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小福妃:带着美团攻略皇上》 第1章 穿成小福女 汴京城内,四处繁华。 大街上,店铺林立,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言溪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见状,急忙跑到一个老者面前,兴奋地说:“神医,你徒弟醒了!” “纳尼?徒弟?”言溪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的眼睛环绕了周围一圈,发现周围站了一圈的平头百姓。 “哟,真是醒了!不容易呀!” “这脑袋被马踢了一脚,摔成这样,还能活着?” “没想到,这人的命还挺硬的!” “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言溪正听着他们的议论。这时,一个背着大布包的人,走了过来,对着她说:“言溪,快起来吧。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躺着多不好,快跟为师回客栈。” 言溪的眼睛动了动,心想:原来这身体的主人也叫言溪。看着周围人的打扮,自己像是回到了古代。可是,自己刚刚还在老爹的书房里,看那本神书《穿越有术》了么?这就穿越了? “言溪,你还不起来?”刚才说话的老者催促道。 言溪看了一眼说话的老者,这就是自己的师父?难不成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她费力的动了一下手指,嘴里咕哝道:“哇塞,真是疼啊!” 旁边的老者,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从自己的大布包里,拿出一个小葫芦。 他轻轻一掰,将小葫芦的盖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来! 他将这两颗药丸,像宝贝似的,放到手心里,捧到言溪面前,温言道:“言溪,快吃了吧!吃了,就不疼了!” 言溪的眼睛咕噜乱转,在不清楚状况之前,她是不能乱开口的。古代科学技术不发达,万一说错了,会被当成妖怪弄死的!别问她为什么知道,书上说的啊! 她一看老者手里的药丸。心想:药丸,要完?这是要谋害自己,横竖都是个死啊! 她一把推开老者的手,“咕-噜”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言溪,言溪……你去哪里?等等我!” 言溪跑了半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她感到脚底有些钻心的疼,低头一看,血从脚底下的弊履中,流了出来。 “言溪,可算是追上你了!你这个小鬼头,受了伤,还跑的这么快!为师,都追不上你呢!”老者絮絮叨叨得说着。 言溪没有理睬他说的话,一直盯着自己的正流着血的脚。 “有血?让为师替你看看!” 老者说着,就把她的鞋脱了下来,露出了一双白色的布袜。意外的是,言溪竟然没有感觉到疼,心里不由得感叹老者的心思真细腻。 这时,老者把她那双被血染了一片红的白色布袜,也脱了下来。 然后,他捧着她的脚仔细看了看流血的部位,道:“孩子,你真是福气,这万一要是再偏一点,你这脚就得废了。幸亏,只是皮肉伤!” 他说着,又从大布包里拿出一只小葫芦,从里面倒出点白色粉末来,撒到她的伤口上。 言希猜想这个白色粉末应该是止血药,放上去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老者又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给言溪包上。最后,替她穿好鞋袜,说:“还是为师,背你回客栈吧!” 言溪的原身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已经是成人的身高和体重了。老者背着她走了没多远,就累得走不动了。 看着老者费力背着自己的模样,言溪心里真是感动。 这个师父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真是福气! “师父,您不用背我了。我可以走,用脚跟,只不过慢些!” 感动之余,言溪终于开口了。 这让老者激动不已,说道:“你一直不说话,师父还以为你惊吓过度,失语了呢?现在,看来一切都好,为师也就放心了!” 这时,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将这对师徒的脸映得满脸金光。他们在夕阳的光晕里,一点一点的向客栈挪动。 …… 客栈里。 “师父,踢我那匹马,是谁家的,如此放肆?踢完就跑了?” 言溪抚了抚额头上肿的老高一大块包,转头问老者,面上还带着些许愠怒。 “为师也不认识。但是,听旁人说是宫里太后身边的人!”老者说完,摆了摆手又道:“这些人不是咱们吃罪的起的,忍忍罢!” “太后的奴才,都如此跋扈。今天若不是我命大,恐怕就死在那马蹄之下了!” “小点儿声。小心隔墙有耳。” 老者说完,举着豆大的油灯,朝着四周探了探,确定没有人听见,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言溪说:“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跟师父做营生!” 说着,他推开屋里的旁门,到另一间屋子里休息去了。 言溪看着豆大的光晕,猜想,师父说的营生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一阵倦意袭来。于是,熄了灯也睡了。 第二天,言溪还在睡梦中,就被师父叫醒了。 “醒醒,跟师父走!” 言溪带着一双惺忪的眼睛,就跟着出去了。脚上的伤,走在路上,还很疼。头上的大包,摸起来也很疼,她心里不禁有些埋怨老者。 走到了离客栈不远的地方,老者站定,向地上一指对言溪说:“就在这儿了!” 言溪不知所云地看了看。才发现老者的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布招牌,上面写着“神医妙药”几个字。 这不是跑江湖卖药么? 原来,这就是师父说的营生? 站定之后,言溪看了眼老者。 只见,他蹲下身,从随身背着的大背包里,取出一块卷着的布。他把布展平,上面写着各种药的名字。他又从里面掏出几个盖着不同颜色盖子的小葫芦,分别摆放在不同的药名后面。 铺好之后,他又将布招牌斜倚在一块漆红的木柱子上。漆红的木柱子旁边连着告示牌。 这种地方,平时贴个告示,放个榜文什么的,看得人自然多。 这个老者的选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生意如何? 第2章 饿了有饭吃 不一会儿,摊儿前来了两三个买药的。有要治肚子疼的,有要治头疼的。 老者从盖着各色盖子的小葫芦里,取出不同的药末或者药丸,一一分成不同的份例,用土黄色的药纸包起来,递给每位。 “来,钱,老神医!” 老者示意言溪收好钱。 言溪终于明白了,自己原来是给师父当会计的。 “我买几个馍去,言溪,你在这里看着摊子!” 言溪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皮,的确是有些饿了,便将手里的钱,全部给了师父,道:“好!” 老者转身去买馍了。 这时,来了一队官兵,在告示栏里贴了张告示,引得众人前来观看。 言溪也好奇地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只见,为首的官兵说:“太后召集京内医术高明的人,前去宫内治病!”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那旁边不是有个卖药的么?” 人们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空招牌,却不见人。 这时,又有人喊道,“快看,老神医来了!” 言溪看见师父手里拿着两个白面馍馍,正往卦摊子上走去。 为首的官兵一见摊子上来了人,说了句:“带走!” “师父,师父……” 言溪声嘶力竭的大喊。可是,没有人理会! 天呐,她穿越过来的第二天,师父就被官兵带走了。这也太惨了吧? 这时,言溪的肚子叫了一声。她摸了摸肚皮,又看了看街上那些卖糕点的铺子,以及刚刚出笼的白面馍馍,不由得咂吧了一下嘴。然后,拿起老神医的卖药招牌和布药包,一拐一拐的回去了。 回到客栈,言溪往床上一躺。她好怀念,以前能炸吃鸡腿、汉堡和薯条的日子啊! “什么香味儿?”言溪好奇地坐了起来,只见桌上放着她想吃的汉堡、薯条和鸡腿。 这炸的金黄的鸡翅,此时,看着真是可爱啊! “哪儿来的?不管了!” 言溪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边亲了几口,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了大约四五根的时候,言溪忽觉口渴。可是,这客栈简陋的很,连盛水的器具都没有。要是有杯奶茶就好了。 她正想着,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份奶茶。 原来,自己想吃出什么,就能出现什么,真是太神奇了。于是,她又想了香酥烙、蛋黄卷、奶油蛋糕等,这时桌上一一出现了这些东西。 言溪高兴坏了!突然,耳边有个声音说道:“言溪,你不要浪费啊!点这么多,你吃的了么?” 这是言溪妈妈的声音。 言溪又在脑子里默想了一遍让香酥烙、蛋黄卷、奶油蛋糕等消失。桌上后来出现的这些,就都消失了。 原来,自己是带了点餐系统穿越过来的。 吃饱喝足,言溪忽觉无聊,她又想起了师父。 这时,就听到客栈外边闹哄哄的。 言溪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一些当兵的,正在各处搜查。 又是当兵的。 这时,客栈老板满脸陪笑道:“官爷,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我这客栈狭小,怎么会容得下,那些贵人呢?” “贵人?听清楚了,他们是太后缉拿的要犯,若是见了他们,速来给本大爷禀报!” 又是太后以及太后的奴才! 外面混乱了好一阵子。等官兵走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晚上,老者回来了。一进门,就瘫软到了地上。 言溪见状,赶紧将老者扶了起来。 老者缓了半天,才悠悠地说:“明日,咱们出京城谋生去吧,这里恐怕要变天了!” 原来,老神医是被太后抓去以治病为由下毒。 “你猜,这被下毒的人是谁?”老道士凑近言溪耳边,小声说。 言溪瞪大了眼睛,望着老道士,不知怎么回答。 “皇上!” “这不是她儿子么?虎毒尚且不食子!” 老神医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第二天,言溪和师父收拾好一切,准备出城时,被官兵拦下了。 “官爷,为何如此?” “小娘子,奉太后旨意,凡有今日出城者,一律带走!” 又是太后! …… “神医,你受惊了!” 神医?这是什么神仙称呼?言溪听了不禁疑惑地想。 她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金丝蟒袍,腰里系着青玉带,身姿挺拔,自带威严之气的人,正在注视着她。此人虽说生的俊俏,可眉目之间却带着几分孱弱。 “我师父呢?这是哪里?”言溪一连串的问出两个问题。 “老神医,我已经安抚在了里面的屋子!” 言溪听了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来人,给神医松绑!这样有违了朕仁义治天下!” 什么?朕?他是皇上?这不是昨天被药里下毒的那冤大头么? “我不会医术,不是什么神医,别这样叫我!”言溪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 “那姑娘,如何称呼?”这位皇上的声音真好听,像泉水绕石一样。 看来皇上也不是独霸专横,不可一世的样子。言溪想到这里,心里偷笑了一下。 “言溪!” “好巧,朕的皇宫里有一条溪流,穿越皇宫而过,就叫做‘言溪’!看来姑娘,跟皇宫有缘啊!” 有缘个头啊,你都快被那恶毒太后被毒死了。我可不想跟你沾边倒大霉。 言溪想着,就楞开了神儿,完全忘记了身边的皇帝。 “徐公公,给言溪姑娘住处送四个宫女,要新进宫的。” 言溪对皇上亲自给自己安排日常,心里还是蛮感激的。 “不用谢朕,要谢就谢太后!” “太后?” “是太后告诉朕,她找人推算过八字,你的八字与朕很合,朕命中的小福妃。” 看着皇上讲起太后一副敬慕的样子,言溪的唇动了动,又合上了。 “这个宫殿叫红莲斋,原本是先皇的宠妃红莲娘娘住的地方。红莲娘娘素喜吃斋念佛,因此,这里清净幽雅。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皇上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言溪一个人。她在使劲儿的琢磨白天的事情。 出城?官兵?带走?皇上?小福妃?红莲斋? 这一连串的变化,真是把言溪的脑子,生生地扭了个结儿,怎么也捋不顺。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怯生生地进来四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后面,徐公公也跟着进来了。 他一脸堆笑的说:“言溪娘娘,这是四个新宫女,是按皇上的吩咐,给您安排的!她们手脚粗笨,要是做错了,您只管打就是了。你先用着,合适的时候,我再安排人教她们宫里的规矩!” 言溪拉着其中一个的手,笑着问她们道:“你们可都有名字?” 第3章 想饿死我,没那么容易 其中一个脸长得白净,身形有些出挑的姑娘,道:“没有!” 另一个眉眼之间,看着极其聪慧的姑娘,道“我们刚进宫来,请姑娘为我们几个赐名吧!” 言溪想了一下,道:“你们四个,不如从‘春夏秋冬’中各取一个字。再从‘姹紫嫣红’中,各取一个字。” 一个看起来性子爽朗的姑娘道:“好啊!” 另一个一直不开口,看起来温顺老实的姑娘,跟着点了点头。 “好!”言溪开心的答应着,她突然觉得做主子的感觉还真是挺爽的。 她指了指眉目聪慧的姑娘,道:“你就叫春姹了!” 又指着长得白净,身形出挑的姑娘,道:“夏嫣!” 对温顺老实的姑娘,道:“秋紫”,姑娘又点了一下头。 “只剩下一个了,我就是那冬红。”性子爽朗姑娘的话,把众人的情绪都燃了起来。 想想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本就是陌生的,能够聚到这小小的天地里,以后都要在一起生活,顿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今天是第一天见面,我来请客!” 言溪真是高兴,上天还算待她不薄,突然之间就有了这么多同龄小伙伴。以后,她再也不怕孤单寂寞了。 “请客?何为请客?”冬红不解得问道。 “你想吃什么?”言溪看着这个性子爽直的姑娘,解释道。 “还可以选?我想吃玉米饼子,芝麻糊糊……”冬红说完,对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众人一下子都笑了起来。 “这,我可没有!”言溪说地没错,她的点餐系统是现代的美团,里面没有冬红说的那种。 “不如,我请你们吃西餐吧?” 经过刚才的一番热络之后,秋紫的眉间似乎舒展了些,轻轻地跟着附和了声“好!” “你们去那屋吧,我来准备!”言溪对着四个宫女道。 四个人听了,面面相觑。 这还没有主子伺候奴婢的道理,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来伺候言溪姑娘的。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情,她们还不知道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 想到这里,四个人齐刷刷得跪下了。 言溪见这场景,脑袋有点懵。古代阶级制度森严,自己是现代人过去的,心里这种观念淡薄,这却会害了这些女孩子。 可是,她也不能说,自己身上带了美团点餐系统啊。 怎么办? “你们不要慌张。这件事,你们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言溪看着四个姑娘,用言辞安抚着她们。 看着她们的眼神安定了下来,言溪将她们一一扶起,道:“咱们都是好姐妹,要相亲相爱。” 姑娘们的神情终于轻松了。 言溪又道:“你们先去别的房间熟悉下环境,一会儿喊你们吃饭。别走远,我很快的哦!” 姑娘们几乎雀跃着出了这件屋子。 言溪再次启动点餐系统,将自己喜欢吃的实物,挨个想了一遍,眼前就出现了那些美味的食物。 “过来,用餐吧!” “哇,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用膳的时候,都要铺上这么白的布么?这也太讲究了!” 几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像是在欣赏精美的工艺品。 “我饿了,吃了啊!”言溪见几个人一直在瞅个不停,就伸手拿了叉勺,切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 四个姑娘见状,也学着言溪的样子,拿了刀叉吃起来。 一顿美味的西餐,极大的满足了几个人的味蕾。 快要吃饱喝足之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声:“太后驾到!” 言溪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了几个概念:那个她奴才骑马差点儿将自己踢死的太后?给皇帝下毒的太后?出城时,将自己和师父拦住抓起来的太后?客栈里,到处搜寻抓人的太后?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恭迎太后!”几个小宫女赶紧跑出去,跪在一侧,大声喊道。 言溪直直地楞在那里,此时,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没有任何好感的人。 “大胆,见了哀家,还不跪下?”太后看见言溪在那里直愣愣的杵着,不说话,也不下跪。 这时,春姹跑到了言溪身边,拽着她赶紧跪下。 人生第一次行这种大礼,竟然是给这个无恶不作的太后,言溪心里不爽极了。 “呦,看看这杯盘狼藉的一桌子,你可真是个吃货啊!”太后看了看桌子上剩余的食物。 “是啊,太后。从来了这里,也没有人给我送过膳食,难道是想饿死我不成?” 言溪一席话,让太后侧目。在这皇宫里,连皇帝都不敢跟他顶嘴,如今一个刚来的毛丫头,这么不懂规矩,真是胆大! “本宫就是要饿死你个吃货!常嬷嬷通知御膳房,明儿起,红莲斋的膳食一律不送!” 常嬷嬷领了命,出去了。 “本宫本打算趁你们出宫,将你们碎尸,扔到言溪里喂鱼。谁知,皇上竟然路过那里,本宫不得已,才说将你这八字与她相合,是她的福妃。今天,本就是你的死期,多活一天是你的造化,知足吧!”太后一边说,阴险的脸沉的更加厉害了! 言溪听了太后一席话,终于明白了今天的遭遇,还真是神奇!不过,想饿死我?做梦! 太后说完,冷哼了一声,带着她的随从李嬷嬷走了。 …… 寿康宫里。 “那几个丫头死了么?”太后沉着脸问旁边的常嬷嬷。 “没有。听人说,还天天又唱又跳的,特别欢实。太后娘娘这里面可有猫腻?”常嬷嬷边说,边用眼神往上挑了一眼太后看。 她的眼神里面满是诡谲的心思。 “没死,蹊跷。正常人几天不吃,就动弹不得。何况,这都半个多月了!你再去派人盯着点儿!”太后给常嬷嬷交代着,面露不悦之色。 “一个毛丫头,能有通天本领?不劳太后费心,奴婢帮您处置了她!” “嗯……对了,那老的呢?” “被皇上带到了偏殿,说是向他请教易术之事!” “易术?他不是个卖药的么?” “嗯,听说他在道观里待过几年,懂一些!” “都怪哀家,当时疏忽,才让老匹夫逃了出去。若是当时解决了,恐也留不下这等把柄了。如今,这师徒两个倒成了难啃的骨头!” 太后叹了口气,眉梢之间带了些愁容。 常嬷嬷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太后,不必烦扰!奴婢定当为您免除这些后顾之忧!” “时刻盯着皇帝的动静!下去吧!” 第4章 饭食是我做的 宸安殿里。 “这个起死回生术和长生不老术,如何求方?”皇上大声说着,并用眼睛扫了一眼窗边的动静。 老神医一见皇上的眼神,根本没注视他,而是一直盯着窗边,顿时心领神会。 “这个,在下还需查询典籍,方能回复陛下。这两种术术,法力强大,自然知道的人,也是寥寥。在下虽略知一二,但却说不上精通。况且,这个修炼起来,十分困难。” 老道士给皇上说着,也扫了一眼窗边。只见,有个人影晃动,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的话,皇上自然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等到窗外没有动静了,皇上忽地站了起来,在殿前来回地踱步,焦虑至极。 老神医多年行走江湖,见得人多了,也颇懂人的心思。 他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是个仁君,也是个聪明人,何不将计就计?”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朕如何信你?” “就凭着言溪,她还在宫中。” 皇上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朕就试着信你一次!” 老神医提到言溪,皇上这才想起了那位安排在红莲斋的姑娘,转身对老神医道:“随朕去一趟红莲斋!” 时值午时,言溪正和四位婢女用餐。 “这个真是好吃,咱们跟着姑娘都胖了!”夏嫣咂吧着嘴说道。 “是呀,姑娘。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食。”冬红附和道。 这时,春姹突然停住了,她赶紧从桌子上退下来,闪到了一旁。 就在众人还没明白她为何如此的时候,一个泉水般的声音传来:“如此美食,朕没看出来你的几位婢女还有一手!” 说着,他伸手从桌上的盘子里,捏了一块奥尔良鸡肉块放在了嘴里。 “皇上,您真是折煞我了!这些东西,你喜欢吃,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言溪见皇上的吃相如此,不由得心里偷笑,他真是没有一点儿九五之尊的样子。 “真是珍馐美味啊!这,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你们几个谁做的?” 皇上吃完回味了一下这鸡块的味道,扫视了一下几位婢女,问。 几个人此时都从桌旁,退到了一旁。她们的脸上吓得煞白,要知道和主子同桌吃饭,是犯了大忌讳的。 皇上这么一问,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她们说这是姑娘自己做的么?自己是奴才,反倒做起主子来了,这不是罪上加罪么? 四个人只是低着头,都紧张地不敢吭声。 “我做的!” 言溪见四位姑娘紧张的样子,连忙解围道。 “没想到啊,姑娘能做出此等人间美味!” “这,这……”言溪支吾着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她也没有勇气告诉别人,她自带点餐系统呀! “言溪,你何时学的这些?为师如何不知?”老神医看着自己的徒弟,开始有些不了解了。 自从前些日子,在街上被马踢了一下,她就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自己也说不上来。以前的言溪,腼腆,跟人说个话都脸红。如今的言溪,敢说也敢做,胆子还颇大。在皇上面前说话,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甚至有几分豪气。这小徒弟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自己也纳闷。难不成是脑子被马踢坏了? “师父,我以前是跟廖师父学的!只不过没在您面前显摆过而已,就连廖师傅都夸我手艺好呢!” 廖师父是老神医的师妹,他们以前同在白云观里跟着师父修习医术。廖师父在负责观里的膳食,对饭菜的做法,颇有研究。只可惜廖师父在前些年去世了。后来,这老道士便带着言溪出了道观,四处云游。 言溪这样说,也是怕师父起疑。再加上廖师父去世了,自己说她教的,也没有人去对峙了。 “如此说来,姑娘的一手好厨艺,倒是难得了!”皇上的夸赞,让言溪有些脸红了。毕竟,这不是她做的,是她想的啊。 有道是美人娇羞的样子,才最是迷人。皇上对这个只见了两次的人,虽然不甚了解,可是隐约感觉出她和旁人的不同。这样性子爽朗的人,也会害羞,他心里觉得很是有趣! “皇上,该去太后那里请安了!”站在太后旁边的徐公公提醒道。 皇上一愣,脸色骤变,道:“走!” 遂转身离去。 …… 太后斜倚在紫色一个雕花檀木椅子上,上面铺着团花四角长垫,一副悠闲慵懒的样子。 皇上在下面躬着身,给太后行请安礼。 太后斜睨了一眼皇上,缓缓地说出几个字:“起来吧! “皇儿啊,你自从蓉儿去世以后,就再也不肯纳新人过来。可咱大梁朝是需要有人传承啊!不能从你顾宴开这一辈开始,就后继无人啊!” 太后悠悠得说着,一字一句都那么在理,让皇上无法反驳。 “朕听从母后安排!”皇上一副恭维顺从的样子。 “皇儿孝顺,母后甚是欣慰!哀家从群臣之中挑选了四位小姐,给你充盈后宫!这四位女子皆是人间极品,皇儿要珍惜才是啊!” “母后放心!朕定会安抚重臣之心的!” 太后满意得点点头。 纳妃这件事上,太后已经说了三次,他每次都推脱。如今他沉迷于易术,倒是好拿捏了! 想到这里,她的拇指和食指使劲地捻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容。 “嗯!没事的话,皇儿下去吧!” 看着皇上恭恭敬敬地退出寿康宫,常嬷嬷道:“太后娘娘因祸得福啊!本来打算杀掉那卖药的老匹夫和他的小徒弟。结果,皇上被这些求仙之法,迷得七荤八素,枉顾了朝政!这天下快要收到您的手中了!” “住口!再浑说,将你扔到大牢里去!”太后怒容满面道。 常嬷嬷这等跟了太后多年的奴才,自然了解主子的本性,更知道太后的怒容,都是装作外人看的!见太后如此,她也就不做声了。 …… “姑娘,听说宫中来了四位美人!都是要封做娘娘的!”春姹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清理桌子上的灰尘,一边说道。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第5章 姑娘,你真有趣 言溪正握着笔,在宣纸上画着竹子,听了春姹的话,停了下来。 “听说这几位美人都是朝廷重臣之女,这些都是太后的心腹!将她们弄进宫里,太后这是要把持朝政啊!”冬红的性子,跟言溪有几分相似,都是说话不过脑子。可是,言溪是现代穿越过去的,说话没那么多忌讳。冬红这样,就会有几分危险了。 “别浑说,小心隔墙有耳!”春姹使劲拧了一下冬红的胳膊。 冬红疼得揉了揉,眉头紧皱,道:“真是个厉害的,拧的也太疼了罢!隔墙有耳?谁的耳朵那么长?你,夏嫣,还是秋紫?这院子里就咱们几个人!” 春姹见冬红一副生硬的模样,就自顾干活儿了。 言溪一幅画没画完,就听到有人来。 “言溪姑娘可在?” “在!” 言溪应声放下纸笔,出去一看,是皇上身边的徐公公! “言溪姑娘,太后和皇上在寿康宫呢,请姑娘随老奴去一趟寿康宫!” “可有要事?” “这个......您跟老奴去了就知道了!” 言溪看着徐公公的神态,也猜不出好事还是坏事来。这些奴才,在皇宫里活了几十年了,最会隐藏心思。算了,还是去一趟吧! 言溪稍微收拾了一下,带着春姹跟着徐公公,就去了寿康宫。 “母后,苏锦儿是您的侄女,你安排便是。朕就不过问了。至于其他几位,凌若水安置在若水轩,初见晴安置在晴雪苑,梅如玉安置在如玉阁。” “那锦儿实在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的,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哀家就将她安排在锦绣阁!那里宽敞。锦儿沿袭了家风,绣的一手好苏绣。锦绣阁里,可以让她折腾折腾。哈哈!” 太后说着笑了起来。这几位美人一旦进了宫,她的后台就稳固了,朝堂也就尽在掌握了。 看着太后的样子,皇上恨得心里痒痒。 他打断了她,道:“那红莲斋的言溪姑娘,母后看如何安置?” “杀了她!这个不懂规矩的小贱人!”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脸上,顿时一阵阴冷之气袭来,把言溪看得直哆嗦。 “太后,你凭什么杀我?你不怕你做的丑事,被我说出去么?” 太后没想到杀她这个说法,都没能震慑住她。见言溪发将了一军,太后气得快吐血。 “言溪不得无礼,快给母后认错!”皇上见状,忙解围道。 言溪见皇上直冲她使眼色,她也沿着台阶下了,道:“太后,我说话比较直,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着,冲着太后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皇上见了,紧绷着嘴,差点没笑出来。这姑娘的样子,可比宫里这些木头美人们,有趣多了!没有尔虞我诈,单纯直爽!就连人人都怕的太后,她竟然也敢挑战。 “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太后紧紧自攥着拳头,道。 她拥有至高无上的位置,谁敢忤逆她?如今连皇上也是极度顺从,可这个黄毛丫头却敢!这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母后,言溪姑娘本就安置在了红莲斋。朕觉得不宜再动,就让她在那里吧。况且,那里曾是前朝太妃红莲娘娘的居所,夏日有莲,有鱼儿,斋中还有言溪穿过,景色甚好!” 皇上见太后退让,就又进一步为红莲请了府邸之事。 太后此时已经被这个口无遮拦的丫头,气得神志昏沉,道:“皇儿看着安置罢!” 皇上见太后的神色有些混沌,道:“母后今日操劳过度,甚是乏累,常嬷嬷多给母后按摩身体,朕告退了。” 说话间,皇上拉着言溪快步走出了寿康宫。 “以后说话不要这么冲了!这会害了你的!”皇上边走边提醒她道。 “你在关心我?” 言溪的一句话,让皇上憋了很久的笑,终于释放出来了。 “你好直白,姑娘!我们大梁国,全国上下都没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子!如此敢说!有趣!” 说着,皇上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往言溪下巴上一挑,道:“甚是有趣!” 然后,带着徐公公朝着鳞华殿走去。 留下言溪一个人,直愣愣地看着皇上的背影。 “姑娘,姑娘,这皇上拽着你走得好快啊!我都跟不上了......”春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看着言溪,道。 她顺着言溪的眼神,看到皇上的背影。 “姑娘,莫不是已经动情?”春姹打趣道。 “浑说!他说我有趣!我如何有趣?”言溪噘着嘴嘟囔道。 春姹听了,“噗嗤”一笑,道:“皇上他至少不讨厌你!我可听说皇上不近女色的!” “那太后送进宫来那几位,岂不是惨了?”言溪道。 “我听人说,皇后死后,皇上一直没有纳妃,这几位是太后安排了很久的。不过,她们也确实有些惨,生生耽搁了三四年的时间,还不能嫁人。皇上却一直不点头!如今,恐怕是推脱不掉了。” 言溪没想到春姹这丫头,看起来机灵聪明,还挺八卦的。 “你听说,听谁说?你不也是刚进宫么?” “姑娘,我早来些日子,七八天吧,宫女们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小声议论这些事情。” 言溪听着,这怎么像大学宿舍里的八卦生活啊?看来女生天生爱八卦,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两个人小声地说着。 突然,言溪被一个小宫女撞了一下。 “你是谁的人,走路不长眼睛么?”春姹见她撞了一下,也没有半分道歉的言语,厉声质问道。 “我?是苏娘娘的贴身侍女。苏娘娘是谁知道么?太后的侄女苏锦儿!” 听了这话,言溪心里暗骂道:晦气,一天天的都是太后,绕不开了。 她想心静一会儿,就拽着春姹道:“无妨,走罢!不用理她,都是狗仗人势的奴才!” “你说谁狗仗人势,苏娘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后边的宫女,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喊道。 “这年头儿,连奴才都这么疯狂么?”春姹不解地说道,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言溪知道她是为将来的日子担忧,坏人这么有实力,的确是件恼人的事情。 言溪扶了一下她蹙着的眉头,笑了笑。 红莲斋里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她们见言溪姑娘和春姹回来了,格外高兴。 言溪又启动点餐系统,为她们压了压惊。美味的食物是最能安抚一个人的情绪的,吃饱喝足之后,众人的话也都多了起来。 言溪和她们又是一番高谈阔论,甚至给她们讲地球是圆的,把她们听的一愣一愣,直问:“姑娘是从哪里学到的?” 她自然不能说是从大学里了。 “我是从书上看到的,这也是人们的推想。不过,这是真的!你们想想,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如果不是球体,怎会如此?”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ilwxs.com 就在红莲斋里,言溪吐沫四溅地为众人科普地理知识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说了句:“真是稀罕,你难道比那国子监的府学们,更有学识?我倒是奇怪!”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就知道是个绝顶的刺儿头,言溪朝着门口望了一眼。 一个穿着橙黄色罗裙,描金绣牡丹袄子,头上插着凤头流苏钗的女子,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走进来。再细看她,一双似笑非笑丹凤眼,一张微翘的樱桃朱红口,看着俊俏,又着实露出狠厉之色。 “你是何人?”言溪看了一眼她,问道。 那女子丹唇微启,脆生生的报道:“苏锦儿!” 言溪心里一惊,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太后侄女,竟然找茬找到门上来了。哼,自己也不是好惹的,看来今天得有一场好戏了。 “我刚进宫,就听闻红莲斋里住了一位福妃。如此看来,就是你喽?” 苏锦儿围着言溪转了两圈,上下打量着她! “是我,如何?” “不过如此嘛,一个小家雀,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的确,跟苏锦儿满身的金银珠宝比,言溪的衣衫的确逊色许多。不过,跟人的见识相比,人的衣衫是次要的。言溪怎会将苏锦儿的那身行头放在眼里? “苏小姐,当不当得上凤凰,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得看皇上的意思!我听闻苏小姐,想爬上枝头,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可到了如今,还没上去呢!哈哈!” 关键时刻,还得感谢春姹的八卦。若不是春姹,言溪对苏锦儿的情况怎会了解的如此详细!也就不会一番话,就把苏锦儿怼的说不话来了。 苏锦儿气得直哆嗦,指着言溪道:“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然后,她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看着苏锦儿的背影,春姹凑过来小声问道:“姑娘,如今怎么办?刚进宫才几天,我们就已经树立了这样强大的敌人!” 言溪轻抚了苏锦儿头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敌人,从我师父被官兵抓紧宫里来的时候,就树立了。不要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春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一个破落户,搅和了咱们的好兴致!”冬红气得直噘着嘴。 “以后咱们还是安守本分,尽量主仆分明一点,少给姑娘惹是非!毕竟姑娘不像旁人,有父亲和娘家做倚靠!” 秋紫的一番话,众人皆点头同意。 “过几日就是新人册封的日子,咱们还是开心一点儿吧,毕竟姑娘就要有正式的妃位了。她也是这皇宫其中的一位主人了!” 众人听了夏嫣的一番话,顿时来了精神。年轻就是这样,没有哪种烦恼是可以持续很久的。 …… 宸安殿上。 美人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排成一排。 “皇上册封典仪可以开始了么?”徐公公问道。 “言溪呢?她怎么还没来?” “老奴这就去催请一下!”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徐公公满头大汗的跑来说:“皇上恕罪,老奴没有找到言妃娘娘啊!” 皇上听了心里一惊,道:“她不在红莲斋?” “皇上,言妃娘娘不在宫里啊,老奴……找遍了,实在没有办法了!”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气喘乎乎的小太监,道:“禀皇上,奴才抓住了两个要逃出宫的太监,你看如何处置?” “太监?” “押上来!”小太监对着门外一挥手,只见几个太监分别押着两个人到了殿上。 皇上定睛一看,这不是言溪和老神医么? “你真是出挑啊?今天册封大妃的日子,你穿成这副样子!”苏锦儿在人群中,发出一阵讽刺的笑。 众人听了,都捂着嘴笑。 太后看了斜晲了一眼,道:“传出去让我皇家的脸往哪里搁?拉出去,给我打二十板子!” 言溪一听,后脊背直冒汗,打二十板子自己非残废不可。自己占了几次上风,让太后和苏锦儿丢过面子,这一次她们非得还回来不可!惨喽!惨喽! 她心里暗叫着,用凄惨的眼神,向皇上发出求救信号。 “母后,言溪她身娇体弱,二十大板委实重了些!您也知道,她一向爱耍宝,也许这是她想给咱们一个不一样的惊喜呢?” 皇上的话,让言溪眼前一亮,没想到皇上能把自己想化妆逃出宫的事情,润色的如此文艺。真是感动! “是呀,太后。我自知颜值不如其他几位美人,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办法,是怕皇上注意不到我!” 皇上用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学得挺快! 这一番话,让太后都懵了,她气得用手指着言溪道:“如此巧舌如簧,花言巧语,皇儿你可别被这个女人给欺骗了?我看她诡计多端!” “不会的,母后,还不快谢恩?”皇上说着,朝言溪使了个眼色。 “多谢太后,太后万寿无疆!” 看得出,太后眼睛里的火气,都能喷出来,将宸安殿烧了。 这么一个寂寂无名的毛丫头,总是教训不了她,实在让人干生气!哎,真是气! “皇上,臣妾觉得这言溪姑娘实在不懂规矩。册封乃是应了天地吉时,国运盛衰,实在是耽搁不得的事情。她却籍事来耍宝,实在是置江山社稷,国运兴衰于不顾。况且,太后体力不如年轻后辈,在这里也足足等了几个时辰,她一直不出现,还紧着性子,来耍宝,这是不敬太后,不敬皇上!” 这小嘴的一番话,把言溪的罪状直接定死了,把高度都升到国运上了,皇上也救不了她啊!就算是皇上也不能置国运于不顾啊! 太后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心想,这是哪个神仙菩萨显灵,能让人说出这样一番话啊?心里忽地感觉顺畅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太后饶有兴致的问:“姑娘芳名?” “初见晴!” “不错,言妃不罚不足以平息诸位美人的愤怒!拉下去二十大板!” 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喊声之后,言溪痛的死去活来,早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就不逃了。这下好了,差点儿没被打死! “母后,今日的册封典仪就撤了吧。吉日吉时,不能见血,更不能有这些打罚之事,今日的确不宜册封!改日吧!” 皇上说完,拂袖而去。 苏锦儿盼望已久的册封典仪,就这样取消了。她气得直跺脚,甚至朝着初见晴翻了个白眼儿,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初见晴伶牙俐齿惯了,被人也捧惯了,被人这样奚落,还是头一次,不由得酸溜溜地说:“你这是等不及了想做贵妃娘娘啊!” 苏锦儿又翻了个白眼儿,冷哼一声走了! 初见晴看了看其他两位美人,也都是冷着脸色,自觉没趣,也悻悻而去。 第7章 养伤 二十大板下去,言溪身上的伤,得养上许久。 这可把那几个小婢女心疼坏了,一天天直掉泪。 “这都怨你,春姹,你跟姑娘这么久,她要出宫,你都不拦着点儿!”冬红第一个抱怨。 “如何怨我?你们几个天天也见得着姑娘!”春姹不服气地争辩道。 “别说了,你们看姑娘脸色都煞白,咱们别再起内讧,让她操心了!”夏嫣制止住了这两个人的吵闹。 不过,师父葫芦里的白色粉末很灵,言溪在街上被马踢到的时候,也用过它,止血结痂挺快的!至少比太医院的刘御医开的药,要好用很多。 有人难过,自然就有人开心。 这太后一直让常嬷嬷盯着红莲斋里的动静。如今,言溪这个样子,就再也没有前些天的热闹了。 “太后您不知道,把那小蹄子疼的,嚎了一晚上!”常嬷嬷说着,一脸坏笑地看着太后的表情。 “有意思,皇上去看过她没?”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些特殊的神色。 “没有!太后,这皇上何等的尊贵,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下贱之辈?奴才看不过是勾引未果罢了!” “那也未必。男人嘛,鲜香的吃多了,就想吃口粗糙难嚼的野味儿呢?” “太后您多虑了,你看锦儿姑娘,再看她,云泥之别。就算是女人,也会喜欢那流光溢彩的,不会喜欢那晦暗无色的!何况男人?” “只怕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啊!” 说到这里,太后没有再说下去。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常嬷嬷下去。她知道,这些奴才食自己的俸禄,自然也是尽是说些好听的,让自己宽心。 说起锦儿,她倒是有一丝忧虑。这锦儿进宫跟旁人不一样。别人送女儿做皇妃,享受女儿给家族带来的荣耀和好处,可锦儿是真心喜欢皇上。 锦儿今年已经二十了。苏家是豪门贵胄,想攀这门亲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苏锦儿她谁都不同意,等了足足有三、四年的时间,才等来皇上点头。 这等的痴心,以后若是伤了她,她会怎样? 苏锦儿自然不知道太后这些心里变化。 锦绣阁是别人的两倍那么大。偌大的院子里,似乎没有一点点儿喜讯,连树枝上的喜鹊也没来过,她更是坐立不安的。 人一旦期待一件事很久,就失去理性了。 每日里,她动不动发脾气,搞得锦绣阁里两个小宫女时时刻刻陪着小心。 她还总是派她的贴身侍女彩织去打探皇上的消息。 皇上却从没把册封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言溪的伤,让他忧心。 在皇上心里,言溪就像是一坛子腐臭的死水里,突然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打破了他内心所有的沉闷。这颗小石子不能有事,否则,他内心又该沉闷了。这种沉闷,让他窒息。 让人欣慰的是:在几个小宫女的精心照顾下,言溪的伤好的很快! 皇上每日里,派人来慰问观察伤情,这让言溪心里很温暖。 这天,言溪的伤口开始痒,她总是忍不住去用手挠。 春姹索性一直看着她,捏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随便挠。 “姑娘,皇上跟皇后的感情甚笃,是一对璧人,可惜后来皇后难产死了,皇上伤心过度,再也未曾纳新!” “皇上还真是痴情啊!” “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听说皇后,也不是豪门贵胄出身。” 春姹又开始普及八卦了。不过也好,言溪觉得自己今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必须要熟悉这里环境。逃是不能逃的,下次再逃,就不是被打了!宫里这些人的嘴巴,真是厉害!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可能不知道呢! 就在春姹和言溪八卦的起劲的时候,屋外有人喊了一声。 “妹妹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言溪一听声音,这不是册封典仪上,把自己的行为上升到国运高度的女人么?初见晴! 心头一紧,推了春姹一下,道:“走,出去看看!” 春姹起身搀着言溪下榻。 没成想,那女人直接进到屋里来了。 “你来作甚?看我死不成?”言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妹妹,姐姐我可是一片好心来看你。我特意炖了燕窝,来给妹妹补身子!” “好心?你就收起来吧,若不是你,我还不至于遭这样的罪!” “妹妹,说笑了。你罪在自己,可不是我怂恿你逃走。这怎可把罪责落在我头上?” “好了,送客!” 初见晴见在言溪处讨不到好处,又换了一种腔调,道:“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我当时也是糊涂,心里所想,便随口一说,没想到太后当了真!谁让姐姐也是爽直的人呢!这点上,我跟妹妹还真是像!” 言溪心里暗自叫道:真是巧舌如簧啊,这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太后身上! 春姹见她赖着不走,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提起册封典仪上的事情,便道:“姑娘,您的父亲是初天阴,初大人罢?听说初大人他结交乱党,违逆朝廷旨意。若不是太后护着,你恐怕都没机会见皇上了!这样的大恩大德,你却过河拆桥,姑娘的教养就是如此么?” 这一番话,把初见晴整了一个大红脸。 “休得胡说!想死不成,竟然胡乱编排我爹爹?你这等下作之人,也敢枉议朝政?” 言溪一见初见晴有些气急败坏了,心里有点得意,道:“下作之人?您的三代之上,六代之内,也必然是下作之人,难不成你就不认祖宗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了恶事,还想堵住悠悠之口,难道你家想把天下人都杀光了不成?” 主仆两个连番的话语攻击,将初见晴打的落荒而逃。其实,言溪和春姹明白,她在册封典仪上说的话,不仅得罪了言溪,也得罪了另外三位。她今天来是想修缮关系的,结果撞在了枪口上。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过了点儿?她本是来赔不是的!”言溪心有不安得问春姹。 “姑娘,怎会?你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了么?最初的时候,我们几个的心,都跟您的身上一样,也是流着血过来的!姑娘善良,不该原谅的,不轻易原谅!” 春姹这么说,言溪稍稍安慰了些。 第8章 另行章法后的众生相 得知言溪的伤好了,皇上特意跑过来看她。 言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红莲斋里又呜呜渣渣起来。 皇上觉得皇宫里,增加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岛,惹得他想随时在这个小岛上畅游。 对于言溪这个人,他都忍不住在心里,去跟已经去世的皇后蓉儿,比较一番。蓉儿是朵解语花,她将自己的心思了解的透彻,因此说出的话,也极度熨帖舒适。言溪是朵水莲花,她不关注自己,也说不出自己想听的话,但自己就是喜欢欣赏她。 “皇上,想吃点什么,点一个!” 言溪微笑着,看着皇上,挑了挑眉,眼睛里满是调皮。 “又要展示你的手艺了?宫……” “宫爆虾球?” 皇上摇了摇头。 “宫爆鸡丁?” 皇上又摇了摇头。 “那你想吃啥?” 皇上连着摇头,让言溪很不爽。心想,吃饭这么挑剔,你又不用花钱,还这么多事儿? “我是说宫里的御膳房,想吃什么菜,让他们做就可以。你伤刚好,不可太劳累!” “没关系,这点小事情,不会很费力气的!” 言溪心里一阵得意,又道:“那宫爆虾球啦!我代您点了!” 不一会儿,一份黄橙橙的宫爆虾球,就上了桌。 “看起来,很美味!”皇上边说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 “味道酥脆松软,香而不腻!这虾的上面裹着的一层,是什么?” “面包糠!” “什么是面包?” “就是跟白馍馍一样的面食!” 皇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一份唇齿留香的宫爆虾球很快吃完了,皇上看着言溪道:“你伤既已恢复,那册封典仪择日举行!” “还……还,还要册封啊?”言溪摸了摸自己的背上,咧着嘴问道。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皇上见言溪心里如此恐惧这件事,便说:“你不用去了,我直接将圣旨送到红莲斋,你在这里接旨就行!典仪过后,会有赏赐送过来,你提前找些箱子或者柜子,叫人好好收着!” 大梁国皇宫的册封典仪,没有一位新妃是在自己的府邸进行册封的。言溪开创了这个先河,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 “装神弄鬼似的逃了一次,还逃成了章法。大梁国的历代封妃,都没有如此的!”初见晴气得叫嚷道,可这也只是她自己叫嚷罢了。 若是这个说法,再被太后借用去,惩罚了言溪,苏锦儿该拿刀来跟她拼命了。 就连其他两位,梅如玉和凌若水,也该找人打她了。 她再也不敢冒这个头,当众浑说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算她聪明,不仅被封了晴妃,封赏也不少。她心里很满意。 梅如玉和凌若水的脸上,也是容光焕发,心情高兴到飞起。 只是苏锦儿不怎么高兴,对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彩织,道:“姑母是太后娘娘,苏家在江南也是世家显赫,我怎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是呀,娘娘和皇上自小认识,说不上青梅竹马,也是两小无猜,如此这般一视同仁,的确让人心寒。不过,娘娘您也别灰心,有太后娘娘一直帮衬着,您定会是后位的最佳人选!” 彩织就是那个撞了言溪,还气焰嚣张的宫女。有些人媚上欺下是娘胎里带来的功夫,彩织就是这样! 在主子苏锦儿面前巧言令色,在地位低的奴婢面前,又总是用鼻孔说话。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和皇上才是一对璧人!几年前,若不是那贱婢蓉儿蓄意勾引皇上,这后位怎么会轮到她来做?苍天有眼,将这贱婢收了回去!” “是呀,娘娘,您洪福齐天,还需静待时日!” 这织锦的话,让苏锦儿感到宫里的生活充满了美好!她和皇上就要在这宫中上演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童话故事。 她的姑母太后,心思可没她那么幼稚。凭上一次,皇上在册封典仪上为她开脱,这一次又为她另出新章法,就把这皇上的心思猜的差不多了。 “先有个蓉儿,再有个毛丫头,这锦儿恐怕是一片真心要错付了!” “太后,这,的确有本事,能让皇上让她另行章法!我整日派人在红莲斋外盯着,也没看出她有特殊之处啊!” “哼!皇上捧她就是个人,我若不让他捧呢?” 太后的眼睛里,泛出一丝冷意。常嬷嬷看着太后的样子,知道太后心里又有了主意。 “传旨,五位新晋贵妃,每日必来哀家的寿康宫请安。否则,忤逆之罪论处!” 圣旨传到红莲斋,众人一片哗然。 “娘娘,这太后是咱的死对头,这分明是要挑事儿啊!”春姹蹙着眉头,满脸愁容的说。 “给长辈请安行礼,这是大梁国历来妃嫔们的规矩。可是把它写到圣旨上的,要打要罚的,还是头一遭。”夏嫣也哭丧着脸,说道。 “不怕,你们不怕。天塌下来,我给你们顶着。况且,天塌不下来!” 言溪安抚着众人。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这是太后要专门抓她的小辫子,借机想拿捏住她的七寸。 “如今这宫里,新晋的妃嫔有五个。苏锦儿咱们是攀不上的,初见晴又心思太重,这剩下的两位,咱们可以结交一下,要不在这宫里咱们始终是孤立的!” 言溪的提议,众人觉得有道理。 “先去如玉阁, 梅妃看着清冷,实则是个有涵养的人,应该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言溪学了多年的政治课本,她没想到在这里,把那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用在了这里。对手实力太大,硬碰硬,必定头破血流。 几个小宫女没有他法,决定陪着言溪去试一试。 …… 如玉阁里,笛声悠悠,一曲完毕,又有一曲传来,让言希在如玉阁外面听得如痴如醉,都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娘娘!”春姹拽了一下言溪的衣服。 “嘘-”言溪做了噤声的动作。 ·众人一见,又在外面陪着她听了一曲,直到这一曲再次听完,夏嫣才说:“姑娘,快点进去罢。” 言溪这才回过神来,道:“忘了正经事儿了,走,咱进去!” 第9章 姑娘都喜食甜的 梅如玉见有人来,止住了吹箫,悠悠地说了句:“我素喜清净,若慢待了你,便是我性子淡一些,不是一个会照顾周全的人!” 说完,给了言溪一个颔首礼,又冲着她微微一笑。 言溪虽然曾在册封典仪上就见到过她,可那天因自己出糗,并没有太多留意她。 如今再次相见,真是觉得美不胜收!一根翠绿色丝带将头发轻轻挽起,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只在领口和袖口处,绣着一些粉色小花。脸上未施粉黛,却粉润如玉,两道弯弯柳叶眉,一只蔻丹朱色口。这微微一笑,脸上挤出两个动人的小梨涡。 “姐姐,今日特意来叨扰您,无疑是有事情的!” 言溪开门见山,她觉得自己与人并不熟络,若是一个劲儿的绕弯子,反而惹人生厌。不如直说,也可以给人考虑的余地。 “请讲!” 梅如玉低了头,端了一碗茶,她掀起茶杯盖子,轻轻的拨弄了几下,浮在上面的茶叶,嘬了一口茶。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言溪说话。 “太后娘娘下了旨,新妃要每日都去她那里行请安礼。妹妹我虽然简单,却是个记性不好的,不知道哪一天就耽搁了,太后娘娘恐怕是要怪罪的!我只好到这里来劳烦姐姐,以后一起做个伴儿过去,也省的被罚了!” 言溪的一番话,听起来颇有道理,可是细想起来也是漏洞百出。梅如玉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言溪这点儿心思,她更是看得出。 不过,她也没有揭穿言溪,而是顺着话茬,道:“妹妹本可以直接去寿康宫了,若是和姐姐搭伴儿,妹妹可就要先绕道我这如玉阁,再去寿康宫了!” “嗯,姐姐答应就好,就用不管妹妹路绕不绕了!” 言溪没有想到梅如玉这么好说话,竟然一口答应了。梅如玉也没想到言溪的性子如此直率舒爽,就试探道:“听说妹妹一手好厨艺? “姐姐如何听得?莫不是我院子里的几个小丫头放出来的风?”言溪说完,扫了身边几个跟着的小宫女一眼。 “哪里?你这几个小丫头,真是恪守本分。姐姐是听皇上说的。” “皇上竟也是个不省心的!他传话比小丫头都还快呢!” 言溪故意打趣着说道。这句话忽地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姐姐喜食甜味?” “是啊,咱们姑娘家的,都喜欢甜甜的味道罢!” 梅如玉眉开眼笑的样子,更是好看了。 两个人熟络的这么快,言溪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大概吃食和穿着打扮是所有女孩子共同的话题罢, “好嘞,改日到我红莲斋一趟,妹妹亲自做东!” “甚好。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溪又和梅如玉聊了些吃食的美味,每当两个人说到吃食的味道时候,便激动不已。春姹见天色已经是中午十分,催促着言溪道:“娘娘,已经晌午了,咱们该回了!” 这时,言溪才抬起头看了看太阳,果真已经到了正南方。于是,站起来,对梅如玉说道:“今日在姐姐这里,畅聊甚是愉快,以后,咱们姐妹要多多聊天开心才是!宫中寂寥无趣,有个说话的人,一起打发时间,就好过多了!” 梅如玉点头应是。不聊美食的她,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一副温柔乖巧,又有些冷淡无趣的样子。 言溪从如玉阁里退出来,心里像是开了花,没想到自己在宫中第一次尝试着结交朋友的体验如此顺利。看来这宫里,也不都是人心诡谲,尔虞我诈么? 想想前些天,被太后打的那二十打板子,差点儿没把自己的骨头打碎了。如今能有一个闺蜜和自己一起疯,也是开心到飞起的一件事情。这冰火两重天的体验,让言溪直咂舌! “娘娘,我听说梅妃的父亲梅益仁,曾是太后的亲信。后来,太后势力壮大了,就把自己的娘家扶植起来了,就是苏锦儿的父亲苏锦堂。苏锦堂却是个草包,仗着太后的势力,干了不少坏事儿,这让梅益仁颇有微词,如今两家几乎不来往。现在,太后让梅家女子进宫封妃,也是为了稳定人心!” 春姹又是伏在言溪的耳朵上,一阵八卦。 言溪疑惑地看着春姹道:“我都怀疑你的背后,跟了一个情报局!怎么知道的如此多?” 春姹挑了个眼神,道:“娘娘,情报局是做什么用的?我这都是听老嬷嬷们说的!我没来红莲斋的时候,认识几个老嬷嬷。来到这儿以后,也没断了走动。她们见我给娘娘做了贴身侍女,也没低看她们,心里特别感动,啥都跟我说!” “那你们小心点儿,要是嚼舌根儿,被太后发现,可就不好过了!” “奴婢会小心的。” 陪了言溪在如玉阁规规矩矩站着待了一上午的小婢女,回到红莲斋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四个人都叫嚷着要吃好吃的。 言溪自然满足她们,又是种美味一起上阵的大餐。 一顿饱餐之后,各人都抚着肚皮晒太阳去了,就在众人都慵懒的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叫嚷之声传来。 “将那几个贱人给我捉出来!” 众人惊得睡意全无,齐齐地站了起来。 言溪定睛一看,原来是苏锦儿的宫女彩织,带着一众婆子,站在红莲斋的门口,大声叫嚣。 众婆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听见了没?本姑娘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么?”说着厉声对着一众婆子说道。 其中一个面相憨厚的婆子,小声道:“自然是听姑娘的,可是,这言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就算苏妃,也不能在这里任性妄为,恕我等不敢冒昧行事。” 婆子说这话的时候,言溪也走了出来,彩织一见她,心里着实慌了一下。 她微微动了一下身体,这礼行的跟没有一样,道:“见过娘娘!” 言溪板着面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很好,又见面了!” “你三天两头的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不敢。您宫里的奴才穿的花枝招展的,蓄意图谋不轨,你这主子不管,我们苏娘娘想代为管教!” “呵呵,真是笑话,她不管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竟然管到本宫头上来了?” “快,把这几个丫头全部抓走!否则,罚俸半年!” 第10章 皇上出马,尘埃落定 到什么时候,钱财都是考验人性里面,最重要的一环。彩织的一句“罚俸半年”,把婆子吓得赶紧冲上前去,把四个姑娘死死地地拽住了。 彩织虽然品性不佳,可是手段还是有一套。不然,偌大的江南苏府,家里的婢子们多的是,能当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后又随着小姐送入宫中,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她把手一挥,“带走!” 彩织就领着众婆子,在言溪的眼皮底下,将四位婢女带走了。 看着彩织这等奴才,都敢屡次冒犯自己,气焰嚣张到能上天。言溪心里第一次开始觉得,她要在这里活下去,就必须手里有权利。 眼下之计,还是让她们将春姹几个放出来。想到这里,她不能坐着干等,要去找皇上,现在唯一能救几个小宫女的人,也只有皇上了。 偌大的红莲斋里,连个看护的人也没了,红莲只好上了锁子。她手心里紧紧地捏着那枚钥匙,心里五味杂陈的向宸安殿走去。 宸安殿是皇上读书休息的地方。鳞华殿,是皇上上朝和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 进去禀报的小公公说,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午睡。 言溪转身去了师父的房里。 为了迷惑太后,皇上将“老神医”接到了宸安殿,安排在了一处耳房里。 平日里,皇上下了朝,就在宸安殿里,听“老神医”讲讲奇门易术,神药奇方。虽然,不甚懂,可也能混个耳朵熟悉,在别处能讲出点术语来。 这在别人看来,皇上潜心研修道医之术,不甚关心朝政。 可是,皇上也就是在闲着的时候,听“老神医”讲这些。平时,他都是在书房里待着,研究治国之策,他的心思还在朝堂之上。 “老神医”平日里很是清闲自在,就是不能随意走动。不过跟安全比起来,自由也算不得什么了。 言溪见了师父,哭了起来。 师父是她穿越到这里唯一的亲人,也是这原主唯一的亲人。在原主的记忆里,师父总是对她说,自己是从白云观旁边捡到的她。襁褓中的她,小小的一点,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言溪的眼泪,让“老神医”心疼不已,道:“孩子,这宫里的娘娘,哪有那么好做?高高在上的位置,都是血泪堆积出来!” 师徒两人续了一阵旧情,言溪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些。 “言妃,你今日如何得空到这里来?” 皇上午睡已经醒来,他听小太监说言妃来过,故而过来看看。 言溪抬头,还未开口,皇上又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见言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也中规中矩,眼角处似乎还有些泪水余痕。 平日的言溪,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心里像装着一窝小鸟一样的人,离着很远都能听见她的开心。 真正关心你的人,一点一滴的变化,都能察觉的到。皇上眼里的这朵水莲花,今日竟然没有了动静,着实费解。 “皇上,红莲斋里的几位婢女,被苏锦儿带走了。说是四个丫头穿的太过花哨,风头盖过了主子,还污蔑她们另有图谋,将她们带到锦绣阁替我管教!” 这一席话,气得皇上差点儿蹦起来。 宫里一个太后,已经搞得乌烟瘴气了,又来了一个帮凶。如今这就开始欺负人了,好啊,我非要给她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他对着徐公公道:“传苏锦儿来宸安殿!” 徐公公带着皇上的口谕,就去了锦绣阁。 苏锦儿一听是皇上传唤,心里一阵窃喜。她可算得上是最恋慕皇上的人了。从年幼无知的喜欢,到豆蔻少女的情窦初开,再到如今成了他的皇妃。今天特别召见她,恐怕晚上是该临幸她了! 想着自己就要一朝陪在君王侧了,她真是又激动又开心,默默地将很早之前,给皇上绣制的金丝睡袍,也拿了出来,让小宫女绿丝和红绣小心地捧着。 “娘娘,您妆扮得如何了?” 徐公公等得汗都出来了。心想,面见皇上可没有过这么能打扮的娘娘,足足有两个时辰了,还没弄完呢! “好了,徐公公,咱走罢!” 对于苏锦儿来说,这相当于她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随便马虎呢? 况且,自从册封完了之后,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这女为悦己者容,有错么? 没错! 可是,皇上在宸安殿上,等了许久,才见苏锦儿来,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脸色也沉的更厉害了! “皇上万岁!” 苏锦儿一脸娇羞,满眼含情得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只见,他的脸比冰块还冷,眼睛根本都没看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 “皇上,这是臣妾为您绣制的金丝睡袍,望皇上笑纳!” “呈上来。” 绿丝将捧着的金丝睡袍转身给了徐公公。 皇上捏了捏金丝睡袍,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道:“爱妃,真是有心了!” 苏锦儿见皇上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便满脸堆笑道:“皇上,这睡袍上的花样儿和丝线,都是臣妾亲自挑选的。” “难得爱妃,这么关心朕的闺房之事!那朕收下了!” “徐公公!” “老奴在!” “晚上记得传唤言妃侍寝,谢谢你,爱妃!” 皇上的脸上又是一阵冰冷袭来。 苏锦儿听了花容失色,涕泪交加的叫道:“皇上,为何怠慢臣妾?这睡袍可是臣妾,一针一针,费尽心血缝制出来的。皇上怎可穿着臣妾的心爱之物,与他人共眠?” 皇上听了,冷哼一声,缓缓说道:“一件睡袍,竟让你如此慌乱,心里锥刺般的痛,难道别人的心腹婢女,就可以随意处置?苏妃,念你、我多年相识,此事是初犯,若是再犯,朕就顾不得这些了!” 苏锦儿没想到梦醒了,竟然是这样的。 此事,她不敢跟皇上较真儿。如今已是爱而不得,痛不欲生。再让皇上恼了她,她更加得不到他的心了。 想到这里,她委屈地流着泪,道:“臣妾知错,回去便将她们几个放回去。” 苏锦儿的态度,倒是让皇上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也知道锦儿一直是真心对她的。 只是,碍于她和太后的血缘关系,总是让他对她提不起兴趣来。 “苏妃,你的绣工不错!”皇上说完,就转身去了耳房,只留下苏锦儿一个人在大殿里。 她的泪水再次滑落了下来,沾染了脸上的胭脂,将那一层水润之色全部抹了去,只剩下僵着的笑容,毫无掩饰的浮在脸上。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身影,想把他内里的心思全部看穿,可是,他的身影越走越模糊,她也就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此时,言溪还在耳房里等着,见皇上进来,骤然站了起来, 皇上示意她坐下,道:“人已经回去了,你回去罢。日后,必不会有此事了。若是有,来宸安殿即可!朕另拨一些人手给红莲斋,你也不必忧心门户安全了!” 言溪见皇上考虑得如此周全,心里甚至安慰,拜谢之后,便回去了。 第11章 梅妃解围 回到红莲斋。 苏锦儿果真没有食言。 四个婢女都齐齐地站在门口,等着言溪呢! 言溪捏着手里的钥匙,把门打开。 进到屋内,几个婢女伏在言溪的身上子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经历了一场浩劫,把人们的心神都扰乱了。 有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是册封之后,皇上给每位妃嫔,赏赐了一些上好的衣料。 言溪觉得赏赐的有些多,她也穿不完,就给几位婢女,每人做了身衣裳。这就惹来了祸事。 言溪挨个儿安抚了一下她们的情绪,等到众人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心里却在盘算着明天如何应对太后?这苏锦儿和太后同气连枝,她会放得过自己么? 第二天,按照和梅如玉的约定,她先去了如玉阁。 梅如玉见言溪过来了,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女羌笛,随着言溪和春姹一同去寿康宫请安。 天气不错,路上也有梅如玉轻轻巧巧地说着话,可是却去不掉言溪藏在心里的堵心事儿。 终于,寿康宫到了。 言溪见其他三位也已经到了。 苏锦儿正跪在太后面前,上半身伏在她的腿上,小声地抽噎着。 太后轻声安慰,用手帕擦这她脸上泪水,道:“你刚进宫,这夫妻情分,也是要慢慢培养的!” 夫妻?这皇后才能说是皇上的妻子吧?这谁做皇后得是皇上说了算吧?太后真是霸气! “是呀,苏姐姐,太后说的对,咱们才进宫,得小火慢热的炖着,才能将这日子煮的有滋味儿!” 初见晴插嘴道,她本是想借机奉承下太后,谁知道又触了苏锦儿的霉头。 苏锦儿狠厉的斥责道:“哪里说话都有你的份儿!” 一句奚落的话语,让晴妃讨了个没趣,只得干干的看戏。凌若水偏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些讥讽之意。 “锦儿,晴妃说的没错!你要听人劝才行,怎可如此莽撞无礼?” 太后的话,算是给了晴妃一个台阶。 晴妃脸色稍稍变得的不那么尴尬了,满脸虚浮着笑,道:“无妨,太后。 众人又是一顿干等,足足等到苏锦儿演戏演的累了,才收场。 谁心里都明白,太后故意让苏锦儿演了这场戏。 太后这样做,是想提醒其他几位,懂得自己的位置,把握好自己的分寸。这皇宫的女主人是苏锦儿。 第一天的请安礼,言溪就看了一场腻味的戏。 原本以为太后会籍着苏锦儿的事情,蓄意刁难自己,可太后却只字未提。 她会轻易放过自己? “梅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梅大人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这在姐姐的名字上,真是叫好!” 言溪和梅如玉在回去的路上,闲着无趣,找话题来打发走在路上的时间。 “这如玉的名字,却不是我父亲取的!我还有个姐姐,叫温润,我顺了她的叫法,才叫的如玉。” “温润如玉,你们姐妹的名字,倒是人如其名!” “你的名字呢?” 言溪听梅如玉这么问,倒是想起了以前妈妈说,自己的名字是她取的。爸爸姓言,妈妈姓奚,本意是爸爸妈妈的姓合到了一起。又是女孩,就在名字后加上了三点水,取做溪水的溪。 她当然不能跟梅如玉讲这些。 原主的名字,师父曾告诉过她,这名字是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句话,后来,廖师父觉得溪水的溪更好一点,就给她改成了“溪”字。 言溪也不想给梅如玉讲这些,原主的记忆里,廖师父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关心呵护着她。她也不愿意提及这些伤心处。 “我是在溪水沿边旁捡到的,就叫了这个名字沿溪。后来,写错成了言,就一直这样写下来了!” 梅如玉听了“呵-呵”直笑。就连旁边的春姹,也绷不住笑个不停。 这样的取名方式,就像给阿狗阿猫取名一样随意,不让人捧腹才怪了呢! 几个人正饶有兴致的说着话。 突然,一个声音道:“言妃,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日子过得不错嘛!” 言溪心想这谁啊,这么不会说话?什么叫“飞上枝头当凤凰”? 可惜这种疑问在她的脑子里,只停留了三秒钟,就呆住了。 这人谁啊?太后! 言溪知道,在苏锦儿这件事情上,她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如果说朝堂上演戏,是做给别人看得。那么,如今在这里遇到她,就是针对自己安排的。真是一对一,vip的待遇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言溪横下心来,暗自给自己鼓劲儿。 “太后娘娘,真是巧啊?”言溪正要假意奉承太后几句,忽觉脸上“啪—”的被打了一下。 “给哀家打这个不知羞耻的货色!” “太后,我本是新妃,刚进宫。你为何要欺压我?” 言溪被常嬷嬷猛地打了一巴掌,气得要吐血。 她反手就打了回去,“啪-”的一下,常嬷嬷的脸上立刻被打出了五个巴掌印。 这一巴掌,把太后打愣了。 常嬷嬷也呆在那里。 这么多年,在宫里教训哪个,还从来没有过反手被打回来的事情。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睛里喷着火一样的,看看言溪,又看着太后的神色。 太后的脸上,像是铺了一层初冬的霜,异常冰冷。 她的身体有些抖动,大骂道:“欺压?你也配提这两个字,我碾死你,就跟碾死只蚂蚁一样轻松!” “太后,言溪她年龄尚小。您高高在上,不要跟她一般计较。我的姐夫,容炎麟容将军就要班师回京了,说是一回来,就会宫来拜见您呢!” 梅如玉的话一出,顿时让太后征了征。 容炎鳞兵权在握,自己几次三番想将他收入自己的麾下,都一直没成。 梅如玉这明显是在给自己递信号啊。 太后一权衡,这样说来,怎么也得给梅如玉个面子吧? “好了,李嬷嬷,咱们回去。” 说完,她带着一队人,径直离开了。 梅如玉看着言溪因为惊吓过度而煞白的小脸,不由得一笑,道:“多大点儿事儿。就算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她也不会把你如何的!顶多是找你些麻烦,耍耍威风罢了!” “言溪感谢梅姐姐救我!” 是呀,若不是梅如玉的那几句话,她又该筋骨寸断了。那种疼痛,言溪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生疏了不是?姐姐以后要你帮衬的地方也不少,咱们姐妹不必如此客气!” 帮衬?梅如玉真是太会说话了! 第12章 替人分忧 接下来的请安,太后都没有什么为难之处。 言溪心里也舒服自在了许多。 皇上又叫人送来了八位小宫女和两个跑腿的小太监。 红莲斋里的人多了起来。 俗话说“人多嘴杂”。言溪不敢轻易地在美团点餐系统上点餐了。 因此,御膳房里送啥吃的,她们就吃啥,免除了生是非的可能。 这天,请安完毕。梅如玉不似往常那般悠闲自在,也不跟言溪讨论些有趣的事情,只是一个人闷着,绷着脸。 “梅姐姐,妹妹可有什么得罪之处?”言溪看着梅如玉的脸,不解的问着。 “你想多了。家中之事,我有些烦闷。”梅如玉说完,脸上依旧板着,十分不悦。 “可否与妹妹解说,解说?”言溪认真地看着她,道。 梅如玉一见言溪的神情,十分不忍,便道:“你说,咱们女子到底生的那般错?为何这生孩子的事情,全部赖在女人的头上?” 言溪听得不着头脑。梅如玉那般温顺的性格,都气成了这个样子,这到底是哪个妖魔鬼怪得罪了她? 梅如玉看了一眼言溪,接着道:“姐姐那婆婆,整日里东拉西扯,指桑骂槐的说姐姐不生养。可是,他那儿子整日里在那战壕里待着,姐姐如何生养?” 这古代的婆婆就是管的宽,夫妻的闺房之事,哪里有把责任都推给女子的道理? 言溪不知道如何回答,眨了眨眼睛,道:“你姐夫容炎鳞不是回来了么?” “是呀,这不姐姐才着急么?想趁着姐夫在家的这些日子,怀上个一儿半女的,也好堵住她婆婆那张嘴。” 梅如玉说完,气得跺了一下脚,又道:“她婆婆不过是看容炎鳞的兵权在握,上赶着讨好巴结。还好容炎鳞是个有眼力的,若是一直听他娘挑唆,姐姐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言溪听着疑惑地问道:“是亲娘么?” “是亲娘。容家是武将出身,自然也不那么讲究学识。容老爷就是因为娶了个撒泼打滚的婆娘,才想到给儿子改一下门风。这不,求亲求到了我家!” 这求来的媳妇,竟然这等待遇。这古代也没地方说理啊! 这要是放在言溪曾经生活过的现代,女子大翻身,生孩子的事儿都是女人说了算,哪轮到婆婆胡乱指挥?投胎还真是个技术活儿! “姐姐,先别着急了。我先给姐姐弄两杯甜茶,解解渴,也松松神。这半天了,姐姐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言溪说着,就想拽着梅如玉往红莲斋的方向走。 梅如玉却甩了一下衣袖,把言溪甩开了,道:“姐姐她,还在如玉阁呢!我不能跟你去!” 她又转身对着羌笛说:“走,咱们回去吧!” 梅如玉如此不开心,这还是言溪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上她。 梅如玉走后,春姹看着言溪也忧心忡忡的样子,道:“娘娘,他人之事, 你何必如此忧心?” “梅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也想替她分忧。走,咱们回去罢!” 主仆二人转身回了红莲斋。 一路上的忧心郁闷,到了红莲斋却顷刻化为乌有。 此时,冬红给小宫女们吹嘘言妃娘娘的能耐。 听她的口气,言溪几乎是诸葛亮在世,把小宫女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以前讲的那些小儿科的知识,转而到了冬红嘴里,竟把这些小丫头听成了天方夜谭。 言溪心里有些美滋滋的,毕竟谁都愿意别人夸赞! 她听得正起劲的时候,夏嫣大喊了一声:“娘娘您回来了?” 冬红被打断了。这时,众人才发现,言溪已经在偷偷听了她们多时。 冬红唏嘘了一下,咕哝着说了一句:“幸好,我没在背地里讲娘娘的坏话!” 众人皆笑。 夏嫣不管众人的笑声,对着言溪道:“娘娘,刚才徐公公来请娘娘去宸安殿一趟呢!” “宸安殿?皇上?” 这才从太后那里请安回来,还没有歇歇脚,又被皇上召见,这腿脚都快受不了了! 言溪拖着疲惫的身体,心里抱怨着。 这皇宫里的生活,除了陪小心、陪笑、还要陪跑腿,真是累! 言溪咕哝着带着夏嫣去了。临走时,她嘱咐春姹好好歇歇,别跟着去了。春姹点头应允,叮嘱了夏嫣一些注意事项,就回屋歇着了。 到了宸安殿,她发现皇上并不在,小公公也说皇上刚刚出去了。 老样子,言溪又跑到师父的耳房里。 一进门,一股子氤氲之气袭来。 “师父,你这是什么味道?”言溪嗅了嗅那气味,问着在雾气迷茫中坐着的师父。 师父看了她一眼,继续对着丹炉煽风:“长生不老丹!” “啊?哪有这种丹药啊?师父别糊弄人了?”言溪听了师父的话,都快笑出来了。 她走到师父旁边,坐了下来。 “嘘-”师父神秘地看了周围一眼,又道:“本来就是糊弄人的!” “哈哈!”言溪捂着肚子,又不敢大声笑,憋得肚子都不好受了。 “你这丫头,真是调皮。我是谁啊?如今是炼制仙药的国师,要是没有个什么说法,人们能相信么?” 师父说的蛮有道理,言溪止住了笑,道:“师父,谁会信呐?你当大家是傻子?连你徒弟我都不信!” “你不信就对了,只要有人相信,皇上请了个仙道神医,研究长身不老丹就行了!” 别说,言溪上学的时候,学过历史。的确有这样的皇上,专门研究长生、求仙丹灵药。这是个掩人耳目的活计,师父却做的如此卖力! “师父,这药本就是假的,你为何亲自炼制?” “这药是给皇上吃的,他日日忧心,我添了些安神养心的药进去,让皇上好好养养精神。精神好了,体魄就强健了。皇上身体好了,才能为百姓造福。你说,我是不是得精心炼制?” 言溪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梅姐姐的事情来,问道:“师父,若是这妇人不生育子女,可有速成之法?” 师父想了想,道:“若是你廖师父在便好了,她对妇人之事,颇有研究。那时候,经常有妇人求子难,找你廖师父求药方,每次都很灵验。我后来问过她方子,她说里面有一位药,叫益母草,是最起作用的。” 言溪听了廖师父的话,眼睛里直冒光,道:“师父,你还记得那个方子么?” 第13章 小心长胖 “这个方子,我一直随身带着!它可是救了太多人了!” 师父给灶炉下添了些木柴,起身取了布包来,从里面掏出一个褐色的小木盒子。 他打开小木盒子,从小木盒子里拿出一沓皱皱巴巴且泛黄的纸。他挨个儿将纸展平,仔细了看一张放下,又拿过一张来看。 “就是这个方子!”师父拿出其中的一张给言溪。 言溪伸手拿过方子仔细瞅了瞅,上面的确有一味药,写着益母草。其他几味,言溪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材,就把药方又递回了师父。 “你在这里看着灶炉,我去抄个方子给你!”师父说着,起身到了桌前,拿起笔,抄了一份,拿来递给言溪。 他又将那张发黄的纸,重新放回了褐色的小木盒子里。 “这张方子上的药,抓三服药,停一天。如此这般,吃上四五回的样子,也就好了!” 言溪看着这个“救命”的方子,心里直念着:各路神仙保佑,别为难这女子了,让这药方赶紧显灵罢! 师父看言溪的样子,又重新强调了一遍:“准灵,你放心吧!这药方,是你廖师父医治了很多妇人的!” “好,师父先忙,我这就去给她送过去!没准儿,人还在宫里呢!”说完,她将药方塞到袖口里,起身从宸安殿的耳房里出来,去了如玉阁。 如玉阁里,梅温润果真在那里捏着帕子,正向妹妹梅如玉哭鼻子呢! 见言溪来了,她十分不好意思的收起帕子,在脸上强挤出一点笑容。 她福了福,道:“娘娘,安康!” 言溪过去用手搀扶住了她,道:“我和梅姐姐亲如姐妹,你也不必多礼!” 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那张方子,对着梅如玉道:“这是我刚从师父那里求来的方子,你照着这个方子,给温润姐姐抓药。抓三服药,停一天。师父说,四五次就会如愿了!” “真的?有这么灵验?”梅温润简直像从天上掉下个馅饼,还砸在自己头上一样,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反而内心有些太相信这种感觉。 想想,她比如玉大四岁,如玉今年都十九岁了。她可是从及笄后不久,就嫁到了容家。这算起来也得有七八年了,这中间因为子嗣不出,引发出了多少委屈和泪水? 言溪拍了拍梅温润的手,示意她是真的! 她又对一直盯着药方看得梅如玉,道:“这个方子医治过很多妇人,都很灵验,你放心!” 半晌,梅如玉才道:“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药方,如此灵验?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不用懂,照着做就好!” 听言溪这么一说,梅如玉对羌笛说道:“照着这个给大小姐去给抓药。” “温润姐姐,这次容姐夫,回来要待多久?” “边关刚刚平复,他得待上三、四个月吧!” 梅温润不知道言溪为何问这些,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言溪道:“足够了,我就等着喝宝贝外甥的满月酒了!” 梅温润一听言溪这么说,臊得脸都红了,道了句:“没想到,娘娘也这么能贫!” 言溪又跟她们逗了会儿闷子,就转身告辞了。 一直跟在言溪后边的夏嫣,被言溪一系列的操作给弄懵了,道:“娘娘,我……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回去啊!” “回哪里?” “当然是红莲斋了,在外边待了几个时辰,你脑袋不好使啦?是不是累坏了?” 言溪说着,过来扶了扶夏嫣的额头。 “娘娘,皇上的召见呢?你怎么忘了?” 夏嫣这么一提醒,言溪发现自己把皇上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如此这般,我们又要跑一趟宸安殿了!腿脚都快断了!” ...... 宸安殿里。 门口的小公公说,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睡午觉了。让言溪主仆二人在偏殿等着。 怎么总是不凑巧?这皇帝有事儿,别人都得干陪着,自己午饭还没吃呢!这跑了一上午,脚都快磨出泡了。 想到这里,言溪屁股粘到椅子上,再也起不来了。 突然,夏嫣像是发现什么似的,站在桌边喊道:“娘娘,你看这里!” 言溪顾不上脚疼的事儿了,忙赶过去看,只见桌上有几个馃子盘,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纸。 她揭开一张覆在盘子上的纸,露出几个馃子来。 言溪拿了一块儿,香甜软糯,十分好吃。 她又揭开了覆在其他盘子上上的纸。其中一个上面,还留了一张条子,上面有几个小字。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少吃点,小心长胖!” 言溪看了,嘴里的那口馃子,差点没喷出来呛到她。 ”娘娘,这上面写的啥?” 言溪没有回答,只是从盘子里拿出一块馃子,递给她,道:“你也吃罢。” 的确,姑娘们大多喜食甜的。这夏嫣吃的馃子比言溪还多,不大会儿的功夫,盘子里的馃子所剩无几。 这时,只听到有人说了句,“吃得不少嘛!” 言溪此时正在拿着馃子,往嘴里送。 她转身一看是皇上,道:“你竟然有偷看人吃馃子的嗜好?” “没有,没有!我只是惊叹你的食欲!这么能吃?你这是浪费我大梁国多少粮食啊?” “啊!……” 言溪听了气得直跺脚,道:“皇上,你以上欺下,哼!” 说着,她装作是生气的样子,就要往外走。 皇上一见,连忙用扇子一挡,拦住了言溪的去路,道:“别走!说点儿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 “太后有意让每位新妃,每日下午去锦绣阁里学刺绣。苏锦儿来教你们几个!若是你不会,提前让你身边的婢女教教你,免得又闹出乱子!” 然后,对着夏嫣道:“教教你的主子!” 皇上说完,转身就走了。 言溪看着他的背影,身形挺拔,浑身透着一股帝王之气,竟看得出了神。 “娘娘,咱走罢?” 夏嫣的手在言溪的眼睛处晃了晃,言溪这才回过神来。 回到红莲斋,歇息了一会儿,夏嫣便准备好了刺绣用的针线和花样儿和绣架,自己指导她练练手。 “娘娘,这太后,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为何要这些新妃学这个呢?每位新妃各有所长,可不止是苏妃会刺绣,为何偏偏显摆出来看呢?” 夏嫣一边抱怨着,又一边拿起针,将彩色绣线穿了进去,穿完,递给言溪。 言溪在绣架上胡乱戳了几针,样子不堪入目。 夏嫣拿过言溪手里的针线,道:“这针法又平针绣和回针绣等,娘娘,咱先学着平针吧,这是最简单的。咱也是临时抱佛脚,先把简单的学会,应付一下就好!” 言溪点头称好。 两个人练了一下午,言溪终于能沿着绣样,简单的绣出个平稳的形状了。 第1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二日。 不出所料!给太后请安时,她说,每日下午,让新妃去苏锦儿处学刺绣。 众人除了言溪和苏锦儿,内心都十分不悦。 初见晴可不愿意一张热脸,总往她的冷屁股上贴。一次、两次还行,时间久了,一直是老样子,她也不爱里苏锦儿。 凌若水就更不用说了,她从心眼儿里瞧不起苏锦儿,觉得她不过是个呆头呆脑的蠢货,只不过是投胎的时候,运气好罢了。 苏锦儿屡次欺压别人,梅如玉也对她颇有微词。 不管别人怎么想,太后下了旨,谁又敢不听呢?倒是苏锦儿觉得自己终于把在言溪面前丢的面子捡回来了,心里畅快的很! 下午,各人都带了绣架和针线去了。 苏绣是江南名绣,苏家也是绣纺起家,这也算是传承。苏锦儿在刺绣方面颇有天赋,她绣制的动物图样栩栩如生,花朵艳丽多姿,若不是进了宫,苏锦堂想把苏家的绣纺传给她。 就连太后苏锦绣,也是绣娘选入宫中的。后来,一朝得宠,封了妃。 “这太后让咱们学苏绣是什么意思?”梅如玉凑在言溪耳边上,小声问道。 “没意思!” 言溪的回答,让梅如玉笑了一下。 “苏绣讲究的是细致。就算一个小小的图案,也要绣上几十针,甚至上百针。而且每一针都要用心绣,否则,一针都会把整个绣品给毁掉。这比较常用的针法有齐针、套针、缠针、滚针等等。下面我来做个给大家做个示范。” 苏锦儿拿了自己一个绣样做教具。然后,又轻轻地缝了几针,那绣线就均匀地贴在布上,不紧不松的恰到好处。 这苏锦儿在绣活儿上,还是真有天赋,就算是她人再怎么让人讨厌,你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活儿是真的好! “你们各自绣几针,我来看一下!若是有错,我给你们纠正!” 苏锦儿说完,各人拿了针线,在绣架上绣了起来。 “言妃,刚才我说的,你有听进去么?”苏锦儿看了一眼言溪的绣的那几针,忍不住问道。 “听进去当如何?听不进去,又当如何?”言溪听到苏锦儿挑衅似的叫嚣,便狠狠怼了回去。 “太后娘娘,授意我我教你们学苏绣,你却对我这般怠慢无礼!让众人看看你绣的这个,知道的是你不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违逆太后旨意,不好好教你呢!” 说着,她将言溪绣架上绣的那几针给扯了起来,道:“看看,看看,这是言妃绣的,真是个笑话。这看这绣的针脚,长短不一,难道你以前一针都没绣过么?” “没有,的确没有!”面对苏锦儿的奚落,言溪并不觉得难堪。 众人见了,吃吃地笑,言溪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现代的刺绣技术,可比她那一针一线的绣,来得容易多了,效率也高多了。 根本没有学习的必要啊。这古代的刺绣,耽误了多少豪门贵胄家女子的青春啊?言溪曾经不止一次这么觉得。 “那好,言妃我来教你!”于是,她从言溪手中拿过针线,在绣架上绣了两针。 刚才苏锦儿示范的那几针,根本看不清楚。这绣在自己绣架上的这个,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别说,苏锦儿绣的这针法的确是技艺绝伦,虽然只有两针,可是这针脚均匀,对线的把控力度也很到位。 “啊!”苏锦儿突然大喊了一声。 众人都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见言溪旁边的绣架已经倒地,她和苏锦儿两个人也滚落在了一起。 “血!娘娘你的脸……” 彩织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苏锦儿的脸喊道。 苏锦儿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线,微微的血迹正从长线般的伤口里冒出来。 “娘娘好心教你绣工,你竟然划破她的脸!” “我没有,是她自己划伤的!” 言溪百口莫辩,是她装作摔倒,将脸划破了,却将责任推给了自己。 “你胡说,女人的脸如此重要,我怎么会划破自己的脸?没想到你如此卑鄙!”苏锦儿捂着脸哭诉道。 “言妃,你蓄意谋害苏妃,将她的脸划破,居心叵测!罚你禁足红莲斋一个月!回去罢!” 言溪一见是皇上,他什么时候来的?原来,苏锦儿演的戏,都是给皇上看得。不过,她也真是个狠人,敢将自己的脸划破。 苏锦儿本以为,言溪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皇上会重重地惩罚她。没想到,皇上只是一个月的禁足就应付了,这惩罚太轻了。 “皇上,您替我做主,言妃她划破我的脸!”苏锦儿一副百般委屈的样子,跪在皇上面前哭泣着,脸上那道血线周围有了红肿的迹象。 “快去请御医。爱妃,你的脸好好养着,女人的脸,最是重要。这样,你这些日子也不用再教她们苏绣了,等养好再说罢。” 皇上柔声安抚道,然后,将苏锦儿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又对着彩织道:“苏妃娘娘,最近不宜见人,好好在锦绣阁养着,若有差池,唯你是问。太后那里,请安也不必去了。我会跟太后亲自去说。” 苏锦儿自知吃了一个大闷亏。皇上明里是对她做足了功夫,暗里则堵了她去太后那里告状的可能。 这又给她请了大夫,又嘱咐她好好在锦绣阁养着,虽没说禁足,等于禁足。 皇上说完,直奔寿康宫去了。 梅如玉道:“这皇上看来跟你师父学了不少啊?如今都能掐会算了。这个时候来,若不是皇上,苏锦儿又不知道该如何在太后面前编排呢?” “梅姐姐真会打趣,明明是苏锦儿看到皇上来故意害我。我这都禁足一个月了,你还觉得跟没有惩罚一样!这不,哪里也去不了了。梅姐姐,你要常去看我。要不,我都怕自己一个月捂得发霉,身上长了绿毛儿!” “瞧你说的,就你那欢脱样儿的,还能发霉?才怪!” 梅如玉说着,用手点了一下言溪的鼻尖。虽说这一个月不出门的日子,是难熬了些,可是没有恼人的请安,不平白受人欺负,也是件好事情。 人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乐观,心态非常重要。 “梅姐姐,温润姐姐的药,用上了么?”言溪附在梅如玉耳朵上问道。 梅如玉点了点头,道:“昨天抓了药,就回去了。我们且等着好事儿吧!” 第15章 禁足以后的那些事儿 言溪禁足的日子,日日里唱大戏。 每日里,点餐系统必开一次,极大地满足了这些小宫女们的胃口。 言溪的点餐系统还是没敢让人知道。除了春姹,她心里比较机灵,跟着言溪的时间也比较多,估计也猜透了七八分。 对于宫女们来说,主子的事情,她们是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的。 只要每日里,过得舒坦,不受罚,就已经是幸运了。 像言溪这位娘娘,为何总能弄出一些跟别处不一样的美味食物来?她们是不在关心范围之内的,她们更关心的是,娘娘今天又给我了弄什么好吃的。 想透了这一点,言溪的顾虑也就少多了。 “想吃什么味道?甜、咸、香、辣,口味自己选!” “娘娘,可以选两种么?比如咸香,酸甜味?” “可以,只有你想不出的美味,没有我没有的美味。” 新来的那几个小宫女瞪大了眼睛,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言溪。那种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你不是吹牛么?” 直到这些美味的食物,放到了嘴里,她们才相信娘娘没有吹牛! 最初那几天,她去找各个人去要他们点餐。 后来,心生懒惰,干脆让她们自己来报。自己铺上张纸,用毛笔歪歪扭扭的记上。 “娘娘的字,写的差了一些!” “是呀,娘娘学识渊博,为何字写的这么丑?” “快吃罢,吃也堵不上你们的嘴!” “......” 当然,红莲斋里的门都是紧闭的。主子都禁足了,开着门干嘛。若有事,敲门便是! 这样,就 .防止居心叵测的人,突然不怀好意的冒出来。 外面冷清,里面热闹。 把寿康宫盯梢的人,眼睛都瞪红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跑到太后面前一个劲儿的说:“这个言妃娘娘,可真是个妖孽!没见过一个人,受罚整的这么欢乐的!” 太后无可奈何,毕竟她不能穿过门缝,去里面抓人。 梅如玉去过两次,一次是怕她闷了,跟她去逗逗趣。可是,到了红莲斋,发现她的禁足生活无比丰富,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她心里很是佩服。 还有一次,她带了些好吃的馃子去,待到言溪一饱口福之后,她附耳悄悄地说:“温润姐姐,她有了!” 言溪心里那个高兴,又多吃了两个。看着言溪的样子,梅如玉抚了抚她圆乎乎的小脸说:“脸都吃得这么圆了,少吃些罢!” 皇上听人说红莲斋的禁足生活,无比热闹。他也好奇地去看了言溪一次,彼时言溪正在满嘴流油的啃着肘子。 有些日子没见,言溪好像又长了一些,脸也圆,身上也浑圆了,尤其是胸脯。看着言溪像支青春娇艳的花朵一样,皇上的心竟然犹如小鹿撞,脸都红了。 一个男人在心爱的女人才会脸红罢。 小宫女们看得直咧着嘴笑,偷偷出去议论:“皇上真心喜欢娘娘罢!都成过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头一遭一样?” 苏锦儿听说皇上去看言溪了。顿时,又是一阵弹跳反应。这次倒霉的还是两个小宫女绿丝和红绣。 她对着铜镜看自己,看着自己貌美无比的脸,不由得自顾自怜起来:“你,说我美不美?” 一旁的小宫女红绣道:“美!娘娘美不胜收!” 她又指了指另外的小宫女绿丝道:“我美么?” 绿丝:“美!” “那跟言妃娘娘比呢?” “言妃娘娘也美!” 绿丝本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小宫女,只知道认真干活儿,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她最不适合跟苏锦儿这种主子了。在宫里,跟对了主子,就等于赢了一大半。绿丝偏偏是个运气不佳的人。 苏锦儿气得将铜镜前的东西,往地上一摔,大骂道:“自己掌嘴!” 绿丝伸出巴掌自己打自己的脸。 红绣赶紧跑过来收拾散了一地的木头盒子。 这些木头盒子里装的是头油,胭脂,香粉等。 看着撒了大半的香粉,扣了一地的胭脂,以及流了许多的挂花头油。这在寻常人家,一盒香粉都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钱。 红绣的心里有些意难平,只好借着收拾东西,出去透口气。 绿丝打了自己足足有五十巴掌,脸边的脸都肿了,苏锦儿这才消气,喊了声:“滚罢!” 绿丝哭着跑了出去,听说红莲斋里的奴婢们,不但不用受罚,还吃穿跟主子一样。想到这里,她更怨恨自己为何没有那等运气? 的确,不是人人都有去红莲斋的运气。 言溪禁足的日子,把红莲斋生生过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外面的人,想去探个究竟。里面的人,乐在其中。 言溪在想:有吃有喝 ,自由快乐,若是一直禁足,也是个不错的过法。 可惜,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红莲斋的门就不得不重新打开了,可人们还没过够呢! 门刚开,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言妃,你的婢子吃里扒外,真是不懂规矩!” 初见晴带着她的侍女雪儿,站在言溪面前不依不饶地说着。 主子禁足了一个月,奴婢们跟着待了一个月。哪里来的吃里扒外呢? 言溪缓缓地问道:“晴妃姐姐,哪一个婢子呢?” “就是那个老实、木讷,不怎么说话的!” 言溪看了身边的春姹一眼,把春姹还看了个不自信,心想:娘娘不该怀疑到我头上吧? “她如何让姐姐生气了?” “她有个妹妹,是我的婢女。那天,在她的房中,搜出来有个镶着绿色翡翠的凤头钗。再三追问,她说是姐姐给她的!” “哦,那只凤头钗,是我给秋紫的!她应该是舍不得戴,就转身给了妹妹!” 言溪说着,春姹就把秋紫找了来。 她依旧是不说话,言溪见她在那里一直杵着,道:“快给晴妃娘娘行礼!” 秋紫动也不动。 “难不成,你这么没规矩,主子也不教训?” 晴妃觉得栽面子,就嚷嚷着说。 在熟人面前,尤其是关系不好的熟人面前,人都往往更注重面子。 言溪却觉得多大点儿事儿啊,哪里就到了要打要罚的地步,她并不理会晴妃言语里的刺儿。 突然,秋紫瞪着眼睛,撸着袖子,喊道:“你日日里罚我妹妹,妹妹心情压抑,我为了哄妹妹开心,才将娘娘上的凤头钗给她,没想到,又被你这个贱人给搜了去!” 秋紫说完,就要拿头撞初见晴,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初见晴吓得往旁边一躲,秋紫扑了个空。她更加愤怒了,骂道:“有种,你别躲!” 初见晴见找茬不成,反而差点儿伤到自己,嘴气得直哆嗦:“言妃,你就是这么管教婢子的?翻了天了!反了,反了......” 第16章 禁足,礼物 言溪听了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污蔑她吃里扒外,要我怎么管教?姐姐,纵然你是主子,在这宫里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你依然得讲理。靠着鼻孔去管教下人,恕我做不出来!” 初见晴见言溪态度如此,冷哼一声,带着雪儿就走了! 晴妃走后,秋紫跪在地上,涕泪交加道:“娘娘,奴婢的妹妹有难了,她恐怕躲不过去这一劫了!” 秋紫的意思,初见晴会为了泄愤而折磨紫锻。 要想让晴妃放人,只能去求皇上。 想到这里,言溪不得不亲自去趟宸安殿。 ...... 皇上见到言溪,才想到这一个月禁足的期限到了。 他手里拿着一本史书,走到言溪面前,道:“史上驱逐外戚专权、宦官专权、太后专权的所有的办法里面,统一的办法是握住兵权。” “不,目前唯一的办法,是阻止她的势力扩张,并将这些势力迅速的串联起来,与之抗衡!” 言溪的一番话,皇上茅塞顿开。 他转身将书放下,缓缓地走到言溪面前,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盈盈欲滴的唇,道:“真是个尤物!” 言溪被一个男人夸做尤物,还是头一遭。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眉眼灿若星辰,鬓如刀裁,粉面桃腮,生得如此俊美,不由得心里发慌。 发慌?自己为何发慌? 他的目光灼灼,她拼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随之,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他的思绪有些乱,甚至有些眩晕,有些躁。 他竟然出现了那种感觉,对女人的那种奇妙感觉。自从蓉儿死后,他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这时,春姹跑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接下来的剧情。 “娘娘,秋紫也跟过来了。她一直在哭,奴婢怎么劝也没有用!” “皇上,初见晴的婢女是秋紫的妹妹,名叫紫锻,经常无故受折磨。臣妾想请您把紫锻要出来,记在红莲斋的名下。” “嗯,这等小事儿,也值得她在门外哭哭啼啼?” 言溪就将初见晴拿着凤头钗寻衅紫锻的事情说与皇上听。 “有这等事儿?去一趟晴雪苑!” 果不出所料,晴妃正将紫锻绑在树上,让力气大的婆子使劲掐她。 “住手!晴妃!” 皇上的一句话,像是头上的炸了一颗雷,吓得初见晴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瘫坐在地上。 她没想到,皇上会为了一个婢女亲自来晴雪苑。 况且,身边还跟着言溪,宫女春姹和秋紫。 她心里暗暗吃惊:在皇上的心里,这言妃的分量,恐怕已是无人能及了吧?这进宫才有多少时日,这丫头竟然有这等本事! 不过,她可不是个能认输的主儿。 “皇上,难得来一趟晴雪苑!怎么还带着妹妹?您不怕妹妹看我们亲热,心生嫉妒么?” 晴妃的语气真是婊,言溪听了直反胃。 “将晴妃禁足晴雪苑,紫锻由姐姐带回红莲斋!” 皇上最恨恶毒的妇人,他不想跟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将她禁足。 这次晴妃禁足和言溪禁足可不一样。 言溪禁足时,皇上只是限制了一个月。他的目的,是为了躲避太后在苏锦儿划破的脸上说事儿。 晴妃却没说禁足多久。 是呀,她心思如此狠毒,能禁多久就禁多久。先关着吧,等气消了再说! 晴妃见皇上因为一个宫女,就大肆惩罚她! 禁足,对于她这种闲不住的人,禁足等于要了命,这让她如何忍得了? 娘家?对,她要让爹爹出手救她! 自己禁足了,可是雪儿没有禁足啊!想到这里,心里又升腾出一丝希望来。 …… 寿康宫里。 “禁足期限过了?” “是的,太后娘娘。” “咱们这新来的几位嫔妃,还真是热闹,禁足也轮着来。先是言妃,后是晴妃。我听说,这晴妃被罚,是因为一个婢女。” “太后娘娘,婢女也是人。婢女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若是像阿猫阿狗般对待,任谁都会心里不舒坦......” 言溪又想狂怼一顿。 这时,梅如玉拽了一下言溪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 “的确如此!” 言溪本以为太后又会跟自己发起威来,谁知她却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言溪如有所思的问道:“梅姐姐,今天太后似乎比往日仁慈了些!” 梅如玉点头,道:“太后不会因为晴妃得罪皇上的。苏锦儿,其实太后也未必真心喜欢!” “为何?” “晴妃的父亲,性情孤傲,做事只为中饱私囊。他为官之地民怨沸腾,官声已经不好了,查办他是早晚的事。她的女儿岂会很重要?” 言溪点了点头,又道:“你想,那苏锦儿从来没有一件事,是替太后分忧的,竟是给她惹麻烦的事情。如此愚蠢,任谁能喜欢的来?” 言溪恍然大悟,道:“梅姐姐真是聪明,这我可没想到。一直以为苏锦儿是她的心肝宝贝呢!” 梅如玉敲了一下言溪的头,道:“你呀,一天天尽想着吃了,怎么还会想其他?” 言溪笑了一下,低下头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头子,边走边踢,边踢边走。 她想着,这世上,的确是有些事情,是需要用心才能发现的。 梅如玉见她俏皮的样子,嘴角又飞出了一抹笑。 她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红莲斋。 梅如玉还要走上一会儿才能到如玉轩。 几位新妃的住处到寿康宫的距离,由远到近依次是锦绣阁、若水轩、晴雪苑、红莲斋和如玉阁。 其实,晴雪苑和红莲斋的距离是差不多的,只是稍稍近些。 如玉轩比较偏一些,也是因为它偏安一隅。梅如玉觉得它安静,景致也比旁处要一些,才请求皇上赐给她的。 临告别时,梅如玉说:“温润姐姐要带容炎鳞进宫见你,说是当面感谢!” 言溪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也没帮什么大忙,只是比较凑巧罢了,却让梅温润夫妇感恩戴德的。 “春姹,咱送些礼物给温润姐姐罢?” “容将军是一等功臣,镇国大将军,府上应该不会缺了什么!咱送些走心的东西,反而会贵重些!” “咱做个虎头帽,再去铺子打个满月锁。” “太早了。温润夫人,才刚刚三个月,娘娘这些,半年后再做不迟!” “那我画幅画吧!我的画也算能拿得出手的!” 画画是言溪的专业,她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春姹见过言溪的画,在她看来可以用惊叹来形容。 “嗯,娘娘的画,灵动有趣,容将军和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两个人在红莲斋门口商量了半天,才将礼物的事情敲定。 第17章 您说话,一准儿管用 冬红见言溪和春姹去太后那里请安,去了许久,就要出门去寻她们! 到了门儿,见言溪和春姹已经在门外,道了声:“娘娘,可是吓了我,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该去皇上那里了!” 言溪见冬红面带愠怒,伏在她的肩膀上,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然后,用一根手指挑了她的刘海下,转身进了门。 冬红在后面喊了声:“娘娘,什么意思?” “娘娘的意思是,你心里爱我们,自然会担心我们。” 春姹解释完了,也进去了。 留下冬红一个人,在红莲斋门口,嘴里咕哝着:“娘娘跟梅妃待在一起久了,竟有些文绉绉的了!” 言溪进去,夏嫣端了一壶温茶上来,“娘娘,渴了罢?快解解渴罢。” 说着,她取了一只青花茶碗,扣了扣碗里的水滴,放在桌上,抓起茶壶,倒了半碗,又用手摸了摸碗外面的温度,“正好喝,娘娘!” 她双手举起茶碗递给言溪。 时值夏日,一出门便一身汗,言溪嘴里的确有些干! 言溪将茶接过,一饮而下。顿时,喉咙里那团火灭了大部分,道:“真是爽!” 她又将碗递给夏嫣道:“再来一碗!” 夏嫣立刻又倒了一碗,言溪又一饮而下。 喝完,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茶水,又摸了摸喉咙,道:“好多了!” 她看着夏嫣在直愣愣地看着,却不见秋紫,道:“秋紫呢?紫锻的伤势如何了?” “娘娘,紫锻身上的淤青很多,恐怕一时半会儿恢复不那么快!要说,这个晴妃真是狠毒,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下如此的毒手!” “嗯,多养些日子。这紫锻有何把柄让她拿捏?为何独独对她一个人?” “这倒没听说。紫锻的意思是,晴妃急切地想得宠,皇上偏又是个不温不火的态度,便让紫锻去皇上那里求请。紫锻同姐姐秋紫一样,嘴皮也不是特别灵巧,皇上没有请来,她就把气撒在紫锻的头上。” “皇上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难一个下人呢?” “说的是,再说晴妃可不比咱们娘娘。若是秋紫嘴再笨,皇上也一定会来的!” 言溪听了,脸上微微泛出一丝丝红色的晕,道:“真是个嘴贫的!” 夏嫣说完,便将茶碗拿出去洗,门口的帘子处,差点撞上冬红。 夏嫣不由得呛声道:“走路就不四周看看么?这套茶壶和茶碗倒是没事儿,若是摔了一个就不成套了。你如何赔?” 冬红正欲还嘴。 言溪见这两个又要掐起来,冲着她摆了一下手,道:“来这边。” 冬红顾不上再多言语,冷哼了一声,就走到言溪跟前去了。 言溪让冬红取出纸和笔,再取些颜料,她要画幅画送给温润夫妇。 她画技好,在纸上点点画画,线条流畅自如,不一会儿,画就画好了。 她正拿着笔端详,这幅画的妙处,准备再添两笔,作为点睛之笔。 这时,夏嫣又进来了。 冬红见她,撇了撇嘴。 夏嫣并不理会,而是直接打断了正在思考的言溪,道:“娘娘,雪儿求见!” “雪儿?晴雪苑的雪儿?” 言溪又重复了一遍,她生怕自己弄错了。 “是的,就是晴妃的贴身侍女!” 夏嫣也再次强调了一遍。 “她来作甚?莫非是来给晴妃求情的?让她进来说话!” 不一会儿,雪儿被带了进来。 一见言溪的面,就泪眼婆娑得开始哭诉:“娘娘,晴妃如今不吃不喝,且要生生把自己饿死。娘娘,你且救救她罢!” 言溪本就恼着晴妃的狠毒,听了这些她不以为意地说:“如何救?当日她折磨紫锻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的肉也是肉,不痛么?” “娘娘,话不是这么说。那紫锻若无错处,娘娘何至于此?你切莫偏听!” “错处?若是要找错,谁身上没有?她一个婢女,千错万错都是有的!” “娘娘,若是她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人呢?” 雪儿的话,让言溪愣了一下,又道:“你既来了,我会替晴妃求情的。但是,成与不成全凭造化了。我可也不敢跟你保证什么!” 雪儿听了,跪下就叩头,道:“我家娘娘看出来了,您才是皇上的心尖儿。您说话,一准儿管用!” 大约七八天以后,晴妃的禁足令被取消了。 苏锦儿听说,晴妃的禁足令被取消,是言溪求的情,笑的一口茶喷了出来,道:“这是个蠢货,捉住了贼,再把贼放了。” 彩织不以为然,道:“‘捉放曹’,看似一个笑话,实则收买人心呐!” 戏折子里头,苏锦儿最爱看这一段。在江南苏家时,每次都窝在戏园子的一角,看上一下午。 看戏的由头,还是源自苏锦儿的祖母廖老夫人。她酷爱看戏。苏锦儿是家中的嫡长孙女,因此,备受宠爱。廖老夫人看戏的时候,都爱带上苏锦儿。 看的次数多了,苏锦儿自然也熟悉了一些戏的情节。然而,她最喜欢三国里的片段,“捉放曹”就是其中之一。 虽有“少不看三国”一说,可苏锦儿看戏真是看热闹,却没学到分毫。戏里面的诸多精髓,全都被她的贴身侍女彩织学了去。 因此,彩织的话,苏锦儿都会听进去几分。 她说,言溪收买人心,苏锦儿就当了真。 眼下宫里有个梅如玉跟她走的很近,若是再加上初见晴,这言溪可就有左膀右臂了。 虽说,梅家如今已经大不如前,可人家亲戚顶事儿,一个镇国大将军,还不够人家拽的啊? 若是加上初家。自己就算有太后娘娘撑腰,也不得不卖她们几分薄面了! 想及此,苏锦儿脸上的张狂劲儿便没有了,瞬间有些难堪。 若是要她向这几位中的一位低头,那等于要了命,张狂惯了,哪那么容易收住? 于是,她再一次想到皇上。 若是自己当了皇后,任凭她们再结盟,也无济于事。 她再次去了宸安殿。 这次,苏锦儿是豁了出去,自己姿色不俗,家世显赫,凭什么一次次在尘土般低贱的言溪面前,处于下风?凭什么? “娘娘,皇上不在宸安殿,带着徐公公去了红莲斋!” 苏锦儿再次瘫倒在地,她也要去红莲斋,看看这个妖精到底如何耍宝?把皇上迷成这样? 第18章 少有的温馨 红莲斋里。 皇上正厅上喝着茶,左边坐着言溪和梅如玉,右边坐着容炎鳞和梅温润夫妇。 言溪这是第二次见梅温润,她虽有孕在身,可是脸色却比以前红润,有光泽了许多。 孩子说来就来了,丈夫也在身边,正是女子最幸福的时候。 言溪问道:“温润姐姐,这就要做母亲了,可有些感应?” 梅温润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之色,笑道:“感应就是这孩子有些闹腾!” “许是男的!”言溪猜测道。 容炎鳞一听,来了劲儿,道:“若是个男丁,容家世袭的爵位就传给他!那真是天大的喜事!想我容某人,多年未曾得子,这一下若是来个男丁,就得偿所愿了!” 他皮肤粗糙中泛着微红,也许是常年在外征战的缘故。脸上一笑,还皱出许多褶子。 他的神态和梅温润那文静娴雅的一比,的确不是很般配。 “容卿,这么多年,为何没娶房妾室?这样,也圆了令尊的抱孙的心愿!” 皇上的话,正说到言溪的心坎上了。容家不是读书人,对于纳妾这种事儿,没那么多的讲究。 容炎鳞若是娶个小妾,她那个泼辣的婆母,也不至于把气全都撒在梅温润的头上。 容炎鳞拱手作揖道:“说来话长。我一直有个心结,就是长子必须是嫡出。母亲也曾与我提及纳妾之事。温润她性子柔软,若妾室是个逞能的,再有个孩子,我怕她受委屈。母亲却觉温润撺掇我,不许我纳妾!因此,她把气都撒在了温润头上。” 提及此事,温润竟流下泪来。这么多年的委屈,她是该哭上一哭。 容炎鳞拍了拍温润的肩膀安慰着。 “容卿,今时今日夫人已是不易,定要好好待她!” 皇上说完,容炎鳞又拱手道:“圣上放心,臣定不会负了温润。这次,多亏了言妃娘娘的方子。多谢!” 说完,容炎鳞冲着言溪作揖行礼。 言溪哪里受过这样的大礼,有些不好意思,道:“本宫也是绵薄之力,你们夫妇实在有些言重了,不敢当!” 容炎鳞见这位言溪年纪轻轻,却如此知书达礼,实在是难得。 他同梅温润说:“咱们孩儿,托了言妃娘娘的福气,才来到这世上的。咱们是他的亲生父母,那言妃娘娘算是他的贵人母亲。” 他说完,又对着言溪说:“若娘娘不嫌弃,让这腹中孩儿,认你做干娘如何?” 言溪虽说是妃子,可如今还没有和皇上同房过一次呢! 这样就出来一个孩子,认她做娘,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她看了一下皇上,脸一下子就红了。 言溪一幅娇羞的样子,皇上还是第一次见,他心里暗道:这丫头,有趣! 温润见容炎鳞粗鲁的举动,让言溪难堪,道:“他一介武夫,心思粗鲁,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娘娘,娘娘可不要往心里去。” 梅如玉接过话茬来,道:“妹妹还小,这干娘也是认得的,等她大些,也不迟。这刚刚不梳了啾啾头,就赶着有个娃娃来叫自己娘,想想都觉得脸红!”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言溪也跟着笑了。 如此温馨的场面,也是言溪到了皇宫以后,很少见过的。 她让春姹将自己画的那副画取了出来,送给容炎鳞和梅温润夫妇。 春姹去了半天,根本没找到那副画。 言溪灵机一动, 让春姹取来纸笔,回想着原来那副画的样子,重新画了一遍给他们。 皇上还是第一次见识言溪的画。 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轻轻的用笔在纸上点点画画,轻轻巧巧地就将一幅画完成了,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心里暗自思忖,这丫头,到底还会什么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多谢娘娘赐画。” 容炎鳞和梅温润夫妇告别后,已接近午膳时间了。 皇上又想吃宫爆虾球了,于是赖在了红莲斋里,给言溪要这道菜吃。 不一会儿,金色的宫爆虾球就上来了。 虽然,皇上已经吃过言溪点餐系统里的餐饭,几次了。但是,他依然不知道,言溪想想,就能从点餐系统里取出想要的餐饭的事儿。 “你的手艺真好,吃起来唇齿留香!” 言溪对皇上的话,不置可否。 “我都对你的廖师父有些向往了,她如何能够研究出这么有学问的吃法来?” 言溪跟他说过,自己饭菜的做法,都是跟廖师父学的。 原主的廖师父跟她感情很深,因此一提到廖师父,言溪的眼睛里就会盈满泪水。 皇上一见言溪盈盈欲落泪的样子,伸手给她抚去。 然后,又无比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道:“没想到,廖师父对你如此重要,是朕唐突了!” 言溪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皇上极力抚慰着。 “娘娘,苏妃娘娘,皇上正在用膳,您别进去!” 说话间,苏锦儿就到了门口。 她不管春姹的阻拦,执意要闯进去。 此时,皇上正在抚慰心里极端痛苦的言溪,这一幕被苏锦儿看到了。 在爱情里,先付出的那一方就输了。 苏锦儿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皇上了。那时,皇上还只是个俊朗的少年。 这个俊朗的少年,眉目仿若星辰,身姿挺拔,虽然很少说话,可是一旦开口,声音便如泉水般,有种甘甜的感觉。 苏锦儿喜欢听他的声音,看他的脸,看他的背影。 总之,有关他的一切,她都喜欢。 苏锦儿快十岁的时候,就做起了成为他王妃的美梦。 没过多久,苏锦儿就被邀请来参加他和蓉儿的婚礼。 那天,这么多年没有看过她的笑容,独独在婚礼那一天,他笑了。 她却哭了。 她责怪自己太小了。 十二岁那年,她参加了他的新皇登基礼。 她看得出他并不开心,她忧心如焚。 十三岁那年,蓉儿死了。她却开心的快要发疯。 及笄那年,父亲说,她已经被太后定好,送入宫中纳为妃。 她开心到笑的嘴都疼。 谁知,这一过程等了足足四年。中间,多少豪门贵公子前去 求亲,她都不应。 可是,如今他怀中的、眼里的、心里的人,都是这位后来居上者,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 第19章 她砸了皇上饭碗 皇上正陶醉于美味的时候,苏锦儿气呼呼地闯了进去。 “苏娘娘.娘娘......” 徐公公见拉她不住,急得直跺脚。 言溪一见来者不善,上次陷害她不成,如今跑到了自己的院里来,不由火直往外冒。 “苏妃,何故来此?何事?” 皇上斜睨了一眼苏锦儿,又用筷子夹了一个虾球,放在嘴里! 苏锦儿一见皇上桌子上,都是各种美味,这些菜她都没见过,不由得一笑道:“皇上,妹妹真是好手艺,这一桌子的饭菜,任谁都走不开! “的确如此,苏妃,过来尝尝!言妃的厨艺真是了得!” 苏锦儿假意虚晃客套,皇上也顺水推舟,邀请她过来一起用膳。 苏锦儿脚步轻移到桌前,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伸手夹了一个虾球,放在嘴里。 “的确美味!” 她嘴上赞许着,眼睛却目露凶光,狠狠瞪着言溪。 “苏姐姐,好吃,你就多吃点!” 言溪也做假意谦让状,伸手夹了筷子香酥鱼,在她面前的白色瓷盘内。 她暗自思忖:这苏锦儿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妹妹不要客气。姐姐虽然不会做这等粗鄙之事,但是妹妹的手艺,还是值得赞许的!不比御书房的师傅们差!” 苏锦儿的话里有话,她分明在骂人,言溪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姐姐,妹妹虽说粗鄙,可是架不住皇上他喜欢。真是没有办法,这道菜,叫宫爆虾球,就是皇上他亲自要妹妹做的!” 苏锦儿心里的那坛子醋瞬间打翻了,转头对着言溪狠厉得喊道:“你这个下贱坯子,整日里就会做这些伙夫、厨娘才会做的粗活儿,来勾引皇上。” 说完,她又跑到桌前,用手一掀,整桌的饭菜,都瞬间落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对你百般殷勤,你看都不看臣妾一眼,这个贱人,只是摆弄了两下厨艺,皇上就被糊弄的像是丢了魂。” 说着,她又去那些饭菜上,踩了又踩。 苏锦儿的举动,让皇上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苏锦儿接下来的一幕会这样上演,顿时怒不可遏。 不单单是皇上,言溪也没想到,苏锦儿的醋坛子威力竟是这般大。 言溪原本就想气气她,把她明里暗里骂人的说法,给怼回去。没想到,她竟敢砸了皇上的饭碗! “苏姐姐,这些是皇上的膳食。你竟然如此大胆,敢当着皇上的面,把桌子掀翻!” 言溪又添了一把火,瞬间将皇上心里的那股火,给点燃了。 “给朕将苏锦儿押下去,收入大牢!” 皇上一声令下,苏锦儿这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 她觉得自己和皇上之间,因为加了一个言溪,才会这样。于是,破口大骂道:“贱人,整日里只知道用这些无聊的把戏,霸着皇上!” “你自己做的好事,竟然怪罪到言妃头上。去大牢好好反省罢!” 虽然,皇上袒护言溪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次如此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她瘫坐到了地上,脚边还有些摔碎的瓷瓦片。 忽地,她拿起脚边的瓷瓦片,向言溪跑过去。 幸好,言溪躲闪及时,才没有被伤到分毫。 她并不死心,而是继续追赶言溪。 这时,侍卫军已经赶到,拎着她就出去了。 言溪第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火。她知道皇上是杀鸡给猴看看。 苏锦儿的做法不但挑战了龙威,还挑战了皇权,是赤裸裸的向皇上宣誓:我,你惹不得。 皇上这才下决心将她送入大牢。 一桌好好的饭菜,被人给毁了,也毁了皇上的食欲。 他带着徐公公起身去了宸安殿。 言溪看着地上的饭菜,以及摔碎的瓷碗片等,心里有些疲惫。 “你们快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娘娘,您歇歇罢!” 春姹柔声说着,然后搀着言溪走进了内室。 内室的陈设比较简单,只有一张腿上雕花的檀木桌子,一把檀木椅子和一个铜镜梳妆台,一张挂着黄色流苏帷幔的床榻。 春姹把言溪扶到榻上躺好,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言溪仍觉冷。 “娘娘,你不必忧心。有了容将军这个后台,想必太后不敢为难你!何况,今日苏妃实在是说不过去!” 春姹的一番话,让言溪宽心许多。 的确,现在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容将军快有嫡长子了,这都是言妃的功劳。 更有甚者,说言妃是容将军夫人的义妹,两个人还要指腹为婚呢? 指腹为婚?言溪没想到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这腹中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指腹为婚? “娘娘,你真该有个皇子傍身了!” 言溪知道,古代人讲究“母凭子贵”,自己若是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必须要有个孩子。 “哪能说有就有呢?况且,皇上他一直忧心朝政,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 春姹点点头,道:“娘娘,皇上对你确是一片真心。大约还需要些火候罢了!” 言溪半合上了眼睛,忽地问道:“秋紫和紫锻,这几天没见她们?” 春姹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一个宫女不足让娘娘忧心牵挂!” 这样的神色和说法,不得不让人起疑。 言溪睁开眼睛,盯着春姹问道:“为何瞒我?” 春姹下跪,声泪俱下道:“不过是怕娘娘忧心罢了,如今事事不宁,娘娘已经忧思过度。若是再添了乱子,恐怕娘娘身子吃不消。” “你虽为我好,可我总该知道个缘由。若是这样闷着,也难受!” “紫锻被雪儿下了药,几日前死了。秋紫带她回乡下葬去了!” “这样的大事,为何在自己院子里竟密的像墙一样,没透出半点儿风来?” 春姹开始磕头,一副紧张的样子,道:“娘娘恕罪,奴婢擅自安排。怕的是娘娘忧心!” 言溪有些眩晕,自己求情将初见晴放了出来,为何被反咬一口,害死了紫锻呢? “起来吧,我且问你。雪儿如何进得了紫锻的屋子里?” 春姹支吾道:“是奴婢引了来。那日,雪儿说紫锻在晴雪苑也住了些时日,有些情分。顺路看看她,伤好些没有?” “何时死亡的?” “酉时三刻,当时娘娘已睡下。奴婢见人已气绝,就安排秋紫带出宫去。” “雪儿何时回去的?” “午时就回去了。” “午时回去,戌时才出事?真是荒唐!” “娘娘,秋紫一向内敛,奴婢也问不出啥来。只好随了她,娘娘。还是凤体要紧。请别忧思过度了。” 言溪看着春姹为难的样子,不再追问下去。 她一个人平时要照顾自己的起居和打理院里的大小事儿, 自己也不好再为难她。 第20章 请假带来的红利 “娘娘,容将军一大早上送来喜帖,说夫人生了个男丁!” 言溪喜出望外,难怪这几天,她总是看见喜鹊一直在树上叫唤。 她接过春姹手里的喜帖,又看了一遍,道:“真的?春姹,我当干娘了!” “春姹准备好礼物,我要准备出宫喝满月酒了!” 春姹喜滋滋的将喜帖收好,道:“娘娘,可出宫散散心罢!” 言溪牵起嘴角,道:“嗯,备上一身好行头!” 考虑到出宫要皇上准许的可能,言溪便偷偷一个人跑到宸安殿去。 皇上还没有从鳞华殿回来,她又到耳房寻了一遍师父。 师父还是老样子,天天琢磨如何给皇上添补,以增强药效。 “师父,你的药还真是挺有效果的。皇上如今看起来,精神好上许多!” 师父听了,撵了撵下巴的胡须,脸上挂出一丝笑容,道:“皇上如今精壮的很!言溪,你也要抓住机会啊!” 言溪听了,脸都红了,她没想到师父会如此直白的说这些。 她转过身去,从师父的古藤木书架上,取了本书页卷曲发黄的古籍开始看。 