勾勒成朦胧的轮廓。他目光深沉,思绪如雾般弥散在夜色中,心中却早已谋定,清晰如水。 他心知,赵括今日大胜,锐气正盛,心中必然对秦军产生轻蔑之意。若秦军继续示弱,不仅能激起赵军更大的进取心,更能趁此拉长敌方战线,使赵军彻底脱离后方援助。此计一成,便是赵括覆亡之时。 营帐内,白起正独坐案前,手中执一简牍,眉头微皱,目光凝重。他已决意施行张述所提之计,但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赵括的反扑中。张述沉稳地步入帐中,白起抬眼相望,见张述神情自若,心中略感宽慰。 “张军师,依你之见,赵括接下来会如何行事?”白起沉声问道,语气中虽带威严,却又带着几分征询。 张述缓步走至案旁,轻轻一抚桌案,目光似飘向远方,语气坚定道:“赵括初尝胜果,必定志得意满。依我所见,他必将继续挥军追击,若我军再退一步,他定会愈加狂妄,不顾粮道与后援,急于扩大战果。” 白起点了点头,眉宇间掠过一丝冷意,“若赵军深入,我军当如何应对?”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锋利如刀,“白将军,不妨故作节节败退,继续退向山中险要之地。赵括若信以为真,必然穷追不舍。此时,便是我军反击之良机。然计需分步而行,不能贸然动手,必须等赵军深入到足够远的地界,彻底脱离粮道与后援,方可动用伏兵,将其一举歼灭。” 白起沉吟片刻,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作为秦国最有威望的将领,他知晓此计虽极为高明,却也凶险万分。赵括虽愚而轻敌,然其手中掌握的毕竟是数十万大军,一旦行差踏错,便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张述看出白起心中顾虑,微微一笑道:“将军,此计虽然险,但亦是绝佳之策。若赵括不急功近利,反倒谨慎行事,循规蹈矩,我军反而难以施计。然而赵括初战告捷,已被胜利冲昏头脑,现今便是他最容易露出破绽之时。只要我们稳住阵脚,不露破绽,赵括定会误认为我军不堪一击,届时,便是我们反击的时机。” 白起沉默片刻,最后拍案而起,冷声道:“既然如此,便依你之计。明日全军向西南退却,进入太行山脉北麓。再令探子四出,散布谣言,称我军粮草不足,士气低迷,借此诱使赵括继续追击。” 张述闻言,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冷笑,心知大局已定。赵括此番志得意满,正是他最为脆弱之时。只要秦军继续示弱,赵军便会一错再错,最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次日,秦军果然按计行事,悄然向西南方向撤退,退至太行山脉北麓的险要之地。赵军一路尾随追击,赵括见秦军不战而退,心中更加得意。尽管几名老将多次劝谏,提醒他切勿轻敌冒进,但赵括根本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继续追击的胜利幻想,认为秦军早已溃不成军,自己只需再进一步,便可将白起彻底击败,扬名千古。 此时的赵括,已陷入了张述与白起精心布下的陷阱之中,犹不自知。 赵军大营之中,气氛愈加紧张。随着秦军不断后撤,赵括下令全军加速追击,不顾粮道与后援,率领大军直扑秦军主力。 然而,伴随追击的进行,赵军的粮道逐渐拉长,后勤补给开始出现问题。赵军的粮草供应由数十里的粮道输送,原本的供给线虽然漫长,但依然可勉强维持。可是,随着追击深入,粮道与前线的距离日渐遥远,军中开始出现粮草不足的迹象。 起初,赵括对此并不在意,依然将注意力集中在追击上。他认为,只要尽快追上秦军,一举攻克其防线,便能彻底解决战局,粮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军后勤补给的问题逐渐凸显,部分士兵甚至开始出现饥饿和疲惫的状况,士气也随之受到影响。 “将军,军中粮草告急,再若不加补给,恐怕将士难以为继。”一名副将走入大帐,神色凝重地向赵括禀告。 赵括闻言,脸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冷声道:“不必惊慌,秦军已然不堪一击,只需再追击几日,便能将他们彻底击溃。传令下去,全军再坚持几日,待我军大胜之后,便可就地取粮。” 副将不敢多言,只得领命而去。然而,军中情况日渐恶化,粮草不足的消息渐渐在将士间流传开来。士兵们心中不安,开始对赵括的决策产生怀疑。特别是那些老将,他们看出了这场战局的不对劲,却苦于无力改变局势,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军一步步陷入危险境地。 与赵军不同,秦军的大营中,气氛却出奇地平静。白起与张述深知,赵军的追击已逐渐进入预设的陷阱,只需再稍加引导,便可将其引入绝境。张述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冷峻的自信,他深知赵括的轻敌冒进必将使其付出惨痛代价。 “赵军粮草不足,士气已有动摇。”探子从前线传回的消息,正中张述预料。 “张军师,眼下赵军已深入太行山脉北麓,是否可发动反击?”一名将领向张述请示道,眼中带着几分急切。 张述摇了摇头,淡然道:“不可操之过急。赵括虽粮草告急,然其军心尚未彻底崩溃。若我军贸然发动反击,未必能一举歼灭。还需再等数日,待赵军彻底脱离后援,方可一击必杀。” 白起站在旁侧,微微颔首,对张述的判断甚为认同。他自幼在军中长大,深谙兵法,知晓此刻虽有反击之机,但绝非最佳时机。战场如棋局,稍有不慎,便可能功败垂成。 “传令下去,继续退至险要之地,故意示弱,吸引赵军深入。”白起冷声道。 秦军大营中的将士闻令,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向山中撤退。他们行动迅捷,丝毫不显慌乱,仿佛已然看透敌军的步步紧逼。张述立于高处,目送军队渐行渐远,眼中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他知道,赵括此刻的命运,已如盘中之鱼,任其挣扎,终究难逃覆灭的结局。 数日后,赵军大营内,粮草告罄的消息终于传到赵括耳中。他心中虽然有些焦虑,但依然强作镇定,下令全军继续进攻。然而,他未曾料到,自己已然陷入秦军精心布置的包围圈中,离死亡的深渊愈发接近。 此时,太行山的山峦之间,一片杀机正悄然凝聚,静候赵军踏入那无形的陷阱。 第56章 局势胶着,赵军困境 夜色笼罩山川,太行山脉在月光下如一头沉睡的猛兽,潜伏在黑暗中,等待着将猎物吞噬。山风呼啸,赵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赵括站在高处,眼中闪烁着决意。然而,他未曾意识到,这一路的追击早已将他带入了险境。赵军的战线如同一张被拉得过长的弓弦,脆弱而又紧绷,稍有不慎便会崩断。 “将军,前方敌军退却已然数日,然我军粮草补给愈发艰难,恐怕……”副将小心翼翼地进言,声音低沉,似乎害怕触怒赵括。 赵括眉头紧锁,面色冷峻,手握剑柄,显得不耐烦:“再追一日,秦军必然崩溃。我父曾言,战场如弈,既有破局之机,岂可轻易退缩!” 副将闻言,不敢再言语,默默退下。但他的眼中,分明流露出忧虑之色。赵括虽有勇气,却过于自负,而如今的形势,已非初战时那般顺利。 赵军一路追击,战线拉长,粮草供应不继,士卒虽心有余勇,却腹中空虚,行军之间难免意志动摇。更为棘手的是,秦军看似节节败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稳住阵脚,不令赵军得到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此时,秦军大营依山而建,士兵严阵以待,仿佛一头等待时机反扑的猛虎。 张述站在白起帐外,夜色中的大营静谧无声,唯有几声风啸穿过山谷。他眉目冷静,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此时,秦军的局势看似被动,实际上不过是以退为进,张述早已看透赵括的短视与自负。数日的佯败,不但耗尽了赵军的体力与士气,更是拖垮了其补给线。 “将军,赵军已近强弩之末。此刻,正是我军反击之机。”张述缓缓走入大帐,目光坚定。 白起坐于帐中,面前的地图上,赵军的阵线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向着秦军延展而来。白起抬起头,双眸如鹰,锋利而深邃:“张先生的意思是?” “赵括此子,狂妄自负,不知兵家大忌,反复追击之下,已令赵军疲惫不堪。其粮道拉长,若能在其补给线上实施袭击,则可令赵军不战自乱。随后我军乘其之虚,分割包围,定能一举击溃。 张述的声音不疾不徐,言辞之间尽显对局势的掌控。白起闻言,沉默片刻,随后轻轻点头:“此计正合我意。传令下去,分兵三路,一部直取赵军粮道,断其后援。余部左右夹击,待赵军大乱之时,正面反攻。” 号角声随即响起,秦军上下迅速动员。士卒们虽然连日退缩,却从未失去斗志,他们深知,白起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秦军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终于准备出击。 赵军营中,夜色笼罩之下,士卒们面色疲惫。饥饿的侵袭已然削弱了他们的意志,低沉的私语声不断在营中响起。军中粮草不足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士兵们日渐焦虑,甚至开始怀疑赵括是否能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赵括站在营帐前,远处的秦军营地静默无声,犹如一座巨大的山岳,难以撼动。虽然心中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安,但他依旧坚信自己能一战定乾坤。自幼受其父赵奢的熏陶,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胆略与计谋,将秦军击溃。 “将军,前线斥候传来消息,秦军似有调动之迹,但尚未发现其主力方向。”一名斥候快步前来禀报。 赵括冷冷一笑:“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秦军退缩至此,已无力再战。再加一把力,明日破敌!” 但他并未察觉到,风声中传来的隐隐杀气。秦军的调动非同寻常,而他所忽略的正是那暗中潜藏的危机。 翌日清晨,赵军再次发起进攻,士兵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秦军阵地进逼。然而,战线已然疲惫不堪的赵军,士气早已不如最初那般高昂。士兵们在饥饿与疲惫的双重打击下,开始对胜利产生怀疑。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接着是一片嘈杂的喊杀声。赵军后方粮道处,秦军如潮水般涌来,劈开了赵军的补给线。 “粮道被断!秦军偷袭后方!”这一声呼喊犹如雷霆炸裂,迅速传遍赵军阵中。将士们顿时一片哗然,阵脚大乱。 赵括听闻此讯,心中一惊,急忙下令后军回防,然而战线过长、军心动摇,已非短时间内可控。赵军士气崩溃,军中乱象丛生,四处皆是混乱的呼喊声,竟无一人能够稳定局势。 此时,秦军正面阵地骤然发起猛攻,白起亲自指挥,号令如雷,士卒们勇猛无畏,齐声呼喊,杀声震天。秦军犹如猛虎下山,冲击赵军的阵地,赵军腹背受敌,顿时陷入绝境。 赵括心乱如麻,他的骄傲与自信在瞬间崩塌。面前的局势已然失控,他不得不仓促下令全军撤退,然而秦军的包围圈早已形成,赵军难以全身而退。 “将军,秦军已四面围困,恐怕……”副将面色惨白,语声颤抖。 赵括咬牙切齿,手中的剑剧烈颤抖。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绝境。 此时,远处的秦军旗帜飞扬,张述立于白起身旁,冷静地看着赵军的溃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战局已定,然白起却没有丝毫轻松之色。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决战尚未到来,而眼前的赵括,已是穷途末路。 夕阳西下,血染山河。赵军残部在乱战中四散而逃,战场上满目疮痍,尸横遍野。赵括率领少数亲卫拼死突围,却被困于山谷之间,前路无退,后方秦军逼近。 张述立于高处,眺望着赵括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思索。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命运的轮回。 “将军,赵括已无路可逃,是否追击?”一名秦将低声请示。 白起沉默片刻,随后缓缓摇头:“不必,他败局已定。” 山谷间,赵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一抹残阳,注定要消亡于这战国风云之中。 第57章 长平陷阱,深陷泥潭 长平的夜色,如同一张无边的巨网,悄然笼罩在赵军的阵地上。战鼓早已停息,偶尔有几声夜枭在山谷中回响,显得格外阴冷。赵括站在营帐前,眉头紧锁,心中有股挥之不去的疑虑。 自从他继任大将,亲率赵军长驱直入,气势如虹。然而,随着战线逐渐拉长,赵军开始面临一个致命的问题:补给困难。纵使赵军勇猛无比,若无粮草,战士们再强悍的战力也将随之崩塌。 “将军,敌情未明,是否需要暂时休整?”副将谦谨地提醒,目光中带着几分焦虑。 赵括低头不语,脑中回响着赵王的命令:“必须速战速决,一举击溃秦军。” 他素知父亲赵奢昔日的威名,深感肩上责任重大。然而,赵括也逐渐意识到,眼前的战局比预想中复杂得多。秦军从最初的节节败退,逐渐变得诡秘莫测。若非张平在殿前力推他上阵,赵括不免自问,自己是否真的胜任统帅之位。 就在此时,传令兵匆匆而至:“报——秦军突有异动,后方骚乱!” 赵括心头一紧,抬头望向远方。黑暗中,几处火光若隐若现,仿佛鬼魅般浮动。“秦军?”赵括冷哼一声,“不过是诱敌之计。” 他沉声吩咐:“传令下去,阵型不动,坚守原地。” 副将听闻,不禁低声道:“将军,敌情不明,何不小心为上?” 赵括却摇头断然道:“秦人狡诈,诱我军轻动,陷入陷阱。现今稳扎稳打,不可随意出兵。”他虽骄傲自负,但并非全无理智,尤其在这长平战场,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但赵括并未意识到,此刻他与秦军的博弈,已步步落入张述精心编织的网中。 彼时,秦军阵地。 夜风中,张述稳坐帐内,目光深邃。他一手执笔,似在图纸上勾画着什么,纸上笔墨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幅棋盘般的战局。 白起立于张述身旁,目光炯炯,注视着沙盘。“赵括已入局。”张述淡淡道,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白起微微点头,眼中杀机渐浓:“这赵括虽有勇气,然缺少对全局的把握。此时我军将他包围,势必不可让他突围。” 张述轻轻拂袖,将手中的竹简放回案上,缓缓起身,目光投向帐外无尽的黑暗。“赵军久战,士气已疲,此时正是我们反击之时。”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宛如深夜的雷霆,震撼心神。 白起大笑道:“正合我意!传我号令,全军准备,待时而动!” 张述微微颔首,继续道:“赵军虽被包围,但赵括心性刚强,必然不会轻易认输。然他此时已入局,纵有万般手段,亦无力回天。”他顿了顿,目光冷峻,“我们不急于一击全溃,而是要一步步蚕食,令其军心动摇,待到士气彻底崩溃时,再行歼灭。” 白起沉思片刻,随即豪气顿生:“好!就依张先生之策。赵括,必无回天之力!” 随着秦军悄然布阵,长平的局势愈发诡谲。 次日晨曦破晓,赵军营地一片肃穆。赵括站在高处,望着远方的山峦,心中有种莫名的压抑感。昨日夜间的骚乱虽已平息,但秦军的行动却愈加诡秘莫测。秦军似乎在故意示弱,诱使赵军轻举妄动。 “将军,”副将再次请示,“秦军无明显动向,我军是否趁机突围?” 赵括摇了摇头,冷声道:“不可大意。秦军一贯阴险,不可轻敌。我们现已进深敌境,若突围不成,反而可能陷入更深的绝境。” 他虽镇定自若,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这些天来,赵军逐步推进,却从未遇到秦军的正面决战,敌人仿佛游荡在暗处,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就在此时,一名哨兵慌忙跑来:“报!后方粮道受阻,大量补给物资被截! 此言一出,赵括面色骤变。他急忙转身,朝营帐内走去,步伐显得格外沉重。副将紧随其后,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 赵军的补给线一旦被断,前方部队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赵括心中思绪万千,秦军似乎早有预谋,步步紧逼。 到了帐中,赵括摊开地图,反复查看赵军的行军路线,心中愈发沉重。“秦军从后方截断粮道,显然是早有布置,欲将我军困死于此。” 他略一思索,果断下令:“传令全军,撤至中军,务必在秦军反扑之前稳固阵地,确保我军的退路!” 然而,赵括并未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正是张述设下的陷阱。秦军分割包围,兵临赵军腹地,已成致命之势。 数日后,赵军的境况急转直下。 粮草短缺,士气低落。战士们面色憔悴,眼中透露出疲惫与绝望。面对旷日持久的围困,赵军内部渐生恐慌,不少士兵私下议论,甚至有些将领开始质疑赵括的决策。 “将军,再不突围,恐怕为时已晚!”副将神情焦虑,语气中透着不安。 赵括怒目而视,沉声斥道:“此乃秦军之计,若贸然行动,恐全军覆没!”他虽强作镇定,但心中已感到危机四伏。 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括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斥候飞驰而来,面色惊恐,口中大喊:“将军,大事不妙!秦军已在我军后方布阵,欲彻底断绝我军退路!” 赵括猛然起身,面色大变,心中如坠冰窟。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秦军早已将他拖入一张无形的巨网。如今,赵军已深陷长平泥潭,退无可退。 张述远望长平,眼中闪烁着冷峻的光芒。他深知,此时的赵括已无路可逃,赵军的命运早已注定。 白起策马而来,朗声道:“张先生,赵军已困于长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张述淡然一笑,双目深邃:“大局已定,剩下的,只需待其自乱。赵括,已是困兽。” 第58章 困兽犹斗,生机渺茫 昏暗的晨曦里,天地尚未完全苏醒,长平一带却已杀声四起。战鼓雷鸣,秦军的锋芒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压来,将赵军团团围困在这片曾经看似空旷的谷地中。尘土与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四处散落的残破旗帜犹如死去的雄鹰一般在风中飘荡。 张述站在后方高地,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冷静地俯瞰着这片血腥战场。他的身后,秦军的大旗随风猎猎作响,显得愈发威武。而在那旗帜的另一端,赵军却已是困兽犹斗,困窘不堪。此时此刻,张述心中有一丝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既是对胜利在望的欣慰,又有对人性和战争残酷的无奈。 赵军的中军大帐里,赵括脸色铁青,眉头紧锁。他早已察觉到眼前的局势,几乎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但作为赵国的统帅,他无法退缩,更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尽管内心已经明白,这是一场不可能挽回的败局,赵括仍旧咬牙下达命令,准备发动最后一次绝望的突围。 “全军听令!今日若不死,便是生。我们赵军儿郎,岂能坐以待毙!”赵括声音沙哑而决绝,战意已凝聚到极点。 他的将领们面面相觑,虽然早知突围之举如同饮鸩止渴,但谁也不敢违背将令。赵军在他的调度下,重新集结阵型,企图向秦军最薄弱的一处突击,试图杀出一条血路。然而,身处困局的他们并不知道,这正是秦军早已设下的陷阱。 “赵括这是疯了。”秦军主帅白起冷眼旁观,目光中透着一丝轻蔑。“待他们再一次突击,便是彻底覆灭之时。” 张述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他曾以为自己能在这场战争中保全赵军一丝生机,但如今形势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胜利是秦国的,然而这份胜利却染满了无数鲜血,让他不禁感到心中沉重如山。 “赵军虽困,但士气未曾彻底崩溃,尚有一战之力。”张述低声提醒道。 “他们如困兽般垂死挣扎罢了。”白起淡然一笑,“赵括心思早已乱如麻,他的每一步都被我们看透。他可以突围一次,突围十次,终究逃不过被我们围杀的命运。” 张述默然无语,战争的逻辑如同命运的齿轮,一旦启动,便再无停下的可能。此时,双方已然走到了非死即生的尽头。 赵括率领着一队精锐骑兵,向着秦军的东侧冲去,试图从这一较为薄弱的方向撕开一条血路。然而,秦军早已严阵以待,阵型如铁壁般密不透风。赵军的骑兵如同洪流般撞向秦军的长矛阵,鲜血四溅,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然而每一次冲锋都被无情地击退。 “将士们!杀出一条路来!”赵括嘶吼着,带着几分近乎疯狂的绝望,他亲自挥剑冲锋在前。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拼死挣扎,秦军的防线仍旧纹丝不动,似乎等待着的只是一场屠杀的结束。 赵军的阵型逐渐散乱,士兵们在失望与恐惧中相继倒下。战马横尸,尘土飞扬,战场上尸横遍野,已然看不见一丝生机。赵军士气渐渐崩溃,曾经的精锐部队,此时在生死边缘面临着无尽的绝望。 “将军!我们撤吧!”一名赵军副将拼尽全力冲到赵括面前,满脸血污,焦急万分,“再不撤,便全军覆没了!” 赵括眼神复杂,手中的长剑紧握,颤抖着,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撤退?他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也不过是无路可逃,但如果撤退,恐怕赵军的士气将彻底崩溃,自己也再无脸面对赵国的百姓与祖宗。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家国哭泣声。那个曾经坚信自己可以带领赵军走向胜利的赵括,如今不过是个被困在命运罗网中的无力挣扎者。 “全军听令!”赵括咬牙,声嘶力竭,“死战不退!” 战场上的赵军士兵,听到赵括的命令,仍旧奋力拼杀。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力气和斗志逐渐被无情的屠戮吞噬。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倒下,鲜血染红了战场,赵军士气渐渐涣散。绝望的哭喊声在战场上回荡,那是生死之间最后的挣扎,也是人性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张述站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内心似乎在战斗与良知之间徘徊。他明白,赵军已经无力回天,这场战役已然接近尾声。 夕阳西下,血红的余晖洒在战场上,映照出一片残酷的景象。赵军的阵线已然崩溃,残存的士兵四散而逃,却被秦军如潮水般的追击所吞噬,毫无逃脱的可能。赵括依旧带着最后一批忠勇的士兵拼死突围,然而,前路早已被秦军重重封锁。 “此战……终究是我赵括之过。”赵括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悔意与绝望。他知道,自己不仅辜负了赵国的重托,也将无数士兵推向了死亡的深渊。长剑早已沾满了鲜血,赵括的目光在最后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若天命如此,便让吾死于此地!” 他催马疾驰,奋然冲向秦军的阵地,身后仅剩的几十名精锐士兵紧随其后,犹如孤注一掷的孤狼。秦军的长矛密如丛林,赵括纵然英勇无比,也难逃命运的铁幕。 张述望着赵括冲向秦军阵地的背影,内心有一丝异样的情感油然而生。他曾经在无数次战役中见过敌军统帅的败亡,但从未有如此复杂的心情。他知道,这场战斗的胜利属于秦国,然而战争背后的残酷与人性的挣扎,却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张述低声喃喃,仿佛自问。 张述站在战场的高地上,远眺着这一切,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仿佛战场上最后的孤寂。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气味,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中无比沉重。 战争快要结束了,但长平的土地上,会留下无尽的尸骸与绝望。 第59章 血战到底,赵括阵亡 残阳如血,长平的战场上,尘土卷起,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生机都被这漫天的黄沙吞噬。赵军已被围困于长平四十余日,粮草匮乏,兵士们面色灰暗,眼中涌动着无边的绝望。他们多次尝试突围,却次次失败。秦军的围困如铁桶一般,无论赵军如何拼命冲杀,皆被秦军步步逼退。绝望的气氛在赵军营中蔓延,饥饿与死亡在每一寸土地上弥漫。 赵括坐在营帐内,双目微闭,脸色苍白。他的心中早已意识到这场战役已无力回天。四十余天的围困,耗尽了赵军最后的精锐与士气,而秦军却依旧气势如虹,仿佛天命已定。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案前的兵书上。这卷兵书曾是他心中至宝,代表着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苦学与追求。然而此刻,这些字句却仿佛失去了生机,无法再为他指引出任何的希望。他抬手抚摸着书简,手指微微颤动,脑海中浮现出父亲赵奢的身影。 “父亲,孩儿未能如您所愿,未能为赵国带来胜利。” 赵括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与愧疚。自长平之战开始,他自信满满,坚信以自己对兵法的理解,必能突破秦军的围困,重创敌军。然而现实却一次次将他打入深渊。眼下,赵军士气已崩,战力大减,若不尽快做出决断,只怕所有赵军将士都将葬身于此。 赵括蓦然起身,披上战甲,走出营帐。营外,寒风凛冽,赵军士兵散布四周,个个面容枯槁,衣甲破败,眼中流露出对将来的无尽恐惧。他们的目光投向赵括,虽无言语,但其中的期待与无奈却清晰可见。 赵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动摇,走上高台,目光扫视四周,朗声道:“诸位将士!我赵军虽被困于此,粮草耗尽,然大赵男儿岂能坐以待毙!今日,吾将亲率精兵,与尔等共杀出重围,若能杀敌突围,便有生路!倘若战死沙场,亦当光明磊落,不负赵国英名!” 他的话音如同暮鼓晨钟,震动了赵军将士的心。一股久违的战意在士兵心中升腾而起,虽然他们明知突围不过是徒劳,然而在绝境中,任何一丝生的希望都会成为他们奋起的理由。 赵括亲自披挂整齐,手持长剑,策马在阵前来回巡视。他的神情依旧刚毅,仿佛前方的敌军并不足惧。此时此刻,他已决意与赵国共存亡,即便最终的命运无法改变,至少他要亲手书写这最后的一章。 “随我冲杀!”赵括一声令下,亲率千余精兵,直冲秦军阵营而去。 赵军如猛虎般冲向秦军阵地,长枪大戟在风中舞动,刀光剑影之中,赵括的身影尤为显眼。他仿佛浑身充满了无尽的力量,手中长剑翻飞,所向披靡。然而,秦军早已严阵以待,冷冷看着赵军的奋力突围。 白起立于秦军阵中,神情冷峻。他目光如炬,穿透战场的烟尘,凝视着赵括的身影。这个年少气盛的将领,终究还是无法逃脱宿命的枷锁。白起心中并无多余的怜悯,战争既已开始,便无仁慈可言。他挥手示意,秦军阵内无数弓弩手已然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 “放箭!” 随着白起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瞬间将天空遮蔽,宛如漫天乌云,朝着赵军飞袭而去。赵括纵马狂奔,长剑挥舞,斩断几支飞来的箭矢,然而箭雨如洪流一般,无法抵挡。顷刻之间,赵军士兵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黄土。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赵括咽喉。他的反应极快,本能地想要躲避,然而那箭速极快,带着致命的精准,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喉咙。赵括的身躯僵住,手中的长剑无力地垂下。 他缓缓抬手,似乎想要捂住伤口,然而那支箭矢早已刺入太深。他的口中涌出大股鲜血,眼中逐渐失去了光芒。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叮咛,赵军的战鼓声逐渐远去,天地在他眼前缓缓暗淡。 “父亲,孩儿无能……”这是赵括死前最后的念头,随着他的身躯倒下,赵军的希望也在瞬间消散。 赵军士兵见赵括阵亡,士气彻底崩溃。四十余天的围困已将他们的身体和意志磨灭殆尽,此时大将战死,残存的赵军再无战心,四散溃逃。秦军如潮水般涌上,将四面逃窜的赵军迅速包围,刀戟翻飞,厮杀之声震天动地。 张述站在远处高台之上,望着战场上的惨烈景象,心中百感交集。赵括的死对这场战役而言,意味着长平之战已进入尾声。然而,这场战役带来的残酷与血腥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 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流淌成河,赵军士兵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无尽的杀戮所吞噬。张述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浮现出一丝悲凉。他深知,这是战争的本质,无论胜负,最终承受苦难的,永远是那些无辜的兵士。 “如此,便是胜利么?”张述轻声自问。 白起策马缓缓走来,目光如常,似乎对眼前的血腥景象早已习以为常。他望着张述,平静道:“胜利已定,赵军残部不足为惧,待擒获剩余赵军,便可彻底扫平长平。” 张述微微点头,心中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望向白起,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此战之后,秦赵再无可战之地,赵国虽未亡,但国力已衰,恐怕再难与秦抗衡。” 白起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峻,他缓缓说道:“战争本就是如此,强者为王,弱者为寇。赵国今日之败,正是其内部腐朽不堪,非我等残忍,乃天命如此。” 张述听闻,心中微微一震。他知白起所言非虚,但他始终难以对这场血腥的胜利感到彻底的欢愉。战场上的残酷与他心中的良知,仿佛在这一刻交织成了一张无法挣脱的网,将他困于其中。 “也罢,”张述叹息一声,仰头望向天际,“这场风云已定,然我等又当如何自处?”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仿佛在问苍天,又仿佛在问自己。 第60章 大战尾声,尘埃落定 战场上的杀戮渐渐平息,秦军迅速清理战场,赵军残部被彻底歼灭。长平之战,终于迎来了尾声。 然而,张述心中依旧久久难以平静。他站在那片满是尸骸的土地上,望着天边最后一缕夕阳,眼前仿佛重现了数日前那场漫长的厮杀。赵军数万精锐,曾以无畏之势冲击秦军防线,如今却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沙场,赵军士兵的血液将黄土染成了深红。 “这一切,果真是天命所归么?”张述在心中默念,目光再次落在赵括的尸体上。那曾经意气风发、满怀理想的年轻将领,如今不过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身上插满了秦军的箭矢,四周遍布倒下的赵军士卒。此时,赵括那死不瞑目的眼神仿佛还在述说着他内心未竟的夙愿与无奈。 白起策马缓缓行来,目光在赵括的尸身上稍作停留,神情依旧不动如山。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得意,只有一片沉默与肃穆。这场战役虽然是秦军的胜利,但他心中亦清楚,长平之战的代价之大,足以震动整个天下。 白起没有立即对张述说话,而是让目光环视四周,随后,低声命令手下的将领道:“清点战场,确保无一赵军漏网,彻底断绝赵国再战的可能。” 张述看着白起,眉头微蹙,却终究没有开口。他深知白起此刻的心思,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已让秦军疲惫不堪,若有任何漏网之鱼,赵国未来还有一丝复仇的可能。但他同样明白,白起此时的决断意味着长平之战的最终结果,将会是一场空前的屠杀。 “长平之战,胜负已定,然赵国尚未亡,是否可留一线生机,以缓天下风波?”张述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语气虽平和,但字字深沉。 白起闻言,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当然明白张述的意思,但他也明白,秦赵之间的恩怨已无化解的可能,此战不彻底击溃赵国,将给未来埋下无尽的祸根。 “秦国与赵国,势同水火。若我等今日手下留情,赵国未来仍有反扑之机。此战胜败,非只在长平一地,乃是关乎秦国江山之大局,断不可因一时的仁心而动摇国本。”白起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撼动的决绝。 张述闻言,心中苦涩,却无言以对。他知白起所言非虚,秦赵两国的对峙,已不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而是国与国之间的生死搏杀。若秦国今日不全力击溃赵国,来日赵国必然会卷土重来,甚至可能借助外力重整旗鼓,那时秦国将面临更为严峻的威胁。 然而,张述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无法对这场杀戮全然认同。虽然他身处秦国,身为白起的谋士,理应站在秦国的立场思考问题,但他心中的那份良知与正义感,却让他难以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屠杀。 夜色渐浓,月光洒落在战场上,给这片血腥的土地笼罩上一层冰冷的光辉。张述心中百感交集,长平之战的结局,仿佛已经尘埃落定。然而,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随着赵括的战死,长平之战彻底进入尾声,秦军开始迅速收拢战场,准备对赵军残余势力进行最后的清剿。而张述的内心则愈发沉重,他隐隐感觉到,接下来白起的决策将会引发一场更为残酷的灾难。 当夜,秦军大营内,白起与张述以及几位重要将领再次商议接下来的战略部署。白起的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仿佛这场胜利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的欢愉。 “赵军余部虽已被围,但其主力尚未完全被消灭,明日一早,吾将率军再度出击,彻底歼灭其余势力。赵括既已战死,赵国再无可用之将,此乃我等一鼓作气之机,绝不可有任何闪失。”白起的语气坚定无比,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显然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张述沉默不语,他心中明白白起此刻的决断已不可更改。秦军胜券在握,但战后如何处置赵军的俘虏与战俘,才是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 “将军,赵军虽已溃败,但尚有数万士卒被围困于此。若全然屠戮,恐天下人心难安,若稍加宽恕,或许能为秦国博得一丝仁义之名。”张述低声道,虽言辞谨慎,但心中却满怀忧虑。 白起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他缓缓说道:“仁义?你以为赵国会因我等之仁义而感恩戴德么?赵军数十万将士皆以为亡国之身而战,今日若不将其尽数歼灭,来日必为秦国之大患。仁义?仁义不能成就天下。” 张述听闻,心中一震,却也知白起所言不无道理。长平之战的胜利固然重要,但如何维持这胜利,如何避免赵国复仇,这才是白起真正关心的问题。 “明日,吾将率军继续围剿,张述,你随我一同前往。此战之后,天下局势将更为明朗,然吾等需时刻保持警惕。”白起的声音冷静而坚决,不容任何置疑。 张述点头应诺,心中却依旧无法完全释然。他知长平之战的胜利已然不可逆转,但接下来的抉择,必然将成为秦赵两国命运的分水岭。战争的胜负,或许早已注定,但人心的挣扎与道德的抉择,才是这场战役背后最深刻的考验。 天色微亮,秦军大营中,白起已然披甲上阵,准备率军再次出击。张述站在他的身旁,目光远眺长平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长平之战即将进入最后的阶段,而他亦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将不仅仅是秦赵两国的命运之争,更是整个天下格局的重大转折。 风声呼啸,战鼓声再度响起。张述的心情愈发沉重,他隐隐感到,这场战役的余波,必将深远影响整个中原的未来。而白起的决策,亦将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第61章 赵军投降,血染长平 天地茫茫,战场之上,尸骨横陈,血流成河,黄土早已被染成深红。战后第三日,残阳如血般洒在长平一带,仿佛连这日月星辰也未能逃脱这场浩劫的影子。残余的赵军已无心再战,遍体鳞伤的士卒蜷缩于破败的营帐中,满目惶恐,无数双黯淡的眼睛仿佛诉说着对生死未卜的哀叹。四十万赵军将士,如今不过是秦军脚下的囚徒,命悬一线。 张述立于秦军大营高台之上,远眺赵军的营地,目光深沉。他本是谋士,深知此刻赵军已成困兽,死战不过徒增无谓的牺牲。然心中却如有千钧重压,难以喘息。白起之命,他不得不从;但这漫天尸骸,滚滚血泪,怎能不令人心生寒意? 他耳边依稀还能听见昨日的战鼓声,那震天动地的厮杀如同一场梦魇,紧紧萦绕在他的脑海中。纵然白起已命大军暂歇,然四十万俘虏的生死仍是压在张述心中的一道枷锁——四十万生命,是否当真的要如同枯草般一夜之间化为尘埃? 傍晚时分,白起命令传来,召张述与众将入帐议事。 “赵军已降,然我军粮草已尽,战事延宕,久无以为继。明日便将俘虏尽数押至谷地,作最终处置。”白起的声音冰冷,宛若这深秋夜里的寒风,凛然不可抵挡。 帐内众将默然无言,唯有张述心中一震,目光不自觉地转向白起。他明白白起所言“最终处置”的含义,但他仍抱有一丝侥幸,欲以言劝。 “将军,赵军虽降,然彼辈无辜之士卒不在少数。若尽杀之,恐为天下所谴。秦虽胜,然以德怀柔,或可得赵民之心,缓天下风波。”张述的话语虽温和,心中却带着几分急切。 白起闻言,眉头微蹙,冷冷看向张述,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与不耐。 “张述,尔当知,此乃大秦与赵之死斗,不是小恩小惠之争。赵军数十万虽降,然明日若反,岂非再生祸患?粮草不继,秦军亦非久战之师。今日不灭之,明日必复为祸!此事,断无缓可言。”白起声音虽未高扬,但每字每句如同重锤,直击张述的心房。 张述垂眸,心知再言亦无用。白起性情刚烈,行事素来雷厉风行,且不为情感所扰。一旦决策,便无更改之余地。况且,此刻局势已然逼人,秦军虽胜,然粮草匮乏,拖延无益。若赵军再度崛起,后果不堪设想。 张述闭目,心中千言万语,终未吐出。他虽不愿见四十万生命如同草芥般消逝,但在此乱世,个体的生死又何足挂齿?他是白起的谋士,亦是秦国的臣子。国之大计已定,身为臣下,他能做的只有顺从。 夜已深,张述立于帐外,寒风拂面,冷意渗入骨髓。星月无光,天地如同一片无边的漆黑深渊,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沉寂。 翌日清晨,天际刚泛鱼肚白,四十万赵军俘虏便已被押送至长平南侧的山谷中。四周环山而立,似一道天然的壁垒,犹如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囚笼。秦军密布谷口,重兵把守,刀枪如林,严阵以待。赵军俘虏被分成数列,衣衫褴褛,饥寒交迫,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士气。然他们不知,今日便是他们的末日。 张述骑马缓缓走近,目光沉重地望向那密密麻麻的赵军士卒。昨日他曾劝谏白起,然终究未能改变这血腥的决断。此刻,他能做的,唯有默然承受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白起策马立于高处,面色冷峻,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那深深的决然。手一挥,号令传下,四十万赵军将士,便如同被宣判死刑的囚徒,陷入了最后的绝境。 秦军士卒井然有序地将赵军分批押送至谷中,每一批不过千人,然接踵而至,无穷无尽。随着号角声响起,秦军士卒抽出利刃,开始了无情的屠戮。刀光剑影之间,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色蔓延于整个山谷,宛如一场无法停歇的血雨。 张述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切,心中仿佛被重石压住。他不忍去看那一张张扭曲的脸庞,那一双双乞求的眼神,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如附骨之疽,久久挥之不去。那些赵军士卒曾是满怀抱负的少年,曾是家中的父亲、丈夫,然今日,他们却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成了秦国崛起道路上的一块块垫脚石。 屠戮持续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山谷中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秦军士卒也已疲惫不堪,但杀戮仍在继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张述站在山谷边缘,远眺那片血色的地狱,心中早已麻木。此时的他,已无法再去思索对错,只能机械地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这时,一名秦军小校匆匆奔至白起身边,低声禀报道:“将军,谷中赵军俘虏尚余数千人,然天色已晚,恐今日难以尽数处置。” 白起闻言,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下令道:“明日一早继续。今日暂歇。” 号令传下,秦军士卒纷纷撤离,杀戮暂时停止。然谷中的赵军俘虏已所剩无几,血色的黄土上,到处都是死去的赵军士卒,寂静无声。张述目光所及,唯有那苍茫的天际,以及漫天的暮色。 第62章 凯旋而归,血债难消 战后,秦军列阵整齐,旌旗飘扬在寒风中,犹如一片黑色的海洋。长平之地,已成了赵国的血土。天地之间,似乎连风都带着血腥的气息,肃杀的氛围令人窒息。 白起站在高处,俯视着那片战场,眼神如同一柄冷冽的剑,直插大地。他身披战甲,手握佩剑,神情庄严而冷峻。四十万赵军的性命,仿佛只是他手中一掷的石子,沉入了历史的深渊。秦军将士的欢呼声回荡在战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仿佛这是一场辉煌的凯旋。 然而,张述的内心却愈发沉重。他站在白起的身后,眼中一片黯然。面前的秦军将士无不为胜利欢呼雀跃,可张述却在心中不断反问自己:这是胜利吗?这是正义吗? 长平之战,秦国大胜,四十万赵军或死或降。如此惨烈的屠杀,如何能被称为“光辉”?张述心中不断翻涌着那些倒下的身影,那些被逼到绝路的赵国士兵,那些在最后时刻依旧渴望活命的人们。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但他却无力改变什么。白起的决定,是基于战争的理性,是权衡了粮草、后勤、战术、士气等诸多因素的结果。对秦军而言,这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但对人性而言,却是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 军中渐渐安静下来,白起的声音如同寒风般冷硬:“此战秦国大胜,长平已入我手,赵国已无力再战!诸位,此等战功,足以永载史册!” 秦军的欢呼声再次震天动地,士卒们个个面露狂喜。白起的威名与决策,让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秦国的强大,长平大胜,将使赵国再无力反抗。 但张述的心却愈发沉重。他站在军帐前,看着秦军整装待发,准备凯旋而归。望着那些死去的赵国士兵,他心中不禁涌起了无尽的愧疚与痛苦。战争的胜利,竟是建立在如此血腥的屠杀之上,这让他内心难以释怀。 白起走到张述身旁,沉声道:“张述,此战已胜,赵国元气大伤。你心中可有何疑虑?” 张述抬眼看着白起,眉头微蹙,许久才缓缓开口:“将军,此战虽胜,但四十万性命,皆葬于长平。此等血债,秦国何以承受?” 白起目光如铁,毫无波动:“战者,生死胜负,不问仁义。四十万赵军之死,非我秦国一力为之,乃其君主昏庸,赵括无能。若非赵国挑衅,秦赵两国何至于此?此战的血债,赵国君臣应当自省,非我秦军之罪。” 张述默然不语。他深知白起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但内心那股无法抑制的悲痛依旧如影随形。他感受到,在这场战争背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一切,个人的意志显得无比渺小。 归途的路上,张述时常陷入沉思。大军浩浩荡荡地返回咸阳,但他的心却仿佛仍被困在长平的血海中。秦军凯旋而归,战鼓声阵阵,但张述的眼前却不时浮现出那些被坑杀的赵国士卒的面孔。那种愧疚感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令他难以呼吸。 入夜,大军在营帐中休整,秦军士卒们欢庆着胜利的到来,彼此敬酒,畅谈战功。然而,张述独自一人走出营帐,站在营地外,仰望夜空。天空中群星璀璨,似乎在嘲弄人间的残酷与血腥。 “张述。” 身后传来白起的声音。张述回过头,只见白起缓步走来,他的身形依旧如山般巍峨,但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疲惫。 白起停在张述身旁,抬头看着星空,沉声道:“你心中还有疑虑?” 张述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声道:“将军,赵军已败,赵国元气大伤。然此战之后,天下是否会因此更趋安宁,抑或生灵涂炭,只会愈演愈烈?” 白起的目光依旧冷峻,他低沉地道:“张述,你太多虑了。秦国欲图天下,必先扫清四方敌手。今日长平之胜,乃是为秦国统一大业铺路。至于那些性命,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必要时,卒子亦可弃。” “但……人命毕竟不是棋子。”张述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四十万性命,虽在战场上无可奈何,但这血债,终究会有人来偿还。” 白起目光一凛,转身直视张述:“张述,你乃秦军智囊,助我谋划多年。你应明白,世间之事,成王败寇。若赵国获胜,秦军的命运会如何?天下未定,我秦国若手软心慈,反倒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你今日的仁心,莫非是对我秦国失了信心?” 张述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而来,他深知白起的用意,也清楚战国乱世之中,心软之人多半无法在这血腥棋局中生存。可他心中的那股愧疚感却始终无法消散。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血债易欠,难偿。” 白起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的背影依旧坚毅如铁,但张述却感受到一种无形的距离感在二人之间拉开。他知道,白起已逐渐成为战国乱世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战神,而自己,或许在心中已经与那种冷酷渐行渐远。 夜色深沉,张述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远方的山峦,思绪万千。秦国的胜利,仿佛笼罩在一片血腥的阴云之下,而他,不知未来的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大军凯旋之日,咸阳城内,百姓夹道欢呼,战鼓雷鸣。白起率领大军入城,战俘与战利品被一一呈现给秦王。咸阳城上,秦王的笑容如同朝阳般灿烂,而城内的百姓亦欢呼雀跃,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胜利。 张述骑马行在队伍之中,眼前是咸阳城的繁荣与荣耀,但他的内心却愈发沉重。战争胜利了,秦国强盛了,然而这些荣耀的背后,究竟掩盖了多少血腥与杀戮? 忽然,张述的目光落在了城门口一处阴影中。那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悲痛。他默默地注视着凯旋的秦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张述心中一颤,猛然明白过来。那老者,或许是赵国的百姓,或许是失去了亲人的人。而他站在那里,像是在控诉,像是在等待着复仇的机会。 张述暗自握紧缰绳,心中一股寒意涌上。他明白,这场战争远未结束,秦国虽胜,但血债未消。而他,或许将见证更多的杀戮与痛苦。 这一刻,他感受到历史的车轮正在缓缓转动,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卷入其中。而他的心中,已悄然埋下了某种不安的种子。 第63章 内外纷争,朝堂不宁 长平之战后,白起的声名如日中天。他带领秦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赵国元气大伤,天下诸侯无不震动。然而,功高震主的隐忧也随之而来,朝堂内外风波再起,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咸阳城内,街巷间的欢庆声逐渐消退,白起率领的凯旋之师回归,胜利的荣耀已深入秦国百姓的心中。但在这繁华的盛景背后,张述察觉到了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范雎,这位秦国的丞相,正暗中积蓄力量,准备掀起一场政治风暴。范雎素有心机,虽表面对白起敬重有加,暗中却早已觊觎白起在秦王面前的崇高地位。他深知,白起功劳太大,已威胁到秦王的威信。范雎抓住这一点,暗中布局,试图在这片胜利的光环之下搅动风云。 张述心思缜密,长平一战后,他从朝中几位大臣的言行举止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范雎的门生故旧,近来出入宫闱频繁,偶有风声传出,均与白起有关。白起功高震主,已成不可回避的事实。朝堂之上,张述多次观察到范雎与秦王之间的微妙互动,那些深藏于言语中的暗示,令他不寒而栗 此时,张述与白起正共乘马车,缓缓驶入咸阳宫的大门。白起目光如炬,直视前方,毫无半点疲惫之色。而张述的心却因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而微微颤动。 “将军,范雎近来动静不小,恐怕有谋算之意。”张述低声提醒道。 白起并未立刻回应,反倒是露出了一抹冷笑:“范雎之人,素来深沉,岂会如此轻易示人?不过,我早已料到他迟早会出手。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去吧,我白起一身正气,又有何惧?” 张述微微蹙眉,心知白起的刚毅性格难改,但政治斗争并非一场刀兵对决,纵使白起智勇无双,也难免陷入范雎的圈套。他思忖片刻,心中暗下决心,必须从内部破局,方能避免白起遭遇危难。 夜深,张述独自坐在书房中,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他眉头紧锁的面庞。范雎的计谋虽未完全显露,但他已预感到朝堂之上必有一场激烈的权谋斗争。而白起,作为功臣,自然首当其冲,成为这场争斗的焦点。 他回忆起今日朝堂之上的言语交锋,秦王的态度虽仍对白起颇为信任,但那隐藏在言辞间的微妙冷淡,令张述不安。范雎自入秦以来,便步步为营,逐渐掌控了朝政大权。如今,他借白起功高震主之机,必会设法动摇秦王对白起的信任。 张述在灯下展纸研墨,准备拟一封奏章。他深知此时不能明着与范雎争锋,而应以柔克刚,寻找破局之法。他思索再三,笔下的文字愈发流畅,字里行间暗藏锋芒,既保全了白起的功劳,又巧妙地提醒秦王须谨慎行事。 “白起虽功盖天下,然忠心耿耿,不敢居功。臣请陛下以厚赏酬之,使国中皆知白将军之忠。”张述写道。 这封奏章既在表面上继续推崇白起的功绩,又巧妙地传递出白起并无争权之心,意在打消秦王对白起的疑虑,同时暗中瓦解范雎的攻势。张述深知,秦王虽英明睿智,但白起功高,确是他心中的隐患。只有让秦王相信,白起对朝廷毫无威胁,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次日朝堂,范雎神色自若,侃侃而谈,他字字句句看似为国为君,但内里却透着几分寒意。 “长平一役,白将军立下赫赫战功,然臣以为,凡事皆有度,功不可过盛。陛下素来英明,国之根基当在法治,不在个人。若功臣太盛,恐天下人皆以为秦国依赖一人之力,非大秦之本。”范雎语气温和,言辞之中却隐含刀锋。 秦王面无表情地听着,眼中掠过一丝思索之色。他虽未发言,但朝中众臣已心知肚明,这番言论直指白起功高震主的隐忧。 张述心中暗暗警惕,他知道范雎此番话已开始布局,意在离间白起与秦王的关系。但他不能急于反驳,反而需寻隙而动,以免正中范雎下怀。 这时,张述上前一步,拱手道:“范相所言极是,然臣以为,白将军忠心耿耿,所立之功,皆为大秦社稷,实无居功自傲之心。此番长平大胜,天下莫不震惊,正当陛下赏赐白将军,以示国中诸臣,凡为国效命者,必得厚赏。”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静了片刻。张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焦点从白起的“功高”引向了“忠心”。他的话表面上附和范雎,却暗中为白起开脱。 秦王缓缓点头,目光在张述与范雎之间流转。半晌后,他轻声道:“张述言之有理,白将军乃国之栋梁,其功不可没。范相之言,寡人亦明白,然白将军忠心可鉴,寡人自有分寸。” 范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朝秦王拱手道:“陛下英明,臣心服口服。” 张述心中微松一口气,暂时为白起解除了朝堂上的危机。但他明白,范雎不会就此罢休,这只是权谋斗争的开始。 朝堂散去,张述独自走在宫廷深处的长廊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来人正是范雎,面带笑意,缓步而来。 “张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言辞锋利,范某佩服。”范雎微微拱手,笑容中透出一丝寒意。 张述脸色不变,拱手还礼道:“范相过誉,张某只是尽臣子本分,怎敢与范相相比?” 范雎眼中寒芒一闪,笑意却未减:“张大人忠心护主,令人钦佩。只是,有些事情不妨顺势而为,何必逆流而上呢?” 张述心中一凛,范雎此话已透出威胁之意。他沉声道:“范相之言,张某记下了。但张某深知,大秦江山社稷,当以忠心守护。只要是为了秦国,张某纵使身陷险境,也在所不辞。” 范雎闻言,笑意微敛,目光转为冷淡:“张大人果然是铁骨铮铮。只是不知,这骨气能支撑到几时?” 张述面色平静,沉声道:“范相不必试探。张某一心为国,若范相欲动白将军,恐怕并非易事。” 范雎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宫殿深处。张述目送他离开,心中警惕之意愈发浓烈。 是夜,张述独自一人站在府邸的院中,望着苍穹繁星。今日的朝堂风波虽暂时平息,但未来的斗争只会愈加激烈。他知道,范雎不会善罢甘休,而白起身处朝堂漩涡的中心,更将面临前所未有的险境。 风起云涌,权谋暗涌,秦国的未来,愈发扑朔迷离。而张述心中的不安,也随着夜色的加深,逐渐凝重。 张述转身,迈步走向书房,他知道,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暗中酝酿。他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道,否则,白起的命运,恐怕将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64章 暗潮涌动,风云难测 白起得胜归来,秦国朝野上下都为长平之战的辉煌战果而沸腾。然则在这表面的胜利欢呼之下,暗流汹涌,风云诡谲,朝堂之上,白起的功勋与声名却也如同利刃悬在秦王与众臣的头顶。范雎,作为秦国权臣之一,已在悄无声息中积蓄了力量,开始图谋孤立白起,削弱其在朝中的影响。 张述身在其中,感受到了风暴前的寂静。他在朝中默然,然其心却如明镜,范雎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范雎素来为人阴沉多智,擅长运筹帷幄,且与朝中大臣交往密切,逐步扩展势力。而今,长平之战虽以白起大胜而告终,然其功劳太盛,已然引发朝中诸多心思复杂之人的忌惮。秦王虽表面对白起赏赐有加,但张述心知,君王最忌功臣过盛,白起的地位恐怕摇摇欲坠。 这一夜,张述立于庭院之中,四顾寂静,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心中暗暗思忖,范雎的动向愈发明晰。朝堂之上,那些曾经依附于白起之人,已逐渐转向范雎。张述虽极力隐忍,但此时也不得不采取行动,避免白起在这场权谋博弈中被彻底孤立。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张述低眉顺眼,静默不言。然而他眼角余光早已捕捉到范雎与几位权臣的交谈,那种微妙的气氛,令人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范雎的动作已然悄然展开。白起虽为国立下赫赫战功,但在范雎的谋划之下,他的处境开始微妙。 范雎以其手段,渐次将权臣们拉入自己的阵营。他时常邀权臣私下商议国事,表面上是为国着想,然其真实目的却是图谋削弱白起的影响。张述多次听闻,范雎以秦国强盛为由,建议分权治国,避免功臣掌控大权。此话虽未直接指向白起,然其中意图已然昭然若揭。 张述心中暗暗警惕。范雎乃是政坛老狐狸,深谙权术。此人用柔软的言辞,实则暗中离间白起与秦王的关系。他知范雎的布局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积累已久,早已暗中展开。若让此人得逞,白起的处境将愈发危险。 回到府中,张述召集了几位心腹商议。他对白起的忠心毋庸置疑,然局势紧迫,若不早作应对,恐怕白起将陷入范雎的圈套。张述深知,范雎不会贸然对白起下手,而是采取迂回战术,先行孤立白起,使其在朝中失去盟友,再寻机发动攻势。 “张大人,范雎此人,行事阴险狡诈,恐怕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若不及早行动,恐怕白将军会陷入险境。”一位心腹低声说道。 张述默然良久,目光凝重。虽知形势严峻,但此时的朝局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范雎不仅在朝中权倾一时,且极善笼络人心。白起虽掌兵权,然其性格刚烈,未必看得清范雎暗中的计谋。 “白将军素来不愿牵扯朝堂权斗,若非事出紧迫,恐怕他也难以轻信范雎的阴谋。”张述轻叹一声,内心愈发忧虑。 片刻后,张述整理思绪,决定亲自前往白起府邸,与其细谈此事。他心知,若不能让白起早作准备,待范雎真正出手时,一切为时已晚。 白起府邸,依旧是那般简朴肃然。此时,庭中桂花飘落,微风送来阵阵清香。张述步入府中,心中却压着沉重的担忧。白起的刚直性格,虽令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然而在这暗潮涌动的朝堂中,未必是一种优势。 白起正坐在庭中,手持兵书,神色如常。见张述到来,他微微抬头,露出一丝笑意:“张先生,今日怎得有空前来?” ” 张述微微一笑,拱手道:“将军,我特来有要事相告。” 白起挥手示意他落座,眉宇间仍带着战场归来的自信与英武之气。张述却察觉到,在这份自信之下,白起并未完全意识到朝堂上的危机。 “将军,范雎近来动静频繁,恐有图谋。”张述不动声色地说道。 白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淡淡一笑:“范雎不过是政坛中人,如何能够与我这战场厮杀的武将相比?张先生多虑了。” 张述心中微颤,知白起的自信并非毫无依据。然他也深知,战场与朝堂大不相同,范雎虽不善于战场厮杀,然其手段更为隐蔽险恶。张述沉吟片刻,正色道:“将军,战场固然无情,但朝堂之上的权谋,更加复杂多变。范雎素来擅长暗中布局,此次拉拢权臣,恐怕是为孤立将军。” 白起的神色略有变化,但他依然镇定如常。他放下手中的兵书,凝视着张述,缓缓说道:“张先生的担忧我理解,然我自有分寸。秦王信任我,我又何惧范雎的小人之计?” 张述心中一紧,他看出白起对范雎的阴谋并未完全放在心上,仍然自恃功高,认为秦王不会轻易听信范雎的谗言。然张述心中明白,朝堂之事往往并非简单的忠诚与信任所能左右。范雎步步为营,图谋已久,若白起不早作防范,未来的局势恐怕不容乐观。 “将军,恕我直言,范雎之谋并非一日之事,秦王虽信任将军,但范雎之言若频频入耳,恐怕君心难测。”张述言辞恳切,目光直视白起,希望他能听进这番话。 白起微微沉吟,眉头紧锁。他虽未彻底放下对张述的忠告,但多年战场上的成功让他对自己有着极大的信心。“张先生,我知你一片忠心,但此事恐怕不必太过忧虑。范雎不过是一个政坛老狐,若他敢对我不利,我自有应对之法。” 张述闻言,心中叹息。他知白起性格刚烈,难以改变。然而,此时的局势已不容乐观,范雎的势力在朝中日渐膨胀,白起若不早作防备,恐怕未来的局势将愈发复杂。 离开白起府邸,张述心情愈发沉重。他虽已尽力劝告,然白起并未真正将范雎的阴谋放在心上。此时的朝堂,犹如一盘棋局,范雎已开始布局,白起虽为重要棋子,然若局势不利,随时可能被弃。 张述思索再三,决定进一步收集范雎的动向,查明其暗中图谋,以防不测。他知道,朝堂之上每一步都关乎生死,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此时的局势,犹如风云变幻,暗潮涌动,而张述必须为白起谋划一条更为长远的出路。 当夜,张述立于书房,烛光摇曳。他的目光沉静,思绪却在飞速运转。范雎的势力已然成形,若不尽早遏制,白起将陷入极大的危险。而今,张述心中已有了新的谋划——他必须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另辟蹊径,为白起谋得一条退路。风云难测,但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第65章 帝王心术,步步为营 夜深月寒,张述立于府中,神情凝重。从白起府邸归来之后,他的心便如悬于一线的风筝,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暗潮吞噬。范雎的阴谋逐步展开,朝中的气氛愈发紧张。然而更令张述担忧的,不仅仅是范雎的权谋布局,而是秦王嬴稷逐渐转变的态度。 张述的情报网遍布朝中各个角落,这些年他虽极力低调,然对局势的把握却从未懈怠。近日来,范雎的种种举动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他通过对朝中势力的笼络,正在悄然动摇秦王对白起的信任。最令人不安的是,秦王虽未表露明显的敌意,但他对白起的态度已有微妙的变化。帝王之心,最难捉摸,如深渊般深不见底。 几日前,张述接到一封来自自己秘密情报网的密报,细细拆开,字字如铁钉敲在心上。密报中透露,范雎屡次在秦王面前提及“功高震主”之事,话中虽未点白起之名,然每言每语都暗示功臣过盛将不利于国。范雎巧妙地运用了帝王心术,以看似为国着想的言辞,渐渐在嬴稷心中播下了对白起的猜疑之种。 张述长久以来洞察范雎的谋划,自然清楚其真正的意图。范雎借秦王的猜忌之心,一步步削弱白起的影响力。帝王历来忌惮臣下功劳过盛,而白起自长平一役后,已然被众人视作秦国无敌的战神,其声威甚至超过了朝中诸多大臣。功高震主,历来是功臣的宿命,范雎正是抓住这一点,巧妙地挑动着嬴稷内心的疑虑。 张述反复思量,心中愈发沉重。若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白起恐怕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范雎的手段阴险,他深知对手不会轻易显露锋芒,而是如同毒蛇般潜伏在阴影中,伺机而动。一旦白起稍有不慎,范雎便会如猛虎般扑上,将其一击毙命。 翌日,张述决定再次前往白起府邸,试图劝说白起暂时收敛锋芒,以保全自身。然而此时的白起,正沉浸在长平之战的胜利喜悦中,对朝堂的风云变幻并未放在心上。 白起府邸依旧肃穆,张述被带入内堂时,白起正与几位部将议事。见张述到来,白起摆摆手,遣散众人,笑道:“张先生,何事如此急切,竟令你亲自前来?” 张述凝神片刻,言辞郑重:“将军,近日朝中风声渐紧,范雎正暗中策划,恐对白将军不利。望将军暂且收敛锋芒,静观其变,保全自身为重。” 白起闻言,眉头微皱,略显不悦。他放下手中的竹简,淡淡道:“张先生,长平之战我为国立下不世之功,秦王对我厚赐有加,范雎纵有野心,能耐我何?朝堂权谋非我所长,但我自有兵权在手,范雎岂能轻易撼动?” 张述见白起如此自信,不禁暗叹。他对白起的刚烈性情早已了解,但正因如此,白起才未能完全看清范雎的阴谋险恶。范雎不会贸然动手,而是利用秦王的心机,让白起一步步走向险境。 “将军,范雎之谋非一日之计,今他渐渐笼络朝中重臣,已暗中对将军布下罗网。秦王虽未言明,然心中已有忌惮。将军若不早作防备,恐怕未来局势不妙。”张述劝说道。 白起沉吟片刻,目光微凝,似是思索。然他久经沙场,身上有一股天生的傲气,历经百战而未败,使得他对白述的劝告并不十分在意。他眼中露出一丝冷笑,道:“张先生多虑了。我白起一生忠于秦国,秦王自会明察,范雎纵有千谋百计,亦难撼动我在军中的地位。” 张述心中暗暗着急,然又不敢言辞过重。白起的性情刚直,若是逼得太急,反倒会引起他的反感。于是他放缓语气,正色道:“将军,张述绝非危言耸听。帝王心术深不可测,范雎之人诡计多端,善于拨弄人心,秦王虽信任将军,然君臣之情,亦难敌权臣谗言。为国之计,将军或许可暂时退一步,以避其锋芒。” 白起神色渐冷,显然不满张述屡次劝诫。他长身而起,缓步走至窗前,眺望远方,冷冷说道:“张先生,你乃我白起之谋士,素来智计无双。但此番,你未免过于小心。我白起手握兵权,范雎不过是政坛中的一条老狗,他能翻起什么浪?” 张述见白起如此固执,心中暗叹,但也知再多劝说已无益。白起性情如铁,越是逼他,他反而越是坚定己见。张述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言,否则只会让白起更加倔强。 “将军,张述的话或许过于悲观,但还望将军多加小心,范雎之计未必简单。”张述最后轻声叮嘱,随即拱手告退。 张述离开白起府邸后,回到自己的书房,静坐沉思。范雎的阴谋已渐显端倪,而白起的刚愎性情无疑让他陷入了更大的危机。张述深知,若不想办法扭转局势,白起迟早会陷入范雎的罗网之中。 他细细思索当前的局势,思绪万千。秦王嬴稷虽然对白起心存敬畏,但帝王之心,最是变化无常。嬴稷虽仰仗白起征战沙场,然白起的功劳过盛,早已成为了朝中许多大臣的心腹之患。范雎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利用秦王的猜忌心理,步步为营,渐渐将白起推向孤立无援的境地。 张述反复斟酌,心中愈发觉得此时必须采取行动,不能再坐视不理。范雎虽阴险,然他的计谋并非无懈可击。张述思量再三,决定借范雎之计,反戈一击。他要利用秦王对范雎的信任,巧妙地引导范雎露出破绽,再将其反噬于他自己的阴谋之中。 张述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他心知,未来的局势已然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一个复杂而危险的局面。而他,作为白起的谋士,必须为白起谋得一条生路。 几日后,朝堂之上,张述发现秦王嬴稷对白起的态度果然有所变化。嬴稷的眼中,少了昔日的信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范雎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他对白起的谋划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 第66章 故国旧人,往事如烟 秋风萧瑟,吹过秦都咸阳的大道,卷起无数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飘荡如同散落的旧梦。张述独自一人,慢步行于街道上,步履沉重,思绪如乱麻般纠缠不休。他刚从白起府邸回来,白起的固执让他心头如压一座沉沉巨石,挥之不去。范雎的阴谋已经渐成气候,而白起依旧浑然不觉,这一切使得张述深感无力。他虽洞察权谋,但却难以改变白起的刚愎自用,未来的局势变得愈发不可测。 街道上,往来行人如织,商贾的叫卖声、车马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闹。张述的心绪却如波涛暗涌的江河,平静表象下掩藏着深深的焦虑与迷茫。秦国的政治风云,白起的前途命运,乃至他自己这些年来在秦国的种种谋划,忽然间都变得虚幻而难以捉摸。 正当他行至一条僻静的小巷时,一声低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张述?” 这声音虽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但对张述来说却并不陌生。那一瞬间,他仿佛被拉回了多年之前,回到了那个早已破碎的故国魏地。 张述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只见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立于巷口,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鬓角斑白。他的衣衫虽已陈旧,但仍保持着魏国旧时的样式。那男子的目光直直落在张述身上,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惊喜,也有怅然。 张述凝视片刻,终于认出此人正是故国旧识——魏国大夫吴轲。他的胸口一震,往事如烟,倏然涌上心头,瞬间填满了整个胸膛。吴轲,当年魏国宫中的要员,曾与张述有过几面之缘。那时的张述,尚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怀宏图,欲以兵法济国,却因卷入魏国的内乱,不得已出逃至秦。 时光流逝,故国早已是他生命中隐秘而不可触及的伤疤。如今这张熟悉的面孔,却在这不期然的相逢中再次唤起了他埋藏已久的记忆。 “吴大夫?”张述压下心头的激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竟在此遇见,真是世事无常。” 吴轲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些许无奈,“昔日的魏国已成废墟,天下纷争不休,谁又能料到呢?张公子自入秦以来声名显赫,吴轲却在这世道中随波逐流,未曾料想今日还能在秦地相逢。” 两人相对而立,寂静的空气中弥漫着过往的余韵。张述看着吴轲那满脸风霜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魏国,如今已然成为战国历史中的一片残垣,而他,那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亦早已沦为乱世棋局中的一颗卒子。在秦国多年,他看似步步为营,谋划深远,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惑与挣扎——他在为秦国出谋划策,但秦国,真的会是他愿意效忠的那片天地吗? “吴大夫今日何故来此?”张述敛去心中波动,故作镇定地问道。 吴轲叹了一口气,目光渐渐低沉,“我魏国……早已不复当年光景,余生无所寄托,辗转各国之间,今来秦地,只为避世。然世事多舛,眼见大势之下,天下终将归一,秦国之强已无可撼动。” 张述微微一怔,吴轲的这番话让他心头一震。自从他入秦以来,秦国日渐强盛,横扫六国的步伐已然不可阻挡。然而,吴轲这番话又令他回忆起了当年自己在魏国的那些岁月。那时,他曾有过宏图伟志,欲为魏国谋划,为故国出力,但最终却因魏国内乱被迫流亡。他早已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忠诚不过是一件奢侈品,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个人的命运不过是朝廷争斗中的一枚棋子。 “吴大夫,你我皆是乱世之人,身不由己。”张述轻轻一叹,目光望向远方,似乎是在感慨魏国的衰亡,也是在审视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选择。 吴轲凝视着张述,忽然间他那满是风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沉痛,“张公子,当年魏国有你这样的人才,本该大展宏图,助我魏国图强。可如今,魏国已是废土,而你,竟成了秦国的谋士,这是否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张述心中一紧,吴轲的话如同利刃,直刺他的内心深处。他从未对旁人提及自己的内心挣扎,然而此刻,吴轲的一句话,却击中了他心中的痛点。是的,他曾是魏国的一员,是魏国的子民,他的家族曾世代效忠于魏国。而如今,他却成了秦国的谋士,站在了魏国的对立面。 “吴大夫所言极是。”张述低下头,神情复杂,“我虽在秦国,但心中未曾忘记魏国旧事。只不过,时移世易,我早已身陷秦国权谋之中,欲抽身已是万难。” 吴轲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同情与无奈。他缓缓说道:“公子昔日在魏国时,少年得志,满怀壮志。如今这乱世风云,早已将多少人的理想碾碎。你我不过是这大世中的一粒尘土,身不由己罢了。” 张述望着吴轲,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楚之情。昔日的自己,曾经怀抱理想,欲为国家出力,而如今,却沦为乱世中的一颗棋子,徘徊在权谋与利益的夹缝中。这些年来,他为秦国出谋划策,虽立下不少功勋,但内心深处,他始终无法摆脱对魏国的怀念,对故土的思念。 两人相对而坐,长久的沉默之后,吴轲轻声问道:“张公子,你可曾后悔?” 这简短的五字,却如惊雷般在张述的心中炸响。他的手指微微一颤,目光游离,脑海中一幕幕往事浮现而出。后悔?他曾无数次在深夜问自己,自己在秦国所做的一切,是否真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有意义?他从魏国的一个少年,变成了秦国的谋士,走到今日,他是否已经背离了最初的理想? “后悔……”张述低声喃喃,仿佛自言自语般,“或许,我从未真正放下魏国,未曾忘却那些年少时的抱负。但人在乱世,理想常常敌不过现实的残酷。若我不谋于秦,又能谋于何处?天下皆乱,魏国早已无可挽救,我唯有在这乱世中寻求自保。” 吴轲缓缓点头,神色间流露出深深的理解。他望着张述,轻声道:“乱世无情,公子亦不过是大势中的一颗棋子,纵使满怀壮志,又能奈何?” 张述未语,内心却翻江倒海。他回忆起昔日魏国的繁华,想起那年少的自己,曾经心怀抱负,立志为国效力。可如今,他却站在了魏国的对立面,为秦国效命。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深深的愧疚与迷茫。 此时的天空已然渐暗,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给这寂静的小巷增添了一丝苍凉。张述抬头望向天际,心中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吴轲的出现,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些沉睡已久的情感。故国旧人,往事如烟,而他,在秦国的权谋斗争中,究竟还能坚持多久?他开始质疑自己,质疑那些曾经坚信不疑的决策,质疑自己在这乱世中的存在意义。 “张公子,世事如云,未来难测。或许,有朝一日,你我还能在这乱世中寻得一丝安宁。”吴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遥远的期许。 张述未答,只是默默站起身,长袖一拂,转身离去。吴轲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尾,夕阳的余辉映照在他的身上,仿佛将他与这片天地隔离开来。 张述行至街角,忽然停下脚步,心中涌起无数念头。他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是愧疚,亦是挣扎。命运的巨轮已经开始转动,他在这乱世中的命运,或许将如同这落日般不可逆转。 第67章 赵国反攻,战火再起 长平之战后的赵国,犹如负伤的猛兽,虽被秦国斩断了利爪,却并未彻底屈服。战火的余烬尚未完全熄灭,复仇的怒火已在赵国境内悄然燃起。 大将廉颇与赵王经过数月的休整,聚集残余兵力,招募民间义勇,重整旗鼓,意欲向秦国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攻。此时的赵国境内,虽然经历了长平之战的惨败,但尚有不少忠勇之士。那些饱经战火洗礼的老兵,带着一腔愤恨之气,响应廉颇的号召,再次披甲上阵。 消息传至咸阳,秦国朝廷上空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氛。张述与白起站在王宫大殿前,眺望着远方群山,心情各异。白起面色坚毅,眼神如铁,似乎早已将胜败看得淡然,唯有灭国方能称雄。而张述,却心潮起伏,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魏国,那个已经消逝的国度,那里也曾有过无数为国家献身的勇士。而今,赵国亦如昔日魏国一般,命悬一线。 秦王再度召见白起,命他即刻率军出征,以雷霆手段彻底粉碎赵国的反扑之势。秦国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灭赵国,以削弱东方各国之实力,直至一统天下。而这一次,张述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是秦国与赵国的对决,更是秦国内部势力角力的关键一战。范雎暗中推动的各种谋划,使得整个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秦国的大军在短短数日内集结完毕,数十万秦军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沿着黄河两岸蜿蜒向北,直逼赵国边境。白起亲自督战,统领秦军诸将,而张述则再次随军同行。然而,这一次,张述的内心不再如往昔般坚定。 自长平一战,张述深知这场战斗将不仅仅是军队的对垒,更是人心的较量。白起虽为战神,但在这位秦国战神的背后,埋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战争的背后,是权谋的算计,还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冷酷现实? 军队行进的途中,张述常常陷入沉思。他看着周围的士卒,他们大多面容年轻,眼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但也不乏惧怕未知战场的迷茫。张述心中暗叹,这些士卒,多半会在战场上血洒黄沙,成为无名的枯骨。而自己,是否会因这场战争的残酷而愈加深陷秦国的权谋之网?或许,他早已没有了选择。 一路上,秦军气势磅礴,浩浩荡荡,旌旗蔽日。然而,张述的内心却如同那幽深的山谷般,暗流涌动。他无法像往昔那样全然信任这场战争的正义性,战争的目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胜负,而是秦国内部政治力量的角力场。 赵国边境,烽火再次燃起。廉颇的赵军固守要地,倚仗天险,拼死抵抗秦军的进攻。白起率领秦军,采取了他惯常的战术,利用其高超的兵法谋略,分兵合围,逐渐蚕食赵军的防线。秦军如狼似虎,每一寸土地都伴随着血腥与杀戮。 张述站在一座高岗之上,俯视着整个战场,耳边是战鼓轰鸣,杀声震天。他目睹着秦军如何冲破赵军的阵线,士卒们的呐喊声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赵军虽困兽犹斗,但在秦军强大的攻势下,渐显颓势。 昔日的张述,或许会为秦军的节节胜利而感到欣喜,但如今,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矛盾与痛苦。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胜负,而是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这片土地上化作了尘土。战争的残酷、权谋的算计,令他深感厌倦。他曾以为,凭借自己的智慧与谋略,能够在这乱世中有所作为,然而,此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站在张述身旁的白起,神色冷峻,他的目光穿透战场,仿佛早已看透了战争的每一个环节。他一声令下,秦军再次发起猛烈的攻势,刀光剑影之间,血肉横飞。张述心中暗暗感叹,白起虽然是秦国的战神,但这位战神的内心,是否也会有一丝丝的悔意?他是否也曾怀疑过,自己在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战斗持续了数日,秦军节节推进,赵军的防线几近崩溃。然而,张述的内心却愈发沉重。他开始频繁地回想起自己在魏国的往事,那个年轻的自己,曾有过怎样的抱负与理想。如今,这些理想已如同飘散的云烟,渐行渐远。 在战场之余,张述常常与白起交谈,但他渐渐发现,白起的言辞间透露出一种冷酷的决绝。白起并非单纯的为秦国争取胜利,他似乎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地位与权力。在秦国内部,范雎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白起与范雎之间的暗战正在加剧。而张述,正处在这场权力斗争的夹缝中,进退维谷。 夜晚的军营中,战士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营帐外的篝火时隐时现,映照出士卒们疲惫而紧张的脸庞。张述在自己的营帐中辗转难眠,心中充满了矛盾与不安。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仅是两国的对决,更是一场对他内心深处的考验。 他开始思索,这些年在秦国的所有谋划,究竟是否真的值得。他曾信奉强者为尊,认为战争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唯一途径,然而,随着一次次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他逐渐看清了战争的黑暗与残酷。秦国的胜利建立在无数尸骨之上,而这些尸骨,究竟有多少是无辜的?他的良知开始动摇,而内心的迷茫与痛苦也在不断加深。 然而,战争并未因张述的思索而停止。就在秦军即将完全占领赵国边境要塞之时,赵国突然发起了一次出人意料的反攻。廉颇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夜袭秦军,趁秦军主力疲惫之际,给予了其重创。 张述从睡梦中惊醒,外面的喊杀声不绝于耳。他迅速披上战甲,走出营帐,只见火光冲天,秦军的营地已被赵军偷袭得措手不及。士卒们四散奔逃,而赵军则在廉颇的指挥下,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形,对秦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白起亦迅速反应过来,指挥秦军进行反击。然而,赵军早有准备,他们利用秦军对赵国战败后的轻敌,迅速反扑。战局陷入胶着,秦军虽然人数占优,但在赵军的顽强抵抗下,进展缓慢。 张述看着战场上的惨烈景象,内心的挣扎愈加深重。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而他在这场战火中的命运,或许也将随着局势的变化而愈加复杂。他的心中隐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有什么更加可怕的阴谋正在酝酿,而他,正一步步走向命运的深渊。 第68章 困局突围,杀机再现 秦赵之战,未因一场突袭而终止,反而在腥风血雨中愈发激烈。廉颇率军突袭秦营,虽一时得手,却未能彻底击溃秦军主力。此时,张述立于一座山丘之上,目睹战场上硝烟弥漫,心潮澎湃。他既为赵军的顽强震撼,又深知,赵国的反击不过是垂死挣扎。在这旷日持久的战局中,胜负或许早已注定。 张述深吸一口冷冽的夜风,眼望远方,心中盘算着如何解此突围之局。白起的军法严谨,虽被赵军夜袭而损兵折将,但军中尚有余力。战场上,秦军逐渐稳住阵脚,展开反击,双方陷入胶着。廉颇虽勇猛,但久战不下,亦有些力不从心。此刻,张述意识到,这是一个转危为安的机会。 然而,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并未消散。每一次挥动谋略之剑,带来的都是更多的死亡与鲜血。他望着战场上的厮杀,内心的质疑愈加强烈:胜利,究竟意味着什么?战争,真的能为这片大地带来安宁吗?这些问题在他心中盘旋不去,却无解可寻。 赵军的突袭使秦营乱作一团,秦军虽奋力抵抗,但赵军凭借夜色掩护,频频发起袭击,令秦军防不胜防。张述眉头紧锁,他深知此时秦军内部已然生出几分惶恐,若不及时稳住军心,赵军很可能趁势再发一击,直取秦军主将。 “赵军这次来势汹汹,廉颇当真是老而弥坚,竟能在如此劣势下筹划这等突袭。”张述心中暗忖,目光在战场上搜寻片刻,终在秦军中见到了白起的身影。那道身影高大威猛,虽被数百士卒层层护卫,却依旧如泰山般沉稳,丝毫未被赵军的突袭所动摇。 张述心中微微一松,白起的镇定无疑是秦军的中流砥柱。若无白起坐镇,秦军早已在混乱中崩溃。然则,仅靠白起一人之力,终非长久之计。张述心念一转,开始细细谋划对策。 他沉思片刻,回顾赵军的攻势,发现其中虽有几分巧妙,但也并非无懈可击。赵军虽趁夜色发起偷袭,然其兵力有限,粮草不济,若无法一击得胜,势必会陷入困境。而秦军虽受袭,却仍握有主力。只要能够在关键时刻反扑,赵军必会因兵力分散而不支。 张述心中逐渐有了计较,转身急步向白起大帐而去。沿途,秦军士卒正在整备兵器,火光映照在他们满是血污的面庞上,眼中流露出的不仅是疲惫,还有一丝深藏的惶恐。张述心中暗叹,战争对于这些普通士卒而言,除了残酷,别无其他。生死不过转瞬之间,而他们在这场争斗中的命运,如同草芥般轻贱。 他进入白起的大帐时,白起正与数名将领议事。见张述进来,白起淡淡点头,示意他坐下。张述并不急于发言,而是静静聆听。将领们大多忧心赵军的袭击,建议以防守为主,待赵军疲惫后再伺机反击。 然而,张述却觉此计有失妥当。赵军虽突袭得手,但若秦军再一味防守,必将助长赵军士气,令局势愈发不利。思及此,他沉声道:“将军,赵军虽夜袭得手,但其兵力分散,难以久战。若我军能趁其立足未稳之际发起反击,或许可逆转局势。” 白起闻言,目光微微一凝,沉吟片刻,道:“张述,你有何计策?” 张述心念一动,迅速将自己的谋划细细道来。他建议,秦军可假意示弱,诱赵军进一步深入。待其深入腹地后,便可调集精锐之师从两翼包抄,断其后路。如此一来,赵军必会因退路受阻而陷入困境,届时,秦军便可一鼓作气,彻底击溃赵军的攻势。 白起听罢,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微微颔首道:“此计甚妙。张述,你随我一同指挥此战。” 张述点头,随白起步出大帐。此时,战场上的喧嚣仍未停歇,赵军的袭击渐渐减弱,显然是因为久攻不下,渐显疲态。张述知道,机会已然到来。 夜色中,秦军悄然撤退,表面上似乎是赵军的袭击已然取得了胜利,秦军无力抵挡,开始节节败退。然而,正如张述所料,赵军并未放松警惕,廉颇更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他虽老谋深算,却因赵国形势危急,不得不冒险一试。 赵军见秦军后撤,便乘势追击,欲一举摧毁秦军的防线。然而,正当赵军大部深入秦军阵地时,白起一声令下,秦军两翼的伏兵骤然现身,铁骑如龙,直扑赵军阵中。赵军顿时大乱,廉颇急命撤军,然已为时晚矣。 张述立于高处,俯视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他眼见秦军伏兵如洪水般淹没赵军,心中却无半分喜悦。那曾经让他为之骄傲的智谋,此刻在他看来,已然带上了血腥与冷酷的色彩。 秦军的反击如雷霆般迅猛,赵军士卒纷纷溃败。廉颇虽奋力指挥,然大势已去,赵军的突袭终成泡影。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夜色下的惨烈景象宛如修罗地狱。 张述站在战场边缘,冷眼看着这场惨烈的厮杀。他虽成功助秦军扭转了局势,然内心却并无半点得意之情。此刻,他对战争的质疑愈发深重:究竟何为胜利?这些逝去的生命,是否真的在为某种崇高的目标而战? 战后,秦军大营中一片寂静。士卒们虽胜,却无喜色。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与麻木,他们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生死,早已无法为胜利欢呼。张述走在营地中,心中感慨万千。 夜风轻拂,张述抬头望天,星光点点,仿佛也在诉说着某种无言的悲哀。他回到自己的营帐,独自坐下,耳边仍回荡着战场上士卒们的惨叫声。这些声音刺痛了他的内心,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知道,自己所策划的每一次战术,虽能为秦军赢得胜利,然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杀戮与苦痛。他不再是那个一心追求权势与胜利的年轻人,而是一个被战争与权谋吞噬的灵魂。他意识到,自己早已无法逃脱这场战争的旋涡,无论他愿意与否。 “战争终究是残酷的,不论胜败,受苦的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与士卒。”张述喃喃自语,心中那股深沉的悲哀愈发浓烈。他隐隐觉得,自己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从匆匆跑来,低声道:“大人,白起将军有急事相商,请您速速前往。” 张述一怔,随即意识到,战局或许并未如他所料般尘埃落定。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迅速披上战甲,随侍从赶往白起大帐。 夜色中,秦军营地的气氛愈发凝重。张述心中隐隐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逼近…… 第69章 良知动摇,和平无望 张述从白起的大帐中出来时,夜色如水,战后的营地一片死寂。风中夹杂着血腥味和焦土味,士卒们疲惫的身影在营火映照下显得异常苍凉。经过一场惨烈的夜战,秦军虽成功反击,但这一胜利并未让张述心中生出半分安慰。 他目光凝重,脑中仍回荡着不久前与白起的对话。白起那冰冷决绝的话语、坚硬如铁的眼神,让张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他深知,白起视战争为唯一途径,只有通过战功累累才能实现他心中的霸业梦想。然而,张述却在这一条充满血与火的道路上,渐渐迷失了方向。 白起自始至终未曾动摇,他一心坚信战争是秦国唯一的出路。他执掌杀伐,追求的是彻底碾压敌人的胜利,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张述曾几次试图与他讨论和平的可能,然无论是言语上的辩驳,还是战术上的谋划,白起始终将焦点集中在彻底击败赵国,甚至于灭国。 “秦国若不全歼赵军,便无真正的和平。”白起语气中带着冷冽的杀气,仿佛这战场上的每一滴鲜血,都是他为秦国崛起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张述默然不语。他望着白起那坚如磐石的神情,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也曾与白起一般坚定,认为秦国的强大与统一是天下大势所趋,任何阻挡这条道路的人与国都只能成为秦国铁蹄下的牺牲品。然而,如今他心中涌动的却是一股难以压抑的怀疑与动摇。 他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哀嚎挣扎的赵军士卒,想起了那些被战火摧毁的村庄与百姓。他曾在那些废墟中看见一位老妪抱着孙儿的尸体失声痛哭,也曾目睹一名秦军士卒因伤重不治,眼中满是对生命最后的渴望。他开始质疑,这些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战争真的能带来一个更加和平的世界吗? 张述抬起头,看向白起,心中满是矛盾与挣扎。他曾为秦国的宏图伟业尽心竭力,为白起谋划筹策,助其在一次次大战中击败敌国。然而,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服务的政权,或许并不像他最初想象得那样伟光正。秦国的强大,是否真的能为天下带来和平?白起的战功,是否最终也不过是为更多的杀戮铺路? “将军。”张述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犹豫,但仍坚定地问道,“若我们灭了赵国,之后呢?齐国、楚国、燕国乃至魏国都将再度成为我们的敌人。难道我们要灭尽天下,才能真正实现您心中的和平吗?” 白起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张述,你以为和平是什么?天下从未有真正的和平。秦国强则四海臣服,若有一国不服,便以铁骑碾之。若不将天下归一,何谈和平?你若动摇了,便不再适合与我同行。” 张述闻言,心头猛然一震。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劝说白起,至少在战争的某个阶段,追求一丝和平的可能。但白起的决绝,让他如坠冰窟。他意识到,白起从未动摇过,那颗心早已坚如磐石,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 这一刻,张述仿佛看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白起,那个曾与他并肩作战的统帅,如今变得遥远而陌生。他不再是那个充满雄心壮志的青年,而是一尊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一心只为秦国的胜利,不顾一切后果。 张述心中的迷茫愈加浓烈,他望向远处的战场,仿佛能听见那些死去的灵魂在低语。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也怀疑他所效忠的秦国政权,是否真的能带来天下的安宁。 随着战争的深入,张述内心的动摇愈发明显。他在白起的营帐中已不再感到那种熟悉的安全感,反而感受到一种窒息的压迫。白起对于胜利的执着,令他愈发困惑不安。 在他心中,战争的本质早已不再是正义与邪恶的对立,而是权力与欲望的角逐。他开始思索,秦国的强大是否真的能为百姓带来安居乐业?这一切牺牲,是否真的值得? 他记得那位老妪的面庞,那些倒下的士卒,他们的生命不过是战争机器中的一颗齿轮,被碾碎的瞬间,毫无意义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张述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反感,他突然觉得自己与白起之间的鸿沟,已无法弥合。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继续站在这场战争的另一边。他曾坚信秦国是天下大义所在,而今,他却看到了太多的毁灭与苦难。 “若天下真由秦国一统,是否便能终结这无尽的战争?”张述喃喃自语,他抬头看向远处,仿佛想从夜空中寻找到答案。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冷冷的夜风和战场上传来的低低哭泣。 这一刻,张述心中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意识到,这场战争或许永无止境,秦国的强大也并非真正的和平。他想起了白起的决绝与冷酷,突然明白,自己已无法再与他并肩作战。 张述长叹一声,心中那股动摇愈发浓烈。他开始思索,或许他该寻找另一条道路,不再为这无尽的杀戮奔波。他曾以为战争可以带来和平,而今,他明白,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只会带来更多的死亡与痛苦。 当夜,张述辗转反侧,脑海中回荡着白起的那句话:“若不将天下归一,何谈和平?”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刺穿了他心中最后的幻想。他意识到,白起的所谓和平,不过是将一切异己全部消灭,用鲜血与屠戮换取一个短暂的安宁。 他望向窗外,夜风萧瑟,仿佛预示着未来的种种动荡。秦国虽在长平一战中占据上风,但他隐隐觉得,这并不是战争的终点,而是更大一场劫难的开始。 张述心中满是迷茫与痛苦,他曾为秦国效力多年,为白起筹谋无数次战役,但如今,他却看不到前方的光明。和平,仿佛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永远悬在他头顶,却无法触及。 这一夜,张述失眠了。他的脑海中回荡着那些死去的士卒的面孔,那些被战争摧毁的村庄与城池。他心中有了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在这场战争中扮演谋士的角色。 他意识到,自己已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的道路岔口处,是战与不战的抉择。他可以选择继续为白起效力,成为战争机器中的一颗齿轮,亦可以选择离开这场充满血腥的杀戮,去寻找另一条通向和平的道路。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在张述脸上。他疲倦地睁开眼睛,脑海中一片混乱。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秦军传令兵匆匆而至,神色慌张,低声禀报道:“张先生,将军有令,紧急召集众谋士议事!” 张述心头一震,抬眼望去,只见传令兵脸色苍白,似乎预示着又一场风暴即将到来。他匆忙整理衣冠,走出帐外,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愈发浓烈。他知道,战争远未结束,甚至可能正走向更深的泥潭。 第70章 谋士心结,举步维艰 晨曦初绽,天际微露一抹黯淡的光辉,战场上的硝烟虽已渐渐散去,然而张述的心头却如负重石,久久不能平息。长平一战虽已成定局,秦国大军占据了绝对上风,但此胜利却让张述愈发感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此刻,风过旷野,秦军营中一片沉寂,若无其事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令张述心生难安。 张述立于营帐外,寒风袭来,他的袍袖在风中微微颤动,仿佛此刻他的内心也在无声的挣扎。自从长平大捷后,他在白起的帐中看到的并非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是更加严峻的压力。白起的眼神依旧冷峻而坚定,杀戮仿佛已成为他的信仰。张述看得出,这位大将军不会停止,直到将赵国彻底碾为齑粉。 然而,张述心中的动摇却愈发清晰。他目睹了无数士卒倒在战场上,那些生命瞬间消逝,犹如风中的草芥,令人心生悲悯。这一场战争,真的是秦国走向天下一统的唯一出路吗?张述不由得自问,但每每触及此念,他心中便生出无尽的迷茫与痛苦。 张述与白起共事多年,他深知白起心中的信念,也明白白起所肩负的责任。然而,正因为他深知这些,他才愈加感到自己与白起的距离正在拉开。白起的眼中只有征服与屠戮,而张述,却在战争的每一次胜利中,感受到更多的牺牲与毁灭。 “若要赢得这天下,便要踏过无数尸骨。若不将天下归一,何来真正的和平?”白起的声音冷冷回荡在张述脑海中,仿佛不断提醒他,这场战争远未结束,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 张述低垂着头,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对未来的恐惧。他曾是白起最信任的谋士之一,为秦国出谋划策,助其击败诸国敌手。然而,如今他却渐渐感到自己已难再全心全意地效忠秦国。他无法继续为那无休止的杀戮献计,他开始怀疑,这样的胜利是否值得。 然而,张述的心结并非仅仅源于战场上的杀戮。朝堂上的斗争,也让他深感迷茫。在长平前线,张述时常收到咸阳传来的消息,范雎的权势日益膨胀,朝中争斗愈加激烈。范雎此人,精于权谋,处事老辣,深得秦王信任,已然成为朝中最为显赫的人物之一。然而,张述心中清楚,范雎的权势并非仅凭其才干,而是通过一系列残酷的权力斗争和阴谋诡计得来。 张述曾与范雎有过数面之缘,虽未深交,却对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心存戒备。范雎表面上似一副儒雅恭谨的模样,实则深藏锋芒,极善于操纵人心与权势。他的存在,使得秦国的朝堂逐渐成为一片波谲云诡的战场,张述对此深感不安。 “范雎之心,绝非仅为国计民生,更多的恐怕是为自身之利。”张述心中暗忖。他明白,范雎的崛起已深深影响了秦国的政治格局,若不加以制衡,恐怕秦国未来的前途将更加迷茫。然而,张述也清楚,范雎此刻羽翼已丰,秦王的信任让他如日中天,朝中反对之声早已被他一一清除,任何对他的质疑都将面临惨痛的代价。 张述心中愈加纠结。他虽身处前线,但朝中风波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他本是秦国的一员智囊,曾为国家兴亡呕心沥血,但如今却感到自己已陷入一个无解的局面。若继续效忠秦国,便需顺从范雎的权势之手,与他同流合污。然而,张述内心深处却不愿屈服于这种腐败的政治斗争。他心中对理想和大义的坚持,让他无法轻易妥协。 营帐中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张述独坐案前,手中握着一卷书简,却迟迟无法翻开。他的目光凝视着烛火,心中不断翻涌着各种思绪。作为白起的谋士,他明白自己在秦国大军中的重要性;然而,正因为他肩负如此重任,他才愈加感到自身的责任与压力。 他曾信仰秦国的强盛,信仰白起的战术卓绝,但现在,他看到了更多战争带来的痛苦与无尽的杀戮。尤其是长平一战,赵军四十万士卒的生死让张述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在白起面前不得不继续谋划大局,为秦国效力,但每一次看到那些如草芥般倒下的生命,他的内心便愈发沉重。 张述曾在心中无数次问自己:“天下是否只能通过杀戮与征服来实现和平?若非如此,那秦国的强盛,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反复萦绕,却始终没有答案。 “或许,战争并非唯一的出路。”张述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开始思索,是否有另一种途径,能够实现天下大同,而非通过无休止的战争与杀戮。然而,这种想法却让他感到愧疚。他深知,秦国此刻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任何试图改变的念头,都可能被当作背叛。 他不敢向白起表达内心的疑虑,也无法在朝堂上提出异议。此刻的秦国,已然进入了一个不可逆转的阶段,战争机器在范雎的操纵下运转得愈发顺畅,任何想要阻止它前进的人,都将被碾成齑粉。 正当张述心中愁绪难平时,一封来自咸阳的密信被悄然送至他的手中。信是范雎的亲信所书,字里行间透露出咸阳的最新动态。范雎在朝中的势力已如日中天,而此次他借长平战胜之机,再次推行一系列新政,以进一步巩固其权势。 张述皱眉读罢,心中愈加沉重。他明白,范雎的手段看似巧妙,实则暗藏危机。范雎的一系列政策,虽在短期内让秦国看似更加富强,但从长远来看,却让朝中积聚了更多的矛盾与隐患。 “范雎之心,恐怕不在天下,而在他自身的权力与地位。”张述心中暗忖。他深知,范雎的膨胀将为秦国的未来埋下无数隐患。此刻的秦国,虽在白起的战功之下不断扩张疆土,然而朝中却已变得愈发混乱。范雎借长平之胜,扶植亲信,打压异己,已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朝中其他官员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张述不禁感到一丝寒意。若范雎继续这样膨胀下去,秦国内部的矛盾迟早会爆发,那时,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恐怕都将陷入更深的混乱之中。 张述放下信函,沉默良久。他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继续为秦国效力,便意味着他必须继续支持白起的征战,与范雎的权谋同流合污;但若要选择离开秦国,意味着他将背叛曾效忠多年的国家与君主。 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与朝中的权斗,让张述愈发感到心力交瘁。每一次谋划,仿佛都在将他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未来,他该何去何从? 他抬头望向夜空,星光黯淡,仿佛一片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他。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名亲兵匆匆进帐,低声禀报道:“先生,将军召集众谋士议事。” 张述心头微震,知道又一场风波即将来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愁绪,整理衣冠,步出帐外。然而,他的心中,那个无解的心结,却愈发紧密,再难解开。 夜风如刀,吹动张述的袍袖。他伫立在帐外,久久不动,目光凝望着远方的营帐,那是白起所在的地方。营中已是深夜,然而此刻的张述,心中却早已陷入无尽的迷茫与挣扎。他知道,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将不得不面对这一切,而这一切,或许正是命运为他设下的最难的局。 他缓缓踏步走向白起的营帐,而心中的重压却愈发沉重。他不知道,未来的道路究竟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充满权谋与杀戮的博弈中,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战鼓声隐隐传来,仿佛预示着又一场更加艰难的战斗即将来临。而张述,已然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第71章 权谋深陷,举步维艰 夜幕低垂,长安城内笼罩在一片浓重的暮色之中。天际的红霞渐渐褪去,残月如钩,空中凉风习习。秦宫深处,群臣议事的声音渐渐消散,只剩下回荡在空旷宫殿中的沉默。张述站在宫殿的一隅,透过精致的窗棂,凝望着外面一片幽深的夜色,心中暗潮涌动,难以平息。 自范雎入朝以来,秦国的权力结构悄然变化。这个曾因权谋之术而名扬四海的谋士,已然深入了秦国朝堂的根基,不仅一手捏住了国君的心思,也牢牢掌控了秦国的政治命脉。张述深知,范雎的势力如今已是如日中天,而他,作为白起的心腹谋士,却在这个权力漩涡中举步维艰。 从魏国流亡到秦国,张述曾有过雄心壮志,凭借精深的谋略和过人的胆略,他期望在白起的旗帜下,与这位名将一同驰骋沙场,决胜千里。然而,命运似乎并未给予他更多的机会。随着白起在战场上的声名大噪,秦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也愈加复杂。张述在朝堂与战场之间游走,却始终未能找到一条稳固的立足点。无论他如何精心布局,总是无法突破范雎一手铺设的铁壁。 白起曾言:“谋事先谋人,知人善用,乃为上策。”张述深知,若要真正影响大局,必须要在权谋上有所突破。然而,范雎的手段深不可测,已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权臣,更似一张庞大的网,紧紧困住了整个秦国的朝政。而这一切,张述只有在暗中察觉。 今日的朝堂之争,再一次让张述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秦国国君嬴政上朝时,范雎便以一贯的稳重与机敏主导了会议的议题,将朝堂上各派力量的意见巧妙地归为己用,形成了他对整个朝政的压倒性优势。张述虽在心中百般不悦,却始终未曾在公开场合中与之对抗。 “张先生,不知如何看待此次范公所提议的安抚赵国一事?”一名年约三十的中书令忽然向张述询问,眼中带着几分试探。 张述回过神来,眉头微微一蹙,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而清晰:“赵国与秦国的关系,复杂且微妙。范公所提议的安抚,未必有利于国之长远。”他虽低声言语,却充满了警觉和深意。 “呵,”中书令的眼神闪过一丝讽刺,似乎早已知晓张述此番言论的方向,“范公深得国君宠信,他所谋之事,岂是你我能够轻言评断的。” 张述心中一凛,面色如常:“但此事事关国运,岂可轻言。” 两人对视片刻,似乎都在衡量对方的心思。中书令最终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只剩下张述独自伫立在朝堂的旷地中,心头愈发沉重。 范雎的权谋已深深植根于这片土地上。宫中各路权臣,几乎人人都被他所笼络,哪怕是那些曾与张述关系密切的人,如今也逐渐与他疏远。张述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酷的现实:范雎早已将朝堂的权柄牢牢握在手中,而自己,似乎始终未能进入那个圈子,始终被排除在外。 回到白起的营帐中,张述心头依然无法平静。营帐中的灯火摇曳,烛光映照在泛黄的竹简上,微微晃动。白起依旧在案前沉思,身影孤独且坚毅。他自小便深知,白起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将领,而如今,朝堂上的纷争让张述感到自己在这片更大的战场上,仿佛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主公,”张述低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意,“范雎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恐怕如今已难以撼动。” 白起抬起头,目光如炬,似已洞察了张述心中的困惑。“我深知你心中之虑,”白起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然若想在秦国立足,必先习惯这般困局。” 张述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沉思。他从未怀疑过白起的眼光与判断,这位将军,虽然沉默寡言,却总能在一场场战斗与权谋之中保持清醒。然而,张述心知,白起如今专注于战场,眼下若没有外力帮助,他在朝堂上的处境将愈加艰难。 “主公,若能调动更多的力量,或许我们能够从中找到一线生机。”张述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白起听后,神色如常,手中捏着一支笔,轻轻在案上画了一个圈。“你想说的是,让更多人加入我们的谋划?” 张述点点头:“正是。范雎势力庞大,但他毕竟无法囊括所有的权力。若能联合那些心怀不满的权臣,或许我们能找到一条突破口。” 白起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望向远处。夜幕已深,营帐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与烛火的摇曳。“你想去试试?” “若能换得一线希望,何不试一试?”张述的目光坚定。 “好。”白起冷静地说道,“但你要知道,这条路充满了危险。” 张述深知这其中的艰险,但他已没有退路。若无法突破这层政治的迷雾,他与白起的未来,恐怕将被埋没在权力的漩涡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张述开始暗中联络那些仍存有异议的权臣。他们中有些人依附范雎已久,但也有一些人对范雎的做法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不敢轻易表态。张述巧妙地利用了他们的心思,逐步在朝堂上制造了小规模的波动。虽然这些波动并未立即引起范雎的注意,但却为张述积累了宝贵的政治资本。 然而,随着时日的推移,张述渐渐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范雎似乎早已看穿了这些微小的动作,他的权谋之术远比张述预想的更为高明。每一步棋,范雎都似乎提前做好了准备,而张述的每一个举动,都被精准地化解。此时的张述,正如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虽试图寻找出路,却始终未能跳脱重围。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张述接到了来自一位心腹的急报:范雎已经察觉了他的动向,并且通过某些手段,试图将张述推向一个更为危险的境地。权力的斗争,如同一场无声的博弈,每一步都充满了致命的风险。张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走向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72章 君臣对峙,风雨欲来 夜幕低垂,满天繁星如撒银沙般点缀着天际。秦宫内,烛光摇曳,殿堂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一阵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张述的身影隐没在一座偏殿的窗前,他站在那里,凝视着远处秦宫的深夜,眉头紧锁,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重大的决策。 这一日,秦王嬴稷的召见让他深感压力倍增。君臣之间的微妙关系,早已因白起的崛起而变得越来越紧张。嬴稷的眼神愈发冷峻,言辞中也充满了审视和警觉。而张述,这个曾经在魏国风头一时无两的青年谋士,如今已经不得不在一片政治暗流中小心翼翼地站稳脚跟。 “你说,秦王的心思如何?”一位身披白色长袍,面容严峻的老者忽然出现在张述身旁,他低声问道。 张述未曾回头,只是轻叹一声:“他的疑虑越来越深,白起的威望与影响力,已经让他无法忽视了。” 老者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许久之后才开口:“你与白起的关系,已非单纯的君臣,而是命运共同体。如今你不仅是白起的谋士,更是秦国政局的关键一环。” “你是指……?” “是的,”老者的目光透过张述看向远方,似乎在看见一个更广阔的未来。“白起威震四方,秦王必然有所忌惮,既然如此,白起如何应对,如何保持自己的地位,而你,又将如何在这场博弈中站稳脚跟,这才是你真正面临的考验。” 张述垂下了眼眸,心中掀起了滔天波澜。确实,事情的发展已经越发复杂。白起以百万雄兵的气势连战连胜,威名遍布九州。然而,正如老者所说,秦王嬴稷内心的不安正如积压的暗流,随时可能在某个瞬间爆发。 “秦王的警觉性极强,”张述淡淡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我明白他的顾虑,但他忽略了白起背后的庞大力量,忽略了——我与白起之间的深厚盟约。” “这也是你不愿背弃的原因?”老者轻笑一声,言辞间充满了无奈与深意。 张述没有回应,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的夜空,心中却如同风暴肆虐。他明白,无论他如何努力调和君臣之间的矛盾,最终仍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嬴稷已不再是那个曾经信任白起、依赖白起的年轻君王,反而逐渐将白起视为威胁。而他,张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谋士,越来越多的政治力量交织在一起,他早已无法简单地选择支持白起或迎合秦王。 在他深思之际,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信内侍急匆匆地走进殿内,恭敬地低头道:“大人,秦王有请。” 张述微微一愣,随即起身,摆脱了内心的纷乱,回过神来。他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步伐坚定地走向大殿。 进入大殿,嬴稷已经端坐在龙椅上,面容严肃,眼中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威严。旁边伺立的,是几名亲信大臣,其中不乏老成持重的政治人物。张述一眼扫过这些人,心底已有数分猜测。 “张述,”嬴稷冷冷开口,“你来此,定是有话要说吧?” 张述沉默片刻,微微躬身,语气沉稳:“秦王所言极是。臣自知身处白起幕下,但尚不敢忘记国家之事,长安之安危,秦国之未来,事关重大,岂敢不言。” 嬴稷的目光在张述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他的话语背后的分量:“不忘国事,这话你倒是说得轻巧。可我看你,倒是将个人利益和白起的安危看得比秦国未来更重些。” 张述心中一凛,但脸色却依旧平静:“秦王有所误解。臣之所为,皆为秦国大计,非是个人之私。” 嬴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你是为秦国,还是为白起?张述,我清楚你在朝中与白起的关系。你认为,这样的局面还能继续下去吗?” 张述心头一阵悸动,但脸色依然不变:“若秦王有疑虑,臣自愿以白起之事为例,明言昭示,权谋之局,不容忽视。若有问题,必得解决。然臣亦深知秦王心中之忧。” 嬴稷深深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随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朕希望你能在白起和秦国之间作出抉择。你究竟是秦国之臣,还是白起之谋士,必须给朕一个答案。” 张述低下了头,内心翻涌不已。此刻,他已站在风暴的眼中心,所做的每一步都将影响到未来的局势。嬴稷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若他继续偏袒白起,便意味着与秦王的彻底决裂。可若他背叛白起,他又该如何面对曾经共同并肩作战的伙伴,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坚持? 这些沉重的疑问像千斤重担压在张述的心头,使得他的步伐变得愈加沉重。 “秦王之命,臣明白。”张述终于沉声道,随即行礼退下。 外面的夜色依旧深沉,冷风穿堂而过,带来一丝丝清凉。张述行走在空荡的回廊中,心中满是焦虑和彷徨。今晚的对话,已经在他心中激起了无数涟漪。嬴稷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若他不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恐怕秦国的局势将因他而动摇。而他,是否真的能够从这场风雨中脱身,依然是一个无法预知的难题。 正当张述走出宫门,夜空中的一颗流星划过,转瞬即逝。那一刹那,张述的心境似乎也随之明悟。 第73章 朝中角力,忠义两难 秦国的朝堂,早已不再是单纯的王权之地。权臣们的身影愈加显赫,纷繁的权谋斗争让这座气吞山河的大国朝政陷入了如战场般的纷乱之中。范雎,这个曾在秦宫中崭露头角的权臣,正愈加肆意地挥舞着他的权杖。他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朝堂深处,伸出毒爪,逐渐将秦国的朝政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张述目睹这一切,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自他投身秦国以来,便一直在白起将军身旁,他所见识的,便是战国末期的风云变幻——战争的硝烟,权力的角逐,谋略的博弈。他曾以为自己能够安享其间,凭借自身的才智为国家出谋划策,尽忠报国。然而,随着范雎等权臣逐渐掌控朝政,张述也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容逃避的漩涡之中。 “张述,范雎已暗中加紧对白起将军的打压。”李牧缓缓开口,目光如刀刃般锋利。他自从被派驻在朝中,便始终警觉着一切动向。今日,他特意前来,传达这份紧急的情报。 张述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一紧。白起将军的威名,何其赫赫!自战国以来,秦军几乎未尝败绩,白起将军更是屡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敌军。然而,范雎的步伐早已悄然逼近,而张述知晓,这场看似平静的暗流,实际上已经开始波涛汹涌。 “范雎……”张述低声呢喃,心中涌起一阵寒意。无论白起多么英勇,他如今所面临的敌人,已不再是那些手持长矛的士兵,而是无形的权力和算计。而他,作为白起背后的谋士,早已被卷入了这场棋局,无法脱身。 张述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望着外面苍茫的天空。风起云涌的战国大地,似乎正如他所处的处境,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朝中诸位权臣,各有心思,而张述感受到的,正是他们暗中施加的压力。每一次的朝会,白起将军的命运,似乎都被更多的手指操控。张述虽心知肚明,却无法直接出言相劝。 “白起将军在外征战,战功赫赫;若范雎得逞,朝中必将无人能抗其锋芒。”张述轻声自语,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场权力的角逐,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张述,范雎此番对将军的打压,岂是单纯的权谋之举?”李牧忽然问道,眼中闪烁着一抹锐利的光芒。 张述微微一顿,回身面对李牧:“不仅如此,范雎心中恐有更大的图谋。他所针对的,远不止是白起一人,而是整个秦国的军事体系。若让他得手,秦国的军事将会受到重创,而他将借此机会,彻底掌控朝政。” 李牧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愈加深邃:“即使如此,范雎毕竟掌握了朝中的大部分权力,我们能做什么?” 张述默然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心中早已有计,然此计非易。范雎虽智,但他终究自信过头,太过依赖其嘴上功夫,未曾料到我等早已心生谋划。” 李牧目光一亮:“你有计?请听命!” 张述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从容,他缓缓道:“秦国如今,正处于一个微妙的时刻,外有强敌,内有动荡。范雎若是过度操控朝政,必然引发宫廷内外的不满。届时,我们可以借机联合其他权臣,共同反击。” 李牧闻言,顿时神色凝重。他知张述所言极为中肯。范雎虽强,但朝中的其他权臣并非善类,若他过于贪图权力,终会自食其果。 然而,张述心中却清楚,这条路并非易行。若想借机反击,便需要大量的智慧与策略。毕竟,范雎的势力已如日中天,朝堂上的暗流涌动,让任何一场棋局都充满了无数变数。 当天夜晚,张述独自一人前往白起所在的府邸。白起此时正沉浸在征战之后的片刻宁静之中,然而张述知道,这样的平静终究会被打破。 “将军。”张述低头行礼,眼中带着一丝深深的敬意。 白起抬头,看见张述,神色稍微一松:“张述,如何,今天朝中之事,可有新闻?” 张述深吸一口气,走至白起面前,缓缓开口:“将军,范雎加紧对您之打压,朝中权臣之势力日益强大。现如今,若不加以应对,恐将影响将军未来之命运。” 白起沉默片刻,随即冷笑一声:“范雎自以为是,岂能撼动我秦国大军之威?” “将军,岂能仅凭一己之力?”张述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范雎之人,最擅长操控权谋,若以为白起将军的威名能够抗衡,实为大错特错。倘若范雎利用朝中之势,将军必然身处险境。” 白起神色凝重:“若真如此,朕如何应对?” 张述低声道:“眼下,范雎已掌握了朝堂的主导权,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寻求朝中其他权臣的支持。若不能联合众人,单凭一人之力,恐难挽局面。” 白起凝视张述,深知他言之有理。可是,他的内心却有些犹豫。作为一名将军,他习惯了依靠自身的力量,习惯了决胜千里的战场,然而这场权力的斗争,却并非刀枪能决出胜负。 张述的目光坚毅:“将军,忠诚与权力,乃是两难之选。然如若不谋定朝中之事,如何定能守得秦国江山?” 白起终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谋。” 张述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心神一动,谋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权谋的世界,永远没有赢家。每个人都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而每一步的选择,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挑战。 张述深知,他终究将会在这片风云变幻的战国大地上,遇到更严峻的考验。 第74章 君臣渐远,权谋加深 秦国朝堂上,风云变幻,暗流涌动。自白起屡战屡胜,秦国威震四方以来,朝中议论声愈加激烈。虽然白起的军事才能无人可比,但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却似乎因这份威名而越来越显得孤立无援。 张述站在一旁,默默观望着眼前的局势,眉头紧锁。朝中的风气,愈加让他感到忧虑。范雎的力量已经显现,而与其势力相抗衡的,白起一方正悄然失去支撑。张述心知,自己所处的这个位置,或许再也无法保护白起,亦无法再如往日那般游刃有余。 “将军,范雎的势力日益壮大,若再不有所作为,恐怕……”张述低声对白起道。眼前这位将军,曾是他心中最为敬重的武人,如今却渐渐显得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忧虑。 白起沉默片刻,抬头望向远方。他目光炯炯,却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些权谋斗争,心头的重担,早已让他无力应对。他摇了摇头,淡然道:“权臣们的手段,已如网中之鱼,难以逃脱。然我白起,一介武夫,能斗得过他们几何?” 张述感受到白起话语中的落寞与无奈,心中一阵痛惜。他自少年时便知,白起不仅仅是战场上的不败神话,更是一个深沉、智勇双全的将领。然而,战场外的勾心斗角,却非武力所能制胜的。 “将军,若您信得过我,便让我试一试。”张述深吸一口气,恳切地说道。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次辩护,更是一次深深的博弈。 白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未语。张述知道,眼前的局面,远比任何一场战斗都要复杂。所有的权谋与计谋,皆需在朝堂之上巧妙周旋,既要把握时机,又需忍辱负重。若在此时出手,便不仅仅是为了白起,而是为自己,甚至是为了整个秦国的未来。 就在这时,朝堂上又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范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身后跟随着一群权臣,目光锐利而狡黠。他们的到来,犹如一阵冷风,带来了阵阵压迫感。 范雎的目光扫过白起,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白起冷冷一笑,目光里透露出一丝不屑,却未开口言语。 “白将军,听闻您最近屡次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实在是秦国的骄傲。只是,您这位骄傲,是否在朝堂之上,未免有些过于耀眼?”范雎的声音轻柔而冷静,犹如寒风中掠过的利剑,直刺人心。 白起依旧未答,只是紧握拳头,胸口微微起伏。张述知道,这种话语本身便是一种挑衅,带有深深的警告意味。他隐约明白,范雎这番话背后,是一场关于权力的较量,而白起,已经开始在这场斗争中渐渐失去优势。 “范大人所言,实在是言之不准确。”张述终于开口,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子坚决,“白将军乃是立国之柱,国之栋梁,怎能因一时风头过盛,便被人左右?” 范雎淡然一笑,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挑衅之意:“张述先生倒是言辞激烈,然这国之栋梁,是否能在朝堂上自如立足,还需看朝中大臣们的共识。”他的话语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分量。 张述心头一紧,知晓此言已非单纯的挑衅,而是向白起和自己发出的警告。朝堂上,权力斗争愈加白热化,而他们的立场,已经不再牢固。 “范大人高见。”张述冷静应对,虽心中愤怒,但他深知此时不可轻举妄动。白起的处境,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而他,所能做的,似乎也越来越少。 一场未见硝烟的战争,正在朝堂之上悄然打响。 张述心中微微叹息,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困境越来越深。权谋如棋,步步为营,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与试探。而如今,白起的地位已不再是秦国唯一的支柱,范雎等权臣的崛起,势必给白起带来巨大的压力。 “将军……”张述低声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忧虑,“范雎等人已然开始行动,若我们再不有所动作,恐怕真会陷入困境。” 白起目光沉静,终于缓缓开口:“张述,你可知,权臣们的计谋已非我所能抗衡。若我再为秦国战胜四方,若最终无法在朝堂上稳固地位,又如何?”他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失落。 张述心中一动,感受到了白起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此时的白起,已然不再是那个能以一己之力震慑四方的战神。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让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名将,渐渐被逼入了绝境。 “将军,若您信得过我,便让我再试一试。”张述的眼神坚定,他知道,眼下已经是他唯一能够施展谋略的时机。 白起深深看了他一眼,默然点头。张述心头一动,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范雎等人,终究还是要用心去对付的。”张述轻声说道,目光微微闪烁。 白起轻轻闭上眼睛,低语道:“是吗?那就看你如何破解这局吧。” 张述心中涌起一股决然的力量。朝堂上,局势已经进入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而在这场权谋较量中,或许只有智勇双全的谋士,才能为这场棋局开辟一条生路。 第75章 命运相交,忠义难言 这是一场注定无法逃脱的深谈。白起坐在那张古朴的木椅上,身形高大挺拔,面色如常,神情间却带着几许深沉。他的双眼,透过窗外的青山绿水,仿佛凝视着远方的命运。张述站在白起的身后,安静地听着这位曾经的战神,谈论着那一份即将逝去的荣耀。 在白起的幕下,张述从不曾亲眼见过这般的孤独。白起,这个曾以一己之力横扫诸侯的名将,如今却在朝堂上饱受冷落。他面临的不仅仅是那些朝中权臣的打压,还有权力斗争背后隐秘的阴云。 “张述,你可知,”白起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这天下,早已不再是我们曾经所熟知的那个天下。” 张述低下头,沉默片刻。白起所说的,他当然明白。权力的斗争早已不是单纯的军事对决,而是每一个决策,每一个选择,都可能被更为复杂的政治势力所左右。秦国的局势,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以掌控。 “秦国的未来,终究难以预料。”白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我曾以为,只要手握兵权,便能一统天下,拨开迷雾见光明。然而,今天的局面,告诉我,这个天下远比我想象中的复杂。” 张述没有打断他,他知道,白起内心的挣扎,远不止于这些话语所能表达的。 “若是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白起继续道,“我又何尝不能一统秦国?若是能将范雎、李斯等人打压至下,打破他们的阴谋,或许……” 话语渐渐停滞,白起的目光不再定在远方,转而落在张述的身上。 “你认为呢?”白起的声音低沉,如同翻滚的暗流。 张述微微皱眉,面对这位昔日的战神,他的心中并无多余的话语。他知道,白起的心已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与自我怀疑之中。那些曾经辉煌的战绩,那些金戈铁马的岁月,似乎都被今日的权谋纷争吞噬殆尽。白起的神情中,除了不甘,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无奈。 “将军。”张述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深重,“天下的权力,岂是单纯的力量所能左右?如今朝堂上风云变幻,范雎、李斯、王翦等人各怀鬼胎,您既是秦国的柱石,也是他们眼中的隐患。” 白起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的确,权臣如云,谁也不敢轻易与之为敌。他早已意识到,这一场与权力的较量,远比任何战役都要凶险。 “然而,张述。”白起的目光骤然锐利,“你是否认为,我白起的这份忠心,注定要被这朝堂所弃?我为秦国披荆斩棘,屡立赫赫战功,难道就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张述心中一震,知道白起的内心已然动摇。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铁血的将军,而是一位心有不甘的枭雄。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在等待着某种答案。 “将军。”张述的语气愈发郑重,“忠义,是值得钦佩的美德,但往往它却无法改变天下的走势。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斗争。将军的忠诚,或许在他们眼中已成了威胁。” 白起的神情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他知道张述所言不虚,然而,心中那份未曾熄灭的雄心,却让他难以轻易放下。 “你让我如何选择?”白起低头自语,“若是放弃权力,那我的所有付出岂非白费?若是不放弃,我又如何与朝堂上的那些人斗下去?” 张述深深叹息。他知道白起的心结,亦知道此刻的他正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忠诚与权力,名誉与背叛,这些都成为了他无法回避的难题。 “将军,”张述微微躬身,“不论如何,您的忠心与功绩将永载史册。您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秦国,也是为了您的信念和理想。但若是继续在朝堂上与那些人博弈,只怕最后连自己的命运也会被他们操控。” 白起的目光愈加深邃,仿佛看到了远处未来的迷雾。“你说得对。”他缓缓开口,“忠诚,已经无法为我争取更多。我早已感受到了那些权臣对我的排挤,他们之中,哪个不是心怀私欲?” 张述轻声道:“将军不必太过执着,或许,有时放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白起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转身向窗外眺望。那高远的苍穹,似乎映照出他内心的孤寂与无奈。 “你是想让我放弃吗?”白起声音低沉。 张述没有回答,他知道,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历史的车轮都无法被他轻易改变。 白起轻轻叹息一声,回头望向张述。“张述,我白起,未必能为秦国的未来做出更大的贡献,但有些事,心中的抉择却是难以逃避。” 张述心中一紧,他已经知道,这场与命运的较量,将是白起一生最难以抉择的时刻。 “将军,命运或许早已注定。”张述低声道,“然而,忠义之心,终究难以言尽。” 白起点点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或许,忠义难言,但此心如铁,怎能不知?张述,今日之言,记住。无论未来如何,我终将为秦国,为天下,尽我所能。” 张述默然不语,他知道,这一刻,不仅是白起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也是他自己心中的某种东西,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沉重与深邃。命运的车轮,仿佛已经启动,无法逆转。 张述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知道,无论如何选择,自己的命运早已与这位名将紧密相连,而这一切的背后,或许是一场注定无法改变的结局。 第76章 兵临城下,血战前夕 夜幕渐垂,伊阙的天空如同一块沉重的铁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西北风刮过,带起了一阵阵干燥的尘土。月光透过薄云洒下,映照在一片灰色的平原上,河流旁的沙地上,已有秦军的大营隐约可见。白起策马行至前阵,背影如山般沉默,眼中却是一片难以掩饰的锋锐。 白起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敌阵,那里的韩国与魏国联军正扎营设防,布置得愈发严密。张述紧随其后,他的马蹄声轻微,但眼神却如鹰隼一般敏锐,锁定了前方敌军的每一丝动静。伊阙之战,已然进入了最紧张的时刻,双方的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即将爆发的血腥气息。 “此战一触即发。”张述轻声道,语气虽平淡,但眼中深藏的却是深深的思虑。 白起没有回答,目光依旧远望敌阵。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你怎么看?” 张述微微低头,心中思索着敌军的阵形与动向。夜幕中的伊阙,映照出两个营地的火光,那些红色的火苗在黑夜中摇曳生姿,仿佛是即将燃起的熊熊战火。他深吸一口气,凝声道:“魏、韩两国虽联合而行,但内部分歧严重,魏国重兵压境,而韩国虽心有斗志,却心存疑虑。若能加以分化,或可动摇敌阵。” 白起略一沉吟,转头看向张述:“你有何计策?” “分而治之,乃兵家常用之计。”张述低头默默推演着敌军的阵形,指向了不远处的魏国主阵。“魏军阵中,左翼空虚,右翼防守较为松懈。若从左翼展开攻击,魏军必然慌乱。而韩国方面,主力虽在中央,但其主将韩光心存忧虑,常有人言不和,韩军或将因此动摇。” 白起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你是说,利用他们内部的不和,使得两军自乱阵脚?” “正是。”张述的眼中掠过一抹自信,“若能使魏、韩两国互相猜忌,则必能从内部分裂之中找到突破口。而我秦军,定能趁机迅速出击,一举破敌。” 白起沉默片刻,终究点了点头:“好,依你之计。” 白起的话语虽简短,但已然是对张述信任的最大体现。张述的智谋,向来让他颇为赞赏,而今天,白起亦深知,这一战的胜负,关乎秦国能否彻底打破敌军的合纵之势,推动大秦的统一步伐。 时光如箭,月华如水。秦军悄然布阵,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战士的心头。张述随即指挥着军中精锐,开始执行他预定的计划。他命令数支小队暗中渗透,散布虚假情报,以煽动魏军与韩国阵中的不和。与此同时,他还派遣了一支精悍的骑兵,悄然逼近魏军的左翼,等待最佳的时机。 “将军,按计划行事。”张述站在一处高岗上,目光如刀般锐利,注视着敌军阵地的动静。 “是。”身旁的亲兵应命而去,瞬间消失在黑夜中。张述转身,对着旁边的白起低声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便等敌军自乱阵脚。” 白起点头,神情依旧冷峻如铁,手中握着那柄沉重的长剑。此时,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这一战,定要让敌人见识到秦军的锋锐,也让那些曾经轻视秦国的诸侯国,感受到秦国力量的威震。 然而,战局并非如张述所预料的那般顺利展开。就在秦军逐渐逼近敌阵之时,韩国阵中竟然传出了动荡之声。原来,韩国的主帅韩光突然下令,欲与魏国联军的统帅公孙喜会谈,商讨调整兵力布局,以期达到最大作战效益。此举立刻引起了魏军阵中的不满,公孙喜亲自带领魏军将领前去怒斥,局势顿时变得复杂。 张述暗自一笑,暗中下令,指挥秦军开始施展分而治之的策略。魏军的右翼,果然如他所料,出现了动摇的迹象。此时,秦军骑兵的迅猛进攻,令魏军左翼大乱,魏军军心动摇,士气大降。张述的计策,果然奏效,敌军的防线开始出现了漏洞。 “给我冲!”白起挥剑高喊,声音如雷霆般震撼整个战场。 随着白起的命令,秦军猛然如猛虎扑向敌阵,战马嘶鸣,冲杀如风,铁骑如潮,弓箭如雨,刀枪剑戟闪耀如星。魏军的左翼一时失守,韩国的阵地也随之动摇,整个联军的防线,开始出现了严重的破裂。 战场上,刀枪碰撞,血光四溅。白起如同战神降临,带领秦军如猛兽一般撕裂敌军的防线,战鼓声震天,喊杀声四起。张述站在远处,目光如炬,时时关注着战局的变化,心中默算着每一分每一秒。 “敌军中军已乱!”张述低声道,“韩魏联军的合作已经破裂,必定内乱丛生,胜败已定!” 战场上,韩国和魏国的将领们在不断的冲突中陷入了迷茫和恐慌。魏军的主帅公孙喜与韩国的韩光,各自怒火中烧,指挥不当,导致了联军的全面崩溃。张述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笑,而白起更是将这一战的胜利牢牢握在手中。 “胜利属于秦国!”白起高声喊道,挥剑斩向敌军阵中,战斗愈发激烈。 就在此时,张述回头望着远处燃起的战火,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场战争不仅仅关乎秦国的统一,也关乎他与白起,甚至关乎整个战国局势的未来。无论是胜还是败,血与火的洗礼,终将改变一切。 第77章 决胜一击,智勇双全 伊阙的天际,乌云密布,云层低沉,仿佛战鼓在远方沉重地回荡。随着战斗的临近,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压迫感令每一位秦军士卒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速。山风带着浓烈的湿气,卷动着茂密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预示着一场血雨腥风的盛宴即将开启。 白起站在高地上,眺望着前方的敌营。尽管他气宇轩昂,身披黑色铁甲,面容冷峻如刀,眼中却依旧隐隐透出一股沉着冷静的杀气。伴随着风声和马蹄声,张述策马赶来,他手持羽扇,神情如常,目光却极为锐利。 “将军,韩魏两军的联军已至。各路援军也已在半途布防,若想迅速取胜,必须迅速采取行动。”张述深深望着远方的敌阵,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白起微微点头,转身看向他,低声道:“张述,你的计谋如何?我们必得决战。” “此战,正是决胜的良机。”张述轻轻挥扇,缓缓说道,“敌人防线松懈,尤其是在魏军的阵地上,他们对我们进攻的反应极为迟缓。这是我们的机会。” 白起的目光一亮,他心知张述的智谋非凡,若言此计可行,定有其道理。于是,他沉声道:“你说如何布阵?” 张述缓步走到地面上,指着地形图上的一处空旷之地,微微一笑:“此地,正是我们一举制胜的关键所在。我们以少量兵力吸引韩军深入,然后以空城之计引敌深入包围。待魏军追击之际,我军全力反击,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敌人必定崩溃。” “空城计?”白起皱眉,略感疑虑。“你确定?” “必然。”张述神色凝重,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隐现一丝如星辰般的冷光,“敌军不敢小觑我们秦军,但他们未必能料到我们此番做空的巧妙之处。若我军布防得当,敌人必会深信不疑,进而进入我们的陷阱。” 白起沉默片刻,最终重重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依你之计。” 言罢,白起一挥长袖,指挥下去。秦军大将们迅速调度兵力,准备按张述的布置行事。韩魏两军正凭借强大的联军对抗秦国,而张述提出的“空城计”却让白起对于这场战斗更加充满信心。 夜色如墨,星光暗淡,整个军营都悄然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张述站在高处,默默注视着秦军的动作。此时,他心中早已波澜壮阔,眼前的每一幕都在他脑海中拼接成一幅精巧的棋局。每一个细节,每一次调动,都是至关重要的。 当夜深人静之时,张述再次走到白起的帐前。白起已坐定,抬眼望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将军,敌军动作缓慢,似乎未曾察觉到我军的布置。”张述轻声道。 “如此说来,果真是陷入了我军的圈套。”白起嘴角微扬,眼中一抹锋利的光芒闪现。“张述,你的计谋真乃巧妙。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张述低头轻轻颔首,声音清晰而坚定:“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命令。” 随着天亮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战场上,伊阙的第一场激战悄然拉开了帷幕。张述的计谋如期展开,秦军的轻骑兵悄然进入了敌人的视野,引得韩魏联军纷纷发动追击。敌人见秦军兵力稀少,便以为这是虚张声势,贪图迅速逼近,却未曾料到秦军的空城计正是以此为诱饵。 与此同时,魏军的主力已经掉入张述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秦军以少数精兵为诱饵,迫使敌人向深处推进。张述在背后冷静指挥,一声令下,整个战场的气氛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魏军追兵陷入了埋伏之地,而此时白起亲自率领精锐部队,猛然发起反击。那一声令下,仿佛天雷震响,震动了整个战场。秦军如猛虎出笼,挥舞着刀枪,气吞万里如风。 在白起的强力进攻下,魏军的防线瞬间崩溃。魏军兵员本就精疲力尽,缺乏足够的支援,而秦军的精锐士卒如鬼神般穿梭于战场,打得魏军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韩军也未能及时做出反应,他们对魏军的溃败产生了疑虑。原本想趁机逼近秦军主力的韩军,眼看魏军的溃退,早已没有了继续进攻的勇气。 “击鼓传令,乘胜追击!”白起怒声命令,顿时,秦军的士卒如洪流般席卷向前,开始展开彻底的追击。 战场上,秦军大获全胜。魏军如惊涛骇浪般退却,韩军虽有所准备,却也未曾能及时回防。在白起的指挥下,秦军如猛虎扑食,将敌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张述站在高处,注视着战场上的战况,他的眼中有着一丝复杂的神色。白起所展现出的勇猛与果断让他钦佩不已,但更让他深刻体会到这场战争背后暗藏的巨大杀机。每一次出击,都充满了智慧与勇气的碰撞,而这份默契与配合,却是他们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的根本原因。 战斗过后,秦军凯旋而归。白起亲自迎接张述,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张述微微一笑,心中自有深思:“此战,初胜而已,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在这短短的几日间,伊阙的风云已然改变。秦国的霸业,因张述的谋略与白起的勇猛而展露出一线曙光。 第78章 逐鹿之计,乘胜追击 余晖未尽,黄昏的光辉在天边凝成一抹血色,秦军的阵营渐渐收拢,炊烟四起。长风送来远处战场的硝烟味,混杂着土腥与血腥的气息。白起坐在战马之上,目光遥望着远方那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心头依旧不能平静。此战虽胜,然胜果如何用之,依旧需要深思。 张述在一旁默然不语,风吹动他的黑色披风,袖口微微翻动,显得格外冷峻。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所有的纷争与虚假,看到更深远的未来。此时,他轻轻走到白起身旁,低声道:“将军,此战虽已得胜,然魏国、韩国背后必有所图,不可给敌人喘息之机。” 白起略显沉吟,随即开口:“魏国虽败,但其兵力尚存。更有韩国这头卧龙未现,不可不防。” 张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魏国虽败,但其士气未必全消,恐怕会依托韩国的支援,图谋反扑。若能乘胜追击,断敌后路,便能一举将其击溃,削弱敌军合力。” “你有何计策?”白起凝视着他,问道。 张述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不失力量:“张述提议,若将魏国的后勤补给线斩断,令其无法调动兵员,我们便能攻占其多处据点,逐步逼迫魏国陷入困境。再者,若能借机打击韩国,使其未能全力支持魏国,敌军便会更为动摇,难以成气候。” 白起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好,你所言甚是。若真能如你所说,魏韩国合力,便无力回天。” 白起随即挥手命令:“即刻整顿兵力,按张述所策行事。备战!” 军中将士迅速行动,战鼓响起,旗帜翻飞,数万秦军如铁流般向魏国腹地推进。张述心中明白,战局已进入关键时刻,白起所提的反扑之计,虽有其道理,但若想顺利达成,必得谨慎布局,方能致敌于死地。 数日之后,秦军如猛虎下山般,横扫魏国诸多城池。魏国的援军未能及时赶到,张述见机行事,率领一支精锐小队,绕过敌军主力,斩断了魏国的供给线。这一计,令魏国上下如惊弓之鸟,四处乱作一团,犹如草芥任人宰割。 白起亲自指挥大军,逼近魏国重要据点——平原郡。此地乃魏国的战略要地,若能攻下,必能断敌经济根基。然而,张述却在这时又提出了另一个极为危险的建议:“将军,若以强攻之法,恐怕会令敌人集中兵力反扑。倒不如先行断其粮道,再设伏击,让敌军自投罗网。” 白起深知张述之计深远,虽心存疑虑,然见张述眼中那份坚定与冷静,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张述亲自带领一队精锐兵士,沿着魏军的补给线悄然潜行,利用夜色掩护,迅速夺取了魏国的粮仓。翌日清晨,魏国驻军赫然发现,原本该运往主力的粮草竟已尽数失踪,士气大减。再见到秦军在夜间悄无声息的移动,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张述心中暗自窃喜,他所布下的局,开始展现出效力。 时至此刻,白起已经决意乘胜追击。他知魏国虽然一败涂地,但韩国作为其背后最大的支持者,若不一并解决,必定会成为日后隐患。于是,他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攻破魏国,图谋彻底摧毁魏国的战斗力。 远处的云层已开始裂开,晨曦透过乌云洒下,照亮了这片即将沸腾的大地。战鼓雷鸣,兵锋已然指向敌人。战争的前夕,注定是血与火的交织,张述知道,这一场决战,秦国能否真正掌控局势,就在此时。 在张述的建议下,白起便指派一支突袭部队,借着魏国军心动摇之际,一举偷袭其主力营地。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魏军措手不及,死伤惨重。秦军如同潮水般涌入敌营,杀得魏军四散而逃。 然而,张述早已料到魏国必会退守,便早早布下重重伏兵。等到魏军退守的消息传来时,张述已令秦军从四面八方包围敌军后路,切断所有退路,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溃。魏军只得弃城而逃,死伤无数。 张述站在白起身旁,目送着四周的乱象,心中却丝毫未感到轻松。相反,他的眼神愈加深邃,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将军,魏国已破,然韩国不可不防。若不尽早进击,待其援军集结,再来冲突,必为大患。” 白起皱眉,微微颔首:“你可有计策?” 张述沉思片刻,冷然道:“韩国必然有所动作,若能速战速决,夺取其南方要地,断其与魏国的联络渠道,定能彻底摧毁其气焰。” “善。”白起断然决策:“即刻行军,备战。” 这一战的胜负,不仅关系到秦国的统一大计,更关乎未来的权谋布局。白起与张述深知,战国的风云早已暗流涌动,敌人的联合,不容小觑。而此时,张述的心中却早已有了新的计策。他清楚,战局中的每一步,必需精心设计,才能确保最终胜利。 夜幕降临,白起与张述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远处秦军的营地。篝火映照下,数万将士正整装待发,气氛紧张而凝重。张述的目光如利剑般锐利,穿透那一片浑浊的黑暗,凝视着未来。他深知,这场权谋与战斗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79章 虚实相生,奇谋立功 秦军的胜利如同滔天巨浪,席卷了敌人的防线。白起统帅的锐利如刀,率领大军追击敌军,横扫过所有抵抗。 张述站在高处,目光远望,倚在栏杆上。战场的硝烟散去,天空已是晚霞如血,战鼓渐缓,秦军的铁骑已经在敌人废墟中疾驰。可张述知道,这只是胜利的表面,真正的计谋,才刚刚开始。 “主公,敌军主力已经被击溃,余军将如何处置?”一位亲卫低声问道。 张述微微侧目,脸上带着一抹冷笑,抬手指向远方,眼中却闪烁着深邃的光辉。“追击是必须的,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利用敌军的残余,打击他们的士气与补给线。” 秦军的胜利似乎并未让敌人完全陷入绝望,相反,敌军仍旧保持着一定的反扑意图,尤其是在后方一些未遭重创的部队,仍然伺机而动。这是白起指挥的强势攻势,但张述却有不同的打算。他深知,敌军最脆弱之处,便在于其后方的动荡与补给线。 “命令各部,放慢进军速度。虚实相生,让敌人误以为我们仍在猛烈追击。”张述转身,声音低沉而沉稳,“在这片战场上,我们不仅要斩敌将,更要断敌命脉。” 随即,张述开始布置新的作战计划。他调整了秦军的兵力分布,以虚兵、实兵的方式,巧妙地制造出一种错乱的感觉。部分军队被指示假装大规模的追击,制造出秦军准备彻底包围敌军的假象;而其他部队,则在夜色掩护下,以迅疾的速度绕道,准备切断敌军的补给线。 夜幕降临,幽暗的天际映衬着秦军的旌旗,张述的计策悄然展开。他站在营帐前,指挥官们的身影在灯光下交替,气氛凝重。 “传令下去,提前封锁敌军的退路。”张述目光如炬,“同时,动用一些虚兵,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依旧在主力攻势中。务必让他们的溃逃之路更为狭窄。” 张述的眼中闪过一抹锋利的光辉。虚虚实实,正是兵法中的精髓。他用这般精妙的手段,将敌人逼入了死角。敌军的残余部队,渐渐开始陷入混乱,指挥系统逐渐瓦解。此时,白起的进攻如洪流般涌向敌军的侧翼,令他们的反抗意志几乎崩溃。 与此同时,张述并未停止步伐。他随即指派几位精干的将领,悄然穿越敌军防线,封锁了敌方的补给线,切断了敌人粮草的源头。敌军的援兵无法及时赶到,补给线被断,前线的兵员也陷入了士气低谷,甚至有一部分溃散的士兵开始抱怨指挥失误,产生了动摇之意。 夜色中,张述亲自带领一支轻骑兵悄无声息地深入敌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白起所率领的主力军队,依旧在前线拼杀,但张述却巧妙地让敌人对秦军的行动产生了错觉——他们以为敌军的主力正在遭遇全面的围剿,而实际上,敌人真正的危机已经悄然降临。 “今日张某所用的是‘兵贵虚实’,让敌人根本看不清我军的动向。”张述站在营帐前,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整场战斗的最终结局。 他的计策,虽然简单,却极具欺骗性。在敌人心中,秦军大军犹如汹涌的洪水,一旦冲击,就如同猛兽般难以抵挡。而实际上,张述所布下的虚兵与实兵之差异,令敌军一直难以捕捉到秦军的真正意图。 敌人中,已有不少将领心生恐慌,开始派出小股部队试图通过岔道逃脱,却根本无法突破秦军的包围圈。张述见状,迅速调整指令,指挥秦军包围圈渐渐收紧,将敌人牢牢锁死。 “主公,敌军已完全丧失反击能力,是否继续追击?”一名将军小心地询问。 张述嘴角微微上扬,“不必再追。此刻,敌军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我们要做的,是彻底摧毁他们的士气。”他转头看向正在紧张指挥的白起,眼中满是自信,“胜利已成定局。” 白起略微点头,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赞许。尽管他为人沉稳,却不得不承认,张述的谋略着实非凡。在这场战斗中,张述所采用的虚实之计,出奇制胜,直逼敌军心脏。 当敌军的主力彻底溃败,秦军的骑兵如饿狼般扑向残余的敌兵,斩杀与俘虏一并进行。整个战场弥漫着血腥的气息,而张述,则如同一位幽灵,潜伏在背后,推动着这场大戏的最终结局。 战场的晨曦渐渐散去,冷风如刀,斩割着大地。秦军的铁骑已经深入敌军腹地,残存的敌军,或被斩杀,或被俘虏。无数个尸体堆积成山,血迹将大地染成了深红色。白起的阵营中,几乎所有将士都在整理战后残局,然而,张述并未露面太久。他静静地站在远处的高岗上,眼睛透过一缕薄雾,凝视着敌军溃散的背影。 此刻,胜利的喜悦对于秦国而言,仿佛已经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张述心中清楚,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背后的政治博弈和权谋斗争才是真正的核心。如何利用这场战役,将敌国的军心彻底瓦解,乃是他接下来的要务。 他缓步走向白起,身后是一群秦国的高级将领,他们正忙碌地议论战后的安排。然而,张述目光却并未放在那些将领身上,而是锁定在白起身上,眼中闪烁着深沉的光芒。 “主公,此战虽胜,但敌人的主力已然溃败,残存之兵若不加以彻底打击,将来恐有后患。”张述缓缓开口,语气中不带丝毫激动,仿佛在陈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白起微微抬头,眉宇之间透出一丝凝重。他知晓张述之言非虚,而这份冷静的判断,也正是他所依赖的。白起虽以勇猛着称,但在战略和战术的应用上,张述却是他不可或缺的智囊。 “你有何计策?”白起问道,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权威。 张述淡然一笑,随即指向远处。那片战场上,秦军的士兵正在收拾战利品,但张述的目光却穿过混乱的队伍,望向那些溃散的敌军遗兵。 “敌军的败亡,绝非单纯的溃逃那么简单。”张述语气微冷,“他们的士气已经崩溃,这正是我们下一步行动的时机。” 他顿了顿,转向白起,继续说道:“我们不该仅仅满足于眼前的胜利。敌人的补给线已经断裂,后方的支援兵力无法及时赶到,此时正是彻底打击敌国的最佳时机。”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似乎已然明白了张述的意思。 “你是说,利用敌军的残余兵力,打击他们的补给线,彻底切断敌国的战斗支援?”白起问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思考之意。 张述点头道:“正是如此。敌军虽然溃散,但他们的后方依然存在大量未被摧毁的资源。这些资源若不加以摧毁,将来必然成为敌国反扑的根基。我们应派遣一支精锐队伍,悄无声息地穿越敌阵,彻底摧毁他们的粮草储备,并迫使敌国的后方陷入混乱。” 此话一出,白起沉默片刻,最终他深深地看了张述一眼,随即转身向身旁的将领下令:“按张谋士所言,立刻派遣精锐队伍,务必切断敌人的补给线。” 随即,白起又转头看向张述,眼中带着一丝赞许。“若此计得以成功,便是我军制胜之关键。” 张述微微一笑,他知道,真正的战局,不仅仅是刀枪对决的胜负,而是背后那些深藏不露的计谋与布局。虚实之间,兵力分布的巧妙调度,以及敌军心理的精准把握,才是决定胜负的根本。 他带领着一支精悍的轻骑兵队,夜色再一次悄然降临。银月如钩,挂在天际,四周一片静谧。张述带领队伍疾驰在荒草丛生的路上,快速而又默契。此时的他,完全是一位指挥若定的战术大师,目光如鹰,锋锐而犀利。 “所有人,记住,一切必须悄无声息,不能让敌军有任何察觉。”张述低声命令,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目光扫过每一位士兵的脸庞,仿佛是在进行一次最后的战前动员。 轻骑兵队迅速穿越敌军薄弱的防线,带着张述的命令,他们的目标,是敌军的后方——那条隐秘的补给线。 夜幕之中,张述的队伍如一缕幽影般穿行,极尽隐秘与迅疾。到了敌军的后方,他们发现敌人的粮草仓库已然破败,几乎无人把守。敌人的指挥系统已经陷入瘫痪,补给线也因此变得极为脆弱。 “这便是他们的致命弱点。”张述眼中闪烁着冷光,轻轻一挥手,命令士兵们迅速而精准地摧毁敌军的粮草设施,并放火烧毁一切可用资源。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战场上的白起依然指挥着秦军主力进行追击,而张述的奇谋已然开始奏效。随着敌军的后方补给线被彻底断裂,敌军的士气迅速崩溃。没有了粮草与弹药支援,敌军的抵抗力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消逝。 敌军的主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彻底陷入了混乱。即便那些尚未溃散的将领,面对秦军如潮水般的追击,也无法再找到任何抵抗的意义。 张述带领的轻骑兵队在夜色中悄然撤退,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秦军的视线中。而这一切,注定成为敌军的噩梦。 第80章 权谋暗涌,渗透敌军 寒风凛冽,云雾四起,仿佛上天的阴霾预示着即将来临的血腥厮杀。秦军和韩魏联军的决战已然迫在眉睫。张述站在营帐之内,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即将展开的战局。他的面前,白起正捻着胡须,沉思良久,许久未曾开口。帐中静得如同压抑的火药桶,等待一声令下。 “主公,战已近,我愿意先行一步,渗透敌军内部分裂之处。”张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白起听后微微一笑,目光如鹰般锐利,他知道张述的计谋向来精妙,能在敌人尚未觉察之前,稳稳地撬动敌人的内核。“张谋士此言有理。”白起点头,“但不可轻举妄动,敌军虽多,内中自有裂隙,切记,我军之事,必须慎之又慎。” 张述拱手行礼,目光炯炯,走出了帐外。那夜,月色如水,映照着无数秦军的帐篷,旌旗猎猎作响,士兵们在昏暗中忙碌着,准备着即将来临的冲突。张述却如一条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悄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张述来到魏军阵前时,已是深夜。韩魏联军的阵营中,帐篷林立,火光零散,军营内的喧嚣逐渐平息。张述的目光越过一队巡逻的士兵,绕过营地外围的重重防线,进入了魏军内部的要地。 魏军的指挥官,一名中年将领,名叫赵济,是魏国近些年来崭露头角的一员猛将。张述知晓,他正是这场战争中的关键人物。赵济武勇无双,能统领一支庞大的魏军,但因长期的疲劳战斗,他的心腹已逐渐腐化,矛盾四起。张述发现,这正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夜幕中,他与一名魏军低级将领悄然交谈,随后将那人引入一处隐秘的小屋。几杯热茶后,张述与那人商议起了背叛的计划。 “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必助你荣升大位。”张述语气平静,但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威慑力。那名魏军将领名叫杜璋,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背负着魏国的重任,但心中却早已有了不满。 “若此事成,我定当助你一同策反赵济,为我秦军打开一条血路。”张述的声音越发低沉,眼神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辉。 杜璋心中一震,冷汗微微冒出,却最终选择了沉默。他自知,魏国的政治斗争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若能利用张述的承诺,给自己找到一线生机,便是破釜沉舟的选择。 张述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他知道,杜璋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魏军内部的一部分力量,更是对敌军指挥体系的一次破坏。 当杜璋离开时,张述立刻将这一消息带回秦军阵中,并且让白起得知了这一切。张述与白起之间的默契已然无需多言,白起知晓,若要彻底撼动敌军的根基,便必须在敌人内部寻得一条致命的裂缝。 几日后,张述命令数名精兵悄然潜入魏军阵中,伺机而动。正如张述所料,魏军中的内部纷争逐渐蔓延。赵济的亲信开始暗中作梗,杜璋的背叛消息悄然传开。魏军的士气急剧下滑,诸多高层开始对战局产生疑虑。 而此时,白起也未曾放松对战局的把控。他命令秦军加紧补给,增强军心士气,并对后方进行了严密的布防。白起深知,战争的胜败,并非全看瞬间的强势,而是在于能否抓住敌人疲态后的那一刻,乘胜追击。 几天后的黎明,风高云低,阴云密布,战场气氛愈加压抑。张述的计谋终于开始见效,魏军的阵营内部开始出现明显的分裂迹象。赵济的将领开始互相指责,部分不满的将领开始密谋投降。 在张述的安排下,一支由魏军投降的叛将率领的小队悄无声息地进入魏军的核心营地,准备发动一场内讧。随即,秦军开始对魏军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张述的计谋逐渐步入尾声,魏军的防线在这一波突袭下,出现了瞬间的崩塌。 白起挥鞭如雷,命令秦军趁机进攻。他手中长戟横扫如风,指挥着一支精锐的铁骑部队,迅速突破敌军防线,重创魏军的后方阵地。紧随其后,张述亦亲自指挥,巧妙地调度兵力,在魏军内部制造混乱,不断引导叛变的魏军将领与秦军相互协作,形成合力,进一步击溃敌人防线。 随着魏军防线的崩溃,战局彻底逆转。魏军的高层指挥不统一,士气低落,导致他们无法有效应对秦军的强大攻势。连日的疲劳和内部的分裂,使得魏军兵员死伤惨重,前线逐渐崩溃。 然而,张述并未满足于眼前的胜利,他明白,若想彻底击垮魏军,便必须将敌人心中的疑虑与恐惧一一击破,让魏国的将士彻底丧失战斗意志。张述不仅精确指挥了秦军的进攻路线,还通过信息渗透与心理战,彻底瓦解了敌军的防线。 最终,魏军的指挥官赵济在白起和张述的夹击下,遭遇了全面崩溃。那日,风起云涌,魏军全线崩溃,败兵如潮水般溃散,留下的只是满目疮痍的战场。张述与白起站在高岗之上,俯瞰着敌军败退的情形,眼中却闪烁着冷静的光辉。 “主公,敌军已然无力再战。”张述轻声说道。 白起的眼中没有一丝轻松,他依旧冷静地观察着战场,仿佛心中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这一战,胜之不易,但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 张述微微一笑,知晓白起心中的忧虑。战国的风云变幻,不会因为一场胜利而停歇,真正的战争,是持续不断的权谋博弈。而他,也将在这场博弈中,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第81章 捷报频传,连胜不止 自从秦军挥师南下,接连攻占敌国要塞,白起如猛虎出笼,指挥若神,兵力调度得心应手。每一次战役的胜利,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串成了一条耀眼的胜利之链。而在这些胜利的背后,张述的智慧和谋略也同样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不仅是战场上的智囊,更是那一切胜利背后,默默支撑的脊梁。 这日,白起手持战报,正与张述并肩站在营帐中,眼前的长桌上,铺满了数张敌国城池的地图与秦军的进攻路线。白起的目光扫过张述,言道:“军师,捷报频传,连胜不止。接下来,如何继续利用这股强势,巩固战果,是否有何良策?” 张述沉思片刻,神色依旧平静,指尖轻点地图,低声道:“将军,胜利只是开始。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确保秦国的军政体系不因胜利而腐化。若不谨慎,敌人未必可怕,内部的腐化才是最致命的敌人。” 白起闻言,神情微凝,随即又露出一丝微笑:“军师果然心思深远,我军之胜,固然依赖于刀枪之力,然更需政治之智慧。秦国若能如虎添翼,必定一统天下。” 张述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取出几卷竹简,递给白起:“此为我所拟之纲领,若将来得胜而归,治理军政,必需稳固。唯有精简冗余,精锐为先,方能防止战后疲软。” 白起接过竹简,细细翻阅。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轻声道:“有劳军师。如此,便由你督促落实,定当依计行事。” 张述微微一笑,深知这不仅是白起的信任,也是秦国未来成败的关键所在。此时,他心中早已作出布局——不仅是眼前的战斗,更是未来长远的政权治理。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忽然有一名信使急匆匆地闯入,单膝跪地:“将军,军师,最新的战报来了。” 白起挥手示意信使起身,那信使便立即呈上一封战报。白起拆开,目光快速扫过战报的内容,随即冷冷一笑:“好一个连胜不止,敌国已被我军打得措手不及!” 信使见白起神色如常,便缓缓开口:“敌国之中,魏国、赵国和楚国三大盟国,已然有两座要塞被我军攻占,敌军大败,退守城内。再加上前日之战,秦军斩获十余万俘虏,威震四方。” “如此甚好。”张述轻声说道,目光沉静,心中却已深思接下来的政局变化。 “战果连连,可惜,胜利之喜,却难掩内心之忧。”张述继续低声道,眼神微闪,仿佛在思索着如何让这份胜利延续下去。张述心知,战场之上,兵力的调度、战术的布置,虽然都已是定数,然最为关键的,乃是将胜利转化为稳定的政治力量。否则,若任由内乱滋生,最终结果亦难以预料。 白起听了,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军师,你可有良策,如何在此胜局之下,确保政权安稳?” 张述不急不躁,目光冷静地在四周扫视一圈,轻轻叹息:“将军,眼下之势,我军连胜不止,天下诸侯恐已闻风丧胆。然胜利过后,若能加以整顿,方能从根本上削弱敌人之气焰。” 他顿了顿,目光越发锐利:“如果将军能够亲自下令,立刻推行内政改革,精简冗员,打破各地地方势力的独立性,统一军事指挥体系,同时控制各地粮草的储备和兵员的选拔,我们便可确保每一场战役都能顺利推进,且长久。” 白起静静聆听,神色愈加凝重:“你说得对,军政体系若能巩固,军心定能安稳。而敌国,虽已败退,然若加紧削弱他们的力量,切不可心慈手软。” 张述点头:“将军英明。胜利之余,敌人会寻求反扑,我们须得保持警觉。若能在敌人疲弱之时,迅速占领更多重要地带,形成合围之势,必能断其后路,斩草除根。” 白起手中战报逐渐铺开,眼神越发坚定:“军师所言,正是我所求。为国除敌,不可掉以轻心。” 张述微微弯身:“将军果断,必能一统天下,成就千古霸业。”他顿了顿,转向信使:“即刻传令,调动各路军马,继续加速攻占敌军据点,务必不留死角。” 信使躬身行礼,迅速退下。 不久后,秦军便开始了更为迅猛的攻势。白起依旧指挥如神,而张述则在幕后调度兵力,确保战局的顺利推进。每一场战斗,每一次的进军,都如同一场钢铁般的行进,剑拔弩张,气吞万里。 然而,尽管胜利一波接着一波,张述心中却始终不曾松懈。他明白,战局的背后不仅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智慧与谋略的较量。 张述的目光,越发沉稳。他知道,在这连胜的捷报背后,隐匿的危险与挑战依旧层层叠叠,无法回避。 秦国的胜利,远未是终局,反而只是序幕。而他,作为白起的谋士,必将继续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权谋斗争中,扮演着更加重要的角色。 这一路的胜利,或许还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正悄然逼近。 第82章 背水一战,决胜千里 雨过天晴,晨光微熹,东天一线微明如鱼肚白,营中刁斗声方歇,秦军帐中却无一人有眠。张述立于帐外,面色深沉,目光投向遥远的魏国营地。今朝将决一胜负,秦国存亡、魏地生死皆系于此一役。 白起正盯着那张简单却不容忽视的地图,他的面容坚毅如铁,眉宇间似有愁云笼罩,却不显动摇。帐内气氛凝重,寂静得令人压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将士们呼吸的声响。张述轻轻走入,未发一言,眼神便已与白起的目光相交。那一瞬,他似乎感知到一种无言的信任与默契。 张述开口,打破了寂静,“魏军此番来势汹汹,兵力稍逊,但他们的主力汇聚之地,必是此处。” 白起抬头看向他,眼中似有一丝欣慰:“你有何计策?” 张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凝视地图,手指在上面轻轻游移,指尖所指之地,是一片险要之地。“此地,水源充足,四面环山,但魏军不知有此地形之险。倘若能将战场设于此,借山川之势,背水而战,定能出其不意。” 白起沉吟片刻,问:“背水一战,是否过于冒险?” 张述微微一笑:“若是置之死地,必能焕发出最强的斗志。魏军虽精锐,但若他们不知道我们背水一战,必会自信过度,得势之下,轻敌之心必现。” 白起目光锐利,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诸将听令,今日便依张述之策,布阵背水,绝地破敌!”这一声令下,众将士立时振奋,帐中气氛因这一瞬的决意而为之一变。 清晨第一缕曙光爬上营地,号角声振动云霄,秦军排兵布阵,水河之上旌旗猎猎,军容整肃。士卒个个沉着面色,无人再露半分怯意。此时此刻,无路可退,唯有拼命。 秦军在山脉的背面安营扎寨,而魏军则被巧妙地引入了这片隘口之中。张述预见到,魏军必定会小看秦军的决心和能力,认为背水一战不过是被迫无奈之举。于是,他精心布置了战场上的每一处细节。 魏军遥见秦军背水而立,顿时哗然,以为秦军此举乃示怯,欲求一败而遁,魏将韩豹挥军压境,果然中张述之计。张述屏气凝神,密切关注战况,目光炯炯,心中却已成竹在胸。 当魏军大军压境,白起从容布阵,身披黑铁铠甲,立于前阵。张述在一旁提醒道:“白将军,敌军必从正面进攻,但他们的军阵松散,适合我军借势突击。待他们进入埋伏圈,再一举夹击。” 白起点了点头:“明白。” 魏军行进间,韩豹的心头逐渐松懈,他大声命令:“加速进攻,给秦军致命一击!”他未曾意识到,秦军的阵型并非防守,而是诱敌深入。 战鼓如雷,魏军先锋部队迎头而上,秦军依旧未动。等到魏军的主力进入预定的攻击范围,张述眼睛微微一亮,指挥道:“动手!” 刹那间,秦军的弓箭如雨而至,箭矢飞舞,划破空中。魏军先锋未能及时反应,顿时阵形大乱。两军瞬息间相接,金鼓声起,天地震动。白起一声令下,秦军前阵疾驰而出,与魏军正面厮杀,刀枪如雨,兵戈交错,血色满地。 韩豹意识到不妙,慌忙下令增援,但已经为时已晚。秦军的铁骑如同雷霆万钧,击破魏军的阵线,迅速展开包围。张述的战略如同精确的谋划,精准地打破了魏军的自信与防线。 战斗进行得极为激烈,魏军顷刻间陷入了混乱。韩豹亲率部队试图组织反击,却被白起的骑兵重重包围。他们的兵力虽然远胜秦军,但在此地形与张述精妙的部署下,劣势愈加显现。 白起奋力挥剑,刃光如电,直捣魏军中军,斩将夺旗,气吞山河。秦军士气高涨,个个如狼似虎,在张述的指引下不断前进,逼得魏军节节败退。 战至日晌,魏军已然溃不成军,魏将韩豹被擒,四面惊惶溃逃,秦军随即乘胜追击,短短数日间便拔下魏地数城。一路上战旗摇曳,城池望尘纳降,所过之处,秦军如蛟龙穿梭,直入魏地腹心。 张述站在战场边缘,目光如刀,冷静地注视着战况。风中,沙尘飞扬,身上布满战场的尘土,却毫不减弱他那份超然的气度。白起骑马而来,略带微笑地看着他:“此战可谓惊心动魄,张述,汝策胜矣。” 张述只是淡淡一笑:“不过是将敌人推入死地罢了。”他收回目光,看向远方,心头却并未因此放松。胜利固然重要,但背后更大的挑战仍在等待着他们。秦国的未来,仍需每一战逐步铺就。 夜风拂帐,白起与张述议于案前。白起不由叹道:“今我军虽大胜,然魏地民怨滋生,恐魏民不易降服。”张述点头,沉吟片刻,缓缓道:“将军所言甚是,魏地人心难定,若强行镇压,恐日后生变。倒不如伺机施以仁政,使魏民心归秦国,此乃长策。” 白起微微颔首,略带笑意:“张述之谋,果真出我所料。来日若得平定六国,此为定国安民之策也。” 帐中灯火摇曳,二人神情深邃,仿若见到未来秦国江山一统、万民归心的盛景。 第83章 信念之战,铁血疆域 魏国的旌旗自城头无力地垂落,黄沙漫卷,映得旗帜黯淡如暮。白起军阵似潮涌而至,锐不可当,甲光如雪,兵戈铿然。张述立于阵前,看着苍茫天地间秦军战意如铁,心中亦是澎湃不已。半年来,白起以迅雷之势,连下数重城池,已然兵临魏国之心腹重地,魏国君臣震惧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张述深知,这不过是一场棋局的开篇,他与白起的谋划才真正开始,未到决战之时,绝不可松懈。 白起身披厚重甲胄,眉宇间露出难得一见的锋芒。他的双目如冷星般望着远方,似乎能够穿透敌营的重重障碍,看透魏国士气日渐崩溃的迹象。“魏之都城,虽城墙坚固,但孤城难支。”白起冷静地言道,话语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转向张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敬意,“此番攻取魏地之策,多亏了张先生的妙算,方能一路无阻。” 张述轻抚拂尘,微微欠身道:“将军兵威在前,谋士不过抛砖引玉耳。然若魏国能坚壁清野,则我军纵有锋芒,亦难以持久。”他话音微顿,目光冷峻,似有深意,“此刻尚需分化魏之内部,令其自乱阵脚,方能乘胜追击,一举破城。” 白起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眼神逐渐转为坚定,“正有此意。张先生既有妙计,不妨道来。”张述微微一笑,缓缓阐述起自己的筹谋。其间所言,每一字似都经过深思熟虑,似轻描淡写却字字入髓,带着让人心悸的冷静。 “魏国君臣间存有芥蒂,此次败退之因虽在于我军锋锐,但其内部矛盾才是真正的致命处。”张述眼神笃定,声音低沉而清晰,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智慧,“我当遣密使前往敌营,以离间魏将之策,先在其心间种下不信之种。此乃以谋动心,以计乱敌。敌乱则弱,弱则我军长驱直入。” 白起闻言,不由得点头称赞,赞许地望向张述:“先生之谋,真乃妙计也。”随即一声令下,数位秦国密探已准备妥当,匿于夜色之中,悄然潜入魏营。 夜幕低垂,魏军大营中,篝火摇曳,士卒们身影于火光中显得无比惶恐。自秦军压境以来,连日征战,疲惫已将众将士逼至绝境。此时,魏国主将赵烈正坐于军帐之内,心中愈发焦躁不安。密探不时传来噩耗:秦军迅速推进,甚至有传闻称秦将白起已定下攻占都城的日期。赵烈眼神冰冷,握紧手中的佩剑,心中暗自发誓,定要守护魏国最后一道防线。然而,就在此时,他的副将急步而来,面色凝重地向赵烈低声言道:“将军,营中有变。” 赵烈眉头紧锁,厉声问道:“何事?” 副将沉声回应道:“今夜营中传出谣言,言白起之所以能一路攻城掠地,皆因魏国朝廷之人暗中通敌,将我军情报泄露予秦。” 赵烈顿时变色,周身寒意顿生。他紧握长剑,心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然而,副将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更为震惊:“传言中提到,朝中似有权臣对秦国意图不明,不惜牺牲边疆之地,只为自保。”这句话似猛然一击,重重撞在赵烈心头,他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与动摇之中。 而在另一边,张述接到密报,得知魏军内部因谣言已现裂痕,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与白起相视一眼,白起沉声道:“既然敌人内部分裂,那便再接再厉,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翌日,天光微曦之际,秦军悄然集结,战鼓声震天动地,旌旗猎猎。白起一声令下,秦军如猛虎出山,刀光闪烁,马蹄声震耳欲聋,直扑魏军营垒。魏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赵烈急忙调遣部队试图稳住阵势,然而内部纷争已然将军心动摇,士卒们似乎失去信念,毫无斗志。顷刻间,秦军已然攻破魏军第一道防线。 战场之上,鲜血横流,战火燎原,白起手持长戟,亲自督战,身披铁甲,气势如山。秦军的每一名士卒皆披荆斩棘,冲杀如潮,而魏军的阵营却逐渐陷入崩溃之中。张述站在后方,注视着这一切,目光中既有冷静的分析,也有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先生,看来魏军已无力回天。”身旁一位副将低声道。 张述却微微摇头,低声道:“魏国尚有一息尚存,此刻便是他们困兽之斗之时,未可大意。” 正当此时,魏军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哀嚎之声。只见赵烈率领亲兵拼死反扑,竟然带着几十名亲卫突入秦军阵中。白起见状冷哼一声,手中长戟如虹一般挥出,挡住了赵烈的去路。两人于战场之上遥遥对视,彼此目光中皆带着不屈与杀意。赵烈怒吼一声,奋力挥剑,白起冷静应战,招招凌厉。 张述站在高处,静静观察着战局的变化。他知道,这一战决定的不仅是魏地的得失,更是秦国对中原的掌控。张述的目光落在两位主将身上,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此刻的张述,不仅是谋士,更是这场大势洪流中的一部分,亦将为此付出毕生心血。 夕阳渐渐西沉,血红色的光芒映照在残酷的战场上,犹如苍天的无声悲悯。终于,赵烈在白起的锋芒下支撑不住,长剑滑落,身中数十戟,倒在了遍地尸骸之中。他的眼中尚有不甘,仿佛透过漫天烟尘,遥望着那遥不可及的魏都。 白起缓缓收回长戟,低头注视着这位曾经的敌手,沉默片刻,终究没有言语。他转身看向张述,缓缓道:“张先生,今日一战,终究是一场信念之战,然魏地仍需平定,胜未可喜。” 张述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一丝胜利的欢愉,只有无尽的冷静与远虑。他轻声道:“今日胜利不过是秦之征程的一步,然将军之信念乃支撑士卒之魂,正是将军之威,才有秦军之无敌。” 白起闻言,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第84章 智勇双全,出奇制胜 秦军营帐之内,夜色深沉如墨,帐外微风拂动,带来缕缕寒意。张述立于帐前,目光深邃,缓缓扫过战图。他身着青布直裾,腰间系着一枚羊脂玉佩,暗光下泛出柔润的光泽,仿佛夜色中的一点萤火,既不张扬,亦不黯然。白起端坐案后,神情冷峻,眼底却有几分欣赏之意:“张先生之谋,实为奇策。” 张述稍稍欠身,眸色如镜,沉稳中透着智略。“大将军,魏韩联军现时锐气方盛,急于与我决一胜负,若正面应战,只恐双方损伤皆重。而我军虽有兵力之长,然兵员不易补给,若持久鏖战,未必得胜。” 白起闻言轻轻颔首,眼神凝重,指尖在战图上缓缓移动:“魏韩联军的弱点在于其阵型松散,意图各自为战。我意设下诱敌之局,令其主力深陷,而后重兵合围,使其无力回援,张先生以为如何?” 张述面露微笑,缓步上前,指向魏军防线的薄弱处:“大将军所言极是,唯有‘诱敌深入’,方能使其首尾不相顾,困于绝境。”他手指轻点,仿佛那一指,已在敌营中掀起波澜。他继续说道:“我军前队可先示弱,以激其前行,待其深入,再调遣左右两翼齐攻,如猛虎下山,断其归路,使其欲退不得,欲进难行。如此方能达成一战制胜之局。” 白起闻言,眼中露出一丝锐利光芒:“好!此策甚妙。待联军主力陷入,便是我军击溃之时。” 随即,白起传令军中,部署前锋士卒佯败而退,吸引魏韩联军深入,诱使其追击。而张述则被派遣至右翼,统领一支精锐军队,密切关注战场形势,一旦魏韩联军陷入秦军的包围圈,便立即下令两翼齐发,彻底围困敌军。 时至午后,伊阙一带的战鼓声骤然震天动地,刀戈交击,声势浩大。魏韩联军一路追击,却不料渐入险境。山间雾霭升腾,似万千兵刃在空中交织,遮蔽了他们的视线。魏将公孙喜策马疾驰,眉头紧皱,他隐隐感到不安,但四周兵戈之声已迫在耳旁,不容迟疑。 忽然,右侧山坡上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秦军战吼。张述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高地的秦军精锐士卒如猛虎出山,手持长枪弯刀,潮水般向魏韩联军扑来。敌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慌乱不堪,阵脚大乱。 “左翼!切断他们的退路!”张述手执长剑,双目炯炯,身披暗青战甲,气势如虹。他一声令下,左翼军队从另一侧夹击而来,刀光剑影之下,魏韩联军如飞蝗一般倒下。霎时,喊杀声四起,血染战场,地上泥泞被鲜血浸透,染成暗红之色。 公孙喜见状,心知中计,立即挥舞长枪,试图突围而出。他眉宇间尽是杀伐之气,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每每穿刺,皆有敌军应声倒地。然而秦军重重围困,如同铁桶般将其困住,任凭他如何拼杀,皆无法突破。 张述眸色冰冷,瞥见公孙喜突围之势,手中长剑微微一扬,示意秦军将士前排收束,后排士卒层层推进,将公孙喜与魏韩联军围得水泄不通。“大敌当前,不可轻敌!定要拿下此人!” 数名精锐骑士立即上前,与公孙喜激烈缠斗。刀光剑影之间,血肉横飞,尘烟四起,公孙喜虽骁勇善战,但奈何寡不敌众,渐渐力不从心。最后,他双膝一软,终在敌军的重重合围中被擒。 夕阳西下,战场余音袅袅,远方夕照将天际染成赤红色,仿佛战神以血染天。魏韩联军残部已溃不成军,张述立于山巅,眺望着残阳余晖洒在战场上的一幕,心底却波澜不惊。他知晓,这一战的胜利不仅在于战术之奇,更在于统领者心中的谋略。 此时,白起策马而至,见张述神色凝重,便笑道:“张先生果然智勇双全,此战之胜,有赖于先生之策。敌军主力覆灭,魏韩合军已成泡影。来日秦国北方之势,必将因此大振。” 张述微微颔首,眸中略带深意道:“大将军,此次战胜,虽是我们智取之功,但若非魏韩相互猜忌,缺乏同心同德,恐怕难以如此大胜。魏韩为敌,非一朝一夕,待得他们心生怯意,秦军方能趁虚而入,达成我等之志。” 白起点头称是,又道:“魏韩既败,朝廷必会遣人前来犒赏,然我深知朝堂内外派系争斗,心有嫉恨之辈不在少数。张先生此番劳苦功高,待秦宫廷内,恐亦需提防暗中作祟之人。” 张述听罢,不由冷笑一声:“大将军不必担忧,张述既投秦国,早知此道之难。世人争逐,岂会因一场胜负而改其心志?我等置身战场,本该智计无双,料敌无所不备,如今战场内外,皆为战局一环,岂敢松懈。” 白起望着张述,心中暗生钦佩。眼前这位谋士,深谙人心,既精于战阵,又通晓政局,实乃少见之才。如此辅佐,自可无后顾之忧。遂长笑一声:“先生果然深思,秦国若得先生之才辅佐,何愁天下不平!” 翌日清晨,伊阙谷中战后残痕历历,散落的盔甲兵器,鲜血染红的泥土,仿佛在诉说着昨日的激烈战斗。残阳初升,光芒洒在战场上,映得张述的身影愈发修长而坚毅。他立于战地之上,望着眼前的河山,心底却暗暗思索。秦国虽雄图已立,然天下未定,四方强敌环伺,真正的艰险,才刚刚拉开序幕。 张述缓步而行,耳边仿佛仍是昨日的厮杀之声,他长叹一声,心中却更添几分沉重。这战乱之世,强者为王,智慧若不足以制敌,则再强的武力也不过是徒劳。正因如此,他才能以谋取胜,为秦国征伐天下之路铺平。 战场上,残余的秦军士兵对他投以敬佩的目光,或轻声言道:“此乃张先生之智也。”张述只是淡然一笑,步伐缓缓,却仿佛肩负了秦国未来的沉重。他抬头,望向东南,心中暗暗立誓:此身既入秦国,必将不负战国天下之志,为这一片土地浴血征伐,终将见证盛世的到来。 第85章 大胜而归,危机四伏 战鼓沉沉,旌旗烈烈,秦军凯旋之际,整个咸阳城如潮水般的人流涌向城门,犹如山呼海啸。战马之上,白起一袭暗青色战袍,腰间佩挂的长剑透着冷冽的锋芒。马前的张述神色沉稳,默默随行。二人一身风尘,却皆无丝毫倦意,目光坚毅,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 进入城门,百姓沿街跪拜,欢声雷动。军中士兵亦是豪情满怀,胸膛里充盈着自豪与荣耀。然张述眉间微蹙,心底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此次出征大胜,昭襄王心中却不免因白起的功绩而警觉。这一场胜利,虽将魏军摧垮,然更让白起之名如日中天。秦国一统六国的雄心壮志,激起了朝野的异动,已有不少权臣暗中聚议,如何让白起之势不再高涨。 城楼之上,王宫大殿顶梁之处,一面巨大的黑漆牌匾赫然入目,上书“威武堂”三字。堂中布满金丝楠木雕饰,四周摆放着上等锦缎与器皿,正是昭襄王亲迎凯旋将士的宫殿。入殿后,白起与张述携众将一一叩拜,礼毕起身,白起神色庄严,一声低沉有力的“臣等奉命归来,愿大王吉祥安康”,回响在殿堂之中,声音之震慑似在向朝堂中所有权臣宣告——这场胜利,便是白起之威。 然而,昭襄王面色虽温和,却未见太多喜悦。他端坐在上,冷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似在揣度、审视。片刻,昭襄王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他朗声道:“白将军果然不负孤望,大破魏军,壮我秦军之威,实乃国家之功臣。”说话间,他略微垂首看向张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张述先生此次辅佐将军出征,想必劳苦功高,朕亦感念。” 张述心中警铃大作,单膝跪地,谦恭而低调地答道:“臣不敢自居,实是将军英勇所致,臣不过尽绵薄之力助之耳。”此言一出,昭襄王唇角微微一扬,脸上笑意微敛,似在掩饰心中某种隐秘的思量。 此时,朝中重臣范雎等人面面相觑,神情微妙。范雎望着白起的眼神中掠过一丝忌惮,又带着几分轻蔑,低声同身旁的大臣耳语:“白起功高震主,若再予之权力,岂非为国之患?”大臣微微点头,眼眸深处似有万般算计闪过,回应道:“此人功高,然无忠臣之相,实乃一国之患。何不及早谋划?” 张述耳力非凡,将二人窃窃私语尽收耳中,心中一震。两人话虽低微,却字字惊心,显然,白起此番得胜归来,不仅没有带来朝堂的和谐,反倒激起了暗流的波涛。他暗自心忖:若不尽早应对,恐有后患无穷。 宴罢,张述随白起一同退至府中,关门闭户。白起神情肃穆地道:“先生,今次大捷,本将料想朝中有诛戮之议,吾等需早作防范。”张述点头,略一沉思,神情亦带几分肃穆之色,“将军之言甚是,此时应以韬光养晦之策为先。魏国虽败,然仍有余力,我们若再进一步,反引其势。”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将军需暂避锋芒,方可全身而退。” 白起长眉紧锁,虽知张述所言甚是,却终究难以心甘,“然吾胸中之志,岂可屈服于权臣小人?秦国若无此等人作梗,岂不早已一统六国?”他握拳,眼中锋芒毕露。 张述见状,缓缓跪下道:“将军,秦国未来,需将军助之成就,万不可在此时因一时义愤而丢弃大局。”他声色低沉,目光灼灼地望向白起,“只要将军暂时退后,臣必倾力周旋,护将军周全。” 白起凝视着张述,眼中波澜渐平,终于重重叹息一声,扶起张述,肃然道:“先生之言,吾心领之,便依先生所言行事。” 翌日清晨,张述离府,步履匆匆地前往朝堂。然朝堂之上却一片诡谲的气氛,诸位权臣聚于一堂,言谈间多带着对白起的讽刺。张述目光冷冽,将一切尽收眼底。 范雎坐于堂下,端起手中清茶,悠然抿上一口,目光斜睨张述,冷冷道:“张先生,此次白将军虽凯旋,但魏国依然有反扑之力,不知白将军有何良策,确保边境安宁?”他话锋一转,隐含嘲讽,“否则恐怕白将军之威风,将来难保万全。” 张述微微一笑,沉稳答道:“范大人所言极是,将军自知功高,亦不敢懈怠,必将重整兵力以防魏国再度进犯。然而,秦国之胜并非一人之功,乃大王之英明所致。”他语气平和,带着些许自谦,却将秦王的功劳高高抬起,将白起的功劳淡化其间。 范雎神色微敛,目光微微眯起,似在试探张述的深浅。片刻之后,他一拂袖,冷声道:“张先生忠心可鉴,不愧为秦国栋梁。” 张述见其退却,心底暗自一松,但面上却毫不动容,目送众权臣逐一退去,心知这场暗斗暂时告一段落。然秦宫的权谋风云,正如午后云层,虽暂得宁静,内里早已暗潮汹涌。 数日之后,张述夜半回府,恰见一道黑影翻墙而入,步履轻捷。张述冷笑一声,手中短刀划破夜空,直取黑影后背。黑影反应迅速,身形一闪,回身与张述交手数回,方才踉跄倒地。 张述蹲身冷冷问道:“谁派你来?不说便休怪刀下无情!”黑影咬牙沉默,未发一言。张述不再废话,干脆利落地一刀毙命,望着那无声倒下的尸体,眼中寒光闪烁,心头明了——秦宫之中,已无一日太平。 回府后,张述凝神屏气,写下一封密函,简明扼要地向白起呈报了权臣的阴谋与目前局势。他深知,这场危机虽暂得平息,但白起之名已深深扎根于秦国朝堂权势之中,欲除白起,非一朝一夕之事,而若无张述在朝堂周旋,白起恐怕早已不再。 清晨,朝阳渐升,张述长身而立于院中,静静望着东边渐次绽放的红霞。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下决心——权谋之道,若欲在风雨中屹立,便需步步为营,步步为胜。 第86章 决策瞬间,局势逆转 宫廷之中,静谧得仿佛藏着千万道锋芒。夜幕低垂,咸阳殿的烛光微颤,将墙上鎏金的画纹映出一种沉暗的威压,似乎每一笔雕刻都藏着朝堂中积年累月的权力纠葛。 张述站于廊下,目光深邃如苍穹。经过一日的筹谋,他已洞悉朝中那些暗潮汹涌的势力,尤其是那些对白起心生嫉恨的旧臣与敌对者,虽皆披着忠义之袍,实则一心欲将白起驱逐出朝,以清除他们眼中那个威胁。然张述心知,这一切皆因白起功高震主、威名赫赫,才使得许多心怀不轨者对他虎视眈眈。若今日不稳住局势,明日恐怕便是白起难逃一劫之时。 张述深吸一口气,略微调整了自己的衣襟,踏步走进了书房。月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入书案之上,微微泛白的竹简散乱地摊在案几上,桌上陈列的几块玉砚与笔管在月色中似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色。张述摊开一份密信,眉宇间沉静如水,随手蘸墨,在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句上添补了几笔。 这信,是他亲自伪造的,密信之中,细细记录了反对白起势力中几位大臣的联络内容,言辞之中,竟隐隐带有勾结他国之意。张述心知,一旦此信流入朝堂,必将引发一场轩然大波。然他心中却十分明白,今日的抉择乃是关乎白起的生死存亡。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张述长袖一挥,将信卷起,放入袖中,冷冷自语:“唯有如此,方能逆转局势。” 次日朝堂之上,百官齐聚,秦王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森然。张述站立于朝堂末位,双手交握于身前,神色冷峻。他四下扫视,见那些平日里对白起心生忌惮的大臣们或神情紧绷,或低声私语,不禁心中一声冷笑。宫廷之中,亦真亦假,利害相争者不过尔尔。 “张述,尔有奏表,便速呈上。”秦王冷冷注视张述,一双眼中透出一种肃杀之气。此刻的张述,面不改色,从袖中抽出那份密信,恭敬地呈上:“臣有密信一封,望大王明察。” 秦王接过密信,展开阅览,面色微微一变,逐字逐句细细读过,眉头渐渐紧锁。良久之后,他将信置于案上,冷冷扫视殿中诸臣,“此等胆大妄为之事,竟也敢在朝中行之,尔等可真当朕无耳目?” 此言一出,百官皆俯首低头,不敢抬头相视。那些参与谋划之事的重臣皆战战兢兢,心中暗自忖度,或许此信不过是一封诬陷之书,但无凭无据,他们却无法言之以理。 张述见状,躬身一拜,沉声道:“臣虽才疏学浅,却知国之祸乱皆起于内,若是朝中有人心怀异志,与外敌暗通款曲,则非一人之祸,乃国之祸也。”他话音不高不低,然而每一字皆如寒锋入骨,暗中将那些对白起怀有敌意的大臣悄然逼至死角。 秦王沉吟片刻,眼中浮现冷意,“既然有此信为凭,尔等皆要与朕详查其中之事,若有丝毫牵连,必将严惩不贷!” 张述趁势而为,微微抬首,目光炯炯,低声道:“臣愿以卑职之力,为大王查清真伪。” 朝堂中一片哗然,众臣皆心生戒惧。一部分大臣或因疑虑深沉,或因隐隐不安,默不作声;而那数位反对白起者,虽心知此事有诈,却因手中并无证据,只得暗自咬牙,无力反驳。 张述见局势已成,内心暗自一笑,却不露痕迹。他此计看似险中求胜,实则步步为营,将反对白起之人拉入无底深渊。此刻殿堂内的气氛如风卷残云,每个人皆噤若寒蝉。秦王冷冷地扫视四周,最终视线停在白起身上。 白起稳坐一旁,面无波澜。此刻他对张述的手段心知肚明,却不露声色,任凭他周围的风波暗涌。张述微微一抬目,与白起的目光短暂交汇,彼此心中了然无言。 “白将军,”秦王淡淡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朝中波谲云诡,汝若能安然平稳,朕自会重用。” 白起起身一拜,沉声答道:“臣不敢负大王重托。” 张述在殿后暗自舒了一口气,此局虽然胜算在握,但却险象环生,稍有差池便是刀刃加身。然而此时此刻,局势已被他以一计逆转,白起之位暂得保全,反对者亦无从再议。 散朝后,张述缓步回到自己书房,推门而入,方才的肃杀之意似乎在他心头未消。他并未坐下,站在窗前默默凝望庭院中的青松,那微风轻拂松针的声音宛如细密的沙沙声,悄然从耳畔滑过。 这一场权谋角逐,让他体会到宫廷之中的险恶。表面波澜不惊,暗中却是刀光剑影。张述轻抚袖中的信笺,心中暗道,今日的胜利不过是保全一时,来日之事犹不可测。 “世人皆知白起之能,却不知朝堂之上,暗算与诬陷更为凶险。”张述轻声自语,眼神深邃如夜色。宫廷的风云诡谲,使他愈发清楚,若要保全自身与白起,需时时谨慎。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忽传来一声低唤:“张大人,白将军遣人前来请您前往一叙。” 张述微微一笑,整了整衣冠,推门而出。咸阳殿外,夜色深沉,月光洒下冷冷的银辉,仿佛将宫中的纷扰一一掩藏。张述心知,虽今日暂保白起地位,但朝中风波犹未平息。而他,身在局中,却只能步步为营,方能走得更远。 第87章 心计重重,权谋之道 秦国长夜如墨,远山的影轮廓重重叠叠,隐现如盘龙卧虎,寂静的军帐中,一盏青铜油灯光影微微颤动,光芒洒在帷帐之上,投出一道道冷峻的影子。张述目光如炬,细细端详着桌上展开的地图,每一寸、每一道山河,似乎都蕴藏着他思虑已久的谋算。 白起负手而立,眉目深邃,微敛神色,似在酝酿某种不可言状的杀气。他素来不苟言笑,今夜更添一分肃杀。他看向张述,眼中带着一丝倚重,沉声道:“张述,此次攻魏,事关我秦国霸业,若有一丝差池,恐功败垂成。” 张述闻言,微微颔首,拱手道:“将军宽心。魏国看似强大,实则内忧外患,虽有狄骆将军镇守,但其内情早已为我所控。以我秦之兵锋,设以连环之计,再施以虚实之道,定能瓦解魏国之防。” 白起闻言颔首,目光微微一亮,露出些许欣慰之色,“细说来听。” 张述微微一笑,俯身指向地图上的魏都大梁,言道:“魏国之中,权力分散,主战者、主和者各有势力。如今魏王尚未定下应对我秦之策,此即是破绽。若我等以真假情报扰其部署,使其不得定策,彼时我们再伺机而动,将魏军分割孤立,白刃相见。” 白起听罢,沉思片刻,双目露出寒芒,道:“正如张述所言,此计可行。然魏军狄骆非等闲之辈,恐其未必轻易中计。”他顿了顿,嘴角微扬,露出几分战意,“魏国若能知难而退,秦军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乃上策。” 张述眉头微挑,答道:“狄骆虽非庸碌之辈,然其城府不及。若我们能让其视我秦军为疲弱,易于攻取,定会在错误的时机犯下不可挽回之错。届时我军再以雷霆之势猛攻,不给其喘息之机,魏国必将大势已去。” 帐中众将闻之,无不神情振奋,齐声称赞。白起将手中的长剑横于膝上,冷笑道:“如此甚好,吾军连战之疲无以为惧,待此一战破魏,秦国将有一片广阔的疆土,而吾等将为万世之名。” 数日后,连环计逐步展开。张述手下心腹兵士奔走如风,将一封封秘信传至魏国各处,故意制造消息混乱,引得魏国朝堂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大梁城内,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愈演愈烈,魏王无力调和,两派各执己见。狄骆作为主战一方,苦于朝中政敌的掣肘,纵有心御敌却难以调动大军,而主和派则趁机频频上奏,游说魏王退让求和,避免自取灭亡。 魏国的将士们,听闻秦军消息时有时无,有时风闻秦军气势汹汹,兵强马壮,有时又听说其军情堪忧,内部不和。这一切,皆出自张述的精密布置。每一道密信,每一条消息,皆为秦国计策的一部分。 数日后的午夜,夜寒如水,张述站在营帐之外,遥望远方的魏地。营火幽幽,映得他面庞若隐若现,眼中露出一丝难得的疲惫,然而更多的却是深思。 “张述。”一声低沉的呼唤传来,白起缓步而至,目光凝重,注视着他。 张述侧身施礼,语气恭敬:“将军。” 白起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复杂之色,低声道:“如此设局,魏国朝堂上下已乱,然我等亦在风暴之中。张述,你可知这条路的凶险?” 张述略一迟疑,笑道:“身在秦国,此乃义之所趋。若计谋得当,战事顺利,则魏国倾覆如天命所归,秦国必将崛起。” 白起目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隐隐透出一抹隐忧,他深深凝视着张述,道:“张述,你我皆心中有数,这一路风霜刀剑相伴,若胜则名扬四海,若败则无路可退。” 张述垂下眼帘,面露坚定之色,淡然道:“将军宽心,张述既追随将军左右,早已无惧此等凶险。既踏入权谋之途,便当心无旁骛。” 白起缓缓颔首,轻叹一声:“好,若我白起得以建此不世之功,张述之功劳必将名垂青史。” 二人默然对视,似有千言万语皆在其中。顷刻之后,白起道:“张述,你以计为刃,而吾以力为刃,今夜便是此战胜负之关键,且看天意如何。” 随着最后的战略部署完成,秦军大军如潮水般涌向魏地。魏国的后方因连环计而陷入混乱,前线指挥不力,各部调配失当,一片混乱。此时,白起一声令下,秦军如猛虎般撕裂魏国防线,迅速占领城池。战鼓如雷,声震天地,硝烟弥漫中,魏国的旗帜渐渐暗淡,四处兵溃。 张述策马立于高岗之上,凝视着前方战场,他的眼神冷峻,宛如寒星。他清楚,胜负已定,秦军必胜。然就在此时,张述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一股无形的权谋风暴似乎正在向他袭来。权力的漩涡如无形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了他的命运。 他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秦国之中,任何一丝微小的漏洞,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如今他虽立下奇功,然正因功高盖世,风头极盛,已然引起秦国内部诸多权臣的忌惮。回望身后那座庞大的军帐,张述心头微微一紧,他仿佛感受到一双双如剑锋般的眼睛正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张述回首望着白起的身影,内心暗暗发誓,此番权谋之道,他必步步为营、全身而退。然而,这条路上的凶险,已不止是敌军的刀剑,还有那潜藏在暗处的算计与阴谋。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崎岖的山路,阴影重重,危机四伏,而他却别无退路,只能迎难而上,走向未知的命运之渊。 战场上的硝烟渐渐散去,秦军胜利的消息传回秦国,白起的威名迅速传遍各国,秦国上下无不振奋。然而,在胜利的光环之下,张述深知一场新的风暴已然逼近,那是来自内部的更为阴险的权谋。 张述心中暗暗警醒,目光如炬。 第88章 宫廷博弈,命运抉择 夜幕低垂,秦宫内火烛通明,肃穆的殿堂之中弥漫着森冷的寒意,似在昭示着一场无声的博弈将拉开帷幕。张述独自步入深宫,脚步轻缓,长袍曳地,他的面色一如往常平静,然而眸底却微微凝结着沉思的阴影。 “张述,白起那边何时可回?”言辞温雅,却蕴藏几分试探,秦昭襄王轻轻启唇,暗自打量着面前的年轻谋士。 张述不卑不亢,微微拱手,答道:“启禀大王,白将军稍作歇息后即可再赴沙场。”他目光含蓄,掩去一丝锋芒。他明白秦昭襄王此问背后的深意。大王一方面倚重白起的战功,以稳固秦国的霸主地位,另一方面却也对其逐步攀升的声望心生戒备。这是一位君王特有的矛盾心态:既渴望功臣能助其成大业,又害怕功臣权势过盛。 秦昭襄王凝视张述,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似是飘然而至,又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白起善战,功勋赫赫,实乃秦国之柱。然将相之势,平衡方为上策。张述,你一贯机敏,如何看待?” 张述闻言,心中微凛。此问,已非是单纯的考验,而是一步步将他牵引至朝堂的漩涡之中。他顿了顿,低声回道:“大王所虑,乃是江山永固之道。臣愚见,白将军之力在于战场,若能与朝中大臣平衡相辅,才可使军政安稳,共成霸业。”他巧妙地将责任推回到朝中诸臣身上,既不否认白起的功劳,也隐晦地指出朝臣应为江山平衡付出努力。 昭襄王凝视良久,目光中的犹疑渐渐平息,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张述,果然深谙机要。”言毕,摆了摆手,示意张述退下,心中却多了一层戒备,白起既是需要平衡的利器,那他张述,便是那抚平刀刃的双手——若操刀之人不慎,岂不伤己? 张述行出宫门,清冷的夜风拂面,扫去一身紧张。他立于长阶上,遥望远方,脑中却闪过方才昭襄王目光中的冷冽之意。这一席对话虽未见言辞锋芒,却无形中为他敲响了警钟。白起虽战无不胜,却也因此逐渐陷入权力斗争的中心,而身为白起幕下之谋士,自己亦难以独善其身。 翌日,张述赴白起府中。正值晨曦初绽,白起早已整装待发,一身玄甲墨袍,目光炯炯。他见张述步入,微微点头示意道:“昨夜大王召见,有何意图?”张述暗叹白起之敏锐,便将昨夜秦王的言辞略加修饰后转述,隐去了昭襄王眼底深藏的戒意,只淡淡道:“大王对将军之功勋甚为倚重,然将相平衡,亦是朝中所虑之事。” 白起冷笑一声,目光凛然,“朝中大臣忌我已有年余,无非是欲夺权势。张述,你可有良策,保得军政无虞?” 张述凝视片刻,低声回道:“大秦征伐四方,疆域拓展日益广袤,内外平衡正是要务。大王渴望稳定,而将军之声威若能暂有所敛,则朝中之人无从掣肘。倘若将军暂以低调示人,辅以几位朝臣之意,似能稍缓宫廷之争。”张述一字一句皆如在刀锋上行走,暗中却打量着白起的反应。 白起目光微微沉凝,显然并非全然接受。自沙场出身的他素来直率,不擅掩饰己意,然当下形势已逐渐逼迫他不得不屈从于宫廷的博弈之中。他缓缓点头,叹道:“既然如此,便先按兵不动,以观变数。” 张述心头微安,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清楚,这是他与白起之间最微妙的契约。二人一方面相互倚重,白起需借其谋略步步为营,而他则需依附白起方得在秦宫立足,然一旦宫廷权力倾轧至不可调和之时,这层契约亦将显得脆弱不堪。 不久之后,朝堂再起风波,王翦、范雎等人纷纷上奏,意在巩固军政权力。范雎尤为直言不讳,言道:“大秦军功卓着,当封赏诸将,但亦需让文臣与之共治,方显国泰。”他言辞之间,锋芒暗藏,分明在对以白起为首的武将集团示威。 张述身处朝堂,目睹此局,暗自揣度。范雎之言乃是王翦授意,王翦一向与白起不和,此时更意在借范雎之口试探秦王之意。张述深知,这一步棋若走偏,白起恐将步入危局。他不动声色,缓缓步入殿内,目光肃然,拱手道:“大秦疆域日广,征战频繁,军功自不可废,然军中与朝中相辅为依,方为大国之道。”他避重就轻,既不全然支持武将集团,又不将范雎之言推翻,含糊其辞间,似是在点醒王翦阵营——只需权衡,无需撕破脸皮。 范雎见状,眉头微皱,冷眼相对,却不得不收敛锐气,略显不甘。昭襄王见状,满意地点头,内心权衡得失,渐渐将目光从范雎移至张述,眼神深邃。 下朝后,张述再赴白起府中,将朝堂局势悉数告知白起,并隐晦言道:“将军虽居高位,然朝中权力之争日渐激烈,须慎行。”他话语诚恳,却暗示风险。白起捋须沉思,最终亦有些无奈地点头。 是夜,张述归府,独坐案前沉思。若此局持续,白起一旦在沙场失利,必将被朝中势力群起攻之,而自己,作为白起之谋士,亦难以幸免。他轻轻一叹,点燃案上的烛火,昏黄的烛光在其面庞上投下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张述望着案前堆叠的竹简,心思如蛛丝般四处游走。他自魏国逃亡至此,不仅是因为才略过人,更因他内心深藏的信念与抱负——一日能功成名就,扶助明君,立功天下。然而,今日在秦国的境地,与当年设想迥然不同。白起如烈火般炽烈,可谓秦国的战神,而他张述,身影却渐趋模糊,悄然隐没在这权谋纷乱的深处。 他心中清楚,此次决策可能将引发更深层的动荡,若无防备,一步踏错便是坠入深渊。张述长叹一声,眼眸中透出冷静的坚毅。秦国的权力中枢已不再平静,暗流涌动,各种势力蠢蠢欲动,想要削弱白起的力量,借机一争高低。 “命运如棋,步步为营。”他轻喃,握笔在竹简上落下一行字,正欲起身之时,却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头一凛。 “禀报大人,将军急召!” 张述缓缓抬头,目光微凝:“走罢。” 走出府门,夜空沉寂,星光若隐若现,恍如迷途中的微弱指引。张述步履坚定,心底暗暗握拳——此局既已陷入,便再无退路,他将凭借一己之力,纵然千险万难,亦当于秦国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第89章 权力倾轧,风云莫测 夜幕深沉,隐隐透出暗红的星光,仿佛在预示一场无形的风暴。张述穿过营帐,踏入一片寂静的庭院,四周林木葱郁,偶有微风拂过,叶影摇曳如波。他站在庭院中央,缓缓闭上眼,思绪随风飘向遥远的过去,心中冷峻而清明。如今白起的声势如日中天,已然成了秦国众臣心中的利剑。然而,这柄利剑锋芒毕露,也使得诸多权臣心生忌惮,暗中蓄势待发,欲削白起之威,甚至不惜牵连张述在内,令他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张述明了此刻自己所处的危机,也知晓要保全白起,唯有提前应对。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却透出一丝锐利的光芒。经过数日暗中调查,张述已察觉到敌人的动向,那些素来隐忍的敌人正逐步将阴谋推向高潮。 他手中紧握一份竹简,简上字迹潦草,却在细节中透露出敌人设局的轨迹。他微微一笑,似带几分嘲讽,暗道:“既如此,便来试试我的手段。”他决定先发制人,不再坐等敌人合围,而是主动出击,以最为精准的计谋揭露敌人布局,将其彻底粉碎。 此时正值黎明,帐外的兵士们已逐渐醒来,营地中开始响起点兵之声,张述却不动声色。他整理衣冠,步伐沉稳地走向白起帐中。帐内,白起正在研读兵书,见张述进来,微微一笑,眼中透露出几分信任与欣赏。 张述对白起一揖,低声道:“将军,秦国内外,风雨欲来,朝中诸侯与权臣似有谋动,欲以舆论之势压制将军威望,削弱我军势力,望将军早作定计。” 白起听罢,眸中浮现一丝冷意,沉声道:“竟然如此?我白起守卫秦国疆土,征战沙场,难道还惹来如此多觊觎之人?”他顿了顿,缓缓道,“张述,你可有应对之策?” 张述略一颔首,神情淡定如常,道:“将军,敌人谋划甚密,但其意图尚未完全成形,若今时便揭露,恐失之轻率。倒不如暗中积蓄力量,待敌方尽数显形后,再逐一击破。” 白起闻言,略微点头:“好,依你之计行事。敌之步伐愈快,倒也正合我意。” 张述微微一笑,双目如炬:“不过此计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敌人还未真正发动,但我已暗中派出几位信使,将敌人诡计记录的证据分发至各地。若有必要,随时可施此妙计,以一击全局。” 接下来的数日,张述依照预定计划,一边与秦军将领密切配合,另一边则悄悄将消息传递至各地。几名忠于白起的探子也在暗中穿梭,不断搜集敌方动向。每一份竹简,每一封信笺,皆被悄无声息地送至张述手中,他一一拆阅,细细斟酌。 张述的面庞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深邃而锐利,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竹简上书写的字迹,心中已然勾勒出敌人暗谋的全貌。帐中,张述站起身,缓缓踱步,眼中闪动着凌厉的光芒,默然自语道:“暗中图谋,欲取代白起的势力,竟已延伸至朝堂各处。若不早作布置,日后怕是会生出更大的祸端。” 他转身望向帐外,低沉的夜幕下,似有无数黑影在蠢蠢欲动,张述的双拳微微收紧,心中暗道:“既然你们设谋,那我便在此局中抽丝剥茧,以诛除你们所有意图动摇秦国根基之人!” 几日之后,秦国内部的消息迅速传出,朝堂之上,许多昔日隐匿的敌对势力竟开始明目张胆地对白起发难。有人暗示白起的战功过重,引起秦国其他将领的不安;亦有人称白起性格刚烈、权欲熏心,不利秦国和谐。种种流言,逐渐在朝野间蔓延。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张述并未立即反击,而是冷静等待时机。他深知,此时若正面反驳,只会让敌人更快找到借口,于是他反其道而行,选择退一步,暂时不动声色,让敌方以为他毫无察觉,进而放松警惕。 然而,张述在暗中加紧布置,命手下密探日夜不歇地调查敌方动向,并秘密搜集证据。不久,他手中的竹简已堆成山般,其中详尽记录着敌方密谋细节。张述眼眸冷厉,他明白,待时机成熟,便是他一举摧毁敌人势力的最佳时刻。 终于,一天清晨,张述将所有证据整理妥当,并将几名心腹召集到帐内。帐中气氛凝重,众人屏息等待。张述沉声道:“今日,便是揭露敌谋之时。我将以铁证昭告朝堂,彻底铲除这些暗藏祸心之人。” 他话音落下,便见几位密探带着大量竹简,迅速分散而去,将张述所掌握的所有罪证分发至各地。朝堂之上,敌方势力尚未察觉,依旧信心满满地以为阴谋即将得逞。谁知,当白起带着张述所递之证,面色冷峻地呈上之时,整个朝堂哗然。 敌人中有人脸色骤变,有人一言不发,但却早已双拳紧握,面露恐惧之色。张述与白起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这场权谋博弈,已然接近尾声。 权臣们在朝堂之上各自辩解,最终却被证据击溃,朝野震动。张述冷冷扫视那些曾经蠢蠢欲动之人,暗道:“权势之争,险象环生。今日你们施此计,若非我提前布置,恐怕将军与我也难逃厄运。可惜,成败之间,只在一念间。” 第90章 临危受命,决胜千里 夜幕深沉,秦国咸阳城头,冷风似箭。暗云掩月,天地间一片森然。张述站在城楼上,静静俯视着远方的黑暗,风掀起他披在肩上的素布斗篷,衣襟翻飞如同孤舟在波涛间挣扎。自白起受权力倾轧以来,秦国大将一时被卷入政局风波,暗潮涌动,百姓人心惶惶,而敌国更趁机联合,意图彻底扼杀秦国势力。 张述虽从未露锋芒,但他对风云之变早已了然于胸,心中方寸清明。他知晓,此时白起被迫退居一隅,他身边无可倚重之人,正是危机四伏之际。然此时此刻,他虽不在主帅位,却身负秦国安危,唯有隐忍与果敢并行,方能护白起于险境之中,令秦国再立不败之地。 