老道士回到了桌旁,誊抄一本医书典籍,并细细的琢磨思量着。 “皇上回来了,娘娘,请移步正殿!”徐公公的话,打断了言溪的思绪。 她恍惚转过身头来,道:“好!” 正殿上,皇上正站在那把晃人眼的龙椅旁,似有思虑的样子。 “皇上!”言溪移步到他跟前,轻声道。 刚才师父的话,一直缠绕在言溪心中,像是丝丝藤蔓,挥之不去。因此,她看皇上的眼神,也是一触即分,带着几分羞涩。轻且柔的声音里,似碎玉泠泠,却有些勾缠着动人的绵意。 皇上一见眼前人儿,肤白胜雪,双眸轻灵通透,浅浅一笑的脸上,像是一笼纱光一样,映照的整个人都心旌荡漾。 他走到言溪面前,用手轻抚着她的脸道:“你若不来,朕也该去看你了!“ 说完,他又凑近言溪,小声道:“朕想你了!” 皇上的话,听得言溪脸发红。 美人娇羞,样子迷人。 皇上见状,一把将言溪抱起,迅速得向内室的榻上走去。 言溪的心似有小鹿撞,一直“扑通”跳个不停,脸更是红的发烫。 虽然,她已经满二十岁了,从身体上来讲,是个成年人了。可还没谈过恋爱呢,更不用说其他! 没想到皇上的怀抱,如此温暖,她感到眩晕。 一个唇迅速的将她的唇含在嘴里,肆意又强势的吻着她。 她的内心除了慌张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对于一片未知来说,她只能顺从,任由他来主导一切。 她的顺从,更加挑起了他的心里狂野之情。 这朵水莲花,他不仅要远远地欣赏,如今也要近距离观察。 他急不可耐撕掉她的衣衫,一双手肆意的游走。 直到她已经难以忍受,他才慌不择路的将一切推向巅峰。 师父的确没有骗他。想及此,她嘴角勾出一抹笑。 “皇......皇上,容将军夫人送了喜帖过来,说是添了个男丁!” 言溪轻倚着皇上的背,温温软软得说道。 “那就准备好贺礼,改天去看看她!” 皇上伸手将她的纤纤玉手,攥在手里。这双手,小巧似柔弱无骨一样。 言溪转过身,蜷缩在皇上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臂膀上。 皇上一只手环着她,腾出一只手来,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撸着,像是撸猫一般。 “恕臣妾冒昧,皇上的朝堂之上,可有了万全之策?” 言溪问及此事,皇上的手停了停,想了一会儿,道:“眼下各方势力,势均力敌。太后,当年送四位美人进宫。无非也是考量利益得失,才选了苏梅凌初几位进宫。这几位美人的背后,可以抵上朝廷一半的势力。梅益仁虽说势力最小,可太后急切想拉拢容炎鳞,也把她送进了宫里。” “事实证明太后没有如愿!” “对,容炎鳞忠君爱国,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这回,你又解了他们的‘膝下之忧’,无疑瓦解了太后的计划,等于帮了朕的大忙!太后一直想尽各种办法,陷朕于困顿之中。若是她得了容炎鳞,等于将权利全部收入麾下。那时,朕只能沦为阶下囚!” 说完,皇上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困惑和哀愁。 言溪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然起了这么大作用。 她用手扶了扶皇上的脸,道:“以后,我要多和皇上分担些,免得皇上如此心累!” 皇上的眼神由暗转明,渐渐有了光,透出痴迷与深情,道:“你是朕的宝贝,心里的宝贝!” “梅益仁是容炎鳞的岳丈,如今两家心生欢喜。自然和太后的关系,也不疏不近。梅益仁本就对太后提携娘家,任用苏锦堂这等草包,非常不满。这回他也算是弃暗投明了!” 言溪细细的听着皇上分说,粉糯的脸上,忽闪着一双桃花眸,纤细白净的脖颈,再次让皇上的眼睛里充满了热度。 于是,枝缠根绕,让两个人又去了一趟巫山。 云雨之间,皇上顾宴开发现,自己竟恢复了男人燃烧的灼灼之情。 过去多年,众人都认为皇上是对逝去的蓉儿痴情,迟迟不肯纳妃。但那只是缘由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忧心劳神之外,对这些事情更是没有兴趣。 他心里暗道:“老神医”花费了不少心血在这药物里面,每一种药都补,这都一年多了,效果很是显着,自己明显觉得神清气爽。 缠绵悱恻之后,言溪退出了宸安殿。 她没想到的是,在门口又遇上了苏锦儿。 不过,她细细看来,这并不是苏锦儿,而是和苏锦儿极度相似的一个女子。 具体哪里相似呢?言溪在心里打量了一番,容貌和身形相似,而气度和谈吐不一样。 她见了言溪,微微行了一下礼,温温的慢言道:“贵人安好!” 这可是苏锦儿做不出来的事情,她可都是用眼角看自己,说话冷嘲热讽的,从来没有这股谦和劲儿。 “请问?......” 言溪的话,还没说出口。 对方立即温言道:“我是苏妃的妹妹,叫金儿,是来宫中探望太后和姐姐的,贵人不知如何称呼,万望见谅!” 旁边的春姹插言道:“言妃娘娘!” 苏金儿听了有福了福,道:“言妃娘娘安好!” “进去罢,皇上在呢!” 言溪说完,转身游走在宸安殿的廊杆下,慢慢地向着红莲斋的方向走去。 第21章 容府家事 容府的满月宴很是热闹。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 容炎鳞和梅温润夫妇,站在门口,满脸堆笑的迎着客人。 他们见梅如玉和言溪来了,慌忙迎过来,道:“娘娘,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温润姐姐,‘有子万事足’,如今精气神都好多了呢!” “月子里养的,这个月子做的倒是足够好。只是……” 梅温润说着,抬眼看了一眼容炎鳞。 容炎鳞的脸色有些不悦,道:“娘娘是来给咱们来贺满月的,休得扫了兴致。” 梅温润将说了一半的话,给吞了下去。 “进去罢!” 梅如玉牵起言溪的手,拽着她迅速走入屋内。 容炎鳞的母亲正端坐在屋内的正堂上。她头发灰白,后梳着一个流云髻,头上插了一个翡翠流苏钗。身上穿了一件团花描金绣的玄色袄子,下身着黑色百褶裙,脸色冰冷,目光中透着些许飘忽不定。 她不断地用目光打量着来人,又不断地转移到容炎鳞和梅温润夫妇的身上。然后,白一眼梅温润,嘴里嘀咕道:“生了仔,难道容家就得全都供奉起她来!哪个女人不生个仔?哪有母鸡不下蛋的道理?” 她看见言溪进来,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福礼。 “娘娘,万福金安!” 旁边,一个奶妈横抱着一个襁褓。 言溪凑过去,看到襁褓中一个满月大小的婴儿,正在酣睡。不用说,这就是新生儿了。 “不必多礼,容夫人!” “容夫人,如今添孙,可真是天遂人愿,您也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 “天伦之乐?娘娘说笑了!” 容夫人的脸上带了几分讥讽和自嘲之意。 梅如玉冲着言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言溪顿觉无趣,本是出宫来散心的,却撞上了容家家里的泥泞之气。 她凑到奶妈旁边,伸手逗弄了婴儿的小脸蛋儿一下,没想到,却吵醒了熟睡中的婴儿,“哇-哇”大哭。 “抱到内院去罢!在这里哭,会吵到客人!真是什么娘,什么样的孩子。刚生下来,就如此讨人厌!” 容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她旁边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端庄的婆子,提醒道:“夫人,少说两句罢,今天大喜的日子,别在客人面前,出什么乱子。惹人笑话才好!” “难不成,我说错了?” 她用眼瞪着刚才说话的婆子。婆子见她反应如此,就端着果盘下去洗水果了。 梅如玉用眼睛戏谑地扫了容夫人一眼,道:“当年,容老爹没有休了你,真是家门不幸!” “你……你,别以为你进了宫里,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们全家狐假虎威的样子,实在好笑。若不是我儿子,连皇家也要卖几分薄面,你能进到宫里?” 梅如玉没想到,这婆子如此嘴快。虽然,她说的是实情。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直白说出来,会伤人的! 梅如玉气得手直抖,这一次,她算是领教了容家老太的威力了。 怪不得姐姐说起来,满眼是泪。 “夫人。梅家和容家本是亲戚。亲戚之间,就应该同气连枝,互相帮衬。若是总是仗着自己能耐,连亲戚都不理的话,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言溪插话道。 “娘娘的话虽没错。可是,容炎鳞的军功是有目共睹的。只有帮衬别家的份儿,可没有别家帮衬容家的份儿。” 言溪有意说和,无奈对方是个难以说服的破落户。她瞬间理解了,什么叫做“对牛弹琴”! “你且莫再开口,真是家门不幸啊!今天这种日子,你闭了嘴,竟当你是哑巴了?” 说话的人,是容老爹。他一直在前院里招呼客人,没曾想到,这样的日子,容夫人也会惹祸。 他叹了口气,道:“娘娘,心胸宽广,莫和这短见妇人一般计较。” 梅如玉并未睬他,道:“我姐姐在家里,也是娇惯宠着,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到了你们容家,竟承受这些莫须有的窝囊气!若是你容家不给个说法,我就亲自到皇上面前,求请他准许和离!” “和离?”容老爹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不相信梅如玉这般柔弱、娴静的人,会做出帮人和离这种事情来的。 “梅妃娘娘,这……,哪有说和离就和离的?......”他讪笑着,手举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下去。 客人也有人说:“娘娘, 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若是为了婆母,就让温润夫人和容将军和离,那也说不通!” 这时,容炎鳞和梅温润也过来了。 梅如玉依旧坚持不让步。 容炎鳞面露难色,道:“我和夫人刚刚盼来了子嗣,若是要我们骨肉分离,着实残忍!” “残忍?我姐姐在你家一直受窝囊气,难道不残忍?你和老爹,可曾为我姐姐想过一点?” “梅妃娘娘,你可有高见?” 容老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在说。 他虽然是武将,可是在老婆的问题上,还是没有丝毫办法。 年轻的时候,想过和离,又恐怕害了孩子。孩子大了,又觉得过了这么久,老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他一拖再拖,将就了快要一辈子。 他没想到的是,这种将就,竟然影响到了儿子和媳妇。 梅如玉不置可否,一副不和离不行的姿态,僵持着局面。 “你们不用和离,我和离!” 容老爹突然来了一句,然后,叫身边的小厮去取纸笔,这就要写休书。 “爹,使不得。娘也是含辛茹苦的拉扯了我们长大!”容炎鳞大声喊道。 梅如玉没想到容老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觉得可能有些过了,便转身对容炎鳞道:“你带着姐姐分府别住,只要姐姐不再受这份窝囊气便可。我定然也不是非要你们母子闹僵,拆散你父母。” 容炎鳞点头如捣蒜,道:“一定照办。若是早日搬出去,恐怕也不会惹来此等事,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容家婆媳不和!” 一个两全其美的策略,客人们也都点头称好。 言溪见梅温润的脸上又流出了泪,明白她这是开心的泪。她终于摆脱了恶婆婆的困扰,这也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如此急赤白咧的为自己出头。 她应该庆幸有梅如玉这样一个好妹妹。 第22章 胡公子其人 从容家出来,天色尚早。 梅如玉提议顺路去榕花街看看。 榕花街是京城有名的女儿街。里面有卖胭脂水粉、针头线脑儿、以及各种小玩意,全部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 言溪一听来了兴致。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每次同学组团逛街,自己必到,因而有了个“逛街大姐大”的美名。 榕花街比言溪想象的要小很多,可能是古代的商品没有现代社会那么丰富吧! 不过,梅如玉可不这么认为。 “你看,这可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呢!里面的胭脂,有大约十来种呢!” 梅如玉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里都发着光。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陪她去看看罢! 梅如玉让老板拿出了几个样品,细细地一一选择排除。 言溪也在旁边附议着。 这时,外面忽然来了一个骑马的人,横冲直撞。把正在逛街的女人孩子,吓得大声喊叫。 言溪跑出去看个究竟,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夏嫣和羌笛,吓得脸色煞白。 言溪和梅如玉,这次去容府贺满月宴,并未带太多的人。她们是怕弄太大的阵仗,反而惹眼,行动不是很方便。因此,就带了贴身侍女和几个小宫女随行。 看着女孩子们惊慌的样子,言溪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脑袋被驽马踢过一次,那是太后的家仆。这又是何人? 正在她思量之际,只见有一男子向马投了一物,马瞬间倒地,马上的人也被摔落下来。 那物又被马弹了回来,收入男子手中。男子利索的将物品挂在自己的金丝带上。 原来那物是一个玉佩! 言溪再看男子,只见他眉眼冷峻,白衣翩翩,仿若阙仙。这世间还有这等美貌男子?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猖獗?” 男子走到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人前,缓缓问道。 “你算哪根葱?多管闲事!” 那人摸了摸脸上的血,见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了破了相,恶狠狠道:“竟敢戏弄我,小心狗命!” 他说着,从地上一骨碌就想起来。许是也摔到了腿,在地上立不稳,就瘸着走了两步,腿才敢落地走。 “想跑?” 白衣男子伸手拦住他,道:“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别想走!” 恶人见男子拦路,更加愤恨的说:“大爷我是太后的人,你若是耽搁了太后的事情,小心狗命!”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奸邪的笑道:“怎么?怕了?” 白衣男子笑了一声:“这榕花街谁人不知是条女人街,这里女人多,怕惊吓,你竟然驰马而过,还说是太后的人。怎么,敢跟我去见太后么?” 男子说着,踢了两脚恶人,就又倒在了地上。 这次,他想起,也起不来了。 这到底是是哪个世外高人,惩治了这恶人? 言溪正在思索的时候,梅如玉挑完胭脂,也跟着过来了。 “这不是胡大人的公子胡涛么?” 言溪看了梅如玉一眼,有些不知所云。 梅如玉又道:“胡仁贤的公子,在京城可是有名的美男子。我在江南时,早就听闻此事。只是,没想到,他武功还如此高!” “你见过他?” “是呀,从前在姐姐府上,见过的。不过,如今出落的更加俊俏了!” 的确是俊俏,浑身透着一股英姿之气,又阳光爽朗。让人看了,心里豁亮。 正在梅如玉和言溪谈话之间,男子已经将恶人的身手捆上。他的随从,将恶人像猪一样,扔到了马车上。 白衣男子正要走,梅如玉在后面喊了一声:“胡公子。” 男子见有人叫他,转身寻视,看到梅如玉。 他走上前来,作揖行礼,道:“梅妃,没想到你也在此!受惊了!”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言溪,道:“这位贵人是?” “她是言妃。这个恶人,你准备如何处置?” “言妃有礼。” 胡公子躬了躬身,道:“娘娘,此人说是太后的麾下,自然带进宫面见太后,听凭她发落。若是错了,那就直接杀掉!” 梅如玉点头道:“正巧,我们也要回宫!” 言溪没想到回宫路上,还能有一帅哥相陪,自然是乐意。她也忘记了来了一趟榕花街,自己什么稀罕东西都没挑,就回去了。 “言溪娘娘,这皇宫里的生活,可是乏味?”胡公子凑趣道。 “甚是乏味,可有了梅姐姐,倒是有些趣味,没有那么寂寥。” “京城内,繁华之地甚多,除了榕花街,还有秀水街,还有青石街。榕花街是女子的头面首饰,稀罕玩意儿。秀水街是女子的衣服作坊。青石街是鞋,以女子为主,也有男子的鞋。” “下次,再出宫。一定要好好转转这些好玩的地方。”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说话间,皇宫就到了。 胡公子转角去了寿康宫,梅如玉和言溪各自转去了自己的宫里。 回到红莲斋,大约两个多时辰后,夏嫣来报:“娘娘,胡公子求见!” “娘娘!太后说不是她的麾下,我只能杀之!” 胡涛的神色凝重,如仙的气质,像是坠了重重的石头,再也飞升不起来。 “胡公子,此举不可得。此恶人被捉住的那一刻,太后已经弃了他,怎可有再认的道理?本宫看,不如……” “娘娘直说!” “不如,放了他。然后,派人暗中盯着他!” “这个办法不错!” 胡涛和言溪说完,转身就要告辞。 这时,夏嫣捧着一个盛满了温粥的盅,进来道:“胡公子,天有些冷,喝完温粥,暖暖身子可好?” 说着,就拿着碗,给胡公子盛了一碗,端到他面前。 “喝吧,这粥是温补的,适宜多喝!” 胡涛有些盛情难却的接过夏嫣手里的那碗粥,道:“多谢姑娘,多谢言妃!” 粥比较黏糊温软,喝了胃里很是舒服。 一碗粥喝下去,让胡公子对红莲斋有了不同的认识。 这宫里的女人,并不都是高高在上,也是识的人间冷暖的。 夏嫣又给胡涛盛了一碗,却没想到一不留神撒了他一身。 这样的一个仙气十足的人,被泼了一碗粥,那场面堪比车祸现场,简直惨不忍睹。 “胡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帮你弄!” “没关系。” 一个忙不迭的收拾残局,一个慌乱的整理衣衫,乱做一团。 “去给胡公子拿身衣裳换上罢!” “娘娘,咱们这里哪有男人的衣服?” “咱们院里不是有两个小太监么?给他们要身干净衣服!” “娘娘,不是……不是……,什么?太监?” 这胡公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如此风流倜傥的人,如今要穿着太监衣服回去,莫不是天大的笑话? 第23章 大刑认罪现场 夏嫣从命,从小太监处要了套干净衣服过来, 这红莲斋的小太监身形较小,胡公子穿上,袖短衣紧,把他那如仙的气质全都遮了去。 “呵-呵”言溪掩嘴而笑,夏嫣也有些被逗得止不住笑。 胡公子却羞得满脸通红,道:“娘娘,莫要打趣臣了!” 言溪止住笑,道:“公子,何故信我?你、我可是萍水相逢!” “娘娘纯净娴雅,气质出尘。若说信,便是这股纯纯之气,让我信!” 胡公子的话,倒是让言溪有些开心。 他说完,跟言溪要了顶黑色纱幔的帷帽,将脸遮住,一跃而去。 胡公子武功了得,轻功也是一流。如今穿成这样,自然不敢大摇大摆的走正门,只好飞身上墙,从高墙和屋顶之间穿梭而过。 这一方式,虽然可以理解,可是终究欠妥。 若是在晚上,顶着黑纱帷帽飞檐走壁,那是可以保护身体,不被发现。可这是白天,这样一穿,反而起到了掩耳盗铃的作用。 胡公子虽然身轻如燕,脚下生风,可还是被人看到,是从红莲斋出去的。 …… 第二日。 寿康宫里。 言溪一进门,就听见太后喊道:“贱人!你竟公然在宫内与人私相授受。” 什么?私相授受!这是多大的罪名?本宫心里想的,脑袋里装的可都是皇上顾宴开。 哪里来的私相授受? 太后身边的常嬷嬷说话了,“娘娘,昨儿个,有人看见有一个着褐色衣衫,带着黑色帷帽的男人,从您的宫里出来,这不会是假的吧?” 言溪暗自叫道:不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胡公子走的时候,忘记告诉他,门外有太后的盯梢儿了。 “太后,那不是别人。而是胡仁贤胡大人的公子,昨个儿与我刚认识,并没有私情。 ” “你切莫胡言乱语,胡大人的公子,哀家昨儿是见过的。那人分明不是胡公子,你在宫中与人有私,还狡辩!” 言溪真是百口莫辩,这种事情,说你是黑的,你就没有办法说成是白的。 “来人,把这个贱妇人,拖出去,打!” 众婆子正要一拥而上,将言溪拖去打板受刑的时候,梅如玉大喊一声:“慢!” “这言妃与我日日在一起,若说她有私,打死我也不信。太后,莫要相信那些婆子的一面之词,枉顾了性命!” 又是梅如玉。太后如今看到她,都头疼。每次,到了火候,她总是泼一把冷水,把火给浇灭!可是,她的话又没有办法忽略。 “梅妃,你不明就里。你与她不同。这言妃出身卑微,做事乖张,你切莫全信她!” 梅如玉被太后冷不丁的一抬,就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了,愣在那里。 “拖下去,打!” 没想到,这种局面又要重复了。这次,会不会把骨头打碎?会不会小命呜呼?言溪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种问题。 婆子们把言溪绑在一条长条板凳上,捆上手脚,用布条堵上嘴巴。 然后,示意打板子的人,开打。 言溪吓得闭上了眼睛,等着板子。 “慢着!” 言溪睁开眼睛,见一个身形挺拔,浑身透着光的人,向她走来。难道是神仙菩萨来救我了,想着想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言溪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臂膀很结实,他的呼吸如兰,似曾相识。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的眉眼,缓缓道:“顾宴开?” 是的,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皇上就让她直唤名字:顾宴开。 “母后,言妃只有十六岁,身娇形小。上次被打的遍体鳞伤,至今还未养好。若是再被打一次,轻则伤及元气,致残,重则性命堪忧!” “可她不守妇道,与人在宫内私会……” 听到这里,言溪满心委屈的流出了泪,声音如细丝般,游荡在皇上耳边:“我没有,皇上!” 皇上低头擦了一把言溪脸上的泪水,道:“朕知道!莫要担心!” “太后娘娘,是我!跟言妃娘娘没有关系,是我与那黑衣人私相授受,辱了娘娘的清白!” 说话的人正是夏嫣! 太后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程咬金。这种躲都躲不及的事情,竟然还有人来顶包。 “太后娘娘,是我一直垂涎那公子的美貌,才蓄意勾引他,在红莲斋里私会,没想到会害了娘娘!” 皇上听了也是一愣。 他本就知道这是言溪被太后捏住了把柄,打算惩治她。 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敢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姑娘。 “姑娘,你……?” 皇上欲言又止。 言溪也是感动至极,道:“夏嫣,为何如此?这会害了你!” “自从跟了娘娘,我们的日子天天像过年,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娘娘出了事儿,我们也不会好过!若是替娘娘分忧,也可成全了我报答娘娘的心愿!” “来人,把这个贱婢打死!” 太后一声令下,众婆子又要把夏嫣绑了受刑。 “慢着,‘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他们有情有义,何必棒打鸳鸯,不如成全了这桩好事?” 紧急之下,皇上突然的提议,让太后有些无从答复。 “去胡仁贤府上,叫胡大人和胡公子,进宫议事。” 胡家父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桩从天上飘下来的婚事,在皇帝的撮合下,就这样成了。 这夏嫣,本是胡公子见过的。虽然,她比不上官宦家的小姐那般知书达理。可是,这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也算是见多识广,尤其是跟着言溪听了一段时间的科普。 她平时说话做事,也是极为周全。 胡涛倒是不在乎她的出身。何况,夏嫣的长相,跟那些容貌姣好的官宦小姐相比,还要好上一些。 胡仁贤也并不计较。对于他这等忠臣来说,皇上钦定的婚事,只有好,没有不好! 倒是胡夫人觉得不甚满意,可是又不能反驳。于是,她提议道:“娶过来,做个妾室,如何?” 言溪是不同意的。夏嫣为了自己,辱了名声,本就心有亏欠,若是再娶过去做妾,那就太委屈她了。 她知道,胡夫人不过是嫌弃夏嫣出身低微,配不上她们的门庭。 “夏嫣做我的义妹,嫁妆一律按照皇家的规矩来!” 言溪此言一出,胡夫人可是高兴坏了! 她横竖知道言妃是几个新妃里面,最受宠的一个。若是娶个媳妇,能跟皇上的宠妃攀上关系,那岂不是喜上加喜? 第24章 操办婚事 一切敲定之后,就开始准备婚礼了。 夏嫣一时情急,却不成想,找了个绝美的郎君做相公,还攀上了官宦之家,心里也没有太难过。 倒是春姹和冬红,一直酸她。 “莫不是跟着娘娘出去一次,看上了人家,为何这般急赤白咧的要嫁?” “就是,那胡公子可是有名的美男子,你莫不是早就芳心暗许了?”、 “你这两个再浑说,我看要不要告诉娘娘,撕烂你们的嘴!” 说着,三个人打闹在一处。 言溪看见她们浑闹的样子,道:“这是咱们红莲斋的第一桩婚事,本该更热闹些,可是,如今却是这个场面成的,只能做到这样了。” 三个人停止了打闹。 夏嫣见言溪脸色有些不悦,知道她是觉得这种高嫁,会委屈了自己,便说:“娘娘,胡公子不像是个苛刻的人。至于,婆婆全凭造化。你看,温润夫人的家世比我要强上千万倍,可到头来,不一样受人制约和欺辱么?” 这婆媳问题是几千年以来的难题。若是摊上个好的丈夫,安抚着自己点,日子还过得去。若是遇上个愚孝的,女子只有受委屈的份儿。这世间,对女子就是不公平。言溪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酸,没有说下去。 她只是将做好的嫁衣,让夏嫣穿在身上试了试。 夏嫣本来长的就出挑,再穿上喜服,便如同擦亮的珍珠一样,浑身放着光芒。 春姹又开始打趣,道:“好看,新娘子,有什么想说的话没有?” 夏嫣想了想,低下头,却滴出了几颗泪来。 这几颗泪,倒是把春姹打趣的兴致全都冲淡了。她拿着帕子给夏嫣拭泪,道:“别哭,大喜的日子。出去后,好好过日子,给娘娘争口气。这一出婚事,本就是娘娘的祸事转成了你的喜事。你出去后,也要多提防些,不可给娘娘添乱。咱们红莲斋,一直被人盯着,正瞅着咱们的出乱子呢!” 夏嫣点点头,道:“娘娘,我若出了这宫门,就不能日日陪着娘娘了。想起来,难过的很!心里难以割舍的下这情分,如今不得不放下了。” “若不是你替我顶了包,我如今都百口莫辩呢,这份情,我也割舍不下。纵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罢。不过,幸运的是,那胡公子风度翩翩,长得也明媚,嫁给他,也不曾辱了你。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这里有些首饰,全是皇上赏赐的。你挑几样儿喜欢的拿去,我再让人去首饰铺里,给你打一些。你告诉我喜欢的样子,给你打多打几件!” 言溪边说边摆弄着夏嫣的喜服,扯了扯袖子,又拽拽领口,又让夏嫣伸开了双臂,自己远走两步瞧着。最终,她觉得这喜服的袖口有些松,便道:“这儿,拿到制衣局去,再修补修补。你过来,看看准备的嫁妆箱子。” 她领着夏嫣走在一堆箱子之间,春姹和冬红从后面也跟了去。 “哇!娘娘这箱子里的物件,真好看!” 冬红忍不住叫了起来。她看到的那件是一个翠绿色的翡翠琉璃瓶。 “怎么也是皇宫里出去的,总不能太寒酸,惹你婆婆的冷眼!” 言溪拉着夏嫣的手说着,又指着一见银色的碗,道:“这碗的花纹,是我亲自选的,怎么样?打磨的不错吧!这‘银器铺’的手艺真是不错!” 她说完,把碗递给夏嫣。 夏嫣接过来瞧着,道:“娘娘,您的月俸本来就不宽裕,却陪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做嫁妆!” “无妨,这些都是跟皇上议定的,他开了口,我就好说了。” 言溪说着,冬红也凑过来道:“娘娘,我都想嫁人了!你快点也给我备一份儿吧!” 说完,还像小猫儿一样,在言溪的臂膀上蹭了蹭。 几个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胡家的聘礼算不上太多,但是,该有的都有了,只是件数少而已。 这也能理解,胡仁贤本就不是个贪官,一直两袖清风,官做得不小,可是家底却不厚实。胡家的开支来源,主要是是胡夫人的陪嫁过来的铺子和田地。否则,依照胡大人的那点儿俸禄,一家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在新人正式成亲前,胡涛来过一趟红莲斋。虽然,有“新人不见面”的说法,但是,胡涛怕万一出现新状况,好及时应对。毕竟,他这桩婚事,就是一场状况引发的。 婚礼定在腊月初八。 这从宫中嫁出去的人,一般都是公主,这嫁宫女还是头一遭。 人们都早早的在门外候着,看热闹。当然,有部分人是来看笑话的。 太阳微微露出红的时候,胡涛骑着高头大马就来了。 马的脖子上系着红色丝绸做成的喜花,胡涛穿着红色大红新郎喜服,坐在上面牵着缰绳,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胡公子,恭喜啊!没想到,胡公子早就心有所属了。” 说话的人,是苏锦儿的侍女彩织。苏锦儿在大牢里待了几天,太后便将人放了出来。彩织也随着一起放了出来。 胡涛转眼看了看她,见此女长得獐头鼠目,十分丑陋,没有睬她。 “喂-胡公子,喂,喂!” 彩织连着叫了几声,胡涛都也没回。这回,可把彩织给臊的不成。 “你何必如此?那胡公子本就是要成亲的人了,你此番说这话,不是惹人厌,招灾惹祸么?” 说话的人是苏金儿。她此番被太后留在了宫中,监督苏锦儿的言行,相当于给苏锦儿请了个军师。 彩织不服气道:“那夏嫣不过是个宫女,怎么?她有机会,我就没有?” 彩织虽然在心计上十分了得。可在男女感情上,却十分的懵懂。她的确没有机会。 她不知道,感情不是拼地位和财富的,拼的是感觉。 夏嫣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都胜过彩织几十倍。今天的喜服穿在身上,金色的首饰戴头上,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新人惊茶!” 夏嫣和胡涛双双躬身,将手里的茶递到言溪面前。 言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被人恭恭敬敬的敬茶,真是心理上十分不适应。 言溪接过夏嫣递过来的茶,放在唇边喝了一口,道:“今日起,你定当孝顺公婆,服侍好丈夫,夫唱妇随,荣夫益子,百年好合!” 这是新人临出门时,家人说的祝福语。平常人家,都是父母对女儿这样说,虽然,言溪自己觉得的别扭,可她说得倒是挺顺溜!这,背下来谁还不会? 第25章 夏嫣归宁 敬完茶。 胡涛和夏嫣一人扯着一个红色的丝绸花带子的一边,缓缓向花轿走去。 看着夏嫣上了花轿,言溪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在一起待了这么久,怎么会舍得她走呢? 幸好,三天后,她又回来了。 夏嫣归宁。 冬红问:“胡公子呢?怎么没一起?” 夏嫣道:“去皇上那里请安了。” 夏嫣嫁过去,言溪从红莲斋安排了一个侍女跟了过去,名字新唤做“鸳鸯”。 夫人新婚的第一天晚上,老夫人就训了公子半宿,一直到了子时,才揭开了喜帕!” 鸳鸯说着,夏嫣的眼泪里略过一丝伤心的神色。忽而,又转头对着她,道:“今天本是个好日子,要你多嘴!” 言溪看了眼夏嫣,又看了眼慌忙低下头来的鸳鸯,道:“若不让她说,你纵是受了委屈,我如何知道?” 然后,她对着鸳鸯说:“以后,夫人在府上受了委屈,你定要实话实说!” 鸳鸯点头,道:“嗯!” 言溪接着又问:“那夫人和公子,在结婚的头一日,竟没有同房?” 鸳鸯怯怯地看了夏嫣一眼,点头道:“嗯,公子累了一天,揭下喜帕,沾床就睡!” 夏嫣见言溪问这个,有些坐不住,感到非常难为情。 言溪不管这些,她嫁过去的人,若是受了委屈,自己可不能放任不管。 况且,京城之内,人尽皆知,胡公子娶的那可是言妃娘娘的义妹!欺辱她,不等于瞧不起自己么? 她抓起夏嫣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第二日,第三日呢?都没有么?” “第二日,也是如此。第三日,胡公子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倒是……成了!” 夏嫣说完,脸就红的像块布一样。 “这胡夫人是什么来头?为何如此彪悍,霸气?她和胡大人关系如何?” 言溪的问题一出,春姹的八卦再一次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这胡大人年轻时,也是长得仪表堂堂。虽然,他比不上儿子有如仙的气质,但也差不了多少。正是这份俊美之姿,吸引了初家的二姑娘。 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初家二小姐,偏偏要自己做主。她告诉父母,自己看上了胡仁贤,还要嫁给他。这一个富家女,一个穷书生。父母怕初二小姐嫁过去吃苦,怎么也不应。初二小姐开始闹腾着“死”,又是绝食,又是服毒。一次、两次,父母的心不是石头,这般闹腾那忍心呢?于是,答应了她。 隔天,初家父母找了个媒婆,上门说亲。 没想到的是,胡仁贤不同意。 这等穷书生,在婚姻市场上,就不属于畅销货。没想到,他却端起了架子,这让初家父母气愤的快要找人拿大铁锤锤他。 这时,初家二小姐想出了一个计策。她叫一个长相姣好的丫鬟,扮做自己,搞了一个意外邂逅。胡仁贤被貌美的丫鬟吸引,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报上:初家二小姐! 媒人再次登门,胡仁贤喜滋滋的同意了。 于是,定下了亲事。谁知,娶进了门的初家二小姐,面貌丑陋,身材壮硕。胡仁贤激动地快要撞墙。但是,木已成舟,也只好认了。 这些年,胡仁贤碍于胡夫人的强势,连个妾都没纳成,只好一心只读圣贤书。结果,仕途收获倒是不小。他先后中了会元、榜眼,官职也是一路飞升。 他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胡夫人所出的胡涛。 听完了春姹的八卦,言溪笑道:“胡夫人,这是‘辣手摧花’么?” 众人跟着也笑起来,夏嫣脸上的黯淡之色,也一扫而光。果然,还是在红莲斋里,心最舒坦。夏嫣感慨起来。 言溪却不同意,道:“若是不让你嫁人,过几年,你还会这么说么?到时,莫不该恨我不让你嫁了吧?” 说完,她又伸出纤细嫩白的手指,指着春姹和冬红说:“你……还有你,若是看上了谁,快跟我说,免得日后,心里恨我不把你们早点嫁了,误着你们!” “娘娘,说什么玩笑话,我们可愿意在这里多待几年呢!若不是遇上了这等混事,怕夏嫣她,赶也赶不走呢!” 春姹说完,夏嫣点头称“是”。 冬红扶着肚皮,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些话以后再叙,娘娘,好吃的……我只想要好吃的……” 这样的好日子,若是吃上一顿美味的“归宁宴”,岂不是对不起它存在的特殊意义了。 言溪去了厨房,准备启动点餐系统。 宫里各宫之间也是有小厨房的。平时,除了御膳房的膳食之外,各宫也可以准备自己喜欢的吃食。 原来,红莲斋是没有的。后来,紫锻住过的那间屋子,小宫女们胆子小,都不敢进去住,索性改成了厨房。 言溪正要启动点餐系统之时,只见,一个人影晃动。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谁?” “我!是我,娘娘,秋紫!” 这时,秋紫从门外走了进来。 言溪看到秋紫还是挺意外的。 自从春姹告诉她,秋紫带回紫锻的尸身,回乡去安葬时,她就觉得秋紫应该不会再回来的。这宫里是她伤心的地方,任谁肯再回来呢? “何时回的?” 秋紫走到言溪面前,福了福,道:“今儿刚回来,这不,打算跟您去请安呢!” 言溪看着秋紫的脸上,没有半分哀伤之意,神情也是十分自然,不由得暗自叹着: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她能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总是好事! “娘娘,您要做饭么?我来给您打下手,如何?您看,咱们这院里,奴才倒变得像主子一样,是何道理?” 秋紫说了这番话,倒是让言溪愣了愣。平时,秋紫都是木讷,不怎么说话的,今天的话不但多,还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客套的味道。 “无妨。夏嫣如今已经嫁到了胡家,今日归宁。你去看看罢。这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一起玩笑,一起吃喝了!” “嗯……,这……”秋紫迟疑着。 “去吧!”言溪催促,道。 秋紫迟疑地走出门,又走到院子里,她不住地往回看,目光中闪烁着飘忽不定。 言溪的目光,也紧紧跟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 她再次启动点餐系统。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点餐,而是等了一会儿,见周围安静了,才开始点餐。 点好后,言溪叫几个宫女将厨房里的饭食,端到正厅的桌上。 这时,胡涛从皇上处,请安回来了。 人们都做好要美美地饱餐一顿的准备了。 这一桌丰盛的“归宁宴”,足以让所有人大饱口福。 第26章 喜从天降 一顿美味十足的“归宁宴”,让胡公子大饱口福。 看到他吃的嘴角流油,那种感觉,好似一团白纱上趴了一只虫。 原来再有仙气的人,一旦食了人间烟火,就开始俗了。 想到这里,言溪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好笑的神色,这时,午后的光,从窗户里射了进来,打在言溪的脸上,在她的眼睛反射出几点闪烁的光。 “娘娘,我和新妇多有叨扰,告辞!” 吃罢午饭,胡涛携着夏嫣跟言溪告辞。 “嗯,走好!若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在府上多提点她,别惹了你母亲不快!” 言溪像是一个老婆婆一般的叮嘱着。 胡涛抬头看了看夏嫣和鸳鸯,又回着言溪道:“必不会委屈她!娘娘放心!” 言溪点了点头,道:“春姹,去把准备的枣糕拿来。这归宁礼是不能少的,莫让胡老夫人见怪才好!” 春姹拿了两个顶上捏着花的枣糕,上面还有红色喜字。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 言溪将春姹手里的枣糕递给胡涛,胡涛双手接过。 然后,小姐妹之间,又是一阵临别的难舍难分,胡涛带着春姹回去了。 他们走后,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言溪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接着便是呕吐。 冬红见状,有些不解地问:“娘娘,如何这样了?” 言溪的脸色煞白,鼻头上微微渗出一些汗珠,她捂着肚子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许是吃坏了肚子,快,快去太医院请刘御医!” 冬红慌张地点着头,然后跑出去了。 春姹一边清理言溪吐出的秽物,一边嘟囔着:“天王老子,突然成了这样了?” 清理完,她将言溪扶到榻上,又倒了一小碗温水,给言溪,道:“娘娘,温温内里吧,刚刚呕了许多,嘴干!” 言溪接过温水,慢吞吞的喝下,将碗递回给春姹,道:“胸口灼烧的厉害,像是吞了火一般。” 过了没多长时间,言溪将刚才喝的那碗水,也呕了出来。 “如何这般了?言溪!” 这个声音真是好听,是言溪最喜欢的那个声音,皇上来了。 言溪没想到,在自己最病弱无力的时候,皇上会来。也许,这就叫\"心有灵犀\"吧! “顾宴开?你如何来了?” 她虚弱地如同生了大病一般,喘着气,向皇上伸了伸手。 皇上意会,伸出手将那只柔弱似无的小手握住,道:“言溪,顾宴开在!” 他的眸里流出几分疼痛,又流出几分着急,转头问身边的春姹,道:“去请御医了么?” “回皇上,请了……” 春姹的话还没说完,宫里的刘御医,就背着药箱子进来了。 他快步走到榻前,道:“皇上,来这边罢!让微臣给娘娘快些诊脉!” 皇上起身离开,刘御医坐定,让言溪伸出一只手来,他仔细地在脉上切了切,然后眉开眼笑道:“恭喜皇上!” “什么意思?快点说!” “言妃娘娘,有喜了!” 刘御医的意思是说言溪怀孕了。言溪听得清楚,因为她从小到大,看过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告诉当事人的。可是,皇上从来没有享受过当爹的喜悦,他并不理解有喜是什么意思! “何来之喜?” 这句话,差点没让言溪惊得从榻上跳起来。 “顾宴开,刘御医的意思是,我怀孕了!” 皇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怀孕?这不说明自己当爹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当了爹。 “果真如此?” 在将信将疑的状态中,皇上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捧腹。幸福来的太突然,总是让人不相信是真的。不过,接下来,刘御医开始给言溪开药方的时间里,他开始接受了这件幸福的事情。 “拿这个方子,去抓药,早晚各一次,喝5服,停两天。” 春姹接过方子,点着头问道:“好,有何忌讳的东西么?” 刘太医捻着发白的胡须说道:“忌吃辛辣之物!” 春姹点头。然后,吩咐院里一个叫“香草”的小宫女跟着刘御医去抓药。 此时,言溪的虚弱之意,已经慢慢缓了过来。 “言溪,朕没想到你竟然怀了我们的孩子?” 皇上再次握住言溪的手,激动的说着。 他眼中的柔情蜜意,像是带了糖一般的甜,直看得她两颊绯红,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儿。如今,我顾宴开有后了。他出生之日,朕定要大赦天下!” 听着皇上说,言溪的眼睛里也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是呀,幸福来的太突然,对于言溪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看得出,皇上从心底里很爱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幸福的笑了。 “皇上,不可如此高调张扬,还是让孩子平稳生下来吧。皇家不比普通百姓,虽然富贵荣华,但却也人心诡谲。” 皇上只顾得高兴了,却忘记了皇宫是一个危险的笼子,自己尚且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安全这回事。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伸出手来,抚摸着言溪的脸道:“言溪,你受苦了!朕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言溪点头。皇上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眼睛里流出了泪。这是愧疚的泪水! “顾宴开,总会好起来的,你要加油,给我们母子一份期待!” 皇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好,朕一定!” 这时,春姹进来探问道:“娘娘,香草把药抓回来了,我已经把药煎上了,等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好!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刚才的那一阵儿,比较难受!” 言溪说着,突然那种想呕的感觉又上来了。于是,又折腾了好一阵子。 春姹已经把药煎好,然后,搀扶着言溪,让她喝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言溪才稍稍好了一些。 言溪的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多月。太后的日常请安,也被皇上以生病为由给免了。 太后觉得蹊跷,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而且,还病到连请安也请不了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她派出去盯梢儿的人,也没探出个究竟。红莲斋里的人心比较齐,口风很紧。其他人打探事情,一概不知。 梅如玉来红莲斋一次,见言溪的样子,道:“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就病起来了呢?” 她见言溪脸色红润,心情爽朗,不像是病着的样子,只是脸没有以前那么圆了,瘦了一圈。 言溪在刘御医开的药方下,调理了气血,自然脸色红润很多。只是吃不进东西,才会清瘦。 “莫不是想瞒着姐姐,实在是宫里人多嘴杂,一时不知如何说!” 然后,她附耳梅如玉说了此事。 梅如玉也是一阵惊喜,惊喜之后,眼神里又显出很落寞。是呀,哪个女人不愿意自己做母亲呢? 第27章 公布孕事 言溪怀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消息从哪里传出去的,不得而知。 这天,初见晴捧了一坛子香来,笑意盈盈道:“姐姐听说妹妹有喜了,特意送来这坛‘安神香’,聊表心意!虽然,我没有怀过孩子,可听说,怀了孩子的女人,容易心烦气躁。正好,这香的作用是调养身心的。” 自从紫锻的事情之后,言溪对初见晴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恶毒”二字上。 初见晴笑意盈盈,言溪虽然假意逢迎,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暗自思忖:晴妃送这坛子香来干嘛?这坛子香,自己是收还是不收?若是她存心谋害自己,何必亲自送坛香来,让人抓了把柄,落人口实。若是一片好心,前来送‘安神香’的。自己不收,反而不妥。 想到这里,她道了声:“谢谢姐姐!”,就让冬红把香收起来了。 晴妃走后,言溪心里将红莲斋的人,盘算了个遍儿,都发现没有可能,觉得怀疑谁,都是在冤枉她。 最后,她想到梅如玉的身上。她?更无可能! 那会是谁呢?言溪怎么也想不明白。 突然,一阵香味传来,闻了的确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言溪顺着香味的方向寻去,发现不知道谁把初见晴送来的香点燃了。她素来不喜各式的香,因此,屋内的香炉,从来没有生过火。 就算是刚刚过去的新年,各个宫里都烧香祈福。 她也只是让春姹在佛龛前摆了供果,没生一丁点儿香火。 “这是谁点的?” “娘娘是我!我觉得娘娘最近总是神思疲乏,因此,点了香,打算让娘娘解解乏。” 秋紫解释着。言溪此刻特别想发火,但是,理智再次让她忍住了。她不想因为自己怀了孕,就变得让人疏远三分。 “嗯,先点着看看吧!看看有没有用。” 自从秋紫回来后,言溪对她格外照顾,不想因为那些伤心事,而让她对周围一切都失去信心。 孕吐反应过去以后,言溪还是要照例去寿康宫请安。 太后看着言溪,上下打量着她,温言道:“听说,你已经怀了皇子?” 言溪没想到太后也知道这件事,道:“是的,恭喜太后,你就要当皇祖母了!” 太后的脸色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好啊,如今你就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了,多休养。我会吩咐御膳房,每日给你单做一份吃食。你好生养着便是!” 苏锦儿见太后如此对待言溪,嫉妒的眼睛发红,道:“只是母鸡生个蛋而已,有何大惊小怪?” 晴妃自从上次被苏锦儿奚落之后,对她颇有微词。于是,跟着帮腔,道:“有本事,你也下一个啊?恐怕连榻都没挨上过吧?” 此话一出,梅如玉和凌若水皆掩口而笑! 苏锦儿见状,气急败坏地喊道:“笑什么?我没有,你们也没有!” “是呀,苏妃,我们没有。可是,我们心里不酸,也不说酸话!” 梅如玉说完,又撇着嘴正要笑,忽见太后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忙止住了笑。 从寿康宫出来,言溪和梅如玉依旧做着伴儿走回去。 “姐姐,怎么妹妹有孕的事情,宫里上下,都知道?” “你不要大惊小怪,并不是谁告的密,是皇上自己亲口说的!” “顾……哦,哦,皇上?” 言溪觉得不可思议,提出这件事不外传的是他,如今把这件事昭告天下的也是他! 梅如玉见言溪眉头紧皱,便拉住她的胳膊道:“皇上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切莫误会了他!” 言溪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梅如玉,听着她的解释。 “你想啊,皇上也是初为人父,想保护你和孩子,便想到把你们藏起来。可是,这怀孕生子的事情,是藏不住的,因此,他就想到,不如把你们摊开了,让大家都知道,反而更安全。” 梅如玉的话,倒是有几分有道理。言溪看着梅如玉,心生几分佩服,又有几分忐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上也是梅如玉的丈夫,为何她竟不争风吃醋呢? “再过些天,就要春暖花开了!闲了时候,我们去踏青吧!” 梅如玉提议道。 言溪点头称好。闷了一个冬天,是该出去散散心了。 她转头看了看干枯的树丫上,似乎冒出了点点的嫩芽。 “叫上温润姐姐和小圆子,一同前来!人多,热闹!”言溪附议道。 “莫不是想你的干儿子了吧?呵呵!”梅如玉打趣间,尽头就到了。 两个人分开回到各自的别院。 冬日的红莲斋,阳光照耀着漆红的柱子,反射着暖暖的光晕。 院子内有一汪小池塘,听说是红莲娘娘命人挖的,从言溪里引了些水过来。红莲娘娘在的时候,在小池塘里,养养鱼,种几株荷花,给院子里添了许多活灵活现的美感。 言溪搬进去后,夏嫣也从皇宫内的那条叫\"言溪\"的溪水里,捉了几尾鱼过来,放在小池塘里养着。 每当言溪踱步到小池塘的时候,睹物思人,便会想起夏嫣。 她从寿康宫回来,进门就朝小池塘跑去。她想,今天天暖和,去看看小池塘的冰化了没有,鱼儿是不是还活着。 “娘娘,别跑,你是有身孕的人!” 春姹在后面喊着。 小池塘的冰化了一些,没有全部化开。言溪蹲下,仔细找着,可仍旧找不到鱼。 “娘娘,我来了!” 言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夏嫣! 她喜出望外,正要转身跑过去,谁知道起身太快,竟然滑了一脚,险些滑进了小池塘里。 夏嫣慌忙跑过去,拉住她,道:“娘娘,快小心罢,都是有身孕的人了!” 言溪:“你几时来的?” 夏嫣:“我辰时就到了,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言溪:“你也知道了?” 夏嫣:“嗯,特地来看看你!相公他也过来了。” 夏嫣说完,给言溪递了个眼色。言溪心领神会。 进了屋内,春姹忙着给他们端茶,倒水,将馃子盘儿端到言溪面前,道:“娘娘,有了身孕之后,这些甜食,少吃些罢!” 说着,又推了推夏嫣道:“你帮着劝劝娘娘,如今,你说的话儿,可比我们管用多了!” “你这么能贫,小心下次吃好吃的,把你关进小黑屋!” 春姹听了忙做出打嘴状,“怪我多嘴,娘娘不要,这可万万使不得!” 说完,众人皆笑。 这时,夏嫣说要跟春姹要几个新的绣样儿,便携着她走了。 屋内,只剩下言溪和胡涛两个人。 ilwxs.com 第28章 病在宸安殿 胡涛躬身作揖道:“娘娘,我派人盯着那恶人,到了宥州地界,那人被杀掉了!不过,中间没有和任何人接洽过!从这些来看,的确不能证明此人就是太后的人!” “被谁杀掉的?” “沐风镖局!沐风镖局的人一向武功高强,里面有很多一等的杀手。只是不知道买这恶人镖的是哪个?” “线索就此中断了?” “也不尽然,我们可以去查询沐风镖局的买镖人。不过,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胡家父子一向忠贤,持忠君为修身之首,本宫很是赞赏。不瞒你说,如今的皇上满头苍蒺,各个如若针扎,你若是能助上一臂之力,本宫将对你感激不尽。” 言溪的一番话,让胡涛深受感动。他本就欣赏言溪,这娘娘能够感同身受的去替皇上着想,实在是难得。 于是,他跪倒在地,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 这时,夏嫣和春姹进来了。 夏嫣的手里还拿着绣样儿,进门便道:“娘娘不是不喜欢点香的么?为何今日这香炉一直燃着?” 春姹走到香炉边,看了看,道:“还有火呢!这时晴妃送来的香料,说是具有醒脑安神的作用,叫什么‘安神香’”。 夏嫣用鼻子快速地吸了两鼻子,道:“味道的确不难闻。” 春姹点了头,道:“这香,每日里都是秋紫在点着。” “时辰差不多了,娘娘也该休息下了。改天我再来看娘娘。” 夏嫣说完,带着胡涛回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言溪想到已经多日不见顾宴开了。 …… 宸安殿里,皇上眉头紧锁,在堂前踱来踱去。徐公公在一旁小心地候着。 “顾宴开!”言溪一声清脆的喊声,把皇上从忧郁的气氛中拉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朕想着这两天去看你呢!” 皇上一看心尖儿上的人来了,慌忙快步前来,解释道。 言溪用胳膊勾住皇上的脖子,神色带些假意恼怒道:“顾宴开,你撒谎!你想我,不信!” 皇上用手抚着她的脸,道:“朕日日想陪你看日月星辰,想陪你吃一日三餐!可是,朕的身后是整个国家,是黎民百姓。如今的朝堂,朕亦是烦忧。” 言溪笑了,模样很甜:“愿我能成为你解忧的一味药。” 两个人满眼含星的你侬我侬,徐公公见状从帘子后面走了出去。 “哎呀!”言溪突然轻声喊道。 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蹙着眉心,捧着腹部,柔柔的咳嗽了一声。 皇上的心尖儿一痛,道:“言溪,你这是如何?” “许是昨晚没休息好罢!”言溪说完,浅浅一笑,笑容却娇弱无力。 “每日的膳食如何?听说太后亲自为你安排的!” “的确如此。这些膳食你倒是不用担心,我每餐都查验过的!” 言溪说完,又有种无力感袭来。 “还是请请太医院的御医过来看看罢,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刘御医来了之后,一诊脉,道:“娘娘,最近可食用了寒凉食物?有些胎气不稳!” “每日每餐的食物都是温热的。我和冬红都很谨慎。”春姹抢着道。 “食物温热,可它是凉性的,也不行!所幸的是,娘娘只要小心养着,不要再着寒凉,就行了!” 刘御医说着,照例写了个方子给春姹,并嘱咐抓三天药,停一天,连续吃两个周期。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太后素来不喜言妃,今儿就因言妃怀孕,她就另眼相看,似乎说不过去。” 皇上自言自语着,一阵忧郁之意又爬上了他的眉梢。 “皇上所言极是!可是太后的一片好心,我们也不能拒绝。只能每日小心检查。” 春姹描述着,皇上小心听着,用心思量着。 不管如何,言溪到底是病了,还病在了宸安殿。 这让苏锦儿的心头那股无名之火,又燃烧了起来。 “我就说她装病!这狐妖媚子,日日里尽想着勾引男人,这就上赶着去了皇上跟前儿了?” 苏锦儿眉眼里流出一种不屑的嫉妒和言语间的酸腐味儿。 “姐姐,快别这么说!言妃我见过的,看着还是有些涵养,听说待人也随和。姐姐,多学些罢,若是能有她几分,太后何至于让我在宫里给你当军师?” 金儿本就是庶出,虽然,她的母亲调教有方,本人也知书达理。可这在苏锦儿看来,根本都登不上台面。从娘胎里生下来就贱,其他做的再好,不过是识趣罢了。 若不是太后指名道姓,要金儿过来,给她作陪。锦儿万万不会留她在这里碍眼。 因此,金儿的话,在锦儿心里还没有彩织的话中听、好使。 “娘娘,咱们去听戏罢。我给你拿好衣衫。” 彩织迅速给苏锦儿找了个可以摆脱金儿的地方。她快速的将凤头钗插好,还穿上了那个胭脂红的月华百褶裙。 锦儿妆扮好,织锦扶她委身进入马车,待到坐定,一个扬鞭,马车便疾驰而去。 金儿看着她们的背影,暗自思量:这样明目张胆的跋扈,会惹祸上身的,就算是再大的靠山又有何用!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一直教导自己,要从善如流,她既然在宫里,有了太后的嘱托,就不要有负所托。 于是,她再次去了宸安殿。 …… “言妃娘娘,好些了么?” 言溪正躺在榻上,她见金儿来了,忽地坐了起来。 春姹见状慌乱地跑过来,道:“娘娘,刘御医吩咐了,让你静养,莫不可这般,伤了龙子。” 言溪一听到这恼人的静养就来气。 皇上吩咐春姹,让她看着自己,不得随意走动,这不跟禁足一样么? 不过,却有一件事情是让她开心的。那就是肚子里的娃娃,会时不时的踢她的肚皮一脚。 她会时不时的摸摸肚皮,寻找点欢乐。 “还好!这不,刚刚踢了我一脚!” 金儿见了很是欣喜,道:“我能摸摸他么?” 言溪正欲点头,却听春姹道:“不可,这龙子身娇体贵,自然不是随便供人摸的。” “是我唐突了!姐姐让我过来看看娘娘。娘娘,多歇着,回头再来看您!” 金儿低眉顺眼的赔不是,却惹来言溪片刻的尴尬。这金儿跟锦儿完全不同,同一个屋檐下养出来的女孩子,为何相差这么多? 言溪想,可能是都随了各自的母亲。 的确,她的猜测没错。 第29章 夫君定当多立功 言溪每日的药,都由是师父亲自为她煎好。然后,再送过来,再由春姹监督她服下。 皇上每日在身边查看她的身体状况。虽然,他不让言溪随意走动,可言溪依旧觉得幸福满满。 两三个周期,言溪觉得状况大好。 “今天是最后一次药么?”言溪闪烁着晶亮的双眸问春姹。 “是的,娘娘。看你的气色,也好了很多!”春姹脸上带了些许笑意,一边帮言溪将喝完的药渣子倒掉,一边跟她说着。 “师父,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言溪看着师父正满眼慈爱的看着她。 想起那日,言溪刚刚病时,师父心急如焚的样子,言溪心里感到暖。看得出,师父对原主是真的疼爱。 “哎!若是你的廖师父在世,你也不必遭这份罪!她擅长妇人的病。什么病,她只要一眼,就能瞧出个八九不离十,再加上切脉,就能断定好!可惜……” “师父,不必难过。我也因祸得福,在宸安殿了养了一段时日,才有机会承蒙您的照顾和皇上的照拂。” 皇上的嘴角动了动,似有想说的话,不过,片刻,又咽了回去,这么多的人,他怎么说得出口。 “怎么?对我没有念想?” 言溪在众人走后横着脸问道。 “哪里?不是想等到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说么!” “那说吧!” “这孩子是几时怀的?我们那时同房了没?” 言溪听了这些话,杏眼怒瞪,叉着腰,道:”顾宴开,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不成?” 皇上忙满脸赔笑:“错了,说错话了,我是说我们何时同的房?” 言溪用手捉了一下他的一只耳朵,假意愠怒道:“将功补过!” “好的,夫君定当多立功!” 皇上一副俏皮的嘴脸,这与他平时的样子比起来,在言溪的眼里,倒是有几分陌生,也有几分可爱。也许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他才敢展现这一面吧。 皇上环住她的腰,不自觉地躬身,想进一步。 不料却被言溪推开了。 “你这样,我如何立功?” “你不怕被偷窥么?” “偷窥?这里还有谁?” 言溪指了指微隆起的腹部,努了努嘴。 “他?哈!我竟想不到这儿还藏着一个小人儿。” 皇上扶着肚皮,躬身听了听,又亲了口,道:“老老实实待着,爹爹要亲亲你娘!” “顾宴开,你小心点,小心……” 言溪喊着,一张温热的唇就压了上来,让她窒息。他的唇熟悉的在她的唇瓣上游走着,像是在品尝甜味一样,一下一下,在唇畔辗转,直到她的唇微微发热。他的舌尖轻启开她的唇瓣,她此时脑子一片空白,任由他的舌尖游走,忽地,在碰到她的舌尖的那刻,犹如过电一般酥麻。 言溪的肚皮忽地又动了一下,她奋力正在着推开他,满脸通红道:“别,小心孩子!” “怎么,呼吸这么快?脸还这么烫?我不过是想亲亲你!想什么呢?” 皇上这么一说,没想到的是,他收戏也快。刚才那股如痴如醉,缠绵悱恻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就好像这一切,是言溪自导自演的。 “顾宴开,你……” 言溪脸上的红色又加了一层愠怒之色,“你无赖,……” “怎么,你不会说我流氓吧?” 皇上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满眼含笑的看着脸上带着微怒的言溪,嘴角斜着向上勾起。 言溪看着眼前的人,若不是穿了一身龙袍,真真儿是一个浪荡公子。只是,离他不远处的龙椅,依稀发着金黄色的光,告诉自己他本是个九五之尊 皇上凑近她,轻声在她的耳边咕哝道:“我若不流氓,你这会儿有机会在这里养身体么?” “你……” 言溪没想到顾宴开如此能贫,一时气得竟坐在椅子上了,头上钗环跟着胡乱的摇晃着。 “娘子,莫动气,伤了咱的小宝贝,可不划算了!” 皇上过来轻抚着她的肩,轻柔的说着,和刚才油嘴滑舌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完,又抚了抚她的额道:“这脑门儿真大,这珠钗也得多用两个吧?” 言溪气得从座位上又站了起来,转身要走。皇上使劲儿的拽住她,将她环在怀里,道:“今儿试探一下你的脾性,都快做娘的人了,这么容易动气!” 等等,这么说,还是自己的不是了!言溪又是一阵胡乱挣扎,这时,她的唇再次被压住。 言溪再也不上当了。可是,他的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竟让她忘记了自己刚才被他戏谑过。 “挺甜,是不是早间吃了糖?” 一阵忘乎所以的吻之后,他侧着头问她。 “皇上,初天阴初大人求见!”徐公公进来,低头侧目禀报。 皇上转过身,脸上一本正经,道:“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徐公公喊了声“嗻”,头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言溪没想到皇上换脸的本领挺强,赶得上川剧的变脸了。 皇上见言溪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道:“怎么?不适应?” 言溪胡乱的摇摇头,思绪乱飞,头上的珠钗也跟着胡乱晃荡。 皇上捏捏她的肉乎乎的小圆脸说:“又吃胖了。少吃些吧,你若是再吃下去,把孩子养胖了,该不好生了!” 言溪没想到他知道这些。当初,刘御医说她有喜之时,他都懵懵懂懂,如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见她满脸的狐疑之色,又开始解释道:“我特意在刘御医那里,拿了本女人孕事的医书,对生产之事,有些了解,莫见怪!” 他这一说,言溪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她一直以为,他的脑子里朝堂上的拨乱反正才是最重要的,没想到,他还会为了自己,去读医书,了解女人的生产之事。 不过说到生产,哪个女人都怕过这一关,说的言溪的眼泪浮在眼眶里,通过长长的睫毛,可以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闪着光泽。 “不是,我不让你吃,真的不是……” 皇上自觉今天的玩笑话,说的有些多,没想到还是把她说哭了,有些心里歉疚的说着。 泪骤然落下,在脸上划过两道湿润的痕迹。 尽管他极力解释,她的脸色越来越晦暗,直到实在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娘娘,你怎么如此?” 春姹听到哭声,跑了进来。见惯了言溪笑的春姹,可没见过言溪这般哭过。她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看皇上。 “朕只是说让她少吃,为了她好!” 皇上吞吞吐吐的解释着,与刚才那般舌灿莲花的戏谑不一样。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言溪哭得更厉害了。不管他如何哄,就是一直哭。 “这孕期的女人,怎么回事?真难搞!” “皇上快别这么说,传宗接代的事情,都是女人在承受,哪个孩子不是承受着剧痛生下来的?” 皇上点点头,他非常同意这句话。 “所以说,这女人爱孩子比男人要爱的多。” 春姹的话没错,可皇上却眉头紧锁,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漠然。 是呀,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道理,为何他自己是个例外呢? 第30章 归去来 言溪身体已经好了,加上冬红她们日日去春姹面前念叨着:“娘娘,何时回去? 她便吩咐春姹收拾衣物,打道回府。 临行前,跟师父拜别了一下。师父看着言溪彻底好了起来,心情格外高兴,“好好养身体,我要早日抱外孙!” 一席话,说的言溪面红耳赤,心里暗道:怎么师父来了宸安殿,也开始学的贫了? 回到红莲斋,冬红盼的眼睛都红了,她见言溪回来,一阵激动流涕。 “怎么?只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你们就这般颓废,是不是有人欺负了?” “欺负倒是没有,只是忧心娘娘的身体。” “我这不回了?话说,你是真忧心我的身体,还是忧心没有好吃的?” 她说着,脱下猩红色镶嵌着白色貂毛的大氅,递给香草,斜倚在榻上。 “当然是忧心娘娘的身体。没有娘娘,哪里来的好吃的?” 说到底还是想着吃,自己是个吃货,又带起来一院子吃货。言溪想着,又想起皇上的话来,她心里暗自提醒着自己,不能再吃了。毕竟,还有女人因为胎大,难产死亡的呢!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电视剧上就是这么演的啊!生活在古代的女人,生孩子,真的都是鬼门关走一遭。可不像自己生活的现代,若是难产,还有剖宫产一说。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冬红以为自己的话,惹来言溪伤心,忙过来给言溪顺背,道:“娘娘,我是真心思念娘娘的!” 说着,她又对言溪歪了一下头,示意她说的是真的,不用怀疑。 秋紫收拾了茶壶、茶碗,忙不迭的给言溪沏茶、倒水。 “还是自己的窝里舒服!” 言溪感慨着,就差把鞋脱了,盖上被子再睡一觉了。 秋紫将茶沏好,递给言溪道:“娘娘,碧螺春,新茶!” 春天里喝绿茶养精神,言溪接过茶碗,用嘴蘸了蘸味道,道:“新茶就是清香,味道的确陈茶要好上一些。” “是呀,娘娘。你这如今回来,脸色也红润了,连腹中的皇子都长了呢!” 秋紫自从上次回来,变得伶牙俐齿,原来都是木讷,很少说话的。她为何变得这么爽利呢?言溪思索了片刻,又被春姹的话给遁了回去。 “这是什么味儿?秋紫你点香了?” “是呀,这香炉灭了好些天了。我见娘娘回来了,就点上了。” 秋紫看了一眼言溪,又看了看春姹,眼睛在两个人之间划来划去。虽然,满脸笑意,可是脸上的肌肉却是僵着的,那神情极其诡异。 回来就是大团圆,团圆饭是少不了的,言溪照例启动了点餐系统。 “娘娘大病初愈,就要为我们操劳!这饭真是吃不下!” “你看娘娘的身形,我们不应该嘴总是那么馋,让娘娘身怀六甲,还亲自为我们弄吃的。” 这餐丰盛的团圆饭,惹来红莲斋的人们竞相开展自我批评。言溪感到好笑,她想说,你们快吃吧,事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别这样说了。 言溪没有怎么吃。皇上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气。但确实是这样的,不能吃太多。 午饭过后,言溪有些犯困,午后的太阳暖暖的,正适合睡觉。 “我听说你今儿个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 说话的声音将言溪的睡意给弄没了,“是梅姐姐!” 梅如玉挑了帘子进来。 多日不见,梅如玉的神情跟以前温柔绵绵的样子相比,更爽朗一些,身形也更加纤美动人,穿着也比以往艳丽一些。像是有什么喜事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 “姐姐真是个千里眼,顺风耳,我这刚回来,你就听说了……” “哪里用的着千里眼?这红莲斋说话声音大些,我在如玉阁就听到了!” 言溪和梅如玉相互打趣着,笑作一团。 “这都显怀了,你可要小心了。前些天,还说跟我去踏青呢!你如今的样子,我可真不敢让你随便动弹了……” 梅如玉说着,用手轻摸了一下言溪的肚子,神情里闪过一丝艳羡。 “是个女人都会做母亲的,姐姐,何必羡慕我?” 言溪这话一出,又觉后悔。这皇上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从来爱情就是能同人分享的,这让梅如玉怎么做母亲?这话不是伤人心么? “是呀,我也是会做母亲的。想着,有朝一日能像温润姐姐和你一样,有个小肉团团捧在手心里,那真是幸福!” 梅如玉不但没有介意言溪的话,反而畅想出未来,让言溪心里舒了一口气。 “温润姐姐,没了那恼人的婆母,她如今过得舒心了吧?” “她婆母上次差点被公公休掉,自是觉得丢脸。在家了哭闹了好些日子,公公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回家。温润姐姐和容炎鳞又搬了出来。她自己也闹个没劲儿,就渐渐消停了。她自是不敢去温润姐姐那里闹的,估计是怕我去皇上面前告状。” 说完,两个人又笑了起来,真是痛快的感觉,就像自己是武松擒住了老虎般的开心。 笑着笑着,言溪肚子里的孩子又踢了她一下,直踢的她止住了笑。 “快看,他竟是个不老实的,总是踢我。害的我都想小圆子了!” “小圆子都会坐着了,到时候,你守两个儿子,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没想到这么快!” 言溪说着,起身从妆奁里掏出一副翡翠绿宝石的银镯子,道:“把这个给温润姐姐罢,我出不去,也不能亲自给她了。这是‘银匠铺’的活儿。” 梅如玉接过来,在手里仔细的把玩了一会儿,道:“手艺的确好,你看这窠臼,都没有半点儿残痕。” 说完,就把银镯子往衣袖里放。 “梅姐姐,你这些日子,是在做绣活儿么?” “我不喜这些。平日里,爱吹箫和卖弄诗文。咱们京城有个‘竹韵’诗社,颇有风雅之气。你养病的这些日,我闲极无聊,就乔装一下,带着羌笛去那里。哦,还去过戏园子一次,看见苏锦儿也在那里看戏,瞬觉无趣,就回来了。” 关于梅如玉会吹箫这件事,言溪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如玉阁,是如何被她的萧声吸引住的。好像自那以后,梅如玉都没有吹过。 她提议,让梅如玉吹一曲。梅如玉欣然答应。 在梅如玉悠扬的笛声中,言溪仿若听到了仙曲款款,真是美的令人陶醉。 第31章 替换饭食 回到红莲斋,再也不用过日日服药的苦日子,言溪心里舒坦很多。 可是,言溪前脚回来,后脚皇上的令就来了。 “言妃娘娘接旨。” 徐公公缓缓的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言溪跪下,心里有些恨意。这顾宴开,明知道自己身子不便,传个话儿就行了,非得搞这么大的场面,任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以至于后面徐公公念的啥,他都听没听见。 “言妃娘娘,这是皇帝特别安排的,你一定要按照皇上的圣旨上来办。” 言溪的眼瞪着徐公公,没有丝毫的表情。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圣旨上说的,怎么接茬? 徐公公尴尬的愣了一下,把圣旨递给她,道:“老奴告辞,要是有什么需要,可再向皇上去奏请!” 春姹见言溪还是毫无表情,大声道:“谢主隆恩!” 言溪瞥了春姹一眼,意思是说,就这么折腾我,还要谢他,什么道理? 春姹回了言溪一眼,意思是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不跟着掺和。我只是在行该尽的礼数。 徐公公见主仆二人眉来眼去的不说话,有些不知所云,道:“娘娘请起来吧!” 于是,凑上前,搀扶起言溪后,退了出去。 “这圣旨上怎么说?” 言溪问着春姹,把春姹问的诧异不已,瞪着眼看了她半天,道:“娘娘,皇上是说,一日三餐由御膳房重新做,要你只吃皇上送来的!” “那太后的呢?” 这句话问的简直是废话,言溪问完觉得多余。太后送来的,不必每日检查,直接倒掉就行。皇上不会让红莲斋拒绝太后送的饭食,而改成自己送的。这样的话,岂不是将太后的企图揭露了出来。这个时候,还是不适合这样公然挑衅她。 言溪此时觉得皇上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周到了。虽然,他们之间,宠的时候会甜的要死,气得时候会被气炸,但是并不妨碍他这个大优点的外露。 “娘娘每日的饭食都是徐公公亲自送过来,皇上对你真是用心啊!” 春姹说着将圣旨收好,又道:“娘娘,你看,咱们宫里谁的饭食,还需要皇上格外下道圣旨啊?” 顾宴开脑子有那啥,吃饭搞道圣旨,简直没谁了。不服从会怎么样?难道会治我的罪?想到这里,言溪突然想到太后为了请安,也搞了道圣旨。如今,顾宴开也搞了一道,如出一辙,真是学的够扎实! 言溪的脑子里,对这道圣旨有多不屑,就对皇上有多不满。 可是,不管她如何不满,遵从圣旨的人,不光是她,还有春姹和整个红莲斋的人,真是气! 第一天早饭,清粥小白菜外加一个包子、鸡蛋。午饭,一点儿青菜加上一点儿肉和米饭。晚饭,清粥小白菜。三天吃下来,把言溪吃的眼睛直冒金星。 她打算找个地方说理。 ...... 彼时,皇上正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翻看,看一会儿,思索一会儿,然后,又接着往下看。 他时而坐下,又时而站起来踱步,看得出来,这本书看得十分入迷。 “顾宴开,你这是打算饿死我?你不知道怀了孩子的女人,食量大,容易饿?” 皇上的笑意挂在脸上,嘴角处又闪出一丝戏谑,道:“你看你,如今都圆的像个球了,还要再吃么?” 的确,言溪经过前段时间的禁足,在宸安殿吃了睡,睡了吃的,真的把自己养的圆实了好多。 “这是孕妇餐,我这是查了药典的。你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好事!况且,你现在的月份还不算大,来的及!” 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脸上的笑意和戏谑全无,只有一本正经。 言溪习惯了他的这种转换,也见怪不怪了,道:“好了,我照做就是了!你别太绷了,我有点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到我跟前来,让我指导指导你!” 这是又开始撩拨了么?言溪斜晲了一眼,柔声道:“不稀罕!” “怎么,这刚刚分开了三天,就开始不喜你夫君了么?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 说着,皇上就拿着脸往她耳边凑,一时呼吸声和耳边的话语声,刺激的耳朵直痒,让言溪心旌荡漾。 言溪轻推开他,小声道:“你这般,竟是我生病进了宸安殿,才发现的!竟与以前两般模样,你现在是故意的,还是以前装的?” 皇上见言溪白且圆的脸上,带着些许愠怒的撅起泛着油光的丹唇,他想起了用来贺寿的包子上点出红色点。 之前的言溪,曾经自己心里是朵水莲花,娇俏玲珑可爱,如今的言溪,像雾气腾腾的蒸笼里刚出锅的包子,脸提溜地的圆。心里不禁一阵感慨,这种感慨竟直接放在了脸上,嘴里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顾宴开?” “我叹气,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一个白的发光的包子,出笼这么快!你说你,才刚刚不到五个月,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这句话,让言溪动起了气,道:“拿我寻开心是吧?顾宴开!竟是遭你嫌弃了!” 说着,突然肚子猛地一疼,皇上本来是逗弄她一下,没想到言溪真的动了气,开始有些不镇定了。 “夫妇两个,逗逗闷子很是入常,你可别真的有事儿!喂,喂......” 他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眉心紧蹙,眼睛直盯着言溪的脸。只见,言溪的脸色变得苍白,柔弱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与以前曾经握着的那只绵软无力的小手不同,他的手心里,一片冰凉之意。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像是触摸到了初冬的雨一样,潮湿寒凉,丝毫没有温热之意。 他心里暗叫道:不好! “快去传御医!” 春姹还没反应过来呢,刚才的两个人还打情骂俏的,怎么一会儿又传上御医了? 徐公公见春姹愣着不知所措,咕哝着:“到底年轻,经过的事情,见过的场面,到底少。娘娘晕倒了。还不快去太医院。” 春姹一路小跑。 第32章 蹊跷之事 刘太医也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他放下药箱,给言溪切了切脉,脸上有些疑惑,道:“怎么又食了寒凉之物? ” 言溪微抬开双眼,额头上的汗水将头发打湿了,一绺一绺的。 她摇了摇头,轻启毫无血色的唇,道:“都是按照皇上的安排!未曾食过其他!” 此时,肚子里的胎儿又踢了一脚,跟以前的大不一样,微微弱弱的,好似没有力气一般。 这样的微弱一动,惹得言溪伤心不已。 春姹也吓傻了,刚刚大病初愈了几天,怎么忽地又倒下了? 皇上一脸冰霜,满脸疑惑地道:“刘御医,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刘太医起身微躬,走到皇上面前,道:“皇上,娘娘这次和上次一样,也是受了寒凉之邪。” 言溪的症状和上次一样,让人疑惑。若是上次怀疑是太后的吃食,那这次的吃食是皇上亲自让徐公公每日监督着送的啊,绝不会有半分差池。真是蹊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的心里乱做一团麻,边疆战事、朝堂上的隐患纷争,都没有让他这样伤神过。 眼下之计,还是让言溪继续待在宸安殿,才是上上之策。 刘太医依旧开了药,和上次几乎一样。临走时,特别叮嘱了春姹,这次需要吃药的周期更长。这已经是第二次犯了,伤了元气,若是再次犯,龙子可能不保。 刘太医的话,让春姹受惊不小,皇子若是有事,那娘娘就白白遭罪了,能不怕么?不过,她也心里觉得疑惑,这娘娘体内的寒凉之邪,到底哪里来的? 她抓完药回来,依旧将药放到师父那里,一个人跑去红莲斋了,说是娘娘跟前儿不能没人,再叫个丫头过来, 冬红她们得知言溪又病了,心里不免几分着急,便要跟着她去宸安殿,说要到娘娘跟前儿伺候。 冬红是万不能来的。 春姹将冬红拉到一旁,附耳道:“你守好红莲斋,这几个人中,就你还能扛事儿,你这时候不能乱动!” 冬红点头。 春姹又说:“你留心红莲斋里的可疑之处,若是有,向我禀报。我带香草走。记住,一定不要声张。” 春姹回到宸安殿里,师父的药刚刚煎好。 得知言溪又病了,师父竟然老泪纵横起来,心疼道:“若不是在这帝王家,生个娃娃,哪用这么辛苦?” 春姹安抚道:“兴许喝了药,娘娘就好了,您老人家也不必忧心!” 果真,服了药,言溪的脸色开始了微微泛红,手也有了温度。 师父看了一眼刘太医开的药方,原来,刘太医在里面添了一味枸杞子。 “这味药,补气益血,功效很好!” 言溪的气力不似以前了,她的手动了动。 皇上见状,立刻拉住她,问道:“怎么样?” 言溪眉头紧皱,用着一丝厌烦的声音,道:“顾宴开,你拽我的手,都疼了! 皇上这才松开,道:“可吓坏了朕,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 他想说的是,可叫为夫怎么活?不过,见众人在场,这么贫,不合适。又见言溪拿眼睛瞪着他,索性将话咽了回去。 “皇上如此疼爱言溪,让老夫很受感动。” 师父这就要给皇上跪下,叩头。皇上连忙将师父搀扶了起来,道:“一家人,不必拘泥这些礼数。言溪是自己的妻子,关心她是应该的。” 果真,正经起来,真是一本正经啊! 就这样,过了又半个月的时间,言溪养的差不多了,她在宸安殿待的闷,一心想回去。 春姹劝着她,又多住了几天。 这日,冬红过来找春姹了,道:“姐姐,晴妃来过红莲斋一次,被我给骂了!” 春姹狐疑地看着冬红,道:“你胆子也太肥了,她再不受宠,也是皇妃,你胆敢骂她?“ “你可别给娘娘惹是生非了。现在咱们红莲斋有很多人盯着呢,娘娘如今也只能委身在这在宸安殿里,才能安心养胎。你这样招摇,不是会给娘娘惹来更大的祸事么?” 一席话,冬红不由得心思慌张起来,怯怯地问:“姐姐说该怎么办?” 言溪正在摆弄头上的凤头流苏钗。铜镜中的自己又胖了一些,脸像个肥实的包子,鼓鼓地。她又想起皇上拿自己打趣的情形,不由得心里暗自生了恨意,牙直痒痒。下次,他再如此取笑自己,就一口咬上去。 她听到外间有人在嘁嘁喳喳着说话,喊了声:“春姹?” 春姹听见言溪喊她,起身走到她面前,冬红也尾随来了。 “来了,为何不进来?”言溪看见冬红,诧异的问她。 “娘娘,奴婢惹祸了!”冬红说完,给言溪给跪下了。 言溪一头雾水,道:“你说个究竟,也好让我来判断判断。” 冬红给言溪讲起初见晴去红莲斋,见言溪不在,就说红莲斋的精致不错,要到处看看。 谁知,撞见了秋紫正在浆洗衣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秋紫狠狠的骂道:“若不是你送了娘娘那坛子香,娘娘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生病。” 晴妃见一个奴婢敢对自己无礼,气得浑身颤抖,道:“我这香,是一番好意,却被你这蹄子诬赖成了这副样子。来人,给我打。” 冬红一见自己的姐妹,在家门口被晴妃欺负,就跟着骂道:“怎么?秋紫说的有错么?自从你那坛子香送过来,娘娘三天两头的生病。你敢说这里面没有猫腻?” 晴妃更气了,就骂道:“你们这帮没有人管教的东西,我定要去皇上面前,请他来管教一番。别以为你们的主子受宠,你们这帮小鬼就可以在这里皇宫里无法无天了。” “……” 最后,晴妃气急败坏地走了,自己也赶紧跑过来跟春姹商量对策。 言溪听得云里雾里,自言自语道:“香?安神香么?” 她思索了片刻,道:“春姹,去红莲斋的香炉取一捧‘安神香’过来。不要让人发觉。我回来之前,看住香,别让任何人接近。” 又对冬红,道:“你不要惊慌,随我来,去晴妃处认个错。” 说完,她带上冬红去了晴雪苑。 第33章 安神香之毒 言溪刚走到院子中央,就听见晴雪苑里,晴妃正在大发脾气:“这皇宫是个什么鬼地方,主子做不了主子,奴才不像奴才。一个贱蹄子攀上了高枝儿,就连章法都没有了,下面还跟着一帮猢狲维护她,无法无天,欺人太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接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 初见晴在自己院子里怎么泄愤都不为过,可是偏偏让言溪听见了。她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难道自己给人的印象就是拼尽力气,攀爬高枝儿么? 见言溪发愣,春姹过来,小声道:“娘娘,要不咱回去。犯不上跟她废话!” 言溪并没有言语,而是陷入了思想的挣扎。进去,这初见晴正在气头上。不进去,这梁子已经结下了。初见晴送香的时候,已经有了想缓解的意思,可经过冬红这些婢子们一闹,怨结的更深了。 她想着,移步向前,没进门先开口,道:“姐姐,别动气,咱们好好说说。我这不,带着这些不懂事的丫头们,来给您赔不是了么?” 晴妃下意识的一抖,若是想真骂人,便不会在自己院里泄愤了。至少,晴妃不想当面骂言溪。 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该如何回应言溪。言溪就已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 “娘娘,言妃娘娘亲自来了,还有冬红。 侍女雪儿提醒正在愣着的晴妃。 “哦,妹妹,好久不见了。前儿去红莲斋看你,你的丫头们说你在宸安殿。快,快进来说话。姐姐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甚是想念。” 她说完,就跑过来拉着言溪的手,热络的像是刚才的那一幕不曾发生过。 她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们很快将她打碎的瓷器,具体来说是个花瓷瓶,麻利得收拾干净了。 晴妃的脸转的挺快,刚才还阴郁的脸上,瞬间晴空万里。她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心思活泛,脑子转的快。因此,虽然不讨喜,倒也不似苏锦儿那般又臭又硬。至少,能给人一个台阶下。 言溪心里有些不适,心想,刚才还骂自己,这就换了腔调了。不过,自家的婢子们有错在先,也顾不上挑拣别人的不是了。 “快,快倒茶。”雪儿端了一壶温茶过来,给言溪斟上,又双手递给言溪,道:“娘娘,请尝尝今年的新茶。” 盛情难却,言溪端着茶碗,喝了口茶,还未曾想过怎么开口,晴妃又开始说话了。 “妹妹,这个把儿月都在宸安殿里待着,有没有闷呐?” 言溪笑了笑,柔声道:“闷倒是没有,就是那些苦药,吃的心里发怵。” “女人呐,就是不易。这怀胎十月,遭这份儿罪 。上次,姐姐给你送的那坛香,是姐姐自己调制的,具有安神的作用。姐姐,我本是好心,没想到被你那屋里的贱婢说的,好像我要害你一般。这也就是我,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告到皇上哪儿去了。 ” “姐姐,莫要跟她们一般见识。这些婢子们急着护我,疼我,就把该有的礼数给忽略掉了。是妹妹管教无方,我一定严惩,替姐姐出口气。还望姐姐大人大量,别跟这些小宫女们一般见识了。” 言溪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况且,自己刚才骂人,言溪也没有说什么。 晴妃是个聪明人,言溪身怀六甲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事情一向繁多,若是总为了这样细碎的事情,花时间耽误精力,犯不上。 况且,言溪带着冬红来,就是来道歉的。言溪和苏锦儿不同,苏锦儿只会仗着自己的依靠,做些蛮横不讲理的蠢事。言溪虽然得宠,她并没有做出一些挑头儿的事儿来。 如今,自己的父亲初天阴已经被皇上罢黜了,至于,会不会官复原职,或者再受到重用,都要等待时机。自己万万不能这个时候出错,惹皇上厌烦。不然的话,会断送了父亲的官场之路,也断送了初家后代的大好前程。 晴妃在这些是非面前,倒是比苏锦儿拎得清。 “哪里的话,妹妹。这些小宫女跟妹妹贴心,姐姐我能理解。姐姐当真是羡慕妹妹,能有这样体己的奴婢!” 说着,她看了一眼冬红,嘴里虽然说着不计较,可眼睛里分明闪着凶光。 言溪见晴妃这样说了,又喝了两口茶,借口还需吃药,就回到宸安殿了。 …… 言溪回到宸安殿,春姹捧着一小木盒香过来,道:“娘娘,这是香炉里烧着的和剩下的,有些混杂,我都带了一些来,好方便娘娘查验。” 对于香料的成分,言溪是不懂的。她请了师父过来辨别。 其实,师父也不懂香料。但是,他对药有研究,能通过味道识别出一些药物的成分来。 言溪请师父来的目的,就是看香料里,有没有导致自己屡次病倒的毒物? 春姹在宸安殿的香炉里再次点着‘安神香’,香气悠悠飘荡在偌大的厅堂里。师父紧着吸了两下鼻子,仔细的辨别其中的味道,道:“似有麝香,在里面!” 等等,这“安神香”真的有毒?言溪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只是觉得这个逻辑没法解释。 晴妃送了一坛香料,里面放了麝香。点了这个香的时候,麝香开始发挥作用,自己开始中毒,最后,导致身体虚弱无力。 可是,自己明明不喜欢香的啊。为什么会在红莲斋里燃香?是秋紫!每次秋紫都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把香点上了。自己也因为秋紫身上的伤心事,对她总是网开一面。 这明明是晴妃送的,秋紫为何这么热衷于燃她仇人送来的香料呢?一般人的想法,不应该是,看见这些香料都觉得碍眼么? 秋紫有问题!就在这一瞬,言溪突然想明白了。 为了怕自己的推理出现谬误,言溪特定让春姹跑了趟晴雪苑,说是言妃觉得“安神香”好用,再跟娘娘要一些。晴妃又给了春姹一些‘安神香’。 言溪又在宸安殿的另一只香炉里,点燃了新的‘安神香’。明显,新的安神香里,味道更淡。吸了有股兰花的味道,的确清新怡人。 这些,足以证明麝香是秋紫后来放进去的。 可是,秋紫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言溪怎么也想不明白! 第34章 找出病根儿 言溪想起,秋紫自从回来以后,无论神情还是言谈举止,都不似往常那般。这就更加让她起疑了。 对于秋紫的怀疑,言溪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春姹。毕竟,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打草惊蛇”。 她让香草收拾东西,等到喝完了最后的一碗药,就带着春姹和香草回到了红莲斋。 红莲斋里,各项还算有序,因为冬红一直监督着日常的打扫和整理,一切都还是整洁的。 言溪特意跑到香炉旁边,看了看香炉里的香,似有些打扫过的痕迹。不过,没有烧完的香还在。 “娘娘,你回来了?” 秋紫满脸堆着笑,麻利的将香炉点了起来,又端上新茶,依旧是碧螺春。 不过,这次言溪没有喝。她直直的看着秋紫,把秋紫看得有些心虚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没有,我便退下了!” “慢着,这香炉灭了吧,我素不喜……” 言溪没说下去,她又看了看秋紫的神色。只见,秋紫迟疑了一下,忙笑着,道:“哦,我竟忘了娘娘不喜香的事情了。” 她将香炉里的香火掐灭掉,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忐忑,道:“娘娘,我退下了!” 春姹看出言溪脸上的不悦以及眉间的不爽,道:“娘娘,......” “哦,刚回来,觉得屋里冷清。身子在宸安殿待久了,还有些不爽利呢!” “嗯,娘娘要当心身体!” 冬红见秋紫出去,凑到言溪跟前儿,一脸神秘:“娘娘,有一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 “就是那一日。我替秋紫跟晴妃吵架那一日,发现,秋紫跟太后的常嬷嬷似有来往。” 言溪看着冬红,神色诧异道:“竟有这事儿?” 冬红肯定的点点头,道:“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奴婢自然不敢说谎。” 冬红说的这件事很是关键。这无疑证实了言溪之前的猜测:秋紫是受人指使,暗中对自己下手。 想到这里,言溪一阵心寒。毕竟,被人背叛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可秋紫为什么背叛自己呢?自己待她不薄,她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言溪不愿意再多想下去,此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丝薄雾。 春姹见言溪难过的样子,忙给她顺背道:“娘娘,小心腹中的皇子。如今已是这样,她若是真的丧了良心,娘娘为她烦忧,更是不值得。也怪我之前,可怜她,格外照看她们姐妹,甚至还瞒着娘娘她回乡的安葬的事儿。如今想来,真是糊涂死了!” 春姹极其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可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言溪的胸口,真叫一个疼。 她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春姹不要说了。 冬红轻声叫了春姹出去,好让言溪安静一会儿。 如今之计,只有抓住她的把柄,让她认罪了。 冬红决定暗中盯着秋紫,好抓住这样的机会。 这一日,常嬷嬷又鬼祟的来到红莲斋附近,秋紫迎了上去,从常嬷嬷的手里接过一个布包。 传递完了东西,两个人四周看了看赶紧分开走了,至于她们说了什么,冬红没有听见。 秋紫回了红莲斋,径直走到自己的卧房去了,冬红一直藏在后面盯梢。 她透过窗户缝隙,看见秋紫将布包藏在自己的被子底下。也许是警觉,她又快速的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下,去干活儿了。 冬红跑去将见到的一切,告诉言溪。 言溪没想到秋紫竟是个后知后觉的人,本来那一日,不让她点香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 也许是红莲斋里的人,一向没心没肺惯了,怎么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她才会这么毫无忌惮的我行我素。 可是,背叛主子,在大梁国的例律,都应该是斩首的。 这让言溪犯了难。抓她,她就会死。不抓她,她会仍旧祸害人。 眼下的权宜之计,就是先不外传,私自询问一番,再做定夺。 抓秋紫的时候,场面真是尴尬。曾经最相亲相爱的人,此刻,变成了水火不容的关系。 不过,秋紫倒是没有半分的难过,脸上很平静。也许,她在决定背叛的时候,早就想清楚了一切。 言溪的手里,拿着容嬷嬷给秋紫的布包。她缓缓地打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一只金簪来,问:“这是何物?从何而来?” 秋紫闪过一丝想抵赖的念头,但是片刻又消失了。她的主子,从来没有这样过。今日,必是十拿九稳,而且是下定了决心,才会如此的。自己此时已经失去了抵赖的可能。 等于说是,抵赖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她跪倒言溪面前,道:“要杀要剐,悉听娘娘尊便!” “怎么?你连解释都不想么?” 言溪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阴沉过,她心里非常恨。 “一切都源自妹妹紫锻。妹妹本是太后培养的心腹,被送进了晴雪苑。后来,晴妃发现妹妹与其他宫女有所不同,便用折磨的手段,让她招认。结果,妹妹抵死不从。我为了救妹妹于水火,情急之下,求助娘娘救她。娘娘也因此和晴妃结下梁子。太后怀疑紫锻的身份可能被暴露,就找人杀了她。我心碎之余,想到替紫锻报仇。” 说道这里,秋紫停了一下,她看了看言溪似乎陷入回忆之中的神色,道:“娘娘,我和妹妹感情甚好。我认为紫锻的死,是晴妃做的孽,因此,想要从晴妃那里下手。最好的方式,就是陷害她,让别人去弄死她。此时,她正好拿了一坛子香到红莲斋,我便将将计就计了。” 说到这里,言溪“啪-”一声甩了秋紫一个耳光,道:“好一个将计就计,你差点害死我和腹中的孩儿。你将我和红莲斋的人,玩儿的团团转。甚至连皇上都为你奔走,真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啊!” 秋紫忙叩头,道:“娘娘,奴婢该死。娘娘的恩德未报,我却如此伤害娘娘。事到如今,只求一死。” 春姹听秋紫说的话有漏洞,道:“秋紫,你陷害晴妃和常嬷嬷还来往作甚?你到底还瞒了娘娘什么?” “常嬷嬷虽然替太后办了不少坏事。可是,她是我们的同乡,也接济过妹妹。紫锻死后,她有意发展我为太后的心腹。娘娘手上的簪子,是太后赐给我的物件。” “她要你做了什么?就赏赐?” “没有。我还没有答应。簪子,我是打算找机会送回去的!” 秋紫的发落,言溪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按照大梁的例律走。只是,让她收拾东西滚出京城,并告诉她,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第35章 夏嫣的困境 秋紫的事情,让红莲斋里人人自危。小宫女们都暗恨秋紫搞坏了主仆关系。 有的时候,甚至言溪一个眼神,都让他们感到不自信,想立刻对娘娘直呼:我没有背叛娘娘。 这一日,在小宫女们的倡议下,由春姹带领着她们,齐齐地跪在言溪面前表决心,并修书一封,以示衷心。进而,抚慰言溪受伤的心,修缮主仆关系。 言溪这些日子为了秋紫的事情,很是忧伤。但是,心里并无其他心思。这种状况,让小宫女们犯了难。安慰,娘娘的心被伤的千疮百孔,说什么话也无济于事。不安慰,又心疼娘娘。 最后,她们决定向娘娘表表决心,来宽慰娘娘的心。 看着小宫女们跪在自己面前,言溪才反应过来,自己伤心伤的太过了,丝毫没有考虑过下人的感受。 “你们起来把!都是红莲斋里的人,我信得过!秋紫这样做,若不是恨极了,断不会这样!” “娘娘,你还在为她想呢?若不是这贱蹄子,咱们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么?娘娘,我们定不会辜负娘娘的!” 香草说完,站了起来,众人也都站了起来。 “这太后的人,到底有多少?怎么明里、暗里的这么多?” 冬红无意之中说的话,引起了言溪的注意,心里暗想:是呀,如何这么多,身边的,遇上的人,太后到底多少眼线和耳目。皇上要想铲除这张大网,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道胡涛去了趟江南,调查的如何了? “最近,夏嫣可有信儿?” “回娘娘,没有。可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夏嫣姑娘了。哦……哦,胡少夫人!” 听到这里言溪不由得眉头一皱。这胡府的婆婆,厉害是众所周知的。 这胡府为何子嗣单薄,就是因为胡夫人,也就是曾经的初二小姐,是个响当当的“母老虎”。 想到夏嫣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要整天跟一个这样的婆婆,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言溪不由得悲从中来。 春姹见言溪的脸上又浮现出哀愁的样子,示意小宫女们走开,干活儿去。 “娘娘,你切莫总是悲伤,你还怀着龙子呢!这秋紫也气,夏嫣也愁,不良的情绪多了,你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爱护腹中的龙子啊!毕竟,上次,刘太医说你,已经伤了元气了。你还是别操心其他了。皇上又吩咐徐公公送来了吃食,你可要好好养着,别再出岔子了。” 言溪点了点头,道:“顾宴开,他可曾来过?” “娘娘,皇上昨儿来过,见你正在睡午觉,就走了。看得出,皇上他很疼你啊!” 言溪听到这里,差点没吐出血来,“噗-嗤”一下,笑开了。 春姹见言溪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如释重负,道:“娘娘,好好歇着!我去趟胡府,省的娘娘总是垫着夏嫣!” 言溪点了点头,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已经六个多月了,该做些产前准备了,到了跟前儿再做,恐怕来不及了。 “冬红呢?叫冬红拿几个绣样儿来!我要先做一个红色的小肚兜。” 春姹听了言溪的吩咐,迟疑了一下,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娘娘要绣花?省省吧。 “娘娘,你不能劳累,这些活儿还是交给冬红做吧,或者直接拿到制衣局去也行。” “我就快做娘了,孩子的针线活儿总要自己做一些,才能安心!” 言溪执意要自己做,春姹只好由着她。 “娘娘,这针线活儿,从来没做过吧?” 冬红见言溪拿针都别扭,甚至连穿针引线都不会。 言溪真是没做过,唯一做的一次,还是去苏锦儿那里叫绣花,夏嫣提前给她做功课的那一下午。可是,日子过去了许久,连那一点儿也忘记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做过,以前的衣衫都是廖师父做的,后来,廖师父没了。衣衫缝补都是师父去做。师父虽然是个男人,可是心思极其细腻,因此,言溪受伤时,他为言溪揭开受伤的脚时,竟然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连一朵像样儿的花瓣儿都没绣好。 “娘娘,快晌午了,你休息休息,咱们下午接着绣,反正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言溪点了点头,冬红如释重负。 其实,她们绣了一上午,比干活儿还累。 午膳依旧是徐公公跟着御膳房里的人送来的。吃食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期待,也没什么胃口。不过,言溪觉得自己的肉包子脸,没有以前那么浑圆了。对于快要生产的她来说,是个好事儿! 下午,她依旧和冬红绣制小肚兜。 以前她虽然很不屑绣这些东西,觉得浪费时间。可是技多不压身,会,可以不用,但用的时候不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终于,第一个花瓣,经过了一天的时间,绣制成功了。 言溪有些开心。这大概是这几天里,最令人心里高兴的事情了。 她拿着绣制好的花瓣端详着,越看越喜欢。 “娘娘……” 言溪转头见是春姹回来了,道:“看见夏嫣了?” 春姹摇摇头,低声道:“没有!” “那你如何去了这么半天?是她们不让你进么?” “是呀。家仆说,老夫人吩咐了任何人找少夫人,都拒不接见。我央告了半天,她们才答应,将我身上的一个物件,交给夏嫣。” 早就知道胡府的“母老虎”不好对付,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难对付。言溪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春姹见言溪心情刚刚舒畅些,又被这些乱事儿给扰了兴致,不由得心里暗自责怪。 “娘娘,本不该告诉你的,你如今都顾不好自己!” “这错不在你。若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夏嫣遭受着怎样的煎熬!若是这样下去,有一天,夏嫣被折磨死了,我们连个因由都找不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春姹听得出言妃心里的着急。 说话间,已经到了上灯时分。徐公公又跟着御膳房里的人,将晚膳送来了。 言溪将就着吃了几口,她本来没有一点胃口,心里只剩下堵心。 春姹劝着,为了肚里的孩子,吃了几口。 晚膳过后,看着漆黑的夜,她没有丝毫的困意。 现下,已经到了晚春,晚上也没有那么冷的寒意。她披着单层的斗篷,在红莲斋里踱着步。 踱到了小池塘旁,清晰的听到鱼听见人的脚步声,游来游去撞击着水的声音。 鱼!这鱼是夏嫣捉住,养在小池塘的。夏嫣!她脑子里又是夏嫣。 不行,自己等不了了。 想到这里,她吩咐春姹备好马车,这就要夜袭胡府。 第36章 胡府接人 胡府位于京城的西南角。言溪叫的马车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几条幽静的巷子才到。这其中包括了榕花街。胡府和容府大不同。如果说容府是气宇轩昂,胡府则是比较静默。 这可能与房屋主人的脾性有关,容家是习武之人,因此门庭也多有豪情之气。胡家是书香之家,门庭也显得冷清和安静。 马车停到了胡府门口,春姹下车敲门,守门的家丁一看,白天来的人,晚上又来了,便皱起了眉头,道:“姑娘,不是跟你说了么?你这样,何必让我为难呢?” 春姹看了他一眼道,脸上带着愠怒,道:“别说废话,快点开门,言妃娘娘在外面候着呢!” 家丁顿时傻了眼,神色慌张得赶紧开门,跪倒在地:“恭迎言妃娘娘圣驾!” 这一嗓子,把院里已经睡下的家人都喊醒了。本来胡府就不太大,几乎都听见了。 胡仁贤人去江南监督修水坝一事,已有一个多月了。家里只剩下胡夫人和夏嫣婆媳两个。 这家丁的一嗓子,把胡夫人的贴身侍女桃花给惊醒了,她迅速的穿好衣服,快速点上灯。 然后,又给胡夫人的屋子里,点了几盏,直到整个厅堂都亮了起来。 胡家的家人们都知道,这么胡夫人睡觉特别死,打雷都不会醒的。 桃花赶紧去塌边轻推胡夫人:“夫人,夫人......” 连着叫了多次,胡夫人连动都没动。这可急坏了桃花,这宫里来了人,夫人不接驾,这可是大罪。 言溪可并不知道这些,心想,这胡夫人太目中无人了吧,满院子的家丁都起来了,就她纹丝不动,大怒一声:”“胡夫人何在?” 桃花见喊胡夫人不起,就颠颠跑到院子里跪下,道:“娘娘,夫人,夫人她还在睡觉。” 夏嫣白天收到了春姹送过来的随身之物,知道是春姹来看她了,心里异常惊喜。 这些日子,虽然,婆婆总是苛待她,可夏嫣心里并未觉得有多苦。一则,丈夫对她很好,简直无可挑剔,公公也是个通情理的。二则,宫里有言妃她们惦记着,心里总是有个归途。人生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如意?对于她这样出身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平步青云了。 没想到的是,晚上言妃娘娘亲自荣登胡府,来替自己讨公道! 夏嫣听到喊声后,立刻穿好衣服,跑出来迎驾:“娘娘,你这样子,怎么来这里了?” 言溪看着夏嫣低眉顺眼的样子,俯身将她搀扶起来,无语凝噎。过了许久,她心头的那股子酸楚劲儿才过去,道:“你在这里受委屈,我竟不知!今日,我将你接回去。你是因我而嫁,我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完,这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夫人,若是要走,也要禀了老夫人再走!”一个家丁喊道。 言溪气得瞪了一眼家丁,道:“你是长了狗眼么?如今,连本宫也敢拦着?” 家丁顿觉失言,连忙磕头如捣蒜状,道:娘娘恕罪,恕罪...... 说到底就是世面见得少,在胡府巴掌大的地方待久了,脑子里对 在胡府惧怕胡夫人的淫威,都忘了外面有多大了。言溪见胡府的家丁如此唯唯诺诺,胆小如鼠,惧怕胡夫人到要死。她心里倒有些好奇,这胡夫人是何等的货色,才能匹配的上这“母老虎”的称呼。 “胡夫人呢?怎么不出来接驾,简直是大逆不道!” “娘娘,夫人她此刻还在睡觉!” 桃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她已经叫人催请了几次,还是没有动静。 胡夫人的鼾声如雷,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女人,言溪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尴尬的场面,只好牵着夏嫣的手往外走。 “娘娘,不可。婆母尚且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若是跟了娘娘走,婆母恐怕不会轻易饶了我!” 夏嫣身边的陪嫁丫鬟鸳鸯,劝着她道:“夫人,跟娘娘走罢,你在这里承受的还不够多么?” 转而又跪下对言溪,道:“娘娘,夫人她福气,蒙的娘娘如此厚爱她。如今,她犯着糊涂,你把她带走罢。” 夏嫣见鸳鸯如此说,似有醒悟,忙搀扶起她,道:“鸳鸯心疼于我,娘娘心疼与我,我很是感激!如今这胡府,已经是我的家,我若是跟娘娘走,那夫君她回来如何找我?” 言溪突然想起一句话,叫做“女大不中留”。虽然,她不是夏嫣的生身母亲,可毕竟是自己将夏嫣嫁出去的。此刻,夏嫣的身心已经扎根在了胡府。 在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观念。言溪对此颇有些无奈。 情急之下,鸳鸯推了一把夏嫣,“夫人,快跟娘娘走。若是胡公子是个有情有意之人,必定会前去寻你。若是无情无义,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关键时候,鸳鸯头脑冷静的一句话,让夏嫣着实心头一颤,的确如此。若是无情无义,自己认了命,不过是委屈了自己,着实没有半分意义。 夏嫣点头,她握住言溪的手,道:“娘娘,我跟你走!” 不过,她手里的指尖似有些冰冷,再看言溪的目光似乎不如刚刚见到时那般清澈,这才意识到,夜已深,寒意浓,娘娘身怀六甲的在寒夜里站了许久。 她搀扶着言溪上了马车,然后,给下人说:“婆母醒后,告诉她,我回宫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似有一骑绝尘之意。 言溪在去胡府的路上,曾想象了多遍,带走夏嫣时,和胡夫人大动干戈的场面。可她没想到,最后带走夏嫣,竟是这样。有的时候,上天的安排,让人着实费解。 回去的路上,言溪的心情放松了很多,为了不让这种感觉,显得那么悲戚,也为了安抚夏嫣此刻心里的压力,她拿出一只箫来。这只箫是梅如玉送她的,她本有意同梅如玉学吹箫来着,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禁足、生病,就耽搁了。 她试着吹了两下,无奈根本都吹不成调子。再加上夜深人静,声音大了很容易招惹人注意,春姹就劝她放下。 马车晃晃悠悠,车辕和咕噜的声音在“吱吱呀呀”的进行着,言溪打了个呵欠,她的确困了。不一会儿,就靠在夏嫣的肩头睡着了。 第37章 偏偏遇着他 言溪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了红莲斋的门口。 她的意识还在懵懂之时,听到春姹喊了一声:“皇上?恭迎皇上!” 言溪一下子清醒了,现在时间,差不多到了丑时,皇上竟然在红莲斋门口。 她挑开马车帘子,稍微探出头瞅个究竟,发现一双眼睛正在犀利的看着她,吓得她赶紧缩了回去。 “出来!这么晚了,竟然敢驱车出宫,真是胆子太大了!” 声音刚落,就有一只手,像拎着小鸡一样,把言溪从马车车厢内拎了出来。 “放开我,求你了,顾宴开。你不心疼我,难道就不心疼你儿子么?” 胳膊被拧的生疼的言溪,渐渐支撑不住了,开始了求饶。 “怎么?这时候,知道疼儿子了,你这么大半夜的出去,就不怕凉了身子,让我儿子受罪?” 皇上依旧不肯松开。 言溪开始了哀嚎,直到求饶声中开始带了某种哭腔,他才松手。 “皇上息怒,娘娘是因为我,才夜入胡府。若是皇上有怒气,那就惩罚臣妇吧!” 夏嫣从马车上下来,跪在皇上面前,替言溪求饶。 言溪此刻正在抖动着被皇上捏的生疼的胳膊和手,心里嘟囔着:“真是够狠心!若是......” 夏嫣这幅样子,突然打断了她,她忘记了胳膊和手上的疼,道:“快起来,这跟你没有关系,是他够狠,才如此对我。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着,就把她搀扶了起来。 春姹见状,把夏嫣扯进了红莲斋,夏嫣的侍女鸳鸯也跟着进去了。 皇上挥手让马车夫也驱赶着马车走了。徐公公见状,让挑灯的几个小宫女,连同后面的几个小公公都背过身去。 漆黑的夜晚里,小宫女手里的灯,通过红色的灯笼布料,闪烁着红色的微微的光。这样的四五盏一同闪烁着,像是天空里的星光,很是好看。 微光衬着宫女的裙,形成一道彩色温暖的屏障,将言溪和皇上包围在其中。 言溪伏在皇上的胸前。夜太深了,她感觉到了冷。尤其是腹中的孩儿,也在胡乱的踢腾。 都说“母子连心”,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母亲,今天晚上经历了什么。 言溪双手抚着肚子,头倚在皇上的怀中,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晚,还在门口等我!” 皇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背部,一只手抚着她的头,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晚了,为了自己曾经的仆从,深夜出宫!” 言溪仰了仰头,道:“没想到,你竟然责怪我。” 皇上低了低头,他的双眸直直的射了过来,他的鼻尖碰到言溪的鼻尖,鼻尖抵在一起,言溪不由得脸一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索性将眼睛闭上了。 “没想到,你竟然没想到我会责怪你,你自己不会责怪自己么?看看你的肚子,也该知道啊!” 刚才还心旌荡漾的言溪,被他的一席话,激的睁开了眼睛,道:“没想到,你竟然不解风情!”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言溪一把推开皇上,气呼呼得跑进红莲斋里去了。 剩下的挑灯的小宫女和尾随的几个小公公,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不是刚才还搂搂抱抱么?怎么一下子又负气跑了? 皇上紧随着跟了进去。 徐公公在后面着急的喊了声:“皇......皇上......” 然后,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进去了。得了,在这儿守着吧,估计得守到天亮了。” 言溪跑进红莲斋,并没有进屋里,而是跑去小池塘旁边。 她已经站了一会儿,有些累。想蹲下,突然发现自己怀孕的身子不允许。 “怎么?累了?来我这里吧” 皇上的声音隔着黑夜传来。红莲斋的院子里,本就点了几盏夜灯,这个时候,值夜的小宫女都睡了,夜灯也熄灭了。只剩下厅堂里,春姹刚刚点上的几盏,透着门堂透出一些亮光来。 言溪还没有发觉皇上在哪里发出的声音,突然,一只大手将她再次揽在了怀里,道:“没想到,脾气这么倔!不就是亲么?” 说着,他温软的嘴唇已经覆到了言溪的唇上。以前,都是在室内,在室外还是第一次。也许是冷的缘故,言溪甚至感觉他的吻,都那么有热度,甚至是可以温暖自己。 言溪迟疑之间,皇上以为她被亲得绵软无力。索性拿出手掌,开始在她的脸上,顺着脖颈,隔着衣服向下。突然,他的手被她抓住了,声音温软道:“顾宴开,不可!” 他收住了手,唇也停了下来,将她抱了起来,道:“我们回屋吧!” 言溪的头靠在她的胸前,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被他抱进了屋子,放到了榻上。 他给她拿过枕头,抻了床被子过来,盖在她身上,道:“快些暖暖吧,若是着了风寒,身子又要遭罪了!” 说着,他帮着言溪拆去头上的珠钗,将头发松散下来。然后,又帮着脱去外衣,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色的中衣。 言溪躺在绵软的被窝里,后脊背的温度渐渐地暖了起来。她的眼神有些混沌不清了。虽然,刚才在马车上睡了一觉,可是,车子颠簸,她没有睡得太好。此刻,她已经渐渐地合上了眼睛,温吞吞的吐出一句话来:“你如何睡?” 还不等皇上回答,鼾声就已经起来了。 皇上见状,嘴角勾起,脸上浮起一抹笑。 他躺在言溪身边,将她身边的被子盖在身上,这就和衣而睡了。 春姹进屋,见两人已经起了鼾声,又听见外面的打更声响起,道:“已经寅时了!” 于是,她将灯吹灭,回到了卧房,趁着天还没大亮,赶紧休息一会儿。 一直等在红莲斋外的小宫女、小公公们有些耐不住了,纷纷倒在地上,也都睡着了。 徐公公回去拿了些厚衣服给这些人盖在身上,道:“年轻,身子骨好,我这老骨头,可睡不着!” 然后,他将小宫女手里的灯,也熄灭了。自己则坐着,微闭着眼睛,并没有睡意。 就这样,人们在无比的倦意中,匆匆的休息了一会儿。 第38章 华服美钗的力量 第二日,太阳高高升起,言溪才醒来。 皇上已经离开了。 在外已经恭候多时的春姹,端着盥洗用的帕子过来,轻声道:“娘娘,快些起来罢!” 言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夏嫣呢?她昨晚跟你一起睡的?” “是呀,早上早早起了,给你熬粥去了,这会儿估计都熬好了。” 春姹说着,将盥洗的东西放在一处,转身走到榻前,一只手扯着流苏的帘子,一只手拽着被子,道:“娘娘穿哪一件衣服?” “翠绿团花百鸟朝凤袍。皇上封妃时,御赐的那一件! ” 春姹转身去了衣橱处,从一个里面拿出一件叠的干净整齐的中衣,又从另一个里面,拿出那件百鸟朝凤袍。 “娘娘,今天为何穿这件?这可是正式场合才会穿的啊!” 春姹一边帮言溪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边不解的问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言溪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哑谜。春姹没有再多问。 穿好之后,言溪洗脸净手,再就是梳头。 “今天戴那顶凤衔珠的冠!” 言溪这么说,春姹的眼睛里又闪现出是一丝疑问。她又从妆奁里取出凤冠,给言溪戴好。 那一瞬间,春姹顿时觉得言溪实在是像出尘的仙子一般,十分的艳丽好看。她自己竟呆呆的看得出了神,还是言溪用手在她的眼睛上晃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娘娘,喝点粥吧!”夏嫣端着粥进来了。 御膳房的早膳也已经送到了。 “夏嫣,陪我用早膳!” “娘娘,这样不合适吧?我反倒不自在!” “如何不自在?一个堂堂的五品夫人,我总不能让你做些伺候人吃饭的活儿么?” “我以前不是这样么?娘娘,如何跟我见外!” “今时不同往日,你自己若还是固执在昨天,那你也别怪其他人,待你如从前!” 言溪又指了指自己的凤冠和衣服,“看了么?若不是这些衣冠,谁会知道你的地位呢?” “婆婆,她性格本就泼辣,又恰逢看戏的时候,遇上了苏妃。不知道,苏妃给婆婆灌了什么迷魂汤。婆婆回去后,就苛待我!甚至骂我不知廉耻,为了地位,不择手段,甚至骂到了宽衣解带的地步!” 夏嫣说着,泪水落了下来。古代的女人,最注重的是名声,若是名声坏了,那整个人也就会被人鄙视和唾弃的。 言溪的心一阵刀割般的疼痛。 自己本是被人诬陷,夏嫣为了自己的名声,愣是端起了一盆屎扣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想到,成婚之后,竟还受到这样的屈辱。 想到这里,她把喝了一半的粥碗,往桌子上一摔,道:“真是岂有此理!” “娘娘,莫动怒。这苏妃如何跟胡夫人认识呢?” 春姹一边帮言溪顺背,一边道。 “先前也是不认得的。都爱看戏,加上苏妃想来是要找些由头,给咱们弄些麻烦的!”夏嫣说着,眼里露出戚戚然的表情。 这时,冬红跑进来禀报:“娘娘,胡夫人前来求见!” “怎么?这就来了?”言溪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这胡夫人到底还算是识相。 言溪把箸放在桌子上,朝着香草挥了一下手。香草麻利得将桌上的早膳收拾干净。 这时,冬红引着胡夫人进来了。 一个粗浑的声音喊道:“娘娘,拜见娘娘!” 言溪冷眼看去,只见来人长了一长得肥头大耳,身材十分肥硕。这就是传说中的初二小姐,这副长相真是太有意思了。 言溪捂着嘴要笑,却被夏嫣一声戚戚的“婆母”,给挡了回去。 “怎么?你还在这里叨扰娘娘,还不跟我回去?” “这......” 夏嫣迟疑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这妹妹本是红莲斋里嫁出去的。若是她有什么不是,胡夫人尽管来找本宫。咱们细细分说,她若是做的不对,我定不会枉顾了情理,包庇于她。若是她没什么错处,胡夫人苛待与她,本宫也定然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言溪说着,将脸色一沉,甩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 这初二小姐,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是脑子也着实转的快。她一见仗势不对,满脸陪笑着说:“哪里?娘娘,这儿媳妇勤快守本分,打着灯笼也难找。我不过是盼孙心切,管的事情多了一些,哪里敢薄待她?别说是娘娘的提己姐妹,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我也不能如此做啊!” 说着,她又转身朝着夏嫣道:“婆婆虽然平时对你严厉些,可也是为着你好。我本就一个独子,你又是正室夫人。长子若不是嫡出,恐怕会惹出很多是非的。现下,你好好养身体。等到吾儿回来,琴瑟和鸣,必然会生出嫡子的。这不单单是为着胡家好,更是为了你自己啊!” 这初二小姐的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之后,众人都没有话可以说了。听着,貌似非常有道理。 言溪看了看夏嫣的神色,貌似十分不自在。 这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胡夫人到底是不是真心为了儿媳妇好,也只有夏嫣一个人知道。 “好了,人,本宫都接来了。若是这就跟了你回去,本宫又何必如此周折?这样吧,先在这里养些日子。等她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回去,如何?胡夫人!” 言溪晶亮的眸子闪动了几下,眼神里在等待着初二小姐的回答。 初二小姐自然不敢不从,只是委婉地说了一句:“娘娘,这儿媳妇想在哪里也可以。可是,她还是要尽快回家尽孝道!” 言溪听到这里,有些气愤。她突然扭头过来,凤钗上的流苏乱晃着。 她杏眼怒瞪,冷脸笑了一声:“哼!尽孝?胡夫人你莫巧舌如簧。别以为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就可以把本宫轻易糊弄过去。本宫若是不计较,你就把本宫当成病猫?” 初二小姐没想到言溪会当场打她的脸。虽然,她受了苏锦儿的挑唆,内心里对言溪并不是十分的恭敬。但是,今天一见,这华服美钗的晃眼程度,无时无刻不再告诫她自己,言溪娘娘不容小觑。 她急忙跪下,磕头道:“娘娘息怒,不敢不敢!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起来吧!送客!” 第39章 一封休书 初二小姐走后的好长时间里,一切如常。 红莲斋里。 夏嫣的气色,在红莲斋里也养的渐渐红润起来。 冬红一阵叫嚣似得喊道:“等到胡公子回来,你一准儿能怀上!到时候,你婆婆要是再浑说,我就替娘娘撕烂她的嘴!” 春姹撇了撇嘴,道:“到时候,你若是敢动她,估计夏嫣该心疼她婆婆了。人家毕竟是一家人!” 说着,捏起帕子捂着嘴,笑开了。 夏嫣脸上一阵红,道:“净拿我打趣,等哪天娘娘把你们都嫁出去,看你们还能这么说嘴!” 言溪见夏嫣这么说,跟着帮腔道:“说吧。你们各个竟是要个什么样儿的意中人?我好给你们留意!” “娘娘,你也竟学她一样,没有正经。若是咱们斋里的好吃好喝,若还不够享受的,那得是玉皇大帝的金銮殿,才能匹配上吧?” 冬红的嘴一向快,不管什么话都往外说。这说自家娘娘没有正经,若是别的宫里,早就被掌嘴八百了。 言溪自然不生气,更不会惩罚,顺着话茬接着道:“哎,别说。我还真在别处看上过一个漂亮的小伙儿,只是不知道来历。若是得了空,我一定要去好好打听打听!你们几个谁先预定?” 她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除了夏嫣之外,其余人,眼睛里都冒着光。 “少女怀春!”言溪指着几个人“哈-哈”大笑着。 众人面面相觑,也都不好意思的也笑开了。 “娘娘,你说的这个人,是在哪里遇到的? ”冬红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 “怎么?这是预定喽!” 言溪一句话,把冬红说的脸通红。这个直来直去的丫头,羞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正在众人对着冬红打趣的时候,香草拿着一封书信进来了。 “娘娘,门外送了这个来,说是要亲自给夏嫣!” 夏嫣伸手从香草手里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什么。 她不识字,看着这些工整的字体,却不知道其中的含义是什么? 她抬头看了言溪一眼,怯怯地轻声道:“娘娘!” 言溪点头示意她将书信递过来。 离近处一看,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休书”二字。 言溪的脑袋“嗡—”了一下。好在屋里的人,都不怎么识字。她们即便是看,也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她把信展平,只见上面写着:吾妻夏氏,有夫胡涛,因其无所出,故立此书休之。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读完休书,言溪眉头一皱,心想:胡涛回来了?若是回来,他早该来我处汇报江南调查的种种事宜,而不是回到家里写休书。 夏嫣见言溪的眉头紧皱,面色慌张道:“娘娘,如何这般?是不是有何不妥?信上写的什么?” 夏嫣的一席话,言溪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没有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哪里?这腹中的龙儿过于淘气,刚刚踢了我一下,还真是有些疼呐!” 说完,她一只手抚着肚子,一只手拿着休书,一字一字的念着:“吾妻夏嫣,容貌姿丽,贤良淑德,因其长久居于宫内,致夫妻聚少离多,故作书一封,聊表思念。夫胡涛敬上。” 由于言溪要经过再次加工,因此,她念的很慢。每一个字,大家都听得极为清楚。 香草:“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夏嫣姐姐,真是羡慕死了!” 冬红:“这样的夫君,娘娘,我要一沓!” 春姹:“真不害臊,刚才的脸红的像布一样,是装的么?” 