当夜,张述携一封密信潜入白起府邸。只见灯影昏黄,庭院肃然,白起在室内静候,眉宇间隐现一抹深邃。张述行至近前,跪拜道:“主将,张述得令而来,敢以死相报。”白起微微点首,将他扶起,沉声道:“敌国联合欲摧秦,吾深陷此局,难以脱身。唯有授汝奇谋一计,方能克敌。”他语气平淡,目光却深若渊池,如凝练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威势凌然不可冒犯。 张述心中一震,知白起深感时局险峻。少顷,白起取出一卷锦帛,徐徐展开,低声道:“张述,此计便是‘驱虎吞狼’之谋,意在瓦解敌国联盟。汝将精锐小队伪装成敌国游侠,潜入敌营,以权谋之策离间诸侯,使其内乱自生,吾以此出其不意。”言罢,张述接过锦帛,心中暗忖,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将祸及秦国,甚至动摇秦国根基,非智勇之士断不可成。 翌日,张述即命精锐三十人,装束如敌国之兵,深夜悄然潜入敌国营地。浓夜之中,兵马不闻声息,营帐间阵阵火光烛照,一派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张述步入营内,目光迅速扫过每一处,心中暗自盘算方位,按图索骥地探寻敌将府帐。 行至一处偏僻帐外,他忽然止步,悄声唤道:“盛将军何在?”帐内传来一声粗哑的应答:“何人?”张述步伐坚定,步入帐内,只见一名魁梧的将领盘膝而坐,满面胡须如铁刷般密布。张述抱拳低声道:“吾乃魏人张述,有意投靠盛将军,愿为破秦献计。”言辞之间,张述眼神如炬,双手微微拱起,示意自己身无兵刃,以示坦诚之心。 盛将军狐疑地看着他,半晌未发一言。张述见状,故意低语:“闻盛将军不满诸侯牵制,何不趁此时机与齐国结盟,共谋大事,若得齐援,君王必以将军为左臂右膀。”盛将军眉目一沉,冷哼道:“齐魏之盟?谈何容易?”张述微微一笑,言辞中透出几分轻蔑:“齐王素喜得魏人忠诚,将军若示意投靠,齐王岂敢不应?”盛将军神色一动,似被点燃战意,然而仍不动声色。张述紧接着补上一句,“若是大将军日后当真得了此计,愿留小生一命,他日共立勋功。”盛将军终不再怀疑,招来一名亲信军官,将此计嘱托一番。 三日后,盛将军果然亲往齐营,力劝联盟之事。然而各国间相互戒备,离间之心暗藏,齐魏两方争执不下,最终反目成仇。张述深知时机成熟,不再犹疑,暗中设伏于敌军后营,一声号令之下,精锐队伍杀出重围,敌军自乱阵脚,战马嘶鸣声响彻云霄。 张述伫立山坡之巅,目视敌军混乱之景,感慨万千。他心中清楚,这并非止戈之计,而是以血换命的赌局。秦国的霸业虽因谋略而进,然这血腥与残酷之中,又有多少忠诚与无奈,他深感其中之沉重,不禁思索:若非天降巨难,为何诸国争斗不止,生灵涂炭,竟成荒冢累累? 战罢,张述回返秦营,拜见白起,将盟国分裂、敌军自相残杀之情势尽数禀报。白起听闻,微微颔首,目中深邃的寒意一闪而过,感慨道:“秦国之谋士,独吾有汝。此战之后,敌国三年内再无联合之势,可安秦国。”张述跪拜道:“属下幸不辱命,皆赖主将信任。”白起扬手示意他起身,淡然道:“自汝效力以来,吾心中已定。”那语气中透出一丝沉稳的信任,令张述心中微微一震,倍感身负重托,不容懈怠。 他立于帐前,瞻仰着白起坚毅如岩的面容,忽觉这位秦国大将虽位高权重,然肩上却承载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压。张述心中既敬且叹,白起虽是一代战神,却难逃这权谋波诡之险。二人对望片刻,白起淡然一笑道:“此战固然得胜,但日后恐有更大之劫。张述,秦国之路,若行至险途,愿与汝共抗风霜。”张述重重一拜,低声道:“若吾尚存一息,必誓死相随,不负主将厚望。” 正当二人交谈时,帐外风声忽起,飘来阵阵寒意,似是来自千里之外的警示。张述心头微动,顿觉身处战乱之际,生死易逝,而能侍此良主,与共生死,已是人生难求之际遇。然他也知,秦国虽威名赫赫,敌国觊觎之势不绝,恐前路更加艰险,需步步为营。 张述带领小队,默默退回营帐外,举目望去,四周的火光如星星点点,映照在漆黑夜色中。他静静地站立良久,心中波澜起伏,仿佛在这漆黑深邃的夜幕中,隐约看见了一条通向未来的路,那路上满布荆棘,充满鲜血与杀戮,却又充满挑战与荣耀。他紧握拳头,心中暗下决心,为了秦国的大业,愿意与白起一道,为国赴汤蹈火,不负此生,不负此际遇。 在这漆黑的夜晚,他的身影愈发挺拔,仿佛巍峨的山岳,任凭风雨袭来,仍屹立不倒。 第91章 破阵谋士,血战决胜 巍峨的战场上,号角声如雷霆乍响,激起千军万马的怒吼,天地间弥漫着肃杀之气。秦军阵列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士卒们手持长戈,身披铁甲,战意如山岳般巍峨。为首的白起神色冷峻,双目如冷星,扫视着敌军阵形,宛若俯瞰猎物的猛禽。 张述立于白起身侧,面色沉毅。他心中明白,这一役成败之关键,不止在于勇武,更在于谋略的缜密。方才,他精心布局的破阵之计已使敌军阵形开始松动,然而若不趁此时机果断出击,则胜利难以为继。张述低声说道:“将军,此时正是决胜之时,敌阵已破,须一鼓作气方能全歼!” 白起闻言,微微点头,眼中浮现出一抹凌厉的笑意。大手一挥,命令道:“诸军听令!破阵杀敌,不得留情!” 随着将令传出,秦军如狼似虎地扑向敌阵,那一道道黑色战袍在烈日下仿佛燃起的怒焰。张述紧随白起身后,目光凝视着敌军之中,心中暗自计算每一步进攻的方位与节奏。他清楚,若此刻稍有怠慢,敌军必将死守残余之力,极力反扑。 战阵中,刀戈交击的声音响彻四野,长戈刺入敌军胸膛,溅出的鲜血如同怒放的烈焰,将战场染得如血色海洋。张述观察战局的同时,手中紧握长剑,他虽为谋士,然此刻亦无畏地亲赴杀场,斩敌前行。他动作如行云流水,几番斩杀间,敌将慌乱失措地倒下,阵型逐渐崩溃。周围的秦军士卒眼见谋士张述冲锋陷阵,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奋勇杀敌,步伐愈发坚定。 突然,张述察觉到一股锐利的杀意袭来,急忙侧身躲避。只见一名敌将怒目圆睁,手持重斧朝他猛砍而下。张述眼神一凌,身体迅速后撤,手中长剑一翻,迅速迎上敌将的斧刃。兵刃相交之处,火花四溅,张述稳住身形,猛然发力,将敌将逼退几步。片刻之间,他冷静观察敌将的步伐,再度挥剑横扫,精准地刺入敌将胸口,敌将瞪大眼睛,带着不甘倒下。 而在另一侧,白起的攻势已愈发猛烈。大将军白起目光冷峻,每一击均势如破竹,斩杀的敌人无不惊恐万状,败退不止。敌军将士眼见大势已去,士气全无,阵形彻底崩溃。 秦军士气愈盛,迅速推进,渐渐逼迫敌军至绝境。张述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战场,心中深知,这一役的胜利不仅仅在于战场的得失,更是秦国统一大业的一步奠基之战。他与白起默契无间,亦深知将军的每一计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容有失的精妙布局。 夕阳渐沉,天地染上一抹暗红,战场上的厮杀逐渐平息。秦军在胜利的余光中收整队伍,白起策马而行,来到张述身前。白起望着眼前这位年少却睿智的谋士,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赞赏之意。他轻声道:“张述,今日一役,若非你之破阵之计,恐怕此战难有如此全胜之果。” 张述微微一笑,神色谦逊:“此皆大将军英明果敢,属下不过出一谋算之策耳。然此一战,或许才是秦国大业的开端,往后征途尚且遥远。” 白起凝视着张述,略带深意地点头:“张述,你已非单纯的谋士。你之才智,已然是我背后最坚实的支撑。往后,我秦国征战四方,仍需你之筹谋。” 张述低头垂眉,心中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的,他不再是单纯的谋士,甚至已被卷入权力的深渊。而他虽心怀抱负,却不得不面对秦国权力中心那层层叠叠的权谋纠葛。随之而来的,不仅是成就感,还有无尽的挣扎与困惑。他心底暗叹一声,决意在这纷乱风云中,以智谋之力护秦国大业到底。 夜幕降临,营地之中,篝火跳动,映照出士卒们欢庆的身影,火光中隐约听见战士们的豪言壮语:“大将军白起,破敌如神,必定带我等征战四方,扬我秦国威名!” 张述伫立在营帐之外,仰望夜空,繁星闪烁,映照着他略显沉重的面容。他心知,从今往后,他将不仅仅是白起之谋士,而是这片大地上的风云谋主。这条路布满荆棘,然他已决意前行,无怨无悔。 张述将披风紧了紧,微微一笑,步履坚毅地走向营帐深处,仿佛走入一片幽暗的森林。他知道,此后每一步都将牵动战国的棋盘,每一计谋都将影响秦国的未来。而他,甘愿置身于这权谋的深渊之中,为成就那伟大的宏图而献出一切。 张述一手策马,一手拔出长戈。那长戈寒光凛冽,便如苍穹划过的流星,带着锐意劈向敌军前锋。敌军一方阵势已然崩溃,但凭着将领的威严还未彻底退散。然而此刻张述带头冲锋,长戈势若雷霆,竟如天崩地裂般压向敌阵,逼得敌军的主将连连后退。 张述双目锐利如鹰,瞥见敌阵后方的一名敌军将领骑着一匹雪白战马,正试图稳住溃败的阵形。他心念一转,意识到此人定是敌军的关键人物,若能斩其首级,势必能动摇敌方的残余意志。张述不再犹豫,策马直冲而上,宛如破风之箭。敌军见状,纷纷举兵抵挡,试图形成阻拦。然而张述身后的秦军已紧随其后,仿佛滚滚铁流一般席卷而至,将敌军如草芥般碾压过去。 张述全然不顾周围的刀光剑影,眼中只有前方的那一骑。他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骤然加速,冲向敌将。那敌将察觉到危险,仓促举戈防御,但已然迟了,张述的长戈劈下,刀锋如雷霆霹雳,敌将挡之不及,兵刃“当”一声断裂,人随即跌落马下,顿时血溅四方。 敌军将士目睹主将被斩,士气瞬间崩溃,如丧家之犬,四散而逃。张述乘势策马疾行,声音如沉雷滚滚:“今日之战,不降者,杀无赦!”话音甫落,秦军士气激昂,追杀而去。战场之上,血色漫天,刀戈交错声、喊杀声此起彼伏,直至敌军溃不成军。 血战过后,白起缓缓策马而至,注视着战场上的狼藉,目光如炬。张述策马迎上,稍微拱手行礼。白起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满意:“此战之捷,全赖张谋士之破阵之策。”张述听此,低头答道:“将军运筹帷幄,某不过小小助力,怎敢居功?” 白起拍了拍张述的肩膀,言辞间多了一丝长者对晚辈的亲切:“张兄此言差矣。若无张兄,吾等今日恐难有此大胜。往后之战,怕还需仰仗张兄多多费心。”张述闻言,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悄然涌动,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谋士,地位微妙,不禁思量起自己在权力漩涡中所处的位置。 夜幕降临,战场上火光映红了天边,秦军将士开始收拾战场。张述远眺燃烧的篝火,心中感慨万千。此战虽胜,但他更清楚,这不过是秦国征伐途中一座小小的关隘,更大的挑战仍在前方,而自己的命运,正如这熊熊篝火,既是炽烈无比,也可能随时被风吹散消逝。 第92章 明争暗斗,心机难测 暗夜沉沉,风吹如刀,秦军大帐之中却灯火通明,烛光映照出一片肃杀之气。张述站在案前,凝望着军帐中央的沙盘,心中却波澜暗涌。这些年随白起东征西讨,足迹遍布诸侯疆域,计谋深藏,却无不奏效。如今,他既是秦军的谋士,也是秦廷中渐有名望的智者,许多事,皆已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沙场之上。 白起步履沉稳地踱进帐中,一身沉黑甲胄,铠面上镌刻着冷峻的狰狞纹路,眼中如深潭,波澜不惊。张述向白起微微拱手,沉声道:“将军,今日战况已定,赵军已溃败而去,然其残余势力未散,恐仍有死战之志,不可轻敌。” 白起目光炯炯,凝视沙盘良久,冷然道:“此战虽胜,然后路未固。魏赵联合恐非一日之事,张谋士以为下一步当如何?”他一双鹰眸隐约露出冷厉之意,暗示战局之变已不止于疆场,而将牵动朝堂风波。 张述稍一沉吟,双目微眯,注视着沙盘上标志魏军的那些小旗,似有所思。他清楚,魏赵联合意在抗秦,表面上以战为目的,实则更意在阻止秦国吞并天下的野心。两国虽势弱,却若得他国相助,不可轻视。张述缓缓抬首,语气沉稳:“将军,魏赵虽联合抗秦,然我秦国若能在朝堂调度上得心应手,可利用此势,分化离间,使其自乱。若魏、赵内部互生间隙,战事当可迎刃而解。” 白起轻轻点头,眼底泛起微微赞许之色,低声道:“张谋士所言甚是。然此事事关重大,需你亲自前往咸阳,向王上进言。”他顿了顿,微微一笑,“朝堂之上,各家心机环绕,汝此去,需小心谨慎。” 张述闻言,拱手称诺,然而心中却暗自沉思:白起此意,不仅在于分化魏赵,更在试探秦廷诸侯间的动向。他明白,这不仅是场对外的权谋之争,更是白起在朝堂暗布棋子。至此,他已清楚白起的意图,心念转动,暗暗决定自己当如何在这场明争暗斗中谋得一席之地。 数日后,张述启程返咸阳,马车沿途颠簸,掠过荒野,直入都城。入夜之时,咸阳城内灯火通明,宫廷高耸,威仪森然,如巨兽伫立于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张述着一身素雅长袍,缓步走进宫殿之中。他一手捧卷,一手微拱,步履沉稳而自信,虽身为幕僚,却仪容不凡。大殿之上,群臣皆立,威严森然,张述于殿门稍作停顿,目光扫过诸臣,不露声色。殿中,文武重臣依次排开,彼此神色各异。张述心知,这些人中,表面皆为秦王效力,实则心机叵测,彼此牵制。 张述向秦王呈上战况汇报,言辞之间字字有据,不卑不亢。秦王微微点头,眉宇间流露一丝满意之色,然目光却带一抹探询,落在张述身上。王上年少却不失城府,平日虽寡言少语,眼中却如淬毒之刃,冷光流转。张述不禁暗暗打量秦王,知其深沉,不可小觑,正是这般的性情,方能在这乱世之中坐稳江山。 秦王微微颔首,言语冷肃:“张述,你随白将军征战多年,可知魏赵之意在何?” 张述拱手道:“魏赵欲图自保,然其本心互生疑忌,非铁盟之友。王上若令臣设法离间,两国或有裂隙。” 秦王闻言,沉思片刻,忽而笑道:“离间之计,需心思缜密,非一朝一夕之事。张谋士,你言精妙,然若谋不成,当负何责?”此言虽轻,然语气深沉,如寒锋刺骨。 张述心神微震,沉声应道:“臣知此策艰险,愿以身试之。”他心知,秦王此举,正试探他与白起的立场,心中不禁暗叹:此朝堂之上果然寸步难行,行走其间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将堕入深渊。 正待回应,忽然间,一位身着朝服的年轻大臣缓步上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口中却笑道:“王上,臣以为张谋士所言虽精妙,然魏赵两国岂是愚昧之辈?离间之策非一两言便可行之,或将徒增虚耗,反致我军被动。”张述认得此人,乃是秦廷近来崛起的法家大臣李赫,其在朝中势力渐长,常为国策发声。 张述拱手,含笑不动声色:“李大人所言极是,然魏赵欲图自保,必生疑忌。离间之策,若能巧妙布置,则两国自乱,不攻自破。此举非一战之功,而在慢制之效。”言辞既锋锐却含蓄,一时之间,朝堂上气氛顿时紧绷如弦。 李赫冷笑一声,瞥了张述一眼,似有不屑之意。秦王缓缓扫视众臣,目中微露玩味之意,忽而起身道:“既然两位爱卿皆有高见,不妨择一而行。然此计之成败,皆需谨慎,不容有失。” 张述与李赫相对,目光微微交锋,皆是暗藏心机。张述心知,若此计失败,自己将难辞其咎,而李赫亦在观望自己是否有能力在这朝堂上立足。这一刻,他如同一枚棋子,在秦王的谋局之中,身不由己。 当日回府,张述倚窗而立,远眺宫廷高墙,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本以为自己不过是秦军中的一位智囊,随军策划,辅佐白起便足矣,然而这权力的漩涡已逐渐将他卷入其中,令他不得不思索下一步的抉择。朝堂之上,王上、李赫皆藏心机,纵横捭阖,似意在将他逼入权谋之局,使其不得善终。 夜色如墨,张述心中却如刀割般清醒。他低声自语:“世间之事,如棋局一般,谋者不察,终成他人之子。”他知自己若想从这场权谋斗争中脱身,必须另辟蹊径,找到一条不受人操控的道路,方能在秦廷中立于不败之地。 翌日,张述入朝后,故作不经意地在群臣中穿梭,暗中探查李赫的动向,心中暗自思量其背后动机。数日之内,朝中几番风波起伏,李赫多次于朝堂上针对自己发难,欲将秦廷权力彻底收归己手。张述渐渐意识到,自己虽为秦国谋士,若失去朝堂之中这一立足之地,终将如弃子般被人随意抛弃。 心念至此,他毅然决定另谋一条出路,将视线投向秦国以外,向西望去,思忖是否可借他国之力,扭转这场风云诡谲的局势。 第93章 回天之力,英雄再起 东风未至,夜雨如帘,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咸阳城,似乎将城中的一切藏匿于暗影之中。宫廷中的气氛愈发凝滞,朝堂上沉默不语的权臣们正如这弥漫的雾气,将压抑的氛围层层加重。 张述站在偏殿的一角,目光微凝,眉心隐有不安。他一袭青衫,肩上略显疲惫,但眸中却无半分怯意,反而透出几分沉毅。他知道,白起即将遭受众权臣的联手打压,而若不设法回天,这位大将军的仕途怕是难逃厄运。张述暗自咬紧牙关,心中却愈发冷静:此刻,或许正是他一展谋略之机。 他瞥见朝堂正中的李赫,衣冠楚楚,目光如电,隐含杀机。李赫这位秦国的重臣,目睹白起战功赫赫,心中不免暗忌,早已联络他人,试图将白起从权力中心推离。其他大臣虽未明言,但彼此默契早已形成,若张述今日不出手,白起的未来便将灰暗无比。 此刻的张述心中已定下计策。他缓缓走出偏殿,迎上了那位正在与一名使臣耳语的魏王使者——正是张述早年旧识,魏国名将庞鼐。张述几步靠近,微笑施礼:“庞将军,别来无恙。” 庞鼐见状,微微一怔,随即回礼,神情微带讶异:“张兄,想不到今日竟在秦国相逢。”张述点头,随即低声言道:“将军今次来咸阳,莫非也有他国之命?” 庞鼐神色一凝,瞬间明白了张述的意图。张述以微不可察的语调继续道:“秦国局势复杂,若能巧妙使之内耗,魏国或可坐观其利。”两人交换眼神,彼此会意。 次日的朝堂之上,张述与李赫等权臣展开一场无声的博弈。李赫伫立在殿中央,扬声道:“大将军虽有战功,但战场之外亦有责任。以今日情势而论,恐不宜再任其为秦国栋梁之职!”此话一出,众臣随声附和,殿中一时喧然。 张述缓步上前,面容沉静,语气却铿锵:“李大人此言不妥。大将军白起功勋卓着,正值壮年,为何要削其权位?莫非要让秦国敌寇乘机而入?”他双眼微眯,环视众人,言辞中透出丝丝威压。 李赫见状不慌不忙,冷冷一笑:“秦国大业,不在一人。若将军犯下过失,岂能因其战功而姑息?”他目光如刃,似乎欲将张述的辩辞一一斩断。然而张述早有准备,他扬声道:“李大人恐是有所不知,大将军在前线忍辱负重,几欲殒身于敌手,其忠心天地可鉴。今朝欲斩其职,是否稍嫌偏激?”他话音刚落,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暗自思忖,似乎张述之言颇有几分道理。 随即,张述掏出一封密信,高声道:“此信乃魏王所赠。魏国使者亦言,若白将军退位,魏国将趁秦之危!”此言一出,众臣尽皆哑然,眼中皆带惊疑。 张述借魏国的压力,使众臣心中微生忌惮。几名年长的大臣相视一眼,隐约觉得此事不可草率决断。毕竟,若白起之位动摇,秦国的防线势必受到动荡,而魏国随时可能趁虚而入,这对秦国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李赫虽心中不甘,但见大势已转,最终不得不冷冷说道:“张述之言虽有道理,但仍需谨慎。既然魏王使者如此表态,便暂且按下议题,再作详议。”说罢,拂袖而去,心中暗暗愤恨。 张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一番“回天之力”的权谋斗争,终于为白起赢得了一线生机。而他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斗争的第一步,要想彻底稳固白起的地位,还需加紧布局。 日暮时分,张述步出朝堂,遥望远方的咸阳宫,心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知,今日虽暂时化解了白起的危机,但这朝堂之争,实乃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落入险境。而更让他不安的是,他已感到自己与白起的命运渐行渐远,这股力量甚至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 夜色深沉,张述独坐案前,手持长卷,目光深邃而平静。案上烛火摇曳,映照出他俊朗而隐忍的面容。他深思片刻,提笔写下一行字:“一将之位,非终生之靠。唯智可久,唯谋可成。”这寥寥数语,却仿佛昭示着他未来的抉择。 张述放下笔,闭目长叹一声。他明白,未来之路,可能已不再由白起一人主宰,而自己亦须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这一刻,他不仅是在为白起谋划,更是在为秦国、为自己谋划未来的路途。 第94章 争取盟友,忍辱负重 暮色渐沉,秦都咸阳的宫阙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庄严肃穆。张述静坐于低檐的厅堂之内,烛火摇曳,映得他面庞轮廓如雕塑般深刻。乌发高挽,束以紫金环,穿着深色宽袖长衫,腰带上垂挂一枚小小玉坠,微微晃动,透出些许精致与坚韧。此刻,他的目光凝视着墙角的暗影,眉头微蹙,似有沉重的思虑压在心头,久久不发一言。 屋外,夜色渐深,微风穿堂而入,带来一丝秋日的凉意。他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步履沉稳地踱至窗前。仰望苍穹,星光幽幽,深如碧海,却隐隐透着无法言喻的哀愁。 朝堂上已弥漫起不安的气息,他心知,秦国新变革的势力已经引起了权臣们的不安,白起的名望更是使他们感到忌惮。虽身处军中,然战场风云早已牵动朝堂权力的旋涡,隐隐的危机如暗潮般涌动,迫使他不得不早作谋划。 张述望着夕阳余辉中的宫墙,深吸一口气,眼神一黯。他深知身为白起谋士,若有一日风向变易,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若无退路,怎能在这波谲云诡之地自保?张述的目光穿透殿外的云雾,仿佛看见了秦朝那巨大阴影下的诸多面孔:朝中那些年轻的官员们,他们对秦国的变革抱有憧憬,是一股未来的潜力,他或许可以从中寻得盟友之机。 当晚,张述缓步而行,在咸阳城的某条幽暗巷道中,低调地与几位年轻官员会面。为首者乃吕不韦心腹门下之一,名叫韩衍,年仅三十有余,却颇具才华。韩衍素与张述有旧交,性情温和,但眉宇之间隐有几分难掩的锋芒。 韩衍看到张述,微微一拱手,沉声道:“先生大驾光临,可是为近日朝中风波所虑?” 张述含笑点头,抚须而道:“实不相瞒,张某确有几分忧心。白起将军兵锋所向,屡破敌军,但树大招风,实为朝中权臣之忌。如今秦国新政初立,正需良将相辅,然将军与权臣之争,恐怕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韩衍闻言,眼神微微一沉,缓缓说道:“先生所虑极是。然将军之功业卓着,早已为秦国开疆拓土,怎可轻言废弃?只不过……朝中之人,难免另有盘算。” 张述微微一笑,眸中却透出丝丝冷意:“正因如此,张某才斗胆来寻韩兄共谋。国之变革需稳固人心,若能得韩兄这般有志之士相助,或许不至于令将军孤立无援。” 韩衍思索片刻,沉吟道:“先生心系国事,韩某自当尽力。然此事须从长计议,不可轻举妄动。” 张述颔首,他看似平静,内心却暗自一阵欣慰,心中默默盘算着未来的棋局。眼前之人若能为盟,不失为助力之一。秦国朝堂暗涌不断,张述必须步步为营,以求自保之路。 次日,张述借朝议之机,向几位年轻官员暗示了变革的急切性。席间,几位官员皆表示出对新政的支持,隐隐表现出对白起的敬意。张述细察他们的神情,将一丝笑意掩于袖下,心中愈加笃定,这些人将成为自己日后自保的屏障。 然张述心知,寻盟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必须忍辱负重,方能度过这场权谋危机。此后数日,他在军中行事愈加谨慎,每每以礼谦待人,不使一丝锋芒外露。 时光荏苒,张述不断小心翼翼地布局,暗中谋划。这日夜晚,张述行至白起府中,白起正负手立于府中长廊之下,听闻脚步声转过身来,眼神炯炯地望着张述,道:“张先生,可知近日有流言传言,吾与朝中权臣不睦?” 张述心中微微一震,面色镇定如常,轻轻拱手道:“将军智勇过人,功勋盖世,然而朝中难免有人心生妒忌。此事张某已有察觉,特为此前来,欲为将军筹谋一二。” 白起微微一笑,面上虽带和色,然眸中却带几分隐隐的忧色。他负手踱步,沉声道:“吾行军征战,未曾料到朝中权臣暗中加害,实乃不智。然即便知晓,吾岂能改易行事?” 张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肃穆,深知此刻为劝谏之机,便轻叹道:“将军一心为国,然朝中政局变幻莫测,若不忍辱负重,只怕将军功业将难以善终。” 白起缓缓停步,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白某虽不愿向权臣低头,但为大业计,亦应忍辱一时。”语气虽平静,然其中的无奈与痛苦令人心寒。 张述心中亦是复杂,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道:“将军所行大业,需时势与天命相合。张某已暗中联系了几位朝中忠于秦国的官员,他们皆愿为将军之忠诚效命。然将军还需谨言慎行,以免落入权臣圈套。” 白起颔首,目光坚定:“有先生之辅佐,白某定不负此志。” 几日后,张述与朝中年轻官员的密会愈发频繁,暗地里,逐渐形成一股隐秘的势力。这些官员皆以维护新政为志,暗中支持白起。然而,张述深知,朝堂风云莫测,时局变幻难测,他与这些盟友的关系尚须小心维护,不可操之过急。 张述行事愈发谨慎,处处以谦卑待人,每逢权臣面前,更是隐忍不发,从不显露出与白起的紧密关系。他深知此刻若有一丝疏忽,便可能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朝堂之上,张述目光清冷,观望着一位位权臣的行迹。他暗自思忖,心道:“时势难测,若欲自保,唯有心如铁石,方可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在这一片权谋阴影中,他忍辱负重、步步为营,为白起筹谋良策,也为自己未来的退路设下一道道暗门。 夜深人静,张述伫立窗前,冷风侵袭,他凝视着咸阳城的夜色,心中暗道:“一旦时机成熟,这股暗中的势力便可为将军助力,亦为我谋一条退路。”这夜,他再次确认了心中的决策,那是他在权力漩涡中的唯一倚仗。 夜色微凉,风过咸阳,遥远的宫阙隐于夜雾之中,张述的眸光如炬,仿佛望穿了那风云翻涌的前路。他默然思索良久,抬手轻轻一拂衣袖,静静合上窗扉。 第95章 大义凛然,展望未来 暮秋时节,夜风凛冽,秦国咸阳宫城墙上的火把燃得通明,烛光映照在宫殿的飞檐翘角间,映衬着这座帝国之都的辉煌与肃穆。张述独自立于窗前,注视着远处夜色中绵延的山影。他目光悠远,神情复杂,像是将未来的图景铺展开来,细细思索。 自入秦以来,张述心无旁骛,以谋士身份辅助白起,以图匡扶强秦,一统天下。如今,他看着四周壮丽的宫城,心中却隐隐生出一种苍凉之感。他清楚,秦国正步入新的征程,而这一旅途上,不仅有强大的敌国,还有内政的困顿与人民的艰难。正是这时,张述愈发清晰地认识到,秦国不仅需要骁勇善战的将士,也需要治世之才,需要那能看透世事、调和百官的智谋。 他轻叹一声,眉头微蹙:“战事虽未尽,然一统之路渐明;国政若未稳,天下则为虚幻。”他眼中闪烁出坚定的光芒,仿佛将所有焦虑化作坚定的决心。此时,他已不仅仅是那个为战争献谋的智者,而是渐渐以国家未来的治理者自居。 宫外传来脚步声,侍从低声禀告道:“张大人,王上有令,请大人移步宫殿。” 张述颔首,平复心绪,整了整衣袍,缓缓步入殿中。殿内,秦王正端坐案前,眉宇间透出一丝威严,目光锐利如鹰隼。张述拱手行礼,秦王抬眼望来,语气沉稳:“张爱卿,今战事正酣,然寡人心有所惑,欲与爱卿共商。” 张述心中微动,知秦王向来直言快语,不绕弯子,此番定有大事。他恭谨应道:“臣不敢,愿为王上解忧。” 秦王微微颔首,略作沉吟,方才缓缓说道:“国之安稳,需定策于内。战事之余,寡人察觉朝政内忧渐显,百官争权夺利,士族与平民不和,邦畿中不时有民怨之声传入寡人耳中。张爱卿,汝可有良策?” 张述心头微震,秦王目光所及,已不再仅限于沙场与边疆,而是着眼于长治久安之大计。张述略一思索,缓缓开口:“王上,秦国行征战,国土开阔,然政务之道,尚未致臻完善。臣以为,治国之策,须以礼法相辅,以文治武功相济。自古以来,文治方可强国,民心若得安抚,则战力自为稳固。” 秦王听罢,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张爱卿之言正中寡人之所思。”他顿了顿,微微皱眉道,“然则当如何施行此文治,以求民心安定?” 张述稍作沉吟,思索片刻道:“王上,臣观秦国虽称霸西土,但内部各阶层未能一心。欲稳国基,宜取中庸之道,兼容并包。若能建立一套完善之法令,以礼法来统辖臣民,方可令天下心悦诚服。秦之律法虽严,但却少礼教化之仁,以致民怨生。今王上功盖天下,不若推行教化,使民众敬服礼制,不因威严而生畏。” 秦王闻言,点头称是,然而眉间隐有踌躇:“然教化一事,须百年之功,寡人恐未必能见其效。” 张述胸怀壮志,神色坚定地答道:“正因如此,臣以为秦国未来不仅需战将如白起,亦需有治世之贤。教化之举虽非一朝一夕,然基础一旦打好,则可万世长青。王上既能以利剑开疆扩土,何不以礼仪制度稳固根基?如此,秦之强大,必能永世不衰。” 此言深得秦王之意,他思忖片刻,徐徐道:“爱卿言之有理。寡人所虑之事,正为此。然施行礼法礼制,寡人尚需倚重能人之力。张爱卿可愿辅佐寡人,筹划秦国教化之事?” 张述听闻此言,心中激荡,深感此时使命更为重大。他抬眸一望,眼中泛出光彩,身子微弓,慷慨道:“臣虽不才,愿尽绵薄之力,为王上分忧,谋求一治世之道。” 秦王大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寡人得卿,国之大幸也。”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而缓慢,“然此事非一时可为,卿当知此路艰辛,必有诸多阻力,卿可有准备?” 张述肃然点头,眉宇间透出无畏之色,语气坚定道:“臣深知此事艰难,然心有所向,死而无憾。”他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前无古人之路上,这条路注定崎岖,却无悔无怨。 秦王满意地看着张述,心中似乎多了一分安慰。他挥了挥手,示意张述退下,张述行礼后,缓步退出殿外。夜色清冷,微风中,张述仰首凝望夜空,心中暗暗发誓:“若秦国由我辅佐教化,则我必尽全力,为秦开创万世基业。” 走出宫殿的张述,心中沉静而坚定。他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如何制定合理的政策,如何在礼法教化之间找到平衡,如何让秦国真正成为民众敬畏、信服的国家。 月色渐浓,照在他的面庞上,映出他心中一片澄明。他知晓,此时的自己已不再是单纯的谋士,而是肩负着秦国未来的重任。他的心境已然转变,视野不再局限于沙场的胜负,而是放眼整个秦国的长治久安。 张述一步步迈向前方,夜色如墨,然而他的目光却透彻而坚定,似在那黑暗中看见了秦国的光辉未来。 第96章 剑拔弩张,权臣争斗 窗外的夜色深沉,星月隐隐,如一层沉默的纱笼罩着秦宫。大殿内的红烛静静燃烧,火光在青铜灯座上映出一片波光粼粼。 张述立于殿外,身形挺拔,剑眉微蹙。他身着深色玄衣,腰间佩戴玉佩轻轻晃动,随着步履而发出微不可闻的碰撞声,犹如一曲低沉的乐章。此刻,他微微眯眼,神色沉稳而又深不可测,他的心境犹如平静湖面下暗涌的深流,不为人知却力量潜伏,正以冷静的心思筹划着一场未有硝烟的战役。 而就在此刻,一声低沉的宣告响起:“李大人到!” 张述眉头轻蹙,抬眼望去,只见李赫从堂外迈步而入。李赫乃朝中权臣,亦是位高权重,年约五旬,面目黝黑,须发斑白,眼神如鹰,步伐如虎,浑身透出一股傲气。他身穿华贵绯袍,腰间束着玉带,显然意在炫耀他在朝堂中的地位与威势。他走到堂中,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掠过张述,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张大人,听闻近来你在军中有不少手笔,秦王身侧亦对你多加信任。”李赫微微一笑,声音低沉中带有几分阴冷,“真是年少有为啊。” 张述淡然一笑,拱手行礼,目光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多谢李大人抬爱,张述不过为秦国尽忠职守罢了。” 李赫的眼神微微一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本意乃是讽刺张述年轻气盛,意图膨胀,奈何对方竟如秋水般冷静,未被言辞激起分毫涟漪。李赫暗忖:此子年纪轻轻,心智已然如铁,真乃心腹大患! 李赫心中虽忌惮,嘴上却不显山露水,反而继续笑道:“不过,张大人恐怕不知,最近秦王有意削弱军中专权之风,毕竟——军中事务,事关国家安危,断不可由一人一言而定啊。” 张述微微抬眼,似笑非笑地回道:“李大人此言有理。然则,若是无权者无能,耽误大事,岂非贻害我大秦?” 此言甫出,李赫脸色微变,似是被人一剑刺中软肋。他本欲拿话相激,却不料张述以柔克刚,反将一军。堂中气氛一时凝滞,空气似也随之凝固。 此时,堂外微风吹来,卷起窗前帘幕微微飘动,几片落叶随风飘入堂内,轻飘飘地落在两人中间,似在暗示一场无形的较量已然开始。李赫冷冷一笑,敛住怒意,双手拢于袖中,缓缓道:“秦王英明自知,军中事端自当有圣人定夺。若某些人不识时务,插手过多,只恐迟早身败名裂,连累秦国。” 张述面上波澜不惊,微微一笑,道:“李大人忧国之心可见一斑,然大秦之盛岂是空言所致,若无实干之人,任凭权臣倾轧,又有何益?” 他话音平缓如常,却似剑锋微露,锋芒乍现,令李赫一时语塞。堂中一时鸦雀无声,唯有微风带着几分凉意掠过,使堂内肃杀之气更显浓烈。 张述与李赫这一场交锋虽未有激烈言辞,却已在彼此间筑起一道无形的鸿沟。张述深知,李赫早已对自己心生忌惮,奈何他心思深沉,暗地中不知布下多少陷阱。而李赫显然也看出张述并非等闲之辈,早已防范甚密。 但张述并未急于反击,反而选择静观其变。他知晓,李赫若要出手,必定会有一套阴谋手段。他轻轻一拂衣袖,转身离去,仿佛毫不在意。然其眉间微蹙,心中已然暗暗盘算下一步的计策。 张述的步伐从容而沉稳,仿佛脚下每一寸青石地面都属于自己。他知晓此时并非最佳时机,若贸然出手,只会暴露自己。然而,他心中已有计较,暗中安排几位心腹于朝中各处布置,严密监视李赫的一举一动,试图通过蛛丝马迹揣测其意图。 数日之后,宫内突然传出一桩消息:秦王有意调整军中权力,重新编排权臣势力。这一消息传出,朝中立时掀起波澜,众臣皆在观望,不知其意图。此事显然非同小可,一旦实施,朝中势力格局必将大改。 张述立于一座高台之上,身披墨色宽袖袍,仰望远方山河,眼神深邃如墨。他知晓,这乃李赫暗中所谋,意在削弱军中异己,乃至挤压自己的势力。然而他并未显露半分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思绪万千。 而李赫则于朝中四处游说,试图拉拢群臣,扩大自己的声势,削弱张述的影响力。朝中权臣渐次分为两派,随之而来的,则是各自的倾轧与斗争。此时的朝堂,犹如暗潮涌动的江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一触即发。 几日后,秦王召集众臣议事。张述步入殿中,身影挺拔,步履轻盈,浑身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他对李赫淡然一瞥,微微点头,仿若一切尽在掌握。 李赫亦在朝堂中,目光阴沉,见张述如此从容,心中不免愤懑。然其面上却未露分毫,依旧以礼相待。朝堂中,秦王端坐高位,环视群臣,冷声道:“军中之事,关系国之安危,断不可轻忽。朕欲广听众议,若有建言者,尽可直言。” 李赫上前一步,神色郑重道:“大王,臣以为军中之权不可由一人独断,宜将权力分配,若各守其职,则国势可固。”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点头附和,唯有张述冷眼旁观,并未发一言。秦王见状,目光微转,问道:“张卿家对此有何看法?” 张述微微一笑,淡然出列,拱手道:“臣以为,军中若无权力集中,则战力难免分散。然臣亦认同李大人之言,若能将权力集中于实干之人手中,则秦国之安方有保障。” 秦王闻言,微微颔首,似有所思。 第97章 如影随形,阴谋边缘 张述立于堂前,冷光微敛的眸子扫视着密室之中如织的暗影。夜幕低垂,笼罩于外的重楼在沉寂中分外森然。李赫近些时日的阴谋,宛若暗流涌动的河水,藏匿在浮华之下,不动声色地渗入到秦国朝野的各个角落。 “李赫……”张述微微低语,眼眸深处一抹寒芒倏然绽放。他明白,李赫的动作绝不会止步于暗中排挤自己,必定还会有更大的图谋,而这些图谋如影随形,若非一并清除,将终日困于阴谋的漩涡中。 张述转身,轻轻一挥手,一个瘦小的影子从黑暗中悄然出现,正是他手下的得力间谍阿秦。阿秦垂首拱手,声音低沉:“主公,李赫已遣人频频接触三川侯,以游说其支持更易秦国主将为由,暗中递来财物,意图攫取军权。” 张述冷笑一声,眼中不屑:“他倒是擅长攀附权贵。三川侯虽不稳重,但眼下正值国事之要,他若稍有愚行,便是自掘坟墓。” 阿秦沉默片刻,谨慎提醒:“主公,三川侯虽不智,但其麾下军士甚多,若有所动恐为变局,势必危害我军。” 张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沉思,终是微微点头:“此话有理。传令下去,将此事密告于将军。”他话音一落,阿秦当即施礼,悄然退入暗影之中。 待阿秦离去后,张述缓缓踱步至窗前,夜风掠过他的面庞,竟带来几分凌厉的寒意。他静静凝望着遥远的星空,目光如炬。李赫的阴谋昭然若揭,他早已洞悉其伎俩,而如今不过是耐心等待一个反击时机罢了。 次日,朝堂上依旧人声鼎沸,官员们各持己见,似乎无一人觉察到风波正潜流涌动。张述静静立于朝堂一角,冷眼旁观着李赫与三川侯的言辞交锋,心中暗暗思量。 李赫今日神色略显疲惫,却未能掩盖那双眼中透出的凌厉与狡黠。他屈身恭迎白起,神态恭敬,然而一举一动皆带着几分试探。李赫言辞间暗暗挑动三川侯对张述的不满,不时将话题引向军中决策之事,意图挑拨是非。 张述眼中一抹冷意闪过,他微微侧目,对身旁的秦军副将低声道:“将今日之事谨记于心,若有风声,需立即上报。” 副将微微颔首,应声道:“属下明白。”他虽言简意赅,但张述却知其心思,副将眼中那抹隐隐不安之色已将他的担忧暴露无遗。 此刻,李赫忽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刀般扫向张述,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问道:“张先生,不知你对我秦国军权之争,有何高见?” 张述淡然一笑,未动声色地回敬道:“军权之争岂是小事,朝中之人岂能轻言大局。主将之位,非我等寻常之辈所能议论,万事自有陛下裁定。”他话语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字里行间将李赫的挑拨化为乌有,语气之中透出不容置喙的坚韧。 李赫面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在瞬间被掩饰住。他笑意不减,略微躬身,继续恭顺地回答:“张先生言之有理,乃下官愚昧,倒是多言了。” 数日后,张述步入自家密室,命手下迅速整理出一份卷宗。那卷宗内记录了李赫手下诸多亲信的身份、行踪及往来之地。张述心知,若想彻底瓦解李赫之势,须得击破其背后的支撑。 他眼神坚毅,低声道:“召来魏霄、韩越二人。”片刻后,二位亲信快步进堂,单膝跪地:“主公。” 张述语气肃然,简明扼要地吩咐:“魏霄,你负责北地之事,速查李赫手下各处人马,务必收集其通敌之证;韩越,你即刻前往三川侯府,暗中协助阿秦刺探,必要时行非常手段,绝不能使其妄图叛变之计得逞。” 二人低头领命,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秦宫大殿之内,三川侯面色惨白地呈上一封奏章,口中哀声道:“臣愚昧,竟信了奸人之言。今日一切,皆以三川侯之身家性命担保,再不敢涉足此等是非!”他这一跪,引得群臣侧目。白起高居堂上,冷眼相视,淡然应道:“侯爷无需多言,念你悔悟之意,得以宽宥。” 张述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三川侯如此低声下气,实则已被他掌控。此一计得成,李赫势力几乎瓦解。 而就在张述心中略感轻松之际,却忽觉一丝寒意袭来。他微微一怔,抬眸望向堂外,只见李赫站于长廊,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带着森寒的怨毒。李赫神色狰狞,薄唇紧闭,似有千言万语欲说出口,却终究未曾发声。 张述心中一凛,暗道此人虽已败,却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敛神细思,知晓眼下局势固然已有胜算,然李赫背后或仍有暗手未曾现身。于是,张述更为谨慎,暗中加派数位间谍追踪李赫一行人马的动向。 时至夜晚,张述在寝房静坐,心中冥思,忽听门外传来低低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却见阿秦满脸凝重地步入,施礼后低声道:“主公,属下已查明李赫暗中布置之手,密报已至。” 张述面色一肃,接过密报,细细展开,顿时心头大震——原来李赫背后竟隐有诸侯势力支持,其一为齐国重臣,另一乃赵国暗使。此二人均非泛泛之辈,其深谙秦国内政,且与朝中数人暗通款曲,意图通过李赫之手搅动秦国朝堂。 张述眸色一沉,缓缓将密报合上,微微点头:“看来此局尚未终结,李赫乃齐、赵之棋子,背后实有一手势力操控。” 阿秦躬身低头,道:“主公,若按此情势,恐怕秦国将有大变,需尽早设法。” 张述静静思忖片刻,终于开口道:“立即将此情报送往秦王,务必使其审慎。”阿秦拱手领命,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张述目送阿秦离去,心中暗暗盘算。他知秦国历来以实力稳固,外敌虽蠢蠢欲动,却不敢轻举妄动。而今李赫之败虽是权谋一途的小成,却也将引来更大的动荡。 他收敛心神,缓缓闭目,准备应对接下来的风暴。这阴谋虽暂时挫败,然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98章 由表及里,发现线索 夜沉如墨,殿阁深处烛影摇曳,张述独坐在案几前,心中念转千回。虽李赫暗算暂告失败,但他知此人并未善罢甘休,暗潮必然尚未止歇。然而在权谋深渊中行走多年,他早已习惯一击不中的沉稳,越是险恶之时,越需冷静应对,以柔克刚。 张述微微抬眸,望向窗外夜色。殿外空廊中,幽冷月光洒落青砖,细雨滴落,似在低语。此刻的沉寂中,张述反而愈发清晰地嗅到一股暗香,仿若藏于腐朽之中的毒荆,昭示着腐败的隐秘气息。 他自思,此次之争,若欲从根基上撼动李赫,单凭计谋尚且不足。须深入朝中人心,把握权柄,以点破面,方能破敌而立。此念一出,张述已然了然:惟有揭开其掌控权势之根基,将其腐败链条逐一剖析,才能真正将李赫逼至绝境。 于是,张述沉吟片刻,提笔一挥,于一张薄纸上书下数行字句。次日清晨,密信已然交予心腹赵瑾,命其分发至数位朝臣手中。他心中明白,此举虽冒险,却是他在朝中建立声势的第一步。 当夕阳再度落入咸阳城西,张述身着深色长袍,缓步步入秦王宫中。此刻,秦王尚未临朝,殿内各部官吏尚在。张述微抬目光,朝众臣中略微打量,目光停驻于一名官员身上,那人姓裴,乃殿中侍郎,素以清廉自居,且对李赫多有不满。裴侍郎见张述略微点头,神色微动,朝他略一颔首,露出一丝会意的笑意。张述亦略带微笑,举袖轻抚衣纹,步伐沉稳无声,继续朝殿外行去。 出了殿门,张述顺着清溪旁的小径,缓缓踱步,身侧枝叶低垂,微风拂过,带起一阵花香。他心中已然有了盘算,欲以裴侍郎为引,借其手渐探朝中腐化之网。若能抓住一丝线索,便可由表及里,逐渐揭开腐败源头。 数日后,张述借宴请之名,于“风雅涧”酒肆设下密会。此处幽僻,殿阁古色古香,雕梁画栋,厅中微光摇曳,窗外细雨淅沥,静谧中带有一丝萧索之感。 是夜,裴侍郎身着宽袖长袍,缓步入内,未几见张述已立于桌前,微笑相迎。二人分宾主落座,张述随即举杯,微微作揖,笑道:“裴大人清廉正直,实乃朝中楷模。今日得邀大人一叙,张述深感荣幸。”裴侍郎摆手含笑,低声道:“张公过誉,然不知今夜相邀,是否有要事相商?” 张述略一沉吟,神色正然,低声道:“裴大人,非是张述夸张,眼下朝中诸事,已有腐败之毒甚深渗透。此毒若不早除,必贻祸国本。”他目光炯炯,沉声续道:“大人之意,张述已明,但若欲除恶,需得深知源流,方能一击破之。” 裴侍郎闻言,神情稍显凝重,默然片刻,低声道:“果然张公洞察如炬。李赫近年多次暗中收敛财物,更私养门客、结党营私,尤在内政一脉,渗透极深。朝中稍有胆识之士,皆惧其权势而不敢言声。” 张述微微颔首,沉声道:“果如此,倒可循迹溯源,将其暗道一一揭露。至时,证据若足,秦王自会重责。”他放缓语调,低声道:“大人不若同心共谋,张述可借人脉之力,联络数位清廉之士,逐步搜集证据,稳步推进。” 裴侍郎点头道:“张公言之有理,若有此举,朝中清正之风亦可再续。只是,需得慎之又慎,切勿打草惊蛇。” 二人密谈良久,将策划详尽部署,最后张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递予裴侍郎,低声道:“此函有朝中贪腐之线索,请裴大人详加查验,循线而追。” 裴侍郎接过密函,脸色一凛,深知此事非比寻常,重重颔首,郑重道:“必不负张公所托。” 自此,张述暗中以裴侍郎为眼目,逐渐收集李赫党羽在朝中私通财贿、贪墨公帑的罪证。而张述自己亦不懈怠,时常与他人周旋,四处暗访,剥丝抽茧,力求每一证据确凿可查。 是夜,张述于书案前翻阅密函,细细勾勒出贪腐网之轮廓。忽然间,他眼光一亮,瞥见一封来自户部的小吏上呈的文书,赫然记载着一笔巨额银两流向不明之账目。张述冷笑,沉吟道:“果然,李赫手下之人已然胆大妄为,敢于如此明显地挪用银两,实为骄横至极。” 张述将目光投向户部,密命几位心腹逐层调查,最终查出此笔银两早被李赫之子以修筑府邸为名挪至自家库中。张述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心中暗忖:“此贪墨之行迹若公诸于众,李赫定将百口莫辩。” 翌日朝堂之上,张述奏呈秦王,辞意恳切,字字句句皆直指贪腐之害。他缓缓道:“朝堂之内,贪墨之风甚嚣尘上,若不严惩,则百姓愤怨、国法不张,必有祸端。”说话间,他目光冷峻,望向一侧之李赫。后者面色微变,眼神似有躲闪。 秦王沉思片刻,威严道:“既有此弊,当即查证,不可姑息!” 张述躬身拜谢,而李赫神色已显慌乱,低头不语,额间汗珠悄然渗出。他知张述此番奏报,必然已掌握不容狡辩的证据,心头顿感惶恐,暗忖此番若不能妥善解决,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朝堂散后,张述独自缓步而行,心中波澜起伏。此刻,他虽已成功将李赫推至风口浪尖,但知背后仍有更深层次的势力暗涌。若非亲手斩草除根,便有滋生卷土之日。 是夜,月色如水,张述独立宫墙之上,心中思绪万千。秦国大局虽已渐入掌控,然权谋之争仍未终止,未来步步为营,方能保全己身。 第99章 一招制敌,积重难返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唯余秦王宫中零星火光,映照着沉沉的黑夜。张述负手而立,伫于殿中,望着那高耸宫阙,目光中泛着冷光。他一身华裳,足下锦靴如覆碧丝,衣袂间流动的细纹光泽,如月光浸染其上,犹如寒冰般清冷。风掠过,拂起他鬓边微霜,映得脸上愈加锋利如刃,岁月仿佛在他眉眼间刻下风霜,岁岁堆积。 张述的神色凝然,眉目间尽是谋略沉思。他思绪回溯,昔日在魏国那风雨飘摇的年少时光恍然如梦,而今已立于秦王朝堂之上。然而他心中隐有忧虑,秦国的版图不断扩展,风光正盛,但内里隐患却如蛰伏的毒蛇般蠢蠢欲动。 李赫于秦廷中得意数载,所攫取之权力,早已深入庙堂重地。他眉眼锐利,言辞犀利,竟如鹰隼般专注于高位之争,连细枝末节都不放过。秦国朝中,各色官员亦多忌惮三分,尽避其锋芒。然张述以奇谋逐步布局,周密安排,使得李赫的根基动摇。至今终得一击而溃,其势再难为继,若秋风扫残叶,顷刻便化作凄凉废墟。 李赫垮台之时,朝堂上群臣神色各异,人人噤声,不敢言及其身败名裂之事。张述默立于朝堂之上,目光却并未在此番胜利中流连。今朝种种,不过是权谋手段之一,既未称王,亦未拜相,他深知这场胜利仅是暂时,未敢有片刻懈怠。 他抬头眺望远处,四野静谧,风穿过殿前,携起数片黄叶,竟似秦国这江山,如浮云若虚影,前途未卜。张述的脸庞在阴影中沉静如雕刻般冷峻,心底涌起淡淡的不安。他思索片刻,将思绪收回,缓步向殿外走去,似轻描淡写,实则每一步均是深思熟虑后的笃定。 时光荏苒,朝堂之上形势渐渐显露新的变化。张述数次旁敲侧击,试图重整朝中势力格局,然未料他屡屡遭遇顽抗,事倍功半。新的势力悄然崛起,昔日趋炎附势的官员,如今竟转投他人旗下。朝中之人纷纷猜测这位谋士大人是否已力不从心。 正当此时,一封奏折递至张述手中。那书信纸上,字迹刚劲,言辞激昂,提及新势力野心勃勃,欲撼动既有秩序,建立更为强势的权力中心。张述眯起眼,深深叹息。信中所言,直指朝中一股逐渐壮大的势力——太傅卫将军之部。此人年富力强,善于笼络人心,甚至对庙堂之上的变局已有了觊觎之心。 张述心知,虽在庙堂之中制敌一招,但秦国的权力结构远未稳固,腐化与动荡如暗流涌动,尚未有根本改观。秦国疆域虽已广袤,但诸侯纷争不断,国中政权变幻无常。似乎在每一个深夜,风起云涌,雷霆欲至。 朝堂的夜晚,沉寂而威严。天阶之上,苍穹如墨,星光微黯,夜幕笼罩着那座巨大的秦王宫,层层殿宇隐匿在暗影中,宛如蛰伏的巨兽,静候朝阳再次升腾。 是夜,张述未曾合眼,长久伫立于书案之前。烛火摇曳,红光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微微泛起涟漪。秦宫之夜,静谧而森然,偶有低语如叹息般响起。他心中隐隐觉出不安,似是预感到一场不可逆转的暗潮将至。他并非不知,这份不安背后,是秦国日益膨胀的疆土所带来的权力困境。每一次征战扩张,似一剂猛药,刺激着秦国的筋骨,然而药效一旦过去,反噬便如山洪般涌来。 翌日清晨,张述如往常般随朝觐见,面色沉静,胸有成竹,然心底却暗暗警惕,明了此间气氛微妙。殿中几位新晋官员,彼此相顾,面带微笑,意图隐晦,但掩不住锋芒毕露的野心。张述心中冷笑,深知这些人皆是卫将军暗中支持的势力,伺机待发,欲一举夺权。 “张大人之谋,天下无双,吾等实乃钦佩。”一名官员似是有意,言语中多了几分挑衅。 张述不动声色,淡淡一笑,眼神如水般深邃,目光扫过那官员,淡然道:“秦国江山依赖各位齐心协力,方得安稳,此乃至理,何须言及?”话虽平和,然意中暗藏锋锐。那官员面色微变,不再多言。 然朝堂之上,张述心底已然明白,这一场角逐,尚未见底。卫将军所代表的新兴势力,已然不是他一人能独力压制,整个朝堂似一座隐隐震颤的山峰,谁也不知哪一刻会崩塌。他孤立无援,往日同僚亦早已各谋他图,似见兔者逐之般冷眼旁观。 回到府中,张述独自踱步于庭院,秋日晨霜轻洒,石阶上染上一层浅白。枯叶飘然落下,沾湿了石缝中的青苔,他驻足凝视,似有所悟。此时的他,犹如此残叶飘零,虽在风中挣扎,却难抗流转之命。 他缓步走入书房,点燃一支长烛,烛光静静地晕染开来,映在墙上的影子如鬼魅般闪烁。他思绪翻涌,仿若浪潮汹涌扑打着心岸,思虑良久,心中渐渐成形一策。然此计之成败,非一朝一夕可见,且他需倾注全部心力,否则便无力回天。 当晚,张述书写密函,遣密使传至白起军中。函中交代甚详,言语中再三叮咛,只待白起领命归来,与他一同清剿朝中异己,整肃内外,方能于这秦国重建威信,化解内部隐忧。 他思绪略定,然心中却仍沉甸甸,如负千斤重担。纵然他心思缜密,筹谋百转,但也知秦国这座庞然大物,在这权力的漩涡中已然不可逆转地卷入无尽的斗争与腐蚀。纵是他有一时之胜,难保日后不会因一朝之失而万劫不复。 翌日,朝堂之上,张述故作从容地立于大殿之中,目光深邃。他已然决定全力一搏,为了秦国更是为了自己,然心底的寒意仍如细针刺骨。这是他谋士一生的巅峰,亦可能是他坠落的开端。朝堂之上,列位官员目光闪烁,各怀心事,彼此间似有默契,又似暗藏杀机。张述长久伫立,抬眼望向殿外,天色晦暗,云层厚重,似秦国此刻的局势,扑朔迷离,风雨欲来。 第100章 风雨之后,深刻反思 秦国的营帐内,灯火摇曳,金戈铁马的气息仿若还在空气中回荡。帐中寂寂如空,四周的火光跳跃着映在张述脸上,半明半暗,像是沉浮不定的宿命。方才夜雨纷纷,天地间似乎染上了一层蒙蒙的灰雾,朦胧却又冷冽。 张述一人独坐在营帐之中,眼前是往昔的沙场、眼前的棋盘和那一个个曾共饮过酒的面庞。张述的目光深邃而怅然,静静坐在案前,灯火轻摇,映照出他眉间一道极浅却分明的疲惫。 他静默良久,似一尊石雕,目光沉沉,心思深重。他垂下眼帘,望着手中的青铜酒杯,脑海中浮现的,是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权谋之路,阴险与狡诈,生死之门的徘徊与宿命般的苦楚。 他缓缓端起面前的酒杯,酒水浑然无波,映出那双有些黯淡的眼睛。许久,他才一口饮尽,仿佛要让这苦涩的酒吞噬内心的怅惘。然而即便这酒烈如刀,划过喉咙,心头的痛楚却依旧未能减轻分毫。 数年间,张述随白起东征西讨,谋划良策,立下赫赫战功。然而,在这战火连天的岁月中,他逐渐悟到一个残酷的真相:无论他多么竭尽心力,无论他多么擅长谋算,也终究敌不过这人心的冷酷和世事的无常。 仿佛沉于记忆的深海中,他的思绪一点点浮现往昔的片段,遥远得仿若前尘。那个自魏国流亡而来的少年,满怀志向,带着一腔热血步入秦国。他在心底立下誓言:既然魏国不容他,他便要在秦国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他清晰记得自己初见白起时的模样,那位身披铁甲、目光如炬的秦国名将,仿若天神般高大。彼时的张述心中暗自发誓:此生追随之人,唯此一将耳! 然而,多年过去,战局数变,白起功高盖世,张述却再难找回昔日的激情。夜风阵阵,雨水轻打帐顶,似有意为他送来一片冰冷与沉寂。他站起身来,披上厚厚的披风,缓步走出营帐,踏入夜幕之中。雨点细密,淅淅沥沥,打湿了他的衣襟,冷得直透骨髓。天光微曦之中,旌旗隐现,灰暗的天空压抑得让人窒息,恍若即将覆灭的天下。 雨声渐浓,仿佛战鼓般沉闷敲击在张述心头。军中兄弟们的欢笑、朋友间的深夜谈心,那些与白起并肩作战的日夜都化作了他心头重重的压抑。他曾无数次在硝烟中厮杀,看着无数同袍为国捐躯,却始终未能动摇他内心那一丝对“完美帝国”的憧憬与追求。张述认为,只要再向前一步,只要再多一些牺牲,秦国就能实现一个所有百姓安居乐业、家国清明的完美帝国。然而,今日的夜色中,他却忽然醒悟了:这所谓的“完美”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空想。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杀戮的疲惫,也许是因为这场权力游戏的冷酷和虚伪。曾几何时,他为自己的聪慧与谋略感到自得,甚至怀揣一丝梦想,要将秦国化作那个无人匹敌的“完美帝国”。然而时至今日,他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冷酷的现实:无论权谋手段如何高超,无论那场场精心布局的胜利如何荣耀,在人心与权力的面前,终究不过如尘埃般渺小。 他站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向帐外。帐外夜色如墨,乌云密布,风沙卷起,似要将天地吞没。他昂首而立,任凭夜风拂过脸庞,吹乱了鬓角的长发。他的双眼似能穿透这黑暗,看见了那些随着时间湮灭的旧友和那些似乎永远也无法掌控的命运。 此时,张述心底的那片激荡之海再无波澜,只余无尽的荒凉。他终于明白,自己始终不过是秦国这台巨大机器上的一个齿轮,一个将自己寄望于一个虚无的“完美帝国”而被历史随意安置的棋子。他想起那些一次次为了利益而作出的抉择,那些无奈之下的妥协与背离,猛然间,心头竟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苍凉。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早已满是岁月的刀痕。跟随白起多年,他一次次殚精竭虑,用尽心机,筹谋布局,设计一个又一个的胜局。然而,他终于发现,不管权谋手段如何高明,不管布局多么周密,也无法彻底改变人心的冷酷,无法改变世事的变幻。他所追求的“完美帝国”在无数阴谋与暗杀中化为泡影,只剩下心头一片苍凉。 往事如风,纷至沓来。张述的心中涌起无尽的反思,他为秦国献策,然而最终,换来的不过是如浮萍般漂泊的命运。他在魏国曾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少年,志向高远,满心希望为国效力。然而在秦国的岁月中,他渐渐沦为了历史洪流中的一枚棋子。 今日,他独坐于帐中,深知自己不过是大秦机器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齿轮,身不由己地被卷入权谋的漩涡之中。张述望着眼前的火光,仿佛望着自己的人生,心中不禁悲凉至极。他想到白起,想到这些年间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斗争,想到自己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到头来,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眼前燃烧的火焰逐渐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张述忽而想起白起曾说过的话:“天下者,凶险之地,众人皆为求生而战,而成王败寇,皆不过命运使然。”这句话,他当年尚觉不以为然,而今却在他心中深深烙印。如今,他不再奢望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只希望能在这混沌的世道中找到一丝内心的安宁。 他放下手中空荡荡的酒杯,望着帐外那一片阴沉的天色,低声自语:“人心之险,远胜战场之危。此生若真如浮萍般飘零,那我等不过是朝代更替中的一粒尘埃。” 雨声渐小,帐外风声却愈发呼啸。他转身走入帐内,静静地坐在案几前,提笔写下了一行字:“风雨之后,独自反思,犹叹一生枉为棋子。”字迹清秀如旧,字字却带着无尽的沉重与苍凉。 写完这一行字,张述默然放下笔,仿佛卸下了心头的千斤重担。他抬起头,看向远方,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更多的却是一片释然之色。 第101章 攻楚在即,谋深计远 秋意沉沉,夜幕初降,秦军营地在楚地南方的大河边绵延开来,暮霭笼罩的秦军营地被夜色浸染得如铸铁般沉重,黑夜之中营帐的火光点点,如星垂天幕,映衬着秦军铮铮铁骑的肃杀之气。 行营内外,一排排旌旗随风猎猎而动,寒霜打在甲胄上,闪烁出细微的光芒。士卒们悄然站立,身披铁甲,面无表情,双手紧握着长戟与弓箭。大营深处,主将帐前几盏红灯随风摇曳,勾勒出帐中几道挺拔的身影。 张述静立帐外,身着一袭黑色宽袍,腰佩青丝带,神色端凝而深邃,眸中闪动着冷峻与思索。此时,白起正待帐中,未发一言,只见他微抬头,目光沉稳而有力地扫过在座将士,仿佛此时已是将楚地尽收囊中。白起素来威严,此刻更显铁血冷酷,如一尊肃穆的雕像般立于大帐中央。 张述见状,微一揖身,缓步走上前去。帐内炭火微微发出噼啪声响,将他的脸映得一半在光中,一半隐在阴影里,愈发显得深沉难测。他低声开口,打破了营帐中死一般的沉寂:“将军,此番南下,虽取楚地大势所趋,然非一蹴而就。楚地虽弱,然地势崎岖多险,若欲强攻,怕是难免损耗甚巨。” 白起微微点头,低声问道:“那依你之见,如何破楚?” 张述神情未动,继续道:“楚王顷襄虽居王位,然其国中却多掣肘,诸侯间党争不绝。此时楚地虽盛传顷襄王欲报父仇,然其心内,实则早已顾虑重重,不敢贸然出战。若我等能巧施诱计,使其内部生变,分散其兵力,楚国必难以抵挡我军铁骑之进。” 帐中将领听罢,纷纷低声议论。此计虽妙,然难度颇大,若稍有不慎,反会引起楚人防备。白起沉思片刻,冷峻的目光缓缓移向张述,眉间浮现一丝赞许之色。他自是深知此计凶险,却也明白此计一旦成功,楚地必将彻底陷入混乱。 白起低沉道:“张述,你以为如何能引起楚国内部之乱?” 张述眸光一闪,微微俯身答道:“楚王一向信任其国中重臣昭奚恤,然昭奚恤与王族公子子兰之间不睦已久。若我军暗中挑动楚地王公贵族之争,分散其军力,诱使楚将不战而自乱,则我军可乘虚而入,兵不血刃取其城池。” 白起闻言,冷然一笑,沉声道:“妙计!昭奚恤若有异心,楚王疑虑,便再无全力相抗之志。如此一来,我军大可兵出猛然,直逼楚都鄢郢。”他转身向帐中众将挥手,目光凌厉如刀,森然道,“传令三军,明日出发,直取楚地!” 帐内众将闻言,齐声应诺,纷纷躬身而退,然一人未动,正是张述。他垂眸沉思片刻,又低声道:“将军,尚有一策,或可大增战机。” 白起停步回首,目光中透出一丝探究:“说下去。” 张述缓缓抬眸,眼中闪烁着寒芒:“若我军能伪作楚军,夜袭楚地乡邑,放言昭奚恤与子兰联手谋反,定能动摇其根本,使其君臣疑惧。楚军若内乱,将军便可趁势取之。” 白起凝视张述片刻,冷峻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意,轻轻颔首:“好计!依此行事。”他顿了顿,眼中透出一抹冷酷之色,“张述,此计若成,待破楚之后,本将必不会忘却你的功劳!” 张述垂首应声,面色如常,却难掩眸中的微光。他心知,白起之意甚重,若此计成,不但破楚可期,且自身在秦国的地位将更加稳固。然而,他心底又何尝不知,这秦国的朝堂与战场一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张述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沉的思索之意。他立在白起帐外,沉静的目光扫过这片沉默的军营。夜幕下的秦军营地犹如一头静伏的猛兽,每一顶帐篷、每一列士卒,皆在黑夜中潜伏,仿若蓄势待发。他的思绪游走在这片蛰伏之地,思考着明日之战,思考着如何在这变幻莫测的局势中施展自己的谋略。 回到帐中,张述摊开了一张简略的楚地地图,指尖轻点在楚国的重镇鄢郢上。此城地处江汉之滨,南北通衢,城池四周险山环绕,易守难攻,是楚军的坚固屏障。若楚军固守此城,不与秦军正面交战,那秦军的攻势势必大受牵制,难以深入楚境。 张述细细分析着楚国的形势,楚国君主顷襄王虽有复仇之心,却少果断之谋,朝中大臣皆有私利,少有人能共议大事。更何况,张述已探知楚国大将项卿与令尹之间不和,朝堂之中矛盾重重。他心中暗自冷笑:“楚国本为豪强之地,如今却自取其乱,诸侯势力四起,谋臣皆为私利而争斗。若能利用其内部之乱,逼其分散兵力,不费一卒即可稳占上风。” 思及至此,张述已在心中定下了计策。他再度走入白起帐中,深揖一礼,缓缓道:“将军,若攻楚不只是靠军力之胜,还需智谋。楚国内乱既已成形,不若利用其乱势,将其引入险境。”白起抬眼,神色凝重,示意他继续。 张述继续道:“顷襄王自恃复仇之志,奈何楚国内部各自为政。臣以为,不妨派人至楚国,散布秦军大举压境之言,使楚国君臣相疑,内乱自起。令楚国内部分裂,项卿与令尹若有所猜忌,则其防线必松,兵力调动必迟。” 白起一抚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张述之谋,正切吾意。吾虽以武力立身,然天下岂独在一兵一卒之手。楚国自乱,吾军方可有机可乘。”言毕,白起命人设宴,备酒以慰张述之才。两人于帐中把盏,商议夜战之谋。 翌日清晨,秦军出发前,张述亲自挑选数名精干之士,嘱其假扮楚地乡民,入楚传播谣言,伺机挑拨项卿与楚王之间的信任。这些间谍迅速潜入楚军腹地,将张述之计施行得滴水不漏。 三日后,张述与白起在秦营中接到密报,楚国内部果然因谣言动摇。顷襄王深感秦军压境,恐难力敌,遂加重防守之策,然项卿却主张出兵迎战,认为须一战振楚人之气。双方意见不合,纷争愈发激烈,楚军内部一时如乱麻,兵力分散,阵势全无。 而此时,白起看准时机,挥军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楚军薄弱之处。秦军如猛虎下山,击破楚军防线,沿途楚军士气动摇,连败不止。张述的计策成功分化了楚军兵力,使秦军得以轻而易举地夺取楚地重镇,为后续攻势奠定了坚实基础。 数月后,鄢郢城被秦军合围,楚军士气消沉,守将多有投降之意。而张述更是随军深入,为白起出谋划策,避开楚军重兵集结之地,将楚军逐一击溃,最终秦军一举入驻鄢郢,震慑南方各诸侯国,秦军之威名传遍天下。 帐中,张述站在白起身旁,目睹着战火过后的楚地。那一刻,他感受到历史巨轮的无情滚动,个人的挣扎、国族的命运,都似这战火灰烬般随风飘散。然而他心中依然坚信,唯有借助这些力量,他才能在这变幻莫测的乱世中求得生存之地。 白起缓步走近,眼中透出一种近乎怅然的神情,道:“张述,此战你功不可没。然观楚地之败,吾心中竟也有些悲意。生民涂炭,战火无情。”张述目光深沉,微微垂首道:“将军之志在于天下一统,虽有此悲心,然秦国强盛,亦非天下之祸。终有一日,战乱之世将得终结,愿将军之名,能存于后世,永世铭刻。” 白起点头,双目沉静如渊,他负手立于楚地,仿佛能透过这片硝烟之地,见到未来一统的盛世图景。 第102章 楚王誓师,国祚危殆 旭日初升,阳光照在郢城的城墙之上,把士兵的影子拉的很长。楚都郢城的街道上,士卒们披甲而立,旌旗猎猎作响,发出一阵阵沉闷的鼓声,仿佛与这座古老城池一同呼吸着。城墙之下,黑压压的兵甲如潮,顷襄王立于高台之上,头戴紫金冠,身披华盖锦袍,目光锐利而凛然。他周身侍卫皆铠甲威严,手持长戈,护卫如铁壁铜墙般,肃穆不动。 此时的顷襄王,虽年已逾四旬,依旧神采奕奕,眼中寒芒毕露。顷襄王举目环顾,在场之人无不低头拱手,静默听命。他顿了顿,用略显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朗声道:“我楚国,自成王以来,立国百年,声势赫赫。然如今秦贼虎视眈眈,我大楚能人尚在,岂容贼寇猖獗?”他声音铿锵,字字有力,透出无畏之气。 众将听罢,齐声应和,士气如滚雷般沸腾,顷襄王深知此时此地,唯有鼓舞士气方可一搏,甚至以国家存亡为赌注,也要使大楚上下同心,欲将残存的国祚以最后一击托付于天命。 顷襄王稍微侧身,目光冷冷扫向一旁的柱国大将军项燕,沉声道:“项将军,今此役,朕将所有兵权尽数托于你手,定要秦军有来无回!”话音方落,顷襄王神情凝重,将一柄赤焰长剑递予项燕,象征着整个楚国的希望与重托。 项燕接剑,面容坚毅如铁,双手托剑,单膝下跪,俯首道:“臣必不负重托,誓与秦贼血战到底,保我大楚无虞!”此言既出,四周众将士无不振奋高呼,仿佛风云为之变色。 然而,在这些激昂的言辞背后,暗潮涌动。士兵们的脸上虽满是血性与斗志,然藏于他们心底的,除了空洞的誓言,便是一个深深的忧虑。粮草,正如风中飘零的秋叶,岌岌可危。楚国的粮草匮乏,兵员的士气虽高,缺乏后援的支撑,却如同没有根基的高楼,随时可能崩塌。 秦军军营,站在白起帐下的张述,目光犀利,心如止水。张述通过线人传来的情报,已清楚地知晓楚军的困境。他也深知,楚王若继续执意硬撑,必然会导致不可避免的失败。 这一切在张述眼中,正是秦国胜利的契机。他的思绪已开始构建起接下来的布局——拖延、消耗,逼迫楚国陷入两难的局面。他知道,这场棋局的胜负,早已不在军队的表面力道,而是藏匿在背后的种种细节中。 “将军,”张述走上前,低声道,“楚军虽士气高涨,但其粮草困乏,兵员多未给养,且背后有不少谣言,士气虽强,却难以支撑长久。” 白起眉头微皱,缓缓点头。他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张述,等待着更多的分析。 “楚王虽有一腔壮志,但却未能稳固基础。楚军粮草早已捉襟见肘,若持久战拖垮其内力,楚军势必陷于困顿。”张述沉声道。 白起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沉默良久。秦国的优势在于兵员、粮草、战术,而楚国虽然暂时能够高扬气势,但如果无法持续补给,士气终究会在长时间的压力下崩塌。 白起转首望向张述,沉声问道:“先生以为当如何?”张述心中已成一计,回道:“楚军今日尽显顽抗之势,然其实是强弩之末,若我军贸然直攻,恐落入敌方拖延之计。吾观其势,不若缓而图之,以持久战逼迫顷襄王耗尽气力,屡攻而不返,待其人困马乏,再一鼓作气,将其击溃。” 白起闻言,眸中光芒一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剑柄,冷然道:“吾本欲直取郢城,斩草除根,奈何敌情难料,若如先生所言,慢而图之,便当以逸待劳。顷襄王自持有国土之利,定不敢妄动,然此正合我意。”他顿了顿,勾起一抹冷笑,言道,“张述,你当以计策策应,我自调遣大军,时机成熟之时,令楚军无所遁逃!” 与此同时,楚王的雄心并未因内部困境而有所动摇。在誓师大会后,顷襄王召集了他的亲信大臣,举行了另一次闭门会议。大殿内,光线昏暗,火把摇曳,士大夫们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顷襄王一手托着战戟,另一手轻轻摩挲着其上的剑柄,心中却涌动着莫名的焦虑。 “我已下令全军集结,誓师之日已过,岂能再退?”顷襄王声音低沉,几分焦灼之色若隐若现。他身旁的王虎大将,面露不安之色,低头不语,内心却已了然。 “王上,粮草供应不济,士兵们已经开始有人私自离队。”王虎低声说道,语气中有一丝无奈,“若再不解决粮草问题,恐怕士气很快便会坍塌。” 顷襄王眼中闪过一抹怒火,他猛然站起,重重将战戟插入地面,“楚国的国运,不可轻易被打破!即使粮草困难,我们亦可硬着头皮前进!如果退缩,岂不是让整个楚国的百姓都看笑话!”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无不沉默。顷襄王的决心,虽显得极为坚决,但也掩饰不住其中的急躁与焦虑。他已经意识到,粮草问题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却又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几日后,楚军的局势开始急转直下。随着粮草的紧张,楚军的行军速度渐渐放缓,士兵的脸色愈发憔悴。战斗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军营之外,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传来的催粮之声。楚王顷襄王试图做出激烈反应,但无论他如何运筹帷幄,手中的筹码却始终不足以支撑这场持久的战争。 而在秦国的营帐内,张述的谋策已然得到了白起的肯定。他们并未急于出兵,而是通过不断骚扰楚军的后勤线,制造混乱,迫使楚军在困境中不断挣扎。随着楚国局势的进一步恶化,秦国的优势愈发显现。 第103章 水计泄露,疑云丛生 天光微明,秦军大营之中,重甲披挂,旌旗如林,数千士兵已然列阵待发。青铜盔甲在朝霞的微光下泛出冷冽的光芒,仿佛一片肃杀之地。白起身披厚重战甲,立于营帐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鄢城。此城高墙厚垒,守军顽强,易守难攻,数月围攻之下未有寸功。如今,白起决心以奇谋取之,拟定引汉水之计,欲使楚军疲于应对,不战而乱。 然此时,却传来不祥之兆。张述轻轻掀起帘幔,脚步轻快却凝重,躬身向白起道:“将军,昨夜探得消息,楚军似已有所防备,汉水之计恐怕已为其知晓。” 白起面色微变,眼中寒芒一闪。他双眉紧蹙,声如寒冰:“我军才议此计不久,何以楚军竟先得风声?莫非,吾营之中已潜伏有贼?” 张述轻轻点头,低声道:“计策泄露,非亲信莫知,此中必有内鬼。臣亦忧心军中之人有异心,故求将军允准,任臣一探虚实。”他垂首而立,眼中暗藏锋芒,话语间透出沉稳冷峻,似看透一切的谋士模样。 白起冷冷一笑,点头道:“善。若能查出此贼,必将其身首异处!然敌军间谍狡猾无比,此番细查恐不易。张先生,可有良策?” 张述略一沉吟,抬眼望向白起,语声低沉:“将军勿忧。此事需智巧,不可动干戈。臣愿亲自设局,以探暗中之鬼。” 一轮明月悬于高空,洒下清冷光辉。营帐之内,张述屏气凝神,细细铺陈,设下一计。今夜,他精心布置,使秦军兵卒传话于营内,暗示将“引汉水之计”再行商议,意图以假消息诱敌。张述心知,对方既能提前探知军情,必有所布置,若此消息再泄露,必可引蛇出洞,探清内鬼究竟何人。 翌日,张述悄然徘徊于各营之间,察探各军士神色,凡面露异色者,均不放过。午后,他伫立于一偏僻之地,望着数名士卒低声交谈,似谈论昨夜军中消息,不禁目光微凝。耳畔隐约听得一句“引水”,他心中一紧,遂紧盯那人,暗中布下眼线,嘱咐小校密切监视。 傍晚时分,一名小校急匆匆而来,附耳低声道:“先生所疑者,果然有异。方才他试图传讯,却被军中守卫所阻,今已被拿下。” 张述心头一喜,吩咐道:“先行关押,不可声张,待将军指示。”他略一沉思,又命小校带其至偏僻营帐中,亲自审问。片刻之后,那名士卒被五花大绑,推入营帐。张述目光锐利,冷然审视,道:“尔等妄图叛变,可知军法如何?”那士卒闻言,面色煞白,颤声否认,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张述冷哼一声:“尔若坦白,或可留命,若顽抗不从,秦军之律必不饶。”他步步逼近,话语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那人心神动摇,最终语带哽咽地吐露:“末将并非故意泄露,只因……只因受了楚军之胁迫……家中老小皆被楚军扣押,若不从,恐其性命不保……” 张述闻言,略感意外,遂换上温和语气:“然家人被胁,实乃不幸。汝既明言,吾当为尔代求,将军或可网开一面。”他顿了顿,低声劝慰,将士心头防线松动,遂将楚军传信之事娓娓道来。 张述沉吟良久,心中愈发疑虑丛生。若仅凭一介士卒,难以探得军中机密,背后定有高层策应。思及此处,他深感事态严峻,遂将审讯细节告知白起,眉头紧锁道:“将军,此计一泄,再行无效,军中或有高阶密探,不可不察。” 白起闻言,怒气难遏,眸中怒火熊熊:“秦军之中竟有此等贼子,敢泄天机,罪该万死!” 此夜,张述命人加紧看守营地,更令军士分散巡逻,以防敌探再度潜入。帐外更是布下重重哨卡,唯恐对方探得虚实。夜风萧瑟,旌旗飘舞,整个营地陷入一片肃杀之中,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等着不速之客自投罗网。 然而,守夜的小校却在巡逻中悄然发现一名鬼祟身影,正企图沿营地边缘绕行,神色匆匆,似欲逃遁。小校不敢怠慢,遂召集数人悄然尾随。那人左顾右盼,步履急促,似有不安,行至偏僻之处,忽然加快脚步,欲越营而逃。小校大喝一声:“大胆奸细,竟敢潜逃!拿下!” 此贼见已被识破,神色骤变,猛然挥刀反击,小校立刻迎战,数招之间,那人被擒,随即捆绑押至白起大帐。灯火之下,白起冷冷凝视此贼,语气冰冷道:“汝既为秦军一员,为何与敌通谋?” 贼子面色惨白,不住哀求,企图蒙混过关,然而白起一声厉喝,周身威压更甚,使其言辞杂乱,不知所措。张述见状,微微一笑,低声言道:“将军何不让此人回想楚军同谋之人,细问其策应如何,也许能寻得真相。” 白起点头,遂命人严加审问。片刻之后,此人终于禁不住压力,语无伦次地交代出楚军潜伏之细节。原来,自楚军得知秦军引水之计,便遣密探伺机刺探,试图先发制人。张述闻言,冷然一笑,似已了然于心:“将军,敌探虽擒,然此计再用已难奏效。然可因势利导,诱敌深入,或许可令楚军自陷重围。” 白起眉头一动,问道:“此话怎讲?” 张述答道:“楚军既识破吾之水计,必以为吾军已无计可施,故臣建议伪装撤军,且扬言撤向北方,使敌轻视。如此一来,楚军见秦军疲于奔命,必派精锐追击,待其深入险地,再以水计击之,料敌必不堪。” 白起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乍现,决然道:“善!即依先生之策,待敌人自入吾彀中,再施以雷霆一击!” 第104章 临渊深谋,水火相逼 汉水之滨,水声潺潺,微风拂动,卷起些许凉意。彼时,楚军扎营于汉水东侧,随处可见军士巡逻,面带倦色,却不敢有丝毫怠懈。楚营严密布防,营垒相接,竹篱横列,望之森然。营外的河水时而缓缓流淌,时而波澜拍岸,似乎一同卷入这战局的激流之中。 张述立于秦营高处,遥望楚营,深思片刻。夜色虽浓,秦营中却依旧灯火通明,白起与众将商议良策,筹划明日之战。张述踏入帐内,见白起端坐,神色从容,却眸中隐隐透着几分肃然。帐内众将,或静思,或低语,气氛凝重而庄严。 白起一见张述,便目光微转,稍显赞许之色。他轻声道:“今日所议,尚觉不尽周详,楚军之势虽疲,却非虚张声势,此役当以奇策为胜。张述,你可有妙计?” 张述拱手而拜,沉声答道:“将军,楚军水陆并守,实难一时而破。若以强攻,则不免两军相伤,得失难料;但若以计困之,或能削其士气,乱其军心。”他稍作停顿,眼中锋芒毕露,又道,“若楚人心有所惧,必生慌乱,便于我军伺机而动。” 白起微微点头,示意张述继续。张述屏气凝神,缓缓道出:“水势变幻,胜者如水,攻伐之术亦当顺水而行。若我军能稍施假意,使楚军以为我将发水攻,则其军势必生警觉而调动。待楚军集结汉水一侧,以防我军水袭之策,我方则可趁虚而入,从他路突破,楚军必难顾及周全。” 白起若有所思,片刻后朗声道:“妙哉!然此计之成,须楚军深信不疑。张述,你可有法使楚将受此疑惧之心?” 张述微微一笑,拱手道:“将军所虑,正乃末将计中之意。”他随即细细述说,使楚军信服的方法,语气淡定,竟令帐中诸将不由屏息凝神。张述道:“楚军兵力不若我军,然善守多疑。末将可遣探子伪作疏忽,使得假讯散布,若再在汉水上下放置些虚设器械,引其以为秦军即将发水攻之谋。如此一来,楚军必将调动兵力加强防守,而我军则可从容伺机而发。” 一名副将低声问道:“如此,楚军是否会在真伪难辨之际加紧防守,反使我军难以下手?” 张述含笑,目光坚定地说道:“是以此计更须讲究真假难分。末将建议派出部分人马,暗设烟火声响,并在夜间于汉水周围设下些许虚设之营帐,以乱其耳目。待楚军侦查得此等‘异象’,疑惧更甚。如此,楚军虽防备,却不知实情,反令其困于疑阵之中。” 白起闻言,眼中异彩闪动,重重一点头,吩咐左右即刻准备依计而行。 夜色渐深,张述独立营门前,望着汉水粼粼波光,心中却波涛暗涌。是夜,秦军于汉水上下悄然布置,假声设营,扰乱楚军耳目。不久后,楚军得讯,果然惶惶不安,守将更是传令,昼夜轮守汉水沿岸,不敢稍有疏忽。 数日前,秦将白起已按兵不动多时,然秦军大营却忽起喧嚣之声,水车连绵,辘轳阵阵,水闸林立,军中士卒徘徊于汉水之滨,操练有如不辍。此番景象引得楚军惶恐难安,守将纷纷上报,言道秦军似有图谋水攻之意。 张述自白起帐中领命,临渊深思,未出片言,只倚窗望天沉思良久。帐中帷幔垂地,幽然半掩,忽而映出他微微抬眸的凝神之色,目光冷峻,恍若洞穿阴霾。 “水攻之事,当是虚虚实实,真假相间,使敌不敢辩也!”张述心念所动,已生一计。 “可用水攻为饵,但虚与实如何布设,方显千钧之力。”张述低语,复将一抹冷笑收入袖中,顷刻间指挥麾下传信之士,暗中散播一条隐秘消息,欲令楚军不攻自乱。 数日之后,汉水之滨,一则秘密流传开来:秦军大营之内,正在密练“汉水决堤”之策。消息顺水漂流,悄然而至楚军耳中,忽若雷霆,惹得楚将深锁眉头,四处暗查。 时值深夜,楚军帐中烛火通明,守将绷紧神经,纷纷聚于帐前请示策应。楚国军中,邵成守将最为心悸,拧眉不语,犹若负石,咬牙沉思道:“秦军若果图水决堤,楚军之首将不保,岂非危及?” 张述料事如神,已将楚军之疑虑攥握于掌心。他冷眸半垂,仿佛掌一枚棋子,缓缓推向楚军战局。“虚实之间,敌中有疑,则彼之兵气自乱。”此刻,他对白起如是道,“汉水决堤,不过掩人耳目耳,然敌若信之,必以此为急防之务。” 白起沉默片刻,眉目间沉稳如山。他目光幽深如渊,心底已暗自点头。“张述,水攻之计,便交由你施行。秦军不可轻动,我自以静制动。”白起略一顿语,眼眸中透出杀伐决断,“楚军若疑惑已深,不出十日,当有妄举。” 数日之后,楚军营中谍报再次传至。楚国之内,愈加重兵布于汉水,邵成更令士卒加固堤防,严加守备,唯恐秦军水攻之策突发而至。楚军营帐内灯火通明,帐外水车轰然作响,堤上有士卒加固堤防、堆沙填泥,一派繁忙景象。 夜风微凉,水声如浪卷拍岸。邵成站于堤上,望向秦军营垒,眼中满是忐忑不安。忽而,楚军一斥候奔马而来,喘息未定,急报:“启禀将军,秦军水车再度加密,数百士卒聚于河岸之侧,似有开渠引水之意!” 邵成闻言,手掌紧握成拳,心头一跳,“如此看来,秦军决意以汉水为利器,图谋一举摧我军防线!” 当晚,楚军再度调遣精锐,增设哨卡,力图将堤防围成铁桶江山。然而,张述早已预料至此,暗令亲信散播虚假讯息,使得楚军将士越发摸不清秦军的真实意图,进退无措。 夜深之际,张述回营复命,目光沉稳,步伐却如清风拂影,悄然无声。帐内灯火摇曳,映得白起眉间微蹙,沉默片刻,才缓缓抬眸望向张述:“楚军布防之策如何?” “守将邵成惊疑不定,加固堤防,楚军兵力反分散在外,内防之力实已空虚。”张述轻言,似诉幽深,“楚军无主,唯防不攻,此战,可胜也!” 白起闻言,冷笑一声,目中寒光闪烁:“楚国步步防我,日益堕于死地,终不免一败。张述,此计不差!” 此时正逢月华如水,透窗而入,宛如一层轻纱将二人映入夜色之中。张述心中更生妙计,不禁暗道:“楚军已陷虚实之局,如今再布一虚幻之阵,楚军自乱于疑团之中。” 次日,张述指挥秦军士卒于汉水之畔列成水车阵,将巨石堆放水闸两旁,更令数十士兵持竹筒,演示灌水之法。一时间,水声如雷,水流愈急,楚军探子来回奔走,将此景一一禀报楚将邵成。 邵成在帐中闻之,心中不安愈发浓厚。他踱步不止,眉头深锁,心底浮现出秦军水攻之势,如大山压顶,气息几乎难以喘息。终日忧虑不安的他终将防御部署加至极致,将精锐士兵悉数调往堤防之地,欲以固守对抗秦军的可能水攻。 然而,至此刻为止,秦军大营之内,张述却已然收兵归营,未曾再行操练,汉水之上静若初霁。白起察得张述之谋,心中不由微微冷笑。张述之计若狩之鹰,鹰啄楚之疑,疑中夹虚实之变,至此,楚军之防便如树摇山动,不攻自溃。 楚军疑虑无解,秦军蓄势待发 汉水之畔,夜色沉沉,水声徐徐,月色如霜,掩映秦楚两营对峙之势。张述伫立水边,心中清楚,楚军已陷入死局,兵力散乱,后防乏力,正是秦军发起致命一击的良机。 夜深露冷,风声猎猎,秦军大营灯火如星,照得张述面容冷峻,眼底一片清寒之光。月色如银,洒于水面,似卷入汉水之中,一波未平,一波复起,宛若两军交锋之势,瞬息万变,难测难言。 白起于军帐之中踱步沉思,片刻后眼神如铁,决意已定:“张述,三日之内,当取楚军之首!” 张述闻言,目中闪烁寒芒,微微一揖,语气如冰:“是。楚军既无所措,今夜正是决胜之时。” 第105章 朝夕策谋,突入重围 夜色如墨,乌云遮掩了天穹,唯有偶尔闪过的星芒从云缝中漏出,点缀出黯淡的光辉,若隐若现。秦军营地内,一道道火光映照在营帐上,形成一道道翻动的阴影。张述站在白起身后,静静凝视着手中沙盘,沙盘上刻画着鄢城的地形,楚军布阵的方位在张述心中逐一浮现。自楚军退守鄢城后,便严加防守,死守不出,仿佛试图与秦军耗尽气力。 张述神色凝重,思虑片刻后缓缓开口:“楚军退守不出,是试图固守城中,以消耗吾军兵力。然而,倘若能引其出战,便可破其防守之计。只待楚军不察,我军乘夜攻其不备,必可获胜。” 白起闻言,眉宇微微舒展,沉吟道:“楚军自退至鄢城,顷襄王命主将固守,显见其心已有惧意。若依贤弟之策,能让楚军出战,此战便有胜算。” 张述面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眼中精光闪动:“主将且宽心,我已谋划良久,此刻楚军虽固守不出,然其兵士难免松懈。今夜可命一小队精锐潜至鄢城城下,虚张声势,扰其警觉。楚军不明我军虚实,势必不敢大举出城,而吾军则在城外布下伏兵,等候他们一时疏忽之际,杀出一条血路。” 白起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张兄此策虽冒险,然却是破敌良计。此战若成,鄢城便再无可退之地。”他随即转向左右副将,下令道:“今夜丑时,调遣三百精锐,由张述统领,潜行至楚营南门前行事,切记需谨慎机变,不可轻敌。” 夜已至深,四下寂然,唯有微风掠过,卷起沙土。张述身披黑色披风,带领一队秦军精锐潜行至楚营南门前。众人皆是轻甲短刀,行迹如豹,脚步轻巧无声。远处楚军守卫尚未觉察,一声尖啸随之而起,响彻云霄。 “敌袭!敌袭!”城头的楚兵猛然惊醒,慌乱间拉动了警报的钟声,伴随着士兵的喧闹与火把的四起,楚军营中刹那间变得灯火通明。张述见状,朝身后士卒轻轻挥手,众人心领神会,随即向两翼散开,假意撤退,留下数道小小的身影游弋在楚军视线之中,若即若离。 楚军将领闻讯急急披甲而出,脸色大变,急命士兵集结准备迎战。一支楚军小队匆匆下城门,意欲追击秦军。张述冷笑一声,暗暗将手中信号箭射入夜空,星火迸裂而起,宛若划破夜幕的一道红线,直指楚军阵中。 “杀!” 四方伏兵听令而动,霎时间,原本寂静的原野上陡然涌出数百秦军战士,刀枪剑戟在夜幕中闪着冷冽寒光,战鼓如雷,杀声震天。楚军仓促应战,未及布阵,便已溃散,士兵在慌乱中各自为战,纷纷倒在刀锋之下。 张述站在高地上,目光冷峻如霜,望着楚军阵营的混乱之象。远处的火光映照出士兵们奔逃的身影,声声惨叫回荡在夜空中,仿佛为这场胜利祭奠着。他心中清楚,顷襄王对于鄢城的守卫决心已动摇,此次夜袭正好击中了楚军的软肋,若楚王再令部将收缩兵力,便有机可乘,彻底将楚军逼入死地。 白起带领主力迅速跟进,他策马扬鞭,气势如虹,举起手中长戟,指向鄢城之中,沉声道:“张兄,此战可否进逼?” 张述微微躬身道:“主将,楚军溃乱之象已有显露,趁其不备,可行包围之策。然须多设疑兵,使楚军误判我军兵力,内外夹击之下,鄢城可破。” 白起眉头微皱,道:“然顷襄王虽有动摇,楚将项伯勇猛,恐其固守一地,死战不退。如何才能彻底扰其军心,使其如惊弓之鸟?” 张述沉吟片刻,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道:“若楚军将领意欲固守,何不反其道而行?我军可施‘围城打援’之计。命一路精锐假作撤退,引诱楚兵出城,另一边则埋伏重兵,随时待命。楚军若急于反击,便会自乱阵脚,且其士卒久不出战,怯意滋生,待至援兵断绝之时,定可一举夺城。” 白起眼中精光闪动,重重点头道:“张兄所言极是,楚军如今犹如惊兽,我军若以四方重围之势困之,则无路可退。即刻命人布阵,且看此战如何收场!” 翌日清晨,秦军依旧环鄢城而立,虽无进一步攻击,却密布疑兵,使得楚军不得安宁。城中将领愈发焦虑,既惧秦军围攻,又疑其撤退。顷襄王下令传召将领议事,几名楚将心忧如焚,争辩不休。 项伯抱拳奏道:“王上,鄢城乃楚国命脉,不可轻弃!秦军行止不定,恐其围困持久,唯有死守方可保全大局。” 一名年长的谋士摇头道:“项将军,秦军日夜扰我军心,实则欲擒故纵。若我军按兵不动,彼等则更为猖狂。应遣少数兵力出城探明敌意,再做决断。” 顷襄王望着诸将,面露惶恐之色,思虑良久,终是无奈点头道:“项伯,派出一支兵马试探出击,不得轻敌妄进,察明情况即刻回报。” 城门缓缓开启,项伯率领楚军一小支队伍谨慎出城。只见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偶尔传来一阵凉风,卷起地上的黄沙,仿佛隐藏着无数暗流。项伯举起长枪,凝神戒备,然而方才行出不远,身后忽然传来秦军的战鼓声,随即四方杀声骤起,如雷贯耳。 “杀!” 秦军伏兵瞬时围拢,项伯一时措手不及,急忙挥舞长枪应战。身旁的楚兵接连倒地,血溅四方,地面已被染成殷红。项伯心中暗恨,知晓中了秦军圈套,咬牙道:“速速撤回城内,不可恋战!”他率领残余士兵拼死向鄢城退去,然而秦军步步紧逼,箭矢如雨,断绝了他们的归路。 城上楚军将领眼见城外溃败之象,惊恐失色,慌忙关上城门,不敢再迎。项伯望向身后的秦军,眼中浮现出不甘之色。 第106章 天地动荡,兵锋所向 天地昏黄,尘埃四起,原野上密布的营帐如一片静默的钢铁洪流,横亘在鄢城之外。秦军森严布阵,隐隐有如擎天巨兽蛰伏。夕阳斜照在营帐之上,铁盔戎甲泛出暗淡的光芒,深沉、冷峻,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白起立于帅帐之前,披挂整齐,面如铁雕。他的眼中没有悲悯,只有深邃而冷静的杀伐决断。自长平之役后,白起的威名已然成为各国之胆寒所在,然如今他那鹰隼般的双眸中依旧燃烧着坚如磐石的战意。张述站在白起的身旁,身着黑袍,眉目深沉。风吹拂他的衣袍,似要卷入这杀戮的洪流之中,而他却屹然不动,仿若千年不朽的山峦。 白起微微侧目,淡然道:“张述,今鄢城坚守,乃楚国之要害,吾欲一战而破之。” 张述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如水:“将军之意,示敌以威,围困而不战,令其内外皆惧,以折其心气?” 白起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冷冽之意:“鄢城固若金汤,而其后继无力,吾不必攻之,楚人自乱。” 张述眸光一闪,显然早已明了白起的用意。他低声道:“将军明鉴。然楚人之意,虽有内乱之势,然未必一时可成,张述以为,若能令楚民心惧,则不战自溃。” 白起微微点头,显然对张述的计谋深以为然。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楚民心若有隙,便是吾军之机。吾命你掌营中粮草,并在四方布下暗线,散播流言,令楚民畏我秦军无所不能,日夜不安。” 张述接命而退,望着眼前的兵锋,他心中一股战意油然而生。秦军的威严自是震慑各国,但更需辅之以谋,方可令敌军心神俱裂。张述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杀戮,更是一场心智的博弈,他必须亲自调配粮草物资,确保军中有序。 翌日,张述带着随从穿梭于营帐之间,营中秩序井然,军士们纪律严明,刀光甲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一一检查了各部军资分配,转身对随从吩咐道:“命各营守军严阵以待,不可有半分懈怠。今日起,我军布兵四方,断其外援,若有敢图冲阵者,格杀勿论。” 随从领命而去,张述站在高处俯视四周,营中一片肃穆,每个士卒脸上皆是毅然之色,杀气弥漫。他深知,秦军如今的威严已至巅峰,但面对鄢郢之坚城,尚需细细筹谋。张述心中盘算,这鄢城若不破,秦军恐陷于泥潭之中,而他必须将这一战变为秦军彻底掌控天下的契机。 夕阳洒下微红的余晖,映得秦军营寨如一片深沉的海洋,波澜不惊,暗藏锋芒。百战沙场的将士们来往有序,井然的阵列在鄢城的旷野上蔓延,旗帜猎猎,军容森然如天兵降临。 张述身着暗色长袍,腰悬剑佩,伫立在高台上,神色静肃中不乏深思。他观望着远方,楚国城墙高耸而坚固,犹如一座倔强的壁垒,将楚人脆弱的信仰牢牢护卫其后。张述深知,摧毁这座城墙靠的不仅是兵戈,更在于人心的动摇。 傍晚时分,张述带着心腹亲自前往鄢城的边缘,观察楚人动静。他站在一座土丘之上,遥望鄢城高耸的城墙,楚军的守卫密不透风,然其内的微弱火光透露出一种焦躁不安之感。城内百姓的疲惫与士卒的焦虑,透过那层厚重的城墙隐隐传达而来。 张述微微一笑,轻声道:“尔等不惧刀锋,然可曾惧怕吾秦之声威?” 入夜,张述命心腹数人悄然潜入鄢城,伪装成各色商贩,以街巷小道为居所,悄然散布流言,谎称秦军已彻底封锁城池,楚军后援无力,援军迟迟未至。而秦军阵中,已有天火作祟,威力无匹,一旦发动,天地俱焚,鬼神莫测。 次日,鄢城内的百姓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心生畏惧,甚至有老者于街头哀叹:“秦军如虎,吾等无力可敌,城内之人,焉能抵抗得了这般神威!” 消息如风般传遍全城,不少人家已将家中金银细软收拢藏好,作避难之备。楚军的士卒们目睹这一幕,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动摇。其间一位年老的士卒垂首叹息,轻轻喃喃:“秦军何其凶残,如若攻破我城,吾辈生死未卜。” 张述将城内的情势一一传回秦营中,白起闻之,朗声大笑:“好,好一个张述之计。楚人若心神不稳,吾军正好以威慑之力摧其胆也!”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望向鄢城,低声道:“既然如此,令军中将士严阵以待,任由楚军自乱阵脚。” 数日后,楚人内心的恐惧渐渐蔓延开来,鄢城已然在这无形的阴影中岌岌可危。城内士卒士气低落,民心惶惶,连楚国守将亦不得不频频巡视,试图安抚民心。然而,张述所散布的流言如潮水般浸润每一个角落,动摇着每一颗心灵。 张述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暗盘算,这一战虽未动一兵一卒,然楚国已败象渐显。 第107章 楚军合围,秦师决阵 营帐外,冷月如霜,秦军营地四周的烽火台闪烁不定,警觉的眼神与紧绷的身姿映在火光中,张述紧握的扇子有节奏地轻敲掌心。偌大的军营在夜风中微微颤抖,一丝紧张的气氛悄然蔓延。 忽然,前哨士兵飞马而至,火光映在他满是焦急的脸上,步履急促地走到张述面前:“张参军,楚军有异动,似欲围我侧翼!”士兵的声音虽低,却抖出深夜不平之音。 张述微微眯眼,目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夜色。楚军这般沉寂数日,竟在此刻悄然行动,显然不是寻常之战。夜色中,低沉的鼓声隐约传来,似远处的雷鸣逐渐逼近,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幽影在涌动,携着冷冽杀气步步而来。 “鼓声已响,楚军当已成合围之势,急报主将!”张述神色冷峻,长袖一挥,令士兵速去报信。 士兵才出帐外,骤然一声巨响,前方火光冲天而起,整片营地一片火红,如血般染红了夜幕。火光之下,楚军大军已迅速逼近,士兵铠甲在火焰映照下如鳞甲般发光,步伐沉稳、井然有序,步步逼向秦军营地。楚军士兵大多携长矛利刃,排布成林,杀气横溢,仿若一座移动的城墙。 张述见楚军阵势,冷笑一声,低语道:“楚军虽善战,然阵法虚实不谙,急功近利必生纰漏。” 帐外传来马蹄声,白起在黑夜中翻身而下,身披银铠,带着露凝之气踏入营帐,冷峻的眉眼中透着决断之色:“张参军,楚军何意,竟敢夜袭?”白起声音沉冷,一双眼如利刃般射向张述。 张述拱手,肃然道:“将军,此为楚军试探之举,意在诱我出兵。” 白起微微点头,目光透出寒光:“善战者不露锋芒,楚军急攻,必有破绽,命我中军将士备战,左翼突围,待敌军陷阵之时,合围歼之!” 秦军迅速结阵,长枪如林,兵士肃然待命。黑夜中,秦军一列列战士如雕塑般伫立,手握兵器,目光沉稳,静待敌军的逼近。前方楚军愈发逼近,杀声震天,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得战士们的眼神如火光般明亮而冷峻。 张述站在队伍后方,仔细观察楚军阵型,他眉头微皱,眼神渐渐凝重:“奇怪,楚军阵型竟带着几分秦法之意,莫非楚军阵中有人熟悉秦军之法?”他凝视片刻,忽见楚军阵中有数人手持一柄仿若秦军兵刃的武器,寒光凛凛,锋芒毕露。 忽然,一名楚军俘虏被押送至他身边,张述目光微动,低声吩咐左右:“此人来历不凡,细细审问。” 俘虏被拖至张述面前,满身血污,目光却坚定如铁。他抬头望向张述,冷冷笑道:“秦军以为无敌,却不知吾楚兵亦有秦军之锋!” 张述微微一笑,扇子在掌中轻敲数下,淡然道:“你这身血性倒让我佩服。只是不知,你身上这般兵器,从何而来?” 俘虏冷哼一声,依旧紧抿嘴唇,沉默不语。 张述叹息一声,目光中寒意渐浓:“若不说,死后亦不安稳。”他略一挥手,示意兵士加以施压。俘虏被重击一拳,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此乃我楚军从秦中所获,乃仿秦刃,用以扰乱秦心!” 张述双目微眯,心中波澜涌动。他轻轻点头,低语道:“楚将倒是用了心思,借此赝品扰我军心。然既知此计,定不容其得逞。” 这时,前方战鼓骤然急促,楚军突然加速冲锋,秦军主阵被撕裂一角,敌军借隙冲入。张述眼见形势紧急,急令左翼兵力合围,顿时,秦军如潮水般自两侧涌来,刀锋闪动间楚军中数人倒地。 激战正酣,张述挥扇示意,秦军阵型稍作调整,将敌军围于中心。周围刀光剑影,战士们满身血迹,眼中却透出不屈之光,一道道金戈相击的火花在黑夜中绽放。张述侧身望向白起的方向,白起策马扬鞭,指挥若定,声音宛若雷鸣:“杀!吾等必胜!” 楚军虽顽强抵抗,但秦军士气高昂,仿若铜墙铁壁,将敌军逐步逼向深处。片刻之后,楚军渐显疲态,兵刃在秦军强大的围剿下纷纷倒地,火光在地上洒落一片血红。 楚军残兵眼见大势已去,慌乱间四处逃窜,张述冷眼旁观,轻抬手示意一队秦军前往追击,将残敌尽数歼灭。营地周围渐渐归于寂静,火光犹然闪动,秦军士兵们彼此凝望,满脸是血,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喜悦。 张述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中央,目光幽深,扇子轻轻掩在嘴边,若有所思:“楚军虽败,然此夜之战,若非提早识破其计,恐怕后果难料。”他目光冷然,低声喃喃道:“看来楚军之谋略已非往昔,今后秦楚相争,恐有更大凶险。” 他转身,走向营帐,身后的白起亦默然跟随。两人踏入营地时,秦军士兵齐齐拱手行礼,声势浩然:“秦军不败!” 张述却微微叹息,望向夜空,低语道:“此夜血光漫天,但大战未休,今后秦楚之争,只会愈加残酷。” 第108章 汉水再引,天堑成壑 寂静的夜幕下,鄢城四周的军营犹如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吞噬着最后的星光。天色晦暗,夜色苍茫,唯有西北方向的汉水,蜿蜒流淌,星星点点的光亮在水面上闪烁,宛如沉沉之海中的幽灵火焰。 夜风渐起,帐帘掀动,军帐之内,白起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如潭,望着案上摊开的地图,眉宇间不见丝毫怠意。张述立于帐中,沉声开口:“将军,楚兵士气虽已稍败,但顷襄王仍未见绝意,若欲彻底破其锐气,恐非片言所能制,须得以千钧之力压之。” 白起闻言,缓缓颔首,复又长叹:“楚虽疲,然百战之国,未到穷途未断之地,顷襄王以鄢郢为其长城,舍命死守。然城池虽坚,若其根基动摇,崩溃自不远矣。” 张述点首,拂袖取来一卷图纸,展开于灯下,纸上线条纷呈,山水走势一目了然。张述指向图中一条蜿蜒曲折的水道,道:“将军,此处为汉水,自此向南流至鄢城北门,再折而东流,倘若引水东移,使之绕城而过,则楚军将不得不困于水网,纵有顷襄王之意,亦难自保。” 白起凝视片刻,忽然展颜,目光如炬:“妙策也,汉水为我所用,便如猛虎之爪,如其势成,楚军当望水而溃,士气崩散,何愁顷襄王不自弃!” 张述拱手一拜,面露淡然微笑:“然此事需从长计议,若汉水忽改,楚军若察觉意图,必施阻挠。” 白起微笑,沉吟道:“当以夜幕掩其形,匿迹于山壑之间,待一旦成势,洪流自下,漫溢于鄢郢,顷襄王见势已去,必失其所恃。” 于是,当夜便召来军中工匠,于西北山道下方暗筑堤坝,掘沟引水,以汉水为源头,流向鄢郢四周。夜深,篝火摇曳,人影交错,众工匠挥汗如雨,枕戈以待,皆知一朝功成,便是大功之业。张述手握兵图,指点河道分流之处,神情沉肃如冰,指挥若定。 数日后,水道渐成,堤坝亦隐于丘陵之下,不为人知。数日间,楚军之中已有传言四起,皆言秦军阵中有异,暗图不轨。顷襄王焦躁不安,几次召将于帐中议策,然而此刻的他亦无能为力,只能下令加强城防,严防死守,以备不测。 数日后,夜色无月,山中寂然。忽而一声巨响,水坝决堤,汉水挟山势之力,滚滚而下,冲破堤岸,犹如脱缰之猛兽,水流陡增,势不可挡,直逼鄢城。夜色中,楚军忽见水浪翻腾而来,顿时惊恐四起,有人喊道:“水来了!快撤!”士卒奔走相告,连城墙之上都充斥着恐慌的呼喊,顷襄王闻讯,亦不禁面露惊惶。 张述立于鄢城之外,远远观望滚滚水势,月色黯淡,他的身影在河岸旁显得愈发单薄。看着翻涌的水流逐渐逼近鄢城,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冷意,几分惋惜,轻轻叹道:“水火相逼,王图难继。” 果然,不出数日,汉水已成天堑,将鄢城围得水泄不通。楚军上下心胆皆丧,许多士卒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顷襄王见状,愈发焦虑,屡次遣使试图谈判,然而白起心如坚石,毫不为所动,只待楚军粮尽援绝,自溃而降。 天光微曦之际,鄢城中已然饥馑,士气低迷。顷襄王站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翻涌的水波,心知大势已去。身边的臣子低声劝道:“王上,民心已散,粮草告竭,何不暂降,以图后继之计?” 顷襄王沉默良久,双目黯然,似是老了十岁。他深知,此降则是楚国命运之断,然此时已别无他策。 第109章 楚军退败,秦军围城 鄢城四周,秋风呜咽,旌旗寂然无声,雾沉云垂,天地间似笼着一层厚重的灰霾。楚军败退的消息传开,士气涣散,城中哀嚎之声四起,原本金戈铁马的嚣烈气息此刻只余落寞残影。楚军将士心如死灰,内战心散漫,军令难行,往日训练有素的营帐如今却如一盘散沙,士卒们在营地中或怅然失语,或木然伫立,颇有风雨飘摇之象。 张述一身黑袍,神色肃然地伫立于一座丘台之上,俯视着鄢城门外的楚军营地,双目沉静如古井,仿佛已经洞悉了这场困局的走向。他身后,白起身披乌甲,腰佩长剑,肃立如一尊威严的战神。两人一同凝视着前方混乱的楚军阵地,感受那千年未变的血腥与铁寒之气。 “将军,楚军之势已如风中枯叶,再无还击之力。此刻入城,鄢城可在旦夕之内取之。”张述微微欠身,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自信与笃定。 白起微微颔首,寒光闪动的眸子如同夜色中的凶鹰,锐利而沉着。他微抬手,示意张述按原定之策行事。张述得令,随即回转过身,对身边的偏将吩咐道:“分派小股兵力,逐步进入楚军营地,先收降者,再缴械。”言毕,他神色冷峻,一挥袖,偏将得令即刻下去传达军令。 夜幕悄然而至,秦军如幽灵般潜入楚军营地,步步逼近,却不发一言。混乱中的楚军纷纷被惊扰,虽有士卒试图反抗,然多为杯水车薪,几乎一触即溃。沉闷的战鼓声在营地间响起,秦军以熟练之势逐步掌控了营中局势,将一队队手无寸铁的楚军押往城外。 张述缓步而行,巡视着被俘的楚军士卒,他们大多满面憔悴,目光中再无生之斗志,唯余无尽的哀愁与绝望。他静静地看着这些兵甲散尽、沦为阶下囚的楚人,将心中所有的怜悯之情掩藏于面具之后。他心知白起对楚国的憎恶,此番围城并非仅为一场单纯的胜负,而是为了彻底撼动楚国根基,彻底灭其斗志。 “这些降者,皆缴械。”张述转身,对一旁的秦军统领吩咐道,“如有执意不降者,即刻就地处决,不留后患。”他声音冷静,不带一丝犹疑。秦军士卒得令,行动间严谨而迅速,将俘虏分批押送至安全区域。 夜色渐深,星月黯淡。鄢城内,城门之外,稀疏的灯火映照出城墙上楚民们惊恐不安的脸庞,他们面如土色,不知何去何从。张述缓缓踱步至城门,环顾四周,肃穆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肃杀之意。他知道,楚人眼中,这座城墙代表着守护之神,但在秦军眼中,它不过是一个即将被攻陷的屏障。 “诸位父老乡亲,秦军奉命入城,仅为平息战火。若有愿降者,即刻准备随我离城,秦军定护尔等安然无恙。”张述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城门口,既不带威胁,亦不含逼迫,却如和煦的春风拂面,令楚民们心中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纷乱的嘈杂声渐渐平息,城内部分民众在惶恐中被张述这番话安抚,彼此眼神交错,逐渐流露出降秦的意愿。 然而,也有一部分楚民死守家园,不愿离去,视秦军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张述并未强迫这些楚民,而是选择用劝解的方式,引导愿降者离开,以免攻城战时成为牺牲品。那些选择离开的楚民在张述的指挥下,逐批有序撤离鄢城,他们一手牵着幼童,一手扶着老弱,默默走出这座即将被秦军征服的古城。 清晨,朝阳微熹,薄雾中秦军列阵而立,沉默如山。白起披甲执戟,骑马立于阵前,肃穆地注视着鄢城。昨日清理后的楚军遗民依旧散布在旷野之中,他们目送着秦军的步伐,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白起神色冷峻,沉声道:“城内之人,若有冥顽不化者,先放弃劝降,直攻便是。” 张述微微一揖,领命后便纵马回转军中,指挥各队步兵整备。他不急不缓地整理指令,秩序井然,犹如一位冷静的棋手,稳稳掌控着战局。城内的楚军残部见状不由哆嗦,内心焦灼,生怕秦军随时倾力攻城,留他们于无路可逃的绝境。 随着张述一声令下,秦军分批向鄢城推进,卷起一阵尘沙。秦军兵甲铮铮作响,响彻天地,如洪流般朝鄢城涌去,铺天盖地,势不可挡。张述站在山丘之上,注视着士卒们前进的背影,冷峻的脸上无悲无喜,心中却如浪潮翻涌。他清楚,这场攻城只是秦国一统之途中的一步,而他自己,则是推动这一步的无形之手。 “若有执意守城者,悉数击破!”张述声音犹如剑锋划过,带着刺骨的冷意。秦军将士闻令,士气陡然高涨,迸发出无穷的战意,他们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步步向前,毫不退缩。 这座坚守了多日的古城,终于在秦军的威压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墙垣崩裂之声、刀戈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楚军的残余力量在绝望的边缘中挣扎,却被秦军步步蚕食,直至溃败不堪。张述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这场旷世之战,心中既有成就的欢愉,又有无尽的感慨。 终于,鄢城告破,秦军顺利入城,随即占据各处关隘,清点物资,整顿队列。张述身披战袍,负手立于城门之上,眺望着这座战火熏染、满目疮痍的城池,深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秦军的血与汗。 一阵清冷的风拂过战地,卷起地上的尘土,恍若一曲挽歌。 第110章 大军压境,疑云再起 夜色沉沉,沉似铁水泼地,旌旗猎猎作响,遍地的火把照亮了军帐的轮廓。张述负手而立,站在营帐之外,凝视着远处的城墙隐隐可见的黑影,心绪如滔滔波澜,无法平静。秦军一路行进,气势如山,而在其前方,便是那楚国都城郢城。 这一路行军,张述愈发察觉到楚国军力的微妙之处。自鄢城一役后,秦军所至,楚军无不溃败,数月内竟无人前来增援,郢城四周防备更是寡淡,似无重兵把守。张述皱眉深思,似是在捕捉某个飘忽的念头。他转身踏入主帐,白起正伏案批阅地图,沉吟不语。 “将军,楚军动静频频迟缓,援军也少有调动之迹。”张述低声道,眼神里掠过一丝冷意。 白起抬眸,眼中露出些许疑虑之色,“张述,此话何意?” “楚国表面虽有兵马调遣,但多属虚张声势,并无多少实兵。若我军一鼓作气,郢城城破之势恐在旦夕。”张述略一停顿,字字如钉,“此乃进攻郢城之机,不容错失。” 白起听罢,沉思良久,他缓缓将手中的画戟放置一旁,目光穿透帐帘,望向那漆黑如墨的城郭。身披战甲的他,宛如山岳一般沉稳而坚毅。白起的目光里闪动着冷冽的光芒,仿佛这郢城不过是顷刻间的破竹之地。然而他依旧谨慎,秦国虽有进取之势,但每一步皆需小心斟酌。 “张述,我亦曾疑楚国军心不稳,但楚都之地,城防并非薄弱,我等未可轻视。”白起叹道。 张述闻言,却笑了笑,未再答话,反而步至地图之前,伸手在楚都周边划下数道痕迹。他的手指如一尾细蛇般蜿蜒游走,“将军,若我军悍然出击,从东、南两面封锁其道路,断其退路,而后分军作势,楚国上下自乱阵脚,郢城犹如待擒之鱼,何足为虑?” 白起闻言,心中暗暗称妙。他知张述平日多出奇策,敢于破格之谋,眼下果然又一次大胆出击之言。沉吟片刻,他决意采纳此计,于是吩咐副将调整兵马布置,立时传令前军备战。 夜渐深,秦军阵营中不时传来号令声,刀光枪影在火光中跳跃如焰,映照出每个士兵脸上的坚毅神色。帐内,张述向白起再作了几句言辞,神情间透着几分隐秘的自信。 数日后,秦军列阵至郢城北门。楚军在城墙上寥寥而立,虽严阵以待,却有些似有若无的慌乱。张述眼见此景,心头的猜测更加笃定。他轻咳一声,对身旁的白起道:“楚国之军虽列于城头,但步伐散乱,阵势不稳,此等状态,若遭我军一击,其防必崩。” 白起侧首望了他一眼,眼中露出赞许之意。他大手一挥,命前军向前突进,战鼓声如雷鸣,震天动地。秦军如海潮般涌向城池,举旗高呼,锋刃在烈日下闪烁着摄人的寒光。城头楚军面露惊惧,有的已经开始后退,一片纷乱中,领头的将领咬牙高呼,“守住!守住!”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苟延残喘。张述冷冷注视着这场景,心下已然成竹,楚国军心散漫,兵力不济,郢城不过是待宰的鱼肉。他上前一步,轻轻拱手道:“将军,时机已至!” 白起略一点头,手中画戟一挥,喝道:“攻城!” 这一声号令如虎啸龙吟,激起无数士卒的热血,箭矢如雨,直击城头。楚军在秦军猛烈攻势下节节后退,张述望着那摇摇欲坠的防线,心中却渐生疑惑。 战事之下,按理郢城应有援军驰援,可楚国诸将似未受任何召集,援军迟迟未至,楚国竟无一人拼死守卫!若真如此,楚国当真是内乱四起,已然无心守护? 夜深人静,张述沉思片刻,终是忍不住唤来亲信,将一封密信递至他手中,耳语吩咐道:“即刻前去楚军主帅营地,将此信交予我方暗探,探查城中动静。” 夜风习习,皓月当空,然而在张述心头,楚国的动静愈发不明。密探奔波良久,至天将明方才返回,向张述禀报城中局势。张述细细聆听,不禁眉头渐锁,楚国表面虽无增援,实则城内调度井然,不少士卒仍在悄然出入。 张述当即将此情禀报白起,神色冷肃,目光炯炯,低声道:“楚军虽少露动静,然其部署显然未曾松懈,楚国恐有后手。将军,若是轻举,恐遭反击。”他顿了顿,转身望向那漆黑的夜幕,继续说道:“我军虽有利势,但仍当谨慎,以免中了楚人埋伏。” 白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沉声道:“张述所言有理,我军虽居上风,亦当防其突袭。” 随即,白起下令,暂缓攻势,收束军阵,待时而动。 张述行军于蜿蜒曲折的河道旁,目光远望,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楚国的援军迟迟未至,或许是他预料中的那样,楚国的支援力量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坚固。此时,秦国大军已然列阵,白起的号令如雷贯耳,然而张述心中的疑云却愈加沉重。 那日夜晚,白起在大帐之中问起:“张述,如何看楚国之势?”张述当时沉默片刻,答道:“主公,楚国未必能如传闻中那般齐心协力,若要速战速决,恐怕要趁机一举攻破郢城。” 白起沉吟,显然对张述的判断深感兴趣,他微微颔首:“你可有信心?” “若是能摧毁楚国的援军,郢城必定守不住。”张述的语气平静,但眼中闪烁的光芒透露着一丝坚定。 白起沉思片刻,命令继续进军,强烈的军气如风席卷四野。 当夜,白起命令停军,待天亮后再行进军。张述策马来至前线,俯视着前方的地势,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朝霞映照着两军的旗帜,风扬战鼓。敌军的动向依旧无甚异样,然而,他心中的那股不安却久久不能散去。楚国的援军,迟迟未能出现,这种现象越发让他产生了怀疑。 \"若楚国的援军来不及赶到,或许这场战役,我们可以早早解决。\"张述自言自语,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楚军布阵上。他深知,如果此时进攻郢城,不仅是抢占先机,更能在楚国的指挥层内造成混乱。这样一来,楚国的战略部署必然会出现裂隙。而秦军则能从中渔利,一举吞并这座都城,打破楚国的防线。 白起的兵法中有一条尤为重要的原则——趁敌未乱,首先搅乱敌人的指挥,使其产生混乱。楚国此次援军迟缓,可能是某种信号。张述的直觉告诉他,楚国的支援并不像他们所声称的那般迅速。 “传令,今晚加紧行军,明日一早,直取郢城。”张述转身指挥道。 接下来的几日,秦军加速前行,沿着偏僻的山路绕行,避免被楚国的游骑察觉。一路上,张述时刻关注着楚军的动向,每一个变化都被他精细分析。他开始推测,楚国的援军应该是存在某种隐秘的内情,或许正如他所料,楚国并未能及时集结起足够的力量。