在众人的嬉笑之中,夏嫣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言溪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斗嘴皮子。 “娘娘,夫君他回来了。我知道,他回来一定会来找我的!这不......?” 言溪听了心头不由得一酸,心想:傻女子,竟然还这般单纯! “那我明天能回胡府去看看么?毕竟,我也叨扰了娘娘好些天了!” 夏嫣说着,她见娘娘的神色似有不悦,就停住了。 “怎么?我这里好吃好喝的,竟也留不下你?” 言溪说着,脸上挂了一层冷意。众人见言溪面色不悦,不再说笑,纷纷退下。 “春姹!” 言溪将春姹叫住,附耳说了几句话,春姹点头。 大约申时,春姹闪身进来了。言溪屏退左右,春姹开口道:“娘娘,我去打听了!又是苏妃,她撺掇胡夫人,说是将自己庶出的妹妹,给胡公子做侍妾。胡夫人怕得罪她,自然得是应允了!可是,苏妃又觉得自家的妹妹,做个妾室,是抹黑苏家。于是,又提出让胡夫人把夏嫣给休了!” “那这休书,果真是胡公子写的喽?” “没听说胡公子在府中,胡夫人可以找人假扮胡公子的笔迹啊!” “备车,我要再去趟胡府!” 言溪说完,春姹真的犯了难。前一次夜闯胡府,已经是万分凶险,好在腹中的龙子,尚未足月。 这次,娘娘已经快要临盆了啊! “这......” 言溪见春姹迟疑,心中有些气愤,道:“我如今说话,都这么不好使了么?” “娘娘莫动怒,临盆在即,若是强行去了胡府。万一有个闪失,奴婢吃罪不起啊!再说,怀胎十月,娘娘历经千辛万苦,可别一时冲动,弄巧成拙!” 春姹说着,就给言溪跪下了。 言溪见她如此犯难,心里不免有些愧疚,道:“我的身体已经拖不起了,若是不去,等我出了月子,估计,苏锦儿那庶出的妹妹都进了门儿,坐上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呢!这以后,让夏嫣如何自处?” 言溪说到这里,春姹的神色有些退却,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所以说,我必定得去一趟。若是胡夫人不识相,我就上表给皇上,把这件事情弄大。胡夫人虽然心思不洁,可是,她也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耽误了丈夫和儿子的仕途。我这是给她送个台阶去下!” 春姹被言溪说的没有反驳余地,只好答应陪着她去。 备好马车。临行前,春姹似乎想起什么来,又进门拎了个包袱,放到马车车厢里。 “这里面是何物?”言溪诧异地问着春姹。 “待产之物!”春姹附耳悄悄说了一句。 言溪刮了一下春姹的鼻子,面色愉悦道:“你真是有心啊!” “什么能赶得上娘娘的身体重要呢?” 春姹回答着,将言溪已经扶上了马车。 第40章 胡夫人撕毁休书 这次和上次相比,马车轻快很多。可能是因为下午比晚上光线好的缘故。 没过太久,她们就到了胡府的大门口。 春姹下去叫门,门口的看守,都认识她了,笑了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姑娘您又来了?少夫人她......” “我知道,快去通知你家老夫人,就说言妃娘娘来了!” 看守一听,曾经夜闯胡府的那位贵妃娘娘又来了,不敢怠慢,一溜儿小跑的进了后院。 不一会儿,那个令人耳熟的浑厚声音,又响起了:“娘娘,让您久等了,快请进!” 说着,她就叫身边的丫鬟去搀扶言溪。 “不用。我自是走得动的!” 胡夫人眼神怪怪得看着言溪和春姹主仆二人,估计是她没想到言溪的身体都这样了,还能往这里跑。 坐定之后,言溪扫视了一眼胡府的正堂,着实简陋。心想,这胡仁贤的清廉和两袖清风可不是浪的虚名。 想到这里,她感觉坐着的椅子有些不适,于是,动了动身体。 没想到,突然,“吱-嘎”一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这椅子都是坏的啊?这也太清廉了吧? 那这胡夫人身上也不瘦啊,不像是在清汤寡水中生活的人呀! 一串串的疑问,在她心里渐渐地升腾起。但是,此刻不是解决这等疑问的时候,她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夫人,府上送了封休书过去,您可知晓?” 言溪开门见山的质问,胡夫人却回答的含含糊糊。 “这.....晓得!” “夏嫣无所出,就是起这封休书的由头?我想问你,你的儿子日日公差在外,让她如何有所出?难道去偷人不成?” 胡夫人虽然是个泼辣货,可却讲不出道理来。毕竟,她自己的做的事情,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娘娘,这苏妃娘娘,我也是得罪不起!”胡夫人支支吾吾的说道。 言溪知道她会拿出苏锦儿来做挡箭牌。 “哎呦,苏妃可是一片好心。她固然是看在你为了孙子发愁的份儿上,愿意将自己的妹妹送到你们府上!可是,她总不能撺掇你,休了正室,然后,将后来者扶上正位吧?” 言溪将了胡夫人一军,若她承认是苏锦儿逼迫,那么,此事完全可以推到苏锦儿身上。这样一来,无疑是得罪了太后那部分人,她是吃罪不起的。若是不承认,那此事完全是由她自己承担,这样,自己不得不收回那封休书了。她本是有意攀附太后的。 这胡夫人也是只狡猾的狐狸,对于这件事情不置可否,只是磕磕巴巴,道:“这......,娘娘,我也是有难处。” “难处?”言溪冷笑一声,打量了她一眼,接着道:“我将夏嫣嫁给你,本是请了谕旨的。你如此枉顾皇上的旨意,难道是想将全家置于死地不成?” 胡夫人一听,吓得赶紧跪下,道:“娘娘,恕臣妇鲁莽,请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的确,没有人不怕死。对于工于心计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怎么?这封休书还留着过年不成?” 言溪说完,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休书,直接一甩。那封书信直接飘落到了胡夫人面前,她慌张地将休书拾起来,将休书撕成了两半。 言溪见状,大步径直走出了胡府。 此时,天色将晚,落日的余晖映在言溪的脸上,呈现出金色的光泽,显得雍容典雅,又不失颜色。 回去的路上,言溪饶有兴致地挑着帘子,看着城里的各个角落。 夜晚的京城,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失去了韵味。 言溪来胡府这一趟,她有两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竟有如此清廉的官员,若是官员人人如此的话,那大梁的还愁不兴盛么?第二个没想到,这趟若是胡夫人不识相,她就去皇上面前闹。没想到几句话,这胡夫人就蔫了下去。省却了好大的麻烦。毕竟,谁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么? 正在言溪沉思之际,春姹将车厢内的红色箱笼里点上灯。 “娘娘,你看这里!” 春姹指了一处角落,言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此处非常热闹,像是在打把式卖艺之类。 言溪心里有些痒痒。春姹拉住她的手,对着她摇摇头,道:“娘娘,不可!” 正在两个人僵持之际,只见耳边“嗖”的一声,飞过了一只镖来,正好插在马车车厢的壁上。 情急之下,春姹冲着车夫喊道:“快走!” 言溪吓得惊魂未定,慌张地问道:“难道有人知我去向?” “娘娘,你大摇大摆的出来,这样的龙驾凤辇,谁会不知道呢?再说,您又身怀龙子,是众矢之的呢!” 言溪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马车跑了一会儿,外面再也没有过其他的动静,言溪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把这个给我拔下来!” 言溪指了指马车车厢里的那只镖。 春姹起身小心地将那只镖拔下。 这支镖入木很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它拔下来。 然后,双手奉到言溪面前,道:“娘娘,你看!” 言溪伸手过去,指尖触到镖尾的那刻,不由得抖了一下,如同触电般地缩了回来。复而再次伸过手去,才取到那只镖。 这支镖的镖头很锋利,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锃亮的光芒,看得出打造得非常精心。 镖尾处系着白色的绸布。布料异常洁白,像是没有染过尘一般。 “春姹,你可见过这玩意儿?” 言溪拿着镖尾,冲着春姹问道。 春姹伸手接过镖,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很久,道:“娘娘,我听宫里的嬷嬷们说,这江湖上的沐风镖局,镖尾段是一块白色的绸布的!” “沐风镖局?我和沐风镖局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袭我?” 言溪的脸色露出诧异之色。 “嗯。这个......” “当讲无妨!” “娘娘不一定得罪了沐风镖局的人。若是有人雇沐风镖局买凶,也是有道理的。何况,娘娘的背后,没有娘家撑腰,就算是因此丧命,也不会有人纠缠住此事不放的。” 春姹的一番话,吓得言溪一身冷汗。 如果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丢了命,连谁是凶手都不知道,这还了得? 想及此,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彻查此事。 突然,一阵腹痛袭来,似有钻心蚀骨般。她喊道:“春姹,快到了罢!” “快了,娘娘!你且忍忍罢......” 不等春姹说完,又是一阵腹痛袭来,疼得言溪哎吆了一声。 第41章 来之不易的小公主 马车很快到了红莲斋跟前。 站定之后,春姹跑下车去喊人,“快,娘娘看是要临盆了,你们麻利的烧水。香草,去找刘太医。冬红,去请两个接生的嬷嬷来。” “夏嫣,跟我来!” “娘娘,这是出了宫么?如何还在马车上?” “快别问了,咱们快把娘娘搀扶下来吧!” 春姹说着,拽着夏嫣跑出门口。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言溪从马车上搀扶下来。言溪手里攥着的那个帕子,都被捏的皱皱巴巴。 言溪被扶到榻上,躺好之后。 “春姹,你去叫皇上吧。这皇上心也够大的,都这个时候,怎么还放心娘娘出宫去?” 夏嫣说着,给言溪找了一块白色的布,放在嘴边,防止她疼的厉害,咬破嘴唇。 春姹看了夏嫣一眼,没有言语,径直跑去了宸安殿。 皇上正在眉头紧锁的捏着一本兵书在看,嘴里念念有词道:“‘声东击西’这种技法,如何用?” “皇上,言妃娘娘要生了,请您过去一趟!” 春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在地上,一席话,把皇上从他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快,带我前去!” 皇上说完,跟着春姹跑了出去。 “皇上,皇上,慢点......” 皇上跑的飞快,惹得徐公公在后面喊了一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春姹在最后面。 惹得经过的小宫女都驻足观看,“皇上,怎么跑的这么快?这是往哪里跑啊?怎么,他没听见徐公公在后面喊么?” “不知道呀。你看,这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宫女呢!这不是那......那个,谁么?谁来着,想不起来了!瞧我这记性!” “红莲斋言妃娘娘的大宫女,春姹!” “嗯,是她!莫非是......?” “嗯,肯定是,咱们快回去告诉娘娘去!” 说话的这两个人是锦绣阁的绿丝和红绣,因此,宫里第一个知道言溪快要产子的就是苏锦儿了。她如何反应,暂且不表。 皇上跑到红莲斋,言溪的嘴里咬着一块白布,紧闭双目,脸色煞白,额头和鬓角处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来。 他上前去抓住言溪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顿时,她手指的凉意,透过他的手心,传递到他的身体,让他感到一阵心疼。 他低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爱妃,你勇敢些!”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眼睛里滴落了一滴泪来。 这时,刘太医到了,道:“皇上,我来看看娘娘。” 说完,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言溪的胳膊上按了下去。 待了一小会儿,他又拿了根羽毛,探了探鼻息。 “皇上,娘娘的脉象还算是平稳,不必惊慌。不过,可能会有胎大难产的境况,望皇上提前做好心里准备!” 刘太医说完,皇上的眼泪落了下来。 近来,他因为言溪怀孕的事情,也读了些医书典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刘太医走后,皇上依旧紧紧握着言溪的手。 一阵巨大的疼痛袭来,言溪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娘娘,她可能是逆生!”春姹找来的两个接生嬷嬷中,其中的一个,在旁边咕哝着说。 “你确定?”春姹瞪着眼看她,看得她有些怯,摇了摇头,轻微道:“不确定!” 又是言溪一阵痛苦的呻吟,刚才说话的接生嬷嬷,撩起盖在身上的被子,看了看,道:“恐怕真是!” 听了这些,皇上心如刀绞,大声喊道:“休得胡说,快去找京城最有名望的接生婆来,朕不要言妃遭这份儿罪!” 香草听了,只身跑了出去,再请产婆了。 “皇上,您还是出去罢,等到小皇子出生以后,第一个给您报喜。这生孩子需要的就是垂死挣扎的力气,你若是在这里,一直安慰着娘娘,恐怕她有劲儿使不出来啊!” 另一个接生的嬷嬷说着,皇上听了有几分道理,就在产房外面等着。 “娘娘,用力啊!一定不要哭!”接生嬷嬷喊着。 又是一阵痛苦的呻吟过后,接生的嬷嬷喊道:“胎位好像偏了些。娘娘,你真棒!” 皇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头往里面探了探,里面人们依旧在忙活着。 “胎位又稍稍偏了些,娘娘,你真是洪福齐天呐。我在宫里面接生过这些皇子龙孙,还没有一个这样的!” 接生的嬷嬷像是一个信号器一样,在向人们散发着关于言溪和即将出生的孩子的信息。 “这么说,娘娘的胎位正了,她们母子也就脱离危险期了?” 夏嫣急切地问到。接生嬷嬷的每一句话,都牵动着众人的心。 “是呀!” “娘娘,你听到了没?你的关口,就要过去了,你一定要挺过去啊!” 言溪用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知道了。 夏嫣知道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鼻子一酸,眼泪滴落了下来。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言溪疼了晕了过去。 “胎位又正了些,这是哪位菩萨显灵啊?我接生了这么多,可从来没有过这事儿啊!贵人娘娘,你可一定不要松了劲儿啊!” 接生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给言溪鼓劲儿。女人生孩子,就是要一鼓作气,若是泄了力气,就会出岔子。 “京城最好的产婆到了!”香草跑着进来说,随后,跟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进来。 她检查了言溪的身体之后,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根针来,在言溪的百会穴扎了下去。然后,她又检查了言溪的胎位。 “胎位已经转正!快多准备热水!”产婆的一声令下,香草又带着小丫鬟去端热水了。 言溪的意识渐渐苏醒过来。 “娘娘,用力!”产婆将手往里探了探。 “再用力,娘娘!” 这时,随着“哇-”得一声啼哭,响彻整个红莲斋。 “生了!恭喜娘娘,是个可爱的小公主!”产婆抱着孩子,跪下给言溪道喜。 皇上也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托在手里,像是欣赏一个珍奇物品一样。 “恭喜皇上,喜得公主!”所有在场的人,齐齐地跪下,给皇上祝贺。 “赏!所有人都赏!” 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又经历了重重波折。皇上看着她,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皇上,您这样托着,可不行!小公主该不舒服了,这样抱着!” 刚才给言溪调整胎位的嬷嬷,耐心得教皇上如何抱新生儿。 此情此景,在言溪虚弱的脸上,浮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第42章 苏锦儿暗中使坏 “给红莲斋增派几个宫女过来!御膳房照例供应,不过要记得改吃食清单!另外,赏言妃娘娘,所有的赏赐按照封妃的时候来!” 言溪看得出皇上格外高兴! 他不但没有介意生得是个女儿,还准备嘉奖自己,这让她感到意外,甚至是惊喜。 别说古代,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就是在言溪曾经生活过的现代,也没有完全根除。就像那个电视剧《都挺好》里,演得那样,就算生活在大都市,照样也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 “顾宴开?你不失望么?”言溪忍不住心头的种种疑问,开门见山的问。 “不呀,失望什么?都是我们的孩子。男子开疆拓土,女子温柔娟秀,陪伴父母。各有各的好,这大梁国,如果都是男儿,都去开疆拓土。那谁来生儿育女,谁来守护家园呢?” 皇上的一席话,让言溪刮目相看。想不到,在皇家这种拥有着权利最高极限的地方,还能有人秉承这样的思想,实在是难得。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君王,一个体己人。 言溪将头埋在他的臂膀处,身体像是躺在云朵上一样,绵软无力。 “难得,真是难得,你能如此温顺可人,竟是被我女儿搞得浑身没有了气力,才会如此!” “怎么?我平时不温顺么?” 皇上本想逗趣,看着言溪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瞬间心疼起来。 “温顺,你最是温顺,大梁国没有一个女人比的上你!” 皇上本是想夸赞一下言溪,没想到这个夸赞,实在是没有诚意。 言溪喊了一声:“顾宴开!”,就从他的身上起来了。 “息怒,息怒,这不是夸你么?这么激动干嘛?” 皇上笑着再次将言溪揽入怀中,言溪顺势给他翻了个白眼。 红莲斋里的每一秒钟,都像是蜜里调油,连空气都变得香甜。宫中其他地方的空气,就很冰冷了,甚至到了凝固的地步。 “怎么?听说她生个丫头,竟然还大赏了!”苏锦儿的醋坛子再次打翻。此时,她恨不得言溪是只老鼠,立刻抓住踩死。 “娘娘,说来也怪。咱们本来想用胡夫人,来治一治她嫁过去的奴婢,也顺便让她闹心闹心。没想到,这胡夫人这么快改了主意,真的不知道,她给胡夫人说了什么话,而且还这么灵验。” 这彩织失策了,她心里也纳闷,为何自己觉得天衣无缝的主意,竟然半路途中,全然改变了? “是呀!咱们还可以在上面做点文章。反正,皇上的主意,咱们是改不了的。” 苏锦儿的话,让彩织眼前一亮。她觉得自己在戏折子上学了许多,就不信在现实中全然不行。 “好勒,娘娘,我这就去备车马!” “不用,本宫修封书信过去,还是约她老地方见!” 彩织自然知道这老地方指的是戏园子,她给苏锦儿准备好了笔墨。 待到苏锦儿写好后,将墨迹晾干,匆匆将书信塞入信封,交给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差役。 苏锦儿约的是三天后的未时。 未时一刻,胡夫人的马车一到,立刻有人上来禀报。苏锦儿招呼彩织下去接应,不一会儿,胡夫人便被引到了苏锦儿处。 “见过娘娘!”胡夫人的眼睛,在苏锦儿的身上,滴溜溜乱转。 对于她来说,如今之际就是见风使舵了,哪边也得罪不得!纵然她想攀附苏锦儿以及太后这边,可那边的势力,也让她心里发怵。如今,她越觉得自己像块夹心饼一样,夹在中间难受得很! “怎么样?我妹妹的婚事,你准备的如何了?” “不瞒娘娘,先前臣妇荒唐,这儿媳妇本是皇上钦定的,我不敢造次。那封休书,我已经收回了。娘娘的妹妹,我也不敢委屈,只能另找府邸进行安置。若是为妾,臣妇也怕委屈了她。可是,这正室夫人的位子,只有一个,臣妇真真是为难呐!” 这些话的意思不就明摆着么?你若是愿意,就为妾。我们为了你的面子,可以给她安排个别院。若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苏锦儿有些时日未见胡夫人了,如今这一番话下来,与先前谄媚巴结大不同,像是求到了她的跟前一样,这心里的火儿,不由得升腾起来。 “怎么?如今我妹妹嫁到你家,更像是上赶着你家。” 苏锦儿的脸色沉了下来,正想发作一番。不料,突然进来一个人,跪在她面前道:“若是给胡公子为妾,我也愿意,长姐,你莫再为难胡夫人!” 来人正是苏锦儿庶出的妹妹苏景儿。 那苏锦儿有几个好妹妹呢?这得从她爹苏锦堂,纳了几房妾室说起。 苏锦儿是正室夫人高氏的嫡出,下有妾室三房。头一房妾室,就是苏金儿的母亲,金姨娘!第二房妾室,是苏景儿的母亲,景姨娘。第三房妾室,是苏敬儿的母亲,敬姨娘。 这苏景儿此刻出现,让苏锦儿颇为恼火,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伸出巴掌就朝着景儿的脸,打了过去。 “不要脸的东西,抬举你一下,你就以为就可以登堂入室了!” 这一声破口大骂,让胡夫人颇不自在。她虽然其貌不扬,却知道自己的儿子,面貌英俊已是蜚声在外,有的是姑娘上赶着,就算不要彩礼,也要嫁给他。这苏景儿也许就是众多姑娘中的一个。 虽然,这姑娘做法欠妥当,可也着实解决了她的尴尬场面。 于是,她打了圆场,道:“景儿姑娘,虽然,我无法给你正室夫人的名分。可是,这正室夫人该有的,我断不会少了你,也不会委屈了你!” 苏景儿一听,本就急嫁的心,更加感激涕零,道:“婆母,感念你为景儿做的一切!只是,婚期订在何时为好?” 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跟自己未来的婆母,商议婚期,这是何等的笑话! 苏锦儿的面子都被丢光了,她眼睛里冒着火,气得牙直痒痒。这景儿若是个臭虫,就一巴掌拍死她。 “尽快办,下月初十!” 胡夫人一开口,又把人吓了一跳,彩织的嘴巴都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个月已经是二十九了,下月初十,距离婚期只有十一天。 景儿不但不惊讶,反而很高兴,按照她内心的急切程度,今晚成亲最好! 苏锦儿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不争气,原来还打算拿此事,和胡夫人叫一下板。如今,也只好由着她了。 胡夫人用商量的口气跟苏锦儿说:“娘娘,你觉得如何?” “就按这个日子办!办好,若是不合我意,我定会大闹婚宴!” 苏锦儿说完,就让彩织拖着苏景儿出了戏园子。 戏园子里的老板还纳闷呢,这位从来没有听戏听到一半儿离开过,怎么今儿这就走了,这戏折子挺好看的啊! 第43章 胡府纳妾 苏锦儿带着妹妹回到锦绣阁,又是一顿呵斥。 “你个贱货,我的面子全都被你丢尽了!” “长姐,我这样不都是跟你学来的么?你不就是恋慕皇上,死活都不肯答应和别人成亲么?未出阁,就给皇上绣睡袍,还说我贱?怎么?这些事,长姐都忘记了?” 这个苏景儿倒是伶牙俐齿,她的母亲景氏当年是苏州青楼的第一花魁,赶上苏锦堂“英雄救美”,才嫁到苏家为妾。 苏景儿虽然在外貌上没有遗传了母亲,可是,这说话、做事却和母亲景氏如出一辙。 景氏模样俊、眼皮子活儿,哄男人的功夫堪称一流。因此,在苏家院里,这最受宠的就是她。 可即便是再受宠,这出身,也决定了她不受苏锦堂的母亲廖老太太的待见。因此,景氏和苏景儿在苏家也是吃不开的。 不然,苏锦儿怎么会让她嫁到别人家里为妾?并且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这苏景儿小的时候,每次受了苏锦儿的气,都是去爹爹那里告状,在爹爹那里讨公道。 苏锦儿觉得心里不平衡,就再去祖母廖老夫人那里告状,让祖母帮自己。因此,在气焰上,苏锦儿一直都会长那么几分。 “你个贱人,竟然还有嘴说我?我那都是已经把名单递到了皇宫里,定下了此事!你呢?我还没正式向家里提请此事。你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京城里,自己上门成亲来了,这副不要脸的样子,可真是随了你的母亲!” 两个人正在争吵之际,苏金儿进来了。 她过去扶着苏锦儿的胳膊,道:“长姐,姐妹失和,传出去是个笑话。景儿是妹妹,人家还是会笑话姐姐!” 金儿温柔贤淑,在苏家的地位,仅次于锦儿。她平时乖巧懂事,颇受廖老夫人喜欢。因此,她才敢把苏金儿放在宫里,给锦儿做军师。 锦儿听了金儿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没有再争执下去,道:“下月初十,好好准备一下,免得露了怯!” 初十那日,一片热闹非凡。 此时,胡涛还没有回来,来接新人的是由胡府的一个模样俊俏的家丁。苏景儿一见新郎没来,决定不上花轿,最后,苏锦儿骂了她两句,才进去的。 胡夫人的办事能力很强, 十天之内,真的给苏景儿置办了一所新的府邸,和现在的胡府大小差不多。可是,这里住的人少,显得十分宽敞。 毕竟身份再尊贵,也是个妾室,好多场面,都一带而过了。 这苏锦儿没有说出什么,胡夫人也就省了不少心。 就这样,在胡夫人一人知情的情况下,胡涛纳了一房妾。 胡仁贤回来后,胡夫人将这件事情说与他听。平时对胡夫人一贯言听计从的他,这次却发起火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尽管子嗣不强,可这些年从未纳妾,就是为了门庭清幽,不被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烦累!你不跟儿子和我商量,就擅自做主,将苏家庶出的女儿娶回来,这是嫌我胡府太清净,儿子的前程太明朗么?况且,那儿媳妇也是个贤惠的,挑拣不出任何的不是!” 这初二小姐一直在府里都是说一不二的,被自己的丈夫头一次这样奚落,心里落差十分的大! “怎么?我抱孙心切,怎么了?” 她嘴里振振有词,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这可把胡仁贤给气坏了。死到临头,还嘴硬,真是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行啊! 于是,一气之下,他写了封休书给她! 拿着休书的初二小姐,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想起自己在这清汤寡水的胡府里,过了几十年。若不是自己陪嫁的庄子和铺面撑着,这胡府连清汤寡水都没有。这次,给儿子纳妾室,若不是自己拿出来体己钱来置办府邸,那苏锦儿得闹上天。 临了临了,自己弄了一个这种结局。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叫桃花收拾好东西,便回了娘家。 直到胡涛从江南回来,这种状况还在持续。 “爹,娘呢?夏嫣呢?” 面对儿子一连串的追问,胡仁贤长叹一声,道出了实情。这些事情,比起他在江南探听出的消息,更加刺激。 “什么?我已经纳了妾室,而且还另有府邸?” 胡涛白净的脸上,发出狰狞般的疑问。 “如今之计,你先去宫中,将媳妇接回来吧!” 胡仁贤说完,胡涛也觉得第一步先要如此!毕竟,他还得去言妃那里汇报江南的调查结果。 ...... 言溪的奶水一直不错,她也并没有服用什么下奶汤,就奶水一直够孩子吃。 皇上提出给孩子找个好的奶妈。但是,言溪觉得与其浪费自己的奶水,倒不如不找奶妈。皇上欣然同意,这会儿他对言溪可是言听计从,尽量让言溪心里舒坦,好好地养月子。 夏嫣一直在尽心的照顾言溪坐月子,都累得有些瘦了。 因此,胡涛来到宫中见到她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你受苦了!怎么都瘦了?是不是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 胡涛一个劲儿的追问,让夏嫣感觉非常尴尬。毕竟,还有言溪在场。 一旁的言溪,倒是十分理解这种你侬我侬的状态,道:“夫妻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吧!” 说完,就让春姹将两个人“轰”了出去。 “娘娘,小公主取什么名字呢?” “叫惜溪!” 春姹给正在翻书的言溪端了碗热糖茶,她端过来咕嘟咕嘟几下就喝了进去。 “听产婆说,多喝水,补奶水!” 春姹嘟囔着说。言溪看着她,觉得好笑。现在的春姹像是个老嬷嬷一样,总是叮嘱这个,叮嘱那个! “这名字好听,娘娘,是你取得,还是皇上取得?” “朕取得!” 说曹操,曹操到!春姹一见皇上来了,赶紧起来行请安礼。 “顾宴开,你这爹当得真是舒坦啊!既没有怀胎十月的拖累,也没有一朝分娩的阵痛,还不用哺乳喂养!只负责给孩子取个名字,就一切妥当了!” 言溪撅着嘴,对他翻着白眼。 “娘子,可我得负责养你和这小萌新啊!” “托词!哼!” 言溪话虽这样说,眼里却流出一抹笑来! 第44章 胡公子知晓往事 就在两人眉目传情的时候,突然,一阵哭声传来。 言溪发出了个噤声的动作,这声音分明是夏嫣传来的。 “怎么回事?刚回来,这还在红莲斋,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欺负上了?我要主持公道!” 言溪说着,就要让春姹去叫他们! “娘娘,这两口子的事儿,咱们不插手了吧!况且,看着胡公子也对她极其好的,不像是个能欺负人的!” “话虽这样说,可我还是不放心!你去叫人吧!” 春姹见执拗不过言溪,只好乖乖叫人了。 不一会儿,胡涛和夏嫣两个人进来了,各自表情不悦,夏嫣的脸上似挂着泪痕。 两人一进屋,见皇上也在,连忙跪下行礼。 言溪见夏嫣哭丧着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夏嫣没有做声,而是转身掩过脸去。 胡涛开口了。 “娘娘,母亲替臣纳了一房妾,另外安置了别院!这件事情,我不想瞒着夏嫣,不然以后总是撒谎,夫妻情分就淡了!” 是这么个道理!什么?等等,纳妾,别院?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纳得是哪一家的姑娘?” “是苏妃的妹妹,名叫景儿的!” “苏家的妹妹还真多。宫里一个,又有一个给你做小妾!这苏锦儿也真是有意思,她家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配个官位低一点的人家,做个正室娘子,不比上赶着做人家的妾室好?......” 还有一句话,言溪放在心里头没说。这胡家的清水衙门,做正室都不舒坦,还来做妾室,脑子被什么踢了吧! “娘娘,这苏景儿,婆母给她买了外宅!这让我以后如何自处?婆母这分明要夫君他宠妾灭妻啊!” 夏嫣说着,委屈的眼泪扑簌簌得掉了下来。 “竟有此事?”皇上在一旁冷声问道。 这大梁国可都知道胡仁贤两袖清风,是个地道的为官君子。先前,就是因为他的清廉,皇上嘉奖它,还特意赐给她“官风清廉”的牌匾,为的就是给别的官员树个榜样。自那儿之后,别的官员奢侈之气,也有所收敛。 可是,这如今为了儿子娶个妾,就要另外置办一套外宅出来,简直是有伤风化。 这 榜样出了岔子,树榜样的人面子上也过不去,这让全天下的百姓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岂不沦为笑柄? 这件事,皇上下决心管定了! “皇上,这件事还事出有因。苏妃娘娘,觉得府里门庭落寞,寒酸冷清,才提出要给自己的妹妹,要一套外宅!母亲......母亲,也是没有办法,况且,她用的都是自己陪嫁的体己钱,没有给父亲添麻烦!” 胡涛的几句话,把皇上所有的疑问都解答清楚了。这里面并不涉及到胡仁贤为官清廉与否的问题。 言溪见胡涛将母亲说的这么无辜,心里的火,莫名的蹿了上来,道:“这苏妃娘娘虽然可恶,可终究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她自己有意攀附苏妃,那苏妃还能硬塞给她一个妹妹不成?” 胡涛有些吃不住这些话,他若是再辩驳,惹怒了在气头上的贵妃,没准儿连爹爹的官位都能给撸下去。 夏嫣见胡涛的神色有些难看,赶紧解围道:“娘娘,你别生气,婆母她兴许真有难处!” 言溪一听,火更大了,道:“见了他,你就帮他说话,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住了许久,心里没点数儿么?” 这时,春姹端了碗温热的甜茶来,道:“娘娘息怒,还要坐月子的人,可别为了这些个破烂事儿,伤了身体!” 说完,她又瞪了一眼夏嫣。 夏嫣见言溪动怒,又有些不忍,道:“娘娘快别生气,你待我恩重如山。我心里自然是记得的!” “先别说我,恩重如山不如山的。先告诉你的体己人,他不在家的日子,他的母亲是如何刁难你的?” 言溪一边说着话,一边拍着手,说道气愤处,脚还不时的踢腾着。 夏嫣低下了头,没有说任何话。 胡涛抓过夏嫣的肩膀,扶着她,道:“你如何了?若是母亲苛待与你,我也定会与她理论的,你不必瞒我!” “她不会告诉你的!她是报喜不报忧惯了。你觉得我大着身子,会无缘无故将她从你的府上接回来么?” 言溪不顾胡涛内心受到的触动,接着说:“你在外,她却在家里挑拣着儿媳妇的不是,说是怀不上孙,这不是欺负人么?你当真不知?” 胡涛自知母亲做的过分,仍旧不言语,一脸歉意的低着头。 夏嫣见胡涛如此,又解围道:“夫君她待我很好的,娘娘......娘娘,你不是都给我念过书信么?” 说着,她的脸颊有些绯红,又忽地想起什么来,道:“夫君,你为何这时候才来看我?非要等到纳完妾室之后么?是想生米做成熟饭,让我不得不认了么?” 言溪冷笑一声,道:“那分明是封休书,哪里是什么他写给你的书信?” 胡涛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什么休书?我不知啊!” 夏嫣也听得云里雾里。 言溪将自己故将休书错念成情书,又瞒着夏嫣去胡府,让胡夫人改口且撕毁休书的事情,一并给说了。 胡涛一听,心里也遏制不住怒火,道:“想不到,我不在家里的日子,母亲竟荒唐至此!” 说完,他又拱手对着皇上和言溪道:“请陛下和娘娘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和娘娘成全的美意,不会辜负夏嫣的一片痴心!” “如此甚好!不过那边的妾室,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的问题,正好问到了夏嫣的心里,她的眼睛紧张的看着胡涛。 “打发了!”胡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如今都三叩九拜的娶了进来,若是退了回去,让姑娘也难做人!” 皇上的话没错,可胡涛现在却犯了难。若是他享齐人之福,这娘娘肯定会不同意,夏嫣也会因此受伤。若是退回去,又玷污了姑娘的名声。 “望皇上指点!” 胡涛也是一个聪明人,其他人的感觉,都没有皇上的感觉有用,这件事情,皇上说是什么,就什么是对的。 “那就维持这样的状态吧,正室和妾室不在一个屋檐下,也少了不少是非!” 皇上既然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说别的了。 “嗯,你们夫妇先回府里吧,在这里待着,也会让胡大人忧心!” 皇上说完,夏嫣还想说什么。可是,皇上的话就是命令,是不容许自己反抗的,因此,她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任何话语来。 第45章 甜宠的日常 “真没想到,你这么拼命。快要生产了,竟然还跑到胡府去大闹!”皇上嗔怪着言溪。 “你这是怪我喽?” 言溪挑着眼睛看皇上,眼神浮出一丝挑衅的意味儿。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在宫里待着,应该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这样也可以?好像也可以啊! “可我不会武功啊!再说了,我的小萌新,也离不开她的娘亲啊!” 自从萌新出生以后,言溪的嘴里、心里都是她了,这让皇上有些吃醋! “怎么?只有萌新离不开你么?难道就没有别人?” 皇上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言溪装作懵懂无知的,回答着。 “有啊,春姹她们,红莲斋的人们,谁能离得开我?” “嗯,的确,她们都离不开你。你好好养着吧,我告辞了!” 这就走了,真是小气,连句玩笑话都担不了。言溪心里暗自骂着。 谁知,皇上走了出去,转而又回来了。 他凑到言溪面前,拍了拍她的头,道:“记住,朕也离不开你!” “我知道啊!” 言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说?是故意的么?” 皇上的眼神里,忽然流露出很多的温柔以及暧昧来。 “是啊!怎么了?你想怎样?” 言溪面对皇上突然的暧昧眼神,慌忙地闪躲,言语间有些语无伦次。说话间,他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大白天的,屋里还有别人,这就要亲,太为所欲为了,真是不讲理! 言溪几次想挣脱,都被那双大手给死死的按住!这也太不讲理了! 亲了一会儿,皇上可能是发现言溪没有任何反应,就停了下来。 “怎么,有了小萌新,这都不情愿了?” “哪里?只是人太多,没有办法发挥!” “这,哪里有?屋内明明空无一人!” 言溪抬眼看了看屋内四周,果然,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任何人! “你都这样了,这,谁还能待在屋内?” “这叫识趣!” “真是巧舌如簧,什么事情,到你那里都有个说法!” “好了,不跟你贫了。我得忙正事儿去了!” 说起正事儿,自己倒是把正经事儿给忘了。这胡涛来这里一句话也没说,却直接把夏嫣领走了。不行,自己得写封书信,让他再来一趟! 想到这里,言溪从榻上下来,趿拉着鞋,就去了书桌旁。 春姹正好进屋,她见皇上走了,便进屋看看言溪,谁知言溪却擅自下了榻,正在书桌上写信。 “娘娘,你怎如此?这还在月子里,若是擅自下榻会着了寒凉,落下月子病的!” 说着,她就要搀扶着言溪回到榻上。 “别乱动,我这里正在写字呢!”言溪正认真地写着。 春姹见娘娘写的这么仔细,也不好意思再次拉扯,只好在一旁等着她写完。 她虽然不识字,但是,看着言溪的字比起之前俩顺溜儿多了。以前的字,看起来想些干柴棒的拼接体,现在却不一样了。 言溪写好后,依旧放在桌上晾干,然后,装到信封里,春姹再叫人送出去。 “什么?送到胡府?” 春姹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言溪。这夫妇两个今天把红莲斋都搞翻了天,娘娘竟然还给她们写信。 言溪没有多说,春姹也没再问。主子的意思,自己照办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把惜溪抱过来,该喂奶了!” 言溪指着奶娘说道。 她来是不打算给惜溪找奶娘的,无奈宫里一般的丫头,都没有生过孩子,哄娃儿的技术根本没有。言溪若是哄孩子,照看孩子的日常,这月子肯定休息不好,时间久了,身体也吃不消了。思来想去,她又觉得还是找个奶娘,比较稳妥。虽然,奶水还是自己亲喂,孩子的其他事情,交给奶娘就行了。 小萌新似乎很懂的这个世界一样。溪抱着她,她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瞪着言溪。这样的眼神,瞬间萌化了言溪的母爱之心。 “明天去银匠铺子里,给小公主打一个银项圈和满月锁!” 言溪对着冬红说着,她的眼睛又看向小萌新。自从萌新出生以后,言溪的眼睛,好似无时无刻的不再盯着她看。 “咱们小公主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一定会办一个隆重的满月宴!” 冬红的脸上有些兴奋,自从小萌新出生以后,她的脸上天天笑得像朵花儿似得。 “我明天去咱们的清泉寺里上香去,给娘娘和小公主去祈福!” 她边说边凑到言溪耳边说:“娘娘,锦绣阁那边,嫉妒咱们嫉妒的发疯呢!听说,她一向爱听戏,最近,连戏园子都懒得去了!” 言溪看了她一眼,道:“她趁我坐月子,给胡府里暗插人手,来恶心我不算么?怎么她反倒如此?” “估计是觉得娘娘生了个小公主,丝毫没有影响到娘娘受宠的位置,她应该是为这个发疯!” 冬红又瞎说了实话,言溪反而觉得难能可贵!在皇宫里,从来不缺谄媚的人,真正缺少的是敢于说实话的人。 这时,小萌新已经吃完了奶,满意地打了个嗝,又要昏昏欲睡的样子。 奶娘忙把她抱在怀里,颤颤巍巍的轻轻哄睡。 屋内的香炉里,又燃起了熏香,不过,这是言溪自己点的。 自从上次屋内的香料里面,被人掺杂了麝香之毒之后,言溪或多或少的都在内心里有些阴影。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逃就能逃得掉的。为了避免以后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干脆点了香,日子久了,竟也能分辨其中的成分。如今,随便点一根熏香,她也能分辨出一二来。 “娘娘,这香料快燃尽了。再换哪种?” 冬红扒拉着香炉里面的香,问道。 “北戎进贡的香料,听说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儿!” “娘娘,你研究香料的功夫,都快赶上晴妃了。如果有可能,娘娘定要跟她比试一番,分出个高下来!” “对我这么有信心?” 冬红笑着点点头,又道:“娘娘,我最是佩服你!你说这十八般武艺,你哪样不通吧?画画、做饭、写字,甚至是刚刚学会的研究香料!娘娘,你可真是个宝藏!” 第46章 萌新满月宴(一) 小公主满月这天,说到就到了。 言溪在屋子里足足待了一个月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禁足,她感觉自己都闷得都快发霉了! 为了给满月宴增加一下欢乐的气氛,言溪决定悄悄动一下点餐系统,提前准备了一些庆贺用的糕点。 满月宴这天,朝中重臣的家眷,以及宫中的嫔妃、王孙贵胄都来了。场面异常热闹,这是言溪没有想到的。按照大梁的惯例,只有皇长子且是嫡出,才有这样的待遇。 皇上赏赐了小公主雕花满月金锁两个,玉如意一对,翡翠玉镯子一对。赏赐的规格也是按照大梁嫡出皇长子的待遇。 言溪的脸上如沐春风,喜获萌新,又圣眷正浓,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因此,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苏锦儿却嫉妒得快要发疯,她眼神似刀,在言溪身上划了无数遍,恨不得把言溪整个人给削成薄片。 金儿在旁边一直扯她的衣服,意思是别这么锋芒毕露,招惹是非。 她扯得次数多了,锦儿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多管闲事,别以为有了祖母的授意,你就可以什么都干涉!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么?” 金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无奈地摇摇头,似有“孺子不可教”的落寞。 “来,宝儿,让梅娘娘抱一个!” 梅如玉来了,带着侍女羌笛。羌笛的手里捧着满月礼,进屋之后,她将满月礼给了春姹。 梅如玉抱起萌新小公主,十分的喜欢,抱着亲了又亲。亲过之后,又端详了一会儿,就把萌新重新抱给了奶娘。 “姐姐好久不见,似有三四个月了吧?” 言溪看见梅如玉,似有看见亲人般的感受。她说着,就把梅如玉请进来,落了座。 “是呀,红莲斋里最近的确来得少了些。这阵子,都在研习诗社的文章,忙得很!” 梅如玉说着,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来,这种光芒和言溪身上的有些相似,像是幸福极了感觉。 言溪却将这一切尽收在了眼底。 “温润姐姐给小公主的礼物,我一并让羌笛给了春姹。过后,你细细看礼单册过目吧!” “我那干儿子小圆子可好?这出不去,也难见着他了!” “先前惹过一阵子风寒,差点儿要了命。后来,容炎鳞想起了皇上曾经御赐的北戎药物,就拿出来试了试,竟好了起来。这不,天天欢实的很呐!” “也是个福气大的孩子!” 言溪听了梅如玉的话,心里有些感慨。没想到这几个月里,干儿子竟有这样的遭遇,实在是让人听着胆颤心惊。 “恭贺小公主满月,来,这是晴娘娘送你的礼物!”言溪一见初见晴来了,满脸堆笑得忙着迎了上去。 “姐姐来就来了,还带礼物作甚?快请进!” 初见晴最近很是低调,低调到都和她的性格不相符合了。 初天阴的官位被罢黜,十分指望女儿能够在宫里出头,能够帮自己官复原职。可是,初见晴在宫里并不得宠。皇上死心塌地的爱着言溪一个,其他人都如同虚设。而且,自己又不能主动,就像上次苏锦儿,不但没成反倒弄巧成拙,成了笑柄。 她性格本就自持清高,自然是做不得这些。一时没有好的计策,她就一直在宫里等待时机。 就是因为她按兵不动,初天阴很是怪罪她,觉得她对自己的事情置若罔闻。因此,父女两个闹得很是不快! 得知言溪生了个小公主,初见晴很是伤心。她也很嫉妒言溪,这种嫉妒和苏锦儿不同。苏锦儿是嫉妒言溪得到了皇上的爱,初见晴是嫉妒言溪命好,能够得到真爱。 “妹妹,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有女万事足’,妹妹真是福气!” 初见晴的话里明显一股子酸气。 言溪本想反夸回去,可发现她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夸的地方,若是硬夸,反而伤了面子,成了讥讽人家。 她只好热情的招呼晴妃,给她安排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省的冷落了她。 待到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言溪准备开席。 有人喊了声:“太后驾到!” 没想到,这最后,压轴到的竟然是太后。 本以为她不会来,结果,她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大箱子来。 “恭迎太后!” 众人都跪下,给太后叩头行礼。 言溪虽然对于她的到来,内心并不欢喜,但是,这么多双眼睛,总不好冷了场。 “母后,这边坐!”皇上过来,搀扶着她到了正座。 太后扫了所有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场面,道:“今儿,这排场可够大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皇家添了个孙。” “母后,儿女都一样,能够投身父母,就是缘分。不管是儿还是女,父母都要一样对待!” 皇上的话,让太后没有反驳的余地。别人的儿女,就算是祖母也没什么资格,谈喜欢和不喜欢。 “皇儿的话没错!儿女都一样!” 太后说着,嘴角上浮出一抹不情愿的笑容。 “宴开!开宴!”随着徐公公的一声吆喝,所有的人都入了座,准备享用美味。 “这头一道,便是开胃小点心!” 徐公公说着,后面的小宫女一人端了一个馃子盘,每个里面都一个小的草莓蛋糕。蛋糕被切成了几块,每一块上面都叉着一个细小的签子,方便食客们取来食用。 蛋糕们分到不同的人手中,人们开始议论开了! “这好美味啊!这是御膳房的手艺么?” “听说是娘娘,亲自做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配方?” “怎么有股子味儿?这是什么味儿?从来没有尝到过这种味道!” 只有苏锦儿一边吃着,一边不屑的看着言溪,道:“这又出的什么幺蛾子,数她花招儿最多,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哼!” “言妃,可否讲述一下,这种馃子的做法?下次,本宫也好让御膳房来做!” “这......” 言溪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太鲁莽。本想,在萌新的满月宴上,用这些甜点,起些点缀的作用,没想到太后却籍此要做文章。 第47章 萌新满月宴(二) 言溪见太后这么问,她一时语塞。毕竟,自己在现代真的没有学过西点的做法。 “我知道这个配方。”说话的人,身着玄色长衫,头上束了一根浅蓝色发带。 言溪转身望去,只见那人对她及皇上,左手扶着胸口,微微一鞠躬。 “我本是北戎最厉害的食客,每一种食物,只要一尝味道,我便能得知其中的配方!” 然后,他举着蛋糕,仔细品尝了下,娓娓道来:“面粉、奶、糖、蛋、油料!” “真是最厉害的食客,这都让你给猜出来了!就是这样的!” 言溪一边吹捧着玄色长衫的北戎青年,一边凑过去低声问他:“你为何大梁的打扮?” 北戎青年微微一笑道:“我自小仰慕大梁的文化,为了在大梁学习文化,我便一副这样的打扮!” “没想到,北戎王子竟有这样的本领?朕还以为你只会骑马射箭呢?” 皇上笑着夸赞道。 “什么?你是王子?北戎王子?你不是戎狄么?”北戎青年旁边的梅如玉惊讶的问道。 “怎么?如玉姐姐和北戎王子认识?” “嗯,认识,我们都是‘竹韵诗社’的!戎狄王子的很有才情,是诗社里最厉害的人物!” “哪里,若论才情,还是梅姑娘。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言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是吹捧么?好像是互相欣赏啊!这如玉姐姐眼睛里的光,大概源自这里吧? 不管如何,这戎狄王子的确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言溪看了一眼太后铁青的脸,有些想笑。 甜点过后,才是正牌菜,这些菜都是出自御膳房,调料和配方都是宫里有的,自然也没什么文章可做。 喜宴过后,人们吃饱喝足,都纷纷开始告辞。唯独胡涛和夏嫣,喜宴过后才到。 “你们如何这个时候才到?” 春姹一边奚落他们,一边领着他们往里走。 人们都走完了,言溪开始让冬红把账簿拿来,她开始对账簿。这贺礼里面最显眼的应该是,太后送的那个漆红色的梨花木雕花大箱子。 “打开!” 随着言溪的一声吩咐,小太监将箱子打开。里面不是别的,而是一匹白色的绸缎布料。 “这是何意?娘娘?” 春姹看着这匹白色的布料,疑惑的问言溪。 言溪没有回答,她突然像想起什么,对春姹说:“你去把之前那支镖拿出来!” 春姹快速的取出了那支镖,递给言溪。 言溪举着镖尾的那白色的绸布,与太后送的那个绸布对比,竟是一样的。 “胡涛,这,你可认得?” 言溪说着,将飞镖递给胡涛。 胡涛捏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好久,道:“这镖,应该是沐风镖局的!” “何意?” “我虽然在江湖上所见不多,但是,这沐风镖局的飞镖绝对是飞镖界最精致的。” 言溪想到,春姹曾经也说着镖是沐风镖局的,看来这镖真的来自沐风镖局。 这沐风镖局飞镖的镖尾为何与太后满月宴送来的白色丝绸,在质地上一模一样。 宫里的丝绸,可都是来自江南苏家的绸缎庄。不仅仅是白色丝绸,宫里几乎所有的丝绸都是来自江南的苏家。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赏赐给春姹她们四个做衣服的绸缎布料,遭到苏锦儿的刁难的缘故。 江南苏家的绸缎只供应宫里,别处的绸缎是从何得到的呢?难不成是从宫里流出去的? 难不成这沐风镖局背后的主要操刀人物是太后? 想到这里,言溪的后脊背感觉冷飕飕的,实在是太吓人了。 但愿这只是种猜测! 可她一想到曾经在马车上差点儿中了飞镖,又觉得猜测也许是对的,谁有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呢?那次,若不是因为惊吓,萌新可能还会在肚子里再待几天! “看来,太后已经知道,我派人去江南调查的事情了。那次飞镖没中,只是提醒我,要晓得她的厉害。如今,送了这么一个大箱子,里面放了一匹布,是说我不自量力!” 言溪一边说,一边翻看着礼单册子,她突然抬起头问胡涛:“你在江南调查到了什么?” 胡涛看了一眼左右。言溪会意,便屏退左右。 “杀掉那恶人的买镖人,在苏州汇入了一个叫做清风堂的帮会,那人是替帮会总舵主干事儿的。本来,沐风镖局在全国都有分镖局,但是,最厉害的镖师还是在总镖局里。此次出镖的,也是沐风镖局的一等镖师!” 言溪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和总舵主脱不了干系!” 这时,她脑子又打了个结,若是沐风镖局的操刀人物是太后,那么她为何不下令直接杀掉那恶人,而是再由其他人买镖,走这个复杂的程序?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他复杂的东西? “当下之计,我们的力量无法和太后抗衡。如今,你刚刚去查了买镖人,太后就知道了,这如何查得下去?权宜之计,便是你混入清风堂,摸清楚这一切。但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当然,这对夏嫣也不公平。本宫也尊重你的选择,若是不去,本宫也不会怪你!” ”娘娘这个主意不错。我会武功,想混入清风堂,应该不难。难得是,我这张脸,比较有辨识度。若是能找到会易容术的人,就好了!” “易容术?师父他会!” 言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这么难的一个问题,竟然这么好解决。 “在下愿意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胡涛跪倒在地的时刻,让言溪感动至极。 “快起来,家事如何了?” “父亲执意不肯原谅母亲,我这做儿子的也没有办法。目前,景儿住在别院。我和夏嫣和父亲住在府中,尚且能安心度日。” 言溪见他这么说,也觉得目前只好如此了! 、“只是,景儿她会经常找人来,让我过去,我有些疲于应对。幸好,过些天我又该走了!” “逃避总不是办法,你总要去面对的!虽然,人是你母亲娶进门的,但是,人家确实是慕了你的名,执意为了嫁给你,肯伏小做低,这份情义,总不该是逃避可以解决的!” 胡涛听言溪这么一说,觉得言之有理,便允诺一定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情。 她们夫妇是在红莲斋里用了晚膳才回去的。 晚膳过后,言溪又清点了礼单册,直到亥时才清点完毕。 累了一天,她也乏了。 这时,小萌新却哼唧起来,估计又饿了。 言溪托过她,支撑着喂过了奶,才躺下歇息。 第48章 柔妃进宫 做了母亲的女人就是这样,尽管自己非常的乏累,却没有办法完全的休息。萌新这一晚上,总要吃个两三回。 第二日,言溪等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娘娘,我听说后宫里又新来了一个妃嫔!” 言溪一醒来,春姹就在耳边念叨着。 “怎么?昨天刚来的,你今天就知道了?定是跟了你那帮嬷嬷哪儿听来的吧?“ “娘娘你果然了解我!” 春姹嬉笑着,给言溪梳洗打扮。 “娘娘,你都不问一下,送来的娘娘是谁?这可是关于到你在宫中地位的大事。” “无妨,我倒是替送进来的姑娘们悲哀,若是送进来的都遭受冷遇,这反倒害了姑娘!” “若是来的人,没有受到冷遇呢?这后宫里的娘娘多了,总会有人把皇上的心牵走了,娘娘都不怕么?” 这样的问题,言溪还真的没想过!若真的有一天,皇上不再围绕着自己转了,自己会难过么?那是肯定的!可是,自己总不能给皇上立下规矩,要求他怎么去做。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勉强的。若是没有了爱,就算是日日在眼前,终究是折磨。还不如给人自由,自己可以找其它方式解脱。 “娘娘,我还是告诉你吧。这送来的是初天阴的二姑娘,名叫初云柔的。” 言溪听了心里十分疑惑。 “难不成晴妃在宫里的遭遇,她们不知道?不闻不问,就将女儿送了进来,真是有意思!” “是呀,娘娘!估计是不死心吧!又或者晴妃根本不受重视,才将庶出的女儿又送来一个!” 言溪早就听说过,初天阴只关心自己的仕途,女儿的幸福是不管的。甚至,晴妃在进宫前,本就有个青梅竹马的郎君,让她的父亲硬生生给拆散了。 初天阴真是个狠人! “皇上怎么安排?昨天都没听见别人提起这件事!” “娘娘莫怪罪陛下,陛下也是散了筵席,回到寝宫,才知道这件事儿的!皇上暂时将楚云轩给她用!” “姐妹两个同时在宫里侍奉皇上,这初天阴也够大度的!” 春姹说完,将盥洗的水,端出了倒掉。 “你如何来了?都嫁过去的人了,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也不是个长久之策。” 春姹的话音刚落,夏嫣就挑帘子进来了。言溪看见她,心里不由得一怔。 “娘娘,我那公公执意不肯接纳婆母回来。婆母在娘家也待不下去了,三天两头的捎信儿回来,让夫君前去接她。还请娘娘下道旨意,让婆母可以名正言顺的回胡府!夫君他又要走了,如果公婆还是僵持的状态,他恐走的也不安心!” 言溪觉得夏嫣说的很有道理,就写了封书信给胡仁贤,让夏嫣带了回去。 “要我说,这夏嫣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当初,若不是娘娘拼了命的,把她接了回来,恐怕得让那‘母老虎’吃了!” 春姹的话没错,可言溪想的是,这次若是不帮胡夫人回府,这胡涛恐怕心里难平衡了。 “她当然在娘家待着不舒服。她是初二小姐,初天阴是她大哥。现在,初家二老早就过世了。初天阴又官运不济,这半路途中,突然跑去一个添乱的,任谁也不会喜欢她!” 这春姹的话,简直不要太多。但是,言溪也才知道,这初见晴竟然是初二小姐的侄女。不过,看来,这姑侄关系并不十分好! 的确,当初晴妃就是初二小姐,推举她进宫的。她和大哥初天阴一商量,就立刻决定让晴妃去做皇妃。 晴妃的亲生母亲名叫南宫晴,她愿意依照女儿的意愿,只是她个人的声音,起不到那么大的作用,最后,致使晴妃被迫送入宫中。 晴妃自然恨她,因此,见了面连最起码的招呼,都不打。 晴妃在宫中不受宠,初二小姐又多管闲事的建议大哥初天阴,将初云柔送到宫里。 南宫晴见状,有些不乐意了,时不时的将初二小姐指桑骂槐的骂一通。 终于,初二小姐顶不住了,才放下面子,让桃花送信给胡仁贤。 晴妃的亲生母亲南宫晴。当初,初天阴对南宫晴一见钟情,再三求娶,才抱得美人归!自从南宫家出事以后,南宫晴对初天阴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她是一个不善于袒露内心的女子,尤其是在初天阴将女儿送入宫中之后,眼见着他毁了婚约,不久,便忧郁成疾。 初云柔是初天阴的小妾所生,就是南宫晴怀孕那会儿,初天阴耐不住寂寞,搞了身边一个貌美的侍女,最后怀孕所生。初云柔出生以后,初天阴便纳侍女做了妾室。 因此,姐妹两个,虚岁只差了两岁。 初见晴是正头夫人所生,自小在府里的待遇比初云柔要好很多!因此,见识也稍广一些,母亲带她学插花、做茶,可她偏偏喜欢研究香料。这个女儿兼顾了父母的双重性格,她既有父亲阴狠怪戾的一面,也有母亲重情重义的一面 初云柔的母亲是侍女,她从小的学习范围,便是制鞋做衣,描云绣花。性格上,她也是温顺听话,没有半分主见。这种人物,在古代的婚姻市场,偏偏十分走俏。 “求娶二小姐”的媒婆踏破了门槛,竟然没有一户人家,让初天阴满意。他觉得凭借女儿的性情和美貌,应该有更大的前程和荣华富贵在等着她。 “柔儿,宫里的生活,你可适应?”初见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云黛华裳,无比艳丽。心想:如今便不能再小看这个自小懦弱、胆小怕事的人了,她已经一跃成了柔妃了。 “楚云轩里,无比宽敞,吃穿用度,也好了太多。”初云柔语气柔柔地说。 “那就好!”晴妃从鼻子憋出了几个字,她暗自腹诽:到底是个婢女生的,没见过世面,说话都俗气的很! 初云柔又跟她讲了讲宫里的所见所闻,有哪些在她看来非常有意思的事情,言辞间极其兴奋。 初见晴有心无心的搭着话,附和着...... 初云柔待了两盏茶的时间,便回去了。 第49章 撞见某人的艳遇 初云柔最大的特点是温顺听话,父亲初天阴的话,时刻萦绕在心头。 因此,她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都是和“光复初家之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她进宫来的第一步,便是讨得皇上欢心。 这美人迟钝,也是要不得的。她进到了宫里,并没有向姐姐晴妃打探一下皇上的情况,而是猛打猛攻。 “皇上,这是臣妾给你做的睡袍,请笑纳!” 皇上并没有想到新来的小丫头,刚封了妃子,就直接跑到了自己的寝殿里,来手捧睡袍的献殷勤。 “抬起头来!” 皇上一声令下,初云柔抬起了头。不得不说,这小丫头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要不然,初家人也没有勇气再送一个女儿进宫。 “起来吧!” 初云柔缓缓起身,走到皇上跟前,将睡袍放在离他不远处,道:“皇上,何不换了它,看看合不合适?” 皇上一笑,将手里的手,往桌上一扔,走到那件睡袍前,拎起睡袍,道:“这是你做的?” “嗯。” 初云柔轻声的应了一声,又温柔的看着皇上。 “看起来不错!不过,你的爹爹初天阴为官不为百姓着想,民怨沸腾。朕若是不治了他的罪,恐怕不能平息民怨。” 皇上说着,转身长叹一声! “皇上,你将就着穿,若是不合适,臣妾再跟您改!” 初云柔说着,就要给皇上宽衣解带。 皇上愣了,怎么还有如此胆子大的女子,敢公然冒犯皇上?等等! 皇上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她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温柔的摩挲着他的脸。 这也太会撩汉了! 皇上的心里有些痒痒,再等等! 皇上又抓住了的手,将她从怀里推开。她先是一愣,后又笑着,道:“皇上若是赦免了爹爹,臣妾愿意终身侍奉皇上,无怨无悔!” 什么?她在跟我谈条件!皇上心里有些厌烦! “柔妃,楚云轩可住的习惯?” “嗯,习惯!就是有些清冷!” 皇上故意岔开了话题,柔妃说着,眼睛紧紧盯着皇上的脸。 “嗯,你回去吧!每个宫里大致如此,若是清冷,不妨找些喜欢的事情来做!时间长了,你就能适应宫里的生活了!” 皇上说着,就要让徐公公送她走。 谁知,柔妃不但不走,反而跑到了内室,直接上到了榻上,道:“皇上,臣妾今日就要服侍你,请你成全了臣妾的一番心意吧!” 皇上每日里为着大梁国殚精竭虑,还要藏拙。这突然来了个女子,劝也不走,赶也不走,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也知道她就是为了早日获得圣宠,好早一点儿让她爹官复原职。可是,这么明显的意图,强加给别人,就有些难以让人接受了! “柔妃,我晚上去楚云轩!你先回去!” 皇上说着,就往内室走去。 这时,言溪也来了宸安殿。坐了一个月子,她觉得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师父了。于是,她跑到宸安殿里,来看师父。 恰巧,她也想给皇上一个惊喜!没想到,却遇到了惊吓之事! “皇上,你在干什么?” 言溪看见柔妃正躺在皇上的榻上,皇上正站在榻前,跟她说着话。 一切就是这么巧合。 皇上循声望去,看到言溪的脸上,由晴转阴,再到愤怒。然后,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哎!别误会!” 皇上在后面追,追了没有多久,言溪就停下了。总是跑也不是办法,何况,这还是在皇宫,让人见了总是不好的! “怎么,见不得别人好?” 都这个时候,皇上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病的不轻。言溪心里恨恨地! “谁说的?你去好啊,去呀……” “好啊,我去了,你可别哭啊!” “哭你个头,我笑都来不及……” “我跟别人好,你这么开心,那你跑什么?还跑得这么快,害得我出门的时候,差点儿摔个‘狗啃屎’!” 皇上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刚才的那个趔趄弄乱的衣衫。 整理完,他抬头看着言溪,言溪一脸苦相的看着他。他忽然将言溪的头搂在胸前,将她的头侧着,外向自己的左边,道:“听,里面时不时有扑通扑通的声音?” 言溪抬起头,望着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将要表达下去。 “每次,我一见你,就会跳个不停!这是何故?” 这是在表白么?专业点儿,好不好? 言溪看着皇上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一说到正经事儿上,你就笑!” “这是心脏,你不看到我的时候,它也扑通扑通的跳啊!” 言溪说完,又觉得失了言语。这古代的人,根本不知道心脏的位置,自己何必又在他们面前故作聪明呢? “心不是在正中间么?怎么又会在左边?” 言溪没有回答下去,而是将话题转移到最初的问题上。 “柔妃,已然送到了宫里。皇上真的会为美色,枉顾了百姓的期待么?” 皇上没有想到言溪会开门见山的说这个问题。其实,面对初云柔的“糖衣炮弹”,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守得住自己的底线?但是,美色和江山社稷相比,还是弱了些,他怎么可能置老百姓于不顾呢? “不会!”皇上接下去,还想说其他的话,都被言溪一系列的操作给惊了! “皇上,我代表黎民百姓,谢谢皇上的大恩大德!” 这一顶高帽子下来,皇上被捧得恍恍惚惚,仿佛是生活在蓬莱仙岛的人,有些晕乎。 “快起来,爱护黎民百姓,本是皇上的责任,爱妃不必谢我。” 皇上说着,伸出双手将言溪搀扶了起来。 初云柔这时正巧出来,见夫妻两个恩爱你侬我侬,心里有些泛酸,眼泪两个一对,掉落了下来。 “你……你们……!”她支吾着,掩面跑开了。 又是一个跑的,难道女人不高兴了,就擅长各种跑么?好了,跑就跑吧,自己也顾不上许多了。 “还不快去追?” 言溪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女人的心,海底针。这说让你追,就是你最好别追的意思。 “啊?我去追她?开什么玩笑!我这辈子就追你自己,别的女人一概不追!” 皇上神态镇定自若的说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言溪知道这些话,不过是皇上哄自己开心罢了。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开心,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绯红。 ilwxs.com 第50章 谣言背后的真相 晚上,言溪准备给小萌新吃奶。小萌新吃了一会儿,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吃饱了。可是,今天她反而哭了起来。 “怎么没吃饱么?为何哭的这般厉害?” 冬红一见萌新哭,就有些心疼。这些日子,她都是待在萌新身边照顾,跟言溪说话见面的时间都少。 “好像是!” 言溪有些难过的说,搁在平时她这会儿肯定吃饱喝足,该满意的去睡大觉了。这次,她还在折腾。 “娘娘,你的奶水怎么会突然少了呢?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 冬红有些焦急的问道。 “没有!” 这时,萌新的奶娘也起来了,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娘娘,可是和谁生了气?” 言溪突然想起宸安殿的事情。虽然,自己原谅皇上,可是内心仍旧有一丝隐忧,这春姹曾经说话的话,总在她的心头缠绕。皇上其实是有一丝动了心的。 若不是这柔妃的意图这么明显,恐怕皇上也早就会倒在温柔乡里的。 冬红看见言溪在愣神,道:“娘娘,可是想起了什么?我可听奶娘说,这哺乳期间,情绪非常重要,娘娘若是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伤了神,可真就不值当的了。” 平时一副爽直样子的冬红,自从带了小萌新以后,现在说话,都满满的爱心。 女人在爱情里,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皇上究竟怎么样,怎么不要妄加揣测,更不应该自己给自己添堵。 冬红抱起小萌新,在颤颤巍巍的哄着。 奶娘则去给言溪去小厨房做了碗丝瓜汤来,汤汤水水的,让言溪尽快喝下去。 再次把小萌新放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吃饱喝足了! 第二日,春姹一大早就跑进来,告诉人们,昨晚上发生一个爆炸性新闻。 “什么,皇上他昨晚留宿在了楚云轩?” 这个结果,言溪早就猜想到了。可是,成为事实之前,心头还总有那么一丝侥幸。 春姹看见言溪的脸色苍白,顿觉失言。 她忙过来给言溪顺背,道:“娘娘,宽些心。这皇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早晚的!” 言溪虽然知道这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若是上演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真是堪比登天。 事实只要接受了,也就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 经过昨晚的事情,言溪自己劝慰着自己放宽了心,她的萌新可不能没奶吃。 “娘娘,皇上给你送来了一封书信!” 香草手里拿着一封信,递到言溪面前。 “信?皇上的!” 言溪看见信封上写着“爱妃亲启”四个字,心里头有些愤怒。 她接过书信,将它扔在了枕头底下,看都没看一眼。 “香草,去把红莲斋里的人都叫过来!” 红莲斋里原来除了春姹她们四个跟前儿伺候的以外,还有八位小宫女,名字分别是“桃李芬芳、花开四季”。后来,夏嫣出嫁,秋紫被逐出宫后,又添了个香草。另外,还有两名小太监,分别叫吉祥和富贵。 后来,萌新出生以后,皇上又赏赐了四个小宫女,取名叫“莺歌燕舞”。 众人都到齐之后,言溪说:“咱们如今要恪守本分,不要在外面惹祸,我们要居安思危!” 一席话,搞得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人心惶惶,面面相觑,小声道:“娘娘,今儿这是怎么了?从前那么欢脱的人,今儿怎么看起来郁郁寡欢呢?” “不知道啊,娘娘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吧!” 言溪说完,让众人散去。 “冬红,咱之前绣花的绷子放在哪里了?让春姹去取!” 冬红告诉了春姹绷子的具体位置。 春姹原封不动的拿了来,只见上面都蒙了一层灰。 言溪道:“得是有多少日子,没做活儿了?看这绷子都成了这样子!” 她说完,就让春姹将上面的土清理干净。然后,她拿起绷子一针一针地绣了起来。 还别说,这次可比之前进步很多。上次,冬红教了她一下午,才绣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花瓣。 这次,也是绣了一下午,能平整的绣出一整朵花儿来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月的时间。有意思的是,每天早上皇上会送一封书信过来,言溪照例是不看,扔到枕头底下。白天她除了给萌新喂奶以外,都在绣花,的确进步很快。 “呦呵,没想到呀!这竟然是你绣的!” 言溪正在低着头绣着花,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还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她抬起头,见是皇上,心不由得一沉,然后,躬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嗯?叫我皇上,怎么开始礼数多了起来?几天不见,倒是生分了些!” “这怪不得我,是皇上硬逼我生分的!” “什么,我?逼你?这是什么逻辑!” 皇上说着,拿起手掌轻拍了言溪的头一下。 “怎么?不是么?你都睡到人家的屋里去了,还要我怎么样!顾宴开,你太过分啊!” “怎么这你都信了?我每天给你送来的信,你都看了么?笨蛋!” 言溪听皇上说自己是笨蛋,不由得气从心中来。什么信,懒得看,你的东西,统统拿走! 想到这里,她走到榻前,从枕头底下取出那沓未开封的信,道:“你的东西,我不稀罕,拿走!” 皇上从未见过言溪这样,看来是真生气了!他接过信,拿出其中一封,撕开,道:“你这小妇人,是逼我念给你听么?” “我不需要!” 言溪说着,就用双手堵上了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 “好吧,那我拿走!” 皇上说着,拿起信来,就往外走去。 言溪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拿起绷子,泪水顺着脸颊,慢慢地落在了绷子上。她恨恨地用针戳着绷子,一不小心扎到了手,疼的她“啊呀”叫了一声。 “如何了?怎么这么笨呐?” 皇上走地很慢,他听到那声叫唤,飞速地跑了回来,抓住言溪的手,放在嘴里嘬着! 他一抬眼分明看到她眼角处的泪痕,轻声道:“你哭了?” 顿了一下,又道:“你本是不愿意我走的,对么?” 说完,“呵呵”笑了一声,又道:“不愿意我走,就说话么?干嘛非要跟自己的手过不去?我想问,你这算是自残么?” “……” “来,我给你念信吧!” 言溪不言语,皇上将信纸展平,一字一句的念起来,道:“谣言是我放出去的,是为了迷惑太后。她总劝我雨露均沾,我总也不好拒绝,只好出此下策。望君别被谣言扰了心智。” 信念道这里,言溪“噌-”的起身,将皇上手里的信纸,夺过来看了一眼,的确是这样写的。想到自己,因为没有读信,这半个月以来,日日承受的煎熬,不由得“哇-”一声,哭了。 “别哭了,你哭的样子,可真难看!” 这个时候了,他还跟自己打趣,言溪拿着拳头捶着他,他捏起她的拳头放在胸前,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第51章 梅妃动情处 “话说,你是不是有产后忧郁症?” “你才有产后忧郁症呢!” “不对,你就是有,从前你都是挺开心的。如今,你总是疑虑重重!” 言溪想,你若是女人,每日里没日没夜的喂奶,还要担心男人的烂事儿,也会有病的。 “怎么,你还不想承认!我可是看了书的!” “你都看些啥书啊?怎么对妇人了解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你所说的正事儿,就是每日里研究这个?” 皇上一翻白眼儿,道:“我不都是为了你!来,我跟你带来一样儿好东西!” 他说完,神神秘秘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言溪拿到手里一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你怎么有这个东西?从哪里搞到的?” “这是,我托徐公公买的,京城里有很多这样的小册子!这本,我送给你!” 皇上说完,言溪吓得手一抖,把小册子扔到了地上,道:“我可不敢要!这……这都羞死人了!” “别呀,这么好的东西,你这就扔了!我借给你几天,好不?” 皇上说完,从地上捡起小册子,有些顽皮的对着言溪说道。他拿起言溪的手,将小册子塞到言溪的手里,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好好看看,这么有用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去了鳞华殿。 言溪拿起小册子,翻看了几页,不由得脸红心跳。这古代人还是挺会的,将各式各样的做法,都画的十分到位,而且说的也很明白。 “娘娘,今天还绣花么?” 春姹见皇上走了,她拿着绷子走了进来。言溪见春姹来了,心里吓得一惊,忙把小册子藏在里枕头下面。 “哦哦,绣!” 言溪一本正经的坐在床上,看着春姹走过来。 “娘娘,我听说……” 又是八卦!这春姹仿佛是宫里的八卦播放器一样,一开口准有八卦。 “梅妃娘娘,整日里往‘竹韵诗社’跑,被太后禁足了!说是有伤风化!” “还有这事儿?” 言溪有些不太相信,道:“这梅姐姐闲来无事,去诗社散散心,倒也正常。除非她……” 她突然想起,在萌新的满月宴上,梅妃和戎狄王子互相欣赏的样子。 “这难道是真的?” 春姹见言溪独自咕哝着,道:“娘娘,什么真的假的?” 言溪被春姹一问,茫然回过神来,道:“去看看梅姐姐!” 这太后向来是给梅如玉些面子的,这次既然让她禁足,这说明事情非同小可。 言溪知道梅如玉素喜欢吃甜品,于是启动动点餐系统,点了些甜品。 春姹找来一个小木食盒,她把言溪点的这些甜品放在小木食盒里,跟着言溪去了如玉阁。 “梅姐姐!” 言溪到了如玉阁的院里喊着。梅如玉爱吹箫,平时在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她的箫声。这些日子,宫里很少听见她悠扬的笛声,应该是去竹韵诗社,勤了些。 “言妃娘娘,您来了,我们娘娘在后院呢!” 言溪和春姹饶过正殿,去了后院。梅如玉正坐在亭台轩榭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梅姐姐,几日不见,如何这般憔悴?” 梅如玉苍白的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愁容,轻声道:“你来了?” 说完,“咳-咳”了几声,听着像是入了肺腑,病的不轻。 言溪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心疼得落下泪,那个笑靥如花的梅如玉,半月有余的时间,怎么忽地变成了这个样子? “告诉我,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了大夫没?” “请大夫没有用!谁也帮不了我!” 梅如玉这副样子,更加让人觉得难过!言溪心里恨不得去捶打太后一顿,才能解决掉心头之患。 “请姐姐告诉我,我一定会豁出去帮姐姐的!” 梅如玉见言溪言辞恳切,倍受感动。 “妹妹的这份心意,姐姐谢过了!可是,这病根儿在这宫墙里,妹妹总不能帮我拆了它吧!” “这……,若是可以,我定会帮姐姐拆了它!” 梅如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姐姐何德何能,能有这样心底纯良的妹妹!” 言溪想起了和梅如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底里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道:“姐姐,我是个惜情的人,若是相信我,请你告诉我!” 然后,她让春姹将手边的食盒送去给羌笛。 春姹走后,梅如玉的眼角泛出点点泪光,没有言语,半晌,她用帕子轻擦了脸上的泪痕,道:“你见过他的!” “戎狄王子?” 梅如玉点了一下头。 言溪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怎么帮她呢?按照常理来说,这梅如玉也是皇上的妃嫔,若是妃嫔与外人有染,便是死罪! 太后只是将她关起来,没有动她,估计是顾忌容炎鳞的势力。 “梅姐姐,你先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梅如玉点头,道:“北戎的国王送来书信,说是病重,要他回去承继王位。这一走,恐怕再见无期了!” 这样的事情,言溪还真是第一次见。时间紧张,也没有妥善的解决方案。 “戎狄还在京城么?” “在!太后下令我禁足,这恐怕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别着急,你若是有意,先给我一件信物。我可以代你去见他一面,然后,送给他!” 言溪说完,梅如玉从手上撸下一个翡翠手镯,道:“将这个给他,算是一点儿念想!” 她将手镯放在言溪的手心里,道:“妹妹,我想写一副字给戎狄,妹妹随我来!” 梅如玉的神情比刚才活泛了很多,她的脚步也快了一些。 不一会儿,她写好了一副娟秀的字,言溪打开一看,是两句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言溪没有想到梅如玉和戎狄之间的情意这么深厚,只觉得手上的东西,似有千斤重。 “拜托妹妹了!” 梅如玉说到这里,深深地给言溪鞠了一躬。 “快别,姐姐不要这么客气,你放心,东西我一定给你带到。其他,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梅如玉点头,眼里略略的带了些笑意。 看着梅如玉的样子,言溪总算是宽心了些。 “娘娘,小公主该喂奶了!咱该回去了!”春姹进啦提醒言溪道。 “姐姐,妹妹告辞了!” 说完,她带着春姹离开了如玉阁! 第52章 代为梅妃定情 事不宜迟,言溪回到红莲斋,匆匆收拾一下,就要出门。 “娘娘,你去哪里了?小公主都饿了呢!” 是香草! “刚才一直哭,刚刚哄着睡着了呢!” 言溪看着香草怀里抱着刚刚哄睡下的萌新,心里一阵自责,这母亲做的,连孩子喂奶的事儿都忘了。 可是,梅如玉的事情也很重要! 她匆匆抱起香草怀里的萌新,把她弄醒,喂了奶之后,就放心的出门了。 出门以后,她突然懵了。这往哪里去找呢?她只知道一个“竹韵诗社”! 于是,她找人打听了竹韵诗社的方向,然后让人驱车去了竹韵诗社。 “娘娘,竹韵诗社里也不一定有戎狄王子吧?” 春姹手里托着梅如玉的信物和那封两句诗。言溪为了怕外人起疑,特意将这两样东西放在绣花的红色布包里,让春姹拿着。 “去那里,至少知道他的人还多一些!” 竹韵诗社在榕花街的临街—风雅街上,这条街倒是如它的名字一样,很是“风雅”,街上的铺子多是笔墨纸砚,以及当前流行的诗歌册子,还有一些雅俗共赏的话本之类。 竹韵诗社偏安一隅,在通往风雅街的巷子尽头,这边没有街边的聒噪,的确适合文人墨客的附庸风雅。 言溪见到诗社的老板,问道:“请问,戎狄在诗社么?” “戎狄?他已经几天没来了!” “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么?” “这个,我们这里只是以文会友,人家的私家宅院住址,是从不过问的!” 言溪再次陷入了懵,这怎么办? 这时,进来一个书童模样的人,道:“老板么?我家公子让我给您结一下诗社的钱,顺便把这个送给那个梅姑娘!” 梅姑娘?言溪怔了一下! “你家公子是戎狄?” “是的!” “他在哪里?哦,你把这个给我就好,我替你交给她!” 书童楞了一下,道:“这是公子贵重的东西,我现在还不太确定你的身份!因此,请您原谅!” 说白了,书童就是不太信任她,不敢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她的手上。 “那,你带我去见你家公子,他认得我的!” 言溪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的说。 “好,请稍等!” 书童从怀里掏出些银子,和老板一起将账结算完,就带着言溪和春姹,去了戎狄处。 戎狄的住处,离着风雅街不远,在靠近秀水街的一条巷子里。 “娘娘,这戎狄王子,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有些吵是么?” “嗯,聒噪的很!” 言溪和春姹窃窃私语,前面的书童像是听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她们,表情淡漠的很,复而又转身朝前走。 “姑娘在此等候,请容我前去通禀了公子!” 书童进去不一会儿出来了,道:“我家公子有请!” 言溪她们刚到了院子里,戎狄就迎了上来,道:“原来是你!快请进!” 戎狄的宅子不太大,里面的摆设也都是当地的,没有丝毫北戎国的特点。只有挂在墙上一柄弯弯的大刀和一件缺了一个衣袖的袍子,代表着戎狄的血统。 “她让我将这个给你!” 言溪从春姹的手里拿过那个绣花的红色布包,转身递到戎狄的手中。 戎狄迫不及待的打开,当他看到那两句诗时,眼泪涌了上来,道:“梅姑娘如此情意,戎狄愧不敢当!” 言溪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这什么意思? “戎狄王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梅姑娘,这份情意,实难顺遂!长痛不如短痛!” “好一个长痛不如短痛!她为你病得快要死,你竟然这般作践她的一片深情!”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梅姑娘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又才华横溢,是求之不得的神仙伴侣,可惜,一切注定无缘!怎么,她病了么?” “怎么,你都长痛不如短痛了,还有心惦念她?” 言溪说到这里,戎狄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狰狞之色,许久才缓缓说道:“北戎气候冰冷,冬天多雪,夏天又极短。如果有一天,梅姑娘去了北戎,她会适应么?北戎路途遥远,见不了亲人,她能受得了么?再说,梅姑娘已经进了宫,已经不是自由身!” “别废话了,我就问你,你心里在意她么?喜欢她么?” “自然是!我若无心,怎么会想这么多?” 戎狄说完,言溪心里有了谱,既然郎情妾意,那剩下的就是突破重重困难了。 “既然你有这份情意,别辜负了她!你总得给她一件信物,来说明你的情意吧?” 戎狄点头,脸上出现了欣喜的表情。他去了书桌旁,拿起纸笔,就要提笔写字! 言溪跑到那柄弯刀前,一抬脚从墙上取了下来,道:“这柄弯刀不错,我替你捎给她!” 说着,她又在手里晃了晃,觉得沉甸甸的,有些坠手。 这时,戎狄的脸上有些满意的举着自己写的东西,走了过来,道:“请将这个转交给她!” 言溪放下手里的弯刀,接过戎狄手里写的东西,只见上面写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完,她将这封定情书信放在书桌上,待它上面的墨迹干透。 “戎狄王子,什么时候动身?” “多则五日,少则三日!父亲病重,耽搁不得!” 言溪点头,道:“若是他日荣登宝座,不要忘了与大梁国的情分。” 戎狄王子拱手作揖道:“北戎素来与大梁交好,我定不会破坏两国睦邻友好的关系!” 这里离着秀水街不远,总是能听到街上传来的吆喝声和人群熙熙攘攘的声音。 “戎狄王子,我有个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请讲!” “你为何将住处,选在这样一个聒噪的地方?” “北戎是一个以放牧为生的民族,休息的地方,经常被放牧的牛羊包围着,聒噪无比。到了大梁国,没有了那些声音,我就失眠了。后来,找了这样一个吵闹的地方来住,失眠竟好了。” “还挺有意思的!” “是呀,大梁国物产富饶,国泰民安,是北戎学习的榜样。我若登极,则一定会效仿大梁!” 言溪微笑着点头。 此时,她见桌上的墨迹已经干透,将书信塞到袖兜里,拱手告辞。 第53章 心病,药到病除 ilwxs.com 从戎狄住处出来,言溪和春姹带着那柄弯刀和书信,穿过来时的巷子,上了在巷子口上一直等候着的马车。 马车从秀水街上穿行。 秀水街极其热闹,全京城好看的成衣都是在这里做的,甚至有些师父的手艺,堪比皇宫内的制衣局。 因此,京城有名望的夫人、小姐都到这里做衣服,甚至做一件衣服的价格要到二十两银,实在是昂贵。 马车在晃悠悠的走着,春姹撩着帘子不住的往外看。 言溪很是疲累,她有了萌新以后,晚上总是休息不好。今天又为着梅如玉的事情,奔波了快要一天,她将头倚在马车的车厢壁上,闭着眼睛。 “娘娘,你看!” 言溪循着春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珠环翠绕的女人在挑拣着布料,她的旁边跟着两个丫鬟。每个丫鬟都抱着一大堆,新挑好布料和新做好的衣服。 后面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表情有些厌恶的拧着眉头。 言溪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桃花。那这个女人就是苏景儿了? 言溪:“别说,眉眼和苏锦儿有几分相似。苏锦儿行为乖张,这个女人有些妖媚。” 春姹:“这胡家的小妾,做的很舒服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正室夫人出街呢!” 言溪:“有个婆婆怕得罪太后,一味讨好的供着,怎么能不舒服?” 言溪回过身来,继续假寐。 “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春姹提议道。 言溪正想说话,她睁开眼,忽地瞥见身边的那柄弯刀和戎狄写的那张纸,道:“不了,宫里还有人等的焦心呐!别的事情,我可没有力气再管了!” 马车驶回红莲斋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 萌新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在奶妈自己刚生了孩子没有太久,还能帮着喂些奶。 言溪抱过小萌新心疼不已,连着在脑门上亲了好几口,心里揪着的痛,才算舒缓些。 等到把小萌新哄好后,言溪就去见梅如玉了。 “娘娘,今天你都没好好用过膳呢!” “梅姐姐病成这样,我如何吃得下?总得医好了她的心病吧!” “娘娘,小心,这边路不平。” 春姹挑着灯,提醒着言溪注意道路。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到了如玉阁。 梅如玉依旧重重得咳嗽,当她听见言溪来了,神采瞬间爬上了眉梢。 “妹妹,真是难为你了!” “快别这么说!这是他的东西,还有写给你的东西!” 梅如玉展开那两句诗,轻声念了起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念完之后,她的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笑容,连喘息似乎也比刚才轻了。 这药真灵啊!今天虽然奔波得很累,可却也值得。 “言妃娘娘,请受我一拜!” 梅妃的贴身侍女羌笛,就要跪下来给言溪磕头。 “哎……,这可使不得!” 言溪赶紧上前去搀扶羌笛。 “娘娘,若是你不来。小姐她不吃不喝,也不吃药,哎,我都快急死了!” 羌笛说着看了梅如玉一眼,梅如玉有些不好意思。 “让妹妹受累了,姐姐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梅如玉这也太痴情了吧,竟然为了戎狄,连命都不要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不行,自己得劝劝她,告诉她正确的恋爱观! “姐姐,这药我也给你拿来了。你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吃药了吧? 再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是不爱惜自己,戎狄就算是有心,你也没那命等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自己身体了!” 言溪一席话虽然说的比较粗糙,梅如玉也算是听懂了,连连点头说:“是姐姐愚钝,妹妹要多教化姐姐才好!” 这些话说的言溪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有什么教化?分明是不要把爱情当成命,就对了。 坐了一会儿,言溪记挂着小萌新,就带着春姹告辞了。 临走,梅如玉弱弱的问,“这柄弯刀是何意?” “弯刀是我替你拿过来的,这柄弯刀是戎狄的随身之物。用作定情信物,牢靠一些!” 梅如玉点头,神情和脸色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又好了很多。 言溪很是得意,又暗自叫道:这药真灵! 回到红莲斋,言溪很累,可心里很高兴。她想,今天一定要早些休息,浑身累的像是散了架。 “喂,画本看得如何了?” 言溪一抬头,看见皇上正油嘴滑舌的说着话,朝自己这边走来。 哎,怎么连个动静也没有,人呢?这会儿都跑到哪儿去了? 皇上见言溪伸着脖子四处巡视,道:“我把她们都支走了,现在没人碍咱们两个的眼!” 真是不害臊,啥话都敢说,言溪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怎么不说话?问你呢?画本看了没有?” 不提画本还好,一提画本,言溪的脸更红了。本来就白的脸上,像是施了一层胭脂,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明亮动人。 “怎么?这么害羞,啥都……”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竟然堂而皇之的问人家这个!” 言溪一句话,把皇上要说的话,给噎了回去。 他翻了半天白眼儿,直愣愣的瞪着言溪道:“我不问你,那我问谁?相互交流么?不喜欢就算了!” 说完,他讪讪地走了。言溪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有些心疼,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拒绝说这个。 只是今天看了梅如玉和戎狄之间的情感,都是先有爱慕,再有感情,着实羡慕。 自己和皇上顾宴开之间,是先水到渠成,再各种补票,有些倒行逆施,心里不免遗憾。 毕竟,皇上对自己从来只有宠爱,没给过自己什么定情信物。封妃、过节的各种赏赐,从来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独有的、。 男人来自火星,皇上顾宴开想得是,她不喜欢谈这个,那就不谈了,有些扫兴! 女人来自水星,言溪想的是,他怎么总跟我谈这个,难道他只是喜欢跟我这样,真是低俗,动物!难道就不能像戎狄一样,给我也写两句诗出来? 于是,两个不同想法的人,带着各自的想法,像平行线一样,在宫里半个多月没有任何交集。 第54章 再次撞见某人的艳遇 这日,言溪睡醒,觉得头有些不适,她想调整一下枕头的位置。 结果,手一摸枕头,竟然摸到了一样东西。 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那本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她从来没有好意思看过。 她翻开了其中的内容,本是些基本的夫妻之间知识。 快速翻看完之后,言溪觉得自己是不是无理取闹呢?自己已经和皇上都有小公主了,还要求他像别人那样,止步在朦胧的好感面对待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作了呢? 于是,她下定决心,自己要亲手破冰这场平行线活动。 她又去了宸安殿。 “皇上,这是臣妾新做的,试一下合身么?” 堂下初云柔正在端着一身绣花睡袍,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皇上。 皇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神色由惊讶到茫然,再到心烦意乱。 “哎呀呀,柔妃,朕跟你说过,这缝制衣服的活儿计,可以让制衣局去做。再说了,你给朕做的衣服,朕还没穿呢,不用了,不用再做了……” 初云柔看到皇上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像是被吓到了。 “皇上,这衣服还是要试穿一下的,臣妾也是一番好意!您莫生气!” 皇上看着初云柔一副坚持他穿,又楚楚可怜的样子,有些怜惜,又有些烦躁道:“柔妃,你总是往宸安殿跑,也缓解不了你爹犯下的罪行!不可混为一谈……” 说着,他对徐公公指了指,道:“快,快……” 徐公公会意,吩咐其他人,将她赶出大殿。 正在众人要驱赶跪着的柔妃时,徐公公大喊了一声:“言妃娘娘!” 皇上回过神来,张大了嘴巴,像是能放下一个鸡蛋,喊道:“慢着!” “柔妃,把衣服呈上来,我试试!” 柔妃对皇上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惶然,刚才不是还想把她赶出去了么?怎么这会儿就变了卦? 她心里有点怯。 进宫一个多月了,她日日往皇上跟前儿跑,讨好他,想用她的坚持讨好,获得荣宠,能换取她爹的官复原职。 谁知道,皇上最初对她还客客气气的,现在却看到她就厌烦,甚至是立刻就赶她走。 现在,她被皇上的冷漠搞得心里都有阴影了。 这会儿皇上又叫她去跟前,莫非是被自己的诚心感动了? 她怯生生地走到皇上跟前,躬身下跪,双手将睡袍一举,道:“皇上请!” 皇上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抱到怀里,道:“爱妃不必如此生分!” 柔妃吓得一惊,手里的睡袍,掉在了地上,嘴里碎碎地喊道:“皇上,这……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朕难道还有假的?” 言溪看到这一幕,气得抜腿就跑。 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耽误人家你侬我侬了。 几天不见,新人换旧人了,换人比变脸还快! 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太累了,没人追,跑那么快干嘛! 反正也没人在乎,生气干嘛,不值当! 想到这里,她蹦跳着回去了。 言溪这个样子,把春姹看懵了,“娘娘今天没发烧吧?一会儿气得跑,一会儿又高兴得跳,这是哪出戏啊?” 正在演戏的皇上见言溪跑了,他在后面喊了一声:“喂!” 因为抱着柔妃,喊得声音没有那么大,言溪根本没听见。 “皇上,咱们还是去榻上,试衣服吧!” 柔妃摩挲着他的下颌,有些情意绵绵得说。 皇上将一脸的柔情蜜意收了回来,脸一沉,道:“你倒是不轻!吃的不少吧?” 柔妃一脸懵,“啊……啊……臣妾食欲还是可以的!” 皇上:“嗯,你可以回去了!” 柔妃:“回去,皇上不要试睡袍了么?” 皇上:“话说,柔妃,这招是谁教你的?已经一个多月了,重复了三十多遍。我看都看够了,你会不会点别的啊?” 柔妃:“啊,皇上。这是姑妈教给我的!她说,女人只要上了榻,才能夺得恩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皇上:“你姑妈真是个人才!” 柔妃:“是呀!姑妈是个很聪明的人!” 皇上:“可惜她用了地方!” 柔妃:“皇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臣妾做的不够好么?来,到榻上去,咱们试一试!” 皇上:“你真是个蠢材!” 柔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个样子的,臣妾只是对你一个人!” 皇上:“这怎么什么人都往皇宫里送啊?初家记大过错,宣初天阴进宫!” 柔妃:“皇上,求您了。我不来就是了,千万不要再给爹爹加罪了!” 柔妃日日在殿上蓄意勾引皇上的事情,被宫里传了很多版本。有说柔妃柔情深重,喜欢皇上,皇上却不为所动。有说柔妃太蠢,皇上对她嗤之以鼻的。 初见晴听雪儿讲述之后,笑得都流出了眼泪。 “怎么?爹把他看中的女儿送进宫里,还是不行吧?” 雪儿将手炉递给她,道:“娘娘,暖暖手。二小姐心眼儿直,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听,连点儿活泛意思都没有,也难怪皇上会不喜欢!” 晴妃将手捂在暖烘烘的手炉上,道:“她若碰不上钉子,都不懂回头,跟她那个死木疙瘩的娘一样。若不是我爹作孽,做妾也不找这样儿的!” “二小姐的针线活儿,做的还是可以,长得也俊俏,若不来这帝王家,也不会过得很差!” “嗯,这都是她娘教的,只知道制衣做鞋的!皇上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呢?” 皇上对柔妃也谈不上反感,但是他恨她是非不分,将恩宠和罪过放在一起混为一谈。单说这个柔妃,心思单纯,也不是个坏人! 柔妃自那日以后,再也没敢踏进过宸安殿的门。 她这一不来骚扰,皇上倒有些不适应了,隔了几日,他突然对徐公公道:“朕是不是对柔妃有些过分?” “这倒不是,柔妃每日里来,耽误皇上处理正事儿,怎么处罚都不过分!倒是言妃娘娘,皇上像是真真儿的忘记了!”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气气她!” “那也有很长时间了,皇上不能总跟娘娘怄气呀!这眼下还有第一个多月就快过年了,皇上气也气过了,就赏赐娘娘点儿特别的东西,和好吧!” “嗯!” 第55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 快过年了,这是言溪进宫过得第二个年。 上一次过年的时候,言溪在忙着给夏嫣置办嫁妆,打发她嫁人。整个年都沉浸在夏嫣嫁人的喜事当中。 如今这个年,自己喜得小萌新,自然是个幸福年。 她让春姹将红莲斋里各人的衣服尺寸都拿去给制衣局,一人做一身过年的衣裳,都要是大红色,喜庆。 她格外叮嘱春姹,要把自己的衣裙边上,加上白色嗠子毛,好看! 这不到一个月里,她看几次梅如玉。 言溪依旧将她喜欢的甜馃子用食盒装着,让春姹拎着送过去,羌笛也照常全部收下,然后再满满地谢意。 梅如玉的病也好了起来,虽然还有些微微的咳嗽,但是,心情大好,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她日日手里拿着那柄弯刀,像是怕丢了一样,一刻也不离身。以前手边总是一根玉箫,这玉箫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皇上给言溪赏赐了几个特别的小石头,形状各异,有小兔子、小猪和小羊形状的,都肥嘟嘟的,非常可爱。 言溪搂着肥嘟嘟的宠物石头,心里开心极了,顺便也原谅了皇上。 皇上以此为乐,轻易地认为言溪喜欢这些石头。于是,又赏赐了几个,言溪也很高兴,还顺带着有一丝丝的感动,直到她发现宸安殿的小宫女,每个人的脖子上也挂着一个类似的石头时,心里的感动瞬间就崩了。 于是,她又开启了扁嘴不理皇上的模式。 皇上不明就里,得出结论:女人心,海底针! 直到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徐公公给各宫送去除夕宴的帖子时,言溪才偷偷原谅了他。 她可不想错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等了一年,宫里的饭食顶数这一天的饭菜最好吃。 平日里,皇上提倡节俭,他先从自我做起,因此,每日里饭食差不多吃饱就好。要不是自己有个订餐系统,她都不知道自己得憋屈成啥样儿! 除夕那天,冬红自愿留守宫中陪伴小萌新。其他小宫女太监,除了春姹和香草,愿意的,可以跟着言溪去看除夕夜的焰火;不愿意的,可以在红莲斋享用言溪提前准备出来的美食。最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看焰火,都留在了红莲斋里,说是和冬红姐姐一起,陪着小公主过除夕。 言溪心里“呵-呵”了两声,就是一帮馋鬼! 除夕宴上的肉,真是好吃。 言溪一连夹了好几块,正吃的香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一张严肃无比的脸,弄得她差点儿咬到舌头。 “干嘛这样看着我?” “看看,看看,大梁国的言妃娘娘,吃相,啧啧啧,真是……一言难尽!” 这个人真是欠扁,吃饭还有这样,那样的说法么? 言溪快速嚼了几口咽下去,突然,觉得嘴角边上一阵痒,她用手一摸,低头一看。妈呀,油! 吃肉吃的嘴边流油,言溪突然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好吃吧,逗你玩儿呢!” 言溪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冲着皇上翻了一个白眼儿,道:“不贫的话,你能死么?” “能憋死!” 皇上说完,言溪大笑了起来,刚才还是一片嘈杂,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后的脸沉得像是灌了铅一样;苏锦儿的眼睛里像是放了根针能把言溪扎破;初见晴的脸上云淡风轻,有些凑趣的看着他们;凌若水依旧在吃菜,看得出她也是个地道的吃货;梅如玉望了望他们,又转头望着天空的焰火,“咻-嗙”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 皇上顺着言溪眼睛的方向看过去,他第一次见梅如玉这个样子。 “这焰火也有笑点?” 言溪瞪了他一眼,他讪讪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临走,还不忘凑到言溪的耳边,道:“小册子看得怎么样了?” 言溪真想咬他! 皇上举杯,众嫔妃们附和着举杯,祝太后福寿安康,祝大梁国国泰民安。 在齐齐地祝福声中,这次的除夕宴会接近了尾声。 宴会结束后,言溪带着春姹和香草回到红莲斋。 她们前脚刚到,皇上后脚就到了。 言溪安排着喂了小萌新今年的最后一次奶,就让冬红抱走了。 众人见皇上来了,也都自觉地退出去安寝了,屋里今晚上守夜的,也都加了蹭厚厚的棉衣,自动退到了外面。 皇上有些迫不及待,他主动将言溪的衣衫褪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开始了另一场盛宴。 言溪的情绪也像是“久旱逢甘霖”,心里上极度的渴求。 于是,两个人缠绵悱恻,痴痴缠缠,搞得动静有点大,令外面的小宫女脸都红了。 这样的除夕夜,真是甜蜜到了忘乎所以。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言溪破例起了一个大早,她如今也出了月子,早上还是要和各宫的妃嫔们去太后那里请安。 她特地穿上了那件新做的大红的沿着白色嗠子毛的衣裙! 今天的请安,就是拜年。太后难得露出了笑脸。 她让各宫早早地回去歇着,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皇上,说这些宫里的妃嫔们,都好看的像朵花儿似的,让他要雨露均沾。 这句话分明是说给苏锦儿的。苏锦儿最盼望得到皇上的宠爱,在宫里又干等了两年,过了年,她都虚岁二十一了! 可是每次,皇上望向她的时候,就像看到了一堆仙人掌一样。只是看看,从不走近她,这让她内心的煎熬越来越重,神经也越来越敏感! 上午,夏嫣来宫里给言溪拜年来了,带着她的贴身宫女鸳鸯。 胡涛在江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算过年也不能抽身。 言溪看到夏嫣脸色有些发黄,心里不免歉疚,道:“婆母没有难为你吧?” 夏嫣颤声一笑,道:“她哪有空管我呀?那个小妾,都让她焦头烂额了。如今,夫君他回不来,这小妾和当初跟她拜堂的那个人好上了!” “还有这事儿?” 当初,胡夫人瞒着胡涛娶的这门亲,就是找了个家人替她拜的堂。如今胡涛的一再冷落,当初慕颜的苏景儿,终于按奈不住心里的空虚和寂寞。 “是呀,听说还怀上了,这婆母也不敢声张,真真是吃了个闷亏!” 言溪想着这事儿,光这样也不是办法,可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不该管。于是,开始挑开别的话头儿,说起了绣花的门路。 第56章 临幸还是打死,你说了算 夏嫣上午拜完年,聊了一些话,就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萌新醒了,又长了一岁。 冬红已经给她换上红色的新年装。 新年第一天,红莲斋里一片红色! 小宫女们也都穿上了鲜亮的红色。 用完午膳之后,言溪打算假寐一会儿,早上起得太早了,有些困倦。 谁知皇上气乎乎地跑来,沉着脸色,道:“这柔妃真是个憨货!大年初一,竟穿了一身白衣服,跪在宸安殿门外捧了一双鞋子。” 言溪知道,皇上内心并不愿意去惩治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们送进宫里,都带着各自家族的期盼,身上都有着政治任务。情爱之事,自己都不能自由选择,活着便像是一坛苦水。这样的人,怎么再不忍心让她好好地活着? 言溪牵起皇上的手,给他顺了顺背,道:“你接了那双鞋子,不就行了?如此简单,怎会气成这样?” “真是晦气,大过年的,给我添晦气!” “别这样,若是不想见她,又不想惩罚她,大不了禁足。怎么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一个妇人的痴缠给弄得毫无办法?” 皇上拧着的眉头突然落了下来,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后宫是该有个人管束一下了,蓉儿死后,后位一直空缺,你……” 言溪伸出葱白一样的手指,放在皇上的嘴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将头侧着歪在皇上的胸膛上,轻声道:“皇上独宠,已经很是让臣妾出头了。若是立上后位,恐怕会死的很惨。皇上应该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吧?” 她抬头看着皇上俊朗的下颌线,等着他说话。 皇上颤了颤唇,道:“太后的雨露均沾,也不无道理。这样,也可以给你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对立!” 言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里有些戚戚然,扁着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皇上点了点头。 言溪牵起皇上的袖子,暖语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来到宸安殿前,柔妃已经不在了。皇上长舒了一口气,道:“今天本该是好好开心一下,却被这样的破事儿扰了心智!” 这时,有个小太监从里面慌张得跑出来,见了皇上就跪下,道:“太后把国师给叫走了,说是要问话,被带走的还有柔妃娘娘!” 言溪一听,瞪大了眼睛:“早上请安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刚过了一上午,发的什么疯?” 皇上眉头一拧,道:“事不宜迟,咱们快点儿去!” 刚进殿堂,就听见柔妃在说话。 “太后,臣媳只是给皇上做了双鞋子,没有其他用意,还请太后明察!” “刚进宫没有几天,你就日日去殿前骚扰,好不知耻!” “太后,这柔妃娘娘是个纯良之辈,并没有太后说的那么不堪!” “呵呵,你个老匹夫,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日日诓骗皇上,说是炼长生不老丹药,该当何罪?” “来人,把这个骗子给我拖下去,杖毙!” “慢着!” 皇上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言溪跟在后面也小跑着进来。 “怎么?皇儿。他如此诓骗,你竟也护着他?” 太后的调子阴沉,眼神阴森恐怖,气势逼人。 皇上不慌不忙,沉着应战。 “母后,国师日日为朕调理,炼制仙丹,一日不曾懈怠,何来诓骗之说?再说了,南蛮何时在边境有战乱,北戎新王何时登基,这都是问过国师占卜过得,可曾有过错误?当年也是母后要国师为儿臣治病下药的。这两年间,儿臣发生了什么变化,难道母后不清楚么?” “皇儿果真是被他诓骗了,这日日的炼制仙丹,你竟然也信,还把他养在了身边,不许其他人过问!” “所以,母后就趁我不在的时候,将国师抓了过来,是么?” 太后被皇上的一席话问得哑口无言。新年第一天,她也本来打算过个平安吉祥年。无奈众人走后,苏锦儿就咬牙切齿的骂着言溪,又哭诉皇上如何冷落他。 她想着,皇上冷落了苏锦儿两年,这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皇上就敢置苏锦儿于不顾,冷待自己的人,这分明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本来,前几年她想趁他身体孱弱的时候,自己可以独揽大权。如今,这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好了,朝中的势力,也被言溪那个女人假借着各种由头,笼络过去一部分。她想独揽大权的想法,始终不能如愿。况且,言溪还暗中派人去江南查办自己的党羽,简直是该死! 想到这些,她就气上加气!不行,他们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于是,她就带着常嬷嬷等一众人,去了宸安殿。 恰巧碰见柔妃跪在殿前举着一双新鞋子,还穿了白色衣裳,她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大过年的,你穿成这样,跟披麻戴孝一样!我还没死呢!带走!” 这时,正赶上言溪的师父炼制好了丹药,去给皇上送过去。 太后一见他,就恨得牙痒痒,这老匹夫就是个弄不死的小强,命真是大,竟然躲在宸安殿的耳房里。 好吧,今天可让自己捉住了,“带走!” 言溪的师父手里,还拿着一些黑色的小药丸,就被稀里糊涂的带走了! 幸亏皇上和言溪赶到的及时,不然这老头儿就要命丧黄泉了。 太后被皇上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场面十分尴尬,她脸红着大声吼道:“顾宴开,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这样跟哀家说话!” 皇上躬身道:“不敢!母后,今天国师我必须要带走!” 场面再度僵持,太后沉思了一会儿,语气温软下来,道:“皇儿想带走国师?我答应你!可是,这下面跪着的柔妃,该如何处置?新年第一天披麻戴孝的穿着!我可还有气儿呢!” 皇上一时语塞,“这……” 太后继续温软这声音,道:“哀家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临幸了她,第二,乱棍打死!花朵儿若不能栽培它,不如把它扔了!” 皇上眼睛微眯起双眼 ,他知道太后的意思。这是将了他的军,逼他就犯。 可这临幸,也算是惩罚么? “母后,我选择第二种!” 太后一时哑然,她本想扳回一局,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 第57章 临危请命 “好,拖出去!” 太后一声令下,殿前的一干人就要将柔妃拖出门外。 “慢着!” 皇上转身拱手道:“母后,柔妃是朕的妃子,朕愿意代她受罚!” 太后想到过皇上的仁慈,可是没有想到他会仁慈至此。 “皇儿,你这是嫌弃母后多管闲事了么?你看看这后宫里的女人,都还是黄花闺女呢!就算是这柔妃披麻戴孝,可哀家总不需要一堆女人来送终吧?” “母后,从今天开始,这宫中的妃嫔,朕要雨露均沾!” 什么雨露均沾?言溪吓了一跳。 此刻,她没有一丝酸楚,反而是惊慌,惊慌的手颤抖。 “好,哀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今天,你先临幸了她!” 太后指的是初云柔。 这是唯一一场言溪全程没有机会参与的纷争,最终,这是谁占了上风?言溪有些稀里糊涂!她的眉头紧皱,抚着额头。 皇上见她这个样子,以为是“雨露均沾”惹的祸,给她连着说了几个笑话,圆圆场。 她一个也没听进去,忽地一转身,跪了下来,道:“皇上请恕罪,若是雨露均沾,别连带了梅姐姐!” 皇上一时不知所措,双手叉着腰,道:“你这是何故?我说‘雨露均沾’,也是应付太后,为何这就跟我生分了?太后面前,我身体孱弱,痴迷于丹药,何来‘雨露均沾’的能力?再说了,梅妃又怎么了?” 言溪想起皇上在太后面前,一再强调师父作为国师的占卜能力,还强调他炼制的丹药,如何有效,原来是为了迷惑太后! 是啊,太后让雨露均沾,可是皇上自身没这能力不是也枉然么? 这样的话,太后能怎么办?言溪想通了这个问题,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眼下,只有梅如玉这个棘手的问题了! “皇宫像个窠臼,皇上与梅姐姐本无情分,若是将梅姐姐拘泥于窠臼之中,恐怕就像花儿一样,慢慢地谢了!我想,皇上也无意于此!” “那你的意思是?” “皇上,不如放梅姐姐走吧。你也知道,青春易逝,真爱难寻,人这一生,何其短暂。若是放了梅姐姐,让她去寻觅一份真正的感情,不落在这窠臼之中,自生自灭。咱们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后宫选秀,也是经过层层选拔,最后才落定的。若是随便就放她们回去,那以后的选秀,该如何选?” “可以这样:三年之后,若是没有被临幸过得妃嫔,可以自己选择留在宫里,或者出宫再嫁!这样一来,皇上可以留的仁君的美名,妃嫔们还可以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嗯!好,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 皇上说完,言溪叩头谢恩。 第二天,皇上颁布了一道圣旨。所有的没有被临幸过的妃嫔,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选择出宫嫁人。 太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懵逼。 昨天说的雨露均沾,今天又开始妃嫔的来去自由,这是闹的哪一出? 梅妃自然是最开心的,她知道这是言溪为她求来的圣旨,她特地跑到红莲斋里答谢。 这答谢的话还没有说完,第二道旨意又下来了,是太后的。 所有的妃嫔,一律不能出宫,前面的圣旨作废! 经过这样的一番折腾,梅妃心里所有的希望又瞬间化为了灰烬,眼神里的光芒也黯淡了下来。 “你先别这样,戎狄又给你来过信儿么?” 言溪问着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蔫了的梅如玉。 梅如玉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布帛,她将布帛展开,递到言溪手里,道:“听说他已经登基成了新的北戎王!他只是让我等!” “这信息是从哪里来的?” “是温润姐姐送过来的。他不敢派人送进宫来,只好送到容府温润姐姐那里。然后,温润姐姐进宫的时候,带过来的!” 言溪低头看见白色的布帛上,写着娟秀的几行字: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言溪被感动至极。 可这太后偏偏与皇上对着来,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宸安殿上,皇上正在为太后的旨意,气得走来走去。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暗地里操作。如今这直接下圣旨废除自己的,这是要逼宫么?明着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言溪见他一直走来走去,晃得头晕,道:“皇上,走来走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件事情,有主意么?” 皇上大发雷霆,道:“这简直岂有此理!” “皇上,我看太后也并非想和你作对。首先,明着来,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处!再说,她现在没有十足的实力,跟你对立。她逼你雨露均沾,无非是为了苏锦儿!” 言溪看了一眼皇上,皇上似乎有所醒悟,道:“可眼下,这太后什么意思?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言溪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阴森的声音,喊道:“真是个良妃,在这里出谋划策呢!” 太后来了! “怎么胆子肥了,见到哀家都不下跪?” 太后步步紧逼言溪,言溪横着眼睛看她,道:“怎么?在皇上面前,太后想直接掐死我不成?” “呵呵,掐死你,又能怎样?若不是你在背后撺掇皇上,随意更改后宫的规制,皇上怎么会出此下策?还颁布了一道圣旨,简直快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怎么?皇上仁慈,尊重后宫的每个女人,这都错了么?” 太后听了“哈-哈”大笑,“尊重女人?女人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需要给皇上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你搞独宠,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我想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孽?拖出去,乱棍打死!” “慢着!母后……” “你又要和她一同赴死是么?” 太后斜晲着皇上,脸上写满了不屑。 “母后,言妃温柔贤淑,只是心爱于朕,才会口不择言,求母后开恩!” 太后没有理会,大喊了一声:“打!” “禀皇上、太后,边疆加急报!西邑正在边疆作乱,特请求朝廷增兵救援!” 太后一听,吓得脸色苍白。 “容将军正在把守南部,西部是凌妃的父亲凌越。这南部兵乱刚刚平定了一年多,这西部又开始纷扰!即刻派人去南部送信,让容将军去辅助凌老将军。可派谁去送信合适呢?” 正在五花大绑,被摁在凳子上的言溪,此刻正在奋力挣扎,“松开我,松开我!” “皇上,我去!” 皇上见喊话的是言溪,道:“你这是糊涂了么?西邑路途甚远,一个女子此去诸多凶险!快给言妃松绑!” “皇上,我这不是说笑!这容家夫妇和我算是有交情的,另外,我也熟悉西邑的地形,此去,定能帮助容将军旗开得胜!” 皇上心里一阵疼痛,又十分感动。 “好,我大梁国‘巾帼不让须眉’,朕愿意将重任托付于你!” 太后在旁边吓得说话都说不清楚了,道:“你……你这是何意?” 言溪没有理她,她跪下道:“臣妾有事情相求,求皇上一定务必答应。” “好,请讲!” “请放梅姐姐出宫,若是可以,请将她送往北戎国,交给戎狄国王!” “戎狄?” 皇上听了戎狄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情急之下,不容许迟疑。 他点了点头,道:“好,朕决不食言!” “再求皇上帮臣妾照顾好咱们的女儿!” “好,爱妃!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要强撑!” “不,皇上等臣妾凯旋!” 第58章 多亏了娘娘 “张将军的兵力尚在京中,何不调他前去稍作增援,还可缓一段时间?太后意下如何?” 皇上看着一直没有做声的太后。 张将军张摩是太后的党羽,曾经是容炎鳞容将军下的一支,后被太后笼络了过去。 这支队伍经过太后特赦,一直留在京中,多年未曾出兵打仗。现在,这支队伍已经发展成了太后的爪牙,专门作恶。 像最初将言溪的师父抓进宫里,以及各种扰民滋事的就是张摩的麾下。 皇上想趁此机会将张摩的队伍派出去,一石二鸟,消灭心头之患。可是,太后也不是吃素的。 她看出来了,从让他对后宫的女人\"雨露均沾\"这件事上,皇上分明就是在糊弄自己! 什么炼制长生不老丹?那个老匹夫分明就是在帮他调养身体!如今他龙壮精猛,孩子都生出来了,还在这里装着自己迷信丹药,迷信占卜,显得荒唐无比,实际就是藏拙。 从边疆战事这件事上看,他临危不乱,十分冷静,头脑很是清楚。 “这样不行,京中也需要兵将守卫,若是上演了‘空城计’,有哪个贼人趁虚而入,咱们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太后这嘴皮子是真利索,这一番话,让谁也无法反驳。 皇上只好让言溪去南蛮请容炎鳞增援! 他将调兵的兵符交给言溪,又写了一道调兵的圣旨,一并交给她。 尽管,他内心十分不舍。可是,朝中又无可信之人,只好硬着头皮,让言溪前去。 临行前,言溪叮嘱好红莲斋的各位宫女各司其职,不要惹是生非。并且特别叮嘱冬红,好好照看小公主,若发生什么事情,直接找皇上。 梅如玉也赶到红莲斋,跟言溪告别。 “妹妹,请受姐姐一拜!” 梅如玉跪在言溪面前,叩头就拜。 “姐姐,快别这样!” “你我姐妹一场,没想到,就这样匆匆分开了!” “姐姐,如果能和戎狄国王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妹妹这辈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快起来,别这样!” “皇上会护送姐姐的,姐姐多保重!边疆战事告急,妹妹先行一步了!” 言溪和梅如玉匆匆告别,快马加鞭直奔南蛮边境。 红莲斋里的诸位,也是哭得稀里哗啦,唯独翘首以盼,希望自家的娘娘能够安全回来。 她本是不会骑马的,临行前她启动了点餐系统。 如今,她的点餐系统也进行了升级,不单纯是可以点餐,可以点任何自己需要得东西。她在里面买了几个气囊,绑在自己的两个腿上,胳膊上,还有腰部。 万一马快,自己被颠下来,也不会摔得特别疼。 言溪庆幸古代人的衣服真是好,袖子宽大,裙子也肥,因此,绑着这个也没人看得出来。 陪同言溪一起去的是容炎鳞的旧部下李诚,就是被言溪曾经看好,想指婚给自己贴身宫女的那位。 李诚对于去南蛮的路很熟悉,马很快,大约十几天就到了。 容炎鳞见到两位很是吃惊,尤其是见到言溪,眼睛里充满了敬仰之情。 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敢独自拿着皇上的兵符,前来调兵。 “娘娘,请您点兵!” “将军自己过目就行。点过之后,请将军随我前去西邑边境,咱们需要动作迅速,才能救凌越将军于水火之中!” “好,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南蛮一年之前,容炎鳞带兵平定了内部动乱,如今敌人听闻容将军,都闻风丧胆,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皇上的圣旨里面,几乎要借走一半的兵力。对于南蛮的驻守来说,兵力不足,是一个极大的难题。