反观白起,一向稳重果敢,此刻却有一种挥手定江山的气吞万里气势。 天已渐明,秦军终于抵达郢城郊外,张述的心跳不由加速。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将决定战局的走向。白起站在高处,俯视着远方,目光如炬,似乎已经洞察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张述,是否已调查清楚楚国的虚弱?”白起转身问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张述恭敬答道:“主公,楚国援军的迟缓与其态度,暗示他们的后勤力量存在极大问题。若我们此时发起猛攻,楚国难以抵挡。” 白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很好,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再犹豫,速速进攻。” 话音未落,张述见到一队亲兵骑马疾驰而来,传令在手:“大军集结,开始进攻。” 清晨的阳光穿透浓雾,战鼓雷鸣。秦军如猛虎出笼,迅速向郢城推进。城墙上的楚兵看到这股如潮水般的攻势,不禁心生惧意。楚军的统帅早已有所察觉,但他们的援军却仍未能赶到。这一切,似乎注定了一场倾覆。 然而,就在这时,张述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远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身影出现在前方的山头上,那是一个骑兵侦察队的旗帜,随风飘扬,急速接近。 他心中一动,急忙派人前去探查。消息传来,张述的眉头紧锁——那个骑兵队伍的旗帜,竟然并非楚国援军,而是另一股势力的标志。 “难道……”张述心中生疑,“这支军队,是另一股势力潜伏在楚国背后?” 他不敢再多想,立刻令兵马加快推进。他知道,若真有别国势力在背后操作,那么这场战争的局面,将更为复杂。 “传令,立即设伏,警戒四方。”张述的声音低沉有力,传遍了整个大军。 随着秦军的逐步推进,张述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此刻的郢城,如同一座随时可能坍塌的危楼。而秦国的大军已经如洪流般涌来,城中的楚军却显得束手无策。张述隐约觉得,这一场攻城战,似乎并不单单是秦与楚之间的对抗。 “是时候了。”白起冷冷道,命令传达下去,秦军终于拉开了进攻的帷幕。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射击,四周弥漫着血腥与硝烟。张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座古老的城池上。 楚国的支援迟缓不堪,但张述并不轻视这座都城的防御。他知道,这场战争,或许远比他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第111章 诡计频出,暗影笼罩 寂静的夜,天色已沉如墨,远处山影嶙峋,仿佛巨兽伏卧。四周一片苍茫,唯有营帐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在帷帐的阴影间投下隐秘的光影。张述与白起二人立于图上,默默凝视着楚军的布阵。粗略一瞥,楚军的防线一环扣一环,似极了猎人设下的罗网,若不谨慎步入,便是死地。 “楚军素来诡诈,兵锋虽锐,却习于巧用地利。此番鄢郢一战,郢城周围定布下重重陷阱。”张述轻声开口,目光游离在地形图上。“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堕入此陷中,身陷重围。” 白起微微点头,冷峻的脸庞在烛火下宛若一块刀刻般的岩石,沉稳中透着一股骇人的锐气。他沉吟片刻,忽地发出一声低哼:“楚国不过一座郢城,怎敢以此阻秦军之锋芒?无非是虚张声势,以惑我心。” 张述闻言,缓缓点头,语调转为低沉:“然楚将之心险诈,此等手段不在表面,最是难防。唯恐在这表面诡计背后,另有更深藏的毒计。” 白起闻言,眸色一闪,负手而立,眼中露出一抹冷光。夜风透入帐内,吹动帷帐的轻薄帘影,一瞬间的光影流动中,竟似流露出些许杀机。白起转身面向张述:“先生之策,眼下可有良谋?” 张述将手一挥,示意白起细看一处图点:“楚军此番布防,倒是有一环相对薄弱,便在此处低洼。”他指向那片地势低陷处,眸光如炬,神情肃然。“楚军料我秦军忌惮陷阱,定然会避此道,然则我们反其道而行,以声东击西,趁楚军布防之际,将此处掘开暗道……” “好!”白起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意,眉宇间那股凌厉之气愈显沉郁,恍若欲随风而出,直破楚营。 二人商议已定,正要下令调兵,忽地,一名亲兵匆匆走进,将一封卷起的书信呈上:“此乃先生一位旧友所赠。” 张述微愣,心头疑惑油然而生。自他入秦,旧友早已渐疏,何以此时来信?他接过信卷,展开轻轻一读,脸色陡然一变—— 信中言辞虽谦逊,却字字暗藏挑拨之意。笔墨之间隐晦地指向白起,暗示白起此战欲独功之意,意图掠夺他张述的计策,以博秦王之宠。张述心下一沉,若非他平素谨慎,险些便被这信中之意所惑。然而字里行间,楚国之意昭然若揭,意在挑拨他与白起的关系,以削弱秦军的凝聚之心。 他将信缓缓折起,目中冷光闪烁,似寒星在深夜长空中透出一丝凛冽之意。 “先生可有疑虑?”白起察觉张述脸色微变,不禁问道。 张述略微一笑,将信置于灯火之上,火舌窜起,将信化为灰烬:“无事,不过是些蜚短流长,不值一提。”他话语轻描淡写,语气间却带一抹深意,目光凝视着那已然成灰的信纸,似乎将那无形的疑云也一并焚尽。 白起见状,面色依旧平静,淡然自若,却透出一丝审视之意,旋即移开视线。 翌日清晨,张述率领一小队亲兵出营勘探,沿着楚军布防的外围,细细观察周边地形。郢城四周山势陡峭,崖壁陡立,仿若天然屏障,越往深入,那种无形的威压越发浓重。张述察觉周遭的树林中,偶有隐秘的异动,似是楚军暗哨,时而窥视,又迅速隐去。 他环视周遭,低声吩咐随行的亲兵:“传令不动声色,不可惊动楚军之探,亦不可贸然深入。” 亲兵们皆以严肃神色应声,按张述指令徐徐退去。张述目光依旧落在前方,望着那道山间隐约显现的黑影,神色凝重。彼时他心中已隐约生出一丝不安,这郢城周遭的地形,楚军仿若洞悉分毫,防备之严密远胜他之所料。 午后归营,张述便与白起详述所勘探之情况,略一沉思,便又道:“楚军似在我军周边暗布疑兵,且城外陷阱更布置得异常缜密。然其用意并非使我军落入陷坑,而是欲引我军分兵,似是为防秦军大举进攻。” 白起目光如炬,眉心微蹙:“楚军此计,倒有几分深意。然若是布陷之意,又何以如此明目张胆,仿佛专为诱我军而设?” 张述轻声一笑:“正因其意昭然,方显得非同寻常。此计或许正是引我军将士心生疑虑,使士气减弱。若有心摇者,必会在此战中易生动摇。” 白起沉默片刻,面色冷峻,嘴角却流露出一抹冷笑:“纵有疑心,秦军之志乃夺城杀敌,岂会为这小小疑阵所阻?” 张述点点头,眉间忧色渐去,却见帐帷一阵晃动,风过营帐,似有乌云沉沉压下,隐隐透出不祥之感。 秦军整备已毕,夜色苍茫,张述与白起并肩立于营中,望向楚军方向。楚营中隐约传来低声的鼓音,如雷滚滚,宛若山河震颤。秦军众将士目光凝视,面上无畏无惧,唯有炽烈之志。张述环视一圈,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钦佩,虽遭楚军诡计层层环绕,然秦军士气未有丝毫动摇,恰如铁石。 “此番夜袭,万望一举破城。”白起言罢,眸中寒光如电,锋芒毕露。 张述微微颔首,心头却不自觉泛起些许不安。 第112章 敌势穷途,士气崩溃 军在攻城器械的猛烈冲击下,一层层攻陷了郢城的外墙。厚重的城砖在连番撞击下龟裂开来,宛如暴风骤雨中破碎的堤坝,裂隙中泥土纷纷滑落,暗红的血水从城头垂挂而下,染尽灰墙。 风起尘扬,灰白烟尘弥漫开来,将攻守双方掩映在一片浑浊中,唯见赤红旗帜在灰白中猎猎飘扬,似残阳下挣扎的血色残霞。秦军将士犹如猛虎出山,纷纷攀援上城墙,兵器铿然作响,合成震撼天地的喊杀声,激荡出雷霆般的肃杀之势。 张述站立在高地上,冷静地俯视这一切,目光穿透烟尘,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影与剑戟,深深地注视着楚国王军的颓势。他面无表情,心如寒潭,唯有微风拂过发丝,带来几分凛冽的凉意。 楚军溃败的态势愈加明显。那些穿戴黑甲的楚兵,已然乱作一团,溃散之势犹如秋风扫过,残叶无处安身,四散奔逃。他们的眼中虽还有几分慌乱,但更多的是死寂——一种眼见家园将亡的绝望。 忽而,鼓声骤然急促响起,撼动天地,声声如巨石坠地,直击人心。顷襄王高举令旗,亲自站在楚军阵前,面色苍白,却眼含怒意,厉声喝道:“楚人不可丧志!秦贼虽强,吾等正当固守,岂能轻弃此土!”他一袭白袍猎猎作响,眸中却隐隐流露出疲惫之色,仿佛在这无休止的战乱与屡败屡战中,早已消磨了心志。 然而,楚军士卒却未因顷襄王的鼓励而振奋,相反地,面对气势逼人的秦军攻势,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更多的恐惧。张述冷眼旁观,心中似有千般滋味流转。他知道,顷襄王的此番努力,虽是无奈之举,却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楚军士气已尽,勉强支撑的只是些徒劳的豪言。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吹乱了顷襄王头顶的王冠垂缨。他似未察觉,仍旧目视前方,眼中浮现出一丝执拗与悲凉。他的声音穿透漫天喧嚣,然而士卒们眼神已然黯淡,疲惫的身形如秋叶般摇晃,任凭王者的怒吼声如雷霆震响,依旧动摇不动他们已然崩溃的意志。 张述微微闭上双眼,似是想隔绝这人世的嘈杂,又似是深思未来的战局。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力的悲悯——虽身在秦营,但作为旁观者,他亦能感受到这场战争所带来的毁灭性冲击,看到一个王朝在绝望中挣扎的惨烈。 秦军的攻势如狂风骤雨,城墙上的楚兵逐渐退守,愈发无力。顷襄王眼中露出绝望之色,终究是支持不住了。他低垂下头,眼中带着无尽的愤懑与无奈,似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那一瞬间,他犹如一尊雕像般,僵硬在漫天烟尘中,默默承受着王国倾覆的重担。 张述望着顷襄王的身影,心底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曾在魏国目睹过家园的沦陷,如今重蹈覆辙,却站在敌军阵营观望他国王朝的陨落。世事无常,谁人能逃脱这历史轮转的命运?顷襄王悲愤的神情,似乎是对他心中的一抹疑惑的回应:纵然君王再贤能,又如何扭转倾覆的命运? 天色逐渐暗沉,远方的夕阳缓缓沉入西山,残红洒落大地,如染血的镜面一般,映照着战场上的残酷与肃杀。秦军士气如虹,战意愈发旺盛,数千甲士在烟尘中列阵,踩踏出震耳欲聋的节奏,仿佛天地也为之震撼。顷襄王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转身离去,身影在风中渐行渐远,带走了楚军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 张述立于高地,目送顷襄王离开,望着烟尘弥漫的战场,心中竟升起一丝对命运的感慨。战争如同巨轮碾压而来,所向披靡,却无情无义,哪怕昔日英雄豪杰,终究难逃覆灭的命运。 第113章 断流之计,火烧连营 汉水之上,朔风掠过,一望无际的水波如箭般呼啸向东,激起水鸟盘旋低鸣。自秦军逼至楚都郢城之下,水势便成了张述谋划的重中之重。身披青袍的张述立于山崖之巅,遥望那黑色的汉水奔腾不息,眼中却是如狼般的凌厉光芒。此时,断流之计已然成型,断绝郢城水源将是逼楚之策,也是让顷襄王再无退路之举。 “军师,诸事皆已备妥。”身后的将领拱手道。 张述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凝视着河道。过往的时光似乎不曾存在,此刻的寂静中,他仿佛已看到郢城干涸的井底,百姓啼号,楚军奔走而无可措手的景象。“楚国以水为脉,断之,则大势倾覆。”他低声道,声音中带着冷酷的坚定。随即,他转身一挥手:“传令,各处士卒,依计行事!” 秦军迅疾而动,数百甲士冒着寒风,顺流而下,将早已准备好的木石巨坝一一放置于河中。坝石相连如链,水流逐渐滞缓,甚至开始在坝前汇聚成涡。滔滔汉水,竟被这人工之障拦截于半途,水面下的力量,激荡而咆哮,仿佛知晓人间之恶的力量正逐步逼近那楚国最后的屏障。 楚军见此异状,士卒奔走相告,顷襄王闻讯后,登高望去,眼见秦军于汉水上行布设木石,顿时心如刀割。他紧攥衣袖,竟从手指中挤出血来,心中那早已隐隐然的惶恐,今朝犹如藤蔓般盘根错节,难以驱散。 顷襄王愤然怒道:“秦人如此无道!此乃楚地之河水,竟妄图截断其脉,以此困我百姓、削我士卒。”可任他心生愤恨,却无奈应对之策。郢城四面皆守,唯汉水可仰,若此水断流,城中势必大乱。想到此,他急唤左右,命人火速增援水道。 然而秦军的计谋早已成竹在胸。张述率领众军,与楚军展开激烈搏杀,箭矢如雨,兵戈相接,水声在这交锋中愈发深沉,仿佛整个天地皆因战争而凝固。 张述一手紧握长剑,冷然扫视着楚军的奋力抵抗。他眼中却无半分怜悯,战事惨烈乃自古规律,此时,他唯有以秦国之利为重。“将士们,再接再厉,楚军已是穷途末路!”他大喝一声,声如雷霆震响,鼓舞士卒斗志。 渐渐地,汉水的水位开始下降,楚军无可奈何,逐渐溃退。入夜之际,秦军收兵回营,汉水之脉已然阻断,楚军若再坚持,则必为水源所困,无力回天。秦营之中,白起端坐案前,神色沉稳而凝练,他自始至终坚信此计之成效,如今望向张述,微微点头,带着赏识之色:“张军师果真智谋深远,此战若成,汝之功不可没。” 张述缓步上前,面带从容,却隐有敬畏之意,躬身道:“将军大志,乃我等之福。此计一成,楚国势必不堪再战,唯恐早降。”他不卑不亢,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冷冽。如此时局,已是生死抉择,张述心知晓,今日一举若不成,后果难料,然胜券在握,使他心中亦添了几分信心。 次日晨曦微露,郢城内已然陷入水荒。百姓为求一口甘泉四处挖掘,井底干涸,地面龟裂,士卒饮水不足,军心浮动。顷襄王心急如焚,急召将臣问策,然诸臣皆面露难色,无可对答。绝望的神色遍布在楚军之中,有人劝顷襄王求和,有人进言退守,众说纷纭,未有定计。顷襄王见状,深感楚国之衰弱,心中苦痛万分,却也无力回天。 此时,秦军已准备最后一击。白起披甲上马,周身战意凛然,仿佛天地间尽数凝结于他的眉间剑锋。他举目望向郢城,挥手令道:“全军听令!随我进攻郢城,擒楚军将士!” 鼓角齐鸣,旌旗招展,千军万马如滚滚洪流涌向郢城。张述策马紧随在白起身侧,眼见秦军士气高昂,心中冷静而沉稳。他知此役关系重大,不容半分松懈。此刻的他,如同雕刻在战场上的一尊冷峻石像,双目坚定,手中的长剑泛出幽冷光芒。 郢城内的楚军早已疲惫不堪,见秦军攻势如潮,顷襄王无奈之下,亦亲身披甲领军,然楚军士卒士气已失,战意散乱,无法抵挡秦军强攻。随着秦军不断推进,城中火光冲天,火舌肆虐,士卒痛呼声不绝于耳,处处皆是乱象。 张述挥剑斩敌,身后士卒冲锋陷阵,踏火前行,所至之处,楚军如草木摧折。大火烧透连营,烈焰映红了他冷峻的脸庞,双目微眯,竟显出几分冰冷决绝。 在最后一轮冲锋中,张述将剑指向顷襄王所立之地,大声喊道:“楚人已至绝境,吾等勿留残敌,夺城便是此时!” 战鼓雷动之中,秦军士气达至巅峰,楚军将士四散奔逃,再无退路。顷襄王终因不敌,被迫撤退,郢城在秦军猛攻之下终陷。 烈火燃遍郢城,硝烟四起,张述策马而立,凝望着被攻破的城门,心中却不见半分喜悦。这一役虽胜,却意味着楚国再无力抗衡,而自己之路亦将更加凶险重重。世事如潮,人在其中,莫不随波逐流。 第114章 刀剑交鸣,血流成河 烈焰灼天,火舌吞噬着楚王宫的每一寸青砖玉瓦,金红交错,映得天空如血。楚王宫如火龙般张牙舞爪,炙热的火舌舔舐着天边的暗云。四周杀声震耳,楚国精兵在这一场恶战中节节败退,怒吼、惨叫之声四处震荡,交织成一曲壮烈而悲怆的终歌。秦军如猛虎入林,踏破最后的屏障,楚国残军的防线在这灼热火光中逐步溃败,楚国故都鄢郢的辉煌,正在无情的烈焰中湮没无踪。 张述端坐战马之上,手握缰绳,紧盯前方的混乱战场,眼中寒光闪烁。他身披秦甲,银光灿烂,刀光映在脸上,却遮不住眉间的凝重。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楚军的士卒,如断线之木般倒下,血色洒满了脚下的黄土。 “杀!”张述一声令下,秦军士卒如恶狼般扑向楚兵,刹那间,刀剑交鸣声如雷,战马嘶鸣声如破竹。张述的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取敌将。他身侧的秦兵亦是一鼓作气,带着铁血的杀气冲破楚军的阵列。此时他不再是那位冷静的谋士,手中的剑仿佛带着怒火,指向一切挡路之人。 在这楚宫的火焰之下,张述的身影如铁铸雕像般冷硬,坚定不移。他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弧光,下一刻,剑锋已深深没入一名楚将的胸膛,鲜血迸溅。他神情不变,缓缓拔出长剑,目光穿透火焰,望向那屹立在火海之中的楚宫。 就在这时,火光一阵剧烈闪动,楚王宫中传来坍塌的巨响,玉阶金柱在烈焰中化作灰烬。张述目光一滞,心中如遭重锤。他望着这片灼灼燃烧的殿宇,仿佛看到了整个楚国在烈火中挣扎哀鸣。他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是对敌人的同情,还是对战争的冷酷反思?连他自己也难以分清。 待楚军完全溃退,战场上只余下燃烧的残垣断壁,火焰噼啪作响,如凄凉的战歌在耳边回荡。张述收剑而立,注视着满地尸骸,眼神从未有过的沉重。他忽而望向身后,白起骑马缓缓而来,一身盔甲染上尘土与血迹,却掩不住那一身的王者之气。 “张述。”白起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他望向那片被火海吞噬的楚国宫殿,神色中却没有一丝动容。 “将军。”张述上前一步,双手一拱,眼中却流露出些许疑惑与惆怅。他犹豫片刻,才轻声问道:“此一战,吾等虽得胜而归,然这血流成河、楚国百姓流离失所……是否太过残酷?” 白起目光冷冽如刀,凝视张述,嘴角微微一抿。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天下既已动乱,王侯将相皆为身不由己。楚国乃我秦之敌,若我不灭之,便为楚所害。”他语气冷峻,眼神坚定如磐石,丝毫没有动摇之意。 张述垂首,默然无言。他深知白起的道理,却依然难以平息心中的迷茫。自他从魏国逃亡秦地,投奔白起,至今已多年,而如今亲眼目睹这般血腥景象,心中犹如乱云翻涌。权谋与战争将人心逼向深渊,而真正身临战场之时,他才真正感受到这份沉重。 白起看着他,微微一笑,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这战场之上,死伤无数,皆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一场大戏?” 张述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悲凉,轻声道:“将军之言,张述不敢不从。然……这楚宫烈焰之中,数百年之繁华一朝成灰,若不慎将一国兴衰系于一己之心,便是吾等今日得胜,亦不免有些后悔。” 白起哈哈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幽光:“张述,你虽为我秦国之谋士,然心中依旧存有悲悯,这也正是我看重你的原因。但,你需记得,若我等今日不出兵,明日便会成为他人刀下之鱼。” 张述无言,只觉心中似有一块巨石压下。他细细端详白起的面容,似乎有些苍老,却依旧坚如磐石。这位秦国的战神,早已不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秦国意志的化身。 “人心难测,天下之势,无论如何,唯有不断进取方能立足。”白起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训诫张述,“你身在乱世,心存善念固然可贵,然如若太过执念于一国一城之得失,便难以成就大事。” 张述点头,面容平静了几分。经历了今日一战,他似乎也悟到了一些道理——这战国纷争之世,个人之意不过如沧海一粟,无人能逃脱这权谋与杀伐的命运。只要身在乱世之中,就无法避免那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宿命。 火光渐渐熄灭,夜幕缓缓降临,秦军的号角声渐远,楚国的末路已然清晰无疑。张述在余烬之中伫立,心中如潮水般复杂,他回望被烈焰吞噬的王宫,耳边仍旧萦绕着白起那一席冷峻的话语。 “将军所言甚是。”他最终低声回应道,神色渐渐坚定,“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方能求得一线生机。小子日后必谨记将军教诲,不再因一时之怜悯而迷失。” 白起露出满意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这才是我所期望的谋士。日后,我秦国必能因你之才而更加稳固。” 张述垂首,眉目间的困惑渐渐化为冷静,沉默良久后方才轻声道:“张述愧不敢当,将军教诲,铭记于心。今日之景,他日定不再使将军失望。” 白起轻轻点头,满意之色溢于言表,转身望向火光中渐渐化为废墟的楚王宫,眼神依旧冰冷而坚定,仿佛那座已然灰烬的王宫不过是他登上巅峰的又一块基石。 这一夜,在鄢郢的废墟之上,楚国的荣光渐渐湮灭,张述望着白起的背影,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微妙的变化。 第115章 王都覆灭,百官尽降 郢城破败,空气中弥漫着血与火的气息,宛如末日降临。城内高大的宫墙曾是楚国的骄傲,此刻却遍布裂痕,斑驳的墙面似诉说着王朝的衰败与无力。街道两侧,断垣残壁,士兵们的足音、哀嚎声与呼喊声混杂,仿佛天命的审判。四处可见楚国士兵弃甲逃遁,往昔骄横不驯的军队,如今成了仓皇散逃的羔羊。 张述立于战车上,望向那郢城中央的王宫所在,宫阙一角燃着熊熊烈火,黑烟翻腾,冲破云霄。他的神情冷峻,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眼前的情景,仿佛预示着一段时代的终结。张述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这一刻,他的目光带有几分凌厉,却又藏着一抹怜悯。那是他身为秦人对楚国的胜利之喜,亦是他心中隐隐不安的愧疚。 秦军入城的号角声响彻云霄,犹如铁骑临世,压制着最后一点反抗的火焰。楚国百官闻声而动,纷纷前往王宫,等待他们的将是另一场不可逆的命运。顷襄王衣衫凌乱地坐在王座上,目光黯淡无光,眼中深埋着愤恨与无奈。身旁的侍臣皆已颓然,有的掩面而泣,有的跪伏于地,似乎只求片刻平安。 张述踏入这座残破的王宫,宫殿内弥漫着一股死寂,宛如夜色下被风雨侵袭的残花。大殿四周,楚国百官低头垂泣,仿佛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曾经为楚国的荣光献上毕生的才智,然而此刻,眼见大厦将倾,却只能悲叹无力回天。 顷襄王看到张述一行秦人,缓缓起身,目光中燃起一丝愤恨之火,但随即被泪水浇熄。他双眼含泪,俯视着满殿臣民,声声哀叹:“楚地千里,三世祖业,至吾而亡,吾何以对先祖,何以对万民!”此言一出,满殿哀嚎,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闭目默哀,仿佛这声呐喊击溃了他们最后的防线。 张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秦国征战多年,统一之势不可逆,他深知楚国之亡是必然。顷襄王虽为一国之主,但在秦国大军铁蹄之下,也不过是无力抗拒的弱者。他看着这位已然年迈的君王,心中生出一丝悲悯,却又迅速被理智压下。秦国欲统一六国,覆灭楚国只是征途的一步棋。 这时,王宫内侍官颤抖着走来,举起一封请降表文,双手递上,双膝跪地:“臣等无力复国,愿降于大秦,乞求上国怜悯,饶吾等一命。”此言一出,百官纷纷跪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满眼泪水,满心悲痛。那些平日里高傲的士大夫,那些曾对秦人嗤之以鼻的贵族,今朝皆折腰低头,默默请降,仿佛这屈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张述默默看着这群低头垂泪的楚国大臣,心中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从小生于魏国,深知各国文士对故国的忠贞之情,这一刻却眼见他们的归附。眼前的臣子们并非全然无能之辈,然国家败亡,皆如浮萍飘零,不得不折腰于强者的剑下。他心底泛起淡淡的哀叹,却并未表现出来。 顷襄王仰天长叹,满脸的泪痕闪着悲切的光。他的双手颤抖,双眼布满血丝,看向张述:“尔等秦人铁血无情,若得一国,便毁其宗庙,杀其百姓,难道天下万民皆须服于尔等刀下?天命如此,吾亦无力,然楚民何辜!”张述看着他,心中一丝隐约的愧疚浮上心头,继而迅速消散。他明白顷襄王的无奈与悲愤,但也知秦国的强盛并非顷襄王所能抗衡。 张述不为所动,只缓缓回礼,声音沉稳而淡然:“大秦奉天命而行,不以个人之情阻其势。王上与诸君若能归降,秦国自当赦免百官之罪,保尔等宗族延续。”顷襄王闻言,沉默片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闭上双眼,低声道:“大势既成,孤无力挽回,唯愿天下苍生不复受此苦难。”说罢,他缓缓坐回王座,苍老的身形显得愈发孤寂,似乎一瞬之间,衰老了十年。 张述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百官集体叩头的声音,仿佛在为楚国的灭亡哀悼。他们以此向昔日的国君作别,也向自己的荣耀告别。 走出宫殿,张述抬头望向天空,天边浮着一抹淡淡的霞光,仿佛在预示楚国最后的余晖。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虽然秦国的胜利近在眼前,但在这胜利的光辉背后,承载的却是无数生灵的泣血与哀怨。他低声叹道:“成王败寇,天下苍生,终究无一幸免。” 此时,白起的战车徐徐驶近,披着一身铠甲的白起,目光如炬,犹如千年寒铁。他一眼望向张述,沉声道:“张述,此战吾等虽得大胜,然天下未定,切莫松懈。”张述回以一礼,目光坚定:“白将军之言,张述谨记在心。此番大楚已灭,六国之势,终将悉数臣服于大秦之下。” 白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两人并肩而立,注视着这片染满鲜血的土地。在这短暂的沉默中,他们明白,这只是征途的一个起点,秦国的宏图霸业,尚需继续书写。 第116章 山河易主,臣仆无归 楚地连年兵燹,山河陡然改易,故国哀戚,人心如浮萍。张述立于营帐之外,秋风穿林而过,冷然吹拂着战后的寂寥,似有无穷苍凉化为声声低诉。眼前的秦军营寨中,士卒们收拾着满地的残甲与兵器,战马嘶鸣,染血的旗帜依旧猎猎作响。而在远处,那楚地的高山与云烟,仿佛也在为楚王的败亡低垂哀叹。 张述心头一震,目光穿过营地,望向楚国的方向。顷襄王的命运已然定局,他被迫迁都陈地,楚地的土地一一纳入秦国版图。然而,张述的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倒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忧虑。楚地虽已被秦军占领,然其民心未安,暗流潜伏。征服易,统治难。若是未能及时稳定楚地百姓之心,恐日后动荡不休,反成心腹之患。 想到此处,张述步入营帐,径直来至白起座前,拱手言道:“主将,楚地虽已归我秦,但楚人之心仍旧反复。若不加以安抚,恐战后之乱难以平息。臣以为,需留重兵镇守,防止楚地生变。” 白起端坐在席上,面容如铁,眼神深邃如海。沉默片刻,方才轻轻点头,似在思索张述之言。他深知,楚人素来骁勇好战,楚地地广人众,若以强力镇压,恐愈加激起反抗。而若能尽早平定人心,将其归服秦国,则可省却日后无穷之忧。秦军连年征战,兵力已然疲惫,若是能少些内患,便多几分安定。 “张述之言有理。”白起沉声道,“然若驻兵太多,则秦地兵力空虚,恐有不妥。如今楚国未全覆灭,顷襄王虽逃入陈地,但其势力尚存,不可轻视。” 张述缓缓点头,深知白起所虑属实,便沉吟片刻,提议道:“主将,可分一部分兵力镇守楚地要道,以防其叛乱。另派遣精锐,驻守黔中郡与巫郡,此两地为楚地南疆之要害,若能稳守,则可制衡顷襄王之余部,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白起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意:“张述深谋远虑,确是我之智士。”言毕,向左右挥手,命人将军中几位将领召来,共商楚地驻守之策。帐中灯火摇曳,映照着白起冷峻的面庞,他那眼神中,隐隐透出对未来的笃定与坚毅。 夜已深,帐外寒风渐起,吹动帐帘,寒气似利剑般直刺人骨。张述伫立帐中,望着白起与诸将商议战后布防之策,心中却并无一丝放松。他知晓,此刻虽已立功无数,但楚地并非易控之地,若秦国处置不当,恐日后仍有不绝之患。 帐中讨论之声渐歇,诸将离去。张述上前一步,低声对白起道:“主将,臣恐楚地虽归,然其地广人稠,民风彪悍,若不深思谋划,恐留祸日后。” 白起淡然一笑,目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声音如铁般坚定:“张述,汝当知,天下未定,人心难安,但大势既然在我秦,便无惧一时之变。只要手握重兵,便不惧楚人反复。” 张述微微一怔,抬眼望向白起,他那不动如山的身姿,宛如一块千年不动的磐石。张述心中一片复杂,他知晓白起的决心,却也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秦国若继续推行强制统治,或许能维系一时的安定,但日后是否会因过度压制而引发楚地的民愤?他无法知晓,但这股隐忧如影随形,不曾消散。 “主将所言极是,然臣尚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张述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担忧,拱手一礼,目光沉稳。 “讲。” “楚人性情豪放,若单以武力相镇,恐适得其反。臣以为,应当派遣我军中通晓楚地之人,或楚地降将,任职郡守,与楚人共治。如此一来,方能稍抚其心,使民心向秦。” 白起目光闪烁,心中暗自称奇,张述之言,恰与他所虑不谋而合。虽说战功显赫,但若治下不稳,一切皆为浮云。以楚人治楚地,虽有风险,然或可一试。他抬起手,拍了拍张述的肩膀,语气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深情:“张述,汝言甚善,正合吾意。若天下得稳,皆因汝等忠勇之士也。” 夜幕深沉,灯火逐渐熄灭,秦军营地一片寂静。唯有那萧瑟秋风,不知从何处飘来,带着几分冷意,吹得人心头发凉。 张述独步走出营帐,仰望着夜空,那轮冷月悬挂于天边,似在俯瞰着世间的沧桑变迁。楚地已归秦,但这片土地的脉搏,仍在不甘地跳动。张述心中一叹,默默想着未来的波澜起伏,仿佛那潜伏的暗流正蠢蠢欲动,伺机而发。 他站在营外,寒风刺骨,衣袂翻飞,心头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这份沉重,来自山河易主的悲凉,也来自乱世中那飘摇的希望。 第117章 一纸诏令,戎狄交叛 暮色渐深,西风卷动夜色如墨,一纸诏书带着秦王的旨意,自咸阳宫中飞传至鄢城之地。秦王遣使令至,赐白起大功,犒赏战役余勇,并敕令沿江防守,示意威震四方。赐予白起黄金千两,锦绣百匹,以褒其赫赫战功。诏令语辞恭敬,笔笔流露君恩浩荡,似鼓舞士气,亦如镜中掠影,让将士们一时昂扬不已,仿佛战场上寒风冷雨,皆成催马的烈酒,令人心醉。然而,在这声势浩大的军功褒奖之下,张述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安。风霜渐紧,寒意侵骨,他凝神细思,双目愈发深邃。 张述捻起诏令,目光在烛火下显得沉凝如水。他素来知秦王心性,言辞柔和之下,不乏心机深重。秦王以白起功绩为名,暗中布局,使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不得不以荣光之姿归京。正是表面荣宠,实则暗藏警惕。他缓缓将诏令放下,眸色深邃,仿佛看透这重重夜幕之外。 窗外,月光如水,点点星辉洒落于院中石阶,随着微风抚过,落叶无声地飘落于地,宛若预示着风雨来临的无声警告。张述眉宇紧蹙,心中似有一股隐隐的警兆。他自幼学识深厚,通晓天地之道,若干年谋划计策,早已习惯探测世间风云。彼时,他闭目思索,耳边却隐隐传来边疆流窜的战马嘶鸣——是楚地,还是燕赵?他不禁心神一震,似乎看见各地义军,随夜色中升腾而起的阴影。 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心神,将手置于案几之上,细细思索当前局势。若秦军将领于楚地大胜而归,然不料身后之地反倒暗流涌动。身为谋士,他岂能容得这种后方不稳之事? “章台立于城中,边疆却不宁——秦王虽意欲北击,若义军生乱,恐四境不安矣。” 他旋即起身提笔,将满腔思虑化于行书之中。那一笔一划,劲道如剑,隐隐透出秦国铁血气韵。写至中途,忽而执笔停顿,深思之余,一旁侍立的小吏不由问道:“先生,君上既赐白将军勋赏,您却为何忧心忡忡?” 张述缓缓道:“天下岂因一人之战功而安定?诏令虽赐于白起,然若秦王不闻边地之乱,恐生变故。” 张述来到白起帐中,微微俯首,神情凝重,夜色如水浸透他布满皱纹的脸庞,透出几分深不可测的肃然。他知晓,这份诏令不仅是奖赏,更是秦王对战功卓着的白起之警惕。表面上,这是极致的封赏,而实际上却有意将白起逐渐引向不可违逆的宿命。张述望向白起,只见他眸光深沉如铁,却始终平静无波,似是早已洞悉秦王的用心。 白起抬眸淡然道:“张述,何需忧虑?战事如此,王令已至,乃身为秦将之本分。”言辞简短,却带着如铁般的沉着。 张述低声道:“将军忠心昭昭,战功赫赫,然边境诸地不稳,传来戎狄义军反叛之声,或将扰我秦军之势。”他将话音压得极低,如夜风中一丝无声的低语。 白起默然片刻,回眸道:“你欲如何?” 张述抬首,眸中炯炯有光,“臣请上疏秦王,整肃边境防务,未雨绸缪。”他转身向营帐中步入,踱步间,似是天地间骤然倾泻而下的寒意染满了他的身影。他稳稳提起笔,笔锋如刀,力透纸背,一字一句铿锵入目。 他心中回想起当年逃亡入秦的时日,那时正值魏国内乱,朝堂上风云诡谲,命如悬丝。张述心知,今日之乱或重现魏国乱局,若不趁早整肃,必然生乱而不可收拾。秦王虽雄才大略,但此刻其一心南征,恐忽视了四周小邦之动。他笔锋一顿,转而细细思索,眼中寒光骤然一闪。 “若秦北境稍有松懈,戎狄必有可乘之机。楚地已平,但乱象犹存,若不提早整肃,只怕战功未消,边境又燃战火。”张述在心中默默权衡,他知晓自己一介小臣,诏令有如狂风,却足以搅动整个秦国的风云。 夜深如墨,张述笔走龙蛇,心绪却难以平复。待他一封奏疏写毕,抬眸时,帐外已是微微泛白,晨曦渐现。张述凝视那份奏疏,心中暗自权衡。这一纸请命,似为白起着想,亦似提醒秦王防范周边动乱。奏疏言辞之中带有暗示,既不直接劝阻秦王放缓南征步伐,又将周边动荡隐隐告知,留有余地。 此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张述抬头,只见副将冉钧快步入内,神情匆匆。“张大人,边境的戎狄部落似有异动,昨夜哨探来报,戎狄义军与一些旧楚国势力似有联络。” 张述眉头一皱,心中思索旋转如飞。戎狄部落虽散落于边地,但向来是秦国之大患。若此刻与楚国旧部勾连,定是借机反扑,试图一战收复失地。他顿了片刻,道:“此事不可大张旗鼓,告知白将军后,需加派人手监控这些义军的动向,尤其防止他们集结兵力。” 冉钧拱手领命,而张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思忖:若戎狄与楚之残部相连,秦国南北或将腹背受敌。朝中虽有多谋之士,但众人目光皆集中于南楚,少有顾及北境。 张述冷然一笑,心头暗道:“秦王志在扫平南方,却忽视了边境之隐忧,若此时北方戎狄起事,西方义军响应,必成祸患。” 正当此时,白起缓步而入,眼神冷峻。他望着张述片刻,问道:“方才冉钧所报之事,可有应对之策?” 张述抬首回道:“将军,臣已拟好奏疏,欲陈情秦王,整肃边防,以防意外。”他目光坚定,神情中显露出几分隐忧。 白起静默良久,缓缓点头,道:“此事若能提早预防,或可免祸。但秦王一意南征,边境恐怕无人能顾。” 张述听罢,心知白起所言不无道理,秦王之雄心不容撼动,此刻再进言稍作暂停,怕是只会惹来不满。然而,他目光微转,似有所悟,道:“若如此,不妨请将军亲自表奏,一来秦王信服将军之功,二来以将军身份递交或更易为王上所重视。” 白起略一思索,点头应允:“如此甚好。”他转身提笔,将张述所拟奏疏细细过目,一字未改便亲自落款。他身影立于光影交错间,隐有几分慑人威仪,那份由战功与名声铸就的威望令人心生敬畏。 不久之后,奏疏递至咸阳宫中。秦王长案之上,烛火摇曳,将字迹照得熠熠生辉。秦王低眉一字一句地阅读白起之奏,眼中透出一丝深意,许久方将奏疏缓缓放下。他侧头对一旁的宦官冷声道:“传诏给白将军,加封勇武侯,赐甲十铠,兵卒三百。告知白起,南楚必定扫平,边境之事交由军中自理,不得误我大秦之大战略。” 张述收得诏令时,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秦王虽允整肃边境之策,却并未深究戎狄之动,而是将更多兵力南调,显然并未将他上疏中所言隐患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日,张述依然不敢懈怠,密派探子深入各边地,仔细查探各地动静。某夜,帐中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原来是军中斥候前来禀报:“边境又有戎狄义军与秦巡逻营遭遇,局势紧张,疑有结盟迹象。” 张述听闻此报,目光如炬。他站在帐前,遥望远处黑黝黝的山影,仿佛窥见了暗潮涌动的远方。 第118章 王命昭告,褒贬难平 鄢郢一战,大秦锐气锋芒毕露,郢都灰飞烟灭,楚地彻底折服。朝廷趁此战果,大肆张扬白起功勋,昭告天下,然其间流露的冷酷无情亦在民间激起了复杂的涟漪。 张述行走在战后的楚地,四野寂静如墓,偶有冷风掠过,卷起枯叶旋舞,似叹似咏,散入他心间的深处。他见过多少次战后残景,血腥犹存的战场、烧焦的残垣、凄凉的目光。然此番于秦军帐下驻守的日子,他心中的异样却越发沉重。 他心知,此役不仅瓦解了楚国势力,更是将楚地百姓的心生生折断。行至城隍破庙间,他遇到一位满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妇,瘦削而佝偻的身形倚靠在庙柱之上,双目无神,似是哀恸已尽,连泪水也再难流出。张述缓缓趋步上前,只闻那老妇呢喃自语,声音如风中枯木,断断续续:“吾儿……我那孝顺的儿郎……早晨才说要给我送饭,日暮归来却见他……尸骨无存……” 张述顿足,心中一片苦涩,那老妇的眼神,像一道利箭刺透了他的胸膛。战争之下,秦军锐士满腔热血,誓将敌军斩杀殆尽,然这老妇的哀痛,却如燃尽后的灰烬,留存于楚地的每个角落。 老妇望着张述,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挣扎与愤恨,问道:“你们秦人,还要杀多少我等乡民,方肯罢休?”话音未落,她泪水夺眶而出,湿透了脸上的皱纹。张述无言以对,只能垂首致意。半晌,他从袖中取出一袋干粮递予老妇,微微一揖,转身离去,背影落寞,似隐入战后灰暗的天地之间。 回到秦都咸阳,朝堂之上,张述静静地站在百官之列,目光冷静而坚毅,听着秦王宣读战报。秦王身披玄衣玉冠,威严的目光扫过群臣,言辞激昂地道:“鄢郢一战,楚地震动,乃我秦国军威所至!今令我大秦,将此功昭告诸国,以示吾之威名!”殿内群臣齐声赞叹,朝堂一片喧嚣。 张述看着这场面,心中却浮现出那老妇枯槁的面容,耳畔仿佛又回响起她的泣诉。他不禁微微拧眉,心头那份悄然滋生的疑虑愈发浓重。固然大秦国策乃是统一六国,但在推行霸道之时,是否也需思虑一些柔性之术,以安抚民心? 待秦王讲述完毕,张述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拱手道:“臣以为,鄢郢之战虽大捷,然百姓之怨意未平,边地安抚之事不可疏忽。若将威名与仁德并施,方能使百姓归心,庶可长治久安。” 秦王闻言,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略带不悦地道:“此战乃示我大秦威严之举,何来安抚一说?张述,你此言未免有些妇人之仁了吧!” 张述再度一揖,神情恭谨,低声回道:“陛下明鉴,臣绝无偏安之意,唯恐战后楚民对我军仇视日深,反生乱象。若能适当安抚,化戎为文,实乃长治久安之策。”话虽平淡,却字字透出真诚。殿中群臣闻言,若有所思,却无人应和,皆默然观望秦王之反应。 秦王沉吟片刻,面色缓和几分,叹道:“卿之所虑,不无道理。然安抚之法,如何施行,才不至显我秦之软弱?”他的目光定在张述身上,似在考验其谋略。 张述从容答道:“陛下,此事无须大张旗鼓,可派遣得力使臣于楚地宣布王恩,令当地官吏施以抚慰之礼,切实关注流离失所之民,恢复其生计,赈济其苦。如此既显王德,又不失秦威。” 秦王缓缓点头,目露思索之色,终于道:“如此便依你之策。可遣使官带信前往边地,安抚楚民。”张述闻言,心中微松一口气,暗暗庆幸秦王的睿智之举。 朝堂散去,张述行至白起府邸,白起此刻身着轻甲,正盘膝而坐,手抚长剑,神情凝重如雕塑。见张述进来,他微微一笑,肃然而道:“张述,你今日在殿上所言,我心中已明白。我白起平楚之军,当负盛名,然我知此胜之下,亦留民怨。” 张述点头,肃然道:“大将军明鉴。然秦国之道,终须仁义与威严并举,方能使民众心悦诚服。若一味以强兵而制,恐天下尽皆人心离散。” 白起深思片刻,神色微黯,缓缓道:“你说得是。我平日纵横疆场,不觉一刀一剑皆染着无辜之血。然而,张述,这份征途之路,既已踏上,我又如何能回首呢?”他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似是饱经风霜的战士,面对无尽的征伐,虽威名赫赫,却心中疲倦。 张述看着白起的神情,心中也泛起复杂的情感。他知道,白起心中同样有对无辜百姓的怜悯,只是身为大将,不得不继续前行。张述轻声劝慰道:“大将军,我等之路虽不可回首,但未来之策却可细思。若能留一线仁德于百姓,或许可换得天下人心的归附。” 白起默然良久,抬头望着窗外渐渐消逝的夕阳,似自言自语道:“张述,你可知战之道何谓成败?我秦军之胜,却仍要受天下诟病。若此一途,将来是非功过,又将由谁评说呢?” 张述闻言,心中悄然一叹。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人的生死成败终归是沧海一粟。而他心底的执念,唯希望能在这无休无止的纷争中,找到一丝和平的希冀,让这片战火绵延的大地,得以安宁。 在离开白起府邸之际,张述抬头仰望苍穹,夜幕初垂,星河隐隐浮现。他不禁自问:“若秦国终能一统六国,又当如何令百姓不再陷于刀兵之祸?”星光灿烂,却似在无声中回答着他心中的疑惑。 张述迎着夜风缓缓而行,背影融入这夜色之中,孤寂而坚定。 第119章 烽烟四起,尘埃落定 秋风萧瑟,夜幕初降。天地间的烟尘未及散尽,郢城外的原野上,一片寂寥无声。秦军大营的火光摇曳,时而风过,点点火星四散飞舞,仿佛那未泯的战意还在野地间悸动。此时,张述立于白起帐前,面色凝重,眉宇微蹙,目光远眺前方暗影重重的山林。自几日前风声初动以来,他便察觉到那不明势力暗中蠢动之迹,惟恐那四处游荡的流民与散兵游勇趁机卷土重来,威胁已入秦军掌控的郢城。 “将军,末将恐边地之事,不容等闲视之。”张述低声道,语中尽是肃然。他身姿挺立,微微前倾,恭敬又凝重地看着白起。 白起侧目看了张述片刻,良久未发一语。帐中烛光轻轻摇曳,映得他的面庞若隐若现。许久之后,他缓缓点头,手握着案前的战地图,指尖微动。“你之忧虑,确有道理。”白起声音低沉,目光转向地图边缘,“郢地既平,然四周之反叛之民、散卒不曾伏法,若不一举肃清,后患无穷。” 他话音未落,帐外一名副将进来禀报:“将军,探马回报,有散兵游勇沿边山林聚集,人数不多,但动向难明,似有袭扰之意。” 张述听闻此言,面色微沉。他再次拱手道:“将军,末将以为,此时宜驻守边疆,增强警戒,严防流寇反叛之势。” 白起略一沉吟,起身披上战甲,转身将一幅军旗卷起,双手交予张述:“即刻传我将令,调集精兵守护边疆,并严密监控山林动向,毋令一人肆意闯扰!” 张述领命,快步而去。帐外夜风凛冽,张述举目眺望远方,心中似有千般重压。秦国的疆土日渐拓展,然每一寸土地之下,皆是无数将士的鲜血浸染。郢地之争,虽说已经初定,但一场更大的试炼或许才刚刚开始。他不由握紧手中战旗,心头浮现的,是那些横尸荒野的战士和他们背后至今仍隐约未绝的家国之念。 天色渐明,郢城之内,巷陌之间一片萧条。楚军残部不甘投降,拼死抵抗,然在白起与张述指挥之下,秦军已将郢城围困得水泄不通。张述亲自统领一支精锐之师,深入楚军残部所据之地,逐屋搜查、逐巷鏖战,将那些最后的抵抗者一一肃清。 巷道狭窄,刀光剑影,张述领军前行,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那些楚军兵士虽知已难逃一劫,却仍然死战不退,眼中透出满满的绝望与怒火。张述握剑紧逼,步步紧逼,刃光划过之处,满地血迹未干,烛火摇曳,仿佛在哀叹。 他凝视着眼前倒下的尸体,忽而心生一丝怅然。这些兵士,或许在家国动荡之前,也不过是寻常的百姓,被时局裹挟,身不由己。然此时此刻,他们化作刀刃上的敌人,是存是亡,皆是无可逃避之命途。 战至日暮,残部已尽被剿,郢城内外,终于平静下来。张述浑身是血,汗水沿着额角滑落,衣襟已然黏湿,他却不知疲倦,依旧默立不动。他望向苍茫远处,深深叹了口气。这一战虽胜,但他心中未见轻松。 翌日清晨,白起亲率秦军入城整肃,将那余下之楚兵一一处置,又命人遍查郢城诸处,将残余的楚兵彻底肃清。一切就绪之后,他才坐下提笔,着手拟写此战告捷之奏折。笔锋沉稳,每一字皆透露出白起的笃定与冷静,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复又提笔而书: “郢地之役,楚兵皆平。秦军得胜,幸不辱命。” 将奏折置于案前,白起长身而起,抬眸望向窗外的晨光,眼中深邃而凌厉。胜利是属于秦国的,但他明白,这胜利的代价,乃是无数生灵的鲜血与性命换来。此刻,胜负已定,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沉重。白起缓缓走出大帐,迎着晨风,身披甲胄,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张述站在帐外,见白起步出,便走上前来。他望向白起,眼中掠过一丝忧虑:“将军,虽郢地已平,但边疆之势未可松懈,末将以为,尚需谨慎处之。” 白起点了点头,拍了拍张述的肩膀:“张述,汝之忧心,吾亦明之。今日虽获大胜,然后路漫长,须臾不可懈怠。汝可速速整备军务,严加巡查,勿使一人妄动。” 张述领命,随即转身离去。看着他消失在大营的尽头,白起心中感到一丝欣慰。他知晓张述并非寻常之谋士,不止精通兵法,更是能洞察人心、识局明势之人,正因有此良才在侧,方能于战场之上无往不利。 夜色将近,战火已尽,郢地安宁。张述独自一人立于城楼之上,俯瞰着整个郢城。他望着那遍地苍凉的战后景象,耳边似乎仍能听见刀兵相交的回声。他心头沉重,思绪万千,目光深处浮现一丝未曾有过的疲惫。 他曾以为,效命于秦国便是顺应天命,然此刻,面对满目疮痍,他不禁自问:所谓的胜利,究竟是何代价?那些生命,那些挣扎于战火之中的百姓,是否值得这样去牺牲?他低声喃喃,神情恍惚,内心竟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张述,何为胜,何为败?”他自问,却无一人能答。 就在此刻,城楼之下隐约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张述回首,见一名士兵提灯走来,肃然立在他身后,低声道:“大人,将军命我来唤您回帐。” 张述微微一怔,随即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默然随士兵步入夜色之中。他明白,自己不能停留在此,胜利或愧疚,皆需铭记于心,但战士之道,便是不断前行。 第120章 生死功过,恩怨交织 鄢郢之战尘埃落定,楚都鄢郢破碎于火光硝烟之中,满目疮痍的城郭犹如一尊倾覆的雄狮,静默而无言。秦军攻入城中,兵刃上的血腥未消,士卒们个个脸色肃杀,脚步在满地碎瓦残砖中踢踏。残存的楚国将士与百姓,跪于城墙之下,眼神涣散,既有绝望,亦有隐忍的痛楚。 清晨微光破晓,战后首度放晴的苍穹却似被灰蒙遮掩,半遮不露。白起立于高台,眺望远方如潮般拥入的秦军士卒,眸色微凝,显得深沉而冷厉。他手执长剑,剑锋染血,在晨曦的光中透出冷冽的杀意。 张述缓步行至白起身侧,眉宇间尽显沉思之意。他环视四周,尽是被迫迁徙的楚地百姓,神情悲怆,步履蹒跚,如一只只不知命运的羔羊,目送他们家园的破灭。数日前,他们或许还安居乐业,而今却被迫成为他国之民,山河隔阻,故土永绝。 “将军,楚人之苦,恐积怨难平。”张述收回视线,低声进言,声音虽轻,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吾等既取楚地,而今再令其民背井离乡,唯恐非良策也。” 白起目光不动,轻轻挥剑指向那片焦土,口吻冷硬如铁:“楚地志坚,民心多向。此战虽胜,若不以铁腕镇压,恐再生祸端。遣民北迁,乃上策也。” 张述面色微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头一礼:“将军之意,张述明白。不过,民心之变,往往蕴藏于无声之中,尚需将军三思。否则此举纵一时无害,亦恐日后贻患。” 白起注视着张述,沉默片刻,继而挥袖冷笑,眼中掠过一丝嘲讽之色:“张述啊,你又何必替楚人担忧?此乃大秦大势,顺者昌,逆者亡!吾等千里跋涉,刀光剑影,夺下这鄢郢之地,便是为灭楚之始,岂容余人扰乱?” 张述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复杂情绪,肃然说道:“将军所言固然无误。然而一地之治,未必全在武力。楚人虽败,然其心或难降。倘若吾等过分逼迫,民心势必怨愤积聚,终非长久之策。” 白起眉头微皱,眼神锋利如刀:“张述,你是疑我之策乎?” 张述恭敬行礼,低声道:“张述不敢疑将军,惟恐此举过激,累及后世。我秦国意图天下,岂可因眼前利而失远计?” 白起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冷硬而低沉:“天子令下,征服楚地之民乃是肃清之道。然此战胜者为王,何人敢言不从?” 张述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但他深知白起之心不可动,唯恐再争而触其锋芒。只能暗暗叹息,抬眸望向满目疮痍的鄢郢城,默然叹道:“或许将军所言不虚,然天下万民,终非铁甲所能压服……” 待秦军清点战果,分封功勋时,那些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士已将目光聚集于战利品之上,似乎毫无留意到身旁楚国民众的悲怆。物资、珠宝,乃至田产,皆被官吏按名册分拨。伴随着一声声令喝,秦军中士卒纷纷欢呼,得胜的喜悦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而那些楚人,呆滞的眼神中仅剩下无尽的绝望,犹如死寂的波涛,徒留哀恸。 不远处的楚将遗孤,以眼睁睁看着祖业被夺,浑身颤抖,眼眶泛红,却一言不发。张述看在眼里,心底涌起一丝隐痛,他知道这些无辜百姓正在被仇恨逼入绝境。 是夜,张述再次求见白起,却被一阵寒风阻在帐前。他站在营帐外,仰望天际星斗,心中翻涌着纠结与无奈。思量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步入白起帐中,郑重言道:“将军,张述斗胆再言,或可赦免部分降民,以缓楚地民怨。” 白起凝视着张述,眉宇间闪过一抹犹疑,片刻之后终点了点头:“便依你之意。然吾等铁甲之师,非柔弱妇人之怀,怜悯不可有,治国当用威严。” 张述心中虽知此命令仅是暂时之计,但仍感一丝慰藉。只是他心底的疑虑未消,知晓这赦免不过是苟安之策,难以从根本上改变民怨之潮。或许,在日后的岁月中,楚地的怨愤会如暗流般潜伏,随时准备着卷土重来。 翌日清晨,营中大张旗鼓,部分楚国降民被赦免,放回家园。张述立于军营之中,遥望那群羸弱的楚民步履蹒跚地走向残破的鄢郢城墙,神情复杂。无论这一刻他们心中是愤怒、是感激,抑或是茫然,这一切皆已无从追溯。而自己作为秦国之臣,却无法挽回他们的命运,心中顿时掠过一丝深深的愧疚。 然而,他也知晓,眼前的赦免仅是权宜之计,根本无法让秦国彻底征服楚地之心。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鄢郢之战不过是秦楚争霸中的一幕,而大秦之路,仍将继续前行。 秦军在楚地的大捷引发了全军上下的欢呼。偌大的营地中,旗帜随风飘扬,战鼓声声,彷如那胜利的雷鸣在四野间回响。将士们疲惫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欣喜,火光映照下,刀光剑影如霜雪。然这盛景之中,张述却满心感慨,思绪万千。 夜色渐深,秦军开始清点战果,队伍之间不断传来将士们的议论之声。战马嘶鸣,士兵们捧着缴获的楚国兵器和旗帜,脸上尽是狂傲的战意,彷如在诉说这场大战的辉煌。张述立于营帐一隅,双眸微敛,望着那映入眼帘的一幕幕,一时心中沉浮不定。彼时,白起亲自坐于营中主位,命人逐一清点将领战功,并逐次论功行赏,战鼓声阵阵催动着人心,营中士卒无不摩拳擦掌,等待着这场功勋的分封盛宴。 张述站在帐外,看着那些被押来的楚地士民,低垂着头颅,眼神中带着对命运的绝望与愤恨。数十年家园一朝沦陷,亲人被杀、财物被掠,那种撕裂般的痛苦竟如楚天凄凉的冷风,悄然无声,却令人心寒彻骨。张述深知,白起之志乃助秦吞并八方,以成一统,但楚地多忠勇之士,若大举掠夺,恐民怨沸腾,秦之霸业势必受阻。张述思索片刻,步入主帐,行至白起身旁,轻声说道:“将军大捷,功在秦邦。然而掠地非久计,楚民虽降,心中却难消戚戚之意,若再掠其财物、迫其迁徙,恐怨气四溢,不利我军久驻。” 白起眼神一凛,转头端详着张述。张述沉静的目光带着一丝坚韧,面上平静,语气却透出几分隐忧。白起一言不发,片刻后才道:“张君之意,是欲留情于楚民乎?”他语调平缓,似在探询,又似在试探。 张述稍微躬身,缓缓道:“将军雄才,镇伏楚地,自无可置疑之处。但楚地自古骄悍,楚民亦怀故国之心。若贸然驱之远徙,掠其家财,恐生反心。秦国欲图一统,长久之计,非仅靠兵锋之利,尚需民心之顺。若能以仁政安抚,示以宽怀,或许楚人未必心怀怨念,反可成秦国之臂助。” 白起沉吟不语,双眉微锁,视线凝望帐外。一队队秦兵正将楚民驱往营外,妇孺老幼哀声一片,寒风之中,恍若飘散的孤魂。他心底并非全无触动,然作为秦军大将,他更深知,军威与威势的重要。他冷然说道:“张君之言,未尝无理。然楚民若不掠之,吾秦将士如何奖赏?此战耗费良多,不得犒劳士卒,何以固秦之心?”白起语带试探,却已露出一丝沉思。 张述知机,心中已有计,低声进谏:“将军所虑者士卒之心,若楚地略有宽容,却以别物予士卒,亦可解眼前之困。军功之论,可归功于勇士,然其余财货之掠,宜限而适可,不宜过甚。如此则士卒不失犒赏,楚民亦不致生怨。” 白起默然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与疲惫。张述继续道:“且朝廷之命虽赦降民,然只为一时苟安。楚地之民若积怨于心,恐他日贻祸无穷。吾观今朝廷所行,不过安抚之策,长远计谋尚未成形。将军若能于此时留一分恩情,楚民心归秦境,他日何愁南土不归?” 白起沉思片刻,终于长叹一声道:“张君果然深思周全。楚民尚骄,我亦不愿用兵过甚。既如此,便令兵士止掠财物,以免民怨。张君之计,令吾心明亮。吾秦之大业,不应只倚刃锋。” 张述闻言微微拱手,不露声色地退下,暗自松了口气。他并未存太大奢望,只希望自己所言能稍解楚地之厄。毕竟秦军南下所图者,乃一统之大势,而非掠夺之细事。白起果然有大将之风,能听谏纳忠,他相信此言虽不易彻底改变秦军方略,却终能为楚地士民留一线生机。 夜已深,战火的余烬在寒风中时隐时现,天空之上乌云密布,仿佛整个楚地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张述走出帐外,长风拂面,冷意渗人。他望着楚地的夜空,心中却并未因这场大捷而轻松。战后,满目疮痍,烧毁的村庄、哀戚的楚民、流离失所的孩童,这一切皆在提醒着他,战争不仅是疆域之争,更是心灵之战。此刻的张述心情沉重,他深知战争带来的不仅是胜利和荣耀,更是生灵涂炭的代价。 朝廷不久下令赦免部分降民,这一纸命令传至秦军军中,似为楚民带来些许安慰。张述立在营地门前,看着被释放的楚民缓步离去,目光沉静中透着一丝不安。他明白这只是苟安之策,一时权宜,楚民心中的伤痛难以抚平,而未来的动荡隐忧仍存。 张述轻叹一声,转身入营,回想自己数年前远走他乡,从魏地辗转至秦,如今身在秦军重地,却眼见楚民受难,心头不由多了几分矛盾。他一方面崇敬白起之智勇,亦赞同秦国一统之道,然另一方面,他也深知,战争带来的,不仅是敌国的覆灭,还有更多难以抚平的怨与恨。秦国要真正统治楚地,或许一时的胜利和权谋不足为凭,长久的和平之计,还在于平复民心,化解仇怨。 是夜,张述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直到月光被层层云翳遮蔽,方才缓缓步入营帐。 翌日清晨,秦军营帐中已是人声鼎沸,兵士们忙碌地清点战利品,整理兵器,一片井然有序。白起立在高台之上,面容威严,目光冷峻地巡视着眼前的秦军阵列,晨曦将他的身影拉得笔直,如同一根沉稳的标杆。他身旁的张述,神色冷静,默默地观察着四周。他心里清楚,战后如何安置楚民、如何稳固新占领的领土,将决定秦国能否在此扎下根基。 白起环视一圈,见军中将士士气高昂,随即朗声宣布:“此次伐楚之战,得吾将士用命,方克敌制胜。战功卓着者,皆当重赏!此乃国之赏,亦是汝等应得之荣!”他声音雄浑,带着一股鼓舞人心的力量,士卒闻言,纷纷欢呼,激动地拍打着盾牌,呐喊声响彻四野。 第121章 华阳临危,兵戈再起 夜沉如水,正是凉意沁骨的时分,秦宫外静寂无声,唯独宫内烛光摇曳,照映得殿中众臣影影绰绰,神色各异。秦昭襄王端坐于御座之上,面色沉静,犹如亘古不变的雕像,唯有眉间的冷肃之意隐隐透出几分深沉的思虑。 “赵、魏两国合兵来犯韩国,此举乃直逼秦境。韩国虽在险途,然唇亡齿寒之势不可轻视。”秦相范睢率先发言,语声沉稳且掷地有声,“华阳若失,赵、魏次而窥我。” 众臣闻言,面面相觑。彼此心知肚明,秦国以东有魏、赵之盟,南有楚国虎视眈眈,韩国虽是秦之屏障,却更是一道脆弱的围墙。此时,韩相陈筮已率求援之使至秦,若不出兵,韩失华阳,将给赵魏腾出进攻秦地的良机。 座中有将军蒙骜,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道:“王上,魏赵之兵合力而来,其势必不可小觑。若使白起将军出征,当于速决战中牵制敌军,再作远虑。” 此言一出,昭襄王的眼眸微微一动。他知道,蒙骜虽为一介勇将,然其见地不失精明。转而看向坐于侧首的白起,轻声道:“将军意下如何?” 白起身披玄青甲胄,气度沉稳而威严,面如坚石,眼神却如寒冰,沉默片刻方道:“臣以为,赵魏两国合兵,已非寻常交锋。以小胜逼退则功不可大,若速决而退之,难免贻患。臣请以少军奇袭,断其辎重,乱其阵势,再伺机发起正面攻势,方可稳中制胜。” 王闻之默然,目光中寒芒闪烁。半晌,方缓缓颔首,“此计稳重,然兵贵神速,须谋略得当。”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此番出兵,白起为帅,尔等当全力辅佐,务令我军士气高昂,不容丝毫怠懈。” 昭襄王话音未落,臣下已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臣等谨遵王命!” 翌日,朝阳初升,白起府中却仍是寂寂无声,唯有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张述立于庭院中,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自昭襄王遣他随白起之后,他便一刻不敢懈怠,深知此行之凶险。赵、魏联军来势汹汹,韩国岌岌可危,秦国却不得不应战,这对白起而言,非但要以快战决胜,更须谨慎谋划,方能一击制敌而不至失策。 正思索间,忽见白起自后堂步出,目光沉凝,步伐如风,浑身杀气凛然,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他见张述伫立庭中,缓缓颔首,略一抬手示意他随行。张述立即跟上,二人并肩穿行过庭院,直至书房,白起方停步道:“华阳之战,绝不可操之过急,赵魏欲取韩国,是欲借地为长,固其后患,进则近我边疆。” 张述凝神倾听,片刻后问道:“将军以为如何应对?” 白起缓缓道:“战需定一奇兵为先,不破不立。”他目光微沉,缓缓拂袖而立,沉声道,“吾将遣偏将从侧袭扰,佯攻主阵,引赵魏主力倾注,再行正面击敌,方能以我之长击敌之短。” 张述听罢,心中顿生钦佩。如此奇策,将牵制敌军,使其仓促之中反成受困,且可免于秦军全力冲锋之险。 二人谋定方略,随即命偏将李郢、贺鲲率先出发,以少数精锐奇袭赵魏军之营地。张述亲自至前线传达将令,一路疾驰,直至夜色微垂,秦军已然逼近华阳城下。 华阳城上,韩将军韩厥身披甲胄,愁容满面。此时,韩军已被逼至极境,后援无望,士气低落。城下赵魏联军层层压迫,兵力数倍于韩军,随时可倾城而入。然韩厥久经沙场,虽内心焦急,仍守望固阵,以待秦援。 当秦军旌旗在远方出现时,韩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瞬间大振。韩厥望着那翻滚的秦旗,心中涌上一丝希望,然而战局瞬息万变,他深知秦援虽至,却不知胜算几何。 秦军渐近,张述随先锋队率兵逼近城门,向韩军传报秦援已至。韩厥在城头望着秦军阵容,心中不禁暗赞白起之神勇,叹道:“秦将军不愧为虎狼之师。” 夜幕降临,张述领兵分布于阵地,白起主阵,其威严冷峻的身姿矗立于阵中,如山巍然不可撼动。赵魏联军中,主将赵奢冷眼观阵,虽知秦军援至,然并未显露惊慌之色,只是命令士卒加强防备,显然未将韩、秦联合放在眼中。 战事一触即发,夜风送来阵阵肃杀之意。 翌日清晨,战鼓震天,号角吹响,秦、韩两军协力布阵,秦军以白起为中军主帅,张述从旁协策,随时传达将令,观察敌势,通晓各军动向。 白起挥旗示令,秦军如潮水般涌向赵魏大营,鼓声隆隆中,战马奔腾,烟尘漫天。赵魏军中阵脚初时稳固,但当秦军偏将李郢出奇兵自侧翼袭入,赵军顿时慌乱,士兵节节败退。主将赵奢大怒,亲自上阵激励士卒,企图稳住阵势。然而,白起早已预见敌军之反应,提前埋伏的贺鲲一声令下,率军猛攻赵奢所在,赵军节节后退,不得不收缩兵力,主阵已现颓势。 张述眼见敌军阵型渐乱,便低声道:“赵魏之军势已乱,不如趁势而攻,予其重创!” 白起目光凌厉,顿时振臂一挥,秦军士卒应声齐呼,如雷霆般发起猛攻。赵魏联军士气已崩,战阵被撕裂,兵卒四散,纷纷弃甲而逃。赵奢面如土灰,心知败势难挽,便命全军退却,保全余部。 日暮西沉,余晖中秦军旌旗高扬,战鼓渐歇,血腥之气犹在空气中徘徊。张述抬眸远眺,望见白起巍然矗立于高处,静静凝视着远方溃逃的赵魏残兵。虽是大捷,然白起面色无喜,冷峻而无情。 张述驻步于白起身侧,低声道:“将军此战大捷,华阳无虞,赵魏退散,实乃兵家至胜。” 白起缓缓收回目光,淡淡言道:“今日之胜,唯阻其一时,来日恐再有疾风骤雨。” 第122章 伺机而动,军势集结 夜幕垂落,薄云掩月,星光稀微如萤火。秦军营帐内,灯火影影绰绰,偶有一二身披重甲的兵士来往巡逻,夜风携来隐约的战鼓声,弥漫着肃杀之气。帐内白起负手而立,眼眸似星,深邃不测。他面前的桌案上摊开一张战图,标记着魏赵联军的驻地与兵势。 白起手执画戟,一字一句对张述道:“魏赵二国联手意图已显,兵力强盛,难敌之。而我秦兵,若长途劳顿,恐力尽而败。子言有何计策?” 张述眼光炯然,凝视战图。片刻,他朗声回道:“主帅所言极是,正因魏赵联军意图东进,吾等不妨以奇计制之。军势虽盛,然魏赵兵马不一,联营而动势必步伐参差,若趁其尚未完全集结之际,八日奔袭,定可趁势奇袭,出其不意。” 白起眯眼,目光如电,“八日奔袭?此计虽妙,然途程艰险,若有稍失,恐半途而溃。” 张述微微颔首,眼中闪动智光,道:“正因如此,方需主帅集全军精锐,抛开辎重,行以极速。如此一来,虽途程艰难,然士气必盛,若以急行,八日可至战地,尚不露锋芒。” 白起凝思片刻,忽而大笑,“子言之策甚妙!趁魏赵联军未成合围之势,以迅雷之力先袭魏军,使赵军首尾难顾,届时胜势已成!”他向身后随从吩咐,“传令诸将,明日破晓,集结精兵,准备启程!” 军令传达,营帐内霎时燃起一片振奋之声。各营兵士自帐篷内持械而出,锣声铿锵,号角阵阵,隐隐一股战意破土而出,直上云霄。张述伫立帐前,环视一片肃穆的兵士,心中亦不由生出一股豪情,仿佛战鼓已响、旌旗已舞,天地间充盈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夜风渐紧,营内火光摇曳不定,映照在士兵甲胄之上,闪烁如冷星。张述缓缓走出帐外,眸中闪过一抹深沉,他知晓,此一战若能成功,将在秦国建立赫赫战功,然若稍有不慎,则为全军覆灭之危。他心头感慨,低声道:“苍天在上,若此战得胜,秦国必有一统之日。” 忽而,身后脚步声响,一人俯身施礼,正是副将田章。他言道:“张军师,军中诸将已严阵以待,士气如虹,莫非有天降之喜?”张述微微一笑,回道:“田将军,吾等征战多年,见惯兵戈,然今次与魏赵联军交锋,乃是千载一时之机。以奇计伺机,秦军当破敌!” 田章眼中神色复杂,“军师之计纵奇,然魏赵联军非泛泛之辈,莫非不需筹划退路?” 张述静默片刻,轻声道:“退路非不可思,然战机稍纵即逝,若事事迟疑不决,反而将贻误战机。此次兵出如电,一鼓作气,才是克敌之本。诸将只需安心依计而行,成败自有天命。” 翌日破晓,军阵已然排列整齐,数千秦兵身披甲胄,列成方阵,个个神情冷肃,剑戟闪烁,寒芒刺眼。白起一身玄甲,策马而立,身影如雕塑般笔直,气势凛然,宛如苍穹之下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只。他的目光掠过每一个士卒,最后落在张述身上,缓缓点头。 “列阵,行进!”白起一声令下,秦军滚滚向前,踏上长途奔袭之途。顷刻间尘土飞扬,风声四起,数千士卒如黑色洪流,向着魏赵联军方向直扑而去。 秦军行进八日,皆在夜间行军,昼伏夜出,沿途未留一丝踪迹,仿佛一股潜伏在夜幕中的黑暗力量。第七夜,张述带领的探马抵达魏赵联军之侧,远远可见魏军营地炊烟袅袅,巡哨零散。 张述迅速将地势、魏军防备松懈之状传回营中,白起观之,满意而笑,“彼等竟未觉我军将至!正是天助我也。”他回头望向将领们,眼中闪烁着一抹坚毅,“今夜便是进攻之时,然须记住,无声无息,不得暴露行踪,待彼军已成惊弓之鸟,再行猛攻!” 随即,白起、张述两人各带一部兵力,分两路埋伏,待魏军营地一片沉寂之际,秦军突如猛虎,雷霆般扑出,向着营地而去。 刀光剑影,冷月下秦军似穿梭于暗夜的影子,杀声震天,一片混乱中魏军营地四处闪现奔逃身影。白起披风一振,挥戟向前,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他朗声喝道:“秦军勇士,今日便在此地扬威,速速攻破敌军!”转瞬间,魏军一片溃散,营地内遍布秦军影迹,杀伐声如洪流席卷四方。 张述持剑指挥,目光冷静锐利,时而高声指令,时而侧耳听闻。终见魏军已现败象,遂扬声道:“传令全军,追击敌军,不使一人脱逃!”他与白起一同带队冲入敌阵,兵刃交错,火光迸裂,处处可见秦军势如破竹之势。 魏军残部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不多时,敌军营地尽被秦军掌控。天际已微露曙光,战事却在此刻终结,四野寂静,仿若从未有过厮杀,然地面血迹犹存,残兵之气充溢四周。 白起立于阵前,眉目冷峻,目光中却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向张述言道:“子言之策,果然奏效。此战之胜,汝功不可没!” 张述谦逊施礼,“皆赖主帅统帅之才,属下不过献些许计策,谈何功劳。”白起笑而不答,回头遥望被击溃的魏军营地,忽然沉声道:“然,此战虽胜,魏赵二国必不甘罢休,来日恐有一场更恶之战。我等当备战以待,随时应对。” 张述深以为然,心中暗暗思量,唯有不懈奋战,秦国方能继续稳步迈向统一之路。他望着朝霞初露,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充满信念,亦带着些许隐忧。 第123章 星夜奔袭,战意愈浓 秦军军营中,夜风如刀,浸透寒意。营帐四周寂寂无声,唯有几缕火光,照见四下士卒紧闭双目,憩息片刻。张述伫立在帐前,披着黑色狐裘大氅,凝望远方,神色平静而坚毅。此行不同以往,需昼夜兼程而不为敌察觉,突袭之力尤重。为此,他亲自筹谋,不敢懈怠。 张述目光游移,见营中士卒以简陋毯褥稍作歇息,刀剑如秋霜般静置身旁。他步履轻缓,巡视士卒,暗暗留心每一名将士的状态。士卒们大多面色苍白,疲惫之色难掩,然其眸中却有一股炽烈战意,似隐隐怒焰,几欲喷薄。彼等早已明白此战非同小可,白起主帅旨意昭然在前,天下之险不过在此一役。张述心中暗道,唯有士气振奋,方可行此夜袭奇策。于是,他缓步走入营帐,命士卒领取温酒少酌,以祛寒气,又让负责粮草的小吏清点携带的干粮,以备长途急行。 夜已深沉,张述缓缓步出营帐,仰望星空,群星密布,似千万明珠洒落夜幕,北斗星更是清晰显目,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指引。他转身环顾四周,便唤来副将梁冶,低声道:“传我将令,整备兵刃甲胄,今夜无误,务必隐蔽行进,不得发出声响。粮草务需齐备,每人携少量干粮,弃去重器,轻装而行。”梁冶点头领命,随即消失于夜幕中。 军令传下后,营中气氛陡然紧张,士卒们忙而不乱,整顿装备,饮尽那最后一口温酒,将细小毯褥收入行囊。四下悄然,惟有微弱火光在士兵眼眸中摇曳,映出坚定的光芒。张述负手而立,亲眼见士卒们彼此以眼神默契交流,皆不言语,却有默契。张述轻叹一声,低语道:“军士乃国之砥柱,若非秦国今日勇士,我秦国将何以定天下之业?”此一语虽轻,却带着深深的敬重。 稍顷,张述振衣一拂,发出信号,士卒们便悄无声息地列队出发。步履轻捷,足音轻缓,浩浩荡荡如一条幽暗流淌的河流,在这茫茫夜色中向华阳悄然逼近。一路之上,张述时而缓行,时而稍驻,不时观察士兵状态,目光严肃且温和。 行进至一片密林时,张述忽然挥手示意停下。他走到队伍前方,朝众人耳语:“此处险要,稍作喘息,切莫言声。”言罢,他目光一扫,见每一士卒皆无怨色,虽有疲惫却无怯意。张述眉宇间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低声道:“将士们,此行非同小可,若我等大败,恐无还之日。然天下之险皆由人定,汝等与我皆是秦国勇士,当铭记大秦威烈,不负所托。”士卒们闻言,皆低声应诺,目光愈发坚定,透着一股决然之气。 月影斜挂,星光黯淡,秦军在密林中稍作停歇,便再次起行。张述带领众人疾行如飞,脚步匆匆间,只觉夜风刺骨,仿佛被鞭挞般,催逼着他们的每一步,夜色愈浓,前方的华阳隐隐显现。就在此时,士卒中有一人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张述一眼望去,见其面色煞白,气息急促,已然疲惫至极。他心下一沉,立刻招呼两旁士卒协力搀扶,叮嘱道:“保持步伐,切莫落队。” 随着行程逐渐推进,士卒们的疲惫越发显现,然而,夜色深邃,华阳城灯火阑珊渐渐出现在他们视野中,那一丝微光似是希望,牵引着每一名士兵的目光,驱使他们脚步。张述心中有数,这灯火恰如军心,若能在此时稳住士气,便可保无误地到达。 当他们在距华阳数里之处停驻,张述挥手令士卒再行整顿装备,战意在这短暂的歇息间愈发浓烈。张述注视着士卒们略带寒意的面庞,心中暗道:“此一行,不仅为秦国立威,更是为我等心中的荣光。士气昂扬,自是此战成败之关键。” 待至拂晓时分,东方微曦隐现,秦军已然整装待发。张述回首望向身后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眸,每一张脸上都带着不屈的决然,那是一种见血方休的坚毅。他心中激荡,嘴唇微启,缓缓道:“诸位将士,前路已至,今夜之行皆为一击取胜。为大秦!为国威!” 士卒们纷纷低声应和,虽未有欢呼之声,却在静默中燃烧起熊熊战意。 第124章 旗鼓相望,敌营疑云 夜色如幕,沉沉笼罩华阳的山间原野。四下静谧,只有山风微抚树梢,沙沙作响,似隐约低语。秦军大军静候于山谷间,兵士们匍匐其间,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暗夜掩去每一丝身影气息。营地一隅,火光熄灭,张述与白起默默望向前方,凝神注目,黑暗中敌营隐现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一座巨兽的眼睛,幽幽燃烧。 张述衣袍紧束,面容肃穆,拱手道:“大将军,赵魏两军营寨虽齐齐并立,然间隙幽长,似互不干涉。其左边芒卯、右边贾偃,阵型上却未见联系,似有分歧之兆。” 白起微微颔首,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赵魏联盟同抵秦师,未必同心,欲谋齐驱并进,然我军兵力不足分而攻之,需巧施诡计。” 张述微微一笑,低声道:“不如以疑生隔,使其相疑彼此,未战而乱。”他目光微凝,指向敌军中央的空隙:“芒卯与贾偃各营间有深壑相隔,可趁其间隔,假意佯攻,使两军疑惧,谓为对方异动。彼时若彼此相忌,便可分而破之。” 白起眸光一亮,隐有赞许之色,道:“妙计,芒卯谨慎而多疑,贾偃骄横而自大,两人素来各持己见,易生隙。若在二者之间生事,敌方疑心自起,彼军若乱,我军便可伺机攻其不备。”他转身低声唤来数名亲卫,布置夜间探敌任务。 张述凝神细思,将各部布防图于脑中过了一遍,复又低声说道:“天亮之前,以小股兵力绕至左翼,佯动引其注意,右翼设伏以待,若彼分兵来袭,我军可趁势而击。”他顿了顿,目光深远,若有所思:“然此计需精密施行,稍有疏漏便成反噬之灾。” 白起点头,吩咐几名亲信先锋,低声道:“沿右路潜行,避开视线,静待左翼扰动,一旦赵魏兵士动摇,立即以火光信号示警,便于迅速反应。”他语声铿锵,隐含杀气,眼中迸发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战意。 此时,夜色更深,山风更冷,空气中弥漫一股肃杀的气息,秦军悄然部署,无声无息地渗透入敌方营垒的每一寸隐秘之地。张述与白起皆沉默不语,仿佛与这沉寂的夜融为一体。 一刻钟后,数名探子归来,纷纷低声禀报赵魏两军营中布防情势。张述屏息倾听,渐渐浮现一丝冷笑,道:“贾偃营内布防疏漏甚多,夜哨不足,恐是骄横轻敌使然;反观芒卯,警戒极为森严,然疑心过重,必对贾偃所言多有戒备。”他抬头望向远处火光,喃喃自语,“正如所料,便从此间入手。” 随即,张述附耳对白起低声道:“既然如此,不妨虚张声势,于贾偃营中稍动些手脚,使芒卯多生疑心,以为贾偃暗通秦军,合力攻他。若敌生异心,便足以自乱阵脚。” 白起目光一闪,深深看了张述一眼,随即下令:“即刻行事,务必速战速决。” 秦军自武关南下,疾行数日,至华阳城外,夜幕垂落。大营隐于高山茂林之中,银光如水,映照士卒甲胄,犹似天上寒星。四周沉寂,唯风声夹杂着细微的树叶颤动,似有鬼魅低语。白起与张述立于山巅,俯瞰敌营,夜色朦胧中,依稀可见赵魏两军营帐繁多,旌旗猎猎,一派森严景象。张述微微侧身,凝神细视。 “此地山势嶙峋,夜间行军需谨慎。”张述轻声道,话音沉稳,似历经万里风霜的白刃,字字带着慎重。 白起微微点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汝看赵魏军势如何?” 张述目光一凛,指向不远处一片营帐,缓缓说道:“贾偃军与芒卯部队虽各自为阵,但观其营帐布置之法,似分守南北,然中间竟空出三丈余宽的深壑,犹如一道无形的隔阂。” 白起听罢,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秦国军阵素以严整着称,此番赵魏却如此布置,分明是互不信任,若有稍纵即逝的破绽,定将酿成败局。 张述的眼光随即转至远处营寨,继续道:“贾偃为魏军大将,其性多疑,性情谨慎,设此防线乃防备芒卯,显然并不全心协助。而芒卯性刚烈,常轻敌冒进,若趁其不备,夜袭一击,或可动摇其心。” 白起沉吟片刻,冷笑道:“如此,倒不失为一隙。”他凝视着张述,仿若夜幕中已看见这条破绽下一步的变局。 “将军,此地距赵魏营地不过一箭之遥。今夜若以一小股兵力扰敌,打草惊蛇,且专掠芒卯一隅,使其疑虑丛生,再伏下主力暗候,天明之时贾偃见状,定会生疑。待其自乱阵脚,便是我等出击之机。”张述缓缓说道,话中透出一丝冷酷决然。 白起眼中闪动寒光,默然良久,方沉声道:“此计甚妙!便依张军师之言。” 言毕,白起挥手召集偏将,命令一支精锐斥候趁夜出发,在山野密林间疾行,无声潜行向敌营摸索前行。数百秦军士卒随令而动,轻甲无声,步履如林中幽影,寒光反射间,宛若一把匕首直刺赵魏军心。 夜色更深,敌营之中帐篷外火光微弱,几名守卫懒散而立,身影渐渐模糊于夜雾之中。芒卯麾下士卒虽谨守营地,却未料到暗影中潜伏着危险。 张述暗中打量敌营,低声对身旁的偏将道:“务必行如无形,不得让敌方察觉。” 偏将一声低应,率领秦军小股部队静静潜行,绕过山坳,步步逼近敌营之南侧,寒刃出鞘,冷光如电。片刻后,只听得帐内传出一声低吟,随即数声惨叫自营内响起,竟似有夜啸之声盘旋林间,惊得四周草木颤抖。 敌军霎时大乱,营内火把纷纷亮起,士卒奔走,四处搜寻夜袭者。芒卯怒不可遏,手持长戈,厉声怒喝:“何人敢袭我军!”他身披银甲,站于帐前,怒目扫视周遭,却不见敌踪。 此时,张述悄然带队撤离,步履轻如燕,山间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身影。返回至秦军营地时,张述向白起禀报:“将军,已如计而行。” 白起微微一笑,眼神似鹰隼一般锐利,“待天亮时再看敌阵如何变化。” 翌日清晨,晨光渐露,透过山林间的薄雾,将赵魏营地映得若隐若现。秦军营中,士卒们整装待命,盔甲上的寒光闪烁,如同一片沉寂中的肃杀之气。 张述站在高处,凝神细观,只见芒卯营中果然气氛异样,士卒们脸带疑色,阵型显得松散不稳。芒卯手持长戈,眼中怒火未消,不时向贾偃的方向投以怀疑之色。而贾偃所率部队则似与之保持距离,兵士间眼神交错,隐隐透出戒备之意。 “将军,敌军之间已然生疑。”张述指向敌军阵中,语气中透出一丝满意。 白起眸中闪过一丝冷笑,冷声道:“芒卯与贾偃之嫌隙乃成,吾军正可乘其不备,直破其阵!” 随即,他扬声召集偏将,指挥道:“派一队锐士由芒卯军营正面攻击,诱其撤离深壑边缘,再遣弓弩手伏于山上。待其退却时,骤然掩杀,挫其锐气,再乘势歼灭!” 张述深知此计一旦成功,赵魏军必然崩溃,内心不禁微微振奋。他抬眸望向远方的敌军营地,沉声说道:“今日一战,必将重创赵魏,为秦国掀开华阳新局。” 白起重重点头,拍了拍张述的肩,叹道:“张军师,你之才略,实为我秦军之福。” 秦军迅速集结,山林间弥漫着肃杀之气,刀光剑影隐于林中。弓弩手潜伏于山巅,手中弓箭已然满弦,目光如炬,死死盯住下方敌军动向。 号角声起,秦军精锐犹如奔腾的怒涛,自山间掩杀而出,直扑芒卯军营。芒卯麾下士卒惊慌失措,仓促迎战,然而阵型已然混乱,毫无抵抗之力。 此时,贾偃遥见芒卯败局已成,竟未前来支援,反而率兵缓缓后撤,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漠,似有意隔岸观火。 芒卯军阵陷入绝境,士气大衰,敌我悬殊愈发显现。白起一声令下,秦军步步推进,将芒卯部队逐次割裂,士卒纷纷溃退,声嘶力竭。 张述立于山巅,眼中隐现波澜,冷冷注视着敌阵的崩溃。他知晓,这不过是秦军初步试探,赵魏联合阵营的破裂,才是秦军真正的胜机所在。 随着秦军大胜,华阳之战的序幕已然拉开,远方山川云雾缭绕,似乎也在默然低语,昭示着这一场浩荡征途的终章。 第125章 天降奇兵,华阳惊变 夜幕低垂,华阳城上灯火如星河倒悬,然而这一片静谧之中却暗藏杀机。秦军大队突如其来,悄然出现在城外,隐隐然如一道黑潮,沿着连绵的山势蔓延而来,悄无声息却气势如虹。旌旗猎猎,铠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战鼓声却未曾响起,仿佛战场沉寂之前的最后一口喘息。 赵将贾偃目睹秦军行踪时,顿觉心头巨震,仓促间向魏将芒卯传报,言辞之中已满是慌乱,然惊惶未定之际,秦军已然在白起指令下展开包围之势。张述立于高台之上,注视着战局,面上无波,眼中却隐隐蕴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冷峻。 “白将军,时机已至。”张述缓缓转头,声音平静却坚定,似乎与那绵延的旌旗浑然一体。 白起点头,冷峻面容中掠过一丝凌厉,双目微眯,目光如利剑般穿透夜幕,落在华阳城外的联军阵地。他沉声道:“传令全军,分兵而攻,务必不使联军有片刻喘息!” 秦军迅速分兵四路,沿着山势向魏赵联军四周逼近,刀刃寒芒闪烁,铁蹄震地,步伐声声沉重,似乎每一步都在撼动大地。先锋队如疾风骤雨般压至联军阵前,锋芒毕露,杀意凛然。联军士卒未及反应,已被秦军的猛烈攻势逼得节节败退。 在连绵的暮色中,秦军如神兵天降,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华阳战场上。那一列列黑甲重兵,整齐如一,肃穆无声,如山岳压境,宛若天幕低垂,将魏赵联军的阵地层层包围。连夜狂奔千里,秦军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这华阳平原之上,正如乌云覆顶,令人窒息。 赵将贾偃从帐中惊然起身,朝营外望去。初时,他尚以为眼前只是迷雾重影,待亲兵一再禀报,才知那竟是密集的秦军阵营。此刻,贾偃瞳孔紧缩,心中涌起不可抑制的惊惧之感。为何秦军会在此时出现在华阳?他瞬间抛开一切疑惑,厉声召集士兵,以应战之势排兵布阵。然而匆忙之中,魏赵联军士卒尚未列齐,心内惶惑不安,阵型错乱,未战便失去先机。 魏将芒卯亦自营帐中匆匆奔出,他低头望着脚下泥泞的土地,眉宇间掠过一丝焦躁。他凝神细察远方秦军动静,见那乌压压的兵阵中,旌旗遮天,秦军队列已然井然有序,隐隐传来肃杀之声。芒卯深知这般阵仗,一旦交战,己方势必难以招架。他一挥手,高声召集亲兵道:“结阵,迎敌!左右两翼,策应赵军,不得怠慢!” 就在魏赵联军军心动荡之际,秦军阵中旗号一挥,兵马骤然发起突袭。为首之将,身披铁甲,手持沉重的丈八蛇矛,威风凛凛,策马扬鞭,率领先锋如风卷残云般冲杀而至。马蹄声震撼大地,似黄钟大吕般激荡人心,犹如雷霆骤落,魏赵士兵心胆俱裂。秦军战士个个神色冷峻,锐意难当,刀光剑影中,势如破竹,瞬间便撕裂了敌方阵营的一角。 张述立于秦军后方,遥望战场全局。他目光沉凝,洞察敌阵每一丝动向,眼中闪烁冷厉光芒,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他低声朝身侧的亲信将领道:“令左翼军加速绕行,围截敌方右翼,断其退路。”传令兵得令,迅即策马而去,传达张述之命。 白起策马立于中央,剑眉冷挑,目光如电,望向前方混乱的魏赵联军阵营。他心中冷笑,手中指挥旗倏地一扬,又是一阵雷霆般的号角响彻战场。秦军如猛虎出笼,勇猛无惧地冲向敌阵,而白起则冷静地注视着敌军的每一举动,仿佛早已洞悉贾偃与芒卯的一切退路。 此时,贾偃眼见秦军兵锋锐不可当,士气如虹,而己方士卒则已溃不成军,心中愈加惶恐,连连呼喊道:“退兵!全军后撤!”他猛地勒马回转,挥舞手中长枪,试图重新整顿士兵。然而,秦军早已将魏赵军阵深深撕裂,成千上万的魏赵士兵在秦军压境之下,仓皇逃窜,混乱不堪,彼此践踏,顷刻间便成了败象。 就在贾偃与芒卯试图后撤时,张述冷冷注视着这般景象,手中羽扇轻轻一挥,命令左翼军继续加速推进。秦军如凶猛的潮水般扑向敌军后方,迅速包围敌军,截断了魏赵联军的退路。张述眸中锋芒如电,冷然道:“魏赵联军势已破,切莫放松。待敌军全然失序之时,便是我军彻底歼灭之刻。” 战场上,刀光剑影交织,鲜血四溅。士卒们在战斗中奋力挥刀,眼中无惧无悔,唯有对胜利的渴望。秦军锐不可当,所向披靡,如雷霆万钧之势,将魏赵联军压得节节败退。贾偃身处敌阵中心,怒吼连连,挥舞长枪奋力抵抗,然终是难敌那如潮的秦军兵锋,不得不屈身而退。四下战马嘶鸣,金戈铁马,杀声震天,天地之间,似乎只余下那杀伐之音。 而白起则稳如磐石,矗立战场之上。他神情冷肃,目光紧紧锁定着敌方阵中,察觉到敌军已无力回天,轻轻扬起手中刀,似乎仅需一挥,便能彻底将敌军吞噬于秦军洪流之中。张述见状,心领神会,低声传令道:“全军压境,不留活口!” 顷刻间,秦军再次发起全面进攻,魏赵士兵如秋叶飘零,四散奔逃,徒劳无益。贾偃目眦欲裂,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却仍死死咬牙,拼力冲杀,欲掩护士卒撤退。然而他已被秦军包围,四方皆是刀剑,根本无路可逃。秦军士卒涌上前来,层层围困,将他钳制在刀剑之下。贾偃浑身浴血,终是力竭,被一名秦军校尉一刀斩于马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 至此,魏赵联军彻底崩溃,战场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残兵败将四处溃散,皆被秦军逐一剿灭。张述伫立在战场一隅,凝视着远方被鲜血染红的大地,神情依旧冷静如初。他深知,今日华阳之战,秦军大获全胜,但这不过是征途的一步而已,前方仍有无数艰险等待着他与白起去迎击。 而白起立于战场中央,目光如炬,似穿透了这满目疮痍的景象,遥望着那通往霸业的漫漫征途。 第126章 云霓变色,乱中取胜 秋风骤起,战鼓震天。黄土原上,秦魏赵三军对峙,杀气凝重如幕,云霓乱涌,天色暗沉,仿若天地亦欲吞噬这片血与土的战场。秦军阵中,张述策马静观,目光穿透烟尘,细细审视敌军动向。他双眉紧锁,神色凝重,思绪如雷电在脑中奔突。 芒卯所率魏军败象渐显,白起挥手示意,秦军阵势缓缓推进,步步蚕食,将魏军逐步逼入阵中险境。然而张述细察魏赵军联络之势,眼中精芒一闪,凑近白起低语:“将军,魏赵联军恐有内乱,赵军主将贾偃已显疲态,此时若攻其薄弱处,定能乱敌阵脚,使彼方自乱。”白起闻言,目光一凛,长眉微扬,略一颔首。 “那便依你所言,分兵突击,先乱赵军,再灭魏军!”白起目光如炬,挥鞭疾指,顿时,秦军中队如猛虎出山,突兀而起,朝赵军左翼迅猛突袭。大地震动,尘沙滚滚,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雷霆怒啸,呼啸着扑向赵军薄弱的阵地。 赵军一侧,贾偃正举望长风,面色忧虑,察觉到魏军败象,神情渐渐焦躁。魏赵虽为盟友,却因利益掣肘,早有芥蒂,贾偃暗自猜忖魏军可能弃己而逃,心中不安如狂潮般翻涌。忽而见秦军兵锋自左翼破阵而来,急急催马,声嘶力竭道:“结阵!抵御!不得自乱!” 然赵军士卒闻得马蹄滚雷,个个面露惊惧,军心不稳,阵列亦已零乱,秦军前锋如利刃破浪,直插其阵中,所向披靡。秦军将士个个披坚执锐,目露凶光,锋刃所指,赵军横尸遍野,惨呼哀嚎声此起彼伏。张述望着前方血流成河,眸中冷意凝结,暗道:“赵魏相持久矣,然赵军率先溃败,则联军之势亦将崩溃。” 白起见赵军已被击溃,魏军亦失其掣肘,顿时意气风发,催马亲临阵前,长枪一振,声如雷霆:“全军听令,务必斩敌酋首,破敌之胆!”他浑身披挂银铠,银光闪烁,宛如天神降世,所过之处,士气如虹,秦军士卒齐声应和,声震四野,魏赵联军士卒竟胆寒不已,乱如无头之蚁。 而贾偃已是心乱如麻,眼见赵军兵败如山倒,便欲调兵援助,谁知后方又有魏军动摇,他咬牙切齿,怒喝不止,但四下战鼓已浑然难控,士卒纷纷溃散,自相践踏,哭喊声不绝于耳,残旗散乱如秋叶凋零。 战场烟尘弥漫,夕阳染红苍穹,照映出一片血色残阳。魏军主将芒卯的营地已是残破不堪,兵卒尸横遍地,断刃乱撒于焦土之中,仿佛天地间尽是杀戮的余痕。芒卯挟着一丝残勇,面色灰败,眼中满是怨怼。秦军如虎狼般扑至,刀枪如林,瞬间将魏军阵型撕裂出一道道血口,芒卯大喊道:“魏兵!退至山口,布阵固守!” 然魏军兵将早已心生怯意,纷纷溃散,列阵之势早被打乱,士卒如惊弓之鸟。张述驻马在高岗上,眺望着魏军溃败之态,眼眸微眯,心中暗道:“魏赵联军虽势盛,然两国沟通多有不畅,正是乘虚之机。” 他策马至白起身侧,低声道:“魏军已然溃退,赵军援兵未至,正可乘敌之危。我等不如趁机调动一支精兵,直取赵军阵后薄弱处,一击而破。赵军失了守备,前后顾及不及,势必大乱!” 白起眸光如鹰,微微点头,双目炯炯,沉声道:“善,便依你之策,分兵而动。命左翼三千精锐为先锋,直接扑向赵军左翼,予敌重创,乱敌心志。”他目光一扫,见魏军败状如山,忽而扬声命道:“全军听令,擂鼓进击!魏军不堪一击,若赵军不及防备,便可一举将其合围!” 军鼓声中,秦军阵列齐整,士气高涨。张述拨转马头,挥动手中长戟,率先领着一队骑兵冲向赵军左翼。那一刻,夕阳的余辉照在他的银甲之上,泛起冷冽的光芒,仿佛战神临世。秦军如钢铁洪流,所过之处,赵兵惊叫四起,阵型一时大乱。 赵军统将贾偃原本以为魏军只是略失阵脚,未曾想竟至溃败如斯,急切间焦急令道:“左翼稳守!左翼稳守!”然而命令未及传达,秦军如猛兽一般已撕破防线,一道道兵锋直抵营帐。 张述一眼扫过赵军阵列,只见贾偃所布兵力,虽列阵森严,然精锐多屯于正面,左右翼分布稀疏。他暗忖此阵若能乱其薄弱处,则赵军战力必然崩散,于是扬鞭一挥,喝道:“全军齐攻左翼!乱敌阵型!” 随着张述的号令,秦军猛将吕波率领一队精兵迅速向赵军左翼冲击,战鼓如雷,兵刃闪烁寒光。赵军左翼原本稀松,一触即溃,前线士卒急忙向后退避,后方军阵被前锋退兵冲撞,不少士卒失足跌倒,顿时一片混乱。 秦军趁势冲入,张述率领一队亲兵直逼贾偃所在之地。贾偃大惊,拔剑出鞘,目光一沉,正要挥剑迎战,只听身后突闻震天之声,是赵军本部的喊杀声。他转身望去,只见阵后火光冲天,隐隐有黑烟升起,贾偃一时愣神。 张述见此情形,心中一喜,大喝一声:“擒拿赵将,攻克其心!”秦军将士闻声更是士气暴涨,一往无前,如猛虎下山。贾偃双目圆睁,提剑斩杀身前两名秦兵,却未防身后一名秦军兵士突袭,险些失足倒地。 见贾偃阵脚不稳,张述一挥长戟,直指贾偃,厉声道:“赵将贾偃!今日我秦军气势如虹,尔等若能顺势退去,或可保残兵逃脱,否则便是全军覆灭之时!” 贾偃听闻,面色如土,他深知此刻全军已乱,然若就此溃逃,便是背主之罪,再无归乡之日。他狠狠咬牙,奋力举剑,正欲一拼到底,忽闻远处号角声响,似是魏军再度崩溃。只见魏军营帐内火光四起,残兵逃窜无序。 张述凝视贾偃,冷然说道:“魏军大败,赵将尚欲冥顽不灵?再抗不过徒增无谓杀戮,何不束戈降服,莫误己命!” 贾偃心知大势已去,脸上青红交替,手中剑微微颤抖,却又难舍将军之名。最终,他缓缓低下头,将长剑插入泥土,低声道:“我愿降。” 张述长舒一口气,眼中寒光渐散,转身向白起处遣令:“赵军首将已降,我军得以推进,然须防备残军突袭,守稳防线,不可轻进。” 白起略一点头,双目炯然,嘴角微扬,旋即命传令官传达至全军:“合围魏赵残军,莫令一人漏网,战后善后者即赏千金!” 秦军将士士气如虹,分拨追击,兵锋无处不至,所过之处尽是魏赵两军的残兵溃卒。夕阳渐沉,天地间只余下阵阵尘烟、血腥之气与士卒痛苦的低吟。 待夜幕降临,战局已定。张述负手立于高岗,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压抑。他似乎看到了未来,那日渐强盛的秦国,在这残酷的战场中一点点崛起,也似乎看到了每一位战士的性命消逝,换来的,是一个更为强大的国家。而他心头那股压抑感挥之不去,似乎这并非最终的胜利,只是下一场杀戮的序幕。 而白起缓步而来,站在张述身旁,微微一笑道:“此战我军虽胜,然若无你之策,赵军恐难乱而溃,实乃功不可没。” 张述微微拱手,肃然说道:“秦国强盛,乃将军之功,属下不过略施小策耳,何足挂齿。” 白起凝视着眼前这位寡言而深谋远虑的谋士,心中亦暗生一丝敬意。战场杀伐无情,谋士所担心之事,往往并非敌军的刀剑,而是胜利后的权势倾轧。白起眸中露出一丝肃杀,沉声道:“张述,此战过后,或许朝堂之上,亦将掀起更大的风波。我之兵权,恐难稳固。” 张述心中一颤,暗暗思索,低声道:“将军之功,众目共睹,若朝中有异心之人,亦须衡量利害。然在下也劝将军,留一分退路,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白起低低叹了一声,随即昂首望天,深邃的夜空中,一片云霓渐被夜风吹散。白起缓缓说道:“将士搏命,皆为秦国,然权谋争斗,终归无休。此刻胜利,亦如这浮云片刻,终将散去。” 张述站在一旁,目光如炬,似在仰望那片云霓,也似乎在窥探那终将到来的乱世风云。 第127章 河边鏖战,捷报频传 夜幕低垂,黑云密布,遮掩着残月微光,仿若天地间一片铅灰。风过河岸,草叶带露,似低泣般轻摇。秦军隐伏于此,披覆黑甲,倚仗冷冽长戈,皆不发一声,眼神冷厉似鹰隼,隐含必胜之志。 白起策马立于丘陵之上,遥观河岸下方赵魏残军,宛若一股残破潮水,蜿蜒向东,皆是面目焦灼,甲胄散乱,疲惫不堪。自长平之役以降,赵军元气尽折,虽经补充,然军心早已崩溃。魏军夹杂其中,彼此互不信任,疲敝之状,更是显而易见。 白起神色沉凝,一旁的张述却微微一笑,低声道:“大将军,此刻击之,正是歼敌之机。待敌至河岸,彼辈多为饥渴交加之人,行路艰难,遑论斗志,正宜伏击,以尽我之力。” 白起略点头,目中寒光如炬,低声发令道:“全军备战。弓箭手先候,待敌军过河,中伏于两翼。两侧骑军疾驰围杀,务必一击而退,乱其阵脚!” 军令如潮涌,各部皆遵命行事,弓手潜伏于河边草丛之中,箭矢齐出,时若雷霆,破空之声凄厉如鬼啸,刹那间便有无数箭矢漫天飞舞。那赵魏残军方才涉河而行,突遭箭雨袭击,顿时哀嚎四起,许多士卒手抱头颅,匍匐而跪,然亦难逃箭矢贯头之劫。 张述立于白起身后,冷静注视着战局,目光如利刃般锐利。他心知此役不仅仅关乎秦军声势,更为彻底打击赵魏之士气,以绝其来犯之念。此刻,杀伐为先,无半分怜悯之念。 战场上,血流汇入河流,染成暗红。秦军步卒悄然逼近,刀戟寒光闪烁,锐利刺透残夜。赵魏残军初受突袭,皆乱作一团,呼号求援之声不绝于耳,彼辈无意力战,皆意在逃生,奈何四处皆见秦军之身影,逃路堵截殆尽。 血色黎明中,河边雾气袅袅升腾,似是大地在无声哀悼着昨日阵亡的无数亡魂。暮秋的寒意渐浓,凛冽的河风中夹杂着血腥与潮湿之气,飘荡在战场的每一寸土地上。残破的旌旗随风飘摇,仿若垂死挣扎的士卒,垂垂欲坠。浑黄的河水拍打岸边,溅起的水花染着微微血色,倒映着天边的云霞,如同赤色烈焰,燃烧着大秦铁军的不屈与战意。 张述静静立于河岸,凝望远方。他的面容坚毅冷峻,双眸微眯,注视着战场的一丝一缕变化。昨夜的激战已使赵军残兵士气尽丧,白起的布局妙计频出,使敌军自陷于困境。此刻,秦军已如摧枯拉朽般逼近,四面合围,刀戟如林,似铁桶般将赵军围在了河边。张述心中明白,此一战若能全歼赵军残部,便是彻底断绝敌军卷土重来的可能,秦国在关中无后顾之忧,而统一中原的步伐亦将大大加快。 白起驻马于高岗之上,手中长戟一挥,肃然道:“再无迟疑,进击!” 话音未落,秦军战阵中鼓声如雷,兵士们手持长枪,沉着而迅捷地迈出步伐,阵型如山,行若流云。前方盾牌手齐齐抬起坚盾,紧密无隙地推进,枪兵弓手紧随其后,步步逼近。而赵军士卒早已筋疲力尽,见秦军步步逼近,不禁神色惶恐,阵脚大乱,竟有人扔下兵器,往河边仓皇逃窜。 张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转向白起低声道:“将军,赵军败势已定,若能趁此剿灭,必使魏、赵再难集兵谋乱。” 白起微微颔首,双目微眯,沉声道:“那便不留一人!”他心中深知,此刻的秦军士气如虹,若要威慑四方,便须以雷霆手段震慑诸侯。 于是,他大手一挥,命令先锋营与中军合力突击。秦军如猛虎扑食,战马铁蹄飞扬,疾速冲入赵军阵中。河畔之地本就狭窄,赵军已无退路,被秦军前后围堵,呼喊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回荡在山河之间。河边血流成渠,浮尸漂荡,沙石也被染成暗红。 一时间,秦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战场,赵军残部无心恋战,仓皇逃窜之中,不少人被逼入河中,溺死于急流之中。张述立于河边,见敌军已如鸟兽散,复命旗手传令全军肃清四周,不留一人。士卒们闻令而动,枪矛如雨,将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图碾碎于尘埃之间。 风起尘扬,白起眼神冷厉,仿佛他并非注视着血腥战场,而是穿透了这一场厮杀,看到了他心中的未来——大秦的疆土从咸阳延至天下四方,四海皆臣,诸侯尽灭。然而,眼前的战场依旧血色弥漫,秦军在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收敛赵军遗尸,收缴战利品,寒风中响彻着兵刃敲击声,空气中弥散着冷肃的杀气。 暮色之中,白起策马至张述身侧,面上带着几分赞许,沉声道:“张军师,此役得你助谋,方能如此大捷。若无此等布局,恐怕敌军早已逃逸。” 张述微微一笑,抱拳道:“将军统御全军,如山如海。张述不过是为将军分忧罢了。”他面容平和,内心却有一股战后之余韵,仿若狂风过后海上浮起的平静,隐隐之中却蕴藏着浩荡之力。 河畔的薄雾弥漫开来,似一抹无形的帷幕,掩映着荒凉的战地,四周无声,唯有清晨的寒风穿透草木,在河岸掠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此刻的秦军阵营内,营帐中灯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阵前,白起身披金锁战甲,肩负猛虎皮披风,冷眼望向远方。那墨如深渊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冷光,似在权衡下一步的棋局。张述立于白起身侧,身着乌衣,目光锐利如剑,整个人宛若黑暗中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刃。 他俯身道:“将军,此番埋伏,赵军若胆敢从此地过河,则再无回路。河水湍急,可谓天险,而我军暗藏于岸边两侧,待其渡河之际一举围歼,战果可期。”语声平静,却透出坚定不移的决意。白起微微颔首,沉吟道:“河东之地虽小,却乃我军掌控赵地之要。若能歼敌残军数万,此战功勋,定将大振我军士气。”说罢,白起的手一挥,铿锵有力道,“传令全军,藏锋敛甲,候敌过河!” 时至正午,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影笼罩四野,仿佛苍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屏息凝神。赵军残部在河岸彼端缓缓逼近,士兵疲惫不堪,队伍步伐零乱,河水的寒气令他们眉宇间充满了倦色。赵军统帅冯相望向奔涌的河流,神情冷峻,低声道:“只要渡过此河,敌人便难追,今日需咬牙撑过!”他未料到,此刻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安全的彼岸,而是地狱之门。 随着赵军主力进入河中央,白起一声冷喝,秦军万箭齐发,弓弦齐响如雷霆乍现。成千上万的箭矢从秦军阵中腾空而起,似密布的黑云笼罩而下,箭雨之中隐隐透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河中赵军瞬间乱作一团,冯相瞠目而视,万万未曾料到秦军竟早已埋伏于此。喊杀声冲天,水面瞬间染上鲜红,尸体纷纷沉浮河中,随水漂流,彷若血色的花瓣在河面上散开。 秦军骑兵纵马狂奔,紧随其后从两岸突袭而出,如疾风卷地,犹如山洪猛兽般直冲河岸。张述目光如炬,冷声指挥道:“左翼轻骑,速从西岸包抄!右翼战士,刀斧齐下,断敌后路!”秦军士卒得令,旋风般逼近敌阵。两翼张开,如鹰隼扑食,将赵军围困其中,刀光剑影在迷雾中交错闪烁,杀声震耳欲聋。 张述立于高处,望着河畔的惨烈景象,他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动声色的冷漠,那是一种久经沙场之后的冷静。白起则负手立于前方,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白起此刻是名将,亦是冷酷的刽子手。随着秦军进攻愈加猛烈,赵军军心已溃,兵卒相互推搡、哀嚎、挣扎,冯相狼狈逃窜于士卒之中,满面血污,神情怔然失措。 一旁的张述观察战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淡淡地提醒道:“将军,赵军此刻如丧家之犬,然其残部或许仍有逆袭之心,不可掉以轻心。”白起点头,随即高声传令:“全军压上,务必全歼,不得放走一人!” 一声令下,秦军士卒如潮水般涌向残余的赵军,杀声如雷,刀戈撞击的清响与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挽歌。河岸两侧的黄沙被鲜血染成暗红,水流奔腾,竟因尸体堵塞而微微泛起波澜。张述凝视战场,神色冷峻,内心却似乎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战事已定,但胜利并未带给他喜悦,反而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沉重。 黄昏将至,最后一抹血色残阳染红了整个天空,河畔的尸体随波漂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令人心生寒意。秦军士兵列队整齐,步履坚实,步步踏在染血的土地上,将这片大地占据。战事已毕,捷报传回秦军大营。士卒们各个满面红光,纵声高呼,将军名讳声声震彻天际,山谷回响。 白起负手而立,听着士卒们的欢呼声,面色却无甚喜色,反而流露出一抹深沉的疲惫。他转身对张述道:“今日大胜,然赵魏两国必不甘心,往后恐又是一场更为艰苦的苦战。”张述垂首,眉宇微蹙,沉声答道:“然则,此等胜利必能振奋军民之心,激励士气。将军之威名传回秦国,君上亦会欣慰,此乃长久大业也。” 白起微微点头,凝望着渐暗的天色,沉声道:“张述,我与尔等皆为秦国驱驰,然战争如此,民生多艰,胜利得来如此血腥……日后秦若一统,吾望能平息天下动乱,让四海安宁。”此言一出,张述心头一震,他抬眼望着这位历经沙场、威震四方的名将,眼神中透出一丝隐隐的敬畏与思忖。白起的心境,似乎在经历无数杀伐后,带上了几分对于平定天下的渴望与无奈。 翌日,捷报飞传入秦国,朝堂上下无不震动。此战捷讯传遍国都,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相庆,茶楼酒肆中,关于白起将军、关于秦军的传闻如潮水般蔓延。此刻的咸阳城,已然被白起威名笼罩,王宫之中,君上更是命人筑台鸣钟,亲自登台致礼,令百姓共庆此番战功。 第128章 夜袭秦营,功败垂成 夜色沉沉,夜空如墨,几许星辰藏于云后,幽冷的山风夹杂着不安,穿透营帐。秦营内静谧异常,仿若蛰伏的猛兽,无声地积蓄着无形的力道。此时,魏、赵两军的营地里,火把闪烁、影影绰绰,几员悍将聚在一处,面色凝重而隐隐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赵将贾偃执着长刀,环顾众人,沉声道:“今夜若不能一击而中,明日便再无半分退路!” 魏将庞啸抚须点头,目中寒光闪动:“秦营此处虽设重兵,但却无心防备,若以偷袭之势直取营心,可使其首尾难顾。待贾将军率赵军冲入左翼,我军则从右翼攒刺,以火攻助之,务求一举擒得秦将白起。”众将闻言,皆是默然,心中已知此役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战。 山坡阴影间,千余魏、赵士卒皆蹲身静候,披甲持刃,屏息凝神。寂寞无声的黑暗中,魏将庞啸手一挥,一队士卒低伏前行,直奔秦营。四周无一声响,惟有夜风如泣,草木影摇。忽然,军中那名年长将领低声道:“夜深风冷,月色隐隐,此等良夜,若是不能报此仇,岂不辜负了这江山万里?”众人闻之,心头一热,满腔杀意涌上。 只片刻,千余魏赵两军已悄然逼近秦营。营门口的守卫虽神色警惕,但却不曾料到敌军胆敢夜袭,只见贾偃率先跃出,长刀一抹,寒芒划破夜色,守卫尚未呼喊,已被刀光贯透,颓然倒地。余众见状,皆冲杀入营,刀光剑影映得帐篷中红光闪烁,秦军将士初闻动静,仓促应对,刀矛乱舞,骤然陷入混乱。 营中顿时陷入一片喧嚣,呼喝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贾偃刀舞如风,身后赵军士卒士气激昂,随之而进,势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然而,魏将庞啸方冲入营门,却发现对方已有所警觉,阵列稍显紧密,竟不像先前所料般慌乱无措,隐隐有埋伏之势。 只听一声怒喝,秦营中骤然亮起火把,火光照耀下,一道人影如雷霆降世,正是秦军名将白起。白起横枪立于火光之中,目光如炬,冷冷扫视敌阵,沉声道:“贼寇猖狂!谁敢犯我秦军?”他声若雷霆,竟在魏赵两军之间生出无形威慑,数名敌军士卒不禁心生怯意,步伐踌躇。 正此时,张述领数百兵卒从后营疾驰而来。他身披戎装,眼眸如电,目光扫过四周混战的阵势,冷静分析形势,疾声吩咐道:“分两队,左翼从敌侧包围,右翼兵力增援中央,乱中取胜!”他号令一出,秦军士卒皆心领神会,迅速结阵而动,稳住阵脚,分兵包抄,杀声渐渐从零星回响转为一片雄浑。 贾偃见势不妙,咬牙怒吼一声,挥刀直指白起,仿佛意欲以其首级震慑秦军。他跃起而出,身法灵动如猛豹,刀光如霜,直劈白起面门。白起冷哼一声,手中长枪如蛇信疾吐,迅猛回击。只听刀枪交击,火星四溅,白起与贾偃两人瞬间陷入激烈搏杀。白起力气惊人,枪法更如旋风卷动,贾偃虽悍勇,却不敌此等威势,几度退却,终被迫寻机脱战。 帐下魏军将领急声呼唤:“贾将军,形势危急,不可贪战!”贾偃闻言,方不甘退下,与魏赵士卒相会于营门。此时,秦军已占尽地势之利,将敌军围困在阵中,张述指挥军士从两侧步步紧逼,白起则亲率一队士卒于营门堵截,左突右挡,使魏赵两军不得脱身。 庞啸见势不妙,知夜袭计划败露,欲挥军后撤,却发现秦军攻势如山崩海啸,步步逼近。秦军士气昂扬,阵列整齐,口中战吼震天,显然早已准备充分。庞啸心知此刻若不全力突围,只怕全军覆没,当下挥动战刀,鼓励士卒奋勇突围。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难以撼动秦军层层防线,士卒渐渐力竭,死伤惨重。 夜色如墨,渭水两岸密云低垂,掩住了暗藏杀机的夜幕。魏、赵两军悄无声息地朝秦营推进,黑夜中隐约能见到刀刃寒光,宛如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正待一击致命。此番夜袭,乃是魏将魏齐与赵将贾偃的合计,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策略,力图一举摧毁秦军阵营,动摇白起锋芒。然而,正当魏赵两军逼近秦营之际,秦军内中隐隐闪动的火光,令魏齐心生警觉,他沉声下令:“全军缓行,不得喧嚣。” 此刻秦营之中,张述早已察觉异常,他微微眯眼,静坐帐中,默念道:“好一个深夜突袭,倒有些韬略。”他抬手一挥,示意身旁亲信传令下去:“命三军严阵以待,弓弩上弦,勿惊动敌军。令左右翼精锐准备待命,一旦敌军杀入,我军火箭齐发,以火袭之。”亲信得令,立刻消失于帐外,风声中更添一股肃杀之意。 魏齐、贾偃两军未有察觉,依旧按计划行进,浑然不知前方早已埋伏重重。赵将贾偃行于最前,见秦营悄无声息,士卒惫懒无备,心中暗喜,低声对魏齐道:“秦人轻敌,真乃天赐良机。”魏齐微微颔首,双目寒光一闪,立刻扬手下令:“进攻!” 瞬间,喊杀声震天,魏、赵两军如潮水般扑向秦营。初时确有几处秦营士卒措手不及,被敌军一击击溃。刀光剑影之中,秦军士卒血洒长空,伴着夜风涌入四方。然而,秦军营地中央忽地火光冲天,千百火把同时燃起,将整个营地照如白昼,四方军士早已严阵以待。 “放箭!”张述一声令下,顿时箭矢如雨,铺天盖地射向魏赵两军。火箭划破黑夜,在空中交织成一道道烈焰之网,魏赵两军士卒猝不及防,顿时死伤无数,惨叫声震彻云霄,仿佛地狱之门骤然开启。 赵将贾偃见状,心中惊骇,他万未料到秦军竟早有准备,陷入此等境地。他怒吼一声,急令麾下士卒后撤,但此时退意已露,士气已溃,魏赵两军阵脚大乱,逃避箭雨,竟成溃败之势。 张述见敌军心慌意乱,目中寒芒一闪,迅速策马出营,向白起方向汇报道:“主将,魏赵已然溃败,是否令三军追击?”白起闻言,微微一笑,淡然道:“敌若攻我则有备而无惧,然若追之恐令敌军绝地反击。张述,以卿之见,该当如何?” 张述略一沉吟,拱手道:“以敌军现下溃乱之态,趁其不及,追之则必胜,但也须有节制。臣以为,遣左右两翼分追,勿强攻,待敌退去,缓缓收兵。”白起闻之微微点头,令道:“传令下去,追而不战。” 夜幕初降,秦军大营中灯火通明,巡逻士兵步伐沉稳,不时响起铠甲的细碎撞击声。营中主帐内,张述正与白起共议次日军备调度,忽闻营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小校奔入,拱手禀报:“魏、赵两军动向异常,恐有奇袭之意。” 张述眼神微微一凝,似有未卜先知之感,默然片刻后低声道:“魏赵连兵,难道竟是耐不住,欲于夜间窥我营地?”白起点首,眉间凛然,低语如山岚般沉重,“深夜突袭,正是敌军取巧之策。”此言方落,张述当即起身,拱手一礼:“白将军,此计应破于夜更之时。”白起凝视他片刻,深知张述谋略通天,果断下令:“传令诸军,戒备不怠!” 就在秦军严阵以待之际,山峦之间,魏将芒卯和赵将贾偃并骑而行,两人身披夜色,神色如霜,芒卯低语:“敌众我寡,欲挫秦锐,唯有出其不意。”贾偃点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怒声道:“此番夜袭,必要秦军胆破魂飞!”两人一拍战马,率魏赵精锐悄然潜行,宛若幽灵般向秦军营地逼近。 未几,魏、赵两军先锋已悄然逼近营垒,芒卯低声一挥手,精锐战士如潮水般掩入秦军外围,步伐轻捷,手执利刃,眸中寒光闪烁。然而就在此刻,秦军营地忽而号角震天,战鼓骤起!似远似近,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夜色撕裂。 魏、赵两军皆是一惊,猝不及防中竟乱了阵脚,芒卯怒目而视,厉声呼道:“秦军早有防备,皆听吾令,不可乱阵!”话音方落,箭雨如霜雪般扑面而来,直击魏、赵两军前锋。魏将芒卯与赵将贾偃见状,心知战机已失,急欲退兵。 营帐中,张述沉静如山,眼神冷峻,向白起道:“彼军心意已乱,将军,当可出击。”白起一拍案几,厉声下令:“三军听令,随我出营!以雷霆之势扫敌贼寇!”转瞬间,秦军将士各持利刃,如猛虎下山,黑暗中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仿若江河倾泻而来。 魏将芒卯仓皇应战,见秦军势如破竹,愤然怒吼道:“贾将军,我军力微,不宜强敌,且先撤回再图良策。”赵将贾偃眉间掠过一丝羞怒,却无奈敌势凶猛,心知再战无益,咬牙一挥手:“全军后撤!”魏、赵两军士卒闻令后,不得不仓促撤离,竟然成了四散溃逃之状。 秦军将士追击片刻,白起立马挥刀,止住众军:“既已挫其锐,不必穷追。”于是收兵回营。张述望着四散溃逃的魏、赵残兵,缓缓拱手,低声道:“将军,此役虽小,然敌锐挫而我军士气倍增,此乃上策。”白起面色如霜,目光悠远:“今日之役虽挫敌军,然魏赵两国绝非易与,亦须防其再起。” 第129章 卷土重来,魏国退让 魏军虽遭败退,然芒卯为魏国宿将,雄心未泯,早聚残兵,于华阳东山谷间列阵。此地峰峦相叠,悬崖夹谷,东接魏境,若有天险可恃。芒卯将息一夜,观视兵势,虽余威尚在,然数日鏖战已致气力衰竭;军士中流矢者众,声势已无当日之锐。然芒卯目光炯炯,冷声对左右将领道:“虽有一败,然我军若借此谷地,再聚一鼓之势,定可逆击秦军。”众将领闻言,肃然而立,惟面色微微有忧色,然却无一人敢言退。 是夜,张述乘风夜行,披衣登高,静默凝思。月光清冷如霜,洒落在山谷之上,苍茫如斯。张述睹魏军列阵,胸中微笑暗生计策。他回营后,见白起端坐,冷目观望卷帙,案上堆满秦魏地势图。张述径直上前道:“主将,魏军虽驻于谷间,但彼军势疲而地势险峻,正好反为我军所用。”白起闻言,微微抬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先生之意,莫非引魏军入深谷,以作歼灭?”张述颔首,缓缓道:“此计可令魏军自陷网中,令彼进退维谷。” 翌日,秦军整饬旗帜,鼓角声声而发,众将士一改昨日疲惫,士气如潮,似欲卷天之云。白起策马亲行阵前,轻声言道:“此战必破魏军,诸君但随吾共进,万勿懈怠!”言罢长戟一扬,众将士齐声应诺,气如霆电。 秦军中分两翼,前军疾进,而后军略留,似无意争锋。魏军见秦军势微,芒卯怒声令道:“随我冲杀!夺此一胜,再策后进!”魏军急行数里,果见秦军小股步卒徐徐撤退,势若不敌。芒卯冷笑一声,竟亲率轻骑疾追不舍,而魏军步卒紧随其后。正当魏军前锋深入谷地,周围山岭竟有伏兵起,鼓角骤然,秦军铁骑横插山间,左截右冲,拦截魏军退路。 芒卯猝不及防,面色大变,急令后军回撤,而左右已被秦军严密封锁。张述观魏军入谷,胸中有数,令擅长弓箭之士埋伏山间,于高处逐一施射,魏军阵中人马中箭纷纷倒地。魏军前后俱堵,无法逃脱,刹那间哀号声彻谷底。魏士卒面露惶恐,不断回头顾盼,原本的悍勇化为仓惶。芒卯虽用力整顿,仍不能阻挡那恐惧弥散全军之势。 山间的秦弓弩手、伏兵步卒倾泻而下,将魏军围困其中。白起策马而至,长戟指向前方,沉声道:“擒贼先擒将!”秦军一鼓作气,长戈斩破魏军之势,矛戟交错处,血流四溅,尸横遍野。 秋风凄烈,横扫山谷。谷中烟尘四起,魏军败兵正沿途撤退,行列散乱,士卒神色惶急,步伐紊乱。虽有将令相持,然因连日失利,士气早已涣散,阵中只余叹息声声。此刻,魏国大将芒卯骑立马上,脸色阴沉如水,眼中寒芒闪烁,掩不住愤恨。身旁亲信不禁低声劝道:“将军,秦军锐气未衰,士卒尚未休整,何不暂回魏境,调兵再图?若强行再战,恐……”言犹未尽,便见芒卯陡然举鞭,叱道:“魏土犹在,焉能轻退!是何话语!我辈尚存一口气,便当拼死一战,方能守我山河!” 他扫视四周群将,满眼不屈之意,慨然言道:“吾辈死战守土,无论成败,魏军当出我之血性。”闻其言,众将士目光微凝,心头亦觉激荡。然而芒卯深知,士卒多已疲惫,欲与秦军正面对决恐难胜,只能依仗地势,图一搏生机。 此时,秦军营地之内,军帐高悬,白起与张述正临案勾勒沙盘。帐内烛影摇曳,张述以手中长筹缓缓指向山谷一隅,沉声道:“魏军败而不甘,芒卯必将倚地利卷土重来,意欲挽回局势,然我军士气正旺,彼将疲惫不堪。若将其引入隘谷,险中伏击,则可破其余势,令其无路可退。”白起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透出一丝冷冽光芒,沉吟道:“若可一击定胜负,自是妙策。但芒卯狡诈多疑,恐难轻入。还需如何诱引?” 张述抚须一笑,仿佛胸有成竹,回道:“将军可令部分轻骑以略败之态佯作败退,引其追来,而后于谷口两侧设伏兵,魏军若追近谷地,便可一举歼之。”白起沉思片刻,露出冷笑道:“好,便依先生之策。命军士列阵于谷口两侧,待其入伏,一鼓而击。”转身又命亲卫传令,将各部战将召至帐内,分派计策,各将士闻之莫不振奋,眼中燃起战意。 次日清晨,秦军按计布阵于山谷两侧,只待魏军深入。初阳初升,薄雾笼罩山野,远望隐见魏军旗帜招展。果不其然,芒卯果真派兵追至,见秦军若有若无地在前行,魏军一时士气骤涨,人人争先恐后。芒卯策马上前,遥望谷口,见前方地势渐窄,心中虽觉异样,却因急欲建功,命队伍前行,直入隘谷。其亲信面露忧色,急道:“将军,隘谷地势狭隘,恐有伏兵,不如暂且按兵,不宜轻入。”然芒卯不以为然,厉声道:“秦军败兵已至我前,正是天赐良机。若怯战,何以报国!” 魏军遂长驱深入,沿谷地行进。然未走片刻,只闻号角骤响,两侧山壁陡然杀声四起,密密的秦军兵卒自崖顶蜂拥而下,弓弩齐发,魏军士卒措手不及,顷刻间便被杀得人仰马翻,血染尘土。芒卯见势急变,大惊失色,怒吼着振臂聚拢散兵,然局势已不可逆,士卒纷纷退缩,仓皇逃窜。 此时,白起率领精锐之士从谷口迎击,阵中如猛虎下山,霎时间杀得魏军溃不成军。芒卯且战且退,意图重整旗鼓,奈何前后皆是秦军,退无可退,只得命旗鼓撤退,逃回魏境。 山谷内,血水汇成溪流,蜿蜒流淌,魏军遗尸遍地,靴甲残破,旗帜断裂,山谷中唯有败军之哀鸣回荡。秦军士卒亦未因连日征战疲惫,反而士气如虹,望着眼前的胜利无不欢欣鼓舞。白起纵马至谷口,仰望青天,眸中光芒如炬,冷然道:“魏地不守,我秦得寸进尺,魏人欲争而无计,实可叹!”他转头向张述道:“先生之策果然妙,方才魏军无路可退,尽数溃败,秦国之威再度震撼六国!” 张述则抱拳俯身答道:“此乃将军威勇,才得以成此大胜。今日之局,乃因魏军妄图卷土重来,非我有心挑衅,实乃势使然。”他微微抬首,眼中有几分深思:“然,魏军未必甘心,芒卯为人悍勇,纵知退路无果,亦恐不会轻易偃旗息鼓。我军或可趁此攻势,再图深入,以巩固战果,削其余力。” 白起闻言,长叹一声:“先生所言极是,然若趁胜追击,需详筹计策,免使敌人反扑,陷入鏖战。”他又一拱手:“先生智谋,实乃我军之幸也。”言毕,扬鞭向山下策马而去,身后秦军士卒随行,如雷霆涌动,一望无垠。俯瞰山谷,魏军残卒寥寥可见,四散奔逃,声影狼狈,与秦军整肃相较,犹如一败涂地。 然而,山巅之上,张述并未随行而下,他一人立于崖边,目光远眺魏地山川起伏,神情凝重。昔日魏国之盛,今朝却在秦军压迫下逐步退却。眼前的胜利虽振奋人心,然他心底隐有波澜,战国之争,已愈发无情,尔虞我诈,兄弟之邦反目,诸侯之仁义渐渐消失。他长长叹息一声,望向漫天黄沙。此刻,张述仿佛看见未来的局面:当秦军跨越山川,将会有更多的血与火席卷各国疆土,平定天下,究竟是为天下苍生,抑或权势之终极较量? 若如此,何为正道?又该如何抉择?他不由得想到魏地的战友,想到曾经在魏地的人生,心底暗自叹息。 夜色渐深,秦军于山谷安营,白起一声令下,士卒皆备帐篷,战鼓号角声渐渐消退,四野寂静。秦军士卒疲惫却不失豪气,举火饮酒,欢声笑语不断,然张述回营时,神情依旧深沉。他行至营帐,望着那些不远处熟睡的士卒,默默坐下,手中战筹轻轻扣击几声,口中低声自语:“此一役胜矣,但前路漫漫,征伐未休。” 第130章 谋划卷县,虎视魏都 雨声绵密,冷风夹着湿气吹打在帐帘上,似在催促,也似在隐隐叹息。帐中灯火微微摇曳,黄铜灯盏投出忽明忽暗的光芒,映照在张述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端坐在低榻上,面色沉静如水,长袍下垂,似有沉甸的战策正沉积于心。他微微闭目,静静地思索,恍若置身战场,看那军势变幻、人马冲杀,亦能听得耳边刀兵之鸣,血水激荡。 忽然,张述睁开眼,眼神凌厉,透着一股逼人的锋芒。他低声道:“魏国多年来虽称雄于战国,却非不可撼动。自彭城之战大败后,魏国国势日衰,虽有卷县之险,但实为虚弱之壁。”话音微顿,他抬头望向对面端坐的白起,“卷县一地虽非魏国之腹心,然卷县若落,魏都必危。” 白起双眉微挑,身上那重铠之下隐约透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战意。他微微颔首,目光里含有一丝欣赏,“张先生所言极是。魏都与卷县相距不足百里,卷县若陷,魏都将无险可守。”他沉思片刻,目光转向帐外似乎无穷无尽的雨幕,“然卷县守将卞厉素以严守见长,城高池深,攻之非易。” 张述微微一笑,露出一丝冷峻之意,语气中带着自信:“将军有所不知,卞厉虽善守城,但性格刚愎自用,恃勇轻谋。若以奇袭之法,不战则已,战则其势必摧。”他微微起身,步至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卷县上,目光如炬,“以秦军之锐,可于月下潜兵,急袭城门。再加以伏兵断其后路,令魏军措手不及。” 白起闻言沉吟片刻,忽而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抹锋芒,“张先生之谋,确是妙计。若卷县陷,魏都震恐,则魏之诸郡守将皆战战兢兢,岂敢再援!此一役,不必久战,乃速战速决之局。”他双拳握紧,显露出久蓄的杀伐之意。 张述拱手道:“卷县虽非魏都,然威逼魏都之地,攻取卷县必能使魏国朝野震慑。待卷县不支,魏人慌乱,则我军有如猛虎入室,何愁魏都不破?” 白起听闻,豪气顿生,朗声道:“传我将令,三军精锐择良夜出征卷县。张先生便随我同去,共破魏军之势,震慑魏国之心!” 三日后,阴云密布,夜深无月,卷县之外一片沉寂。城上守军有些困倦,然夜巡士兵依旧持戈而立,稍有异动,便已耳目警觉。卞厉于守城之道向来不懈,知秦军压境,更是不敢懈怠分毫。 夜风渐起,忽有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从远处草丛传来。秦军小队悄然潜行,影影绰绰,连成一道暗影,隐匿于夜色中。张述站在队列之后,目光如炬,深知此次突袭之成败将决定魏国的命运。他低声吩咐道:“一切听令行事,待我军逼近城墙,方可发号进攻。” 突然,前方数道火光悄然亮起,似在黑暗中探路。张述紧张地观察着魏军的巡逻动向,忽然低声道:“分两队进攻南门、东门,确保魏军不察觉我军主力所在!” 就在他下达指令之时,远方传来一阵破风之声,紧接着城头响起了守军的喊杀声。“敌袭!敌袭!”守军惊慌的叫喊划破夜空,然而为时已晚,秦军已然攀上城墙。 城中守将卞厉匆匆披甲而出,喝令士兵迎战,然不久后便闻得东门已破,敌军潮水般涌入,魏军士卒未及整备,便被杀得节节败退。 此时,张述身披黑色斗篷,冷冷注视着眼前的惨烈战况,神色镇定而冷峻。他心中清楚,这场战斗绝非魏国能够抵挡,卷县一破,秦军锋芒所至,魏国上下必惶惶然矣。 夜幕沉沉,秦营之内火光摇曳,兵士们或在帐外巡视,或在辕门前值守。张述盘膝坐于灯下,案前摊开的便是那卷心思百转的兵书。他目光如炬,细细梳理魏国的地形图,指尖在地图上缓缓游移,直至停留在卷县之地。 “将军,魏国势力虽显羸弱,然其坚守大梁,使我军难以直取。若欲速战速决,不若先攻卷县,以牵制魏军主力,再借势逼近魏都。”张述轻声说道,言语中透露着冷峻的睿智。 白起端坐案前,凝神听着张述所陈之策,眉间不禁显出几分赞许之意。他道:“卷县乃魏之门户,虽是偏隅小城,却扼守魏都之要道。若我军得之,则可逼近大梁,令魏军腹背受敌。”白起目光锐利如刀,暗藏着一股杀伐之气。 张述微微一笑,继续分析道:“卷县守军虽有千余,然数月来魏国内乱频生,守备颓废。我秦军若以精锐偷袭,可在日出前一举破城,震慑魏都。彼时,魏都之主必然惊惶失措,无法稳固城防。”他声音不疾不徐,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白起思索片刻,挥手道:“此策妙哉!即刻点兵,令右翼将军率三千精兵,于寅时突袭卷县,务必在天明之前一鼓而破!” 秦营内号角声声,兵士们迅速集结,张述着甲披袍,亲自随军督战。只见他头戴虎纹银盔,身披暗金锁甲,腰间悬挂三寸长刃,锋芒夺目。行至阵前,张述目光扫视诸军,沉声道:“我等此行,不为荣辱,只为大秦之胜!攻下卷县者,封爵受禄,力战不退者,皆是我秦国之勇士!” 话音方落,众将士齐声吼起,声震夜空,士气如虹。张述策马走在队伍前列,举目遥望远方,卷县城墙影影绰绰,犹如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秦军的利刃袭来。 寅时,黑夜如墨,秦军悄然逼近卷县城下。张述下令分兵两路,一路潜伏至城东侧,趁守军不备之时攀城而上,另一路则埋伏于城门之外,待内城被破,即可乘势而入。 城上守军大多倦怠不堪,稀稀落落地站在箭楼之上,昏暗的火光映出他们的倦容。忽然,嘹亮的号角声破空而起,紧接着是一声激昂的呐喊:“秦军来了!” 城上守军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操起兵器,想要迎击。然而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队秦军已然攀上城头,刀光闪动,惨叫声四起。 张述策马立于城下,冷眼注视着城头之乱,轻声道:“魏人不过如此,待我军入城,便是魏都动摇之日。”他目光坚定,仿佛已看见魏国在秦军铁蹄下颤抖的景象。 随着城门被破,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卷县,守军溃散如飞鸟,不少人甚至未及抵抗,便丢下兵器四散奔逃。张述指挥若定,不急不躁,步步为营,将散兵逐一肃清。城内一时混乱不堪,唯秦军步步推进,气势如虹。 破晓时分,卷县已尽归秦军之手。城内街巷血迹斑驳,晨曦洒下,映出一片肃杀之色。张述命令军士清理城中,修筑防御,准备迎接魏军可能的反扑。他站在城墙之上,遥望东南方向,那里便是魏都所在,犹如猛虎伏地,等待一场殊死的搏杀。 此时,卷县之败的消息已如惊雷般传至魏都大梁。魏都上下人心惶惶,魏王闻讯大怒,急召诸将商议对策,然而面对秦军如狼似虎之势,众将士竟无一人敢出言迎战。 魏王面色铁青,立于殿中,怒声道:“秦军已至卷县,倘若再不退敌,恐我大梁危矣!诸位将军,谁敢出战?” 堂中一片沉默,唯有年长将领低声道:“王上,秦军凶悍,今魏国内乱未止,若贸然迎战,恐将士无心,难以胜之。”魏王怒目圆睁,却无计可施,只得下令加固城防,以防秦军突袭。 卷县之战后,魏国上下惶恐不安,秦军兵临魏都之畔,然魏王固守大梁,不敢轻易出战。张述站在卷县城头,冷眼观望魏国动静,心知魏王意在拖延,而白起之意则在步步进逼,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述心中清楚,此时若强攻魏都,虽有胜算,但终究耗损巨大,唯有等待时机,伺机一击致命,方能彻底瓦解魏国防线。他回头望向白起,见其目光沉稳,宛如不动的山岳,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白起轻声问道:“张述,魏国尚未屈服,然时日一久,若魏人内乱稍定,恐我军腹背受敌,尔以为何策?” 张述垂首思索片刻,答道:“将军,卷县虽下,但我军兵力有限,若久攻不克,恐致士气颓废。不如趁魏人内乱之际,施以利诱,或可使其中立国退避三舍。若得一国牵制魏都之粮道,魏人不战自乱。”他目光闪动,言辞简明而有力。 白起微微点头,朗声笑道:“此计极妙!且令各军暂驻卷县,待魏人耐心尽失,再予重击!”他大袖一挥,雄姿英发,宛如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像,带领秦军于战场上步步为营,缓缓向魏国深处推进。 张述立于白起身旁,目送将士们鱼贯而入卷县,心中暗自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卷县已在秦军掌控之中,而魏国大梁的城墙似乎已然在他的目光下微微颤抖,预示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局即将展开。 张述心知,此刻不过是大战之序章,而他亦将在这腥风血雨中,继续攀登那巅峰之路。 第131章 魏都动摇,外交施压 烈日当空,魏都之下的河道波光粼粼,水纹摇曳。秦军阵营森严有序,军旗迎风猎猎,列兵披坚执锐,杀气凛然。城楼上,魏兵探头凝望,那双目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疲惫之色,仿佛眼前这肃立如铁的秦军已是不可撼动的铁壁。张述伫立于高处,眺望着大梁雄城,目光深邃如寒潭,他沉声道:“魏都动摇在即,今日之势,非刀兵血刃,而乃言辞巧计。” 言罢,张述转身与白起低声商议:“将军,魏都已现疲态,而朝中各派必争相保己。我军应将疑心之种撒入其中,使其朝堂自乱。”白起点首,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张先生所谋甚合我意,孤既然驻军城下,不战则罢,一战则必取!” 是夜,张述召来一干信使密议,命数人化身商贾游士,潜入魏都,寻隙而动。他低语道:“尔等入城,需在市井间游走,以轻描淡写之语散布谣言,暗示秦军锐不可当、魏国天命将尽之兆,更要捏造魏王身侧佞臣擅权,贪墨扰政之事。”张述将一片青铜短剑交予领头之人,吩咐道:“若有人质疑尔等所言,便以此剑示之。剑身刻有魏国国号,言其乃魏朝权臣流落民间之物,惹人猜忌。” 于是,数日之间,大梁城中谣言四起,有人悄言:“秦军久伫城下,若真欲攻城,何以迟迟未动?”有人复言:“传闻秦将神谋鬼略,欲使我军自乱。此番秦军攻势未起,恐因我国内乱已成。”言辞入耳,便如火焰入柴,迅速燃遍整个魏都。市井小民议论纷纷,朝堂之中亦人心动摇,不少人皆心怀忐忑,惶恐未知之变。 魏国朝堂内,魏王凝眉端坐,脸上带着未褪的倦色,隐约显现出一丝焦虑。群臣在堂下议论纷纭,辩论声如潮水,争相交织。有主战者怒叱道:“秦军虽雄,然我军并非无力抗衡。即便如此,岂能束手而降?”而主降者则急急反驳:“魏国战事连年,军力已疲,百姓早怨声载道。若一意顽抗,恐招致更大灾祸!” 忽闻一声长叹,魏王沉吟片刻,目光转向一旁的太傅,道:“太傅,今日之局,孤心甚惑。若真固守此城,我国尚有几成胜算?”太傅眉头紧蹙,缓缓道:“吾王,秦军大势压境,然其不急攻城,乃持久施压之策,欲使我朝自乱而后破之。臣以为,此乃秦国谋士用计,不可轻忽。” 就在此时,有宦者急急入殿,呈上一封急报。魏王展开细看,眉头皱得更紧——城中有市井传言,秦军将帅放言,若魏国愿奉降,保全王室与臣民无虞;若拒而顽抗,血流成河,不复留情。魏王脸色愈加沉重,朝堂内顷刻间寂然无声。 当夜,魏王召集心腹臣子密议,探讨是否遣使求和之计。忽闻朝中一名官员徐步而出,神色间颇有怨怼之意,口中斥道:“陛下,秦国多次扬言‘礼待降将,斩尽顽抗’,实乃恐吓之言!我魏国自昔疆土广袤,列国敬仰,何至于一夕折腰,甘作他人附庸?”然而,反对之声未落,竟有一名老臣缓缓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观秦军今次之势,与其言礼节,不若言威势。为保王朝万年基业,宁遣一使,以探虚实。”魏王闻言,眉头深锁,似陷入沉思之中。 不久后,魏王竟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孤意已决,若秦人果有意言和,何妨遣使探问一二。”此言一出,朝中竟无一人敢出言反对,魏国朝堂的决心,仿佛已在这纷争辩驳中悄然倾颓。 次日清晨,一队魏国使者启程前往秦军营地,怀中携带魏王亲笔信,信中辞意含蓄,却暗示出魏王欲暂缓刀兵之意。张述见此使团到来,嘴角微微扬起,言道:“魏使前来,正合我意。传我之言:若魏国愿行礼入秦,必当宽待百姓,凡顺服者即赐田地,任其耕作生息。”张述语毕,又附上一句,“然抗命者,断不宽贷。” 待魏使离去,张述立于营帐之门,望着使团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转身回顾秦军阵营,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决策无误。此时,白起也步入帐中,询问张述道:“魏王若求和,当如何应对?”张述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将军勿忧,魏都既已动摇,吾等所需,不过循机而动,静观其变。” 至此,秦军阵中皆知魏都已露败象,然在此情形下,张述却未急于攻城,而是再派数名间谍入城,将流言愈发散布,直指魏朝之中贵族内斗、朝臣猜忌,令得魏王疑虑重重。而朝中重臣亦暗自惊慌,皆忧自家利益,竟不敢再行反对和谈之策。数日之后,魏都大梁已然心神惶惶,仿佛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随时可能崩塌。 张述目睹此景,心中冷笑。昔日的豪强之地,竟于无形中崩颓至此,而这,正是他日日潜谋、步步为营的结果。眼看着魏都逐渐无所依凭,秦军终于开始缓步前行,逼近城门,营中战鼓轰然震响,仿佛预示着不远处的破城之日。 第132章 进逼大梁,围城而困 秋风瑟瑟,黄土随风卷起,在苍茫荒野之上,宛若游魂般漂浮。一支铁甲如林的秦军自苍黄天地间浩浩荡荡而来,进逼魏都大梁。遥望秦军阵列,仿佛大地的怒涛,黑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旌旗所指,劲卒威赫,令人无不悚然。 魏国都城大梁,自古以来素有坚城之誉,城墙高筑,百尺之巅,竟如削立于九天之上,护城河深达十丈,宽如巨川,尽显都邑之雄。然而,城中魏人早已不复往日安宁,四野之上遍布秦军营寨,雄兵铁甲将大梁围困得水泄不通。魏王宫殿中,灯火摇曳,文武大臣皆是面色如土,彻夜争议纷纷。秦人兵锋强悍,声势浩大,直逼城门之下,似那怒潮之排山倒海,令人胆寒。或主战,或主降,各执一词,然魏王至此却举棋不定,踟蹰不已。 秦将白起立于一方高坡,俯瞰大梁城墙,目光如鹰隼般冷锐。他身披玄甲,气势如山,未发一言,已自带三分威赫之气。他身旁的谋士张述,则着一袭长袍,面色淡然,眉宇间却透出深思。 “将军,此乃魏都,城高而固,且民心未动。若欲速攻,恐伤己力,不若长围而困之,耗其粮草,待其自溃。”张述缓缓说道,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某种冷静的谋略,仿佛他已洞察魏国最后的挣扎。 白起听罢,微微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魏人虽固城而守,然其国土已失,疆域缩小,今之大梁,不过是困兽之斗耳。若能因粮草而促其屈膝,吾等可得兵不血刃之胜。” 言罢,白起扬手示意,秦军迅速分散,各营按谋士之策,围绕大梁布下重重铁壁。秦军不再急攻,而是严守四野,截断粮道。城中,魏人所依赖的物资逐日消耗,诸般日常已成奢侈,城内百姓惶恐不安,民心动荡。 数日之后,大梁已是断粮,城内隐隐传出怨声,偶有士卒低语,皆道秦人凶悍难敌,主战之心渐成动摇。宫中灯火连夜不熄,魏国朝臣争论愈烈,舌战不休。侍中侯恢立于朝堂,面色肃然,拱手而言:“魏王,臣以为,此时唯有死战,方可保国;若我等屈膝,秦人岂肯就此罢手?大梁若降,魏人何以自立?!” 大将军尉相却持不同意见,神色阴沉:“今城内已乏粮草,民心惶惶,士卒愈发疲惫。我等可暂且割地,许之和谈,以图日后之策。固守之下,恐魏都亦不可久持。” 魏王眉头紧锁,目光在侯恢与尉相之间徘徊,内心挣扎。魏国自昔日中原霸主衰退至此,一再丧地而求和,然今却面临国破之危。魏王心知降则存,战则亡,思索良久,却终是心存侥幸,冀图与秦人议和一途。 夜幕低垂,张述立于军帐外,遥望大梁城墙的火光,那点点明灭的灯火中,似乎昭示着城中人心的彷徨与动摇。他回首,白起正与诸将议事,帐中火光映照着白起的神色,深邃如渊,威冷如霜。此刻,张述心中不免掠过一丝叹息——魏都的荣光,恐怕即将化作历史烟尘了。 正此时,营中传来消息,言魏使欲求和,愿割地求存。张述将消息告知白起,白起闻之未置可否,冷冷道:“魏人割地,无非求苟延残喘。我秦人谋定而后动,岂可轻言退兵。” 张述微微颔首,眸中却多了几分思索。他清楚,白起绝非贪杀之将,然彼之所谋乃秦国之霸业,非区区一城一地而已。魏人求和,实是兵力衰竭之象,然秦军若能全胜,此一战之威亦可震慑诸侯,迫其不战而降。张述沉思片刻,终开口劝道:“魏人既求和,吾等亦可因势而动,假意允之,得其城池,而免血刃之伤。” 白起闻言略一沉思,随即展露冷峻一笑,“公所言甚是。吾且先应之,待彼献地之际,再定夺取舍。然魏人若有二心,则勿怪吾等挥戈斩之。” 暮色渐临,朦胧的夜幕像一条沉重的黑绸,笼罩住魏都大梁。远处秦军的营火点点,星罗棋布,似一道长虹拦截在天与地的接壤处,映照得魏国城墙如铁石般冷硬肃穆。 城内,魏人惶惶,风声鹤唳。自秦军挥兵南下,风雨般逼近魏都以来,整个大梁城内人心早已四散。城中百姓畏惧白起威名,心中怨恨国君久坐高台而无所作为,隐隐有谣言四起,连一些久经沙场的魏将也眉头紧锁,几番劝谏却不得果。 而在城外,张述立于阵中高地之上,眼前是那巍峨的城池。他静静地注视着大梁的高墙,心头似有万般感慨交织。张述自幼在魏国长大,虽身心随风流转,归于秦国,但今夜伫立于此,心底却不免泛起一丝旧时的惆怅。然他目光中的迟疑,仅仅是一瞬,即刻被坚定取代,转身踏回帐内,向正在铺开军图的白起禀道:“大将军,依我所见,不必急于攻城。大梁城坚,魏人据城而守,只需长围困之,彼必然自困。” 白起淡淡一笑,手中沙盘上轻轻点了点大梁之东:“善。魏人避战,殊不知兵力日耗,而其内藏粮仅足数月,我军只需稳扎,静待魏人粮尽自败。”白起言毕,眸中寒光微露,如鹰隼凌空俯视猎物般阴冷坚毅。 大梁城内,魏王宫殿金光幽暗,宦官们轻移细步,面上无一人敢流露出一丝惧色,而其眼底深处,却早已满是惊恐。堂前,诸位大臣汇聚于此,各人心绪不一,眼见魏国危在旦夕,心中俱是不安,然而多言亦无益,只能低头伫立,等待魏王的发落。 魏王此刻脸色沉重,面色枯槁,似是老去许多。自大梁被围已有一月有余,城中仓粮虽尚有余储,但以此缓和消耗,如若秦军不退,大梁终究难以支撑。 这时,魏国名臣庞涓后人庞煜大步迈出,面色凝重地对魏王道:“王上,敌军压境,若我军不破釜沉舟,恐局势愈加难以支撑。我军当尽起城中之兵,速速与秦军一决高下,方有出路!”言语掷地有声,目光锐利,显然意在激起魏王的决心。 另一边,一位年长的司徒缓缓起身,拱手叩首道:“王上,庞将军之言固然慷慨,然秦军势大,白起为将,用兵如神,难以抗衡。今敌军围城而不攻,正是持久围困之策,我军若贸然死战,恐将尽失城中之力。臣以为,与其力战而亡,不如与秦人议和,以地易安。” 一语甫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主战主降两派纷纷涌出,各抒己见,堂前喧嚣不止。魏王紧皱眉头,几次欲开口,皆被纷争打断。他的目光在那慷慨激昂的庞煜与从容不迫的司徒之间徘徊,心中亦是百般思量难决。 第133章 魏将游说,战和之争 魏王遣大夫须贾入秦求和之事,传遍秦都咸阳,朝中百官莫不侧目,皆对魏国之意存疑。今番魏国割让南阳郡以求和,其言恳切,似有割肉断臂之痛,然究竟是诚心认输,抑或缓兵之计,尚未可知。咸阳宫内,秦昭襄王端坐高堂,朝臣齐集于下,君臣争辩不休,声势渐高,竟有如战阵之气。 此时,堂下之人皆神情肃然。右相昌平君率先开口,言道:“王上,魏国自知大势已去,今须贾入秦,必是其心惶惶,不得已而然。魏国割让南阳,正表其诚意,若我秦能得此地,既拓疆土,又免刀兵,岂不两全其美?” 尚未等昌平君言罢,左丞相范雎便沉声道:“魏国割地求和,表面上是求我秦国放其一线生机,实则乃欲缓兵自救。魏人狡诈,不可信也!大王可曾想过,南阳虽为要地,然若因此失战机,使魏国得以喘息,待其积蓄新力,岂非隐患重重?魏国之心,犹如鳞蛇,今日若让步一步,来日便似蛇化蛟龙,反噬之危殆矣!” 昭襄王听罢,目中精芒闪动,眉头微蹙。堂下众臣见两相争执,亦分立两派,或赞同昌平君和议之策,或支持范雎之言,主张乘胜进击。众人各持己见,言辞踔厉,堂中气氛愈发凝重,似一口欲沸之炉。 昭襄王沉吟半晌,终将目光投向堂侧,轻声唤道:“李斯。” 李斯拱手出列,躬身奏道:“臣以为,此事不若征询前线白将军与张先生之意。彼二人身处战地,见势更清。无论和战,俱当以大局为重,尤须考量魏国之底细,非近而图之也。” 昭襄王颔首,略显欣慰,道:“李斯之言正合孤意。来人,即刻遣使前往前线,向白将军与张先生询问战和之策!” 秋日微凉,魏国都城大梁城外,秦军大营肃穆如铁壁。张述立于营中,仰首望去,见青天如墨,偶有寒鸦掠过,竟似衔血而飞。四周旌旗猎猎,风声激越,直如擂鼓震魂。此时,营中士卒正操练不停,彼辈刀光映日,身影奔腾,声势如潮,似将那一望无垠的秋草尽数踏平,真如万兽奔突,不可一挡。 不多时,白起步出营帐,威容赫然,眸中如霜锋冷利,见张述在侧,微微颔首,道:“张先生,君上有使者来,传达朝中之议,竟是魏人遣使来求和。君上命我二人回禀以计,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张述闻言,笑意沉冷,目光似穿透魏国那苍灰色的城墙,道:“魏国求和,正显其内外交困,此刻和议,不如乘胜追击,予其重击,使之再无翻身之力。魏国若有喘息之机,必是后患无穷。魏之游说,不过缓兵之计耳,若秦国为之所惑,则是坠于其计中。” 白起点头,双眸中隐现杀机,冷然道:“先生之言甚合我意!若此战和议,只会助魏人东山再起。今魏人疲弊,我等正应攻其弱处,逐一击破,使其城池不存,土地尽为我秦所有!” 张述微微一笑,道:“然也。魏人南阳若割让于我,自然好处非小,然其地不过偏隅,失之无伤筋骨。此等示弱不过权宜之策。魏王外宽而内忌,若使魏都倾覆,则魏国再无抗衡之力,至此方可议和。” 是夜,秦军帐中,白起与张述秉烛长谈,二人商议许久,皆认定魏之和议不可轻信,决意回报昭襄王,力主继续围困大梁,务求彻底摧毁魏国的抵抗意志,使其再无翻盘之力。 张述眉目舒展,环顾营中帐外,冷月在天,霜白微寒,满营刀戈之气直逼天地,遥想魏国大梁城中,士气定然萎靡不振,似困兽犹斗,已难有翻盘之力。他喟然长叹,道:“此战若胜,天下皆当震慑,我秦之声势,必将远播,所谓封侯拜将者,皆为今日之功。” 白起亦颇为动容,长叹道:“此战事关大秦未来,若我二人之谋得当,当可一举奠定秦国霸业之基。然大事将成,正需细心筹划,万不可因小失大。” 张述微微颔首,眸中似有寒光暗动,沉声道:“魏人既已见其软肋,未必要急于击其头目。此番围困,宜以持久之策,待魏都自溃,方可轻取,且可省我秦军之力。” 白起笑道:“先生高见,明日我便上报朝廷,力主持久围困,使其城池寸草不留,再无抗秦之胆!” 二人相视,皆露出默契而冷然的笑意,意气自若,似已见那魏都城破之景,魏人败走之势。 翌日,秦使归朝,将白起与张述之计上呈昭襄王。昭襄王闻之,沉吟良久,终而释然一笑,道:“白起、张述二人之谋,果然非凡!彼辈所谋者,乃千里之计,不仅在取南阳一地,更在令魏国元气尽丧。依孤之见,唯有断其臂膀、瓦解其根基,方可令魏人永不再犯!” 昌平君欲言又止,眉头微蹙,最终未发一辞。范雎见状,心中暗喜,道:“王上高见!若依白将军之计,魏人自无翻身之力,待其降至低谷,再以和议束之,正可坐享全胜之果。” 秦王昭襄目光闪动,沉声道:“准其所奏,传令白将军与张述,继续围困大梁,务必谨慎行事,不可有误!” 秦国上下闻命皆喜,众人皆言白起、张述二人心思缜密,计策深远,正是大秦威名的保障,必将带来一场空前之胜。 此刻,大梁城内士气愈加低落,城中百姓怨声载道,魏王听闻秦军未允和议,且军力加重,终夜不寐,心急如焚,踱步如雷。此战尚未了结,而魏人之心已在动摇,似一城将倾,危机四伏。 第134章 谋士设局,步步为营 秋风起,落叶飞,满城的大梁更显沉寂。魏国的街巷犹如无言的荒原,满是人们仓皇、匆促的步履,甚至孩童的笑语也被染上了丝丝阴冷。城墙之下,秦军长围不解,魏国使者几次出城,皆被拒之,徒留苍白愤懑于面。大梁之内,朝堂之上,纷争不息,魏王已如惊弓之鸟,朝中大臣们各执己见,时而赞成议和,时而主战,一时谁也无力扭转这风雨飘摇的局势。 便在此时,张述提起一卷图纸,缓步而入白起的帐中。他步履从容,目光沉稳,眼中透出寒星般的冷静与智慧,仿佛天地之间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将军,”张述垂手而立,微微一笑,“大梁之围,魏人困守孤城,断粮又无援兵。然,若非联盟未破,魏人岂敢妄生出战之念?”他的语气低沉,似乎带着某种冷酷的审视,映衬出帐内烛火的微光。 白起抬眼,眉宇间隐有一丝疑虑:“此言何意?若单论赵魏之盟,确是我军一患,然赵国远在东南,非一朝一夕可灭,欲破此盟,谈何容易?” 张述微微一笑,轻轻一挥手中图纸,悠悠展开。图纸之上,魏赵之地交汇,细细标注,犹如魏国心腹要地:“此图乃赵魏两国相接之处,彼时二国为抵御强秦,多有协作。然,赵人性高傲不逊,若其与魏国争功,我秦便可乘隙而入,暗使离间之计。”张述缓缓地用指尖点向地图之上,指向魏国边界靠近赵地一线,语声轻柔,却如鞭策般击中白起的心弦。 白起低头审视图纸,目光逐渐锋利,似已窥得全局,便道:“若此计可行,秦魏之争自能置赵于两难之地,魏国断了赵国之援,定将难支吾之困。如何破盟,速速道来。” 张述略带笑意,声音低沉又凝重:“此乃借刀杀人之策。魏赵本是联盟,然盟友之情岂能抵挡权势?若我军特使往赵国议和,示以攻齐为援,赵王自会生疑。赵若得秦助击齐,胜亦是利,败亦无损,焉能不动心?”他停顿片刻,指尖微微一敲图纸,仿佛那敲击声中已揭示了胜负之机。 白起闻言,露出一抹微笑,称赞道:“妙哉,实在妙哉!如此,则魏赵盟约自破,魏军无援,将不战自乱。” 张述微微躬身,目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补充道:“将军,魏人困守大梁,国中已无粮草,此时切不可操之过急,宜采取围城消耗之计,直至魏国力竭,再于关键之刻施以一击。” 白起不禁哈哈一笑,赞许道:“张述之才,果非寻常!此计既破盟又耗敌,可谓一石二鸟,天策之谋,堪称绝妙。即刻派出使者前往赵国,言我秦欲与赵联手,共伐齐国。” 一时间,秦营之中灯火彻夜不息,使者整装待发。数日后,秦国特使已至赵国朝堂,通禀以秦赵联盟攻齐之意。赵王久闻秦国大军威猛,心中虽隐有不安,然因忌惮齐国势力,仍是动心,遂命赵臣议和。 此刻,魏国朝堂却似烈火灼身。魏王对赵国渐趋秦国的态势感到焦灼不安,惶惶然召集众臣议事。朝中大臣们争论不休,有人主张议和割地,有人坚持战到底。一时之间,朝堂如一锅沸水,煮得哗然,热闹非凡。 其中一位老臣不满魏王左右摇摆,忧心忡忡地道:“大王,秦人如虎狼,若赵国真与秦结盟,共伐我魏,魏将何以自存?唯有割地息事,方可缓急。” 魏王脸色苍白,心神不定,深知国势已然脆弱,若赵国背弃魏盟,此大梁岂能久守?他环顾四周,目光满是沉重。 而在秦军帐内,张述得知消息,不觉露出一抹冷笑,轻声道:“魏王此时方知盟友不可倚,已然晚矣。”他转向白起,补充道,“将军,可派遣探子秘密联络魏臣,使之传递魏国之虚实于赵。赵国一旦知晓魏之无援,断然不会冒险相助,则魏国孤立无援之势已成。” 白起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的光芒:“张述之策,真可谓滴水不漏。传令三军,继续围困大梁,待魏国崩溃之时,再予以一击。此战,当立不世之功!” 张述轻轻俯身,目光深邃而沉静:“末将定不负将军重托,战事大局既定,尚需谨慎收官,确保全胜无遗。” 大梁城外,秋风寒凉,秦军在张述的计谋下,步步为营,魏国无路可退,前方是仇敌,身后是崩溃之盟。赵国得秦国承诺,共讨齐国,亦不再为魏国之安危挂念。至此,魏赵联盟渐次瓦解,魏国孤立于世,秦国居高临下,掌握了战场之上的主动权。 第135章 割地求和,南阳归秦 秦昭襄王端坐殿中,目光如炬,冷冷注视着跪伏于殿下的须贾。殿中氛围寂静而肃杀,烛火轻摇,映得须贾那张苍白的面容愈加惨淡。他双手贴地,脊背微微颤抖,却强自镇定,恭声道:“魏国使臣须贾,特为南阳地割让而来。南阳之地沃野千里、民丰物广,献予大秦,望求两国息兵罢战。” 秦王闻言,未置一词,只微微偏首,眼眸闪烁一丝莫测的意味。大殿一侧,张述静立,低垂眼帘,却察觉王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头不禁微沉,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魏国屡犯我秦疆土,今又求和。此番割地之议,是诚心求和,还是苟延喘息之计?”秦王缓缓发声,语气冷峻,犹如千年寒冰,刺入须贾之心。 须贾伏地,急急道:“王上明鉴!魏国遭此长围,民不聊生,朝中诸臣已至穷途,王上之意更是诚恳,无他意存焉。” 殿中沉寂片刻,秦王忽然笑意浮上嘴角,却是一抹冷意萦绕的笑容。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内文武众臣,最终停在张述身上。张述会意,略作迟疑后步出,恭谨禀道:“王上,南阳之地,乃魏国重镇,失南阳,魏国即无险可守,实乃大捷。然臣以为,魏国此举,乃权宜之策,伪和之象也。魏国一旦稍得喘息,必将重燃战火,届时再战,或将得不偿失。” 话音未落,殿内众臣便低声议论,有人暗暗点头,亦有冷眼相视。秦昭襄王冷冷盯着须贾,道:“张述之言,汝有何辩?” 须贾抬头,面色微赧,辩道:“魏国现已力竭,南阳之地奉上,已无再战之能,秦王何不稍与缓息?若魏国休养生息,亦将为两国之福。” 秦昭襄王沉思片刻,最终一挥手,道:“南阳可归我秦,暂且罢兵。” 这一宣判,须贾顿感如释重负,连声称谢,旋即战战兢兢地退出殿堂。张述望着那抹匆匆离去的身影,眼底暗潮涌动,却隐忍不发。许久,他才朝秦王拜首,面色肃然,道:“王上,臣恐此和约不过是一纸空文,魏国朝中,久居官位者皆阴诡诈谋,难保他日不会重整旗鼓,图谋复仇。臣斗胆建议,宜速谋他策,以备后患。” 秦王闻言,眸中闪烁一抹凌厉之光,缓声道:“汝言亦有理。然南阳已得,暂时稍作休战,倒不失为一策。张述,汝何意?” 张述一拱手,低声答道:“既然王上已有决意,臣当奉命行事。但若有一日魏国背盟,望王上切勿怜惜,一鼓作气,以壮我秦国之势!” 秦王颔首,眸色深邃,似乎透过殿中烛火看向远方的未来。片刻后,淡淡道:“南阳既归我秦,当速派兵驻守,严加防备。张述,汝随白起一道,统筹后事。” 张述肃然领命,正要退下,却被秦王一抬手唤住。秦王微微凝眉,似在斟酌言辞,终究只是淡淡道:“此次停战之议,汝心中多存不安,但凡事不可急功,张述,莫负孤望。” 张述顿时拱手称是,心中却愈加惴惴。他深知,此和议虽暂解一时兵戈,然魏国之内忧外患,绝不可能安于一隅;眼下割地止战,无异于壮士断腕,实则暗藏隐忧。他暗暗决意,待返回军中,定要与白起商议,提前布置,以防变故。 翌日,张述回到军营,急急向白起汇报秦王的指令,并低声道出心中忧虑。白起听罢,面色如常,目光却寒光暗隐。 “魏国此番求和,诚如张述所言,只是伪和。”白起略带不屑地冷笑,“然即便此为魏人缓兵之计,然待我秦国势强兵壮之时,魏国再来求战,亦不过土鸡瓦狗之举。” 张述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然依臣之见,此番割地不过权宜之计,既魏国受困不暇顾及他事,何不趁此时机,以南阳为基,谋取更广疆域?” 白起冷冷一笑,眼中锋芒毕露,道:“张述之意,吾心有成算。”他手指轻敲几案,沉声道:“魏地脆弱,已无往昔威势,不出十年,魏之气数将尽。待秦力强势盛,必取其全境!” 张述闻言,心中震动,凝视白起半晌,忽然俯首拜道:“大秦得将军,实乃幸事。此后战事,还请将军不吝教诲,张述自当肝脑涂地,为将军效死!” 白起看向张述,眼中微有欣赏之意,微微颔首,道:“汝能如此思虑深远,实乃军中难得之谋士。然国之大计,需得步步为营,切勿急功近利。” 张述领命,沉思半晌,抬眸道:“将军,倘若南阳安定之后,我军可以南阳为基,招揽当地民众,使其归心归顺。待时机成熟,即可进一步推进,将魏国彻底纳入我秦版图。” 白起闻言,双目一亮,颔首道:“正该如此。南阳一得,魏国如断其臂,再有天时地利,取之不过易如反掌。秦国欲成霸业,终须一统六国,南阳不过是起始。”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似要将天地万物尽收眼底,“张述,此事吾以重托付汝,汝当万全之策,切莫负孤望。” 张述沉声道:“将军放心,张述定不负所托,尽心为秦,待到六国归一之日。” 第136章 协议生效,重划疆界 签订盟约的这一日,秦军主将白起身披重铠,立于帐中。鎏金甲衣,在晨曦下耀眼生辉,似如猛虎伺机,俯视着魏国使者。张述立在一旁,目光静如寒潭,凝视着那些面带屈辱之色的魏国使臣。昨夜无眠,张述细细推敲协议的每字每句,将魏国削地、秦魏边界之线精细划分,以使秦国获利之极。 张述低声道:“主将,此盟非是一纸安稳之书,反倒如临渊行舟,步步艰险。”白起不置一言,静静凝望着他。张述接道:“魏王固然面上应允,但臣细察其使者神情,多有怨怼。此约若非出于不得已,恐也难令魏人甘心。” 白起眸色微凝,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寡兵之国,既承兵祸,又敢怨怼?若非使者一声求饶,本将今日必覆其王都!” 张述面容冷肃,缓缓道:“诚如将军所言,魏人心怀怨毒。秦军虽得魏国土,然一旦我军撤离,未必能长久稳守。将军须在此地设伏兵于暗处,若魏人有异动,便可即刻应战,威慑其心,使其再不敢蠢动。” 白起沉吟良久,才点头道:“你言之有理。退兵非撤兵,我秦军可隐于山谷林壑间,伺机而动,既让魏人无险可倚,亦使其不敢妄动。” 张述微微一笑,抬眸望向远处的魏都方向。自盟约生效以来,魏国的疆土已被削去大半,秦国于此刻却不急于大举进驻,而是采用缓步蚕食之策。此法既不动声色,又使魏王每一日都备受压迫,迫使其继续割地求和。然而,张述心底隐隐知晓,这盟约之下的暗流,终有一日必会激起波澜,而今日不过是一场棋局的暂时定格而已。 秦军开始缓缓撤离,踏上归程。步兵甲衣分明,齐整如列云垂地,旌旗飘扬,蔽日遮天。然虽是退去,张述却暗中令百人沿魏国边境潜藏,埋伏在地势险峻处,密布斥候,逐一勘查地形,以备后用。 行至暮色四合,夜幕低垂之际,秦军在一片无名山谷中扎营。火光摇曳,映得众人面色晦暗不明,战士虽歇马休整,然其身姿犹如矫健之鹰,警惕四周。张述夜半步出营帐,眼前是无垠夜空,星辉冷落,仿佛暗示着前路的诡谲莫测。他将目光移向远处黑黢黢的魏国大地,耳边似乎隐约听到寒风中传来魏国百姓的低语哀叹,那是对屈辱割地的无声抗争。 白起从帐中走出,目光清冷,注视着张述的背影,低声道:“魏人必难安生,方寸不宁,不得久和。” 张述未曾回头,只道:“魏王失地丧名,朝野怨恨横生,唯待时机而已。然此地亦是天然屏障,秦国若能占据此处,魏军无险可倚,退则无路。”他转身凝视白起,目光坚定,“将军若布兵于此,当以重兵驻守,不可掉以轻心。” 白起点首,稍稍踱步,眼中隐隐泛出寒意:“你的计策之妙,在于攻人之心,而非疆土。魏人心灰意冷之时,便是我军压境之机。退兵不退兵锋,存势而不失威,唯如此方能令魏人再不敢轻动。” 当夜,张述与白起策定详细布防之策,以重兵沿魏境边界暗中设伏,分布于隐秘之地,若有警讯,须即刻重返前线。这支秦军,表面上退而无守,实则暗中潜藏着杀机,若魏人稍有异动,便可迅速回援。张述心知,魏国王室此刻虽屈服,然若稍有喘息之机,定会反扑,这道防线既是震慑之策,亦为收割之计。 秦军撤退的消息迅速传遍魏国,魏王虽于表面上欣慰,然心中暗自不甘。魏廷中,有人言道:“我等若待日后兵强马壮,岂不当重拾失地,与秦军一较高下?”魏王虽未明言,但内心对秦军之怒犹在,他望着北方的夜空,暗暗发誓,总有一日,魏国将卷土重来。然而他不知的是,此刻在魏国边境之上,已有无数双秦军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这片被削去的疆土,如鹰般冷峻,等待着猎物的任何异动。 张述与白起站在营中,耳畔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凛冽寒意,昭示着这个静谧夜晚并非真正的平静。“将军,”张述低语道,“魏国终非安分之地,此盟不过是他们权宜之计。唯有时时令其噤声不敢轻举,方能真使魏人臣服。” 白起沉吟片刻,随即微笑,“正如你所言,张述,魏国得秦国削土,并非弱敌自愿归顺,而是利害所迫。唯恐得而复失,我秦军不可稍有懈怠。若有异动,吾必再来。” 张述闻言,心中暗自笃定。 第137章 反间计成,重陷疑云 冷风掠过大梁城上,孤月映照,苍凉如水,远山静寂如铁。魏王宫殿之内,烛火摇曳,冥冥之间似有低语之声萦绕,然深宫之中却多有权臣权谋计虑,暗流湍急而不可测。 张述一身布衣,悄然而立于秦营帐中,眸光似刃,隐隐透出一抹深思。自魏国以割地求和,秦军暂收兵戈,驻扎于大梁城外,休养生息。但张述知晓,此刻的魏国不过是如一座尚未倾颓的腐楼,外表光鲜,内里却尽是衰颓腐朽。为使魏国自陷于疑云、内乱之中,张述与白起早已暗布反间之计,借魏国内部之隙以达分裂其权力之目的。 翌日,晨曦微现,天光渐明。白起将军帐内,张述与白起对坐,气氛凝重,桌案上的兵书半掩着一卷秘密书简,正是张述密令魏国的间人所为。张述缓缓启唇,声音低沉:“将军,魏国之内,君臣互疑已深。如今暗布之计或已成效,必能削其相互倚仗之力,使其人心自乱而不战自破。” 白起双眸微眯,凝视着书简,冷冷道:“若使其君臣疑忌权谋,内耗不休,则魏之朝堂必自取其败。”他顿了顿,眼中却浮现一丝隐忧,“但魏国终为列国之一,自古兄弟不相离。此计虽巧,然一旦魏国觉察,只怕再难用此计破之。” 张述轻笑,唇角一丝冷意若隐若现,低声应道:“将军所虑甚是。然魏国朝堂之中,权臣无不以己为重,彼此互相倾轧。其一旦生疑,便是再无余地之际,朝堂分崩,而兵权渐散,民意离心,此乃我大秦安稳北疆之良机。” 白起略一沉思,最终点头道:“既是如此,便如子述所议。我当立即遣将分布防备,监视魏国动向。若魏国暗中觉察异动,当施雷霆手段,不令其反扑成势。”他目光深邃,微抬头,吩咐左右命信使密报诸将:“修筑南阳防线,以备将来反扑,封锁魏国南境,使其无暇他顾。” 片刻后,白起转身凝望着张述,语气中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赞许:“子述,汝有谋有胆,能在关键之际策此妙计,实乃吾秦国幸事。但魏国权臣生疑日深,只恐魏王迟早察觉,届时可能生变。此事乃大计之首,务必谨慎周密,方可成事。” 张述拱手低头,眼中透出坚定:“将军放心。魏国内部,虽贤臣尚在,但小人环伺,谁非怀有私心之辈?我已安排暗中布局,逐步收紧,魏国如欲出兵反扑,恐已力不从心。” 帐外秋风徐来,掀开了门帘的一角。白起望着远处群山,默然不语,似乎在思索某种不可言明之事。张述也立在一旁,神色淡然,心中却如暗潮涌动。 夜深如墨,乌云漫卷,将皓月藏匿在遥不可及的高空。秦军营帐之内,几簇油灯在帐帷角落中摇曳,微光映照之下,张述与白起屏息而坐,俱是一副凝神静气之状。帐外冷风时起,偶尔有火光暗动,那是夜巡兵卒脚步缓缓掠过帐口,靴底轻触泥土之声,恰似低喃的潜流。 张述抬眸看向白起,低声道:“将军,魏国之内,风声已然乱矣。昔日权臣魏昭,与上卿公孙显明争权夺势,常于朝堂中激辩,而今我等之反间一施,其相互之疑愈深矣。” 白起冷笑一声,眼中寒芒一闪:“昔日魏昭颇得魏王倚重,凭其一己之力,竟欲将魏国之国柄收于囊中,焉能不为他人所嫉?今日之反间,正是借其人之骄横,使魏王不得不猜忌。此番虽见成效,然魏国势微未必即行崩塌,后续之计,还需紧扣。” 张述微微颔首,续道:“魏国国中,以魏昭之权威为首,但其下多有诸臣心存不满。近些时日,我已安排使者潜入魏都,散布谣言,言魏昭有意结连外邦以图私利。此等消息一传,即便魏王未起疑虑,诸臣亦将相互猜忌,内耗不止。待到时机成熟,再施压一重,魏之朝局,便有可动之隙。” 白起略显满意地望向张述,眼中却隐隐现出一丝不安。他垂首沉思片刻,忽然道:“张述,魏国虽已屡次败于吾手,但其疆域辽阔、物力尚丰,若使其至死方休,恐吾秦国亦需付出沉重之代价。反之,如可使魏国自内崩离,或能少费力而成胜。” 张述略带一丝犹豫道:“将军所言甚是,然则魏国之人非愚昧,吾辈纵有妙计,亦当慎重。故此,下官以为,我军应在此际设防于南阳一线,避免魏人日后复兴反扑。” 白起凝眸望向帐外远处的黑夜,似在思索未来的征途。半晌,他抚掌道:“此言甚善。魏人狡诈非常,今日之计虽成,然其中暗流涌动,不可不察。南阳之地,乃通往秦魏之要道,若在此筑防线,则吾军之退路更稳,亦可遏魏人东来之势。” 张述见白起赞同,眼中不觉涌上一丝隐秘的快意,继续道:“南阳一带地势开阔,可设重兵把守;另于关隘处修筑高台,哨兵登台而望,敌情一目了然。如此一来,秦国可坐拥坚固屏障,而魏国之军无可入侵之机。” 白起微微颔首,言道:“即刻着人去请工匠,命其自巴、蜀等地调拨石材,修筑南阳防线,务必坚固耐久。诸将亦当严加整备,以防魏人探得风声。” 于是,张述当即派人传信秦廷,奏请加速南阳防线之建,同时上书奏明防御计划,秦王亦大为赞同,命左辅大将统领军士,日夜兼程运送兵器物资,往南阳一带设防。彼时,秦军上下士气高昂,众军心中皆有一股必胜之意。 正当各项部署在南阳一带稳步推进时,张述却心存一丝不安。数日前,他得密探回报,言魏国某些权臣对魏昭之举愈加不满,更有隐秘行动,以图将魏昭之权柄削弱。张述暗思,若是此计之效过于猛烈,恐怕魏国朝堂不久便会陷入激烈内斗,局势愈乱,反倒不利于秦国下一步之扩张。 这晚,张述独自于营帐中翻阅魏国舆图,思索间忽觉一阵冷风掠过,灯火亦随之摇曳不定。他顿生疑虑,暗自想道:“魏国之乱虽为良机,但若至无人掌权,倒或促成魏民群起而抗,势必为乱不可收拾。如此看来,下一步或宜适度留有余地,不使其完全自毁。”他拿起竹简,思索良久,将自己的看法草草记录下来,以备明日再与白起商议。 第二日,白起召集帐中各位谋士,将当前局势细细讲述,言道:“吾等反间既成,魏国内部必然风雨飘摇,然局势一乱,成败难料。今日之策非一朝一夕之功,若吾辈操之过急,恐成事不足,反生变数。” 张述拱手作揖,低声道:“将军所言甚是。下官夜间思来,若我等稍施援手,或使魏国人心暂定,如此既可稳住魏国之局面,亦使其朝堂之人彼此牵制,互相制衡。”他话音方落,便有诸位将领窃窃私语,纷纷议论。 白起沉吟片刻,眼中现出一丝冷峻之意:“若依张述所言,亦为上策。然此等微妙之计,必须谨慎行之,稍有不慎,反将授人以柄。” 于是,张述依照白起所言,令密探传讯至魏国,对某些不满魏昭之权臣,暗中引导,以促使魏国朝堂局势渐趋僵持,既不致完全崩塌,亦无力联合而成威胁。秦国密探暗中煽动,诱使魏王对左右亲信皆存疑心,而对外方则声称秦国军势之强,以此折服敌人。 数月后,魏国内部权力斗争果然日益激烈。魏昭虽试图重新掌控大权,却因人心已散而无力回天。魏王以国之重镇自危,渐渐失去对军队的绝对掌控,不得不不断调整权力结构,而魏国朝臣皆疲于应对,难以再度联合成势。 白起与张述立于南阳防线上,遥望魏地连绵山河,心中俱是一番深思。秦国军营之中,诸将各自操练,兵士声势浩大。白起轻轻叹息,言道:“魏国如今内乱丛生,而秦国恰得以稳步推进。我等虽成一时之胜,然来日之路恐仍多波折。” 张述侧身一礼,低声应道:“正是如此。下官斗胆谏言,秦国不可过于倚赖权谋,应以强军立国。今日南阳防线已成,然更当修身安国,巩固所成之胜,使其牢不可破。如此方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 白起点首称善,目光中多出几分深邃。他望向远方,仿佛透过那片苍茫的山河,看见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未来图景。 第138章 合纵攻齐,天下动荡 黑夜如墨,西北风卷起,携来几分肃杀之意,远处的山林中偶有鸟兽惊起,低哑的鸣叫回荡在这幽深的夜色之中。张述手握长案,静坐室中,烛火微微摇曳,映照他微皱的眉宇,似有千斤重担。今日,他已数次出入于白起帐下,细细讲解合纵之策的脉络,几番论证其利害,最终才得到白起的首肯。 “君侯,此计若行,必能大振秦军之声势。”张述拱手,言辞恳切,目光却坚定如炬。“魏国兵疲,将陷危境。然若我秦独自出兵,恐难在顷刻之间收效。若能联赵共讨齐国,借齐强压赵,必能使赵魏自顾不暇,齐军无法西顾,天下格局将因秦国合纵而大变。” 白起抚须沉思,眸中寒光一闪:“此策诚妙,然吾心未安。赵国素来反复,若彼时不守约,秦军恐孤掌难鸣。” 张述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君侯之虑在情理之中,然而赵魏之间,亦是各怀鬼胎。今日之赵王,虽非贤能之主,然其国势亦不容小觑。且,赵国此时正视魏国为眼中钉,若我秦出使,以进攻齐国之利诱之,赵王必乐于此盟。” 话音刚落,白起朗声大笑道:“张述,你这心机百转的谋士,倒是知我心中所虑。”他一拍张述肩头,道:“此事就交由你一力策划,令使者携重礼往赵,面谒赵王,使他知我秦之诚意。” 张述应命,立即召集使者,亲授机要。夜中沉思片刻后,忽然提笔蘸墨,手中毫端一顿,神色已然坚定,将几行言辞潇洒落于帛上,字里行间皆含深意。只见其笔锋遒劲,一句句疾书,计谋铺开之瞬,仿佛将魏、赵、齐三国的命运捏握在掌中。 数日后,使者踏上赴赵之路,将张述的信函郑重呈于赵国朝堂之上。赵王目光灼灼,将那信笺展开,眼中闪烁着激动之光,低声喃喃:“若果真如秦人所言,合纵伐齐,我赵亦能借此壮大军威,何乐而不为!” 赵国朝堂内,群臣议论纷纷。赵国国相蔺相如皱眉沉思,虽有疑虑,然此刻秦使的高超辞令已令群臣动容,赵国上下无不为秦国精妙的策动所折服,遂定下合纵伐齐之大计。 四方诸侯闻此变,皆不免心生警惕。魏国早闻风声,更是惴惴不安。大梁城中,魏王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厉声道:“秦赵合谋,欲使我魏国困于齐国之外,待我魏力尽时再将我灭之!”殿内群臣面面相觑,无人敢言。良久,有一谋士低声道:“大王,秦赵合纵虽令我方不安,然我魏国亦非一日可屈。我军尚有几分力量,不若暂修边防,且观其变。” 与此同时,东方齐国亦深感不安,齐王召集臣下商议对策。齐相田文脸色阴沉,道:“秦赵合谋,若攻我齐国,我军虽有锐气,恐难以一国之力对抗联军之攻。今国中尚有数万精兵,若固守坚城,或能拖延秦赵。”齐王犹豫片刻,叹息道:“不若遣使入魏,请求其共拒秦赵。” 张述与白起在秦宫得知此一反应,彼此对望一眼,皆默然不语。张述深知,此刻各国已然乱作一团,齐魏的恐惧和相互依赖,正是秦国称霸之机会。他轻叹一声,道:“大势已定,然一鼓作气难也。此战若不速决,必生枝节。” 白起闻言,面容沉静,目中尽是杀伐之气。他看向四方,道:“秦国称霸,乃是顺势而为。若不借此东风,击败群雄,将何时一统?”他目光炯炯,竟带有几分寒意,“吾将亲率秦军,至齐境破敌。” 张述听罢,双手紧握,知白起已决心如铁。 夜幕沉沉,秦宫殿堂之内灯火微明,四壁中沉寂一片,唯有窗外寒风拂动帷幔,掠出低微的沙沙声响。殿中,张述与白起相对而坐,神色各异。白起一手抚案,目光如刀,透出不加掩饰的冷峻;张述则低垂眉目,神情凝重,似乎正思索着一盘巨大的棋局。 “将军,”张述拱手一礼,声音低缓而有力,“魏国已受重创,今又急割大片河东之地以息我军锋芒,然此战虽胜,非长久之策也。魏之割地,固然示弱,但四邻诸侯若藉此为患,后患无穷。” 白起微微颔首,眼中隐隐透出寒芒,“汝之意乃何?” 张述眉宇紧锁,缓缓道:“魏赵合纵,今虽败一时,但赵国必不会轻易罢休。而今我秦刚战而胜,若能乘胜而施谋略,可挟魏之颓势,去扰赵之国势,令其疲于奔命,既不得保魏,亦无法自保。” 白起抬眸,目光如炬,深深望向张述,“欲乱之则必多策,单施困魏而并行扰赵,究竟如何?” 张述目中闪过一抹冷冽,沉声道:“今赵国意图复起,我秦若乘势结盟,合力扰齐,使赵国顾此失彼,不得全力支援魏地,而齐国之国势亦岌岌可危。此策一举两得,可免一国之患,而使赵国齐国自相缠斗,何乐不为?” 白起眼眸微敛,似乎在思索张述之计。良久,方才冷笑道:“妙!若能以齐之北疆为战场,使赵齐双耗,不失良策。” 张述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正是如此!更可派一密使前往赵地,与赵王会晤,使其深信齐地之威胁,乃至加兵于边,使赵齐之势不可调和,趁赵之虚弱,我军则可趁虚而入,不战而胜。” 白起点头道:“果然高策!但如何令赵国信服?” 张述将案上图卷缓缓展开,指向齐国南疆地带,沉声说道:“赵王崇信战力,然其对齐地谋图已久。且以齐之疆域丰饶,数年来多积蓄金钱,充盈仓储,赵王必有所忌。今若吾等于赵使透露‘齐将进犯’之消息,以期其逼赵强兵护国,便可达成我之合纵。” 白起冷冷一笑,道:“若此计能行,天下之势必重组,我秦国霸业之势将日增一层。” 张述深深鞠身道:“正是。我等只需因势而动,施以诡计,使赵国与齐国先行内耗,则我秦兵可在旁伺机出击,伺机一举掠下关外。” 白起点头,显露满意之色:“此策固然深妙,待得良机,秦必可吞并诸侯。” 秦国的密使当夜受命而出,策马疾驰,星夜奔赴赵都邯郸。彼时,秦国和赵国表面仍维持礼节,赵王虽知秦国强势,却也不愿立即生事。然当密使抵赵,赵王早得知魏国败退,正自庆幸不已。未料到密使言辞恳切,且诉说齐国集兵北上,意图扩疆之谋,赵王顿时神色大变。 邯郸宫殿内,赵王召集诸臣,详议合纵之计。殿中武将们神情激昂,纷纷陈述齐国早年之野心,言齐若不制止,则赵国未来堪忧。赵王沉吟良久,终以双目炯炯道:“既然齐国此时轻视我赵,我等自不可坐以待毙!令全国之兵集结,边境防御严密戒备,并加急调遣重兵,准备大举出击!” 此言一出,赵国诸臣面面相觑,但无一人敢出言阻挠。秦国密使得此情形,暗暗喜悦,心知大局已成,回秦国复命。 与此同时,秦国合纵之策广为传播,魏齐赵韩各国皆有耳闻。魏国境内,世族闻得此事,皆不免心生疑虑,忧虑秦国之诡计,恐朝夕不保。齐国更觉不安,南北各郡郡守纷纷上书齐王,劝其收敛扩疆之意,以防他国合力入侵。然齐王高傲自负,不以为然,反以为各国惧其势力愈重,竟更加急于整军扩土。 一时之间,整个天下烽烟再起,各国互疑互忌,纵横交错的结盟与背叛不断上演。秦国的大计已悄然奏效,四方诸侯在猜忌与仇视中,逐渐消耗彼此的力量,兵力渐耗,财力渐空,而秦国则于暗中坐收其利。 张述在秦宫内,偶尔出入宫门,皆见群臣得意谈论四方诸国之纷争,心中冷然一笑,深知天下已然进入秦国所谋之局中。 第139章 共谋齐地,主君决策 秦国都城咸阳,天光初亮,殿外晨雾如烟,殿内众臣却已集聚,肃然而立。朝堂正中的昭襄王,端坐于御座之上,金丝束发,墨衣金带,神色沉稳而威严。此刻,他目光略过众臣,肃然开口:“此战关乎我大秦东进之势,须得谨慎定策。众卿以为,如何制伏齐国,最为稳妥?” 众臣低首,齐声回道:“唯王命是从!”此时,秦昭襄王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向身侧的张述。张述身形挺立,年岁渐长的面容上却无一丝老态,反而透出深邃之智,目光如炬,似早有周全之计。张述见秦王视线落于己身,便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躬身奏道: “齐地虽东临大海,国力自持,然其疆域辽阔,难以迅速动员兵力。臣以为,当分兵为二路,主攻齐国腹地。一路由大将军白起率领,直指齐国都城;而臣率副将,统轻骑奇袭齐之边郡,分散齐军,以乱其军心。如此齐国必然顾此失彼,难以应对。”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有老臣不禁皱眉,“齐国非同小国,虽其势已弱,但尚有足兵利器,若贸然出兵两路,恐有分兵之患,不若全力一击,直捣其腹地。” 张述听罢,并未反驳,反而从容一笑,续道:“齐地防御甚密,若我军全力东进,齐国各城必起戒备,易生死战之势。然分兵而行,齐国必受两面威胁,迫使其兵分数路,自行疲敝。”他目光一转,望向白起,道:“若由白将军亲率精锐,主攻齐地都城,一举撼动齐国根基,辅以我军小股奇袭之策,足以成破敌之势。” 白起自席间起身,微微拱手,沉声道:“臣赞同张述之策,分兵之计,虽略显冒险,然一旦得手,必能削弱齐国之战力,减轻我军死伤。”他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眼前的齐国已然在掌中。 昭襄王闻言,面露思忖,缓缓点头,“张卿之言不无道理。”转而问其他臣僚:“诸卿意下如何?” 此刻,诸臣纷纷表态,然意见不一,赞同者多,反对者亦有,皆认为此策虽妙,但其中风险不可不虑。张述见状,并未急于争辩,而是以沉稳的目光环视众人,低声续道:“臣等虽不敢妄言,但战事之道,贵在出奇制胜。若非大将军一力赴险,何以显大秦之威?” 这一席话,瞬间平息了众臣的质疑。昭襄王沉吟片刻,目光再度落在白起与张述之间,神情更添几分肃然:“既如此,便依张述之策,两路分兵,一路奇袭,一路主攻。” 张述与白起齐齐躬身,领命而退。昭襄王目送二人离去,朝堂之中寂然无声,唯见王目光如炬,似已然将天下大势尽收眼底。 翌日晨曦未露,咸阳城内,秦军阵营已是人马攒动,战车列阵,戈矛森然,士卒们个个身披黑甲,目光炯炯,神情坚定。白起身披战铠,屹立于阵前,手执长戟,身影如铁塔一般不动如山。 张述亦立于一旁,轻甲黑衣,腰间配剑,气度从容不迫,眉宇间尽显睿智与决断。他望向远方的齐国方向,神色平静,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冷峻的坚定。身旁一位副将忍不住低声问道:“先生,此次分兵奇袭,是否存有险阻?” 张述侧首微笑,眼中毫无惧意,低声答道:“兵者,诈也。此举虽险,却正是克敌之策。齐国朝野多疑,内讧不止,我等唯有以小扰大,方能破其守备,齐地百姓久受苦楚,彼等兵卒多非精锐。此战胜负之机,正在于此。” 话音刚落,便见前方白起举起长戟,声如洪钟般号令道:“秦军将士,齐地在望,齐民亦属我秦土,今取之以灭其国,尔等皆为秦国之义勇,宜一战以定霸业!”众将士齐声应诺,声震山谷,旌旗飘扬,如黑云压城。 张述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亦然起伏不定,虽身为谋士,不似白起那般以武力扬威于天下,但他深知自己策谋的每一步,都攸关此役的成败,关乎秦国霸业之成。 战鼓声隆隆而起,秦军各路将士已然严阵以待,张述与白起并肩而立,目光坚定地望向齐国方向,心中皆怀雄心万丈。 第140章 盟约达成,后会之期 章阙之间,冬风凛冽,沙尘弥天。秦军营帐内灯火微明,张述面色凝重地与白起对坐,身侧案上摊开一卷缜密画出的疆图。篝火映照下,张述略显消瘦的面庞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眼神深邃如渊。 白起右手轻点地图上的赵地,沉声道:“我秦国素来知晓赵将廉颇之勇,此番齐国虎视眈眈,若能联赵伐齐,足可震撼诸国,为我秦势扬声。”他言语平稳,但带着一股霸气,仿若这天下之局已尽在掌控之中。 张述微微一笑,沉吟片刻,道:“白将军所言极是,然臣有一忧。赵秦合盟之时,固然气势震天,然若彼时我秦力竭,而赵国却因防御之势而轻兵齐地,或恐生隙。”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似点醒白起心中所忧。 白起将手负在身后,步入案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张述:“张述,你之意,莫非暗指此盟或成未来之祸端?” 张述深吸一口气,回道:“将军,赵秦虽同盟,但究其本性,则仍为敌。今日合谋乃势所趋,若日后齐亡,赵必东窥我秦之疆,此则为兵家常理。” 白起听罢,眸中精光一闪,随即缓缓点头:“尔言甚是。然,世之大势若水,顺势而为者,终为大胜,抗拒者,终入穷途。”顿了顿,他轻叹一声:“且行于此盟,若赵敢轻易反目,我秦亦非软弱可欺!” 两人正商议之时,帐外传来兵士禀报:“将军,赵国使臣已至。” 白起点首,示意张述一同随行。二人步出营帐,夜幕下寒风如刀,然而秦营之中战旗肃穆,气象森然。赵使领命走近,身着赵军制式长袍,腰间悬着佩剑,面色镇定。 白起拱手一礼:“请赵使入帐。”赵使点头示意,随即迈步进入帐中,坐于火堆之旁。 数杯温酒递上,赵使目光深沉,举杯一敬,朗声道:“今我赵欲与贵国合力,破齐于东。然此盟一成,贵秦应全力辅援我军,以御齐之锋。” 张述立于侧,细细揣度赵使言中深意。赵使虽言辞恭敬,然其神色分明带有一丝不容置疑之意。张述心中暗忖:赵人果然非易与之辈,若今奉盟,日后或为隐患。他不动声色地俯身,在白起耳边轻声道:“将军,此盟若成,赵人将视之为借力之术,亦或心有戒惧,然我等亦可因势利导,权衡而取之。” 白起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扫向赵使,答道:“我秦有意结盟,自当竭力相助。”说着,他不动声色地转向张述,示意其展开一幅盟约卷轴。 张述站直身形,步至帐前,轻展卷轴,沉声念道:“秦赵两国,愿结盟合力,共伐齐地,齐亡之日,疆域分明,互不相侵,若有背弃,必当共罚。”语气铿锵,令在场诸人心神为之一振。 赵使目光深远,略一沉吟,便点头道:“此盟,合我赵国之意。”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玺,郑重按于盟约之上,白起则亲刻印章,两国的盟约终于达成。 盟约既成,赵使敬酒以庆,帐中气氛渐缓。白起举杯致意,张述则含笑而立,静观此情。只是他眼中虽含笑意,却隐约透出一丝莫测之色。 赵使道:“贵将军壮志凌云,我赵国幸得与贵国携手,实乃两国之幸。”白起微微一笑,回道:“战场之上,当求至胜。然即便同盟,若力有不逮,亦难图全功,唯愿同心,方可成大业。”他这句话虽为应酬之语,然其中亦带有提醒之意。 张述此刻心中一片波澜,他深知此时此刻秦赵联手乃大势所趋,然盟约虽成,日后必有风波。他遥想日后之事,不禁暗暗心忧。赵秦本为宿敌,今日之盟只因外患齐国之逼迫,若将来齐灭,赵国必然生疑,或将兵戎相向。 帐中气氛温和,然而张述却心神不宁。他站于帐角,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那卷盟约,仿佛透过它望见了一幕幕未来的战火与纠纷。他深知,自己所签成的这一份盟约,将为秦赵关系埋下无法预测的隐患。 夜色渐深,张述随着白起一同送别赵使,营帐外冷风萧萧,吹动着张述的衣袂。他抬首望天,天空浓云沉重,遮住了星光,如同未来不可知的命运。 白起转身看向张述,似乎察觉到他的沉思,缓缓道:“张述,此盟终究成就,然你心有所忧?”他目光锐利,似乎直透人心。 张述略微一怔,随即收敛心神,淡然一笑,道:“大将军英明,此盟虽成,然臣亦有一虑。”他微微抬首,看着黑夜,道:“秦赵同盟之时,亦恐祸患之种已深埋其中,若将来齐灭,则赵秦之战恐非久远之事。”他的语气虽淡然,然话中意味却如锋利刀刃,直指未来之隐患。 白起闻言,轻轻一叹,低语道:“人言兵者诡道,此时此刻,盟约为利,然一旦齐亡,赵人之野心必不安分。到时若赵国之锋芒指向我秦,吾自会还其一击。” 张述拱手道:“将军明鉴,秦国之胜在于强兵精锐,然大势之争,远不止此。如今我等所谋不过一时之功,然将来秦欲一统六国,亦需深思多虑,方能立于不败。”他的言语虽谦和,然言下之意无非是提醒白起,当前胜利之余,仍须不忘深谋远虑。 白起听罢,微微颔首,目光中渐有坚毅之光,他道:“张述,尔之言吾记于心中。未来如何,且看天命,吾等只须尽心尽力。” 张述默默颔首,内心却仍然无法平静。夜风夹杂着寒意拂面,仿佛是来自远方的凛然战鼓声,他内心浮起一丝预感——前路既成,然风暴已现,只待卷土重来之日。他眸中渐渐涌上沉思,似在遥望不可知的未来,又似在默默筹划新一局之谋算。 第141章 急风骤雨,秦军再临 秋雨淅沥,洒满上党郡的沟壑山川,浓云低垂,天地仿佛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阴翳。远处,旌旗猎猎,战鼓雷鸣,秦军浩浩荡荡,自西南蜿蜒而至,如一头势不可挡的猛兽,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再次逼近这片焦土。秦军之中,白起甲胄森严,刀光冷冽,傲立在战马之上,双目如炬,望向远方,似要一口气将这上党吞没,尽挫赵国的傲骨。 张述骑在白起身后,雨珠顺着他的盔甲滴落,寒意直透心底。一路行来,眼前的景象如一幅凄冷的画卷展开——农田荒废,村落成墟,百姓流离,哭号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脚下,是战火留下的焦土,遍地尸骸,败絮般散落各处,乌鸦低飞,撕扯血肉,仿佛连这天地都被染上了一层锈色。 行至一处破败村落,张述不由勒马停步,眸中闪过一丝深思。他凝望四周,破瓦残垣间,数名衣衫褴褛的百姓瑟缩而行,稚嫩孩童手牵母亲衣角,面色土灰,饥寒交迫,似乎下一刻便要倒地不起。张述心头隐隐一痛,思绪亦随之翻腾,然而片刻后却已被他冷静地压下,仍驱马跟上白起的步伐。 “此地无主,何必再废兵力,奈何此战已然胜矣。”张述微侧身,向白起低声言道。他声音淡然,却藏着些许劝谏之意,似提醒又似哀求。 白起眉头微蹙,冷冷一笑,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张述,寒意逼人。“上党郡乃赵国之屏障,一旦攻破,邯郸孤立无援,赵国必将屈服。此等良机,如何容错失?张述,你莫非忘了我军大秦之意志!”话语铿锵,充满不容置疑的威势,言辞间透出不屈的决心,仿佛大秦之威不可撼动,不可一毫阻挡。 张述闻言,眉头微蹙,却未再多言,唯低首应道。只是他的心中波澜暗起,似有沉重的巨石坠入湖底,久久未能平复。昔日,他心中尚存理想,随秦而行,是希望助其一统,平定乱世,还天下苍生安宁;而今,眼前的一幕幕却让他不禁质疑,究竟是战火泯灭了仁心,抑或是自己所追随的那道光芒,早已被铁血掩盖? 雨渐止,烟尘滚滚而起,秦军如汹涌潮水般压向上党郡的城墙。赵军已然疲惫不堪,护城的守将面容苍白,眼底写满疲惫与恐惧。两军对峙之际,风中传来隐约的怒号,仿佛苍穹亦因这无休无止的杀伐而黯然失色。 张述默立于军阵之中,望着远处陷入血火的城墙,心绪愈发复杂,目光也愈加深沉。脑海中浮现出昔日在魏国时师长的训诫——“兵者,非安民济世之器,乃护国之刃也。”此言昔时让他坚定不移,而今再回想,竟不禁对这一份“护国之刃”多了几分怀疑。 一阵呼喊声传来,将张述的思绪从混沌中唤回。只见战场之上,秦军已成功登上城墙,士兵们如猛虎般涌入,赵军瞬间溃不成军。秦军士卒们各持利刃,口中呐喊震天,向四处逃散的赵兵砍杀而去,转瞬间,鲜血四溅,染红了泥土,战场宛如人间炼狱。张述心中一沉,目光移开,不忍再视那惨烈场景。 而在城内一角,赵军之中的百姓纷纷拥挤逃散,妇孺们悲泣哀嚎,老弱跪地乞命,却被秦兵视作无物,惨遭横扫,许多人甚至连最后一声呼喊也未及发出,便被无情地卷入这洪流之中。 张述望着,拳头悄然攥紧,指节泛白。曾几何时,他以为身在秦营,是为了大秦霸业,完成那万世一统之宏图,然而眼前这一幕又是何等荒谬。身为军中智谋,岂非是助纣为虐?他怔怔出神,恍惚间心底竟生出丝丝罪疚,恍若置身烈焰之中,烧灼得他每寸肌骨都隐隐作痛。 忽然,一声马嘶打断了他的沉思,张述蓦然回神,只见白起策马而来,眉宇间仍是那股不可动摇的坚毅。他看向张述,仿佛洞悉了其内心动摇一般,语气微沉道:“张述,汝随吾数载,岂不知秦国之道?战者,不仅为利,更为万民求安之途。欲平天下之乱,当先除去拦路之敌,尔今日动摇,岂是吾秦之所望?” 白起的目光炯炯,言辞坚定,犹如凛冬寒风,令张述心头骤冷。张述低首,语气微微颤抖,却不失诚恳道:“然军师亦为人,眼见百姓遭逢战祸,心有所悲,难免动摇。吾之本心,亦非嗜杀之人。” 白起眉头一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默然片刻,随即冷冷言道:“军心不可乱,谋士尤当坚定。此战若胜,赵国自不敢再肆意挑衅,我秦国四方得安,百姓可得太平。张述,汝须明白,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舍此无他途。” 张述闻言,垂首不语,唯觉心中似有一重山岳压下,沉重难言。世人皆知他张述足智多谋,深谙兵法,然此刻却觉一颗赤诚之心仿佛被烈火煅烧,逐渐失去最初的温度。他抬头望向白起,心底暗叹:这一路追随,究竟是为何而战?为了统一大义?抑或是成为这滚滚战火中的一粒灰尘? 战场的喧嚣声渐远,夜幕逐渐降临,雨声又起,淅沥如泣。张述悄然立于帐外,凝望远处星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风过处,唯有冷意萦绕,他缓缓闭上双眼,许久未再言语,惟以沉默,祭奠内心那尚存的一丝赤诚。 这一夜,风雨飘摇,天地间再无半分宁静,只有这乱世中沉浮的灵魂,默默承受着战火的洗礼。 第142章 战雷滚滚,生民不幸 张述策马随行,身旁铁甲之声连绵不绝,战鼓犹如怒雷滚滚,震彻旷野。秦军如猛虎之出山林,势不可挡,锋芒直指赵地上党。每一支枪矛,每一张弓弦,无不带着锋利与肃杀,似寒风裹挟在整个队伍中,吞吐出令天地震慑的煞气。张述目视前方,暗暗攥紧了手中缰绳,心头渐有不安之感,如同一道利箭隐隐刺入。 上党地处山川险峻之地,易守难攻,然白起用兵如神,此番来势更为汹涌,未及三日,已将赵军守备击退数里。秦军士卒如水银泻地一般,将上党诸路扼守,层层包围。张述坐骑缓缓前行,目光所及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老弱扶携,哭泣悲号。炊烟已然断绝,孩童枯瘦,妇人衣衫褴褛,风卷砂尘,将此等残破景象掩于微茫之中。 张述心头忽觉沉重,想到魏地故乡,似乎也有过这样的苦难。战乱之殇,何时休?他偏首望向身旁的白起,见其面色沉稳,眼神锐利如刃,唯有坚毅无动摇之态,似未曾觉察这般民生疾苦。张述心内暗叹,暗忖道:“我等此番征伐,扩疆拓土,真的是天下苍生之福,抑或不过将黎民置于水火之间?” 行至一座山坡,战旗下白起止步,回首对张述道:“今朝之战,须你亲率左军,奇袭北部山谷之敌。”白起言辞虽寥寥,然一言九鼎,带着不容质疑之威严。张述抱拳称是,复回望那残破的村庄,心头几分犹豫如烟云飘散,终被理智压下。 张述深吸一口气,率左军向山谷方向行去。行军中,心头仍泛起阵阵涟漪,想起昔年在魏地所学“以仁治国,以义用兵”之道,与此时之惨状形成鲜明对比。他不禁轻叹:“秦王不惜民力,数番攻伐,各国民生皆堪忧虑。吾今日随军而行,究竟助的是何等事业?” 待至山谷,夜幕沉沉,阴云密布。张述令士卒分散隐匿,待赵军巡哨放松时一举出击,左右伏兵齐发,尖矛如林,刀光如电,几乎瞬间将敌军压迫至谷底。鲜血洒落,山风挟着血腥味涌动,空气凝滞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张述挥剑斩下敌军首领,又见士卒奋力冲杀,刀枪撞击之声连连不绝,苍凉之气渐渐溢满四野。 然而在这肃杀之中,他的心思却似游离战场之外,久久凝视着倒下的赵军士卒,心中某种隐痛愈发清晰。曾几何时,他也曾信奉“霸业虽难,苍生之心可顺”之道,但此刻,他却愈发觉迷茫。那些或许只是卫家之子、田家之夫、江边渔人之子,而今,却在这片土地上以血肉为粮,祭奠成全一场征伐的伟业。 战事稍歇,张述踱步至高地之上,望向月下黯然的上党城池。青石堆叠而成的城墙巍峨,然终究挡不住秦军之铁蹄。清冷夜风拂过,掠动着他身上战袍,四野寂静,惟有风声在耳畔呢喃,似悲似怨,似乎不甘人世这等沉沉苦难。 他低声呢喃:“生民不幸,皆因我等谋士之过也。以智决胜,何曾顾念苍生,究竟是正道,还是劫难?” 这时,军士来报,白起遣人来召,他回到营帐之中,见白起依旧坚毅,仿佛未曾为战场之血所动。张述上前叩拜,白起问他:“今夜一战,如何?”张述拱手回道:“赵军损兵折将,已无力再守,然城中百姓多受兵祸,已然凄惨。”白起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此乃弱者当承之命,若我等亦心慈手软,秦之霸业何日成?” 张述沉默不语,只得顺从,心中却如沉水,无法平静。白起一旁凝视着他,淡淡说道:“张先生,征伐之道,非寻常之仁义可衡。你我皆为秦王效力,所求不过一统山河,苍生一苦,然则一时之苦,终可换长久之安。你身为秦军谋士,心中诸般情绪,还望藏匿于心,毋使动摇。” 张述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抬眼向前看去。然其眼眸中,似有一道悲悯的暗色,伴随他再一次出征,埋入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幕低垂,半空中月影被风云遮掩,勉强露出些微的银辉,将大地笼在一片深邃的晦暗之中。上党郡边缘,连绵不断的军营灯火如点点星芒,夜风扑面而来,隐约携着血与火的气息。这股肃杀之气,令人心悸。 张述立于山坡之上,遥望着下方营地中层层兵戈,心中却翻涌不安。数年来,他随白起征战四方,所见所闻,早已磨砺得心坚如铁,然今日这一战,却让他生出几分不同以往的隐忧。他瞥见营帐前依次排列的士兵,浑身披甲,冷光在铠甲的缝隙间闪烁,宛如山涧中蛰伏的铁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扑杀一刻。 不远处,白起正亲自巡视阵前,头戴三叉束发银铠,体披西川明纹百花袍,步履稳健,威严凛然。张述目视其背影,思绪翻腾,这位名将已然成了秦国的神话,而自己,似乎也早已被裹挟进了这股血腥的洪流之中。秦国的每一次进兵,皆如急风骤雨,摧枯拉朽。然而,这样的杀伐征战是否真能带来安定?张述心中隐隐泛起疑惑,双目微敛,似是沉入了深思。 此时,身后有兵卒来报:“军师,今日白将军命众人加强营防,准备拂晓之战。” 张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而后缓步向营地中央走去。入营之际,他恍惚间看见路旁的马车中,几位妇孺和孩童正瑟缩着身躯,面露惶恐,显然是流离失所的百姓,被掳入军中以供操控。张述眸光沉沉,驻足片刻,目光复杂地望向这些困顿的无辜者。秦国的强盛,赵国的灭亡,背后皆是这些无辜之人的流血牺牲。他略显疲惫地阖了阖眼,心中某种情感似乎在悄然滋长。 行至主帐,白起已坐于中央,身边众将围拢,个个神色肃穆。白起神情冷峻,环视众人,道:“上党郡再度易守难攻,赵军固守已久,今夜更当防备敌军袭扰。我军明晨进攻之际务必快狠准,不给赵军一丝喘息机会。” 众将纷纷应诺,白起面上冷酷中带几分沉思,微微点头,便转身示意张述前来。张述上前,拱手道:“将军,今赵国数年来兵力渐消,然据我所探,邯郸兵力犹未尽撤,赵军极有可能以孤注一掷之势行死守之策。” 白起眉梢微挑,淡然道:“然则又如何?赵军兵力虽盛,然缺粮无援,不出数日必将军心涣散,届时便是我军长驱直入之机。”他目光如炬,透出不容置疑的决心,似这场血战已然胜券在握。 张述点头,退后站定,然心中不安之意却愈发浓重。他心知,白起所言非虚,赵军确已被困如囚,然这种彻底围困的方式,最终究竟带来的是胜利,还是一场更大的灾难?他曾读过《春秋》有云,“攻城之时,毋灭敌之骨”,而今的白起,似乎已然将这一切抛诸脑后。 夜已深,战事紧张,张述走出营帐,回望那些倚墙而卧的兵士,灯火幽幽映照在他们黝黑的脸庞上,尽是疲惫的神情。张述低叹一声,心头渐渐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所笼罩。 翌日拂晓,秦军悄然集结,整齐肃穆地待在出击的序列中。张述站于阵前,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膛内的心跳声,与那阵阵战鼓声相和。白起一马当先,手持长戟,身披甲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他的身影伫立在晨曦中,如同一座冰冷而坚不可摧的铁塔。 战鼓骤响,秦军如同暴风骤雨般涌向赵军防线,刀光剑影,火光冲天。赵军在顷刻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兵刃相交之声在空气中炸裂,血花飞溅。张述立于后方,冷眼看着秦军步步逼近,赵军溃不成军,眼见便要被全面歼灭。 而就在这片刻间,张述却不由得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那片零散的人群。他看见村落中的百姓四散逃离,妇孺老弱皆无处躲藏,任凭秦军兵马在其旁冲锋杀伐。眼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践踏在地,张述心中不禁掠过一阵痛楚。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幅被染红的画卷,江山如画,却尽是鲜血淋漓。 他的手微微一颤,似是触及到了心底那层最柔软的地方。秦国的壮盛、白起的无敌,真的是建立在这样的杀戮之上吗?张述闭了闭眼,思绪飞转,刹那间不由得忆起昔日在魏国的故乡,田畴连绵、百姓淳朴,那时的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目睹这般惨烈之景。 激战之后,秦军彻底占领上党郡,赵军余部如惊弓之鸟,四散溃逃。然而,这场胜利之下的血腥味道却久久不散,弥漫在张述的鼻息之间,让他感到几分窒息。 回到营帐,张述深夜无眠。他独自一人坐在帐中,凝视着桌上那盏油灯,火光微微摇曳,映照出他眉间深沉的愁绪。他早知,这条道路无疑是一条不归之路,而白起无疑也是一位无法回头的将军。然今日所见种种,令他心生疑虑,他开始思考,秦国的每一次扩土与开疆,是否真如他所想,带来的是天下的安稳? “张述啊张述,”他在心中喃喃自语,“自你走上此路,便注定与和平无缘。然你心底的渴求,真是以剑戟为途,血刃为名吗?”他仰首望向帐顶,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茫然,甚至是疲惫。 夜风掠过,帐帘微微扬起,一道微凉的月光洒入帐中,将张述的身影拉得格外孤寂。帐外传来士卒们的呼吸声,似隐隐中带着梦呓,仿佛也在诉说着战事带来的创痛。张述闭了闭眼,心中悄然泛起一股挣扎:或许,自己并不属于这片杀戮之地。 然而,他终究还是将这些念头抛掷脑后,将心神再次投入到纷乱之中。秦国的强盛,与他的理想,似乎终究有一层不破的枷锁牵缠,将他捆绑在这场漫长的征战中。他的手缓缓握紧,似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蓄力。 第143章 天寒地冻,壮志未酬 秦军的冬营里,积雪沉沉,寒风犹如利刃般切割士卒的肌肤,连深夜的火光也无法驱散这刺骨的冷意。帐帘轻掀,张述步履轻缓地迈入白起的中军大帐。帐内灯火摇曳,映照在白起冷峻的面容之上,显得格外坚毅而又肃然。 帐内静谧,张述的到来引起了众将的注目。他躬身施礼,略带肃穆地开口道:“大将军,今邯郸一城闭守,然秦军数月攻城不下,若再迟缓恐士卒凛冽寒气中力竭,须虑长途补给之难,若有缓策,恐事不可为矣。” 白起目光微动,深沉如潭地望向眼前这位谋士。邯郸一役,虽已围困城池数月,但赵国顽抗不屈,城中粮草尚未枯竭,己方士气亦因长久无果渐露疲态。再度冷静思索后,他挥退众将,只留张述一人,帐中寒气未散,烛火亦因风瑟缩。 白起低声道:“张卿有何策以解此局?” 张述微微低头,缓缓道:“大将军,兵法有云,‘速战则有余,持久则兵疲’,而今军中士卒多在寒风中疲于守备,未能全力一击,难免士气不振,若能速决,或可挫敌一气而破之。” 白起略一沉吟,眉宇间露出微不可察的波动。邯郸久攻不下之态势如利刺悬于胸口,白起向来决策果断,但对这场硬仗却已有数分谨慎。他略显疲惫地倚在几案旁,半晌才问:“速战虽善,然赵军顽抗,我军未见优势,如何速破?” 张述直起身子,眼中神采骤然一亮,“大将军,当下之策,宜换攻城之法。我军不可再分兵守备,唯有集中兵力,突袭一处城门,且持长梯云梯,日夜轮番攻之,若能击溃其守军一线,则邯郸势如破竹。” 白起眉宇微展,帐中似乎也随之生出一丝暖意。他目光炯炯,久久凝视张述,忽而抬手抚案沉声道:“张卿之言深合我心。城高墙固,若不猛攻一门,则永无破城之望。”说罢,他长身而起,掀起斗篷,目光转向帐外那茫茫风雪,喃喃自语:“邯郸之雪虽寒,然吾白起此志,终难消弭。” 张述面色严峻,微微垂首,心中却如擂鼓般激荡。此战一旦成就,赵地易如反掌,而自己所付出的心血与智慧,也将得以在这方战场上镌刻为不朽的胜利。 白起当夜便传令诸将,次日天未亮,便以精锐之士、长矛利戟列于前阵,鼓号鸣响,一支支秦军精锐纷纷步出营帐,兵甲在晨曦微光中闪烁寒芒。张述跟随白起骑马而行,身披厚甲,虽刺骨寒风灌入甲缝,却依旧难掩其眸中炽热之光。彼时天色微白,邯郸城头的赵兵依稀可见,彼此隔着漫漫雪野对峙。 只见白起挥手一指,沉声令道:“一鼓作气,直击西门!”随即号角声彻地而起,沉闷而威严的鼓点如战马之蹄,振聋发聩。秦军士卒一声怒吼,持盾者率先冲锋,兵刃相交之声瞬间响彻寒天。张述目视前方,心如擂鼓,手中紧握缰绳,静候着那决胜之刻的到来。 邯郸城上,赵军将士也慌忙布防,但寒风凛冽,数月坚守的疲惫早已渗透骨髓。面对秦军的急攻,赵军士卒仅凭单薄的寒衣、疲惫的臂膀,在冷若刀割的城墙上反复鏖战,防线摇摇欲坠。 寒风如刀,凛冽刺骨。秦军深冬围城,邯郸城外大雪覆地,连连几日风雪不歇,天地万物都如蒙上一层冷灰之色。广袤的平原之上,一片肃杀气息,旌旗斜立,士卒披甲,冷凝于风雪之中。张述站在营垒之上,放眼远眺邯郸城郭,只见城头似有微弱火光闪动,透着苍凉。 自秦军冬月围城以来,战事已历月余,然邯郸顽强,屡屡出城袭扰,未见败势。秦军中亦不乏疲惫之声,毕竟深冬围城,士卒冷粮不济、风寒难耐,更添了几分艰辛。张述心知眼下时局险峻,若不速战,恐生变故。 他身披长裘,悄然来到白起营中。白起正在灯下观览兵书,神情肃穆,眉宇间隐有深思。见张述进帐,白起抬目道:“子述夜来,莫非有所见教?”语气虽平静,却透着亲厚信任。 张述拱手,沉声言道:“将军,今日之局实已陷入僵持。邯郸城坚,守卫森严,赵军屡屡出击,而我军则深受冰寒之苦。若此战久拖不决,士气日衰,难免动摇军心。属下以为,宜当速战,方可胜势。” 白起微微皱眉,沉思片刻,缓缓言道:“然邯郸有精锐之士,城池亦为要塞,轻易不易破之。速战虽捷,但若策不周全,恐难以成功。”他目光深沉,凝视张述,似有深意。 张述闻言,目光一凛,复道:“将军所虑甚是,但赵国此番拒守,内中必有忧惧。倘若我军略施奇策,借天寒地冻之势,袭其不备,或可一鼓而破。”他微微俯身,声色略低,言语间透着坚毅。 白起略一沉吟,抬目直视张述,眼中精芒微闪,似在揣摩此策的可能性。片刻,他展颜一笑,拍案而起,道:“善!子述所言,正切我意。战场之事,唯速而定,若拖泥带水,何以称霸诸侯?!”白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酷的锋芒,转身召集诸将议事。 帐中将领闻命纷纷入座,白起简明扼要,将张述所策一一陈明。众将略显疑虑,但在白起的坚定态度下,皆无异议。最终,白起挥手令下,调拨各部精锐,以夜袭之法,迅速行动。张述见众将依令而动,暗自欣慰,心中却仍有一丝隐隐不安,毕竟一切谋算之中,皆充满不确定之险数。 夜色如墨,漠漠寒云密布天际,微雪如尘,覆于秦军之道。秦军以黑色长披掩身,行于静默之中,铠甲无声,只见肃然整齐。白起率大军突至城下,列阵而伏,命各部严加戒备,待命攻城。张述随行于白起身侧,凝望那高耸的城墙,心头既激奋,又紧张。 忽然间,邯郸城头传来一声嘶哑之唤,紧接着火光骤起,仿若烈焰烧天。白起冷声一喝:“攻城!”震耳欲聋的鼓声骤然响起,回荡于这冰冷的深夜中,震彻山野。 秦军士卒迅速攀城而上,怒吼之声交织,火光映红半边天。弓弩齐发,利刃挥砍,寒光交错,铁甲铮鸣。张述目不转睛地望着城头战况,双手紧握,一颗心跳如擂鼓。城墙之上,赵军奋勇死战,众人咬牙顶住秦军冲势,然战势如狂潮,一浪又一浪袭来,终将赵军冲击得溃不成军。 这一夜,邯郸城外杀声震天,火光熊熊,硝烟弥漫,寒风之中更添血腥。秦军锐不可挡,步步逼近城池,一道道防线被摧毁,赵军死守,但终难敌秦军利刃,城头渐渐被夺,哀嚎连连。 待天际初现曙色,攻城之势稍歇。张述立于白起侧旁,目睹战果,心中虽喜,然面上依旧不露丝毫情绪。白起亦默然,神色冷峻无情,目光如刀,直视着已被鲜血染红的城墙。骤然,他转身望向众将,道:“速战速决,天时地利,已在我秦之手。待来日,定叫邯郸彻底崩溃!” 数日后,邯郸城内粮草渐尽,兵卒士气低落,死伤累累。张述闻知内情,神情沉重。夜半,他独坐营帐,遥望邯郸城头,思绪纷乱,耳边似听得阵阵哀怨之声,不禁暗叹世道无情。此番攻伐,虽秦势强劲,然赵国百姓何辜? 他正沉思间,帐外响起脚步声。抬头看去,却见白起带风而入,身披一袭大氅,眼中寒光熠熠。张述忙起身拱手,道:“将军夜来,莫非有事?” 白起未答,径自坐下,沉声道:“子述,今战势如此,邯郸城必不支久矣,然赵国尚有死士,若不彻底击溃,恐存后患。”他眼中带有一丝暗沉的决然,似已下定决心。 张述望着白起,眼中微闪。片刻,他复又拱手,道:“将军之言甚是,然百姓无辜,若可不加杀戮,亦为我军仁德之名。”此言一出,白起一震,目光微变,神情中竟多了几分复杂。 白起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道:“子述所言,我记下矣。”语罢,默然起身而去。张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一叹。此战虽胜,然壮志未酬,天寒地冻之夜中,终是掺杂了太多的哀与怜。 第144章 城破如山,秦王迟疑 张述一行穿过战鼓之声喧嚣的营地,风卷着沙土扑面而来。他握紧手中战袍,眼眸凝望那森然如黛的秦宫大殿,心中一股寒意流转。大梁城久困不下,士卒力竭,白起虽以兵谋绝伦,然终究力有不逮。于是他奉命回朝,面请秦王,筹措后援,以期速成秦国霸业。张述心知此行凶险,却仍义无反顾,只因他深知,唯有彻底毁灭魏国之力,方可让秦国霸业无碍。 踏入宫阙之中,张述便觉一股沉沉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殿中侍卫列列森然,身披重铠,眼神冷峻,刀锋映着宫灯微光,闪烁如鬼火。他举步趋前,朝中诸臣已经齐集于此,秦王端坐于高台之上,正与丞相范雎低声商议,眉目微凝,眼神如刃般锐利,却掺杂几分冷意。张述跪拜行礼,向秦王陈述大梁围困之事,详述魏国军队已疲,城内物资匮乏,若再得援军相助,则大梁破灭指日可待。 “若能再拨三万精兵,分设三处,使魏军猝不及防,内外夹击,大梁势必崩裂,魏国亡于顷刻。”张述一番言辞,语气激昂,眉目间满是坚毅,仿佛此言一出,便能尽毁魏国铁壁。 秦王却未即刻应允,眼眸中浮现一丝深思之色。他缓缓抬眸,望向身旁的范雎,淡声道:“丞相意下如何?” 范雎神色肃然,微微颔首,似有考量。他立于秦王一旁,衣袍绛色,层层叠叠,恍若山巅高峰之石,稳如磐石。他语调平和,但隐隐透出寒意:“大王,魏国乃诸侯联军之后盾,若魏都倾覆,则群侯必怒而起。若此时倾尽秦国兵力,恐非上策。” 张述闻言,心中暗暗一惊,脸色微变。他清楚,范雎此言无非是意在维护秦国目前的稳定,却全然忽视了魏国之力已近枯竭的事实。范雎为何如此慎重?难道仅因担心群侯之怒?不,张述心思如电,他瞬间意识到,范雎内心实忌惮白起声势日隆,恐他独掌战功,成秦国功臣之首。 “范丞相,若魏亡,则天下将无一国敢复撄秦锋。”张述缓缓道,目光中透出坚毅,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此乃一战而定天下之时,若再迟疑,恐为群侯所趁,失此良机!” 范雎不为所动,脸色依旧平和。他只是微微一笑,露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意味,缓缓答道:“天下纷争,何尝可一举而定?臣以为,大梁困久必降,非必动之以兵;若以徐徐之策待之,魏自难支而降,此亦上策。” 张述闻言,心中怒火暗生,却强自按捺。他见范雎此番话语之意已然不言自明——无论白起如何攻克大梁,终究不会得到朝廷之鼎力相助,范雎更宁可让魏国疲于自崩,亦不欲白起借此战功再攀权威之巅。 此时,秦王眉头微蹙,似有所惑,未曾应允。张述上前一步,毅然道:“大王,此时非犹豫之际,臣斗胆进言,若再延误,恐魏国将行求援之策,届时再难独力吞灭。” 秦王闻言,沉默片刻,目光掠过张述脸庞,似是看透他那坚毅而不屈的决心。然而,他缓缓起身,语气却平淡而缓慢:“张卿之心,孤心知晓。然而今日议事已定,尔且且归,待孤与丞相再作决断。” 张述心中一片冰冷,深知此言不过托辞,看来范雎已经彻底攫取了秦王的耳目。然他深知再言无用,只得叩拜而退,退至宫门之外,方才长叹一声,满怀凄凉。 张述疾步行至营帐外,月色淡泻,霜冷侵衣,风中依稀传来军营深处的低语与喧嚣。秦军久困赵国邯郸城,虽已占尽天时地利,奈何坚城难破,赵军又倾全国之力死守不退。军中将士疲乏已久,白起亲自统帅,运筹帷幄,几度突围皆功亏一篑。张述知此一战是秦国一统北疆的枢纽,遂欲向秦王请命,恳请派遣后援大军,彻底解决此战。 帐中灯火微弱,映得他眉目如刀刻,沉思片刻,他以决绝之色踏进秦王营地。帐中,秦王嬴稷已端坐其位,目光锐利而冷冽,透出久经权术之人的沉着与刚毅。范雎立于一旁,神情肃然,眉眼间却暗藏一丝隐忧。 张述拱手而拜,道:“臣奉白将军之命,望陛下赐予后援,助我军早日攻破邯郸,彻底瓦解赵国抵抗,使我秦国霸业一统天下!” 秦王沉默不语,眼神微敛,转而看向范雎,道:“先生意下如何?” 范雎轻咳一声,抱拳道:“邯郸一战,虽关系我大秦荣辱,然则目前我军已深入敌腹,物资消耗甚巨,若贸然增兵恐生变数。况且赵国乃兵家劲敌,其民顽强,宁死不屈,不若观其态势,再作定夺。”言辞虽和缓,却字字透出迟疑之意。 张述心中一沉,知范雎一向忌惮白起之声威,恐一旦白起功成,势必更加受重用,若彼时秦国重心尽归白起,必将影响范雎之势力。然战机稍纵即逝,若今时不攻,赵国必然调集援兵,合众国之力围剿秦军,此战势成必败。张述遂振袖一拂,朗声道:“陛下,白将军久战沙场,所率之众精锐无比。今日若得增援之师,邯郸城破指日可待,陛下何不一鼓作气,功业近在咫尺,岂可因顾虑而却步!” 秦王眸色沉凝,面无表情,然手指微敲御案,显露出他内心的犹疑。终是微抬目光,问道:“张述,尔以为此时增兵,可万无一失乎?” 张述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难尽陈明,终是平息内心焦虑,沉声道:“臣不敢言万无一失,然天予我秦国大势,若于此时裹足不前,恐贻误战机。臣斗胆直言,邯郸不破,赵国之强尚存,六国之心不散,恐将为我大秦后患。” 范雎不动声色地一笑,缓缓道:“张先生之言虽有理,然国中军需皆系于此,若一时调集增援,恐难承其重。且白将军虽勇猛,然也须顾全大局,不可贸然行事。” 张述心知范雎之意,是欲借机挫白起锐气,遂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然,道:“陛下,魏、韩、楚等国觊觎我秦已久,唯恐我强。邯郸若攻下,赵国之威自毁。臣身为谋士,虽未立于疆场,然目见士气日渐疲乏,若再拖延,恐士气损耗,赵国再有援军,我秦军将士更添艰难。臣请陛下明断!” 秦王听闻此言,眉宇微蹙,似有迟疑,却又垂下眼眸不言。范雎见状,随即趋前一步,低声劝谏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战风险极高,若一时失利,则秦国多年来的基业恐成虚幻,臣以为应再行斟酌。” 张述闻言,胸中怒火翻腾,欲言又止,手指微微颤动。他知秦王素来倚重范雎,而范雎又极为审慎,每逢战事,总以稳妥为上,不轻易出兵。此时若不设法动摇秦王之决意,白起的努力将功亏一篑。 帐中气氛愈加沉闷,烛光摇曳,映照在三人脸上,仿佛一场无声的对峙。秦王手执玉玦,沉吟良久,终于低声问道:“张述,若邯郸破,赵王必然垂首降顺,然彼时白将军声势将盛,先生可知其中利弊?” 张述明白秦王之意,知其心中对白起功高震主之忌惮更甚,遂以诚恳之言道:“陛下,白将军一心事君,忠诚不二,若邯郸破,将士皆感君恩,心悦臣服。陛下尽可不疑臣之忠心。”言罢,张述躬身,退而不语,似以缄默承载其心中信念。 范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适时接口道:“陛下之虑非无道理。战事之成败,贵在审慎。若贸然进兵,恐激怒赵国,联其余国共谋反抗,则我秦国恐将自毁长城。” 秦王深吸一口气,眉宇间逐渐露出几分决绝之色,然而终究未作回应。片刻之后,他挥手示意张述退下,低沉地道:“此事再议。先遣使与赵国议和,探其虚实再定行止。” 张述心知秦王已为范雎所惑,心中悲愤却不敢表露,只得拱手应命,低声道:“臣遵旨。”言毕,踉跄而出,心中却似重山压顶,痛惜不已。 第145章 暗流涌动,纵横捭阖 正是秋意深浓之时,秦营周遭林木绚烂如锦,萧瑟中隐隐透出肃杀之气,晨雾笼罩营帐,似带着一丝预兆般的沉寂。而此刻大帐内的气氛更显凝重,唯有白起端坐席上,面无表情,目光如电,任帐中将士一言不发,皆屏息静待他决断。 白起凝思片刻,眼底深处却隐隐露出疑惑之色——几日前魏国境内探马来报,言魏王竟密遣使者赴邯郸,与赵国接洽。魏赵连年交恶,魏国遣使似有求和之意,可其真意为何,却无从得知。秦军数度交锋,将魏国兵马压至河西,再加上魏王暗中示弱,令白起心生一丝不安。 在这缜密推敲的时刻,白起缓缓抬头,视线落在身旁一位低眉垂目之人身上:“张述,你有何见解?” 张述闻言略作沉思,拱手回道:“主将,魏赵势若冰炭,魏王此番遣使或是为求和,然这背后未必真意如此,或许另有隐情。” 白起微微颔首,张述虽年轻,却眼光独到,常常能一语道破敌人深藏的心思。他微微颔首,眉宇间多了几分赞许之意。张述趁机进一步说道:“以我所见,魏赵之事不过表象,恐怕背后仍有范雎之策,他一向擅谋,或在暗中操纵此事,以达己之目的。” 白起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深思之色。范雎,乃秦昭王身侧得力谋臣,尤擅权谋,近年更因秦昭王倚重,一手主掌国政。然而,白起心中始终警惕这位同朝之人。早在前几年,白起便隐约察觉,范雎对自己的统兵之权颇有微词,曾多次在秦昭王面前进言,试图分薄他的权势。 张述似是察觉到白起的微妙神情,心中暗叹,却继续道:“范雎手段之高,极善于借刀杀人,此番若借赵魏联手之势施压我军,不仅能迫使主将前往交锋,更可借敌手之刀削减主将威望。主将若入其计,秦军将陷两难,赵魏或乘机联手反攻,以图退我秦兵。” 白起默然不语,但眼中微光闪烁。战场厮杀之际,身后朝堂却不曾一日清净,而范雎正是他最为忌惮的朝堂之敌。 良久,他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此计果真如此阴毒?”他虽不轻信张述一言,但心中已然将此言暗自斟酌。 张述低头,神色凝重,继续说道:“主将深知范雎素来谋虑甚重,唯恐主将功高盖世,生怕生乱。他倘若得知主将欲全取邯郸,必是千方百计阻之,割城和议或是他一石二鸟之谋。” 白起沉默片刻,眉头微蹙,目光深邃似海,缓缓点了点头:“然邯郸一城乃赵国腹地,范雎欲割城求和,乃削敌之力,却亦削我之功。秦国在此战中若不取邯郸,则霸业难成。此等决策非是小谋士一人可定,亦非范雎一言可决。” 言罢,他目光一凛,带着几分果决,“传我令,若赵王遣使求和,须审其来意,且暂勿泄露,暗中窥伺其动向。”他深知若真如张述所言,则范雎心思深藏,必不会轻易放弃谋算。 张述心知白起尚有疑虑,便稍作一揖,又补充道:“主将不必过于忧心,范雎计虽深,却料不到我等之反制。此番只需将赵魏间遣使的消息泄露给周边各诸侯,则魏赵之盟亦成瓦罐,难成气候。” 白起闻言露出欣然之色,点头道:“善。” 夜幕如墨,一抹皎月悬于长空,微光洒落邯郸城的城墙之上,映得城中宫室一片清辉。赵国宫殿内,几位朝臣各怀心思,围聚在一抹燃烧的蜡烛旁,烛光摇曳,映出每人脸上的沉思与焦虑。 此时,邯郸城外,秦军虎视眈眈地压境。军营中旌旗猎猎,火把通明如昼,气氛肃杀。白起统领三军,气势如虹,四周的秦兵面容肃穆,不发一言,仿若一尊尊雕像。而邯郸之内,赵王自知兵微将寡,内心如焚,几欲倾覆之危已迫在眉睫。 然而此刻,却有一股暗流在秦营中悄然涌动。范雎,这位秦王宠信的谋士,常年心计如织,机变无穷,早已暗中策划,只待一时契机。此番,范雎不动声色,遣使暗通赵王,意欲以割地换取和解之道。 “赵王若能割让数座城池,秦军即撤。此言虽非易允,但大难当前,王上当可深思之。”使者低语间,将范雎的用意娓娓道来,语声虽轻,却似一针扎入赵国朝堂的脉络深处。 赵王犹豫不决,心中盘算,若能以城换和,岂不解燃眉之急?他抬眼望向殿中几位老臣,见众人眉头紧锁,似也有几分心动。只是赵国失城,则国力更削,将来势必仍受秦国威逼,如何自立?心中不安犹如翻滚之海,令他愈发无措。 此时,秦营中张述偶然察觉此事,暗自心惊,料知范雎此举绝非为秦国长远谋划。范雎若借机割地求和,表面虽似助国稳局,实则另有所图。他那目光阴鸷、阴险果断的性情,岂会真正放弃对赵国的彻底控制?张述察此情形,思绪一闪,不敢怠慢,急急将此消息密报给白起。 白起接信,略一沉吟,便将手中密信摊于案前,目光冷峻,透出一丝不悦。此时帐中仅张述与白起两人,白起低语道:“范雎居心难测,非吾所愿。张兄可知,若以割地为求和之策,赵国尚未降,后患未除,反而予其喘息之机,终为大患。” 张述亦心中暗忖,深知若赵国侥幸得存,其必待时再起,终将为患。然范雎之谋甚巧,表面看似为秦国解困,却暗藏私利,显然他希望一场妥协,亦便于其声名而非国势。张述遂拱手,劝白起道:“范雎用意无非为取利一时,而非深谋远虑。白将军当当机立断,提防此人。” 白起沉思片刻,长叹一声,眼中神色忽而黯然:“秦王对范雎信任有加,若在此时违逆其意,怕是亦难成。然为大局计,暂且忍耐,待时再寻其隙。” 翌日,秦军如常操练,弓马整齐,刀戟森然,一派强盛之势。张述见白起虽对范雎的计谋心存忌惮,但依然按兵不动,心中不免暗自思量。范雎此计虽隐密,然其中关节犹如暗线,稍有不慎,便会令全局崩塌。 张述离开营帐,望向遥远的赵国城池,青山连绵,河水奔流,然而在这壮丽的山河之下,却隐藏着无数尔虞我诈。只听他长叹道:“王侯将相,不惜权谋,牺牲者不过草民。而今我等亦陷入这权力纷争之中,如何自保自安?” 白起站在高处,察看赵国军情,心中亦思绪纷乱。若范雎之计成真,虽能暂解当前之困,却恐终究是饮鸩止渴。正当他沉思之际,忽见张述登阶而来,便抬手示意,低声道:“张兄,可有良策破解此局?” 张述眼神深邃,片刻方道:“将军,若赵王受了范雎之言,恐难免城池割让,然此等求和乃临时之计,非长久之策。莫若加重军势,使其惧而降,方能保全秦军之利。”言罢,张述看向白起,心中却未尽言出,眼中流露一抹担忧之色。 白起沉默良久,抬头望向辽阔夜空,月影微弱,似也暗含无尽忧虑。此一战事牵动甚广,不可贸然行事,唯有静待时机方能定夺。片刻后,白起缓缓点头,道:“张兄所言有理,我自当再行思量,明日更商议。” 张述略一颔首,旋即退去。帐外寒风刺骨,然张述内心却无半分寒意,反而愈发冷静。他深知,若不处置范雎之计,秦国终将承此恶果,故而步步为营,暗中观察范雎的下一步动向。 次日清晨,邯郸城内,赵王召集重臣再议和议之事。众臣各执己见,或主战或言和,争辩不休,赵王愈发烦躁,便低声道:“秦军久战必疲,若今我等暂割城池以解围,难道便是不可之策?”言罢,目光转向众臣,似在寻求支持。 赵国丞相叹道:“王上所言极是,然而,割地换和未必长久。秦国若得寸进尺,赵国日后又将何以自立?”赵王闻言,面露愁容,心中踌躇难定,犹豫不决。 而殿外,范雎的密使在暗影处悄然消失,带走了赵国的犹豫,也带走了赵国的屈服之心。最终,赵王微微颔首,似乎心意已决——倘若秦国割地求和,便暂且妥协。 此时,秦军营帐内,白起接到密报,得知赵王有意割地求和,面色忽而变得冷峻,眼中神色愈加复杂。纵然他心中对范雎有所忌惮,但此时亦难再贸然行事,只得暂且隐忍,以期大局之定。 白起望向远方的赵国,似是看透那城池内一切权谋算计,口中低语:“范雎啊范雎,你之谋虽暂解一时困,然日后赵国若非尽归,恐祸起萧墙。”张述站于帐旁,眉头微蹙,心中清楚,暗流涌动的权谋远未终结,而他亦将置身这场风暴之中,无法逃离。 于是,秦营之内,一派冷然肃穆。邯郸城中,阴云密布,权谋算计仍在暗中涌动。 第146章 和谈之惑,军心动摇 值秋风乍起之际,秦军大营内灯火摇曳,点点火光在帐幕间跳跃,如同暗夜中的幽魂。营帐外,阵阵萧瑟秋声卷过旷野,掀起层层黄沙。大军已困守邯郸数月,然赵国顽抗不屈,秦军虽锋芒锐利,终难觅城池一角。此时,传令兵紧急入帐,带来了远自咸阳而来的王命。 白起一身铠甲,正倚剑沉思,见状冷然问道:“王命何来?” 传令兵躬身禀报:“王上命令大将军暂缓攻城,曰待赵国遣使和谈,再行商议。”话音未落,帐中诸将已低声喧哗,面露不解。 白起眉头微蹙,沉默片刻,复又长叹道:“自秦军至此,已积月余,攻城虽势如破竹,然赵人顽强死守。今日停战,则我军士气大挫,恐生变数。”众将闻言面面相觑,皆知大将军心意难平。张述上前,见白起眉宇间微露愠色,遂施一礼,缓声道:“将军,秦国大业,正需铁血之功,此时和谈,恐失良机。若赵国得喘息之机,必思反攻,且赵人顽固,屡屡诈降,恐其有诈。”张述虽言辞含蓄,却每一字直刺战机,句句诛心。 白起闻言,凝视张述片刻,神情复杂。帐中气氛霎时凝重,仿佛连火把之光也因将帅心思而暗淡。少顷,白起缓缓起身,抬眼看向门外一片阴沉的夜幕,低声道:“若真依此命,秦国将士铁骨忠肝,血染沙场,岂非无功?我虽愿倾尽余力,然……”他话音未尽,眼中已隐现悲悯之色。 白起沉吟片刻,转向张述,声音低沉却透着坚定:“此役既有退却之命,我自当遵命行事。然,军心不可乱,将士当明白,时而合战,时而收手,皆为大秦计也。何况,王命即天命,谁敢违之?”帐内将士闻言,纷纷颔首,虽心有不甘,亦不敢妄议王命。 白起遣散诸将,仅留下张述,步步踱入帐中深处,烛影斑驳映在他铁铠之上,忽明忽暗,如同其心中未解之惑。他望向张述,眉头紧锁:“张卿,汝以为此次和谈有几分真意?或赵人虚以委蛇,故作安抚,待我军松懈,必然反扑?” 张述目光凝重,低声答道:“将军所虑极是。自战端初开,赵人便以顽抗之姿,赵王亦一再蛊惑使臣,或言降和之意,然不过虚词。赵人之心,如毒蛇盘踞于阴暗角落,静待我军疲惫时予以一击。若依我言,不若趁此机会猛攻,一战功成,以斩断赵国余望。” 白起眼神一闪,似有意动,沉声道:“此计虽妙,然吾非独行之将,身负秦王重命,不得轻动。况王上已有诏令,我当按令行事,若妄自改动军机,恐难交代。”他言罢,忽而冷笑一声,眸中竟现几分嘲讽,“我自携十万之众,至此踌躇满志,欲攻取邯郸以昭秦威,然今日竟受制于和谈之计,如何不令吾心寒!” 张述见主帅心意未定,遂步前一拜,道:“将军,一战而败赵人,以威震四海,此为军心所向,士卒亦日夜引颈而盼。今和谈之令,乃是秦王一时之意,尚未必定论,若此刻进兵,或可逼赵人急于求和,则大事可成。”他每一字缓缓而出,却透着无尽深意。白起闻言,凝视张述片刻,神情若有所动,终未答言。 此夜,白起坐于帐中,久久未眠,心中一片纠结。窗外秋风袭帐,卷起烛光摇曳如焰,映得帐内一片忽明忽暗。忽而一声清叹,低沉却又满怀愁绪:“我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奈何军命如山,世事却并非我能尽控。人心难测,亦如这夜风,时而冷峻,时而忽来温暖,谁能预知其变?” 张述默立于帐外,听闻此叹,亦深觉无奈,心中暗自思忖:“君臣之情,原来不过如此,白将军位高权重,尚有许多无奈,何况我等谋士!”他抬眼望向夜空,只见满天星斗,似隐含无限玄机,又似无声哀怨。他回首见大营内士卒们各自休憩,虽神情不乏倦怠,却每每提及攻城之事时,依旧目光炽热。 翌日,白起依旧下令全军休整,士卒虽无怨言,然众人心中早已波澜翻涌。军中一小吏向张述诉苦道:“此等良机将失,赵人必定趁势作乱。和谈一事,恐为诡计,吾等将士当如何自处?”张述沉默片刻,低声道:“此乃秦王旨意,军命难违。汝等只须秉持本心,不可随意妄动。”此言虽平淡无奇,却深藏关切之意,那小吏闻言,似有所悟,黯然退下。 日落时分,白起独立营门,身披甲胄,凝视远方。天际血红霞光如大火焚烧,映得他面容刚毅冷峻,目光如炬,似要穿透一切迷雾。少顷,白起缓缓开口,低声对随行的张述道:“我等既承大秦之命,然身处沙场,若不为军威计,又何以对得起数十万秦军将士?此次和谈之事,我自会暂时遵命,若其无诚,必破之!” 张述心中暗暗一凛,知白起已定下应对之策,遂施一礼,道:“将军英明。张述愿尽全力辅佐,只待一声令下,必不令赵人侥幸逃脱。”言罢二人相对,心中皆有一股豪情涌起,仿佛这战火即将燃尽赵国的顽强抵抗,将天下一统于秦旗之下。 天色渐暗,营帐四周再度燃起一盏盏灯火,光芒映照在士卒们的坚毅脸庞上,尽显战士无畏的心志。秦军的铁血决意,虽因暂时的停战而稍显无奈,然一旦战鼓再起,必将撼动邯郸城池,将赵国的余烬焚成灰烬。 第147章 前途难料,水火不容 张述立在帐中,窗外的夜色被雨声浸润成一片沉默,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沉凝的眉眼。他目光深远,眼底微有忧虑浮动。眼下的战局风云激荡,秦军围攻邯郸多日,然敌军虽被困于城中,终未见退却之势,反而如一块顽石,丝毫不显崩裂之迹。张述将所有战况细细剖析,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他低声自语:“若再迟疑,恐贻误战机……” 他思虑再三,终决心前去见白起。未及抬步,便瞥见案上范雎所拟的战策,他眼中露出几分不满——此策虽精妙,却少了几分锐气,难以乘势取胜。张述轻轻一叹,自入秦以来,他便与范雎屡次在战略上分歧甚多,彼此观念截然不同。范雎重谋而缓进,尤善隐忍,偏偏在如此紧张战局之下,他仍力主稳守围城,不急于攻破。张述却认为应趁敌不稳,迅速攻入,以破敌胆。 一念至此,他当即收敛神情,拂袖而出。雨滴滴落在他头顶的黑色斗笠上,斜斜打湿了肩上的墨色轻披。他踏步至白起帐外,恰逢白起侍卫迎上,见礼道:“白将军恰在帐内议事,张大人请进。” 张述入得帐中,白起正立于地图前,神色凝重,眉宇间透出一股凌厉之气。他的眼睛像沉寂的深潭,透出刀锋般的冷意,显然也在为战局的胶着而烦忧。张述拱手拜道:“白将军,眼下邯郸一战,范相公的计策虽有其妙处,然在下以为,若一味谨慎守持,恐难一举而下。还望将军速攻,以尽兵锋之锐。” 白起沉吟片刻,语气低沉:“张述所言,确有几分道理。然范相公已发下密令,命我暂缓攻势,以待时机。”白起眉间微蹙,他虽一向信任张述,然范雎之命已下,若违之,恐难免落人口实。两人相对而立,彼此眼神中皆透出一丝无奈。 张述亦知此行不易,语气更加凝重:“将军可知,邯郸城中粮草不支,城内军民皆疲惫不堪,此时攻下,胜算极大。若稍迟延,恐援兵至,此战再难速决。”他言辞恳切,尽是为战局的忧虑。 白起侧头望向他,双眼如铁,目中微微波动,似是在斟酌。他长叹一声道:“范相公一向筹谋甚广,若违其计恐成掣肘,然若张述所言非虚,此战再拖,的确有风险。”他眼中隐有怒火,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按,似有斩断犹豫的决意。 正在此时,帐外忽传来低沉的脚步声,片刻后一名传令官疾步而入,俯身禀道:“范相公遣使来报,请将军即刻前往相府议事。” 白起闻言眉头深锁,沉默片刻,对张述道:“张述,今夜我往见范相公。你且暂归营帐,待我回帐再议。” 张述心中一沉,这范雎似有所觉,暗中调动,竟是如此巧妙。他拱手领命,行礼告退,然离开白起帐外之时,他心中隐隐生出不安之感,似有一张无形之网向他徐徐逼近。 他低首疾行,心中暗自揣测范雎之意。范雎行事一向深沉,处事滴水不漏,而此刻遣使相邀,定非寻常议事。张述面色沉凝,忽然眼角微挑,瞥见暗影中有一抹黑影闪过,似有无数暗卫潜伏,隐隐向其包围而来。张述心下一凛,未曾多想,已然加快步伐,迅速穿行于雨中,借夜色掩身而去。 然,未行数步,忽听得四周轻风袭来,刹那间剑影如雾,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围聚而来。张述心头微惊,抬眸之间,只见为首一人低喝道:“张述!奉范相公之命,今日便是你的折戟之日!”言毕,手中剑芒直取其心。 张述冷笑一声,见势迅捷向后退去,双袖一挥,袖中暗藏的匕首闪电般甩出,直取那黑影双目。对方措手不及,顿时一声惨叫,捂住眼睛踉跄而退。 张述借机飞身跃起,轻盈翻身避过侧后方袭来之剑,目光冷峻如霜,反手一刀直划向敌人的脖颈,敌人猝不及防,被一刀斩断气息,踉跄倒地。张述暗暗咬牙,心知此番为范雎之伏,若不速逃,势必身陷绝境。 他足下轻点,踏着湿滑的青石道迅捷而行,身形如鹰,矫健而轻灵,转瞬间已然摆脱了数名追兵。雨声愈发急促,仿若天地齐鸣,为这场暗夜杀戮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然,方才喘息片刻,便闻得身后脚步声再度逼近,张述回头一望,只见数十黑衣人已将退路尽数封死,刀光闪动,寒芒凛冽。他眸中露出一抹决然之色,心知此行凶险,唯有拼死一搏。 “范雎!你果然不甘于我的存在,竟设此毒计!”张述冷喝一声,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气如风,化为一道银光横扫而出,将两名敌人逼退。他双目精光闪烁,内心沉稳如铁,即便身陷重围,亦未显半分惧色。 追兵见他神勇无比,个个心生怯意,然仍依范雎之命,步步逼近,欲将他困死。张述冷然道:“既然你们无心生路,我便成全尔等!”言罢剑走如雷,瞬时如风卷残云,将敌人打得阵脚大乱,四下逃散。 然而,正当张述破开重围,眼见得前方已是一片荒林之时,忽闻耳畔传来范雎冰冷的声音:“张述,今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 张述霍然转身,见范雎正立于暗影中,面无表情,眼中却藏着浓浓的冷意。范雎轻轻拍手,四周埋伏的黑衣人闻声而动,手持利器,悄无声息地包围而来。 张述面色微凝,双目直视范雎,沉声道:“范相,秦国大业未竟,你便如此相逼,意欲为何?” 范雎冷冷一笑:“张述,秦国军中虽容异见,然你之野心过甚,谋事自专,今日我便替白将军扫除隐患。”他抬手示意,黑衣人如潮水般向张述涌来。 张述心中怒火熊熊,口中冷喝一声,提剑迎战,与敌人缠斗数合,逐渐寻得一线生机。他瞅准空隙,疾步一跃,冲出重围,趁着夜色急速向秦营奔去,身后只余范雎冷冷注视的目光。 第148章 风云骤变,智者逆命 邯郸城外,初冬寒风袭来,苍穹低垂,乌云翻涌,仿若一张无边的巨幕压向城垣。张述缓步走在军营之中,心中却是重若山岳。这一战,已非单纯的秦赵之争,而是诸侯众国角力,成败关系秦国霸业之成,若稍有不慎,恐酿成千古之恨。 他步履稳重,眼神冷峻,望向那浓密的乌云,似乎正在以独特的方式,将种种谋算埋藏于心。他脑中迅速盘算着当前形势:赵国依托邯郸这座坚城,已非孤军之势。如今魏、楚各路救兵齐至,邯郸几成各国对秦战局的最后抵抗屏障,秦国若无定策之法,恐遭难上加难。 帐中,白起端坐榻上,微闭双眼,似在假寐,实则心思流转。张述在帐门外片刻,才沉声道:“末将求见。”白起微微睁眼,示意入内,张述遂拱手入帐,单膝跪地,低声道:“邯郸之势难解,赵国此战,定将倾其国力而战,若不速决,恐有不测之变。” 白起微微颔首,手指轻抚桌案上的一卷军机图,似沉思般道:“然敌若负隅而守,我秦军久战,亦难免受疲。”他抬眼望向张述,目光深沉如潭,似要探测出张述心中所思。张述冷静道:“将军,秦赵之战如箭在弦,拖延一日便多一分险阻。如今虽有魏、楚救援,然其援军难耐久战,赵国若再无后援,邯郸必危。我军若能疾速攻破,趁其未稳,岂非事半功倍?” 白起眼中微光闪动,却未即刻表态。他久经战场,深谙邯郸乃赵国最后一座倚仗之城,强攻虽可胜,但秦军久攻不克恐挫士气。他沉吟片刻,道:“张述,赵国抵死不降,倘强攻不克,秦军士气受挫,如何是好?” 