一旦让敌人识破兵力被调走,又将是一场祸患。 因此,他决定将李诚留下,并且和副指挥史田海明一起驻守南疆。自己和言溪带着部队,日夜兼程,赶往西邑。 一日,行到一座山前。山顶上白雪皑皑,形势险峻,容将军有些犯难,如此关塞之地,恐怕是凶多吉少,他有些踯躅,不敢轻易行军。 言溪见容将军紧皱的眉头,道:“将军是不是担心这里有伏兵?” “不瞒娘娘,这山极易有伏兵,若是强行,恐怕会中了埋伏!” 言溪想了一下,这有没有伏兵,用望远镜看一眼不就行了?于是,她脑子里想了一下,将手插入自己的大衣袖里,从里面掏出一个望远镜来,又从了里面掏出一架无人机来。 这系统升级后,只要想要的东西,心里一默念,就能马上拿到。 言溪将望远镜放到容将军手里,告诉他如何使用。 容将军将望远镜放到眼睛上,兴奋的叹了一声,“这是‘千里眼’啊!娘娘想的真是周全!” 他拿着朝周围望了望,没有发现敌人,也没有发现伏兵。 言溪又将手里的无人机放飞,用遥控指挥向周围探了探,也没有发现伏兵的痕迹。 容炎鳞这才放心的让大军前进。 “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和凌将军会和了。这次多亏了娘娘,有了这张地图,大军少走了弯路,才能以这么短的时间,来到大梁和西邑的边疆。” 临出发前,言溪根据出行路线,给容炎鳞绘制了一张地图。言溪学过地理,对这片地形记得很是熟悉,这点小问题,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容将军,我能够辅助你,为大梁国的将士,尽一点微薄的力量,十分欣慰!” “将军,凌老将军派人来接应了!” 容炎鳞和言溪没想到这么快,就和自己的队伍会师了! 两个人更是加快了速度。 凌越接出来数十里,见到容将军,老泪纵横,道:“将军要是再迟些,咱们恐怕要守不住了!” 也许当兵的人,总能惺惺相惜,他们深切地体会到了沙场血战的惊心动魄,容将军因此宽慰道:“凌老将军,你暮年还在为大梁鞠躬尽瘁,让我等深受感动!” “这次,多亏了言妃娘娘,我才能这么短的时间赶来。这样一个弱女子,敢来这边塞要地,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来,过来,见过娘娘……” 第59章 反败为胜 凌越的花白胡子抖动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这么面嫩的女子,能有这般魄力,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深叩头,道:“恭迎娘娘!” 言溪赶紧下马,将老将军搀扶起来,道:“惭愧,我年轻,受不起老将军如此大礼!” 兵力相合,为大梁的边塞守卫添了极大的助力。 “这些日子,天气寒冷,双方已经处于休战状态。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就怕敌军突然来袭!再加上咱们粮草已经不足,实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军只是在防,可防守力量也很弱!” 凌老将军对容将军和言溪说着话,眼泪又流了下来,这全体兵士用性命保家卫国的时候,竟然连吃的都没有,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老将军,粮草短缺的问题,不用担心!这边塞寒冷,士兵的衣衫,也包裹不足,再为将士多添些厚的衣衫吧! 凌越几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粮草运送少说也得有两三个月,这如何能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况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西邑的兵又骚扰? 言溪看见凌越的眉头有些迟疑,道:“容将军,咱们不是带着粮草来的么?” 容将军顿了一下,心想,哪里备了粮草?这战事紧急,快速行军,哪里备那么多粮草? “容将军,你去看看咱们的粮草车, 两三个月不成问题!” 容炎鳞看着言溪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将信将疑地去查看了粮草车,只见粮草车上的米都冒了尖! “这……这……” 容炎鳞一时语塞,毕竟这是实实在在的大米在跟前儿摆着,不信也信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是言妃想的周到,在行军前想到粮草的问题!” 凌越一看,将士也有了,粮草也有了,士气大涨。 言溪又在另一辆粮草车上,找出一些棉衣,发放给每位将士添了一件棉衣。 这穿的暖了,也吃饱喝足了,任他再怎么骚扰,也不怕了。 凌越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两军再次交战,一鼓作气,打了几个月来的第一次胜仗。这下,把西邑将领吓坏了,怎么大梁军一下子变得这么强大? 本来西邑将领特儿克在西邑王雍峦面前,吹下牛皮:攻下大梁三个城池,请求西邑王将最美的公主洛迪,下嫁给他! 前几个月,他还志在必得,派人前去洛迪处献殷勤。 如今,吃了这次败仗,心里有些疲软。但是,他又心有不甘,自己吹出去的牛皮,跪着也要吹完。 于是,打完了这一仗,他并没有总结经验,也没有让士兵休息,而是直接又赶着又开始了下一杖。 打仗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一仗,显而易见,西邑又败了。 大梁连着打了两个胜仗,士气倍受鼓舞。于是,容炎鳞和凌越决定乘胜追击,因此,又打了第三个胜仗。 经过这三次战役,大梁国的士兵死伤很少。而西邑军队,由于特尔克轻敌,死伤无数,直接伤到了根本。 捷报传到京中,皇上十分高兴,于是,写了一道圣旨,封容炎鳞和凌越为护国大将军。 对于连着吃了几个败仗的西邑将领特尔克,这时,有些害怕了。脑子里不再是公主洛迪的面容,而是沉思,面对死伤无数的士兵,有些惭愧。 他觉得大梁国守卫坚固,难以拿下一城一池。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下令撤退! 容将军和凌越再次发动进攻,将特尔克的军队往西追出边境三百余里。至此,大梁大获全胜。 “这次多亏了容将军未雨绸缪,带了诸多的粮草和棉衣,不然,将士们就被白白的冻死、饿死在这关塞之中了!” 容炎鳞一听凌越的夸赞,摇头说:“这次,还是多谢言妃吧,她心思细腻,想的周到,这些都是她做的。” 凌越再次跪倒在言溪面前拜,“臣替所有的将士拜谢娘娘!” 言溪躬身将凌越搀扶起,道:“老将军和所有的将士为了守卫大梁,尽职尽责,当受我一拜!” 说着,言溪躬身拜谢。 这历来都是下对上行礼,这上对下行礼的,还是第一次。 这一躬身,让极大地熨帖了在场人的内心,所有人从心里佩服这位年轻的言妃娘娘。 “言妃雅量,我凌越以及部下,都当唯娘娘的马首是瞻!” 言溪彻底俘获了全军将士的心。 “边疆暂时稳住,想来西邑也暂时不会过来扰乱边境!凌将军和容将军,也该班师回朝。顺便去探望一下家人!” 言溪说到这里,令容炎鳞想起了小圆子,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我出来也将近一年有余,我家那小崽子,等我回去以后,该不认识我了!” 凌越也搭话道,“我那小孙子,出来的时候他刚会走路,我这也有两年没回去了!这会儿回去,是不是还认我这个爷爷!” 说完,他和容炎鳞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言溪也想起了小萌新。这几个月里,白天帮着容炎鳞和凌越协理军中事务,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起小萌新,夜夜泪水打湿枕头。 好在,就要回去了! 班师之日,皇上携凌若水以及梅温润和小圆子,出城三十里迎接。 小圆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他看见容炎鳞骑着战马,慢慢地走近,大喊一声:“何方贼人,竟敢来此地撒野?”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喊笑了。 本来是沙场归来,喜极而泣的场面,竟都开心的围着小圆子大做文章。 “容卿,这小儿有你的影子啊!” 皇上指着小圆子对着容炎鳞说。容炎鳞看着久未谋面的儿子,只剩下傻笑。 言溪看着几个月未见的小圆子,抱在怀里,亲了亲,道:“圆子,还认得‘干娘’么?” 小圆子晃动着小脑袋,摇摇头。 凌越看见小圆子如此可爱,有些感慨的对着女儿说:“你也该给我添孙了!” 一时间,羞得凌若水无地自容。 第60章 所谓的雨露均沾 回到红莲斋,小宫女们开心到起飞。 几个月不见,小萌新长了不少,又白又胖,言溪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像是把这几个月欠下的,都补回来似的。 “娘娘回来了,真是开心,这几个月里,我们真是度日如年!” 春姹说着,扑闪着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这些日子,让你们受惊了!” 冬红撇着嘴道:“姐妹们,日夜惦念娘娘。我们每日都要抄诵《金刚经》为娘娘祈福!” “娘娘,你不在的日子里,苏锦儿日日去殿前勾引皇上,还来我们红莲斋看地方,说是将这里改造成锦绣阁的后花园,还说娘娘回不来了!” 果然,自己没在宫里的日子,少不了苏锦儿的兴风作浪。 可拆掉她的后台,真是不容易啊! 想到这里,言溪有些疲乏。 “你这一去,勾魂摄魄的,害得朕日日为你担忧!日日盼望军中来信,又日日不盼望军中来信。” “怎么你还记得担心我?” 言溪抬眼看着正大步流星进来的皇上。 “天儿真是热,你看你这几个月的奔波,脸都黑了一层!” 言溪走到铜镜前,果然,皮肤有些粗糙,脸色也添了几分老气。 “怎么?几个月不见,新人胜旧人了?” 言溪在铜镜前端坐,侧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什么新人,又是哪里来的旧人?” 皇上一脸无辜的样子,转身去冬红那里,抱过小萌新,道:“看,你不在,我把闺女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这时,春姹端了一壶温茶,过来道:“暑气越来越旺了,皇上、娘娘快点喝些茶水解解渴!” 言溪刚刚端着,轻嘬了一口。 皇上的一句话,她的茶差点喷出来! 什么?你照顾的?那冬红呢? 好吧,真是你照顾的,谁让我不在呢! 言溪没有反驳,用帕子将身上的茶渍,擦干净! “惜溪,给父皇笑一个!” 皇上轻弹着她的小脸蛋,逗弄着她,一副父慈女暖的温馨场面。 贱男,少拿女儿做挡箭牌,转移话题,这旧人新人还没解释清楚呢! “听说,皇上如今真的雨露均沾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绕道这里了! 皇上将小萌新还给冬红,展了展身上的衣服,道:“的确,是雨露均沾了!” 言溪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敢亲自承认! 自己辛辛苦苦,战场上,和两位将军一起,日夜筹谋,为了边防。这个贱男,竟然没有为了自己守身如玉!命运实在不公平! 想到这里,言溪的眼泪掉了下来。 “哎,你有所不知,你走的这些日子。太后,她可没闲着,天天来宸安殿,以大梁社稷为由,让朕雨露均沾!” “无奈……” 无奈你也没有理由推脱,只好半推半就了! 借口。都到了这步骤,还这么多借口! 言溪的声音哭得更大了! “别,你别哭!我心慌……” 心慌个屁!少在我面前装深情了,这睡都睡了,爽也爽了,又在我面前装深情,敢做还不敢当么? 想到这里,言溪哭的更厉害了! 皇上慌忙的抱住了她,众人一见帝、后,这是有情况,赶紧退了出去。 在冬红怀里的小萌新,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父母抱在一起,眼睛眨呀眨的。冬红将手放到她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轻声道:“少儿不宜!” 言溪一见人们都走了,喊道:“喂,都出去干嘛?” 皇上抱她更紧了,言溪急忙使劲推开他! “其实吧,你还有所不知!……”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狡辩。言溪把耳朵堵上,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皇上只能任由她哭,嚎啕大哭。 吵得实在心慌,皇上便松开了。 “这雨露均沾是个噱头,我巧用了一下而已!” 言溪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种事情还能取巧? 见言溪的脸上一脸诧异,皇上牵起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溪不明所以,跟着皇上到了宸安殿,进入书房内。 “你这是搞得什么鬼?” 言溪喊了一声,突然,“咔嚓”一声,像是一根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洞。 原来是一个暗门。 皇上击掌三次,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言溪看了以后,瞬间懵了! 这怎么又出来一个皇上,那眉眼、身形,就是眼神不像皇上那么坚定、有神采! “这,顾宴开,你还有个兄弟么?” 皇上笑了一声,道:“哪里来的兄弟?这就是我雨露均沾的取巧!” 言溪张大了嘴巴,这意思是说,晚上陪着苏锦儿折腾的是这个! 这不是秽乱后宫么?皇上这也能忍? 言溪用眼神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回看了她一眼,像是告诉她答案。 除了这个办法,什么能抵挡得住太后的屡次逼迫就犯呢?的确,虽然为下策,可是这确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参见皇上,参见娘娘!”出来的那个人跪倒在地,躬身叩头。 “好好表现,朕定不会让你吃亏!” 皇上说完,言溪笑了。他表现的好不好,别人怎么知道?除了苏锦儿!可这种事情,能去问苏锦儿么? “好了,你进去吧!” 皇上说完,那个人又转身进入了暗门里面。 言溪看着皇上按动机关,暗门合上,一切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回不生气了吧?” 皇上看着她,用手摸了摸她的脸。 如果是这样,怎么不早点说,害得人家还以为走了几个月,你就变了心呢! 她抓住他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故意嗔怒道:“谁说,不生气了?” 皇上一听,双手叉着腰,不乐意了,道:“喂,别以为你去了趟西邑,我就得跪在你面前跪舔,这几个月,我费尽心机周旋,为你守身如玉,我容易么?”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守身如玉似乎战场杀敌更不容易! 言溪嗤笑了一声,他更来劲了,道:“快,还不把嘴递上来!” 少来,光天化日的,你这是想干嘛?!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调笑,“皇上,嘴来了,这就等不及了么?” 言溪转头一看,拍了一下头,特么真是会来! 第61章 姑侄双向进攻 转眼间,锦服花袍的苏锦儿,抬脚进来了。 头上戴着流苏和钗环把头插得像个箭靶子! “妹妹也在呢!这从西邑回来也不好好休息一下?没关系,把皇上交给姐姐!” 说着,就要把嘴撅着往皇上的嘴上对。 真是见了鬼了,这苏锦儿被假皇上一宠幸,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原来,见了自己像个针锥一样,乱扎一气!眉眼之间像是放了把刀子,随时想杀了自己! 现在,这甜头一尝,却搔首弄姿,放荡无比。 皇上见苏锦儿这样,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躲了过去。 “皇上,你还害臊了呢?可你天天晚上,不都是……” 疯狂无比么? 皇上看着她,瞪了一眼。谁疯狂无比了?别胡说! 随即又尴尬的看了言溪一眼,像是在求饶。她这说的可不是我,你知道! 苏锦儿可没看见皇上的眼睛里装着这些戏! 她说完,掩口而笑,眼睛斜视了言溪一眼。 言溪没有想到,苏锦儿竟然这般不害臊了!这是准备刺激自己么? 好吧,自己撤还不行么?给你挪地方,让你好好发挥! “皇上,你和姐姐好好温存,我就不在这里碍事儿了!” 言溪说着,就要走! 皇上一看,有些着急。这费了半天功夫才哄好,怎么被苏锦儿几句话,又给刺激走了? 咱俩情感基础就这么脆弱么? “朕看,还是朕比较碍事儿!是朕该走了!” 皇上说完,冷哼一声! 言溪看见皇上真的生气了,便不做声了! 苏锦儿见两个人都沉默起来,很是蹊跷,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她见言溪说走不走,便道:“你不是说走么?怎么又一动不动的!别在这里碍事儿了!” 言溪对她翻了个白眼儿,道:“蠢货!” 说完,转身走了! 苏锦儿张了张嘴,一抬眼看见皇上,轻轻地跑到皇上面前,勾住皇上的脖子,道:“皇上,那个贱人,她竟敢骂我是蠢货!” 皇上看着背影,悠悠的说:“她没说错!” 苏锦儿一听,装腔作势地哭泣道:“如今,言妃一回来,你就变了心!对臣妾都不上心了么?” 说完,伏在皇上的肩上又是哭,又是捶,折腾了好一阵子! 皇上心里暗骂言溪,自己一个人跑了,把我留下! “好了,好了!晚上准备侍寝!” 皇上拍了怕苏锦儿身着薄如蝉翼纱裙的背部,苏锦儿会意,身体撒娇般的在皇上的身体上蹭了蹭! 蹭的皇上只想吐!快点走吧,再不走,我这就要吐了! 苏锦儿深情款款的望着皇上,一步一回首的走出宸安殿,这阵势不像是回寝殿,像是见最后一面时的分别。 见过有病的,没见过病成这样的!皇上陷入了优思之中,毕竟这苏锦儿是对他一片深情! 这没有得宠的时候,像是得了狂犬病,整日里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这假意“得宠”吧,像是得了神经病,整日里脑袋上的首饰得有好几斤重,穿得衣裙,一眼透底,只是稍稍遮住了关键部位。 这可怎么办? 徐公公见皇上眉头紧蹙,咳嗽了一声,道:“太后可等着苏妃娘娘的肚子呢!” 是呀,太后为什么这么拼命地让苏锦儿得宠,甚至逼迫皇上“雨露均沾”,这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若说“雨露均沾”,可自从苏锦儿日日夜宿宸安殿以来,太后却没再提过一次“雨露均沾”的事情。 这皇宫里,可还有初见晴和凌若水呢! 皇上转眼看着徐公公,冲着他点了点头,唏嘘了一口气,道:“没错!” 徐公公看了皇上一眼,道:“皇上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就是顺水推舟!让她的肚子有动静。 当然,皇上肯定不能跟徐公公一个下人说这些。 “容朕想想! 皇上说着,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读着。徐公公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些日子,晚上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会暂代自己跟苏锦儿行云雨之事。从这些日子,苏锦儿白天抓耳挠腮的对自己献殷勤,看得出来,这小子那方面的能力不错! 嗯,这怀上是迟早的事儿啊! 这些日子得给暗门里面的人,多加强营养,有助于苏锦儿的肚子! “皇上!” 皇上闻声下意识的抬头,见是太后! 这姑侄儿两个轮番轰炸,这谁受得了? 皇上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悦,起来躬身道:“母后!” 太后身后跟着常嬷嬷,常嬷嬷将手里的一盅汤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这是干嘛?给自己煲了汤? 太后见皇上的脸上一脸狐疑,道:“开儿,这是母后为你煲的鸡汤,多喝,补身子!” 这是什么神仙称呼,太后的脸上常年像是冰山一样,从来没有融化过!如今竟然称呼他为开儿,见了鬼了! 听说鸡汤是给孕妇补身体用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喝这玩意儿干嘛? 皇上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嘴上却没有拒绝! “多谢母后的一番心意!” 太后见皇上恭敬的收下了鸡汤,心里便像是开了花儿,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道:“这夜夜琴瑟和鸣,可别累坏了!” 她刚说完,皇上的脸红到了耳根! 怎么姑侄两个一个德行,这种事总是拿来反复提,多难为情!况且,晚上卖力气的也不是自己,还要这么承受这种献殷勤,这谁受得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骂开了言溪,若是她留在这里,就能避开这些!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眼下都有一个小公主了。若是锦儿再为哀家添个孙儿,更是凑个好字!” 锦儿添个姓苏的孩子,太后当然是开心了! 可这一切跟皇上都没关系,让太后自己偷着乐就行了! “所言极是,母亲若是添了孙儿!含饴弄孙,天伦之乐,便是人间最美的光景了!” 皇上的话,将太后的情绪推向了高潮。 是呀,如果锦儿怀上了苏家的孩子,这依仗她的势力,这长孙就是未来的太子,这以后的大梁江山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了,想想都开心! “母后,孩儿出生的时候,你也是开心的吧?” 皇上的一席话,正点中了太后的眉心。 这是多年来,皇上心中的疑问。为何别人家都母慈子孝,自家的母亲却像是座冰山,甚至恨不得自己早死?谁家的母亲,不盼着自己的儿子长命百岁呢? 为何自己的母亲,就是个奇葩? 第62章 皇上龙体安泰 “啊,开儿,母亲当年生你可是受了一番苦难的,自然是开心的!” 这语气里明显都是敷衍的成分! 皇上盯着太后看,太后的神情变得非常不自然,眼神立即躲到了别处。 这样子明显是心虚了,难道在生子这件事儿上,太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常嬷嬷见状,立马圆场,道:“皇上,这是毋庸置疑的,您是太后唯一的儿子,最是疼你、宠你了!” 当年太后生产一事,她是全程参与的,自然最有话语权,也是最让人信服的。 可是,这奴才么?吃了主子的饭,自然要替主子说话。虽然全程参与,可是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得打折扣了。 皇上正不置可否的思忖着。 太后的心里一下子慌了,她怕皇上一不开心,自己的孙子就没了。这样,自己的周密计划不就落空了么? “我的儿,咱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岂容质疑?若是母亲不疼你、宠你的话,母亲为何拼尽全力,为你谋得皇位呢?” 这话真是太有说服力了,不愧为太后。独自驰骋皇宫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缘由的。若是其他人,早就被感动的内牛满面了。 可是,皇上心里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些年,太后把自己扶上皇位不假。可是,她假意辅佐,实为将自己弄成一个傀儡,将所有的权利架空,甚至将她的草包弟弟苏锦堂弄成了宰相,把持着朝廷的半壁江山! 更过分的是,她借着自己生病之际,从宫外假意召请道医,在自己的药里下毒。若非国师良心发现,在毒药包的纸上做出了标注,自己就要被眼前的这位好母亲给毒死了! 她如此包藏祸心,除了想独揽大梁的权利以外,还想干什么? 至少此刻,还不是和她掰开脸的时候!那就顺着她,接着看她如何演戏! “是孩儿唐突了,母亲果真是最疼孩儿的!” “是呀,我们母子情分深厚。如今,这大梁国泰民安,你也春秋鼎盛,快给母亲早日添孙,也好了却母亲的心愿!” 说完,她拍了拍皇上的肩膀。皇上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躲得太后心里一惊。 这小子对自己戒心还是很重! 皇上自觉自己的动作有闪失,脸上挤出一抹笑,道:“是,孩儿谨遵母亲的意思。” 太后转身带着常嬷嬷离开了! 皇上闻着桌边的那一盅汤,还在不断地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 他伸手一摸还是热的。这大热的天,吃这热鸡汤,当真是进补啊!也不知道这晚上,苏锦儿和暗阁那位是怎么过得? 不过,这皇上夜夜在书房宠幸妃子,说起来,也有些怪哈! 若非是苏锦儿渴求,太后着急得孙,这想想都觉得蹊跷的事情,她们竟然还乐不思蜀,根本没想过这些不妥之处! 不管了,自己总不能将他们请到自己的龙榻上去苟且! 此时,有人进来道:“皇上,这是今日做好的药丸,皇上快点服用了吧!” 说话的人,正是言溪的师父。 “老国师,你每日为了朕的身体,呕心沥血的调制,朕心里十分感激!” 皇上站起身来,从老国师的手里,接过一个白色的纸包。 “皇上,再让臣为你请脉!” 皇上伸出手,国师将三根手指搭在皇上的手腕上。 过了一会儿,国师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来。 “恭喜皇上,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解了!现在身体比常人的体格都要好上三成!已经不需要臣再日日为皇上炼制丹药了!” “果真如此?” 皇上难以相信的老师父的这些话,看着他面带笑容且肯定的眼神,他终于相信了。 “太好了,国师,朕要重重赏你!” “赏我,不用!这是臣应该的!请皇上善待言妃娘娘,她去西邑九死一生,驰骋沙场,终究不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如今,她做这些,无非是为了皇上解决掉心头的麻烦!” “朕知道!” “老国师放心,朕定不会负了言妃。” “如今,皇上已经痊愈。臣在这皇宫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还请皇上让臣出宫,云游四方!如今,臣已然成为不了太后的祸患了,她也不会追着臣不放了!” 老国师要走,皇上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毕竟,这段时间自己能够安然度过,老国师可是拼尽了全力。若是,按照当初太后的意思,这慢性的毒药一下,自己也就最多能活个三五年。 是老国师用瞒天过海的方式,把自己调养好了!如今,太后纵是想借口给自己调养身体,也无从下手了! 这段时间的藏拙,让太后麻痹大意,加上言溪的有意结交,已经在朝堂上形成一股势力,让太后望而生畏。她才有意让苏锦儿去承蒙恩宠,好早日生下皇长子,立为太子。 “国师,这宸安殿住的不好么?还是朕有哪些怠慢的地方?” 老国师听了皇上的话,摇摇头,道:“臣本是云游四方,行医治病的人。这有幸来到皇宫,给皇上行医治病。如今,这皇上病好了,臣也该去寻找该去医治的人了!” 皇上见自己留他不住,道:“也好,我大梁国家泱泱,国师去行医为民,也是替大梁国效一份力!” “国师,不去和言妃告别一下么?” “不去了。我抚养了她十六年,在我心里,名为徒弟,实为女儿。见了面,反而走不了了!如今,她在皇宫里,能和皇上同心同德,也是福气!” 老国师叩头拜别,皇上命人将他送出宫去,并赐给他一个令牌。遇到任何危险,只要一举这个令牌,就能免除危险。 送走国师,皇上回到书桌上,那一盅鸡汤还在那里呢!他看着有些恶心,命人端出去倒掉了。 用完晚膳,他不自觉地去了言溪处。 这红莲斋里的宫女,如今一见皇上,眼睛里都充满了异样的神色。总的来说,就是有些厌弃! 何以至此啊?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辜负了言溪,雨露均沾了么? 天地良心!可是,自己也不能挨个跟他们解释啊。 “皇上,娘娘她正在休息,您还是在外面等会儿吧!” 春姹拦在内室门口,对着皇上说。 怎么?自己进老婆的卧室,都要你们这些下人们同意么? 想到这里,皇上脸色一沉,春姹立即会意,赶紧躲开,道:“奴婢,也只是怕影响了娘娘休息!” 少来,你们这些丫头们,脑子里装的什么,当我不知么? 还不是觉得你家主子这些日子受苦了,要在我这里讨个公道么? 第63章 凌妃的酸梅汁 皇上进入内室,见言溪正举着一柄镖,在细细的看。 “怎么,你要谋杀亲夫?” 言溪抬眼看了看他,道:“要杀早就杀了,还用得着这个!” 卧槽!这出去了一圈,说话开始霸气起来了。原来都是温语绵绵,如今说话都夹枪带棒的! “你怎么开始研究这个了?” 言溪盯着镖的眼睛,看向了别处,道:“这柄镖,是几个月前,我去见戎狄王子的时候,透过马车车厢,扎入的!” “你看着镖的镖头,丝毫没有折损,说明这镖的制作十分考究!” 说着,言溪指着镖的头部,皇上自己看了看,的确已经完好! 他转头看着言溪,点了点头,接着听她诉说接下来的内容。 言溪和皇上四目相对,道:“大梁有多少铸造的场地?” “官方有四处!民间原来有一处,后被官方收缴。” “挨个查,必定能查出是哪个场地铸造的!” 看着言溪一脸认真的样子,皇上调侃道:“没想到啊,你除了对吃认真,还对这个也十分认真!” 皇上刚说完,言溪的拳头就上来了! “我说的是实话!不过,你在外面受苦了!看得出这些日子没有吃好,瞧瞧都瘦了!”皇上说着,用手轻撩起言溪耳边的一撮头发。 表情看起来十分心疼!装吧你就! 言溪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又用手将他轻推开。 怎么,这还不让动了?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不让动了,还讲不讲理?你可是我媳妇! 不让动就不动了?偏不! 皇上抓住言溪的手,任言溪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看你能奈我何? 言溪又对皇上翻了个白眼儿,嘴角却浮出一抹绷住的笑容! 这时,门外徐公公喊了一声:“皇上,苏妃娘娘这个时候该去了!咱该回去了!” 皇上抬头望了望窗外,暮色已经降临。他松开握着言溪的手,道:“该回去应付那个了!” 说完,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眉头也蹙了起来。 “皇上,这何时是个头?总不能日日都要应付她?” “快了!这都三四个月了,若还是没有动静,朕就让刘太医给她看看!” 什么没有动静?看看?看什么? 皇上见言溪的一脸诧异,解释道:“看她能如常怀孕!” 言溪恍然大悟,这一旦怀上,苏锦儿必定会娇贵得动弹不得,更别说让她日日往宸安殿跑了。 “今晚,朕就不陪你了!” 说完,皇上意犹未尽的看着言溪,那份难以割舍的样子,让人有些动容。 言溪见状,将唇贴到他的唇上轻轻一点。 “就这样!完了?” 真不要脸!还要怎么样? 言溪翻了个白眼,瘪了一下嘴,将头扭过去。 “好,好,心满意足!走了!” 皇上说完,带着徐公公提着灯笼晃晃地走出了门。 言溪一转头,又看到了灯光下,被照得发着寒光的那支镖。 “春姹,将她收起来吧!” 言溪将那支镖递给春姹,春姹有些不解,一支镖竟然放的如此小心,娘娘为何要这么做呢?娘娘说让放,放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将手里的镖,拿着晃了晃,放进了一只木头匣子里。 突然,一阵哭声传来,是惜溪! 冬红正抱着她在院里子乘凉,可她为什么哭呢? 言溪挑了帘子出去。小萌新在冬红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回事?” “娘娘,凌妃娘娘午后送过来一些酸梅汁,我想,这是解暑用的!就给小公主喝了一点儿。” 听冬红这么一说,言溪明白了。小萌新是喝了酸梅汁着凉,肚子疼! “去,倒一点温水过来,我再给她捂捂肚脐眼儿,兴许就好了!” 言溪从冬红的怀里接过小萌新。将两只手搓了搓,利用摩擦动能转化为热能的原理,等到两只手的手心有些温度的时候,她抽出一只手,将手放在萌新的肚脐眼儿上。 冬红端了一碗温水,给萌新喝了一些。 一小会儿,萌新放了一个屁,哭声渐渐停了。 “娘娘的这一招,还挺管用!”冬红有些惊喜的看着言溪。 “这小孩子脾胃比较虚弱,还是不能喝这些寒凉的东西,就算是夏天,也不行!你要记得!” 言溪耐心地叮嘱冬红。 冬红一字一字地认真听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看得不是主子,是座金矿! 话说,这凌若水与自己素来没有交往,她一向冷僻。今天肯主动送这些过来,想来也是她父亲凌越,在其中牵针引线的缘故! “明日咱们得去凌妃娘娘那里坐坐!来而不往非礼也!” 言溪跟冬红说着,冬红点头道是。这出去拜访,还得是春姹来安排! 言溪在点餐系统上点了几盒糕点,看起来很好看,吃起来又很好吃的那种! 女孩子对于美食都是来者不拒的,这是共性!当时,自己和梅如玉也是这样交往下来的! 说起梅如玉,言溪有些想她了。 若是她在的话,这回来以后,自己一定会跑到如玉阁里,开心得畅聊一番。 如今,这回来了,竟没有个人可以开心说话了!真是无趣至极! 言溪让春姹依旧放在那支木质的小食盒里。就是以前去如玉阁的时候,经常给梅如玉带点心的那个。 第二日,她和春姹带着小食盒去了若水轩! 言溪还是第一次去若水轩。去若水轩的路上,路过如玉阁,言溪看着如玉阁里紧闭着的大门,怔怔的望了很久。 “娘娘!” 春姹喊了一声,言溪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些过度思念梅如玉了。 过了如玉阁,又走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路,两个人才到若水轩。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挺不好找!” 的确不好找!这若水轩又偏僻又小,这皇上和太后为什么给凌若水选了这么个寝殿呢? 这里离着锦绣阁不太远,可锦绣阁就大多了,两个寝殿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 春姹轻轻扣着门扉,许久,一个小宫女跑出来,问:“找谁?” “找凌若水凌妃!” “她这会儿不在,娘娘您请回吧!” 什么?这是让人吃闭门羹么? 第64章 皇宫里的世外桃源 这么大的太阳,说让人回去就回去!还讲不讲理了? 春姹气乎乎地要和来的人理论。 言溪一把拽住了她,从她手里将那个盛着糕点的木质小盒子拿了过来,递到小宫女面前:“请把这个给凌妃娘娘,多谢她前些日子送给红莲斋的酸梅汁。多谢!” 说完,她就拉着春姹往回去走。 “慢着!”刚才的小宫女叫住了言溪和春姹。 “何事?” “你是言妃娘娘?” 言溪点头。 小宫女走到言溪面前,行了个礼,道:“前儿的那个酸梅汁,是奴婢送过去的,奴婢是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字唤做灵儿!” 人如其名,这小宫女的确灵气的很,连说话都像百灵一样,十分的好听! “哦,灵儿姑娘,多谢!” “娘娘,你且稍等。容我再去通禀一下,凌妃娘娘并不是谁都见的!” 言溪点了一下头。灵儿像个小百灵一样,轻飘飘的飞了进去。 “这凌妃搞得什么名堂,好心来拜访,还要这般折腾?搞得自己有多……” 她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都觉得不合适,言溪接着她的茬说:“阳春白雪?别人像是下里巴人!” 这两个词,春姹也没听过。不过,大热的天,听见雪,心里还是很凉爽舒适的! 因此,她会心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灵儿又像百灵鸟一样,飞过来了。 “娘娘,我家娘娘有请!请往里面走!” 凌若水的若水轩特别有特点。它更像皇宫中的农家院,里面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不过这些不是芍药、牡丹等那种供人观赏的花,而是各种蔬菜开的花。 一进门,各种蔬果飘香,真是别有洞天。 凌妃从里面迎了出来,笑容满面道:“稀客,快进来!” “想不到凌妃姐姐这里,竟是皇宫内的世外桃源!” “哪里?不过是闲极无聊,自己弄着玩,消磨时间罢了!” 言溪的眼里闪烁着惊喜。这样的闲极无聊,可比苏锦儿那种闲极无聊要好上许多倍。 将身心放在这样一片五彩斑斓中,可比用尽心思应付太后她们好太多了! 言溪在凌妃的菜畦中间走了走,小蝴蝶在其中飞呀飞,小蜜蜂在蔬菜开的花朵上采蜜。她想起幼儿园学过的那首歌:小蜜蜂采蜜忙。 自己不自觉得哼唱起来。 “妹妹兴致很高啊,这都唱起歌儿来了!” “是呀,姐姐这里让人心旷神怡,身心放松。姐姐是如何想到在自家的院子里倒弄这些的?” “原本也没想过这些。还没进宫的时候,爹爹经常喜欢在自家的院子里种些蔬菜,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不忘根本。爹爹在家的时候少,种下的种子等不到嫩苗长大,他就已经去守疆了。一走就是很长时间。他种下的那些蔬菜和瓜果,都是我来弄。进宫之后,来到这里孤身一人,想家的时候,无从寄托,就让灵儿帮我买了一些种子回来。这些东西是有灵气的,把它们种下以后,看着它们发芽,长大,开花,结果,心里就会有说不出的幸福。” 这算是心路历程么?这样励志的经验,宫里需要大肆宣扬一下啊! 不过,估计凌妃不是张扬的脾性,她肯定不会配合的。自己还算是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走,别在外面待久了!外面湿气重,容易被蚊虫叮咬!” 凌妃说着就把言溪往里面请。 里面的布置,也不是很华丽,陈设很简单。 言溪坐下,灵儿从里面端出来一碗酸梅汁,放在她面前,道:“娘娘,这是凌妃娘娘亲自做的,味道酸甜,十分好喝,而且还十分解暑呢!” 她的确有些渴了,这天热,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喝过一滴水呢!渴的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于是,她端起酸梅汁一饮而尽。 真是解渴!这酸梅汁酸甜可口,就算是现代的工艺,也比不上这正儿八经的味道! 言溪刚才饮酸梅汁的功夫,灵儿又端出来一碗,给春姹,道:“姐姐,你也来一碗吧!” 春姹有些不好意思看了言溪一眼,她见言溪点头,才顺手接过。 “真是好喝!凌妃娘娘一定有独特的妙方吧?” 春姹喝完,赞叹着。送到红莲斋的那些酸梅汁,都被冬红拿几个小蹄子给抢了,她一点儿也没喝着。怪不得那些一滴都没剩下呢,真是好喝! “嗯,是呀!我家娘娘对吃食也十分有研究。自家的蔬果,能自产自销,吃不了的,就送到御膳房里。咱们宫里的一部分蔬果,还产自我们若水轩呢!” 言溪没想到,这小小的若水轩,竟有这么大的能量,心里暗暗吃惊! 灵儿说话的功夫,凌妃从蔬菜架子上,摘了一堆黄瓜回来。 “回去的时候,带着点儿。这大热天儿的,吃这个当瓜又能当菜,吃着舒服!”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溪看着那一小堆绿油油的黄瓜,嘴里有些生津的感觉。 春姹指着那堆黄瓜打趣道:“没想到来娘娘这里,有这么大的油水可以捞!” 凌妃听了,莞尔一笑,道:“这油水可不能白捞哦!” 不能白捞的意思是有代价吧,这什么代价呢? 言溪支棱着耳朵,看着凌妃想说什么。 “我听爹爹说,妹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文能知天文地理,武能安邦定国!这能文能武的姑娘,却非要在待在这宫墙之中,可真真事儿委屈了你!” 本来等着凌妃想要说什么代价呢,结果被这么不幸的夸了一通,甚至夸的自己有些懵。 这文能天文地理,武能安邦定国,哪有那么神奇?不过,古代女子都不读书,自己知道一些地理知识,以及读过一些书,在他们看来就是了不起的事情。 唉,真可惜!不是你们不行,是你们这个时代没让你有闪光的机会而已。 言溪心里暗自感慨着。 “妹妹,姐姐有个请求,不知道你可否答应?” 什么请求,非要在把我夸得天花乱坠,晕乎的不行的时候提出? “姐姐请讲!” 第65章 吃货的会晤 ilwxs.com “妹妹,听宫人们说,你会给他们讲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恰好,姐姐好奇心重,可不可以给我讲讲?这若水轩里,虽说有这些灵气儿的瓜果蔬菜相伴,可是却不是全部的大千世界,姐姐也想了解下,这世外的光景!” 这宫中的女子真是各有各的样子。苏锦儿的各种剑拔弩张,凌若水的别具一格,梅如玉的清幽淡雅,初见晴的瑰丽多情。若把宫中的女子都比做一朵花的话,这苏锦儿就是仙人球,哪哪都是刺儿;凌若水像是水仙花,心思恬静,看着心里舒畅;梅如玉像是梅花,优雅执着;初见晴像是牡丹花,俏丽又孤单。 言溪想到这里,不由得点头。 这好办,只要经常有黄瓜吃即可! 这讲古论今,言溪还是有把握的。别的不说,言溪学过的历史,就能把凌若水讲的点头如小鸡啄米。 凌妃看到言溪爽快的同意了,脸上挂满了笑,道:“姐姐就知道妹妹是个大方的!如果说我与妹妹结缘,还得多亏了爹爹呢!他说妹妹是座宝藏,看来是没错的!爹爹看人一向最准!” 自己跟凌越相处了短短的几个月,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连带着也影响了凌若水。 “姐姐谬赞了,凌越老将军乃军中楷模。我定当向皇上多多汇报他的事迹,不让明珠蒙尘!” 这算是相互吹捧么?不过,这吹捧也不错,至少心里很高兴! 言溪衡量了一下,却也不叫吹捧,可以叫投缘的人,相互欣赏! “灵儿姑娘,你将我带来的木盒子打开,让姐姐尝尝里面的糕点,看看还满意么?” 灵儿轻巧的将小木盒子打开。里面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奶香味儿,凌妃上前看了一下,道:“妹妹这糕点做的好精致!可真是蕙质兰心呢!” 这又夸上了。这原来夸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自己也就接受了!可是,这糕点委实不是自己做的,是从点餐系统里拿的啊!这样的夸赞,自己接受的一点儿也不坦然,没有心安理得的感觉! “姐姐,其实……” 这糕点不是我做的!你别这样夸我了,我很不好意思! “其实,这糕点一点儿又不难做!” 话音一落,言溪的眼睛里露出狐疑之色。这是自己说的话么?怎么像是中了魔杖一样,满嘴跑火车! “当真?姐姐倒是真想学他一学呢!” 凌妃真是配合自己啊,这么丢人的夸口,她还很认真的相信了。 吹出去的牛皮,跪着也得吹完! 这活儿计接也得不接也得接了!她硬着头皮答道“好啊!” 春姹一脸诧异的看着娘娘,意思是你当真会做么?从来都是拿出来现成的,就没见你真正做过啊!这就答应了,到时候出糗可如何是好? 言溪给她递了眼神,“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好了! “嗯,姐姐对吃食也是很有兴趣的吧?你这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做起来肯定比别处的要香很多啊!” 说到自己种的蔬果,凌若水的眼里闪烁着骄傲的神情。 \"是啊,这自己亲手种出来的东西,吃着味道都不一样!\" “那姐姐平时用这些蔬果,都做些什么样儿的吃食?” 一说到对吃食的研究,凌妃的眼睛里也开始发光,讲起来更是滔滔不绝。 “我这若水轩里,就说这黄瓜,可以腌着吃,切成片炒着吃,切成丁做别的菜的辅菜,每一种吃法都很美味!可惜的是,我这若水轩里,只能做些素菜。若是能养些鸡鸭鱼来,做些荤菜吃,那才堪称世外桃源呢!” 若水轩并没有水,这些蔬果的灌溉,是凭着院里的一口井。养鱼是不大行的了,若是养些鸡鸭倒是可以。只是,这味道有些难闻。 冬天还好些,人们喜欢待在室内。到了夏天,人们喜欢乘凉,若是这宫里弥漫着鸡屎味,实在是不雅观! 别的不说,这里离着锦绣阁最近。若是这味道,惹怒了苏锦儿,她一气之下有能将若水轩的这些瓜果蔬菜,都给弄毁了! 这养鸡鸭得是偏僻的地方,别妨碍别人的正常生活才行。 看来,凌妃这个愿望势必要落空了。 春姹提醒言溪道:“娘娘,咱们那里的小池塘,可以养鱼!” 言溪一拍脑门,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原来,夏嫣养的那几尾鱼,现在,还好好的在那里呢! “凌妃姐姐,我可以在红莲斋的小池塘里养鱼!你在这若水轩里种菜!至于养鸡鸭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另外寻摸!” 凌妃的眼睛更亮了,有了好的食材,又有好的手艺,这日子天天跟过年似的,想想都开心! 跟这个言妃在一起就是畅快,脑子活,人聪明,怪不得爹爹对她赞不绝口呢! “妹妹的心思,真是敞亮!爹爹都要姐姐多跟妹妹学呢!” 又来了,言溪被夸得都有些尴尬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转移话题! “凌老将军什么时候启程回疆?” “过个把月吧,这次,他将我哥凌云志带上。一来,他已经成婚了,也该历练历练了!二来,爹爹也老了,也是该年轻人出头的时候了!” 言溪点头。这凌家的家风就是好,父亲心胸坦荡,女儿心思娴静,儿子志在报国,言溪从心底羡慕。 “好了姐姐,妹妹已经叨扰多时,就此别过了!” 言溪说完,点了下头,带着春姹以及那堆黄瓜,离开了若水轩。 回去的路上,春姹十分的不好受。 她抱着那堆黄瓜太大,没法好好看脚底下的路,导致一个跟头,将那堆黄瓜全部都甩了出去。 她爬起来一看,黄瓜有一些已经成了两半,有一些都摔碎了,还有一些只破了一层皮的! 她看着言溪,难为情的样子,道:“娘娘,这......“ 这真不赖我! 这黄瓜真是太嫩了,掉在地上就碎了! 言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有人“哈-哈”一笑,道:“本宫今天可知道什么叫狗啃屎了!” 说完,又笑了起来。 第66章 黄瓜是个好东西 言溪转头一看,是苏锦儿!特么哪儿都有你,又来看笑话,挑事儿了么? 好!来就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妃姐姐,你大热天儿的,不在锦绣阁里休息,出来散热了?” 苏锦儿的笑容一僵,这分明是在骂自己是狗啊!好大的胆子! “真是见鬼,你这都不受宠了,还这么张狂。你可看清楚了,如今夜夜陪伴皇上的是我,你算哪根葱?就算你豁出命去,给皇上去攻打西邑又如何?也不妨碍皇上他夜夜陪我颠鸾倒凤!” 苏锦儿说完,又发出那癫狂式的笑来。 这晚上睡觉的事情,也有脸皮往外说,真是有意思! 言溪想笑又忍住了。 狗来咬你,你还要咬狗不成?还是那句话“三十六计走为上”!如今,能不惹事儿,先不惹事儿!多让这些坏人在张狂一会儿! “苏妃姐姐,如今倍受恩宠,妹妹自知比不上。如今妹妹心里也是着实羡慕姐姐啊!” 言溪这样低头哈腰的一说,倒是让苏锦儿有些吃惊。 平时,她平时不都是脖梗子硬的很么?谁都难以制服她,自己这么两句话,她竟然态度如此恭顺,难道是真得觉得如今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受宠了? 趁她们打嘴仗的时候,春姹已经将地上的那堆黄瓜收拾好了。 摔得细碎的那些就不要了;那些摔成两半的,捡了一些大半儿的;那摔得破了皮的,全都捡起来了。 言溪见她没说话,带着春姹就要脚底抹油,开溜! “慢着!” 苏锦儿一声呵斥,两个人停了下来。 “这抱得是什么?跟珍奇宝贝似的!” 苏锦儿走到春姹面前,盯着她走了两圈。 “啧啧啧,你看你哪里有个大宫女的样子?” 春姹看了看自己身上。 刚才的那个跟头,摔得膝盖处的裙子上,不但沾了很多的土,还摔破了一个洞。这上身的衣肘处,沾满了绿色黄瓜浆,还有一黄瓜浆和土活成的泥巴。前胸处,也有一些绿色的黄瓜汁液和黄瓜酱。 的确是有些囧! “娘娘,这衣服如何,可不归娘娘管?” 春姹呛声苏锦儿。苏锦儿又是一愣,这主仆二人今天都有些奇怪! 这主子过于软,这奴婢有些过于硬! 言溪拽了拽春姹的衣服,给她递了个眼神儿,意思是别跟疯狗一般见识,别让她咬到自己就行了! 春姹会意,便不再吱声。 “衣服好赖,是不归本宫管。可是你这行为,这般无礼,本宫就该管上一管了!” 苏锦儿说完,看了一眼彩织,彩织会意,走到春姹跟前,就要伸手打她。 苏锦儿这是要发飙啊,疯狗要咬人了,怎么办? “慢着!姐姐,春姹有错,自然有我来管教!再说,她本没有什么错,不过是刚才摔了一下!这谁没摔过跟头?姐姐你发誓说自己从来没摔过跟头么?” 言溪这么一问,苏锦儿的心头一紧。 她自然不能说自己没说摔过跟头。 曾经教新妃苏绣的时候,她不就和言溪一起摔过么?当时的样子,也是糗得很! “这……你……” 苏锦儿一时语塞,这种事情你还敢再提?当初,若不是你,我被皇上以“好好养病”为由,只准许待在锦绣阁里,哪里都不能去!这就是禁足! 你却被皇上以禁足为由,保护了起来,想想就生气! 这个仇还没报,你如今还敢在我面前提这件事! 苏锦儿的言溪狠狠地瞪着言溪,身上的火直接燃了! 言溪“噗嗤”一声笑了,道:“姐姐,何必动怒?若是妹妹错了,给你赔不是就好,莫牵连到这些女婢身上。” “赔不是?谁稀罕?” 苏锦儿一声冷笑。现在,你想起来赔不是了?当初,自己被皇上冷落的样子,到现在心里还像一根针一样,扎得浑身难受! “你是想跪着,还是被打?” ”谁说赔不是就是得体罚呢?这换个样式来赔个不是,不是也一样?“ ”这赔不是,还有别的样式?稀罕!你想用什么样式?“ “这就是赔不是了!不瞒姐姐,这的确是珍奇宝贝,这个东西咱们这宫里,仅有这一份。” 言溪说着,将春姹怀里的黄瓜,抓过来几根,放到苏锦儿面前。 苏锦儿被言溪忽悠的云里雾里,她低头一看,这是什么东西?绿绿的长条状,自己从来没见过! “拿着!” 苏锦儿一声令下,彩织伸手接过言溪手里的黄瓜。 言溪没有想到苏锦儿这么爽快的接住了黄瓜。“不是”也赔给你了,这回该放我走了吧? “姐姐,妹妹告退了!这天气太热了,姐姐早些回去,免得中了暑气。这些黄瓜,可以洗洗直接吃,解暑又解渴!” 说完,言溪带着春姹又要开溜! “慢着!” 这苏锦儿又想干嘛? “这些全部留下!” 啊?什么?这也太贪得无厌了吧,给你几根就算了,还想都要!这是凌若水送给我的,你凭什么想要,我就要给你?你跟她爹也不认识,我这是凭着跟她爹的交情,才得来的! “姐姐,好歹也给我留一些吧,这……” 这全都要也说不过去啊! 苏锦儿示意彩织过去去拿黄瓜,彩织毫不客气的将春姹怀里的黄瓜,一下子都夺了过来。 由于两个人一交接碰撞,黄瓜还掉在地上几根! 苏锦儿见彩织将黄瓜抱了过来,她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也太蛮横了吧,简直就是明抢!” 春姹愤恨的说着,然后,将掉在地上的那几根捡了起来。 言溪看着她们的背影,捂着嘴笑了起来。 春姹见她笑,瘪着嘴,一脸不高兴的说:“娘娘,你还笑,人家这不是欺负咱们么?这可是凌妃给咱们的,被她给抢了去!” 言溪停了下来,道:“这当然得笑,虽然损失了一些黄瓜,可是,至少没惹到她那股子疯劲儿上来!若是惹了,不定多少天没有消停日子过呢!” “再说了,你看彩织抱着黄瓜的样子,这一步一步的,我看天黑她们也到不了锦绣阁!” 春姹看着她们的背影,也笑了起来。 主仆二人带着那几根黄瓜,轻轻松松的回到了红莲斋。 ”娘娘,这里有封信给你!“ 香草拿了一封信过来,递到言溪手里! “谁来的?” ilwxs.com 言溪将信拆开展平,里面掉出一张便签来。上面写着:“心自在,缘分可期!” 再看信纸上,什么都没有写。 “谁送进来的?” “是一个小太监,说是给给娘娘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写信的人是谁呢? 春姹这时也换了身衣裙过来,招呼人们来吃已经洗好的黄瓜! 宫里的黄瓜并不多见,下人们能吃到嘴里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几根黄瓜每个人一分,都剩下短短的一截。春姹给言溪留了一截大的,不幸被猫叼去了。 这只猫是初见晴养的,本来是想用它来看住香料,免得招了耗子!没想到,这只猫迷恋上了红莲斋里的那几条鱼,天天往红莲斋跑! “真是解渴生津,口味儿清新!娘娘,这么好的东西,真是难得一见!” “是啊,娘娘。可惜有点少,若是再多上一倍,兴许够吃呢!” “……” 吃货的本性暴露无疑! 言溪一边喝着温茶,一边看着小宫女们吃得津津有味。 那封信依旧在桌子上躺着,言溪的眼神落在信封上,她脑子里又闪现出一丝疑问,这到底是谁送的? “这是什么?” 香草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灰色的纸,上面画了很多符号。她将纸张递到言溪面前,言溪一看,这不是大梁的文字,自己也看不懂。 这是哪里来的?可能是自己刚才拆信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地上去的。 这张纸上又是什么?这得需要翻译。 言溪冲着吃完黄瓜,在和其他人闲聊的春姹招手,示意她过来。 “京城里,什么地方有西邑、南蛮或者北戎人?这像是他们的文字!” 春姹看着言溪手里的信,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可以向嬷嬷们去打听打听。 这样太慢了!言溪突然想起自己的点餐系统,升级之后,既然能拿到无人机和大米,是不是也能翻译这些文字呢? 她不确定。但是,可以试试嘛! 小宫女们依旧在谈论着黄瓜的妙处。言溪没想到,这黄瓜能引出小宫女这么多话题来,这女孩子可以谈的东西就是多,什么话题都能聊,还能聊上很长时间,尤其是吃的。 春姹答完了言溪的问题,又加入了谈话队伍。 言溪不管他们,一只手端着温茶,另一只手拿着那个画满了符号的灰色纸张,一个人进到了屋子里。 她启动点餐系统,将手里的那张信纸放到点餐系统里。系统扫描了一遍她的信纸,然后将整张的符号都输入了进去,一会儿,从里面输出了一张带着另一种符号的纸张。 没想到真的成了! 言溪按奈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伸手拿过来一看,妈呀,竟然全都是英语! 这英语自己是能看得懂,可是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展露啊。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母语,什么语言都是符号。如果言溪告诉他们,自己懂这些,那会不会被看成异类呢?这个险,还是不要随便冒了! 要不再试试看,能不能翻译成大梁国的文字出来? 言溪又将刚才那张印满了英语的纸张,放了进去。系统又将英语扫描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一张。言溪拿过来一看,这回对了!全部是大梁的文字! 这写的啥?怎么看着像是封情书呢?这谁写的啊? 言溪仔细看了一眼落款处是雍岱! 这雍岱不是西邑的国王么?他写情书给自己,搞什么搞? 言溪有些不相信得又看了一边那封信,的确是雍岱写给自己的情书。 上写着: 大梁国的王妃言溪:我们西邑国土十分富饶美丽,若是你能加入我们,我将敞开怀抱来迎接你! 落款处是雍岱。 真是有意思,这封信该拿给皇上看看! “春姹,随我去下宸安殿!” “娘娘,这皇上昨天才来过。娘娘和皇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听着春姹打趣,言溪笑而不答。自己哪里是去见他,分明是去刺激他! 这每日里,自己总是被苏锦儿刺激,还不能吃醋,吃醋就是善妒,不解风情。 这回看看皇上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将那封打印好的信纸往怀里一揣! …… “过来,给我捶捶背。这应付完了苏锦儿,累得腰酸背痛,简直是活受罪!” 言溪瞥了皇上一眼,没有搭话,走到跟前,就给他捏背。 皇上似乎觉得蹊跷。平时,言溪都是顶嘴顶得贼欢,今天让她过来捏背,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抗? “停下,你是不是有想法?怎么不说话?” 这给他捏背还不行了?还要说话,说什么? “臣妾木有什么想法啊!” 言溪停下,一本正经的说着。 皇上想了想,然后,指着自己的背,道:“捏吧!” 言溪使劲得捏了两把,疼得皇上“嗷嗷”叫,道:“让你给我捏背,没说让你弄死我!” “顾宴开,你特么事儿怎么这么多?” “我事儿多?你都要弄死我了,我还事儿多?” “弄死你!我就是想弄死你!这晚上陪着苏锦儿云雨的又不是你,你怎么这么累?”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泄愤。听夫君给你好好诉说诉说!”、 “我不听,我不听……” “又来了,你都不听!要我怎么解释?记住,别这么善妒!” 特么这是善妒么?这是吃醋,你连吃醋都搞不明白么?快别说善妒了,你先看看这封信吧! 想到这里,言溪从怀里掏出那封从系统里打印出的书信。上面印着的是大梁国的文字,皇上应该一看就懂。 “来,这有一封信,你来看看!我反正是看不懂!” 皇上见言溪一脸神秘的样子,他看了看言溪,又看了看那封信。 然后,一脸狐疑得从她手里接过信,打开一看,读了起来。 “这是雍岱写的?这也不像是用毛笔写的字迹啊!” 言溪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在上面挑毛病。这打印出来的字和毛笔写的字,看上去还是有些区别的。她当然不能告诉他这是从系统里打印过来的啊。 “先别看那个,你读起来感觉怎么样?” 第68章 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 言溪催促着皇上看那一封信。 “这一看都是假的,什么感觉?哪里来的感觉?” 言溪没想到这顾宴开根本不吃这一套,真是失策! 难道让他吃一回醋,就这么难么?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转,又计上心来。 “这雍岱可是仰慕死我了,若是我去西邑,你当如何?” “这不可能吧,你别当真!这又不是真的,你何必当真!” “这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为什么不当真?雍岱可是西邑的王,他们又不在意我 曾经的身份。眼下,这皇宫里有那么多的妃嫔,等着你去应付。恕我不奉陪了!” 言溪说着,就要走人!这说走就走,简直是不像话! 皇上有些生气得指着言溪,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 你讲不讲理,你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看着言溪的背影干瞪眼!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拿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难道这雍岱真的是写给她的? 想到这里,皇上大概捋了一下时间线。大概就是言溪去了西邑这段时间,雍岱听说的她! 西邑跟大梁不一样,他们崇尚骁勇善战的女子。 西邑的女子大都擅长骑马射箭,性格洒脱豪爽,不拘一格! 大梁的女子,更多的是在家里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因此,大梁和西邑两国交战,雍岱肯定是通过特尔克听说的言溪。一个有勇有谋的女子,在西邑恐怕早就传为了美谈,这也就难怪雍岱能写出这样的信过来! 若是言溪她当了真,这可怎么办? 皇上有些慌乱,一时没有了主意,只是在殿内焦急地踱来踱去。 “皇上,你怎么不去追?” 徐公公提醒道。是呀,来回走路只会晃得人头晕而已,解决不了问题啊! “追?嗯,好!”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把娘子追回来才算是本事! 说追咱就追! 皇上一个箭步穿出殿外,没想到这殿外热得像火炉一样,能把人能烤熟了! 这么热得天气,这丫头跑得这么快,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皇上擦了擦脸上的汗,顾不上许多,一路小跑的到了红莲斋。 “娘娘,你醒醒!” 这是什么情况?醒醒? 皇上跑进门一看,言溪正脸色通红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怎么一会儿不见,这丫头变成这样了? 皇上还没有说话,春姹上前来,躬身行礼道:“求皇上给娘娘做主!这从宸安殿回来,娘娘自己在屋里哭了一阵子,等到奴婢过来看时,娘娘就已经这样了!” 春姹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欺负了她家娘娘,才导致昏迷不醒的? 算了,还是不计较这小宫女怎么说话了,别耽误了正事儿! “传太医!” 皇上一声令下,香草就去寻太医了。 脸这么红,呼吸也这么沉,难不成是中暑了? “怎么还把她放在太阳底下晒着,快弄进屋子里去呀!” 皇上说话间,就要把言溪背起来,放进屋子里! 春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道:“娘娘已经晕了过去,若是再乱动,会不会伤了元气?” “你们这些乱七八糟主意是从哪里来的?言妃娘娘若是没有伤到元气,也会被你们给放在太阳底下晒死的!” 另外两个小宫女听了,悄悄说道:“是呀,太热了!娘娘身体虚弱,会受不了的!” “咱们还是帮着皇上,把娘娘安放在榻上吧!” 不大会儿,刘太医来了,也是一路小跑。 这么热的天气,若是走,非得晒掉层皮。刘太医一边用他宽大的袖子当做蒲扇,摇晃着驱热,一边伸出三根手指,放在言溪的手腕上一按。 “是中暑了,不是什么大病!皇上放心!” 幸亏没多大问题!皇上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刘太医开了解暑的药方,又叮嘱春姹煮些绿豆汤来给言溪喝。 春姹去小厨房熬了一大锅绿豆汤,在场的每人都喝了一点儿。 言溪喝下去以后,暑气消了不少,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堆眼睛瞪着自己,她快速转了一圈,发现了皇上的眼睛。然后,把头转到了一旁。不用说,这是还在生气呢! 皇上立刻把脸凑了上去,道:“你醒了?可把我急坏了!” 众人见状,齐齐地退了出去。 “还不理我?怎么,你莫不是真的着了雍岱的道了?这小子,敢惦记我的女人,真是想死!再说了,那西邑整日里吃肉喝酒的,若是你真的去了,能习惯得了么?” 这也用得着你操心?有病吧? 言溪心里暗骂着她,依旧不吭声。 皇上再次凑到言溪脸前,撒娇地摇着她,道:“别生气了么?人家知道错了!” 言溪一阵反胃,这是要干嘛?下一步该不会是小拳拳捶我胸口了吧? “好了!已经好了!” 言溪一骨碌坐了起来!刚才脸还那么红,这起来的有些猛了,头一下又晕了! 她的手捂着头,眉头紧蹙。 皇上见她不适的样子,赶忙心疼地抱在怀里! 言溪此时没有反抗,也是没有力气反抗!书归正传! “你吃醋了么?” 嗯?吃醋!皇上盯着她看,什么吃醋? “我不喜欢吃醋,这醋太酸!” 难道这大梁没有吃醋的说法吗?好吧,换一种! “若是我去了雍岱那里,你会不会难过?看了雍岱给我写的信,你有没有很嫉妒?” “难过啊!娘子走了,夫君我当然难过!若这真是雍岱写的,我想拿刀杀了他!” 看来,顾宴开心头的疑虑,还是自己是否拿了一封假的书信骗他,逗他玩? “你去桌上的匣子去找第三个抽屉,里面有雍岱写的!” 皇上将信将疑的打开了第三个抽屉,里面果真有一张纸,上面是西邑的语言。 他拿着看了看,果真是写给言溪的! “岂有此理!这个雍岱简直不像话,当年他父亲在的时候,与大梁一直交好!他还随父亲来过大梁!等到他继承了王位,不但骚扰两国的边境,挑起战事,还给我的女人写这等东西,简直混账!” 皇上说着,将手里的那张纸往桌子上一摔! “这么说,你们见过面?你也懂西邑的语言?” 第69章 送来一位公主 t 第70章 猫咪复仇记 皇上挑眉道:“洛迪公主说,言妃娘娘看起来和皇上的感情很好,若是她去西邑,皇上舍得么?我说,当然舍不得!若是公主留在大梁,公主也是不愿意的吧?” “洛迪说她在西邑有心仪的男子,这次是被迫来和亲。若是我看不上她,希望我能把她送回去!” “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皇上的脸上挂着笑容,低声在言溪的耳边,咕哝着:“这批贡品我得留下,咱们宫里冬天正缺皮子呢!” 言溪听了一笑。 下面的洛迪公主,看见两个人又在咬耳朵,脸上会心一笑,道:“祝愿皇上和娘娘白头偕老!” 听着洛迪公主字正腔圆的说了这么一句,把正在咬耳朵的两个人都听楞了! “洛迪公主,你会说大梁语言?那你刚才?” “我当然会!刚才,不过是想逃婚。现在,皇上都答应送我回去了,我也没有必要伪装了!” 说完,她一把揭开自己脸上的面纱! 果真是西邑的第一美人,脸部的轮廓十分有形,皮肤虽然有些黝黑,可十分光洁,没有一丝瑕疵。 言溪看着她都有些吃惊,这样的女子,无论养在什么地方,都是个尤物!她心里发出由衷的赞叹:“洛迪公主,也是个豪气的女子!” 洛迪笑了一下,脸上挤出两个好看的梨涡,道:“言妃娘娘,在我们西邑也传为了佳话。本来西邑和大梁的战役,大梁已经没有胜算的把握,只是上天突然派来一个言妃娘娘,让大梁反败为胜!我哥哥雍岱,更是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奉上,愿意求娶!当然,只要你愿意!” 洛迪说完,皇上咳嗽了一声。 这瞎说什么呢? 洛迪看了皇上一眼,自知说话唐突,便转换了话题,道:“没想到大梁的皇帝,竟然心思如此敞亮,我以为是个骄横跋扈的人呢!这回,我就放心了!” 皇上挑眉,那神情被夸得有几分得意。 言溪再看洛迪的眼睛里,已经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了刚才惊恐得如小鹿一般的眼神! “洛迪公主,若是愿意的话,让言妃领着你在京都游上一游!” 洛迪听了皇上的话,娇俏一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想到,这么轻松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言溪心里舒了一口气! 言溪跟着皇上回到宸安殿,皇上要留她在宸安殿用晚膳,言溪一想到苏锦儿可能会随时来骚扰,觉得难以吃下饭,就匆匆告辞了。 回到红莲斋,冬红欣喜地抱着萌新过来,道:“娘娘,小公主会发出‘mu’的声音了!” 这是说她会喊母亲了么?言溪心里也是一阵狂喜,她抱萌新过来一顿亲。 作为一个母亲,没什么是比见证孩子的成长更开心的事情了! “奶娘呢?自从我回来,如何没见过奶娘?” 回来以后,事情太多,言溪总觉得红莲斋里的人数不太对,这才想起来,奶娘一直没有在! “娘娘,这小公主的奶娘,前些日子被太后给毒死了!” 言溪听了有些愕然,这奶娘看起来老实巴交,怎么会招惹了太后。这两个人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那种! “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冬红一下子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原来,这奶娘本是常嬷嬷的亲戚。言溪当初产下小萌新,找奶娘的时候,是她主动凑过来的。当时,红莲斋里的人,都在忙着照顾产后的言溪,没有过问奶娘的底细。 不过,这奶娘在红莲斋里待的十分有感情,反而对太后和常嬷嬷产生厌恶之感。言溪此去西邑,中间有很多机会,太后让奶娘下手毒害小萌新,奶娘都没有。 最后一次,太后听说大梁打了四次胜仗,已经把西邑打得落花流水,就要班师回京。 太后给奶娘下了最后的通牒:不是她死,就是你死! 奶娘最终没有忍心去毒害小萌新,将毒药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些奶娘咽气前说的!她还说,红莲斋的人不要粗心大意,以免藏污纳垢,毁了自己!” 冬红说完,哭得声音更大了! “还有这事儿!” 言溪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太后这个毒妇,竟然连小萌新这样可爱的孩子都不放过! “是不忍孰不可忍!” 言溪“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把跪在地上的冬红吓了一激灵,在她眼里,娘娘可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言溪见冬红被吓着了,吩咐道:“你快起来!抱着小公主下去吧!” “春姹,你去查一下奶娘还有哪些亲属?我们总要抚恤一下!” “可是,娘娘,眼下这个时候,咱们去找奶娘的亲属,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春姹说得对,这个时候,抚恤奶娘的亲属可能会是火上浇油,没准儿太后那个疯婆子一怒之下,会害死他们! 可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喵呜-”一声,初见晴的猫又来红莲斋了。 “这晴妃娘娘的猫,整日里让红莲斋给养着。我去给它添点食儿去!” 春姹抱怨着去给猫添食了! 猫?言溪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慢着,春姹,你改日弄个流苏簪子,上面挂些猫食!” 春姹有些不解的看着言溪,见她没有多言语,就照着去做了!这猫每日必在那流苏簪子上喂食! 然后,言溪让春姹将猫关起来,将它放在一个布袋子里,饿了两天。 这天早上去太后处请安,春姹抱着一个布袋子跟在言溪后面。 苏锦儿看着主仆这副样子,笑得花枝乱颤,“真是有意思啊!瞧她们那副德行!” 太后看着她们这幅样子,脸上也挂着冷笑,道:“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凌妃眼神里有些不屑得看着发出“嗤-嗤”笑声的人们,蹙起眉头,道:“有那么好笑么?” 言溪匆匆福了福,道:“别笑,这只是一只猫!都说猫送富贵人,我把它抱来送给太后!” 春姹将口袋打开。这时,饿极了的猫,冲着太后就扑了过去,把太后吓得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快,抓住这……这个畜生!” 太后着急的喊着。 一屋子的宫人,忙着抓猫。可是,猫动作很灵活,三跳两跳的跑出了门外,逃走了。 初见晴吓得张大了嘴巴,这不是自己养的那只猫么?怎么突然袭击了太后,这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公主救美 晴妃心中正在纳闷,苏锦儿跳着脚走了过来,朝着春姹就是一巴掌,“狗奴才,竟敢用这种货色来弄伤太后,简直是狗胆包天!” 春姹被这突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只剩下哭泣。 言溪没想到苏锦儿这个狗腿子,又在这里逞能,道:“苏妃娘娘,这猫就是个畜生,它要蹦要跳,也不提前告知,我们可不知道它会伤到太后啊!” 苏锦儿上次在言溪面前沾了光,尝到了甜头,更加盛气凌人,道:“你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奴婢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多道理?再说这猫伤到了太后,此事非同小可,你们还敢推卸责任?” 太后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了过来,道:“言妃蓄意谋害本宫,给我打!” 这老太婆果然够狠,说打就打!她竟然说蓄意。 言溪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背,原来打得那些板子,现在想起来还是疼的很! “太后,虽然这猫惊扰到了您,可是它说起来,也是个畜生。这本是言妃送过来孝敬您的,她到底是一片好心!” 凌妃说完,拽了拽言溪的衣服,给她使了个眼色,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只猫本是晴妃的,她怕这件事情闹大了,牵连到她,也替言溪说话,道:“猫啊,狗啊的,到底是个不通人性的畜生。太后就不要太计较了!” 这两位的话,像是空气一样,一点儿也不起作用! 太后院里的婆子们,已经将言溪捆了起来,押在了打板子的长条凳子上。 只等她开口喊打! “言妃姐姐何在?” 这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仙女的声音一样,格外悦耳!言溪的脑子一阵晕,难道是大罗神仙来救自己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赤着脚走了进来。她的脚踝上,两边各坠着一只小银铃,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言妃姐姐,我刚才去红莲斋寻你,小宫女们说你来这儿了!” 就在众人都不知道来者究竟是谁的时候,那姑娘已经将捆绑着的言溪,从凳子上扶了起来,将手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你是谁?还不参见太后?” “太后?如此猖狂,蛮横,霸道,本公主一点儿又不喜欢!” 言溪笑了笑,这太后今天会被气死,无缘由地被猫给吓得手脚朝天,又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给奚落了一通! “大胆!竟敢藐视哀家,你到底是谁?” 太后怒发冲冠,这哪一国的公主,竟敢在大梁的皇宫里如此猖狂? “说出来吓死你,我是土豆国的公主。” 什么?土豆国!言溪更想笑了,这从古至今,也没有听说过有土豆国的!不过她暂时忍住了。 太后一听,眉头一拧,这是什么国家? 苏锦儿凑到土豆国的公主跟前,道:“少来,哪里有什么土豆国?” “瞧你这副样子,真是少见过怪!你连个字都写不好,只知道绣花,当然不知道土豆国!” 这公主竟然知道苏锦儿不会写字,只会绣花!言溪感到越来越稀奇! 可是苏锦儿却被这个公主给奚落的无地自容,只好对着别处翻白眼儿! “这土豆国,在大粱国的东方,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阳光充足,适宜土豆生长,因此盛产土豆。” 太后眼神里只剩下惊讶,这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个国家,总不能按照大梁的礼数让人家又跪又拜的,若是惹怒了人家,来攻打大梁,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看这公主的意思,这土豆国好像离着大梁也不近! “好了,这太后被猫惊吓了,需要休息!言妃姐姐,我看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土豆公主拉着言溪带着春姹,就离开了。 回到红莲斋,土豆公主将面纱一摘,言溪眼前一愣,这公主竟然有喉结,这……这分明是个男人假扮的啊! “你到底是谁?” “娘娘,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言溪仔细看了看,这不是胡涛么?别说,这脸一遮,就他长得那身白皮嫩肉,真的仙气儿十足,十分俊俏。若不是这喉结,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男人来! “你怎么这身打扮?还有这声音,可真是一点儿也听不出!” “娘娘,我一直都是女人打扮!不仔细看,根本都觉察不出!不然,怎么混进清风堂?” 原来是这样!言溪想起曾经找过师父给他做过易容术。难道说,他没有用易容术? 他的确没有用。言溪师父看到这样一张脸,觉得用易容术实在是暴殄天物。 “清风堂里,还有女人?” “不但有女人,而且女人还不少!有些女人是慕强,觉得能做清风堂老大的女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因此,她们故意混入帮会,专门勾引清风堂老大!” 言溪听到这里,嘴里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到胡涛的脸上! 她咳嗽了两声,道:“继续……” “我知道有这样的女人之后,就成了她们的其中之一!不幸的是,我竟然被清风堂老大给看上了!无奈之下,我和另一个女人达成协议,让她晚上过来!并且和老大约定,每天晚上,必须是熄了灯,他才能过来,因为我怕羞!这大半年,大约摸清楚了清风堂老大,如何跟镖局沟通,替人买镖的过程!娘娘,你看,这是我画的图纸!” 胡涛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递到言溪的手上。 言溪看了眼前一亮,将纸合上,道:“真是难为你了!这出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夏嫣想必也早日盼着你回去了!快早点回去吧!” 她又吩咐春姹给胡涛拿了身太监的衣服,让他换上。胡涛看着这身太监服,摇摇头,叹气道:“这竟是我和夫人的月老!” 三个人听了“哈-哈”大笑! 胡涛换上太监的衣服后,拱手:“娘娘,这有一事不明,这猫……” 言溪明白胡涛的意思,这猫为何见了太后就扑了上去。 “用了一根和太后相似的流苏钗,专门用来喂猫,这饿极了的猫……” 春姹这一提示,胡涛会意。的确,这用猫做棋子,好过用人做棋子! 用人做棋子,会误伤人命,若是畜生呢,谁和畜生计较,那才是畜生! 第72章 遇上木炭精 香草拿进来一张请帖:“娘娘,洛迪公主明天邀您去宫外转转!” 言溪没想到洛迪真有在京城游玩的兴致。 这京城里,最有名的地方就是清泉寺了。 正好,她也要去上上香。回来以后,这总是触太后的霉头,心里有些不清净,顺便给红莲斋里的人都祈祈福,免得以后再出现恶事! 第二天一大早,洛迪骑着马就过来了! 她特意叮嘱言溪,不要在头上放太多饰物,不方便骑马! 言溪将头发简单挽起,又换上一身比较素净的衣裙,正身出门。 “娘娘,奴婢还有跟着么?” 言溪看了一眼洛迪,洛迪摇了摇头。 “哦,不用了!” 春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担心。 “放心,你家娘娘我会平安送回来的!再说,本公主的马还比较嫩,若是再上来一个,怕它会受不了!” 说完,洛迪拍了怕马背。 看来只能这样了,春姹有些扫兴。 言溪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等我回来!” 对于骑马,几个月前去了一趟西邑,现学现用,她已经会了。 因此,上马的动作十分娴熟。 言溪在前,洛迪在后,两个人骑马去逛街!看起来十分的有意思! 清泉寺在京城的东面,是京城最大的寺院。 里面香火缭绕,善男信女们都跪在佛前,嘴里念念有词,絮叨着祈福的话语。 “这里香火很盛啊!”洛迪说着,请了一炷香,点燃之后,举到额前,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又咕哝着用西邑的语言,说了些言溪听不懂的话。 “好了,该你了!”言溪也请了一炷香,嘴里念叨着:“阿弥多佛,多保佑!”又恭恭敬敬地拜了拜,将香插到香炉里! “没想到,你还挺虔诚呢!你看那是什么?” 两个人上完香,回转的时候,看到一颗挂满了红色布条的大树! 走近一看,每一个布条上都写着祈福的话语。 洛迪和言溪也分别写了一个。洛迪用的也是西邑的语言。言溪思来想去,觉得要祈福的事情太多了,索性想了一个最简单的:愿君宴开,心想事成! 后来想了想,这样太招摇。毕竟,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名字就叫顾宴开。于是,她将“宴”字,涂成了一个黑色的桃心。 洛迪将自己的祈福语挂好后,凑过来看,见言溪的布条上面有个黑色的一小团。她忽闪着眼睛问:“这是什么字?” “不是字,是个桃心!” “听说,桃木是辟邪的,这桃心也是吧?” 这都哪跟哪儿啊?言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笑而不答。 从清泉寺出来,大太阳已经出来,地上又热得像是火炉一样。 “这天气,最不适宜出门!可是,难得出来一天,若是就这样回去了,那就太遗憾了!” 洛迪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 “听说,京城有特别着名的秀水街。街上的衣服,特别出名!” 言溪没有想到的是,这丫头竟然早就打听到了这些! “是啊,秀水街上的成衣铺,包揽了京城女人的大半个衣橱!走,去看看!” 西邑的马果然矫健,跑起来非常快,就算是小马也很精壮。 从城东的清泉寺到城西的秀水街,用了不太长的时间就到了。 秀水街的尽头是护城河。从秀水街往尽头望去,是一抹绿色,秀水街因此得名。 天热,马匹渴得很厉害,洛迪先将马匹饮好。然后,将马拴在护城河旁的马桩上,拿了一个马牌。 京城来秀水街的女人很多。有坐轿的、坐马车的、骑马的,因此秀水街的护城河边上有这么一处专门停马车,供马休息的地方,名叫休马亭。根据马车停靠时间的长短付钱。休马亭里为了区分每匹马,给每匹马的脖子上挂一个牌子,再给主人一个。逛完了街,人们来到这里牵走各自的马匹、套车、付钱。像一个现代的停车场。 洛迪将马放在了休马亭,牵起言溪的手,朝着一个茶庄走去。这出来了半天,滴水未进,喉咙干的要命。两个人坐下来,要了一壶茶。 茶庄里的人很多,来得大都是来逛街的女人,在里面边喝茶,边讨论着秀水街衣服的颜色和质地,以及款式。因此,里面的声音十分嘈杂。 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决定赶紧喝,快点离开这个嘈杂的地方。这时,门口来了一个人,一身黑衣,带着黑色的帷帽,身形高大,看样子是个男人! 这大夏天的戴着个帷帽本来就十分惹眼,再加上一身黑衣,简直像是烧糊了的木炭成了精,真是稀罕! 黑色帷帽移动到一个角落,也要了一壶茶水,坐下低着头,边斟边饮。 人们稀奇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看到“木炭精”没有什么更稀奇古怪的地方,就各自顾着自己讨论的话题,或者喝着自己碗里的茶水, “啊!”有个夫人尖叫了一声,瞬间口吐白沫。 人们又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倒在地上的人,又是被掐人中,又是摇晃的折腾了半天,才举起手,对着黑衣人道:“他……他……” “他吓着你了?” 夫人摇摇头,又一阵:“他……他……” 旁边的一个丫鬟样儿的人,有着着急,道:“夫人她口齿结巴,你看让他摘下帷帽来看看,不就行了?” 众妇人转头齐齐地看向黑衣人,有妇人喊着:“快把帷帽摘下来”! 男子见状,转身就向门外走去。这时,洛迪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帷帽上的纱,使劲一扯,帷帽掉落了下来。男子转头,众人皆惊呼,“哇--,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又有一批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店家怕男人引起更多的事故,赶紧将他赶了出去。 果真是个“木炭精”啊,这根本不是人类的长相!怪不得这样的天气,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洛迪和言溪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男人是何方妖孽?本公主真是好奇!” “别好奇心太重了,咱们还是逛街去吧!” 第73章 逛街遇凶 言溪没有想到洛迪竟然对大梁的衣服这么感兴趣,一口气买了上百件! “公主,你怎么买这多?” “这件是我娘的!这件是我姐姐!这件是给我姑姑的……” 等洛迪将她的衣服和亲属都报完了,已经有半盏茶的功夫。 这么多衣服,两个人抱着都有些费劲,索性买了块布,做了个包袱,又弄了根竹竿,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抬着,搞得路人纷纷注目。 言溪觉得十分难堪,毕竟自己难得出趟宫,却变成了脚夫。 “这不是言溪娘娘么?怎么还抬着一个包袱?” 路人中有人说道,言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被人认出的感觉,有些不爽,何况还是有些尴尬的场面。 “让奴婢来帮娘娘!” 言溪抬头见是夏嫣陪嫁过去的婢女鸳鸯,另一头,还有陪嫁的婢女桃花将洛迪的接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府上呢!外宅子的苏小妾生了个野种,却日日到府上去闹,整日和老夫人要银子。老夫人已经为了她,一忍再忍,不但把自己陪嫁的田地铺子卖了,甚至还借了印子钱。可是,仍旧堵不住苏小妾的虎口,老夫人都气病了!桃花出来给老夫人买药,她不怎么会算账,夫人让我跟她一起,免得别人多算了银子。这不,我们顺路经过这里,就遇上了娘娘!” 听鸳鸯这么一说,没想到胡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怪不得夏嫣都很长时间没有进过宫。这胡涛回来得料理一阵子呢! “到了,娘娘!” 两个小丫头的力气还真是有些大,她们的脚步也快,一会儿就到了休马亭。 洛迪将马牌递给休马亭的看守,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把包袱放到马背上,自己飞身上马,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想拉言溪上马。 言溪向两位姑娘道谢。然后,伸出手抓住洛迪,飞身上马。 “言妃,这榕花街好像也挺不错的!” 洛迪一开口,把言溪吓得小心脏都跳出来了。这陪逛街的滋味,堪比上刑,怎么这公主还要逛呀? “公主,你还要去呀?” 言溪用了个“还”字,表示自己很不情愿了。没想到,洛迪忽地说了一句:“我好像看见他了!” “谁?” 这一惊一乍的说法,把言溪吓得头皮都发麻。 “就是我西邑的情郎!” “他也来了?” “嗯!告诉你一个秘密,若是我真的被大梁皇帝给留下了,他就会把我偷走,然后带我远走高飞!” 洛迪说到这里,露出一脸骄傲的神情。原来,人家是有备而来啊,这西邑公主实在是太有心计了! “你不怕我告诉皇上?” 言溪抬眼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当然不怕,你更像我们西邑的女人,心里坦荡,不拘一格。” 言溪听了洛迪的话笑了。这位公主自以为很了解我,其实我都不了解自己! “他怎么不露面?来到京城你们见过面么?” 言溪这么一问,洛迪的神情更加骄傲了。 “说起来,我们根本都不需要见面,就能知道彼此在干什么,在哪里?” 这简直太神奇了,难道他们脑袋上有天线么?能接收到彼此的信号? “蒙丹平时喜欢养鸟,他训练的鸟儿会帮我们传递讯息!” 怪不得洛迪这么骄傲,原来如此。有个钟情的郎君,哪个女人都傲娇? 正在两个人谈话间,突然一只鸽子落到了洛迪紧紧抓住的包袱上。洛迪抽出一只手来,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个小纸条来。 然后,微微展开一看,道:“不好!” 她低下头对着小马吹了一声口哨,小马立即跑了起来,差点儿把还没进入状态的言溪甩下去。 “公主,这是为何?大白天的,难道有兵匪?” “不要说话!抓紧我!” 洛迪的语气十分严肃,言溪只好闭嘴。就在这时,只听耳边“嗖-”的一声。洛迪的胳膊突然伸了出来,把言溪吓了一跳。 等到言溪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洛迪的手指间,突然多了一支镖。 “这也太吓人了!” 言溪的冷汗都出来了。 洛迪依旧不答话,她双腿夹紧马腹只顾快些跑。 跑了一会儿,快到宫门外,洛迪的马速度慢了下来。言溪掏出身上带的令牌一举,守卫让行,这就进了宫。 洛迪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她和言溪下马,只将包袱仍旧放在马背上! 言溪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神神秘秘的?” 洛迪又叹了一口气,瞅着言溪道:“你看起来也没有特别之处,怎会别人追着索命?” 索命?这个词把言溪吓了一跳。 “你瞅瞅!”洛迪从怀里取出刚才那只抓住的镖。 言溪接过来一看,这不是和那支上次被插入车厢壁上的镖,一模一样么?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害自己? 洛迪看到言溪眉头紧锁,道:“没想到,你也是个‘倒霉蛋’!这个皇妃做的,还真不如跟着我哥哥雍岱,心里来得畅快!你真的可以考虑哦!” 言溪不理她,继续思索着。她猛一抬头,看见洛迪正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你会武功?” 洛迪点点头。 “当时是作为防身之术来学的!从小,我父王因为我长得与众不同,就格外关注我,怕我这张脸给我招惹是非。请了西邑武功最好的师父,传授我武功!” 这张脸的确是太美了,不学些武功的确是让人不放心。 今天也亏了洛迪会武功,否则,自己就直接死在了马上。 究竟是是谁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想到这里,言溪有些后怕! “洛迪公主,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 ”好啊,不过蒙丹的武功比我要好上一倍,我可以让他来教你!“ 言溪没有想到,洛迪如此大方,竟然将自己的情郎贡献了出来,叫自己功夫! “‘倒霉蛋’,今天多谢你陪我逛街呦!这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你若是出个门都这么多麻烦事儿,那你的生活也太苍白了!” 洛迪的话没错!若是一个人时时生活在险境之中,那这样的人生的确没有什么意思! 可眼下别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想要找出抓住这些人,何其难? 第74章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第二天,天还没亮,洛迪就来红莲斋了。 她看着到言溪梳洗完毕,出门对着天空吹了一个口哨。不一会儿,言溪曾经在马背上看见的那个小鸟儿,又飞来了。 她对它一晃手,小鸟又飞走了。 “变魔术了?” 言溪不解的问。 “你说什么?” 洛迪不知道魔术是什么,也蹙起了眉头。言溪才意识到,她这个时代,还没有魔术的说法。 不一会儿,小鸟儿又飞来了,洛迪做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小鸟又飞走了。 “你这是在折腾什么?” “给你叫老师啊!” 洛迪是在叫蒙丹出来,今天就开始教言溪武功! “可是,你这晃手,又金鸡独立的姿势,是什么意思?” “这是鸟语,给你说也不懂!” 洛迪一脸神秘,言溪也不好再往下追问。 两个人依旧骑马来到了宫外的一处树林里。 蒙丹早就来了,他见洛迪带着言溪来,还是挺吃惊的! “你竟替我擅自做主?” 他有些不太高兴,可是禁不住洛迪在他怀里蹭了几次,脸上就笑开了。 “这也不算委屈你,知道这是谁么?言妃娘娘!若是你能教她武功,也算是你的造化!” 洛迪的话一出,蒙丹有些羞愧刚才的鲁莽,差点儿伤到了别人的自尊心。 “无妨,师父,请受我一拜!” 言溪微微一笑,躬身作揖!蒙丹也欣然接受! 这算是名副其实的师徒了。蒙丹教的很卖力,言溪学的很认真,洛迪在旁边站岗放哨。 一天下来,言溪累得筋疲力尽,连走路都有些费劲儿! 蒙丹却一身轻松,洛迪也十分开心。 “走快点儿!” 洛迪催促着,言溪却一脸怒容!你特么没看到我都快要死的样子,还催? “实在走不动了!” 言溪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没想到这么难!” 她一边咧着嘴抱怨,一边用手擦脸上的汗水! “坚持下去!” 洛迪拍拍她的肩膀,言溪一脸木然的看着她,内心有些打退堂鼓。 这时,耳边一个声音,言溪的手一抬立即抓住了,她低头一看,是一片树叶! “不错!” 原来这枚树叶是蒙丹扔的。言溪激动到狂喊:“我抓住了,我终于抓住了!” 洛迪看着她的癫狂,脸上露出圣母式的笑容。 就这样,一连三个月的不间断学习,言溪的武功取得了很大进步。 可惜的是,雍岱来信催洛迪回去,学习不得不中断了! 皇上顾宴开给西邑的雍岱写了封信,内容大意是:两国永远交好,永远休战! 并且准备了一些大梁的特产,让洛迪带了回去。 洛迪走后,言溪才意识到,这一年又到了秋天,小萌新快要周岁了。 作为母亲,给女儿准备一个周岁礼物,是再正常不过了。 红莲斋里所有人都献计献策,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给萌新去“银匠铺”定制一个周岁锁最实惠。 没想到的是,她竟在这里遇到了初云柔。 自从回来以后,这位柔妃就像是在皇宫里蒸发了一样。这三四个月的时间,竟然一丁点儿消息也没有。也许是言溪太过忙碌了,根本没想起她来。 她的眼神还是很木讷,不过皮肤的光彩倒是很好,看起来过得很是滋润。 “柔妃,好久不见!” 初云柔抬起头看言溪,先是一怔,手不由得搭在旁边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似有躲避的样子。 “我早就不是柔妃了,只是初云柔而已!” 男人转过身来,用手护着她。 言溪一看,这不是那个“木炭精”么?他依旧是戴着黑色的帷帽,穿着黑色的衣服。 “表哥,我们走!” 初云柔说完,拉起“木炭精”,就要走! 言溪用手一挡,道:“你对我有误会?” 初云柔冷着脸,斜晲了言溪一眼,道:“好狗不拦路!” 言溪一听瞬间炸了,这是骂自己啊?我何时得罪过你啊?气得她伸手一推初云柔,差点儿没把初云柔推搡个跟头! 她忘记自己已经学过几个月的武功,力气要比一般人大很多! “你这是霸凌?” “我就霸凌你了,怎么样吧?” 言溪气得一叉腰,站在路中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木炭精”站到了初云柔的跟前,挡住了她的身。 “怎么?想动手?” 言溪没想到这“木炭精”空有一副好皮囊,竟然是个蠢货! 本就是初云柔这个呆货出言不逊,自己推了她一下,眼下却整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来! 打就打,谁怕谁! 言溪摆好阵势,等对方出招。 双方打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分出胜负来。此时,言溪已经体力不支。 没想到,“木炭精”先说起话来:“我饿了!” 笑话,你饿不饿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跟我打架还想赖在我的头上,让我管饭不成? “木炭精”又说:“今天幸会,我请客!” 没听错吧,他说他请客!忽悠谁呢?让我上当,没门! “请客,我是认真地!怎么你不相信?” “嗯,我们非亲非故,干嘛请客?” “听我表妹柔儿说起过你,她说你爱好吃!” 言溪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特长,竟然“美名远扬”到了宫外! “是又怎么样?” “恰好,我的爱好也是吃。要不,我们吃完饭,再接着一决高低,如何?” 这是个好办法!不吃饭怎么打架? 言溪想到这里,收起架势。 “去‘醉仙楼’么?” 这京城人人都知道,最美味的菜肴当属 “醉仙楼”,可这是个窑子! “木炭精”说去那里吃饭,本没有错!可是,自己的身份去窑子里,传出去似有不妥! 这时,言溪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俗话说的好“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先把肚子填饱最重要! 平生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言溪还是挺好奇。“木炭精”也将那黑色帷帽上的面纱掀开,露出一张勾魂的脸来。 初云柔跟在两个人的后面,并不说话。 突然,一个娇俏的姑娘,将“木炭精”抓住,道:“大爷,可否陪我一晚,不收你银子的!” 言溪停住脚步,看着“木炭精”,道:“你艳福来了!” 第75章 醉仙楼奇遇 ilwxs.com “木炭精”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搂住,道:“大爷我已经有人陪了!” 言溪将“木炭精”的脚踩在脚底下,狠狠撵了一下,疼地“木炭精”叫了一下。 这时,初云柔跑了过来,道:“表哥,表哥你怎么了?” 三个人找了个包间坐下,言溪将菜单推给“木炭精”,侧脸和初云柔聊了起来。 “我是皇上的特赦令,出来的!太后整日里要打要杀的。皇上不喜欢我,也救不了爹爹,倒不如出来清净!” 说的倒是!言溪去西邑前,皇上已经下过“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可以出宫”的圣旨! “你们已经结为夫妻了么?” “他是我的表哥,受我夫君托付,暂时护我周全!” 正在两个人交谈之际,菜上来了! 三个人居然点了十二个菜!“木炭精”难道是没吃过饭么? “木炭精”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 言溪夹了一筷子她旁边的菜。真是好吃,这醉仙楼的菜,真是一绝! 不一会儿,言溪觉得已经吃饱了,初云柔也放下了筷子。 桌上的菜,还有很多! “听说,醉仙楼的口号是光盘!咱们还剩下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办?” “木炭精”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言溪眼见着他将所有的菜都吃光,惊得张大嘴巴。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不过,好在光了盘,不然,醉仙楼会罚银子的! 最后,一结账,这十几个菜两百两银子,这简直是宰人啊! 言溪气得一拍桌子,把小二吓得赶紧把老鸨子找了来。 老鸨子解释道,这菜钱里面包含了醉仙楼姑娘的服务费!也就是说,两百两银子不但可以吃十二道菜,还可以泡一晚上的妞! 老鸨子问道:“你们几个谁服务啊?” “木炭精”听老鸨子的话,吓得拽了拽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的黑衣,咕哝着说:“这到底是谁的服务?谁泡谁还说不好呢!” 初云柔红着脸低下了头。 言溪“噗嗤”一笑,突然想起一句俗话叫“不泡白不泡”!这是什么时候的俗话?她也不知道。 “我来!” 老鸨子点头,告诉旁边的小跟班,“记下来!” 晚上,“木炭精”和初云柔,被分到了不同的客房里。 第一次宿在这种地方的言溪,有些担心!这泡妞,自己还是头一遭。 她由于心里紧张,想着想着反而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妈呀,吓死人了!” 这眼前的人是人还是鬼?分明是个怪物! 看到言溪这么惊恐,怪物开口了,道:“人家是这“醉仙楼”的一等男花魁,夫人竟然这般胆小?” 说完,他还撒娇般的用手绢打了言溪一下。 这一下,把言溪从梦境打回了现实。这就是自己要泡的\"妞\"。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分明是个“人妖”! 头号男花魁?这样的货色,也如同抢手山芋么? “你平时一天都接几个客人?” “这也不是每天都接! “那几天接一次?” “我大约有三百多天!” 这什么概念,一年接一次吧,这也算头号男花魁么? “你来了多少天了?三百多天!” 这是说他一次客人都还没接过么? “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就这,还敢自诩头号男花魁,是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长什么样? 言溪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个服务法?” “这里没有女客人泡妞的,夫人您是头一个!因此,我还是处男呢!”说完,他还不好意思的躲了躲! 言溪的胃,差点没吐出来! 怪物过来抓住言溪的胳膊道:“今晚,一切就听从您的吩咐了!” 言溪又是一阵反胃!她觉得若是这怪物再捉妖,她的胃就没法要了!因此,她伸出手指,对着怪物的前胸一点,怪物就定住了。 “要想让我解穴,必须配合我!” 怪物嘤嘤嘤的哭泣,“只要能解穴,吃屎都干!” 言溪学了几声叫,让他也叫了几声。 “好了,今晚上,你就不断这样叫。到了天亮,穴位就自动解开了!” 言溪在怪物的叫声中,将门关上,溜之大吉。 是夜,“木炭精”和初云柔分别去言溪的门外探听,结果,都红着脸回去了。 言溪回到红莲斋,是翻了高墙进去的。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摇曳曳,今天值守的是香草,她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言溪将蜡烛媳了,摸着黑儿,走到塌边,去摸枕头和被子。 结果,不小心摸到了一双手,吓得她刚想大叫,这双手严严实实的将她的嘴捂了起来。 然后,身体将她的身子压了下去。 是他!原来是他在这里等她! 言溪挣脱开,小声道:“等了多久了?” “等了好几个月了,都等不到你!” 言溪这才想起来,这几月来,自己一直起早贪黑的练武。这刚一停下来,自己就又想着小萌新的事情。 满心的歉疚,言溪将自是将身心都交给了他。可奇怪的是,言溪的脑子里不断闪现“木炭精”的影子! 那张脸的确妖冶! 第二天一大早,春姹进来报信说,“有人求见!说是来要二百两银子的!” 人带进来一看,是醉仙楼的活计! 真是“人美心毒”,这饭钱竟然全部让自己来出!“木炭精”可真够狠得! 言溪让春姹取了二百两给他,将他快点儿撵走了! 这毕竟是宫里,声张出去,或者让皇上瞧见,十分不好! 人刚打发走,皇上就醒了。看得出,这一夜折腾的十分累。 言溪过去给他拿过衣服,帮他穿好。突然,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些怪异,便问:“皇上,昨晚为何有兴致?” “嗯,晚上不用应付苏锦儿了!刘太医看过了,她已经顺利怀上了!” 言溪听到这里一怔,停下了手。 皇上抓过她的手,握在胸前,道:“太后,就等着这个孙子出生,等朕禅让皇位给他呢!” “接下来怎么办?” “顺水推舟,只待东风!” 第76章 教训苏锦儿 “娘娘可在?” 红莲斋的人伸出头去,竟是灵儿。她手里提着一只小木质食盒,又是好吃的! 人们都喜出望外,这灵儿一来,大家就可以解馋了! 灵儿轻巧的将小食盒打开,这回是一盘香喷喷的茄子! “这叫烧茄子,是娘娘最拿手的!这秋天的茄子最是好吃!快大家尝尝!” 她说着就从食盒里取了一双筷子给言溪。 言溪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唇齿留香,十分好吃!就算是现代的烹饪手艺,也烹饪不出这种原始食材的香味儿。 “凌妃姐姐怎么没有随你一起来?” “娘娘,你有所不知。这苏妃娘娘怀孕了,整天去我们若水轩里,要凌妃娘娘做菜给她吃!简直是折腾人!娘娘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忍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岂有此理!本以为这苏锦儿怀了孕就消停了,没想到,她却折腾起了凌若水! “好了,你们把剩下的吃完!灵儿,走!我跟你去一趟!” 言溪一说去若水轩,灵儿高兴地差点儿蹦起来,这宫里宫外还没有言溪娘娘解决不了的问题。 若水轩里,好大的烟气!这凌若水干什么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着火呢! “娘娘,言妃娘娘来看您了!” 灵儿在门外喊了一声,没有人应声。 许久,在灰黑色的浓烟之中,出来一个脸上黑成了碳一样的女人! 灵儿惊叫道:“娘娘,你的脸上!” 凌若水没有答话,只是被呛得一阵咳嗽。许久,才缓上来一口气儿,说道:“妹妹,何时来的?” 她见言溪一脸疑惑,又道:“太后让我给苏锦儿做些她喜欢吃的小食,谁知若水轩里没有干柴,只好用些潮湿的,才冒出这么大的浓烟来。” “不是有御膳房么?况且,她自己也有小厨房啊!” “苏锦儿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说我这里种的菜香,好吃,就故意让我来弄这些!太后疼她,哪有不允的道理?” 苏锦儿想起几个月前,被她半路抢过去的黄瓜,难道是那次的便宜占得太轻松了,才会生了这么一出? “这也欺人太甚了!” 正在气愤之际,彩织带着两个婆子来了。 一进门,就嚷嚷道:“娘娘的吃食,凌娘娘弄好没有?” 言溪一看见这个贱婢就来气!没等她反应过来,言溪也在院子里的时候,言溪已经伸出一只手,将她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求饶。 彩织在这皇宫里,也算是横冲直撞惯了,这回还是第一次被打,心里有些憋屈。 她跪在苏锦儿面前,使劲儿的添油加醋!告诉苏锦儿,言溪是如何看不起苏锦儿,如何不让她拿这些小食,如何骂自己连带着骂了主子。 本来苏锦儿刚怀孕,还没有经历孕吐呀什么的,还刚刚沉浸在生个皇长子,将来封为太子的美好向往中。不想,却被彩织这么挑唆,气从中来,她觉得自己要去教训教训言溪,才能在后宫中立威! 等到苏锦儿踏入若水轩的时候,那些浓烟已经消失了。言溪和凌若水正坐在院子中,看着院子中结满了的蔬果,闲话家常。 苏锦儿上来冲着言溪就是一巴掌。 言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冲着另一边打了一巴掌。 怎么?没有还手,还打上瘾了? 言溪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上,怒火中烧!正要还击她,却发现苏锦儿的背后是块形怪怪异的石头。自己如今的力气很大,若是一巴掌打下去,她定会倒在石头上,伤了胎气! 这个胎是皇上和自己忍了许久,才怀上的!一定不能就这样打掉了! 凌妃惊恐得看着被打了两巴掌的言溪,却见言溪捂着脸,脸色如常的和自己说话。 “姐姐,你看这个!” 言溪指着果树上的苹果,跟凌妃说。 “这......这个好,极好!” 凌妃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着,她不清楚言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苏锦儿见自己打了言溪,她仍旧很淡定。以为自己打得不疼,就又发疯似的,又打了两巴掌。 这回可把言溪给惹毛了,她随手捡起地上两颗小石子,对着苏锦儿的腿,砸了过去。 “哎呦!” 瞬间,苏锦儿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你竟然敢打本宫的腿,我要让太后将你碎尸万段!” “好啊,如果你能爬着回去,我就接受太后对我的碎尸万段!” 苏锦儿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彩织这才发现自己娘娘的腿已经被打折了! “凌妃娘娘和言妃娘娘竟然合起伙来欺负苏妃娘娘。走,太后面前,我们分说分说。” 彩织威胁着她们说道。可一看到,言溪手里随时都会扔出的小石子时,便吓得闭上了嘴。 让几个婆子抬着疼的“嗷嗷”叫的苏锦儿回了锦绣阁。 初战告捷,光这苏锦儿的腿伤就得养一阵子呢,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来造次。 灵儿感动的趴在地上给言溪磕头。 “快,快起来!这样不是显得生分了么?” 凌妃看着言溪现在身手非凡,觉得更是惊讶。“没想到,几个月没见妹妹,竟然生出了这等本事!” 被人欣赏总是开心的,言溪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好了,去了一块心病! “妹妹告辞了!多谢姐姐的烧茄子!” …… 走在回去的路上,言溪突然见头顶上一个黑影晃动。特么的又不是晚上,穿一身黑色,不是更显眼儿么?这刺客也装得有点职业素养好不好? 她纵身一跃,将黑衣人掐了下来。 “是你?” 言溪定睛一看原来是“木炭精”! “木炭精”被掐住了脖子,连连求饶。 “快说,你到底是谁,跟着我干嘛,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叫南宫苍峰!” 妖娆的脸,总是让人不忍心伤害。言溪一看“木炭精”憋红了的脸,立即松了手。 “你走吧,若是刺杀我!相信你现在还没这个本事!” 南宫苍峰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盯着言溪认真地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第77章 这个杀手有点怪 “秘密?什么秘密?” 言溪斜晲了南宫苍峰一眼,冷哼一声,道:“连吃饭都赖的人,我凭什么信你!” 南宫苍峰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寒意。 “其实,这关乎到你的性命,你可以选择不信!” 厉害!果然厉害! “你这是何意?如今我的性命,竟要在你的嘴里不成?” 南宫苍峰见言溪仍旧不相信,叹了一口气,道:“原以为你没脑子,没想到你是这么没脑子!” 言溪蹙了蹙眉,道:“白请你吃了顿饭,还骂人!你简直无耻!” 南宫苍峰气得一拳打在一棵古树上,树上的枯叶,落下了大半。 一片黄叶落在了言溪的头上,她伸手过来拿过树叶,然后用手一甩,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力道不错!” 南宫苍峰伸手将叶子接了过来。他突然一抖手,言溪猛地一抬手,快速接住了一支飞镖,道:“是你!” 言溪低头看了看接住得正是与前两支一模一样的飞镖。一支在洛迪的马背上,一支是和春姹在马车车厢里! “不错!前两次都是我!” 言溪有些错愕,没想到要取自己性命的竟然是他!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被蒙蔽!” 蒙蔽?一句蒙蔽就将这两镖带来的所有罪过都抹平了?笑话! “那今天是来送死的么?” “当然不是!我是来给你送一样东西,将功补过!” 南宫苍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然后,他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言溪。 言溪掏出一看,这不是和胡涛给自己的那张纸上的内容一样么? “搞啥搞?拿这个来糊弄人?” 言溪手一抖,将纸扔到了地上。 南宫苍峰慌张地将纸捡起来,又四处看了看,匆匆踹到怀里,道:“你不相信就算了!这可是秘密!” 言溪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他,就要走! “别走!” “怎么?连我自由都限制了?你算哪根葱?” “不……不,你可不可以再请我吃饭?” 真是无赖到了极点啊!这暗里投镖的帐还没算,还敢来蹭饭吃,就不怕我饭里放耗子药么? “怎么?就你自己?” 南宫苍峰知道她说的初云柔,道:“早上,她夫君将她接走了。我这几天是临时保护她!” “好,你想要多少银子吃饭?” 南宫苍峰来回掐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道:“再给五百两吧!” 言溪一听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伸手就要打他,却被他用手一挡,道:“若是不给也行,你可以陪我去吃饭!” 还敢讨价还价的要条件,好啊,言溪伸手和他打了起来。 “我这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身手!” 南宫苍峰边打边和言溪聊天。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无耻!” 言溪说着,把南宫苍峰噎得差点儿没喘上气儿来。 “我说这话是认真的!” “我说这话也是认真的!” 南宫苍峰先把虚晃了一招,跳了出来。言溪见对方收手,道:“是不是输不起?” “倒不是!陪你练完了。我饿了!” “真是无耻,我非要打死你不可!” 言溪说着,抬腿就追。南宫苍峰见状不妙,赶紧用轻功跑,一个用轻功跑,一个用轻功追,两个人像是在吊威亚一样,飞来飞去。 这时,初见晴和雪儿恰巧经过,“娘娘,你看那里有两个鸟人!” 初见晴定睛一看,的确是有两人在空中飞。 她好奇地走到近处,等到看清楚了,也晕了过去。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雪儿看着晕了过去的晴妃,大声的哭喊着。 言溪和南宫苍峰听到声音往下一看,有个小宫女在哭泣,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言妃娘娘,我家娘娘突然晕了过去!” “掐人中!” 言溪跟师傅待得,也懂一点医术。 雪儿点了点头,顾不上擦眼泪,就用手使劲儿地掐人中。 “你别跑!” 言溪见南宫苍峰想溜,急忙叫住了他。 “怎么?刚才非要赖我的银子和饭,现在看到有人晕倒了,就想溜?” 言溪说着,拽过他来,道:“蹲下,把晴妃背回晴雪苑,中午的饭,照例我请客!” 谁知南宫苍峰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道:“不吃了!不敢吃了!” 言溪听不懂他说的话,也没理她。 就这样,言溪借了一个巧,让南宫苍峰将初见晴背回了晴雪苑,放到榻上。 雪儿检查晴妃的气息,发现已经好了很多。 晴妃缓缓地睁开眼睛,道:“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 这说的是谁?南宫苍峰么? “一别三年,你一向可好?” 言溪转头看向南宫苍峰,只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晴妃此时已经是泪水连连。 言溪看南宫苍峰一副草包的样子,走过去抬脚,一脚将他踹到榻前。 “这……表妹,你已经进宫了!这些,是我给不了你的!” 南宫苍峰那股子冷峻劲儿没有了,只剩下唯唯诺诺的敷衍着。言溪看得来气,又上前踹了一脚! “你别总是踹我!我没有家底儿,祖上也没有官位。表妹,我实在给不了你什么啊!” 南宫苍峰的一句表妹,这才让言溪想起来,初云柔也曾经这样喊过。 原来,他还真是初见晴的表哥! 现在看来,也是初见晴曾经的情郎,被初天阴活活拆散的那位! 这样一张脸,任谁都无法自拔。再说,初见晴长得也不赖,这郎才女貌的真是般配。初天阴这个傻小子,怎么偏偏给拆散了呢! “表哥,你若有情,我请皇上特赦。初云柔不是也进过宫么?她不是现在也一样夫唱妇随?” 初见晴说完,看着南宫苍峰的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便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快点儿,给句话!一个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一样!” 言溪又走了过去,准备抬脚,只见南宫苍峰对着初见晴磕了几个头,连鼻涕都哭出来了,“表妹,今生缘分已尽!求表妹放过!” 这么怂么?竟不如一个女人? 第78章 我是他义妹 言溪刚想替晴妃出气,只见晴妃挥了挥手,道:“罢了,我知道时过境迁,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南宫苍峰已经另有他人了? “说,你为什么辜负了她?” “这,表妹已然进了宫,和我已经格格不入了。表妹说的没错,我心里已然有了别人,可是,这也算不得我的错!” 说的没错啊。再深的感情,没有延续下去的希望,人家还不能在寻觅新的情感归宿么?可叹初见晴的一往情深啊!为何这世上受伤的总是女子? 言溪走过去,一拍南宫苍峰的肩膀:“喂,我说哥们儿!” 什么哥们儿?这是什么鬼称呼?南宫苍峰瞪着眼睛看她。 “说吧,你心里有谁?” 南宫苍峰脸一阵红,这女人真是低情商! “我是哄骗她的!” “什么哄骗?简直找死!” 自从这言溪会了武功之后,就是一副侠女的作风,几套拳脚耍下来,把初见晴的眼睛都要闪瞎。有武功的女人,底气绝对硬啊! 不好,南宫苍峰要输了。 “妹妹,手下留情!” 初见晴这么一喊,气得言溪直跺脚,道:“本想替你出口气,没想到你却是个拖后腿的!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猪一样?这分明是在嫌弃自己笨呐! 初见晴的眼睑低垂,有些难堪! 言溪看了初见晴一眼,追男人都追到这份儿上了,竟然还考虑这个臭男人的死活,真是丢人! 屋里一阵沉默。 言溪转身就要离去! 南宫苍峰跟了上去,初见晴看着她们的身影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了半天,脑子里才蹦出一个词儿:般配! 等她想到这个词儿的时候,言溪和南宫苍峰已经飞身出宫了。 他们去进行一件人生大事-吃饭! “还是去醉仙楼?” “不,去春月楼!听说,春月楼里的妞儿更漂亮!” 言溪瞪了南宫苍峰一眼,没想到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好在顾宴开不是! 春月楼是比醉仙楼小一些的京城名媛楼。醉仙楼酒菜味道好,可姑娘们的才艺要差一些。春月楼的酒菜味道不如醉仙楼,可姑娘们的才艺好! 去哪里,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大部分客人还是去醉仙楼,因为价格便宜,酒菜的质量却上乘。 “自己没钱,可是要求不低!” “今天不让你白请,会有赠送呢!” 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有赠送?笑话! 言溪看了南宫苍峰冷笑一声,独步向前。 春月楼的姑娘的确漂亮,正在言溪挨个欣赏时,南宫苍峰伸手一指,就她了。 言溪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脸能嫩的掐出水儿来的姑娘,粉面桃腮,柳眉杏眼,非常好看。 “眼光不错!姑娘你都会什么?” “我会唱曲儿!” 好勒,就她了! 这回不为吃饭,只为陪着南宫苍峰欣赏美色。 “看得出她是诚心诚意的!这些年,宫里过得也不怎么好,为何不……?” 接她出来! 南宫苍峰叹了口气。 “我浪迹天涯,吃了上顿没下顿,连饭也吃不上,在宫里总好过跟我……” 吃了上顿没下顿。 不错!人为了活着而吃饭,可是,总不能为了吃饭而活着吧! 托辞! “时过境迁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听曲儿吧……” 南宫苍峰说完,从碟子上拿了一个花生米,扔到了嘴里。然后,眯缝起眼儿,摇头晃脑的欣赏起来。 看这副样子,就是混惯了风月场的。 言溪扬起一只手,就想打他一嘴巴子。 没想到,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你这是……?” 言溪举着手,挠挠头道:“头皮发痒!” 他看了言溪两眼,道:“我想起来件事儿!一会儿让你见一个人!”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摇头晃脑! 这么好看的人,竟然这副德行,简直是浪费了这张好脸! 别说,这姑娘的曲儿唱的的确不错。 一曲唱罢,姑娘行了个礼,道:“两位,谁来付钱?” “五百两!” 听了几首小曲儿,就要五百两!这简直是宰人! 关键是自己身上也没有那么多啊! “我来付!” 这时,一个男子走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给了姑娘。 言溪一把抓住他,喊了一声:“慢着!萍水相逢,你凭什么给我们付钱?无事献殷勤,……” 言溪话还没说完,男子一把推开了她,道:“谁说我无事?” 他指了指南宫苍峰,道:“我欠他钱,这会儿正好还了!” 原来是这样,言溪不好意思笑了笑。 南宫苍峰站了起来,倒背着手,道:“你怎么今天才来?我等你多时了!” 男子一拱手,道:“大哥,小弟有事耽搁了!” 这怎么一会儿欠债还钱,一会儿大哥小弟的? “这位是沐风镖局的头号镖师慕容恪!我是他的大哥!” “这位是……!” 南宫苍峰话到嘴边,又咽下。 言溪知道他有所顾忌,便道:“我是他的义妹!幸会!” 南宫苍峰和慕容恪不由得愣了一下,“啊,哈哈,这位是我的义妹!” “大哥,你这都收了义妹了啊,我都没听说过啊!” 这个男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大惊小怪,收个义妹也要广而告之么? 再看南宫苍峰看她的眼神十分的幽深,带着几分埋怨。 这小子还敢有这样的念头,认大哥是抬举他! “对了,这次镖局那边有什么安排?” “上次,清风堂堂主夫人半夜跑路,谁知竟遗失了镖局和清风堂数次合作的走镖记录。现在,是充分查找堂主夫人的下落,灭口!遗憾的是,堂主夫人现在也没有找到。” 言溪听了窃喜,你就是找上一万年,找到天边也找不到到!所谓“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这些蠢货,怎么也没想到,堂主夫人是胡涛假扮的,他本就是个男人。 “若是他是个男人呢?” 南宫苍峰的话,吓得言溪心里一钻。没想到,这个蠢猪一样的男人,还有这样的逆反逻辑。 “不可能!男人怎么可能跟堂主日夜相守?” 慕容恪努力反对他的想法。 “那堂主的取向没有问题吧?” 原来,南宫苍峰是这个想法! “没有问题。他看漂亮女人,眼都发直!” 第79章 你快别笑了 t 第80章 将她押入地牢 她怒不可遏,回头骂他,发现马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只留下南宫苍峰那张白白的脸慢慢地模糊成一个白点儿。 言溪下了马,翘着脚尖走进红莲斋。 春姹将马牵走,并让人带着银子送了回去。 “你回来了?” 皇上站起身,笑吟吟的说道。 言溪剜了皇上一眼,气冲冲地走近内室。 “招你了?” “你说呢?” 言溪没好气的回答着。 皇上忙上前捶腿拍背,柔声说道:“你看我惯得你,说话都像是放鞭炮一样!” “你去逛窑子,还指望我给你好脸色,你这张脸是有多大?” 逛窑子,顾宴开有些懵。自己一直稳坐钓鱼台,哪有时间逛窑子? “没有的事儿!” 顾宴开想多说,却被言溪把话截了过去,“还抵赖,我又不是瞎!那窑子里,装作不认识,回来又献殷勤,虚伪!” 言溪还想多说,却见眉头紧锁的顾宴开,突然说了一句:“难道,是他?” “谁?” “就是书房那个!” 言溪的心,突然开了窍,怪不得他根本不吃醋。原来是根本不认识! “你把他给放了?” “都怀孕了,还不放,留着他做什么?” 言溪听了,一拍大腿,喊了一声:“哎呀……” 真够可以的,这样的一个人,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竟然给放了! 言溪伸出手指戳了他的脑门子一下,恨恨地说道:“你呀,你……” 皇上张着嘴看着言溪的各种愤恨的表情,一脸无辜。 言溪顾不上脚趾的疼痛,飞快的跑了出去。幸好,春姹让人送回去的那匹马,还没有走太远。 她从小太监手里夺过缰绳,飞身上马。这就策马去了春月楼。 春月楼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倒是南宫苍峰还在春月楼里的一张茶桌旁,悠闲地喝着茶。 他一脸愕然的看着言溪,道:“怎么不放心我?” 这个臭男人,竟然有心情调笑! 言溪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道:“真是恶心!” 说完,她又找那位美妞去了。目前来说,也只有从她这里可以探得线索,才能找到假皇帝。 南宫苍峰放下手里的茶,也从后面跟过去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言溪一脸不耐烦地皱着眉头! “你讲不讲良心?刚才你脚疼,还是我给你找的马呢!” “良心?你也配!你插我那两镖,还没找你算过账呢!” “……” 南宫苍峰见言溪用曾经那两镖的事情怼他,他无话可说,只好乖乖闭嘴。 言溪走到一个漆红色的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一阵调笑之声,言溪瞬间红了脸,她转身想回去。没想到,一转身,却差点儿对上南宫苍峰。 言溪有些生气的喊道:“你跟我那么近干什么?” 这时,门打开了。 “姑娘,你找我不会是听曲儿吧?”美妞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开门问道。 “不是!” 言溪说着,就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美妞有些生气的往外推言溪,道:“哎,你干什么呀?我这儿有客人!” “我知道,这不就是找你的客人么?” 美妞听了一愣,喃喃自语道:“他不是没有娶妻了么?还说赎我出去?这个骗子!” 这时,言溪见美妞在懵逼,赶紧从她身边的缝隙中钻进去,从榻上一把抓过假皇帝,这就要走。 “你是不是抓错了人?我可从来都不认识你!” 假皇帝一边挣扎,一边说着。 “不认识算对了!”言溪掷地有声的说着。 言溪不想多跟他啰嗦,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还将他继续关起来。如果,这件事情,让太后知道苏锦儿怀的是野种,以她的脾气,一定会报复皇上。目前,还不是跟她宣战的时候。 言溪边走边对着后面跟着的南宫苍峰道:“给我脱了衣服!” 南宫苍峰一愣,脚步停了下来,双臂环在胸前,道:“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 言溪瞥了他一眼,道:“少装蒜了,我借你的外衣用!” 南宫苍峰脱下外衣递给言溪,言溪将他把假皇帝的头蒙住,把他拽到马背上。 马跑得很快! 到了宫里,一个马啸,把正在路上出来溜达的苏锦儿,给吓得一哆嗦,瘫倒在地。 言溪在马上向下瞥了一眼,见苏锦儿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旁边的彩织在给她擦汗。 