张述心中早已筹谋,答道:“将军,赵国虽坚,然天下大势尽倾秦国,赵之命数已成定局。赵国君臣内外相争,若能运筹帷幄,震其胆寒,非但可破邯郸,甚至足以全歼赵国之军。”他一语道出赵国存亡之势,将大局尽收眼底。白起双眸亮起一丝锐光,显然被其见地所激动,低声道:“张述,若当真能一战而收,汝之计可有全策?” 张述微微颔首,略一沉吟后道:“邯郸城固,但赵军士气已失,若将军能调重兵秘密绕道北境,袭赵后方,不但可断赵国增援,亦可使其内外无依。再加之以诈降之计,使赵国君臣生疑,彼此猜忌,则我军虽不攻,邯郸亦可不战而摧矣。” 白起闻言,双眸炯炯,目中露出欣赏之意。他长年征战,最擅决胜千里之外,此计恰合其意。顿时起身,双手背负,来回踱步,沉声道:“汝之谋虽险,却极妙。然赵国若察觉我军动向,势必再度结盟,多方相持,战局愈乱。” 张述答道:“将军,此谋虽险,然世间之事,成败存乎一心。只需将军以雷霆之势,震慑敌胆,赵国主臣自乱,便再无力调兵固守。此计若成,秦军一鼓作气,邯郸不久矣。” 白起肃然,望向张述,微微颔首,显然对此计已有深信。沉吟片刻后,他轻轻拍了拍张述肩膀,低声道:“张述,汝既能窥破天下大势,今次便随吾同往,以谋划定战局。” 张述胸中热血沸腾,暗暗为自己数月来的筹谋而欣喜,拱手道:“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愿以性命相保。” 白起一声低叹,转过身去,目光深邃地凝视帐外。他深知此战牵系秦赵两国存亡,战机稍纵即逝。正因如此,他方能毅然决然,既不惧生死,亦不惧千载骂名。片刻之后,他低声道:“天机虽不可泄,然吾秦国一统之势,已成不可逆转之局。汝我皆当尽心竭力,不负社稷之望。” 言毕,白起振臂而起,声音洪亮,命军中几位精锐心腹立刻前来。他目光锐利如刃,注视着每一位属下,将张述之计娓娓道来,众将无不屏息凝神,气氛霎时凝重。白起低声道:“邯郸之战,将在此夜破局,众将听吾指令,速往各自兵营整肃军备,毋需有违。” 众将领命而去,张述望着白起坚定的背影,心中暗叹:此人之胆略,当真举世无双。唯有白起,方能以如此大勇大智,扭转乾坤,将战局定于掌中。此刻,他深知,自己虽不过一介幕僚,然此生得随此人征战沙场,方为不负所学。 时至夜半,营中火光如炬,秦军肃静,兵甲声虽未作,却隐隐杀气腾腾。寒风拂过营帐,张述抬眼望向北方,那无尽的黑暗中,似乎隐隐蕴藏着秦国即将吞并赵国的宏伟壮志。白起此时亦默然凝视,身形如雕塑般岿然不动,内心的狂热却早已难以抑制。 黎明渐渐显露,营外的寒雾逐渐散去,露出隐隐的曙光。白起面色冷峻,低声道:“时机已至。”张述缓缓颔首,转身随军而行。此时此刻,寒风依旧,却难掩众将士胸中烈烈之志。白起披上厚重的铠甲,神情肃穆,宛如一尊无畏的战神。他回头对张述道:“此次之谋,成败在此一举。若能平邯郸,汝我共庆此功;若败,吾亦心甘此行。” 张述低声回道:“将军雄才,必定功成。此战之后,赵国必将不复存在。”他深知,白起此行,虽是冒险,然已非权宜之计,而是背水一战。唯有全力以赴,方可为秦国霸业奠定基石。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坚定,走向那未知的胜负命途之中。此战,注定是一场毁天灭地的交锋,而他们的名字,也将在这片烽火之地,永远铭刻于世人心中。 第149章 迷雾重重,信使回报 夜幕低垂,秦军大营沉寂于邯郸近郊的广袤原野。帐内油灯微明,映照出范雎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庞。他微蹙的眉间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身姿却端然,不曾因连日的筹谋疲惫而稍显松弛。此时,他眼神紧锁,若有所思,似乎在权衡眼前之事,而帐中正有一位身披玄衣的陌客,匍匐在地,不动声色。 “苏代?”范雎低声试探,未待对方回答,已微微一笑,仿佛早有定数,“孤闻名久矣。” 那玄衣男子缓缓抬首,露出半张清癯的面庞,拱手一礼,肃然回道:“苏某此来,诚惶诚恐,见大人如觌日月,心中甚感安慰。” 范雎闻言不动声色,目光微转,却看见苏代袖中微微一鼓,心中已有七分明了,仍不显声色,端起身侧酒盏,浅浅一饮,缓缓放下,似随意言道:“赵王与我秦势如水火,苏先生此来,若非欲促两国和解,便是另有所图罢?” 苏代自知此番行事冒险万分,然赵王意已决,不得不行。他略一沉吟,随即袍袖一拂,霎时银光乍现,一副珍珠织成的长链从袖中滑落,映着灯火,灿若星辉。苏代双手奉上,目光低垂,轻声道:“此物乃赵王所赠,非为他事,唯愿大人垂念。” 范雎瞥眼而视,神色不动,却隐隐勾起一丝笑意。他缓缓接过长链,指间轻抚,触手温润,分量适中。再抬眸时,已似心领神会,微微颔首,道:“赵王心意,孤自当记下。然秦赵之战已成局,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苏代微笑,眸中透出几分安然,缓声道:“大人高瞻远瞩,赵王自是知晓,此番虽劳师动众,然若两国能稍作缓解,王心安则国事安。” 范雎闻言略一沉吟,继而轻轻抬手,将那长链轻掷于案上,点头道:“如此,先生回去可向赵王传话,秦军粮草已尽,此番援兵调度或可稍作延迟。然此事需与上卿稍作商议,暂且不可轻下定论。” 帐外夜风送来阵阵微寒,卷起营地中稀疏的尘沙,似乎连空气都浸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苏代得此承诺,心中稍安,缓缓行礼告退,步伐中已有几分轻松之意。然而他离开不久,帐后黑影一闪,张述已悄然出现在帘幕之外,眼神深邃,仿佛洞悉了一切。 张述缓步入内,拱手施礼,静静等待范雎示意。 范雎手执长链,神情淡然,未言一语,只将那串珠链递至张述眼前。张述接过,微一低头,细细端详片刻,便知此物绝非寻常之物,料定其中有暗示之意。 “此物何意?”张述试探问道。 范雎淡然一笑,道:“赵王借苏代重金来游说孤人,意在以此退兵,缓秦赵之争。哼,天下之局,岂是一串珠链便可撼动?” 张述心中顿生冷意,旋即明白范雎之意,低声回道:“此计虽妙,然秦国大势,不容轻易被人所动。然苏代之行,正可为我所用。” 范雎闻言,眼神微微一亮,道:“你以为当如何?” 张述沉吟片刻,遂道:“赵国使臣暗中贿赂之事,若能稍露端倪,秦王必疑范上卿,然此事不宜过显,只需稍加拨弄,使朝中大臣稍觉可疑,便可动摇赵王信任。” 范雎轻笑,面色隐现一丝欣赏之意,低声道:“张述,看来你已深谙人心之术。此番之计,便交由你暗中安排,只需让此物流入朝中言官耳中,想必赵王不日便会闻讯而动。” 张述微微拱手,默然退下。此时,他的眸中却透露出几分忧色。他深知,此事若成,赵秦之争或可再续,然范雎一心谋国,不惜计谋,以达王命,背后或有难测之危。 数日后,张述暗中派遣细作,将赵使之行悄然传于秦国都城,果然不出数日,朝中有言官暗中将赵王行贿一事上奏秦王,虽未彻查,然朝臣多心,纷纷生疑。 邯郸近郊,秦营大帐内,张述静立帐中,眼神专注,仿佛探测着风云变幻。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忽有侍卫报入:“赵国使臣苏代,再至军营,请求见范上卿。” 范雎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丝不屑,淡淡道:“他来得正好,张述,且随我一同会他。” 二人步入外帐,见苏代已然等待多时。苏代脸上略带急色,见范雎与张述双双而来,拱手深礼,肃然道:“范上卿,赵王闻秦王有疑,特命苏某再次前来,欲请上卿垂念往昔。” 范雎面色不改,淡然道:“苏先生不必多礼,孤已明白赵王之意。然此事须两国朝廷自作主张,孤虽愿退避,然非一人所能独断。” 苏代无言,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暗暗忖度,终低声道:“若大人允诺,赵国将以重礼回报。赵王心意,天下人皆知,大人既为谋国,当晓今日之局不可持久。” 范雎神色微动,似有所思,片刻后轻轻点头:“赵王之意,孤自当深思,然前方战事未定,先生请回转告赵王,秦国并无退意,然若赵国愿通使往返,自当开门恭迎。” 苏代眉头微蹙,知范雎虽有意答允,却未能定下实策,思忖片刻,终叹息告退。 待其离去,张述转身而立,目光凝视帐外,道:“上卿之意,莫非欲趁机以赵使之事作更深之计?” 范雎点头微笑,轻声道:“张述,若欲秦赵再续战局,便须借赵使之事布疑,引其朝中内乱。然此事须慎重,若为人察觉,便失良机。” 张述深思,继而微笑道:“上卿之计可谓深远,然赵国亦有细作,今计已成,慎行可成大器。” 范雎神色轻松,端起案上酒杯,与张述对视,意味深长。 第150章 惊险布局,剑影刀光 夜幕深沉,满天繁星隐匿在重重乌云之下。暗夜无声,唯有山风卷过旷野,偶然几声枯叶翻卷之音,为这片阴郁之地平添一丝肃杀之意。张述立于丘崖之巅,眼神如炬,俯瞰着眼前幽深的谷地,几乎能感受到此地潜藏的无形杀机。他微一抬手,示意身旁的秦军轻轻止步,悄声命令道:“设伏于此,勿惊赵军之探哨。”随行者中,皆为久历沙场之辈,闻言无不屏息静气,迅速隐匿于两侧林间。 此刻,张述心中清晰地盘算着每一条路径、每一寸地势。眼前的伏击已然是他手中唯一的破局之策。自秦军入邯郸之境,赵军的顽强反击便如同狂潮涌来。赵国在地势与人和上均占优,且士气高涨,欲以围困之势将秦军逼至绝境。张述深知,若不速决,秦军极可能因补给不继而败退,甚至全军覆没于此。 张述转身,缓步走向白起。夜色之中,白起身披玄甲,立于谷口,身形伟岸如苍松般笔直,目光锐利且深沉,似在洞悉一切。张述微微拱手,沉声道:“将军,赵军已入伏击圈。此时我等唯有一战,才可脱困。” 白起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赵军勇锐,不容轻视。然我秦军每战必胜,何惧一战?”他缓缓抬手,示意士兵各归其位,声如雷震般地低吼道:“今夜,便让赵军见识秦军之威!” 秦军悄然分散,藏匿于暗影之中。张述亲自领军前行,他一手紧握长剑,另一手高举火把,轻轻挥动,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似警告,又似呼唤。在那微光的映照下,周围隐约可见秦军士卒目光炯炯,目中透着不屈的战意。张述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今日一战,乃生死之战,各位将士须谨记,以智谋胜敌,勿轻敌,勿躁动!” 不多时,赵军果然渐渐逼近,火光映照下,数千铁甲的影子如潮涌动,寒光闪烁不定。赵军前锋虽已察觉到夜中的异常,却因白起之名而迟疑不前,兵士虽强,却惧怕白起多年的赫赫战绩,畏缩不敢贸然冲杀。此刻,赵军统帅虽在高处指挥,然其目光在夜色之中微显游移,不知白起布置何等奇谋,始终不敢轻动。 张述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冷笑。赵军虽勇,却因久闻秦军白起之威而疑心生怯,此乃其致命弱点。若今夜能将这股怯懦化作恐惧,赵军之败必无可避免。 他低声命令左右,指挥士卒在暗中悄然点起灯火,借此迷惑敌人,使敌军无法分辨秦军真实兵力。顷刻间,黑暗之中,十数盏火光连成一线,仿佛百千秦军自黑暗中突兀而现。赵军见状,果然惊骇,误以为秦军早已布下重兵埋伏于此,士卒中有怯者已心神动摇,不少人低声交头接耳,言辞之中无不透露惧意。 然而,这虚晃一招并非张述所设之唯一诡计。他早已将数十名秦军精锐隐于谷口两侧,严阵以待。一旦赵军阵脚稍乱,便是其致命之时! 赵军统帅终于按捺不住,暴喝一声令全军强行进军,意图冲破这片暗藏杀机的谷地。然而,赵军前方士卒刚一迈步,便听得一声清亮的号角响起,回荡于谷中。紧接着,左右两侧伏兵骤然杀出,秦军杀声震天,仿若狂涛怒潮扑向赵军阵前。 赵军前锋猝不及防,陷入惊慌之中,转眼间便为秦军截断。鲜血飞溅,利刃交锋之声不绝于耳。赵军统帅见情势危急,急忙催促后军增援,然黑夜之中,火光散乱,士卒辨不清敌我,阵型大乱,反成秦军剿灭之机。 白起眼见局势已控,面无表情,举手示意全军压上。秦军如狼似虎,士卒中更有精锐卫队在侧,势如破竹,向赵军中军突击。刀光闪烁,血肉横飞,仿佛人间炼狱。白起身旁之将见状,忍不住赞叹道:“将军一战便可破敌,赵军难以支撑矣!” 白起闻言,冷冷一笑,低声道:“赵军畏我之威,不敢轻举妄动;然今日一战,唯有令其军心崩溃,方能一举得胜。”言罢,他将手中长戟一挥,亲率后军冲杀而上,势如破竹,斩杀敌军无数。 赵军阵前一片混乱,统帅已无力控制局势,见形势急转直下,内心惊惧,甚至萌生了撤退之意。然而,秦军的攻势凶猛无比,四周皆被截断,无处可逃。张述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悄声对身旁副将道:“此战我军已得胜势,然勿要轻敌,防止敌方绝地反击。” 至此,赵军已然丧胆,士气大挫,不少士卒更是弃甲而逃,乱作一团。张述冷眼旁观,轻声道:“凡战事须晓敌意,窥其心之所向,而后定之。今日之胜,非我军多寡,而在于心也。” 话音未落,突见山林间火光闪烁,残兵败将狼狈逃窜,凄厉的呼喊声犹如厉鬼哀号,令人不寒而栗。赵军彻底溃败,白起率军迅速扫荡,将残余敌军悉数擒拿,不多时,战场已归于寂静,唯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满地尸骸之上。 张述环顾四周,望着秦军整齐的列阵,不由心中感慨。这一战虽得胜,然他深知秦国之路尚未止于此,天下未定,而他与白起的征途,亦远未至终点。 白起肃立战场中央,凝视着那片染血的土地,缓缓道:“秦国霸业未竟,此战亦不过序曲。张述,此役之功,汝亦当居其首。”言毕,白起转身,朝向远方的秦国都城方向,目光深邃如夜。 张述听罢,面露微笑,却未多言。他深知,未来之路更为险峻,而他与白起,须共同面对更艰巨的挑战。 第151章 秦王顾虑,范雎作梗 殿外秋风萧索,肃杀之意无所不在,仿佛将这偌大宫阙中的万象都一一吞噬。殿内,秦王正襟危坐,面色凝重,目光扫过几案上堆叠的竹简,内心隐有隐忧。邯郸一战久攻不下,既为己身平添了烦忧,也让朝中群臣议论不休。此战若久拖不决,不但士卒疲惫,恐怕前线粮草供应亦难支撑。 正思忖间,步履轻响,范雎躬身入殿,行礼如仪。秦王抬眸扫视,复道:“范爱卿,此番召卿前来,正欲询问你对邯郸战事之见解。”语调平和,竟带有一丝期冀。 范雎闻言,微微一笑,眼眸低垂,略作沉吟,开口缓缓道:“邯郸一地,地势坚固,魏、楚两国相互声援,致使秦军久攻不下,然此情非我军力不足,实因对手守备强盛。我等兵士长年征战,已然疲惫,此时若再僵持,恐徒耗我军力,而无大功。” 他微微顿了顿,察言观色,见秦王眉间轻皱,便继续言道:“王上,臣窃以为,不若暂缓此战,待时机成熟,或许有望一举成功,不必今日消耗国力。”范雎话音清雅,不疾不徐,但每一句话皆暗藏退兵之意,意在以“久战疲惫”之论劝说秦王,以免邯郸之战再度拖延。 秦王微微颔首,若有所思。自范雎入朝以来,其言辞向来锋利,而又多有见解,甚得秦王信任。今日言辞虽婉转,却隐有弃城退兵之意,使得秦王不免迟疑:“若依卿之策,我秦军便白耗一月之功,且如何向将士交代?” 范雎闻言,心下一紧,面色不改,却缓缓言道:“王上之虑极是,然臣闻‘兵不厌诈’,今次邯郸未下,若以退为进,彼之守势自会松懈。待敌懈怠,再发兵讨之,岂非事半功倍?与其穷兵黩武,何不待其松懈,以图大胜?” 此言既出,秦王目光微动,若有所悟,面色却仍不松动,默然片刻,道:“范卿之策虽妙,然卿可知白起屡上奏章,欲速定此役,何意如此矛盾?” 范雎神情不变,拱手缓缓道:“大将军忠义肝胆,欲效力而全功,臣亦钦佩。然成王之道,岂以一时成败论定?若稍缓退,邯郸日渐孤立,魏、楚援军亦将渐退。此战倘不急于一役,反有更大之利。”言至此,范雎眼角微垂,暗中窥察秦王的表情,只见他神情稍缓,似有意缓攻。 范雎心中暗喜,正欲再劝一言,忽闻殿门外急步传报:“王上,有急书自前线来!” 秦王神色一凝,命人速呈。那信使躬身奉上急报,秦王接过拆开,只见信中言辞隐晦,却言“内外存疑,风动人心”,提到范雎数次对邯郸战事持异议,似存私念。虽无明指,但意在提醒秦王多思慎断。 秦王细细读罢,眉宇间暗藏一丝冷意,复又敛去,将信轻放于案上。范雎察觉其微妙变化,心中微有不安,但未曾显露,面色依旧从容。 秦王缓缓道:“范卿,汝常道‘攻城不如攻心’,然今邯郸若缓兵,使我军士气愈显困倦。朕虽愿深谋远虑,却不可坐视此战疲而不决。” 范雎闻言,心中一动,忙道:“王上圣明,然秦军征战四方,岂能轻易下挫?臣惟愿王上以万全之计待之,莫使此役误我秦国大局。” 秦王沉吟片刻,双眸微合,忽将手中信笺轻轻一抛,言道:“大将军之言亦有理,朕当衡其中利弊,不急一决,且缓攻城,且看邯郸之动静。”范雎心中暗舒一口气,拱手拜退。 待范雎出殿之后,秦王低眉端坐,指尖轻抚案上竹简,眼中泛起一丝莫测之光。他知范雎之心高智略深,而白起之志勇猛决绝,二人互为制衡,竟成奇妙局势。邯郸之战,果真可因“疲惫论”而罢手?他心中尚存疑虑,不免多添几分忧思。 第152章 枕戈待旦,天降意外 漫漫夜色,黑云低压,邯郸城外一片肃杀,秦军营地仿佛一道寒铁长壁,巍然镇立。火光随风起伏,篝火映照下,兵士们依旧枕戈而卧,蓄力待发。此番出征,秦将白起意气风发,望吞赵地,一举夺得邯郸。然而,局势却并未如初所愿,几经鏖战,秦赵两军对峙于此,彼此胶着,难分高下。僵局之下,张述与白起皆心头不安,寒夜更觉煎熬。 张述立于营帐门外,遥望那夜色沉沉的邯郸城。数日来,秦军久攻不下,城中赵军渐显抗衡之势,令他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他衣袍微拢,双眸透出深思,言语间难掩急切之意:“将军,再拖延恐非良策。赵人渐有复振之势,拖延不过是给敌以喘息之机,须再谋他策。” 白起闻言,默然未答。他眉间深锁,目光宛如凛冽寒刀,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夜幕。他自知战机已然稍纵即逝,久攻不下将令秦军军心涣散,然眼下兵力受限,贸然攻城只恐损耗难补。沉吟片刻,白起微微摇首,道:“非吾不知急迫之危,然邯郸固守顽抗,敌军亦是死战之心难移。今夜只宜静观其变,方见机行事。” 张述心中焦灼难平,然他亦深知白起之虑,心下权衡数分,终是点首而退。他迈步入帐,复见帐中灯火微熏,将士们或磨枪擦刃,或沉声交谈,皆为明日之战整装待发。他转身唤来偏将,低声吩咐几句,将命令传达下去,随即携一卷竹简坐于案前,细细勘察赵军阵势,欲从中窥见破绽。 半夜过后,天穹忽起寒风,一阵阵咆哮般穿行于山川之间。城头上的赵军卫兵也不觉紧了紧披风,眸中寒意渐浓。就在此刻,城中一声号角忽然响起,随即是接连不断的呐喊之声,像是某种紧急军令传达而下,惹得城头上的守军阵阵骚动。张述闻声,登时心生警觉,忙起身奔出帐外,只见远处邯郸城内,火光冉冉升起,映红了半边天际。 “报——!”一名侦骑快马奔入军营,声嘶力竭地道:“城中似有变动,敌军守卫松动,疑似撤换阵营!” 张述凝神细听,内心如烈焰般炽热。他脑中迅速分析片刻,便疾步入帐,对白起道:“将军,今夜邯郸城中动静不小,赵军似有疏忽之态,此等机会实属难得,何不趁此良机进攻?”张述的话音未落,已见白起眼眸如电,微微点头,道:“便依张先生所言,传令,全军立刻集结,兵分三路,趁其不备攻城!” 片刻间,秦军将士尽皆披甲执锐,沉声集结于旷野之中。火把熊熊燃起,映照在将士们坚毅的脸庞上,血色如霞。白起纵马立于阵前,目光如刀,沉声令道:“此战若胜,邯郸必定不守!众将士随我共赴此战,不死不休!” 将士们齐声回应,战意如潮涌般激昂而起。三路大军如滚滚洪流,在夜幕中悄然逼近邯郸城池。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旌旗烈烈作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张述随同左路军前进,侧身扶刀,暗暗打量着城墙上那并不密集的防线,心中亦不禁涌起几分得意。今晚之变,若赵军措手不及,秦军则有望一举攻下邯郸。 然天有不测风云,秦军前锋方至城墙百步之处,忽有一声尖利的号角自城中响起,紧接着无数火把自城墙后涌出,赵军如潮水般聚集而来,早已严阵以待。张述心中一凛,暗觉不妙,急挥手令道:“后撤!快撤!” 然秦军人潮汹涌,且行且退,顷刻间便与赵军短兵相接,厮杀声顿时冲天而起,血雨腥风中,兵戈交击,火光四射。张述策马奔行于乱军之中,挥剑抵挡,见赵军如潮水般涌来,阵型密实,竟是丝毫未曾被秦军突袭动摇。他瞬间明白,赵军已预见到此袭击,将计就计,故意松动防线,引秦军前来送死。 张述心中生出深深的悔意,知今夜大势已去,忙拼力护住己方将士,且战且退。白起目睹这一切,眼中虽闪过一丝怒色,却未动怒,反而沉稳冷静,迅速调整兵势,稳住阵脚。 但此一役,秦军的锐气受损,气势稍衰,而赵军则在此次胜利后士气高涨。返回营地时,张述满身血污,面色愧然。他跪于白起帐前,沉声道:“张述愚钝,误信敌计,贻误军机,实难辞其咎。” 白起未曾责骂,缓缓开口道:“今夜之败非一人之失,敌有备而我军未察,皆在预料之外。然局势紧迫,今后需谨慎谋划,戒骄戒躁,方能重夺先机。” 张述闻言,心中虽有愧疚,但更生出一股不屈不挠之志。他抬首望向白起,眼神坚定,拱手道:“将军明察,张述定不负众望,今后定当谨慎为谋,助将军再夺邯郸!” 白起见状,微微点头,拍了拍张述的肩头,道:“善。此战虽失,亦未致命,明日我等再行布置,定要让赵军知晓我秦军之威!” 两人相视,皆不再言语,心中却皆有一股誓破邯郸之志。帐外寒风愈烈,火光闪烁,映照着二人肃穆的面容,犹如两尊不屈的铜像,静待黎明的来临。 第153章 破城良机,攻势迅猛 长夜幽幽,黑云覆月,只有几缕寒星孤独地挂在天边,似昭示着风云将至。秦军营中,虽为寂静之时,然营火处处,映照出将士斑驳的影子。军帐之外,行人偶有低声交谈,但一声夜鸟忽然振翅,便将这喧嚣噤入夜色之中。 张述缓步行至营外,披一袭黑裘,目光沉冷,步伐却平静如水。近前乃是秦军中一座简陋而隐秘的小帐,帐前站立的将士见得来者,忙躬身退让,不敢妄自窥探。这位魏国出身的谋士,此时如一只潜伏的狼,默然不动,只有双眼在冷夜中泛起暗芒。 帐内之人,乃是秦军之中颇有威望的数位激进将领。此刻他们各自紧握兵刃,面露不忿之色,仿佛空气中已弥漫火药之味,一触即燃。见张述步入,众将默然点首,一位面目粗犷的将领压低声音道:“张先生深夜至此,可有良策解我军之困?” 张述微微一笑,双目如水静谧,不带一丝波澜,缓缓道:“诸位将军所思,张述心下岂有不知?此刻前线战局已陷僵持,若不速决,必致我军士气渐衰。而朝中范相行事狭隘,意欲令吾等坐守消耗,拖住魏人势力,而他则安坐秦中,谋划后路。诸位不满于此,亦是自然。” 言罢,他不露声色地扫视众人,眼中有锐芒一闪,复又低下头,状似无意。帐内几位将领闻言面色微动,皆欲言又止。终有一位性烈之人按捺不住,愤愤而语:“范雎此人只会逞口舌之利,不顾我等性命,竟如泥潭之中,让我军白白困守!” 另一位面带犹豫之色,拱手说道:“然此事若处置不慎,只怕触怒主上,我等何以自处?” 张述微微一笑,双眸之中似乎已察得几分胜算,他缓缓抬头,低声道:“范相虽有诡计,但彼欲操控全军之念,却无力涉足前线。主上既重诸位将军,心中自有衡量。若今日诸位敢当仁不让,于魏都之战中立下大功,君上又岂会不加奖赏?” 张述言辞从容,字字如针刺入众将之心。激进的将领闻言神色陡然一亮,然而仍有疑虑之人犹豫未定。张述见此,心中暗叹一声,知需再添一把火,他凝神片刻,似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向帐外苍茫夜空,低声言道:“诸君莫非未听说,魏都邯郸之内,粮草早已供不应求,士卒饥寒交迫,民怨沸腾?” 此言一出,帐内如投下滚石,众将皆神色大震,目中放光。一名年轻将领迫不及待追问:“先生言之为真?邯郸现今竟如此不堪一击?” 张述不急不缓地拂袖轻点:“千真万确。今魏人守城,虽欲守至最后一人,但我军围困日久,内城粮草早已捉襟见肘。此刻正是攻破之良机,若再拖延,怕生夜长梦多之虞。依我之见,若诸位将军敢请命于君上,自行率兵攻城,魏都指日可下。” 他微顿片刻,目光如炬,复道:“但此事须得一人担首,众将共进退。如此,范相之权势才难以压制前线诸君。” 他此言方落,帐中再无半分迟疑,先前犹豫不决之人亦纷纷赞同,似认得张述为唯一倚靠。几位将领互视一眼,缓缓举起拳头,相互碰撞,已立誓以性命相搏,不再犹豫。张述见状,心中亦一丝隐笑掠过,复转身出帐,披衣夜行,风声猎猎,寒星在其背后如剑芒,直指邯郸方向。 翌日清晨,秦军前线众将齐聚大帐,众目之下,率先出列一位激昂之将,恳切拜言:“吾等久困魏都,望早日击破此城,不负君上所托!恳请大军速战,吾等愿为先锋,死生不顾!” 范雎闻得此言,面色微变,眼神阴鸷,然不露分毫,微微颔首:“将军此言诚勇,然邯郸乃魏国重地,非一朝可下,若贸然行之,恐成魏国之计。”他话音方落,帐中几位将领面带愤然之色,意欲开口,终因不敢冒犯而住口不言。 张述站在一侧,微微敛眉,忽地朗声而道:“范相所虑固然周详,然前线将士心系家国,思战若渴,何不以其力,以其志?邯郸日久必危,今若不取,怕徒耗我军士气。” 范雎暗察张述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投向其他将领,心中警觉,却面带微笑,复道:“张先生所言虽有理,然君上意欲稳重取胜,未允动武,吾等亦需遵旨。” 言毕,范雎微微敛眸,似欲结束此番话题,然张述却不露痕迹地拱手一礼,目中透出一丝冷光,径言道:“范相之言固然深思熟虑,然眼下将士乃生死一线,若君上知此情势,岂会舍弃众将之心意而不顾?” 帐中气氛一时凝滞,数位将领目光炯炯,带有愤怒,范雎察觉众人心中愤意已成,面色更显晦暗,冷冷言道:“既如此,我等共具奏君上,求准此战。”他话音方落,心中早生暗计,然而面色如常,未显丝毫。 数日后,君上批允攻城,秦军上下士气大振,众将倾力布阵,张述静坐帐中,冷眼望向不远处范雎之影。是夜,夜风如水,帐中烛火摇曳,照得范雎脸上阴鸷之色更显可怖。张述微微一笑,心中暗言,君上此举未尝不是对范雎的试探。 攻城令下,张述密遣探子,频频进出秦军营地,向魏都方向传递着不为人知的消息。邯郸城头之上,魏国守将望着一波波不息的秦军,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不安。秦军攻势迅猛,而军中士气高涨,守城将士终日不安,愈显疲惫。 大帐之中,张述与众将再度相聚,他从容布阵,调度兵力,将魏人军势尽数揣摩在手中,冷冷言道:“此战,当攻其必救之地,借其疲惫,终一战而定。” 攻势如潮,秦军借此激战之势,数次攻至城头,魏军已然力竭,眼见败局将临,魏守将无奈遣使请和。 第154章 波诡云谲,巧借人心 秦军驻营邯郸西北,营垒森严,旗帜飞扬,士卒在寒风中分列戒备,旌旗猎猎作响,似将凝重的杀意拂向天际。而帐内,张述垂首屏息,双目微阖,心中暗忖,战局似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秦军内部分化之势却愈加明显。范雎手握中军,长驻后方,却屡次剥夺前线将领之权,激进者不甘心权柄旁落,士卒间人心浮动。张述心知,这是动摇范雎、推进速战之机。 张述唇角微勾,目光扫向营帐四隅。他缓缓行至营中一角,见数名年轻将领正围坐饮酒,神情郁然。张述悄声命副官唤出其中一位将领,那人年不过而立,面带不平之色,正是骁勇善战、而与范雎素不和的陈轲。张述含笑揖手:“陈将军深夜尚不就寝,可是心有愤懑?” 陈轲一怔,随即长叹:“张大人所言不虚。此番范丞相之令,叫人心寒!”他顿了顿,眼中怒意更甚,“前番寡不敌众,邯郸固若金汤,我军何时见得一丝胜算?然丞相竟一再阻挠,不准猛攻,只令我等设围,意图困之数月,可知士卒心中不甘?” 张述淡淡一笑,语调依然从容:“将军所言极是,然丞相之计,亦有其深意。然此法拖延时日,虽耗敌而自困我军。日复一日,便是秦将心意疲倦之日。将军之忧,便是我心所忧。”此言一出,陈轲不由神色一缓,紧皱的眉心舒展些许,似为人心思所解。 张述见他意动,便低声继续道:“不若再想一计,如何避过冗长之困?”陈轲闻言,目光闪动,低声道:“大人可有妙计,解此长围之策?” 张述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如风:“眼下若能多几人同心,是否可与丞相商议,少些牵制,速破敌城?”他暗含深意,陈轲瞬间会意,心中立生计较:“张大人之意,莫非是在下未尝未有同道之人?”张述微微点头,淡笑道:“此事,将军自有衡量。” 陈轲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心底似有烈火焚烧,暗自思忖道:我若不筹谋于前,便只得在此驻守,凭空消磨时日,岂非令人心焦?他看向张述,神情坚定道:“大人之言,陈某听得分明。愿为大人分忧,定不负君期。”言罢,他抱拳深深一揖,张述暗自颔首,心知此计已入其心,接下来便是借力而为。 次日,陈轲私约同在军中对范雎不满的将领,言辞尖锐直指范雎“束兵不战”之计,称此计过于保守,不免令众将士血性之人受尽憋闷之苦。陈轲一番煽动,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且大多将领皆是深感不快者,不免在此议论间愈发愤愤不平。张述立于帐外,听得军中声浪涌动,目露满意之色。 如此三日过后,军中逐渐显现对范雎之不满,乃至营帐内外亦生出诸多流言。张述始终冷眼旁观,静静等待局势成熟。彼时,邯郸城中守军顽强,秦军迟迟未见破城之期,士卒间亦渐显疲态。眼见军心摇动,张述决意借此时机再行施力,使局势向预想的方向推演。 是夜,张述暗邀陈轲至营帐,话语之间颇多隐秘,不多时,陈轲便与张述定下周密之策。翌日清晨,陈轲直率地携众将觐见范雎,力请改策:“我等愿以效死之心,破敌取胜,然丞相过于慎重,恐失良机。何不急行攻城,取胜于旦夕,以免长久围困,致士卒心浮,耗尽粮草?” 范雎坐于帐中,双目冷峻,拂袖而语:“我自有定计!此番围邯郸,非是贸然之举,乃是细思久虑。围困便是最妥之法,尔等急于破敌,非上策。”他面色冷肃,眼神锐利扫过众将,意在镇压众人心中涌动之意。陈轲与众将面面相觑,彼此默不作声,暗中却各自藏心思。 范雎一番话语刚落,忽见张述从后进来,笑而从容道:“丞相计策,诚然缜密,然敌军坚守,便成我军困局。何不权衡再定,予将军们一试之机?”他话中似有一丝诚恳,然目光却始终微垂,不曾正视范雎。 范雎看向张述,心生疑窦,然此时已觉众将不满,若再强硬处置恐生事端,便淡淡答道:“既如此,便予尔等三日,若能破邯郸,战后论功封赏;若无进展,便依计而行,毋再妄议。”陈轲闻言大喜,拱手拜谢道:“丞相大度,陈某必竭力不负厚望。”众将领也齐齐拜谢,范雎淡然挥手示意,众人随即告退。 营外,张述见众人尽皆离去,暗自捏紧袖中布帛,眼中寒光一闪。他知此三日不过虚设,然心意已定:此番若不破敌,范雎则必挫众将之锐,而秦国统领之策便将步入另一程。他心底早已筹谋,将于日后推起更大的波澜。 三日倏忽即逝,陈轲率众将奋力攻打邯郸城,然敌守将坚决,秦军几经尝试,仍难破其城门分毫。范雎见此,不禁面露讥讽之色,遂将众将召回营中训斥:“汝等如是轻视计谋,不依策略,岂不自毁长城?今日若听吾令,便不会丧师辱命,丧其士卒之气!” 陈轲等人听罢,愤愤不平,默然无语。而张述立于帐外,长袖遮掩,微笑自若。次日,他再次设宴款待陈轲等人,推杯换盏之际,淡然叹息道:“陈将军无须自责。大势难逆,此中并非单一战术之失,终究需上层抉择方可获胜。”此言一出,众将尽皆慨叹:“张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我等一片忠心,却为人所抑,枉然之痛,不知何时方能得解!” 张述举杯,微微一笑,复低声道:“将军不必忧心,后续战策,亦非全然无望。”他话音之中似含深意,使众人心底重燃微光,纷纷拱手拜谢。张述见状,暗自欣然,知局势已被巧妙导入正轨。 第155章 权谋暗斗,火烧战线 张述驻立帐中,眉目如霜,披一袭素青战袍,双目凝神,望着前方地图,一种压抑的沉稳宛若嶙峋山石。营帐之内,烛火微微跳动,将他如刀般的面庞映得更显冷峻,眉宇间似有千斤愁绪却不泄一丝一毫。身旁的幕僚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 此刻,消息传来,赵国密探已潜入秦军营中,意欲扰乱军心。此事虽不大,却恰似无声之剑,刺向军心。张述思虑良久,终是缓缓开口,声如深井之水:“此等扰乱,非但无损我军士气,反可引之,激赵军疑心互斗,反将此困局为我所用。” 他吩咐下属于营中各处传散流言,言白起意欲独吞功勋,赵王不满,已暗地与韩、魏有密约,共同抵制秦军,意在待秦军败退后以损秦士气、挫秦志气。然而这流言本身带着层层疑云,若即若离,真真假假,似乎刻意泄露,实则诡谲无端,使人愈发捉摸不透。 半夜时分,张述佯装巡视,低声问身边护卫:“今夜可有异常?” 护卫低首回道:“多处营帐议论纷纷,有人听闻主帅或将因功夺位,难测安危。兵士中有恐惧之声,亦有暗自欢喜者。” 张述点头,心底暗道:“流言蔓延正得时,赵军当知此事,但如何叫他们自行猜疑、互生戒备,才是破敌之道。” 次日天光微曦,营帐内外,士兵巡逻一如平常,虽不显异常,却有一种隐隐不安在空气中弥漫。张述早已算准赵军中亦有耳目,这般动静势必被赵国探知。正午,张述特命一小卒,装作无意间在军帐外议论赵军内部的纷争和对主帅的猜疑,使赵国的探子听得入耳,料定此事必能引发赵军内乱。 不过三日,赵军营中即传出种种不和之声。赵王座下大将廉颇颇为谨慎,不动声色,而新任将领李牧却疑心渐起,彼此暗中较劲,传言赵王心存不满,意在削弱廉颇之权。两将心中早存嫌隙,如今风言风语加剧其芥蒂,营中纷乱之态日益增多,连寻常士卒亦觉出隐隐不安。 帐外,张述轻叹,喃喃低语:“用流言击破军心,此法虽不伤一兵一卒,然敌我势均,唯有此等奇谋可破其气势。”他凝神望向营外的赵军阵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转身向帐内之人拱手道:“今日军心不稳,赵军必疑难安。此夜即是出兵良机。” 夜色愈深,营帐之中静谧无声,四周只闻风声呼啸。张述下令各营士卒提兵列阵,趁夜袭赵军营帐。军士于夜幕中行进,盔甲寒光闪烁,长枪如林,整齐划一。此番出兵,非正面攻袭,而是绕行偏隅,潜入赵军外围,佯作哨兵之姿,惊扰其阵,以乱其心。 赵军营内,廉颇闻声而动,心知此为敌军袭扰,面色一沉,冷冷吩咐部下:“守住营帐,勿乱阵形。”然李牧阵营内,已有人惊呼:“敌军来袭!速护将军!”李牧闻讯,心中惊疑,立刻命部下严防死守。 张述已算准赵军主将各怀心思,遂以小股秦兵分散扰敌,忽左忽右,声势渐起,营帐四处皆传火光、喊杀之声。李牧营中,士卒虽知只是秦军小股偷袭,然彼此疑忌加重,竟不愿互助,阵中动荡不休,惊惶不定。 廉颇眼见赵军阵势紊乱,不禁怒上心头,厉声吼道:“今日阵中异动,乃李将军轻敌所致!且莫听流言,稳守阵地!”然此话虽出,营中众将却多自疑,互相责怨,暗自防备。 天色将晓,秦军按兵不动,反令赵军疲于应对,不敢轻易出击,士气渐衰。张述冷眼旁观,心中笃定:“今日赵军相互猜疑,定无力顽抗。”他抬手示意,轻声吩咐道:“传令各营,后撤五里,以观其乱。”秦军如潮水退去,静观其变。 张述坐于营帐中,缓缓将茶杯放下,口中微微一笑,深藏的谋略已在心底运转千百次,此刻终于化为胜利的希望。他自语道:“赵军将领互疑,时机已至,再待一日,当可使其自乱阵脚。” 两军隔夜静观,赵军疲惫未消,士卒疲倦不堪。赵王下令收兵回营,奈何阵中将领互不信任,竟致军中无人敢先动。张述见赵军不进不退,士气低落,知大局已定,方下令秦军大举攻入,直逼赵军营地。 这一战,张述未动一兵一卒,借敌之乱,自毁其阵。赵军败退不及,士气尽失,纷纷弃甲逃命,赵军将士皆惊惶失措,竟无力顽抗。秦军遂势如破竹,横扫千军。 天光熹微,秦军已尽破赵军阵地,焰火燃起,将四野映得如昼。张述凝望远方,神色未动,语气却如冰冷剑锋,微微道:“战事之成,非止兵刃之利,惟需心智之谋。今日一役,秦赵之胜负已见分晓。” 第156章 缓兵之计,待机而动 秦军大帐,炽灯微光如豆,映出白起沉思的侧影,眉峰如削,面色深沉。张述负手而立,目光冷峻。他悄然扫过白起,心中早已有了预案。然此时正是战局紧要关头,不可轻言。两人对坐,默然片刻,忽听帐外传来营卒低声通报:“赵国使者至。”白起眼底掠过一丝嘲意,微一颔首,示意放人进来。 帐帘一掀,赵国使者入内,深深一揖,长身立于帐前,面容沉毅中带有一丝疲惫。他缓缓抬首,言辞恳切道:“秦赵两国多次交锋,兵戈不息,生灵涂炭。今我赵国已与韩国盟定,欲向贵国请和,不知秦将军意下如何?”语调低缓,竟带几分无奈。 白起唇角微勾,眼中却未见丝毫松动,言辞锋利如刀,“赵韩会盟以求和,然赵国几次三番战败,今日形势已不容缓。使者此言,是否赵王之旨?” 赵国使者面露惭色,缓缓拱手道:“确是吾王所托。赵国地狭兵弱,兵力不足以持久作战,唯求和平。” 张述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赵国使者此来不过为缓兵之计,趁此良机修生养息,稍缓秦军攻势,而后再寻机会复战。然此计于白起岂能隐瞒?张述眉梢微挑,冷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出和谈之“戏”。 见白起神色不动,赵使面色一变,眼底似有无奈闪过,但仍强自镇定地继续道:“秦赵两国素来有盟,先王在时曾有和睦之意。今日赵王与韩国结盟,也是为大局所思,欲劝秦国高抬贵手,留赵韩一线生机。只望秦将军能宽仁博义,促成此事。”他目光殷切,仿佛真诚无比。 张述不由哂然,心中暗思:“此言恐怕连自己也难信。赵韩之盟何等脆弱,赵王不过借此将盟之名,谋求苟安一时耳!”他上前一步,抱拳言道:“敢问使者,赵国欲图和议,是否仅为国中百姓?又或因秦军兵锋渐逼,赵国形势不利?”他音调低沉,却铿锵有力,意在剖析其用意之虚实。 赵国使者见张述语锋凌厉,暗觉心虚,勉力应道:“张军师之言也不无道理。赵国局势困窘,确实希望借此稍缓战局,以保万民之生。” 张述闻言冷笑:“赵国确是虚弱至此,却不肯降服,又何必苦苦支撑?难道赵王不知秦军强势,不日便可踏破邯郸?贵国欲和之心,实难服众。”他言辞尖锐,直刺赵国之虚。 白起一直静听,闻此不由微微颔首,显然认同张述之意。他目光扫过赵使,语气冷然,“赵韩之盟,意在阻我秦军之锋,缓兵图计。吾深知此点。赵国借和谈之名,谋求苟安,便是虚假和议。若赵韩诚心求和,便当归降,无须再行诡辩。” 赵国使者闻言面色陡然一变,强作镇定,口中却难掩急切道:“秦将军,此言未免过于决绝。我赵韩两国即便弱势,亦不忍坐以待毙。赵王诚心与秦讲和,何必动辄谈归降?”他再度拱手,言辞恳切,似欲以软言求得和谈。 张述目光冷厉,低声道:“赵国使者言辞虽恳切,然虚实难辨。依我观之,此和议不可久延,宜早作决断,不可被赵国之虚言所误。” 白起微微颔首,随即沉声道:“张军师之言甚是。我亦明赵韩之意,既是缓兵之计,秦军若听信,必致战局拖延,损我军威。赵国意图和谈,乃为苟且之策,岂能使我动摇?”他言辞坚定,话语之中早已隐含杀机。 赵使心下一沉,暗道此番来秦不过是徒劳无功。然赵王之命未达,亦不能轻退,便勉力道:“将军若果真决意战事,恐会致百姓生灵涂炭,万望三思。”他言辞带一丝哀怨,仿佛试图用此最后的恳求打动白起。 白起却并未被其所动,反而一声冷笑,言道:“赵韩两国欲以和议之名扰乱我军之心,焉能得逞?今赵王决意求和,便当有降顺之礼,而非虚言诡计。若赵国诚心归降,秦军自会给他一条生路。然今赵国只图苟安,无心臣服。此乃赵韩两国意图动摇我军之举,愚不可及。” 赵国使者见事已至此,面色惨淡,暗自长叹一声,不再言语,只得向白起一拱,言道:“既然将军决意不纳和议,我赵国使者无话可说,唯有告辞而归,复命吾王。”言罢转身而去,身影消失于夜色之中,似已知此次之行不过一场虚设,徒劳而归。 张述目送赵使而去,目中掠过一丝冷厉。他转向白起,低声道:“将军,赵韩之谋已明,若再延误,恐日后赵韩一旦积蓄兵力,局势将益加棘手。不如尽快行事,彻底击溃赵韩联盟,以绝后患。” 白起闻言深深颔首,冷然一笑,“赵韩不过虚妄一计,何足畏哉?若赵王心存侥幸,便是致命之过。既然赵韩无意降顺,吾当尽早发兵,待机而动,不给赵韩喘息之机。”他目中精芒一闪,似已定下破赵灭韩之策。 夜深月朗,白起与张述对坐于营帐之中,心中已有破敌之计。帐中唯有灯影摇曳,映出两人冷峻的侧影。张述忽感胸臆中豪气横生,低声道:“将军,秦军兵锋所指,所向无敌,赵韩联手亦难挡其锐。若今趁赵国虚弱,一举攻破,其势必溃,邯郸一地,早晚可得。” 白起亦朗声道:“正是!赵韩之盟,若欲续命,已难有力。吾当顺势而为,迅速破赵,以绝后患!”他言辞铿锵,竟带一丝豪迈之气,似有满腔志向亟待一战破除。 张述亦不禁微微一笑,心道:“此刻白起雄心壮志,秦国气势正盛,赵韩岂能阻挡?”他隐隐感到,此一战将是秦国势不可挡的步伐,也将成就白起此生之功。然而他亦明白,此战胜利之后,白起的命运或将走向不可预知的岔路,而自己也将在这风云变幻中卷入更深的权谋之中。 夜风拂过帐帘,带来一阵寒意,张述与白起的目光皆深邃而坚定。 第157章 两国会盟,和谈之虚 长风萧索,秋水肃杀。军帐之中,张述端坐于侧,面上却无一丝波动,唯有那双目中光华掠动,若深潭之水泛起涟漪,微见端倪。帐外,风送冷意,带来幽幽的松香,似是九州之气息,正与这方寸之地的棋局相交相缠。 彼时,白起正在低声细读一封密信,那信封之上,篆刻着赵国使者的印玺。数日前,赵韩两国使者远道而来,披星戴月,带着几分不安踏入秦营,送上求和的密函。函中言明,赵韩两国愿结盟抵御秦国攻势,并请秦将休兵罢戈,以谋久远之计。 白起阅罢,将信轻轻搁下,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即朝张述望去:“赵韩之盟,若你是赵国谋士,何以自度?” 张述面色冷然,微拱手道:“大将军,不论赵韩盟约多为堂皇,其背后之意不过缓兵自保,以待来年而复图之。彼时,秦军锐气渐衰,赵韩便有重整旗鼓之机。赵国无险可守,韩地又久困于秦,今朝和谈,只是虚情假意,必是伺机再攻。” 白起闻言,微微点首,眼底显出一抹凌厉,似一把长剑透出鞘,剑气凛然,直指赵国虚伪面目。他冷声道:“你以为,赵韩之盟,不足为信?” 张述抿唇一笑,面容间现出几分不屑之意:“赵韩素来忌惮我秦国兵锋,又何曾有实心言和?况赵国赵括之死,赵王心中虽恐白将军之威,然心不甘屈服,只欲以此虚伪之计消弭秦军锋芒,以待良机。且赵王之性,狡诈机变,今朝和谈,明日便或为复战之端。” 白起闻言,顿时心中一片清明。昔日赵韩联盟虽数次搅扰秦国计划,然每每以虚示真,不堪一击。今之会盟,不过又是旧技重施罢了。然此计虽拙劣,却不乏激起朝臣之议的潜力。秦国宫中多有议论,若和谈,何需再费兵力?白起深知,若此论兴盛,恐有搅乱军心之嫌。 白起微微叹息,目光幽深,似望穿帐外天地,道:“赵韩和谈,本将军也知其意不诚。然若此议一开,只怕宫中皆多言休兵议和之策,吾辈将士多受其累。” 张述闻言,略一沉吟,便又上前一小步,目光专注,低声道:“大将军心怀国事,然今日和谈一开,赵韩之国必为暗笑。故不若明宣赵韩之虚,以正朝中之疑心。此番伪盟之策,可从细处击破,使之不得再扰军心。” 白起沉思片刻,缓缓颔首,复又命张述坐下,与之共议策谋。二人一筹莫展之间,忽听帐外传来一声传令之喝:“报!赵使来请盟和,请大将军出营相迎。” 白起眉头微蹙,未语先笑,冷然一哂,道:“张述,赵国之使来了,何不亲见其人,识其意?”言罢,白起整了整戎装,竟亲自带领随从迎至帐前。 帐外,赵使衣饰华丽,神色略显惶惑,见白起出迎,忙躬身施礼。此人目光不时闪烁,略带惶急之意。白起冷然望他,眼中神色淡然,语调更是毫无情绪,仿佛是在聆听无足轻重之言:“赵使远道而来,可有何高见?” 赵使即刻恭敬答道:“我王得知白将军兵锋之锐,不欲两国再行刀兵。赵韩两国有意结盟,并请秦军暂罢进攻,以谋三国之利。” 白起微微一笑,语气含讥:“赵韩之盟,诚然堂皇,但不知赵王之诚心何在?若止于口舌之议,岂不失了赵国威望?” 赵使面色微变,忙道:“白将军谬矣。我王之意,绝无虚情,今朝亲遣使臣,以示诚心。” 张述冷眼旁观,忽上前一步,向白起微微一拱手,神色平淡道:“赵国赵括殉国,正该有意重整军威,此时求和,恐怕是惧我秦兵之力而非有心盟和。赵使所言恐未必可信。” 赵使闻言,脸色微变,忙不迭地反驳:“贤士误会,我王诚意千真万确,赵韩共谋天下安宁,断无伪和之理。” 白起冷笑一声,忽收了剑眉锋芒,笑意冷漠,道:“既如此,不妨言明,若赵国诚心和谈,何不以地示诚?或割地让利,方见诚心。” 赵使闻言,脸色更显尴尬,支支吾吾地半晌无语。张述瞧见他神情迟疑,便轻叹一声,暗自摇首,心中已有定论,果然是赵国之虚言哄骗。赵使见大局不妙,终究无可再辩,行礼告辞而去。 待赵使离去,帐中气氛一时静默。白起瞥了眼张述,缓缓坐下,语气冷峻道:“果然如你所料,赵国和谈不过缓兵之计,意在拖延时日。”言及此处,他眸中再度燃起凛然杀气,“若不速战速决,赵韩必将反噬。” 张述拱手,语带坚决,道:“此局不可再留情。将军不若速下决策,以雷霆手段击溃赵韩之联,免得彼辈再生事端。”他眸光如炬,言辞间无一丝动摇,似乎一早已见赵韩之虚。 白起沉思良久,终是展颜一笑,果断拍案道:“好!既然赵韩不肯实心和谈,那我秦军便以铁蹄踏碎其盟!”他目中精光一闪,转身向帐外吩咐道,“传我命令,全军整备,明日进兵!” 此刻帐中,寒风自帐帘裂隙中透入,带来萧瑟之意,却掩不住张述心头激起的豪情。他望着白起背影,眼底是无尽深邃,秦国在这乱世风云中何以立足,若无一决意之谋士,便无千秋之霸业。 夜深之际,秦营内灯火稀疏,只有军帐内张述一人默然端坐,陷入沉思。此役将定秦国之兴衰,而此中每一步,皆是搏命之险途。张述心知前路艰难,然心无悔意。秦军将出,此战胜负将成为两国分野之要。 如此夜色沉沉,他低声道:“吾一生一世之志,惟在此战而已。” 第158章 危机四伏,忍辱负重 邯郸,魏国都城,空谷传音的急报,在白起的军帐内弥漫开来。时至深夜,帐中篝火渐暗,战鼓未曾停歇。秦军围城已久,魏国的坚城如铁壁般立在眼前,然而就在此时,来自京师的命令如一记闷雷,击碎了白起心中所抱的每一分希望。范雎,秦国宰相,以极高的策略和冷酷的手段,令白起立即停止进攻,撤兵归营。 白起闻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一向以强悍着称,战场上所向披靡,然而此刻,却如同突然被无形的手束缚了脚步。赵国强势逼近,魏国濒临崩溃之际,他却被命令束手待命,这份命令如同一道重锤,砸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起手握长戟,凝视着火光中的刀枪影像,胸中满是沉痛与怒火,但他知道,这份命令的背后,藏着更深的玄机。范雎所做的一切,绝非偶然,而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权谋之举。张述,身为白起的谋士,此刻如一颗棋子,在这盘复杂的棋局中早已洞察其背后的走向。 当晚,张述步入帐中,他身着深灰色的战袍,袖口尚有些许血迹,眉宇间透露着疲惫与沉思。“将军,命令已下,难以违抗。”他淡淡说道,语气却异常沉稳。 白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张述,他深知,这位年轻的谋士并非泛泛之辈,若他此刻仍能保持冷静,那么背后的阴谋必定不容小觑。 “范雎为何如此?魏国岌岌可危,今日可攻,可破,何故下令停战?”白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透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张述深知白起心中的愤怒与不甘,但他清楚,眼下并非发泄情绪之时。他缓缓走至火堆旁,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越发冷峻。张述知道,秦国的权谋远比他所见的战场更加复杂,一场看似无关的停战背后,可能隐藏着深远的棋局。 “将军,范雎此举非但不是软弱,而是深藏一番深意。”张述轻声道,“现在魏国虽然气数已尽,但并非当下直接消灭之时。范雎停战,正是为了拉长战线,给我们制造更多的困扰。” 白起沉默片刻,握紧手中的戟柄,似乎在思考张述的话。张述继续道:“魏国在此时若完全覆灭,恐将引起诸侯国的忌惮,甚至可能激起更大的联手之力。而若继续拖延,不仅能消耗魏国的剩余实力,也能让魏国在内乱之中自取其辱。更重要的是,范雎定然已经谋划了其他对策。” “你是说,范雎之计,乃是要逼魏国自相残杀?”白起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张述点头,轻声道:“正是如此。魏国内部现在充斥着分裂和斗争,朝堂之上,权力的争夺已愈演愈烈。范雎要做的,便是进一步撕裂魏国,逼迫魏国的国君和权臣无法自制。到那时,秦军再出兵,便可如破竹之势,一举攻下。” 白起脸色稍微放松,然而心中的不安依然挥之不去。他知道,范雎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但此时他却也可能在危险的边缘游走,甚至可能牺牲更多人的性命来完成自己的政治布局。 “张述,若是这样,范雎会如何安排?”白起沉声问道,他知道这个局面已经不仅仅是军事层面的对决,而是更为复杂的权谋斗争。 张述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范雎必会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停战之议,假借休战之名,实则策马前行,想要与魏国商讨和平。至于具体内容,他会提出魏国割地赔款,甚至为我秦国护送粮草,以换取短暂的安宁。这一切,都是为了一步步逼迫魏国屈服。” 白起听罢,心中虽已有数,然而仍有些许疑虑。他仰望天幕,夜空如洗,深邃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此,岂不是让魏国长时间苟延残喘?这种局面,似乎对我们并无多少实质性帮助。” 张述低头,思索片刻,随后缓缓抬起头,语气坚定:“将军,范雎所为,正是要打破敌人的最后一丝希望。魏国虽未灭,然已然沦为棋盘上的一枚废子。长时间的停战,便能让敌人更加陷入自身的困境。待时而动,才是最妙之策。” 白起的目光再次凝聚,他明白,张述此言不虚。尽管内心的不甘尚在,但他知道,军事上的策略不容疏忽,若急于求成,恐有不可预见的后果。 “好。”白起深吸一口气,轻轻放下手中的戟,“我们隐忍,暂时按兵不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放松警惕,魏国虽内忧外患,但我秦国亦不能掉以轻心。” 张述点头,神色愈加坚定。“将军,静待时机,伏击敌人。当魏国一旦露出破绽,我们便出其不意,致命一击。” 白起默然,目光逐渐凝聚成一道利剑,直指远方。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谁能掌控先机,谁便能够笑到最后。然而,这场停战背后的较量,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当夜,秦军营地内的篝火依旧明亮,士兵们仍旧忙碌着,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然而,白起心中的那份沉重,却久久未能散去。张述看着他,知晓将军此刻的内心翻腾不已。此时此刻,张述心中暗自思忖:或许,这一场看似平静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159章 蛰伏待时,疑云重重 邯郸,赵国都城,白昼已渐沉,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城池的楼阁上,泛起层层金色的光辉。街道上喧嚣不已,商贩的叫卖声、车马的辘轳声交织成一片,然而这一切,犹如掩耳的盛大喧哗,无法掩盖潜伏在暗处的深沉涌动。 张述静静地站在邯郸城的城墙上,眺望着远方一片淡灰色的天际线。此时的赵国,风起云涌,内外难安。秦赵之间的战争早已成为不言而喻的定局,唯一不确定的,只是这场棋局的结局究竟会如何。 赵王赵孟已逐渐显现出脆弱的面容,朝廷内外,矛盾重重。那些曾经支持赵王的权臣,或因私怨,或因权力斗争,纷纷开始暗中谋划自己的利益。而张述,作为白起幕下的一名重要谋士,他早已看出,赵国的内政,如同那座风雨欲来的大厦,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塌。 “张大人,赵国的局势,的确如您所言,岌岌可危。”身后,一名衣衫朴素的男子轻声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恭敬,却又带有几分隐秘的忧虑。 张述转身,只见那人神色凝重,正是他派遣去赵国的间谍——兰筠。兰筠并非出身名门,但却拥有极高的智慧与胆识,擅长收集情报,洞察人心。如今,他手中握着一份张述深知至关重要的情报。 “说。”张述声音低沉,目光微微凝聚。 兰筠从怀中取出一份卷轴,轻轻展开,“赵国的朝堂,已被内部分裂成若干派系。赵王内心愈发不安,权臣李牧、郭开、廉颇等,皆在背后活动,互相争斗,彼此防范。”他顿了顿,低声道:“其中,李牧和廉颇的矛盾最为尖锐。李牧欲借外力,削弱廉颇之势,而廉颇则欲拉拢魏国势力,图谋以此削弱赵王的权力。” 张述听罢,心中泛起一丝冷笑。赵王赵孟一心依赖那些权臣,殊不知,这些人不过是眼前的“伪君子”,背地里各自心怀鬼胎。赵国政局的混乱,正是白起为未来决战提供的有利时机。 “很好。”张述轻声道,“那么,赵王此时是否已经意识到内部分裂的严重性?” 兰筠摇了摇头,“赵王仍未能完全看清形势。如今,他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魏国,但魏国的态度并不稳定。魏王魏公子与赵国的亲善关系,恐怕已经到了尽头。” 张述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思,随即低声道:“魏国的态度,赵王的误判,正是我们的机会。”他缓缓踱步,思维如电光火石般飞速流转。 一场内外交织的阴谋,悄然展开。 张述已悄然开始部署。他深知,利用赵国内部的裂痕,并以外部力量加以挑拨,正是制衡赵国的最佳手段。而这股外部力量,便是远在赵国边疆的魏国。 “兰筠,你亲自去一趟魏国。”张述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毫不留情。“联络魏王,让他知晓,赵国内乱之事。我们不图魏国直接插手,只需他们在赵国朝堂上施加一些微妙的影响力,逼迫赵王早早作出错误决策。” 兰筠深知这项任务的重要性,点头应下,便低头告辞而去。 张述转身,望向邯郸城外的旷野。夕阳余晖下,他的背影如同远行的孤鹰,饱含着对远方政治风云的冷静预判。他明白,眼前这片阴云密布的天下,终究只属于极少数的智者与决断者。 权谋的漩涡,正在悄然形成。 日落西山,黑夜悄然降临,邯郸城内依旧灯火辉煌。权力斗争早已在无声的角落酝酿,而张述在这片迷雾中,依旧是那位无声操盘的棋手。他深知,阴谋往往起于无声之处,历史的车轮从不因任何人的挣扎而停息,唯有那些能顺应潮流的智者,才能在这场大戏中,活得长久。 赵国的疑云重重,然而张述却深知,真正的危机尚未到来。真正值得他关注的,是即将降临的那场风暴,那场足以改变秦赵两国命运的大战。而那场战争,早在张述心中已悄然设定好棋局。 “待时而动。”张述在心中默默念道。 夜色中,邯郸的街道渐渐变得冷清,夜风习习,带着几分沉闷的气息。在这片即将动荡的土地上,所有的玩家都在默默积蓄力量,只待一触即发的那一刻。而张述,正是那位在暗处筹谋,等待破局之时的智者。 第160章 信使往返,忠心不渝 白起帐前的马帐弯曲如蛇,笼罩着四周的阴影。北风悄无声息地吹拂过旷野,带起漫天尘土,随风散落。张述站在帐外,目光凝望着远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唯有那深邃的眼神如同寒潭,隐匿着难以琢磨的玄机。 信使往返,信息交错如丝。自从围困邯郸的战事进入关键时刻,张述便亲自操控了这一切。他并非出于武力的角度去劝说白起,而是借助“信使”这一通道,在秦赵两国之间布下了细密的情报网。赵国的节节败退已经无法掩饰,赵王的焦虑愈发沉重,面对困顿不安的局势,他的决策越来越迟疑。张述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前奏,真正的决战将在未来几日内展开。 当日正午,赵国的大使孟尝玉穿过秦军的重重营帐,来到白起的帐前。他身着深蓝色长袍,青丝如瀑,眉宇间藏着一丝疲倦。然而,眼中的锐利却未曾消散,仿佛透过白起的眼睛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战争的将军,而是一个智者的深思熟虑。 “白将军,赵王有言,若秦军再进一里,赵国必将力竭。恳请将军体恤百姓,缓一缓战争。”孟尝玉的话语如同温水般平淡,却又充满了无法忽视的力量。他站定,凝视白起的眼睛,仿佛在探寻着对方的决心与底牌。 白起静静地听完这番话,手中的折扇轻轻合上。他目光如炬,望向帐前那片逐渐被阴霾笼罩的大地,久久没有发言。孟尝玉依然站着,保持着一种礼仪的距离,等待着白起的回应。 “赵王若真心愿意停战,何必亲自派遣使者来此?”白起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又蕴藏着不容反驳的冷峻。“赵国若真愿意妥协,早该派人来与我商议,而非此刻才露面。”他抬眼扫过孟尝玉,眼中涌现一股冰冷的杀气,“何况,战争已至最后一刻,赵王如何能再有退路?” 孟尝玉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白将军,国事如棋,皆有回旋之地。赵国仍愿与秦国谈和,若白将军能适时松手,赵王定会为两国未来着想。” 话音未落,一名信使悄无声息地走进帐中,手中捧着一封密信,递给了张述。张述拿起信笺,略一扫视,顿时眉头一挑,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他抬眼示意信使退下,然后将信笺递给了白起。 “将军,赵国的态度并非如表面所见般柔和。”张述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此信来自我方眼线,是赵国的内乱愈发严重,连赵王也未必能控制住局势。或许,赵国的真正意图是拖延时间,图谋转机。” 白起缓缓展开信笺,字迹清晰明了——赵王并非诚心求和,反而是想要将时间拖延,等待秦军的粮草短缺。信使的来往正是赵国的计谋之一。 “此局中,我赵国的权力已陷入内乱,若能争取时间,或许还有翻盘之机。”信中暗示,赵国的乱象在渐渐吞噬他们的一切。而这,正是张述所设的局中一环——通过频繁的信使往返,将赵国与秦国的关系巧妙牵引,压迫赵王至死地。 “你且去安排,再送信于赵王。”白起的语气如同铁石般冷峻,他转向张述,神色依旧未曾改变。 张述低头一礼,步履匆匆退下。正如他所计划的那般,信使们的往返是战局的一部分,每一次的信息交换,都是一场权谋的较量。秦赵两国的命运交织在这密集的信息流中,决战的天平似乎早已悄然倾斜。 夜幕降临,营帐中的灯火闪烁如星。张述坐于案前,手指轻敲桌面,心思万千。他清楚,这一场决斗,不仅仅是白起的锋锐,更是他张述的智慧与谋略。每一次信使的往返,都是一次计谋的铺设,每一封信件的传递,都是一次命运的选择。 次日清晨,赵王终于下令,带着几名心腹将领前往秦军营中。张述微微一笑,暗自思忖:赵王这一步棋,已然走到死角。而他,早已准备好下一步的回应。 当赵国的大使团再次踏入秦营时,张述已在白起的帐中布下了更为深远的棋局。白起缓缓起身,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山岳般沉重,他冷冷地望着那群赵国使者,目光透过他们,看向了远方——那片战火的土地,仿佛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浮云,终究会被风吹散。 “赵王若真有心求和,便应早早来见我。”白起的声音低沉且坚决,“而今,既然来迟,便无需再谈。” 赵国的使者们面面相觑,惊疑未定。张述站在一旁,目光犀利,心中已经有了定盘之计。赵国的内乱愈发加剧,赵王的权力已无法控制,面临秦国的逼近,他们已没有退路。 “战场上的一切,皆为权谋,何须拖延?”张述低语,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信使往返,忠心不渝。张述与白起的配合,正如这场旷世之战中的关键一环,时至今日,他们已没有任何退路。而那遥不可及的胜利,便在前方等待。 第161章 两虎相争,暗涌激烈 赵国的宫廷内,风云变幻,明争暗斗,似一池深水,沉静中却暗涌翻腾。此时的赵国,正处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夹击之中,魏国的边境日益增兵,秦国的虎视眈眈亦未曾稍减,而国内的权力斗争更是暗流涌动,似乎一触即发。赵王对内外困境的不知所措,令整个国家的命运几乎悬于一线。 张述目光如鹰,穿越层层迷雾,落在赵国的政局上。坐在白起帐前的他,神色凝重,眉宇间自有一种洞察万象的冷静。他捧起案前的竹简,轻轻摊开,文字间所提及的,是赵国内斗的风暴。 “公子,赵国政局之危,已非一日之寒。若不趁此机会深入其内部,分裂权臣,恐怕赵国即将陷入内乱。”张述低语道,声音并不急促,却透出深深的决断。 白起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张述的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知道,张述所言非虚。赵国的王室近来纵横捭阖,宫中宫外,各种权力博弈如同暗夜中的火光,无法掩盖。 “你可有具体之策?”白起问道,声音如同深海中的低沉雷鸣,浑厚而不容置疑。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面前的地图,那些兵力布阵和赵国内部的复杂网络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一张巨大的棋盘。他的手指轻点在地图上,指向了赵国的两大权臣——太尉李牧与宰相屠岸贾。 “赵国内部,最为重要的两股势力便是李牧与屠岸贾。李牧雄图霸业,欲与王权平起平坐,而屠岸贾则深谙朝中权谋,势力遍及民间,二者彼此争锋,矛盾重重。此时若能以我秦国之力,巧妙牵制其中一方,必能令赵国自乱。”张述言辞之间已勾画出一幅详细的图景。 白起凝视着张述,略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他的眼神逐渐放松,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倒是个好计策,若能从内部瓦解赵国,必能为我秦国扫清许多障碍。” “正是如此。”张述点头,“若能将屠岸贾推向风口浪尖,激发他与李牧之间的猜忌与敌意,那么赵国的内斗必将愈演愈烈。届时,我们可以在赵国内部掀起一场波澜。” “如何行之?”白起问道。 张述神情愈发沉稳,眼中闪烁着锋锐的光芒。“我们可以借助赵国宫中的耳目,搜集一切关于屠岸贾的丑闻与不法之事,然后通过间谍将这些信息传递至李牧身边,让他得知屠岸贾曾与外敌暗通款曲、勾结叛贼之事。若能将屠岸贾置于李牧之手,赵国将自乱其阵。” 白起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意识到了此计的深远。“此计可行,但赵国之内的宫廷斗争复杂,若太过张扬,恐惹得赵王觉察。” 张述淡然一笑,“公子不必担忧。此事,必当低调行之。我们可以暗中策动,且通过一些赵国贵族和权臣的私下接触,制造出一种种种迹象,令赵王无法忽视。” 白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便依你之计行事。” 夜色如墨,深沉的天空下,白起的营帐灯火通明,张述却已隐匿于帐外,开始了他的一场潜伏在赵国宫廷中的暗棋局。这一局,不仅仅是对赵国的权力斗争进行操控,更是一场千里之外、暗流涌动的智慧角逐。 赵国宫中的风云变幻,逐渐成为白起与张述的棋盘。张述通过重重布置,开始着手策动各方势力,逐步将屠岸贾的丑闻一一揭露。暗夜中的信使如影随形,每一份密报都被送至李牧手中,逐渐加深了他对屠岸贾的怀疑与敌意。 “屠岸贾果然与敌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李牧心中怒火中烧,几乎要将手中的笔折断。“赵王居然还未察觉,他这一人心多疑,且权力之心极重,若不除之,赵国必有大患。” 李牧的怀疑并未停歇,他深知,屠岸贾虽有权势,但若其背后被揭发出种种罪行,便是他致命的弱点。赵王若心生疑虑,屠岸贾便将无法自保。李牧在宫中悄然布下了自己的势力,渐渐占据了上风。 与此同时,张述也在秦国的暗处,看着赵国的风云变幻,心中对即将到来的局势充满了预感。随着屠岸贾与李牧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赵国的内斗也越来越难以收拾。各方势力开始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悄然对峙,而张述却依旧冷静,他知道,最终将是他和白起所掌控的最后一搏。 他看着眼前的棋盘,轻轻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赵国的内乱,已成定局。 “这只是一个开始。”张述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辉。 第162章 暗潮汹涌,刀光剑影 风起云涌,古道旁的柳树依旧瑟瑟作响,吹拂着大地,卷起一片片尘土。正如这时局的波动,笼罩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似乎随时准备爆发出一场席卷万物的风暴。张述深知,战争从来不是单纯的刀枪血海,背后更有暗潮汹涌,悄无声息的决断在每一位领袖的心中酝酿。 他静静站在秦军的营帐内,窗外的阳光正从云层的缝隙中洒下,镶嵌在破碎的旧帘子上,仿佛一条条金色的丝带,透着一丝温暖。然而,张述的心情却并不如这光景般宁静。随着邯郸之战的临近,秦国的棋盘上,不仅是白起、王翦这些战将,甚至连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得不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权谋斗争中,深思自己的位置与走向。 近几日,秦王宫内的气氛愈发紧张,宰相范雎的脸上,不再是往日那般温文尔雅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的寒意。无论是廷议还是私下交谈,他总是能提出最尖锐的质疑。张述深知,这一切都与白起的战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白起行军迅速,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然而战事所需的军费,及后勤的重负,也愈加沉重。范雎心中愈加不满,直言秦国的财富尚不足以支撑这种大规模的远征,军需不断消耗,百姓困苦,国家动荡。范雎心中有着自己的一番算盘,不愿让秦国过早地陷入战争的泥沼,而他的言辞也逐渐变得尖锐,仿佛锋利的剑刃。 “陟岵,百姓苦矣!王公贵族皆得安逸,而人民却日夜劳苦。军需日耗,战火不熄,长此以往,岂能长久?”范雎面对秦王时,语气冷峻,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压力。 秦王听后,眉头微微皱起,虽知范雎的谋略有其深意,但却也无法忽视当前局势的紧迫。他缓缓起身,走向了窗前。外头的阳光照在他的肩头,勾画出一片金黄。他回头望着范雎,冷冷说道:“你所言极是,可你可知,若不攻破邯郸,魏国的威胁终究无法根除。” 范雎的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但若不撤兵,秦国的国力必将透支,岂不损害长远利益?” 这场权谋的较量,已然不仅仅是关于一场战争的胜败,更是两股势力在背后博弈的缩影。张述深知,范雎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若单凭白起一人之力,秦国即便能够攻破邯郸,亦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一旦秦国力不从心,势必导致内政的崩溃,外敌的威胁也会迅速反扑。 然而,在这场权谋的游戏中,张述意识到,范雎并非简单地为国家着想。身为权臣,他的每一步棋,背后都隐藏着深不可测的私心。他不仅仅关心战争的胜败,更关注自己的地位与权力。他渴望的是一场能让他一跃而上,稳固自身地位的变革。而这场变革的推动者,正是他自己,借着激化与白起之间的矛盾,挑起一场秦国内部的斗争。 张述微微一笑,暗道:“范雎,你的算盘打得不错,正如你所说,秦国若持续进行这场战争,终将面临两难的困境,但你怎能不察,若成功,你又将登顶权力的巅峰,谁能拦得住你?” 他并没有立即回应范雎的意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帐内的卷宗,缓缓低头,沉思着。白起的战策已然深入骨髓,接下来,他所要做的,是将这一切暗潮汹涌的局势,巧妙地操控在自己手中。 就在张述沉思之际,范雎的身影已然从宫中缓缓离去。他的步伐沉稳,眼神坚定,然而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张述深知,这场较量还未结束,范雎的下一步,才是关键。 秦王独自伫立窗前,凝视着远方的山脉,眉头紧锁,仿佛在思索着未来的每一步。张述抬起头,缓缓走向秦王,他的步伐轻盈而坚定。此时的他,宛如一位行走在棋盘上的棋手,每一步,都充满了深意。 “王,范雎之言有其道理,但恐怕他并非完全为国计民生着想。”张述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无形的压迫力。 秦王微微侧头,深深地望着张述,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亮光。“你有何见解?” 张述低声道:“范雎的本意或许是对的,但他也深知,权力之争,远非止步于一场战争。若我们不能稳定国内的局势,那么即便胜利,也无法享有长久的安宁。” 秦王沉默片刻,深深看了张述一眼,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言辞颇为赞同。张述继续道:“此时,我们既要防范外敌,又要稳定国内局势。若能借此机会,削弱范雎的势力,使其无法再挑拨离间,也许这场权谋之战,才会有一个明确的结局。” 这番话,像是投下了一颗深沉的石子,激起了秦王心底的波澜。他望向远方的山脉,眼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缓缓开口:“我明白了,张述,你的计划是什么?” 张述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第163章 各自为政,内忧外患 邯郸的晨光透过东山的薄雾洒在大地上,空气清新,光影交错,静谧而悠远。然而,邯郸城内的气氛却与这清晨的宁静截然相反。重重兵营中,刀枪冷硬,铁甲闪耀,气氛凝重。城外,秦军的铁骑已整装待发,准备发动最后的决战,而在城内,赵王与权臣们的谋划却暗流涌动,似要与天命抗衡。 白起坐在帐中,面色冷峻。眼前的烛光摇曳,照亮了他那被岁月雕刻的面容。他的目光远远地穿越了帐顶,仿佛透过重重迷雾,能看到邯郸城那座古老的城墙,坚不可摧,厚重如铁。可是,张述却认为,今日的局势已不容再拖延。秦国的势力如同滚滚江水,一泻千里,赵国的困境日益深重,只有加快进攻的步伐,才能尽快收复这座古老的都城,为秦国的统一铺平道路。 “将军,”张述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赵国的王朝根基已动摇,赵王与其臣子们的内讧,给了我们绝佳的机会。倘若再不加快步伐,赵国的国力将更难支撑下去,进攻时机恐怕将错失。” 白起的眼神微微一闪,沉默了片刻。帐中气氛愈发凝重,他知道,张述所言不虚。近年来,赵国的内政风波不断,赵王与权臣之间的勾心斗角愈发严重,朝堂上更是刀光剑影,令外人看得心惊。尤其是赵国的内忧,使得他们无法集中精力防备外敌,白起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你认为,时机已至?”白起缓缓问道,他的话语如冰般冷峻,但其中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张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将军,若能速战速决,必能一举而定胜负。倘若继续拖延,只怕赵国还会另生变数。”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起,“如今的赵王,不仅要面对秦军的威胁,更要面对自己国内权臣的质疑与挑战。若是我们再不行动,赵国的旧有势力必会趁机崛起,甚至会寻求外援。届时,局势将更加复杂。” 白起听后,眉头紧锁。张述的话语带着强烈的政治洞察力,他深知,不仅要凭借兵力压制敌人,更要善于察觉敌国内政的动向。白起此时正站在一个关乎秦国未来的重要十字路口。 然而,正当白起沉思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范雎的身影出现在帐中。他的脸色阴沉,气氛更加沉重。 “将军,”范雎的语气低沉,“赵王已与我秦国的使者密谈,他意图与我秦国暂时达成休战协议,以应对内外的压力。” 张述的目光一凝,心头一惊,心中暗道:果然,赵国不甘就此屈服,竟然想要与秦国达成短暂的和平。赵国的权臣,特别是赵王身边的亲信,深知面对秦国的强大,短期内无法抵挡。他们想借此休战,稳住国内局势,再图后计。 “休战?”白起的脸色愈加凝重,他低头思索片刻,最终缓缓开口,“这是一种暂时的权宜之计,但从长远来看,这对我们而言并非有利之策。” 范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若秦国和赵国停战,赵国将能够集中兵力处理内乱,甚至有可能重整旗鼓。若再给他们喘息之机,恐怕将失去制胜的良机。” 张述的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已有了决断。“将军,若让赵王如愿,必会错失良机。我们已掌握主动权,不能因内外权谋的变化而动摇。” 白起深深地看了张述一眼,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休战的提议便可以暂时放一放。但无论如何,赵王的谋划未必能顺利进行,内乱才是最致命的敌人。” 范雎见白起答应,心中一松,但随即皱起了眉头。“将军,您有何打算?赵国的势力并非完全无力反击,若稍有闪失,恐怕会被赵国的权臣们借机推翻。” 张述冷笑一声:“范大人,若以为赵国的内乱能够持续下去,未免太过天真。赵王虽然昏庸,但他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只不过,赵国的局面已经足够危急,赵王身边的权臣们,心中已存异志。若秦军发动攻势,赵王定会动摇,再加上赵国的内部分裂,将会更加利于我们的攻势。” 话音刚落,帐外的风声愈加激烈,仿佛也在应和着这场即将爆发的政治风暴。白起凝视着远处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很好,既然赵国自乱阵脚,我们便加速进攻。传令各部,调整阵容,准备攻邯郸!” 帐中的气氛变得愈加严肃。张述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不仅仅是刀枪相见,更是智慧与谋略的对决。他所策划的这一局,能否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全在于白起是否能够及时出手。 然而,天边的云霞翻滚,暗流涌动。赵国权臣们的暗中算计,以及秦国内部尚未解决的政治问题,都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第164章 纵横捭阖,突袭出击 夜幕降临,邯郸城外的平原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草丛,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的山峦黛色如墨,隐约可见天空中的几点繁星。白起端坐于指挥帐中,双手交叠,神情凝重。张述站在一旁,神色沉稳,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此时,秦军大营一片繁忙,夜袭的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白起缓缓开口:“夜色已深,城中的守备最为松懈。此时出击,正是良机。” 张述微微颔首,言简意赅:“主公所言甚是。赵国兵力分散,防线薄弱,若不趁此时机,恐怕难再有如此良机。” “将军安排得当,快去。”白起一挥手,命令已经下达。 张述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大帐。外面,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潮湿的泥土气息。他目光扫视四周,低沉的声音传入耳畔:“各营准备好了吗?” “启禀大人,已备齐。”随行的校尉低声回道。 张述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前方漠然的夜色,嘴角微微上扬。他深知,若能顺利占领邯郸,这一战便是彻底逆转。 随即,他快步走向骑兵营地。随着战鼓的节奏,秦军如猛虎出笼,悄无声息地开始了行动。张述的身影在马背上迅速消失,穿行在茫茫的夜色中。 与此同时,赵国的邯郸城内,灯火通明,街市依旧喧嚣。王宫大门紧闭,宫中的侍卫和将领们正围坐一处,议论着城防的事宜。此时的赵王赵景正苦恼于不断的军事压力,深知秦国的铁骑已经逼近,然而,城内士气低迷,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王上,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若不加紧部署,恐难以支撑。”赵景的一名谋士急切地说道。 “怕什么!我们赵国的城池岂是秦军能轻易攻破的。”赵景沉声说道,然而,话语中的不安和焦虑却难掩其心头的恐惧。 就在此时,城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景的心猛地一沉,急忙命令侍卫前去探查。 然而,随行的侍卫刚踏出宫门,便听见一声巨响,犹如雷霆般震天动地。随即,整个邯郸城外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秦军的猛攻如洪流般涌来。 白起的兵锋,正如猛虎扑食,一触即发。 “所有人备战!所有人备战!”赵景的声音沙哑,心中的恐惧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城内顿时骚乱,赵国的士兵在动员中显得无所适从。白起的奇袭,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划破了夜空,带来了无法抵挡的冲击。 张述则带着一队精锐骑兵,早已绕过邯郸东门,借着黑暗的掩护,向城内最薄弱的防线扑去。他冷眼旁观,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瞧,那边!秦军来袭了!”一名赵国哨兵紧张地叫道,然而,话音未落,便被猛地一剑横空斩下。 张述的骑兵已经如潮水般涌入城中,迅速占领了城内要塞。赵国的军队尽管奋力反抗,却在白起的威压下,无力回天。白起指挥得当,各路兵马如同猛虎下山,迅速压迫赵军防线。 张述身形矫捷,带领一队精兵直扑赵国的军械库。他眉头微微蹙起,知道一旦拿下军械库,赵国的抵抗便如断线的风筝,难以再起波澜。 “快!夺下军械库!”张述冷冷下令。 秦军如狂风骤雨般袭击着城内的各个据点,赵国的士兵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中节节败退,整座邯郸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张述的冷静和果敢,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他带着一队骑兵穿行于城内,刀剑闪烁间,赵国的军队接连溃败,几乎无力抵挡。张述看着一名赵国将领仓皇逃窜,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无论如何,赵国也撑不住了。”他低声自语。 此时,白起的身影出现在了邯郸城中心的广场上。两旁的赵国将士虽有些许反应,但面对白起的军威,迅速垮掉的士气让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杀!”白起高举长矛,发出了命令。 随着号角的再次响起,秦军犹如洪水般淹没了所有赵国的抵抗。赵国的城池在这一刻,已经毫无悬念地宣告落入秦国之手。 张述回望了一眼,见白起已经带着大军冲入赵王宫中。他不禁低声道:“这一战,赵国的灭顶之灾,已是不可避免。” 随着邯郸城的落入白起的掌控,整个赵国的防线彻底崩溃。而张述,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智慧与决策,在这场突袭中,他不仅展示了兵法谋略的精妙,也为秦国的最终胜利铺平了道路。 第165章 雷霆一击,势如破竹 黎明前的天际,微弱的曙光穿破了夜幕,照亮了整个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战鼓声在远处隐隐作响。白起站在秦军阵前,背负双手,目光深邃如渊,寒光四射。他的身形在这清晨的微风中略显孤独,却又如山岳般稳固。他深知,今日一战,将决定邯郸之战的胜负,决定赵国是否能在强大的秦国面前屹立不倒。 \"将军,赵军的阵型已然紧绷,似乎未曾预料到我们的进攻会如此迅疾。\"张述一边观察赵军的动向,一边轻声对身旁的白起说道。尽管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却充满着坚定与深思。他那俊朗的面庞透出一股冷静与睿智,眉目之间,仿佛总能洞察敌我局势的微妙变化。 白起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张述,尽快传令。让我秦军的铁骑如雷霆万钧般轰击过去,不容有失。” 张述应声而去,迅速穿过密集的军阵,向指挥官们传达命令。随着命令的传递,秦军的战士们开始整装待发,战鼓声愈加急促,仿佛是为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在提前奏响。 赵军方面,赵王赫然坐于军帐中,手中的卷轴散发着朦胧的气息,显然心神不宁。眼前这场战斗,赵王一度认为不可能发生如此的变故——秦军的进攻速度远超预期,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横扫了所有防备。他不禁起身,焦急地巡视着营帐中的文武官员。 “传令!立刻派出援兵,给前线增援!”赵王的命令不容迟疑,显然他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赵军的兵员虽多,但战略部署的迟缓与兵力分散,使得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时显得手足无措。此时,白起的铁骑已如潮水般涌向赵军阵地,锐不可当。 “杀!”随着白起的一声令下,秦军如猛兽出笼,长矛齐刺,刀锋闪耀,铁甲战士如狼群般奔腾而至。士兵们的脚步震耳欲聋,带着愤怒与荣耀的气息,他们已然为这一刻准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赵军的阵地在秦军的猛攻下开始崩溃,最初的几阵抵挡迅速被击溃。赵军在白起的铁骑面前,如草木在风中摇摆,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布阵。赵军的兵员虽多,但纪律松散,配合不佳,瞬间便被打得狼狈不堪。 张述站在一旁,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俯视着这片逐渐崩溃的战场。战争,向来是残酷且无情的,哪怕是一次微小的疏忽,便足以决定整个局势。他知道,此战如果能迅速结束,不仅能打击赵国的士气,也能让秦国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占据主动。 然而,赵军的王室命令已经发出,援兵正急速赶来。虽然迟缓,但依旧无法忽视这股力量。张述心中掂量片刻,迅速做出决定:“将军,敌人援兵可能会在日暮之前赶到,我们必须尽快扩大战果。” 白起的眼中闪过一抹锋锐的光芒,“我早就料到这一点。”他说完,挥手让先锋队加速推进。 秦军的冲击波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长矛划破空气,闪电般的刺击让赵军连连后退。每一次锋利的矛尖刺入敌阵,都会伴随着战马嘶鸣,空气中的尘土飞扬,仿佛天空也为这场战争的浩劫而低垂。 赵军在白起的压迫下节节败退,数不清的赵军士兵纷纷倒下,战场上血肉横飞。赵王所派遣的援军虽急速而至,但距离主力抵达之时,秦军已经夺取了阵地的最前线。白起没有丝毫停歇,他指挥着铁骑继续深入敌阵,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然而,正当秦军将战局推进到最为关键的时刻,赵国的援兵终于赶到了。白起一度停顿了片刻,纵使心中已然预料到,这股援军的到来也并不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收兵!”白起的命令如雷霆万钧,立刻传达至每一名秦军士兵的耳中。 秦军的兵力开始迅速重新整合,铁骑转移阵形,仿佛水银泄地般流畅。在数百骑兵的掩护下,白起带领先锋队再次突击,以雷霆之势接连击破赵军的防线。 敌人的阵地已经完全溃散,赵军的士气跌至谷底。赵王眼见整个战局失控,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断:“撤退!撤退!” 然而,撤退的命令并未能改变赵军的结局。敌军的进攻如洪水猛兽,逃离的道路早已被秦军的铁骑封锁。赵军的后路彻底断绝,整个战场上只剩下了秦军一方的战歌与长戟舞动。 白起的战马如飞箭般穿梭在战场上,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在他的指挥下,秦军犹如一把磨砺已久的利刃,摧枯拉朽般地击溃了赵军的所有抵抗。 战场上,血腥气与烟尘弥漫,赵军残兵四散逃命,似乎是被一阵狂风彻底卷走。白起的身影在烈火与血雾中熠熠生辉,他的步伐稳健如山,声音低沉如雷:“今日,秦军再下一城。” 随着这一命令的发出,整个战局宣告结束。邯郸之战,白起带领的秦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摧毁了赵国的防线,赵军的主力几乎全军覆没。赵王在震惊与愤怒中,终于意识到,在这场生死较量中,自己已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 张述缓步走到白起身旁,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远方的战场。“将军,今日一战,赵国恐怕再也无法恢复了。” 白起微微点头,眼神依旧冷峻。“这不过是开始,未来,秦国必将横扫六国。” 天际的云层终于被阳光突破,战场上,一片沉寂,战胜者已然踏上了新的征途。 第166章 将功折桂,迷途方显 邯郸城,百年不遇的重围与屠戮后,犹自残存的气息弥漫在大地之上。秦军初步掌控了这座古老的城池,尽管战火已逐渐熄灭,但城中仍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之中。咸阳至邯郸的运兵道上,车水马龙,魏郡王所遣的医师与药品一车车的运进,而各色人等在这片土地上恍若流沙,悄无声息地被卷入了一场更为复杂的较量之中。 张述站在邯郸的高处,眺望着这座古老城池的西北角。远处的烟尘尚未散去,甚至能依稀看到秦军行进的队伍如黑潮涌动。背后,是雄伟的城墙与摧毁后的废墟。略带风沙的空气,缭绕在他身周,卷起几许尘土,正如眼前这场即将爆发的权谋风暴。 “范雎之人心,越发可怖。”张述低语,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洞察着周围的动静。他已经察觉到,赵国以巨资贿赂秦王之事,非但不简单,且背后隐藏着更为深远的图谋。这一切,似乎都朝着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 “张大人,内城已布防完毕,您可随时入驻。”站在张述身旁的是李凌昭,秦国的一名中层将领,恭敬地低声说道。 “去传令给白将军,我来接管内城。”张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不容忽视的权威。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城中一处尚未完全修复的宫殿,那里是接下来他要坚守的要塞。整个邯郸,无论是战后重建,还是接下来的军事行动,都将由他来决断。 进入宫殿,四周一片肃穆。张述将外袍轻轻褪去,略带疲惫的面容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更为深邃。他站在桌前,注视着桌上铺开的地图,指尖在地图上游走,目光仿佛穿透了数百里的时空。地图上的每一处标注,都是未来几个月,乃至几年中关键性的战略决策。背后,侍卫已站成两排,气氛如临战场。 “张大人,消息灵通,范雎已开始调动更多的人手,恐怕他已在布局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一名侍卫低声汇报道。 张述微微点头,随即开口:“你们去查探清楚,范雎最近有何动静,尤其是关于赵国的贿赂一事,不容忽视。” “是。”侍卫立即应声退去。 站立片刻,张述的目光越发沉凝。他深知,赵国在此时与秦国的关系,不容轻视。那场覆灭魏国的战争不过是秦国和赵国之间较量的序曲,真正的战争尚未真正开始。范雎的权谋,便如一柄悬在头上的利剑,随时可能降临。 就在张述深思之际,一位身着黑衣的信使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是赵元钧的密探,专门负责向张述传递朝廷中的新命令。 “张大人,赵王使者刚刚来信,秦王准备与赵国进一步谈判,关于和约的细节,恐怕我们要提前有所准备。”信使躬身施礼,随后将信件递给张述。 张述接过信,展开纸卷,眼睛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过。他的眉头紧蹙,赵国的使者竟然能在此时送来和约消息,显然是怀有更深的图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信纸。 “看来,赵国并非单纯想通过金钱来换取平静。”张述自语道,目光越发坚定。他缓缓转身,吩咐身边的李凌昭:“速速将这封信交给白将军,并请他尽快做出决策,务必做好充分的准备。” “是,张大人。”李凌昭应命,迅速退去。 张述回身再次俯视地图,内心已经在快速运转。他明白,赵国此举若真如他所料,必将对秦国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范雎此刻借助赵国的金钱与赵王的庇护,定有更为深远的意图。而秦王与赵国的谈判,或许会成为一个转折点,一个绝不能轻视的陷阱。 夜色渐深,宫殿内的灯火依旧熠熠生辉。张述的心情却如这宫中的幽暗一隅,隐匿着无数的不安与疑虑。秦国的未来,悬于一线之间。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直至半夜,白起终于亲自到达邯郸。大将军的身影如铁塔般挺拔,他的眼神锋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伎俩。当他踏入张述所驻的宫殿时,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白将军。”张述躬身施礼,神情如常,不见任何波动。 “张述,如何?”白起沉声问道,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曾消去的战意。 “赵国欲图我秦国,范雎以金钱为诱饵,意图通过赵王策划一场权力的博弈。”张述直言不讳,目光坚定。 白起凝视张述,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说得对,范雎这一手,的确精妙。赵国的算盘,不容小觑。” “所以,白将军,早做准备,才能保证秦国的利益不受侵害。”张述微微弯腰,语气中透出一丝急迫。 白起深深看了张述一眼,终于点头:“我们必须抓住先机,击破赵国的图谋,确保这一切能为秦国所用。” 张述心中一震,随即低头应命:“遵命,白将军。” 两人心照不宣,一场更为复杂的博弈,悄然拉开帷幕。 第167章 迫在眉睫,君臣生隙 天色将晚,邯郸的天际一片昏沉,远处的群山在阴云下如沉默的巨兽般隐匿在苍茫的云层之中。风声逐渐强烈,卷起尘土,轻拂过无数战旗,吹动着秦军营地内的帐篷如同破浪之舟,扑扑作响。大营内,士卒们正为撤退准备,气氛沉重,仿佛每个人都明知这一刻的来临,不可避免。 白起立于营帐之前,凝视着远方的邯郸城,心中波涛汹涌。数月的攻坚,眼见胜利在望,然而一纸来自秦王的命令,却如一块巨石沉入了他的心湖,激起阵阵惊涛。那是范雎的策马传来的命令——停战,收兵,暂时撤离。 “是何缘由?”白起口中低语,眼底涌起一抹难以掩饰的愤懑。此时,他已能清晰地感受到范雎的影子在背后拉扯着秦王的意志。敌人岂非已到强弩之末?为何放弃这绝好的机会? 张述站在白起身侧,低头不语,内心却暗自咬牙。他已看出,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命令。背后,更深层的政治斗争已悄然发酵。而范雎,这个眼高于顶的权臣,必定是背后最大的操控者。 “将军,何不再行一击,速战速决?”张述试探性地开口,语气依旧冷静如常。白起目光如刀,投向他,只是沉默了一瞬。 “秦国之命,岂敢违背。”白起话语低沉,顿了顿,“但若此时不下狠手,恐未来不再有机会。” 张述心知肚明,白起的话语中并非单纯的服从,而是出自将领的愤懑和无奈。他深知,如今的秦王,早已被权臣控制,指挥军令者非王之意志,而是范雎的决断。 “将军,或许,停战不仅是范雎的意图,也是秦王的无奈。”张述缓缓说道,“他身陷朝堂之争,深知这一战的结果,将会是内外反噬的导火索。若真急功近利,恐怕未必能够保全自己的江山。” “哼,退兵之事,必定与他有关。”白起终于冷笑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虽能左右王命,但却不知我军战阵如何轻易收兵。若能以此威胁,岂非无用?” 张述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白起之言,言辞间夹杂着对权臣的深深厌恶。作为幕下谋士,他明白,这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失望,更是对朝堂复杂权谋的痛彻心扉。 “将军,若我等按兵不动,依旧强攻邯郸,终究能否破城?”张述转变话题,直视着白起的双眼,深知此时此刻的回答将关乎未来的命运。 白起沉默了片刻,眼神闪过一抹犹豫。他望向远处,暗自计算着秦军的兵力,心中波澜不惊。若按照原计划,夜袭即便不能完全攻破邯郸,但也足以给敌军致命一击。如今,这一切却因一纸命令而陷入僵局。 “撤兵。”白起终于下令,声音沉得像铅块坠入水中。 张述心头一震,他看着即将离去的将军,忍不住压低声音,低语道:“将军,若真如此,范雎当负有大罪。我们的退却,或许便是他所愿。” 白起听闻此言,猛地回头,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厉色。 “张述,你的心思,难道是——”白起盯着他,语气颇为锋利。 张述的脸色不变,平静如水,“若此事能有转机,正如将军所言,便该早早决断。” 白起深深地望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是个聪明人,张述。只是有些事,既然已成定局,不必再多言。” 张述默然,不再言语,心中却已有了决断。退兵意味着失去的不是眼前的一场战役,而是整个秦国大计的未来。白起虽能暂时忍耐,但他知道,这种忍耐的背后,注定酝酿着一场血雨腥风的风暴。 随着命令下达,秦军开始撤离,白起亲自指挥军队撤出邯郸,心中虽有不甘,却仍得按部就班地进行。而张述,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知道,这一退,不仅让秦国的局势更为复杂,也使得自己的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夕阳渐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白起乘坐战车,缓缓驶出营地,心情沉重得像压在心头的千斤重石。而张述的眼神,则越发深邃。他突然意识到,范雎的这一策退兵,绝非单纯的政治策略,而是暗藏着某种巨大的野心。 ——这是权力的博弈,是生死的抉择,也是未来复仇的前奏。 “范雎。”张述低声念道,眼中闪烁着不屑与愤怒的光芒。“你虽胜一时,但这一局,你必然无法长久!” 白起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早已无心再看那远方的邯郸城,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为复杂的未来。背后,范雎的阴影越来越浓,而前方的道路,则是充满了无尽波折与挣扎。 “明日未必更好,但必定会有更艰难的时刻。”张述心中暗道,目送着白起离去的背影,他的双眼如利剑般犀利,心中的誓言已悄然立下。 第168章 朝堂波澜,风云再起 初春的咸阳,雨丝如烟,轻拂过宫墙,打湿了朱红的瓦脊。天色渐晚,朝堂之上,气氛却愈发凝重。秦昭襄王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寒星般锐利,似乎在审视着远方的某个无形的敌人。 今日,白起因病久卧,不得已请辞未能出席朝堂。虽白起常以疾厄为由,独自隐退,但此番卧床已久,朝中上下,皆为之担忧。白起作为秦国的柱石,若无他人得力辅佐,国事若有半点不慎,必定风波不断。 然而,今朝,困扰秦国的不仅仅是将军白起的健康。赵国违约之事,已经摆上了朝堂,秦王的决策,势必影响秦赵之局,乃至关乎秦国日后的命运。 “王上,”范雎步入朝堂,他身着一袭青衣,眉头微蹙,神情郑重,“赵国自上月起已屡次违约,国君无诚,屡屡阴谋,若不早日出兵,恐日后难以再有和平可谈。”范雎言辞激烈,意图显而易见,正是想要促使秦王早日决策,进攻赵国,打破这一局面。 “然此番赵国之违约,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张述微微皱眉,从上座的位置低声道:“赵国多年以来与秦国签订的合约,虽为利益所系,但一旦双方矛盾激化,合约便毫无意义。” 他话音刚落,便见秦昭襄王目光一转,落在他身上,似有探询之意。张述心中一凛,深知此时若不直言,恐日后再无机会。他起身拱手,语气沉稳:“王上,赵国虽违约,但我们须知,战局多变,单凭一纸合约难以左右他国之心。若贸然进攻,赵国必定奋起反抗,国力尽失,恐难以收效。” 秦昭襄王沉吟片刻,神色未变,只是略微皱了皱眉,目光转向正在旁侧静候的白起幕僚。白起虽卧病在床,但其名下谋士依旧是朝堂的重量级人物,张述便是其中之一。 “张述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秦昭襄王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犹豫,“若贸然进攻赵国,若赵国未能迅速瓦解,反而会引发更为复杂的局势。” 旁边的范雎神色一滞,显然没有预料到秦昭襄王会持此态度,略感不悦,欲言又止。 张述见状,继续道:“若战事拖延,赵国可能自此恢复元气,若再加上燕国、魏国等国的插手,秦国的前景堪忧。王上,缓则可取,急则无功。”张述这番话,用了“缓则可取,急则无功”这一典故,意图将决策引向慎重一面,避免陷入一场可能无望的战争。 然而,话音刚落,范雎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张述所言未免过于谨慎,赵国既然已违约,再拖延下去,赵国必定会有更多的背叛之举。若不趁早动手,如何能在战国混战中立足?” 张述听着范雎的言辞,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早已看出,秦王与范雎的意图是将事情推向更为激烈的方向,不惜用战争来解决问题。然而,张述深知,过于急功近利的攻势,往往难以取胜,反而会招致更大的灾难。 “王上,”张述目光坚定地望向秦昭襄王,“赵国虽违约,但若急于进攻,恐赵国内乱未定,外敌乘虚而入,损失不可估量。”他说话时语气凝重,心中清楚,这一战的胜败,不仅关乎秦国的未来,更是关乎自己在朝堂的立足。 然而,秦昭襄王似乎已经做出了决断,他缓缓站起,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范雎所言有理,既然赵国不守约定,便不必再多言。来人,速速准备,三日内出兵攻打邯郸!” 命令一出,朝堂之上风云骤变,张述心中愈加沉重。他明白,尽管自己再三劝阻,秦王的决心已定,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赵国,必定会因此遭遇一场巨大的风暴。 随着秦昭襄王的命令,朝中的气氛变得愈加凝重。张述心中暗叹,若不及时制止,战争将不可避免,而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在这场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中,尽力保全秦国的利益。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朝堂的气氛也愈发压抑。范雎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缓步退下,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权谋。 张述则独自伫立在朝堂的中央,思绪万千。战争,已成定局,然而,能否迅速取得胜利,恐怕还需看赵国的动向以及秦国接下来的部署。 他知道,在这场争霸的漩涡中,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随时可能被弃于不顾。可是,若秦国真的陷入困境,自己又如何能安然自保? 沉思片刻,张述微微叹息,低头走出朝堂,望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的小雨,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第169章 朝野纷争,风雨骤来 张述蹙眉凝视着眼前的竹简,心中愈发沉重。自秦王决意采纳范雎的计策,命王陵率兵攻打赵国邯郸的命令传出后,朝中的风向便悄然改变。与白起的意见日渐对立,张述清楚地感受到朝中那些倚重范雎的官员,逐渐对白起抱有敌意。 他缓缓起身,双手捧起桌上的酒盏,轻轻晃动,酒面随之荡漾,映出窗外微弱的光影。无论如何,他知道,眼前这一场风雨,将不只是围绕着一场战争的胜负,而是关乎秦国未来几年的政治局势。 “王陵将军已带兵出发,赵国岂能坐视?”范雎的言辞犀利,犹如锋刃割在骨上,令张述的心头一震。张述深知范雎的野心,此人心机深沉,早已筹划多时,目标不仅仅是击败赵国,而是将朝中权力攥在自己手中。 “范公言之不无道理,”张述轻声开口,试图平息心中的波动,“但此战若果真打响,赵魏韩三国必然联手对抗,我秦之力或许会被牵制。况且,攻邯郸,恐怕并非一时之功。” 他话音刚落,便见到白起从屏风后缓步而出,犹如一尊披甲的战神。白起衣袍随风飘动,铠甲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一座冰冷的铁山。那张深邃的面容,此刻显得异常沉默,仿佛在默默承受着内心的重压。 “休战以养民力。”白起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充满了无奈与愤懑,“若不休战,秦国之民,岂能安得下?天下之大,岂能凭一场胜败定乾坤?” 张述深知,白起所言不无道理。大秦横扫四方,屡战屡胜,然而,这样的胜利并非无代价。长久的战争,早已让百姓疲惫不堪,连带着秦国的经济也日渐困顿。如果一味地进攻,最终受害的,必然是民生。可是,朝中却愈发倾向于攻伐,似乎完全忽视了战争的另一面。 “却不见那些支持攻战之人,考虑过民众疾苦。”张述暗自叹息,他对这些偏听偏信的人深感失望。 “此事,你我皆无权过多言说。”白起轻声道,“王陵与范雎之意,已得秦王信任。眼下,我们只能等待那风起云涌之时。” 然而,张述心中却早已没有了多少期待。自秦王下令攻打赵国邯郸之后,朝中的局势便愈发复杂,层层交错的权谋与阴谋让他感到疲惫。范雎的言辞已愈加毒辣,指责白起“老迈迟钝”,甚至暗讽其不思进取。这种言辞的威胁,显然不仅仅是对白起的个人攻击,更是对秦国未来的极大挑战。 张述沉思片刻,缓步走至窗前,望着外面渐浓的云层,心中生出一丝不安。这风暴,似乎早已悄然来临。日复一日的权力斗争,终于要在这一刻爆发。 “我知你心中忧虑。”白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低沉而有力,“只是,国家之事,非我等所能左右。若是我秦失去了定国之力,最终亦是全盘皆输。” 张述转身望向白起,目光深邃,似在思考某种复杂的权衡。尽管他曾无数次为白起出谋划策,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不再确定,是否还能如过去那般毫不犹豫地支持这位老将军。白起身上的铠甲,仿佛被岁月磨砺得愈发沉重,岁月的痕迹也在他的眉眼之间愈加清晰。是的,白起已经老了,而这个事实,也逐渐成为他无法回避的痛。 “或许,这一切已是命运的安排。”张述喃喃自语,仿佛自我安慰,又似在对白起说话。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步伐声,紧接着,一名随侍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慌张。 “大人,范雎请求见驾。” 张述微微皱眉,心中一凛。他深知,范雎此刻来见秦王,必定是有要事相告。而在这紧张的局势下,任何微小的动向,或许都会改变整个局势。 “请他进来。”张述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范雎带着一脸自信步入房内,脸上挂着微笑,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胜利。他那精致的衣袍在灯光下闪耀,眉眼间透露着一股锐利的气质。与他以往的温文尔雅不同,此刻的范雎,显得尤为锋利,宛如一柄利剑。 “张大人,白大人,恭喜你们,赵国之事,终于有了结果。”范雎笑道,话语间带着一丝讥讽。 “赵国之事?”张述眯起眼睛,冷冷回应道,“范公此言何意?” “王陵将军已按命出征,赵国恐难再撑得住。”范雎双手一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而在此战之后,秦国的局势,将彻底改变,所有阻碍我们前进的力量,终将一一瓦解。” 张述心头一震,直觉告诉他,范雎所言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胜利,更是某种政治上的深谋远虑。范雎的目光锋锐,如鹰隼般冷酷,已不再是那位温文尔雅的谋士,而是一位敢于为自己夺权的政治野心家。 张述长叹一声,深感疲惫。所有的斗争,皆以人心为战场,而今日,秦国的局势,已不再单纯依赖于刀枪剑戟。权力的游戏,已然开始。 一场风雨,正在悄然聚集。 第170章 东风乍起,欲攻难克 自白起病卧营帐以来,秦军的进攻便未曾顺遂。原本气吞山河、雄风凛凛的秦军,在这场攻占邯郸的战役中,屡屡受挫。王陵虽指挥若定,意图急于求成,但赵国的守军却犹如铁壁铜墙,抵死扞卫着邯郸城池。连日来的厮杀,秦军的伤亡已属惨重,而士气亦开始低落,前线更是动荡不安。秦军的指挥系统逐渐显露出裂痕,兵将的抱怨声愈发频繁,急需强有力的决策来恢复这支铁军的锐气。 白起沉卧帐中,虽然因病未能亲临战场,但他敏锐的战略眼光依旧未曾衰退。他命张述夜访前线,以亲眼探得实情,考察一番。张述虽非一名战将,但其心机深沉,谋略过人,历经风波,早已对战场的变化和军心的动荡有了几分了解。是夜,他轻装悄然离开营地,踏入了兵士之中的幽暗夜幕。 夜风凛冽,秦军的营帐如同巨兽的肚腑,深沉而压抑。四下寂静,唯有偶尔的马蹄声和士卒的低语相伴。张述随行而至前线的一个小营,身披一袭灰色斗篷,遮掩了他的身份。他靠近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听得里面传出几名将领低声的商议。帐中,一名年长的将领正捶胸顿足地叹道:“如此反复攻城,已伤了大半的士气。若再不破城,恐怕连兵士的斗志也会一并崩溃。” 另一名年轻的军官愁眉苦脸地说道:“此战若持续下去,必有更多的伤亡。王陵将军的进攻指令十分明确,但赵国守军却顽固不化。如今,我们在这邯郸城外围困已久,粮草所剩无几,若再无法一举破敌,连后援都难以到来。” 张述听得心头一紧,连忙躲在帐篷外的阴影处,细细琢磨。这一番话清晰表露了秦军当前的困境,正如他所料,邯郸之战并非如预期般能够一举攻克。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国的防线愈加稳固,秦军的损耗和压力也在日积月累。 他轻轻拂开帐篷的帘子,示意那几名将领保持安静。此时,他的身影隐匿在微弱的烛光中,双眼沉静如水。他低声道:“破城之策,当先知之。”话音刚落,他略作停顿,继续说道,“王陵将军急于成事,而赵国的坚守却让我们陷入了长久的困局。此时若不迅速调整策略,后果不堪设想。” 几名将领回头一看,立刻识得这是张述,他的名声在军中久已传扬。众人纷纷起立,表示敬意。张述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他沉思片刻后,接着说道:“进攻固然重要,但攻城并非唯一的出路。如今战局胶着,若再强行攻下邯郸,必然伤及我军根基。白起将军卧病在帐,若无及时决策,王陵将军或将陷入孤军之困。” 他走到一旁的桌案前,轻轻翻开一幅战图,细指之处便是赵国的防线。他的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这片象征着绝望的土地。“赵国守军的坚韧,正是我们预料之外之事。此时若强攻,必然会造成秦军士气的彻底崩溃。然则,若撤军而去,又恐成笑柄,背负‘败军’之名。” 张述微微闭眼,深思熟虑之后,他缓缓开口:“王陵将军所急,我知其心,但急功近利必败。若不撤回,恐生大变。赵国之地,非一朝一夕可攻破,切不可因眼前的逼迫而轻举妄动。” 他说话之间,帐内的将领们神情各异,有人心有余悸,有人不以为然,更多的则是在等待张述的决策。他转向旁边的薛承田,低声问道:“薛将军,现今情况,如何看待?” 薛承田沉吟片刻,微微皱眉道:“若按张述所言,撤兵自是明智之举。然而,若赵国趁此时机反扑,我军更是陷入不利。”他转身看向众人,“是否还有其他应对之策?” 张述微微一笑,低声道:“赵国的反扑定然有其预谋,但我们也可借此时机反制。”他语气坚定,“即刻传令,将粮草支援封锁,所有兵员暂且回营休整。趁机调整战术,集中优势兵力,出奇制胜。” 几名将领一听,纷纷低头沉思。张述又说道:“邯郸城外的情况,已近乎无路可走。若不策马回去,与王陵将军详谈撤退之策,恐怕再无机会调转局势。” 这时,外面的风愈加凛冽,营帐外飘起了细雨,雨珠在银色的帐篷上滴答作响。张述静静站立,眸中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他早已洞察到,战局的转机,便在这片凛冬的寒风中悄然萌动。 “让军中布下防线,将粮草暂时撤回营地,储备足够的粮食和弹药,以备不时之需。”