苏锦儿面目狰狞的用左手指着言溪,大叫:“反了反了!” 言溪嘴角一勾,并未理她,直奔宸安殿的御书房! 言溪将假皇帝扔到真皇帝面前。真皇帝有些愕然,没想到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今竟可以只手擒人! 他拍了拍手,道:“好!” 言溪斜晲了一眼,道:“少废话!人我已经抓住了,若是再出事儿,我可就不管了!” “不管了?这怎么行?我是你相公哎!” 皇上顾宴开嬉皮笑脸的走到言溪面前,伸手捏着下巴,就要强吻。 言溪伸出手去,“啪-”的一下,顿时,顾宴开的脸上出现了五个指印。 顾宴开捂着脸,蹙着眉头道:“好狠的女人!究竟是哪里惹到了你?” 好歹自己也是九五之尊,竟然说打就打,这么肆无忌惮,让顾宴开窝了一肚子火。 “来人,将这个女人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这时,门外喊了一声“太后驾到!” 说话间,李嬷嬷搀扶着太后进来了。太后目光阴鸷,一脸冰霜的说道:“听说,这个女人带了个野男人进来!” 野男人?顾宴开没想到风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幸好,她和言溪眼疾手快,将那个人,已经关回密室中。 “母后,听谁说的?朕的寝殿里,养野男人,简直是笑话!” 听皇上这么一说,太后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忙道:“皇儿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可要严加看管,竟敢在宫里骑马,还差点儿吓到了锦儿!” “是,母后!儿臣正要处置!” 皇上说完,一转身,指着言溪道:“快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扔进地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吓到别人!” 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个女人,早就该处置了!” 第81章 皇上他假传圣旨 地牢里阴暗潮湿,言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在这里待上一待! 顾宴开这厮也太狠了,居然为了规避风险,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儿来! 他怎么不自己来?偏偏让我来! 言溪正在想着出去以后,怎么收拾他!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喂!给你送来吃的了!” 眼前黑乎乎的一团,白白的脸,在光线阴暗的地牢里,活像是一个鬼! “啊!鬼!” 言溪吓得喊了一声,身体不由得抖动了起来。 “鬼”颤声道:“我不是鬼,是你心里有鬼!” 这是南宫苍峰的声音。细瞅过来,竟然真是他!真是活见鬼! 这脸可真是太白了! 言溪一边拍着自己的心脏,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南宫苍峰指着自己的脸道:“怎么?我有那么可怕?” 言溪唏嘘了一口气,道:“不只是可怕,是很可怕……” 说完,定了定神! 她又抬头盯着他问道:“你这是怎么进来的?” “这小小的地方,能拦得住我?” 真能吹啊,这牛都给吹死了吧?言溪听了,身上打了一个冷战! “你冷么?” 南宫苍峰见状,就要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 言溪一把推过他,笑嘻嘻道:“我这是条件反射,只要一听见有人吹牛就……” 就浑身打颤! 南宫苍峰带着一箩筐的疑问,道:“啥?条件反射?条件啥?反射又是啥?” 言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她低头看了一眼南宫苍峰带来的饭菜,还不错! 伸手从食盒里,拿了一个馒头放到嘴里,吃了一口,真是香啊! 折腾了半天,肚子都饿的咕咕叫呢! 话说,顾宴开这个混蛋是怎么想的啊?不过太后那老太婆来的也太快了! “别光吃馒头,这不还有菜呢!” 南宫苍峰边说边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花儿么?我问你,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你不是连饭都吃不起么?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进了地牢?” 南宫苍峰继续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没钱,是现在手上没钱而已!” “关于你进地牢,我跟表妹打听的!” 言溪一愣,自己刚进地牢刚有半天多的时间,这就连初见晴都知道了?果然,这宫里的八卦风刮得实在是太快了! “皇上怎么想的啊,真是没有良心啊,这就把你关起来了啊?若是他不要你了,我带你远走高飞!” 言溪嘴里含着的馒头,差点儿没喷出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顾宴开有没有良心干你屁事儿? 言溪瞥了南宫苍峰一眼,道:“你长翅膀了么?还高飞!” “你别管我有没有翅膀,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想什么?” “想以后啊? 言溪看了南宫苍峰一眼,将最后一口馒头吃完,道:“能有什么以后?我都是他的人了!” “话说你敢惦记我?是不是找死?” 言溪说完,就伸出手,向南宫苍峰打去。 “真是没想到啊!你吃饱了有力气了打我了是不是?” 南宫苍峰没有躲闪,言溪想收手已经晚了,这一巴掌正好拍在他的鼻子上。 瞬间,鼻子上的血流了出来。 言溪叫着骂道:“你特么傻么?”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当是还你那两镖之仇了!” “不行,这不能抵消!你快走吧!” 南宫苍峰没想到来地牢里,都能被撵。心里有些不悦,带着言溪吃剩下的饭菜,轻声说了一句:“明天,我还来给你送饭!” 转身就走了! 这哥们儿挺执着啊!但愿顾宴开这个混蛋,今天能把自己放出去! 想到这里,言溪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儿,这饭菜真香!自从入了宫,哪里吃 (挨)过这样好(大)的(饿)啊! “圣旨到!” 正在言溪脑子里琢磨这些好吃的时候,徐公公端着圣旨进来了。 这个狗男人,又在搞什么? 这回总该把我放了吧? 徐公公清了清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言妃对皇上以下犯上,对皇上大不敬,赐死!特赐鸩酒一杯!钦此!” 徐公公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放在言溪面前。 什么?言溪听了晕头转向,这个狗男人竟敢这么对待自己,这就把他的狗窝给端了去! 言溪一个鱼跃起来,伸出脚来,将那个酒壶朝墙上踢去。酒壶在撞在墙上,碎片四溅。 一片碎片溅到徐公公面前,把他吓了一跳,道:“老奴知道言妃娘娘有苦衷!哎,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 言溪没有多说直接跑了出去!刚才徐公公进来,地牢的门一直没有锁。如今,这些人也挡不住言溪的路了。 寻常路她是走不了的,便飞身上墙。在墙壁之间跳着,就来到了宸安殿上。 宸安殿里,她心头憎恨的狗男人正在看书! 言溪进门将桌上的一套瓷器推翻在地,瓷器的清脆声吵到了皇上顾宴开。 他一抬头,顿时一惊,脸上挂着一丝喜悦的状态,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特么废话,说,为何赐死我?” 言溪用恨毒了的眼神看着顾宴开。 顾宴开“哈哈”一笑,道:“你这么容易死么?你看,我赐死你,都死不了!” 说着,他缓步走到言溪跟前,道:“朕想你了,只是想让你快点儿回到朕的身边!”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言溪又是一脸懵逼。 “我若是不用这样的方式,你就直接回红莲斋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来宸安殿了!” 这特么兜了个多大的圈子啊?那以后圣旨,全都得当狗屁听么? 言溪气得挥起拳头就想揍他。不过,看着他似乎瘦了,师父走了,自己也经常不在宫里,心里头应该是烦心事不少。想到这里,她又收回了拳头。 顾宴开见她怒气消了大半,将她揽在怀里道:“虽然,你现在会功夫!肯不能谋杀亲夫!对了,我这里有件事,要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 第82章 好大的见面礼 皇上看了一眼言溪,有些神秘的从博古架上拿过一本册子。 言溪看了一眼顾宴开,迟疑着接了过来。 她展开一看,立刻笑了,道:“当然是我去了!” 这回当真是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顾宴开见她眉开眼笑,脸上也挂出了笑容,叹了一口气,道:“朕真是想你了!你整天都忙些什么?” 言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前总是贫得不行,现在看起来确有几分疲态。 “怎么遇上不开心的事情了?”她看着他的脸问道。 顾宴开点头,背过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道:“大梁国今年十分不太平。国库空虚,南方闹洪涝,北方却旱,太后的爪牙们又中饱私囊,个个像吸老百姓血的鬼一样,十分可恶!太后一日不除,这大梁一日不得安宁!” “等我回来!我便去南方安抚那些受灾的百姓!” 言溪的话一出,顾宴开的脸上淌下了泪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顾宴开嘴唇不停的抖动着,说这几个字像是费了极大地力气!眼泪滑落到嘴唇处,又从唇上滴落下来。 言溪将手放到他的嘴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刻,言溪心里有些疼痛! 她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我懂!” 然后,她又举着手里的那本册子,道:“你说这北戎会给我们带什么礼物?” “这……我也猜不到,估计是当地的特产吧!” 言溪点点头。可她没想到的是,这带的礼物简直是绝了! 大约十几天以后,北戎的使臣来到了大梁皇宫。 顾宴开以最高规格的外交礼仪接待了他。北戎也不甘示弱,上来一口气就搬了十几口大箱子。 言溪有些喜出望外,这十几口大箱子若是金银珠宝,那大梁的国库不就一下子充盈了许多? 想到这里,她的嘴抽了抽,搓了搓手!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北戎应该不比大梁富裕,恐怕出手也没这么大方。脸上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使臣挨个儿打开了箱子,一箱子干蘑菇,一箱子干木耳,一箱子干姜……,言溪看不下去了,北戎这是什么意思?穷成这样了么?这不远万里的就送了这些个? 等到开到倒数第二个的时候,突然,从箱子里出来一个孩子,带着皮毡帽,帽子周围还一圈白色的毛儿,将粉嫩的小脸衬托的真是好看! “喘不上气儿来了!你们几个这是找死么?” 小男孩边训斥,边指着旁边开箱子的几位北戎人! “小王子,对不住了,这的确是王妃的吩咐!” 言溪听了,睁大了眼睛,这北戎送来一个粉嫩的小王子做礼物么?这戎狄是怎么想的啊? 粉嫩小王子听了,指着他们几个,道:“少啰嗦,快把我娘亲也放出来!” 那几个北戎人立刻将最后箱子打开,言溪顿时惊得捂住了口,半晌才对已经张开了臂膀的北戎王妃喊了一声:“梅姐姐!” 粉嫩小王子快速跑过去,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娘亲!” 梅如玉喜笑颜开,甜甜地“哎”了一声。 言溪跑上前去,抱住梅如玉,笑作一团:“没想到,这个最大的礼物竟然是梅姐姐!不过,这个小娃娃是谁?怎么还喊你做娘亲?” 这梅如玉刚刚嫁过去还没有一年,怎么会这么大的儿子? 梅如玉低头看了一眼粉嫩小王子,道:“是戎狄哥哥的孩子,他的母妃因病去世了。戎狄就将他交给我来抚养!” 这许久未见的梅如玉,如今脸上色泽红润,眉眼间带着笑,看起来日子极其滋润,三句话不离戎狄和儿子,想必是一下子跳进了福窝里! “你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皇上说着,走到两位身边,冲着梅如玉微微笑着。 “参见皇上!如今这里算是回了娘家!” “免礼!你们可以好好唠唠嗑了。一定有一肚子话要说!” 梅如玉和言溪相视一笑,道:“是呀!” 言溪一扯梅如玉的胳膊,道:“走,我给梅姐姐做你喜欢的小蛋糕!” 粉嫩小王子见大人们说话,没有人理他,撅着嘴一个劲儿的喊“娘亲”! 梅如玉笑吟吟的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身边,小王子的脸上才露出稚嫩的笑。 言溪看他调皮的样子,不由得说道:“这也是个能捣蛋的!” 梅如玉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头,道:“真是呢!” 小粉嫩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道:“娘亲真是个狠的,竟将我戳的这般疼!” 众人皆笑。 梅如玉指着这十多箱子调味品以及晒干的食材,道:“我知道你喜欢研究吃食,因此给你带了这么多!戎狄嫌弃寒碜,可是,他不知道你的喜好!” 这也太实诚了!她其实真想说:梅姐姐,相对于食材、调料之类,我还是喜欢金银珠宝的! 言溪“满意”的点点头,道:“姐姐果然了解我,这么多食材和香料足够用了!好开心!” 在皇上的授意下,她带着梅如玉回到红莲斋。粉嫩小王子也跟着去了。 他最喜欢粉糯的小萌新,拿着拨浪鼓逗她玩。 小萌新颤颤抖抖的已经能走几步了,她看着粉嫩小王子在屋子里来回的跑,也跟着想跑。可她连走都走不好,也只是想想罢了。走不了两步,就能趴到地上一回。 梅如玉看着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道:“这两娃还真是合得来!若是将来长大能做夫妻,咱们也算是亲家了!” “姐姐来,竟是寻摸儿媳妇来了!” 梅如玉听了言溪的话,“哈-哈”一笑,道:“若是到了北戎,别说是儿媳妇,简直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就怕你舍不得!” 言溪点点头,道:“离我跟前儿远了,这叫我太牵挂了!” 两人正说着,冬红端了一大木盘的嫩白的小蛋糕,放到言溪和梅如玉跟前。“娘娘,小厨房里的水蒸小蛋糕好了!” “快点尝尝我的手艺!” 言溪指着小蛋糕对梅如玉说。梅如玉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果真是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她叹道:“真是好吃!” 小粉嫩也跑过来伸着要小手要吃的,小萌新见小粉嫩跑过来,她也跌跌撞撞的伸着小脏手要。 冬红领着两个小萌娃洗了洗手,又给两个人各拿了一块蛋糕。他们用小胖手捧在手心里吃着,不时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次,准备待多久?” “我要过个把月吧,赶到冬天以前回去!惜溪也快过周岁了,我特意备了一份薄礼!” 梅如玉说完,就让随身的小侍女回去取! 不一会儿,小侍女取了一个漂亮的盒子,打开一看,言溪的眼瞬间都直了! “梅姐姐,你就送惜溪这个?” 第83章 梅姐姐出手阔绰 言溪看着小侍女手里捧着的那个小木盒子,里面盛着一只木质雕花的小木盒子。 这东西太廉价了吧?言溪的嘴咧到了后脑勺。 这梅姐姐倒真是会过日子。难得回来一次,送了十几箱不起眼的食材,也就罢了。这送给孩子的礼物,也是这般敷衍,竟是个简单的雕木盒子。 梅如玉“呵-呵”笑着,不慌不忙的拿起盒子,对言溪道:“妹妹,你莫要嫌弃!这盒子虽然看着简单粗糙,可藏的是姐姐的心呀!” 这话说的虽然漂亮,可是东西实在拿不出手啊! 言溪皮笑肉不笑的接过盒子,道:“姐姐,其实吧,你不送,我也不挑理……” 送就送个值钱的,送个破盒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这盒子的质地还不错,握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 梅如玉看了她一眼,依旧笑盈盈的样子。 言溪把盒子捧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看。突然,盒子“嘭-”的一声开了! 竟是个有暗机关的!没想到,这北戎的机械师傅,能做这么高级且精致的木盒子。 言溪看了一眼,又惊呆了。 这木质盒子的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只同样的雕花木质盒子。 这怎么像俄罗斯套娃? 她又伸手从里面拿出小木盒子。 上一只盒子是她不小心触到了暗机关,才突然打开的。这一只,她仍旧得细细找。 她戳戳这里,又按按那里,盒子始终没有打开。 就像到了嘴边的饭一样,你如果饿了,还吃不到嘴里,心里是很焦躁的! 言溪皱着眉头,还在探寻,可摆鼓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暗机关。她真想用一把斧头,将这个小盒子敲碎,看一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一只更小的盒子? 梅如玉过来,伸手从她手中取过盒子,用指甲在盒子里上轻轻弹了两下,小木盒子就“嘭-”的一下打开了。 言溪带着诸多疑问,“这只盒子的打开方式怎么跟上次不一样?” “这只盒子小,单独做个机关,有些费功夫!木工师父故意将它做成这种用手指弹开的!” 梅如玉说完,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言溪。 言溪一看,又惊叹的瞪大了眼睛。这里面分明有一颗夜明珠。 穿越以后,言溪从没有见过真正的夜明珠。恐怕这大梁的皇宫里,也没有几颗吧?因为,她也从未听到皇上提起过。 这梅姐姐出手也太大方了吧?简直是遍地散财啊!这个财,散的好,散的巧,散的甚得自己心! 言溪举着夜明珠,对着梅如玉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梅如玉依旧笑吟吟的样子,看着言溪手中的夜明珠,道:“曾经,你为了救我,也是豁出命去的。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咱们这一辈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唯有命是自己的!” 言溪点点头。梅如玉一向心思透彻,这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心里亮堂堂的! “梅姐姐,总算苦尽甘来,就算是付出再多也值了!” 这时,两个萌宝又伸出手来,问梅如玉各自要了一块蛋糕,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明儿个,咱们去温润姐姐那里罢,这小圆子我也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小姨?” “是呀,我‘干儿子’竟也好久没他了。这一天天忙的脚都不着地了!” …… 第二天,容炎鳞的府上,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小圆子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两个小朋友,把他美翻了天。 “小美眉,借系(这是)给你的东西!” 他手里拿着一颗糖塞到惜溪手里,惜溪很用心的去接,可是,无奈却控制不住身体,拿着糖又趴在了地上。 粉嫩小王子跟小圆子来要糖,小圆子一颗也不给。 不但不给,还一个劲儿的叫喊,“不给依(你)!只给小美眉!” 这倒是把言溪给逗乐了,“我儿子真是懂事,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妹妹!” 梅温润的气色也不错,看来这是彻底脱离了恶婆婆的困扰。 没想到,温润却说:“婆婆生了个小叔子,这会儿正忙着折腾小儿子呢!哪有功夫管我啊?” 言溪听了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道:“这都比小圆子还小了吧?你的公公也是宝刀未老啊!” “不过也好,有事儿干就好,要不闲的整天想事儿!” 梅温润点点头,道:“如今,这容炎鳞常年在南蛮边境守着,这容府只要我和小圆子两个!小圆子还小,有的时候,也不免冷清许多!如玉嫁去了北戎,你又整日里看不见人影儿,我只好整日里跟孩子说些话!” 军嫂真是不易,一个人拉扯孩子,一个人操持着家! 言溪心里对梅温润起了无数的敬意。 “容将军什么时候回得来?” “上些天,他来信说,大概得到了明年!” “南蛮不是已经平定了一年多了么?怎么还需要这样固守?” “听说,南蛮对大梁还是有些不甘心,南蛮的鲁奴一直在操练军队,随时会反攻!” 梅温润这一席话,听得言溪打了一个冷战!她算是亲自体会过那种厮杀的场面,不但恐怖血腥,而且随时都会丧命。若是能说服南蛮的鲁奴能与大梁交好,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也是迫在眉睫! 梅如玉在旁边笑着说了话,道:“还是我们北戎最省心。且不说这北戎王子对大梁的一片深情,就是我,也绝不会让北戎有丝毫的侵犯之心!” 说到这里,言溪举起手里的茶,道:“梅姐姐,以茶代酒敬你,愿大梁和北戎永远交好,边疆永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 梅如玉端过茶杯,跟言溪的茶杯碰了一下,道:“干杯!” 说着,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相聚的时刻,总是很短暂。梅如玉带着粉嫩小王子住在了容府,姐儿两个许久没见了,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 言溪带着小萌新独自回宫。 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看见他的那刻,言溪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真特么的阴魂不散! 第84章 挖墙脚的最高境界 来的人,正是南宫苍峰! “怎么?这就装作不认识我了?” 这男人脸皮厚的的可以,言溪不想理她,依旧向前走着。 自从跟蒙丹学了武功以后,言溪出门很少带春姹了,她没有功夫,走路太慢! 她怀里抱着的小萌新,倒是看着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不住的笑! 言溪索性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可是,孩子她也不听大人的使唤。 言溪蒙住她的眼睛,她的小脑袋就不停的乱晃,拼命的挣扎、推开言溪的手,直到能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为止。 南宫苍峰见状,用舌头在嘴里发出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声音,逗着惜溪。 “你别过分啊!若是再招惹我的女儿,我废了你!” 言溪提起拳头,就要警告他! “我是来告辞的!再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告辞?不用,你走的远远的,别让我看见你!” “你这人真没良心,若不是给你送饭,你说不定会饿死在地牢里?话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这皇上的脑子进水了么?” 管的还真多!你死不死? 言溪又提起拳头朝着他的头砸过去。这时,南宫苍峰一个闪身,将言溪怀里的孩子给抱了过来。 “这小娃,真是不错!跟着干爹吧,干爹带你吃好吃的!” 干爹?特么真是脸皮厚,你是谁干爹? “滚远点……!” 言溪从他的怀里抢过孩子。这惜溪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会儿这人抱过去了,呼一下,那个人又抱过去了! “哇-”一声哭了。 南宫苍峰慌了,他见这个小婴儿长得挺好看,还不住的对自己笑!自己从心底儿喜欢,可没想到自己会把她弄哭。 言溪一边摇晃着惜溪,一边用眼神恨恨的瞪着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一脸无辜,表示自己真没想到她会哭! “我明天就去江南了。慕容恪回去复命了,我也不能耽搁太久!久了,会让人起疑。” 看来,他是真的要回江南了。 言溪心里对他曾经骗吃骗喝,甚至还对自己放过两镖,有些不满! 可是,他这些日子巴心巴肝地讨好自己,甚至打听到自己在地牢里,跑到送饭,自己还是有些动心的! 若是条狗,总是对着自己摇尾巴,自己的心都会软下来。何况,是长得这么俊俏的男人! 甚至在这一刻,她寻视了自己的内心,竟然对他生出一丝丝不舍! 言溪,你怎么可以这样?毕竟,你都是嫁人生娃的人了! “想什么呢?这么恨我?连句告别话,也不想说?” 南宫苍峰见言溪的脸上没有表情,以为她还在为曾经的两镖,记恨自己! “姑娘,在下给您赔礼了!” 说完,南宫苍峰躬身行礼。礼毕,他抬眼看了言溪一眼。 言溪仍旧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无动于衷。 “怎么,还不行?要不这样……” 他从身上掏出一支镖来,递到言溪面前,道:“你再插我两镖!咱两个就算是平了!” 言溪伸手从他手里接过镖,放在眼前看了看。 她怀里的惜溪,可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伸手就从言溪的手里,夺了过来。 这东西十分锋利,吓得言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怎么?你替你娘来找干爹寻仇?” 特么又提干爹的事儿!找死! 言溪将惜溪手里的镖拿过来,直接扔给了南宫苍峰! “已经扯平了!快滚!” “这是你说的啊,以后不准再拿这个说事儿了!谁说谁是小狗!” 这特么骂谁是狗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言溪刚想抽出拳头打出去,可看了一眼怀里的惜溪,又怕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别吓坏了! 她又将手缩了回去,只是手捏的嘎嘣响。 “别生气了,我知道太后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除掉你。我一定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的!” 言溪没想到这个俊俏又有点憨傻的直男,此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开始有那么一丝丝感动!要知道,混这些帮派的,都要守帮派的规矩,背叛了帮派,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南宫苍峰看来是做好了给自己做卧底的准备! “这样吧,你以后所有的月例,都找我来领,就算是为我打工!” 如今自己虽然是结交甚多,可是自己的手下,却没有堪用的。若是有事,去找别人帮忙。帮不帮是一回事,帮得上帮不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南宫苍峰能为自己做事,借机培养自己的手下人,也是件好事! “什么是打工?这什么意思?你是想买我的身么?” 南宫苍峰皱着眉头嚷嚷着。言溪也懒得给他解释,只冷冷的道了一声:“以后,你就是我的奴才了!” 南宫苍峰喜出望外的喊了一声:“真的?” “这月例不能少于一千两啊!” 还讨价还价起来了,真是给你脸! 言溪没有睬他,直接走了! 南宫苍峰虽然在为沐风镖局做事,可是私底下也有自己的小喽啰。这些小喽啰原是他的父母成立的卧龙帮里的。后来,他父母被敌人的帮派给害死,南宫苍峰就把卧龙帮给接了过来。 卧龙帮到了南宫苍峰的手里,就剩下了架子。杀人劫舍的事情,他干不来。因此,他只能剑走偏锋,去沐风镖局走镖来维持小喽啰的生计。 言溪说给她月例的时候。他才喜出望外。 既能恋爱,还能挣钱的活儿去哪里找? 虽然,言溪一直冷淡处置,可南宫苍峰却觉得自己恋爱了! “别走,你先预支我两个月的月例!”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敢情拿我当提款机了吧? “你还没做事,就要这么多,你觉得我会给么?” 南宫苍峰陪笑道:“肯定会给的,因为,我是你打垮太后的第一步!” 这就叫迷之自信!不过,这次南宫苍峰算是赌对了。 以前,让胡涛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来打探,也只是摸清楚了清风堂和沐风镖局走镖的事情。 如今,这敌人良心发现,要缴械投降,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好,算你狠!给你这个,明日自行到钱庄兑换!” 第85章 商量和亲事宜 言溪回到红莲斋,已是浑身疲软。 冬红将惜溪抱过去。 春姹将惜溪做周岁宴的事项,一一拿过来给言溪过目。 “没想到,这么复杂!而且照这样算下去,花费一定很大!这些,都不要有。一切从简!” 她刚应承下来,想组建自己的队伍。可资金也是个重要的问题。 虽说,进宫后,皇上赏赐了不少。自己每月也有月例拿,可是架不住庙小和尚多啊! 现在,国库空虚的厉害,宫中能维持正常的秩序,月例照常发放就已经不错了。不能指望额外的赏赐了! 别的妃嫔,还有娘家可以指望。娘家来个人,都能带点儿油水进来。自己没有娘家,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大约算了一下。惜溪周岁宴上,去掉的步骤,可以节省大约五百两银子。 她要拿这些银子去买鸡苗!干不了别的,这养个鸡鸭鹅的,养大了,再卖出去,总归可以吧? 再好的想法,付诸不到行动上,也是白瞎。说干就干! 言溪第二天就去买鸡苗去了。 结果,找了半天才找到卖鸡苗的,人家一听,这个女人想买鸡苗,赶紧将这个人轰了出去! 真是晦气! “为什么不卖给我鸡苗?” 言溪头一次遇见这送钱送到家门口,竟然把人给轰走的傻瓜蛋! “这是什么时候?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这时候买鸡苗,是不是这儿有毛病!” 卖鸡苗的人指了指脑袋。 言溪从来没有养过鸡,哪里知道这个呢?她有些怯怯地问:“这买个鸡苗,还分时间么?” “当然,这鸡苗都是春天养。再说,你穿成这样,根本不像是个农妇人,如何养鸡?别捣乱了!快走,走!” 看着卖鸡苗的人,如此不耐烦。言溪真想提着拳头,揍他一顿。 不过,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爱拿拳头说事儿,实在是显得冲动鲁莽,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也好,等到明年春天再来买吧! 她掐指一算自己平时省下来的银子,支撑到明年春天没有问题。 …… “我说,你总是去哪里?为何总是找不到人?”皇上顾宴开一边奚落她,一边皱着眉头斜睨着他。 “怎么?我是个人,又不是花儿、草儿的,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脚长在我的腿下,我爱去那里就去哪里!” 顾宴开一看这架势儿,还挺横!最近,这丫头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说话做事都是我行我素,不容许过问。 看来,硬过头儿了也不行! 硬的不行,来软的! “怎么?人家想你了,还不行?你这整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找人都找不到!” 言溪没想到顾宴开会这么说,紧绷的脸,放松了许多。 上次,虽是顾宴开假传圣旨,可自己心里仍旧十分不舒服!这玩笑也开得大了点儿吧? 这会儿气儿还没消呢,又来挑拣不是了?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自己说话也得注意点。省的哪天假传圣旨,变成了真传圣旨,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为了你的事情,在各处奔走么?你的身份,走不得。若是我再不勤快些,咱们何时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顾宴开走到言溪跟前,看着她的脸,拥她入怀。这嘴凑过来,又想啃白菜。 言溪赶紧捂住他的嘴,道:“好了!今天给你做顿好吃的,保证你心情舒畅!” 她心里膈应着,推开顾宴开,直奔小厨房。 不一会儿,一个焗牛肉饭就上来了。 “怎么?只有一碗?”皇上一边吹着热乎乎的焗饭,一边问。 “不够吃的话, 我可以再做!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能久放!” 言溪一边看着他吃饭,一边说。 “过几天就是惜溪的周岁宴了,我这几天着重处理这件事!听梅姐姐说南蛮的鲁奴一直在操练,随时准备反攻!这战事,能不打就不打,有没有其他办法平息这件事情?” 顾宴开没想到言溪会说起这件事情,这原本就是他过来想和她商量的。 战争,死伤无数,若是能避之,再好不过! “史上,对于平息两国战争最好的方法,无非就是称臣与和亲。大梁国物资丰饶,称臣是万万不可的!那就只有和亲了!” 皇上说到这里,目光幽深的看了言溪一眼。 言溪愣了一下,这和亲好像也不能吧?顾宴开无姐无妹,甚至连堂姐妹也没有。这如何和亲? 这,不会打惜溪的主意吧?她还那么小!想到这里,言溪一把揪住顾宴开的耳朵,道:“顾宴开,我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顾宴开连连求饶,道:“放开我,放开我.....\" 言溪松开了手,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动歪心思?” 皇上不知道言溪的内心戏这么丰富,顿了片刻,道:“后宫无后,这要全凭你来做主了!” 言溪“噌-”一下子站了起来,叉着腰骂道:“你少打我的主意” “你竟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 “那好!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顾宴开扔下那吃了一半的焗牛肉饭,气呼呼的走出去。 言溪一生气,将那碗剩下的焗牛肉饭,扔了出去。没想到,顾宴开正回头,牛肉饭一下子扣到了他头上。 血从他的头上留了下来。 言溪见状,吓傻了! 她如今是有功夫在身的,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任性了。原来扔个盘子,扔个碗的,是在泄愤!放到现在就是在杀人! 顾宴开不能有事,他可是惜溪的爹啊! 想到这里,言溪眼泪流了下来。 “顾宴开,你不能有事儿!”她喊着,跑到顾宴开跟前。 顾宴开扶着头,道:“你这是谋杀亲夫啊!我若是死了,你就能自由了!不必拘在这宫里,受这份约束!这样想,也是件好事儿!” 言溪的泪珠不住的往下掉,“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没想到,竟然打到了你!再说,谁让你动惜溪的心思,她还那么小?” 顾宴开一脸懵逼:“惜溪?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你打算让惜溪去和亲么?我可只有一个女儿,她还那么小!” “卧槽,真是个蠢女人!哎呀,疼......” 顾宴开骂完,气得头疼欲裂。 “快别哭了,还不赶快宣御医!” 顾宴开一时也分不清楚,她这泪水到底是悔恨,还是心疼。只是他这头疼和头上流出的血,要赶紧止住。 “对,香草,赶紧去找刘太医。” 她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还有止血止痛的药,原来师父给她用过,很管用!让春姹赶紧去找。 药找来后,言溪为顾宴开撒到伤口上,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她让小宫女赶紧清理顾宴开身上的饭粒儿,又找了一件衣服来给顾宴开换上。 这时,香草慌张的跑了回来,道:“大事不好了!” 第86章 你敢发誓么 “慢慢说,别着急!” 香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还差点儿被门槛子绊倒了。 “刘……刘太医被太后给打死了!” 刚说完,言溪“噌-”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刘太医是个正直的人,太后想来也是蓄谋已久了。 言溪想到太后几次弄死自己都没成,不由得心里一惊。她看着不顺眼的人,一律都得死啊! 好在师父走得早! 皇上听了以后,也是急忙站了起来。由于头上的血刚刚止住,这猛地一起来,头还有点儿晕。 言溪过去慌忙扶住了他。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前几天!说是刘太医庸碌无能,竟治不好苏妃娘娘的病?” 言溪诧异道:“苏锦儿有病?她不是怀孕了么?” 顾宴开没说话。他心下思量着,那日,太后曾去宸安殿为了苏锦儿的事情,找自己理论。 自己是当着她的面惩罚了言溪的。怎么,这件事情还没过去?她竟将火气撒到一个太医的头上?真是太霸道了! 眼下,若是为了一个太医就去找太后问责,不免有些荒唐。 可是,这宫里堪用的就只有刘太医自己。其他,像什么薛太医,付太医等,医术实在一般。他们不过是早年在太医院,现在有些资历了,就在这里养老而已。 一个人才,就这样被太后给除掉了!想到这里,顾宴开心里气愤不已! 这事关重大,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皇上,我给你先清一下。” 言溪叫住顾宴开。他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可是头上的血渍仍然在。顶着这样的脑袋,去见太后,实在是不雅观。 这点餐系统什么都能买了。她从里面拿出一瓶酒精和一包棉签来。 她取出一根棉签,蘸上酒精,给顾宴开把头上的血渍清理干净。她抬眼看了一下他头上的伤口,好在不是很严重,就是有些肿!再过些时候,消了肿,应该就没事了! “以后,不准对朕这么鲁莽了?你知不知道,若是朕治你的罪,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顾宴开的话没错,这谋害皇上的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好在自己没有九族,可是,诛她一个,也不行啊!她还有惜溪呢!这以后,惜溪没了娘,指望这个三宫六院的臭老爹,能行么?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道:“顾宴开,我再也不任性了!谢谢你!” 顾宴开听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言溪知道他心里还在生着气! 换做是谁,谁也生气!言溪从心底里盼望,他能早点儿原谅自己! 清理完之后,顾宴开直奔坤宁宫。 言溪从后面也跟了去,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训斥的声音。 “你这是来质问哀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言溪进去,正和太后一双阴鸷的目光对上,太后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怎么?你这个小贱人,也配来这里兴风作浪么?” 太后骂着。言溪不理她,只是微微一笑,道:“太后愿意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我的男人是您儿子,您骂我等于骂您自己!” 言溪这样一说,太后更气了,道:“少来涮我,你这个小贱人!” “太后,您第一次骂你自己……” “你……你这个小贱人,快滚!” “太后,您第二次骂你自己……” 太后的嘴直哆嗦,一旁的常嬷嬷,一直在帮她顺背,生怕她一气之下背过气去。 自从太后入主坤宁宫以来,只有她骂别人的份儿,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她顶撞过。 这言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常嬷嬷看着言溪的样子,像是要把她给用眼神杀死!。 这一切,言溪都看在眼里。 “俗话说的好,‘狗奴才,狗奴才’!这奴才要是长了一双狗眼,不免看人低!” 言溪看着常嬷嬷说道。 “言妃娘娘,你说谁呢?”常嬷嬷一听,这言妃竟敢戏弄自己,不由得火往上窜! “说的就是你,狗奴才!” 言溪一针见血,并不躲闪。这太后都不怕,竟还要怕一个奴才不成? “大胆!顾宴开,睁开眼看你纳的妃子,竟在坤宁宫撒野!这等货色,你也要!” 顾宴开看了半天戏,他也没想到言溪的嘴,已经刀枪不入了!这看戏看得真是开心! 虽然,刚才他还一肚子气,这会儿,他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女人对自己最好! “母后,不能这么说!言妃,她为了朕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直贤良淑德,这宫里宫外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为何偏偏在母后这坤宁宫里,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母后不该扪心自问一下么?” 一番话说完,太后顿觉失误。他们本来就是一条绳子上的,顾宴开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况且,这毛丫头现在嘴巴突然变得如此灵光,自己竟然弄不住她!真是又尴尬又生气。 “呵呵,我儿果然被这妖孽迷得七荤八素。她胆敢如此待我,竟也是你的功劳!这个妖孽如此魅惑你,当遭天谴!” 说到这里,外面果然应景的打了一声雷。 太后得意的笑了,脸开心的几乎脱了形。 言溪朝外面一看,阳光明明好好的,如何打起了雷? 她往外探了一下头儿,竟是两个小宫女正在清理薄皮铁桶,碰上一下,就轰隆隆作响。 她心里不禁暗笑,正好趁此机会吓吓太后! “太后,我生平没做亏心事,不怕天谴!倒是你,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对皇上做过亏心事?” 太后刚举起手来,只听得外面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比以前的更大! 她吓了一跳,浑身有些哆嗦的看着外面。晴天起霹雳,简直是要遭天谴的前兆。 “怎么了,母后,你不敢发誓么?” 言溪走到太后面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太后吓得有些魂不附体,一着急竟然晕了过去。 “快传太医!”言溪瞪着常嬷嬷道。 常嬷嬷一见太后顶不住了,晕了过去,也没有了那股子看人低的气势,只得命令李嬷嬷赶紧去请太医。 过了好半晌,薛太医颤颤巍巍的来了。 他过来一摸脉,道:“太后,她这是急火攻心!” 他又颤颤巍巍的开了个药方子,交给李嬷嬷去太医院抓药。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药包就要走! “薛太医,太后可还在昏迷呢!” 言溪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又颤颤巍巍的从兜子里摸出了一根银针来,就要给太后针灸。 这能找的准穴位么?手抖的跟掷筛子一样! 言溪从薛太医手里拿过银针,道:“告诉我,扎哪几个穴位?” “人中、涌泉!” 薛太医说完,言溪举起针扎了下去! 第87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银针针尖发出银色的光芒,吓得常嬷嬷心里一惊。 她想喊,又咽了回去。 言溪举针扎了下去,太后开始口吐白沫。 常嬷嬷喊道:“娘娘,太后这是怎么了?” 言溪瞪了常嬷嬷一眼,道:“本宫如何知道?本宫只是负责施针!” 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的薛太医,突然睁开了眼睛,道:“怎么会?难道老夫记错了?这平日里各宫的出诊,都是刘太医的事儿,我都这么大年岁了,脑子不好使了!” 常嬷嬷急得直跳脚:“你们太医院都是一群饭桶,连个晕厥都医不好!” 言溪瞪了常嬷嬷一眼,道:“真是胆子大的奴才,太医院也轮得到你来数落。再说,这刘太医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么?这太医院当真是一帮饭桶么?” 刚才还神色张扬跋扈的常嬷嬷,吓得赶紧闭上了嘴。这位言溪娘娘,如今再也不是那个刚进宫时,无依无靠的毛丫头了。 就在这时,太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一见言溪正在拿着一根银针,对着她的眼睛戳过来,吓得“啊-”了一声。 其实,言溪是听薛大夫说,还可以在两眉之间的眉心穴,扎来试试。 恰巧,被醒来的太后看了个正着。 她一喊,把言溪吓得一抖,手里的银针也掉了下去。 “小贱人,你竟敢对本宫下此毒手?来人,将她乱棍打死!” 太后这么一喊,顾宴开不乐意了,怎么刚把你救活,你就要别人死,还有没有点良心? “慢着!母后你刚刚昏过去了。若非是言妃,你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呢。薛太医上了年纪,眼睛也不好!是言妃代他施针,才将你救醒的!” 顾宴开本来想给她说一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别乱给别人施刑。他哪里知道,太后本就是想弄死她,根本不听他说的话! “这薛太医是多年的大夫,用得着她来自作聪明,代为施针。分明是她心怀鬼胎!拿下!” 门外的侍卫已经闯了进来,但是,看到顾宴开正拿眼睛瞪着他们,就退了出去。 “那好,让薛太医继续替你医治就好了!若是他用针把你扎死了,可别太怪我没提醒你!” 言溪说着,斜晲的太后一眼。太后指着她正想破口大骂,却被常嬷嬷拽了一下衣服。 “放着好好的刘太医,你非要处死他。他到底犯了律法哪一条?可以让你这样草菅人命?这回好了,害人终究害己,你也算是尝到滋味了!” 太后听了言溪这番话,心里很是翻了个个儿。的确是她太高估了太医院的众人的医术,以为处死一个刘太医不妨事。 这件事,是自己意气用事,犯了糊涂。可就算是这样,自己是太后,也不能认小伏低。 “你个贱人,用的着你来这里看笑话?”太后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太后,你不用逞强。事实是如何,相信你心里自有定夺。告退!” 说完,言溪就从坤宁宫里退了出来。 皇上也从后边追了出来,道:“刚才,你受委屈了!” “委屈受的多了,这算老几?” 言溪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反正,她被刁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像这次这么硬刚的还属于头一次。太后一直暗里操作,自己明着跟她来一次,也不为过。 虽然,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培养起来。可如今,自己在朝堂上的威望,并不逊色于太后。 因此,自己才敢在这坤宁宫里硬刚一回,也算是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她抬头看了皇上一眼,那个用盘子砸的伤口,还在微微泛红,不过已经好了许多。 “跟我走,我再帮你消消肿!” 顾宴开觉得她的白色药末的确管用,再说,自己脑袋上顶着这个,的确不好看。 回到红莲斋,她取出棉签和药末,给顾宴开换上。 刚换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大事不好了,皇……皇上!” 言溪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惊。最近,听这个词儿听得实在太多,每次都心惊肉跳的。 小太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扑倒在了顾宴开脚下,道:“皇上,晴妃她,她自缢了!” 顾宴开一激动,“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晴妃捣的什么乱呐?” 说着,就大步流星的去了晴雪苑。 言溪拍了一下脑袋,梅如玉一来,却忘了初见晴的事情。本来自己打算去给她上上课,开开窍的,这还没去,直接出情况了。 他们到了晴雪苑,初见晴已经被救了下来,那根用作自缢的白绫正散落在旁边,格外刺眼! 雪儿吓得脸色煞白,坐在旁边只剩下了哭。 她边哭边摇着初见晴的身体,“娘娘,你别吓我!你不能死啊!” 初见晴面如死灰,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看不出是晕死过去了,还是真正的死掉了? 雪儿见皇上来了,给皇上磕头如捣蒜,“求皇上救救娘娘!” 言溪走到初见晴跟前,探了探鼻息,还有口气儿。 看来,她被救下来的及时,现下只是晕了过去。 “雪儿,什么时候发现的?出事前,晴妃可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雪儿用手挠了挠头,静了下来,低着头凝思这几天初见晴的一切反常行为。 “娘娘,您知道的!这她之前就晕过去一次!” 的确,上次晕倒是言溪和南宫苍峰打斗。几年后,她再次见到南宫苍峰,一激动晕了过去。 顾宴开看了看言溪,蹙了下眉头,问:“你知道?” 言溪看了他,笑道:“啊……那个,上次和朋友恰巧遇到!” 说完,冲着雪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提起这件事。 可雪儿脑子一片混乱,却没有及时收到这种信息。 “娘娘,我没记错。自从我家娘娘的表哥来过之后,她就整天自怨自艾,泪水连连。要说这反常,就是自从那以后,天天都反常……” 言溪这会儿气得手都快把大腿给掐紫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宴开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言溪,“什么表哥,这......你也知道?” 言溪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道:“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表哥的事情,我慢慢跟你说!眼下,救人要紧!” 她的话刚说完,就有小宫女进来说:“太医来了!” 言溪抬头一看,气得快要跳起来了,这帮饭桶,这哪里请的是太医? 第88章 好好给她上上课 “你们怎么把她给请来了?” 言溪指的是刘嬷嬷。 这刘嬷嬷是宫里的接生嬷嬷,也食太医院的俸禄。因为宫里娘娘生孩子的时候,太医是不能帮着接生的。因此,她们专门设了一个接生嬷嬷的位置。 这宫里平时没孩子生的时候,她就负责整理太医院的书籍,相当于图书管理员。 遇上妃嫔娘娘要生孩子的时候,她就去接生。 言溪产惜溪的时候,太后将刘嬷嬷支出了宫的,春姹她们只能从宫外找产婆,还因此差点儿误了事儿。 “娘娘,这实在不是奴婢的过错,太医院里的太医,一个比一个耳朵聋!我说东他们说西!我说,请太医给娘娘去看病。他们说,要我们喝酒又助兴!娘娘,我的喉咙喊哑了,也都来不了!只好,让刘嬷嬷来看看。她虽然是个接生婆,可日日在太医院里待着,也略懂几分医术!”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太医院得好好整整了!让这些年迈的太医回家养老,引进些年轻有为的大夫来,才是正途! 眼下,这晴妃怎么办? “娘娘,您虽然信不过我!可是,这些血脉活络的事情,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可否让我老婆子给晴妃娘娘看看。反正,也不会比现下的状况更差!” 言之有理,让她看看也无妨。 言溪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看看。 刘嬷嬷走到晴妃面前,翻了翻晴妃的眼皮,又看了看她的手,道:“娘娘,这晴妃娘娘是营养不良,导致晕厥啊!你看,这脸色蜡黄。若是怀了孕的女人这样,孩子长也长开啊……” 刘嬷嬷虽然三句话不离本行,可是话说的却十分有理!自己怎么没想到她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晕厥呢?这雪儿日日守在她的身边,就算是她想死也只是虚晃一下,根本不可能在白绫上待多长时间。 况且,她先前就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雪儿应该更上心。 “雪儿,快去煮点粥,喂了你家主子!” 言溪吩咐了下雪儿。雪儿擦了擦脸,起身出去煮粥了。 顾宴开有些疑惑,道:“这行么?” 刘嬷嬷见状,一脸自信地拍着胸脯说:“皇上放心,这女人的气血之事,我还是懂的。别的不说,就说皇上当年出生的时候,还是老婆子我接生的呢。那时,荣妃娘娘……” 说到这里,刘婆子自觉说漏了嘴,赶紧闭上了嘴巴,低下了头。 “荣妃娘娘?先帝最宠爱的荣妃娘娘?” 刘嬷嬷这一席话,引起了顾宴开的注意。他小时候,也曾星星点点的听到过关于荣妃的事情。 荣妃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子,因为生产去世的。 没有想到,今天刘嬷嬷竟然主动提起自己和荣妃娘娘的事情。 刘嬷嬷依旧低头不语。 顾宴开有些不悦,道:“嬷嬷,怎么朕问你话,你没听见?” 刘嬷嬷惊慌失措地说:“皇上,老奴听见了。是的,是先帝最宠爱的荣妃娘娘。” “能否细细给朕讲讲?” “荣妃已经故去多年了,很多事情,年月久远,老婆子我也记不清楚了。还请皇上恕罪。” 顾宴开隐约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他想追问下去,这时,言溪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晴妃还生死不明的,别再生出其他事端了。 他会意。 这时,雪儿的粥也熬好了,端了上来。言溪让雪儿将她扶了起来,自己拿起羹匙,一勺一勺的将粥喂了进去。 粥温热,暖了身子。初见晴渐渐地睁开了眼睛,众人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 “娘娘,怎么今天做出了这等糊涂事儿?” 雪儿一边流泪,一边摇着初见晴说。 言溪阻止了她,晴妃刚刚喝下粥去,若是这样晃,很容易吐的。 晴妃抬起手,言溪上前抓住,道:“别担心,我懂你!” 顾宴开见两个人说话,像是打哑谜一样。因此,禀退左右,又打发刘嬷嬷回去。 “言妃,你陪晴妃说说话,好好解劝解劝!晴妃,你好好养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顾宴开说完,就回了宸安殿处理公务。 屋内剩下言溪和初见晴。两人四目相对,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妹妹,实话说了吧?姐姐我知道表哥的心里,如今装的人是你!” 初见晴开门见山。她对言溪的情感很复杂,不知道是恨还是嫉妒,又或者掺杂了一些感激?总之,她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就是言溪有了皇上的爱,为何还要去抢夺表哥的心? 言溪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这个傻子,在替南宫苍峰寻死觅活的,可人家天天还不是往清月楼里跑,日日过得赛过活神仙。可自己如何敲醒她这颗猪脑子呢? 她稍微整理了下思路,道:“姐姐,他心里装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值不值得你装着?” 初见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对于感情,她只记得进宫前和南宫苍峰如何情深眷恋。可是,人都会变的,情感也会变! “妹妹为何这样说,难道表哥不值得爱么?” 初见晴说完,言溪“呵呵”一笑,道:“姐姐,你最需要爱的是你自己,而不是什么表哥、表姐的!” 从来没有人跟晴妃说过这些,就算是她的娘,也没有! 言溪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已经听到了心里,或许心里还有几分疑惑。 趁热打铁,好好给她上一课! “女人最应该关注的人是自己!若是一个男人不爱自己,自己再为了他,去折磨自己,那就太傻了!南宫苍峰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除了有一张勾人摄魄的臭皮囊之外,一无是处!” 初见晴没有想到言溪会这样说南宫苍峰!她以为言溪也想自己一样爱南宫苍峰!甚至觉得她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简直是太不要脸! 可是,她这一番话,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初见晴发愣。 言溪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来让初见晴对南宫苍峰彻底死心。于是,凑到初见晴的耳朵上一说,她立刻就笑了。 第89章 皇上多出来个妹妹 这时,雪儿推门进来了,她仍旧不放心主子的身体。 雪儿见初见晴的脸上有了笑容,气色也缓过来很多,忙着跪下给言溪磕头,道:“娘娘,这次多亏了你!娘娘的大恩大德,我磕头谢恩了!” “别客气,快起来!” 言溪上前搀扶起雪儿。她嘱咐雪儿,这几天除了好好照顾主子以外,就是要好好帮她收拾一下行李。过几天,自己要带她去趟江南。 初见晴知道南宫苍峰就在江南,因此,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若是让她死心,那就让她看到南宫苍峰真实的一面,被他的种种行为给恶心到,或许就想开了。 言溪又待了一会儿,临走嘱咐初见晴:“好好养着,养好了身体,才能带你去江南!” 人一旦有了期许,就会全力以赴。初见晴期待着和南宫苍峰见面,会更加积极的投入到养身体的实际行动中去。 回到红莲斋,香草递过来一封信,言溪看了喜极而泣。 如今,能让娘娘哭的事情,恐怕是不多了。 香草和春姹面面相觑。许久,言溪才擦干了泪,她抬起头,看到香草和春姹的疑惑的神色,不由得尴尬一笑,道:“哦……师父来信了!我适才太激动了!” 怪不得她会哭! 春姹不禁问道:“娘娘,这上面写了什么?” “师父说,他在江南,办了个医学堂,正在授业解惑。” “老国师,果然能耐,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惊人的举动来!” 言溪听了暗爽,自己的师父得到别人的认可,作为他唯一的女徒弟,脸上也十分有光。 “是呀,师父若是将他那一身的本事,传给他的弟子们,这将为大梁子民带来多大的福分呀?” 言溪的眼神望向了远方,像是看到了师父正坐在堂前,给弟子们讲解草药的知识。 这时,一个奶音打断了言溪,她将手里被泪水沾湿的皱巴巴的信,交给香草,一把将惜溪抱了起来。 “娘亲,看我的……” 惜溪举起小手腕,让言溪看她的小手镯。 小丫头片子,这么小就爱臭美!果然,不随她娘! 言溪根据原主的记忆,小时候在道观里,穿的都是些破旧的衣服,根本没有新衣服可以穿。别说臭美了,能穿暖就不错了! “娘娘,这是你前些日子,去银匠铺打的!小公主吵嚷着要,我就给她戴上了!” 冬红怕言溪说她把周岁礼拿了出来,就着急给言溪解释。 也许是最近资金紧张,搞得小宫女们做任何事情,都怕被言溪给定义上“浪费”二字,因此,心里都绷了一根弦。 “没关系,这手镯早晚都是戴!” 听到言溪这么说,冬红像是松了一口气,道:“娘娘,要不咱也请个先生来给小公主算算命?” 一般的孩子周岁是会找个人来算命的。可是对于惜溪来说,她都是公主了,还需要怎么算?不过,算命也是图个热闹。 想到这里,言溪问了一句:“多少钱一位?” 冬红想了想,道:“应该是多少钱的也有。” “那就请价钱最低的,反正是图个乐!” 这娘娘真是抠搜,现在,连请个算命先生,都要这么计较,这哪里像是宫里的娘娘? 还图个乐,这价钱最低的,不让你哭就不错了,还能乐了? 这冬红还真猜对了。等到惜溪生日这天,来了这么一位算命先生。 春姹将他叫到小公主跟前儿,“先生,来给小公主算算!” 算命先生闭着眼睛,用手掐呀掐的算了半天,道:“公主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这不废话么?众人听了一阵唏嘘! 然后,算命先生又掐了半天手指头,“公主的娘亲,不是亲生的!” 春姹听了,道:“你胡说!娘娘生产时,我是看着小公主生下来的!” 说完,她走到言溪跟前,“娘娘,把他轰走吧,简直是骗子!” 春姹说完,别人也附和着,将他轰走。 言溪点点头,“好,把他轰走,开席!” 算命先生并不甘心这样就被轰走了,大声喊道:“娘娘,不是真的娘娘!” 这句话,言溪得感谢文字的博大精深。这句话到底有几个意思呢? 众人脑子里都在想吃席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倒是言溪,心里一惊,这个算命的瞎子,还真是个人才,这都能算出来。 顾宴开见言溪愣神,以为是她在为把瞎子轰走的事情纠结,就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道:“快吃吧,吃慢了,可就凉了!这种天气,还是热乎乎的吃了心里舒服!” 说完,给言溪递过来一双筷子。 言溪若有所思的吃着,刚吃到一半,就听到了梅如玉的声音。 “我明天就带着儿子回北戎了!明天,我就不来宫里了!今天,先跟你告个别!” 言溪抬头,见梅如玉笑容满面的说着。 “梅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多待些日子呢?再说,北戎的冬天冷,你在这里过了冬再回去,也好多陪陪温润姐姐!” “不了,戎狄他几次来信催促。我再不回去,他就要派人来抓我回去了!” 梅如玉说着,眼神里溢满了幸福。言溪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当初为她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值! “你和戎狄情深义重,这是好事!来人,将朕那对玉鸳鸯拿过来,送给北戎王妃!” 皇上的一番话,让梅如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曾经是他的皇妃。 如今,皇上不但没有计较,反而还要送自己礼物,这怎么好意思接受呢? “多谢皇上的好意。礼物太贵重了,受之有愧!” 言溪明白梅如玉的想法,道:“别想太多!这戎狄和皇上是旧相识,也算是兄弟。你虽在宫里待过一段时日,可与皇上的礼遇,如同兄妹。兄长送给妹妹东西,没有什么的!” 梅如玉听言溪这么一说,心里的疙瘩算是解开了,她走到皇上面前,微微行了一礼,道:“北戎王妃多谢兄长赐礼!” 兄长好,兄长妙,兄长乐得哈哈笑。 这个兄长叫地皇上有些喜不自胜。毕竟,自己一根独苗,无有兄弟姐妹。这突然多了个妹妹,心里自然开心! “贤妹,别客气!” 第90章 甩不掉的感觉 惜溪周岁宴过后,言溪带了晴妃去了江南。 她没有让初见晴带侍女,这让习惯了被人伺候的初见晴很不适应。原主在穷苦中长大,很多活儿计自己就会做,就算言溪是穿越过来的,可是原主身上的某些特征也依旧保留着,比如这些古代基本的生活技能。 初见晴就不一样了。她甚至梳头以及铺床叠被什么的,都不会。这让言溪很挠头,甚至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好在,她的学习欲望很强,什么事情都尝试着自己弄,几天以后,倒是不再用言溪费劲儿帮她。 只要能见到心上人,什么困难都能克服!言溪不得不佩服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 言溪最先到的是苏州。沐风镖局就在苏州。 初见晴很是兴奋。几年来,自己日思夜想的表哥,却独自跑到了江南,还当上了镖师。 到了苏州,她先找了一个客栈,将初见晴安置到了客栈。 自己写了一封信,给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接到信以后,立即赶了过来。他没有想到,言溪把初见晴也带来了。 言溪借口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南宫苍峰和初见晴。 “表哥,这些年,我等你等的好苦!你为何对我这么冷漠?当初,爹送我进宫时,你不是也发誓永不再娶么?” 初见晴仍旧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说几句话,就泪水连连。 南宫苍峰却皱着眉头,一副愁肠百解的样子,“表妹,那时,我们都还小,人都是会变得!” “你不是说,这辈子永不变心么?” 初见晴像个死木疙瘩一样,反复的重复这件事情。 南宫苍峰郁闷到死,这么一坨,什么时候能摆脱?他双手合十,期盼着言溪快点回来,好让他解脱。 初见晴见他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以为他在祈祷。于是,自己也双手合十,嘴里祈祷着:“我和表哥能够一心一意,白头偕老!” 南宫苍峰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她,自己就算是祈祷,她也不放过自己。这是要把自己逼疯么? 南宫苍峰指着初见晴的鼻子,发疯似的吼道:“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早就不爱你了,别跟着我,别粘着我,别让我看见你!” 从来没见过这态势的初见晴,倒是真被吓着了! 是不是南宫苍峰有什么难处,才会如此拒绝她? 初见晴抓住南宫苍峰的胳膊,说道:“表哥,表哥,你说的是气话,对么?你是言不由衷的,对么?” 南宫苍峰快要被郁闷死了,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支镖来,向着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 正在这时,言溪踢开门,将那支镖从他的手里抢了下来。 看着南宫苍峰被折磨的出了一身汗,她一进来,立即晕倒在了她的身上!言溪觉得让他们自己解决这件事情,必然会死一个! 晴妃被南宫苍峰的样子吓坏了。看来,表哥是真不喜欢自己了,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爱情! 想到这里,初见晴的眼泪掉落了下来。 她又哭了! 言溪现在看到初见晴的眼泪,都会郁闷上一阵子! 调整了一下心情,她对晴妃说:“他真的不爱你了,你别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想开点儿!”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一直是我一厢情愿!” 这个信息量有点儿大了。 “你们不是被迫分开的么?是你的父亲强迫你们分开的!” 初见晴被言溪这么一问,哭的更加泣不成声。 这种状态把言溪郁闷的抓心挠肝,她终于理解了南宫苍峰的感受。这个世界上最郁闷的不是你得不到的爱,是你不爱但是还甩不掉的感觉。 言溪终于等到初见晴哭过去这一阵,她才悠悠得说:“我一直喜欢表哥。他也知道,只是从来都不表露什么。我爹一向看不上他,觉得舅舅家穷,他一直想让我攀附一个好的人家,直到后来有了送我进宫的想法。表哥也是在我快进宫的前半年,才开始对我表露真情的!我一边兴奋不已,一边又十分苦恼。” “兴奋的是表哥终于告诉我,他的真实想法。苦恼的是就要进宫了……” 初见晴声情并茂的讲述着她和南宫苍峰之间的过去。这时,南宫苍峰醒了,对着言溪说:“你是来要我命的么?不是都扯平了么?” 言溪看着南宫苍峰的脸,一股同情之意油然而生。此时,对于耳边嗡嗡如蝇的初见晴,恨不得把她打晕过去。 于是,两人相视一眼,转身将她点了穴位。 两人关上门出去,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犹如重新获得重生! “这苏州城里,最好吃的地方是哪里?” 言溪神采飞扬的看着南宫苍峰,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是俊,怪不得初见晴这么神魂颠倒,甚至是神神叨叨。 这美貌的女人是祸水,这男人也是啊! “花月汀!” 听这名字倒是很好听,不过南宫苍峰惯会去窑子里吃饭,言溪心里有些提防。 言溪挑眉试探道:“这不会又是个眠花宿柳的地方吧?” 南宫苍峰点头道:“是啊!你这都知道?” 知道你个头,我就拍死你! 言溪举起拳头,就要打,却听旁边有人喊道:“嫂子,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言溪转头一看,是慕容恪。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脑子有大病么?哪里来的嫂子? 慕容恪笑容满面,又打趣着南宫苍峰道:“没想到,大哥喜欢带刺儿的女人!” 南宫苍峰被戏谑的不好意思,道:“别在这里闲扯,该干嘛干嘛去!” 慕容恪见言溪并不理他,南宫苍峰也一个劲儿的轰他走,于是,“嘿-嘿”一笑,道:“不耽误大哥和嫂子幽会了,小弟告辞,告辞!” 言溪心里问候了他十八辈子的祖宗。 南宫苍峰凑到她脸跟前儿,问道:“你到底想去哪里吃?你说么?” 这不是废话,自己刚来苏州,能说得上来么? “好,依你!下次,将晴妃也带上,好让她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南宫苍峰吓得眼神一凛,道:“姑奶奶,祖宗,我还想活着!” “想活着可以,给你那个什么兄弟,解释清楚,咱们什么关系,别上来嫂子、嫂子的叫,听着心里不舒服!” 南宫苍峰想了想,点头,道:“好!” 于是,二人一行来到了花月汀。 第91章 合起伙来做生意(一) 花月汀跟京城那些眠花宿柳的地方,还是有些不同的。这里更像个大戏台子。 舞女们在中间跳舞,客人们围绕着她们一边吃饭,一边品头论足。 这些舞女们一般不接客。若是客人们有这样的需求,花月汀还会有单独的安排。 “饭钱谁拿?” 言溪没有好气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我!这不是预支了那两月的月俸,手头还有一些!” 难得这小子头一次这么大方。虽然,这钱花的也是自己的! 他走后的这一个月里,相当于带薪休假,根本没有替自己干啥事儿,倒是摸透了苏州几家烟花柳巷里,姑娘们身子的价格。 用他的话说,这地方是最容易干大事儿的!大事儿不大事儿的不好说,倒是爬床的事儿,是挺容易的。 言溪心里一阵晦气,想起红莲斋里的诸位节衣缩食,却让这小子花天酒地,这气儿就憋了一肚子。 菜上来以后,南宫苍峰依旧“狗改不了吃屎”的样子,眯起眼睛看着跳的正在兴头上的舞女。 舞女此时好像也看见这么一个漂亮小伙,在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看,不由得会心一笑,抛了个媚眼儿过来。言溪看得难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拍了一下南宫苍峰的头,道:“你这是带我到这儿,看你搞对象了么???” 南宫苍峰头也不转的盯着美女看,嘴里倒是老实的回应了声:“啥?搞对象?啥叫搞对象?” 这简直是对牛弹琴。 正觉无聊,忽然见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人,朝着这边走来。他走到南宫苍峰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南宫苍峰从神游之中打了回来。 “啊!你干什么?” “干什么?教你点儿规矩?” 这獐头鼠目的人还挺横,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南宫苍峰被打得一肚子气,自己好歹也是个镖师,不招惹别人也就算了,还有人竟敢对他动手?简直是活腻味了! 他伸手将獐头鼠目的人拎了起来,提拳头要打,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说:“慢着!” 他转头过来,只见一个长得面圆口阔,身材肥硕的老者,站在他面前。 “你又是谁?我打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宫苍峰气在头上,说话比较冲。老人捋了一下灰白的胡须,道:“年轻人,且莫动气!这本是我的家奴,我带他回去好好管教就是!我知道年轻人功夫在身,若是你几拳下去,这家伙非得丧命不可!俗话说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者一番话,把南宫苍峰说的没了气,他松手放下那个奴才。 奴才全然没有了刚才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言溪疑惑地问道:“你这恶奴,为何要出手打这位公子?” 恶奴抬眼看了言溪一眼,又转头看了老者一眼,道:“这姑娘本是我家公子看上的,谁知道他今日竟在这里兴风作浪,还和姑娘勾勾搭搭!奴才一时气不过,才过来教训他,没想到,却被老爷逮了正着!” “今日,若不是我在这里,你被这壮士打死,也不冤枉!那个小兔崽子呢?整日里在这种地方寻花问柳,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真是家门不幸!好了,你赶紧给我找他去,要是找不到,回去我剥了你的皮……” 刁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老者气得直跳脚的样子,言溪心里一阵心疼……这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在这里为儿子操碎了心。 老者这时气得快要站不住了,言溪赶快过去扶住他,道:“快坐下,老人家!” 言溪又给他顺了顺背,老人家的气儿才算缓过来。缓过来之后,老人家的话就多了起来,话语间尽是叹气。“今日为了找犬子,我那丝绸坊关了一天门。” “闺女,我给你说……” 闺女,这不是山东口音么?原来,他是从山东过去到苏州经营绸缎生意的。 言溪好奇的问:“苏州商人大多做丝绸生意么?” “是呀,闺女!这苏州大部分商人都是做丝绸生意的。但是,别人都是小打小闹,这最大的丝绸商家,顶数苏家。苏家有宫里的专供,无论这年景的好坏,都有银子赚。像我们这些没有门路的,就得掐紧了手指头做生意。” 这古代重农抑商,言溪相信商人的日子是举步维艰的。 “老人家,你吃过饭了么?小二,添双筷子,再加个碗!再来两道热菜!” 言溪热情的招呼老者坐下来吃饭,老者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南宫苍峰一脸的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说:“饭钱又不是你来掏!” 言溪不理他,继续和老者说话:“老人家,你也有自己的丝绸坊么?” “是呀,我的都是自产自销的……” 说起,自家的丝绸,老者又是一阵滔滔不绝,自己的丝绸质地上乘、做工精良,这卖的价格也是凭着良心的,不会多赚别人钱。只是辛苦多年,还是勉强撑着场面,不亏就不错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这儿子不上进,自己也老了,打算过些年,将自己的丝绸坊盘出去,不再累这份心了。” 言溪听了很是惋惜,若是这样的良心厂家,就这样惨死,实在是有些不公平。因此,她一戳还在和舞女眼神缠绕的南宫苍峰,“快去给我拿银子!” 南宫苍峰一听钱,立即将眼神收了回来,道:“多少?” “三千两!” 南宫苍峰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颤的,对着言溪咬耳朵道:“三千两?我没有啊!” 言溪瞪了他一眼,道:“没有,去借!否则,月俸减半!” 南宫苍峰也顾不得欣赏舞女了,态势立刻软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抿了抿嘴道:“好,我这就去......去,借!” 南宫苍峰走后,剩下言溪和老者,又聊了聊关于苏州的风土人情,以及如今苏州,乃至江南的第一大财团—苏家的情况。 大约过了半天的功夫,南宫苍峰揣了六张大额五百两的银票回来了。 言溪拿过来,往老者面前一推,道:“老人家,这些钱,你看着给股份!我要入股和你一起做生意!” 老人家听了有些大惊失色,连忙将银票推回到言溪面前,道:“不可呀,闺女!” 言溪有些疑惑。 第92章 合起伙来做生意(二) 言溪本以为这老者,看在自己一份诚心的份儿上,会十分感激自己能拿出钱来入伙儿。 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推脱,不让自己入伙儿。 “怎么了?老人家,你是信不过我?” 言溪试探着问他。 老者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相告道:“这些钱太少了,闺女!你没有做过生意,自然不知道做绸缎生意不是小本就能经营的!” 原来是嫌钱少!这可倒是为难了!自己初来乍到,这三千两还是让南宫苍峰借的呢! 言溪瞥了一眼南宫苍峰拉着的脸,以及撅了很长的嘴,就知道他是有多么的不乐意借这些钱。 这可怎么办?她突然想到客栈里还带来一位呢!那位可自小是富家小姐,身上的银票,自然比自己要多很多,不妨去问问她。 眼下,把这件事情先定来再说! “老人家,入伙儿的话,你给个数?!” 老者捻着胡子,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这……这个数!” 说完,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一个“v”! 言溪点了一下头,道:“一言为定,这些能占股几成?” 老者又低头,捻了一会儿胡子,道:“一成!” 言溪心里一阵郁闷,讨价还价道:“两成?!” 老者依旧坚持一成,言溪见他虽然做生意是个死脑筋,应该也没有说谎,于是,就答应了。 “这三千两是预付!你府上在哪里?我们改日再送过去,顺便参观一下,丝绸的制作过程!” 老者收下了银票,写了一个地址给言溪。然后,就告辞了。 “我说,你可真是处处生事儿啊!你来江南到底是干什么呢?不是为了查太后的丝丝缕缕的关系么?这倒好,反而光明正大的做起生意来了!还差一万七千两呢,我可没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你自己个儿瞧着办!” 南宫苍峰一阵数落,这眼神里也少了刚才那份闲情逸致。估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原来的那两千两要了回去,还到赔了一千两,心里不高兴吧。 言溪用胳膊碰了他一下,道:“不用你去借,你少给我泼冷水就行了!” 说完,起身就走了!只剩下南宫苍峰和一桌子没结账的饭菜。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记得给你表妹捎点吃的东西回去!” 言溪说完,神秘一笑。南宫苍峰愣了,伸着脖子,道:“你几个意思?” 回到客栈,言溪把初见晴的穴位解开,让她躺了下来,睡了一会儿。 这时,南宫苍峰从后面提着饭菜,也回来了。 初见晴吃着南宫苍峰捎回来的饭菜,道:“表哥,你真好!” 南宫苍峰没有说话,自己一个人在旁边摆弄着手里的镖,一副无聊至极的的样子。 倒是言溪,故意讨好的凑到初见晴面前,道:“好不好吃?” 初见晴点了点头。 “这是你表哥从妓院给你带回来的!别的地方,饭菜都没有那里的好吃!” 南宫苍峰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她!谁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堪的那一面,言溪故意说起这个,就有些太过分了! 初见晴皱着眉头,转头看了南宫苍峰一眼,有种“他原来是这种人”的味道。 言溪装作没有看见,还是继续说:“你表哥,今天喜欢上了一个舞女,那眼神儿看得那叫一个迷离!魂儿都没了!” 初见晴又转头看了南宫苍峰一眼,眼神里有些厌弃,写满了“他竟然这么随便,真没想到”的意思! 南宫苍峰扔下手里的镖,走到言溪跟前,抓起她的胳膊,道:“走,外面说去!” 然后,他连拉带扯的将言溪抓到外面,将她拉到一个墙角,用一只胳膊支在 墙角,道:“你打算怎么样?” 言溪没有想到,南宫苍峰果真是情场第一高手,这个年代,他就已经自学成才会壁咚了。 她心里一阵慌乱,静了一会儿,道:“我不是在帮你么?你看,她现在已经有些讨厌你了,你应该庆幸才对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南宫苍峰自己也觉得,就是因为自己在初见晴的心中印象太好了,因此,她才这么痴心一片,搞得随时都会为了爱情殉葬一样! “壁咚教教主”松了一口气,道:“若是她不再缠磨我,你怎么说,都随你!可是,说好了啊,借我的钱,可得记得还!” “一言为定!” 言溪痛快的答应了,这会儿估计初见晴也吃完了,她现在要找初见晴借点钱才是正道! 果然,初见晴吃的不少,言溪进屋的时候,她正在打饱嗝儿呢! 她见言溪进来,不要意思的捂着嘴,道:“这菜还是挺香的,我吃了不少!” “你喜欢就好,下次,再让他带回来!” 言溪试探着说了一句,她见初见晴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悦,估计是自己待了这么半天,也想通了一些。后来,再加上自己的神助攻,已经有些开窍了。 “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言溪问道。 初见晴有些警惕的看了言溪一眼,道:“干什么?你自己都没带银子么?” 言溪莞尔一笑,道:“我明天带你去参观一下丝绸坊!需要带些银子,万一如果料子好,我们带些回去!” 初见晴一听,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拿出了一沓银票来。 言溪见了,吃了一惊,心里暗想:果然出身决定命运啊,自己省吃俭用,借来借去,也弄不到这么多银票! 初见晴数了数,对着言溪道:“我这里大约带了三万两!你是不是想借?” 看来,晴妃除了在对南宫苍峰的事情上,比较冒傻气以外,人还是挺聪明的! 言溪点了点头,道:“我需要一万七千两!” 初见晴听了这个数字,张大了嘴巴,道:“我们才刚刚来了一天,就要去掉这么多,这往后……” “这往后就用不了这么多了,我回去后,立即还给你!” 初见晴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个好人,若是没有急事儿,应该不会用钱这么离谱!” 说完,从自己的银票里,抽出一万七千两的银票给了言溪。 言溪感动至极,晴妃这个姑娘,心底还是蛮善良的。以前,虽然在秋紫的事情上,自己和她也有过误会,可是,那次若不是她发现了端倪,没准儿自己会被太后弄死呢! 只是眼下,她却没有将心思托付给一个值得的人,显得有些呆萌蠢笨! 言溪接过银票,狠狠地抱了她一下,道:“姐姐,谢谢你!” 第二天,言溪按照老者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丝绸坊,可是结果却让她大跌了一回眼镜。 第93章 合起伙来做生意(三) 这哪里是什么丝绸坊,这分明就是一个小院落! 来了都来了,言溪怎么也要进门去看看! 守门的下人,一见是两个姑娘,道:“小姐,这里只有老爷和夫人住,公子住在别的地方!” 言溪知道,这下人以为自己和初见晴是找老爷那个混蛋儿子的。 她挥了挥手,道:“非也,我找的正是你们家老爷!” 下人疑惑地看了言溪和初见晴一眼,道:“没听说过,老爷和女子有任何往来呀?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老爷!” 不一会儿,老者出来了。 他一见言溪,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道:“闺女,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 “老人家,我们没有食言,可是,你也不能撒谎啊!” 言溪提醒了老者一句。 老者听了,依旧笑容满面,道:“闺女,我不是那样的人!放心,昨天跟你这么一说话,我就知道闺女是个实诚人儿!” “好吧,大爷!既然你、我都合伙做生意了,咱们就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我且问你,这丝绸坊的排场,似乎小了点儿吧?” 言溪不想让他打马虎眼,这么点儿的作坊,你给我要两万辆,而且还占一成的比例? “莫急,闺女。不瞒你说,这个丝绸坊只是分坊,我和夫人暂住这边。你也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整日里有女人上门去闹,我们老了,经不起这种胡闹,就跑到这里来躲清静来了!” 原来是这样! 言溪心里有些放松了。毕竟自己对于生意场上的事儿,还是一个零,若是遇上非人,被骗了钱也不奇怪! “快请,闺女!你瞧,这闺女真俊呐!”老者说的是初见晴。 他这句话把初见晴夸得十分不好意思! 屋子里的生活设施十分简陋,老夫人见来了人,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倒茶。然后,兀自慌张地跑到老者跟前,道:“老爷,这里怎么还有人找来?” 老者听了“哈-哈”一笑,道:“她们是来找我的,不是找那个小畜生的!” 老夫人张大了嘴巴,估计是想着,难道这儿子的本事,老子也学会了么? 言溪上前拍了一下老夫人的手,“老夫人,老大爷和我要一起经营丝绸坊!” 这老夫人一听,将手往回一抽,道:“这老子难不成要白送人家丝绸铺子?” 老者见老夫人急了,道:“你先别着急说话,先听着!” 丫鬟将沏好的热茶端了上来,言溪接过去,啜了一口,道:“这茶还真是香!” 老者看着她们喝茶,他自报家门道:“鄙人姓裴,名展堂。裴家一直以来,做的是良心买卖!我昨天是这么说的,今天还是这么说!虽然,我这人说话的水分没有那么多。可是,这凭良心做事,若是水分太多,那做人的品质就下降了!” 言溪和初见晴点头称“是”! 老者催促二位赶紧喝茶。 他们喝完茶,就要去真正的丝绸坊去查看丝绸。 裴家的绸缎庄,场面不小,各式各样的花色和颜色。裴展堂说这样大小的丝绸坊在杭州大约有十几家,经营方式和盈利模式都差不多。 言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天地,心里有些喜不自胜。若是将这样好看的料子,送到秀水街上去,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穿上质地上乘的衣服,这里面的利润,睡觉都能笑醒。 想到这里,言溪的笑,已经堆满了脸,道:“裴大爷,咱就这么定了!今天这钱,我们也带来了!咱们昨天也说了,合伙儿!那咱们签合同吧!” “合同?”裴展堂疑惑不解的问。 言溪突然想起来,这个时代没有合同这个词儿。“哦,字据!” 裴展堂点点头,道:“有!然后,他吩咐小伙计去柜上取空字据!” 结果,小伙计在柜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字据。字据不翼而飞了? 裴展堂十分气恼,抓过小伙计就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少爷有没有来过这里?” “来过,他来柜上找了些东西就走了,小的也没成想,他会带走老爷的空字据!”小二抖着声音说。 言溪提醒被气得捂着胸口的裴展堂:“不过是一个空字据,再写一个不就成了?” 裴展堂点头。 他又让刚才的小伙计,拿过文房四宝,重新写了一遍,一式两份,分别都签了名字和按了手印。 完全弄好后,裴展堂将其中一份儿交给言溪,一份儿放到自己的怀中。估计他是不太相信丝绸坊的人,还是把字据揣在身上更加妥当。 言溪让初见晴掏出银票,递给裴展堂。 裴展堂伸了手指头,在嘴上沾了点吐沫,仔仔细细的数了三遍,然后,点头道:“那我收下了哈!” 事成之后。双方约定:每月月底,裴展堂都会将当月的账目盈亏状况,出示给言溪。若是言溪不在当地,可以采用走镖的方式传送。 言溪之所以选择走镖递送,一是省钱,二还是省钱。南宫苍峰本就是个镖师,并且自己每月还要发放给她薪水,这走趟镖,是他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就省的花钱再让其他人送。 言溪带着初见晴从裴家丝绸坊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两人经过这一上午的辗转,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面色如玉的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谁特么没长眼睛啊?在这里专门挡住别人的去路? 言溪正想骂娘,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这人简直比南宫苍峰还好看!看来,终究是自己世面见得少,这世上的男人,好看的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曾经觉得南宫苍峰是天下第一美男呢! “公子,为何无故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言溪试探性的问道,也当是搭个话!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手机和微信,不能互联系方式。可是,留下地址也一样。 俊俏的公子,冷冷的低头一瞥,道:“我只走自己的路,何来拦你?” 没想到,他还挺拽!这长得俊的人,一般都有点小傲娇。像南宫苍峰虽然花心,可大部分时间也是傲娇的。 “啊,公子,真是巧。我们既然遇到了,就代表有缘,何不相互报个家门?好日后相见!” 这回言溪的热脸可算是贴到了冷屁股上,那人没有言语,冷哼一声就走了。 真是尴尬! 第94章 初见晴的春天 初见晴的花痴病又犯了。 也难怪,哪个女人见了好看的男人,眼睛不直? 那人走的飞快,拦是拦不住的,情急之下,初见晴说了句:“哥哥,别走的这么急!” 男子果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初见晴这副柔肠百结的样子,模样又长得极为俊俏,弱柳扶风的姿态,真是让人我见犹怜,心生保护欲。 “小妹,有事叫我?”男子躬身行礼。 哥哥、小妹?言溪听着两位的称呼,咋这么腻味呢? 刚才,这个男人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会儿见了晴妃又甜嗖嗖的,真是匪夷所思。 有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南宫苍峰宁肯死,也不愿意和初见晴重归于好。可眼下,竟有人对她一见钟情,这缘分也真是奇妙啊! “哥哥,你看着苏州城里,风光旖旎,真是好看!” “小妹,若是有空。哥哥,带你去河上划船。人在船上走,才更能体味到这苏州城的美感!” 忽然,言溪觉得自己像个灯泡儿,夹在两人中间难受得想死。 初见晴满心欢喜的答应着,娇嗔的同那人道别。临走,那人在初见晴手里快速的塞了张纸条。 初见晴紧张的手心里冒了汗。等到那人走远,她打开一看,发现字体竟然汗渍被染了晕,隐约可以看出,是那位公子留的住址。 这无笔无纸的,这公子什么时候写的纸条呢? 言溪仔细看了看,又想到刚才他是从怀里掏出的。可能是以前就写好了,放在怀里的。 这也是个高手了!竟然,提前写好了住址。遇到前来搭讪的,就把纸条扔给人家,告诉人家住址。 初见晴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能够拿到这个住址,是自己终于遇上了真命天子! 言溪只好让她多高兴一会儿,也免得自己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打消了她的积极性。 初见晴拿着那张小纸条,高兴得连吃饭都忘了。 言溪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恋爱脑!” 她可不想跟初见晴一样犯傻!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吃饭。 于是,她拽着初见晴去找了个饭馆坐下。 刚坐定,小二颠颠的跑过来,道:“二位客官,想吃什么?” 初见晴并没有抬头,依旧满脸笑容的盯着那张纸条。言溪见她的样子,估计吃那张纸都能填饱肚子。 “来二斤驴肉,一斤酒!” 言溪说完,小二愣了。哪有这女宾客,这么能吃,还能喝的?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这里没有这菜?”言溪说。 小二回过神来,“有,有……”说完,颠颠跑开了。 “二斤驴肉来了,客官,请慢用!有什么事儿,您再喊我!”小二说完,又颠颠的跑开了。 言溪闻着驴肉的香味儿,直流口水。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噗-”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这肉也太咸了吧?是给人吃的么?” 言溪这么一嚷嚷,周围落座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像是要看热闹儿。 “这驴肉可是你家的招牌菜,做的味道这么差,那就把这个招牌菜的位置给撤掉!” 小二忙跑到言溪跟前儿,一个劲儿的赔不是!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我再给您处理一下!”小二说完,将那盘切好的二斤驴肉端走。 不一会儿,又重新端上,“客官慢用,客官慢用!” “不吃了!”言溪觉得十分扫兴,吃个饭也遇上这等麻烦事儿。 小二一听不乐意了,拦着言溪道:“慢着,都给你换好了,怎么?想吃霸王餐?” 这做的不好,还不让说了?初见晴一见阵势,有些害怕,忙躲到言溪身后。 言溪怕伤到初见晴,得了,今天认栽吧。她复又坐下,道:“小二哥,有没有稀得?” 小二脸上又挂起了笑,道:“有,有……”说完,冲着里面喊道:“来两碗蛋花汤!” “来,坐下,喝酒!”说着,言溪端起酒壶,给初见晴倒满。 初见晴刚才被吓了一下,心里有些慌乱,这会儿,正需要喝酒来压压惊。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用手帕轻轻拭着嘴边的酒渍,就听旁边有人喊道:“好酒量!” 两个女子转过头去,就见旁边的桌上,长得风流倜傥,一袭黑衣的男人,正在一个人独酌。这特么不是南宫苍峰么? “你竟也在这里?来了这半天,你也不叫我们!”言溪说完,起身过去,抬脚踹了他一脚。 “一日不动粗,你就受不了,是不是?” 南宫苍峰吃了一脚,揉着腿上的痛处,皱眉对着言溪抱怨着。 初见晴见了南宫苍峰有些不好意思,她总觉得女人豪爽的喝酒,让男人看到了不是件很高雅的事情! 不过,她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然没有原来那般情意绵绵。 因此,南宫苍峰才敢趁着她喝酒的时候,捧她一下。 “表哥!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初见晴走到南宫苍峰的桌边见礼。 南宫苍峰抬眼看见,她的手紧紧得攥着,随意问了一句,“你的手里?” 初见晴忙将手放到身后,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言溪看了南宫苍峰一眼,道:“你好好把这个东西收起来,过些天咱们就能收到几坛子醋!” 初见晴不明白言溪说的是什么意思,就顺着她的意思,将纸条放进了袖子里。 南宫苍峰见言溪戏谑自己,也反击了回去。 “你的武功虽然跟我比,还有点儿差距,可也是会几个招式的,为何这般惧怕小二?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怂的一面!” 南宫苍峰一席话,把言溪气得拳头捶着桌子,咬碎一口银牙,道:“你特么说谁怂?找死么?” 初见晴低着头,任由他们两个打着哑谜,一心在思量着那个俊俏的小哥哥。 突然,她被言溪捅了一下,道:“醋坛子来了!” 初见晴不明所以,抬头看了言溪一眼。只见言溪正伸着脖子,冲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微微一笑。 第95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不是刚才给自己纸条的那个人么?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在这个地方遇到了。 她见白衣男子投来目光,羞得满脸通红。 “好巧!”男子说了一句。 “真是好巧!”言溪笑着接应。 看来今天这饭是吃不好了,她忙南宫苍峰拽着南宫苍峰的胳膊,就要往外走,“你,你们吃,我们出去走走!” 南宫苍峰的神色有些不是味儿,他推开言溪的手,道:“怎么?他来了,我们就连饭也吃不成了?” “怎么,你吃人家的醋了?可别忘了,当初初见晴是对你多么钟情,你又是如何想甩开人家的?” “可真没有!就是那男的讨厌!” “你快别说了。你就是男人世界里的一朵奇葩!” “你说谁奇葩?我心里的人,可一直是你!” 言溪无语,怎么转了半天,又到了自己的身上! 秋天的苏州,五彩斑斓很是好看。言溪站在河边望着倒映在河水里的红色、绿色以及黄色的树影,这些颜色交织成一道彩色的带子,悠悠的通向远方。 南宫苍峰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给言溪披上,道:“天凉了!” 言溪拽了拽斗篷,对沉着脸的南宫苍峰,道:“钱,我会还给你的!” 一席话,把南宫苍峰逗笑了,道:“好!” 萧萧秋风起,黄黄的树叶被秋风卷着,打了个旋儿落在地上!言溪蹲下拾起一片树叶,放在手里把玩。 南宫苍峰凑过去,从她手里夺过,“这东西凉!” 言溪瞪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妹妹,表哥,你们在这里,这让我们好找!” 初见晴一脸笑容的过来了,身边还陪着那个俊俏的玉面郎君。看来,两个人又是相谈甚欢。 玉面郎君拱手告辞。言溪笑靥如花,打趣初见晴道:“果真是个谦谦君子啊!” 初见晴叹了一口气,道:“长得这样俊俏,看来身边莺莺燕燕也不少吧!” “这万一,他只心里有你呢?”言溪试探着问道。 初见晴莞尔一笑,“也有这种可能!”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绣着金丝线的蓝色锦囊来。 “你看,他将这个给我,总是有些不同的!” 言溪将锦囊拿过来一看,十分精致。她在初见晴的同意下,将锦囊打开,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帕子,上面绣着一行娟秀的字。帕子的左上角,绣着一个粉色的梅花。 “这是什么?” 言溪拿起帕子,闻了闻,还有一股脂粉香。她看了初见晴一眼,道:“他送这个给你,怎么说的?” 初见晴见帕子有异样,脸色也沉了下来,道:“这惯不是个会戏弄人的男人吧?” 言溪想安慰她,又觉得还是让她多接受事实比较好。不然,以后总是这么傻,可怎么办?自己总不能时时在她身边吧? 南宫苍峰见两个人聊得起劲儿,凑了过来,道:“那个男人还真是个钟情的人,竟然给你这个!” 言溪疑惑地看了南宫苍峰一眼,“你知道这个?” 南宫苍峰解释道:“在这苏州,人们定情时,惯会用这种荷包定情!” 言溪翻了一个白眼儿,“这是大梁国惯用方式,好不好?” 然后,她又拍了怕初见晴的肩膀说:“先观察,再下结论!他叫什么名字?” “鲁奴!” 初见晴说完。言溪杏眼圆瞪,吼了一声:“什么?” 言溪并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鲁奴不是南蛮王么?这么俊俏的男人,还有这么显赫的背景,简直比杀人诛心还刺激! “不会这么巧吧?”言溪自言自语的说。 “巧?”初见晴一脸疑惑。 言溪没有言语,也许碰巧是同一个名字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的事儿,是书里才有的。 她怎么想的,别人并不知道。初见晴摆弄着手里的荷包,南宫苍峰不屑一顾。 三个人各怀心事。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河水里,被游船推过来的水波,晃得上下浮动着。 游船上,有歌女弹琵琶唱曲儿的,乐音袅袅的飘过来,飘到三个人的耳畔。 南宫苍峰抬起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游船。 “快看,是那艘船!”他瞪着眼睛,伸着脖子看着远处。 “又来了,‘狗改不了吃屎’”言溪看了他一眼,嘟囔着。 旁边的岸上,有人大声喊了一声:“姑娘,能否到岸上一叙?” 南宫苍峰瞪着愤怒的眼睛看过去,竟然是慕容恪! “艹,这小子,竟敢跟我争?”南宫苍峰嘴里开始进行问候。 “你们沐风镖局的人,泡妞倒是都挺在行啊!”言溪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少来,这小子最近学坏了!等会儿,我去看看!”南宫苍峰说完,直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他嘴上挂着彩,就回来了。 初见晴和言溪笑得花枝乱颤。 言溪拍了一下南宫苍峰的肩膀,“怎么?自命不凡,被上天给教训了吧?” 南宫苍峰擦了擦嘴角的血,“不帮我,还在这里看我笑话!分明是慕容恪那小子,拿了人家的好处,替人卖命!” “别人?你如何知道?”言溪好奇地盯着南宫苍峰不甘心的脸问。 “当然,那个男人分明是苏州第一富豪,苏锦堂苏老爷!我认识!当年他还让我们沐风镖局替他走过镖呢!” 分明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苏锦堂分明是苏锦儿的爹!没有想到,这苏锦堂都这把年纪了,还出来搞这些花红柳绿的事情!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言溪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南宫苍峰不明所以,“你又冒什么坏水呢?” 言溪不理他,“随我来,咱们去见识见识苏锦堂。顺便给你报个仇!对了,他为什么打你?” 言溪看了一眼正在揉着伤口的南宫苍峰。 “我跟慕容恪说,这姑娘是我先看上了,苏锦堂就让慕容恪打我!”南宫苍峰拧着眉头说。 言溪带着南宫苍峰和初见晴,来到苏锦堂面前。 “幸会!苏锦堂苏老爹!”言溪拱手作揖,颔首致意。 “你是哪位?跟他一伙儿的!怎么嫌我刚才找人教训的不够么?”苏锦堂眼皮没看一下言溪她们,说话也是从嘴里往外一个字一个字儿的往外蹦。 这分明是给脸不要脸的节奏啊!好,这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言溪攥着拳头就朝苏锦堂走过去! 第96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t 第97章 鸭子又飞回来了 这十多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这客栈不大,装备却挺齐全。 这分明是客栈的守卫。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把刀,正杀气腾腾的对着言溪等人。 这时,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一个人,把言溪吓得一惊。 他身形干瘪瘦削,一双黑洞般的眼睛,正微眯着,稀稀拉拉的灰白胡子,挂满了嘴。 这不是那个煮熟的鸭子么? “鸭子,不对!苏锦堂,没想到,竟让你跑了!”言溪看得是怒火中烧,这飞了的鸭子不但跑了回来,还带着杀伤力武器,准备弄死自己。 “没想到吧,小娘们儿!让你伺候老爷我,是你的福分。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有刺儿!来,带走!” 苏锦堂一声令下,那几个人拿着刀就杀了过来。 言溪和南宫苍峰武功虽高,可是却敌不过对方人手众多,况且,身边还有个拖后腿的初见晴。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束手就擒。突然,从空中飞来一把折扇,转了一个旋,一下子将十几个人都横扫了一遍。“噗-噗”所有人瞬间倒地,只剩下苏锦堂被此情景吓得瞠目结舌。 这时,折扇迅速回收到一个人的手中,再看此人,白衣飘飘,眉目如画,仿若谪仙,把言溪看得都惊呆了。 这时,初见晴甜甜的喊了一声,“鲁奴哥哥! 言溪的酸倒了一口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原来只觉得鲁奴好看,竟然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武功! 鲁奴没有理初见晴的热情,径直走向言溪,“苏锦堂留不留活口,你说了算!” 言溪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叫苏锦堂?那你真的是鲁奴?” 鲁奴转过身,声音铿锵有力的说:“没错,我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鲁奴!” 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果然没有猜错! 言溪想到这里,抓住鲁奴的胳膊,道:“那你有备而来了?” 鲁奴点点头。 初见晴见言溪拉着鲁奴的胳膊,脸上有些不悦,“鲁奴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游船上畅游苏州?” 鲁奴抿着嘴笑了笑,“玩儿的事情,先往后放放!听话!” 他无比温柔的对着初见晴使了个眼色。 初见晴仿佛被他的眼神给熨帖的极为舒适,乖乖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鲁奴很骚包的摇了摇折扇,漆黑的眸子,看向言溪,“没错!我的确是有备而来!” 看来,这大梁有不少南蛮的探子吧?怎么自己的动静,鲁奴知道这么清楚?不过,眼下还是见招拆招,看看鲁奴到底是何目的,帮着自己狙击苏锦堂? “南蛮王竟有这么闲了么?跑到大梁来帮着皇妃打下手?”言溪的语气里,有着一股嘲讽之意。 鲁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自然是想要回报的!” 就说么,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言溪感到有种刚脱离虎口,又进入狼窝的感觉 言溪冷哼了一声,她扫了鲁奴一眼,“说吧,什么回报?” 鲁奴又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你在大梁的事情办完之后,跟我回南蛮,辅佐我!” 初见晴听了,瞪大了眼睛,一股委屈之意从心底油然而生,“鲁奴哥哥,你……” 鲁奴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你也跟我去!” 言溪被气得差点儿吐血,“我们都没有见几面,凭什么笃定我会跟你去?”说着,就要举起拳头揍他! 鲁奴用折扇一挡,然后,又轻轻地在言溪的手腕上一敲,疼的她像是骨折一般。 苏锦堂和柳掌柜一直被南宫苍峰看着,大气儿不敢出。 言溪的手一疼,南宫苍峰立即调转了方向,想去和鲁奴过招。就在这时,苏锦堂和柳掌柜相互使了一个眼色,趁机跑了出去。 “快,抓住他们!鸭子又要飞了!” 言溪的一声喊,众人才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神来。 关键时刻,还是看鲁奴的身手,他一个跟头翻了过去,直接站到了两个人面前。然后,又慢慢的逼着他们退回屋里。 “快点动手吧!”鲁奴提醒言溪。 言溪又从衣袖里拿出了绳子,将苏锦堂和柳掌柜绑上。 “苏锦堂,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配合我。否则,你也看到鲁奴的身手,你是逃不掉的!若是你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我定会上表皇上,在皇上面前替你开脱,让你全身而退!否则,你们苏家整个宗族就……” 就死无葬身之地! 言溪已经把要害说得很清楚了。这得让他好好考虑。苏锦堂思量了一番。柳掌柜在一旁面如死灰,沉默不语。 “娘娘,您问吧!我一定知不无言!” 这个瘦削干瘪的老头子,终于还是不敢用全宗族的性命来和皇家抗衡!太后一直在暗中做一些肮脏的勾当,她想将独揽皇权,一直没能如愿。 这些年,她的势力慢慢在削减,年纪却在慢慢增长。皇上慢慢培养的新势力,日益壮大。 女儿虽然进入皇宫,一直不算是受宠。因此,苏家在没有找到未来的依仗以前,还是不要得罪皇上这股新势力。 他终究还是个脑子活的!太后的势力是抵不过皇上的崛起。 苏锦堂说:“好!备好笔墨纸砚!” 言溪找了笔墨纸砚,边问边记,“清风堂堂主,你可认识?” 苏锦堂点了点头,“清风堂堂主名叫秦侨刚,又叫五爷。是太后的势力之一,他负责和沐风镖局接洽走镖的事情。太后在各地建有钱庄,清风堂负责摆平钱庄的各项复杂事务。沐风镖局则负责运送,押解等事务,以及暗杀等。” 言溪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犹记得当初她和师父逃走时,在城门遇上的官兵。以及当初差点被太后的奴才骑得驽马,差点儿踢死的场景。 这太后的势力,绝不是只有清风堂和沐风镖局这么简单。苏锦堂说各地的钱庄,看来,太后不但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还掌控了大梁的经济命脉,也许就差军权没有全部掌控。 真是太有心机了! “娘娘,您说话要算话!”苏锦堂提醒言溪。他怕自己交代了实情,言溪若是反悔,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不会!可是,你还是要交代清楚,钱庄的事情!” 苏锦堂听言溪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儿底了,他觉得她应该不会赖账! 第98章 哈哈哈哈哈哈 “苏州的钱庄,有哪些归太后直接管辖的?”言溪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兜来兜去的圈子,自己可没有功夫跟这个老匹夫耗着! 苏锦堂眨了眨眼睛,嘴唇抖动了一番,思量了片刻,道:“苏州的盛金堂、宝金堂、宝玉堂都是!” “好,外地的知道的,也说一下!再在纸上誊写一遍,交给我!”、 “好!” 苏锦堂将自己知道的钱庄,全部誊写在纸上,交给言溪。 “全部都写出来了?”南宫苍峰薅着他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他。 “全部都在上面,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苏锦堂一边信誓旦旦的说,一边用眼神向言溪求饶。 言溪示意南宫苍峰放下苏锦堂。她捏着苏锦堂刚才誊写的那张纸,向着空中一扬,道:“好了,东西已经在这。若是你弄虚作假,随时要了你的脑袋!” 苏锦堂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得,“娘娘,岂敢岂敢!” 南宫苍峰将他拎出屋外,让他自行回去了。 “鲁奴,你这次来大梁意欲何为?”言溪放下手中的纸,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鲁奴“噗-嗤”一笑,笑靥如花,看了不免让人有点沉醉其中。 “鲁奴哥哥,你这次要待多久?”初见晴江峰插针的说。 她的声音极其嗲,像是放了糖,又像是放了盐,让人听了觉得像是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处,做作的厉害。 言溪觉得反胃。心想,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恋爱脑的女人!鲁奴虽然权色双全,可是总是这么上赶着,不免降低自己的身价啊! 鲁奴用手做出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初见晴立刻心领神会,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来大梁,也是对其文化有些敬仰之情。不过,这次收获还是颇丰。没想到,竟然还有幸遇到大梁的宠妃-言妃!” 鲁奴说着,眼睛看向言妃处,摇着头,嘴里发出“啧-啧”之声,“可惜呀,可惜!” 他说着,将手里的折扇,“啪-啪”地敲击着身边的桌子角。 “可惜什么?”言溪用眼角扫了他一眼。虽然,这家伙长得貌若潘安,可是自己却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处处留情,像极了一个“播种机”,能喜欢这样的人,要么是弱智,要么是变态。自己才不像初见晴那么肤浅。 “喂!正经点儿说话,你会死么?”南宫苍峰虽然也喜欢处处留情,可是,如今面对着一个比自己“道行”更深的人,倒是显出了些许的正义感! 鲁奴讪笑了一下,“别这样,大梁言妃,别人已经先入为主了!我自然是连机会都没有了!” “鲁奴哥哥!别灰心!我还是清白之人!就算是我入主过大梁皇宫,可是,大梁皇帝英明,我只求他一个恩赐,我们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了!”初见晴总是能见缝插针的来上一句。不过,这也正中言溪的下怀! “鲁奴,明人不说暗话!我姐姐对你一片痴心,她说的都是实情。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在皇上面前,求请他收回姐姐所有的封赏!只是,你要真心待她,否则,他日,我大梁必将你南蛮夷为平地!” 言溪说着,将初见晴推到他面前。他不由得向后躲了一下,道:“晴妃虽好,可是不敢贪杯!” 初见晴着实有些尴尬,心里懊恼地说:“怎么,鲁奴哥哥竟然这般讨厌我?” 说完,她竟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男人就是这样,越是上赶着就越是躲。等到女人回过神来,不理他了,他又开始觉得空虚。 言溪推了鲁奴一下,提醒道:“还不赶紧去追?” 鲁奴思量了一番,幡然醒悟地点头,“好!” 说完,一溜烟儿就追了出去。言溪看着鲁奴的身影,不住地摇头。她一转头,却看见南宫苍峰正在抻脖子瞪眼的往外瞧着。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言溪伸出手指,在南宫苍峰的脑袋上使劲儿一弹,把他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言溪看着南宫苍峰的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张纸,“你再给我照样子,誊写三份!” 南宫苍峰将信将疑地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份?” “是的,没错!”言溪语气十分肯定的说。 南宫苍峰挠了挠头,面露难色,“我......不太会写字!” 言溪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古代人不会写字,倒是不稀奇!可是,南宫苍峰看着倒是一派贵族气质,怎么不会写字呢?难道是出身不好? 南宫苍峰见言溪一脸狐疑的样子,主动说明了自己不会写字的原因。 原来,南宫苍峰的父亲名叫南宫岩,是初见晴的亲舅舅。十岁那年,家道中落。父亲被人陷害致死,母亲积郁成疾,不久也撒手人寰。 自己也就如同秋风中的树叶一样,独自飘零。 家道中落,无人敢靠近,自己也无人接济。哪里有钱请先生读圣贤书呢? 说到这里,南宫苍峰一把老泪,惹得言溪几欲跟着共情落泪。 唉,不对呀,这十岁虽说不能读很多书,这写一些最基本的字,是不成问题的。况且,古代人开智都比较早,一般三四岁就开始让孩子学规矩、读书的。 想到这里,言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少来,你就是蠢笨,不爱读书吧?” 说到这里,南宫苍峰露出些许难堪,自己本来就是喜爱武功。 少时,父亲南宫岩在的时候,他就一直习武。后来,家道中落,他的师父觉得他在习武上,的确是个可塑之才,就不计报酬的教他,才成功练就了这身功夫! 言溪见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不由得一笑,道:“识字不?” 南宫苍峰点头,“认得,写字是练得太少。但是,识字还是不成问题的!” 言溪点了点头,“好,那我来写一遍,你照着上面的名字,明天去探探路,打探一下,回来向我报告!” 说着,她走到桌边,拿起笔来,誊写了三遍。 写完,将其中一份,交给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接过来一看,差点儿没乐死。他终于找到心理安慰了! “没想到,你这字看起来,比你的人要丑多了!看起来,像是再抽风!你看,你一瞥抖得,像是得了中风一样!” 他说完,仰天大笑。 言溪十分生气,沉着脸道:“笑,再笑得话,那欠你的三千两就没有了!本宫还要扣你两个月的薪水!” 南宫苍峰方才知道自己笑得有些过分,忙捂着嘴,憋着笑,道:“别...别...哈哈哈!” “退下去!别让我再看见你!”言溪一脸怒容的呵斥着,南宫苍峰边捂着嘴,边识趣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不远处,又传来南宫苍峰难以克制的笑声。 言溪气得直跺脚!没想到,嘲笑别人能让这个王八蛋这么开心! 第99章 夜探廖府 晌午过后,初见晴和鲁奴回来了,全都欢欢喜喜的样子。 言溪心里清楚,这两个人,可能已经郎情妾意了。 “言妃,我和鲁奴哥哥商量好了。等他回了南蛮,就到大梁来接我!” 初见晴眨着一双单纯的眼睛,看向鲁奴。 鲁奴也点头应“是”! 言溪怕初见晴太单纯,这鲁奴是个“摧花高手”,别被糊弄了!她有意问道:“南蛮王恐怕不是儿戏吧?” 鲁奴知道言溪还是不太信他,拿着手里的折扇一摇,一副骚包劲儿展露无疑。 他的这幅样子,把初见晴看得眼里尽是星星,“鲁奴哥哥,你好帅!” 言溪伸手一推她,差点儿将她推个跟头,又冲着她喝道:“少来?!” 她转身对着正在自我陶醉的鲁奴,大声说道:“正经儿点儿好不好?” 鲁奴正了正色,道:“当然不是儿戏!只是,言妃貌似看不惯本王耍帅?!” 言溪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笑,心里暗骂道:深井冰! “好了,不是儿戏就好!若是我姐姐到了南蛮,被我听到受了你的气!我就带人把你的南蛮夷为平地!” 言溪说着,捏紧拳头,使劲儿的捶打着身旁的桌子! 鲁奴见状,更加正了正色,“言妃放心,本来除了受女人待见和爱耍帅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恶劣的行径!不过,没有办法,老天生就得这副面孔,让本王有了让人倾慕的资本,实在是没有办法!” 言溪真想一头撞墙,这一天天的被这些傻子和不要脸的人,震得脑瓜子“嗡-嗡”直响。她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几个人是想合谋整死自己么? 不过,这鲁奴说得倒也对。他好像除了长得好,惹女人爱慕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劣迹! 言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她转头又看见初见晴蜜里调油的眼神,实在觉得屋内的空气紧张又令人喘不过气来,赶紧跑了出去。 十天以后,南宫苍峰来报,说是已经打探清楚了苏州的各个钱庄的情况。 言溪十分高兴。此次,来江南的目的就是了解清楚太后丝丝缕缕的网络。这些网络中,最关键的就是经济网。若是太后没有这些财力的支撑,必然会松散成一盘沙,到时候,这个巨大的网络就会自动瓦解了。 她心里一阵窃喜。 “明天咱们就去会会盛金堂、金玉堂、宝玉堂的老板!” 言溪说完,南宫苍峰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自己去?还是?”南宫苍峰明显是话里有话! “怎么?跟他们说明来意,晓以利害!我觉得这几家堂主必然会弃暗投明,乖乖缴械投降的!”言溪胸有成竹的说道。 “你有什么把握?再说,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是以存钱为由向里面打听的内幕。你若是直截了当的说了,他们会不会直接原地爆炸?” 听南宫苍峰这么一分析,言溪觉得非常有道理。就算是朝廷的权威性再高,也不能保证人家就一定弃暗投明,直接让人家臣服。况且,自己又是暗中行事,并没有与官府有太多的瓜葛,若是出了事儿,别人大可把一切说成“误会”,并且推得干干净净。自己到时候如果死了,都不知道去哪里伸冤? 这么一想,言溪觉得还是用些江湖的三脚猫手段,虽然见不得人。可是,能达到目的,又能趋利避害,保护好自己! 于是,她决定将见面方式由白天的约见,改为晚上去府上各个击破! 首先,第一个她选择的是盛金堂的老板廖金义。 廖金义的宅子府邸不大,但是,院内的景致十分精巧。夜里,整座府邸都十分静谧,只有灯笼透出些许红色的光亮。廖府的府邸灯笼挂的非常别致,几乎是五米宽就挂一盏。一阵秋风吹过,灯笼也随风摇晃起来,撒了一地的光影。 作为苏州最大的钱庄,廖金堂住在这样的府邸中,倒是看得出他为人十分低调,不张扬,并且是个十分用心的人! 透过府邸的布置和摆设,言溪对廖金义的性格大概有了一个了解。 她和南宫苍峰猜测院落里主屋的位置,应该是就是廖金义的卧房。此刻,里面的灯光还在。于是,他们飞身上房,从房顶上揭下一片瓦来,窥探里面的情况。 只见,屋内一个中年身材,声音铿锵有力的男人正在和柔声细语的小娇妻促膝谈心。 “老爷,你整日里战战兢兢为太后做事,我也满是担心!”说着,她的小手在廖金义的胸前摩挲着,顺势倒在廖金义怀里。 “夫人,自从你嫁给我之后,我这个家里终于有些烟火气了。大夫人去世的早,她在世的时候,常年缠绵病榻,我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她的感受。尽管,我万分努力,可还是没有能留住她!她刚去世那几年,孩子们经常跟我要娘,我不知流了多眼泪,这当爹又当娘的味道,真是不好受!好在,孩子们渐渐懂事了,见过难过,便不再跟我提要娘的事情了。当时,刘媒婆说要续弦的时候,我犹豫了很多次!可是,听说夫人家里的品德是十里八乡都称赞的,我相信这样人家教出来的姑娘,一定不会差!我这才下定决心续娶!” 说到这里,廖金义端看了一眼怀里的美妇人,又道:“我廖某人,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到了贤良美貌的夫人!” 房顶上的言溪见到屋内的狗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默念着淡定,淡定,脑子里不要想念顾宴开!不要想念! 可是,奇怪的是,她越是默念,脑子里想得就越多! 南宫苍峰看着她的样子,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轻声说:“见人家夫妻恩爱,你也心痒难耐了?” 言溪被南宫苍峰敲得一机灵,道:“没有啊!你敲我头干嘛?” 这时,屋内的两双眼睛齐齐地看着屋顶,男的喊道,“谁?你是谁?” 言溪这才想到,刚才一激动自己的喊得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屋内的那夫妇两个。 既然都暴露了,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于是,她和南宫苍峰飞身下了房顶,直接敲门。 门开了,是小妇人开得。 那个小妇人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煞白,嘴里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们的房顶上?” 言溪面带微笑,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夫人莫怕,我们是找廖老板说说话的!” 小妇人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嘴里嘟囔道:“说话,都要先去房顶上歇一会儿么?” “让他们进来!”声音是屋里传来的。廖金义让他们进去! 于是,小妇人闪身躲出一个空隙来,让南宫苍峰和言溪进屋去,“走吧,屋里请!” 第100章 遭遇不测 言溪进屋内,见廖金义毫无惊讶之色,只是斯文的说了一句:“言妃,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言溪和南宫苍峰对视了一眼。南宫苍峰一脸无辜,他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暴露目标。 这样算的话,言溪觉得还是苏锦堂走露了风声。看来,苏锦堂的信誓旦旦,还是自己太当真了! 那张名单,也许本来就是个坑!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言溪突然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感受,大不了被抓住。可是抓住不要紧,若是以此作为他们要挟皇上的人质,自己就选择自杀!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死了,顾宴开不就成了鳏夫?孩子就成了没娘疼的人了,想到这里,她的眼角分明溢出两滴泪水来。 廖金义看了“哈哈”大笑,“没想到,一向胆大的言妃,今天竟然会怕得流泪!” “我怕你奶奶个腿儿!”言溪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指着廖金义大骂。 “言妃,且莫动怒!我廖某人的府邸能得到言妃亲自登门,也是三生有幸!不过,你我的立场不同,不能共同做事,也是十分遗憾!” 廖金义说完,手一挥,从外面的黑暗处,涌出很多人来。原来,院子里看似平静,早已埋伏下许多人,专等自己的到来。 美妇人刚刚还吓得怔忪不已的面孔,发出邪佞的笑,“堂堂的大梁贵妃,竟然私闯民宅,说出去都会让大梁的百姓耻笑的!” 南宫苍峰看着这对狗仗人势的夫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尽管自己走过无数趟镖,可是这种直接深入敌人穴中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他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芭比揩油了! 他身体有些哆嗦的看着转过头看向言溪。只见言溪的面不改色,好似这一切如常一样。 “廖老板,我本可以堂堂正正的走进这廖府的。可是,那样一来,惊动了官府,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廖老板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这里面的厉害,你也早已分辨得清楚。若是,一味忠于你的主子,而枉顾了君臣之义,就算是你今天将我抓了起来,也会落得个骂名。” 言溪这番话,让廖金义志在必得的脸上,稍稍起了一些波澜。 她见他的脸上带着迟疑的神色,又进一步说道:“廖老板,若是你今天归顺了朝廷,就是归顺了正义。方才,我在屋顶上,也听到你的夫人整日里为你担惊受怕。你忍心自己的心上人,整日里心神不宁的生活么?” 这美妇人果然是廖金义的要害,他听了这些话,不由得低下头迟疑了一下,“这......” “不用顾忌我,老爷。你我夫妻,我不能陷你于不忠。虽说,我整日担惊受怕,也好过你的名誉受损。否则,到了九泉之下,我们廖家的列祖列宗,该会辱骂我这个女人,让你背上了这样的名声!” 美妇人一边说,一边哭泣。 “好了,夫人!这件事我自有定夺,不管我如何定夺,都不会让廖家的列祖列宗责怪你!” 言溪明白,廖金义这是嘴上安慰自己的夫人,可是内心早已经把夫人的话语,作为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于是,她就等着廖金义大手一挥,让院子里的那帮打手散去。可没想到的是,他拱手道:“言妃,得罪了!” 然后,大手一挥,“给我绑起来!” 真特么的脑子犯抽抽,这个死东西还真是狠,说绑就绑! 言溪不由得转身跳到院子里。与其在这里束手就擒,不如杀出去一条血路,最起码还有机会跑掉。再说,堂堂一个大梁皇妃,若是因为私闯别人的府邸,被绑了,传出去,那将是整个大梁的笑话。 她没想到的是,院子里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很多。而且,以一当十,自己的确有些支撑不住。怎么办?跑不了,打又打不赢! 这时,廖金义从里面跟了出来,“点上火把!” 几个彪形大汉,将院子里的柱子上绑上火把。火把的亮光把整个院子照的十分明亮。 院子里的打手,各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脸上蒙着黑布,穿着黑衣服。 这做钱庄生意的,家里必然会养很多打手。言溪只恨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才会神经大条的想着自己和南宫苍峰夜探廖府。 “怎么样?言妃?你是跑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廖金义说完,冲着下面手一挥,“快点绑上!” 几个黑衣人冲上来,将言溪和南宫苍峰顿时绑成了两个粽子。最后,还不忘了给他们的嘴里塞上一块布! “送入厢房!”廖金义最后喝道。 言溪心里仍旧恨恨地,她心里还在想如何逃脱,就被几个黑衣人推搡着送到了厢房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厢房一点儿也不简陋。相反,在橙黄的灯下,看起来还有些温馨和舒适,甚至里面还备了一个丫鬟,打扫和收拾屋子。 不过,不幸的是,她只看了南宫苍峰一眼,就惊讶的背过气儿去了。 言溪心里有些生气的骂着: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得亏见得是南宫苍峰,若是鲁奴,就得立刻死了! 不过,南宫苍峰的脸上有些得意。自从鲁奴出现以后,好久没有人对他如此倾倒了。 言溪看了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他立刻脸上又恢复如常了! 黑衣人将他们送到此处,就回去复命了! 言溪和南宫苍峰相互帮助,终于,将嘴里的那块布给弄出来了。他们重重的喘了口气,言溪道:“廖金义这个老匹夫,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南宫苍峰一脸懵逼,“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我们赶紧弄开绳子,想办法逃跑。” 言溪仍旧一脸平静,不悲不喜地说道:“他若是想整我们,大可以把我们扔进一个简陋的屋子里,捆在柱子上。可是,把我们捆上弄到这里来,根本不像是要整我们,倒像是来做客。你看,这还有一个丫鬟!” 这时,晕倒在地的丫鬟渐渐地缓了过来,她眼睛迷离,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好帅,好帅!” 她还将嘴不断地伸向前方,像是要亲嘴儿一样。 这一动作,又把南宫苍峰的骚气劲儿给惹了上来,嘴上不断地喊着:“妹......妹妹!” 言溪瞪了南宫苍峰一眼,他一脸悻悻的样子。 第101章 廖金义深夜会言妃 你特么的属母狗的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摇摇尾巴? 南宫苍峰任何时候都不忘不了耍帅和女人勾搭! “要点儿脸,行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正经事儿干?”言溪数落着他,脑子在盘算着廖金义接下来的动作。 “廖金义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他竟敢将你给囚禁起来,简直是想死!”南宫苍峰的脑子,也有片刻好使的时候。 “我们不如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自从你来到了这里,我们没有片刻的安宁!这廖金义真是体贴的很呐!”南宫苍峰说着,让那个婢女去他们弄些吃的。 婢女十分听话,边走,还不住的回眸。仿佛怕下一刻,南宫苍峰就要插翅膀飞掉一样。 言溪拎起南宫苍峰的耳朵,冲着婢女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的在这里呆着!” 婢女放心的走了。 南宫苍峰疼的“嗷-嗷”叫唤。 “你心可是真狠啊!都要把我的耳朵揪下来了!”南宫苍峰龇牙咧嘴,那张俊俏迷人的脸,瞬间变了形。 言溪“噗-嗤”一笑,“我若是不狠些,那婢女连着屋子都出不去。咱们晚上吃什么?” 不一会儿,婢女端来几盏茶食。她一边放在桌子上,一边瞅着南宫苍峰的脸,“老爷说了,让公子和这位夫人,先担待着用。后面,他会过来亲自送餐。” 南宫苍峰斜晲了言溪一眼,“你看,我说是吧?这廖老头儿,脑袋不想要了,竟敢囚禁你!” 他伸手就去拿茶盏里拿东西吃,被言溪用筷子给摔了回去,“拿开你的脏手,还要不要人吃?” 南宫苍峰吹着打疼的手,眉头拧着说:“你也太狠了!提醒我一下,至于打我这么狠!” 说着,他又摊开手给言溪看。只见,他粉嫩的手上,被打得红了一大片。 的确是打得狠了。 言溪用筷子夹着茶食,递到他的手里,“注意卫生啊。人长得挺白净,这卫生不太讲究!”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南宫苍峰说完,将手里的茶食拿到嘴边,咬了一口下去。 江南的点心就是好吃,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这一口,极大地满足了南宫苍峰的味蕾。他转头对着婢女说:“你们廖府的厨子,做的茶食真好吃!过来,你也尝尝!” 婢女羞涩的红着脸凑了过来。南宫苍峰从自己的茶食上掰下了一块儿给她。她接过来放到嘴里,果真是好吃。 “怎么样?平时,你在廖府吃不到吧?”南宫苍峰一脸贱笑的看着她。 婢女摇了摇头,“这都是主子们吃的,哪里轮得到我们做奴婢的!” 南宫苍峰将手里的茶食,迅速的吃完,伸手牵住姑娘的纤纤玉手,道:“你这么好看,在廖府做个奴婢,真是可惜了!不如……” 南宫苍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溪给截了回来,“不如什么?你自己都朝不保夕,能给人家姑娘保证什么?” 南宫苍峰没想到言溪会拆台,有些恼怒的瞪着她。 言溪也不示弱,不就是瞪眼么?自己岂能容他乱瞪眼? 就在两个人如同“斗鸡”一般,抻脖子瞪眼的时候,就听到屋外一声咳嗽的声音。 “两位,招待不周,还望海涵!”说话的人,正是廖金义。他一进门就拱手作揖,一直道歉。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将我们关在这里?”言溪皱着眉头,她可忘不了自己逃也没处逃的无助心情,这笔账她是要清算的。 “贵妃娘娘,此是我的一计。盛金堂的前面是我,可我也是受了别人的操控,这背后的主家知道我背叛了他,那么,我这一家子老小的命,还要不要了?”廖金义话说的十分诚恳,言溪的心理防线有些放松。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为主家做事,可以选择退出么?这种刀尖儿上舔血的事情,你就不怕万一真的有事儿,主家把你推出去,挡了一切?” 言溪的话,句句都点在了廖金义的心坎上。 他的眉目一顿,叹了一口气,“贵妃娘娘是个明白人!这其中的要害,我也早就想的透彻。可是,我已经入了贼窝,哪能出的来呢?何况,我一介小小的商贾,怎么能和势力强大的皇权抗衡呢?” 廖金义是想投诚,可惜又无路可走。前面怕太后势力的索命,后又怕找不到保护伞,这一家老小遭遇不测。 “怎么,你还信不过皇上么?这归于正途,才是你廖老板今后要走的路。至于其他,只是一时气候,终究撑不了多久!”言溪跟廖金义说的很明白,若是你信得过皇上,他就能保护你。若是你在迷途中,终究会被他们一网打尽的。他们那不是正道,我们这里才是正路,走正路,行正义,才能走远! “廖某此番来的目的,也是恳求贵妃娘娘和皇上能够确保廖家一家老小的安全,我定会将盛金堂的一切,知无不言。” 言溪看着廖金义信誓旦旦,她不由得心里一阵舒畅。她要的就是这样通透的人,看得清楚,想得明白。 “好,我代表皇上答应你!不过,眼下你还要继续在盛金堂做事,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言溪说着,当即就要跟廖金义立下字据。不过,廖金义却拒绝了,“我这府里,人多嘴杂。立下了字据,反而落实投诚这件事情,成了别人要挟自己的证据。” 这廖府里都有眼线盯着。廖金义和言溪商定好,做让她自己逃走的假象,好不打草惊蛇。 两个人商议完成之后。廖金义故作声张地说:“好好吃饭,明日我带你们上府衙!” “你敢!”言溪也配合着演完了这出戏。 廖金义出去之后。言溪一转头才发现,刚才那个婢女也在。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这么机密的东西,竟然让下人听了去。 她冲着南宫苍峰一使眼色,“搞定她!” 南宫苍峰脑子又在犯糊涂,刚才言溪还在嫌弃自己勾搭婢女,这会儿又让自己搞定她。这女人脑子里的逻辑,真是想不通啊! 不过,既然贵妃都下令让自己泡妞,那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他冲着婢女一招手,“妹妹,过来……” 第102章 水,泼的就是你们 婢女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南宫苍峰身边,“怎么了?哥哥!” 南宫苍峰虽然心里痒得慌,可有言溪在前,也不敢太造次。只是,依旧像上次一样,摸着她的小手,软语温存道:“哥哥想带你出去吃红烧肉!” 言溪听了笑得肩膀直抖。这个浪子,也就是对这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有些诱惑力。 “以后,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哥哥不嫌弃,我给哥哥洗衣做饭,不图回报,只求有肉吃!”说着,婢女还红了脸。 这吃个肉,你红啥脸,想什么呢?言溪看着婢女娇羞的样子,“没吃过肉么?怎么吃个肉,就跟过年一样呢?” 婢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夫人有所不知,这过年也没有肉吃。廖府看着住的金碧辉煌的,实在没有什么钱!他们不拖欠我们的月俸就算是好的了,哪有钱给我们买肉吃?这种糕点,是廖老板平时都舍不得吃的!” “这廖府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呢?”言溪很奇怪。这盛金堂可是苏州最大的钱庄,怎么会这么缺钱? “这些,奴婢都不知道。反正,廖府是没有什么钱的!” 怪不得南宫苍峰许诺婢女吃个肉,都能让她这么激动。看来,在廖府的确吃不上什么好的。 言溪看着南宫苍峰还在卖弄风月,不由得催促他说:“走,事不宜迟!” 他们按照事先和廖金义商定好的路线,逃出了廖府。 然后,他们听见后面有人喊着“他们逃了!” 廖府的人,在后面一阵追。最后,言溪他们三跳两跳,就将这些人给甩开了。 廖金义果然够义气!若不是他提前指定了道路,廖府的那帮傻狗,必然会将他们劫持回去的! 回到客栈,鲁奴和初见晴他们一直在盘问,昨天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晚上没有回来。 言溪懒得解释,人多嘴杂,尤其是鲁奴,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哪里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行踪呢? 初见晴一直罗里吧嗦的问个没完。 南宫苍峰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就兴你出去跟男人约会,我就不能去泡个妞?” 初见晴以为南宫苍峰是在吃醋,就委屈巴巴地说:“表哥,原来以为你对我毫不上心,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你个头,我们出去吃肉!”南宫苍峰一把将婢女搂在怀里,就要出门。 “出门换身衣裳。你这身,太招摇了!”言溪提醒了他一句。 南宫苍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身白色的衣服,的确太过显眼。这要是出去,要是被廖府的人认出来,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真不一定! “过来,跟我去换衣服!”南宫苍峰喊着婢女,躲进了另外的屋子。 婢女没有想到,这南宫苍峰能有这么放得开,换个衣服,也要自己去侍奉。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哥哥,真是羞煞我了!” 初见晴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这南宫苍峰就和婢女共处一室了。她以为这是南宫苍峰跟自己较劲,心里不由得酸道:“换个衣服,起个什么劲儿,有本事你娶了她!” 说完,朝着身后的鲁奴撅着嘴道:“你什么时候换衣服,我也去!” 言溪瞧着这帮人简直无耻,胃里吃进去的东西,都想要吐出来。她要赶快休息一下身体,这还有几个钱庄,得等着自己去搞定。 她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那张纸看了看,这苏州第二大钱庄,就是金玉堂。根据南宫苍峰探得来的消息,这金玉堂的老板叫仇万能。 先睡一觉,明天再让南宫苍峰去打探消息。 第二天早上,言溪刚刚醒来,婢女就哭哭啼啼的跑到她面前告状。 “夫人,这个男人她骗我?”言溪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自顾自的梳头洗脸,将头上乌丝盘成一个流云髻,在一侧插了一个水滴状的金钗,十分简单。 她在铜镜里看着自己的脸,有些憔悴,想着这些日子,实在是没有顾上自己,等到这些事情都过去,一定要给皮肤好好保养一下。 婢女见言溪一直在自我欣赏,并没有搭理自己的茬儿,她哭得更厉害了。 本来,南宫苍峰的破事儿,她是一点儿都稀罕去管的。可是,见这婢女哭得可怜,况且当时也是自己同意带她回来的。 “你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本是一个不守情的人,你何必在他身上多费心思呢?” 言溪自己也没有想到,她数落起南宫苍峰的不是来,竟然一堆一堆的。婢女见言溪这么说南宫苍峰,丝毫不袒护他,心里稍稍安慰一些。 “夫人,那奴婢该怎么办?出来的慌忙,廖家还欠我的工钱呢!本以为找了个俊俏的公子哥儿,嫁了他,就算那些工钱不要,我也值了。可谁知他跟谁都打情骂俏的。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婢女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很是伤心。原来,南宫苍峰这货,昨天带她进屋换衣服,仅是为了避免初见晴继续自作多情。回到屋子里,他让婢女背过身去,换好了衣服,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结果,他一晚上也没有回来。 这个贱男人,就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如此放肆。今天,真得好好教训一番了。 言溪被气得快要吐血。这时,就听到外面喊了一声,“我没醉,喝……” 是南宫苍峰的声音。这个贱男人,在这种风口浪尖的关键时候,他竟然出去喝酒,还喝成了这副德行,简直是该死! 言溪气得跑到门边,打开门,醉酒的不是南宫苍峰一个,而是他和鲁奴两个人。 “兄弟!”鲁奴瞪着红红的眼睛,对南宫苍峰说着。 “去拿凉水!”言溪吩咐婢女。 婢女很是听话,心也实在。她拎着一只木桶过来,将木桶里的水,一下子泼到了两个人的身上。瞬间,两个人像是掉进了水里,刚爬上岸一样。 不过,他们的意识却猛然清醒了。 “你……你们竟然拿凉水泼我们!”南宫苍峰等到头上的水帘子流完之后,瞪着眼睛朝着言溪他们喊着。 “泼的就是你们!你们还有心思寻花问柳,真是缺女人么?斯文败类!”言溪骂得不是很过瘾,还要接着骂。本就心情不爽利,找不到发泄口,这两个贱男人,非要给自己找骂人的借口! “别骂了,我们错了!这个婢女名叫梨花,我娶了她,还不行么?”南宫苍峰总是被言溪骂都有些心理上的阴影了。 他连连求饶,言溪也平息心里掉心里的怒气,“若是想将功补过,你就去打探钱庄仇万能的住址。” 南宫苍峰咧嘴,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第103章 茶楼里的奇遇 他上午稍稍休息了一下,下午便出去了。 难得有时间空闲,言溪趁着南宫苍峰出去打探消息的机会,带着初见晴和从廖府带回来的婢女梨花,去苏州城里最有名的茶楼“清香茶楼”喝茶。 当然,这几个都是女扮男装。 “清泉茶楼”是苏州城里有名的八卦圣地。这想打听消息的人,去哪儿准没有错。 几个人一进门,小二就颠颠的迎了上来,“几位客官,请!” 梨花第一次到这种大场合来,有些怯场,“夫人,哦,不,公子,咱们花这么多钱,就是来这里喝茶的啊?” 言溪瞥了她一眼,道:“你又不用掏钱,心疼什么?” 然后,她拿着鲁奴的那把扇子一开,对着初见晴说,“你掏!” 初见晴立即绷着脸,不高兴的说:“你就知道坑我,我带来的银子,都快让你花完了。还有那个你入伙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怎么?你的哥哥,还想不想要了!”言溪这么一说,初见晴立刻从袖子里掏出喝茶的银子,放在桌子上一摔,“总是拿这个来骗我!” 言溪伸手将桌子上的银子,递给小二道:“上好茶,好吃的!” 小二点头哈腰的说了声,“好咧!” 言溪一脸诙谐的看着初见晴,“怎么,鲁奴哥哥,你都不满意?我可是费了不少唇舌,才给你争取来的啊!” 初见晴低眉,略微有些不快地说:“好是好,就是有些花心!好累!”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说,他长得带不带劲?”言溪的话语里像是极其懂感情的爱情大师一般。 “带劲儿!对于长相方面,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一提到鲁奴的长相,初见晴的心里稍微舒展了一些。 “对呀,哪个女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呢?况且,他还是个王。你周围有多少竞争者?他最终选择了你!你一定得感到开心!”说起这些来,言溪真是滔滔不绝,全然忘记了茶楼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 旁边有人凑了过来,“公子,你也有断袖之癖么?” 言溪摇晃着的扇子一合,对着那个人的脑袋,“啪-”就是一扇子,“滚一边去!” 等他回过神来,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廖金义吗? 言溪捂着嘴,赶紧道歉,“没想到啊,在这里遇到了你!失礼,失礼!” 廖金义也没想到,几个女人乔装打扮,竟然到了这种茶楼酒肆里,“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给言溪。言溪稍微展开一看,竟然是钱庄的大额入账情况。掌握了这一点,太后以后的赃款,就有的追溯了。 言溪对廖金义赞赏有加,并且跟他许诺以后定要好好嘉奖。 廖金义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言溪,又假意客套寒暄了几句,就要走。 没想到,梨花拽着廖金义不让走,“廖老爷,我的工钱,还没有结呢!” 言溪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梨花还在拖整体的后腿,忙说:“廖老板欠你的工钱,我付给你!” 没想到梨花竟然不买账,“你根本没钱,这茶钱都是她付的!” 言溪简直是尴尬死了,“那就让她再付给你工钱!” 初见晴冲着言溪瞪了瞪眼,言溪反瞪回去,“怎么?还想不想要他了?” 初见晴抿了抿嘴角,脸色十分难看的看着梨花,“多少钱?” “二十两!”梨花一开口,把廖金义吓了一跳:“我滴个乖乖,你也太能骗人了。我的家底儿什么样儿,你自己什么样儿,你不是不清楚?你哪里值得了一个月二十两。你不能狮子大开口啊!” “那你一个月工钱多少?别以为这钱是我们出,你就随便要!若是这样,这茶点钱,你也要出自己那一份!” 言溪这么一说,梨花低声说道:“五两!” 初见晴从自己的衣兜里又掏出了五两银子,放到桌上,“这茶点钱也是五两,要不就不给你了!” 梨花忙上前,将桌子上的银子给撸下来,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满脸堆笑地说:“别,别,这茶我可一口也没喝,这茶食我也一口没动。要是花钱,也是夫人她给你!” 言溪见她不肯再往外吐,说了声:“好吧,廖老板,事情解决了!” 廖金义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走了。 “你们听说了没?说宫里的娘娘来咱这里了!”邻桌的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不过言溪耳朵尖,又相对离得不远。因此,他们私下里的话语,被她听得清清楚楚。 “嗯,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要清算苏家!这下,盛金堂可能要完了!咱们把在盛金堂的钱,赶紧弄出来吧!”另一个人也在说。 “不会吧,这苏家可是江南大家,背后有太后撑腰。皇上虽然贵为天子,可太后才拥有着最高的权利。莫说一个娘娘,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一定能扳倒苏家。哥儿几个别瞎操心了,赶紧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这几个人一合计,觉得言之有理。于是,他们接着喝酒品茗,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邻桌儿的这几位。 言溪听了嘴角微微一勾,这太后的影响力真大,竟然真的以为可以她可以长青不倒呢! 她端起眼前的茶盏子,用茶杯盖子拨了拨上面的茶叶沫子,浅啜一口。顿时,一股茶香溢满了整个牙齿,浸润了唇喉,真是清香无比。怪不得叫“清香茶楼”,的确是香气清爽,沁人心脾。 言溪连着喝了好几盏,直到有了尿意,嘴上才止住继续喝下去。 自己是女扮男装出来的,这公众场合自己到底是去男人那里解决,还是去女人那里解决?她很是纠结这个问题。因此,催促着另外两人赶紧离开茶楼。 梨花是无所谓,她怕初见晴要她摊一份儿茶点钱,干脆不吃也没喝。 可是,初见晴就不同了。这次喝茶是自己请的,“清泉茶楼”本就是个高档消费的地方,自己花了大价钱,不多待一会儿,岂不是太亏了? 第104章 让人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我做东,多待一会儿,也这么难么?”初见晴一脸不高兴得说着。 “不是难,是我比较难!”言溪脸色难看,面部扭曲得说。这怎么跟她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憋了尿,得赶紧走吧? “这,还是你比较难啊!哼,真是不通情理!”初见晴见言溪言辞躲闪,脸上十分难看,就十分生气的坐在那里拧着不走。 “若是通了情理,我就会憋死的!”言溪看着初见晴一动不动,自己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梨花有些看不惯了,“吃了你一顿茶点,总不能让人家给你跪下吧!再说,你本来就是有求于人家,花点钱,怎么啦?怎么啦?” 初见晴被梨花这一顿质问,没了刚才的拧劲儿,乖乖的起身,跟着言溪走了出去。 谁知,走了没有多远,初见晴和梨花就发现言溪没影儿了。 “夫人,她去哪里了?”梨花问一直闷闷不乐的初见晴。 初见晴看了看她,独自抚弄着自己的手指,道:“这,你问我,我问谁?你不是一直替她说话么?怎么,她都没有告诉你?” 梨花比初见晴要小几岁,她见初见晴一副狂傲的态度,分明就是从骨子瞧不起自己。 “是呀,你这年纪大,都老年痴呆了!是我问错了人!莫怪莫怪!”说着,梨花就快速地往前走,狠狠地将初见晴甩在后面。 初见晴本就是官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后来,阴错阳差,进宫做了娘娘。从来,都是别人对她毕恭毕敬,就算言溪,也是处处哄着她,顺着她的性子来的。这一个下贱婢女就要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处处与自己作对,这还了得? “你别跑,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惩罚你!”她在后面越喊,梨花跑得越快。这没一会儿,连梨花的影子也没有了。 本来她从小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有识别道路的能力,眼下她们两个把自己丢在了苏州街道上。偌大的苏州城,究竟哪条路是回客栈的路? 想到这里,初见晴有些害怕!这些个没良心的,把自己的银子都骗得差不多了,该扔下自己不管了!她心里正在骂着,就听见背后有人说:“小娘子,是不是迷路了?让爷送你回去如何?” 初见晴转头,只见一个长得胡子拉碴,脑袋浑圆,四肢粗壮的人,向她走了过来! “别动,你想干嘛?若是再过来,我就喊了啊!”初见晴瞪着眼睛,吓得汗毛直立,声音发颤的说着。 “干什么?你说呢!这么大的苏州城里,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妞儿!爷我今天算是捡到了宝贝!”男人说着,慢慢地靠近她,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初见晴吓得捂上了眼睛,“啊-”的一声,等待着噩梦的发生。 结果,等了一会儿,发现男人并没有扑上来。她睁开眼睛一看,男人在地上躺着,嘴角上还流着一丝血迹。言溪正在旁边,不疾不徐的拍着手,整理自己的衣袍。 “是你,救了我?”初见晴吓得已经浑身瘫软,看到言溪的那一刻,突然又长了很多力气! “这里,有别人么?这有什么奇怪的,又不是第一次救你?”言溪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径直朝前走去。 初见晴看着言溪纤瘦的背影,却觉得那么有力量,心里无比踏实。虽说,今天失去了一顿饭钱,可是好在有惊无险,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这么一想,她就浑身舒畅了许多,脚下也有力气了。 “喂,等等我!你怎么刚才一出来,就没影儿了啊?”初见晴在后面喊着,渐渐地追上了言溪。 “我去……了”言溪冲着她做了个蹲的动作。 初见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女扮男装也不一定很方便啊! “刚才,怎么女扮男装会遇上不测了呢?是不是我觉得女人气息太浓,男人的衣服根本遮不住?”她一脸疑惑地问言溪。 言溪拿着手里的扇子,朝着她的胸脯上轻轻一拍。初见晴一低头,只见胸部的像是装了两个极大的馒头一般,十分显眼。 言溪说:“就你这个,别说穿男装,就是穿铠甲,也一眼就让人认出了!” 初见晴似懂非懂的点头,为什么自己是馒头,而言溪的就像个飞机场? 言溪见初见晴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胸部,“看什么看,我里面裹了束胸!” “哦,原来是这样!”初见晴的眼睛一亮,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两个人回到客栈,梨花却没有回来。 “她不会是一个人跑了吧?”初见晴十分高兴,她心里仍旧十分记恨梨花,巴不得梨花不回来才好! “她跟你一样,是个花痴,要是不回来才怪!” 言溪的话音刚落,只见梨花瘸着腿回来了。 初见晴一见乐得拍着手,“咋地了,这是让人给煮了么?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言溪瞪了初见晴一眼,那意思是,你刚才比她还惨,别幸灾乐祸了行么? 梨花进来坐下,一脸狼狈的说:“其实,是被狗给撵了!” 初见晴更加乐了,“咋地了,你去咬人家狗了?狗才撵你?” 言溪觉得初见晴有些过分了,“住口!再多说一句,鲁奴可就是我的了啊!” 初见晴只好闭嘴,她心里责怪言溪,为什么这么好的复仇机会,让言溪生生给搅黄了! “你们在茶楼都吃了东西,我也没吃,只在旁边巴巴地看着。回来的路上,我路过一个包子摊儿,想买两个包子充充饥。没想到,有人摔了一个刚出锅的包子,在我面前!我就想,难道我长得像要饭的!但是,肚子实在是饿了,也就不计较像不像了。我从地上捡起包子,揭开上面的那层沾了土的皮儿,就要往嘴里送时,一只大狗,就冲着我追了过来。我吓得赶紧跑!原来,这包子是那人用来喂狗的。最后,狗没有撵上,我的腿却差点儿跑瘸了!” 初见晴和言溪笑得前仰后合,“这也简直是奇遇啊!” 梨花本来以为自己这么惨,会遭到两个人的同情,没想到,她们竟然笑得这么开心,心里正在郁闷之时,就听见门口有人说了声:“看来,今天心情不错么!” 梨花一见来人,不由得眉开眼笑了。 第105章 商量正事儿呢 南宫苍峰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梨花看见南宫苍峰,眼眶都红了。 “你出门也不带上我!”梨花有些嗔怪着,就去给南宫苍峰去倒茶。 南宫苍峰坐下来,喝口茶,歇息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言溪。 言溪拿来一看,这是仇府的地形图。“怎么?又搞了张图形回来,我们还像上次一样,夜探仇府么?这仇万能可不一定能将我们送出来,还提供情报给我们!” 南宫苍峰拿着地形图,对言溪说:“这里面有些不同。廖府戒备森严,府邸一个角落之内,就是想逃跑,也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用白皙且细长的手指指着地图上的仇府,说:“你再看这里,仇府的位置,是一个点,往东、南、西、北各有道路,根本不用担心会逃不出来!” 南宫苍峰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言溪心动了一下,夜探就夜探。可是,转眼一想,廖金义是早就料到咱们会去,因此,埋伏好了一切。最终,咱们意识到寡不敌众,只能乖乖被人家关进了小屋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跑出来的可能啊。 廖府发生的一切,跟它的位置毫无关系啊! “南宫苍峰,你净出馊主意!这夜探仇府,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逃出来!” 言溪看南宫苍峰的眼神里,渐渐起了笑意,知道他又打鬼主意。于是,她又接着说:“这捡了一个梨花,你就飘了?还想再去捡便宜,真是做梦!你就不怕夜路走多了,遇上鬼?” 南宫苍峰见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言溪一下子戳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出生入死的,为自己谋点儿福利,不是也正常么?” “真是不要脸!我给你薪水还低么?还想谋点儿福利!你先把眼前的福利,给安排妥当了再说吧!” 南宫苍峰猛地一抬头,发现梨花正端着一碗热面条,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充满了怨气,“没想到,你的心,这么花!” 说完,梨花将手里的面条,往桌子上一摔:“就当喂狗了,快吃吧!” 言溪在旁边捂着嘴笑得十分开心。 南宫苍峰端起桌子上面的面条,恨恨地看了一眼言溪,“让你见笑了!” 说完,他就挑起面条往嘴里送,没想到面条烫,一下子烫到了舌头。“怎么这么烫?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梨花看着南宫苍峰朝外面伸出舌头,像极了狗的样子,不由得被这一场景被憋笑了,“这本来就是喂狗的!怎么了不对么?谁知道你吃?你难道是狗么?嗯,看起来还真像!” 梨花心里的那股子不舒服劲儿被释放出来了。 言溪也笑得肚子都疼,指着南宫苍峰,直说:“活该!真是报应!让你吃着碗里的,这锅里的!” 过了一小会儿,南宫苍峰舌头上的疼痛下去了,面条也凉了,他大口地吞了下去。在外面跑了一天,肚子真是饿了。自己在外头,着急回来,连碗面都没顾上吃。不过,梨花亲手煮的这碗面条,让他吃出了温馨的味道。 “谢谢你的面条!”南宫苍峰吃完面条,将一只空碗递给了梨花。 梨花接过空碗,看着他好像意兴阑珊,“还吃么?” “吃,多吃!”南宫苍峰说完,深情地望着她。 “少来这套。你肚里装得什么花花肠子,我可是知道的!”梨花瞪了南宫苍峰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将他的碗给拿去洗了。 南宫苍峰望着梨花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他在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花心了?这个女人,腿都这样了,还想着给自己去做面条。自己却在想着怎么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低头不语,沉默的样子,让言溪很是不适应。真是不损他,自己浑身难受。 “好好珍惜吧!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好,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么?”言溪适时的敲打了一下他。 他没做声,直到梨花再次从外面回来,依旧一瘸一拐。他站起身来,揽她入怀,道:“我们成亲吧!” 梨花没想到这个浪子敢给自己承诺,不由得心里一惊。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没有烧糊涂了,说胡话吧?” 南宫苍峰将梨花放在额头上的手捉住,放在自己怀里,深情款款的看着梨花,道:“我是认真的!” 梨花的脸一下子红了,红的像块盖头布。她低头羞涩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道:“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以后,你可以随便花。若是在外面累了,饿了,就去面馆吃碗面,别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 南宫苍峰从梨花的手里,接过那二十两银子,道:“好的,娘子。谢谢你!” 言溪看见两个人情深意切的样子,不由得提醒道:“南宫苍峰,你们两个成亲的事,往后放一放。咱们怎么去见仇万能,到现在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呢!” 南宫苍峰放开梨花,依旧深情地说:“我们有事情要商量,你先去房间,等我,乖!” 梨花点了点头,又一瘸一拐地去了南宫苍峰屋里。 她走后,言溪看了一眼南宫苍峰手里的银子,道:“你真是缺银子么?连人家辛苦钱,你也要!” “怎么不缺?我的钱全部给你了,你不但不给我工钱,还欠了我两千两!我现在吃碗面都费劲!” 没想到自己说一句,南宫苍峰说十句。言溪只好闭嘴,等他抱怨完。 “你看,我多久没去那些青楼了?我不是没钱么?” “你这都花女人的钱了,以后还想去青楼妓院,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言溪说完,南宫苍峰便不再说话了。 “好了,明天咱们就直接带礼物去仇万能府上吧!别夜探了,实在是险象环生!” 听了言溪的提议,南宫苍峰依旧不说话。 “怎么?不想去了?还是有别的主意?” 南宫苍峰突然打了个一个大的响嗝,“都不是,是这面,我吃的太快了,胃里不舒服!” 言溪无奈地摇摇头说,“我还以为你憋了大招呢!没想到,原来是憋了口气!” “大招,我这里也有!不过,若是去拜访仇万能,还是算了,档次太低!” “吹牛皮,你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嗯,你说吹牛就吹牛,反正你是没见过我有实力的样子!” “我的确没见过你有实力的样子,却见过你有骚气的样子!” “你又来了。整天损我,不损我,你会不会憋死?” “憋不死,但是会憋疯!好了,早点去睡吧!晚上,少用点劲儿啊,明天还有正事儿呢!别明天连路也走不动了!” “你可真是操心!” 南宫苍峰说完,直接回了屋子。言溪也洗漱一番,熄灯睡觉了。 第106章 心里头窝着火儿 言溪的屋子在中间。隔壁分别住着南宫苍峰、梨花,初见晴和鲁奴。 晚上的吵闹声不绝于耳,言溪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早上一起来,她跑到铜镜前一看,顶着两只熊猫眼,实在是难看。 这今天本来去拜访仇万能的,没想到一夜醒来,整成了这副德行!言溪心里火那个大! 她洗了脸,梳了头,独自一个人坐在床边,等着两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左侧的房间和右侧的都有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屋子里的人都洗漱完毕,到了厅外。 “饿死了!吃饭,吃饭!”南宫苍峰边嚷嚷着,边伸着懒腰。看样子,他还疲乏得很! “怎么?昨晚太费力了!这就饿了!”言溪此刻觉得这个人好不知廉耻,只顾自己高兴了,根本不管别人的感受! 她的话音刚落,南宫苍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哎呦喂,这是昨晚上去做坏事儿,让人给揍了?你看这大黑眼圈子!” 没想到,他还有脸来跟自己冷嘲热讽,简直是瞎了狗眼。 言溪的火儿,像是被泼了汽油一般,“蹭-蹭”直往上蹿。 “倒是没被人给揍,我特么想揍人了!”说着,她举起拳头,就往南宫苍峰的脸上砸去。 南宫苍峰的意识还很朦胧。虽然,已经醒了一会儿,可是脑子还沉浸在睡觉的状态。就算是刚才跟言溪斗嘴,他也没有完全醒过来。 言溪的这一拳砸得很快,他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砸上了。 他捂着自己疼痛的脸,委屈巴巴的问:“你打我?为什么啊?” 这句话倒是把言溪给问懵了,她该怎么回答?说,你昨晚上行动太过,吵到我睡觉了?别说自己,就算是皇上,甚至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管不着人家晚上行动的事情啊! “我,我想试试你的反应!”言溪找了一个不靠边的理由。 “大早上的,你来试我什么反应?”南宫苍峰更委屈了,这还没吃饭呢,自己就被揍了一个鼻青脸肿。这个女人简直是太暴力了! “表哥,你这淤青,肯定不容易下去!自己小心些吧,别总是被冷不丁的打!”初见晴这是路见不平,想为南宫苍峰说几句公道话啊。 言溪一见初见晴多管闲事,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昨晚上,数她的声音最大,自己没有找她算账,她反而帮着南宫苍峰说话,数落起自己来了。 “怎么,你也要试试反应么?”言溪眼神盯着初见晴,晃着手腕子,问道。 “跟我比试吧!”鲁奴看见言溪要对初见晴动粗,他接过话茬,说道。 言溪一见鲁奴赤手空拳,“你那把骚气的扇子呢?我昨天已经让她带给你了哈!” 鲁奴一听扇子,立刻分了心,心慌得对着初见晴,道:“扇子呢?你将扇子放到了哪里?” “一把扇子有那么重要么?快点儿,她等着跟你比试呢!”初见晴见鲁奴一听到没了扇子慌神的样子,不由气得直翻白眼儿。 “当然重要,没有了扇子,他怎么耍帅?”言溪笑眯眯得看着鲁奴。 本来,鲁奴的武功就在言溪之上,这真要是比试,言溪肯定比不过。她脑子一转,想到了他那把扇子。平时,这个家伙可是扇不离手,手不离扇的。这一提扇子,他就没有心思比试了。这叫:攻人先攻心! 这样一来,言溪就不败而胜了!她心里暗暗得意。 鲁奴又跑到屋子里,自顾自的寻找扇子去了。初见晴见言溪的脸上有些得意的表情,愤愤不平的说:“本来,今天就是你不对!上来,就给了表哥一拳。我就不能说句公道话么?” “嗯,公道?你们还讨公道?看,我的眼睛!”言溪指着自己那两个大黑眼圈子,又说:“我特么跟谁去讨公道?” “这大早上起来,不但没人同情我。反而,还拿我开玩笑!我不揍他,揍谁?”言溪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过来,她这是有怨气! 有怨气,不让人家撒出来,总会憋出事情的。 “不好意思,我真是以为,你昨晚上跑出去让人给揍了!没想到,竟然是我们无心之中揍了你!”南宫苍峰嘴上道歉,心里却开心的不行:平时,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让你嘚瑟! 初见晴心里也异常高兴:让你花了我那么多的银子,还故意说得头头是道。 言溪看着众人的脸上,都发出流光溢彩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暗自思忖:自己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厌弃了么? 不过,她即使知道别人对自己颇有微词,也不想着改掉自己的做法。 “好了,早点吃饭!咱们还有事情要办呢!”她催促着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心里开心到飞起,直接跳了起来,“好哒,吃饭!” 梨花已经将做好的早饭端到了厅里,又端来一叠空碗,给各个碗里都盛好了汤。 “怎么,这早饭都要我们自己做了么?这店小二怎么不送过来?”言溪看着忙来忙去的梨花,心里的突然有种被店家坑了的感觉。 “店家说了,若是我们自己做饭,这店钱少算一半。你也知道,住客栈的钱,是我一个人出的。反正,她也不出银子,做做饭怎么了?” 言溪看着初见晴絮絮叨叨地说的吐沫四溅。这阵子,她的口才是越来越好啊。都是银子逼得,花钱感到心里疼了!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了她这里,是“没钱能让哑巴说话”! 这以前软软懦懦的一个人,现如今数落起人来,开始出口成章了!不过,她说的不无道理。 有道是:“吃人嘴短”!人们都坐下来,低着头吃饭,不再多说话! 鲁奴的扇子也找到了,他吃饱饭以后,表示要和南宫苍峰一起去仇万能家。 言溪考虑到多一个人,多个帮手。于是,她就同意了这个请求。 吃罢饭,兵分两路。梨花和初见晴留在客栈里。另外,三个人带着礼物去拜访仇万能。 三个人按照南宫苍峰绘制的地图,东拐西拐,还迷了一次路。最后,终于找到了仇万能的家。 第107章 抠,真是太抠了 仇万能的府邸比廖家要磕碜好多,主要是没有上面拨款。虽然,廖金义本身也没有多少钱。可是,他的府邸是上面的工程。政府分得房子,看起来豪华气派。仇府就不一样了,不但小,而且十分的破落。 到了门口,看门的守卫,见三个人拿着礼物,不由得心花怒放。他笑呵呵的将他们迎了进来,毫不客气得从言溪手里夺过礼物,就像这礼物是送给他的一样。 “这礼物是送给仇老板的!”言溪盯着守卫,指着他手里拿着的礼物说。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色布衣,满脸褶子的中年男人,道:“岳父,哪里来的贵客?” 岳父?言溪瞪着眼睛看着守卫。这仇万能也太抠了,竟然让自己的岳父来看门,都省得发工钱了。怪不得,守卫伸手来抢礼物,这送给自己姑爷的,就是送给自己的么! “仇掌柜!久闻大名,特来拜访!”南宫苍峰见言溪一直处于懵逼状态,赶紧接过话茬来说。 “哦,好!里面说话!” 仇万能做了“请”的手势。 言溪三人来到了堂前。这时,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说道:“怎么,来了贵客?” 仇万能见了女子,温言道:“来,九姨娘,这几位是慕名而来。你去给泡壶上好的茶来!” 府里连个丫鬟也没有么?让姨娘去泡茶?还九姨娘,难道说有这么多小妾? 九姨娘走后,又进来一个女子,她看着跟刚才那位年龄差不多。不过,形容看着不如刚才那个健康,脸色有些黄。 仇万能依旧温言,道:“八姨娘,你去给客人们热些点心来吃!” 女子十分恼怒的冲着仇万能道:“你娶我之前,说的千好万好。来了之后,却当丫鬟使唤,你到底是坏了良心,还本身是个骗子?” 仇万能觉得在客人面前,有些脸上过不去,就连哄带劝的说:“快去!晚上,我去你房里留宿!” 女子转身恨恨地说道:“谁稀罕!”然后,就径直走开了。 言溪看着满脸褶子的仇万能,再想着如花似玉般年纪的两个姨娘,不由得心里暗道:这仇万能对待女人,真是万能啊!这样的貌相,竟然搞定了九个女人做姨娘,真是不简单! 这时,几位小孩子嬉笑着跑了进来,“有客人呢,快,一边玩去!”仇万能将几个小孩子,轰出堂外。小孩子“嘤-嘤”的哭着,大喊:“爹,不让我进去!” 言溪几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南宫苍峰和鲁奴更是兴奋的有些忘了形,这简直有了小巫见大巫的既视感。 尤其是鲁奴又风骚的甩了一把扇子,还扇了扇风,吹起了鬓角的几根长发,飘呀飘的,看着更加风骚! 言溪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儿,“这都初冬了,你还扇扇子,这不是有病么?” 鲁奴一脸贱贱的呲着牙,笑道:“哪里是有病?这是要及时耍帅!看我,怎么样,帅否?” 南宫苍峰也在旁边及时补充道:“今日所见,真是开了眼界了!” 仇万能那一脸的褶子,在笑容的挤压下,变得更加多且深了,“诸位见笑,我家眷多,也是分身乏力!” “仇掌柜,真是分身乏力,这么多小妾,宠爱哪个是啊?” 言溪说完,看了一眼仇万能那脸的褶子,又变少了。他收敛了笑容,极其正经的说:“这真是件头疼的事儿!宠爱哪个,其他几个都不开心!” 这享受齐人之福,看着也不像是有多幸福啊! 仇万能说着,九姨娘端了一壶泡好的茶,走了进来:“诸位,我做茶的手艺,可是一流的,你们可真是有口福了!” 南宫苍峰瞅着漂亮的九姨太,挪不开眼睛。这干啥也得分场合啊!言溪故意咳嗽了一下,他才意识到仇万能还在现场呢,自己差点儿忘了形。 不过,这九姨娘面对两个美的要死,帅到爆炸的男子,也是又惊又喜,她不住地在两位面前献殷勤,直把仇万能气得在旁边呼呼生闷气。 “怎么?你生气了?你要是长出这般的细皮嫩肉,让我天天给你跪着都成!”九姨娘磕碜了仇万能几句,直接把他心中的火气点着了。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这就要动家法。 “唉,仇掌柜,你娶了这么多姨娘,却不善待他们。你娶人家干嘛?你看这九姨娘,就像个丫鬟一般,给你端茶递水。八姨娘像个厨子一般,给你煮饭打食。你身上的衣裳,还有院子里的花草,哪一样不是你的姨娘给你做的?你凭什么这么对待人家?” 言溪这番话一出,九姨娘像是遇到知音一般,哭着走到言溪面前:“您真是心里透亮呢,这个死鬼将我们骗来说是来享福。结果,进门以后,这里连丫鬟都没有。所有的活儿,都是我们姐妹几个做!只有这个死鬼,什么都不做,还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仇万能脸上的肉,立刻一横,“我什么都不做?是我养活了你们!做点儿活儿,就推三阻四,哭哭啼啼。这么大的家,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容易么?” “是呀,你容易么?这宝金堂一年能有多少的营业额度?让你养了这么一大家子,娶了九房姨娘,这我正要问你呢!”言溪说着,就用手指敲了这老小子的脑门子一下。 由于言溪的力道用得有些大,敲得这老小子眼前直冒金星。 “难道……难道你就是言妃娘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仇万能说着,就跪下磕头。 九姨娘没想到眼前替她说话的女人,竟然是宫里的娘娘,不由得哭得更厉害了,“我这是祖上烧得哪门子高香,能得到娘娘的庇佑?” 言溪把九姨娘搀扶起来,平生静气的问道:“你可愿意在这里与他做妾?” 九姨娘摇了摇头,“只是我那爹爹,着急下葬,才卖身给他。不然,他长得那埋汰样儿,谁愿意嫁?” 第108章 还你们自由 “好,今日我就替你解除婚约,你自由了!”言溪这么一说,还在那里像捣蒜一般磕头的仇万能,着急的说:“娘娘,不可啊!就算是买个丫鬟,她做工的时间也不够啊!我可是足足花了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啊!这才一年多,我赔死了啊!” 九姨娘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终于摆脱掉这个糟老头子了。呸,看见你就恶心!” 这时,八姨娘端着馃子盘也进来了。她看见仇万能捶胸顿足的模样,“哈-哈”大笑,“怎么?做坏事做多了,得了报应了?” 不等仇万能反应过来,九姨娘就过来说:“八姐,咱们的好日子来了。这我言妃娘娘,会给我们做主的!” 八姨娘瞥了言溪一眼,“哪有什么好日子?我自幼清苦,从小没了爹娘。我那狠心的嫂子将我卖给了青楼。后来,遇到这个糟老头子去逛窑子,将我赎身,我才得以逃脱虎口!离开了这地方,我去哪里啊?” 言溪没想到,这九姨娘和八姨娘都是苦大仇深的主儿。这么说来,仇万能倒不是个坏人。尽管在仇府里做些活计,总好过在青楼里卖身。 “这件事情,你们自己选择。若是不想待在这里,我就给你们自由。若是想继续待在这里,也可以!府里的另外七个姨娘呢?都叫出来问问!” 言溪说完,吩咐九姨娘去叫其他姨娘来。 不一会儿,七姨娘拿着斧子过来了;六姨娘手里捏着针,拿着绣花撑子;五姨娘拎着泔水桶过来了;四姨娘捏着鞋底子过来了,一边走一边纳;三姨娘拿着织布梭过来了;二姨娘拿了本医书过来了。他们按照顺序依次站好。只是,还缺大姨娘。 九姨娘回来说,大姨娘在睡觉休息,没有叫她。 言溪他们被这几个姨娘的动作给惊呆了。 尤其是七姨娘,膀大腰圆的,浑身粗壮,还拿着个斧子。若是旁人,肯定被吓着,幸好言溪这几人有武功在身。 “七姐姐,你劈柴累不累?这是宫里的言妃娘娘。若是,你不想在这里了,她一句话,你就自由了!” 九姨娘这番话,是想劝七姨娘别在这里干力气活儿了。谁知,七姨娘不但不领情,反而有些火气的说:“少来管我的闲事。我本是嫁不出去,才给他来做姨娘的!若是回去了,我娘得愁死!那样,岂不是害了她!” 七姨娘愿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那六姨娘呢? 言溪转头看向六姨娘。 九姨娘也去了六姨娘跟前,“六姐姐,你愿意跟这糟老头子么?愿意在这里做姨娘?” 六姨娘的纤纤玉指放下手里的绣花针,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仇老爷虽然丑得厉害,可却是个知冷知热的。想我原来那死鬼,整日里赌钱,把家里输了个精光,还回去打我!若不是老爷替我那死鬼还了赌债,救我出来,我会被他活活打死!” 她将手里的绣花撑子放下,走到仇万能面前,“老爷虽然妻妾众多,可是他也是个大善人呢!” 这句话把仇万能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伸出手握住六姨娘的手说:“小六儿,真是太感动!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啊!” 人们把眼神都递给了五姨娘,她摆摆手说:“我走了,那我养的帮猪怎么办?还有好几个怀了崽儿的,到时候,谁来接济他们?” 九姨娘见状,从旁边诱导五姨娘,“你爹娘呢?他们愿意看到你在这里喂猪么?” 五姨娘拎起泔水桶就走,“我爹娘早死了!我去喂猪了啊,晚了,对怀了崽儿的母猪身体不好!” 言溪看着五姨娘的身影走出去,她又转头看向四姨娘。 她手里依旧不停的在纳着鞋底子,一抬头正看见言溪在看她,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娘娘,这里人多,穿鞋也多!我若不是不赶着点儿做,人们都没鞋穿!” “你还想在这里继续纳鞋底子,干粗活儿么?想不想离开这里?想的话,我一句话,就能给你自由!” 言溪说着,上前瞅了一眼她纳的鞋底,上面的针脚,十分的细密均匀。看这样子是做了很久了,这样的手艺不比卖的差。 四姨娘有些感慨,她放下手里的鞋底儿,“我这年纪大了。出去能去哪里呢?在这里,虽然做些活儿,仇老爷并没有苛待我们。我是穷人家出身的,自小都是这样,从来也没闲着过,习惯了。” 三姨娘拿着织布梭,也凑过来说:“我们是同时嫁过来的。打小就在一起长大,没想到还能一起嫁人。她说的对,我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天天织布,织地少了,家人都没衣裳穿。仇老爷身上的衣服,就是我织的布!” 二姨娘的脸上略微带着笑,身上一股药香味儿。她在众位姨娘中,看着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气质不俗,动作举止也优雅。 她看见言溪走到跟前,就要躬身行礼,却一把被言溪给搀扶住了,“二姨娘,品貌不俗,为何到了这里给人做妾?” “实不相瞒!我乃是商贾之女。早年,我爹爹被人给算计了,家里的财产也下落不明。我为了给爹爹讨个公道,报了官。没想到,官不但不为民做主,还惦记上了我的容貌,将我玷污了。而后,我想跳进江水中,一死了之。是仇老爷,他救了我。他不嫌弃我,还接我进了府里!” 她说完,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 听这几位姨娘说完,搞得言溪非常尴尬。本以为自己是做好事,救这些可怜的女子于水火之中。没想到的是,最后却成了仇万能的表彰颂扬大会。 南宫苍峰和鲁奴更是羞愧万分,拍着仇万能的肩膀说:“你真是泡妞的最高境界,竟然泡的如此高尚,如此不拘小节,真是让小弟们佩服!” “既然仇老板如此仗义。仗着自己的侠义,收了这么多女人当姨娘!让她们心服口服的待在府里,那我也无话可说!” 言溪说着挑眉看了仇万能一眼。她终于明白这仇府为何看着如此破落,原来,仇万能都把钱用在了救助这些姨娘身上。 仇万能看着一众的姨娘们如此给力,拥护着这个家,拥护着自己,十分感动,遂说:“今天晚上,咱们吃红烧肉!给大家改善生活!” 仇万能的话音刚落,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老爷,多做点儿红烧肉,我要多吃!” 言溪他们将头转过去一看,不由得惊呆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 第109章 难道你认识国师? 只见来人,横着竖着一样粗,圆圆的滚了过来,活像个肉球。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九姨娘跑到“肉球”跟前,一脸媚笑得说:“大姐姐,您醒了!刚才见你睡着,我都不好意思吵醒你呢!” 原来,“肉球”是大姨娘。这大姨娘不会也是身世悲惨,被仇万能收入“身下”的吧? 就在言溪思量着这件事时,仇万能对着“肉球”非常温柔得说道:“小芸,你醒了?” “肉球”揉了揉眼睛,道:“孩子们呢?刚才孩子跟我去告状了,说是你把他们轰了出去。” 仇万能一脸歉意的说:“这不是有客人么?” “娘,娘……”紧接着大约有七八个孩子,闯了进来,抱住“肉球”的大腿。 仇万能对言溪他们说:“我从见到小芸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无奈,婚姻大事,不能自己做主,我只能屈从了!直到后来,我自立门户,才将小芸娶过来!” 言溪看着“肉球”小芸,又看了满脸褶子的仇万能,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孩子都是大姨娘生的?” 仇万能点头称“是”。 “我和小芸鸾凤和鸣,佳偶天成。其他的姨娘,总是嫌弃我长得丑。只有小芸,她不嫌弃我。小芸喜欢睡觉,吃好的,不干活儿。我就宠着她,家里的活儿,从来不让她沾边!她除了生娃以后,没干过别的!” 仇万能还真宠啊,这宠的体积也太大了! 合着满院子的姨娘,就一个能用,仇万能真是有意思!原来他曾经说的留宿,是真的留宿,根本没有别的! “那仇夫人呢?”言溪问。 “老身在此!”这时,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女人,飞身从外面进来。 她这副样子把南宫苍峰和鲁奴吓了一跳,“真是活见鬼!” 仇万能颠颠的走到女人面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 女人伸出她干枯的手,抓着仇万能的胳膊,嘴角有些颤巍巍的说:“老仇,我已经炼制好了仙丹。吃了这个,我的病就好了!” 女人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小药丸。 仇万能从女人手心里,拿过药丸,放在眼睛上瞅了瞅,“是么?夫人!真是太好了,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我这就给你倒水吃药!” 言溪也好奇地凑了上去,她从仇万能的手上接过药丸。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对着仇夫人问道:“夫人,这丹药怎么炼制的?” 仇夫人看了她一眼,“是一个国师,他教我的!” “国师?他在哪里?”言溪的眼睛里散发出一阵光芒。 仇万能端着一杯温水过来,递到仇夫人的手里。仇夫人将言溪手里的药丸,拿了过来,放在嘴里,一仰脖,将整颗药丸吞进了嘴里。 “国师,就在苏州城外的道观里。怎么,你认识他么?”仇夫人的头发虽然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可是,声音却很好听,依旧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 “是呀,我有可能认识他!你带我去好不好?”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我爹!”仇夫人说完,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言溪这才想起来守卫是仇夫人的爹,她刚才是飞身进来的,肯定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爹! “娘娘,夫人和岳父已经两三年没见了。你坐下多等一会儿!”仇万能让言溪坐下,他亲自给言溪又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屋子里的姨娘们,也纷纷散去,只留下愿意跟着言溪走的九姨娘。 仇万能知道言溪此行的目的,绝不是来到仇府行侠仗义来了。他开门见山的说:“言妃娘娘,苏锦堂之前已经通知我了,说是你们已经到了苏州。这钱庄的事情,是有专人打理的,我现在只是个挂名的掌柜。不过,娘娘若是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言溪没想到仇万能这块骨头,这么好啃,竟然比廖金义还容易。 “这件事情,你早就想过了?早有准备?还是应付?”言溪实在不相信第一次见面,仇万能的觉悟能有这么高。除非,他早就细细的想过这件事情,心里早就下过论断。 仇万能低头思索了一下,一脸认真的说:“是非曲直,自在心中。在下相信太后的这一套做法,是站不住脚的。因此,宝金堂后来就换了人理事。不过,在下的名声,在客户中是叫得住的。他们便让我做了个挂名的掌柜!就算,还在那里做事,可自己的名声,被一点点的败坏。我也是忍无可忍!” 他站起身来对着言溪,拱手作揖道:“幸亏言溪娘娘来得及时。您一句话,就能给我自由!” “这……这!”言溪有些迟疑,能给他自由这件事情不假。可是,现在不行。这宝金堂若是动静太大,必然会引起人心异动。 “等时机来临,我定会还你自由。只是不是现在!” 言溪说完,仇万能点了点头,“在下明白,这件事情我已经深陷其中,不那么容易抽身!” “并没有深陷其中。只是,要等待机会!若是一下子抽身,想必会引起很多的关注,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情,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把自己置身事外。仇万能想到这里,继续问道:“那我现在需要给娘娘做些什么?” “除了按兵不动,还要提供一些钱庄的大额入账款项的来源。尽量去搞,若是真的搞不到,也没有关系。我再想其他办法!” 他们两个商量的差不多了,仇夫人也看完了她爹,走了进来。 “跟我走,去见国师!”仇夫人在前,言溪他们以及九姨娘跟在后面,就来到了苏州城外的“姑苏道观”里。 里面有个小道士出来了,他看见仇夫人,轻声唤了一声,“师姐!” 仇夫人点了一下头,带着几个人进了里面。 此时,里面正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不断翻着药典,一边翻一边在旁边的纸上画着。 “白芷,这是课程表,贴到课堂上去!”说完,他将刚写好的一张纸,递给身边的一个小道姑。 “师父!”言溪兴奋地喊了一声! 老者一抬头,看见言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愣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言溪见到了亲人,火速扑到师父的怀里,激动地眼泪都掉了下来。 老国师将她的眼泪擦了擦,道:“为师往京城去了信,谁知一直没有回信。为师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等年底,若是你还不来信,为师就该去寻你了!” 师徒二人再次见面的感人情景,惹得众人纷纷落泪。 第110章 相聚总是很短暂 老国师将她的眼泪擦了擦,道:“为师往京城去了信,谁知一直没有回信。为师这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等年底,若是你还不来信,为师就该去寻你了!” 师徒二人再次见面的感人情景,惹得众人纷纷落泪。 国师抬头看了看后面的几个人,还在那里站着,“快点,坐!” 言溪这才想起来,后面的人看了半天呢。 她转过头,看着后面的人,说:“师父,不必客气,他们站着就行!” 南宫苍峰瞪了她一眼,“什么意思?你真是坐着不知道站的累啊?” 鲁奴倒是一脸温润的说,“没关系,这样挺好!” 言溪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正盯着皮肤白嫩的小道姑,移不开眼睛呢!真是风流到了极点,言溪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九姨娘对这种道观文化十分好奇,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师父,你还收徒弟么?”言溪看着国师,一本正经地说。 国师有些诧异,这么久没见,这个丫头竟然关心的不是自己身体怎么样,是自己收不收徒弟,心里有些暗自不开心,“怎么?你是想,还是不想,让为师收徒弟?” 这国师语气里的味道有些酸。言溪一边嬉笑着给他捶背,一边说:“你看这个姑娘没?我想让你教她一点儿本事,你就再收个女徒弟吧!” 她撒娇得摇晃着国师的肩膀对着国师说。 国师拍了拍她的手,花白的胡子笑得抖动着,“好,好!” 这哪里是师徒,分明是父女啊?仇夫人在旁边看着,也跟着笑出声来,“师父,没想到你还有个小徒弟呢!不是,是有个女儿呢!” 国师伸手拍了拍言溪的肩膀说:“可不,我养了她十六年,真是拿女儿来养的!” 九姨娘听说国师要收自己当徒弟,非常开心。若是这以后,行医问诊,少不了赚很多钱,这样一来,还能开个医馆。哇!彻底改头换面,翻了身呀! 她这么一盘算,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跑过来就对着国师磕头,“师父在上,受小徒弟一拜!” 国师给了她一个带着“医”字的臂章,让她戴在胳膊上,代表她可以在学院的课堂上听课。 “师父,你竟然开了医学堂?”言溪十分诧异,没想到师父说到做到,他曾经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将自己的医术,不遗余力的传下去。 没想到,他果然践行了自己的想法。 “师父,我可以去旁听么?”言溪对这个医学堂很是好奇。 “不可!这医学堂里面很多方子,是我独家的方子,我怕你会记错了滥用。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系统学习的!” 言溪没有想到师父对待医术这么一丝不苟,竟然连自己也不能破例。只好,悻悻地说,“算了,既然师父不让。我就早点回去了。反正,你也不是很待见我!” 国师的心顿时疼了一下,“好,好,祖宗,今天就为你破一下,我坚持了很多年的规矩!” 言溪“噗-嗤”笑了一下,“好了,师父,逗你呢!你对待医术这么一丝不苟,言传身教,肯定也影响到了学生们!咱们大梁和需要这些优秀的医学人才呢!我怎能随便坏了你的规矩呢!” 国师点了点头,“你这丫头,竟敢拿‘走’来要挟为师!简直找打!” 说完,从身旁拿出一个看着油亮粗浑的戒尺,起身朝着言溪打过去。 言溪见了慌忙起身逃跑,她刚跑到门口,就迎面跟来得人撞了个满怀。 她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来人。只见他一身灰布衣衫,穿着黑色靴子,头上还戴着一顶秀才帽子,浑身透着一股正义凛然之气。 国师也停住了脚步,对来人说了声:“薛州,你上完了最后这堂课,就赴京赶考吧!” 来人躬身,对着国师双手行礼,道:“多谢恩师接济!我特来辞行!” 说完,薛州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言溪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这个人若是状元及第,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为顾宴开所用。 国师扔下戒尺,说:“丫头,别绕弯子了,这次,你准备住几天?” 言溪转了转眼珠,思索了一会儿,“师父,我只能待一下午。晚上,就得回去!若是这次办完了事情,还有时间的话,我再来看您!” 一席话,说得国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小的时候,盼着你长大!等到长大了,你又没时间陪着师父了!” 言溪也心酸不已,她也愿意日日陪着自己的师父。可是,现在内忧外患,若是不解决掉这些问题,大梁国的民生凋敝。这些,就算是能享受了天伦之乐,自己也不快乐啊! 她泪眼婆娑的走到九姨娘跟前:“你替我好好看护好师父,谢谢!” 九姨娘点点头,又替她擦干了眼泪,“你放心吧!” 言溪等几个人拜别国师,回到客栈时,夜已经很深了!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不但勾引我表哥,还在我面前蹭吃蹭喝!要不要脸呐,你!”这是初见晴的声音。言溪仰头看了看鲁奴,又看了看南宫苍峰,没有绷住,笑出了声。 果然,人都是会变得。听这个声音,哪里想得起,曾经的初见晴可是一只温顺的绵羊! “你倒是勾引啊!怎么喜欢自己的表哥不成,就改了道了?他是不是也不待见你?” 言溪一听,这是梨花的声音,这就有点儿过分了。自己平时没少替她撑腰,如今却要欺负到初见晴的头上了,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么? 听罢,言溪一脚踹开门。 只见,地上一片狼藉,桌子、凳子都已经翻了个儿,连桌子上的茶叶散落在了地上。梨花的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道血痕。初见晴的衣衫散乱,鼻子里不断流着血。她们一见言溪回来,立刻将脸上愤怒的神情收敛了一下,变得异常和蔼可亲。 “你们回来了,我去给你们做饭!”梨花慌忙得搭了一句话,就要出去。 “我给你搭把手!”初见晴说罢,也在了后面。 “慢着!你们先把这乱糟糟的屋子,弄整齐再说!”言溪喊了一声,两个人立刻停了脚步。 梨花独自一人,将桌椅和桌上的茶叶和杯子,以及碎片都收拾整理干净。 言溪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她拿眼角挑了眼南宫苍峰,都是这货!若不是他处处留情,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南宫苍峰被言溪的沉默给折磨的有些心情沉重!她平时不是损他,就是骂他,这一默不作声,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11章 想废了你 t 第112章 告别晚宴 南宫苍峰搬到了一个离着言溪所在的客栈,大约隔了两个胡同的一个客栈。 他和梨花搬走的那天,言溪将点餐系统搬出,在客栈里为他们举行了一个欢送仪式。 没想到的是,那桌子菜,这两个货,不但吃了很多。最后,把没有吃完的,还用纸袋子包着,打包带了过去! 初见晴一脸不屑。梨花却笑得一脸灿烂,说:“节约粮食,不能浪费!” 这么说也没错! 初见晴从鼻子哼出一句,“小家子气!” 他们走了,言溪心静了两天。可是,隔壁的吵闹声,一点儿也没消停。 言溪隔天去敲门,想着细细分说这件事。没想到,这两人却十分茫然的问我:“你说,该怎么办?” 卧槽!他们做事情,竟然问自己怎么办?这不是脑子有病? 言溪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了! 几天睡不好觉,就算是一个蚊子飞过去,都觉得十分聒噪!她顶着昏沉的脑袋,走在苏州的街上,晃来晃去。 后来,又走到了河边。她边走边思索,来到这里,自己到底是图什么?不说别的,自己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想着想着,她竟然失了足,迈进了河里。 “有人落水了!”岸上有人喊道。 这时,只见几个男子,“蹭-蹭”跳入了河里,迅速地将言溪捞起。 “咳-咳”一阵呛咳,她从嘴里将污水排了出来。她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孔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为你保驾护航,不是很应该么?况且,我还领着你的俸禄!” 南宫苍峰!言溪没有想到,他会一直跟着自己!最后,自己失足落水,还是他将自己救起! “咱们正事儿还没做呢!宝玉堂,怎么办?还是我去么?”南宫苍峰试探言溪的意思。 言溪的脑子里,像有辆火车在里面“轰-隆-隆”得开着。此刻,她最想的就是睡觉,哪里管什么宝玉堂,还是黛玉堂! 南宫苍峰见她没动静,再仔细一听,只听得一阵鼾声袭来。 言溪真是太困了!竟然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躺在岸上就睡着了。 南宫苍峰只好在旁边守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她才醒。 “咱们找个酒馆就喝点儿吧!这么冷的天,这浑身这么湿漉漉的,你别受了寒!”南宫苍峰看着言溪冻得发青的嘴唇,提议道。 言溪打了一个寒颤,的确很冷! “走!先找身干衣服换上,我们再去!”言溪回到客栈,换了身衣服。 一出门,却遇到了初见晴和鲁奴,他们一副依依不舍,生离死别的样子。 初见晴一见言溪,不由得“嘤-嘤”哭了起来。 怎么你们整夜吵得我睡不好觉,脑子不清醒,差点儿掉进河里淹死,这会儿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言溪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初见晴抬头看着言溪,又是一脸茫然,“言妃,鲁奴他就要回去了!” “回去!”我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鲁奴。他已经风骚得将手里的扇子,放在胸前扇了扇。 言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是热?还是脑子有病?”说完,她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扇子,扔到了一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整天拿把破扇子装什么深沉?”言溪恨不得在他脸上吐口吐沫。 整天夜里吵闹,还在这里装无辜!要是滚的话,赶紧! “言妃,叨扰多日!南蛮来信,说是让我尽快回去!非常遗憾的是,我没能俘获言妃娘娘的芳心。庆幸的是,我有了一位红颜知己。” 鲁奴说完,对着初见晴的脸上,亲了一口。 没想到,他真的走了!言溪心里十分庆幸!他走了,夜里就没那么吵闹了。 “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她!我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鲁奴看着言溪,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她就在刚刚,还感到很值得开心的事情,此刻,却变得异常沉重!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看着她!你回去,早点儿来大梁将她迎娶过去!” 鲁奴点头,“在下绝不辜负晴姑娘的一番情意!” 言溪感到十分满意,认识鲁奴这么长时间。她只是觉得鲁奴今天说的,做的,像个男人! “我们在苏州办完了事情,就准备回汴京了!你若迎娶,直接派人去那里接人!”言溪嘱咐鲁奴道。 “走吧,一起吃饭吧!”言溪没有想到,她刚刚给南宫苍峰设宴分别。这才几天,鲁奴和初见晴却真得要分别了。 “去哪里?”初见晴一脸惊恐得看着言溪。只要出去吃饭,都是她花钱。想着自己兜里的钱越来越少,她心里的恐惧也在慢慢增加! “醉仙楼!”南宫苍峰抢先说了一句。 “醉仙楼最贵了!你们不能去!”初见晴知道醉仙楼的酒菜最贵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去那里的。 “还是去清泉茶楼吧!”初见晴提议。 整个送行聚餐,就喝一顿茶,实在是有些寒酸! 别人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他们身上都没有钱!再说“清泉茶楼”的消费,也不便宜。 果然,有钱连做个决定都豪横! “清泉茶楼”南宫苍峰和鲁奴没有来过。他们对这个能喝茶的地方,感到有些头疼。 毕竟,男人喜欢的是有酒有肉,这干喝茶,是来过嘴瘾的么? 可他们没想到,这清泉茶楼里,经历也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几个人边吃茶点,边喝茶的时候,就听到有个人在旁桌大呼小叫:“小二,来两个妞儿玩玩儿!” 言溪听了嘴角一勾,真是个混蛋!想泡妞来茶馆里,到这里来泡酒都没有! “老板,真没有啊!你宝玉堂,家大业大,还缺送上门的妞儿么?” 这小二的嘴,也真是溜!宝玉堂老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没想到,此人竟然转头到了坐到了言溪的边上,“呦,这妞不错!怎么,要不要跟爷来玩玩儿?” “你是宝玉堂的老板?”言溪一脸严肃得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得收住!” “是呀!爷,我有得是钱!” “那怎么个跟法儿?”言溪问。 第113章 咱们去找客栈吧 “你是宝玉堂的老板?”言溪一脸严肃得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得收住!” “是呀!爷,我有得是钱!” “那怎么个玩法儿?”言溪问。 宝玉堂的老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爽的女人,直接问怎么玩儿? 于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的看着言溪,又打量着南宫苍峰和鲁奴。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他觉得这个女人敢当着他们的面儿,擅自跟自己说怎么玩儿的问题,想必也没有关系,只是个朋友而已。 这宝玉堂的老板,不愧是个跑江湖的老狐狸。就连言溪说句话,都能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他只在这上面上了心。 别的地方,考虑得就薄弱了些! 在遇到言溪这件事儿上,以为自己走运,遇上了桃花! 言溪跟南宫苍峰使了个眼色,她继续在前面做鱼饵。 这个满脸横肉的货色,估计对泡女人十分上心,也本身就有一套。 “夫人,我们两个告辞了。有空再叙!”南宫苍峰和鲁奴还有初见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言溪点了头,“好,不送!” 然后,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走出门去。她眼睛的余光,还在思量着这个憨货,下一步想做什么? “夫人?不,小娘子,你是想去哪里啊?”宝玉堂老板的脸肥的像一只猪头。 言溪想,这要是做成猪脸儿肉,得卖不少钱。 她伸手捧起那张猪一般的脸,“我真想吃了啊!” “小娘子,没想到,你比我还心急!这茶楼里,没有什么客房。要不,咱出门找间客栈,如何?” 宝玉堂老板轻声的唤着言溪,哄着她,好成事儿! “老板,你看。这光天化日的,你这就将我带去客栈,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言溪故作骄矜的说道。 那只憨猪看着要到嘴里的食儿,又要跑掉。不由得有些心急,“小娘子,这里没有认识的!况且,我们可以一同去看客栈。然后,分别进去。不就不让人生疑了么?” 言溪心里有些想笑。这个憨货用这种说辞,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可以。可是,用这些东西哄骗自己,简直是太笑话了! 不过,反正自己是“钓鱼”,随他去就好了。 “好呀!这个提议甚是不错,老板你长得俊俏,又多金。我这这以后,还仗着老板多多慷慨相助呢!” 说完,言溪做了一个非常娇羞的忸怩姿态。 憨猪看了直舔嘴唇,有种食儿到了嘴边的既视感。 “好说,好说。只要小娘子你能慷慨解衣,这多少金都行啊!别忘了,爷我是做钱庄生意的!哈哈!” 言溪看他心痒难耐的那副德行,不由得心里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老板,要不,咱们走?” “好的,小娘子!”说完,憨猪还不忘摸了一把她的脸蛋儿。 言溪下意识的打了他的手一下,把他给打愣了。 他嘴里一边支吾着,一边不解的看着言溪,“小娘子下手还挺重呢!” 言溪是会功夫的人,她随便打一下,那普通人肯定吃不住!难怪这只憨猪,疼得直皱眉。 “哎呀,误会误会。我本意是要你赶紧去,谁知道竟然摸到了你的手!老板,这不怪我!你看,我是断掌!” 言溪一边低眉顺眼的道歉,一边伸出手掌让他看。 憨猪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果然一道横的手纹,从掌心穿过! 民间有“断掌,打人狠”的说法! “哦,的确是。小娘子的力道果然是非同一般。待会儿,你伺候爷的时候,也别忘了多用点儿劲儿啊!” 憨猪说完,露出了一口大牙,把言溪看得只想吐,随即又推了他一把出去。 这一下,又把他摔了个“狗啃屎”! “憨猪”眨了眨眼睛,回头望了一眼言溪,自个儿在那里嘟囔道:“这小娘儿是个带刺儿的,有味道!”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快速朝“清泉客栈”走去! 这“清泉茶楼”和“清泉客栈”只是名字相同,它们两个之间并没有瓜葛。 由于这“清泉茶楼”的名声太响,每天前来的客人,都络绎不绝。这就催生了另一个产业的产生,那就是客栈。这客栈老板觉得他这个客栈是对茶楼的辅助,是一个延伸性的产业。因此,也就叫了“清泉客栈”。 那个时候,并没有商标保护法,人们也没有品牌意识,因此,就算是再多几个“清泉”系列的生意场所,也没有人管你! 言溪看着那只“憨猪”走去了“清泉客栈”。她看了一下四周,这南宫苍峰和鲁奴几个人,藏到了哪里? 她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过来。只好,也跟去了“清泉客栈”。 这几个人不一定靠谱。不过,就算是自己,对付那个“憨猪”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后脚刚进去“清泉客栈”。 “憨猪”就叫住了她,“小娘子,我在这里呢!” 只见,从一间客房里,探出一只脸色油亮,还有些微微泛红,有些皱巴的脑袋。 言溪莞尔一笑,随即,走到了那间客房门口! 她的脚还没有落地,“憨猪”就一把将她抱了进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将他的“猪头”在言溪胸前拱来拱去。 言溪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生生的将他拽开了。 “哎呦,哎呦,小娘子的劲儿真大!我这儿疼死了!”“憨猪”摸着耳朵,一阵猪嚎。 言溪这会儿的力道,可比刚才大多了! 方才,她怕身上的“刺儿”太扎手,对方知难而退,那“鱼”就钓不上来了。 这如今都到了客栈,想怎么拿捏,都是自己的事情了! “憨猪”见嘴边的“食儿”有些难吃,就想用言语哄骗。 他觉得自己是风月场的老手,有个最致命的杀手锏,那就是银子!只要一提银子,不论多么高贵,多么矜持的女人,都会软了下来。因此,对于眼前这个棘手的娘们儿,只能用杀手锏来对付了。 “小娘子,说吧,开个价。咱们少废话。多说无益!”“憨猪”沉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给啥钱啊,我就是图钱的人!我图的是老板您的人!”言溪说完,自己都想吐! 妈呀,真是恶心! 第114章 我图的是你的人 “给啥钱啊,我就是图钱的人!我图的是老板您的人!”言溪说完,自己都想吐! 妈呀,真是恶心! “憨猪”见惯了爱钱的女人,可是,这不爱钱的女人,他倒是没见过。 他看着言溪长得娇嫩水灵,肯跟他来客栈,居然说是图他的人。 虽然,他对自己的银子很自信,可对长相却没那么自信! “小娘子,说个价!我能保证你跟我一回,半辈子不愁吃穿!”“憨猪”虽然是个色鬼,可也是个生意人,知道怎么用利益将对方套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板,我真的是图你这个人!说实话,我无父无母,身世可怜,若是能得老板收留,那是最好了!小女子我愿意一辈子慷慨解衣,来追随老板!” 言溪这些话的意思是说,不要钱,若是能让我跟着你,最好! 这么酥麻的话一出,“憨猪”着实犯了难。他家里有一只母老虎,若是他敢将其他女人带回去,就非得将她扒掉层皮不可。 “小娘子,你长得真是好看!可惜,这件事儿呢,我还得请我夫人同意!不如,眼下咱们先办事儿,再说其他,好不好?” 果然是只老狐狸,这样的方式,不知道诱骗了多少良家妇女。 “好呀,我先给老板宽衣!”言溪说着,就麻利的将他的衣服解开,脱下来。最后,身上只留了一条亵裤。 “小娘子,你是不是比我还心急?这脱得真快,好麻利!”“憨猪”说着,笑嘻嘻的打趣着言溪。 “是呀,小女子好心急!”言溪说着,就要做解开衣裙状。 这时,她冷不丁从怀里掏出一个绳子来。其实,是从空间里取得。 “憨猪”见状,“嘿-嘿”直笑,“小娘子,你竟然还想这样?” “是呀,我来帮你捆上手脚,如何?” 言溪不等他点头,快速麻利的将他的手脚捆上,然后将他一脚踹到了榻上。 “小娘子,你……”“憨猪”的脑袋此时好像明白过来一些了。 但是,已经晚了!言溪又将他的衣服,从客栈的窗户里,扔了出去。 “小娘子,你这是为何?我给你钱不行么?”“憨猪”觉得无力挣扎,只能求饶。 “行,我要的是你的整个钱庄的钱,你给么?”言溪这么一说,“憨猪”瞬间愣了,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他正在犹豫时,门被一脚踹开了,是南宫苍峰和鲁奴闯了进来。初见晴也跟着进来了,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木棒子,“狐假虎威”的大声喊:“别动!” 此时,言溪正在淡定的坐在桌边喝茶,看着榻上被捆住手脚的“憨猪”,不住的求饶,一言不发。 “哎呀,没想到你一个人就搞定了!”南宫苍峰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言溪。 “少见过怪!”言溪白了他一眼。 言溪自己会武功,搞定一个浑身肥硕,却没有多大力气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我本想夸夸你,你竟这么不给面子!”南宫苍峰有些尴尬,甚至有些生气。 “没想到,你是给我出来吃饭告别的。最后,我却帮你做工!”鲁奴抱怨着说。 “怎么?就兴你整天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有事儿了,你帮个忙,就不行了?”言溪一句话把他给怼的没话说。 “谁说我请你吃饭,就不能干别的事儿了!再说,这个猪头,他自己找上了门,难道我们要等你吃饱喝足,眼睁睁的看着他跑掉么?” 鲁奴搞得言溪一肚子火。如果骂得少了,觉得不解气。 “猪头?小娘子,你是什么人?竟然喊我猪头?难道你们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 “憨猪”此刻已经恍然大悟。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若是自己不贪图美色,也不会招惹上这等祸事吧? “小娘子,你是冲我的钱,才绑我么?若是需要钱,你直接要,我不会不给你的!你把我弄成这样,何必呢?” “少废话!你怎么会觉得人人都图你的钱?她本是咱们大梁的言妃娘娘,是你能给的起的么?”初见晴的一番话,给了“憨猪”答案。 “憨猪”后悔不已,咧着嘴痛苦的喊道:“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言妃娘娘口口声声说,图得是我这个人。原来是要我这个人的命啊!” 说完,他又痛哭流涕的忏悔道:“娘娘,我就是钱庄老板。虽然,我对女人感兴趣。那也是被逼的啊,我那婆娘十分的泼辣。我在家里找不到温暖,只好出来找别的女人,花点钱,买个心里舒服!可是,我过后也给人钱了。这些女人里,没有人是记恨我的。娘娘,您为什么抓我,要我的命啊?” 南宫苍峰听了,抬脚就往他的屁股上一踹,“你个蔫吧玩意儿,死到临头了,还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啊呦,这位小弟,啊,不!大哥。请你指点!小的真是无从知晓啊!” 言溪看着“憨猪”求饶的样子,嘴里的一口茶,“噗-”的喷了出来。 “你脚劲儿那么大,再一脚踢死他?”言溪放下茶杯,一把拽过南宫苍峰,凑到榻前,看着“憨猪”的脸说:“你为谁卖命?眼前,站的是谁?对,这就是错处!” “憨猪”好像瞬间明白了。 他继续求饶道:“娘娘,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求你千万留我一条命啊!再说,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一脚上了贼船,想下来都难!” 言溪遇到的这几个老板,都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谁都不是傻子,前两个要说是身不由己,倒是有可能。这个吃的膘肥体壮,甚至还有钱拿着出来泡妞儿,说是身不由己,那恐怕就是胡扯了! “别这么说。你恐怕是乐不思蜀吧?”言溪用眼睛斜视了他一下! “小的知错,我知道我说什么,都躲不过娘娘的火眼金睛。娘娘,你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你饶过我一命!” “憨猪”把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要他的命,真也没有什么用。况且,自己也不是个变态,取了人家的性命,反而很高兴的那类人!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想到这里,言溪对初见晴说了声:“准备纸笔!让他写!” 第115章 吓得尿了裤子 南宫苍峰将他手上的绳子进行松绑。 这头“憨猪”凭着记忆,将钱庄里主要部分写了下来。他将写好的东西,递给言溪。 言溪一看,这也太少了。她拿着纸条往桌上一扔,“就这些?你的脑袋有几个够砍得?” “憨猪”的脸上为难的说:“娘娘,我知道的就这些!” “好,那既然你不想去不交待。不如……”言溪说着看了一眼南宫苍峰,将嘴巴往“憨猪”那里一划。 南宫苍峰会意。他走到憨猪跟前,晃了晃手腕儿,又活动了活动脚踝。 “憨猪”吓得浑身哆嗦,“娘娘,我真没有啊!您不是都说了么?我能有几个脑袋,能让人砍啊!” 言溪见他这副样子,又见地上湿了一滩水。原来是这货,吓得尿了裤子。 想必,他也没有胆子撒谎! “好了,重新捆上!送去官府!”言溪话音刚落,“憨猪”一下子倒在地上。 这就吓晕过去了!南宫苍峰踢了他一脚,“哈哈”大笑! 鲁奴看着他倒在了自己的尿上,摇了摇头道:“长得本就不好看,还这么埋汰,怪不得连个女人都钓不到呢!还得花银子,真是废物!” 初见晴一听这个, 一把扯过鲁奴的衣衫,怒目相对,说道:“怎么?你这是花了我的银子,还卖乖?把银子还给我,你再回南蛮?” 鲁奴一听立刻甩了个脸子,“怎么?你都不爱我么?若是爱我,怎么会跟我计较的那么清楚?” “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不计较,不是你拿出来用来炫耀的!”初见晴立刻怼了回去。 这人头一次脑筋这么清楚。言溪不由得在一旁拍手叫好! 若是把花女人钱,还说的这么不要脸的话,那纯粹是戏弄女性!这样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稀罕! 鲁奴没有想到,言溪会在一旁拍手给初见晴鼓劲儿。他的气势,立刻就输了一大截。 “哎呀,我虽然花了你的钱,可我也给了你爱啊!你不亏!”鲁奴还想继续辩解,被言溪提着拳头,对着脸就打了过去。 鲁奴捂了下脸,发现手上沾了血,又往嘴角处摸了摸,才发现嘴角被打出了血。他皱着眉头问:“这,不关你的事儿吧?” 言溪理直气壮的说:“事儿是不关我的!可惜,人和我有关!知道她谁么?” 言溪指了指初见晴,“她现在的身份是大梁国的晴妃娘娘!现在,皇上还没有下旨,她能脱离这个身份!她对你有情不假,可是,若是你凭着她对你的感情,就肆无忌惮的挥霍着她的银子。那我就能说你蓄意勾搭大梁皇妃,让皇上派出大梁精兵,去攻打南蛮!你也知道,雍岱的部队何等勇猛,不也是我大梁的手下败将么?这个事情,你掂量着来!” 鲁奴本想炫耀一下,自己如何出尘,如何谪仙一般。他却忘记了这样说正好戳中了初见晴的痛点。 以至于,遭到言溪的呵斥,甚至上升到了两国的战争。 只要有战争,就会有血腥,有屠戮和杀害,有百姓遭遇流离失所。这些事情,让鲁奴这个南蛮王不寒而栗。他不允许自己的子民,遭遇这样的磨难。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无非是初见晴的心理抚慰,没有做到位。这件事情的导火索,还是自己对初见晴的态度。 这鲁奴虽然会耍帅,倒是也能屈能伸。他走到初见晴跟前,一把抓过来她的手,“我对你是真心的。这是大梁,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若是你去了南蛮,我是主,你是客,那个时候,所有的银子,当然就是我出了!你放心!” 言溪见他这么说,心里也有几分放心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初见晴和鲁奴的事情。 初见晴这姑娘本来不傻。谁知遇到了两个妖孽,竟变成了傻子。 言溪还担心鲁奴这厮诓骗她,最后又是一片深情错付! 通过,这件事儿来看,她的智商已经恢复了!这样最好!否则,就算鲁奴最后接了她去南蛮,也会被冷落,或者被那些深宫里的女人算计! 想到这里,她如释重负! 此时,地上发出一阵“哼-唧”的响声。 “憨猪”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倒在一片湿乎乎的地上。他用鼻子闻了闻,又觉得自己的裤裆里也湿了一片。原来,自己倒在了尿上。 言溪看他狼狈的样子,说道:“不会杀你的!你不必害怕!可是,你也做不了宝玉堂的老板了!你太贪,有了钱,就做坏事!” 她看了看南宫苍峰,“把他给放了吧!” 南宫苍峰一脸不解地看着言溪,这刚刚绑上,又解开,到底是什么操作? 尤其是,现在他身上的那股子尿骚味儿,让人凑近不得! 言溪见南宫苍峰迟疑,蹙眉说道:“怎么?有问题么?” 食人俸禄,为人办事儿啊!这再难办的事儿,再难闻的气味儿也得去啊! 南宫苍峰瞬间有种悲哀的感觉!他咧着嘴,捏着鼻子,走到“憨猪”近前儿,刚想伸手去解绳子。 “慢着!”言溪骤然喊了一声。 南宫苍峰愣了,咧着嘴,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这,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傻?这手上有剑,非要用手去解开绳子!”言溪这一提醒,南宫苍峰才恍然大悟。 自己的确是傻了一点儿,怎么没有想到去拿锋利的剑,将绳子挑破呢?自己甚至还抱怨了一番,是不是太不男人了? 南宫苍峰退后两步,从腰间拔出刀剑,将“憨猪”绑在手上的绳子一下子挑开了。 然后,他又挑开了脚上的绳子。 手脚一松开,“憨猪”跪在地上直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他的衣服被言溪从窗外扔了出去,身上现在还光着膀子。 “娘娘,这……?”“憨猪”指着自己的身上! 看来,今天自己还得赔上一身衣服啊?她又指了指旁边的南宫苍峰,“给他买身衣服去!” “简直搞笑!”南宫苍峰有些戏谑的说,“我们抓了人,再给人买衣服?再说,我哪里有钱给他买衣服?” “那天,不是刚给你五百两银票么?”言溪指着他的鼻子生气的说。 这厮前脚拿钱,后脚就不认账,简直可恶! “钱,在梨花手里!我身上根本没钱啊!”南宫苍峰一脸委屈地说着,“她怕我出去拿钱找女人,将我身上的钱全部弄了过去!” 没钱买衣服,总不能让这个憨货,光着身子出去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将他的衣服扔了出去。那身衣服,还挺值钱的。可惜,早就被人给捡了去! 第116章 女菩萨饶命 t 第117章 州尹接了块儿烫手山芋 “说,说!”黑衣人嘴唇不断地抖动着。 “说实话,各位姑奶奶也得信!”他说完看着言溪,等着言溪回话。 言溪想了一下,这小子胆小如鼠,根本不像是个杀手,倒像个偷东西的毛贼! “说吧,实话实话!不然,我就一刀杀了你!”说着,言溪从桌上拿过一柄刀放到黑衣人跟前晃了晃。 刀刃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一丝寒光,吓得黑衣人一哆嗦:“我本是个偷盗之人!家里有老母亲,尚需尽孝。母亲斥责我,整日里做些鸡鸣狗盗之事。我决定痛改前非!我听说,苏府里招看家护院的打手,我想着自己偷东西,从来没失手过,也算是个本事!我就去了苏府,那苏老爷倒是把我留下了。昨天,他说我刚来,需要看一看我的本事。然后,他派给了个任务,还说是有便宜可占!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碰过女人。这样的差事,我当然乐意接受!只是,没想到,却碰上了两位姑奶奶!” 言溪这才想起,这小子竟然能从外面将门里面的锁给撬开,简直是神偷儿。 “你现在想怎么办?”言溪问他。 “我虽然爱偷,可我偷得都是那些贪官污吏,黑心商人的东西,这祸害良人的事情,我还没有干过!我想,这件事情以后,我也不回苏家了!再去谋划个生路吧!”说完,黑衣人还叹了口气。 这是继仇万能之后,又一个做着坏事,还心里存着良知的人! “苏锦堂,没有告诉你,我们是谁么?”言溪思量了一会儿问道。 “没有,他只是说,有便宜可占。还说,若是事成,他会重重有赏!” 黑衣人如实说着,不时用怯怯的眼神看着言溪。 这个老东西,竟然也跟着自己学会了这招。这穿着黑衣服的贼,只是惯会偷鸡摸狗,并不怎么会武功。他让这人来明显是恶心自己的!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若是有意改邪归正,自己这一放手,日后若是再做起鸡鸣狗盗之事来,也有些可惜。不如,让他去师父那里,跟他寻些正经事儿来做,也算是度了他! 不过,这件事不能让苏锦堂那货色知道。他的意图,明显是让言溪杀了他。反正,一条人命在他心里是再贱不过的了! “你想不想,做个正经人?不再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言溪沉声问道。 黑衣人点头如捣蒜般,嘴里不断地说:“想啊,姑奶奶,我太想了。虽然,我靠偷来的容易,可是,这些毕竟见不得人!我娘年纪大了,她就想抱孙子呢!我若是没个正经事儿,谁愿意跟我过?” 说了半天,这小子为了讨老婆,为了让自己的亲娘欢心,也得去寻些正经事儿来做。 言溪明白黑衣人的心理需求,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小子虽然干得事情不怎么好,可是却很孝顺。 “好,我给你写封信。你拿着信,去这苏州城外的姑苏道观里,去找国师!让他为你做些安排!” 黑衣人没想到,眼前这位妇人,不但没有杀了自己,反而还给自己介绍正经事儿来做,十分感激。 “姑奶奶,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从小没了爹,一直被人瞧不起。我也曾经发过誓,要好好做人,不再偷了。可惜,我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真是寸步难行。如今遇到姑奶奶,我算是能重新做人了!” 说着,他竟然当着面“哇-哇”哭了起来。 这哭得声音真是难听,初见晴忙呵斥住了他,“别哭了,吵死了!知道她谁么?别姑奶奶、姑奶奶的叫个没完?” 黑衣人止住了哭声,愣了愣,瞪着眼睛说道:“她……她不会真的是女菩萨吧?” “她就是女菩萨!她是宫里的言妃娘娘!”初见晴的话一说,吓得黑衣人又磕了一顿头。 “好了,你走吧!现在,是亥时,到了天亮差不多能到!另外,你要与苏锦彻底断了。你走后,我这边就要去报官了!” 黑衣人应声,将言溪写好的那张纸揣到怀里,就出了门。 有惊无险,却折腾的非常疲累。言溪和初见晴重新回到床上,却是一夜没怎么合眼。 这样的事情,这只是个开头。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心绪却是烦乱的。 第二天,言溪就去官府报了官。 以前,言溪来了这么久,之所以没有报官,是觉得查探一些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掣肘。 现在,该弄清楚的也弄清楚了,自然报官也没什么顾忌了。 另外,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是来查探洪涝的主要诱因。这些,就必须要用官府来帮着了。 州尹亲自来客栈,迎接言溪。他一路带着笑脸恭迎,又歉意连连的说:“言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州尹不必客气,你只需保护好本宫的安全就行!”言溪挑眉笑着说。 这州尹有些目瞪口呆。言妃娘娘一句轻飘飘的保护好她的安全就行,可眼下,她已经在此地遭遇了被人暗杀的事情。 这说明,自己没有尽好职责。这言妃娘娘娘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己若是护她不利,别说头上的乌纱,就连脑袋保住、保不住都要另说。 因此,州尹将苏州城里最精锐的兵力,调过来,保护言溪的安全。 这下子,苏州城里的百姓,也都知道贵妃娘娘莅临苏州考察访问。苏锦堂更无法派人下手了! 州尹还在各处张榜,重金寻赏凶手的知情人! 可谓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张榜了四五日,一直没有消息。到了第六天,苏州府衙便有人说出,此人出自苏锦堂的府中。 这州尹接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如坐针毡般的坐立不安。这苏府虽说是管着宫里的丝绸供应,算来是个商贾,可是却有皇家赋予的特殊职位。说到底,就是皇家的御用供应商,这个来头也不小了! 自己一个小小的州尹,拿什么跟太后抗衡? 这件事情,两头儿不讨好。查的话,得罪了太后。不查,就得罪了皇上和言妃娘娘。 眼看着,州尹接了一块儿烫手的山芋,迟迟拿不出应对方案。言溪不由得在旁边旁敲侧击了一下,“大人,这水库的蓄水能力,有待加强。若是州尹派人修筑水库堤坝,也能将功补过了!” 言溪的意思是,他可以把精力放在防治洪涝灾害上。其他事情,就算是有过失,也可以用这件事的功劳,去抵。 州尹茅塞顿开,趁现在冬季,各地的水库没有汛期,加紧修补水库的堤坝。若是明年没有洪涝灾害,自己也是政绩卓然了。 这言妃娘娘,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他心头暗自赞许。 第118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派人加大力度去修筑堤坝,加强水库的蓄水能力,以免春汛的时候,再出现洪涝灾害。 言溪让州尹将原来修缮的记录搬过来,仔细查点。 州尹刚到这里上任不久。这些修缮记录是由上一任州尹做得,因此,他也就无所忌惮,不怕言溪在里面查出什么纰漏来。 他只要做好修堤筑坝的事情,就行了! 言溪这一查不要紧,还真的发现了其中的纰漏。这南方虽然年年都会发生洪涝,可是也有大年和小年。可是,苏州这堤坝重新修筑了没有几年,却年年都是大年。 城里的百姓还好些,就是苦了那些佃农,屡屡被洪水冲没了家园。 每年朝廷都拨下来的都赈灾款,以及堤坝的修缮款,这些都用在了哪里? 言溪再次让州尹提供这些银子的发放记录,以及去向。 州尹说自己这里没有,上一任州尹把账目全部带走了。上一任州尹如今已经升迁京城,由于政绩卓着,做了了京兆尹。 “政绩卓着?这到底是哪个眼瞎的,上表的朝廷?”言溪气得将桌子掀翻了! “言妃娘娘息怒!”州尹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脾气的女人! 他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这堤坝的修缮工程刚刚开始,得留个人在这里监督。自己还得查清楚上一任州尹的账目。 言溪瞬间觉得心里压力很大。一个小小的苏州,州尹没有政绩,不降反升。这其他地方呢? 江南年年水患,那些赈灾款和修筑水坝的款项,到了哪里? 这大梁国库空虚严重,每年花出去的银子不计其数,却有多少是真正办了实事儿? 要查,先从上一任州尹这里查起。她要一一将这些蛀虫都弄出来。 想到这里,她决定将南宫苍峰留下来,继续坚守,自己则带着初见晴,一路回京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言溪没有来得及休息,就直接去了鳞华殿,找顾宴开商量江南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的是,太后正在鳞华殿上,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在向皇上发难。 “皇儿,你若是不废掉这个女人,那我大梁国的江山社稷就要毁于一旦了!”太后恶狠狠的瞪着顾宴开! 这原来是太后逼着顾宴开废掉自己,好啊! “太后,我有何过错?你竟然要让皇上废掉我?”言溪这一嗓子,竟把太后吓得浑身一抖。 这就是做贼心虚吧,太后想借着这个时机,寻个由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言溪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除掉,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杀回来了!太后的方案,瞬间破灭了。 在她的眼里,言溪一人去江南,身边还带了一个“拖油瓶”,能把苏州搞得一片狼藉,简直就是个妖精。 她感受到了一种势头,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害怕,自己有天没有能力抵御这种势头,因此,趁现在,她必须及早将这种势头消灭掉。 可是,没有信服的理由,就算是再着急,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太后,言妃娘娘孤身一人前往南蛮边境,和容炎鳞将军会和,齐力打败了西邑的特尔克作乱,仅凭着这一项功勋,就不能随便废掉她的妃位!”说这话的凌若水的父亲凌越。 凌越这一说,众人点头称是。 一个女人,能在国家危难之时,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太后却在其他事情上,大做文章,简直是不能服众。 凌越说完,言溪上前微微行礼,“多谢凌老将军!” “凌越,你吃着皇家的俸禄,却一己之私,偏袒这个女人,是不是活够了?”太后指着言溪,对凌越说着。 凌越不卑不亢,振振有词的说:“太后才是一己之私。若不是您有一己之私,大梁国的国力会更加强盛,百姓生活也会更加幸福!” 凌越的花白胡子一说话就不住的颤动,将他说出的话,衬托得更加严肃有力量。 太后却被凌越的话给戳中了痛点,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老匹夫,被那个小妖精灌了迷魂汤,丧失了心智,竟然浑说起来?” 不过,太后越是闹得欢,这朝堂上的气氛,就越明显偏向言溪这一边。 “太后,您太累了!儿臣恳请太后,早点回去休息!”顾宴开在太后面前一跪,又叩了几叩首。 太后依然坚如磐石,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群臣有些不乐意了,这太后也太不讲理了。“臣等,叩请太后回宫!”凌越率领这些武将们给太后跪下了。那边,文官也跪下了大部分! 太后有些失望的看着这些臣子。她明白,这朝堂已经不是原来的了!这些人也已经不再听命于自己。 这时,有人站出来喊了一声,“皇上,要体恤太后的年迈!所谓‘孝顺’就是尊敬和顺从自己的母亲。皇上身为仁君,理当以‘孝’字为先。” 他说完,后面有人跟着附和。 太后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这朝堂上还是有自己人的! “皇儿,看到了么?你愿意为了这个女人,违逆孝道,变成一个不仁不义的人么?” 言溪知道,太后要用道德绑架的方式,逼着顾宴开废掉自己!这道德绑架十分可怕,可皇上又不是小孩子,岂会为了这样的道德绑架,胡乱给自己安个罪名呢? 皇上看着带头说话的人,“你是何人?怎么看着如此面生!” 的确,此人位于后面的角落里,十分的不显眼。 “回皇上,鄙人京兆尹卢广生,上个月刚刚升迁进京!” 那人刚刚说完,言溪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他为了太后,死乞白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升迁里藏着的猫腻啊! 她心里真是开心极了。随即,对着皇上摆手道:“皇上,臣妾请求皇上下令着京兆尹的为官所在地的账目,悉数给臣妾送过去!” 她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泛白的太后,“臣妾正在调查朝廷赈灾款的去向!请皇上务必答应!” 顾宴开没想到,言溪竟然能亲自将这件事情搞定。于是,他下令任命言溪为“钦差”,专门查办此事,并且赋予她生杀予夺的权利! 这下子,鳞华殿内,算是炸开了锅! 有人钦佩言妃娘娘的才华,有人觉得大梁国没有人了么?竟然派一个后宫里的女人,去做这件事情! 总之,他们议论归议论,顾宴开对她无比信任就行了。 第119章 这个坏女人 顾宴开一句“无事,退朝!”结束了所有的纷争。 大臣们纷纷撩起衣袍,起身退出宸安殿。在议论纷纷中,各回各家。 皇上一把拉过言溪,直奔宸安殿。 “怎么?这么心急?”言溪被他的手扯得生疼,连忙甩开了他! 徐公公在后面一路小跑得跟着,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这两个活祖宗,跑得真快,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跟得上!” 正说着呢,就见这两人停住了脚步。 皇上看着言溪一点儿也不着急,“怎么,出去了一趟,玩得疯了么?” 言溪一听这语气酸溜溜的,瞪了他一眼,“是呀,怎么了?” “怪不得,连个信都不来?原来是早就将我忘了!”顾宴开故意沉着脸嗔怪道,那语气就像是言溪在欺负他一样。 没想到,言溪出去了几个月回来,这皇上学会跟自己撒娇了!她不由得掩口直乐! 宫里的冬天,还是那样熟悉。 干枯的枝头上,挂着些许的白雪。只在鼻尖处,似有幽幽的香味儿传来。一片白色中的一抹红,是梅花在雪中傲寒独自开。 “你看!”言溪指着梅林,让顾宴开看。 “嗯,这梅花开了有几日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正赶上梅花开!”顾宴开看着梅林,对言溪说道。 他侧着头看她,眼眸里尽是暖意,嘴角微微勾起。忽而,趁她一不留神,他用细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唇畔早就已经贴了上去! 起初,她还在挣扎,渐渐地,她开始眩晕,直到完全没有了力气,任由他的舌尖肆意的游走。 徐公公见状,赶紧捂上了眼睛,露出一副少儿不宜的神色。 这时,有个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赶快走啊!” 忽地,顾宴开停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味道没变!好吃!” 言溪气得拿拳头锤他,“你当是吃猪肉么?”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正色道:“别闹了,好几个都没见了,你也不正经点儿?” 这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在埋汰自己,这会儿反而说自己不正经! “怎么个正经点儿啊?我难不成要对你三拜九叩不成?”言溪双手抱在胸前,一歪头,用眼睛斜着他道。 他要真这么说的话,自己就得用拳头削他!言溪如今拳头使用惯了,这总是拿拳头说事儿,说起话来也有些横! “哎呦,几个月不见,你竟然会耍横了?”顾宴开说着,将她一把抱起来横在腰间,朝宸安殿走去。 言溪捶打着顾宴开,随着他一起进去了。 顾宴开将她放到榻上,就有些迫不及待。言溪却按住他的手腕,道:“慢着!” “听说,你又纳了新人进来?”顾宴开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他面色有些不解的问:“是啊!你也听说了?” “你这一边纳,一边又赦,到底想做什么?”言溪质问着顾宴开,顾宴开却支吾说不出明确的理由! 言溪有些生气的从床上坐起来,就要走。 顾宴开一把揽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赦免是真的,纳新妃不过是权宜之计!” 言溪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支支吾吾呢?” “这新妃并没有纳,只是修了一个新的宫邸。”皇上故作神秘的说道。 言溪有些不解,这是卖的哪门子关子?” “顾宴开,能不能好好说话?”言溪情急之下,踢了他一脚。 “你敢踢我?小心我……我,哎呦……”顾宴开皱着眉头说着,腿上的疼痛感袭来,让他很是难以消受。 言溪这一脚劲儿可没有省着。她心中的妒火熊熊燃起,下定决心要教训一下这个负心人。没想到,顾宴开的下一句,她就直接后悔了! “那新宫是修了给你的!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却给我了一身惊吓。差点儿,我的骨头折了!” 言溪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万一将皇上的腿给踢折了,自己不是犯了大罪么?她俯下身,将顾宴开的黄袍掀开,再将里面的裤腿撸了上去。 只见,一块紫红色淤青,在赫然醒目的趴在那白嫩的皮肤上。 言溪下意识的用手指在淤青上碰了碰…… “啊呦,你想弄死我啊?”顾宴开疼得呲牙咧嘴。 “一个大老爷儿们,竟然被这么点儿小伤,弄得像杀猪一样!” 言溪说完,顾宴开眼睛瞪得老大,他用手指着自己说:“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没治你的罪,你还有理了!” 言溪让他坐下。 意识一动,从空间里买了一盒药膏出来。 顾宴开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见她的手心里多了一盒药膏,感到非常纳闷,“你从哪里来的这个?” “我师父给的啊!”言溪不苟言笑的说着。 “你别搞笑了,国师他都不在宫里,他怎么给你?”顾宴开觉得这理由荒谬的很,这出去了一趟,这丫头的脑袋被驴踢了? 哦,没有,她好像曾经被马踢过! “我在江南遇到了师父!”言溪说着,将药盒的包装撕开,将药膏给他涂上。 药膏抹上去感觉凉凉的,药效很快,淤青没多久就散去了! “别说,这药真管用!国师真是不可多得的医学天才啊!”顾宴开心里由衷的赞许着。 言溪一脸傲娇的神情,“那是,你也不看谁的师父?” “这跟你有关系么?这伤,可是你给我留下的啊!”顾宴开沉着脸说。 “当然有关系,我的师父,你还想抢了不成?”言溪双手叉腰道。 “不抢,不抢,你的师父,就是我的……”顾宴开摆摆手,一脸讪笑的说道。 “你的什么?”言溪一跺脚,“快说!” “我的国师啊!”顾宴开说完“哈-哈”大笑! 言溪气得跑了出去,不能踢你的腿,还不能踢狗腿么?她站在一个小太监面前,恨恨地踢了两下。把太监踢得眉头皱起,带着哭腔,俯身扶着腿,说道:“哎呦,娘娘,小的做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言溪的气儿还是没有出来,她转身斜着眼,看了顾宴开一眼。只见,顾宴开眯着眼睛,双手一摊,很无辜的样子。 那意思是说: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吗? 言溪将嘴一抿,“蹬蹬”的跑出殿去。顾宴开没想到,言溪真会气得跑走。 等他追出门去,人早就没影儿了。 他一转身,看见刚才被踢的那个小太监,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便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 小太监不明所以,为难的说:“皇上,那我该怎么办?闭上眼睛么?” 顾宴开正琢磨着言溪的事情呢,小太监这一说,他便应声点头。 “这回来,还没暖被窝呢,这就跑了,简直不要太坏!这个坏女人!”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像个怨妇一样。 一不留神,他发现眼前的太监闭着眼睛,喊道:“你当值,怎么可以睡觉?” 小太监睁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这,不是您说,让我闭上眼睛么?” 第120章 太后被戳中痛点 言溪走到路上,迎面遇到了春姹和春草。 “娘娘,我听说你回来了,在宸安殿。我和春草,想去接你了!”春姹说着,脸上难掩兴奋。这次,是主仆两个分离时间最久的一次了。 她说着就将手里之前准备好的小手炉,递给言溪。 还是自家的女孩子贴心,能想着给自己拿个手炉来,真是贴心又暖心! 言溪接过手炉,咧着嘴开心的笑了。 “娘娘,想必你也是十分辛苦,你看瘦的!”春姹说着 ,伸手就要摸言溪的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手又停住了,转身对春草说:“你回去,将小厨房的火点着,让冬红做些小炖肉去!” 春草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跑着回去了。 “着什么急么?瘦点好啊,我都不用减肥了!”言溪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她的脸,可是肥嘟嘟的,像个发了面的包子一样。 怪不得这次回来,顾宴开不拿自己的包子脸开玩笑了呢! 这忙点儿就是好,自己都不用刻意减肥,这就瘦了呢! 想到这里,言溪十分开心!不过,偶尔吃顿小炖肉,也不以至于胖到哪里去! “惜溪呢?”言溪心里面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小心肝儿了。 春姹脸色有些不悦,言语间躲躲闪闪,“小公主,公主……她!” 言溪心里不由得一惊,她双手抓住春姹的胳膊,皱着眉头,着急的说:“快说,快说,惜溪呢?” “太后,她,说将小公主抱到他们那里去养!”春姹怯懦着说完,惊慌地看着言溪的神色。 言溪瞪着眼睛,心里惊慌不已。 这老太婆太狠毒了,拿自己没有办法,便将孩子掠了去。 生为皇家的子女,虽然有旁人无法拥有的荣华富贵。可是,却时时将生命和利益牵扯在一起,实在不要太悲哀! “什么时候的事情?皇上她知道么?” “就是今天。我们还没来得及跟皇上说!” 言溪听到这里,将手里的暖炉扔回春姹手里,又跑到了宸安殿。 宸安殿上,顾宴开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红莲斋,他自问脸重要,还是老婆重要?最后,在数次自我质问中,无一例外都觉得是老婆重要。 因此,他抚了抚袍角,正欲起身,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让狗给撵了么?”他正等着言溪接下里说什么。 言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没空儿跟你废话,惜溪,让太后给抱走了!” 顾宴开一听,脸色一沉,“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啊!她这是存心报复不成,拿着孩子来要挟!” “好,走,去看看!”他起身抓起言溪的手,就要走。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停,走到刚才闭着眼的小太监面前,喊了一声:“去,叫禁卫军统领李诚,翊坤宫候着。 然后,他才牵起言溪的手,直接奔向翊坤宫。 一进翊坤宫,就听见有孩子哭。言溪心里一惊,这是惜溪的声音。 她攥着顾宴开的手更加紧了。此刻,她恨不得将太后碎尸万段,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太后,将我的女儿,给我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了你的翊坤宫!”言溪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现在,她有能力跟太后叫板! 太后一听有人跟自己叫嚣,而且还是言溪。她颤颤巍巍的拄着一根拐杖,走了出来,“你这个泼妇,竟同哀家如此讲话,恐怕是死到临头了!” 言溪冷笑一声,“死?你都想弄死我多少次了吧?” 太后也冷笑一声,“弄死你,又如何?都是你离间了我的皇儿,让他不听哀家的话,让我们母子失和,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太后,别说得这么好听,你心里有过母子情分么?若是有,为何一次一次的将皇儿置于险地,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太后,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 太后被言溪的话,说楞了。她正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戳中了痛点,不由得心慌意乱。可是,她不得不掩盖住内心的慌乱,狡辩道:“胡说,你就是个坏女人!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太后说完,便要举起拐杖,去打言溪。 言溪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她一把抓住太后的拐杖,“怎么?太后擅自将小公主抢来,倒还有理了?” 顾宴开对着门外的禁卫军统领李诚,摆了个手势。禁卫军“哗-啦”进来一群人,把常嬷嬷和抱着孩子的李嬷嬷吓得腿都哆嗦。 一众士兵拿出长枪对着两个人。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看那些可怕的士兵,又看看旁边眼睛瞪得溜圆的太后,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龙头拐杖上面的黄色流苏穗子,随着身体的抖动,在不停的晃来晃去。 “快点儿,把孩子交出来!”李诚一声呵斥,吓得李嬷嬷赶紧将怀里的孩子,抱了出来,瑟瑟缩缩的交到了禁卫军的手上。 李诚抱着孩子退了出去。 太后见她身上可以威胁的筹码,已经没了,向后一仰,整个人晕了过去。 言溪和皇上没有想到,太后还有这样的一招儿。 “着太医!”顾宴开吩咐完,就又有人去了太医院。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比较脸生的年轻人,对顾宴开和言溪叩拜之后,就走到太后面前。 他伸出手探了探太后的鼻息,又按了按她的手腕处。然后,从布包里掏出几枚银针,朝着太后就扎了下去。 \"啊-\"他刚刚一扎下去,太后立刻就醒了。 太后遂又发疯似的喊叫起来,“你们竟敢谋害我,真是大逆不道!” 顾宴开一看,这太医的手法真是不错,一针下去,太后就醒来了。 言溪却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哪里是谋害?