张述缓缓吩咐道,“且通知王陵将军,今晚我当亲自进帐,详谈当务之急。” 他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知这场战争的胜负,可能就要在这一夜决定。而对于秦国而言,这场决定命运的战役,或许早已注定了。 张述转身离去,雨丝如帘,洒落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夜色已深,邯郸城外的风声仿佛在低吟,似乎在昭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此时的秦军,依旧在追寻着那一线破局的曙光,等待着一位智者的到来,带领他们走出困局,找到那唯一的突破口。 这场战争,注定不会那么简单。 第171章 隐忍不发,渐入权谋 暮色如水,黄昏的余晖将咸阳的街道染上一层温润的金色。张述归返秦宫后,身着素白衣衫,面容沉静如水,却不言一语,只是轻步向内宫走去。脚下的石板路已被几场春雨洗净,散发着泥土的清新气息。身后的卫士步伐沉重,若无形的寒气随之蔓延。 自从从邯郸带回战争的消息,张述便一直未曾停歇。这一路的疲惫,让他无暇与人交谈。即便此刻返回,他也未曾与白起相见,而是径直进入了内宫,向白起密报邯郸之战的具体进展。 宫廷内,白起已经在偏殿中静坐。咸阳城的风正刮,窗外的松柏枝条在风中摇曳,似在诉说这座古城的悠久岁月。白起穿着一袭黑色战袍,披肩长发,眼中透着几分沉思。听到张述的脚步声,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疲惫。作为秦国的名将,他的沉默比言语更具威慑力,而此刻,眼中却隐隐浮现一股难掩的忧虑。 “张述,邯郸之战进展如何?”白起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浓浓的威严。 张述在一旁缓步走近,默然片刻后,低声道:“启禀将军,邯郸之战秦军虽占上风,然魏国援军不断,战局已渐复杂。此时不宜急功近利,须得审时度势。” 白起微微皱眉,眼中却并无惊讶。他深知张述的计谋深远,心中已有一计。 “魏国援军?此事倒也不意外。”白起低头思索片刻,随后问道,“张述,你有何良策?” 张述见白起未曾急躁,便继续说道:“将军,此刻局势紧张,秦军虽已占据有利地形,然若过于急功近利,恐难以持久,若魏国进一步调集援军,局势必会逆转。建议将军以病为由,暂时避让范雎风头,待时而动。” 白起微微抬眼,看向张述,目光清冷如冰,“范雎?”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白起会让那小儿得逞?” 张述知道,白起有着不容撼动的骄傲,尤其对范雎这一权臣深感不满,但此刻他也明白,若继续坚持这一点,将只会令局势更加复杂。于是,他语气缓和,言辞更加小心:“将军,范雎之才虽然有限,但其深得国君宠信,若您与他直接对抗,恐怕只会无功而返。暂时隐忍,便可给我们更多的回旋之地。” 白起听后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白起一向不善巧言,倒是让范雎轻易得势,实是疏忽。” 张述见白起终于稍有动容,心头微微一松,继续劝道:“将军,若暂避锋芒,待时而动,或许能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您当真能一心为国,便应考虑此时的局势,稍作隐忍,为将来争取更大的机会。” 话音未落,白起突然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视着张述:“隐忍?你认为,我白起,能屈能伸?” 张述心知此言不容激烈争辩,只得低下头,耐心劝道:“将军,纵使如猛虎,亦需在山林中积蓄力量,方能一击制敌。此刻正是忍耐之时,过于急功近利,反而得不偿失。” 白起轻轻叹息,终于点头同意:“好,便依你之言,暂时隐忍不发。” 张述微微一笑,心中却已掀起另一阵波澜。他知道,白起虽答应了暂时避让,但如若白起深感权力压迫,终究会再度爆发。而他自己,也需趁此时机,为白起争取更多的支持与机会。 临别之际,张述起身行礼,转身欲走,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起。“将军,”他低声道,“若是朝中之事,您当与我共商,莫让外人插手其中。” 白起微微一愣,随即沉默不语。张述的暗示,便是对当下秦朝权力斗争的深刻提醒。白起不喜权臣范雎,但范雎深得国君宠信,纵使白起战功赫赫,朝堂之上,亦难得全然从心。 张述心中清楚,朝堂之上,权力的斗争从未停止。而自己,便是那最为关键的棋子,既要为白起谋划,也需应对四面楚歌的局势。 回到府邸后,张述便开始着手布置一系列密谋。他与朝中旧识的联系更加紧密,每一封书信,都是他心中棋盘的一颗子。白起能否在权力的风暴中立足,关键就在此时。 张述没有心急。他深知,权谋之道,非急功近利之事,必须缓慢布局,方能事半功倍。他微微闭上眼睛,思绪已飘向远方——那些即将展开的风波,定将改变整个秦国的命运。 第172章 旧友再聚,暗生对策 秋风渐起,咸阳城的街道上,黄叶如金,纷纷扬扬地落在地面,街头的商贾和行人匆匆而过,脸上难掩忧虑之色。今日的咸阳,气氛凝重,暗潮汹涌。范雎的权势如日中天,且又渐露出险恶的狼子野心,白起将军虽威震四方,却因政权之争,常常处于风头之下。张述自入秦宫以来,屡次经历了权力的变迁与风云变幻,深知今日之局,若不及时有所作为,恐怕将永难翻身。 他得知,朝中有数位反范雎的旧臣,因范雎连年主政,重用权臣,使得不少士族贵族日渐疏远,甚至暗中谋划反扑。张述心中已有了打算,若能借助这些反范势力,联手对抗范雎,或许能够为白起争取到一线生机。 此时,天色已晚,张述静坐于屋中,灯光昏黄。屏风后,一位老仆悄声传来消息:“大人,旧友已至。” 张述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让他进来。片刻后,门外响起轻轻的步伐声,接着门被推开,迎面走进的是一位身着青衫、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他步伐稳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正是张述的旧友,魏国流亡至秦的名士——赵炳。 赵炳一进门便行了一礼,道:“久违了,张兄。今日能得见,实是荣幸。” 张述起身回礼,目光中透出几分欣慰与深思。“赵兄,此番相见,乃是久别重逢,然而此时,情势已非昔日可比。望赵兄能再助我一臂之力。” 两人彼此对视,眼中似有无尽的话语,却终究没有言出。赵炳知张述此行不只是单纯的拜访,定有更深的图谋。于是,他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张兄若有所求,便直言无妨。” 张述抬手指了指屏风后的座位,示意赵炳入座,“赵兄且坐,话已至此,便不必再拐弯抹角。我知赵兄心中必有许多顾虑,然时至今日,若不采取行动,恐怕白起将军必会陷入范雎之手,岂能忍受?” 赵炳沉吟片刻,双手轻轻交叠在膝上,语气缓慢而凝重:“张兄之言,我深知其意。白起将军非等闲之辈,若不受制于范雎,早已破秦诸敌。然而,范雎之权势,犹如座山,岂是我们这等微弱势力可撼动的?” 张述心中一动,知赵炳必有心结,便不急于回答,继续说道:“范雎如今掌控朝政,确实权势滔天,然范雎也非铁板一块。朝中不少旧臣,对他心生不满,亦有人曾私下表示欲图一搏。此时若能联合这些人,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赵炳眼睛微微一亮,“你是说……” 张述点点头,微笑道:“正是。现今,我已通过些许手段,联系到几位反范雎之人,欲邀他们共商对策。赵兄若能助我一臂之力,不仅能够助白起脱困,更可为秦国日后的政治格局添上一笔。” 赵炳眼神闪烁,显然在深思。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低沉却带着坚定:“若是如此,便可试一试。然要注意,若动了手,岂能轻易收手?我们需谨慎行事。” 张述轻轻颔首,心中已了然。赵炳虽有顾虑,但终究没有拒绝,这已经是最好的开始。 “明日便是约定之时。”张述站起身,眼神决然,“若想要改变现状,便不能再犹豫。” 赵炳深深凝视着张述,仿佛在评估他的每一个字句,最后缓缓点头:“张兄,既然如此,明日便与我同行。” 二人话音落定,屋外夜风呼啸,窗棂发出阵阵轻响。咸阳的夜色愈发深沉,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即将发生的波澜。 第二天,清晨。张述与赵炳约定的会面地点是一处隐秘的宅邸,藏于咸阳城的偏僻角落,四周围墙高耸,树影婆娑,仿若世外桃源。两人早早便到了宅子,外面的风声被重重的墙垣所隔,内部则是一片静谧。 张述刚进屋,便见到几位面色凝重的中年男子正等在厅中。他们中有几位曾是魏国的名士,亦有几位秦朝旧臣,皆是范雎之下的不满者。此刻,他们互相凝视,眼中皆有狐疑与警惕。 见状,张述微微一笑,打破沉默道:“诸位久候了。今日,聚集一堂,皆为一事,便是联合反范势力,共谋秦国未来。” 话音刚落,屋内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开口道:“张述,若说反范,岂能少了我们。但事关秦国未来,若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灾祸,岂能不慎?” 张述轻轻一笑,“诸位心中自有衡量,我知今日之举非小事,但若不赶快行动,恐怕连希望都难以留存。” 几位中年男子相互对视,终究没有再多言。一位名为李策的老者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张述,你我同心,便可一试。然若事败,必以你我性命为赔。” 张述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若败,我亦愿以性命相抵。今日的决策,关乎不仅是白起将军,关乎秦国未来的走向。” 屋内的气氛骤然凝重,几位反范之人心中纷纷有了决定。终于,他们齐声应道:“好,既然如此,便听从张述之计。” 张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盘算,事已至此,成功与否已在一念之间。 窗外,细雨如织,滴滴答答地落在院中的青石地上,泛起一圈圈涟漪。张述站立片刻,心中不由得感叹:今日之会,或许将改变一切。 第173章 权变之道,伺机而发 咸阳,时已临近冬季,寒风透过未关严的窗隙,萧瑟地吹进了大殿。张述坐在华丽的玉案前,笔尖微微颤动,面容却无一丝动容。他深知,眼前的局势,虽表面上是战事风云,但实则远远不止如此。越是危险,越是可以撬动潜藏的权力之门。 张述手指轻点纸面,一行字即刻写就:“愿秦王明鉴,邯郸前线局势已然危急,若不支援,恐难守住大梁。”这封奏章,正是他亲自起草,意在挑起秦王对于范雎所为的警觉。张述并非素来激烈之人,然而他深知此刻的权谋之道,已不能再依赖白起之力,而必须借助朝中乱局的力量,进行一番布局。 咸阳的宫廷深处,常年浸淫于尔虞我诈之中。张述以为,范雎之所作,已步步紧逼白起,权力斗争似乎一触即发。今日,若不借机扭转乾坤,恐怕不久之后,白起的盛名就将为权臣所吞噬,甚至可能将其一生的功业埋没其中。 “范雎,果真是个不容忽视的敌手。”张述心中冷笑,他明知此时发出奏章,必定会引来范雎的敌意,但这种敌意恰恰是他需要的。权谋之道,重在隐忍和示弱,正如他以往所行,先出手者,未必能得其果。 几日后,奏章传入宫中,秦王深感忧虑,命人密召范雎至宫内商议。范雎从宫外归来,脸色铁青,显然察觉到了张述的异动。正如张述所料,范雎知晓自己被置于危局中,必定要采取行动,然而此时的范雎,也只能依靠自己的智谋反制张述的权变之计。 当晚,宫中气氛异常凝重。张述行至偏殿,待见白起时,他低声道:“将军,事已至此,范雎必然会采取行动,但请将军勿急。我自有安排。”白起眉头紧锁,眼底显出一丝无奈。“张述,卿可知这局已然无法回头。若秦王再信范雎,我军前线将会受到致命打击。”白起声音低沉,透出几分焦虑。 张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将军所言甚是,然我心中早有安排。只需借此机会,分化朝中势力,便可化解危机。”他沉吟片刻,目光透过宫殿的窗户,望向远方飘渺的夜色,心中已然有了全盘的布局。 次日清晨,张述以疾步踏入大殿,再次向秦王递上奏章。这封奏章不同于之前的简短通知,而是缜密筹划、层层剖析邯郸前线的困局。他在章中明言,范雎所言并不完全可信,且有意误导秦王,陷军中将士于水深火热之地。张述一字一句,深刻揭露范雎的不利之处,令秦王不禁陷入沉思。 秦王坐在王座上,神情凝重,手中的龙笔顿时停滞,目光始终未曾从奏章上移开。大殿内安静如水,随风飘来的寒意,似乎随着张述一番话语,更加刺骨。秦王心中有数,范雎虽有眼光,但倘若其为秦国谋划,未必能在此时获取所需的支持。 然而,正当张述准备等秦王做出反应时,宫中传来了急报,范雎已然率先向秦王进言,声言前线困顿,战局恶化,急需更多兵力支援。消息传到张述耳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预料之中,实则依然让张述的心中泛起几分波澜。 “果然如此。”张述冷笑一声,起身走至殿外,低语道:“范雎,果然急了。”他心知,范雎已不能再按捺自己,必须要在此时采取先发制人的行动。正是这股急迫,张述才得以在权谋之道上占得先机。 数日后,白起的军中传来了捷报,秦王派遣援军前往邯郸,范雎虽不甘心,但终究无可奈何。这一场暗斗,表面上是关于兵力的调配,实则背后掩藏着权力的较量。张述看似处于下风,但实则早已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就在此时,张述暗中散布范雎谋害良将、害国乱政之言,迅速在宫廷内外传开。这一消息如同一阵狂风,迅速席卷整个咸阳。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心中早已起了波澜。而秦王,终于在多方压力之下,对范雎产生了疑虑。 范雎所面临的困境,愈加险恶。张述的计策,已悄然生效。而他,早已打算借此机会将朝中的权力之争,推向更加复杂的局面。正如他所料,范雎已然陷入了自己布下的棋局。 夜色再次降临,咸阳城内的明灯透过薄雾微微闪烁。张述背靠宫殿的大柱,静静地望着远处的灯火,眼中深沉如夜色。“范雎,你不自量力,已成我之棋子。天命已然注定,今天,你我之间,注定有一人要败。”张述心中默默思忖。 白起未曾离开,他依然站在张述身后,静静地观察着。此时的白起,眼神深邃,似乎早已洞察一切。“张述,卿的计划能成功吗?”他低声问道。 张述回眸一笑,眉目如刀,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将军,成败与否,全看此局能否稳住。我张述之谋,虽险中求胜,然成败在此一举。” 白起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卿若此时胜,白起亦当为卿效力。若败,白起亦不言弃。” “谢谢将军。”张述深深一揖,眼中目光坚定。 这一场风云,已然悄然展开。而权力之战,终究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斗争。 第174章 攻势渐缓,暗潮汹涌 咸阳的风,带着些微的寒意穿过宫墙,掠过那一片片古老的檐角,打落几片枯黄的叶子。秦王宫内,气氛与寒风一样沉寂,几位大臣已是三番两次地上奏,然而秦王的神情依旧阴沉。一个新的、不同寻常的局面正在悄然形成,而这一切的根源,源自白起与张述之间的暗流涌动。 张述坐于书案前,烛光映照出他削瘦的脸庞,眉头紧锁。自邯郸前线攻势渐缓,秦王在其“铁血战略”中的不坚定,使得他心中生出了不安之感。白起的病情稍微回转,却不见其急于出征,倒是那位权倾朝野的范雎,似乎正在朝中一手遮天,深得秦王宠信。他此刻心绪如翻腾的江水,波涛汹涌,却也暗藏着深深的隐忧。 “白起在前线没有进展,秦王却命令加速进攻。这种死守策略,只能是得不偿失。”张述低声自语,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 自白起因病暂时离战场后,战局中的局势便日渐复杂。秦国高层对于攻下邯郸的急切渴望,与范雎手中的权力盘根错节,白起虽心力已精疲力竭,却始终未能得到真正的休养。而秦王的焦虑愈发严重,正是因为这种局势的逼迫,使得他未能正确审时度势。 “张述,秦王命你赴咸阳前宫,密商其事。”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将张述的思绪打断。一个小太监恭敬地站在门外,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他微微一愣,暗自揣测其中的缘由。无论如何,这一趟必定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他起身走向宫门,心中思量着如何在秦王面前恰当提出自己的建议,甚至不惜挑战范雎的权威。 咸阳的宫殿错落有致,红漆的大门在风中微微摇曳,低沉的钟声在巍峨的宫墙内回荡。张述步入正殿,秦王正在御座上端坐,神色依旧阴沉。范雎自一旁微笑着望向他,那种淡定的神情让人无法猜测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张述,白起病重之事,你可有进展?”秦王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沉寂,语气中的压力让人无法忽视。 张述微微躬身,目光深邃:“陟险之地,岂能轻言撤兵?然而,既然形势未能有显着变化,若继续进攻,恐会陷入持久之困。白起乃名将,然若病情未愈,非智者之所为也。况且敌军虽强,但以我之兵力,若短期内无甚突破,恐生变故。” 他语气沉稳,却又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警觉。虽然他心中深知,秦王急于取胜的心态难以轻易改变,但此次机会若错失,恐会给日后的政权斗争带来难以挽回的裂痕。 “你是想说,撤兵?”秦王目光锐利,似乎在张述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某种威胁。 张述轻轻摇头:“不敢言撤兵,然可先退一步,待局势稍明,再图进攻。若持续加压,必然将两国生死之局逼至极限,彼时之损失,岂止我大秦之将士?” “嗯……”秦王沉思,目光扫向旁边站立的范雎。 范雎轻笑,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反而从容地说道:“张述之言有理,然此刻若退兵,岂非前功尽弃?敌人可趁虚而入,岂能容许如此大逆不道?再者,白起之病,能否痊愈尚难言,若他不再能担纲重任,怎能舍此而不图?” 张述低头,心中冷笑。范雎此人,心计深沉,不仅善于利用秦王的急切心态,更将自己的意图掩藏得极好。若按他之言,岂不正是想趁机削弱白起的影响力,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力? 这场暗斗,已远非单纯的军事策略,而是权力的角逐,生死存亡都在一线之间。 “范公之言,固有其理,但倘若继续硬拼,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张述缓缓回应,他并未急于反驳,而是借机试探秦王的态度。 然而,秦王沉默许久,终是缓缓开口:“你言之有理,张述,明日早朝,我将传令命令各军暂时收缩兵力,待病愈之后再作决策。白起之功,天下皆知,不可因一时之病而轻视。” 言下之意,张述的提议,虽然被秦王采纳,却仍旧难以根本改变局势,范雎依旧在朝堂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张述回到府中,夜已深,月光如水,洒在屋檐之下。他静坐于书桌前,心中有诸多思绪难以平静。张述深知,表面上这一局看似暂时的平稳,但暗流汹涌,若他不在其中发力,未来必定难以预料。 “秦国的危机,何止是这场战役。”张述低语,手中握着一卷旧纸,纸上布满了早年的战况与政治图谱。 这一次,他不仅要破局,更要利用这一局势,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话语权与影响力。范雎的威胁,白起的病情,秦王的不决,这一切,都只是他手中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若能借此机会,在秦国内部展开一场新的博弈,或许便能翻转整个局势。 张述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机会,永远是留给准备好的人。” 他拨动案上的笔,笔尖划破纸张,字迹迅速跃现。这一刻,他深知自己正在走上与范雎同样的道路,只不过,他更擅长隐忍,更懂得用暗流,操控那不可见的力量。 与此同时,咸阳城外,邯郸战线的局势依旧僵持不下。白起虽偶有起色,但始终未能如期恢复。秦王此时的决策,将不仅仅影响前线的战局,更将对整个秦国的未来,产生深远的影响。 第175章 阴谋初现,智退秦军 天色渐晚,邯郸城外的旷野一片寂静,只有清风掠过草原的声音,夹杂着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大军列阵,秦国的铁骑在黄沙中如洪流般涌动,战鼓雷鸣,震天动地。然而,在这片浩瀚的战场上,白起的脸上却没有往日的豪情,眉宇间尽是沉重的阴影。此刻的他,正凝望着远方朦胧的天际,心头难以抑制的忧虑扑面而来。 “将军,何时攻城?”身旁的亲兵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安。 白起回头,眼神如铁,口气冷峻:“尚不清楚,敌军坚如磐石。且看王命,若有变化,我自知如何应对。” 此时,身为白起心腹谋士的张述,已然走到了他的身旁。自从白起领兵攻邯郸以来,张述在军中深得白起的信任,不仅因其兵法谋略卓绝,更因他熟知周围诸国的风云变化,极擅长在关键时刻运筹帷幄。张述淡然一笑,言辞中带有一丝讽刺:“将军,既然如此,不如早些向秦王请示,退兵为上,免得再耗费大军,落得两败俱伤。” 白起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张述:“你怎会有此言?” 张述微微躬身,语气从容:“当初赵国攻魏,魏国一度抗战不力,终因兵力耗尽,不得不割地求和,最终保全了国土。而今邯郸的坚壁清野,使我军粮草不继,若继续强攻,恐难免陷入泥潭,反倒是得不偿失。” 白起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然秦王命令已下,难道我们就此撤兵,岂不辜负百姓所托?” 张述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一抹精光:“若能从内部打破这局面,又岂止是撤兵?将军不妨听我一计。” 白起略感疑惑:“你且言来。” 张述神色凝重,略停片刻才开口:“且看如今局势,赵国内外交困,邯郸之城虽坚,却内有叛乱之隐。只要我方能够制造外部舆论,使得赵国君臣心生疑虑,彼此反目,便可将其内政扰乱,令敌方自乱阵脚。届时,我军未必不如意。” “舆论?”白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如何通过舆论操控?” 张述微微一笑,眼神锐利:“在战国之地,信息流通至关重要。若我将赵国的困境巧妙地传播出去,让邯郸附近的各国使者纷纷传递赵国粮草短缺,民心动荡之事,必定能引发秦国内部的动摇。届时,秦王自然会对继续征战心生顾虑。” 白起眉头紧锁,轻声道:“这计果然巧妙,但若赵国有备,岂不反受其害?” 张述凝视着远方,眼底却透出一股冷意:“赵国虽坚,但已无余力自保。倘若我方能借力使力,倒是有可能借机从中渔利。” 白起听罢,终于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道:“好。此计若能成,便照你之言行事。” 不久,张述便亲自写下了一封上书,表面上言辞恳切,论述赵国坚城固守,然而在书信的字里行间却巧妙地暗示出赵国军粮告急,内政腐化,诸国之间的传言纷纷扰扰。张述还特别提到,若秦国能稍作退兵,静待时局变化,必能在未来的战争中占得先机。 信件投递到咸阳,秦王虽然心有疑虑,但最终还是未能抗拒张述言辞中的巧妙布局。秦王的顾虑,在张述的字句间如同一缕细丝,渐渐地将他心中的疑云打散。 然而,在秦王受其影响动摇之时,范雎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范雎一直以来是秦宫中的权臣,心机深沉,老谋深算。自从张述在白起麾下崭露头角之后,范雎便对这个魏国流亡的谋士心生疑虑,认为张述过于聪明,过于机敏,必然有自己的图谋。 范雎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后,认为张述的上书绝非单纯的忠诚建议,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舆论操控。于是,范雎在王前言辞激烈地指出,张述所谓“内乱”的论调无非是故意扰乱秦国的战局,制造不必要的恐慌。 秦王闻言,心中一动,脑海中隐隐有了疑虑。他既不愿放弃攻城的决心,又不敢对范雎的警告不闻不问。此刻的他,面临着两难的境地——要么坚持原定方针,继续强攻邯郸;要么听信张述之言,撤兵静待时机。无论如何,秦王心中都有了不安。 张述在得知秦王有所动摇之时,并未急于表态,而是让其进一步产生疑虑。这一计,正如他所预料,范雎的反应促使秦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与此同时,张述暗地里加大了对赵国困境的传播力度,通过各国使者,将邯郸困城的消息巧妙地传遍四方,最终形成了一个全局性的舆论氛围——赵国已经岌岌可危。 然而,在这一切幕后,张述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寒意。虽然成功地将秦王从攻城的决策中拉回,但他深知,这样的手段,绝非无懈可击。范雎的察觉,令张述感到自己正站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权臣的死地。张述知道,自己必须在更高的层面上,布局更为复杂的棋局,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和未来的成功。 天色渐暗,秦军营地内的篝火渐渐升起,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低声交谈。张述独自一人站在营地的高处,望着远方的星空,眼神复杂而深邃。身后的篝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抹冷冽的光。 第176章 权臣博弈,利剑悬顶 秦军退兵的消息如疾风扫过朝堂,初时震动,继而沉寂。虽然远在百里之外的疆场局势已然定局,然而朝堂之上,那些权臣之间的争斗却远未平息。尤其是对于白起的议论,更是如同暗潮涌动,波涛汹涌。白起卧病在床,虽未亲自出面,但朝中那些暗流涌动的势力,已然开始在背后悄然作祟。 张述坐在密室中,目光深沉。他的眼前,烛光摇曳,室内的气氛凝重如铁。白起,那个曾带领秦军所向披靡的名将,如今却困于病榻,不能自拔。而范雎,这位权臣中的老狐狸,正借此机会步步紧逼,意图取代白起的位置,完全掌控秦国的军权和权力。 “诸事已成定局,若再起波澜,恐怕会坏了大秦的未来。”张述低语,目光透过窗棂,看向那轮明月,空中云层薄透,月光洒下如水,映照在庭院中。 白起的卧病,虽然未曾彻底削弱其在朝中的地位,但显然已经动摇了大秦朝中对其的信任。那一日,范雎趁机进言,表示白起身患重病,恐难再担重任。众臣也纷纷附和,言辞间已对白起产生质疑,甚至有人私下传言,白起是否已经到了力不从心的地步,是否应当由新一代的将领接管军务。 张述心知,朝中暗流涌动,权臣之间的博弈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范雎并非单纯的一个谋士,背后更有诸多支持者,其中不乏一部分有意借白起之病,谋求更大权力的豪族与权臣。而这一切,张述都看在眼里,心中却愈发难以平静。 他轻叹一声,心中早有打算。白起的病情愈发严重,他虽然未曾言明,但体内的病魔已经悄然侵蚀了他的根基。而这次范雎的步步紧逼,正是看准了白起的虚弱,准备在关键时刻发力。 然而,张述明白,若是任由这种权力斗争持续下去,必将对大秦的未来造成不小的伤害。而这场斗争,最终将决定的是谁能够坐稳秦国的权力巅峰,掌控这片大地的命脉。张述没有时间去揣测范雎背后的意图,他只知道一件事——无论如何,他必须将局势稳住,保护白起,保护这个国家的未来。 白起卧床不起,几乎无法起身,只能靠床榻旁的薄凉帷帐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张述的脚步轻缓,走至床前,低头与他并肩而坐,语气温和,却充满了坚毅:“将军,休养生息,勿再涉足政事。您的病情需要静养,若继续卷入朝中的纷争,只会导致更大的伤害。” 白起双眼紧闭,面容枯槁,似乎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锋芒,但他的手却突然紧握了一下张述的手腕,沉声道:“张述,朕不为个人,只为大秦。国家已临大敌,怎能轻言放弃?我白起,若不能亲自征战沙场,岂能辜负先帝的期望?” 张述的心中一阵震动,但他仍然保持冷静,淡然道:“将军的忠诚,国人皆知。然今日之时,恐怕非力能扭转,反而会给敌人可乘之机。范雎已然开始在朝中布阵,若继续硬撑,只会成为他炮制口实的筹码。” 白起低头沉默,久久未言,张述知道,白起心中依然存有对国家的深沉责任,但他过度的坚持,已经让他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秦国的未来,或许已经不再掌握在这位曾经的战神手中,而是渐渐移交给了那些在权力背后斗争的枭雄。 “范雎,”张述心头轻轻一叹,“这人果真不简单。”他忽然起身,背对着白起走到窗前,望着月光下那如流水般的江山,低语道:“权臣之间的博弈,犹如一柄悬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倾斜,斩断那些毫无防备的灵魂。” 此时,张述心中有了决定。他虽知自己并非足以扭转全局的主角,但如果能找寻一条出路,或许能够保住大秦的未来。他必须作出抉择,既要为白起争取时间,又不能让自己深陷权力斗争之中。 “休养生息,未必无益。”张述在心中默念,忽然转身对床上的白起说道:“将军,若您能暂时隐退,让天下人知道您的身体已然无法再承载过重的负担,那或许能为您争取到更多的支持,等到时机成熟,再出奇制胜。” 白起微微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曾经所经历的沙场生死,已经深深镌刻在心头。如今的他,是否能真正退去,放手权力,或者继续以病躯去承担更大的责任? “张述,你的话,是否有更深的含义?”白起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沉稳,但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甘。 张述心中一动,答道:“将军,此事恐怕不能由我们一人作主,您若深感不安,我自会为您再筹谋一策,至少……可以确保您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范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张述眉头微微一挑,眼神深邃如水,心中已经有所觉察。 “张述大人,白将军身体如何?今日早朝之事,实在令人忧心。”范雎声音如丝,带着些许关切,似乎未曾察觉眼前局势的微妙变化。 张述微微一笑,目光如电,随即道:“范将军,若早朝之事令人忧心,何不早日作出决断,断去那些不必要的纷争?” 范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收敛了情绪,淡然道:“张述大人所言甚是,然事情急迫,我等之人,岂能不为秦国的未来着想?” 第177章 密使往来,秦赵交锋 自秦军大军退却,赵国朝野议论纷纷。百年乱世,河山已分,赵国与秦国之间的深深鸿沟,若要填平,非一朝一夕可得。然,在这纷繁动荡之时,赵国宰辅虞卿却展现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冷静与深远。赵国朝堂上风云变幻,而虞卿,或许已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夜,虚暗的咸阳城外,萧瑟秋风中,有一队黑衣人悄然出发,随风掩去行踪,朝着远方赵国的都城邯郸而去。此去所为何事,赵国密使已然知晓,他们携带的乃是虞卿指示下的密书,信中写着:“若秦国退兵,此时正是良机,或可觅得和约之道。”密使一行,行迹谨慎,毫不张扬,直至抵达张述驻地,方才落笔缄口。 张述自魏国流亡至秦,历经波折,最终以非凡的谋略赢得了白起的倚重,成为秦军阵中的重要谋士。然而,尽管身居要职,张述始终保持着警觉。他深知,战争与权谋之中,谁能更快洞察先机,谁便能够主宰未来。 此刻,接到赵国密使的拜访,张述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情绪。赵国与秦国的敌对关系,已历经多年,深得两国骨血相杀。若是与赵国接触,必定引来诸多非议,且白起和秦国朝廷亦不会善罢甘休。然他清楚,秦军退兵,正是一个重大的信号,若继续按兵不动,局势或将更为复杂。 是夜,张述依约前往一处隐秘之地,赵国密使早已在此等候。月光如水,照得亭台楼阁隐约可见,池塘中的浮萍微动,犹如晨雾中的影子一般。张述步履轻盈,耳畔的风吹动枯枝,仿佛有一阵隐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推开密室的门,里面已无人言,唯有桌上一盏微弱的红烛照亮阴影中的面孔。密使戴着一顶黑色帷帽,身形瘦削,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深沉的复杂。张述凝视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是赵国所派密使?” “正是。”密使低声回应,语气中隐含着几分试探,“将军,虞卿大人有话要转告。” 张述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走上前,取过密信。信纸上用密文写满了精妙之辞,略显繁琐,但张述轻轻翻阅,片刻便可识得其中真意。 信中并未透露太多实际的策略,而是表达了赵国对和平谈判的渴望。虞卿之意,显然是以秦军退兵为契机,暗示双方可以达成某种共识,恢复前朝和约,甚至谈及边境交换与和平条约。 张述轻轻叹息,笔尖划过信纸,默然思索。虞卿此举,虽似是出于寻求一线生机的无奈之举,但其背后所蕴含的算计却是让人难以忽视。赵国如今处于两难境地,四面受敌,若能与秦国达成和解,或许能腾出一部分力量应对北方的燕国和西方的齐国。如此一来,既可保国力,也能暂时脱离即将到来的大敌压迫。 “为何选择与我联系?”张述抬眼望向赵使,眼中闪烁着思量,“你们显然知道秦国与赵国的仇怨深重,选择我,究竟图谋何事?” 赵使眼眸微动,仿佛有所权衡,才轻声道:“张将军,您在秦国军中身居要职,言辞深远,且以智谋闻名。虞卿大人认为,若能得到您的协助,达成和议,便能避免未来的恶战。而且,您的声望与地位,必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的优势。” 张述心中一动,赵国所言不虚。虞卿此举,若非出于深思熟虑,怎敢轻易起意向秦国求和?而他,作为秦国军中的谋士,正好成为连接两国的纽带。若他同意,或许能在这场扑朔迷离的博弈中,占得先机,但其后可能牵涉的利益与纠葛,却非他所能轻易掌控。 “你可知,”张述语气凝重,“赵国与秦国之间的战争,从未如此紧迫。退兵不过是暂时的策略,若无真切的信任与和议之意,此事未必能成。” 赵使微微低头,似有些无奈,随即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赵国愿意交出一部分疆域,换取和平。而且,若能借此机会与秦国达成某些协议,我们赵国将终止与其他列国的敌对。” 张述心中一震。此言一出,显然不止是一纸和约那么简单。赵国愿意割地求和,必定有着更大的隐情。赵国的朝堂风云,不乏那些图谋不轨之人,而虞卿能如此决断,必定是在背后深思熟虑过的。 “那么,若我同意此事,你们准备如何回应秦国?”张述问道,语气冷静却带着些许不容忽视的锋芒。 赵使微微一笑,似已预料到张述的反问:“我们将在必要时,提交一份正式的书信,阐明我们的立场。若秦国答应,我们将为和平而努力。若秦国拒绝,赵国便将继续抵抗,直到最后一刻。” 张述闻言,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赵国此举,若真如其所言,愿意割地求和,必定背后有着更为深远的策略。而这其中,必定有些许难以言明的利益交换,且对于秦国而言,若完全拒绝,恐怕也会引发不小的波动。 张述心头的诸多念头纷乱如麻,但他知道,自己已无法轻易脱身。两国之间的博弈,早已不再是单纯的谋略之争,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命运之局。 他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将信纸折叠收好:“我会将此事上报白将军。但你们需明白,和平之事非我一人之力可定。若欲谋和,务必将双方的条件明确,不可有任何含糊。” 赵使低头行礼:“谢张将军,我们会恭候您的回复。” 此时,张述的目光穿过暗室,望向远方。那一片苍茫的天地,仿佛包容着无尽的命运与阴谋,而他,正是在这命运的洪流中,艰难求生、应对风云。 第178章 据险顽抗,陷入僵持 在邯郸城外的那片荒野上,秦军与赵军的战争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僵局。眼看着天色渐暗,远处的战鼓声隐隐作响,王陵指挥的大军已然退却,气氛愈加沉重。秦昭襄王所寄予的希望,如今已渐渐褪色。张述倚在一棵粗大的枯树旁,眯眼注视着城池那边的形势,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却如有千斤重担,难以释怀。 他深知,眼下的局面并非偶然,而是早在数月之前,白起亲自所言未果后,所注定的结局。秦王一心盯着邯郸,急于求胜,却未曾考虑过此地地势的险峻与赵军的不屈。王陵所统领的秦军,不敌赵军那如铁壁般的防御与精湛的阵法,连番攻城皆遭惨败。那股曾经锐不可挡的气吞万里,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疲惫、焦虑与无奈。 张述曾在几个月前,亲耳听见白起对秦王的忠告。那时,白起眉头深锁,沉声说道:“陛下,赵国之地虽广,但其防守之坚如铁壁,非一时之功可破。若过于仓促,恐将竹篮打水一场空。”然而秦昭襄王依旧固执己见,秉持着先发制人的战略,坚决派遣王陵攻打邯郸,欲早日收复这座历经沧桑的赵国故都。 “既然如此,退兵之事,岂能再议?”张述心中自问。他深知,白起的话已成空言,而眼下的情况,愈发显得无法挽回。 赵军依托邯郸的城墙,顽强抵抗,每一次秦军的进攻都被精妙的阵法化解。墙外的沙尘飞扬,金铁交鸣的声音时时回荡在耳畔,秦军的士气逐渐跌至谷底。那些早已饥饿疲惫的士卒,无力再行远攻,愈发觉得此战艰难无比。即便是王陵亲自指挥,依旧无法改变战局的颓势。 张述步出帐外,身后的灯火闪烁,映照出他那刚毅的面容。虽然天已渐晚,但他清楚,这一夜恐怕无眠。邯郸的局面,也注定难有转机。他的心中早有计较,战局所呈现的每一丝蛛丝马迹,都在提醒他,秦军必将在此陷入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王陵此次征战,实在是过于急功近利,未曾顾及地形的难度。”张述心中有一丝愤慨,但面上依然无波无澜。他深知,这样的局面,早已注定。“如若秦王能听从白将军的忠告,或许事情能有一线生机。然而如今,迟已不见转机。”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名赵军的密报急匆匆赶至。张述接过,手指滑动纸笺,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刀刻般,凿入他的心头。原来,赵军将领田光已悄然调动援军,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击。 “赵国果然不愧为强敌。”张述缓缓低语,他感到胸口一阵沉重,心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秦军此时如若继续死守,必然会陷入困境。他目光如剑,望向远方昏暗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赵军此次反击,若我秦军继续坚持,必将遭遇更大的消耗。”他心中暗暗盘算。秦王的固执己见,使得大军在这片焦土上无望前行,若再不改变策略,恐怕连最后的优势都将丧失。张述知道,战局正走向死局,而他必须做些什么,去避免秦国的覆灭。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张述转身回到军帐,他的心情愈加沉重。王陵在帐中急躁地走来走去,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战事远未如预想的那般顺利。而王陵的内心焦虑与愤怒,却无法掩盖他对失败的深深恐惧。 “张述,现下如何?有何计策可解?”王陵声音沙哑,仿佛失去了应有的自信。 张述缓缓走到桌前,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张已经泛黄的地图。那地图上,每一条条形的边界、每一座座古老的城池,似乎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他沉默片刻,抬起头,凝视着王陵的眼睛,低声说道:“王将军,眼下局势已极为不利。赵军防守固若金汤,我们单纯依靠暴力突破,恐怕会导致更大的损失。” 王陵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但他却依旧不愿轻易放弃。 “难道就此退兵?”王陵冷声问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我大秦堂堂百万之兵,怎能因一座赵国城池便退却!” 张述叹了口气,继续道:“王将军,强攻邯郸,短期内无法奏效。若不做变通,赵军援军一旦赶到,局势将更加不堪。现下唯一的选择,便是暂时撤军,调整战略。” “撤军?”王陵愣住了,显然这一选择令他难以接受。张述并未停顿,继续道:“我们必须要断了赵军援兵的希望,待形势平稳,重新部署,方能取胜。” 王陵一时间沉默不语,帐内气氛一度凝滞。张述明知此时若不采取果断行动,秦军恐将陷入无尽的泥潭,而最终,战争将会以一种所有人无法预见的方式宣告失败。 “王将军,退兵亦非懦弱之举,而是为了更好的明天。”张述声音低沉而坚定,“秦国的未来,不该在此一役之中断送。” 王陵的面容渐渐平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罢了,依你之见,暂时撤兵。” 秦军在张述的建议下,开始了艰难的撤退。然而,这场撤兵并非轻松之举,每一寸后撤的土地,都伴随着秦军士气的进一步下降。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赵之战彻底陷入了僵持,整个战争形势如同深深的漩涡,任凭强大的力量,也难以挣脱。 然而,在远处的邯郸城内,赵军并未因此放松警惕。田光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早已准备好迎接下一波的挑战。 此刻的张述,站在秦军的阵营之外,凝视着那座依旧岿然屹立的城市,他知道,这场战争并未结束,且更加复杂的政治博弈、权谋纷争,正悄然铺开。 第179章 朝堂风云,兵力耗尽 秦国朝堂之内,风云变幻。自王陵之败传来,朝堂气氛愈加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因那一场惨败而显得沉甸甸的。范雎自上朝以来,便常自觉心神不宁,眉头微蹙,眼神多了几分惴惴不安。他深知,王陵的失利,对秦国政权的影响非同小可,若非迅速稳住朝中大权,恐怕连自己的位置也难保。 朝堂内,群臣言辞锋利,纷纷表露出各自的忧虑。虽然秦昭襄王依旧深居宫中,但朝中官员皆心知肚明,王陵之败已是无法回避的事实。许多人开始暗中揣测,若是朝廷中的主导人物,如范雎、王龁等,若再不能团结,局势必然陷入更深的混乱。而此时,范雎却并未能完全掌控局势,反而是他的私下活动,已开始引起了张述的警觉。 张述从未显露过多的情绪,他自恃心机,冷眼旁观,早已看清楚了权力斗争的复杂性。每一位臣子,都如同局中之棋子,虽然表面上各怀心思,互为盟友,实则暗地里刀光剑影,互相角力。范雎心里清楚,如今再无从前的强势,而朝堂内的各种风声,已渐渐酝酿成一场风暴。 “范大人,今日早朝可曾有所察觉?”张述暗自提问,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朝堂。 “你看得出来。”范雎微微叹息,眉宇间隐有几分忧虑。“但局势之复杂,非一时之间可变。朝堂上,许多旧臣心有余悸,怕是连我也难再保住这个位置。” 张述只是淡淡一笑,语气轻描淡写:“你可曾想过,王陵虽败,若能及时调整兵力,恐怕尚有回旋之地。” 范雎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可惜,秦国的兵力已接近极限,再强行推进,恐将引发更大的动荡。” 张述静默片刻,眼中透出一股深思的神色:“兵力虽有限,但未必不可调配。只需依此时局,定当能为秦国换得一线生机。” 范雎闻言,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明白张述所言有理。若秦国再不适时调整,恐将错失对魏国、赵国甚至燕国的全面控制。然张述的冷静与深谋远虑,使他越来越意识到,朝堂的险恶远非想象中简单,若不尽快采取行动,眼前的风暴便会迅速吞噬一切。 朝堂之上,秦昭襄王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深知兵力告竭,若继续强攻,士卒必将心灰意冷,军心动摇,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因此,秦昭襄王亲自下令,命王陵暂时撤军,重整旗鼓,以待时而动。 这道命令一经传出,整个朝堂顿时陷入了死寂。许多官员面面相觑,有的面露失望,有的则露出隐隐的怒色。王陵的撤退,意味着秦国的强攻之势已然断裂,魏国亦将迎来喘息的机会。那一刻,张述深深地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气息,似乎整个秦国的未来都悬挂在这一道命令的背后。 “退兵,伤亡已重,士卒疲惫,朝野心寒。”张述低声自语,仿佛是在为那即将到来的变局做最后的注脚。 而范雎此时也早已做出安排,迅速召集部分朝臣私下会商,商讨接下来的对策。秦国的强大,早已让众多敌国感到威胁,而如今,兵力耗尽,王陵暂退,秦国的霸业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范雎的内心,早已不再平静。他明白,唯有稳住朝中权力,才能为秦国再造辉煌。于是,他便开始在宫中四处笼络,试图通过一系列手段,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无论是通过与强硬派合作,还是通过对朝中势力的削弱,他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张述在旁冷眼旁观。范雎的这些手段,似乎无法撼动朝中的大局。即便一时他能通过阴谋手段稳固自己,但如果秦国的内外形势无法得到根本改善,范雎的处境也不会有太多实质性的变化。 “欲图江山,岂能只凭手段而已。”张述心中暗自思忖。 这时,秦昭襄王在内宫的召见终于到了。王陵的暂退已定,接下来,王朝的命运,便落在了各方势力的博弈之上。 张述与范雎一同走向内宫,步伐沉稳,心中却有一股不安之情。面对朝堂上各路群英,张述深知,无论局势如何变化,他的未来与秦国的命运,皆将紧密相连。眼前的风云变幻,或许便是他命运的转折之处。 朝堂之上,秦昭襄王坐在高座,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疲惫。自白起战败后,王陵之败更是让他心头难以平静。此时,王陵、范雎、张述等人全数聚集,面对未来的战略布局,秦昭襄王的决断,亦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诸位,王陵暂退,士卒损失严重,诸位以为如何?”秦昭襄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 范雎立即表态:“陛下,此事虽然暂时退兵,但长远之计,我们仍需加强内政,稳固朝堂,方能迎战即将来临的敌军。” 张述也微微点头,暗自深思。局势如同漩涡,若不能及时修正,秦国必定会陷入更深的困境。只可惜,朝堂风云已过,兵力耗尽,秦国之势是否还能持续下去,仍是未可知之事。 几位大臣的讨论渐渐升温,声音亦渐渐高涨。朝堂上的每一位权臣,都如同一颗颗棋子,在这盘巨大的棋局中彼此博弈。而在这场无法避免的斗争中,张述渐渐意识到,所有的争斗,不过是为了那一丝帝国的余晖。 “秦国的未来,究竟何去何从?”张述低头自语,心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丝坚定。他明白,唯有适应这个时代,才能真正把握命运的脉络。 第180章 兵败归秦,志向未泯 王陵的归朝,犹如一道未曾愈合的伤疤,刻在秦国王朝的历史上。那一日,王陵被接入咸阳城时,百姓纷纷投以复杂的目光。战败的将军,虽有功勋,却也无颜见人。秦王宫内,弦歌未曾停息,然而王陵的出现,却如风暴前的宁静,令人不安。 王陵踌躇而入,神色黯淡如秋水。只见他头戴玉冠,身穿战袍,腰间佩剑,虽无白起那般雄壮气派,却亦显得威风凛凛。只是那张久经沙场的脸庞,早已被岁月的风霜雕刻得不再年轻。步入宫中,他深深俯首,长久未起。秦王在上位,目光锐利如鹰,静静凝视着这位曾经屡建奇功的将军。 “王陵,朕闻汝之大败,心甚悲痛。”秦王语气冷静,仿佛述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然而那语中的寒意,穿透了宫殿的温暖。 王陵跪于地,眼中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愁云。他深知,这一战之败,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利,更是他整个荣光的陨落。从赫赫战功的秦国大将军,到如今的黯然归朝,他的心中百感交集。然,他自知此时言语已无多大用处,只能深深一叹,低声道:“陛下,王陵知错,望陛下宽恕。” “宽恕?”秦王目光如冷水洗净,斩钉截铁地回应,“王陵,朕早已宽恕汝,只是汝是否能从此汲取教训,回归正道。” 话音未落,王陵默然起身,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他心中并无怨怼,更多的是对未来深不可测的忧虑。战败后的权力斗争,势必会吞噬掉他曾经的一切。仅剩的,便是这片孤寂的宫殿。 就在此时,张述轻轻出现在宫门之外,他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目光复杂。他从未亲眼见过王陵如此的模样,昔日那个英勇神武、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如今竟落得如此地步。然而,张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他知道,王陵并非全然甘心如此屈辱归来。他的志向未泯,野心仍在。 张述缓步走入,站在王陵身后,默默无言。他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份虽已成为白起麾下的谋士,但在这充满权谋与腥风血雨的宫廷中,他的每一步都显得尤为小心翼翼。白起曾叮嘱他,慎言慎行,勿卷入宫廷纷争。然而,张述的心中早已有了波澜。白起一向不喜参与内政,但作为谋士的张述却深知,权力之争乃是国家兴亡的根本,而他此刻的选择,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王陵在秦王的视线下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抬起头,沉声道:“陛下,王陵虽败,但仍心怀国士之志,若陛下信任,我愿再次为国效力。” 这话说得虔诚而恳切,然而秦王并未立刻回应。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王陵退下。待王陵转身离去时,秦王眉头微蹙,显然心中有些迟疑。 张述默默跟随其后,步入宫外的庭院,望着那片浩瀚的宫殿群,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王陵虽败,但在他身上依旧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魄力。而这股气魄,也在张述的心中悄然激起了某种共鸣。 不久,白起得知了这一切,便亲自召见了张述。两人在一处偏殿中对坐,白起那张常年不改的冷峻面容,透过宫殿的灯火,显得更加严肃。 “你可知,王陵此举,究竟为何?”白起目光如刀,锋利地切割着张述的心神。 张述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王陵,此番归朝,虽有自责之情,然心中未曾放下过权力之梦。帝王将相,皆有雄图之志,王陵的失败,非是他能力不足,而是时势已变。他若仍有机会,必不会轻易放弃。” 白起听罢,轻轻叹了口气,面色更为沉重。“将相不和,国之将倾。你且记住,张述,王陵的心气未泯,绝非单纯之人。权力斗争中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鲜血和智慧换来的。你身处秦国,亦需谨慎行事。” 张述低头沉默,他知白起所言极是,然内心的雄心与志向,却如沉睡的猛兽,久久未能安歇。他并未对王陵的言辞做过多揣测,但对于自己未来的布局,他心中已有了隐约的想法。 白起的忠告深深刻在心中,但张述的眼中,却多了一丝决然。他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为了秦国的统一而存在,亦为自身的理想而奋斗。而这一切的开始,或许就在那一场未曾完成的战争中,埋下了伏笔。 夜色渐浓,宫中灯火依旧。张述独自一人伫立在院中,微风拂过,他的衣袂轻轻飘扬,宛如一只归巢的孤鹰。即便是如今战败的局面,心中那份不甘和欲望,依旧熊熊燃烧,未曾熄灭。 “将来之事,未可知也。”张述默默低语,目光如刀,穿透这片沉寂的宫殿,仿佛窥见了一片更为广阔的天空。 第181章 急招白起,朝堂震怒 自王陵在赵国边境惨败的消息传来,秦国的宫廷如同一池春水,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秦王嬴政愤怒如火,百官心神不宁。王陵的溃败,非但在秦国的军事史上添上污点,更让诸多尚未平息的战事再度显得扑朔迷离,动摇了秦国的雄图。于是,秦王当即决意召回白起,意图凭借这位赫赫战功的名将,扭转乾坤,重振军威。 然而白起此时的身体状况,却如同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光辉不再。自去年重伤之后,白起的身体一直未曾恢复。纵使其雄风犹在,往日的气吞万里也已不复。此时的白起,心力憔悴,早已不似当年那般英姿飒爽,尽管他依旧为朝堂所敬重,但年老体衰已成事实。 白起自知,若再出征,必将是力不从心,甚至可能是全军覆没。于是,他将自己的病情悄然告知了秦王,称体弱难以统兵。哪知,秦王听罢,心中愤懑之情愈发浓烈。尽管明知白起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出征,他依然迫切需要白起的威名与能力来扭转局面。于是,他命令太医为白起开药,并命令诸王公侯前来慰问,劝说其出征。 这般朝令夕改,越发让朝堂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范雎这时却悄然站了出来,表露了对白起的看法。他在秦王面前力言:“若白起出征,赵军必退。此乃我秦之瑰宝,绝不可轻弃。”范雎言辞恳切,目光闪烁,意图通过赞扬白起来进一步影响秦王的决策。然而,范雎的用意,张述却一眼看穿。他知范雎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算盘,范雎所说的“赵军必退”不过是为自己的利益铺路,真正的意图,是利用白起的威名,进一步掌控秦国的军事与政权。 张述清楚,若白起果真出征,必定会遭遇严重的身体困扰,甚至可能使整个军队陷入困境。然而,秦王深受范雎的影响,渐渐倾向于听从其建议,不仅在朝堂上高声赞扬白起,更不惜一切代价逼迫他出征,力图借白起之名稳住国内的政权与士气。 张述坐在白起的书房中,神情凝重。夕阳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斑,映在地上。他低头审视着手中的兵法,心中波澜起伏。朝中的风波如同一场未曾平息的洪水,而他身处其中,既无法全身而退,也无法放任自流。他知道,若不及时阻止此事,秦国的军事局势恐怕将会更加难以控制。而白起,若再度出征,必定会遭遇更大的危机,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整个秦国的命运。 他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目光远眺。山川绵延,气息沉寂。张述的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他既不能让白起再度身陷险境,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朝廷的腐败与勃然震怒一同吞噬国家的未来。于是,他悄然启程,前往咸阳,向秦王请见。 正值暮时,宫中的灯火逐渐点亮,张述走入大殿时,正值秦王嬴政与范雎等人商议国事。见张述进入,秦王略感惊讶,忙不迭地命人让他上前。张述恭敬地行礼,然后缓缓开口道:“陛下,朝中动静,实令人忧虑。王陵一战失利,已令赵国有了乘虚而入之机,若此时再召白起出征,恐怕不是好事。白起老病缠身,若强行出征,恐会力不从心,反而危及大军。” 秦王眉头紧锁,显然对白起的健康状况感到担忧,但依旧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述。“你言之有理,然若不借白起之力,赵军未必能遏制。” 张述顿了顿,缓缓道:“陛下,若以强出征,反倒给赵国可乘之机,不如另寻良策。今战局变化莫测,若再由白起率军,虽能一时震慑敌人,但长远而言,必不济。我们应当变通,不可仅依一将之力,亦不可让他陷入泥潭。” 话音未落,范雎已不满地冷笑一声,“张述,你言辞之严,似乎是在质疑白将军的能力。以白将军的威名,岂是赵军所能撼动的?” 张述一怔,微微低头,平静地说道:“我并非质疑白将军的能力,而是看重秦国长远的安危。若白将军亲自出征,恐怕真会陷入困境,而非仅仅是赵军之退。”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气氛愈加凝重。秦王陷入了沉思,他明白张述所言不无道理,白起再度出征的风险太大,若因此陷入困境,将不堪设想。张述话语之中透出的不仅是对战争的冷静分析,更多的是对秦国未来深远的考虑。 “张述,”秦王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有何高见?” 张述挺胸,缓缓说道:“陛下,不如派遣他人出征白起的地方,借其余力控制赵国,再令王陵进行自我救赎。如此一来,赵国必然被制。” 秦王目光炯炯,深深凝视着张述,似乎看到了他所指的未来之路。他点了点头,命人传令:“此计可行,即刻实施。” 范雎见此,心中不免忌惮,心下暗自盘算:“张述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白起仍未得知朝堂上之变故,但在张述的深思熟虑之下,新的局面渐已初现。张述清楚,未来的路将更加险峻,但他更清楚,只有保持冷静,才有可能让秦国在这场风云变幻中,脱颖而出。 第182章 旧将风波,风雨欲来 夜幕如墨,笼罩着秦国都城咸阳。街头巷尾,熙熙攘攘的行人已逐渐散去,偶尔几声马蹄声破空而来,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波的来临。宫中灯火未曾熄灭,秦王宫殿内,却隐隐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王陵,自秦国旧将之一,虽年事已高,然在朝中仍有一定的声望与权势。然而,他心知肚明,若无自保之策,自己的地位迟早会被更年轻的将领所取代。便在这寂静的夜晚,悄然与朝中数名权臣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些朝臣,曾经多次在朝堂之上公开与白起争锋相对,言辞尖锐,意图打压白起的威望。而如今,王陵以此为筹码,暗中向他们透露了白起近期的一些举动——一场针对白起的密谋,已然悄然铺开。 消息未曾散发太远,秦宫内的气氛便悄然变得愈发凝重。权臣们暗自盘算,若能除去白起这位威名赫赫的将军,自己定能借此机会谋得更大的权势。可惜,他们并未料到,白起早已察觉这一切,心中虽无争权之心,但亦清楚,欲保一命,必得先保一身。 白起自太原出征以来,征战沙场,屡立战功,久经沙场的他早已洞悉了朝堂之上权臣们的虚伪与险恶。他并不急于揭发这一切,反而冷静自若地派遣张述密探,暗中收集证据,准备以此为先手,确保自己在朝堂中的地位。 张述,白起身边的谋士,虽早年间身世并不显赫,但凭借卓绝的智谋与冷静的分析,逐渐成为白起最信赖之人。此刻,他正坐在一间昏暗的书房内,目光凝视着窗外那轮高挂的明月,心中却并不宁静。那一份源自朝堂的威胁,已悄然逼近。 “王陵果然是想要自保。”张述低语,眉宇间微微一蹙,心头却已了然。他知道,若白起继续深陷其中,恐怕会招致一场更加激烈的权力斗争。而这一切,最终会将整个秦国推向更加危险的局面。 白起的命运,如同一只站在悬崖边缘的猛虎,稍一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而张述心知,若想确保秦国将来的安稳,唯一的办法便是以巧妙的谋略平衡权力,保证白起不被小人所吞噬。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权臣之事,非一日之功。”他轻声叹道,随即吩咐下人准备一份密书,欲送往咸阳内外的亲信处。此事,非当即行动不可。 翌日清晨,白起独自一人站在府邸的楼台上,凝视着远处的山川。尽管外面阳光明媚,气温渐升,但他内心的寒意却丝毫未曾褪去。数日以来,他的耳中不断传来关于王陵和朝臣勾结的风声,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这一切的变化,让他无法再对宫廷内的风云置若罔闻。 “此时的秦国,岂能容得下忠良?”白起冷笑一声,目光愈发锐利如刀。作为一名武将,深知若想保住身家性命,唯有权谋之术才能稳固根基,然自己又从未想过染指朝堂之事。如今,白起虽然身为国之重臣,却始终对权位之争持有深深的戒备。 他回过头,看向一直伺候在旁的张述,眼中透着一丝复杂的神情。 “张述,若是我们陷入这场权力游戏,恐怕没有退路。”白起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楼台上回响,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而我,无意争权,倒是想问问你,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张述微微低头,目光深沉,似是察觉到白起内心的不安,他缓缓地开口:“大将军,寒凉之地,忠良难以立足。若我们不主动出击,反倒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如今王陵与朝中之人勾结,一旦局势恶化,恐怕您将无处可逃。” 白起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你想说什么?” 张述眼中闪烁着锋锐的光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想避免大难,恐怕只有借助外力,撕破这些权臣的虚伪面具。否则,秦国若仅剩这些人当道,终将荒废。” 白起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行,你说的对。”他转身望向远处那片苍茫的山川,眼中涌动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决心。 一夜之间,白起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咸阳的宫殿之内。此刻,宫中权臣纷纷围绕,气氛紧张而压抑。而张述,也早已在背后悄然布下了重重防线。 “王陵,你若再敢做出任何背叛之事,岂能安稳?”张述暗自低语,他心中知道,自己所走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 风雨欲来,秦国的未来,正悬于一线之间。而白起与张述,所面临的,不仅是背叛者的阴谋,更是整个时代的动荡。 第183章 危言耸听,退守边陲 秦国的朝堂,日渐乌云密布。自白起名声大噪,诸王朝中群臣,莫不对这位赫赫有名的武将心生畏惧。尤其是秦王政,他的心腹重臣,时常低声议论白起意图革新法度,欲以武力推行新政。这些闲言碎语,犹如刀锋,渐渐刺入了秦王的心头。历史的车轮轰鸣着前进,但白起却未曾看到前路的光明。时至今日,他的影子仍笼罩在秦国的朝堂上,而一切的紧张与动荡,似乎都源自一个悄然崩塌的天平。 白起并未如朝中所传那般跃跃欲试,反而是越来越显得沉默寡言。他已不是那个身披戎衣,倚马可待的将军;如今的他,更多的时间是在书房中与卷帙堆积的兵书为伴,耳畔唯闻卷起的纸卷沙沙声。传闻他欲退隐不问朝事,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表象,他的心中,仍存着一股隐隐的怒火,未曾熄灭。 在一片窃窃私语之中,秦国朝堂渐渐涌现出一股阴云。朝臣中不乏有心人,试图挑起纷争,借机拉拢秦王政,诋毁白起。他们轻声细语中,道:“若是白将军得势,怕是有心自立,届时王权岂非岌岌可危?”另一些更为直白,言辞间已不再掩饰他们的忌惮:“白将军将领数十万铁骑,若是他真心谋变,恐难防……” 这些话语如同流言,四处扩散,迅速传入了秦王政的耳中。他自幼聪明,但身为帝王,亦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权力的迷雾之中。在一次私下的宴会上,秦王政冷眼扫视着那些言辞激烈的群臣,内心的疑云愈加浓重。他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若白起真心欲谋变,又该如何应对?”这一句话,成了宫中众人心头的重石。秦王政虽未明言,却已心生疑忌。对于朝中的众多谋士而言,这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张述也深知,他已站在这场风暴的前沿。 张述早已察觉到风头的变化。虽说白起的风头一时无两,但他并不相信这位将军心底真有自立之心。张述与白起并非生死之交,但在长时间的共事中,他对白起的为人逐渐有了更深的理解。白起胸怀宽广,深知名将的荣光易逝,他并不急于谋取更多的权力。张述曾在无数次的密谈中听到白起的话:“成就一番大业,并非为了永世荣耀,而是为了国家长治久安。”这句话,张述深信不疑。 然而,秦国的朝堂风云变幻,白起的冷静却被解读为退让。朝中的权力博弈,渐渐脱离了白起的掌控,权臣们开始借机逐渐压制这位曾经的名将。朝堂内外,一股暗流汹涌,已是风雨欲来之时。 有一天,白起终于做出了让人惊讶的决定。他请求秦王政允许他退隐,前往边陲镇守,避开朝中的纷争。白起口气平和,语调不带丝毫波澜:“陟罚臧否,得失之间。为国征战,岂能无为?不过权臣心思如水,天意难测,不如自保一方,以待国运。”他的话语中,藏着深深的无奈与自嘲。他这番言辞,令张述心头一震。 白起的决定,不仅仅是个人的退让,而是秦国政治博弈中的一颗重要棋子。若此时白起真正辞去兵权,那么秦国的权力格局将发生深刻的变化。张述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白起在军中威名赫赫,却无法在朝堂上立足;而那些朝中掌权的重臣,却已将目光投向了新的、更具权力的领域。 这一切,让张述不禁为这位伟大的将军深感惋惜。他曾与白起并肩作战,亲眼见证了白起如何带领大军屠戮敌国,横扫千军。而如今,这位名将竟要在无数阴谋的环绕中选择退隐。张述深知,这一退,意味着白起再也无法干预朝堂的风云,意味着这位伟大的军事天才将永远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然而,张述并未向白起表达过多的同情。他心中的惋惜,是对于秦国未来的深深忧虑。他知道,若朝堂上权臣如同群狼般肆意争斗,秦国的盛世之梦,恐怕将会因为这些尔虞我诈的政客们而碎裂。而白起的隐退,只是这场权力游戏中的一环。张述从心底感到一种深深的忧伤,朝堂的风云,已不再属于那些真心为国的忠臣。 “他退守边陲,或许正是为了让这场风波平息。”张述如此想着。白起的退隐,并非全然是屈服于权臣,而是一种战略性的沉默。他将自己的锋芒藏起,等待着更加适宜的时机,或许,他仍有未竟的抱负,只是在此时此刻,他只能默默忍耐。 就在张述陷入深思时,白起已开始筹划自己的退隐之事。他决定前往边陲,守卫咸阳的东北边境,这个地方距离王宫甚远,也远离朝堂的纷扰。然而,这一决定,也标志着他与秦国的命运,已经悄然分离。 张述终于意识到,这位曾经的英雄将军,或许再也无法亲自执掌战场,亦无法再在朝堂上为国家出谋划策。他的心情复杂,心中浮现出一阵阵的苦涩。在白起离去的那天,张述在书房中低头,叹息了一声:“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白起虽然退隐,但他与张述的关系并未因此而断绝。张述心中清楚,白起的战略眼光,远非朝中的这些权臣可比。无论他身处何地,他依然是秦国的脊梁。而张述,也将继续守护他未曾完成的理想,直至有一天,这个国家,能容得下真正的英雄。 秦国的政治风云未曾平息,张述明白,自己的未来,也将与这场权力的漩涡紧密相连。朝堂上的动荡,也许还将延续,直至某个时刻,历史的车轮,或许会给出最终的答案。 第184章 风雨飘摇,旧事重提 秦宫深处,黄昏的光影洒在青石地面上,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像金丝一般洒落在大理石的地面,斑驳陆离。宫中寂静无声,只有几只孤鸟从庭院的梧桐树上飞过,掠起一阵微风,吹拂得院中的绿柳轻摆,落叶如梦似幻地飘落。庭中花木繁茂,香气四溢,却难掩一室的沉郁和冷清。 张述正立在宫殿的窗前,眼神遥望远处群山,眉宇间写满了忧虑与迷茫。自从白起大将军离开朝堂以来,秦国朝廷如同一座风雨飘摇的楼阁,随时可能坍塌。昔日的功勋将领,如今因权谋之争而纷纷失势,纵使他们立下赫赫战功,也难免被卷入那场朝堂的权力漩涡,最终葬身其中。 秦王嬴政,曾一度视白起为柱石,但如今却悔意渐深。那一日,朝堂之上,他满面愁容,眼神中有着未曾散去的迷惘与不甘。他的目光,不再如往日般凌厉,反而有着几分疲惫与惶惑。白起自率兵征战四方,屡立战功,而今却因宫中权力斗争而彻底脱离了朝政,似乎一切已不可回头。 “国君心生悔意,然能否挽回,又在何处?”张述心中叹息,望着眼前的这片苍茫大地。那座临近的城池,依旧是秦国江山的一角,却无法阻挡从朝堂上涌起的风暴。 这一天,张述自宫中辗转来到白起的住所,轻轻推开那扇雕刻精美的大门。门内,白起正坐在案前,目光深沉,若有所思。他的身影依旧如铁壁铜墙般坚定,但那一抹隐约的倦意,透过他苍白的面容,悄然泄露出来。 “将军,秦国已然风雨飘摇,陛下的心思我亦有所察觉。”张述沉声道。 白起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未曾有一丝笑意:“是的,张述,我已感受到,国君的心意渐生悔意。他曾将我视为肱骨之臣,但如今却因权力斗争而使我与朝堂渐行渐远。可叹,功名如浮云,荣华如流水,难以长久。” 张述微微点头,心中满是忧虑。他自幼聪慧,精通兵法谋略,却深知纵使自己多有计策,也难以左右这般的权谋斗争。更何况,秦国的内部,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漩涡,各方势力角逐,互相缠斗,谁也无法真正安稳。 “将军,您曾为国征战,屡立赫赫战功。若非权谋之争,您应当是陛下最为倚重的将领。”张述低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白起沉默片刻,目光越发深邃:“张述,你说得不错。可秦国的朝堂,早已不是单纯的战功能够维持的地方。如今,陛下的心思变了,他对昔日臣子的信任也在逐渐消退。我虽曾立下赫赫战功,但如今身处这般局势,已无力回天。” 他站起身,步伐沉稳,目光遥望着远方的天际,那里乌云渐起,隐隐有雷声传来,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一个国家的兴衰,不仅仅取决于一名将军的力量,更多的是取决于朝堂之上的权力斗争。而这权力斗争的背后,往往藏着深不可测的阴谋与算计。” 张述深知白起此言的深意,心中愈加沉重。白起,虽然年岁已高,但那股剑气未曾消退,依旧如山岳般巍然屹立。然而,随着年事渐长,白起已不再是那个勇猛无敌的将军,许多事情也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权力的博弈,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刀枪相见,更多的是算计与谋略。而他,终究难以抵挡这股深沉的政治风暴。 秦国的朝堂,早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权臣如云,互相角力,彼此争斗不休。张述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战神,心中不禁有些愧疚。白起是秦国的支柱,但如今,连他也无法摆脱这场权谋的泥淖。张述知道,这场斗争,早已不只是关于国家的命运,更是关于每个人心中的选择与生死。 “将军,您是国之重臣,岂能轻言放弃?”张述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决然。“秦国若失去您,恐怕再也难以安稳。” 白起微微一笑,然而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我已年老,何能再为秦国出力?若非如此,我岂会离开朝堂?” 张述沉默不语,他知道,白起的心意已定,谁也无法改变。但他依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权谋与战术之间,忠诚与背叛早已模糊不清。即便他拥有诸般智谋,又能如何? 他看着白起,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惋惜与悲凉。白起曾是战场上的无敌神将,而今却成了朝堂之上难以掩饰的失落者。秦国的未来,是否还能在这股风雨中找寻到一丝曙光? “将军,您或许低估了自己。”张述终于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正如您所言,这场风雨,或许并非单纯的战场之争。国家的命运,更多的是取决于心中那一份忠诚与责任。” 白起转身,目光如剑,锐利中带着一丝温柔:“你说得对,张述。但忠诚,若无地方可依,岂能继续?” 夜幕降临,宫中又恢复了沉寂。张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黑暗,他的心中却如同那天际的雷声一般,久久未曾平息。权谋之道,刀枪血海,忠诚之心,却难以在权力的旋涡中找到一席之地。秦国的未来,如同这片漠然的夜空,注定要在风雨中飘摇,谁又能预见,风暴过后,会是怎样的一片天地? 此刻的秦国,已不再是昔日那片光辉璀璨的疆土,而是即将被权力和斗争吞噬的空壳。张述心中深知,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终将为这场风雨所累,付出沉重的代价。 他缓缓转身,离开了白起的府邸。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第185章 旧臣落寞,心灰意冷 盛夏之际,秦宫气氛愈发沉寂。朝堂之上,政事少见波澜,臣子们脸上的笑容亦越来越浅。皇帝嬴政开始频频问政于年轻权臣,而曾经叱诧风云的老将白起,竟已悄然辞去兵权,逐渐从朝堂的中心褪去。 这一天,张述再次踏入白起的府邸,气氛依旧如常,庄重冷静,然而眼前的白起却有着几分不同。那位曾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名将,如今却似乎被岁月和权力的漩涡侵蚀了生气。他坐在凉亭内,双手轻搭,望着远处的夕阳,眼神中并无往日的锐气,更多的是一份超然与淡漠。 “将军,您是否真打算放弃一切?”张述缓步走近,语气里带着几分忧虑与不解。 白起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被夕阳勾勒得愈加深邃。“时也,命也。”他淡淡地道,“这一切,已不由得我。” 张述一时哑口无言,心中却无比复杂。回想白起昔日的英勇与智谋,他几度挽救秦国于危难之间,如今却因一场风波,主动辞去兵权,选择隐退,这不禁让他感到一阵惋惜与愤懑。 “将军,您的功勋,岂能因一时的风波而被遗忘?”张述忍不住说道。 白起轻轻摆手,面色不改。“谁能记住谁?从不曾看重这等荣光,只是心已疲了。” 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怨愤,只有一种对世事的看透与无奈。张述目光低垂,心头一阵酸楚。 不久,白起抬起眼眸,目光如剑一般穿透远方的天际,声音低沉:“张述,人生如棋,时而取,时而舍。若是执念于一个点,便会迷失在棋局之中。”他顿了顿,似是回忆起多年前的战争。“昔日,我征战四方,杀敌如割草,可最终又为何?是为名声,还是为国家?还是为自己?” 张述静静地听着,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白起的言辞,不再是统领千军的雄韬伟略,而是夹带着一份智慧的沉淀,仿佛他早已看透这一切的虚幻与浮躁。 “若是有朝一日,我让你也看透这一切,你便会明白,我所说的‘取与舍’,并非一时的决断,而是人生的必然。”白起轻叹,目光逐渐黯淡。“命运如流水,既不容停滞,亦不容挽留。” 张述长叹一声,心中愈加惶恐不安。权力、名声,曾经是他所追求的一切,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而如今,他站在这位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老将面前,竟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白起淡然的语气仿佛在提醒他,人生并非只有这些。 沉默了一会儿,张述忽然开口:“将军,您所言的舍,是否代表着放弃?” 白起抬眼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丝微光。“放弃?不是,‘舍’是为得。舍去的,不是荣光,而是让自己不再迷失在欲望与功名之间。如此,才能得见更宽广的天地。” 张述的思绪被这句话牵引,心中却更加动摇。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在秦国的奋力拼搏,种种心机、权谋,是否也是一场不必要的迷失?他能否像白起一样,放下过往,选择一条更为平静的道路? 不禁沉默。 白起见状,微微一笑,“你会明白的,张述。总有一天,世间的一切名利都会淡去,而剩下的,便是那份对自我的认知。” 话语平淡,却宛如深潭之水,激起张述心中的一阵涟漪。 这一夜,月色如水,白起的府邸仍旧是那般幽静,只是其中的气氛,仿佛已发生了变化。张述告辞离去时,步伐不再如往常那般坚定,心头沉甸甸的。 外面的世界依旧在喧嚣,权力的斗争与百态的人生犹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而张述却忽然觉得自己如同被卷入其中的一粒微尘,难以自拔。曾几何时,他对权谋的渴望就像是深渊的回音,激起内心的无尽欲望。而如今,白起的“舍”字,却似乎如一剂冷水,将他从这场权力的迷局中暂时唤醒。 他想起了秦宫中的那些往事,昔日白起在战场上的神勇,今日却被无情的政治斗争所抛弃;曾经那些紧紧依附在他身边的臣子们,随着白起的退隐,纷纷如落叶一般飘散,无一不显得落寞。那份曾经的风光不再,而眼下的一切却变得如此模糊与无力。 “将军的功业,岂能如此被遗弃?”张述心中愤懑,然而又无力言说。 走出府邸,月光如霜,映照在张述的脸上,仿佛在告诉他,历史的车轮无情地滚滚向前,所有人不过是其中一粒微尘。即使你曾辉煌一时,终究也抵不过时光的推移与命运的捉弄。 这一夜,张述在自己的府邸里彻夜难眠。他思索着白起的话,心中如潮水般翻涌不息。无论他如何努力追逐着权力的脚步,最终,是否也会如同白起一样,步入这片充满无奈与心灰意冷的退场之地? 时而取,时而舍。 或许,正是这句简单的哲理,才是张述人生的真谛。 第186章 王陵贬谪,深宫密谋 天色已晚,夜幕如墨,咸阳城的宫廷深处却依然灯火通明。宫墙内,轻风拂过,宫女们倦怠的身影在长廊中穿梭,回响的是琵琶和丝竹的曲调,然而这一切的宁静,掩盖不了即将来临的风暴。 秦王政终于下令将王陵贬往边疆,以平朝堂上愈加激烈的动荡之声。王陵,这位昔日因其雄才大略而备受宠信的将军,曾一度左右秦国的政局,如今却因失宠而被贬逐,成为权力游戏中的牺牲品。 当夜,宫中高层的动静逐渐扩大,朝堂内外的风云涌动,王陵的贬谪消息传遍了整个秦宫。这一决定的背后,隐含着秦王深沉的政治算计与范雎的谋略,更有那些宫廷密谋者们的影影绰绰。 在这样的时刻,张述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的面容。自从白起的兵锋闪耀秦国疆域后,张述已然意识到,秦国朝堂的动荡将不可避免,而他所依赖的将军白起,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插手这些宫廷纷争。面对这种局势,张述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知道,若不能在这片动荡的水面上保持平衡,恐怕自己与白起的命运都将随之翻覆。 于是,他悄悄前往白起的营帐,夜色深沉,营地内的火光映照出两人身影的剪影。白起坐于高案之前,眼神深邃,仿佛已经预知了未来一切的走向。张述屈身行礼,语气却充满一丝紧迫:“将军,朝堂动荡之势愈加剧烈,王陵之贬,实为范雎得手,若不加以应对,恐怕局势将更为难以收拾。” 白起微微抬起头,目光如剑般锋利,言辞却轻描淡写:“天地自有运数,王陵贬去,正是时势使然。无论朝堂如何变动,终究抵不过风云翻覆,人物如潮水,顺流而下,难以回头。” 张述眉头微皱,心中却暗自焦虑。白起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动,似乎他早已看透了一切的未来,然而张述知道,这样的静观局势,未必能带来预期的安定。白起虽有神勇之名,但在朝堂上的博弈中,他向来是旁观者,难以深入其中。 “将军,范雎如今更加强势,朝堂的权力渐渐落入他之手。如果此局继续发酵,不仅王陵,恐怕连整个将军府都会遭受牵连。”张述依然不愿放弃自己的担忧。 白起的眼中闪过一丝淡然,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着张述,低声道:“你不必过于忧虑。范雎虽有权谋,但朝堂之事,若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支撑,便只能如浮萍般四处漂泊。权力,是短暂的,而真正能主导一国命运的,终究是刀枪。” 张述被这句话所震动,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白起的话语无比沉稳,却又暗藏杀气,这正是他对未来的独特理解。而张述明白,白起的锋芒始终不在朝堂之上,而是集中于战场之中。若非如此,他又怎能横扫四方,令秦国名将群英并立? “将军,范雎若一心独揽权力,难保不引发更大波动。”张述的语气有些急切,他知道,若再不出手应对,局势恐怕将变得更为复杂。 白起深深凝视着他,神情依旧冷峻:“范雎若有此意,必定会做得更加隐秘。我们既然已站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便无法再轻易回头。正如你所言,朝堂之事,不必多言。重要的是,外界的风云如何。” 张述愣了愣,他明白白起的意思,但依然未能完全释怀。他心知肚明,这种旁观的态度,或许正是白起在朝堂上始终如履薄冰的原因。他更知道,权力的游戏从未有过旁观者。无论他愿不愿意,最终也难以避免卷入其中。 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名侍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军,王陵已被召见至秦王宫中,命令已下,三日内起程赴边疆。” 张述的心猛然一沉,王陵的命运已经注定,然而这一切,才只是权力更替中的开端。他忽然意识到,真正的斗争,恐怕才刚刚开始。若不能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政治漩涡中找到合适的立足点,他与白起的命运,也许将彻底分道扬镳。 “王陵的贬谪,恐怕只是范雎更大布局中的一环。”张述低声自语道。 白起则只淡淡回应:“无论他如何布局,若能洞察其中,终能找到破绽。” 张述目光一闪,心中顿时明悟。即便是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也不过是棋局的一部分。而在这个棋局中,每一个人物,无论是范雎,还是王陵,甚至是自己,都不过是棋子而已。唯一能够决定命运的,依然是那一双握紧刀戟的手。 夜色渐深,张述悄然离开白起的营帐。回望那静谧的帐篷,心中却波涛汹涌,犹如一潭死水下隐藏着暗流涌动。他知道,若是无法在这场风暴中立稳脚跟,那么最终的结局,只会是身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宫中,另一场密谋也悄然展开。范雎,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与手段,已然开始着手清洗朝堂内的异己势力,王陵的贬谪,不过是他为自己巩固权力的一步棋。宫廷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宫女、太监,早已开始悄然行动,暗流涌动。每一步棋,都是步步惊心,深宫内外,皆在这一切的阴影笼罩之下。 然而,权力的争夺并非一场简单的游戏,每个人,都将在这场深宫密谋中,寻找着自己的出路与宿命。 第187章 壮志未酬,白起复出 春光乍泄,咸阳宫墙外的景象愈发鲜明。即便是秦国这片广袤的土地,朝堂之上却如同暴风骤雨一般波涛汹涌。赵国的反扑,重创了秦军的锋芒。那一战,秦军阵营中虽有猛将,却无良将,前线的形势岌岌可危。 秦昭襄王闭门深思,面色如沉铁般冷峻,似乎连宫中的烛光也为之暗淡。今日,最重要的不是征战的胜败,而是如何拯救这个正处在危局之中的秦国。昔日的白起,曾以一计斩将之策,威震四方,令赵国畏惧,然而,如今的秦国,却未能从赵国的反攻中挽回局面。若此时再失利,秦国的江山岌岌可危。若再没有白起的雄风,秦国的未来恐怕真要被赵国所吞噬。 “传白起入宫。”秦昭襄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白起,昔日的万夫莫敌,今日的沉寂名将,身影再度回到了宫廷之内。宫中大臣纷纷退去,留下秦昭襄王与白起单独对话。白起身穿盔甲,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如同大山崩塌般沉重,仿佛带着一股从未磨灭的戎马之气。他的面容略显苍老,鬓角已有些许白发,岁月并未能消磨那股深藏在他眼底的锐气。走到秦昭襄王面前,他缓缓跪下,低垂头颅,声音却依旧沉稳如山。 “王命可解,白起愿赴死。” 秦昭襄王的目光犀利,仿佛能穿透白起的心灵。“白起,朕知你心中有不甘,曾屡次拒绝出征。但现在,国家危难,求你再次披甲上阵,为我秦国守江山。” 白起垂下的眼皮微微颤动。曾几何时,他也是骁勇善战、名震天下的白起,胜利与荣光是他一生的追求。然而,时至今日,面对的却是深深的沉痛与背叛,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如今大多不再在他的麾下。自己的前程,也因一场未曾预料的局面而改变。即便是为了国家,他心中那股决然的坚硬也开始有所动摇。 “王命难违。”白起缓缓说道,眼中微微闪烁着一道难以捉摸的光。他的心情,如同在怒涛中漂泊的小舟,摇摇欲坠,却仍在努力向前行。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起身,缓缓脱下了身上的铠甲,将那曾经闪亮的铠甲交给身边的侍从。 秦昭襄王看着白起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却不再多言。 白起复出,迎接他的不是辉煌,而是更为严峻的考验。 夜深人静,宫殿内的红烛摇曳,微风吹动丝绸帷帐,白起静静坐于帐中。他并未急于休息,而是取出了那支早已风干的羽毛箭。这支箭,曾在战场上屡屡射中敌将,令敌军闻风丧胆。如今,尽管岁月流逝,白起的双手依旧坚定有力。这一刻,往昔的荣耀在他心中重新复苏。 他缓缓地将箭插入箭筒中,突然,帐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白起的沉思。姜岳,这位向来精于谋略的谋士,悄然走进帐中,眼神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将军,您复出,是否真已准备好?”姜岳的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一丝关切。 白起侧目望向姜岳,目光依旧冷峻。“你是问我,是否准备好再度披甲上阵,冲锋陷阵,还是问我是否已经放下过去的一切?” 姜岳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恭敬道:“将军的心境,早已远超凡人,愚臣只是担心,将军此番复出,是否真的能够承担秦国这份重任。” 白起略显疲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管是负重前行,还是死于沙场,白起一生所愿,便是战斗至最后一刻。若是为了国家,我自当奉命为全军尽心力。” 姜岳默然片刻,随即走上前,取出一份战报交给白起。白起随手接过,仔细阅读。他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露出一丝沉思。这份战报并非简单的战况,而是秦国将领的阵前表现——显然,赵国的反击,虽未能全盘击溃秦军,却使得秦军的士气大跌,尤其是几位骁勇的将领,面对赵军的反攻时,竟显得迟疑不决,错失良机。 “此战,未曾败,已是失败。”白起淡淡道。 姜岳神色凝重。“将军,您的复出,将是全军的唯一希望。” 白起的目光再次定格在战报上,突然,他笑了笑,眼中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孤寂。“虽为国家,虽为百姓,但何时开始,我已不再是那个驰骋沙场的白起。时光带走了太多,我不再像从前那般勇猛。此战之后,如何是好?” 姜岳摇头,目光坚定。“将军,您依旧是秦国的希望,您依然是那个白起。” 白起听罢,沉默了片刻,最终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我便再出征,为这片疆土,尽一份微薄之力。” 夜风吹过,帐外的帷帐如波浪般翻滚,白起的心境似乎也在这一刻彻底平静下来。身为一名将领,他的命运与国家的兴衰紧紧相连。无论结果如何,战斗已然不可避免。 “明日,起程。”白起终于说道,声音沉稳,带着无法改变的决然。 姜岳轻声应道:“将军,必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营帐,白起再度披上了那副熟悉的铠甲,手中的剑,依旧锋利如昔。他走出帐外,回头望了望这片熟悉的战场,目光中带着几分难言的深沉。 这一次,白起复出,不仅是为了一场战争,更是为自己未竟的壮志。 第188章 援赵不力 ,前途堪忧 邯郸,赵国都城,依旧笼罩在沉重的战争阴影下。秦军自数月前开始围困,城内物资日渐短缺,百姓哀号,士兵面色愁云惨淡。时至今日,赵国能够支撑下去的力量已不多,然而秦军却未曾发起决战,反而维持着围困的局势,不进攻,也不撤退。如此拉锯,邯郸人心惶惶,外界更加纷扰不安。 白起帐中,烛火摇曳,映照出将军沉思的轮廓。他坐在高椅上,双手交叠,眉头紧锁。帐内其他将领也一个个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如山。 “白将军,邯郸已困得如此,若再无决策,恐怕全军将难以为继。”张述语气沉稳,目光如炬。他向来在白起身边,时常出谋划策,此刻的局势,让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白起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张述,邯郸城池坚固,援兵多次尝试突围,结果却一无所获。赵国似有决心死守,而我军虽众,仍难以一击制胜。”他抬眼看向张述,“你认为,下一步该如何?” 张述缓缓起身,走到营帐一侧,俯身观察白起桌上的战图。图上标记着邯郸城的周边环境,箭头和线条交织成密集的战局。他目光扫过几次,眉头渐渐舒展,却又道:“白将军,现如今赵国援军已然抵达,倘若不采取行动,赵国定会获得外援。而我们则只能依赖围困,耗尽其粮草。” “可围困之事,已非一日之功,长此以往,秦军虽强,亦难免损耗。何况,若援军穿越赵军封锁,恐怕将陷入敌军包围,反为赵国所困。”张述的目光不改,眼底闪烁着一丝忧虑。 此话一出,帐内众将不禁侧目,白起却没有立刻回应。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帐外。远处,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逐渐消退,剩下的只有笼罩大地的阴霾。白起站在帐外,凝视着远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来,看着张述,轻声道:“你说得对。如今援军难以通过赵军封锁线,我军若贸然进攻,反而会消耗过多力量。”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即便如此,秦朝廷的压力却越来越大。若无战果,我如何向上报?” 张述深知白起的忧虑。战事胶着,消耗巨大,秦国的朝堂必然不满,尤其是高层的焦虑与不满,随时可能爆发。然而,在这种局面下,真正的决策权却又掌握在白起手中。 “若暂缓进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问题是,我们无法退回。”张述沉吟道,“赵国局势复杂,若援兵送来粮草和兵员,我军将面临更为严峻的局面。再者,当前的局面若无突破,秦国朝廷的压力定会转嫁到将军身上。” 白起眼中露出一丝冷意,低声道:“我早已知道朝堂的焦虑,但我不能因这份焦虑而草率行事。张述,你所言不差,若我军进攻,必然损失惨重。而若暂缓进攻,恐怕赵国就会得到喘息之机,错失击溃敌国的机会。” 张述点了点头,他的眼中有一丝清冷的光芒,缓缓说道:“将军,赵国的援军若继续进攻,势必会影响我军对邯郸的封锁。我们若不赶紧采取措施,赵国的援军便会如脱兔般消失,再难捉拿。” 白起皱眉,思索良久。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张述,问道:“你有什么对策?” 张述沉默片刻,伸手在战图上指了指。指尖轻触其中一处,低声道:“秦军若欲进攻,不妨派遣奇兵,突袭敌方后方。赵国虽有援军,但难以在短期内形成完整的兵力,若我们能从敌人薄弱环节入手,恐有一线生机。” 白起缓缓点头,但面色仍不放松:“奇兵突袭,确实是可以考虑的一策。但突袭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赵国的报复。如果战局无法迅速扭转,我军必定陷入更大的困境。” 张述微微低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知道,此刻的局面,已不容许再有犹豫和拖延。无论如何,必须决胜千里。 “将军,若我们依旧如此消耗,赵国必定得到喘息之机,甚至有可能反败为胜。唯有进攻,方能断绝敌方的希望。”张述再次出言,语气愈加坚定,“奇兵一战,若能成功,敌军必然溃散,城池必然破围。” 白起深深地凝视了张述片刻,终于重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若继续拖下去,只会使我军陷入更深的困境。我会遵从你的建议,采取突袭之策。”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帐前的侍卫慌忙走进,低声道:“将军,赵国的援军已开始集结,似乎准备突袭我军前线。” 白起听后,不禁皱眉,随即转向张述:“看来,赵国也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准备反击。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突袭敌军后方,更要确保我军迅速从各个方向包围敌军。” 张述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是时候了。我们必须抓住这一刻。” 白起深吸一口气,目光愈发坚定。他转身下令,立刻召集各部将领准备应战。 这场争斗,注定将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搏杀,更是智慧与意志的较量。张述清楚地知道,每一步棋的决策,背后都暗藏着深沉的风暴。 第189章 困局难破,援军被困 夜色如水,月华如洗。冯谦的营帐中,兵符未动,战图未改。张述坐在帐前,目光冷凝,凝视着地面上的沙盘。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难言的焦虑与沉重。与郑安平的对峙,已然陷入困局。眼见围困圈日渐收紧,粮草的消耗已然进入倒计时。而那些藏匿在夜幕中的赵军游击队,更是频频出击,让原本疲惫不堪的秦军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援军何时能到?”白起目光炯炯,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沉寂。 “尚未得知。”张述微微叹息,声音如寒铁般锋利,“而且……恐怕也不能再指望从郑安平将军那一方得到及时援助了。” “为何?”白起眉头紧锁,虽然他凭借威名征战四方,但此时此刻,面对这压迫感十足的困境,他也难免心生疑虑。 “郑安平将军的部队,正与赵军交战,已经处于劣势。再加之粮草的断绝,恐怕难以抽身支援。”张述缓缓道来,言语中夹带着深深的忧虑,“若继续拖延,我军不仅无法突破包围,反而可能陷入敌军的包抄之中。” 白起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既如此,便速速发兵,绕道接应。” “主公……”张述深知白起心中的焦急,但他明白,若此时调兵增援,必然会造成对围城之力的削弱。为了打破困局,他曾多次上奏建议分兵迂回,但如今却愈发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索。片刻后,他的目光重新锁定了张述。“秦王的命令,是不容再动一兵一卒。速战速决,是他一直强调的。” 张述神色一凛,心中不禁一阵冷笑。秦王的命令,犹如枷锁一般束缚着白起,让他无从解脱。白起这一生驰骋沙场,横扫万里,岂能甘心被一纸命令困死在这片泥淖之中?然而,他不敢反抗,更不敢违命。 “若援军迟迟不至,我们便无路可退。”张述低头沉声道,“如今的局面,已不容再拖。” 白起顿时抬起头来,目光冷冽如刀。他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奈和坚定。“秦王的命令,不能违。我自有办法。” 张述深知白起的倔强与忠诚,但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的坚持几乎注定了两军的生死存亡。正当两人沉默之际,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传入耳中的,是郑安平将军亲自带来的消息。 “将军,赵军派遣了更多的援兵来袭!我军已经无力招架。”郑安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慌,“粮草接济困难,倘若再不改变战术,恐怕此战将会败北。” 张述的眉头瞬间紧蹙。郑安平的困境,如同压在秦军头上的巨石,无法摆脱。此时,张述心中已有了明确的计划。那便是迂回兵力,通过巧妙的调度,断其粮道,逼迫赵军分兵,这样一来,或许能破敌之围。 然而,当他把这一建议呈递给白起时,却迎来了令人失望的回答。 “不能动兵。”白起的语气无比坚决,“秦王的命令,是速战速决,不能再调兵增援。” 张述感到一阵心酸。秦王的决策与实际战况之间的差距,已经让他深感绝望。而眼下的困境,已然无解。白起作为一名名将,必然明白拖延的后果,但他依旧选择了遵循命令,放弃了突破的可能。 “如此,便只能硬拼一战。”张述低声道,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白起凝视着远处,沉默许久,终于缓缓点头。“是的,我们只能继续围困。” 白起的决定犹如一记闷雷,在张述的心中回响不已。尽管他早已料到白起会做出这个选择,但当它最终成真时,张述心中仍是五味杂陈。他深知,若继续这样下去,秦军必定陷入深渊。 “将军。”张述忽然出声,“我请战,带领精兵迂回至敌后,断其粮道。若能成功,必能为围困提供重要支援。” 白起看着他,眉头微微一挑。“你且等着,我自有计策。” 战局的紧张局势没有给张述更多时间,他心头的焦虑愈加深重。就在他回到营中,准备再次策马前往白起帐中时,忽然传来了紧急的消息——赵军突然加紧了对秦军的夜袭,令原本就疲惫不堪的秦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张述心中一紧,急忙带领数十名精锐骑兵冲出营地,赶往赵军可能袭来的方向。风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夜幕如墨,几乎看不见前方的道路。骑兵们个个神色紧张,心中却也有一丝紧迫感。此时的秦军,已没有任何缓解的余地,他们只能搏一搏,或生或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突然间,张述看见前方的一队骑兵正朝他们急速奔来,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赵军的援兵。 “不好!敌人包抄过来了!”张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各位随我出击!” 刹那间,秦军如猛虎出笼,迅速冲向赵军的包围圈。张述手持长戟,迅猛挥舞,带领队伍朝赵军阵地突破。马蹄声震天,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可惜,张述心中清楚,若援军迟迟不能及时到达,终究难逃被困的命运。 第190章 信陵来援,军势逼人 邯郸城外,战鼓雷鸣,旌旗飘扬。天空如洗,云霭初收,透过晨曦洒在大地之上,战场上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沉重的气息。秦军自白起所指挥的那一支先锋队,早已列阵待命,士兵们整装待发,神情肃穆。然而,时至此刻,他们眼中并非仅有敌人,更多的是对局势的沉思和未可知的变数。 张述站于指挥帐前,目光凝视着远方的战场。他的双眉微微蹙起,心中翻涌着不安。他接到消息,魏国信陵君应赵王之请,已率魏楚联军十万大军,疾驰而来。以信陵君的智勇,若是加入赵国一方,势必形成强大的合围之势,秦军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信陵来援,军势逼人。”张述低声自语,抬头看向白起。他知道,眼前的局势已不容乐观,秦国若不能及时稳住赵国,不仅会错失这次攻占邯郸的良机,更可能陷入一种四面楚歌的境地。 “白将军,魏国信陵君来援,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赵国若得其助,形势愈发复杂。”张述沉声说道,“是否该与赵国议和,以缓解目前的局势,待兵力充足,再做计议?” 白起听罢,目光闪烁,沉默片刻,他缓缓说道:“议和?张述,你这是做什么打算?若此时与赵国议和,岂不是白白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信陵君深知兵道,攻城如攻心,他的军势不容小觑。此战若不决胜,恐怕真会拖得更久。” 张述心中一凛,他知道白起一向决断果敢,言辞中虽有一丝不悦,但他也理解白起的心情。白起从未畏惧任何敌人,纵使面对强大的魏楚联军,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力破敌。然而,张述清楚,若继续强攻,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 “白将军,”张述心思如电,迅速整理思路,“信陵君非等闲之辈,他料定赵国难以短期内拿下,我们若能与信陵君议和,暂时结盟,也能为秦军争取宝贵的喘息之机。赵国朝廷早已决心硬攻,信陵君若知此事,必能深知我秦国所行之计,并非久战之计。” 白起一顿,忽然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脉,那里的群峰如刀削一般直插云霄,巍峨如铁壁铜墙,给人一种无可阻挡的感觉。“若与信陵君议和,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赵国朝廷已下令硬攻,岂能轻言撤兵?” “然则,信陵君深知兵道,深明攻守之变,若他得知秦国意图,必会有所顾忌。信陵君与赵王的关系亦非铁板一块,他若心生二心,可能会出现裂痕。”张述低头沉思,眼神渐渐坚定,“若此时与信陵君议和,不仅可缓解眼前的困局,还能削弱赵国对抗我秦的决心。” 然而,白起并未立即答应。战场之上,许多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议和,往往是权谋之下的一种博弈,但在权谋的背后,更多的是人心的变化。 “信陵君知兵如神,未必会轻易相信我们。”白起淡然回应,“而且,若真能与信陵君达成共识,亦需时间,若赵国朝廷得知此事,恐怕会做出激烈反应。” “是。”张述点点头,心中暗自思量。或许,白起此刻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议和虽能缓解眼前困局,但若赵国得知,必会再度加紧对秦军的攻击,甚至可能出现赵国全力反扑之局。 张述回头望向帐内的众将,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兵力对决,更多的是各方势力的较量,是智谋与决断的较量。而在这个时候,他所能做的,便是尽最大努力去平衡这股力量,去寻找一个能够保全秦军、避免大乱的方案。 “白将军,朝廷之中已有决计,我等应当全力备战,若能借此良机斩杀敌将,定能将赵国重创。”张述将心中的猜测与忧虑收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如此,就不再废话。”白起站起身,语气坚决,“依张述之计,我们必能抵挡信陵君来袭。” 然而,令白起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已做出决断,朝廷依然没有给他太多的选择空间。就在他准备准备进军的当天,朝廷派遣的大将赵元钧前来,带来了新的命令:“秦国朝廷下令,必取邯郸,务必摧毁赵国一切抵抗。信陵君之援军,不得有任何动摇,必须立即击退!” 白起沉默片刻,凝视着赵元钧那一脸严肃的面容,内心的无奈愈加沉重。他明白,朝廷此番决心,已不容反悔。而这一切的代价,恐怕将是不可估量的。 张述则默然站在一旁,看着白起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他知道,白起此刻的心情是无比沉重的。白起从来不畏敌人,唯独对国家的命运感到忧虑,尤其是在此时,他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孤独。 “白将军,战局愈发复杂,战事难以预料。”张述轻声叹息,目光渐渐变得幽远,“而我们,似乎已经进入了一场无法回头的棋局。” 白起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帐篷,望向了远方的邯郸城。那座城市,象征着赵国的最后一丝荣耀,也是他这一生所要直面的一座大山。 他低下头,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就按朝廷的命令行事。即便是九死一生,我也必将拿下这座城池!” 张述听罢,心中愈发沉重,但他并未说话,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心中暗暗祈愿,在这场权谋与战争交织的风暴中,秦国能渡过难关,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191章 秦军血战,赵军死守 北风刮过,尘土飞扬,战场上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此时,日暮已悄然降临,而战场的光景依旧如烈火焚烧。秦军与赵军的战斗早已过了白昼的喧嚣,残阳如血,余晖斜照在刀剑交击的战场之上。此役,自起始至今,已是惨烈无比,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白起和张述站在阵前的高地,望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赵军,心中各自盘算着如何决胜千里之外的命运。