分明是,太后是想给本宫和皇上,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吧?” 顾宴开恍然大悟。不过,这太医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用这种情况,逼她醒来。 不过,这算是挽救了“皇上仁孝”的名声! “儿臣告退,太后身体不好,还需多多休息!”说着,他就抓着言溪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出翊坤宫。 言溪从李诚怀里抱过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的惜溪,一种疼惜之意,涌上心头。 “来,让娘亲看看!”言溪抱着孩子,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 旁边,顾宴开和新来的太医攀谈上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看着比较面生呢?” “回皇上,我叫薛州,本是来京城里考功名的!结果,意外被人推荐到了太医院!不过,这倒也不影响我考功名!” 言溪也听了一耳朵。她抬头一看,这薛州不是他临行前,撞了个满怀的那个书呆子么? 第121章 她来炫耀儿子 言溪推了顾宴开一把,“这人是我师父的学生,还和我曾有过一面之缘!” 顾宴开欣喜道:“是么?那国师身体力行,为大梁培养了可用之才啊!” 这怎么说来,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薛州就推托说有医术需要研究,告辞了。 顾宴开怀里抱着惜溪,一只手拉着言溪,几个人在路上走着。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射在雪地上,闪耀着着无数细微的光芒。照在顾宴开和言溪的脸上,暖暖的。 惜溪被抱了一小会儿,便吵嚷着要下去。 顾宴开松开手,让她从身上滑下来。她蹲下身体,用小手抓起一小把雪,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后的棉袍角,还粘上了一些雪粒儿。 “惜溪,你在做什么呢?”言溪俯下身,问她。她看了看言溪,却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走到顾宴开跟前,用稚嫩的声音,说:“父皇,我怕!” “怕什么?”顾宴开蹲下,轻声问着她。 她的小手一指言溪,“父皇,她为什么总跟着我?” 原来,惜溪不知道言溪是谁,她的突然出现,让惜溪很不适应。作为一个母亲,此刻心里百般滋味。 自己的确牺牲了很多母女在一起的时间! “惜溪,我是母妃啊!”言溪笑着,张开臂膀,想再次试着抱她。 不料,惜溪却一头扎进了顾宴开的怀里,一动不动。不管,言溪怎么叫,她就是动也不动。 顾宴开倒是一脸得意,故作姿态的说:“父皇的小棉袄,真是贴心啊!嘶……嘶,真暖和!” 言溪却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顾宴开没有想到,言溪动了真格,赶紧慌张的对怀里的惜溪说:“快,去母妃那里!她太冷了,你给她暖和暖和!” 惜溪松开了手,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宴开。她虽然不太懂言溪为什么哭,但是,觉得哭肯定是伤心了。她瞬间爱心爆棚,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慰一下言溪。 她跑到言溪怀里,给了言溪一个温暖的抱抱。 言溪瞬间破涕为笑了,她在惜溪的小脸上亲了又亲,抚慰着自己内心的那些缺失的遗憾! 几个人回到红莲斋后,春姹、冬红还有香草等人都格外高兴。 言溪提议将夏嫣也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顾宴开一见这种热闹场面,赶紧退出了,大梁的国事繁多,这些闲情叙旧的事情,就留给她们女人吧! 红莲斋里差人备好车马,春姹亲自去接。傍晚时分,她就将人接到了。 自从胡涛上次回来以后,一直在斡旋家中事务,也没有出门。这半年的日子,夏嫣看着过得很滋润,身体浑圆了许多。最重要的是,肚子上还驮着一个球。 “呦呵,这得到几月份生啊?”言溪一见这圆滚滚的大肚子,不由得上前摸了摸。 “还得四、五个月呢!”夏嫣羞得满脸通红。 “怎么这么大?肯定是油水太好了!”言溪说着,就上下打量着浑身圆滚滚的夏嫣。此刻,说她像个柱子一点儿也不为过。 “不过,今天你可不能多吃了哈!你得保持身材,不然,孩子太大你生产的时候,受罪!”言溪嘱咐着夏嫣,别人却已经嘴巴里直流口水了。 “娘娘,别卖关子了。我们可要吃好的!”春草摇着言溪的胳膊说道。 言溪看着一个个馋的嘴唇都快掉了,笑着喊了一声:“开饭!” 瞬间,上了一桌子的好吃的菜。有四喜丸子,鱼香茄子,春卷等。最后,冬红端上了一碗小炖肉,塞到言溪手里,“娘娘,你得补补!” 言溪没有想到,冬红真的给自己炖了小炖肉,不由得笑了起来,“好,我吃!看来,我的脸又要变成包子了!” 正在众人正要敞开肚子,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外有人喊了一声。顿时,人们都没有了食欲。 来人正是苏锦儿。言溪觉得真是扫兴,这个女人若是不来添些麻烦,惯不是她的性格。 她后面的婢女彩织,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婴,小脸转来转去的,很是可爱! “听说,妹妹回来了!我特地来看看!”苏锦儿还是那副傲娇的样子,只是脸上憔悴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牵扯到了太多的精力? “谢谢姐姐,快请坐!”言溪让春姹给她拿过去一个雕花的紫檀木凳子。 她慢慢的坐下,打量着桌子上的食物,还有桌子旁的这些婢女。最后,她将目光放到了言溪的身上。 “妹妹这里,整日里没规矩惯了,这些奴婢都跟着上主子的桌子。哪里还分得清主仆?” 苏锦儿又想来老一套,都腻了。言溪连话都不想回。 苏锦儿见言溪不说话,觉得自己讨了个无趣,便又转移话题到夏嫣身上,“这都怀上了,那胡中堂家里可要有一喜呢!” 夏嫣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娘娘,你不是也刚刚得了喜么?咱们一样!” 苏锦儿听完,鼻子里发出几声冷笑,“我生的这是皇子,你个做臣子的,哪里配跟我说一样?” 冬红听了,又要冲动怼她,被言溪拦下了。 苏锦儿这次来到这里,虽然还是傲娇的很,可是却少了以前的那股神气劲儿。 言溪猜想,可能是自己动了太后的根基,让太后和苏家应接不暇。此时,苏锦儿也跟着惶惶不安呢! “妹妹,你看,我这皇儿,长得如何?”苏锦儿对着言溪幽幽的说道。 言溪知道她本以为自己生了皇长子,后半生可以高枕无忧。可惜,皇上却仍旧不待见她,心里十分恼火! 冬红以为她是故意拿着皇子,到言溪面前炫耀,惹事儿呢!她跳到苏锦儿面前,对着彩织就是一巴掌,“怎么?生了个爹不疼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 冬红这性子,简直让言溪头疼! 彩织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妹妹,你看你的这些奴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今日,这件事情,我看你怎么护着?”苏锦儿说着,带着彩织,气冲冲的走了! 苏锦儿走后,人们都唉声叹气,抱怨着:“真不省心,浪费了一顿好吃的!” 言溪见众人没了胃口,开导着他们,说道:“别为了这些事情,浪费了一桌子的美味啊!” 众人一想也对,就又齐齐的凑到桌前,摩拳擦掌的吃起来。 第122章 卢夫人病危 按照事先约定,夏嫣只吃了一点儿菜,没有多吃。 “你那公婆可是和好了?”言溪为了缓和苏锦儿刚才带来的沉郁气氛,找了个话题说。 “哪里?婆婆的嫁妆,被苏锦儿那庶妹坑害的,所剩无几。她又偷偷跑了。我婆婆卧病在床,相公只好床前尽孝。无奈,我那公公却怎么也不理她。他借口公务繁忙一直不回来。相公虽然将婆婆伺候好了,可是,却不能代替他爹的位置。想来,我那婆婆也是对公公一往情深,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干干受着清水衙门的苦楚。她倒贴了自己的嫁妆,甚至为了儿子要算子,将自己的傍身钱,全部赔进去了。想来,也是悲哀!虽然,这些做法讨人嫌。可是,这些哪一样又是为了她自己呢?” 夏嫣连环炮似的说了这么一通,人们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夏嫣的婆婆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心里的郁闷。 “可不是么?咱们这些傻女人,就是傻。尽是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夏嫣,你这公公也该松松口了,哪有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主儿?简直就是故意拿捏自己的夫人么?” 春姹有些愤慨,像炮仗一样,霹雳吧啦的又说了一通。 言溪见人们都已经兴起,才松了口气。她用竹筷,挑了一块儿小炖肉放在自己的嘴里,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填满的唇齿。真是好吃! 冬红这丫头的手艺,也上去了!吃完一块儿,她又挑了一块儿放到嘴里。 春姹瞅了一眼,吃得嘴角流油的言溪,欣慰的笑了笑。自己若是为了让她回来以后,高兴地吃顿饭,干嘛费这么多唇舌? 冬红更加慷慨激昂,若是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就是春姹的婆婆。兴起的时候,还“啪-”的一拍桌子,“这个老匹夫,简直是岂有此理!” 惹得夏嫣每每尴尬不已,又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驳了她的面子。毕竟,都是一家人么,算了,她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说了半天,众人刚才的那顿饭所产生的能量,都被用来暗地里批评胡仁贤,为胡夫人抱不平了。 讨伐过后,夏嫣也回去了。春姹差人将夏嫣送回胡府! 晚上,言溪翻来覆去的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跟卢广生要回他做苏州州尹时,苏州所有的账目。 这次提拔的这么蹊跷,他今番又在殿前浑说,这也说明此人已经被太后利用了很久。 虽然,不打自招,他已经露出了马脚。那么,太后会放过他么? 若是耽搁久了,太后下手销毁分赃的证据,那么所有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 宫中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上一放。唯独这件事情,一定要尽快解决! 因此,她决定明天就赶紧去查办此事。 第二天早上,天边刚出现一片鱼肚白,言溪就出了宫。 她来到京兆尹卢广生府门前时,太阳已经升起,挂在空中,形成一个粉嫩的圆球。 今天有些阴天,地上还有些积雪,路面也很滑。马车车夫为了行进稳当,更是让马比平时慢了很多。 因此,到了京兆尹卢广生府门前,差不多已经到了辰时。 卢府今天大门紧闭,一直没有人进出。言溪有些纳闷,她在暗中观察了半个多时辰,觉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她决定起身向前叩门。但是,转眼一想,若是敲了半天,根本不开门,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下车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飞身上房。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跳入了府中。 府里的气氛,看起来可不像外面那么平静。 她见两个丫鬟,正急匆匆的提着几服药,朝主屋的方向走去。 她在后面,悄悄跟着。只听见,其中一个丫鬟说:“卢夫人这是请了多少大夫了,人人都说她无力回天了。为何这个大夫,偏偏说她没病?还说,她只是淤住了食儿,只要将这些东西,通开。她就没有事儿了!” 另一个丫鬟说:“不会是骗子吧?咱们府里连棺柩都准备好了!唉,试试吧,万一有救呢!咱们夫人,可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本不该短寿的!” 两个人说着,叹了口气,就进了屋子。言溪在后面悄悄跟着,在主屋的隐蔽之处,躲了起来。 这个时候,卢广生应该在家吧?卢夫人都快没了,他还有心思上朝么? 她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卢广生的身影。 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一个丫鬟,喊道:“老爷,让我们准备东西,咱们快点准备好吧!他下朝回来会检查的!” 原来,这厮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夫人都病入膏肓,马上要断气了,他还要去上朝。 相比于昨天在人们的嘴里,被惩罚了几万次的胡仁贤,这个卢广生才是人中的极品啊! 这时,一个郎中模样的年轻人也走进主屋,“请务必按照方子来,夫人她一定会有救的!” 丫鬟们都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大夫,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想,只当是信他一次。 “好了,你放心!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药方,将药抓回来了!药现在在盅里,一会儿就弄好了!” 年轻郎中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他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行医济世,我说到做到!” 言溪瞬间对这位郎中有了好感,这样的年轻人,是大梁迫切需要的人才! 过了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一个丫鬟,拿着一个药碗,将药盅内的药汤,倒入碗内。 然后,她端着碗,正要进门。突然,她的手腕被按住,言溪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碗,然后,打了一下她的头,把她弄晕了过去。 “药好了,夫人,请您喝药!”言溪躬身站在卢夫人跟前儿,双手将药碗奉上。 没想到,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接碗。言溪心里暗想,难道是死了? 她将药碗放到桌上,伸出手去探卢夫人的鼻息。还有呼吸,就是很弱! 她这样,肯定还是在昏迷之中,是没有办法接住药碗的。 想到这里,她将卢夫人的上身扶着坐起来,然后,用一只手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碗,往卢夫人的嘴边挨过去。 卢夫人的嘴巴,连张也不张。她有些不知所措,这如何喂下去呢? 第123章 卢夫人的心头恨 她将卢夫人的上身扶着坐起来,然后,用一只手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碗,往卢夫人的嘴边挨过去。 卢夫人的嘴巴,连张也不张。她有些不知所措,这如何喂下去呢? 听说,人的意识很重要,若是她一心求死,那神仙来了也难救。 这,要看她在这世间有无牵挂之事?女人最牵挂的还是孩子! 可是,言溪也不了解卢家的子嗣情况!于是,她试探着说:“夫人,把药喝了吧,女儿她还盼着你好起来呢!” 这时,卢夫人依旧半阖着眼睛,半晌,她的嘴抖了一下。 言溪再次将药碗放到她的嘴边,她竟缓慢的张开了嘴,一点儿一点儿将药汤吃了下去。 喝完之后,言溪扶着她重新躺下,将药碗拿了出去。 言溪正思量着,接下来要从府里的什么地方下手?这些分赃证据会藏在什么地方? 不料,刚才那个打晕了的丫鬟,醒了过来。她走到言溪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噗-嗤”一下捂着嘴笑了。 言溪一摸自己的脸上,竟然有很多的土。她这才想起,自己在隐蔽的地方藏身沾了很多土。 “喂,你是新来的吧?哦,我叫玉儿。”玉儿主动打招呼道。 言溪顺势点了点头,等着玉儿接下来说什么。 “我猜,你肯定是某位官家小姐,然后,家里落魄,才卖到这里为奴为婢。” 玉儿肯定的说着。 言溪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迟疑了一下,也顺势点了点头。 “嗯,你看我猜得不错吧!我一看你这气质,虽然穿的破旧,可还是跟别人不同。” 玉儿说到这里,脸上带着颇为得意的表情。这一下子,倒是把言溪给逗乐了! “不过,幸运的是,你可以在夫人面前伺候。不幸的是,夫人她就要死了!” 玉儿也是心思单纯,竟不知道随便说“死”字,也是主子忌讳的事情。 言溪将手指放到嘴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玉儿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就听到屋内的榻上,听到了一声特别大的声响。言溪和玉儿看了一眼,“什么声音?” 两个人跑进去一看,卢夫人仍旧在榻上躺得好好的,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掉下来。 忽然,她们又听到了此类声音,不过,这次响声略微小一些。 这分明是从卢夫人的身下传来的,难道是卢夫人放的屁? 此时,玉儿想起之前那个年轻郎中说过的话,小声凑到言溪耳边说:“怪不得郎中说夫人,是淤堵所致,根本没有病!” “那你赶紧将那郎中叫来!”言溪催促玉儿道。 玉儿点头,说:“我这就去前院,将那郎中过来瞧瞧!” 这时,卢夫人嘴发出轻微的声音,“水,水……” 言溪给卢夫人倒了一碗水来,用汤匙一勺一勺的给她喂了下去。 这时,玉儿和年轻郎中也进来了。随着进来的,还有早上给卢夫人去抓药的那两个丫鬟。 年轻郎中上前摸了一下手腕,又探了探鼻息,转身对这几个丫鬟说:“卢夫人体内的淤堵,已经去掉一半。但是,剩下这一半儿,不是那么好去,你们要尽心伺候,坚持服药,不要有闪失,才能助于卢夫人的病情恢复!” 言溪和三个丫鬟点头。 年轻郎中又开了一个药方,递给刚才那两个丫鬟,“这个是三天以后,需要服的药!这两种药服用六天,六天之后,我再过来!” 他说完,就拱手告辞了。 那两个丫鬟手里拿着药方,脸上却面露难色。其中一个丫鬟抱怨道:“现在,我们该听谁的呢?” 这卢夫人有救了,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么?怎么这两个丫鬟这样的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这里,言溪试探着问:“两位姐姐,为何犯了难?咱们夫人能活过来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么?” 谁知,其中一个白了言溪一眼,道:“你懂什么?卢大人本是想着,咱们夫人过世后,他就续弦过来。如今,已经有了续弦的人,就等着咱们夫人咽气儿呢!” 真是岂有此理,哪里有人还没死,就已经预定好了这个位置的?这卢广生也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总不能让咱们夫人,还有气儿呢,就活活送死去吧?再说,郎中也给了方子,你看这才一服药,就已经这么见效了呢!” 言溪试探着这两个丫鬟的心思。 “说的也是!但愿,卢老爷回来,别怪罪咱们才是!”一个丫鬟说道。 另一个丫鬟点了点头,“咱们这棺柩都准备好了”,说着,她一掀开另外一间屋子的帘子,只见一个漆着枣红色的棺材,正赫然在那里躺着。 言溪看了一眼,赶紧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了几声罪过! “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夫人这么心善的人?”言溪说着,看向两位丫鬟。 她们的脸上的难色终于消失了,言溪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几个时辰以后,玉儿将药煎好,言溪又给卢夫人喂了第二次药。 这时,卢广生下朝回来,沉着脸进来了,皱眉道:“怎么回事?还没有咽气么?” 卢夫人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声音,睁眼慢慢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说完,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停,玉儿见状,忙走上前给卢夫人顺气。 卢广生不置可否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过了半晌,卢夫人的呼吸,才变得平缓。 她对玉儿摆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的说:“好了,玉儿。” 言溪倒了一碗温水,走到卢夫人的跟前,给她慢慢喝下。 卢夫人看了看言溪有些面生,问道:“你是新来的?” 言溪点点头。 卢夫人喝完闭上了眼睛,幽幽说道:“想死,都这么难么?唉,若不是莲儿,我一天都不愿意活在这世上,看这张丑恶的嘴脸!” 言溪跟随师父多年,也略微懂一些经络方面的知识。现下之际,就是帮着卢夫人将体内的经络打通。除了吃药之外,推拿也可以起到辅助的作用。 “夫人,我略懂一些推拿之术,可以给夫人做做试试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 言溪说完,卢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神色,“倒是你们,对我上心的很!好!” 言溪伸手就去抓卢夫人的身体,她的手触到的那一刻,立刻缩了回来,还把玉儿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了?” 言溪刚才受到触动,身子抖动了一下,随即,眼泪掉了下来。 玉儿更加迷惑了,“你哭什么?” “夫人她的身体,骨瘦如柴。我难受!”言溪这么一说,玉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卢夫人见两个人都哭,安慰道:“你们不哭,我这挺好的!” 言溪心里真正难过的是,为什么这个女人跟人生儿育女过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卢广生这个畜生,为什么连自己的夫人,都要害?这样罔顾性命,当真是为了续弦? 言溪的手法很柔,卢夫人舒服的呻吟着,一套推拿做完之后,卢夫人的脸上的蜡黄之色,有了褪尽之意,脸上开始有了一点儿血色。 “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绝活儿?”卢夫人悠悠道。 “溪儿!”言溪答道。 玉儿把脸也凑过来,“夫人,她是大户人家卖过来的呢!所以懂得多!” 这玉儿的话可真多! 第124章 老爷的书房在哪里? 玉儿的话,引起了卢夫人的兴趣。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言溪,觉得她确实气质和一般的女子不同。 “你是哪里人?为何做了卢府的丫鬟?” 言溪看着卢夫人的精神,也比方才好上许多,就对玉儿说:“你去给夫人做些流食,清淡的东西,我给夫人再稍微调理一下。” 玉儿听了,看着言溪很是羡慕,“夫人可是有福气了,有了这么一个贴身的丫鬟,在旁边候着。这病,不日就会好起来了!” 说着,她挑帘子出屋,眼睛里满是欢喜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玉儿端了一盅燕窝粥来。拿碗给卢夫人盛好,再用汤匙一勺一勺的喂进去。 偶尔,卢夫人的嘴角淌出了一点儿粥,言溪赶紧拿着手绢给她擦干了。 “自从莲儿嫁了人之后,我身边就像少了很多人似的,空唠唠的!”卢夫人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握住言溪的手,温柔的说:“你和莲儿的年龄相仿,我看见你,仿佛是看见了她一般!” 说着,两行晶莹的泪水掉了下来。 “夫人,如果思念小姐的话,何不找人捎个信儿?让小姐来一趟京城,你们母女两个也好解了相思之苦!” 玉儿提议说。 言溪本想这一提议,卢夫人会很高兴。可是,她听了更是一脸愁容,用低低的声音说:“见了又如何?再说,卢广生那个畜生,就是怕我们母女见面,才将女儿嫁得这么远!” 言溪听了,有些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母女连面都不让见了呢?就算卢广生再畜生,这也割不断母女之间的天然情感啊! “夫人,老爷和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言溪问。 卢夫人听了冷笑一声,“哪有什么误会?不过是,我知道的东西太多,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他便生了歹心,想置我于死地,再另攀高枝儿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接下来,夫人有何打算?”言溪问。 玉儿推了言溪一把,“你怎么什么都打听?夫人的事情,也是你能问的么?虽说,你是第一日到府上来,但是,有些事情需要多长点儿脑子想,多长双眼睛看!” 言溪没想到,这个看着单纯的小丫鬟,教训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她有些俏皮的看着玉儿,玉儿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有什么不对么?虽然,你比我大一点儿,可你没我来府里的时间长!” 言溪笑着点点头,说:“服气!” 卢夫人听了两个人斗嘴时说的话,觉得蛮有意思,就让言溪扶她起身,坐一会儿。 “无妨。这府上,我也没什么知心的人。大部分的丫鬟婆子,都是卢广生的狗,我跟你说了,也不怕告密!” 卢夫人神色如常的说,估计她大概是心态十分淡漠。 “下一步,我打算到皇上面前,去检举这个混蛋!我今日还有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多给的了,多活一天,我就算是赚了。以后,我不怕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听了卢夫人的话,言溪瞬间觉得眼前亮了起来。这卢夫人一定知道他分赃的银子,藏到了哪里,还有那些账目。 “夫人,先养好身子再说!你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赶紧躺下吧!”言溪扶着卢夫人躺好,又将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然后,她招呼玉儿出去。 “卢老爷,平时都住在哪里?”言溪凑近玉儿的耳朵问。 “住在侧院里赵姨娘那里!不过,也有时候,会去薛姨娘那里。住赵姨娘那里的时候比较多!”玉儿说完,用眼睛盯着言溪,问:“你找老爷有事儿么?” 言溪慌忙摆手,“没事儿,我只是跟你熟悉一下,卢府的情况!” 玉儿点头,忽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说:“那你问吧,还要了解什么?” “那老爷的书房在哪里?他平时都在哪里处理公务?”言溪一口气问了两个问题。 玉儿上下打量着她,“你对老爷好像挺感兴趣,不会是有啥想法吧?不过,你长得确实不赖!” 言溪听着玉儿这些不着边的话,看着她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呦,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我劝你还是别有别的想法,这深宅大院,不是咱能肖想的!” 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了?顺路起来,比啥都顺,这短路起来,简直根本就是没路。 不过,言溪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点点头,举起两根手指,“我发誓,我绝对对老爷没有什么肖想!” 玉儿见她态度诚恳,还连带着也发了誓,就点点头说:“好!老爷的书房在前院儿呢,不过,听说里面还有个暗隔间,一般人都没进去过!是有机关的!” 言溪听了有些纳闷,为啥卢广生一个书房,搞得这么神秘?这里面有猫腻? 玉儿接着说:“他办公有的时候在府衙,有的时候在书房!”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有人说了一声:“你们两个竟敢在这里偷懒?” 言溪转头一看,一个穿着靛青色,上面绣着团牡丹的图案衣服,走路一扭一扭的女人,走了过来。 玉儿见状,忙躬身道:“薛姨娘!” 只见,那女人走到玉儿面前,伸出巴掌,“啪-”一声打了玉儿的脸一下。 她嘴里骂骂咧咧的喊道:“这个婆娘,到现在还不死,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小畜生!好啊,不是你找人把她弄活了么?你替她去死!” 玉儿被打得捂着脸哭着,反驳道:“夫人,她待我不薄,我衷心侍奉主子,怎么了?” 薛姨娘咬牙切齿的说道:“小贱蹄子,竟敢还嘴!” 她说着,又抬手准备打玉儿。言溪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薛姨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玉儿她也没做错什么!” 薛姨娘见言溪长得俊俏出挑儿,对着她怒骂道:“你个小浪蹄子,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谁把你弄进来的?长成这样,一看就是个骚货!滚,给我滚出卢府!” 玉儿见言溪也被奚落了,怒不可遏的说道:“这府里说来,还是夫人最大,你一个姨娘,来这里发得哪门子疯?有本事,你去找赵姨娘,去侧院里发疯?” 薛姨娘被玉儿的一番话,给气得直发抖,她举着手指,嘴里不停的哆嗦着说:“你……你,等那个婆娘死了,我看你怎么嚣张?” 说完,她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玉儿摸着脸上火辣辣的伤口,嘴里直疼得发出“嘶-嘶”的声音。 “别用手捂着,我帮你来弄!”言溪对玉儿说。 第12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言溪想起,她曾经给顾宴开用过一盒药膏,用过之后非常管用。 于是,她启动神识,从空间里又取出一盒同样的药膏来。 她撕开包装,给玉儿涂在脸上。玉儿感觉清清凉凉的,过了一小会儿,就不疼了。 言溪看了一眼,那块红色的巴掌印,已经散去。 “好了,你再涂两次,估计就完全好了!”言溪说着,将药膏递给玉儿。 玉儿看着药膏觉得好神奇。 “你哪里来的?怎么这个,跟我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她边问边看着言溪。 “哦,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你只管用就好了!”言溪说完,转身将涂了药膏的手洗干净。 玉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薛姨娘平时也这样么?”言溪回来将手擦干,问道。 “薛姨娘,一开始还挺受宠的!后来,有了赵姨娘以后,就变成这样了!自从卢夫人生病之后,她就想让老爷将她扶正。不过,我听说老爷有心思续弦,并没有将她扶正的意思。她心里不平衡,就专门找咱们这“软柿子”捏!” 玉儿说着,嘴里啐了一口,然后骂道:“真是个祸害精!” “赵姨娘什么时候进来的?老爷这么宠她,就没有将她扶正的意思?反而坚持续弦?”言溪一口气儿问了好几个问题。 玉儿让她慢点儿说,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一下子记不住好几个问题。 “这第一个,赵姨娘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年多以前!” “这第二个,老爷没有将她扶正的意思?没有听说!但是,比较奇怪的是,赵姨娘也不闹。” “这第三个,老爷坚持续弦,这缔结一个显赫的姻亲,对仕途是最有帮助的!” 玉儿挨个儿回答完,松了一口气,“跟你说了半天,真是口干舌燥!我发现你的问题真多啊!” 说到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对言溪说:“若是薛姨娘去了老爷那里告我们,怎么办?” 这丫头到底还是惧怕薛姨娘的,不过薛姨娘也的确不是个善茬。 “别害怕,我保证薛姨娘,不会到老爷那里去告状!”言溪对玉儿说。 她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安慰玉儿,这薛姨娘的泼辣功夫,堪比苏锦儿,怎么会不跑到卢广生那里去告状呢? 她恐怕早已经告状告过去了吧? 果不其然,言溪刚安慰了玉儿一小会儿,就听见卢广生的声音传来:“听说,你们两个奴婢惹到了薛姨娘?可有此事?” 玉儿吓得浑身发抖,她小声的说道:“你刚才不是保证,薛姨娘不会去老爷那里告状么?” 言溪小声说:“这次,是我失误!” 玉儿着实想吐血,这刚才的保证没有用,脸上的证据,又被那一盒药膏给整没了! 玉儿正在想着如何应付之时,卢广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言溪怕卢广生认出自己,从身上掏出一支口红来和一支眉笔来,放在手指上,撵出了两个黑点儿,摸到脸上,又在唇上涂抹了一番。 等到卢广生走到她面前时,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招进来的?怎么这么丑?” 玉儿站在她旁边歪着头一看,见言溪的脸上,多了两个大痦子,还有嘴巴也变得跟香肠一样粗,不由得心里暗笑。这个人的鬼点子可真多! “老爷,你不进去看看夫人么?夫人被薛姨娘骂得着实可怜,你就这样宠妾灭妻么?” 言溪一说完,卢广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大发雷霆道:“哪里来的丫头?妄议主子的事情,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着,他也扬起手来,要打言溪。 言溪手一抖,将手里的口红,朝卢广生的脑门儿砸去。卢广生两眼一翻,瞬间倒地。 玉儿看着言溪,心里害怕道:“这回你可闯了大祸,等着老爷醒来弄死你吧!” 言溪不以为然的说:“不会,老爷醒来,还要谢我呢!” 玉儿听了嘴一撇,“这次,可不再信你的鬼话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儿!” 言溪让玉儿叫人把卢广生抬到屋里。 卢夫人被抬进来的响动给弄醒了,她不由得一惊,“卢广生怎么了?为何不省人事?” 言溪过去扶着卢夫人坐起来,凑到她耳边说:“老爷他见利忘义,见色忘义,我有办法将他调整过来!” 卢夫人面带惊讶之色,道:“我自卢家贫寒起,就跟着他,曾经也是夫妻恩爱。可惜,他后来变了,才会让我遭受如此创伤!不知道,你能用什么方法?” 言溪没有回答,从空间里取出一盒安心宁神的药丸来。 当然,卢夫人和玉儿是看不到的,她们看到的是言溪从衣袖里取出来的。 她取了一颗放在卢广生的嘴里,过了一会儿,屋内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卢夫人不解的看着言溪,问道:“他这是睡着了么?” 言溪点头道,“卢大人神智混乱,心神不宁,需要好好的睡觉了!” 玉儿听了笑道:“你别哄骗人了,老爷心神怎么样,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晚上没睡觉,跑到老爷的墙根儿下偷听去了?” 言溪瞪了她一眼,道:“浑说什么?老爷他眼眶发黑,眼神散乱,分明就是好久没有休息好了!” 不过,让他待在这个屋子里,鼾声如雷,不利于卢夫人休息。言溪让玉儿叫人,将卢广生抬到放着棺柩的那个屋子里。 这一夜,言溪都支着耳朵,听那间屋子里,有着如雷般的鼾声。 到了第二日,鼾声渐渐停了。突然,一声“啊-”把众人吓得一抖,再去看,只见卢广生赤着脚,跑出了那间屋子。 “谁?这是谁将我放到那间屋子里的?”卢广生说了一句,又倒在了地上。 玉儿看着言溪,不知所措。 “快,再叫人将他扶进去!”言溪对玉儿说。 玉儿摇摇头说:“不,为什么总是将老爷塞回到盛放棺柩的那间屋子里?”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他能善待夫人,惯不会让他体会这种痛苦!” 言溪说完,玉儿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你胆子真大!夫人还没有这样做过呢!” “夫人她没有阻止我,代表夫人已经默认,可以这样做了!你想啊,若是不同意,刚才夫人便阻止了!夫人恨他入骨,这样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言溪说的头头是道,玉儿无法反驳,“为了夫人,豁出去了!” 第126章 娘娘,随我来 这样的场景,言溪让卢广生重复了三次。 最后一次,卢广生亲自跪倒在卢夫人面前,涕泪交加道:“夫人,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的过错!” 卢夫人一直冷着脸,根本不睁眼睛。 最后,卢广生牵着她的手,道:“看在莲儿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吧?” 不提莲儿还好,一提到莲儿,卢夫人起身对着卢广生“呸”了一口。然后,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配提莲儿?你为了顺利晋升,竟将莲儿许给苏锦堂做小妾!” 言溪心里一惊,这爹做得的确是狼心狗肺,这样的人,拿刀宰了都不多。只是吓唬了几次,真是太便宜他了! “夫人,我知错了!这些年,你拉扯莲儿,跟着我也不容易。都是,我鬼迷了心窍,才做出此等事情!” 卢广生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当时尽是想着将来的飞黄腾达,却置女儿的终身幸福与不顾。直到此番轮回的惊吓,才让他体悟到置于险地的绝望。 “夫人,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卢广生信誓旦旦的说着。 “怎么补救?如何补救得回来,我的孩子?”卢夫人绝望的看着他,眼神里的恨意像一把快刀一般,能将他杀死。 “能!”言溪将话茬接过来,说道。 卢广生和卢夫人都愣了一愣。 尤其是卢夫人,她看着言溪的脸,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不过,此刻她更关心的是女儿的问题。 遂卢夫人问道:“怎么个能法?我们都是凡人,也不会那戏法儿?” 言溪看着卢广生,又看了看卢夫人,低声说:“只要卢大人将功折罪,扳倒了苏锦堂,令千金自然就能得救了!” 卢广生迟疑道:“这……” 言溪见他迟疑,于是又补上一刀,“大人,你难道还想再回到那间屋子里么?” 卢广生恍然大悟,指着言溪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弄得。你装神弄鬼来吓唬我,让我的心里防线倒塌,甘愿受你的摆布!” 言溪冷哼一声,道:“大人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推。若是,你不做这样的事情,我段是想这么做,也没有参考啊!” 卢广生气得跺脚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言溪冷笑了一声:“目的?你不觉得多行不义必自毙么?” “休得胡言乱语,在这里搬弄是非!你说,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言溪见他刚才的那一点儿忏悔,此刻荡然无存。既然他并无本意悔改,自己也只好亮剑了。 她出去洗掉脸上的痦子和红唇。等到她再进来,卢广生喊了一声“妈呀”,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卢夫人见状,更是一脸茫然,“这……这怎么,总是晕个不停呢?” 言溪抿嘴笑道:“卢大人,你就别装了!” 她刚说完,卢广生的喉咙里发出“啊-哦”的声音,两只眼睛一动,眼皮一翻,醒了过来。 “卢大人,别来无恙啊?”卢广生像狗一样的爬到言溪面前,直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娘娘?”卢夫人在旁边看得有些蹊跷,她看了看玉儿,又看了看言溪,“玉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儿摇了摇头,她走到言溪身边,抓住一只胳膊,轻晃着她的身体道:“这时怎么回事?” 卢广生已然从惊吓变为惊慌,再到此刻的适应,他不由得指着玉儿,道:“这可是当今的言妃娘娘,你还不赶快下跪!” 此时,玉儿也是吓了一跳,双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在上,请恕小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无妨,不知者无罪!”言溪说完,卢夫人见眼前的女孩子,真是皇宫里的娘娘,既喜又悲,道:“民妇何德何能,能受言妃娘娘亲自调理身体!” 说着,她也要下床,道:“请受民妇一拜!” 言溪赶紧上前去,将卢夫人给搀扶起来,“夫人与本宫有缘,不要提这件事情了,显得生分!” 卢夫人点了点头,她扶着言溪的胳膊道:“今日家中之事,真是让娘娘见笑了!还要有劳娘娘来主持公道!” 言溪点了点头,“卢夫人放心,我必会为夫人讨个公道,让你和莲儿早日母女团圆。至于卢大人,我不敢徇私枉法,一切要看他做事情的恶劣程度!” 卢夫人眼神里充满感激之情,“娘娘大恩大德,民妇永生难忘!” 言溪双手一推,“不必客气!” “卢大人,听说苏州的赈灾款项和修筑堤坝的款项,悉数都经过你的手,你手上若是有,快点儿交上来吧!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言溪瞥了一眼卢广生的表情,他低头沉默不语,像是在权衡利弊。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若是交出了账本,等于是背叛,自己的官途无望了。若是不交出,言溪不会饶了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这中间孰轻孰重,他其实也衡量不轻,不过,还是先保命要紧。 眼前的这位言妃娘娘,虽然接触的不多,可是她的事儿听到的可不少。只身一人,去南蛮调兵。一个人去苏州查案。还有自己刚来的第一本,便是跟风太后,参奏到了她的头上,这本来就已经结了仇。皇上已经赋予她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一刀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他磕头对言溪说:“娘娘,请随我来!” 言溪回头看了一眼卢夫人,卢夫人点了一下头,脸上似乎有微微笑意。大概,她也是想将这些罪证呈堂证供到皇上面前吧,只不过,言溪早一步来取了! 言溪跟着卢广生到了前院儿,走进了书房里。卢广生的书房比较古朴,放了几排博古架,上面有些青花瓷的瓶子,还有些发黄的书。没想到,卢广生还是个文物爱好者。 言溪岁卢广生走到一张漆着枣红色的雕花梨木的方形桌子前,请她坐下。然后,自己就去了博古架之中,透过博古架镂空的间隙,她看见卢广生再上下的翻腾着。 不过,言溪很纳闷,这么重要的罪证,卢广生会放到这么毫无防备的博古架上? 她倒是想起来,玉儿曾经说过,这书房里有一间暗格,在哪里呢? 第127章 按动机关,找出账目 言溪看着桌子上的砚台,看看放在砚台旁边的毛笔,不由得心痒难耐。自己好久没有画画了。于是,她提起笔来,在桌上画了一副富贵竹的图。 富贵竹图画好之后,博古架中的卢广生依旧上上下下的翻找。她起身走到他身边,“还没有找到么?” 卢广生眼神闪烁的点头,“还没有!” 言溪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觉得卢广生这人实在是有些欠揍,刚才说好的事情,竟然生出了反悔之意。 于是,她打算吓唬吓唬他,伸出两根手指,突然在他的喉咙上一掐。卢广生的喉头被言溪的手指捏住,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的那块软骨,马上就被捏碎。 言溪的手指突然一松,卢广生捂着喉头“咳-咳”的咳嗽起来。 言溪抿嘴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瞅着卢广生:“少搞些小动作,不然,本宫让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这句话,等于给卢广生下了通牒。以前的时候,他还总是觉得言溪可能会弄死他。 这句话,告诉他,他以前想的那些百分之百是正确的!他捂着言溪掐过的喉骨,不停的咳嗽。声音之大,仿佛像是要将肺咳嗽出来一样。 言溪依旧徘徊在一排排的博古架中,看着博古架上陈列的不同器物。 突然,在博古架的里侧,她发现了一个阴阳太极图。言溪对这个东西,还是比较敏感的,因为以前师父的道袍上,就有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她转身走到那里,用手摸了一下阴阳鱼的鱼眼睛。突然,卢广生待的那一排的博古架上,有个挺大的青花瓷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原来,是卢广生太过紧张,才将瓶子不小心碰掉到了地上,给弄碎了。 不过,言溪看着他的样子,像是更加心虚了。她觉得这太极图中,没准儿是那间暗格的机关。 想到这里,她在八卦图上各处按了按,最后,她又在鱼眼睛处按了按,果不其然,这个鱼眼睛真的机关。 只听“咔嚓-”一声,博古架旁的墙上开了一道缝,然后闪出一个不太大的黑洞,这大概就是那个暗格吧。 言溪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手电筒,向暗格子走去。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回过身来,走到卢广生面前,用手电筒朝着他的脑袋上一打,他瞬间晕了过去。 言溪将他拉到暗格里面,又出去将书房的门,在屋里锁上。她这样做,是怕中途万一有人进来,动了暗格里的开关,自己被关在里面,出不来就惨了。 都收拾利索了,她才放心的拿起手电筒,朝暗格里面走去。 这个暗格里面,放着十几口大箱子。言溪将箱子打开一看,都是些金银珠宝,珍珠玛瑙之类的宝贝。 一个京兆尹,就搜刮了这么多的民脂民膏,那品级再大的官员,家里会是什么样儿的? 想到这里,言溪觉得不寒而栗。大梁国的百姓,生活还十分的困难。这些人,却中饱私囊,简直该死! 她将箱子盖好,又在暗格的其他处巡视着。然后,在一个书箱内,发现了她要找的那些州尹的工程款账目。 言溪在空间里,取出一个书包,将那几大本子,账目一齐放到书包里。然后,她将晕着的卢广生从暗格里拖出来。 她再次按动阴阳鱼的眼睛,门慢慢的关上了。这阴阳鱼的两只眼睛,一个是开,另一个是关。 言溪从心里暗自感叹这暗格的设计人,设计的真是巧妙。 卢广生依旧没有醒来。言溪看他的样子,像是熟睡了一样,也就没有再管他。 她将屋内的门锁打开,直接去了主屋卢夫人那里。 卢夫人见言溪身后背着一个有些奇怪的包,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就问:“娘娘,可是找到了?” 言溪点点头。 卢夫人又向外瞅了瞅,又抬头看了看言溪,问:“他呢?” “他睡着了,玉儿记得给他送饭!”言溪看向玉儿。 玉儿福了福礼,说:“是,娘娘!” 言溪见玉儿这幅样子,心里有些别扭。她还是喜欢那个跟她说话无拘无束的小丫头,便走上前,拉着玉儿的手说:“咱们别见外了!虽然,咱们才认识了短短两天。不过,我看你这纯朴样子,倒是喜欢的很!” 玉儿看着言溪,“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不一样!谁知,你竟是……!” 玉儿说着,捂着嘴大笑起来,“没想到,我竟然有幸能和娘娘成了闺中密友!” 说完,她还开心的直拍大腿。笑声过后,脸上憋得通红。这哪里有姑娘的样子? 卢夫人也被她逗笑了。那一瞬间,她又放了一个屁。她的身上爽利了很多,却觉得尴尬极了,不免脸红。 “夫人这气色好了很多,脸上都有些红润了!”言溪为了缓解气氛,对她说道。 “是呀,这多亏了那位年轻郎中呢!玉儿,这郎中是从哪里请的啊?”卢夫人看着玉儿那表情,肯定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之中呢! 玉儿回过神来,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是从榕花街上请的!” “回过头儿来,好好谢谢这个郎中!”卢夫人叮嘱玉儿道。 言溪想起,郎中临走时说过,三日后,让那两个丫鬟照着那个方子去抓药的事情。 她转身对玉儿说:“这郎中说过抓药的事儿,你看那两个丫鬟抓来了没?” 玉儿转身出去了,片刻,那两个丫鬟叫嚷着气冲冲的进来了,看见言溪就喊:“你谁啊?跑这里来充什么主子?” 卢夫人一见大声呵斥到:“大胆,竟然公然违抗娘娘的命令!” 两个人一听卢夫人的嘴里说了“娘娘”二字,顿时傻了眼。 “小女有眼不识泰山,请娘娘恕罪!”两个人跪下来,拼命求饶。 言溪自从上一次他们对救卢夫人推三阻四,就颇有意见。只是,她的心思全部用在怎么快速将账本弄到手,没有时间跟她计较而已。 没想到,这次她们又来寻衅滋事。若是,自己就是平常的女人,这两个人能将她生吞活剥。 这样的人,狗仗人势,简直可恶。 她眯着眼看了膝下跪倒在地的两个人,不由得伸出了脚。 “我去你娘的!”言溪一脚将她们踹出了十多米,把她们踹得龇牙咧嘴,“娘娘,哎呦,饶命!” 言溪冲着她们大喊了一声“滚!” 两个人从地上迅速爬起来,赶紧跑了。 第128章 拨开乌云 t 第129章 巧解妇人心头之患 t 第130章 女大不中留 ilwxs.com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言溪把她扶起来,转身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子的银票,对春姹说:“快点儿去吧!” 春姹接过来一看,这银票根本不是本地的,“娘娘,这?” 言溪知道春姹问这银票是哪里来的?去哪里能兑换? “这银票是我的丝绸庄赚的!” “你的丝绸庄?”春姹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看着言溪,她没想到,这几个月不见,自家的娘娘竟然顺路做起了生意。 言溪点头,“没错!我的!是我跟一个绸缎庄的老板合伙做的!” 春姹捏着手里的银票,道:“娘娘,这苏州的银票,还要去苏州兑换银子么?” 这,言溪倒是没有想过。刚才,给春姹银票的时候,只是想着给她去办事儿,却没有想这么多! 这肯定不能去苏州兑换啊!不过,这银票真是麻烦,还要研究怎么取钱。 言溪从春姹手里拿过银票揣到怀里,转身去了里屋,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兜儿,里面足足有三百两,“去吧,你先将小公主奶娘的家人,安置好了!” 春姹接过布兜,她看了一眼布衣妇人,转身就走了! 冬红本就对布衣妇人有些不待见,看见她不由得转眼看向别处。 “姐姐,你看我这也是身不由己,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布衣妇人走到冬红跟前,抓住她的胳膊,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冬红是个性子直的姑娘,对于这种前后不一的做法,十分费解,甚至是看不上。 她一把手将布衣妇人的手甩开,推了她一下,“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装什么装?明明就是来害我们娘娘的,装什么一家人?谁是你姐姐?你那奶娘的妹子,都比我大好几岁呢,你哪里来的姐姐?真是不嫌害臊!” 言溪一见冬红的气儿正在头上,喊了她一声,“冬红!” 冬红看了言溪一眼,气得跺着脚走出了红莲斋。 言溪知道冬红是气自己心太软,竟然给这种人解围,甚至是将她留在红莲斋里。 布衣妇人见冬红对言溪的态度,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娘娘,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你都不惩罚她么?” 言溪走到雕花的檀木椅子旁,坐了下来,她打量着布衣妇人,“为什么罚她?我今天不罚你,也是看在你妹子的份儿上!你虽然受人胁迫,可是至死都没有真心悔过。我之所以帮你,也是看在你妹子的份儿上!” 布衣妇人神色慌乱,嘴角发颤,两颗盈盈的泪水滴落了下来,“娘娘,我……我错了!” 言溪摆了摆手,道:“但愿你是真心悔过!好了,下去吧!” 香草将布衣妇人带了下去。 言溪觉得乏累,合上眼睛,就睡着了。正睡得香的时候,有人将她摇醒了,她睁眼一看,是初见晴。 “呦呵,稀客!晴妃姐姐!”言溪骨碌一下爬了起来。 初见晴撇着嘴道,“少来这套,回来以后,就装作不认识我了!我不来找你,你惯不会去找我的!” 说完,她一扭身,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言溪知道,这货是被鲁奴惯出毛病来了。现在,跟谁都耍小性子。 她试图拉了拉初见晴的胳膊肘,初见晴使劲儿的拐到了一边。她又去另一边拉,“好姐姐,别生气了嘛!” 没想到,初见晴的胳膊肘还在拐来拐去! 言溪一见,哄是不行的,只好用吓来唬住她! “姐姐,我听说南蛮王最近又添了两房妃子!你还不赶紧让人给他送信儿,催他来接你!”言溪说着,看着初见晴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她的双手紧紧挍衣服,像是要把衣服给弄断。 言溪没想到晴妃竟然这么认真,这样两句话就真的信了,心里暗自得意。 “不过,也没关系。万一这消息是假的呢!姐姐,你可别太伤心了!”言溪安慰着初见晴,心里有种清风拂面的得意之感。 对付这种恋爱脑,就要掐中要害。 “少来了!他才跟我送信儿来!说是,不日就派人送来聘礼,迎我进南蛮呢!哪里来的两房妃子?再说,你整天忙的跟烧了猴屁股一样,哪里有空管我的事儿?”初见晴一扫刚才那副紧张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 言溪没想到初见晴的情商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往上蹿啊! “姐姐,果然变了一个人!”言溪说着,眉眼里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不变,等死啊!我嫁过去,就一个人,身边没有说体己话的人,脑袋再不好使,日子就没法过了!”初见晴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言溪。 “看看,他写的!” 言溪伸手接了过来,他从里面取出信纸,展平,看了两句,不由得叹道:“真是深情啊!你这颗心,恐怕早就飞走了吧?” 言溪说着,拍了拍初见晴的肩膀,“姐姐,我明天帮你去向皇上求休书去!”、 初见晴没有想到,言溪竟然猜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由得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言溪的脑门儿上戳了上去。 “真是个人精啊!” 言溪不由得笑了笑,“姐姐,那借你的银子,能不能免了呢?” 晴妃一听站了起来,生气得说道:“怎么可以?你为我去求情,我十分感激。可是,那两万两银子,若是就这么相互抵消了,我接受不了!” 言溪知道初见晴也是个爱银子的主儿,只要用更大的诱惑给她,她就放弃眼前的小利润,转而改口。 “南蛮王听说在边境处,修了一国库,专门用来盛放沟底的银子!姐姐,南蛮王都那么有钱了,你计较这两万两银子么?” 初见晴见她说的对,就没有再坚持。 言溪摇着他的胳膊,慢悠悠的说道:“谢谢你了,晴妃姐姐!” 晴妃扬着手里的信,对言溪说:“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置办,时间很紧张,先回去了!” 她说完步履匆匆的奔向了晴雪苑的方向。 言溪看着她的背影,摇头道:“女大不中留,的确如此啊!” 第131章 转角遇到爱 第二天早起,香草进来伺候言溪洗漱,在她跟前儿念叨,冬红气得一晚上没有睡着觉。 “是么?这么大气性!”言溪语气有些不咸不淡的说道。 香草说这些,本意是向着冬红的。她想让言溪早点儿将那布衣妇人打发走了,好让她们言溪和冬红主仆和好。 没想到,言溪也是看透了这步棋,偏偏不那么走。 “香草,你说奶娘那姐姐,给她安排个什么差事好呢?”言溪挑眉看着香草。 香草的脸上顿时凝结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她才似笑非笑的说:“娘娘,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何必非要听我们下人的呢?” 言溪知道她这也是跟冬红一样,来了气。 她叹了口气,“我看你们都该去嫁人了,我这里纵是是不能留了。如今,我做个决定,偏偏都要看你们的脸色!” 香草听了,知道自己触到了娘娘的底线,不由得跪了下来,“娘娘,可别赶我们走!我们也只是心疼娘娘,这么容易被人拿捏!不仅如此,还要收拾这种烂摊子!” 言溪将她扶了起来,“眼下,我这也是看在奶娘的份儿上。纵使她是来加害我的,可若是真能不受人胁迫,谁又甘心受人摆布呢?再说了,常嬷嬷那个人的狠厉,你也不是不知道!” 香草点了点头,“我们下人也是‘爱之人,责之切’。若是那旁人做了主子,我们就乖乖听话行了,可不管这么多,也不敢管这么多!可娘娘不是旁人,我们整个红莲斋都是一心的!” “你去把冬红给我叫来!”言溪说道。 须臾,冬红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衣衫胡乱系得长短不一的,就进来了。 “怎么?这么大本事跟我怄气?”言溪上下打量着她说。 冬红撅着嘴,朝着旁边转脸,一声不吭。 “看来,你是真想嫁人了!”言溪说着,心里头也来了气。这冬红性子直,可是从来没有办过蠢事。如今这一遭,竟是不分青红皂白,有些蠢了。 冬红一听言溪说她想要嫁人,心里有些乱了,慌忙解释道:“娘娘,我只是气,不想嫁人!” “气?你把整个红莲斋都要弄得人仰马翻了!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敢留你?”言溪气得头转向一旁,头上的钗环也在头上,胡乱的跟着摇晃着。 “娘娘,我只问一句,要杀要剐,都随你!那妇人明明是太后,弄来非要死在红莲斋,恶心你的!你为何不把她弄出去杀了,反而留了下来?你不怕她包藏祸心么?” 冬红说完,香草也点着头看向言溪。 “那奶娘为了不害惜溪,已经赔上了性命。我断不能再让她的家人,无辜的牵扯进去。等春姹将她的家人安置妥当,我将这妇人一并送出宫去,和她家人团聚。从此,不再过受人胁迫的生活。那时,你所担忧的一切,也就都没有了!” 言溪这么一解释,冬红的脑袋算是开了窍,神色豁然开朗,心情大悦。 她伸出手指,对着言溪道:“娘娘,果然高明!” 言溪看着她的样子,脸色一沉,“你人还得嫁的!” 冬红犹如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紧锁眉头,带着哭腔,跪倒在言溪面前:“娘娘,求您饶了我!” “我没有与你计较,只是,夏嫣如今都快生娃了,你们几个都还没有着落呢!”言溪说完,俯下身去,将冬红搀扶了起来。 “我原先是看上过一个的,只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婚配!趁着过年这段时间,我好给你们张罗张罗。你们跟着我,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言溪一番话,说得冬红和香草心里,五味杂陈。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两个婢女就起来弄早膳了。 早膳过后,惜溪闹着要去梅林采梅花。难得有时间在家里陪孩子,言溪觉得这是一次增进亲子关系的好机会。 她亲自将肉乎乎的惜溪抱在怀里,在她的小脸儿上亲了几下。 没想到,惜溪却嫌弃的将小脸儿转到一旁,“别亲……” 真是难过死了!言溪的一颗心碎成了片。 冬红见状,将惜溪从言溪怀里抱了过来。冬红虽然性子直,可是她对惜溪却异常心细。又加上是她带大的惜溪。因此,惜溪跟冬红很是亲近。 惜溪非常开心的搂着冬红的脖子,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两口,把冬红的脸都亲红了。 自己的女儿跟别人亲近,言溪的心里真是酸楚无比。 “小公主,娘娘是你的母妃,你要多跟她亲近哦!”冬红一边哄着惜溪,一边抱着她朝着梅林走去。 言溪和香草在后面跟着。 雪已经化了不少,有些融化的水和泥土混在一起,再经过一夜的冷冻,就变成了冰,又硬又滑。 言溪和香草也是走的小心翼翼,不料,冬红却走的异常快。 “小心!冬红!”香草在后面冷不丁得喊了一句,把冬红吓的哆嗦了一下,脚下没有站稳。 眼看就要上演溜冰大戏,没想到突然有人抱住了她。 她睁眼一看,眼前的男人,身披银色铠甲,身形魁梧,长得浓眉大眼,颇为英俊。不由得心思一动,娘娘说嫁人,若是嫁给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就是无憾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脸红。 后面,言溪和香草也赶了过来。香草吓得惊魂未定,说了句:“好险!” 再看旁边的男人,见了言溪,双手抱拳,“参见言妃娘娘!” 言溪见冬红和惜溪被人救下,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她见眼前这个男人,不正是御前总侍卫李诚么?自己还曾经和他同去过南蛮,找容炎鳞请过。 “李诚,多亏你,不然小公主就要受伤了!”言溪一脸喜悦的看了一眼李诚,又看了一眼冬红。 她发现冬红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瞬间就有些明白了。 “李侍卫,最近宫中之事繁忙,可也要多顾及家眷的感受!” 言溪说完,冬红看了她一眼,转眼看向李诚。 “禀娘娘,属下并未婚配,还未有家眷,凡事以公务为重!” 言溪听了李诚这话,眼睛一眯,脸上露出几分喜悦之色。 冬红的脸更红了,她慌乱的抱着惜溪向梅林那边走去。 香草看得有些诧异,“娘娘,冬红,她怎么了?” 第132章 神仙般的姑娘 ilwxs.com 言溪没有做声,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把香草看得更加疑惑了。 “李侍卫,莫要为了公事,耽误了终身大事!”言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李诚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听着怎么那么不合乎逻辑呢?倘若是别人听到这些,为了保卫皇家,忠于职守,肯定会大加赞赏。可这娘娘,偏偏不赞赏,还劝他别耽误了自己终身大事。 他摇了摇头,带着队伍继续在宫中巡视。 这时,下意识作祟,他朝着梅林望了一眼,只见有一双眼睛在朝他这边望着,看见他望过去,赶紧转头朝向了别处。 这不是刚才自己接住的那个宫女么?不过,这个宫女长得的确不赖。 雪白的肌肤,一双杏眼,只是感觉有些愣愣的。不过,这样的姑娘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弯弯绕。自己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负责宫中的安全,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陪那些弯弯绕绕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又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梅林,梅花开得正旺,红红的像一团烟霞。衬的梅林中的姑娘格外好看,像是误入梅花中的仙子一般,袅袅娜娜,仪态万千。 李诚的眼睛看得有些直了,一个侍卫跑到他的身边,喊了一句:“李侍卫,皇上让你去一趟宸安殿!” 李诚依旧没有反应,“李侍卫!”旁边的人喊了一声。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的说道:“什……什么?” 那名侍卫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李诚才结巴着说:“走,走!” 队伍中,有人起哄道:“咱们头儿,是看上了人家姑娘!” 李诚冲着那人飞奔过去,踢了一脚,“小兔崽子,胡说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哈哈”大笑。李诚的脸,红的像块布一样。 宸安殿上,顾宴开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翻阅着奏折。 他看见李诚招呼他坐下,李诚有些惶恐不安,哪里有臣子坐着的道理,皇上不是糊涂了吧? 因此,他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睛瞅着皇上,观察皇上的一举一动。 皇上见他没动,再次示意让他坐下。 他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一抱拳,“不知道皇上有何吩咐?” 顾宴开微微一笑,“你在这里当差多久了?” “已经三年多了!如今,你也算是护卫这皇宫有功!”顾宴开说的云淡风轻,可李诚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皇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今天突然夸奖起了自己? “你看啊,我赐你一所田宅,再给你指个婚,你是不是该谢谢朕?”顾宴开一脸神秘的说着。 李诚有些不知所措,这赐婚当然不能拒婚,可自己刚刚才看上了一个姑娘,这怎么跟皇上说啊?明明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 他双手抱拳,跪在皇上面前,“皇上,这恩赐太大,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受之有愧,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样一来,连带着连婚也给拒了。 顾宴开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李爱卿,想的竟然是这样!跟朕想到一起去了!” 说完,他又笑了几声,旋即收了脸色,大声说:“李爱卿听旨,朕命你速速将卢广生捉拿归案。切记,勿要伤了他的家人!” 李诚从椅子上下来,单膝跪地,双手环抱在胸前,“是!” 然后,就要起身执行命令。 顾宴开喊了一声,“慢!听说,那卢府内很是讲究。这就是朕御赐给你的新宅。另外,姑娘我也给你选好了!就等着你凯旋归来了!” “皇上,这姑娘,我有心仪的人了!” 皇上没想到刚才他喊无功不受禄的什么的,都是假的。原来,他是想拒婚啊。 不过,既然自己想成人之美,那就好事做到底! “不知道,你心仪的姑娘是哪位?”顾宴开问。 “我……她,在梅林!”李诚只有一面之缘,自然也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现在?”顾宴开有些疑惑地问。 李诚点头。顾宴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心想,这到底是哪个神仙般的姑娘,降服住了李诚的心? 言溪此时正在跟惜溪折梅枝,玩得不亦乐乎。 她见顾宴开朝着梅林的方向走了过来,不禁笑道:“真是想着,想着,那个人就出现了!” 顾宴开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旁人,言溪和惜溪,还有冬红和香草两个丫鬟,就问道:“这里,只有你们几个?” 言溪点了一下头,说:“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他看了看言溪,别说,这丫头还真是好看!浑身上下,都透着那股子灵气劲儿。李诚说的那个神仙姐姐,可别是自己的女人吧! 这小子,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就将他碎尸万段。 想到这里,他问言溪道:“你在这里,可遇到了旁人?” 言溪想了想,“嗯!李诚!” 顾宴开没想到,还真是李诚,心里那股子气儿就上来了。他转身就要往回走,言溪在后面叫住了他,“顾宴开,你猴儿急的样子,要去哪里呀!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 顾宴开转过头来,对她喊道:“有什么事儿,后面再说!” “不行,你那德行,我可懒得找你。今天就得说!”言溪一着急跑了起来。 正好踩到了一块冻土结成的冰上,整个身子就迅速往前滑了过去。 顾宴开听到后面的声音,有些异样,还没等他转过身去,言溪从后面冲了过来,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他。 两个人齐齐倒地,顾宴开更是摔了一个狗啃屎。 “你,你摔跤还拉上一个垫背的!”顾宴开有些气恼,自己堂堂一个皇帝,摔了一个狗啃屎,成了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气急败坏的戳着言溪的额头,“都是你!” 言溪翻了个白眼儿,“就算你给我戳个窟窿,你今天也摔了个‘狗啃屎’,这里的人,都看见了!”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顾宴开一脸不悦的说,“到底是什么事儿,非要今天说?” “那个李诚,长得真是仪表堂堂!我想……”言溪说着,停了一下,看看顾宴开的反应。 顾宴开蹙了一下眉,“你想,怎么样?别大喘气!” 言溪“呵呵”一笑,“给冬红配婚啊!” 顾宴开摇头道:“不行,人家已经有心仪的人了!恐怕,不能接受!” “你如何知道?” 言溪心里凉了一截,不过,她可不甘心就这样接受事实! 第133章 再去卢府 “不行,我看得出来,这丫头是动了心的,我可不能让她失望!”言溪对顾宴开说着,一扭脸指着冬红。 “看了没,这都是我的宝贝,我都松口,肯轻易拱手让人了,他哪里有推辞的份儿?” 顾宴开没想到言溪这女人,在这件事情上较起了真儿! “他是怎么说的?哪家的小姐?我非得给他拆散了不成!” “你这女人,有毛病么?” 言溪见顾宴开嘴里捂着不说,就捏起他的耳朵道:“快说!” 顾宴开的耳朵被捏得受不了,疼得直喊:“疼!快松开,我说我说!” “他说喜欢的姑娘在梅林!”顾宴开说着,四下瞅了瞅,又道:“这梅林,也没有别人啊!” 言溪听了却脸上面露喜色,没想到,这冬红直愣愣的傻姑娘,还被李诚一下子给看上了。 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 两个人看对了眼,比什么都好!想到这里,她看着正在捋耳朵的顾宴开,“李诚喜欢的人,正是冬红!” 顾宴开顾不上疼得火辣辣的耳朵,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言溪又要捏过他的耳朵,吓得他赶紧躲闪,“怎么?再问一次,也要揪耳朵?讲不讲道理?” “好吧,李诚喜欢的人,正是冬红!”言溪说完,看着顾宴开,意思是这回听清楚了吧? 顾宴开的脸依旧没有放松的意思,他继续哭丧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目睹,怎么会不知道?真是个棒槌,脑袋被政务弄成了浆糊么?” 顾宴开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言溪有些小得意,每次都被这货戏弄,心里总是窝着一股气儿。这回,自己终于也能嘲讽一下他了,心里真是舒爽极了! 正当言溪得意的时候,冬红凑了过来,“娘娘,皇上又不老实了?” 说完,她一脸窃喜的捂住嘴,眼神里满是笑意,身子还颤颤的。 “你这丫头,都被你家娘娘惯坏了!竟敢取笑朕,简直是胆大包天!”顾宴开的脸上有些愠怒。 “怎么?皇上,我就是胆大包天了,你敢越过娘娘惩罚我么?”冬红挑衅着说道。 顾宴开伸手食指,指着言溪,拧着眉头,咧嘴道:“你说,你就不管管?” 言溪被他的样子,逗得直笑。这个男人,简直是活宝中的活宝。人前,有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人后,却淘气无比,像个三岁的孩子。 顾宴开又指着冬红,道:“你说,你咋这么大的脸面。你家娘娘竟然为了你,让人家退婚!” 冬红不由得低下了头,她再直爽能闹,也是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这婚姻大事,一下子触到了心里的最深处,不免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言溪过去扯了一下顾宴开的袖子道:“别浑说,李诚看上的就是她,我是不知道才这么说的!” 冬红刹那间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害什么臊啊?这郎情妾意的,这不是挺好么?”言溪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脸上露出一股清然之意。 “朕等李诚办完事情,就下旨,给你们赐婚!” 关键时候,还得是顾宴开啊!这皇上亲自赐婚,是多大的面子啊! 晚些时候,李诚回宸安殿复命。卢广生被押入刑部大牢,卢家财产悉数没收入国库中。卢夫人和丫鬟玉儿目前仍旧被安置在卢府内,另外两位姨娘均随卢广生被押解入狱。 事情已然办妥,皇上亲自拟定圣旨,将卢府府邸赐给李诚,用作和冬红的完婚之用。 以前,红莲斋里嫁过一位姑娘了,这操办第二次,相对容易了些。 冬红接到了圣旨,心里又激动又兴奋。这女人一辈子就数嫁人的时候,最兴奋和激动。 言溪拿出以前夏嫣出嫁时,春姹给列的单子,递给了香草。 她要去卢府看望卢夫人。 这次去卢府,言溪肯定要光明正大的去。不过,这次卢府里除了卢夫人住的主屋以外,其他地方都已经一片狼藉。 前几日,卢府还一片繁荣的景象,言溪想到这里一阵唏嘘。 卢夫人见言溪前去,不由得要下床拜谢,“谢娘娘对我网开一面!” 她说着,心里面免不了感伤。毕竟,自己跟着卢广生也有些年月了,如今一个是有罪之身,一个卧病在床。 “娘娘,听说这所宅子要给御前总侍卫办喜事用,我明日就和玉儿搬到赵姨娘的别院去住!”卢夫人说完看了言溪一眼。 言溪眼睑微垂,她斜眼看了一眼对屋,里面还放着卢广生给卢夫人准备的棺柩,心里觉得有些晦气。 她指着棺柩说:“夫人,你要是搬过去的话,先将这个处理好。” 卢夫人点头应“是!” 这时,玉儿将前几日曾经来府里看病的年轻郎中引了过来。 郎中给卢夫人摸了摸脉象,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夫人的身子骨,已经好了不少,接着按我的药方服用,不日即可痊愈!” 卢夫人听了大喜过望,她没有想到,自己都病得快要死了,竟然还能活过来。 “玉儿,快,赏!”卢夫人叮嘱玉儿道。 玉儿看了卢夫人一眼,没有动弹,却道:“夫人,家里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卢夫人一时兴起,这才想起来,家里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这时,年轻郎中对着卢夫人躬身作揖道:“夫人,不必客气!师父曾经教导我,要行医济世,才是医者的仁善之心,我本就不是为钱而来!” 言溪看着年轻郎中有些诧异,这样的话语,好像是从哪里听过。 她问:“你的师父是谁?” 年轻郎中十分自豪的自报家门,“师父乃是姑苏道观的慈济道长!他曾是誉满京城的国师!” 原来是自家人,言溪一听就笑了。 “难为你谨遵师父教导,这些年,师父的良苦用心总算没有白费!”言溪说着心里非常安慰。 年轻郎中又开了三天的药方,递给玉儿后,边起身告辞了。 言溪今天穿得十分低调,自始至终,年轻郎中也没有看出她是宫里的娘娘来。 卢夫人今天心里高兴,就让玉儿准备午饭,她要留言溪在府上吃顿饭,借着这个时间再叙叙旧。 第134章 妖娆苏锦儿 年轻郎中又开了三天的药方,递给玉儿后,便起身告辞了。 言溪今天穿得十分低调,自始至终,年轻郎中也没有看出她是宫里的娘娘来。 卢夫人今天心里高兴,就让玉儿准备午饭,她要留言溪在府上吃顿饭,借着这个时间再叙叙旧。 言溪婉言拒绝了卢夫人的好意。红莲斋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实在没有时间跟卢夫人闲话家常。 李诚带着人扛了十几箱子东西,作为聘礼送到了红莲斋。 言溪看着这些东西,眼里都冒光。想想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宫,连这婚前收聘礼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得心生羡慕。 她摸了摸这个,又摸了摸了那个,看着着实喜欢。 “娘娘,看你喜欢的,跟你要嫁人似的!”冬红这都快嫁人了,性子还是直的像一根竹棍子,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言溪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笑道:“我要嫁了他,你还不得跟我拼命?” 冬红的脸,羞得像块红布一样。沉了半晌,嘴里嘟囔出一句:“娘娘可真贪,有了皇上还不够?” “谁说有朕还不够?还打算要谁?”顾宴开说着,笑哈哈的进了门。 众人一看皇上来了,纷纷行礼下跪。 这时,门外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父皇!” 顾宴开转头一看,是苏锦儿带着儿子过来了。 苏锦儿的脸色虽有些憔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妖娆之气,不过孤傲的表情和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妹妹,这里喜事一桩接着一桩,简直是热闹极了!”她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有几个小宫女在窗边给冬红的嫁妆,用红色的绸布扎花。苏锦儿过去,一把扯了过来。红色的绸布,将她的眼睛映得通红,像是一个憋得快要发疯的魔兽一样,身体那股子汹涌之气,随时都会迸发出来。 “苏妃,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红莲斋里坐?”言溪正色问道。 苏锦儿十分娇俏的抖动了一下那个红色绸花,像是唱戏的旦角即将开腔一样,她碎步走到顾宴开面前,一下子用绸花套住了他。随后一扔,将整个绸花扔在空中,她却迅速地勾住了顾宴开的脖子,一派妖娆之气瞬间袭来。 众人看得十分惊讶。 “苏妃娘娘,你这是抽风了么?”冬红挠着脑袋,皱着眉头,看着苏锦儿。 言溪心里有些不适。 “苏妃,若是想跟皇上恩爱,可以找别的地方,请恕红莲斋不欢迎你!”言溪说完,一转身挥了挥手,“送客!” 苏锦儿并不理会,依然含情脉脉的看着顾宴开。若是此刻有一张榻,她就该宽衣解带了。 苏锦儿从哪里学来的这股子妖娆之气?这阵子没有出门,显然是有了专人指点!这副样子,倒是把顾宴开看得眼花缭乱。他按住了苏锦儿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脖子上轻轻拿开,“苏妃,不要喧宾夺主,这是言妃要嫁婢女,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锦儿一只手虚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见自己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皇上却没有半分心动,心里不免酸楚。 “简直是皇宫的笑话。大梁从古到今,这后宫里大张旗鼓的送婢女出嫁,这大概是头一份儿。皇上,你也真是偏心。你的儿子连一眼,都不曾想过去看。如今,这个女人嫁个婢女,你倒是跑的挺勤快,简直笑话!” 苏锦儿说完又冷笑了一声,可眼里的泪水,在一低头间,就潸然而下。 不管这个女人受何人提点,变得如何妖娆,也改变不了骨子里那份冷傲和痴恋。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讨顾宴开的欢心。可就是这样一点儿奢望,却被顾宴开无情地抹去了。 “怎么?苏妃,你连朕去哪里都要干涉么?”顾宴开冷冽着脸孔,哼了一声。 “臣妾不敢,你来看看,这可是你的儿子!苏锦儿以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便是她手上捧若珍宝的儿子! 苏锦儿将小皇子推到顾宴开眼前。 没想到,顾宴开头歪向了一边,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小男孩儿奶声奶气的看着顾宴开,他走到顾宴开面前,用小手摇着顾宴开的胳膊,稚嫩的声音又喊了一声:“父皇!” 顾宴开的眉头拧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儿。胖嘟嘟的小脸庞,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肥胖的小肚子撅着,将袄子的衣角,都推出去很长。真是可爱极了。 顾宴开伸出手去,想摸摸小皇子的小脸儿,可是手伸出去,却僵在了半空中。最终,他也没有落到小皇子的身上。 若是苏锦儿生在普通人家,不是太后的体己人,顾宴开也不会这样待她的!这个孩子,也本该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这些都是假设。太后一日不除,大梁将一日不得安宁。此刻,他不能有半分心软。 “淑妃,朕念你身居后宫,多有不易,多做些安分守己的事情,少去学些旁门左道。这样对你以后,会更好些!”顾宴开脸色沉的更重了。 这时,有人喊道:“你看,这小皇子怎么长得一点儿不像皇上,也不像苏娘娘,怪不怪?” 苏锦儿眼里包着泪,她突然听见这样一句,就是一愣。 说这话的人,正是言溪留在红莲斋里的奶娘的妹妹。她是常嬷嬷的老乡,此前又领过太后的命令,想死在红莲斋里,给言溪弄上一个滥杀无辜的罪名。 自从言溪留她之后,她心里倒是有些感激,总想做点儿什么,来回报言溪一下。 皇上一向仁德,断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置之不理的,她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诈。 言溪的红莲斋,下人一向是“没规矩”的,随意说话,不受责罚。 她在红莲斋里,更加没有拘束,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 苏锦儿没想到一个粗鄙的妇人,竟然往她身上扣屎盆子,气得冲上去,就要打她。 “娘娘,别……”彩织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苏锦儿不知道彩织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停了下来。 “你随意诬赖娘娘,该当何罪?”彩织指着妇人说道。 “你看小皇子的鼻子,眉毛,哪一样不跟皇上一模一样?”彩织走到小皇子跟前,抱起小皇子,给众人看。 第135章 彩织救苏锦儿出困局 顾宴开自知在这件事情上,对不起苏锦儿,不由得站起身来,对众人说:“好了,散了吧,各自干活儿去。” 他又对脸上流着两行泪的苏锦儿说:“带着小皇子回去吧!今日这里事情繁多,你不要添乱了!” 苏锦儿嘴角一斜,冷笑了一声,“添乱?嫁一个婢子,有那么重要么?” “婢子?太后不也是婢子出身么?当年,她若不是仗着长得像先皇后娘娘,怎么会能得到先皇的恩宠?”说这话的人,正是初见晴。 言溪一看初见晴心情爽朗,智商已经妥妥上升到了高位,心里不由得高兴。 这是她在大梁皇宫的最后一段时日了。她自己随嫁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转头跑到言溪这里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苏锦儿刚才的妖娆气息,此刻已经被低情商打乱了分寸。她气得翘着兰花指,手里捏着一块白色的绣着细碎花的帕子,指着初见晴,“你……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爹还被贬斥着,竟然跑到这里来舔人家的屁股!” 这番话说得十分没有水平了,这哪里是一个贵妃娘娘该说的话啊? “放肆,苏妃,你满口乱吠,恍若丧家之犬。今日,我就要代言妃教训你!” 说完,初见晴举起巴掌朝着苏锦儿的脸上,就“啪-”得一声。 这一巴掌,着实响亮。把苏锦儿打得有些犯懵,她一只手捂着被初见晴打的生疼的脸,一边翘着兰花手指,指着初见晴,手里的手绢不断地晃着。 刚才那一巴掌的清脆声,着实吓了小皇子一大跳,他惊恐得看着初见晴,又转头看向言溪。 他忽地转过身跑到言溪面前,一双稚嫩的小手拽着言溪的衣服,仰着头看着她说:“言妃娘娘,求你让他们欺负我母妃。” 他顺着言溪的衣服往上看去,衣服上一个珠玉流苏坠子,看起来硕大无比摇晃晃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砸向他一般。 他吓得双手一松,赶紧后退了两步。 言溪看着他惊恐得样子,蹲下来,将他稚嫩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被迫卷入了宫斗之中,甚至是宫斗的衍生品,让人看着心生愧意。 “小皇子,你喜欢我么?”言溪看着他一双大大的眼睛,像一汪泉水般,清澈透明,心里喜欢极了。 小皇子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苏锦儿一见言溪将小皇子抱在怀里,瞬间丢了魂儿。 她顾上自己脸上的疼痛,连忙扑向言溪,狠狠地将小皇子从言溪怀里夺了过来。她却用力过猛,把小皇子弄疼了,哭了起来。 她边哄着小皇子,眼睛狠狠地瞪着言溪,道:“你少打我儿子的主意,小心我让你碎尸万段!” 言溪没有理她,只是淡淡地回应:“苏妃,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回去吧,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冬红却不乐意了,“苏妃,你没事儿来这里搅局,还口出狂言,皇上还在这里,你这样目无尊上么?” 苏锦儿刚想说话,彩织把话截了过去,“晴妃在这里打了我家娘娘,言妃又纵容你这等货色,在这里挑拨。这里里外外,都是我家娘娘一人,干受着窝囊气。皇上,苏妃娘娘对你也是痴心一片,为何你偏偏看不见呢?” 彩织说完,跑到皇上面前,跪倒在地,使劲儿地磕起了头来。 皇上心里本就仁善,看着苏妃抱着孩子站在那边,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婢女彩织在这边替主子将头要磕破,心里被这种情形,搅得乱七八糟。 “徐公公,将她们主仆送回锦绣阁!” 皇上说完,赶紧逃离了红莲斋。留下红莲斋的人,面面相觑。 这里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被彩织的一番话,说动了心。 初见晴刚才虽然打了苏锦儿,出了一口恶气。可是,自己将要离开这大梁皇宫,也不愿意场面弄得太过于难堪。毕竟离开了这里,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她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冲动。 言溪想到了她心里所想。 她让冬红拿来一笸箩红色的红纸,递到初见晴面前,“姐姐,若是闲来无事,便多剪剪这红色喜帖吧。说不定,这往后到了南蛮,各样的喜事,都要你自己张罗着做喜帖呢!” 言溪一句话,将初见晴心头所有的尴尬和难堪,都一扫而光。她欣喜地接过那一个笸箩,见里面放着一把锃亮的剪刀。 她拿起剪刀和红色的喜纸,剪了起来。她果然还是手巧的,三下两下,一个双喜字,就在她手里剪成了。 言溪看着她手里的双喜字,又是一番调侃。 “姐姐,莫不是在屋里自己偷偷剪了多遍?怎么,这眨眼的功夫,你就剪好了?” 再看初见晴,一脸绯红,“哪里,剪过几个而已!” 言溪从初见晴的手里,接过那个火红的喜字,看着实在是喜庆。 她看了一眼旁边,还在撅着嘴的冬红,“冬红,快去弄点浆糊,贴上!” 冬红却僵在那里,动也未动。 “怎么?你又耍得什么小性子?”言溪过去瞅了她一眼。 这时,香草过来,从言溪手里接过那个大红喜字。她去找浆糊贴上。 冬红翻了翻白眼儿,道:“气儿不顺!人家的丫头怎么巧舌如簧,几句话就能将皇上的心,替主子收服的透透儿的。我偏偏没这个本事?气得慌!” 说着,还一跺脚。 这一番说辞和动作,把言溪逗得大笑。 初见晴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冬红却被两个人的笑,气得跑了出去。 言溪赶紧追到门口,对着外面喊道:“回来,快回来!” 冬红本就没跑出去多远,她听到言溪的喊声,便停下了脚步,她慢慢地转过身,又回到了屋子里。 这时,初见晴还笑着,见冬红已经回来了,不由得收住了笑,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用剪刀麻利的剪着喜字。 冬红进门,脸上还是绷着的。她见言溪脸上的笑容,已经绵软温和。她自己也绷不住了,自己在那里笑了起来。 “看看!我们笑,你还生气。这回,你自己笑了起来!”言溪说着,用手去戳她的额头。 冬红笑完了,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就是觉得自己没那本事,气得慌!” “你这都要当新娘子了,马上是侍卫统领夫人了。李诚可是妥妥的正一品。你还计较跟人吵架,没有吵赢的事情,简直太有意思了!” 冬红听言溪这么一说,点着头。 她转头看向初见晴旁边已经剪好的那几张喜字,走过去拿起来,就朝着香草走去。 言溪和初见晴相视而笑。 言溪摇了摇头,“这快要嫁人的人了,竟然还这么小孩子脾气!” 初见晴撇了撇嘴,“你这丫头,让你给惯得!” 言溪不置可否的过来,看着初见晴新剪出来的几张喜字。 第136章 留个念想 言溪扯了一张过来,细细地端详着。她将喜字举在空中,看着如火的喜字,如同燃烧着的火一样的幸福日子。 这时,她听见了一个有人从外面进来,从喜字斑驳的镂空之中,见一个熟悉的身形,正在朝着她走来。是春姹! 春姹朝着里面一望,见初见晴在这里剪着喜字,随即皱了一下眉头,却又舒展开了。 她福了福礼,“见过晴妃娘娘!” 晴妃抬起头来,见春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眼里闪着诧异。 她看了看言溪,又对春姹说:“嗯!起来吧!” 然后,她又低下头接着剪起了喜字。 言溪放下手里的喜字,看着春姹,道:“看看这嘴唇干得,快来喝点儿茶!” 春姹借着喝茶的机会,将言溪推到屋里的一角,凑在她耳边,道:“娘娘,那奶娘一家子都已经安置妥当,咱们斋里那个,什么时候送出去?” 言溪本不想这件事情瞒着初见晴。可是,眼下初见晴就要出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就从刚才她看春姹的眼神里,也明白一些事情,不过,她不闻不问的样子,想必也是不想多掺和这些。 如此,自己自然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她也对着春姹耳语道:“冬红就要大婚,还缺人手,暂时留她住到过年吧。过了年,你再把她送走!” 春姹面露喜悦。这都快过年了,况且冬红又要大婚,她自然不想错过。这下,主子应允了,自然正契合自己的心意! “你们主仆二人,还嘁嘁喳喳的说话,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不成?”初见晴大声搭话道。 “哪里?不过是我们娘娘,想留娘娘你在这里吃饭,让我看着弄几个像样儿的菜。这样需要保密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娘娘您早点知道呢?” 春姹的话也是来得极快,她这么一说,言溪也跟着打哈哈。 “是呀,晴妃姐姐,你来这里做了苦力,银子你也不缺,自然是要给你做几个像样儿的菜,才好犒劳你么!” 几个人心知肚明,也少了些尴尬。 春姹随即退下,言溪又来到晴妃身边,将她身边剪好的一小叠,拿给香草。 这红莲斋里,铜镜上,妆奁上,窗户上,还有冬红的那十几箱聘礼上,都贴好了火红的喜字。 晴妃的身上,也铺了很多剪落的碎纸屑。她放下剪刀,拂去身上的碎纸屑,站起来问:“还用再剪一些么?” “这些就够了!” 言溪招手让婢女将刚刚剪下的红色碎纸屑,给收拾出去。 自己牵起晴妃的手,就要往里屋走。 “姐姐,你这一嫁,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将这个送你吧!”言溪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一个金黄色的小葫芦,用红色丝线从葫芦的头儿上穿了过去。 这个东西十分普通。可初见晴见言溪神色十分正经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个葫芦对她意义很大。 初见晴伸手从言溪的手里接了过来,放在手里细细端详着,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 “姐姐,这个葫芦是廖师父给我的。廖师父如同我的母亲一般,这个葫芦对我意义不同,希望姐姐好好收着,遇到难处就跟我说。” 初见晴听到这里,眼里流出了泪。自己的娘家虽然也是做了官的。可是,母亲病弱,父亲贪图权贵,不顾家人的安危,甚至不惜牺牲掉她们,来换取权利。可惜,最终事与愿违,还落得获罪的下场。 若不是皇上仁德,自己恐怕已经是戴罪之身了。 如今,自己的娘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仰仗。这大梁皇宫以后也就如同娘家,言妃如同姐妹一般。 言溪从初见晴手里拿过那只小葫芦,亲手给她戴在脖子里。 这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娘娘,外面有人求见!” 言溪带着初见晴从里屋里出来,只见一个长得赖头的人,跪倒在跟前直呼:“娘娘给我做主!” 言溪头一次见这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来历,“起来吧,什么事情?你是谁?” 那人起来以后,自称是胡府的人。言溪一听头有些大,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还以为是夏嫣出了什么事情。 等到那人将来由叙述清楚以后,她才松了口气。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是苏锦儿的庶出妹妹嫁到夏府的那个,名字唤做苏景儿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相好,也是当初代替胡涛成亲的那个。 胡涛迟迟地不与苏景儿圆房。她便骗了胡夫人的嫁妆——一些田地和铺子,私自带着这个男人卷了钱跑了。 当初,苏景儿跟他是寂寞难捱。等到两个人真正自由之后,苏景儿慕颜的毛病又犯了。 她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就将他给甩了。无奈之下,这才跑到言溪这里来告状。 “简直是笑话,你的女人跟别人好上了,你跑到本宫这里作甚?难道,还想让本宫给你抢回来不成?”言溪冷着脸问他。 “娘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男人,自称是从皇宫里跑出去的!而且,他还说,还说……” 男人用眼神扫了一下周围,没有继续说下去。 言溪意会。她转身对初见晴说:“姐姐,你去看看小厨房里,春姹的菜做的怎么样了?” 初见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言溪又禀退了左右。 她对赖头男人道:“说吧!” “回禀娘娘,那人还说,他曾在龙床上睡过娘娘!” 言溪瞬间一愣。她看着赖头男人,言语之间不像是撒了谎。这难道是真的? “他人在哪里?”言溪的语气十分急切。 赖头男人瞬间觉得像是握住了密码,觉得自己找对了人,神色一亮,道:“娘娘,这个人正跟苏景儿那婆娘在京城郊外的一所大宅子里,整日里过着饮酒作乐的生活,好不惬意!娘娘,若是想抓住此人,在下可以带你们前去!” 言溪站起身来,头上的步摇乱晃着,她一摆手,道:“不用!本宫出去一下。在本宫回来之前,你先不要离开!” 说完,她疾步向前,走出门去。赖头男人看着这个心思爽利的女人,直摇头。什么样的事情,到了这个女人这里,都算不上事情了,怪不得满京城里传说着她的事迹的蓝本,各种各样的。如今一见,果然非凡。 第137章 李诚喝斥赖头鬼 言溪去了宸安殿。这时,顾宴开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正心不在焉的看着。 他见言溪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奏折,走到她面前,“你怎么过来了?” 言溪抓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道:“那个人,你不是把他关起来了么?怎么会跑了?” 她的这一番话,把顾宴开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谁?” “就是那个你的用来金蝉脱壳的人!” 顾宴开听言溪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他的手举在半空中,一拍脑袋道:“哎呀,朕都忘记了这回事了!” 他凑脸到言溪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道:“是不是出什么乱子了?” 言溪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推了他一下,径直走到一把雕木的椅子前坐下,冷色道:“亏你还记得起来!这么一个危险人物,若是被人拿捏了把柄,恐怕你的龙椅,都坐不稳了罢!” 顾宴开这才心里一惊,这些日子忙得半刻也不得轻松。那日,见他在跟前儿转悠,便令徐公公将他送出了宫,还勒令他不许在京城里待着。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这厮就闹出了乱子。 这时,言溪又挑手指着他,道:“这本就是个杂碎,你就这么不假思索弄了出去。他现在已经在外面放言,说,说……” 言溪话到嘴边,她抬眼看了一眼四周,便闭嘴不语了。 顾宴开一看言溪凝重的脸色,就知道那厮已经将“桃代李僵”的事情,给捅了出去。 他气得攥着拳头,骨节攥得嘎嘣响。 顾宴开刚才还在为苏锦儿的事情,感到十分棘手。这还没有想出个招式来呢,这厮又来整事儿了! “徐公公!”顾宴开喊了一声。 徐公公带着白色的拂尘颠颠地跑了过来,却被言溪按住了。 “慢着,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吧!”言溪说完,扔下这些人就径直走了。 徐公公看着这一幕,有些愣! 这娘娘怎么现在连皇上的旨意,也公然违抗?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 顾宴开看着徐公公,又看着言溪的背影,心想:这女人来这里,就是为了通知自己一声? 谁知他看着看着,她却又折返回来,道:“把李诚借我一用!” 顾宴开睁大眼睛,看着面色平静的言溪,点着头,用诧异的眼神再次看她转身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游廊之间。 言溪到了红莲斋,赖头男人还在那里,不敢挪动半步的规规矩矩候着。 他见言溪进来,立刻磕头行礼。不过,言溪并没有理会太多,而是说了句:“带我去郊外的庄子!” 言溪转身出门,上了春姹已经备好的马车。 赖头男人跟在后面。这时,御前侍卫李诚也已经率领一支队伍,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言溪挑起马车厢的窗帘,侧眼看到李诚的队伍,嘴角上勾起一抹笑。 自己替冬红选的这个人,还真是不赖。干什么事情,行动十分麻利。从跟自己去西邑,再有抄家卢广生,还有这次的行动,都反应十分迅速。 这种人才,对于大梁来说,多多益善。 赖头男人的脚力十分有限,大概刚刚出宫的时候,就对着那些下人嚷嚷,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也要乘坐马车。 下人将实情禀报,言溪看着他浑身圆实,却不像是特别有力气的。 她便同意让赖头男人,到马车上来坐。 一个下人和贵妃娘娘同乘一辆马车,本就是不合规矩的。可偏偏言溪着急将事情办完,将人捉住,弄回去。她依旧顾不上这些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只有李诚的眼睛在死死盯着赖头男人的一举一动。 赖头男人可能自己也没有想到,高贵的言妃娘娘,会同意他这个无礼要求。 他爬上马车,一挑帘子看见言溪正襟危坐在里面,不由得笑了两声,道:“多谢娘娘,能许小的进到里面!” 言溪瞥了他一眼,冷脸说道:“少废话,在那里跪着!” 赖头男人不知其意,道了一声:“娘娘,这是为何?还以为娘娘体恤!” “体恤?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需本宫体恤,简直是笑话!”言溪说完,就见轿帘子掀开了,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手,将赖头男人拎了出去。 言溪抬头一看是李诚。这赖头男人虽然分量不轻,可奈何李诚是有功夫在身的,拎着他就像拎只鸡似的,直接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赖头男人吓得浑身直哆嗦,嘴里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李诚一只手抓着缰绳,一只手抓着他的发髻,让他不能随便动弹,道:“老实点儿,不然,早点儿带你去见阎王!” 说着,他策马跑到了言溪马车的后面,紧紧地跟着。 大约两个时辰的光景,马车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宅子前面停下。 言溪下车一看,只见门口蹲着两旁,各自蹲着一个匍匐状的小石狮子。 李诚这时也将赖头男人拽下来,扔到门口,指着他,道:“快叫门!” 赖头男人自然不敢不听。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清了清嗓子,大声喊着“开门!开门!” 然后,对着漆红色的大门,又踢又踹的。踹了几下去,突然,有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喊着:“死鬼,你还有脸回来!” 说话间,门便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娇俏的女人,长得鹅蛋脸,樱桃口,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下面,长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 若是不看这脸,单单听这声音,看这身材,还以为是苏锦儿呢。 看到这里,言溪心里猜到,这大概就是那胡府的小妾,苏锦儿庶出的妹妹--苏景儿,后来跟着赖头男人逃了的那个。 没想到,他们竟然跑到这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来了! 苏景儿显然没有想到,外面的光景里,会有贵妃娘娘大驾光临。 看着一众人等,直直的楞在那里,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何今日齐齐地等在了我的门口?” 她看向赖头男人,有些愤恨的咬牙切齿道:“竟是你个赖头,引了这么多人过来?来我这里作甚?莫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强抢?” 再看看赖头男人,盯着苏景儿,眼里充满了愤怒。当初,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明明可以在胡府里,做个得力的管事,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可是却算得上体面。 自己现在被弄成这副样子,还背上了一辈子的骂名,他见到苏景儿简直是怒火中烧。 第138章 缉拿苏景儿和她的情夫们 赖头男人上前正要抓住苏景儿,撕扯一番。 谁知,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一下子抓住了他。 李诚看得目瞪口呆,嘴里语无伦次,指着男人对言溪说:“皇……皇上?” 言溪摇了摇头,她抬脚上前,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了这里,还跟这个女人混到了一起!” 苏景儿不明所以,指着言溪道:“你这个女人,看起来像是个大户人家的,怎么说话这么不懂规矩?什么叫这个女人?我这个女人怎么了?” 苏景儿絮絮叨叨不依不饶地说着,言溪并不理会,她跟李诚使了个眼色。 李诚这才从刚才那震惊的情绪里,恢复了理智。 他疾步上前,一个反手将长得酷似顾宴开的男人捉住,然后绑了,送到了马车上。 苏景儿一见这种情景,瞬间傻了。 她虽说是苏锦儿庶出的妹妹,可是并没有如同苏锦儿那般,如同珠玉一样的,被苏家上下捧着。 她没见过什么大场合,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更没有见过和他们家有亲戚的皇上顾宴开。 她不受苏家待见,又加上母亲景氏自身的一副风尘气息,她也被耳濡目染的一些。 她这幅样子被苏锦儿发现了其利用价值,便是嫁给胡涛为妾,用来排挤夏嫣,搅乱言溪的心神。 不过,她也没有辜负苏锦儿的一番“美意”,努力将胡家搅了个底朝天。 机关算尽,可没想到,最后却将跟头栽到了花痴上。 “你们不能带他走!”苏景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仿佛要把她的内脏全部掏空一样。 言溪停住脚,转身看着哀嚎恸哭的苏景儿,觉得这个女人独独留在这里,也是个祸害。 就让李诚连她也绑了放到马车上,顺便从里衣上撕了一块布,将这两个人的嘴给堵上。 赖头男人一直站在门口巴望着,他见苏景儿也被捆了起来,脸上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他笑嘻嘻地跑到言溪跟前,道:“恭送娘娘!这对狗男女简直是咎由自取!” 说着,他躬身给言溪行礼送行。 言溪低头看了看他,又看着眼前这所富丽堂皇的宅子,道:“你倒是想捡了便宜,如此背信弃义,心思歹毒,若是让你称心如意,这世道是不是连王法也没有了?” 赖头男人笑嘻嘻的脸上,顿时僵住了。 他觉得自己,给言溪报告这件事情上,本已经维护了皇家的颜面,已经是立了大功一件。 没想到,言溪不但没有买账,还打算跟他算账,吓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娘娘,小的谨遵您的教诲,若是有什么过错,还请您责罚!” 赖头男人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本就是以退为进,想让言溪能够看在自己态度诚恳的份儿上,饶了他。 言溪看着他这幅样子,觉得此人更是不能随便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当初,他在红莲斋里,也是这副样子,让人以为此人性子诚恳。结果,在来的路上,竟然对自己生了歹心。真是太能装了! 现下,他以为自己有功,讨些好处是应该的。正因为有了自己的盘算,他才会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可恶! 言溪懒得跟他废话,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 她对着李诚使了个眼色。李诚派人将他绑了,一并押回了皇宫。 这件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因此,不能像寻常罪犯一样,押解回刑部。 暮色将起的时候,言溪的马车到了红莲斋的门口停下。李诚将几个人绑着放到了红莲斋的侧房里。然后,派了重兵把守,防止有人走漏了风声。 红莲斋里的婢女们,当然不知道出现了这个事儿,还以为李诚是为了顺利成婚,派人暗中守护红莲斋的安全呢! 几个小婢女嘴里还“啧啧”的羡慕,“这冬红姐夫,真是心细,怕有人来捣乱,咱们受欺负,还专门派人到这里守着!” 冬红也不知道实情,不过他见李诚神色很严肃的样子,有些不悦。 她心里暗骂道:装什么装,见到我连个招呼也不打,等成了婚,我床下弄个搓衣板,天天让你跪着! 不过,她一眼瞧见言溪,也是神色严肃,心里不由得又犯起了嘀咕: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凑到春姹跟前儿,道:“春姹姐姐,咱们这里怎么都被士兵包围了?” 春姹挑了一下眉毛,板着脸道:“这你就要成婚的夫婿,做的事情,你竟然跑到这里,来问我?” 冬红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多问。不过,她嘴里却絮絮叨叨的说:“我要是知道这里面的缘由,还用得着来问你?” 春姹自然心思玲珑,她知道外面的重兵把守,可不是李诚为了顺利成婚这么简单。 这几个人被关进厢房之后,虽然被堵上了嘴巴,捆上了手脚,可眼睛没有被蒙上。 尤其是那个长得像皇上的男人,他在皇上的书房里,见过一次言溪,认得她。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次回到皇宫里来,心中的恐惧之意,油然而生。 这时,门“哐啷”一下子开了,把他吓得一哆嗦。 是言溪!她让春姹弄了一些粥来,给这几个人喝。 她打算今天不去通知皇上了,想让这些人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再去禀明皇上定夺。 春姹利索的将抱在手里的罐子放下来,将里面的粥分在几只碗里。然后,分别端到他们各人面前,取下咬在嘴里的布,给他们喝。 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苏景儿,她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粥,嘴角要撇到了后脑勺。 春姹端着手里的粥,看着她嫌弃的样子,转头看了看言溪。 “她不吃,就把嘴堵上,下一个!”言溪的话掷地有声,把苏景儿吓得一哆嗦。 “别,别……姑奶奶,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绑我作甚?还虐待我,让我喝这种猪食!”苏景儿一阵嚎,声音颇大,吓得春姹看了看四周,是不是惊动了旁人? 言溪冷哼一声,“你说这是猪食?告诉你,这就是你吃的,这还是你乖顺的情况下,否则,连这个也吃不上!” 她说着,亲自将刚才那块取下来的嘴里叼着的布,重新给她塞上。 这个举动,把苏景儿惊得眼睛睁得老大。 她当然不知道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塞完之后,言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无冤无仇?也难怪!你不知道,你始终是一颗用来对付我的棋子,今天,我亲自将这枚棋子捉住,你说,我该怎么待她?” 苏景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言溪知道,她的心里被闷得生疼,却不知道这些缘由是什么! 第139章 言溪噩梦惊魂 言溪看着苏景儿又痛苦又愤怒的几近变形的脸,道:“这要问问你的好姐姐苏锦儿!” 她的话声刚落,那边长得酷似顾宴开的男人,瞪着眼睛看向言溪。 他以前在顾宴开的书房里,见过言溪,自然认得她。 这一路上,他嘴里一直塞着布,没有机会说半句话。 现在,他见言溪端来粥让他们几个喝,就想借机求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次皇宫里把他捉回来,肯定凶多吉少。女人的心肠向来柔软,跟她说几句好话,求饶几句,兴许自己能捡条命回去。 不过,他这也是赌,这个女人能不能答应,也全靠造化。 言溪见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让春姹将他嘴里咬着的布,取了下来。 他重重的喘了口气,急急地说:“娘娘,娘娘饶命!” 这时,苏景儿惊诧的看着言溪,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份气急败坏的神情。 男人接着说:“小人命贱,求娘娘饶了我的命!我一定规规矩矩做人!” 春姹看着他,心里本就惊诧。刚刚进门的那一刹那,她还以为绑的是皇上,吓得她手直发抖,抱着的粥罐,差点儿没拿稳摔了。言溪见她惊慌,不由得用手抚了她胳膊一下,她这才镇定下来。 这人一开口,才发现原来是个长得很像的两个人!乍一看,还真的以为是皇上。可细看,这气质完全是一副猥琐的姿态,哪里有皇上的气宇轩昂? 言溪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又对着春姹使了个眼色。 春姹将刚才盛好的第二碗粥,拿到男人身旁,用汤匙舀了一勺,给他喂到嘴里。 这个男人并不像苏景儿那般矫揉造作,愣是要在言溪面前显摆一番,衬托自己的尊贵。他更明白,此刻活命更重要! 春姹整整喂了他一碗,他全部喝了下去。 这时,言溪抬脚走到他身侧,悠悠地转了两圈,看着他道:你居心叵测,这机会不是没有给你,你却一而再的犯错!如今,你大放厥词,已经犯了死罪!” 男人瞬间蔫了,这是他的宣判!“死罪”两个字,也是他听到最绝望的词语。 片刻,他又抬起头来,声音颤颤的求饶:“娘娘,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 言溪见他扭曲的脸,以及那种绝望又痛苦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软。 这时,旁边的赖头男人也发出声音,像是在看这个男人的笑话。 春姹走到旁边给他取下嘴里的布,道:“你想干什么?” 赖头男人笑道:“这可是我最舒心的时候了,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他又对言溪说:“娘娘,别饶他,这厮坏事做绝!你忘了他说过的话!” 言溪眼底的迟疑,被这个赖头男人看得真切,他这才有意劝阻。不过,这番话确实受用,言溪心里的犹豫,瞬间土崩瓦解了。 言溪又让春姹把布将他的嘴给堵了上去。 剩下赖头男人,也是喂了一碗粥,就将嘴堵上了。 出了厢房,言溪心里有些嘀咕,郊外的那所宅子如何处置?这厢房里的三个人,不是都犯了死罪。这所宅子,分明是苏景儿骗取的胡夫人的嫁妆,才得到的。 她下令让胡涛连夜进宫,接着又颁布了一道懿旨,将这所宅子赐给他。 等到这些都处理完之后,已经到了差不多子时。言溪浑身乏累,春姹想伺候她安寝,被她打发着休息去了。 她倒下就睡,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突然,她从噩梦中惊醒,茫然的看着漆黑的夜晚,外面的滴漏声,声声入耳。 梦中,她梦到有人掐了惜溪的脖子,她跑上去跟人厮打,结果,那人拔出了骇人的利刃,直接扎向惜溪。 言溪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是冷汗涔涔。 她从黑暗中,摸索着,趿拉上自己的鞋子。然后,走到烛台前,取了火折子,将灯点上。 灯火昏黄如豆。冬天的夜里,猛然起身还有些冷,她回到榻前取了自己的棉外衣,披在身上。 她起身端着灯,朝着惜溪的房里走去。这时,只听见一点儿声响,她猛然警觉,脚步顿了顿。 听了半晌,没有什么声音,言溪接着走到惜溪的塌边。 惜溪正在酣睡,一张嫩嫩的小脸,正享受着甜甜的美梦。言溪看了,微微的勾起唇角。 惜溪这边夜里都是冬红守着的。她听见声音,睡梦中动了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呀?” 言溪没有搭话,她怕吵醒惜溪。 冬红一直跟着惜溪做值夜,自然比较警觉。她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是自家娘娘过来看女儿,就又躺下去,接着睡了。 这时,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啊-”的惨叫。 言溪心里一惊,她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甜睡的惜溪,没有影响到她。 她快步提着灯,走出屋外。 一个浑身粗壮的男人,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断地发出呻吟声。 言溪将手里的灯,朝男人跟前一照,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发着寒光的匕首。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言溪抬头一看,是李诚。 “你都没有睡?”言溪问。 李诚躬身行礼,“娘娘,没有!事出突然,我在这里亲自盯着,还好些!” 言溪点了点头。 李诚走到男人跟前,用脚将他的身体翻了个个儿。言溪定睛一看,原来是赖头男人!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身上装着匕首,将绑在身上的绳子都割断了。 言溪看着他手里的匕首,想到自己做的那个噩梦,身上冒出一股寒意。 看来,这个赖头的目标,就是惜溪! 言溪想到这里,恨得牙齿咬得咯嘣响。今夜,若不是李诚亲自在这里守着,惜溪恐怕要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她夺过赖头手里的匕首,抵着他的脖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本宫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对我的女儿起了歹意?” 赖头男人费着很大力气,才温吞吞地吐出几个字来,“无冤无仇,只想保住苏景儿的命!” “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啊,竟然想到用公主的命,来要挟换取苏景儿的命!”言溪恨恨地看着他说。 “可是,惜溪也是本宫的命,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如此歹毒,用一个无辜的稚童,来对付本宫!苏景儿本没有犯了必死的重罪,本宫也打算成全你,没想到,你却自己走上绝路!” 言溪说完,举起匕首…… 李诚负责将赖头男人善后,这些暂且不表。 第二天,言溪早早地跑到宸安殿里等顾宴开。这件事情,最终的处理,还是要看顾宴开的主意。 顾宴开上完早朝以后,就被徐公公匆匆地叫回了宸安殿。 他一踏进殿上,就发现言溪朝他走过来。 仅仅一天没见,言溪憔悴了不少,顾宴开看着莫名有些心疼。 第140章 魂断苏锦儿 仅仅一天没见,言溪憔悴了不少,顾宴开看着莫名有些心疼。 他还没顾上嘘寒问暖,言溪就直接抛了个问题过来。 “人已经在红莲斋了。这次,险些酿成大错,你不可再犹豫了!”言溪的话,句句如刀,直抵顾宴开的心扉。 “好,我们这就去!李诚呢?” “还在红莲斋里,你速速决断,也好让他腾出时间来做新郎官!不然,这新婚之夜,连力气都没有!” 顾宴开会意的笑了笑,拉起言溪的手,就往红莲斋里奔去。 经过一夜的折腾,红莲斋厢房里绑着的两个人,眼里早就没有了昨天的神采。 男人一见顾宴开进去,委顿的神情,顿时燃了起来。 “皇……皇上饶命!”男人结结巴巴的继续求饶,他内心里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苏景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了一眼情夫,又看了看顾宴开。心想,原来皇上长得这个样子。惊讶之余,她心里倒是开心极了。自己无意之间,睡了一个假皇上。 若是这样想的话,自己也算是当了一回假皇后了。 对于一个一辈子都没有过存在感的女人来说,这样登峰造极的想象,实在是太有趣了。 顾宴开来了之后,苏景儿的心情倒是大好! 她们早上的饭,仍旧是粥。此时,春姹已经喂完了早上的粥。 苏景儿的矫情劲儿已然没有了,再不吃东西,身体都支撑不住。她便喝了两碗。 吃完粥之后,春姹还没来得及收拾粥碗和罐子,顾宴开携着言溪就进了门。 苏景儿的表情,被春姹看了个正着,她正在心里得意忘形,却一眼撞到了春姹冰冷的脸上,饶是尴尬。 顾宴开挑眉看了他一眼,对言溪道:“你看着处置吧,不过,他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言溪会意。她正欲让人将准备好的袋子,给他套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此人,身形婀娜,却带着一股子傲娇的神情。 言溪定睛一看,谁啊?苏锦儿! 苏锦儿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捏着帕子,朝里面一看。顿时,心里一惊慌,瘫坐在了门口。 她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彩织紧跟其后,将她扶了起来。 苏锦儿定了定神,这时,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长姐!” 她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捆绑着一个女人,竟然是苏景儿。 她看了看苏景儿,虽然狼狈,可是穿戴华丽讲究。这胡家那般寒酸的门庭之下,竟然养的小妾如此阔气,这货也算是享了福了。 苏锦儿没有吱声,而是轻蔑地白了她一眼,直接走向顾宴开。 “皇上!”苏锦儿福了福礼。 顾宴开知道苏锦儿早晚都要面对这个场面,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苏锦儿眼睛看着顾宴开,一刻没有离开过。 半晌,她指着绑着的男人,道:“皇上,怎么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你?” 顾宴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对彩织道:“扶着你家主子回去!” 彩织走到苏锦儿跟前,虚扶了一下,见苏锦儿根本不动。 她又像上次一样,走到顾宴开跟前跪下,“皇上,娘娘是个骄傲的人,唯独在皇上面前,肯低眉顺目,放下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皇上你就不肯接纳她么?” 苏锦儿呵斥了彩织一声:“住口!” 苏景儿心里本就对方才苏锦儿白了她的一眼,心里十分窝火。自己在苏家没有抬起头来过,到了后来,自己又成了她的棋子。同样是苏家的女儿,难道这一辈子,都要屈尊于她么?想到这里,苏景儿心里突然起了报复的念头。 她一转头,看到了绑着的男人,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曾经爬上过龙床,睡过娘娘! 这宫里的娘娘有几个,她没见过。不过,眼下苏锦儿这副痴缠的落花有意,还有皇上这种冰冷的流水无情,这么串起来一想,倒是有些让人浮想联翩。而且,她还听说苏锦儿添了个皇子。这个皇子,根本不受皇上待见。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哪有不待见的道理? 难道,自己睡过的男人,也睡过苏锦儿?这么一想,她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 众人被她莫名其妙的笑,给引得诧异不已,只等她平静下来,开口说话。 “苏锦儿,叫你一声长姐是看得起你!你不过是被皇上厌弃的货色,狂什么狂?再说了,跟我们睡的都是同一个男人,你比我又高贵到哪里去?” 说完,苏景儿狂笑不止。 苏锦儿的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她的脸上,有愤怒也有痛苦。