白起的脸上未见太多表情,眼中却闪烁着对这场战争的深邃思虑。身为秦国的名将,百战百胜,但此战让他有些许的沉重感。战局仍未明朗,赵军的防线极为坚固,纵使秦军勇猛如虎,却始终未能攻破那座巍峨的赵军城池。 张述低头抚摸着手中那把冷硬的兵符,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焦虑。他知晓,白起虽为大将军,但这场战斗恐怕不仅仅是军力对决,更是人心之战。赵军以死守为主,誓死护城,而秦军则在饥饿与疲惫中挣扎,士气早已跌入谷底。粮草不足,后勤迟缓,士卒们的步伐渐渐沉重,许多战士面露绝望的神色,忍不住在心中低语:这一仗,何时能胜? 张述深知,若继续硬拼下去,秦军必定会丧失更多的精锐,最终以失败告终。连日的激战,尤其是在城下的围困,已经消耗了秦军大部分的士气与体力。如果此时不作调整,恐怕会给赵军可乘之机,反而被他们利用。于是,他多次上书,建议白起暂时休整,减缓攻击节奏,借机恢复军力。然而,白起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在某个深夜里,张述从他的眼中,读到了隐隐的惆怅与不甘。 “张述,”白起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不失决然,“你我皆知,若这座城池不能攻下,秦国便难以稳固中原。这一战,若败,必有千里之地,生死攸关。”他轻轻一挥手,仿佛把所有的忧虑都抛向了风中。 张述默然,回首望着那层层重重的赵军防线,心头忽然泛起了些许不祥的预感。这场血战,岂止关乎秦国的命运,更关乎他自己——这位魏国流亡者,此时已深陷秦国宫廷之内,那些未曾宣之口的权谋,也许将随着这场战斗的结果,随风而逝。 战斗如火如荼地继续着,秦军在白起的指挥下,凭借强大的兵力不时对赵军发起进攻。然而,赵军将领廉颇的防守策略,牢牢压制了秦军的锐气。尽管秦军阵中英勇无数,却无法突破赵军的坚固防线。攻势一度变得沉闷而漫长,每一次对城池的攻坚,都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感。 张述亲自督阵,却常常见到无数秦军将士,或倒地不起,或血染沙场。那些年老的、饥饿的、甚至是年轻的士卒,眼中那种迷茫的神色,如同被困的羔羊,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张述每每看到这种情形,心头便如同坠石般沉重。 “白起大将军,若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能突破的只是我们的兵力,而非敌军的城池。”张述在帐中轻声道。话音未落,他目光紧紧盯着窗外那片被烟尘笼罩的战场,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惶恐。 “你是说,停战?”白起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但从他紧握的拳头可以看出,内心的痛楚。 张述点了点头:“是的,大将军。倘若此时停战,暂时退守,给我们自己的士兵一些喘息之机,未必不是一个好策略。若继续硬拼,恐怕会激怒赵军,反遭其反扑。彼时,恐怕再无力回天。” 白起凝望着远方的战场,许久未言。片刻后,他只轻轻道:“继续攻。” 当日落余晖已尽,战火却愈加猛烈。赵军的死守姿态愈发明显,城头之上,旗帜如织,刀光如梦,闪烁的铁甲在昏黄的天光中映出一道道冷冽的光芒。张述见到的,仍然是死守,依旧是孤注一掷的决战,然而,不论如何努力,秦军的攻势依旧无法撼动赵军的城池。 其中有一幕深深烙印在张述的记忆里:一名年少的秦军士兵,被赵军弓箭射中,胸口鲜血喷洒,如同一个美丽的流星划破了战场的宁静,他死死盯着远方的敌军,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法言表的坚定。张述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侵入了骨髓,他不禁开始怀疑,这场战斗,真的是秦军的胜利之战吗? 在无数死守的赵军将士的坚持下,秦军的攻势渐渐失去了力量。张述不止一次的反思:如果当初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是否可以避免这一切的血腥与牺牲? 天色渐晚,战场上的硝烟与血腥味愈加浓烈。秦军虽然勇猛,但在这样的困境中,疲惫的士卒与无法补充的粮草开始让战局变得复杂起来。张述深知,若再这样拼下去,胜利的曙光会变得遥不可及。 白起站在高地,望着那座依旧屹立如铁的赵军城池,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秦军的利刃虽快,但却无法撼动那份顽强的防守。 “张述,战事未有定局,怎能言败?”白起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用力克制内心的挣扎。 张述轻轻叹息一声,心头却渐生一丝不安。战争,不仅仅是兵力和战略的较量,更是意志与人心的博弈,而这场战斗,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 夜幕降临,秦军营地内的帐篷中,张述静静地坐在案前,灯火昏黄,映照出他那深邃的目光。即便这场血战还未见终结,但心中的不安与迷茫,却愈加强烈。 他望向那片远处的战场,耳边响起无数秦军将士的呼喊与痛苦,这一刻,张述仿佛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寒冷。在这无尽的战争与纷争之中,他不禁开始思索,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战,又为何要执着于这一场名为“胜利”的战斗? “此战,恐已不可救。”张述轻声自语,眼中流露出一种无言的愁苦。 第192章 声东击西,救援失败 寒风乍起,苍茫的黄土大地上弥漫着战火的硝烟。魏楚联军的联合策略渐渐展现出它狡诈的面目,张述的心中充满了压抑的忧虑。他知道,今天一战,将决定秦军能否在这片多变的战场上站稳脚跟。 天际线的尽头,魏楚联军的旗帜高高扬起。张述蹙眉站在白起的帐前,沉默不语。此时的秦军士气,早已因连番战斗而动摇,然而,白起依然严峻如故,目光冷峻,不见丝毫动摇。 “将军,敌军声东击西,诈取我军虚弱之点,分兵之计已然成形。若不及时调整,将会迎来灾难。”张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急迫。 白起沉思片刻,目光深邃,仿佛能够洞察整个战场的脉络。白起一身黑甲,铠甲闪烁着微弱的寒光,面容严峻,双手紧握战刀,似是随时准备斩断一切阻碍。 “此战,非同小可。”白起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敌人巧妙地分兵,试图扰乱我军阵脚。然秦国军队向来善于应变,岂能任由其摆布。” 张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焦急万分。白起固然精锐,但此战敌军兵分三路,分兵之间的协同密切,攻守相辅,若让他们成功实施包抄,秦军的后方必将大乱。张述目光一转,朝着白起投去沉默的目光,心中有了决定,但却并未言明。 “将军,若不及时调整战略,将可能失去良机。敌军虽分兵,但也会暴露其弱点。”张述的语气透着一丝凝重,“且不说我们兵力已经不多,若继续按照目前的部署,恐怕难以抵挡敌军两面夹击。” 白起依旧没有回应,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远方的战局。帐外的风声呼啸,沙尘弥漫。张述心头一紧,感到一种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扑来。他知道,白起即将作出决定,而这个决定可能决定秦国的未来。 “张述,你是否怀疑我们的战略?”白起突然开口,声音冷冷的,仿佛一把冰刃划破寂静。 张述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将军所施之策,虽无疏漏,然敌军之计巧妙,恐难轻敌。若不及时整顿,恐怕无法逆转局势。” 白起听罢,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然此战关乎大局,秦王命令,岂可不从?” 张述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之情。他明白,白起虽有高强的军事才能,但面对秦王的命令,白起同样难以抗拒。张述自知此次劝阻无力,叹息一声,便不再言语。战场上的棋局,早已不由他一人操控。 此刻,魏楚联军的兵锋已经逼近,张述深知,若秦军再无果敢应对,将面临极大的威胁。眼见魏军逐渐分兵,张述心中忽然闪过一丝警觉。敌军声东击西,实则意图诱使秦军分兵而加以包抄。若秦军陷入敌人的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敌人已分兵,若继续坚持原阵法,定将陷入敌人预设的包围之中。”张述再度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敌军目的明确,欲以楚国为诱饵,逼我军分兵,从而孤立我方主力。” 白起目光一闪,似有所觉。他不再犹豫,转身命令一名信使:“速速传令,命各军即刻调整阵形,不可轻易分兵!” 然而,令张述心中最为忐忑的,却是后方的消息。随着魏楚联军的不断逼近,秦军的后方逐渐暴露出隐患。张述与白起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气氛的凝重。 此时,张述已经不再纠结战略的布置,他的心中早已浮现出一股压抑的恐惧。联军的包围态势逐渐成型,而秦军的士气此时早已处于低谷,若白起继续推进,势必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 “将军,若继续进攻,恐难以维系军心。”张述一字一顿,目光如剑,凝视着白起,“敌军已不止于眼前,后方之变数,乃更为关键之事。” 白起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有动容,却依旧作出坚定的回应:“秦王之命,岂可更改?敌军若不被打击,难保我军后方之安宁。传令继续进攻!” 战鼓如雷,号角声响彻云霄,秦军的阵地在紧张中急速展开。张述只得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白起此刻已深陷其中,而信陵君的军威,似也越来越近。秦军后方失守,士气将难以恢复。 就在张述感到一切似乎难以挽回之际,传令的快马已急速赶来,带来了战局的最新动向。魏楚联军的侧翼终于实现了包围,秦军后方的营地已然被攻占,且敌军趁机对秦军阵地实施强力冲击。 消息传来,犹如晴天霹雳,张述心中一沉,脸色苍白。尽管他曾力图阻止,但终究无法改变这场灾难的发生。秦军后方失守,营地已被敌军吞噬,战局瞬间恶化。 “将军,后方已失,营地陷落,士气大挫!”张述低声道。 白起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无奈与愤怒。尽管他一向以冷静果断着称,但此时的局势,已然让他深感力不从心。 “撤兵。”白起最终吐出一个沉重的字,声音低沉而决绝。 张述微微点头,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哀伤。他知道,这一撤,不仅是为了保全秦军的力量,更是为了挽回那失去的军心。而对于秦国来说,这场失败,或许意味着将来更加艰难的征途。 白起站立片刻,仿佛依旧未能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张述望着他,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凄凉。秦国,这个在一度闪耀着光辉的强大国家,似乎已经被深深拖入了困境之中。 第193章 内忧外患,信陵施策 日光微弱如薄纱,笼罩在战地黄尘上,隐约可见秦军大营中旌旗无力飘荡,士卒三三两两,神色憔悴,隐有窃窃私语。张述独坐于营帐之中,面前案几上一张残破的地图,线条凌乱,却标注出信陵君联军布防之地,宛若蛛网,将秦军死死缠住。 “粮道断绝,援军无望,如此局面,再攻,无异饮鸩!”张述沉声道,手中羽扇轻摇,眉宇间一抹忧色藏而不露。 白起立于案侧,甲胄冰冷如霜,映出他一张难掩倦色的脸。他久经沙场,昔日那份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自信,如今却在朝廷逼迫与敌军强压之间消磨殆尽。 “张述,撤军之言本将非不知,然朝中有死令催战,若违命撤退,秦廷震怒,便是班师回朝,亦免不了大祸临头。”白起低声道,语中夹杂少许愤懑,“王上之意,岂能不从?” 张述闻言,眸光一凝,顿了一顿道:“将军,当此内忧外患之时,秦军欲保命尚且艰难,何谈胜敌?信陵君素以智谋着称,此番联军调动、断粮封锁,已见其深谋远虑。若将军执意进攻,只怕胜负未卜,却先损兵折将。” 白起冷笑一声:“然则我若不攻,士气自溃,待敌军兵临城下,又如何应对?” 张述思索片刻,沉吟道:“此局虽险,却未至绝境。昔年魏武侯有云,‘战不过强,则守于险;守不过久,则谋以退’。今秦军可依山河险阻,伺机而动。若得粮道一线生机,再寻破敌之策。” 帐中沉寂,唯风掠旌旗,隐隐作响。白起凝视地图,久久未语,最终叹道:“朝中速战之令如悬刃,若我守战不攻,恐招致秦廷斥责;而若冒然强攻,又怕全军覆没。张述,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在两难中求一生路?” 张述微微垂首,目光一转,道:“将军,臣有一计。虽险,却未尝不可一试。” 白起闻言,双眉微挑:“讲来听听。” “若敌断我粮道,必有兵力驻守于关键隘口,守卫必松懈于夜。我可遣小股精兵,假作敌军扰乱,诱其主力出战;再于深夜奇袭后方,重夺粮道。只要一线生机,秦军尚有转机。” 白起沉吟片刻,眼神中复现一丝希望:“此计虽险,却是当前唯一的解局之道。” 当夜,秦军大营悄无声息,唯有星光映照营帐。张述率小股兵力出营,一路潜行,至敌军据守的隘口。此处山石嶙峋,夜风萧萧,几名敌军哨兵正昏昏欲睡,火光微弱。 张述低声指挥道:“绕过山道,袭营之前,不可惊动守军。”话音方落,他便率先一步,绕过山间荆棘,俯身行进。忽闻一声轻响,竟是脚下砂石滚落。敌军警觉,哨声大作。 “来者何人!” 张述心下一紧,急道:“传令速战,莫留后患!”话音未落,利箭已飞,贯穿敌军哨兵咽喉。 “敌袭!敌袭!”敌军一片混乱,火光骤明,照亮了山间乱石。 张述趁乱挥兵直取粮道,却见敌军阵后烟尘滚滚,竟早有伏兵埋伏。张述咬牙道:“敌军果有埋伏,传令撤退,切勿恋战!” 此时,秦军后援未至,粮道仍被封锁,张述撤退时不禁叹息:“信陵君之计果然步步为营,此战凶险,恐难逆转。” 次日清晨,信陵君驻地中,战鼓声未歇,营帐内却是一片从容之气。信陵君身着轻甲,正与众将研议下一步之策。春申君笑道:“秦军已困粮草匮乏,此时进逼,正是瓦解其士气之机。” 信陵君却微微摇头:“此计虽佳,却不可轻敌。秦军惯以狡诈闻名,困境中更不可掉以轻心。今日当围而不攻,逼白起主动求和。此战,胜在智谋,而非硬拼。”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 秦军大营之内,士卒饥疲交加,士气萎靡,偶有悄声埋怨:“断粮数日,还要强攻么?” 白起立于营垒高处,望着远处连营火光,眉头紧锁。张述上前道:“将军,敌军虽强,但其粮草调配亦有极限。若我等能持久拖住,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白起沉声道:“然朝中催战之令犹如燃眉烈火,我若不攻,回朝恐遭罪责。张述,你可有两全之策?” 张述拱手道:“将军不必太过忧虑。我料信陵君虽围我,但亦不敢贸然进攻。敌军看似强大,实则联军各怀心思,齐楚魏燕难保无隙。只要寻隙分化,或可解围。” 白起缓缓点头:“分化之计虽妙,但需时日。我担忧的是——我等尚能支撑多久?” 张述凝视着白起,道:“将军,战局虽险,但您仍是秦国不可替代之帅。若能暂缓攻势、稳住军心,此战未必全无希望。” 白起的眼中微微浮现一丝光芒,长叹道:“愿天佑秦军!” 这一夜,战火未歇,但秦军大营却显得格外沉寂,唯风声呼啸,犹如大势将倾的叹息。 第194章 谋士沉思,白起忧虑 正是深夜,营帐外寒风怒号,若鬼哭狼嚎。乌云沉沉压境,月影不显,四野黑暗如泼墨,唯有巡营士卒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昏黄的光洒在满地泥泞上。张述静立案前,眉峰紧锁,凝望着摊开的地形图,仿佛那起伏的山势与曲折的河流,已然化作乱世诸国的命脉与杀机。案旁几盏铜灯,灯火跳动,映得他的面容愈发削瘦,仿佛那光阴也在无声地啃噬他的意志。 帐中无旁人,唯张述一人,天地间仿佛只余他与这一局大棋对峙。他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轻抚案上竹筹,指尖冰凉,却似握着生杀予夺之权。只见他缓缓闭目,长吸一口气,心中却如千军万马驰骋——魏都大梁之围已历数月,秦军远来攻城,粮道渐困,朝廷却催战不休,欲一举克城。然张述心知,此战之险,已非力可决胜,而朝堂之命亦非白起可拒。 “此局,何解?”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几不可闻。思绪翻涌间,忽然听得帐外一声叩问:“先生可安?” 张述抬首望去,只见白起高挑的身影踏入帐中,浑身裹着浓重的寒气。白起身披玄铁重甲,甲胄外覆灰白裘披,足登长靴,满面风霜,眼中却难掩疲惫。张述连忙起身相迎,肃然行礼道:“将军此时不歇,怎至此地?” 白起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语气低沉:“深夜无眠,思至局势未解,便来与先生相商。” 张述深知此刻白起心中所虑,却不急于言说,只请白起入座,亲为他奉上一盏热茶。白起接过茶盏,低首而饮,片刻才道:“围城已久,军中士气渐衰,士卒疲乏;魏都虽困,却未现溃败之兆。此战之难,非兵锋不锐,而朝命未明。先生以为如何?” 张述闻言,面色微动,缓缓起身,步至案前。他目光扫过案上的图册,声音低而沉稳:“将军所虑甚是,此战非将帅之过,亦非兵力不足,而朝廷所命……有悖事理。” 白起闻此言,眉头微蹙,却未发作,反而长叹一声:“张述,你与我共事多年,深知我非怯懦之辈,然此刻,真觉天命难违。我非不欲克敌,实难施展。” 张述静静望着白起,见他神情中透出少有的疲惫与无奈,不禁心中一沉。他直言道:“将军,此非单场战事,实乃大局之误。秦国欲速而不达,徒增国力之耗。魏都易守难攻,魏国虽困,然有诸侯相援,纵然破城,又能得几何?若朝廷不察,此战徒成败笔,反耗我军精锐。” 白起苦笑,目光如炬,却透着几分苍凉:“此言我岂不知?然朝命已下,秦王急功,若退兵,恐有欺君之罪。张述,你谋略出众,可有妙计能解此困局?” 张述沉默良久,才缓缓摇头:“将军,张述无能,筹谋虽高,却也难敌人心贪欲。朝中不明战局,执意速胜,我虽尽力劝谏,恐亦无用。” 帐中沉寂,唯灯火摇曳,映出两人各自的身影,仿佛这夜色之下,秦国的命运也陷入难解的迷局。白起将茶盏放下,目光落在张述身上,忽而问道:“张述,你可曾后悔?” 张述一愣,随即苦笑:“将军何出此言?” 白起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如山川之远,轻声道:“你本魏人,曾得魏王之宠,若非流离至秦,又何须卷入今日之局?” 张述闻言,脸色微变,旋即缓缓垂首,似有千言万语哽于喉间,最终只是轻轻摇头:“人生如棋,行止皆由天命。张述既投秦国,自当尽力为之,不论得失,不计成败。” 白起凝视他片刻,眼中竟有些许动容。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至帐外,寒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发丝。白起仰首望天,夜色深沉无尽,星光隐约其间,正如他此刻的心境——深知险途,却难以回头。 “若有来生,宁为布衣,不为将军!”白起低声感慨,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却被身后的张述清晰捕捉。张述未语,只默默注视着这位威震诸侯的将军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白起非寻常之辈,然此刻的疲惫与无奈,早已在岁月与战火中将其击垮。 风声愈烈,营帐外的旗帜狂舞,仿佛在诉说战场的残酷与无情。张述收回目光,重新回到案前,低声自语:“将军,若朝廷不改初衷,此局唯有困守,实难破敌。然大势所趋,非我辈可阻,唯祈天佑秦国。” 白起转身,望着张述,深深一揖:“张述,你我虽力尽,然此战若败,非你之过,非我之过,实乃天命难违。” 两人对视,俱是沉默。 天光将明,寒风渐息。张述与白起各自沉思,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岁。营帐外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宣告又一日战事的开始。 暮霭沉沉,朔风掠过营垒,帘外飒飒作响。张述负手立于案前,目光如炬,盯着沙盘上的各路标记。灯火跳跃,将他影绰绰映在营帐的帷幕之上,犹如一尊暗夜中的孤独雕像。 “魏境如悬崖边的一叶扁舟,风浪愈急,舟愈不稳。”他喃喃自语,伸手拨弄沙盘上的小旗,将象征秦军的几枚棋子向前推进,旋又收回。他的眉头紧锁,仿若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营外,哨兵巡逻,犬吠声偶尔响起。张述回神,轻叹一声,提笔在竹简上写下数行,又迅速划去。他坐下,双手交叠于膝,闭目冥思,脑海中闪现的是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 魏王朝廷固步自封,内耗频仍;而秦廷却因急功近利,不惜挥师穷兵。然而,兵马虽多,士卒之心却难齐。军中流言四起,疑虑丛生,这不仅源于战局的胶着,更因朝廷的频频干涉。张述深知,此战虽败,非将帅之过,而在于上命之误。 次日,帐外寒雾未散,白起踱步入内,身披玄色战袍,面色苍白如纸,双目深陷却不失威严。他一眼扫过张述,低声道:“昨夜未眠?” 张述起身拱手:“战局未明,罪臣怎敢安枕?” 白起哼了一声,在张述对面坐下。他用手揉了揉额头,似欲驱散积累的疲惫,随即道:“朝廷数次催令我军速破大梁,奈何魏境坚城重关,强攻无益。我白起一生征战,何曾畏缩,如今却受这等掣肘!”语气间夹杂几分无奈与愤懑。 张述端起茶盏,缓声说道:“大将军之能,天下皆知,然此战胜负非决于军中,而系于朝堂。魏王之国虽弱,然其臣犹有余力,吾秦朝若执意急战,恐自毁长城。” 白起沉默,目光定在案上的沙盘之上。他指尖轻点,喃喃道:“昔年长平一战,魏境裂胆,此番何以固守如此顽强?” 张述垂目答道:“大将军,当年之长平,非止兵锋所至,实乃魏赵两国内乱成风,无暇顾及生死存亡。今魏国内虽纷争不断,然其外有联军助力,魏王寄望援军,故而能撑至今日。” 白起闻言,忽而冷笑:“援军?韩赵岂非纸糊之势,难成大器。此皆魏王自欺耳!”话虽如此,他语调中仍隐有深忧。 张述站起身来,迈步走到白起面前,单膝跪下,神色郑重:“将军,张述愚见,今秦廷之策略多矛盾,此战虽不败,亦无胜机。若朝廷不能稳定后方,纵将军百战百胜,亦难得秦之大统。” 白起定定地望着他,过了许久,方叹道:“张述,你所言非虚。然,吾心痛矣!当年我秦若有如今之大军,合纵早灭,何至于此?如今权臣弄权,急于求成,吾虽知此非我白起之过,却愧对三军将士。” 张述低声道:“非将军之罪,实乃时局使然。将军未愧战神之名,亦未失雄才伟略。但臣以为,当下更需将军与秦王言明此战之利弊。” 白起苦笑,摇头:“张述,你可知王上最忌何事?” 张述不语。白起继续道:“最忌权臣干政,次忌将帅掣肘。若吾此时劝退,岂非自揭短处,坐实无能之名?” 张述俯首,沉声道:“将军所虑甚是。然吾等若以全局为重,纵使一时之失名,亦当谋全局之胜。权谋之争,非我辈所善,然秦国之强,不能毁于偏执一念。” 白起目光微动,似有所悟。他轻轻摆手,示意张述退下。 帐中再次安静下来,唯有灯火微微摇曳。张述退至一隅,望着白起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酸楚。这位秦国最强之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而在朝堂却步步为营。如此情势,不禁令他想起自己的过往:少年时因政争远遁他乡,而今虽贵为秦将幕僚,仍逃不过被局势裹挟的命运。 他微微抬头,心中默念:“天下之势,难有永定之时。今日之秦,虽锐不可当,然内部隐患如潜伏的毒蛇,不知何时便会发作。若不能清除根本之弊,所谓的统一,不过是泡影。” 月光悄然洒下,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此时,帐外传来号角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张述起身,回望白起。他知道,这位名震天下的将军,在内心深处已有决意,但同样明白,这决意恐难敌权臣与朝廷的贪婪。或许,今日之秦,不是白起的秦,更不是张述所能掌控的秦。 他缓缓走出营帐,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目光投向远方。天边的星辰隐隐闪烁,仿佛在嘲弄人间的无常与渺小。 张述低声自语:“天意难违,人心难测,亦不知我之计策,能否支撑起这风雨飘摇的局势。” 灯火渐渐熄灭,营地在夜色中沉寂下来。然而,这沉寂之下,却隐藏着更大的波澜。 第195章 徘徊犹疑,朝命频催 暮冬时节,寒风卷地,邯郸城外,秦军营帐密布,旌旗猎猎作响,铠甲折光寒彻如冰。白起一身银甲,披着沉沉狐裘,立于主帐之中,面色如霜,手中那封刚拆开的朝命书信被他捏得起了皱褶。 “命我速破邯郸!”他冷冷吐出几个字,声音低沉,仿若喃喃,却带着难掩的怒气。他举起信函,朝火盆一扬,那纸张便被火舌吞没,化作灰烬,随风而散。 “君侯,何故动怒?”张述屏气凝神,见此情形,缓步上前,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忧虑。他的面容消瘦,却目若朗星,双手负于身后,姿态从容,宛若一株寒梅挺立于风雪之中。 白起一声冷笑:“临阵催战,不知军中困厄,更不问敌方虚实,如何速破邯郸?”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营帐外,只见冬雪萧然,漫天白茫茫一片,天地似为之肃杀。“邯郸乃赵国命脉,城坚而守兵精,强攻不过徒增死伤罢了。何况连日来天寒地冻,士卒衣衫单薄,粮草又日益短缺,这般催逼,岂非置我等于死地!” 张述眉头微蹙,低声道:“君侯所虑极是。然而朝中命令,君侯又岂能违逆?下官以为,不如暂且修书回朝,将邯郸之难处尽述于上,或可缓其催命之意。” 白起静默良久,火光映得他脸庞线条深刻,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片刻后,他点头道:“张述,你拟书一封,务必言辞恳切,将我秦军之艰困详述清楚。” 张述应命,旋即执笔,挥毫而书。帐内唯闻笔尖与纸面的沙沙声,与外头寒风交织成一片。书成,白起细细审阅,点头称许,旋即命亲信快骑将信送回咸阳。 五日后,秦国使者策马而至,带来的却并非宽宥之令,而是一道措辞严厉的诏命:“白起纵有名将之才,然临阵懈怠,失大秦锐气,若不能速破邯郸,当即以军法论处!” 读罢,白起愣立半晌,手中的诏书因用力过度而几近撕裂。他喃喃自语:“临阵懈怠?秦王竟以此言责我……”随即仰天一笑,笑声里透着几分冷意与自嘲。 张述见状,上前劝慰道:“君侯不必忧愤。朝命虽急,然我等身在前线,当以实事为要。若强攻邯郸必败,君侯岂能因一诏之言而误大局?” 白起眼中寒光闪动,沉声道:“我非不知,但如今朝廷之意已明,是欲借此战逼我尽忠,以平众议,免人言。张述,你可知,我之身早已成权力之棋子,今日无论胜败,恐终难善终。” 张述闻言,心中亦如寒冰浸骨。他从白起身后移步而前,双目直视对方,神色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君侯不可如此妄自揣度。秦王固然难测,然秦国统一大业正待完成,若无君侯,朝中难有可堪大用之人。此刻最要紧的,乃是保全我军实力,稳住局势。退一步讲,若朝中果真图谋不轨,君侯亦不可束手待毙。”他一字一句,声音低却力透帐内。 白起低头不语,胸口起伏剧烈。他半晌方道:“张述,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张述稍作沉吟,缓缓道:“下官以为,当再写一信,请求暂缓攻城,待天气回暖、士气整肃再行大举攻伐。同时,暗中传令各营将士固守不战,稳固军心。如此既能以拖待变,又可免得损兵折将。” 白起点头道:“也罢,且按你所言行事。”他看向帐外,心中却似蒙了一层无边的迷雾,令他再难窥清前路。 次日清晨,雪未歇,天寒地冻。白起与张述巡营而行,沿途只见士卒们披着破旧的斗篷,身形单薄,躲在火堆旁瑟瑟发抖。一名老兵见到白起,强撑着站起身,露出黝黑开裂的手掌,满是冻疮。他躬身行礼,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君侯,邯郸城坚似铁,我等恐怕难以攻破,还请君侯为将士们寻条生路。” 白起神色黯然,拍了拍老兵的肩膀,沉声道:“我白起既为主帅,自当为尔等性命负责。尔等莫要忧心,待本将筹得良策,必让众兄弟活着回乡。” 老兵闻言,眼中隐有泪光。他重重叩首道:“多谢君侯!我等誓死追随!” 行至营盘尽处,白起驻足不前。张述见状,低声道:“君侯,民心士气尚在,将士们对您一片赤诚,此正大有可为之时,君侯万勿被朝命所扰。” 白起苦笑道:“我岂能不知?只可惜朝中既已起疑,我纵有千般忠诚,亦难消其心中猜忌。张述,若有一日我身陷囹圄,此秦军该如何自处?” 张述心头一震,强压下心底的波澜,坚定地回道:“君侯所言为下官之万一筹备,而非将来必然之事。下官定会竭尽全力保全君侯,以及秦军这支锋刃。” 白起抬首,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久久未语,只将披风一甩,转身步入茫茫风雪之中。 那夜,张述独坐营帐,心绪如潮。他凝视着案几上的烛火,火焰摇曳,如秦军眼下的命运般无常。他忽然忆起初入秦军之时,白起意气风发,誓言荡平六国的模样。而今,他却清楚地感到,白起已被这无形的权力绳索牢牢缚住,愈挣愈紧,直至生机尽绝。 帐外传来巡夜士卒的脚步声,张述抬眼望去,见漫天飞雪中,有一颗颗亮如星辰的火把,那是秦军将士的守夜灯火。他心中叹息:“天下未平,敌寇未灭,此时弃我等忠勇之士,岂非自毁根基?朝中权臣,难道竟愚昧至此?” 这一夜,烛火燃尽,张述长坐未眠。他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愈发孤清。 第196章 困兽犹斗,将士死战 雨雪交加,天地如炼,北风卷地,飘零的雪片夹杂冰冷的泥沙,尽数洒落在秦军疲惫的军阵之上。营寨外,尸骨堆积如山,刀枪折断,箭羽尽散,唯余铁骑马嘶的残音在空旷中回荡。士卒们衣衫单薄,面容瘦削,手中长矛虽已满是缺口,却依然死死握紧。战鼓声时断时续,仿若失去了先前的气势,却又不曾彻底熄灭。 张述立于一面残破的旌旗之下,目光冷峻。他抬首遥望,前方邯郸城高耸的城墙宛如不可逾越的屏障。墙头的赵军正鼓噪欢呼,投石机轰然作响,巨石携烈焰横贯长空,砸入秦军阵中,掀起阵阵烟尘。 张述缓步行至白起身旁,见他一袭铁甲早已染尽尘土与血污,面容疲惫却依旧冷峻如山。白起的手抚在地图之上,眉头紧锁,目光似要刺穿纸面,透视赵军的每一道防线。 “将军,”张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沉重,“粮草断绝已久,士卒伤重者无医,寒衣不足,士气日渐低迷。如此再战,恐无力再支。” 白起未曾抬头,仿佛未闻。他指尖微微划过地图,低声喃喃:“若能突破东南一隅,合兵内外,此战或可逆转。” 张述闻言,心中一阵刺痛。他知白起素来刚毅决绝,从不轻易言退,可眼下秦军已是强弩之末,再如何谋算,终究难敌兵力与时局之困。 “将军可知,士卒虽死战不退,然心已尽疲。今再逼迫,只怕难挽败局,反而尽损秦国锐气。”张述的声音低沉而恳切,“退兵之计虽非良策,却可留力他日,以图再战。” 白起抬起头来,眸中寒光闪烁,语气冰冷如霜:“退兵?退,则全军溃败!此地一撤,赵军便可乘胜追击,我秦国数载之功将毁于一旦。张述,你该知晓,这一战绝无回头路。” 张述闻言,面色一片惨白。他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强忍内心翻涌的情绪:“将军深谋远虑,然麾下数万将士,皆是秦之子民。若以满腔热血尽洒沙场,却换不得寸土,这等战局,于秦,于赵,又有何益?” 白起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我何尝不知?只是……朝廷之命,不容更改。我白起虽统军百万,却难抗权柄之威。诸将士死战,是为秦之国运;而我,亦无退路。” 张述心头一阵抽痛。他目视那熟悉的面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从未见过的苍凉与无奈。昔日的“人屠”,如今却如同困兽,一面挥舞利刃,一面背负不可承受之重。 当夜,寒风刺骨,军营中火光摇曳,士卒三五成群围炉而坐。劈柴声、咳嗽声此起彼伏,营寨中的气氛愈发低沉。张述走过营地,听闻一名老兵正低声咒骂:“朝廷那些人,自个儿坐在咸阳温暖的殿堂,喝酒吃肉,却叫咱们兄弟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们可曾想过,咱们也是爹生娘养的……” 旁边一名年轻的小卒拍了拍老兵的肩膀:“大哥,咱们打这仗,不是为朝廷,也不是为将军,是为身后的兄弟,为家里的妻儿。若咱不拼,赵军踏过来,他们的日子便更难了。” 张述停下脚步,默默注视着这群风尘仆仆的士卒。他看见他们的眼中,有愤怒,有绝望,却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坚韧。这些普通人,虽心有不满,却依旧握紧手中的兵器,将身躯挡在秦国的疆土之前。 他走上前,轻声说道:“各位兄弟,我知你们心中苦楚。这一仗,若非不得已,将军岂会让你们受此折磨?然今日局势已是退无可退,只能依靠诸位的忠勇,撑到最后。” 士卒们闻言,纷纷起身,抱拳施礼:“先生教诲,末将定当竭力而战!” 张述点了点头,心中却如刀割。他深知,眼前这些人中,许多人或许再也无法踏上归家的路途。 翌日晨曦初露,战鼓再次敲响。赵军趁夜发动突袭,秦军仓促应战,尸横遍野,血染沙场。张述立于高处,目睹麾下将士一个个倒下,他的双拳紧握,面色铁青。 白起策马而至,见状冷声道:“张述,今日若战败,我等必成秦国千古罪人。你可愿与我一道,再赴死地?” 张述抬起头,目光如炬:“将军,既是困兽犹斗,我张述又岂能畏缩?然今战虽为国而斗,若无援兵,终究难敌天命。将军若有决断,当以士卒生死为念!” 白起闻言,沉默片刻,终是叹道:“此一战,非我之所愿,亦非我之所能控。张述,若我死后,你需代我向秦王奏本,请他记住今日阵亡将士之名,莫让他们的血白流。” 张述闻言,心中一阵酸楚,却无言以对。他望向战场,见风中旌旗猎猎,似在无声诉说着秦军的悲壮与无奈。 战事愈烈,秦军以残兵困守,终至日暮,战火渐熄。张述立于残阳下,看着地面斑斑血迹,耳边回荡着战士临终的嘶吼与呼喊。他心知,这一仗,无论胜败,皆是秦赵两国之难以承受之重。 “将军,若此一战未能成就秦国大业,我等又有何颜面归乡?”张述喃喃自语,眼中尽是苍凉。 白起策马远去,背影在暮色中渐行渐远,犹如一座孤山,虽沉默却无法撼动。而张述伫立良久,终于转身,迈入了昏暗的营帐。 第197章 张述请命,白起退缩 天寒地冻,万里萧条。秦军营地外,北风如刀,横扫旷野,掀起阵阵沙尘,仿佛为这一场漫长的围城战役平添几分绝望。四野之中,魏都大梁的城墙巍然屹立,城上旗幡猎猎,偶有巡哨兵卒提灯而行。城内灯火零星,寂静如死水;城外,秦军扎营已久,旌旗沉沉,战鼓长缄。唯有旷野间萧瑟的风声与秦军辎重营地偶然响起的马嘶,点缀着这沉闷而压抑的夜晚。 帐中火光摇曳,张述独立窗前,眉峰紧蹙,眼神在灯影中显出几分幽暗。他身披厚氅,却依旧觉寒意入骨。这并非单因天气寒冷,更因他心知军中形势已至危急存亡之地。秦军久围大梁,粮草几至匮乏,士气亦大不如前。数日前,北方小股魏军竟以奇兵袭扰辎重线,致使部分粮道中断,虽然后续得以稳住局势,但问题却未曾解决。“再如此耗下去,必然大祸临头。”张述心中默念,复又长叹一声。 “大人,白将军唤您。”门外侍从低声禀报,打断了张述的沉思。他略一整理衣冠,走入帐内正厅。 白起端坐在营中主位,面色沉凝如铁,披甲的身影如雕塑般肃穆。其眉间深锁,双眼低垂,竟无一丝威风之态,反倒流露出些许疲倦与烦躁。他手执一卷军报,似在反复斟酌,却久久未曾发话。 张述上前一步,行礼道:“将军深夜唤述,敢问有何要事?” 白起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缓缓道:“魏王求和之事,尚未定夺。秦王密旨已至,要求我军死守此地,务求将大梁困至城中绝粮为止。你以为如何?” 张述心头一紧。他察觉出白起语气中的犹豫与忐忑,却不敢贸然表态,稍作思量后说道:“军中形势艰难,围城久未有功,粮草日渐不济,士气低迷,恐长此以往,秦军危矣。魏国割地求和,若能暂退,也是保全我军实力之策。此事,末将以为,可向秦王进言。” “向秦王进言?”白起轻哼一声,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冷意与自嘲,“张述啊张述,你可知如今朝廷中是何等风向?若我再请撤军,纵有十万忠心,也必教人疑心至骨。你让白起如何自处!” 张述见白起情绪微动,语气更显沉重:“将军,恕述直言,国之利害大于个人声名。若因此一时进退失据,致全军覆没,纵忠心亦何用?今请命之事虽冒险,却或能保全万千秦卒性命,将军亦可将此战损之势转化为长久的战略胜势。” 白起沉默片刻,忽地一掌拍在案上,低喝道:“你道我不知么?可秦王之旨如利刃悬顶,若违之,岂仅是我白起一人身死,更恐牵累家族!如今非请命不可,亦非请命不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怒气,宛如野兽嘶吼。 张述目光如炬,紧盯白起,道:“将军,张述不才,却愿以一己之力为将军分忧。若秦王疑虑,述愿亲赴咸阳,将军之忠诚,由述代为力争!” 白起闻言,身形一震,眼中隐现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缓缓站起,长叹一声,道:“张述,你之忠心,白起岂能不知?可若天意如此,我又何必逆天行之!”言毕,他背过身去,身影在烛火之中显得愈发孤独而决绝。 张述心如刀绞,他知白起心中其实早有退缩之念,但因秦王旨意和朝廷疑忌之风,终究踌躇不决,不敢迈出那关键一步。而他自己,虽有万般才智,亦无力挽此困局。帐中寂静无声,只余火苗噼啪作响,仿佛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劫难。 “张述。”良久,白起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从此,我不再提撤军之事。朝命既已下,我白起便守此营,直至最后一卒。” 这一句,宛如重锤,击在张述心头。他张了张嘴,却最终未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深知,此时的白起,已然不是那位叱咤风云的战场统帅,而是一个被朝廷权谋与大势所困的无力者。他想要再劝,却终究无从开口。 夜深,张述走出主帐,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心中一片茫然。星河暗淡,风雪愈发凌厉。“此局,已是无解……”他暗自念道。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仿佛融入了这寒冬的风中,再无痕迹。 次日清晨,军营依旧如常。白起命令各部按朝命守城,军士们虽面带倦意,却未敢有一丝懈怠。张述巡视营地,看着士卒们寒风中倔强的背影,心中无尽的悲凉与愧疚。他知道,若局势再无转机,这些人,很可能将为这一场无谓的战争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在营地远处,大梁城墙之上,魏国使者的旗帜缓缓升起,隐隐约约传来魏军的呐喊声。这是魏国试图以心理战来动摇秦军意志,但张述明白,真正动摇秦军的,并非这些声势,而是军心已渐难以为继的现实。 张述回到自己的帐中,摊开一张空白的竹简,提笔而书。他要写下这段历史,无论将来如何,至少让后人明白,他们曾经有过的挣扎与苦痛。 “生死存亡之间,智者无策,勇者无力,唯天命是问。”他停笔,凝望着远方,似乎希望能从那苍茫天际找到答案。 第198章 魏楚强势,秦军溃败 暮春时节,淮水东岸,青烟渺渺,战鼓声如雷鸣。魏、楚联军旌旗如海,信陵君魏无忌与春申君黄歇并辔而行,气势逼人。两人戎装在身,信陵君冠缨飞扬,眉宇间尽显刚毅,春申君金甲耀日,唇角含笑,二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秦军已然不支,此战可全胜矣。 秦军阵营内,却是愁云惨淡,鼓声犹自振耳,士卒却士气低迷。连日鏖战,粮草不济,众人面有菜色。主帅白起高踞辕门,眉头深锁,鬓边霜白愈显分明。他身着玄甲,腰悬佩剑,目光如炬扫过营中,却难掩心中郁结。张述立于白起身后,手持竹简,神色凝重。 “魏楚气势如此逼人,诸将可有良策?”白起沉声问道,语气虽不怒自威,却隐隐透出几分疲惫。 众将噤声,唯有张述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将军,此时若正面硬拼,我军难免全军覆没。不若暂退十里,以河道为界布防,徐图后计。” 白起闻言,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联军阵地,长叹道:“退兵虽可暂保阵线,却失我秦军锐气,徒增敌胆。然除此之外,亦无良策矣。” 正午时分,魏楚联军开始发起猛攻。战车轰鸣,步卒如潮涌而来。魏军盾兵手持长盾,开路如壁垒,楚军弓弩手紧随其后,乱箭纷飞,遮天蔽日。秦军阵地顿时大乱,哀嚎声、怒吼声混作一片。 张述策马穿行于前线,他身披青甲,左臂缠着染血的布带,眼神如寒星,手中紧握指挥旗,声嘶力竭地呼喝着:“稳住阵线!列阵退守,勿自乱阵脚!” 他几乎孤身穿梭于箭雨与敌兵之间,所到之处,残兵断将稍稍聚拢,勉强稳住几处破败的阵地。然而,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张述回头一瞥,见敌兵如洪水一般破堤而入,心中顿感无力。他暗道:“秦军此役若败,恐伤筋动骨,主公功业尽失。” 不多时,白起亲率一支精锐骑兵杀入战场。他一骑当先,画戟挥舞如风,斩敌数十。奈何敌军人数众多,士卒体力不支,秦军逐渐被压回阵地。张述眼见此状,急急驰马赶至白起身边,高呼道:“大将军,此战不可再守!速令全军退入后营,以保残存之力!” 白起默然片刻,终是挥手传令:“全军后撤!严守辕门,固守至日暮。” 号令传下,秦军逐渐向营地退去,然士卒皆面露疲惫,步伐踉跄,甚至有不少人逃散于山林之中。 夕阳西沉,残阳如血。秦军营地内,张述跪伏于军帐中央,向白起禀告:“大将军,今战我军损兵五千,伤者难计。粮草亦所剩无几,明日再战,恐全军覆灭。” 白起坐于榻上,眼神空洞。他卸下战甲,仅着布袍,双手抚膝,默默不语。片刻后,他忽而低声道:“秦国今日之败,非吾等之过。朝廷远在咸阳,权臣掣肘,良机失于争夺,吾之无力,无以回天也。” 张述抬头望着白起,见他目中尽是寒意与疲惫,心中隐隐生出不安。白起向来以勇猛果决着称,何时有过如此颓然之态?张述暗自思忖:“若此战归朝,恐大将军难逃谴责,吾亦恐祸及身。” 当夜,营中火光摇曳,寒风呜咽。士卒枯坐于篝火旁,脸上尽是倦意与恐惧,耳边传来同袍的呻吟与低泣。张述立于帐外,目光扫过这一片狼藉,心中不禁沉重万分。 忽闻身后传来低语:“先生以为,吾尚有生机乎?”张述回首,见白起立于帐外,身披黑氅,面色苍白如纸。 张述忙作揖道:“大将军若能收拾残兵,暂退险地,仍可保性命。” 白起却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吾于秦国征战数十载,功勋累累,今日竟沦至此地步。退归咸阳,非诛则黜,何谈生机?” 张述一时无言,唯有长叹一声。他深知白起所言非虚,秦国素来功高者难免遭忌,而今溃败之局,朝中诸臣定会借此落井下石。 次日黎明,秦军狼狈撤离战场,沿途散兵流窜,秩序全无。魏楚联军高举旌旗,嘶喊声震天。信陵君与春申君立于高丘之上,目送秦军远去,皆露出胜利的笑意。 张述行于军中,心中却一片冰冷。他望向远处,薄雾弥漫中,隐隐可见秦军大旗落下。他握紧手中缰绳,暗自发誓:“此役之败,必成秦国之隐患。然乱局之中,或亦藏有转机,吾必不负此生所学,为大将军分忧解难!” 然而,他又转头望向白起的背影,那曾经如巍峨高山般的身影,此刻却显得单薄孤寂。他心底浮起一丝深深的不安:白起之命运,是否已如风中残烛? 秦风烈烈,山河动荡,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第199章 命运转折,战局崩溃 军营内,风沙漫天,营帐绰影摇曳如鬼魅。士卒匍匐于地,任凭寒风侵肌,却无人再出声。秦军自号令断绝,补给断流,已是第七日。营中箭矢尽耗,粮草匮乏,昔日气势如虹的虎狼之师,如今不过一具沉疴之躯。 张述倚帐内低垂的帐帘,目光掠过帐外一众残兵。他鬓间微现白丝,整夜未寐的疲态写满脸庞,然眼中仍有一抹清明。他缓步踏出营帐,迎面寒风凛冽,似刺骨刃,直逼心肺。 营地中央,几名士卒正激烈争执。一人怒吼:“粮草不继,今日再战明日再死!不如早些突围,或可拼一条生路!”话音未落,旁人猛然将其推倒,吼声震耳:“你敢违将军军令?!” 张述上前,眼中寒光微凝,朗声道:“汝等皆是秦国健儿,当知军纪如山!若生此懈怠之心,如何对得起国君?”他虽声音平稳,却透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那几人顿时收声,只是低头不语。 然,压抑的氛围如铁链般缠绕,整个营地犹如火山边缘,稍有动摇便将彻底崩溃。 夜幕降临,张述返回营中,与白起对案而坐。灯火幽暗,映得白起面色愈发苍白。白起抬眼看向张述,沉声道:“张君,今局势已至此,非汝之谋不足,更非吾之勇不济。然天命难违,吾等当如何自处?” 张述稍顿,拱手肃然道:“将军明鉴。吾辈身陷困局,然撤兵之策尚可一试。若以现有兵力转守为攻,或能以佯败诱敌之计,待夜深而撤,避敌锋芒。” 白起眉头深锁,沉吟片刻,低语道:“佯败撤军,虽为权宜,然吾秦之威名,岂可如此败退?” 张述见其神色犹豫,心中暗叹。他明知此时退兵,乃唯一生机,然白起心中早有猜忌——非敌军威胁,而是朝廷暗流汹涌,早已让这位常胜将军不得安寝。 帐外,寒风刺骨,声似鬼泣,若隐若现传入二人耳中。张述微微仰头,目光注向帐顶,似在凝视深不可测的命运之轮。 忽有斥候疾奔而至,跪地禀报:“敌军已拦断后路,援兵无迹,且正向我营急速推进!”语毕,斥候俯身而退。 白起闻言,神色骤变,眼中隐现怒火。良久,他叹息一声,道:“天亡我秦。” 张述闻此言,心如刀绞。秦国虎狼之军,何尝畏惧外敌?然困局至此,非战场上之力所能挽回,而是内外合力,将白起逼至绝境。他低声劝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撤兵,非耻也。待养精蓄锐,日后东山再起,方能保秦国基业。” 白起双拳紧握,良久,方才开口,声音低沉如铁:“张君,吾非不知其理,然汝可知,若我今日班师,恐再无归路。” 张述闻言,面色微变,抬眸对上白起的双眼,霎时读出其中复杂情绪——悲凉、愤怒、不甘,以及一丝难以名状的绝望。他想劝,却终究未能开口。 夜深,营地中燃起星星点点篝火,照亮了一张张倦怠的面容。张述独自一人行于帐外,耳畔是士卒低声的哀叹与不满。他默默伫立,仰望夜空。漆黑的苍穹中,星辰稀落,仿佛连天命也已背离这支曾经无敌的秦军。 他想起多年前初至秦国之时,白起麾下锐气如虹,战无不胜的英姿。然如今,这位将军虽未被敌军所败,却几乎被朝廷的猜忌所摧残。 翌日清晨,秦军果然不出所料地爆发了哗变。一群士卒趁守卫松懈,偷偷开了营门。营内顿时乱作一团,白起得知此事时怒不可遏,急令关闭营门,却终究无法控制大局。张述在混乱中奋力安抚,然而形势如洪流,已再难逆转。 白起最终下令集合全军,准备突围。然而敌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围困愈加逼近。士卒哀嚎遍野,鲜血渗入泥土。 当夕阳的余晖洒下时,张述倚坐在破败的营帐前,遥望远方。他轻叹一声,目光中尽是复杂:“此役惨败,秦国大势已乱矣……”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却分明能看见那片乱世烟尘中,一条崎岖而漫长的道路,正朝着不可知的未来延伸。 第200章 白起请命,拒绝战事 天色沉沉,半轮明月掩于云后,冷风刺骨,透过咸阳宫墙间的缝隙,如野兽般咆哮而来,撩动了烛影摇曳的帐中气氛。 张述负手立于案前,目光沉静如潭,望着白起低头沉思的身影。他的头发虽仍乌黑如漆,但眉宇间的阴沉与眼底微现的血丝,显露出近日来操劳过度的迹象。营帐中,案上陈列着奏折与军报,墨迹未干,纸张折痕凌乱,仿佛这些文字本身亦承载着难以承受的压力。 “将军,”张述轻声开口,语调中透着几分急切,“这封奏折,尚未递上。臣斗胆,仍想劝将军三思。” 白起抬起头,眼中隐有怒火,却压抑得极为克制。他一身甲胄未解,赤铜色的铠甲在烛火中泛着暗光,宛若一层凝结的血。他缓缓伸手,将案上奏折推向张述,声音低沉却如寒刃:“张述,你且读一读,看本将所言是否有违实情。” 张述拾起奏折,略一展开,目光迅速掠过行行字迹。奏折中白起以疾风劲草之笔详述眼下战况——长途奔袭使士卒疲惫不堪,粮道屡遭敌军截断,兵马难以为继,虽胜于险境,却再难发动久攻。而敌方虽士气低迷,却以坚城为凭,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张述读罢,将折置回案上,双手拱起,肃声道:“将军所言,句句属实。然而,此折一旦上奏,朝廷若未见真实状况,只怕疑忌更甚。”他顿了顿,继而压低声调,“臣愚钝,却深知朝堂之险。将军之功已威震九州,非但敌军忌惮,朝中亦难免心生戒心。” 白起未答,嘴角轻扬,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意。他起身走至帐外,长袖随风而动,目光投向天际。远处山峦嶙峋如剑,月光勾勒出峭壁冷硬的轮廓。他声音冷淡,语气却透出一丝疲惫:“张述,你是说,本将不该实话实说?” 张述紧随其后,单膝跪地,声音更加恳切:“非是不该实言,实乃时机未至。此战未决,国中已生喧哗。将军若此时上奏,只恐朝中有人借题发挥,置将军于不义之地。” 白起听闻,回身直视张述,目光如剑:“张述,你怕了?” “臣并非为自身惧,只怕将军蒙冤。”张述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隐有泪光,“将军麾下万千将士,倚您如山。若将军折损,不惟秦国疆土无人守护,更不知多少士卒将因此殒命荒野。” 白起沉默片刻,猛然大笑,声如裂帛,却带着几分苦涩。他抬起手指向远处秦王宫方向:“张述,你还不明白么?我白起之功,已成朝中重负。我等在沙场为国效命,血流成河,功业越盛,离祸患越近。与其苟延残喘,受朝廷百般苛责,不如明报实情,免得心力交瘁!” “将军!”张述抬起身,手按地面,几欲恳求,“此时实言,恐为国之福,然却非将军之幸。臣愿请命代将军赴秦王殿前陈情。” 白起挥袖将他制止,目光森然,声音平静却不容置喙:“本将之事,岂可假手他人!张述,你若真心为我,便勿再多言。既已身在局中,便只求尽人事,听天命罢!” 张述闻言,只觉一阵冷意从脚底窜起,直达四肢百骸。他紧紧攥住拳头,双眸深处有怒火燃烧,却无处可发。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低头跪拜,缓缓道:“将军意志已定,臣不敢再劝。但若事有不测,臣誓死相随!” 白起目光柔和片刻,低声道:“张述,你可曾知晓这句古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这便是我白起之命。今日请命不为他事,只为还军中将士一份清明,留后世一份公道。至于我白起……”他顿了顿,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苍凉,“亦不过一兵罢了。” 当夜,奏折送至咸阳。 秦王赢稷正立于大殿,身披宽大的玄色蟒袍,周身萦绕着冷冽的威严。昏黄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沉。奏折铺展于案前,字字句句皆透着白起之意,却未见任何妥协退让之词。 “白起,他竟敢如此言!”赢稷猛然一拍案,声音似雷霆乍响,震得殿中众臣皆不敢抬头。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宫门外风吹铜铃,发出清脆却凄冷的叮当声。片刻后,赢稷冷笑一声:“传旨——命白起立刻再发攻势!若再有推托,便以军法论处!” “喏!”侍从慌忙跪拜,接旨退下。 次日,旨意传至军中。 张述接过秦王诏书,手微微一颤。他抬眼望向白起,目中满是隐忍与担忧:“将军,秦王旨意已下。若拒命,恐难自保。” 白起接过诏书,脸上不见一丝波澜。他略略扫过上面的文字,旋即将诏书折起,随手置于案上。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张述,军令既下,岂容违背?你莫要多虑,秦王乃明主,只是一时怒气。待战事稍缓,自会知晓真相。” 张述见白起如此从容,心中却如雷鸣般震荡。他深知这道旨意意味着什么,深知白起此时的心态已然无心抗争。眼见将军一生功业岌岌可危,他的心中充满无力,却无计可施。 帐中再度陷入沉寂,唯有白起淡淡说道:“张述,我知你心忧,但事已至此,唯听天命。此生若有不测,你便当善自为之,莫要受我之连累。”他缓缓起身,手执佩剑,整肃衣冠,神情冷峻而肃穆,仿佛已然坦然接受了一切。 张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远处战鼓声隐隐传来,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第201章 朝命下达,白起受困 秦国都城咸阳,薄雾笼罩,天光尚未全亮。一队宫使骑快马疾驰,卷起路旁残雪泥水,直奔白起府邸。大秦昭襄王的诏令,如同冬雷破空,携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而至。 白起端坐厅中,身披玄色大氅,鬓边微霜,目光却仍锐如刀锋。他的手中捧着一卷未读完的《太公兵法》,却见一小厮急匆匆进来,跪倒禀道:“大将军,宫中使者已至,正在门外候命。”白起闻言,眉宇间微微一蹙,似有隐忧,却未出声,片刻后才缓缓起身,沉声道:“请。” 片刻,宫使入厅,步伐整齐,跪地奉上王命。那金色诏简在晨曦下闪烁寒光,宛如一把悬顶利刃。 白起接过诏简,展开细读,字字如铁铸:“着白起卸甲,迁居阴密。其麾下兵将,悉归王廷掌控,不得擅自调动。”末尾的王玺印记重重压下,像是一记冰冷的判决。 白起目光凝于简上,许久未语。他手指微微颤抖,终将诏简搁于案上,低声道:“吾已明白。”言罢,他缓缓起身,对宫使挥手:“退下吧。” 宫使告退后,厅中空旷寂静,张述自屏风后趋步而出,眼中掠过一抹惊惧与不安。他难掩心中焦虑,声音低沉而急促:“将军,此诏非同小可!王上遣君迁居阴密,实为明削职权,暗剪羽翼,乃不祥之兆!” 白起却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如深冬寒雪,透着冷意与苍凉。他缓缓说道:“张述,汝不必过虑。吾戎马半生,亦未尝有负国恩。昭襄王何意,吾岂会不知?然世事有道,盛极则衰。吾今日之境,早已料得。” 张述闻言,眼眶微红,忍不住俯首一揖,声如悲鸣:“将军功勋赫赫,何以至此!王廷之疑,实乃无端之忌,臣实不忍!” 白起未答,负手行至窗前。窗外雪压枝头,远山被雾霭掩映,他凝视远方,似在追忆,又似在叹息。半晌,他才缓缓道:“张述,汝知我为何从未争功邀赏乎?” 张述怔然,答不上话。白起微微转身,眼神如刀削石刻,沉声道:“天下事,盛衰无常。功高者,天必忌之;锋芒者,众必妒之。吾此生,所求者不过保一方平安,绝非问鼎荣宠。今日退居阴密,正好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何必叹惋?” 白起话音方落,张述只觉胸中激愤难平,忍不住昂首道:“将军言重。阴密虽是小邑,却偏远荒凉,恐是永无归期之地。王廷既疑,必不容将军久安!” 白起静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却仍强自镇定:“吾心如水,身若飘萍,任他人猜忌,终归是天命难违。” 张述见状,心如刀绞,却知白起一旦决定,绝无回旋余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情绪,拱手道:“既然将军已决意,臣愿随行,以尽绵薄之力。” 白起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罕见的柔和:“汝若随吾,岂非自投险地?不必了,张述,留在咸阳,日后或许仍有助于王国安危。” 张述哽咽,无言。他望着白起转身离去的背影,心头大恸,却只能伏地叩首,默念:“将军此去,恐无归途矣!” 翌日清晨,天光初启,白起府邸外已聚集了不少将士与亲眷,皆面露不舍之色。白起身着素袍,腰间仅系一柄佩剑,肃然而立。他目光扫过众人,眼中既无怨怼,也无愤怒,唯有深沉的悲悯与冷静。 一名老兵跪地叩首,哽咽道:“将军,您一日不归,我等誓不解甲!” 白起摇首轻叹,亲手扶起老兵,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不归,你等亦不可乱!秦国疆土未定,敌国环伺,此时尤需众将士忠诚护国。切记,勿因我而废了君命!” 言毕,他不再多言,登上马车。张述立于门侧,望着马车缓缓远去,心中如坠深渊。眼看白起身影消失于茫茫雪幕中,张述长叹一声,自语道:“将军此行,是为身退,亦是命绝!天意何其不公!” 雪花飘落,天地一片苍茫,仿佛连大秦的铁血山河,也在默然哀叹。 第202章 迁徙阴密,忍辱负重 晨曦微露,薄雾轻笼,咸阳城南郊的驿馆显得格外萧索。殿前高檐,滴水声断断续续,仿佛击在张述心头一般沉闷。他负手立于阶前,目光远眺,眉宇间隐有忧色。昨夜才得圣命,白起将军被遣往阴密,虽称“镇守一方”,然其中玄机,张述岂能不察? 馆内,白起正倚榻而坐。他身披素袍,面容虽仍显威严,但岁月和病容已在他眉目间刻下深深的痕迹。案几上的药盏未曾动过,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张述缓步入内,躬身施礼,道:“将军,阴密迁徙一事,恐非简单调任,此事若不能从容应对,恐留祸患。” 白起摆了摆手,叹道:“天命已定,何须多虑?朝廷意旨,我等身为臣子,唯有奉行。况我今一身病痛,早已无心争功逐利。”言辞间,尽显颓然。 张述闻言,心中愈发不安。他斟酌言辞,低声道:“将军,范相与魏丞相素有嫌隙,如今范相得势,此番调任阴密,意在夺将军军权,削弱影响。更有传闻,阴密一带瘴疠横行,粮草匮乏,恐非将军久居之地。”言至此处,他目光一转,试探道,“将军为何不奏请暂缓成行,以病为由静候朝廷再议?” 白起却是冷笑一声:“张述,你与我多年,岂不知白某人一生奉军旅为家,生死向不计较?即便朝廷疑我又如何?我只愿为国效力,至于权臣算计,不过蝼蚁争利罢了。” 张述暗自叹息,心知白起固执难改,又不忍见其如此消极,只得转身出屋,独自立于庭中。此刻,冬日的寒风刺骨而过,他身披一袭青衫,略显单薄。他抬首望天,乌云低沉,仿佛压在人心头。张述脑中思绪万千,他素知白起刚直不阿,但正因如此,才为范雎等人所忌惮。此次遣往阴密,若是范雎暗中授意,必是图谋不轨。 当夜,张述难以成眠。他在油灯下展卷细思,字字句句推敲,试图从中找出对策。然而,朝中范雎权势如日中天,白起又心灰意冷,自己孤身一人,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正踌躇间,忽闻馆外有人急步而来。张述开门一望,竟是白起的副将周谨。周谨面色焦急,低声道:“张参军,有密探传来消息,范相近日与魏丞相往来甚密,疑在商议削弱秦军主力,白将军此行恐非调任如此简单。” 张述闻言,心头猛然一沉。他目光凝重,思忖片刻,道:“此事不可轻忽。周将军,你速去调兵防备,我则去劝将军延缓出发。”言罢,他立刻披衣入内,再次来到白起房中。 此时,白起仍倚榻而坐,神情却颇为倦怠。张述拱手道:“将军,外有急报,范相近日行事颇为蹊跷,属下斗胆建议,将军暂以病躯为由,留守咸阳,以观后势。” 白起摇头一笑,似有无奈,又似自嘲:“张述,你我皆是秦人,当知秦法严苛。既然圣命已下,若我推辞,岂非抗命之罪?况我已病入膏肓,若阴密真是埋骨之地,又有何惧?” 张述闻言,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他深知白起的刚烈性格,此刻无论如何劝说也难以动摇其心意。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退下,静观事态发展。然而,张述的脑海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个念头:若白起一去阴密,恐再难回返。 次日清晨,天色阴沉,寒意更甚。白起一行人马整装待发,车马声、脚步声在驿馆内外此起彼伏。然而,就在队伍即将启程之际,一封急报从朝中传至。张述匆匆接过,展开细阅,面色顿时大变。他疾步奔向白起,几乎失声道:“将军,大事不妙!朝中密令,调阴密兵权予新任将领,且不得擅调咸阳主力!” 白起闻言,面色铁青,握拳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冷声道:“好一个范雎,果然是步步为营,削我兵权!然我白起岂能任其摆布?”言罢,他转身厉声召集副将周谨及亲随众人,当场撕毁圣命。 此举虽激起众人热血,但张述却知,此番举动必然惹怒朝廷,甚至有性命之忧。他连忙上前劝阻:“将军三思!范相之计已成,将军若公然抗命,只会为己招祸!眼下应以隐忍为上,留得青山在,方能图日后大局。” 白起闻言,怒火稍平,转身冷冷看向张述:“张述,你果真以为我退一步便能换来安宁?朝中权臣已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今日即便赴阴密,亦不过是将死之局。” 张述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望着白起,随即俯身行礼,道:“将军所言,属下岂能不明?但正因如此,属下更愿劝将军暂缓行事,待时而动,或可化危为机。” 白起长叹一声,摆手道:“罢了,听你一言,我且暂候朝中再命。” 此后数日,张述与周谨密切监视朝中动向,同时暗中筹备后路。然而,咸阳城内的风声渐紧,范雎手下的探子频繁出入,张述愈发感到危机四伏。数夜后,终于得密探传讯:范雎已向朝廷进言,借机彻底削弱白起势力,甚至提议以莫须有之罪将其囚禁。 张述得知此事后,愤然拍案,疾步走向白起房中。然而,白起却淡然坐于灯下,面容苍白如纸,目光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他见张述进来,只淡淡问道:“张述,可有退路?” 张述跪地拜道:“将军,眼下唯有忍辱负重,静候范相之计落空。若将军一意孤行,恐秦国再无用武之地。” 白起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他扶起张述,语气中多了一分叹息:“张述,若我真至阴密,你可愿随我一同赴死?” 张述垂首,答道:“若将军有难,张述定当相随,不离左右。” 此时,窗外风雨交加,滴水连绵不绝,似诉不尽的愁绪。张述心知,这一夜将是风雨欲来的前兆,而白起的命运,也在此刻悄然改变。 第203章 久病未行,无力挽回 天光微曦,秦都咸阳的寒意侵骨,长信宫的檐角凝霜,似诉岁月无情。张述端坐于案前,手中竹简却迟迟未曾展开。他眉头深锁,目光不时投向内堂深处,似有千言万语在胸口翻涌,却又一时难以言说。 白起已卧病多日。自得秦王诏令命其督战而起,他却步履蹒跚,终未迈出长门一步。屋内药香弥漫,似冬日萧瑟,侵染着这位昔日名震天下的“人屠”。白起倚靠榻上,面容清瘦如槁木,双目微合,唯有指尖略动,似在勾勒那记忆中如烟的征战场景。 张述轻叹一声,缓步而入,手执食盘,低声劝道:“大将军,药膳稍凉,还是用些罢。王命紧急,万万不可迟误。” 白起睁开双目,目光沉沉,似跨越千军万马,又如笼罩霜雪冰河。他接过木匙,尝了一口,却复又放下,苦笑道:“张述,汝以为吾真不知王心乎?秦王令吾督战,意在决绝。然此番召命,不过示众耳,吾已病躯难起,纵驰马战场,恐不能再斩一敌首。与其徒增笑柄,不如将息于此,了却残生。” 张述闻言,心中一颤,几欲脱口而出,却终究化作无声叹息。他俯首道:“将军非寻常武夫,乃天下兵法之冠者。此番病榻,不过暂时失利,若能以战挽回王心,大秦依旧赖将军为柱石!” 白起摇头不语,良久方道:“王心已决,焉能挽回?吾非不知。昭襄王重用吾之时,秦庭权衡,未尝不夹带试探。今战局未定,欲以吾罪平息众怨。张述,天下之事,岂能逆天而行?” 张述欲再劝解,忽闻远处门扉作响,急促的脚步声传至耳畔。仆役匆匆而入,双手呈上一封加急文牍,面露惶恐:“张公,王诏!急速传至!” 张述接过诏令,指尖微微颤抖。打开细看,其上笔迹如刀削,言辞峻厉:“白起病迟不行,军心震动,速即启程,无再延误,若违王命,严惩不贷!” 他抬头望向榻上之人,目中一时难掩愤懑:“大将军,王命已至,今若不动,只怕祸及全族矣!” 白起冷笑一声,言辞如霜:“祸及全族?呵,张述,汝可知吾今之处境,早已在死生之间徘徊。秦王用吾,是兵锋所向;弃吾,则是今日之病躯。吾身后之事,天命使然,岂吾一人可定?” 张述大惊失色,连忙跪下,急言道:“将军!秦王严令,非小事可议!今若忤逆,恐不止自身,连您门下旧部、家眷皆难幸免!”他顿了顿,目光凝重,“将军,昔日韩魏丧地,皆因一时动摇。您常言人心不可轻信,但事有缓急,不可因一己之念误全局!” 白起深深地看着张述,神色中掠过一丝哀伤,复又归于平静。他挥挥手,示意张述起身:“张述,汝忠诚可嘉,然天命既定,吾又能奈何?” 张述欲言又止,额角微汗。离去之时,白起疲惫地靠回榻上,目光转向窗外,似凝望着远处高耸的咸阳宫墙。晨光透过薄薄窗纸洒下,将他瘦削的面容映照得愈发苍白。 日已西斜,庭院里秋风扫落叶,发出“沙沙”声响,仿若低语诉尽悲凉。张述独坐廊下,紧抿双唇,心中如缕乱麻,无法解开。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绪百转。秦国的每一次征战都离不开白起的智勇,而如今的秦王,却似乎已不愿再听从这位老将的计谋。 张述一阵心悸,忽而想到朝廷中传来的流言蜚语:“白起骄矣,功高震主,未及君命,便自闭不行。”朝堂上的讥讽如刀,如今竟真的化作诏令,狠狠插在白起的胸口。此刻,他真切感受到一个道理:在君主眼中,所有功勋不过是权衡的砝码,情义从不在其计算之中。 次日天明,张述早早来到白起房中。见到白起已经靠着榻坐起,他面色稍微缓和,忙道:“将军今日气色尚可,若能稍作准备,或许……” 未及说完,白起一挥手止住:“张述,吾早知王命难违。今日便随汝启程,然行至半途,亦不过徒增笑谈罢。” 张述闻言,瞳孔骤缩,强忍泪意道:“将军不必如此悲观!大秦未来还需仰赖您的谋略与指挥,昔日长平、伊阙,何其壮烈!怎可言行至半途?” 白起却低声轻叹:“张述,秦之江山,终究不属吾辈。今吾于此,多言无益。” 窗外初升的太阳撒下微光,照亮白起平静的脸庞,也映得张述眼中泪光闪动。他终究没再说什么,默默站到一旁,心中却再也无法平静。 此刻,张述虽竭力维持镇定,但内心已然清楚:朝廷已失白起,而白起亦失秦庭。这一场征途,未必能走到终点。 第204章 罪名加身,忍辱含悲 天光微曦,咸阳宫中一片肃穆。殿檐之下,霜色染地,似一夜白露凉透人心。内侍低眉顺目,手执拂尘,步履轻若游丝,唯恐惊动了大殿之中那位面色不豫的君王。 昭襄王端坐御座,锦衣龙纹却难掩眉间阴翳。他身后悬挂的黄绢帷幔被风轻轻撩动,似在无声诉说着朝堂风雨。下首立着的,是当朝丞相范雎,他一袭青袍,腰间环佩叮当,目光深沉如井,带着些许隐晦难测的意味。 “白起虽功高,然多次拒命,心怀不满,此等举止,已非忠臣所为。”范雎垂首,声音温润却不失坚定。 昭襄王双目微眯,缓缓转动手中龙头玉佩。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王者威严:“你是说,白起此番推脱征伐,乃有异心?” 范雎低头,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随即收敛,正色道:“臣岂敢妄断,但白起久负重任,功盖朝堂,怨言渐显,若不及早收束,恐致尾大不掉之患。” 昭襄王闻言,面色阴沉如铁。他深知白起之才堪称绝世,然权臣拥兵自重,历来是帝王忌惮之事。白起连年征战,手握精锐秦军,若果真心生怨怼,后果不堪设想。王权至高无上,岂容一介臣子逾矩? “寡人当深思此事。”昭襄王言罢,摆手遣散了范雎,独自陷入沉思。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长,却难以掩盖心头的沉重。 白起的府邸,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虽为战功赫赫之将军,府中陈设却极为朴素。墙上悬挂的长剑寒光凛冽,地上仅铺以粗织毛毡,院中松柏苍劲,枝叶间还挂着昨夜未消的残霜。 白起负手而立,目光远眺,似能穿透层层云雾,望见远处连绵不绝的山河。他虽不在战场,却未能脱离风波。张述缓步而入,身着深青色长袍,腰间垂着青玉佩,步伐沉稳,神色间却难掩一丝凝重。 “将军,”张述作了一揖,语气中带着忧虑,“范雎已在王上面前进言,说您不满朝命,言辞间甚是诛心。” 白起眉头微皱,旋即舒展,似已习惯这样的攻讦。他轻叹一声,语气淡然:“不过是老生常谈。白起这一生,不曾为己,只求为秦国开疆拓土。然天命不测,今日局面,早有预料。” 张述见白起如此,心中愈发焦急。他知道,昭襄王本就对白起疑虑渐深,此番范雎更是火上浇油,白起岂能置身事外?“将军,忍辱一时,或可保全大局。此时万不可示弱于人,唯有先隐忍退让,方能避开锋芒。” 白起转身,目光中尽是苍凉。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似历经刀斧雕琢,深邃的眼神里,映着他一生的风霜与征战的疲惫。他看着张述,轻声说道:“张卿,我白起一生,杀人无数,毁国灭城,无所不为。虽名留青史,亦遗臭万年。今日所受,皆是因果。然我岂能苟全,去换一时安宁?” 张述闻言,心中大震。他知白起意志如山,然眼下情势险恶,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强忍内心悲怆,沉声劝道:“将军,秦国尚需您,切不可轻言放弃。忍辱负重,方为大将之度。” 白起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只不过,此身既许秦国,早已无暇他顾。只希望昭襄王能明我心意,莫让我含恨而终。” 夜幕低垂,白起府中的烛火明明灭灭。张述独自坐在书房,案上摊开的竹简字迹潦草,笔尖的墨迹已干。烛火映照下,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 窗外的寒风掠过竹林,发出阵阵萧索之音,似乎也在为这一段即将走到尽头的英雄岁月而叹息。张述望着案上记载白起功绩的竹简,眼前却浮现出白起的孤寂身影。那双曾指挥千军万马的眼睛,如今已失去了往昔的锐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倦意与悲凉。 “将军,秦国不可无您!”张述喃喃自语,双拳紧握。他的心中涌起阵阵悲怆,却无能为力。纵有满腹谋略,此刻亦难挽狂澜。 次日清晨,昭襄王再度召见白起。白起一袭素袍,头戴平巾,腰系青绳,面色从容。他缓缓步入大殿,躬身一拜,神态谦恭,却透着不卑不亢的气度。 昭襄王注视着眼前这位曾令六国胆寒的将军,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他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冷声问道:“寡人闻范相言,将军不满朝命,可有此事?” 白起闻言,抬首直视昭襄王,声音平稳:“臣不敢。然臣力有不逮,不敢再领重任。此心天地可鉴,望王上明察。” 昭襄王凝视良久,未发一言。他看着白起,仿佛试图从他脸上寻找一丝破绽。半晌后,他挥手道:“退下吧。” 白起行礼退下,那身影渐行渐远,昭襄王却久久未能收回目光。他心中明白,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已不再是昔日可供驱策的利剑,但却无法斩断心头那一丝隐忧。 大殿内,火烛跳动,昭襄王的脸隐没在暗影之中,神情复杂而难测。 第205章 逼迫启程,旧将无情 深秋的咸阳城,阴云密布,寒风似刀。秦王宫的大殿内,烛火摇曳,光影映照在冷峻的石壁上,似一幕寂然无声的沉重帷幕。宣旨太监的声音清越而森严:“奉天承运,秦王诏曰:大将军白起即日启程,前往陇地整备军务,不得迟延。钦此——” 白起端坐堂上,面色沉如寒潭。他一身素袍,袖边未着丝毫华饰,倒似一位寻常老者。然而,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却依旧炯炯,直勾勾盯着地上那卷明黄的圣旨。片刻,他缓缓起身,腰间玉佩轻轻碰撞,发出低微的叮咚声。他双手接过圣旨,行礼如仪,声音低沉:“臣白起,领命。” 这句话出口,殿中众人皆垂首不语。宣旨太监匆匆退出,不愿久留于这沉重的气氛之中。门外风声更紧,吹得殿门两旁的红纱幔幡猎猎作响,恍如战场上的旗帜,无端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张述站在偏厅一隅,远远望着白起的背影,心中如乱麻交织。这圣旨虽表面堂皇,实则意在催命。陇地何需白起调兵?朝廷这般紧逼,只是将他推往绝境。张述沉思许久,终是拂袖上前,躬身一拜:“将军,此行险恶,实在不宜启程。请容属下一言——以病为由,再次推辞。” 白起闻言,微微转身,那苍老却威严的面容如古井不波,只是眼底隐约流露出一丝疲惫。他摆了摆手,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决然:“张述,汝亦知,拖延数月,我之意已尽。再违圣命,非但无益,反而贻害家门。” “然则——将军!”张述抬头直视白起,眼中满是焦灼,“陛下心意昭然,启程即赴死途!将军纵怀忠义,亦当谋自身保全,何忍自投罗网?” 白起沉默片刻,继而大笑,那笑声却如秋风扫叶般萧瑟凄凉。他缓缓踱步,来到窗前,长袍曳地,步履沉稳。他伸手推开半扇雕花窗棂,寒风灌入,吹得他须发微乱。他看向远处的宫墙,目光悠远而悲凉:“张述,吾一生征战,杀伐无数,所向披靡。然功高震主,罪无可赦。今日之局,非陛下之过,实乃吾之宿命。” 张述心中一震,张口欲言,却被白起抬手制止。白起的声音愈发低沉:“大丈夫立于世,当知进退有道。吾心已倦,留此残躯于天下,又有何益?罢了,罢了。” 话至此处,张述心中悲愤交加,却又无从劝阻,只得默默退下。回到偏厅,他双拳紧握,指节泛白,眸中闪过一丝愤懑与无奈。 翌日清晨,白起府门前,旧将聚集,数十骑整装待发。然这些人虽是昔日追随白起南征北战的部属,此时皆显得有些沉默疏离。他们站得笔直,甲胄光亮,目不斜视,既无感怀之意,亦无故人相惜之情。 白起缓步而出,依旧是一身素袍,腰间只佩一柄无锋旧剑。他目光扫过众人,见那曾与自己并肩斩敌的部将一一低头回避,不禁叹息一声。此刻,他虽是堂堂大将军,身边却再无一人敢出言相助,连昔日追随的亲信亦噤若寒蝉。 张述随在他身后,见此情形,心中悲愤,忍不住上前一步,朗声道:“将军功在社稷,尔等皆蒙其恩德。今日何故缄默不语?” 此言一出,众将一时无言,唯有一位年长的偏将低声道:“张参军言重了。我等乃奉命行事,不敢擅越雷池。” 张述还欲再言,却被白起轻轻拂袖拦下。他回首望向张述,目光柔和而坚定,仿佛在用无声的语言宽慰他的属下。随后,白起翻身上马,朝众人拱手,沉声道:“诸位,既受命,便当行。多言无益,启程罢。” 说罢,他轻轻一抖缰绳,战马缓缓前行。那是一匹鬃毛漆黑如墨的老马,虽已步履迟缓,却依旧背负着主人的决然。白起的身影渐行渐远,落寞的背影在清晨微弱的曦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张述站在府门前,目送白起远去,胸中似压着千斤巨石。他目光久久凝望,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苍茫的天际,才缓缓垂首。他心中满是苦涩与悲凉,更有一抹无法言喻的隐忧。他低声喃喃:“将军一去,天下再无白起……秦国,却也再难为咸阳矣。” 风起,卷起满地黄沙,亦卷起张述的长袍。他立于原地,久久未动,仿佛一尊石雕。他的目光透过远方,似要穿透宫阙之内,直视那座冷峻高大的王座。内心的悲愤逐渐转为冷彻的失望,对朝廷的忠诚已悄然裂开一道不可弥合的缝隙。 门前的老槐树,叶已落尽,只剩满枝枯槁,随风作响。空气中,似有无声的叹息。 第206章 途遇刺客,疑影重重 夜幕低垂,四野渐笼寒霜,唯有皓月冷辉铺洒山林,枝影摇曳如鬼魅盘桓。白起一行自函谷关启程,长途跋涉于山间官道。将军披甲而行,甲上微显旧战痕,战袍却如血染,隐有凛然威风,竟令夜鸟噤声。张述骑于末列,眉宇间掠过一丝不安,仿佛暗潮在黑夜中涌动,未曾平息。 行至山隘,陡见前方火光骤燃,连环声响如骤雨乍至,刹那间弓弩齐发,利箭如蝗,直逼车驾。白起登时抽刀回护,战马长嘶,踏碎枯叶乱石,血光四溅。守卫纷纷倒地,唯见甲胄斑驳,尚余余火萦绕,宛如鬼火伴身。 “护驾!”一声断喝,震得山鸣谷应。白起纵马狂奔,手中长戟翻飞,似蛟龙腾跃破雾霾。数名刺客伏草起身,刀光剑影交错,唯见白起如天神怒目,顷刻之间挑飞三人。刺客四散而逃,然林间又起伏动,连绵不绝,恍如夜海暗涌。 张述见状,疾策马逼近,手持短刃护于将军身侧。虽非战场骁将,然目光炯然,紧盯刺客动作。某一瞬,火光映出刺客面目——竟是秦军制式甲胄!张述胸中一震,冷汗涔涔,“何人竟敢伏击国士,无惧律法天威?” 一番鏖战后,援兵赶至,刺客狼狈遁入林间,余下数具尸骸,已然冰冷。白起喘息稍定,立于夜风中,神色木然,似未从方才死斗中回过神来。张述翻身下马,急趋至前,“将军可曾受伤?” 白起轻拂甲胄,低语道:“无碍,只是余生未竟之日,竟无时得安。”言语平淡,却似夜风中藏匿的冰刃,透骨刺心。张述垂首,眸中暗藏愤恨。 夜营燃起炽烈火堆,映红四野,狼烟袅袅,直冲夜空,似为天问。刺客尸骸被抬至营中,张述躬身细察,指尖轻触其甲,眸光更冷:“秦制甲胄,且腰间铜符,皆是军中所授,决非山匪能得。” 白起闻言,凝目一瞬,随即冷笑,“秦国养士三十年,竟得此报,果真无情之国。”此语出,帐中将佐皆变颜。张述双眉微蹙,试探着问:“将军,或许是敌国挑拨,非我秦人所为。”白起却淡淡摇头,目光遥望远处黑沉沉的群山:“天下间欲我性命者,唯秦廷与敌国,而此甲铭纹,绝非他邦所能仿造。” 张述深吸一口气,胸中虽有疑虑,亦不便深言。他心中回旋的,却是数日前朝中纷争:司马靳上表诋毁白起擅权,丞相范睢虽未附和,然态度暧昧,疑影重重。今夜遭伏,张述心中已有答案,却不敢直言。 白起走至火堆旁,背对众人,声音低沉如雷:“张述,你随我多少年了?” 张述一怔,急步趋前,拱手道:“属下有幸,随将军七载。” “七载功业,换来朝廷刃袭。我白起戎马一生,竟落此田地,笑话,笑话!”白起朗声而笑,却似长剑出鞘,锋芒毕现,刺得张述心头一痛。 “将军!”张述跪地,语声微颤,“国士蒙难,实非秦国幸事!然朝中权臣,心性各异,非智者可控。此事尚未究明,还请将军三思,勿生偏激之念。” 白起微微回头,眸中竟有深深倦意,叹道:“张述,你天资聪颖,然心犹软,非成大事者。你可知,我今尚余何念?” 张述默然,不敢应答,心头隐隐有不安之感。 午夜风起,卷动营帐帘幕,映得火影乱跳。白起负手立于帐中,身影伟岸,却似融于无边黑暗。张述退至帐外,凝视夜空,星河明灭间,他心中思绪万千。 营外,军卒低声议论,张述隐约听闻“诏狱”、“赐死”等字眼,心头更沉。适才察看刺客遗物时,他发现一物——一枚以篆文书写的“禁军”腰牌,此物本属近卫所属,非白起之敌所能携。此时,张述已然笃定朝中某人欲置白起于死地。 风吹帐幕,白起的声音从内传出,平静却带着莫名的沉痛:“张述,来。” 张述推帐而入,只见白起端坐席上,案上摆一卷竹简,上书白起亲笔之兵书。白起将其推至张述面前,低声道:“此为多年所得兵法要略,你我今日或已命悬一线。此卷你留之,或有一日能传于后人。” 张述闻言,大惊,失声道:“将军何出此言?非天命难违,焉有必死之理?” 白起抬首,目光如炬,“张述,莫再自欺,秦廷已弃我,毋需粉饰。来日之事,尽在你等。若我死后,有负我者,你可……”话至此处,语声忽然一顿,竟再未说下去。 张述急道:“将军必不可轻言生死,秦国尚需您运筹帷幄,万不可失大局!” 白起却大笑,“国士为国尽忠,然此国非国士之国。尔等忠于朝廷,我却忠于秦人,此不同尔。”语毕,端起案旁酒樽,一饮而尽,笑声渐沉。 张述退出帐外,回眸望向白起的身影,心中如重石压顶。他隐隐觉得,白起的求生之念,已然消散,而秦国的未来,似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翌日,营中山风凛冽,肃杀之气弥漫,犹如无形的寒刃刺入人心。张述立于营中,眼见众军低语,将士皆神情萧索,目中无光,似将军的愤恨已然化为无形的悲凉,侵袭每一人的心神。 这一夜,白起安然无恙,然整个营中,莫不如临深渊。张述心知,危局远未终结,而他,也注定要陪伴这位注定悲壮的将军,走完最后一程。 第207章 故土难归,内心凄凉 阴密城外,冬风凛冽,漫天黄沙卷起残雪,纷扬间似白浪逐天,又如乱絮飞舞。山川寂寥,枯木嶙峋,唯有几只寒鸦在凄冷天幕下哀鸣,与远山的阴沉浑然成一凄凉之景。 白起驻足于驿舍门前,满眼尽是荒凉之色。此地偏僻荒寒,与昔日咸阳繁华的街市、熙攘的宫庭不可同日而语。自蒙冤离京,未有一骑一从随其左右,昔日统兵百万的威名,至此已如风中尘沙,飘散无痕。 “命如草芥,功若尘埃。”白起低声喃喃,言语中透着无尽的苦楚与无奈。他抬眼望向灰暗的天际,回忆起戎马一生,心头却如千斤巨石压顶,再无喘息之机。 张述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望着这位曾经威震列国的将军。他心知,此一别,恐再难相见。然而,朝堂之争如深渊巨壑,哪怕身在阴密,他也无法将白起真正护得周全。 “将军。”张述上前一步,躬身一礼,语气郑重道,“属下虽不得常伴左右,但将军之安危,必尽力探闻。若有不测,张述愿赴汤蹈火,为将军求个公道。” 白起闻言,微微一叹,摆手道:“张述,汝之忠心,吾自知之。然,此局已定,非你一人可挽。生死皆命,唯愿吾身一死,能息秦廷风波。” 张述听罢,眼眶微红,却不敢让情绪外露,只得强忍悲痛,低声回道:“将军所言,属下谨记。然将军若真有难处,切莫轻弃,张述必倾力而救。” 白起闻言不语,转身迈入驿舍,只留一道孤寂的背影消失于门槛之内。 次日清晨,张述带着不舍踏上归途。他策马而行,心中百感交集。遥想当年初入秦廷之时,他不过一介漂泊之人,幸得白起提携,方能施展所学。然世事如棋局,因缘际会之下,却又将他推入这场权谋深渊。 一路颠簸回咸阳,京城依旧热闹非凡。张述入城后,直奔府衙,探访朝中风声。数日间,他频繁与旧友往来,打探得知,白起已成朝中某些人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有人密奏秦王,意图赐死白起以平众议。 “难道功高果真致祸?”张述在案前苦思,面上满是忧色。他想起白起昔日征战南北的辉煌战绩,胸中隐忍的怒火几欲喷薄。 夜深时分,张述独坐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拨弄案头的竹简。烛火摇曳,映出他眉间的深锁。他思忖良久,终于提笔疾书,将密信交予可靠的信使,送往阴密。信中详述京中局势,叮嘱白起小心应对。 阴密驿舍,寒气侵骨,白起正倚窗而坐。他的须发微霜,面容带着岁月的深刻痕迹,目光却始终望着窗外远方的山影。信使送来的密信,他已反复看过数次。 “朝中欲加之罪,恐吾难逃一死。”他喃喃自语,眼中透出一抹淡然的决绝。他的手轻轻拂过桌案上的兵符,这枚小小的金属片曾是他权柄的象征,如今却仅仅是一块冰冷的废铁。 “不负国,不负军,唯负己耳。”他闭目叹息,脑海中浮现出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长平之役中,四十万降卒的冤魂,仿佛化作无数阴冷的手,拉扯着他的心神,使他夜不能寐。 窗外的风雪声愈发急促,仿佛无数亡魂在低吟。白起突然睁开双眼,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窗棂。许久,他喃喃道:“或许,死方能偿尽此生罪孽。” 几日后,张述收到回信,信中却只有寥寥数语:“毋念,天命使然。” 张述读罢,面色苍白,握紧竹简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象着白起孤身一人在阴密的情景,内心如刀绞一般。可纵使他焦急万分,却也知自己此刻能做的太少。 张述步出庭院,望着远处巍峨的宫阙,喃喃道:“天命天命,然天命为何竟这般残酷?将军功勋卓绝,竟无一丝善报!此等局势,究竟是天意,还是人谋?” 夜风袭来,吹动案上的烛火,跳动的光影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张述久久未起,脑中浮现出白起最后的影像:那个高大挺拔的身躯,曾指挥千军万马。张述喃喃自语,长跪不起,泪水滚落案前。 第208章 赐剑之命,悲愤决绝 夜色苍凉,咸阳宫阙沉浸在浓重的秋霜之中,连天际的星光也显得暗淡无力。昭襄王端坐于御案之后,金盏烛光投射在他瘦削而冷峻的面庞上,仿佛将他的犹豫与决然刻画得愈加分明。他微微抬眸,望向跪伏在殿下的内侍,半晌无语,似有千言万语梗于喉间,终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赐剑与白起,命他自行了断。” 内侍俯首应诺,退出殿门,脚步轻缓,仿若生怕惊扰了这夜的死寂。然而他未曾发觉,身后昭襄王紧闭的双眼已然透出一丝疲惫与痛苦。赐剑之命既出,君臣之义自此两断,这是何等沉重的抉择?昭襄王却不得不为,身为一国之君,他唯有将大局置于私情之上。 张述急匆匆地闯入驿馆时,方才得知昭襄王赐剑的消息。他面色剧变,心中如坠寒潭。白起,这位征战沙场无数、百战百胜的杀神,竟会被赐死?张述脑海中刹那闪过无数画面:邯郸城下的血战、长平之地的尸骨如山……白起的身影始终如一柄利剑,穿透无尽黑暗。然而,秦国的荣耀竟换来了今日的厄运! “不可!”张述咬牙低吼,几乎用尽全力压抑胸中涌动的悲愤。他转身快步向白起所居的院落奔去,连衣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也浑然不觉。 然而,当他抵达院门时,却被两名守卫拦住。“奉命行事,无人可入。”其中一人冷声道。 “我乃张述,奉令为白将军谋划多年,此时岂能不见!”张述怒目相对,几欲以言辞冲破这铁壁般的阻挡。 守卫却纹丝不动,只冷冷一拱手:“赐剑之命,不容更改。张先生,万望慎言。” 张述听闻此言,身躯震颤,几乎立足不稳。他猛然转身,凝望着深闭的院门,眼神中有愤怒,有哀痛,有无助,更有难以言说的凄凉。他深吸一口气,喃喃低语:“白将军,我张述无能,未能护你周全。今日纵有天大才略,也难挽回一切了……” 寒风卷过庭院,几片黄叶打着旋落地,天地间尽显萧瑟之意。 白起端坐于室内,案上燃着一盏油灯,微弱的光亮映衬出他憔悴的面庞。曾经的战神,此刻眉间尽是疲惫与痛楚。他手中缓缓抚过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目光复杂难明,仿佛正凝视着一段遥远的记忆。 “长平四十万降卒……”他轻声喃喃,声音低得几乎无法听闻,“邯郸十万遗骨……一切皆因我而起,今日之果,早在当日种下。”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色昏暗,隐约可见几抹残星点缀于云雾之间。那星光竟仿佛幻化成一片旌旗,猎猎招展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看到了他们的鲜血洒遍河山。 “然,功过终难定。”白起抬手轻抚剑刃,目光中多了一丝释然。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成大事者,岂能苛求全身而退?此剑既为秦王所赐,那便是我最后的归宿。” 他缓缓起身,披上大氅,衣袍上的金线绣纹在灯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仿若昔日战场上的耀眼锋芒。他拖着步履缓慢地走向庭院,庭院内积满了落叶,空无一人,只有寂静的寒风伴随左右。 他仰望苍穹,声音骤然高亢而凄厉:“大秦白起,平生征伐无数,死亦当为秦国而死!然身后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 说罢,白起将利剑横于胸前,双手紧握剑柄,眼中泪光闪动,却终究未落。他闭上双眼,双手一送,剑刃贯胸而入,鲜血喷涌而出,映在他如雪的鬓发上,竟染出一片诡异的嫣红。 他的身躯缓缓倒地,落叶簌簌,掩盖住了最后的呼吸。 张述于门外,听得内院一声闷响,心中顿觉不祥。他步履踉跄,欲冲门而入,却终被守卫死死按住。 “白将军!”他仰天怒吼,双拳攥得骨节发白,指缝间甚至渗出鲜血。他的声音如裂帛般凄厉,在冷冽的秋夜中回荡,竟似撕裂了天地。 那一刻,张述感到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吞噬。他踉跄着退后几步,重重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地上的枯叶,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他低声呜咽,却始终不肯抬头,只将头深深埋入双膝之间,仿佛想将自己的悲痛藏匿于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白将军,您纵横沙场半生,今日竟落得如此结局!张述,张述……”他哽咽难言,胸中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悲叹,“秦国再无白起,我张述,又有何颜面苟活!” 冷月如刀,映照在庭院中,给这场人间悲剧披上了一层冷冽的薄纱。四下里,唯有风声低吟,如同亡者的挽歌。 第209章 悲愤悼念,万民送别 凛冽冬风卷起落叶如飞,一片萧瑟之景笼罩咸阳城头。自白起离世之讯传回秦都,秦廷内外,百官若有雷霆击顶之感,满城百姓则如闻霜降,哀恸之声不绝于耳。 朝堂之上,百官聚议。大殿内,阴云沉沉,众人皆不敢出声。张述立于一旁,面色如铁,双目低垂,胸中却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他脑中不断浮现白起昔日种种:一身铁甲寒光凛凛,直面万军不曾退却;麾下三军勇猛无匹,皆因其一声号令视死如归。如今,这等旷世奇才竟因君臣嫌隙、宫闱算计而抱憾殒命。张述暗自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亦浑然不觉。 “白起有罪!”左丞相范睢冷冷开口,语气坚硬如铁石,“若非大王垂怜,留其全尸,已是莫大恩典,尔等尚有何言可诉?” 此言一出,殿内寂然如死,唯闻殿外风雪声啸。右丞相魏冉微微抬头,神情复杂,终究未发一言。张述抬眸瞥向范睢,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痛恨与冷意,却强自压下怒火。 “丞相所言虽未失据,然百战沙场者,岂可尽如人意?”终于,一名年轻侍郎忍不住开口,却被范睢冷声打断:“赵括长平之败,五十万敌军投降,皆为白起所屠,此血债难辞其咎!白起再如何功高,亦当为此付出代价。” 张述拳头再度紧握,似要将满腔不平尽数压入掌中。他知晓,朝堂之上,已无人为白起辩护之余地。 白起之死讯,犹如疾风骤雨般传遍秦都内外。百姓自发聚于城门街巷,点燃香烛,摆放祭品,甚至有人举家披麻戴孝,为这位征战无数、护国安邦的名将送行。 长街之上,一群老农颤颤巍巍,跪倒在雪地里,泪如雨下:“白将军乃我等之护国神明,然天命不佑,竟遭此横祸……”他们的哭声感染了路人,不少人放下手中之物,默默跪下合掌。 市井之中,更有不少少年私下传颂白起往昔战功。长平之捷、伊阙之胜,无一不被他们口口相传,如听天书。一位老翁叹息道:“白将军平生功绩,无愧上天,无愧黎民。然朝中奸佞当道,使将军英魂不得安。”此言一出,引得众人群情激愤,议论纷纷,泪落成河。 张述披着厚重斗篷,伫立在咸阳宫城外的长街。他看着沿街成千上万的百姓,不由得心中沉痛。他忽然觉得,这风雪之中,每一片落雪似乎都藏着白起的冤魂,每一盏灯火都似在为白起燃尽最后的悲哀。 他缓缓迈步,穿行于人群间,听见无数哭声与哀叹,心如刀绞。张述知晓白起心系秦国,宁可身败名裂,也不愿秦军陷入危局。然朝堂倾轧、君臣嫌隙,却令这位功勋卓着的将军饮恨而终。 “先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述回头,见是仆从阿九,手持一卷麻布:“宫中传来旨意,大王命将军故居封禁三年,不得祭祀。” 张述闻言面色骤变,一股怒意直冲脑海。他拂袖夺过麻布,将其紧紧攥在掌中,指节泛白:“君命难违,可此举,焉能使人心归服?!” 阿九不敢多言,只低头默立。张述举目四望,目及之处皆是悲痛欲绝之人。他猛然想到,白起若见此情此景,必会长叹一声,嘱其“忍之”,然心中之痛却如何能忍? 不远千里之外,各国皆闻白起身亡之讯。韩国与魏国的朝堂为此欢欣鼓舞,视之为天赐良机。赵国则稍显沉重,长平之战五十万亡魂,虽为己国大败,却也因白起而铭刻历史,如今这位敌国名将魂归黄泉,赵国君臣对之又敬又恨。 一场议论之中,赵国相国赵胜长叹:“白起虽敌我赵国,却亦为一代雄杰。此番秦王忌将,必是自损臂膀,日后我赵伐秦,或将少一重忧患。”其声虽平,却藏深意。赵王闻言默然不语,望着长平方向,久久无言。 燕国听闻此事,亦有异动。太子丹言于燕王:“秦国霸道在于名将、良相。白起既亡,其势必弱。若乘此机会,与诸国共抗秦,或有奇效。” 此时,唯一尚能为白起哀悼的,却是曾于战场与之厮杀的名将廉颇。他闻讯后怒斥:“我等将帅以性命相搏,岂能轻贱一位战死沙场之人?此等枉杀功臣之事,实令我齿冷!” 回到秦都,咸阳街头巷尾,哀思如潮。张述终于来到一座荒凉的山丘,立于白起简陋的坟冢前。身后跟随者寥寥数人,多为昔日白起麾下心腹之将。众人将备好的纸钱、香烛一一摆上,焚香祷告。 “将军啊……”张述长跪不起,声如泣血,“若非张述无能,未能为您解忧,今日,您焉能受此屈辱?!” 说罢,他双手举起一卷竹简,重重叩首,将竹简置于坟前,低声道:“此乃《将军事略》,张述不才,惟愿将军忠烈流芳后世,名垂万代!” 风雪愈发凄厉,似为白起而悲鸣。张述抬头,望见天地之间,隐约一缕霞光冲霄而起,似将军魂魄不散,依旧守护这片大地。他眼眶泛红,却不肯让泪水滑落。 “将军,张述当以此生,此心,为秦国献策,为将军复名!” 白起坟冢前,燃烧的纸钱化为袅袅青烟,随风散去,如同世间那一抹最后的将星,渐行渐远,却永远铭刻在后人心中。 第210章 英雄殒落,将士无言 咸阳东郊,苍松夹道,冷风凄凄。一列整肃的军队默然行进,黑色旌旗垂落,沉似铅铸。旌上书一“白”字,却因岁月积灰,早不见其初绣之明亮。马蹄沉重,兵甲无声,唯有微风拂过旌纛,发出簌簌低吟,如在哀悼。 张述端坐马背,面色沉凝。鬓间新添的白发,与苍穹下的灰云相映,尽显风霜之色。他身后,是一众白起旧部,个个低眉敛目,眼中泪意暗藏,却强忍不发。白起,这位秦国军神的陨落,像一柄无形利刃,剖开了秦军每一个将士的心。 行至白起墓前,将士翻身下马,衣甲碰撞声在肃穆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张述手持香案,一步步走向高土之丘。其上未见封碑,仅竖一简陋木牌,上书“罪臣白起之冢”。字迹粗鄙,显然是仓促书就,毫无尊崇之意。 张述胸中郁结,忽感喉间腥甜,竟吐出一口鲜血。随行将士惊愕,却无人敢出声搀扶。张述摆手制止,强自镇定,将香案恭置墓前,朗声道: “昔楚怀王庸愚,害我秦臣张仪,致楚国衰败;今日大秦,因忌一将之功,而杀国之柱石,试问此何异于楚亡?!”他语调悲愤,句句如刃,刺入每位将士心间。 众人闻言,均面色大变,有人欲出声附和,却又被周遭的沉重气氛所压抑。军中铁律严明,即便白起死后威名未消,然朝廷旨意岂容挑战?但无人敢与张述争辩,他之言语,正是众人心中所思。 张述复俯首,拈香点燃,长跪墓前,叩首三拜。他一拜为白起生前功勋,一拜为其死后蒙冤,最后一拜,则为未竟之志。他口中轻念,却句句清晰: “白将军在天有灵,望垂佑秦国,虽命殒,却愿魂归大地,为后世开疆拓土。” 将士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跪倒在地,高呼“将军千古”。声如奔雷,震荡四野。远处枯树间,飞鸟惊起,仿若亦在为此场悲歌所动。 墓前长跪良久,张述方起身。他面向将士,目光如炬,沉声道:“将军之功,千秋昭彰。张述今日立誓,必将还其清白,复述其业绩,使天下人知大秦强盛之基,由谁奠定!”众将闻言,皆以手击甲,表示同仇共愤。 然此誓言既出,张述心中更添隐忧。他深知,朝中争斗已如燎原之火。秦王政以雷霆手段整肃百官,将权势揽于一身。然此举虽为强国所需,却也意味着白起之死并非孤例。张述身为白起旧部,难保不为他人所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指节因长期执笔与持剑而生出的老茧,如今竟有些微颤。 朝堂之上,气氛冷肃。丞相吕不韦居于首位,左右群臣垂首不语。白起之死虽为秦王亲令,但其余波仍震荡朝野。许多大臣私下议论,皆言秦国此举如自断臂膀。然而,堂上无人敢发一词,甚至无人敢多看吕不韦一眼。 一名年长官员低声叹道:“白起之罪虽由君上所裁,然其功德如日月昭昭,今日竟至此境,实令老臣心寒。”话音甫落,堂内众人齐齐看向吕不韦,察言观色。 吕不韦端坐未动,只将一盏清茶举至唇边,轻抿一口,眼中未见波澜。他放下茶盏,慢声道:“诸位,白起功高震主,其死,非一人所能改也。然吾辈之言,当以助国为先,不可因一将之亡,而扰国之根基。” 此言一出,众臣无不面色苍白。堂内霎时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多言。 数日后,秦军主力调往韩地,张述随军出征。然而,他心中难以释怀,白起之死的景象宛若梦魇,时常浮现在眼前。每每闭目,便仿佛听见白起沙哑的声音:“张述,此后之路,当慎行。” 张述坐于军帐之内,眉头紧锁,案几上的兵书摊开,却无心翻阅。外帐传来轻响,乃其副手田戟入内禀报:“军师,韩地探马来报,敌军主力未有异动。我军战意低迷,士卒情绪不稳,恐不利久战。” 张述闻言,眉间深锁,冷声道:“将士为何心有忧虑?明日午时,传令全军,集于中军大帐听令。”田戟领命而去,帐内复归寂静。 翌日,张述披甲立于高台之上,俯瞰军士列阵如林。他开口道:“诸君皆为大秦健儿,生于乱世,死于疆场,皆为国之柱石。今日白起将军虽已故去,但秦国尚在,诸君之誓言亦未改。若因此退缩,试问白将军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将士闻言,或低头沉思,或握拳咬牙。张述见状,又复厉声道:“秦国若欲成大业,当以无畏之心取天下。今日之战,非为一人之荣辱,乃为秦国之兴亡。白将军虽亡,其遗志未绝。尔等皆为其麾下之士,当承其志,死而后已!” 台下顿时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声声回荡,久久不息。张述立于风中,盔甲映出寒光,背影挺拔如松。 夜深露重,张述独坐帐中,心中暗忖:“将士之志虽已重振,但白起之冤若不能洗清,我秦国之基恐难稳固。”他抬眼望向黑沉沉的夜空,长叹一声。 第211章 功过留名,褒贬不一 堂上朱烛幽幽,细烟袅袅,仿若人间功名不过一缕轻烟,随风散尽。秦王坐于高台,面色深沉如铁,虎目扫视堂下百官,无言却自有威严。朝堂内外,此时风雨交加,似乎连苍天也为白起之事悲鸣。 “白起功在长平,罪在平阳。”廷尉严声道,其语锋似剑,直刺人心。“此人有大功于国,却无小节于身。擅诛降卒,致天下诸侯寒心;拒王之令,伤国之威仪。如此功过相抵,当为后世取镜,存其功绩,削其封号。” 张述立于群臣之中,一袭玄袍不染尘垢,面色却如寒冬深雪。他双手微颤,拳中藏卷帛,帛上密密麻麻,皆为白起平生功绩。此刻听得廷尉言辞,胸中积郁之气如火山将喷,终忍不住一步迈出,俯身拜道:“臣不敢苟同!” 堂中百官闻声,纷纷侧目,皆露惊异之色。秦国朝堂素以严肃着称,张述此言,几乎触及王威。然秦王并未呵止,只是眼中掠过一丝难测的深意,示意张述继续说下去。 “臣以为,长平之战,白起以寡敌众,歼敌四十万,此战之功,震铄古今!然平阳一事,非白起之私心,而为大局所迫。当时情势险急,魏赵合谋,若不速断,秦国恐陷泥沼。此等权衡,岂可以成败论忠奸,以一时之失抹杀一生功劳?”张述声色俱厉,语调却不疾不徐,堂内回声朗朗,如金石之鸣。 “张述!”廷尉冷笑一声,“莫非你以为,白起之死乃王命不公?此乃国家法度,不容违逆!” 张述闻言,眸中寒光一闪,朗声道:“法度之下,亦需人情!白起一生为秦鞠躬尽瘁,至死不见天日,此等结局,未免寒士之心,折国之脊梁!” 廷尉尚欲争辩,却被秦王一挥手止住。秦王低沉的声音自高台传来:“张述,寡人明白你的心意。但白起之事,非汝一言可定。留名抑或抹名,自有后世评断。” 张述闻此言,胸中一阵酸楚。自白起赐剑自刎后,他心如刀绞,夜不能寐,常于深夜伏案,为白起草拟奏疏。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篇奏疏终究不过是一场徒劳。 是夜,张述独步出咸阳宫,朔风猎猎,旌旗猎猎。宫墙外,长街深巷,灯火残然。张述行至咸阳北城墙,遥望山川起伏,星河寥落,不禁自言道:“白将军,您可知,世间本无公论,忠义难分?然您之忠魂,终将铭刻于史。” 此时天上骤然一声惊雷,似白起幽魂悲鸣。张述蓦地抬头,天边云翻墨浪,隐约似有人影挥剑刺天,又瞬间散入云海。张述怔然片刻,忽觉背后传来轻声脚步。 回头一望,竟是长史赵廉,持灯而至。赵廉与张述素无深交,此时现身,却有几分奇异之感。张述沉声道:“长史深夜至此,莫非有事相告?” 赵廉低叹一声,道:“张君何必痴心妄想?白起一案,早已定局,秦王之意,非汝之力可撼。张君若执意为之,恐招祸端。” 张述冷笑,眉间杀气乍现:“我若连亡友之清白亦不能守,又何谈忠于社稷?赵君此言,不过苟且保身之策!” 赵廉闻此,面上却无恼意,反而轻声道:“张君,君非不知,白起虽功高震主,然亦早种祸根。功高震主者,必遭祸殃。君若为之争辩,只怕引火烧身!” 言罢,赵廉拂袖而去,留下一盏孤灯于风中摇曳。张述立于风中,半晌无言。他终是明白,赵廉所言未必全错,然为白起一争,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翌日,张述伏案,于灯下提笔书写。他不再为奏疏而费力,而是着手撰写白起之传。他将白起一生功过,战功赫赫,至心至情,一一记录其上。灯火幽幽映照下,他眉宇紧锁,仿佛每落一笔,便是在逆流中奋力游走。 张述心中暗想:“若朝廷欲抹白将军之名,我便以一己之力,为后世留存一丝真相。忠者不死,义士不灭!” 这一夜,灯下人影憔悴,笔墨凝重。窗外,风雪初霁,银辉洒满咸阳古道。张述写至最后,忽觉窗外似有清声低吟,如白起于阴间喟叹,长歌而去。他叹息一声,将笔搁下,喃喃道:“功过自有后人评,忠义却在心中留。” 这一刻,他虽知自身渺小,却似看到白起在历史长河中的影像愈发清晰。 第212章 往事如烟,英名永存 冬日的寒风卷着雪花,扑打在长安城的朱墙黛瓦间。曾经灯火辉煌的白起府邸,如今却人迹罕至,满院残雪无人扫,唯有苍老的柏树挺立其间,似守护着一段无人诉说的往事。张述披一袭素袍,负手伫立在府门前,神情如雕,双目沉沉望向那早已失去往日辉煌的旧居。 府门上的匾额,昔日“忠武侯府”四字金光熠熠,而今被风雪剥蚀得黯淡无光,仿佛那段耀眼的功勋也被时光磨灭。张述低叹一声,缓缓推门而入,积雪被踏得吱嘎作响,声声入耳,似在诉说着往日的伤痕。 踏入院中,昔日的白起书房依旧矗立,窗棂斑驳,门扉微启,仿佛等待主人归来。张述缓步走近,推开门,入眼的是那把熟悉的书案,案上陈列的竹简已覆薄尘,宛如时光在此处静止。白起的影像仿佛又浮现眼前——他曾伏案疾书,分析敌我态势,细剖山河地势,意气风发,言笑间如神只操控战局。张述不由得失神,喃喃道:“大将军,往昔风采犹在,奈何天命不容……” 他走近书案,拾起一卷略显泛黄的兵书,那是白起昔年所着,字里行间透着精妙的谋略和决绝的杀伐。张述翻至一页,只见上书:“兵者,诡道也。胜于诡,败亦因诡;故谋士当以仁心辅道,武将当以忠义成事。”他指尖轻抚其字,脑海中却浮现了白起谢世前的那场诀别。 那一日,白起被赐剑自尽,满朝喧嚣而无人出声相助。张述虽有心相救,却被朝廷的重重禁令与局势逼迫,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代英才饮恨于权力的刀锋之下。他仿佛又听到了白起最后的话语:“张述,天意如斯,我白起既负苍生,今日死后,望汝以吾之悲,警后人之谬。”那日的冰冷彻骨,至今难以从记忆中抹去。 张述心头酸楚如潮,起身环顾这简陋的书房,似一切仍在昨日。他走向墙边,目光落在悬挂的一幅山河图上,那是白起平生最为珍视之物。画中秦山巍峨,渭水绵长,而如今,这山河虽依旧,而白起却长眠于九泉。张述仿佛看见了那些年随军征战的光辉岁月:伊阙之战的旌旗蔽日,长平之战的白骨如山,河东之战的火光冲天……那些血与火铸成的胜利,背后却是无数将士的枯骨与白起的决然。 “民间传闻,大将军杀伐太甚,招致天怒,但他们可知,你若不如此,焉能有今日之大秦基业?”张述喃喃,双目泛红。他转身再度俯视书案,取来一卷空竹简,提笔蘸墨,沉吟片刻后,缓缓写下几个大字——《忠武侯列传》。 这是张述的决心,他将以一己之力,将白起的功绩、悲剧与无奈,书于史册,以告后人。落笔间,张述心绪翻涌,仿佛耳边响起了白起的声音——那是昔年战场上的呼号,那是风雪中策马而行的嘶鸣,那是他深夜帐中伏案时的低语。 窗外寒风呼啸,夜色愈深,书房内的灯光映照出张述笔走龙蛇的身影。他写下白起的功勋,亦写下他深重的悲凉。史册中的白起,将不再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胜战将军,他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忠诚却被君主猜忌的臣子,一个功高震主却依旧无怨无悔的大将。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张述走出书房,站在院中。他回首望向这座府邸,雪已将其覆盖,宛若一片寂静的墓地。他知道,自己离开后,这里将彻底被遗忘,埋没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然而,他更清楚,只要白起的名字尚存,他的英名便会在千百年后再度被提起,被后人铭记。 张述缓缓跪下,对着院中叩首三次。他起身,目光中多了一分坚毅,转身离去,背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此去经年,他将以手中之笔,为这片山河写下真实,为白起的传奇点亮长明之灯。正如他心中所念:“忠武侯功勋卓着,虽死犹荣,其名当与日月争辉,其志当与天地同存。” 第213章 群龙无首,一落千丈 云霭低垂,天色灰沉,仿佛将一切悲凉浸染。咸阳城中的气氛因白起之死骤然凝滞,王城之内虽无哀乐,却满是暗流涌动。白起的旧部散落军中,眼见昔日英主横遭诛戮,心头无不郁结。群龙无首,将士士气如松涛中折枝,一片萧索。 张述静立于营帐之内,神色肃然。他面前是一幅详尽的军势布置图,左侧是摆放整齐的竹简,右侧则堆放着几封未启的奏章。烛火摇曳,将他面容映得半明半暗。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显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既有沉痛,更有对未来局势的深深忧虑。 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侍从将帐帘掀开,一位身披战甲的中年将领跨步而入。他面如重枣,眼神炯炯,却因近日的变故而带着几分憔悴。这人乃是白起旧部中极具威望的副将王仲。 “张公,如今白将军含冤身死,朝廷又遣郑安平继任主将,将士们心寒如铁,恐难以再有斗志。”王仲抱拳,言辞中带着压抑的愤慨与无奈。 张述缓缓放下手中竹简,抬眸望向王仲,声音平静却铿锵:“士气之寒可暖,将心之散可聚。眼下局势虽难,然我等若不能齐心,共谋大局,只怕敌人尚未来犯,我军已自崩溃。” 王仲一时语塞,垂首不语。他心知张述之言极是,却不知如何安抚那些日夜喧嚣、怨声载道的兵将。 张述端起案上的茶盏,轻啜一口,似自语般说道:“王将军可知,为何朝廷会委郑安平为主帅?” 王仲沉思片刻,低声回道:“郑安平与范雎素来交好,此番封他为主将,恐怕正是范相意图掌控军权之计。” 张述轻叹,目光转向窗外的沉沉夜色:“不错。范雎早有布置,此番更是借白将军之死,挟昭襄王之威,削旧部之权。然此事非止表面权争,背后隐有深意。”他顿了顿,语气低沉如水:“此局不仅针对我等,恐怕亦是昭襄王试图平衡朝中各方势力之举。” 王仲闻言,顿时心头一震。他虽武艺过人,却不擅权谋,闻得此言,愈发敬服张述的洞察力。他紧蹙眉头,压低声音问道:“张公此言,可是暗指昭襄王亦不满范雎掌权?” 张述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天子之心,岂能尽测?不过眼下,我等所需并非揣摩圣意,而是稳住军心。此事成与不成,全系于我等是否团结一心。” 王仲深吸一口气,正欲答话,帐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名少年参军掀帘而入,神色惶急:“张公,郑主将命令全军速速整顿,明日清晨大校场阅兵。” 张述眉心微皱,略一沉思后点头道:“知道了。传令下去,命各部将士按照旧规整顿,勿因小事动摇军心。” 少年领命而去,王仲却忍不住问道:“郑安平此举,是要立威么?” 张述冷笑一声:“无威可立,无德可服。明日之事,且看他如何应对旧部的不满吧。” 翌日,咸阳郊外大校场,晨雾未散,将士列阵。郑安平一身戎装,昂首立于主帅之位,目光一扫,全是陌生与戒备。他虽是主将,却对白起旧部的态度心知肚明。 当郑安平发号施令时,一些老将虽勉强应和,却难掩眼中轻蔑。张述立于阵列稍后的位置,冷眼旁观。他暗自叹息,知晓若无奇策,军心之溃将成定局。 散会后,张述悄然召集数名亲近将领至偏营密议。帐内灯火昏黄,将领们围坐一圈,面色皆带忧虑。张述轻声说道:“诸位,今日之局,诸君当已看明。郑主将既无威望,亦无远谋,长此以往,我等难以为继。” 众人纷纷点头,满面愤然。张述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然而,愤怒无济于事。我等须得以大局为重,表面顺从郑主将,暗中却当彼此扶持,力保军队不至涣散。” 王仲低声问:“张公意欲如何?” 张述目光如炬,低声说道:“今日郑主将阅兵失威,军中必有怨言。我等趁机以白将军的名义聚拢人心,将其余权势逐渐转移至手中,伺机而动。” 议定之后,众人齐齐拱手,眼中带着信任与期待,唯张述眉宇间依然凝重。 当夜,张述披衣立于帐外,望着满天星辰。他心中百感交集——既为白起的陨落深感悲痛,又为未来的不确定而惶然。他轻轻叹息,喃喃低语:“乱局将起,群龙无首,恐怕大秦之势,已如风中残烛……” 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出范雎冷峻的面容,以及昭襄王深不可测的眼神。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自己不过是庞大棋局中的一颗小小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