她的手指又翘起兰花指, 手里捏着帕子,不停的抖动着,嘴里哆嗦的喊道:“你……你这个贱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顾宴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她期待皇上告诉屋里的人,苏景儿在胡说,在污蔑自己! 不料,顾宴开却绕开她的眼神,看向言溪。 苏锦儿见顾宴开这副样子,心中已经了然。自己拼了命生下的皇儿,顾宴开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甚至从来没有抱过,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想起自己,从年幼初见,便已经对他倾心。再到后来,宫外足足等了他三年,还有进宫后受到的冷落,这些令人心碎的往事,无不一点点的啮噬着她的心。 瞬间,她所有的委屈和强装的骄傲,溃败成片,满脸泪水。 她抬头看着浑身捆绑着的男人,愤怒和屈辱,全部涌上心头。她伸出自己锐利的指尖,扑向他。男人不能躲闪,任由苏锦儿挠花了脸。 直到她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完毕,力气也全部用完,才停下来。 她这辈子虽然傲娇,可却未曾沾染过血污。她举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上沾满了血迹,不由得狂笑起来。 她不是笑别人,是笑自己,笑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自己的痴心,竟让自己活成了别人的工具,一辈子如此! 太后利用自己的痴心,来巩固自己的位置。皇上利用自己的痴心,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摆设。 她踩着细细的碎步,如同戏曲中的旦角一样,走到顾宴开面前,微微躬身,道:“臣妾告退了~” 不等顾宴开扶她,她又甩了甩衣袖,跟旦角甩水袖一般,又踩着细细的碎步,离开了红莲斋。 彩织也紧追其后,跑了出去。 三个时辰后,传来锦绣阁的消息:苏妃服毒自尽了! 第141章 以后母妃护你周全 顾宴开直接下令将那个长得酷似自己的男人,杀了给苏妃娘娘殉葬。 苏景儿驱逐出京,永世不得踏进京城。 苏景儿恨了苏锦儿一辈子,末了还因为苏锦儿的死,让皇上加了一层罪,使她永远不能踏入皇城。 她更是恨了。不过,苏锦儿已死,她心里的那份不痛快,也放下了几分。 至少,她比苏锦儿活得久了一些,这也算是赢了。 言溪心里五味杂陈,她让春姹把小皇子抱了过来了红莲斋里,并且下令:小皇子的吃食和穿戴和以前一样,任何人不能苛待他。 太后虽然人前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呵斥了顾宴开的冷漠无情,致使苏锦儿伤心死去。可人后,她倒是异常开心,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 徐嬷嬷这老货善于揣度她的心思,道:“要我说吧,这苏妃娘娘也命薄,有太后这么疼她护她,可她偏偏为情而死!” 说完,她扫了一眼太后。太后摆摆手道:“我如何待她好,她却是一门心思扑在皇上身上,真是让人伤心。” 说完,她刚才还一脸晴朗的脸上,故意掉下了几滴泪水来。 徐嬷嬷自然知道,太后不过是虚假的伪装一下。 苏锦儿很蠢,总是惹是非,仗着这层血缘关系,太后总是给她“擦屁股”,早就烦透了。 况且,她在皇上面前根本不受宠,给自己带不来什么实际的益处。若是不出这种事儿,太后自己想办法将她处理掉的。 她聪明就聪明在这里:每每把太后的伪善心思,按上一个有迹可循的合理诱因。说到最后,全是别人的错,太后是天底下最仁善的! 这样的聪明,让太后心里舒坦的很,她也乐意宠着徐嬷嬷。因此,徐嬷嬷自恃太后的宠,常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言溪不得不把冬红的婚事,往后推了推,推到了年后,李家也乐得同意。 这宫里出了丧事,和喜事相冲,自然是不祥之兆。这种婚娶的大事儿,关乎到几代人的祥瑞,到底是应该喜气洋洋的办才对。李家正为此不开心呢,没想到言溪让人传过信儿来了。 李家本就装饰好了红绸,捎带着过年也没有取下来,都是喜庆,又不犯冲,只等着再选个吉日,把媳妇娶进来。 办完苏锦儿的丧事后,顾宴开再也没有露过面,连除夕的年夜饭,也没有去。 只剩下凌若水和言溪、初见晴三个人,面对着满桌子的菜,看着漫天的焰火,这过年图的就是个热闹劲儿。 食物的美味儿不减,焰火的亮度不减,唯有人心里的快乐,仅剩下那么一点点儿。 三位娘娘寒暄着,相互举杯,祝福新年。 虽然苏锦儿霸道强势,给过她们难堪,可此时,她们的身上,却都心照不宣的穿得十分素,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来怀念苏锦儿。 夜色如墨,焰火流光,三个姑娘对着漫天的焰火许下新年的愿望。 晚宴过后,几个人又寒暄了一阵,都各自早早地回去了。 言溪回到红莲斋身体乏累,便一头躺在了榻上,懒得动弹。 春姹去给言溪安排洗漱的事情。 这时,香草抱着哭闹的小皇子进来了。小皇子看见言溪,道:“言妃娘娘,我要找我母妃!” 言溪浑身散了架一样的身体,立刻像冲了鸡血一样,她从榻上坐起来,过去抱着小皇子,道:“乖,你母妃出门去了,你在这里乖乖的跟小妹妹玩,好不好?” 言溪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了泪。 小皇子虽是苏锦儿生的,却没有半点儿她的骄纵样子。他见言溪这么说,就乖乖的要从言溪身上下来,道:“我身子重,这么抱着我,言妃娘娘,您会累得!” 这样懂事的孩子,可偏偏以这样的方式出生! 她看着那双泉水般,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心里五味杂陈,温声道:“知儿,真是懂事!” 小皇子名叫顾悦知。苏锦儿当年以为自己的痴心,打动了顾宴开,便给肚里的孩儿取了这个名字。它来自那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锦儿便将它改成了“心悦君兮,君已知”,取了“悦知”这两个字。 只是,她仍旧没有逃脱掉“心悦君兮,君不知”的结局。 言溪吐出“知儿”这两个字的时候,觉得甚是绕口。孩子终究会长大,会问起名字,会念及那两句诗,会懂得母亲的爱而不得的痛苦。若是这样,不如给他改个名字。 经过一番思量,言溪觉得给他改叫“福治”,音同“福至”。 经过言溪几日的陪伴和悉心照料,福治渐渐地适应了红莲斋的生活。虽然,他仍旧偶尔嘴里念叨着,“母妃什么时候回来?”。 顾宴开过了上元节以后,才过来看小皇子福治。 福治看顾宴开眼神依旧很怯,可能是顾宴开对他惯是冷淡,两个人不亲的缘故。 福治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父皇!” 顾宴开破天荒地将福治抱了起来。他看着福治圆圆的小脸上,带着粉嫩的气色,一双黑黑的眼睛,忽闪着灵光,心里不禁一颤。这样可爱的孩子,任谁能不爱呢?往后,自己一定多补偿他,也算是弥补心里的亏欠吧。 这段时间,太后也派徐嬷嬷来看过福治,还象征性的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传话说:“太后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言妃照顾着比较方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跟太后说,太后定会差人送来!” 徐嬷嬷说了一堆废话,就是个骗人的幌子。一个小孩子,吃饱穿暖不生病就行了,哪里有什么额外的需要? 太后不过是掩人耳目,做做样子罢了。 这苏锦儿死了,顾宴开也不待见福治。这个小皇子没有长到顾宴开的心上,便拿捏不住他,因此,能推出去就推出去,自己也乐得清闲。 最初她也没想到,言溪会管这档子事儿。不过,有人管就行了,管他是谁呢? 待到上元节后,福治像是变得欢脱了。言溪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陪他一起玩耍,一同吃饭,他更加依恋言溪。 这日,福治和惜溪一同嬉戏玩耍,言溪走了过去,惜溪便张开了双臂,嘴里喊着“母妃”,扑向言溪。 福治站到一旁,看着很是羡慕,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言溪对他伸出手,他也学着惜溪的样子,扑向言溪。 言溪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老母鸡一样,在用自己的翅膀护着小鸡。 自从福治来了之后,惜溪也活泼了很多,她兴奋地在言溪的怀里叫“母妃,母妃……” “治儿,你喜欢我么?”言溪转头看着那双如星星般闪烁的大眼睛,问道。 福治看着言溪笑,喊了一声“母妃”,他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等着言溪回应。 言溪张了张嘴巴,柔柔地应了一声,而后将福治搂在怀里,道:“皇儿,以后母妃来护你周全!” 第142章 依依不舍的人儿 上元节之后,李诚的婚礼定在了正月二十五。 中间,言溪派春姹去过两次卢府,回来说:“卢夫人已经将卢府的宅子给空出来了,自己搬到了侧院里。” “那赵姨娘呢?”言溪问。 “卢夫人说,卢广生抓进牢房之后,她就带着东西跑了!薛姨娘欺负夫人惯了,这一下子没了靠山,也老实了许多。卢夫人觉得她也嫁了一场,始终没捞着什么好,就让她也跟着自己住进了侧院。” 言溪一直觉得这个赵姨娘安分的有些出奇,总是有些蹊跷。她能做出跑路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既然卢府都已经空了出来,自然就该好好布置一番。 卢夫人住的主院里,侧屋里还有卢广生为夫人准备的棺柩,这些不吉利的东西,都应该及时清理出去。 言溪让李诚先把卢府那些废弃物,一一清理,再用红布打上好看的绸花,挂到各处。还有原来初见晴剪好的那些大红双喜字,还有一些红色的贴花,往门上,窗户上一贴,形成了一片红色。 原来一片沉寂寥寥的卢府,换成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李府。 冬红这个大女主,自从上元节吃过元宵之后,就少有动弹。 先前做过来的红色喜服,她穿着有些肥大。这些衣服,本来是能再改的,可是,却赶上了苏锦儿的丧事。整个宫里,都没有半点儿红色,自己当然不能拿着喜服,到处乱跑。 现在,自己的婚事重新提上日程,可时间上却有些来不及了。 她只想让自己穿上喜服,看起来更合身些,便选择了增肥。 这样,她猛吃了四五日之后,言溪让她穿上喜服看看,结果喜服却又有点儿绷着身子。 春姹捂着嘴笑她蠢。她气急败坏地找言溪评理,言溪反问了一句“不是么?” 冬红气得脸色绯红,一张白净粉嫩的脸,在红色喜服的衬托下,更加好看。虽不见了娇俏,可圆润的仪态,也颇为赏心悦目。 言溪脸上挂满了笑。 红莲斋里,连过年都过得比较闷。这会儿,人们终于可以趁着冬红大婚的功夫,好好舒展下心里那口憋闷已久的气息。 香草带着惜溪和福治过来凑热闹。 惜溪本是冬红带大的,她对冬红的情感,自然比跟别的婢女要深些。她走到冬红的身旁,拽着冬红喜服上的流苏,看了又看。 冬红低下头看着她,她眨着调皮的眼睛,看着冬红,问:“姐姐,你穿的这么好看,是要出宫么?” 冬红“嗯”了一声。惜溪依旧看着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道:“姐姐,是不是穿这么好看,才能出宫?” 冬红蹲下来,抚着她的小脸,柔声道:“等你长大了,就能穿漂亮衣服,出宫去了!” 惜溪十分开心,她转身扯住福治的衣服,道:“你跟我一同出宫么?” 福治喜欢和惜溪玩,就拼命地点头答应,“等你长大了,我们一起出宫去!” 两个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给红莲斋平添了许多欢乐。 冬红照顾了惜溪两年多,她十分放不下惜溪。别人看着惜溪都是在笑,冬红看她却眼睛里噙着泪水,满脸满眼的不舍。 惜溪见她一副眉心微蹙的样子,疑惑地问:“姐姐为何不开心?” 冬红一仰头,将眼泪生生流了回去。她伸出一只手,装作在眼睛里进了沙子,轻轻揉红了眼睛。 “姐姐没有不开心,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香草在一旁打岔道:“小公主,姐姐的眼睛里也进了沙子。”她说着也开始揉眼睛。 冬红停住了手,她拉住香草,道:“好了,咱们别那么多戏了。我来给你交代些小公主的事情!” 她将香草拉到一旁,十分细致的嘱咐惜溪吃食的喜好,还有她晚上睡觉时,会有哪些毛病。 不过,她叮嘱的太多,香草记不太住,就让她写到纸上,自己遇到这些问题,翻一翻就行。 无奈,冬红是个不会写字的,这些叮嘱的话语,只能让言溪来完成。 言溪虽说穿越前,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学生。可是,她对于写毛笔字这块儿练得太少了! 面对冬红这种情况,言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香草将文房四宝都给言溪准备好。她坐到桌边,只等着冬红开口说话。 等到冬红把该叮嘱的统统叮嘱了一遍之后,言溪也同时住了笔。她将笔搁置到了笔架上,将一张纸交给了香草。 人们都在好奇言溪的字,是不是写的进步一点了?还是依旧写的那么丑? 香草嘴里发出一声“啊!”,“没想到,娘娘将冬红的话,绘制成了一副画!” 人们纷纷侧目,都挤到香草跟前,一探究竟。 香草将众人往旁边推了推,道:“我来给大家解释这幅画!” 只见画纸上,上面左边画了一个碗,碗里画了一颗桃子,还有几片柠檬。这应该是刚才冬红说的,小公主喜欢吃甜食,带点儿微酸,她更喜欢。 右边画了一张小床,床上的小被子,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这是冬红说的,小公主晚上睡觉爱踢被子,要香草记得给她盖被子,免得着凉。 中间画了一个梳着鬏鬏的小女孩,坐在天井里,正在拿着手里的谷子,喂给小鸟吃。这个更加明显了,就是冬红说的小公主很有爱心,跟皇上一样仁善,非常爱护小生命。 红莲斋里的婢女都知道,自家娘娘画了一副手好画。冬红和春姹她们见过,可香草她们没见过。这次一见,果然是十分传神。 这画真是方便,看得清楚,也看得明白,也省却了香草不识字,还得让别人读的麻烦! “娘娘,真是聪明,你画的这么好,若是拿出去卖,肯定会被抢疯!”香草手里捧着画,边夸边提议道。 这句话点醒了言溪。是呀,自己在江南发愁用钱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看家的本领呢?想到这里,言溪悔得直拍大腿。 “娘娘,我想跟你请一幅,以后不能这样日日相伴,我也好有个寄托!”冬红说。 众人皆为冬红的心思细腻感到惊讶。人们的印象里,一直都觉得她的秉性就是一根竹棍子,直直的。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言溪并不感到意外,当初和李诚在梅林相遇的时候,她就是这般! “好!”言溪答应着,再次从笔架上拿起笔,快速行云流水般的画了一副。 冬红等她画完,凑到桌前,只见一幅婀娜多姿的少女图,跃然纸上。墨香传来,仿若给少女注入了灵魂一般。 冬红神色受宠若惊,直跪在言溪面前叩谢。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在我眼里,你我本就是姐妹,不是主仆。”言溪说完,眼圈里也有些湿润的盈盈之物,就要落下来。 青春里的陪伴,谁还不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呢? 第143章 意外之事 t 第144章 珠儿道隐情 常嬷嬷?苏姑娘?这珠儿是太后的人? 言溪这么一想,才想到这珠儿是年前,跟着福治一起过来的。 当时,大家都沉浸在福治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的悲伤气氛里,对他不由得心生怜悯。有个小婢女说是照料福治的,想跟他一起过来。言溪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竟然是太后安排在红莲斋的眼线。 言溪脚下的功夫很快,在高墙屋顶之间,轻轻几点,就在珠儿的跟前,轻轻落下了。 珠儿看到言溪的那刻,有些呆住了,“你……你” 言溪勾唇浅笑,道:“怎么?我换了身衣服,你就认不得了?” 珠儿脸色煞白,慌忙的跪倒,道:“娘……娘娘” 言溪走到珠儿跟前,俯下身,用手指勾住珠儿的下巴,道:“好一张纯洁无瑕的脸,本宫还以为你多单纯呢!撒起谎来,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珠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她看着言溪,默不作声。 言溪手指一松,道:“你说来追奶娘的姐姐秀兰,她人呢?若是来追她的,为何出现在这里?我记得,迎亲的队伍,可不经过这条胡同!” 珠儿心里有些怯,她的身体有些微微发颤,道:“娘娘,奴婢,走错了路,还没追上……” 言溪没见过这么能赖账的,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胡搅蛮缠。 “没追上?你根本就是借机出来,送信儿呢!没想到,你竟然糊弄到本宫头上了!”言溪越说越气,抬脚就将跪在地上的珠儿,踢了一脚。 珠儿倾身倒地,身子瑟瑟缩缩的说道:“娘娘,奴婢也是身不由己,您最是体恤下人,为何今日将我置于死地呢?” 言溪没想到,珠儿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奴婢各自为主,也本没有错。可是人在红莲斋,却背着主子做着背信弃义的事情,也实在是太可恨了!这就叫吃着别人的饭,还砸了别人的锅,简直是没有良心。 言溪冷哼一声,道:“你到底去那所宅子干什么去了?要不要置你于死地,先要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 珠儿一听言溪提到那所宅子,身子一抖,“奴……奴婢,只是去看个旧人!” “旧人?看个旧人,用得着偷偷摸摸?况且,今日你正当值,私下去会旧人,简直是目无章法!” 言溪瞄了一眼珠儿。珠儿咳嗽了两声,可能是刚才那一下子,踢得有些重。 听言溪这么一说,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微微的喘息着,用轻轻地声音道:“娘娘恕罪!” 言溪心生恻隐,这毕竟还是个孩子。若是在她曾经生活的年代,他们还在自己父母的身边宠溺着,做着娇娇儿。现下,花一般的年纪,却在这种地方为奴为婢,简直是云泥之别。 “本宫不想将事情弄得太糟糕,也等于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珠儿听言溪这么一说,不由得心生欢喜,连忙叩头谢恩,道:“娘娘,奴婢愿意,只求您饶过奴婢一命。” “快说,那所宅子里住的是谁?” “娘娘,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前几日,太后那里的常嬷嬷,悄悄塞给了奴婢一封信,让我送到这里来!还说,让奴婢规劝她早日回宫。” 珠儿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可这个宅子里,住的到底是谁? 言溪眉头微蹙,道:“你依旧跟常嬷嬷保持联络,有什么消息要通知我,不许有所隐瞒,知道么?” 珠儿磕头道:\"娘娘饶过奴婢一命,算是给了奴婢新生。从今往后,奴婢一定尽全力效忠于娘娘!” 言溪意味深长的看了珠儿一眼。就凭几句话,珠儿就心甘情愿的对自己忠心,这未免也太轻巧了吧? 珠儿抬头见言溪的神情里有所怀疑,道:“太后是押了奴婢全家的身家性命,让奴婢誓死效忠的。这样的一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也不得不去做。谁不爱自己的家人呢?每年的上元节,家里都会有人来看我。可今年,家里只是带了封信过来。” 说到这里,珠儿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半晌,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悠悠道:“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重病在床的爷爷。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怕的了!” “其他人呢?”言溪疑惑地问道。 “去年的一天夜里,家人都莫名其妙的中了毒,被害死了!”珠儿说完,哭倒在地。 “可有因由?” “就是被毒死了。因由是奴婢没有听常嬷嬷的话,没把秀兰从红莲斋里,引出来。” 对于珠儿说的话,言溪毫不怀疑。 太后惯会用奴婢全家的身家性命,来逼迫奴婢誓死效忠。奶娘若不是良心发现,也不会自杀。还有她的姐姐,也是久久没有音信,前来寻她,差点儿当了太后的箭靶子,险些送命。 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么?在太后眼里,这些下人都是她的棋子,有用则用,不能用则废掉。实在是太可恶了。 想到这里,言溪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道:“你先回去吧,若是胸口疼,就去太医院找薛州薛大夫,去诊治一下。现下,不要暴露,若是常嬷嬷让你去做事,你就去做,不要露出马脚。” 珠儿低着头“嗯-”了一声,转身要走。 忽地,她像是想起什么来,又回过身对言溪道:“娘娘,秀兰愚钝,她至今都不明白她的姐姐是如何死的,还在受常嬷嬷的挑唆,准备今日趁着冬红姑娘大婚,有机会作乱呐!” 说罢,珠儿转身,身影袅娜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言溪心里一震,将李诚和冬红联姻,本就是他们各自心里属意对方。在外人看来,却是红莲斋和大内侍卫的联姻。大内侍卫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武功盖世,作为李诚这个侍卫统领来说,更是个不可多得的盖世奇才。 这样的强强联合,无疑会对太后的势力构成强有力的威胁,她这样上蹿下跳的搞破坏,想必是已经气急败坏了! 想到这里,她又飞身上墙,轻轻几点,落在了卢府门前。由于皇上之前已经下旨,将卢广生的府邸作为奖励,送给李诚成婚之用,因此,卢府已经变成了李府。 李府挂着一片喜庆的红色。这时,迎亲的队伍,还没有走到。 李诚的父母,已经盛装站在门口,招呼今日来往的客人。这时,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走到李府跟前。为首的一个人,对着李诚的爹,李老爷道:“李老爷,这是张将军给李侍卫送的新婚贺礼!还望收下!” 李老爹神情有些木然,可一听说是将军,就以为李诚的同僚,赶紧伸出手去,满脸笑道:“张将军客气了。快请!” 言溪看着,几口漆着朱红色的箱子,抬了进去,心里不禁纳闷,“张将军?哪个张将军?难道是张摩?” 第145章 调换新娘子 一阵响亮的唢呐声响起,滴滴答答的带着一队红色的迎亲队伍,由远及近,徐徐地向李府走来。 李诚粉面含笑,畅意在喜悦中。他长身玉立,着红色的衣袍,身前红色的团花,将粉色的脸庞映得更加红了。 他起身下马,走到绣着龙凤锦缎的轿帘前,轻轻挑起,道:“恭迎娘子下轿子。” 这时,李府里早就等待的嬷嬷,走到轿前,对着新娘子,道:“新娘子,吉时已到,下轿子了!” 说完,她将手里拿着的红色团花的一头,递到冬红手里,另一头递给李诚。 冬红从轿子里起身。李府的小丫鬟,代替春姹上前去扶着她,跟在李诚的旁边,一步一步的迈向李府的大门。 言溪趁着人多混乱之际,再次悄悄地混进了送亲队伍。 她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队伍之中,并没有秀兰。她悄声走到春姹跟前,道:“你领着宫里来送亲的人回去吧!” 春姹点头,带着送亲的人,回了宫。 言溪心里的小鼓,一直在敲个不停。珠儿的话,是不是可信?为何她先说秀兰跑出来,后又说秀兰是靠不住的? 不管珠儿的话,到底可不可信。自己还是对冬红今日大婚,始终不那么放心。想到这里,她决定还是悄悄的潜伏在李府,等着李诚和冬红圆房之后,再做打算。 李府门前依旧热闹,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 有些是李诚家的亲戚。李诚的祖籍就是京城,因此家里的亲戚也大都在京城里。另外一些人,是李诚父亲李老爷的故友。李老爷是京城里的小商贾,平时喜欢结交朋友。再有一些就是李诚的朋友。朝中也有人来,只是不多。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让下人送来贺礼。 这些人里面,见过言溪的人不多,因此,言溪躲在李府,也不容易被发现。 因此,别的客人看拜堂礼,她就远远看着。别人吃席,她也跟着吃席。吃完了席面,她又随着李府的小丫鬟,悄悄的跟进了新房里。 李府本就是新布置的,小丫鬟是李老爹从自己的老宅上,新派过来的。因此,她看见言溪觉得眼生,也不奇怪。只是,她的眼神落到言溪的那身衣服上时,有些惊讶。 “你什么来头?竟然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小丫鬟盯着言溪的衣服看,盯得言溪十分不自在。 言溪从她手里夺过盘子,道:“你在李府待了多久?怎么连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都惊讶成这样?” 小丫鬟方觉失态,这时,她见言溪端着盘子走进洞房,就转头回去了。盘子里盛的是挑盖头用的秤杆子以及合卺酒用的酒壶和酒杯。 洞房里,红烛摇曳。冬红正盖着盖头端坐在洞房的床上。 言溪将盘子放到桌子上,凑到冬红身边,对她说:“饿了么?我给你拿点儿吃的去!” 冬红听声音耳熟,忙双手将盖头掀起来。她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家娘娘亲自到洞房来了,吃惊得捂住嘴巴,道:“娘娘,你如何来了?” “你不用管了,只管告诉我,是不是饿了?” 言溪说完,冬红点了点头。这时,冬红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动。 “看来是真饿了!你等着!”言溪说完,将冬红的红盖头,给她盖上,转身溜出门去。 出门前,她还没有忘记,将洞房的木门关紧。 这洞房门口守着两个昏昏欲睡的丫头。言溪对着她们的耳边,吹了一声口哨,着实把两个丫头吓了一跳。 “你找死吧?把我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丫头,有些气急败坏得说道。 言溪笑了一声,用手指着她们,道:“你们在这里睡觉,小心我告诉新郎官大人。你们才是找死吧?” 听言溪这么一说,两个丫头都默不作声了。 言溪出门之后,潜入到了后院儿的厨房里。 厨房里,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把言溪馋的都流口水。 她从烤鸡上揪下一只鸡腿来,塞到嘴里就是一顿吃。这烤鸡外脆里嫩,吃到嘴里肉质软烂。 言溪很快吃完了。她看着散发着油光的烤鸡,想再吃一根鸡腿。这时,厨房里有响动。 她赶紧蹲下。嘴里烤鸡的香味儿久久散不去,她想,这东西拿给冬红,最解饿了。 这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言溪在角落里,往那处一看,只见一个女人,正拿着一个木质的食盒,将厨房里好吃的饭菜,往食盒里倒。 女人很是慌张,生怕有人发现。她转头四处张望时,言溪才看清楚她的脸。 这不是那个又老又丑的薛姨娘么?她不跟卢夫人在侧院里住着么?跑到主院里 言溪故意弄了一两声响动来,把薛姨娘吓得慌慌张张的跑掉了。 言溪站起来,看到有几张姜黄色的纸,她伸手拿了一张,将香喷喷的烤鸡用姜黄纸包起来,揣到怀里,赶紧溜出去了。 言溪走到洞房门口,门口的那两个守门的丫头已经不见了。她觉得纳闷,推开木门,发现新娘子还端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言溪拿着烤鸡走到她跟前,道:“快掀开盖头,吃烤鸡!我刚才尝了,还真是香呢!” 言溪说完,冬红依旧盖着盖头一动不动。 难道是睡着了? 言溪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身形不对。冬红长的身形纤细,这坐着的女人,身形有些肥硕。 “你是谁?”言溪心里一惊,她手里的烤鸡抖落到了地上。 言溪一抬手将红色的盖头掀起。 这穿着一袭红衣的女人,分明是秀兰。 那冬红哪里去了? 自己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言溪不由得后悔,自己不该去找什么吃的。 秀兰紧闭双目,言溪推了她一下,她竟软塌塌的躺在了床上。 她伸手摸了摸秀兰的脉搏和鼻息,应该是被迷晕了。 她现在还不顾上管秀兰,最要紧的是,冬红去了哪里?想到这里,她心里急得发慌。 她抬脚准备出门,结果,被刚才扔掉在了地上的那只烤鸡给绊了一跤。 言溪低头,将烤鸡捡起来,却发现地上有一个姜黄色的荷包袋。若是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她拿起荷包袋仔细瞅了瞅,发现上面绣着皱皱巴巴的两朵花。这应该是哪个情种留下的。 她将荷包袋捏在手里,将秀兰重新盖上盖头,自己躲到了暗处。 过了一小会儿,果然有响动,只见一个长得精瘦的黑衣男子,悄悄地将洞房的门打开了。贼人回来找荷包了,言溪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 他在洞房里东瞅瞅细看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却发现了桌上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他揪了一根鸡腿,放在嘴里,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贼溜溜的跑出了门去。 言溪悄悄的在后面尾随,只见男子跑去了李家的厢房。言溪不由得纳闷,这贼人跑去那里作甚? 第146章 秀兰欲行不轨 言溪凑到厢房的跟儿底下,里面透出一丝微微的亮光。 这个厢房原本是卢家用来盛放杂物的。前几天,李诚将它收拾出来了,估计应该是空着的。 透着亮光,言溪往里面一看,只见几个彪壮的男人在里面嘀咕,“真他妈的耽误事儿,没想到你这厮,竟然这么娘们儿!” 里面有几口漆红色的木箱子,凌乱的摆放着。 穿黑衣的贼人,有些愠怒道:“这是相好的给的,能不去找么?” 这时,只听见其中的一口箱子,发出“咚-咚”的声响。 其中一个贼人道:“快点把人弄走,不然,耽误了大事儿。若是惹怒了将军,还不把咱们弄死?” 这木箱子里,显然装着有人。 难道是冬红? 言溪想到这里,抬脚踢了进去。这几个彪壮的贼人,却不是言溪的对手,三下两下,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言溪将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有一个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不是冬红,却是刚才去厨房偷东西吃的薛姨娘。 薛姨娘见是言溪救了她,连忙跪着磕头道:“姑娘,我以前的确对你不好,还求你不要杀了我!我给你磕头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薛姨娘应该是被吓懵了,根本不知道谁要弄死她。 言溪将浑身软泥一样的薛姨娘,从地上拎起来,将她扔出厢房。 她转身再去收拾那几个贼人。其中,那个精瘦的黑衣贼人,道:“姑娘,姑娘,饶命。我们哥儿几个,都是给人卖命,他们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养活呢!我……我没有娶媳妇,刚刚有个相好的。我不想就这么丢了命。姑娘,你想问什么,只管问!” 另外几个贼人,嘴里也喊着“姑娘饶命!” “想要活命,如实招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这李府来鬼鬼祟祟做什么?”言溪扫了他们一眼,问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是来抢亲的,这新娘子本是我们将军看上的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我们将军看上的人,给娶了去!”黑衣贼人说道。 另外几个也跟着附和道:“是呀,是呀,奉命来抢亲的!” 言溪听得更加云里雾里。这新娘子是冬红,怎么还跟什么张将军有瓜葛? “你们将军是谁?”言溪问道。 黑衣贼人有些支吾。言溪晃了晃手腕,又晃了晃脚,吓得黑衣贼人瑟瑟缩缩道:“是张摩,张将军!” 果然是他,自己竟然没有猜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简直是无法无天。 想到这里,言溪气得踢了眼前漆红色的木箱子一下,箱子嘎嘣断裂,变成了几块废木料。 几个贼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暴烈的女子,吓得抖得更加厉害了。 “姑……姑娘,不,女……女侠,放我们走吧!”黑衣贼人哀求道。 “姑娘我还没有问完呢。那新娘子呢?”言溪从木箱子处,踢下一根木条来,放在手里晃着。 “新……新娘子半路说去厕所,竟然给跑了。我们又不能到处找,只能随便抓一个回去复命。” 黑衣贼人目光躲闪。这帮贼无恶不作,但却是贪生怕死之辈。 言溪知道他没说谎,就是内心恐惧的厉害。既然冬红没有在箱子里,就证明她还在李府。言溪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下来一些。 “你知道这是谁的府邸么?你们竟敢亲自跑到李侍卫的府上来抢人?”言溪厉声质问道。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求姑娘放过……” “滚……” 言溪说完,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厢房。 这新婚之夜,千万别出什么篓子,否则闹出笑话,可就不好收拾了。言溪想到这里,又赶回洞房。 走到洞房门口,只见一个嬷嬷从里面出来。她看了言溪一眼,道:“这么晚了,新郎官该休息了,你退下吧!” 这个嬷嬷是李府的老人,就连拜堂这等大事,都是这个嬷嬷去做的。可见,她的话,在李府是有分量的。 言溪佯装转身出去,躲在角落处,只等着嬷嬷离开。 嬷嬷离开时,依旧将木门掩上。言溪看着她走出主院的月亮门,才闪身进去。 李诚喝得酩酊大醉,一身酒气。他正躺在床上,意识朦胧着,还没有来得及掀开新娘子的盖头! 这时,突然盖头慢慢掀起,露出秀兰那张圆盘脸。看来,她的迷药劲儿已经过了。 她转头一看,见床上躺着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这张脸,简直是摄人魂魄,想着自己粗鄙蠢笨的丈夫,心里顿时有种运气爆棚的感觉。 若是自己能跟这样的男人睡一晚,就是死也值了。想到这里,她将身上的红色衣袍迅速褪去,就要给李诚宽衣解带。 言溪转身进去,正好撞到了这样一幕。她上前按住秀兰粗壮的手指,道:“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不要脸!” 秀兰抬头一看,竟然是宫里的娘娘,吓得浑身一哆嗦,道:“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言溪鼻子一哼道:“我怎么在这里?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啊,娘娘,我怎么在这里?”秀兰一脸疑惑地摇着言溪的胳膊问道。 言溪想起秀兰来这里,本是珠儿告诉自己的。而后,珠儿又借追赶秀兰之名,借机去给苏小姐送信儿。 “今日冬红大婚,你在她出宫之时,如何进了送亲的队伍?”言溪问。 “没有,民妇根本没有进去到迎亲的队伍里过!只是,在……在迎亲队伍快要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常嬷嬷,后来就不知道了!” “常嬷嬷?她可曾给你什么东西?” “没有,我们本是亲戚,我就跟她打了声招呼,客套了几句,她说,好久不见,拉我去叙叙旧。我本就是一个念旧的人,就跟着走了!” 秀兰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原来,常嬷嬷诓骗我,她将我迷晕了,弄到了这里!” 言溪听她这么一说,瞬间明白,秀兰为何出现在洞房里。 她想起厢房里里的那几口木箱子,正是白天在李府门口看到的那几口。这样一想,难道秀兰是被他们用箱子抬进来的? 第147章 洞房礼成 李诚此时正在朦胧之时,他似乎有些春心萌动,一把抱住秀兰,就要行亲昵之事。 言溪上前伸手,将他的穴位定住,把秀兰从他的臂弯里弄出来,道:“你跟本宫出去,将新娘子找回来。不然,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秀兰知道自己逃不出言溪的掌心,就穿上刚才脱下的衣袍,跟着她出去了。 临到出门前,她还回头望了一眼,床上俊美的男人。 她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不好,为何连亲近这么美好的男人的机会都没有呢? 言溪见状,瞪了她一眼,道:“少打他的主意,否则,本宫不会饶了你。” 秀兰怯怯的应了一声,跟在言溪后面出了洞房。 前院里,刚才热闹喝酒的人,现在都散了,只剩下杯盘狼藉。李老爷和夫人也累了一天,去歇着了。 各处的喧嚣尘上,此刻变得幽静。红色火焰般的绸布,挂满了院子的每一处角落,在宣示着曾经的无比热闹。 言溪拉着秀兰在偌大的李府,转遍了每一处角落,也没有发现冬红的存在。 言溪心里有些发慌。秀兰累到脚软,直呼快要不行了。 言溪瞪了她一眼,喘了几口气,上前用手拽住她的领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吼道:“若不是因为你,冬红也不会出事!” 这一嗓子喊完,似乎在黑夜里,听到了一丝响动。 言溪顿觉失态了。她并不愿意冬红失踪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这时,又有一丝响动,渐渐地,由远及近,是脚步声。 言溪朝着那个方向一看,有人提着一支红色的灯笼,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那身形走路的姿势,分明是一位女子。 等到走近,言溪却觉得这女子十分熟悉,是卢夫人身边的玉儿。再瞧见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身着红色衣袍,头上插着珠翠玉钗,只是有些凌乱,眼神里也尽是慌张之色。此人,正是冬红。 言溪一见她,眼里的恐慌,不由得全部化为一片湿润。 冬红紧紧地抱着言溪,委屈道:“我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娘娘呢!” 言溪安慰了冬红片刻。她又看着玉儿,道:“新娘子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玉儿微微福了福礼,道:“禀娘娘,薛姨娘不见了,夫人她让奴婢出来找她!今天,咱们这府里办喜事儿,夫人怕薛姨娘过来添乱,才让奴婢过来寻她!” “这不,没有寻着薛姨娘,却遇到这位姑娘。哦,不,新娘子,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救命!情急之下,我将她带到了侧院,在夫人那里喝了口茶。夫人也怕节外生枝,就让奴婢将新娘子送过来!” 言溪看到冬红毫发无损,没有受到太多的惊吓,就一颗心落了地。 “玉儿,谢谢你!改日,我再去看夫人!” “好的,我一定转告夫人,娘娘奴婢告退。”玉儿说完,挑灯转身朝侧院的方向走去。 言溪目送着玉儿离开,她看着远处在寒风中上下摇曳的红布,道:“今天还是你的洞房之夜呢!” 冬红一片娇羞之色。 言溪推了她一把,道:“这都成婚的人了,还有什么害羞的。走,快去洞房吧!” 秀兰在一旁道:“娘娘,我呢?” 言溪看了她一眼,道:“在这里等我!” 冬红这才注意到,秀兰竟然跟她穿了一样的喜服,“你竟然如此恬不知耻?这本是我的大婚之日,你来做什么?” 说完,冬红拎着秀兰的衣袖道:“在红莲斋的时候,就没安好心。怎么?祸害娘娘不成,反倒是打起了我的主意,真是只狼!” 秀兰摇摇头道:“姑娘,误会了。我没有!” 言溪拉住冬红道:“她也是迷晕送到这里的,中了别人的奸计!现在,正是良辰,先不要计较这些,误了大事!” 冬红点头。 两人一路小跑,跑到洞房门口,只觉里面有些火红之色。 言溪踢门进去,发现原来是红烛燃尽,油滴滴落到了桌子上,引火烧到了桌子。 幸好,只是烧着了桌子的一个角,没有更大的火。 言溪和冬红将火扑灭之后,转头看向床榻上,李诚依旧还是那个姿势,只是脑子像是清醒过来。 他看着言溪和冬红,进进出出的,将火扑灭。 言溪走上前去,将李诚的穴道解开。 李诚直接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道:“恕微臣失礼。” 言溪看着冬红凌乱的发丝和有些脏的脸,道:“赶紧去洗把脸,自己将头面首饰卸下来吧!” 冬红“嗯”了一声。 “娘娘为何来此?”李诚心里很是疑惑。 “自家姑娘出嫁,本宫自是不放心,想过来瞧瞧,又不想弄那么大的阵仗,就穿了身婢女的衣服。”言溪道 她不想告诉李诚,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新婚之夜,就让他心里保留一份美好吧。 冬红洗漱完毕。李诚身体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言溪抬眼看到了床上的红盖头,道:“你们一个烂醉如泥,一个如厕走错了方向,这新婚之夜,真是热闹!可,正事儿还没开始呢!” 说着,她将红色的盖头,重新给冬红盖上。将挑盖头的秤杆子,从盘子里拿出来,递给李诚,道:“新郎官,快点儿给新娘子掀盖头吧!” 折腾了一晚上,这大婚终于进入正题了,李诚握着秤杆子的手,有些微微抖动。 秤杆子将盖头微微掀起,一个鲜活明媚的姑娘,坐在李诚身边。虽然,她刚才褪去了脸上的脂粉,卸下了钗环,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容颜的色彩。 能娶到自己心仪之人,怎么看都赏心悦目。李诚的眼神,看得冬红的脸直发烫。 言溪从盘里取出酒壶,她转身出去,借着倒酒的机会,放进了一些粉末进去。 合卺酒两杯,一杯端给冬红,一杯端给李诚,看着两人勾着手臂喝了进去,言溪的唇,浅浅的勾起。 这对新人,太不容易了,自己自然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合卺酒之后,言溪将他们的酒杯,拿了出去,叮嘱他们:“早点儿休息!” 言溪在侧屋等着,直到里面,渐渐地发出了呢喃之声,才转身离去。 秀兰还在那里等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言溪见状,顿生恻隐之心,若是苛待了她,心里反生罪恶之感,觉得愧对她的妹妹。 她看了看天色,外面起了打更的声音。算算,现在已经是丑时,街上有整夜不打烊的小酒馆,自己应该带她去那里暖和暖和。 第148章 小酒馆遇袭 京城里有彻夜不打烊的小酒馆。 寒夜里,能喝几杯小酒暖暖身子,简直是快意人生。 言溪拖着疲累的身子,坐在酒馆一隅。 小二很快端了一壶热酒上来,嘴里喊着:“客官慢用!” 他的眼睛扫视着眼前的两位女子,一个像是逃婚出来的,一个像是富家小姐。 言溪见他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神色不对,就下脚在他的脚面上一碾道:“快滚!” 小二疼得坐到了地上,道:“女侠好大的力道!” 秀兰见小二龇牙咧嘴的模样,甚是不解道:“娘娘,好好的,为何要踢他?” 言溪眼睛里露出一丝厉色,道:“这人受了人指使,在这里寻摸人呢!” 秀兰看了小二一眼,面露鄙夷之色,道:“娘娘,那你何不废了他?留着他,若是给人报了信儿,那岂不是坏了咱们的事儿?” 言溪一摆手道,“无妨!几个毛贼,本宫能应付!” 秀兰听言溪这么说,心里有了底,她也顺势在小二的身上,踢了一脚,道:“快滚!” 小二也没有想到,这半夜来了两个女人喝酒,竟然这么横。不过,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赶紧一只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端着盘子离开了。 秀兰第一次有种居高临下的快感。以前,在乡下都是人家欺负她,就算是后来到了宫里,也是遭人白眼儿和非议。这是第一次,呵斥别人给她带来内心愉悦感。 她本就对言溪有些敬畏之心,这会儿,她看着言溪心里更加开心了。 “娘娘,若是小二引了别人过来,咱们可怎么应付?”秀兰端着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在外面冻了许久,火辣的液体流进了体内,带来一股灼烧的热感,真是舒服。 言溪也端着酒杯痛快的喝下。她的手指攥着空酒杯,晃了晃,又捏了捏。酒杯边上的酒渍映在烛光下,发出微微的光芒。 言溪的单薄的棉布袄子,渐渐地显出温热的气息来,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烫。她伸出嫩白的手指,擦了擦脸,汗津津的。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喝了一壶热酒,也不见得会出汗吧? 言溪虽然身上热得厉害,可是脑子却清楚,她抬头看了一眼秀兰,只见秀兰的脸上,也在泛红。 她闭着眼睛,撕扯着脖梗子处的衣襟道:“娘娘,这酒真是热啊!” 这时,小二领着几个人过来了,言溪定睛一看,这不是在李家厢房跑掉的那几个么?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肯定是让小二在酒壶里放了东西,自己这会儿身上才这么烫。 那个黑衣贼人走过来一看,道:“我说,还是把姑娘给放了吧,人家饶了咱,也没有伤到咱们!” 一个彪壮的男人,走到桌前,看着眼睛通红的言溪,脸上笑嘻嘻道:“若是能吃到这么水灵的,死也心甘了!” 说完,他“嘿嘿”一笑,就将嘴凑到了言溪跟前。 另一个彪壮的贼人拉住了他,道:“大哥,体面点儿,后面有地方,何必在这里尽兴呢?” 言溪气得瞪了他一眼,她真想一拳将两个贼人打死。可是,拳头伸出来了,却软绵绵的。不但没有打到贼,反而被人捏在手里,怎么也动弹不了。 秀兰已经意识模糊,她的手用力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衫,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好渴!” 一个贼人见状,色眯眯的将秀兰拖走,“别急,今夜,爷好好疼你!” 言溪想阻止却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一着急,竟然晕了过去。 贼人看到这里,简直乐晕了。这上天真是在关键时刻显了灵,这么辣的娘们儿,竟然晕了过去。这不是上天赐给的机会么? 想到这里,有一个贼人眼疾手快的将言溪抱起来,快速的跑了进去。 黑衣贼人在后面不住的喊着,“哥们儿,别害了姑娘。” 言溪被扛到了内室,放到了床榻上。彪壮肥实的男人,就要宽衣解带,行不轨之事。 言溪的手仍旧没有力气,连握住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看着贼人一件件的将身上的衣服剥落,露出粗壮的胸膛。 从来没有害怕过得言溪,此时心里一阵恐慌,她用双手捂住眼睛,道:“你快点把衣服穿上。不然,我弄死你!” “嘿嘿,小娘们儿,死到临头还嘴硬呢!别觉得你耀武扬威的将我们暴揍了一顿,我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现在,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看把你能耐的,消停点儿,让爷好好疼你!” 贼人说着,就要上前来撕扯言溪的衣裙。 言溪紧紧地闭上眼睛,等着噩梦的发生。突然,贼人重重的砸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着实一凛,她歪头过去,就想吐。 贼人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直挺挺的躺着。 言溪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玉带,长得玉树临风的人,在眼前站着。 “你?”言溪使劲儿睁了睁眼睛,这不是胡涛么? 胡涛上前踢了贼人一脚,他从言溪身上“咕噜”一下子,滚了下来。 “娘娘,微臣来迟,还望恕罪!”胡涛躬身行礼。 言溪颇为尴尬,在自己许久未见的臣子面前,竟然是这样的一副窘迫模样。 言溪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袍和发上的珠钗,又正了正色道:“无妨!” 这时,隔壁传来“啊-”的一声喊叫声。言溪顾不上跟胡涛多说,就跑了出去。 她身上已经有了一点儿力气。 隔壁,秀兰将贼人的耳朵,咬得流了血。贼人正扬起手,要打秀兰。秀兰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秀兰喝得比自己早些,身上的酒劲儿散得快些。看起来,她身上的力气更大。 胡涛三脚,将贼人踢倒在地上,匍匐着求饶。 秀兰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原以为李诚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跟李诚比更加好看。 她心里乐开了花,心想,今天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身边的美男,一个接一个的来。 “这位公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秀兰说着,斜看了李诚一眼,那眼神里尽是妩媚和妖娆。 言溪见她像是又犯了花痴病,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秀兰这才回过神来,退到一旁,低着头不做声。 这时,小二听到动静,跑了进来。他看到两个欲行不轨的贼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瞬间就是一愣。 “给本宫抓住这个小人!”言溪看着小二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由得伸出手去,指着鼻子骂道。 小二吓得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要杀人了!” 言溪和胡涛面面相觑。这个小二,就是别人安插在这里的眼线,是得查查他的来路了。 第149章 言溪严惩做恶人 胡涛快步上前,走到小二跟前,像拎只小鸡一样,将小二拎了回来。 言溪指着小二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腌臜货色,本宫还没有说杀你呢,你倒是自己给自己安了一个罪名!这么想死么?” 小二“呜呜”的哭,他一会儿叫娘,一会儿又发誓效忠眼前的娘娘。 言溪并不说话。等到酒劲儿过去以后,她浑身的力气已经恢复过来。 她抬起一只脚,勾住小二的脖颈,神情异常淡定的问道:“你效忠的到底是谁?” 这时,另外几个见那两个进去,一直没出来,就准备到屋里催促。 他们拎着裤子,在外面叫喊:“你们两个好了么?好事儿不能光让你们占呀!” 言溪伸出脚掌,踢了小二一脚。小二疼得叫爹喊娘。 外面的人,听见他们如此快活,不由得更加心痒难耐,“你快点儿……让我们也跟着尝尝女人的味道!” 言溪听着这污言秽语,心里更加气了。 她伸脚在小二的身上,接连踢了好几脚。小二疼得叫的更加厉害了。 外面的贼人听得也更加兴奋。 “我说,哥哥,差不多得了。悠着点儿,别伤着人家姑娘!” 贼人喊得正起劲,门“哐当”一声打开了,把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见言溪站在跟前,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其中一个贼人道:“哥哥,刚才这小娘们儿,还浑身酥软,怎么这会儿就已经精神起来了?” 不等贼人回答,只见言溪飞起几脚,将几个贼人踢倒在地,他们的裤子也全部掉了,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屋里屋外一阵哀嚎之声。 “说,这店主的老板,是哪位?你们这家店,是什么关系?”言溪掐着其中一个贼人的脖子问。 这时,只听见楼上蹬蹬作响,不一会儿,一个蓄着白色胡须的老者,挑着一个灯笼,朝着下面喊道:“下面是什么人,吵得不让人休息?” 言溪看了胡涛一眼,觉得自己确实弄得动静大了一点儿,影响了别人的休息。 忽然,一阵酒香味儿传来,刺得言溪有些头晕。她刚刚从下了药的烈酒中醒过来,闻见酒味儿不免恶心。 言溪循着味道望去,发现竟是刚才的老者那里传来的。 “你打开酒坛作甚?”言溪喊道。 “姑娘,我这坛酒是窖藏了二十年的老酒,不知怎的,今夜竟被人给弄开了!”老者说着,就挑着灯下楼来了。 这酒香味儿,的确是浓。若不是刚才这股香气,言溪和秀兰还不至于中了计。 老者走到人们跟前,看见小二还有几个没穿裤子的贼人,正在地上蜷缩着。 “姑娘,我这伙计是怎么了?”老者佝偻着身子问。 “你是?”言溪问。 “我是这里的老板。这小二在这里待了快十年了,十分规矩。不知道他今日犯了什么错,竟然惹怒了姑娘?” 老板的话里,明显有护犊子的意味。这么说来,还倒是像言溪他们自己在这里寻衅滋事了。 “老板,这小二偷开了你窖藏多年的酒,你觉得就这么算了?”言溪质问道。 “姑娘,这孩子是个命苦的人,在我这里做事儿,帮忙混口饭吃。我不能不给孩子活路!”老板一脸难色。虽然他说的句句在理,可这小二做下了混账之事,难道他也要包庇? 想到这里,言溪将小二在酒里下了猛药,引得贼人差点儿玷污了她们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 老板气得花白的胡子直抖,他指着小二道:“你十岁左右,就死了娘,我本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在这里给你口饭吃。没想到,你却要做出这种恶事!” 说完,老板气得差点儿晕厥过去。 言溪见状,赶紧给老者顺背。 小二也良心发现般的跪在老板面前,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可是,咱这破酒馆,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你还有病,我怕您哪天不在了,我又没有家了。这不,刚才他们看见这两个女人进来,说是给我一笔银子,让我在酒里放点儿药!” 说到这里,小二顿了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道:“若是有了这笔银子,我就能娶个老婆,好歹也能有个家!” 老者听了老泪纵横,他拍了一下大腿,道:“你糊涂啊!这种为非作歹换来的银子,你就算是用它娶了媳妇,你能心安么?” “我知道自己有病在身,年纪也大了。我也不想扔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这些年,咱们经营这个酒馆,赚的钱,除了我治病,就是为了给你攒个娶媳妇的钱。” 老者说完,叹了口气,道:“还好,这位公子来的及时,若是犯下了大错,别说娶不了媳妇,连脑袋也未必保得住啊!” 小二像是开了窍,趴在老者身边,痛哭不已。他身子一抖一抖,像是悔不当初。 那几个贼人,见眼下没有他们的事情,就想悄悄地开溜。 言溪喊了一声,“站住!” 几个贼人微微转过身来,看着言溪,又看看彼此。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最茫然不知所措。 那个精瘦的黑衣贼人,一直在外面等着他们。他见这些人久久不回去,就进来寻。 没想到,里面阵仗这么大,便对着那几个贼人埋怨道:“我说了,不要招惹姑娘,你们偏偏不听!” 说完,瞪了他们一眼,道:“我不跟你们墨迹了,我得回去找我的女人了!” 他转身朝外面走去,那个姜黄色的荷包再次掉了出来。 “喂,你的荷包丢了!”秀兰在后面喊了一声。 黑衣贼人朝着衣服的部位摸了摸,确定是自己的荷包之后,他又转头回去,将那个姜黄色的荷包在地上拾了起来。 做贼做的这么重情重义,还是不要当贼了。 言溪喊了一声,“站住!” 他停住了脚步,一脸不悦的埋怨表情,道:“姑奶奶,今天什么事儿我都没参与,求您放了我!我知道您功夫好,可我没犯错,你总不能惩罚我吧?” 这小子真是贫,废话太多,也可能是先前在李府被言溪给揍怕了。 “你回去跟你相好的见个面,回来找我!我在这里等你!”言溪神色如常的说着。 黑衣人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道:“姑奶奶,您说得这是哪里的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她的命令,你若是敢违抗!我就弄断你的腿!”说话的人是胡涛。 黑衣人知道这个长相白净的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将信将疑的点着头,只能照做。 老者渐渐平复了心情,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哪能说割舍就割舍得掉?虽然,这小二犯了个大错。老者也心存侥幸,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能不能网开一面?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好在没有受到伤害。我上了年纪,这个巴掌大的小酒馆,还需要他照看。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网开一面?”老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言溪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下不为例!” 小二赶紧作揖道:“谢谢,谢谢!”说完,他也起身扶着老者,往楼上走去。 剩下几个贼人,胡涛将他们挨个儿给绑了,准备明日送到府衙。 天在黑幕之后,掀起了一角。折腾了整整一夜,言溪甚是乏累。 她决定趁此机会,稍作休息,巳时之前,带着秀兰赶回红莲斋。 第150章 张摩要人 言溪带着秀兰去休息了。胡涛在一旁看着几个贼人。 这大冬天的,一个个儿的五花大绑着,下身还没有裤子,直冻得几个人,发出哀嚎之声。 “大爷……祖宗,您放了我们吧,下辈子做牛做马我都认了。” 胡涛微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他束着衣袖的白色袍子,衬着灯火的光泽,像是淬了一层金色。 几个贼人看得有些入了神,这世上的男人,不都是他们这样子的,还有眼前这般秀色可餐的男人。 胡涛见他们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像是失了神一般,不禁开口道:“想做牛做马?” 几个贼人拼命地点头。 胡涛仰天一笑,道:“想做驴都没机会!识趣的话,乖乖待着。” 这时,门帘一挑,秀兰进来了。外面的男人,美得如同谪仙一般,自己怎么能睡得着?就算是自己不能近身,能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几个贼人一见秀兰的样子,就知道这女的是看上这小白脸了。 其中一个嘀咕道:“小娘们儿,我们几个有的是力气,你竟然嫌弃我们,却主动去凑这个小白脸儿!” 这一席话,让秀兰浑身不自在。她本是来借机跟这个俊俏男人搭话的,谁知道这下子被人看穿了,反倒不自在起来了。 “胡说!我只是睡不着,来这屋里看看你们几个。公子他心地仁慈,再一松手将你们放跑了!” 秀兰说着,就走过来,对着贼人的大腿,踹了几脚。 她转身看向胡涛,又觉得甚是尴尬,道:“我也是要脸面的人,岂能容许这样的人,信口胡诌!” 胡涛依旧微眯着眼睛,表情不动声色。 秀兰更觉得尴尬!这好看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泡上的。 那个贼人被秀兰胡乱一顿踢,心里窝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的打更的声音越来越近,胡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已经到了寅时。 他起身将旁边乱扔着的裤子,一一递给他们。然后,给他们挨个儿松绑,穿好裤子之后,又重新挨个儿捆上。 黑衣贼人在天亮之前,也回来了。按他的话说,相好的还没娶进门呢,只能晚上去。 外面的天大亮,黑夜的一切隐晦,都随着白昼的到来,无所遁形。 言溪辰时起来的,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比不睡要好很多。 此时,秀兰的眼皮却要睁不开了,直嚷嚷着后悔没有跟言溪一起睡。 言溪计划出门之后,兵分两路,分头行动。言溪带着秀兰回红莲斋,胡涛将几个贼人押着去衙门。 只是没想到,一出小酒馆的门,便看见有人身披着银灰色的铠甲,策马而来。 其中一个贼人,突然狂喜道:“将军,是将军!他来救我们了!” 言溪心里一惊,这是张摩?当年,自己跟师父要逃出京城的时候,就是他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差点儿将自己弄死,好在后来遇上了皇上,才把自己救了出去。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言溪恨得牙痒痒。张摩策马到了近前,俯身下马,走到言溪前面,双手抱在胸前,作揖道:“言妃娘娘,请手下留情,将这几个小喽啰留给我!” 言溪打量了张摩一番,这两年多来,他气势依旧,只是豪横程度,却比两年前逊色了许多。 “本宫若是不允呢?”言溪斜睨了张摩一眼,神色浅淡的说。 “娘娘,这几个人是自己多年的部下。还望娘娘卖给微臣一个面子!”张摩的态度看起来诚恳无比。 言溪并不买账,这当年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没有散尽呢,这面子怎么能说卖就卖? 张摩见言溪不松口,只好去求胡涛。 “胡老弟,咱们共同为大梁效力,作为臣子,咱们算是同体连枝的!” 胡涛没有想到张摩会这样说,便悠悠道:“你纵容手下为非作歹,娘娘还没有和你计较,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贼人看见张摩,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将军救命!将军救我们!他们这是要送我们进府衙,到了那里,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折磨死……” 张摩不等他们说完,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道:“娘娘,请娘娘将罪臣也绑了送去大牢!” 言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摩竟然护犊子到这步田地。没有坐实的罪名,无故绑个将军,恐怕不利于朝堂之上的稳定啊。况且,现在朝堂上太后的余孽未尽,绑了他,只会平添不少乱子。 想到这里,言溪一咬牙,道:“好,今天我就卖了将军这个面子!” 胡涛没想到言溪这样中规中矩的人,今天竟然也卖了面子给张摩。他是部下,只能遵守命令。 他伸手走到几个贼人面前,正欲给他们解开身上捆绑得很紧的绳索。 不料,言溪却喊了一声:“慢着!本宫话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人是可以放,但不是现在!”言溪说了,等于没说。 张摩的脸色有些难看,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言溪看着张摩不疾不徐道:“算完账,就可以放了!” “张将军,你的部下在大内侍卫统领大婚之日,鬼鬼祟祟的潜入他们家的厢房,意欲何为?请张将军如实回答!” 言溪知道张摩不会吐露半个字的。各为其主,张摩是太后的人,他自然是没有胆子去干这件事,而是奉了主子的令,进行破坏举动。 不过,若是那几个贼人就这么让张摩领走,岂不是便宜他了?这难为他一下,也让他心里有所忌惮。 “将军!”又一个贼人喊道。 张摩指着他,大声骂道:“畜生,你们几个为何去李府的厢房?没想到,我辛苦栽培你们多年,你们竟然做出这等丑事?” 贼人们目瞪口呆,没想到将军这回没有护着他们,反而开始骂他们了。 张摩说完,气得直拍大腿,“真是我教导无方啊!” 言溪静静的看着张摩演戏,半晌,她举起手,鼓起掌来,道:“张将军果然是高手!” 张摩一脸尴尬道:“娘娘,恕罪,在下带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别急,他们起了歹心,我还没说完呢!他们甚至想在此地玷污本宫,还贿赂店小二给我们的酒里下了猛药,险些酿成祸事。这几个人,罪大恶极,张将军,你说该放还是不该放?” 言溪挑眉看着张摩的脸色,难堪至极。 张摩心里暗骂:“这几个狗东西!” 这时,贼人里有个人哭着喊道:“哥,哥,救我!” 言溪瞬间明白,怪不得张摩为了救这几个人这么拼命,原来是有自家人在里面。 第151章 真相原来是这样 张摩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他走到几个贼人跟前,挨个儿踹了一遍,骂道:“不争气的东西!” 他又走到言溪面前,双手抱在胸前道:“娘娘,既然他们已经犯错,就交由娘娘发落吧!” 说完,他飞身上马,策马而去。 言溪看着张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朝阳里。胡涛也带着几个贼人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太阳升起,光芒万丈,将秀兰身上那身衣服映得像火一样红。言溪脚下功夫快,把秀兰累得直喊娘。当橘色的阳光洒下来,透过树枝,斑斑驳驳的形成一个个好看的亮斑。 惜溪和福治在院子里做着游戏,他们一见言溪回来,都张着小臂膀扑了过来。 言溪将他们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春姹昨晚也一夜没睡,言溪一直没回来,她也睡不着。这看到言溪一脚踏进了院子,她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言溪回来之后,她直嚷嚷要去补觉。秀兰也跟着她去补觉了。 言溪带回来的黑衣人,跟着她回到红莲斋之后,一直黑着脸。 “怎么了?你对这个安排不满意?”言溪问。 黑衣人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这宫里不错,可是,出入不便,离我相好的远了。” 没想到这还是个情种,他身上的那个姜黄色的荷包又露出了一截来。言溪想,他也许是故意弄在外面显摆,自己是有女人的! 言溪微微笑了一下,道:“这好办,本宫给你在外走动的差事。让你既能有地方吃饭,还能有功夫看女人,如何?” 黑衣人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眉开眼笑的点头,道:“谢谢娘娘,这下,我的心里好受多了。小人一定唯娘娘的马首是瞻。” “你叫什么?” “小的……小的名叫二狗子。” 珠儿端了一壶温茶进来,她见到黑衣人几乎怔了一下。 言溪对于珠儿这些细微的动作,都尽收眼底。自从她撒谎秀兰跟着送亲队伍跑了,自己却借口出宫去会别人,言溪心里就有些提防。 人只能被别人欺骗一次,不可能再被欺骗第二次。 如今,她看见二狗子的神情,就是心虚。珠儿给言溪斟满了茶水,放到桌上。 “娘娘,这个人是?”珠儿边试探言溪的口气,边用眼睛斜着扫视二狗子,俨然十分心虚。 “这是二狗子,本宫刚从外面领来的新人。他做事踏实,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就将他给要到了宫里!”言溪说着,抬眼看了珠儿一眼。 珠儿低低的“嗯”了一声。 珠儿的脸色十分难看,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得啊,她匆匆将言溪喝完的茶盏子收拾好,端着盘子出去了。 二狗子见状,不明所以道:“娘娘,这个姐姐像是不待见我!” 言溪白了他一眼道:“这里做主的人是我,你管她干嘛?” 二狗子连忙低头应是,他脑子一闪,这个姐姐真是眼熟,像是从哪里见过。 “娘娘,这个姐姐什么来头?不会也跟我一样吧?”二狗子问。 言溪不解,“什么意思?” “小的是说,这个姐姐,我在张将军府,也见过。难道他跟小的一样,也是娘娘从张将军那里截胡的?”二狗子说完,笑嘻嘻的看着言溪。 这小子还挺会借机抬高自己的,截胡?这个词儿用的!真是好笑! “不是,她是宫里的人!”言溪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么说来,珠儿去过张摩那里。言溪的笑容渐渐褪去,她盯着二狗子问:“什么时候在张将军府上,见过她?” 怪不得珠儿,刚才看见二狗子,格外的紧张。果然是做贼心虚! “大前天!”二狗子没有丝毫犹豫的说。 这么想来,一切就合理了。是珠儿里应外合,提前给张摩将军那里送过了信儿去。常嬷嬷才将秀兰迷晕,然后,借机将秀兰送出宫去。张摩再派人将迷晕的秀兰,还有另外几个人装在箱子里,用送礼的形式,送到李府。 几个人悄悄从箱子里爬出来,悄悄潜入洞房,将秀兰换成冬红。然后,他们将冬红掳走。冬红跟他们周旋,自己逃脱。他们情急之下,才抓了薛姨娘去,准备弄出李府。后来,若不是二狗子回去找荷包,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薛姨娘弄走了。 虽然,最后掳走的不是冬红,可这一切就都成了谜。还有,当时李诚醉熏熏的,差点儿将秀兰当成冬红,奔赴云雨之事。这要是传出去,李府和红莲斋都会成为京城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太后的安排,简直是该死! 想到这里。言溪气得“啪-”一拍桌子,“真是混账!” 二狗子却有些不知所云,慌忙跪倒在地,道:“小的错了,望娘娘责罚!” 惜溪和福治本来还在一旁玩耍,也被言溪突然的愤怒,给吓得哭了起来。 言溪喊香草,把孩子们抱走。 她看着下跪着的二狗子,觉得给他安排一个在外走动,专门盯梢儿的活儿最为恰当。 想到这里,她对二狗子比划了一下,让他起来,到自己身边来。 言溪在他耳朵上,耳语了一番。二狗子连连点头,然后,就退下了。 对于珠儿泼脏水给秀兰,甚至为了洗白,说秀兰靠不住。因为她的话,自己险些误会了秀兰。这笔账,如何算?言溪脑子还没有想好,只不过现在还不能算,还没有到火候。 春姹和秀兰醒来之后,已经到了快要晌午。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秀兰对于言溪的为人也看得十分通透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子,会在太后的淫威之下,宁愿选择自我了断,也不愿意伤害她们。 冬红的婚事,算是这个年上,唯一的大喜事。这件事情,虽然惊险,可结果也算是如愿。言溪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快要出正月了。春寒料峭,也挡不住万物复苏。迎春花儿已经抽出嫩黄色的花骨朵,寒风里也依然能带来一股久违的春天的味道。 言溪看着满世界的春意,也在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秀兰看着言溪出神的表情,喊了一声:“娘娘!” 言溪见她,以前虽然粗笨,可经过此事以后,俨然大气了许多,也变机灵了。 “秀兰,眼下都开春了。本宫盘算着,你也该回去和家人团圆了。过几天,让春姹送你回去。你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本宫吩咐人去给你置办!” 秀兰听言溪这么一说,心里酸溜溜的。来这里的日子,算起来,差不多快有两个月了。朝夕相处的日子,内心也萌生了许多情感,也一说走,还有些舍不得。 言溪见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有什么顾忌,道:“有需要的,只管说就好,不要顾忌其他。” 秀兰嘴角发颤,眼睛有些湿润道:“民妇,还能常来红莲斋看看么?” 言溪听这话,心里也不是滋味,连忙道:“当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看看,都可以!” 说完,她又让春姹将自己的两幅头面首饰,给了秀兰,当做践行的礼物。 第152章 欠债还钱 晌午,言溪拿出看家本事,给秀兰做了一顿好吃的,作为践行的饭。 忙活完毕,泛着黄色油光的炸鸡块,还有酱色的猪蹄子,看起来让人充满了食欲。 秀兰摸着肚子,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伸手就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竟然有这么好吃的味道!”她惊呼起来。 珠儿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嘴角一撇,“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吃个炸鸡块,也能兴奋成这样!” 秀兰不以为然,继续吃着。她吃完了一块儿,觉得不过瘾,再伸手去拿,被香草把手打了回来。 “真是没有规矩,娘娘忙活了半天,还没坐下吃呢,你竟然吃起来了,还用手拿,恶不恶心人?” 在香草一顿呵斥之下,秀兰停住了,她一脸委屈的看了一眼正进来的言溪。 “娘娘,她......”秀兰要告状,香草的眼睛一直瞪着他。 言溪正要说话,突然有人声传来,“怪不得,人都说这红莲斋里没有规矩,这小丫头呵斥起人来,也没个差的!” 人们循声望去,见是初见晴进来了。 “呵呵,我可真是会赶巧,这么好的吃饭点儿,竟让本宫赶上了!”她说着,就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言溪本来是想站起身来迎她的,她却推了言溪一把,道:“嗨,妹妹,自己人,别这么客气,我也就不客气了!” 言溪吩咐香草跟初见晴拿一副碗筷过来,也顺便让这些下人们都围了上来。 “要我说啊,你这红莲斋里,管教太松了,你看这些个小丫头们,都拿出小姐的架势来了,一个个儿的。这在红莲斋里,还好些,若是出去了,碰了钉子,难道你还替她们收拾烂摊子不成?”初见晴一边说,一边手里拿着鸡块儿津津有味的吃着。 言溪觉得初见晴说得有理,就对香草道:“该管的自然由我来出这个头,你们若是多嘴多舌,让人抓了把柄,也还是我的错处!” 香草头一次受这样的奚落。她在这红莲斋里,除了春姹,就属她话语权最大。平时,奚落这些不听话的下人,都是惯了的。如今,这样的作为,却被晴妃当成件大事,还受到自家娘娘责备,心里异常难受。 一股子酸劲儿涌了上来,啪嗒啪嗒的眼泪,掉落在了桌上。 说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就算是她的行为欠妥。可是,她在红莲斋里,恪尽职守,也是值得称赞的。 言溪说完,心里觉得有些后悔,道:“这是提醒你,咱们红莲斋,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个人都应该注意自己的行为!” 这么一说,香草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菜吃。 人们都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桌上的东西,唯独言溪举了举筷子,又放下了。 “娘娘,你为何不吃?”秀兰不解的问道。 这么好吃的东西,娘娘竟然一口不动,难道还有比这桌上的味道,更值得她期待的东西么? “是啊,妹妹,怎么不吃?”初见晴也发现了言溪坐在那里愣着,没有动筷子。 “我在想小炖肉!”言溪说完,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众人了然。娘娘哪里是想吃小炖肉,分明是桌上少了冬红,她心里别扭,适应不了。 “娘娘,明儿我给你做小炖肉。”春姹笑着宽慰着言溪。 “这嫁的也不远,你想见随时都能见,哪里能不吃不喝的呢?”初见晴说着,就把言溪放在桌上的那双筷子,重新递给她。 言溪接过,初见晴又道:“都嫁过一个了,还这么情绪化?” 言溪笑了笑,有些无力。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己也得适应这个过程。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释然。 “晴妃姐姐,你什么时候动身?” 初见晴停住了筷子,略低了一下头道:“我想明日就动身!” “为何这般仓促?姐姐!”言溪这一听说初见晴就要离开,刚才那股子沮丧劲儿又上来了。 “鲁奴,你也知道,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太多。我若是太迟了,怕他身边又要多几个难送走的,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这好看的皮囊有利有弊。这鲁奴虽然看起来赏心悦目,又位高权重,可只要是焦点,这关注的就多。 难怪初见晴急着出发! “他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十多天了!若是迟迟不回去,他又该派人来催了!” “这么说来,姐姐非走不可了?” “嗯-” 言溪想到这里,心里更加疼痛了。江南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让初见晴在她的心里也扎下了根儿。 自从梅如玉走后,言溪总是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和梅如玉一样,跟她相伴。初见晴,虽然没有梅如玉的才情,没有她的赏心悦目,可也有她的可爱和聪慧。 “对了,先别着急难过。你欠我的银子,还没还呢!”初见晴看着言溪眉眼之间,尽是不舍,不由得想起这个来,给她提提神。 这一招儿,果然有效。初见晴一提到钱,言溪的难受劲儿瞬间没有了。 “姐姐的眼里只有钱,都临走了,还想着怎么要你的银子!” “那当然。欠债还钱!谈感情伤钱!快点儿,拿出来!”初见晴说着,对着言溪的手一摊。 “姐姐,当真是认钱不认人啊,我以为这点儿小钱,姐姐送我算了,没想到,你真是抠门儿啊!” 言溪说着,就吩咐香草去内室里,去拿银票。 桌上的人,看得有些云里雾里,这两个人打的这是什么迷魂阵? “晴妃娘娘,我们红莲斋里,手上本就不宽裕,你若是能宽限些时间,是最好的!”春姹怕言溪手里的银子不够,就帮腔道。 言溪跟她使了个眼色,依旧笑容和煦道:“姐姐,路上还有需要的么?” 众人更加弄不懂了,初见晴跑上门来要银子,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为何自家娘娘还对她这么上心? 初见晴摆了摆手,道:“没有,需要的只有银子!” 香草从里屋出来,拿了一沓银票,递给言溪。 言溪从银票里,抽出一沓,数了数,又放回去两张。 然后,她把手里的银票递给初见晴,道:“姐姐,你自己数数,看够不?” 第153章 初见晴拜别父母 初见晴本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看到言溪真的递过来一沓银票,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你还真有?”她伸出手去接言溪递过来的银票。 “姐姐,你真要?”言溪递过去的手,稍微往后撤了撤。 “你真给,我当然是真要!还以为你手上没这么多钱呢!”初见晴从言溪的手里拽过银票,放在手上仔细的数了数。 “正好!一分不多,一毫不少!”初见晴数完之后,扬起自己手里银票,冲着言溪道。 她说完,将银票揣进自己的怀里。 “好了,终于归位了!”她放好后,还拍了拍自己衣服下的银票。 “姐姐,连最后的念想也不给我!”言溪撅着嘴,有些撒娇道。 “这个念想太大了,姐姐给你留个小的,如何?”初见晴半开玩笑的从手上摘下一副手镯,递给言溪。 “原本,那些银子是不要了的。看你不开心,逗逗你!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赚到了这么多!不错,已经回本了。往后,该有大笔的银子进账了!” 言溪也懂得初见晴的意思。现在还完了欠账,手头上就没有多少钱了。不过,自己在大梁国,总比初见晴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境况要好的多。她身上不能少了傍身钱,自己就算是过得紧巴点儿,也得先把钱还给她。 这相处起来最好的方式,就是心有灵犀。 言溪和初见晴这对姐妹,已经默契感十足了。 言溪伸手接过初见晴的镯子,道:“却之不恭,妹妹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这才明白她们之间这场对白的意思。 言溪将镯子戴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都十分合适。这青绿色的翡翠,看着就让人非常舒服,既没有嫩绿色的那么刺眼,也没有暗绿色的看着那么老气。 “真合适!”初见晴牵过言溪的手,看了半天。 言溪见初见晴一副不舍的模样,便将手镯从手上摘下来,放到她手里,道:“不用给我了,你戴在身上留个念想吧!” 初见晴没有想到,言溪会从她的眼神里,猜到这副手镯的不同之处。 “不瞒你,这是我当初进宫的时候,爹爹差人放到我的妆奁里的!我虽然对他不满,可这一走,就没有办法在他身边尽孝了!” 说到这里,她捧着手里那副青绿色的手镯,眼睛里有些湿润。 “你该去看看他。什么样的心结,也比不过生离死别!你这样一走,他也肯定是不舍的!”言溪说着,将手镯拿了起来,给她重新戴上。 初见晴低着头,依旧看着手镯,她内心很是复杂。 可是,言溪说得对,什么样的心结,能比得上生离死别呢? 说完,她拉起言溪的手,看着她说:“你跟我一起去!” 言溪点头答应。 初天阴已经不关在牢里了。顾宴开觉得他上了年纪,不宜再承受牢狱之灾,便让赦免了他,允许他回家养着,可不能随意走动,相当于禁足。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初天阴托人找过太后,可去的人,也从来没有透露过什么消息。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已尽,也就想开了。 没有了野心,也就没有那么多愤懑不平了。初天阴整日里,在家赋诗作画,脾气上也柔和了很多。 南宫晴的身体也好转了很多,虽然身上还是有些疾病,可好的也差不多了。 夫妻和睦,家里也是一团和气。初天阴为了哄妻子开心,甚至将身边的一众小妾和通房里,没有生育孩子的,全部送了出去。 初见晴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心里十分高兴。她做梦也没想到,初天阴有一天会变得不再留恋仕途,不再关心初家子孙的荣华富贵,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晴儿,这次回来,能住些日子么?你看爹,将家里的花园子,修得多好看。爹在里面种了很多花,你不是喜欢制作香料么?这些花,足够你摆弄了。”初天阴看她的眼神非常慈爱,温柔的话语,惹得初见晴掉下了眼泪。 “怎么?你不愿意?你还不是从心里不愿意原谅爹么?”初天阴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初见晴摇摇头,“爹,我们父女今生的缘分太少了!小的时候,我只过了几年开心的日子,你便从此心在仕途,一心想要位高权重。可现在,你收了心,我却只能远走高飞了!” 初天阴听了就是一惊,“晴儿,你去哪里?还回来么?” 初见晴双膝跪倒在地,给初天阴和南宫晴磕头道:“爹,娘,女儿不孝。我明日就要远赴南蛮,去做王妃了!” “这是真的么?言妃娘娘?”初天阴问言溪。 “是真的,姐姐,她准备明日动身。今天,姐姐是回来跟你们辞行的!” 言溪说完,初天阴和南宫晴的眼神一凛。 “荒唐!晴儿,你已经是大梁的王妃,为何还要去做南蛮的王妃?”初天阴觉得这一切有些匪夷所思。 “初大人,皇上也同意了。我回去,就跟皇上要文书。姐姐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人,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初大人和夫人,不要这么悲伤!”言溪劝慰道。 事已至此,初天阴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他只好认了。 “晴儿,到了那里,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南宫晴捧着初见晴的脸,满脸都是泪。 初见晴看着二老痛不欲生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只要你能幸福,我想初大人和夫人,也一定会开心的!” 言溪说完,再看南宫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头道:“是啊,嫁人是女人的头等大事,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过了。女人这一生,没有多少机会翻盘的。这样,还得感激皇上的气量,你才有这样的机会!” 果真是一个通透的女人,言溪对初见晴的娘,心生几分佩服。 这时,初天阴却抱头哭了起来,“都怪爹,猪油蒙了心,拆散了你的姻缘。现在,也是爹的报应吧!” 初见晴看着初天阴痛苦的样子,心里曾经的恨,全部都释然了。原来,自己的爹还是爱自己的,他不完全是一个冷血势利的人。这个结果,已经很满足了。 初见晴跪在地上,给二老磕了几个头,带着泪离开了。 这场远嫁,值不值得?现在还不知道。 可是,这种加在父母身上如同割肉般的疼痛,却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初见晴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啜泣,言溪也一路无语。 第154章 索要文书 言溪回到红莲斋。春姹和秀兰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明早起就动身。 惜溪和福治中午吃过之后,嬉戏玩闹了一会儿,玩累了就都去睡了,直到言溪回去,还一直在睡着。 珠儿给言溪泡了一壶温茶,言溪喝了一口,满嘴香甜,“珠儿,你泡茶的技术真是不错啊!” 珠儿低着头,“回娘娘,奴婢以前在苏妃娘娘身边。”说到此处,她慌张的抬眼看了言溪一眼,改口道:“哦,不,小皇子身边伺候,学了些茶艺。” 言溪将茶盏子放下,嘴里香甜的余味,让人感觉清爽舒适。 她转头看了一眼珠儿。珠儿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没有红莲斋里其他人那么坦然。这一方面,可能是其做贼心虚,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在锦绣阁待久了,束缚住了身心,不敢随意。 “你以后不必这么拘束。你来了红莲斋里也有些日子了,我这里是最没规矩的。你越是用以前的规矩,在红莲斋里待着,就说明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 言溪这一番话,把珠儿吓得不轻。她心里断定,二狗子一定在言溪面前说了什么,才让言溪看见她,总是话里话外的敲打她。 其实,这也跟二狗子没有关系。言溪对她的揣度和猜忌,是她自己说谎,栽赃陷害秀兰造成的。因为她的吃里扒外,差点儿造成难以挽回的错误。言溪对她心生不满也是正常的。 “珠儿的主子是娘娘您,珠儿时刻谨记!”她尽量在言溪面前表现出一副顺从无比的样子,好让言溪对自己的芥蒂少一些。 “知道就好,你退下吧!”言溪看着珠儿的身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说话,言溪起身朝外看,见是晴雪苑的雪儿,她这才想起还要去给初见晴到皇上那里要文书。 言溪挑帘子出门,迎面遇上了雪儿,“走,这就走!” 雪儿见这娘娘真是麻利,就跟在她后面向宸安殿的方向走去。 “你也跟着姐姐去南蛮么?”言溪路上跟雪儿搭话。 雪儿并没有回答的很快,而是略微有些迟疑。 “不想去,就不去!我想姐姐是不愿意强迫你的!”言溪看着神色窘迫的雪儿说道。 “还是娘娘通透。不瞒娘娘,我若是跟过去,也是难受。不跟过去,也难受。”雪儿打哑谜一般的说着。 言溪停下脚步,看着她:“说明白些,你有什么想法?若是跟了过去,你又回不来,岂不是更加难受!这样,也给姐姐添些烦恼!” “娘娘,有所不知。我家中母亲身体欠安,若是跟了小姐过去,恐怕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了。家中境况不好,每月也要靠我的俸禄,维持着过日子。跟了小姐过去,家中的日子,恐怕都很难捱!可,若是不去的话......” 言溪明白她的意思,接过话来,“你是怕别人说你对主子不忠?” 雪儿面露难色,点了点头。 “姐姐通情达理,不会难为你的!她想带你过去南蛮,是放心不下你。她惯是个护犊子的。或者,我说我的红莲斋里,把你放在我这边,她就会同意了!” 雪儿的脸上终于见了笑容。 到了宸安殿处,言溪让雪儿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宸安殿。 宸安殿上异常静谧,皇上顾宴开正用手撑着脑袋打盹儿。 旁边徐公公手里拿着一个拂尘,在旁边恭恭敬敬的候着。 他看见言溪,躬身作揖。 言溪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弄出大的动静。然后,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顾宴开跟前,在笔架上,拿了一根新的毛笔,将笔杆子捏在手里,用笔头一端的毛,在顾宴开的鼻子上轻轻扫了几下。 顾宴开睡意朦胧之际,甚是烦扰这些骚扰。他伸手想拨开鼻子上的东西,却无意碰到了一只手。 这只手让他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 他睁眼一看。言溪手里拿着毛笔,脸上挂着一脸调皮的笑容,正看着他的反应。 “原来是你!”顾宴开眉开眼笑,沉郁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舒展的兴奋。 兴奋之余,他起身去抓言溪。 言溪转身就跑,顾宴开在后面追,笑声打破了大殿的许久的沉寂。 徐公公恭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自从苏妃死后,许久没见皇上这么开心过了!” 他拨了拨手里的拂尘,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言溪动作一缓,便被顾宴开抓住了,一把抱在怀里,“看你往哪里跑?” 她见他,满脸疲惫,眼神里却闪烁着惊喜。她伸手触到他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他眼角处的沧桑。 他望着她,疲惫的目光里,却将笑容撑在脸上。她也本是个娇弱的女子,应该在丈夫的怀里撒娇,享受着丈夫无尽的宠爱与呵护。可是,她却为了自己只身闯荡龙潭虎穴,异常英勇。没有女人想这样,可是她却为了自己变成了这样。 不,他不要她承受太多的人间沧桑。他要给她风光霁月的日子,一片花海里,只有莺莺燕燕的呢喃。 他伸出手去,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头在那最是温柔之处埋首,尽情的享受着旖旎的无限风光。 春光最是醉人,醉的言溪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真实,她愿意一直醉卧着,舒展着,不去管这世间所有的纷扰。 清醒片刻,她还是要去的。现在她还不能醉,还有太多的人,需要清醒的自己。 “皇上,快点儿给我写文书!”言溪推了推仍在梦中的顾宴开。 “文书?”顾宴开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晴妃姐姐明日就要动身去南蛮了,你自然要给她文书,她才能走啊!” 顾宴开意识清醒了,他盯着言溪的眼睛,有些质疑的问道:“晴妃去南蛮?” 言溪点头,她把初见晴在江南遇到鲁奴的事情,给顾宴开细细的讲了一遍。 顾宴开明白了原委,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鲁奴来大梁当真是喜欢大梁的文化?” 这件事情,言溪也怀疑过,不过鲁奴来了大梁之后,除了泡妞,不断地招惹女人之外,也没见有做过其他! 在言溪回忆着前尘往事时,顾宴开已经将文书写好,只待墨迹晾干,便能交给言溪。 “鲁奴这个人,你还是提醒晴妃,哦,不,初见晴小心一点,从屡次边境作乱,一而再,再而三的情况来看,此人出尔反尔,不见得是良配!” 顾宴开说完,将晾好的文书,给了言溪。 言溪手里拿着文书,却觉得有千金重。顾宴开说的极是,这南蛮的边境总是作乱,不然,容炎鳞也不会一直固守着南蛮处的边疆,一直不敢动弹。 她要趁着今晚上,给初见晴想好所有的退路,一定不能让鲁奴祸害了她! 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出殿外,将文书交给雪儿,便行色匆匆的回去了。 第155章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出殿外,将文书交给雪儿。 到了第二天,艳阳高照,初见晴穿着火红的衣裙,一副新人的打扮,早早地等在晴雪苑的门口,正等着言溪来给她送行。 一般的皇帝和亲都带着某种政治任务,可初见晴不一样,她完全是自由之身,是完全以爱为目的去嫁人。 本来,皇上免去妃子的称号,恢复她们自由之身,这样的举动,就被朝中的保守派所反对。因此,初见晴动身去南蛮,肯定不能从鳞华殿上走。那样,只会弄得人尽皆知,连人都走不了。 她只能等在晴雪苑外,让言溪将她送出宫去,再和南蛮的使臣会和。 言溪想了一夜,将所有的想法和遇到的问题,都挨个儿想好列了出来,誊写在纸上,塞进一个信封里。 她又连夜从自己的空间里,弄出些好吃的馃子,分别装了满满两个木箱子。余下的,又将木质食盒装满。 并命人将那两箱子点心,放到木车上。 第二天,她命两个小太监推着木车,珠儿提着食盒,就去了晴雪苑。 初见晴已然是红妆素裹。胭脂薄薄的沾染在脸上,似一朵初开的海棠花。鬓发如云般轻轻挽起,上面戴着一个镶着珠玉的冠。眉毛描出新叶般的轻盈,唇脂擦到樱桃般的红润。让人看着真是千娇百媚。 言溪将她扶上镶着红色绸缎扎成的马车里,自己也顺手上去了。 言溪用手轻轻地正正她的冠,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姐姐路途遥远,出了宫,到了外面,这个就摘下来。不然,这么重的冠,顶着它,岂不受罪?” 初见晴点头,笑问:“你的眼圈都黑了,是不是因为我出嫁,你彻夜难眠?” 到了离别的时候,尽量将气氛搞得高兴些,还能缓解这种离别之痛。言溪哪能不懂初见晴的想法。 “哪能呀!我不过是睡不着。越想睡,越睡不着,我就数羊,数了几千只,还是很精神!” 言溪这一席话,把初见晴逗得“哈哈-”直笑。 雨儿跟在马车的外面,听见里面笑得开心,不免疑惑。 她贴着马车的一侧,轻声喊道:“娘娘,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们开心呐!” 雨儿听着初见晴这样回答,便不做声了。 “这属羊可不一定管事儿,我睡不着了,就去院子里溜达,溜达上一个时辰,回去倒头就睡,可比你在那里数一晚上的羊好得多!” “这倒是个好主意!这大晚上的,你都自己一个人去溜达?” “哪里?都是我那贴身婢女雪儿陪我!哦,对了,雪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初见晴说着,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来,半晌,她扬起头来:“雪儿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一离开,犹如失去了臂膀,心里空空的!” “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臂膀给你照看好!”言溪信誓旦旦的说着。初见晴看着她,声音才缓和了很多。 马车的轮子发出吱吱悠悠的响声,车厢也随着车的转动,晃了晃。 言溪挑着车厢的帘子朝外看去,见是已经快到了门口。 这时,她从怀里掏出了昨天晚上写好的那个信封,塞给初见晴,“姐姐,这里面是我给你想说的话。” 初见晴眼神里有些诧异,她伸手就要打开信封。 言溪按住了她的手,道:“慢着,姐姐。这封信你先留着,等到了南蛮再打开!” 初见晴笑了一下,道:“这么神秘?” “嗯” “好,那我放好!” 初见晴随手将那封信塞进了车上的包袱里,“好了,去了再看!” 言溪看着初见晴将信放好,又道:“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盒馃子”言溪说着,就让珠儿将那一木食盒的馃子递了上来。 言溪打开,一股香甜味儿扑了上来。初见晴见了眼睛直冒光。 言溪将食盒盖上,递给初见晴,道:“这里面有桃花酥,五仁点心,味道各不同,你路上无聊的时候,慢慢吃!” “这些点心,足够你能吃到南蛮了!”言溪说着,又挑起帘子,让两个小太监将那个木车子推到马车的旁边。 言溪将初见晴拉到车窗边,指着那两个木头箱子说:“这里面都是馃子!都是送给你的!” “这也太多了吧!”初见晴欣喜若狂,没想到言溪有这么开心的礼物相送。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宫门口,言溪也该下去了。 这时,就听到有人带着哭腔喊了声:“娘娘!” 言溪挑着帘子,弯腰出来,见是雪儿追着马车跑了来。主仆一场,说离开就离开了,不免情绪激动。 本来,言溪打算和初见晴笑着分别。 现在看来,情绪这一关,还是难以过得去。 初见晴见雪儿前来,瞬间皱起眉头,她立刻从车厢里站起来,挑帘子出来,几乎等不及别人去搀扶她,她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雪儿跪在初见晴脚下,抱着她,嚎啕大哭。 初见晴也红了眼圈儿,她俯下身抱着雪儿,道:“将你放在红莲斋,我也放心。言妃娘娘是个好人。咱们主仆一场,也算有缘。这种情分,我会埋在心底,不会忘记!你好好保重!” 雪儿点点头,擦着眼泪,“娘娘,自此一别,后面见面,也就难了,你也多保重!” 这时,南蛮的使臣过来了,他看见言溪将一只手抱在胸前,跟她行了一个礼。 言溪点了一下头,道:“今日,姐姐就交给你了!路上,务必护她周全!” “一定会,请大梁王妃放心!” 初见晴蒋雪儿搀扶起来,迅速的回到马车上。进去之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众人。尽管爱情值得她去奔赴,可是眼前的亲人,做一次心上的割舍,也是痛不欲生。 初见晴捂着嘴,遮着因为内心酸楚,变得扭曲的脸,直直的走进了车厢。 南蛮使臣将初见晴的马车队伍,往前挪了挪,将他们放在中间的位置,前后都有南蛮的队伍保护着。 最后,南蛮使臣再次对着言溪行礼。然后,下令启程。 言溪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化成一个点儿,消失在视线里。只是,这个过程中,初见晴再也没有掀开车厢的帘子,没有再望一望这些熟悉的人们。 言溪的眼角一直挂着泪。自从初见晴开始离开,到这支队伍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这个时间有多长,她眼角的泪水就挂了有多久。 “娘娘!”雪儿看着娘娘伤心的样子,拿着手里帕子给言溪拭泪。 “好了,送君千里,总须一别!”言溪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带着雪儿还有还有宫里前来送行的人,回去了。 ilwxs.com 红莲斋里的几个大宫女,春姹去护送秀兰和家人团聚了,冬红出嫁以后,香草便接替了她的活儿,照看小公主惜溪和福治。珠儿过来之后,接替了香草的活儿,负责日常传话,还有采买,端茶等活儿计。 雪儿是初见晴的身边人,自然做些屋里打扫的活儿,甚至是重活儿,不太合适。可红莲斋里春姹的位置,也不能交给她来做。一来,她不熟悉,二来,这也是对春姹的不尊重。 言溪思量着香草照顾小公主惜溪和小皇子福治,还不是很顺手,又加上福治正是淘气的年纪,整日里上蹿下跳,土里,泥里的打滚,整日里把香草累够呛。她就把雪儿派过去,帮着照看福治。这样,跟小孩子在一起,会生出很多乐趣,也让她很快适应红莲斋。 雪儿心里也欣喜,自从言溪那次主动说要她,她心里就一直心存感激。 现在,对于言溪无论如何安排,她心里都不会有多余的想法,她知道,言溪在心里是替她着想的。 只是,福治这个小皇子,太能闹了。这带了一天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晚上,她沾着床榻就睡了。 言溪还打算问她些习不习惯的话题,关心关心她。结果,刚走到门口,听见里面起了鼾声,不由得笑了。 珠儿跟在言溪后面,嘟囔道:“娘娘,这雪儿刚过来,就嗜睡渎职,简直是不像话!” 言溪斜着看了珠儿一眼,道:“无妨,这带孩子是最累的活儿!她累了,睡得早这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珠儿一直很小心,怕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惹得言溪不高兴,便又道:“是,娘娘。珠儿也是一时愤慨,说了不该说的话,请娘娘责罚!” “你不必这么小心,随意些!红莲斋里的宫女和太监们,还有嫁出去的那两个,都是很随意,这是咱们红莲斋的特色!” “是,娘娘,珠儿尽量!” 言溪停住脚,打量着身边的珠儿。此时,珠儿正双手挑着灯,跟随着言溪的脚步,朝着旁处看去。 珠儿发觉言溪停住了,也跟着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神撞上了言溪的目光,惊恐得躲了过去,低下了头。 珠儿长得白净,肌肤胜雪。一双鹿眼嵌在上面,更增添了几分纯净之气。 皮肤白,手上的那块皱巴巴的疤痕,才更加明显。 “你手上的疤,是如何弄得?”言溪牵起,她的那只有疤痕的手,放在掌上仔细看着。 珠儿将手缩了回去,道:“不碍事儿的,娘娘!” 珠儿将头埋得很低,但是却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泪水从眼里滴落,一滴,又一滴..... 言溪见珠儿不想说,便不再逼问。于是,她继续往回走。 走到转角处,言溪又想起什么,问道:“苏妃走后,彩织去了哪里?” 珠儿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她听言溪提到彩织,脸上立刻起了恨意,道:“她去了太后那里,娘娘你要小心这个人!” 言溪点点头,她伸手用帕子,将珠儿脸上的泪痕擦掉,盯着她的眼睛,道:“记住,你红莲斋的人!” 珠儿重重的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儿去睡!明天,冬红还要归宁,我们事情还很多!”说着,言溪径直走进了内室,她也睡下了。 早上,天还有些灰黑,言溪就起来了。 春姹不在,冬红出嫁了,香草还要照看小孩子,珠儿做饭不在行,雪儿也不在行。另外,那些小宫女们,连厨房都没进过,言溪也不指望她们。 今天敲定的菜单有:冰糖肘子,酱肉小炒,五香鳜鱼,荷叶鸡,水煮鱼,再加上几个鲜炒青菜,足足凑了十个。 对于能做的,言溪就亲自下厨,亲力亲为。不能做的,她就在空间的订餐系统上搞定。 因此,当人们睡意朦胧的时候,言溪已经将大部分的菜,全部预备齐了。 “娘娘,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香草揉着惺忪的眼睛,抱着惜溪,站在小厨房的门口,看着言溪在那里忙活。 “母妃,你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惜溪一边问,一边流口水。 香草和惜溪是闻到了香味儿,寻了过来的。 紧接着,红莲斋里的人,都循着香味儿过来,把小厨房的门口堵得想出去都难。 言溪见这场面如此壮观,叹了一声,“果然是好吃的,最有吸引力!” 站在门口的,站在外面的婢女们,都笑得前仰后合,嚷嚷道:“谁让娘娘的手艺好,能做出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言溪看着她们的眼睛里闪着光的样子,又看了看锅里过炖的鱼,心里盘算着,这次得做三桌子,才能满足这些“虎视眈眈”的目光。 “咱们别都杵着了!赶紧准备吃饭的东西!”香草建议道。 人们纷纷散了,各自都为即将到了大餐做准备,有搬桌子的,还有搬凳子的,还有拿筷子的。只有惜溪和福治大口吃着手里拿的炸的金黄的酥肉。 吃到尽兴时,福治还跑到言溪的身边,抱着她的腿撒个娇:“母妃,真是太好吃了!” 洁白的小奶牙包裹着没有嚼烂的肉,开心的笑着。 “乖,快点儿吃,别说话,要不呛着!”言溪用话语抚慰着福治。福治依旧没有松开,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笑。 “乖,母妃这里的油热,快出去,不然烫着你!”言溪催促着,腿也弯了弯,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 福治松开言溪的腿,手里抓着肉,跑到惜溪的旁边,看着惜溪,两个人一起吃。 正月里的太阳,照着冰冷的大地,显得格外的暖。阳光照在两个娃娃的嘴上,发出油亮的光芒。 这种感觉真是极好,言溪看着孩子们的模样,不由得出了神。 突然,一股子糊味儿传来,言溪赶紧看锅里,一条鱼的一个面,已经被炸糊了。 言溪抄起鱼来,翻了个个儿,再煎炸另一面。 人们把做好的菜,都端上去了,只剩下最后一道菜:五香鳜鱼。 鱼炸好之后,便是上锅炖。灶膛里的木材,火性持久。大火炖鱼,不一会儿,五香鳜鱼就炖好了。 看着最后一道菜上桌,人们都要止不住冲上去了。不过,言溪没有下令,人们也只能在美味的饭菜上,多看几眼,不敢轻举妄动。 “冬红,怎么还没来?”言溪解下身上穿得灶衣,朝着门口巴望着。 “娘娘,李大人派我来报,冬红姑娘来不了了!”言溪顿时就是一愣。 第157章 她就是赵姨娘 言溪看着下跪的一个小厮,忍不住问:“你是何人?” “小得乃是李府的家丁,今天早上新夫人准备归宁用的礼物,不料有人进来,说是娘娘派人来接,想让夫人先走一步。结果,新夫人上了马车,就被带到了张将军的府上。” “小的,是奉了李大人之命,保护新夫人的家丁。新夫人上了马车以后,小的出于新夫人的安全考虑,就跟在了马车的后面。结果,越走越不对劲,直到后来进了张府,才发现上当了!” “小的拼死跑了回去,将事情告诉李大人。李大人让小的来给娘娘送信儿,他已经去了调兵了!” “又是张摩!”言溪有些愤懑不平。 “走,带我去张府!”言溪站起来,对跪在地上的小厮说。 小厮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言溪后面就要出门去。 “娘娘!”人们的眼睛盯着言溪的背影,都不约而同的喊了一声。 言溪停住了脚,道:“你们吃吧,不用等冬红了。等她回来,我再做!” “娘娘,让奴婢跟你一起去!”珠儿快步跑到言溪面前,气喘吁吁的说。 言溪看着珠儿坚定的眼神,没有推辞。几个人上了马车,挥鞭策马直奔张府。 路上,珠儿似乎格外紧张,连每一次呼吸都很重。她不住的朝着外面看,十分心神不定。 言溪看在眼里,不禁纳闷,这丫头和冬红的感情,也没那么深呐,怎么紧张成这样子? 张府里,张摩正在饮酒作乐,里面一群舞姬在跳舞。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见言溪带着人来了,张摩对着那些舞姬挥了挥手。舞姬纷纷停下,退了出去。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熟悉?言溪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珠儿,又看了看那个女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珠儿的眼神纯净,穿着也素雅。而那个女人,则浓妆艳抹,衣着一副娼妇做派。 珠儿径直跑到那个女人面前,就拉起她往外走。 “慢着!”张摩大声喊道。 “你是哪里来的?竟敢到我的府上,来抓人?”张摩沉着脸,问道。 “张将军,真是混账!你看到本宫不下跪,不行礼,目无尊卑,简直是该死!”言溪看到张摩气就不打一处来。 张摩缓缓起身,从自己的座位上下来,走到言溪面前,躬身行礼,道:“恭迎娘娘。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起来吧!说,你把李侍卫的夫人藏到哪里去了?”言溪冷着脸,看着张摩。 “李夫人怎会在我的府上?怎么她不见了么?”张摩一脸无辜的质问言溪。 “少装蒜!快点儿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你的府邸!”言溪说着,就拉开架势,想和张摩打斗。 “谁看见了?呵呵。笑话,总不能大梁国,谁家丢了人,都要跑我张摩的府上,来要人吧!” 张摩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狂妄的笑容。 “我见了。”报信儿给言溪的小厮,大声说道。 不等张摩回答,这时,珠儿伸出手,打了她紧紧拽住的女人,一巴掌,“快说,他们把李夫人藏到哪里去去了?” 那个女人捂着被打的脸,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别的人,打我......” “快说!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跟这个人混在一起,做出这等坏事!”珠儿深恶痛绝的指着张摩,恨恨地说道。 “姐姐,你真有意思。原来的信儿,不是你送进张府的么?这会儿,怎么又来数落我?简直可笑!”女人的笑里藏着玩世不恭。 姐姐?言溪看着珠儿,又看看这个女人,难道她们是双胞胎? “宝儿,姐姐求你!别再跟这个人在一起了,卢广生已经抓了进去,你就不再是赵姨娘了!别再自我糟蹋了!”珠儿带着哭音求着她的妹妹。 言溪顿时愕然。原来,这就是在卢广生抓了之后,逃跑的赵姨娘。 赵姨娘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怪不得,卢广生纳了她之后,一度沉迷,深陷其中,甚至产生了害死原配,将其扶正的念头。就这个脸蛋儿,这副妖娆劲儿,谁能把持的住呢? “是,信儿是姐姐送过来的。姐姐也是迫不得已!可姐姐没有想到,他们会成功的进入到李府,宝儿,是不是你告诉他们李府的地形?” 珠儿接着说。 言溪这几天一直很奇怪,怎么李府的地形,他们那么熟悉?原来,是赵姨娘告诉他们的。 “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一样?为何指责我?”赵宝儿的眼神十分不屑的看着珠儿。 “宝儿,想想我们死去的亲人。还有.....”珠儿说着,举起了手,一道疤赫然入目,看着让人痛心。 “这是姐姐为了护你,被人用刀割开的口子!”珠儿的泪水不住地滚落,落在那道疤上,将疤全部淹没。 “姐姐,你?”赵宝儿愕然,她看着珠儿手上那道可怕的疤痕,心一阵一阵的疼。 “那年,有人抓我们一起走,我为了拉开那个人,就上去咬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一松,后来你就跑了,我就被他们砍了一刀,险些死去!” 赵宝儿没有想到,当年珠儿将那个士兵的手咬了一口,自己逃脱了,姐姐差点儿因此丧命。她扑倒在姐姐面前,“姐姐,我对不起你!” 有道是“血浓于水”,珠儿摇着宝儿的手臂道:“快说,夫人被藏到哪里了?” “后院!”赵宝儿的话音刚落,言溪等人,就冲向后院。 这时,李诚也带着人,来到了张府前,将张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张摩见状,心里也有一丝恐慌。刚才言溪只带了两个人来,他自然敢瞎说,李夫人不在府里。 可李诚带来的全是大内高手,随便一个,就能顶十个二十个的,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溪和李诚,跑了进去。 言溪和李诚跑到后院一看,冬红正被圈禁在里面,动弹不得。 李诚拿刀挑断冬红身上的绳索,在言溪的掩护之下,将冬红抱了出去。 言溪让珠儿带着宝儿,还有小厮,也跟着退了出去。 言溪看李诚将冬红安全的救走了,众人都安全的出了张府,才跑到张摩跟前,要跟他理论一番。 第158章 凌云端出言救张摩 “张将军,你将人私自骗了来,藏在府内,真是好大的胆子!”愤怒的火焰,充斥着言溪的双目。 “娘娘误会。我真是不知情。”说完,他盯着堂上的人,扫视了一圈,“你们真是胆子太大,竟然去跑到李府去掳走李夫人。” 他呵斥了半天,光凭着声音,就能把人吓个半死。 他这么装腔作势的大吼一通,堂上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低着脑袋,听着他的吼叫。 “张将军,别演戏了!这些人见了你都跟孙子一样,他们敢擅自将人弄到你的府上?真是有意思!” 言溪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张摩。 这时,堂上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此言差矣,张将军惯是爱惜部下的。娘娘!”那人缓缓走到言溪面前,形态自若的屈身行礼。 “你是?” “鄙人是张将军的座上宾,凌云端。” 凌云端?言溪的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你是凌老将军的什么人?”言溪看着眼前这位长得高大魁梧,却有几分浪荡之相的男人。 “我只是他瞧不上的儿子!”说罢,凌云端转身看向窗外,像是十分忌讳谈起这件事情。 “凌老将军忠心爱国,固守边防,守卫着大梁的安危。你若是他的儿子,怎可与这等鼠辈为伍?蜷缩在富贵乡里,整日里欺压百姓,作恶多端!”言溪指着张摩,恨恨地说着。 “娘娘,不必强求,人各有志。”凌云端云淡风轻的说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言溪见凌云端固持己见,不再多说。 “张将军,为何擅自拘禁了李夫人?快说!”言溪顺手从他们的桌上,拿起一只满了茶的茶杯,对着张摩的头部举着。 “娘娘,你这是作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人是我指使的?属下犯了错,恕我看管不严,我定当严加管教!”张摩的脸色冷着,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没有见过做了坏事,被人抓了正着,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如此气焰嚣张,言溪就要给他浇浇水,灭了他的气焰。 “张摩,你欺我太甚,拿命来偿!”说着,言溪将手上的那个茶碗,就向张摩砸去。 张摩来不及躲闪,茶杯正好砸在了头上。茶渍流了一头,茶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额头上还有流出来的血。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茶渍,喊了一声:“娘娘,你打人?” “打得就是你!”言溪伸出拳头。她所有的愤怒,全都集中到了拳头上,朝着张摩打了过去。 张摩虽然长得身形高大,可是他既不操练,也不自我约束,整日里放纵,体力不济。言溪几下子就将张摩打倒在地。 张摩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你若是敢动李夫人一根毫毛,我便一把火将你的老窝烧掉!” 张摩一直知道言溪是个狠角色,可只是听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冒犯了她,等于是太岁头上动了土,饶是让自己好好吃了一顿打。这下,他可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娘娘的身手。 “娘娘,不敢,再也不敢了!”张摩哀求着。 凌云端看着张摩跪地求饶的样子,反应十分冷淡。他没有替张摩求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言妃娘娘,若非你强行把人家兄弟送进了大牢,人家抓你的婢女又有什么过错?” 言溪没有想到,凌云端竟然来搅局。本来这张摩就装疯卖傻,还嘴硬狡辩,结果这里还有一个搅混水的,她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真是有理说不清啊! “凌公子,不干你的事儿,不要乱参合。你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啊!”言溪说得凌云端脸色绯红。 他松散着衣袍,晃着身体,醉眼朦胧着,走到言溪面前,浑身散发着酒气,道:“娘娘,有道是‘君有令,臣不得不受’,这才是事情的根源。还望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的意思是说,若不是有人下命令,张摩也不会去执行。这就是一切的根本。后面所出的乱子,还有今天的事情,都是那个命令引起的。 这凌云端说得有几分道理,他明白又隐晦的说出了事情的根本,说明这是脑子清醒的人。 不过,凌家的家风一向是骁勇善战,这位浪荡子看着却是书读得不少。 有道是文韬武略,这位浪荡子若是将自己的本事,用在了正途,将是大梁的一个人才。 “好的,今天就卖给凌公子一个人情!这算是你欠我的!”言溪说着,嘴角微微勾起。 “算你走运!张摩,以后若是再犯到我头上,可就不是今天这么轻巧了,听见没?” 张摩连连点头。他是真的怕了,这位娘娘的劲儿实在太大了。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将自己的脑袋给扭下来。 凌云端“呵呵”笑着,他对言溪躬身行礼,道:“娘娘,果然心思通透。” 言溪从张府出来,身心疲累。回到红莲斋,这忙活了一早上的饭菜,被人们吃得精光,差点儿连盘子也吃进去。 言溪肚子空空,神情也有些蔫儿。 惜溪正在院子里玩,她看见言溪回来,让香草把她抱回屋里。看到言溪,跑到她跟前,喊了一声:“母妃!” 这声音像是夏天吃了冰棒一样,甜得齁得慌,可又开心到爽。 言溪抱着惜溪小小的身躯,顿时来了精神,这肚子也不觉得空了。 “母妃,你等等我。”惜溪说着,就从言溪的身上下去。 她跑到屋里,拿出一个油乎乎的纸包,递给言溪,道:“母妃,给你!” 言溪俯身接过,打开纸包一看,原来是几块肉。 “小公主见娘娘走得匆忙,命奴婢给娘娘留的!”香草走过来,看着言溪道。 言溪顿时感动得眼泪快掉了。 香草转身取了一双筷子来,递给言溪。言溪将纸包里的肉,吃了个精光。 惜溪从没见过言溪吃东西这个样子过,她忽闪着眼睛,用稚嫩的嗓音问:“母妃,是不是饿坏了?” 言溪嘴被肉塞满了,不能说话,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惜溪。 惜溪显然不明白母妃的意思。她歪着脑袋看向香草。 “娘娘的意思是,小公主的心意,让肉变得太美味了,娘娘才这么努力地吃!” 惜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福治一会儿也跑了进来,他喊了一声:“母妃”。 言溪腮帮子鼓鼓的,没有顾上抱他,他摇着言溪的腿撒了一会儿娇,就牵着惜溪的手各处玩去了。 雪儿跟在福治后面,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吃完了肉,言溪神清气爽得跟雪儿聊了一会儿福治的情况,又问了问雪儿的适应情况。后言溪觉得乏累,就跑去内室休息去了。 第159章 薛州妙手回春 言溪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神清气爽,她伸伸懒腰,想今天本是冬红归宁的日子,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乱子,心里不免对冬红生出一份惦记来。眼下,珠儿和赵宝儿出了张府,也没有回来,是不是跟着李诚去了?这么一想,她心里更静不下心来。 她要亲自去李府一趟,去看望冬红,顺便看下珠儿在没在李府? 她从榻上下来,梳好头,又换好了衣裳,登上马车,直奔李府。 李府内,一片静悄悄的。李诚得知言溪来了,特地迎了出来。 言溪问冬红的情形,李诚摇摇头,道:“过度惊吓,现在一直昏迷!” 言溪瞬间一愣,“请大夫没?” 李诚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大夫,只说是惊吓过度,伤到了心脾。现在,药物喝不了,只能用针灸。”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主屋内。 冬红正躺在火红的被褥上,紧闭双目。这些带着喜气的被褥,在提示着每一个进来的人,他们才刚刚大婚。 言溪从身上拿下一个令牌,递给李诚,道:“去让下人,到宫里去请薛州来!” 李诚慌忙点头,连声道:“哎,哎,这就去!” 李诚觉得自己虽和冬红大婚刚刚三天,可从言溪这些举动中,就能看出言溪对自己的婢女有多真心。到了关键时候,言溪甚至能豁出命去保护冬红,这让李诚感动极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尚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婢女。自己有什么资格,不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呢? 李诚接过令牌,心里装着满满的感动。他将令牌交给下人,让人去宫里请薛州。 “珠儿呢?”言溪问李诚,“就是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两个姑娘,长得十分相像。” 李诚一脸茫然,他这才忆起,的确有两个姑娘,跟他一起出了张府的门。 当时,他只顾着冬红的安危,却没有注意到那两个姑娘的去向。 “娘娘,属下抱歉!” 言溪心里一凛,这两个姑娘跑去了哪里?想到这里,言溪的心里有些焦躁,她不停的在屋内转来转去,时不时瞅着床榻上冬红的动静。 薛州来得很快,今天各宫都十分平安,没人宣他。加上昨天刚到过太后处,给她诊了脉,昨晚上连夜做了一些小药丸,今天早上刚送过去。 薛州难得歇口气儿,没想到言溪却差人拿着令牌宣他,去宫外李府。 薛州穿好太医服,整了整自己的冠,拎着药箱子,就跟着来的人去了李府。 果然,高手就是高手。薛州只在头顶的百会穴,扎了一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冬红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夫人!”李诚看见冬红醒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喊道。 “薛大夫真是妙手啊,只是这么一下,夫人就睁开眼了!”李诚说完,转身对着薛州夸赞道。 冬红的意识渐渐清醒,她见言溪站在榻前,用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娘娘!” 言溪示意她不要动,她看着她仍旧有气无力的样子,道:“是本宫不好,让你受了惊吓!” “不,娘娘,这跟你没关系!”冬红抬手抓住了言溪的手腕,道。 “李诚,快点儿让厨房给新夫人做点儿粥来!”言溪喊了一声正在旁边跟薛州客气的李诚。 “好!”李诚说着,就让人去通知厨房里熬粥。 薛州抬脚走到桌前,在桌上写了个方子,递给李诚。李诚接过来,就要递给丫头,让他们去采买。 “慢着!薛太医,这药外边好不好抓?”言溪转身走到薛州面前,指着李诚手里的药方问。 “只有一味药,外面不好抓!”薛州思索了一下,答道。 “既然不好抓,那就去宫里取吧!”言溪说着,将李诚手里的药方,拿了过来,捏在手里,仔细看着。 薛州点头,道:“也好!这样节省些时间!” 薛州说着,将药方递给手里拿着令牌的丫鬟,“给,去宫里的御医坊抓药!” “薛太医,这新夫人受了惊吓,为何会昏迷不醒呢?” “夫人心脾受了惊扰,浊气上升,就会瘀滞,产生晕厥。娘娘,不用担心,夫人她几天药就好了!” “想不到薛太医,医术这么高超,大有和国师并肩的贤能。” “娘娘谬赞,师父的医术,薛某不敢与之比较。” “薛太医,你还有意参加今年的秋闱么?” “不参加了,也许薛某置身于百草之间,更能过得从容一些!” 言溪也正有此意,薛州独到的医术,若是去考取功名,也许是一种浪费。她听薛州这么说,自然十分赞同。 “薛太医行医,治病救人,比追名逐利,更加有意义!” 薛州也笑着点头。 办事的丫鬟行动利索,没多久,药就抓了回来。厨房里的粥也熬好了,冬红在下人的服侍下,喝了一些粥,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薛州将草药的药性一一讲给丫鬟听,并叮嘱他们,煮药的时候,先煮哪些,再煮哪些。 丫鬟一一记住,就抱着草药包下去煮药了。 薛州起身告辞,言溪也跟着起身,叮嘱冬红好好养身子,也跟着出了门。 言溪回头望了一眼,偌大的府邸,冬红住在这样的地方,她也就放心了。 这和卢夫人住的侧院挨得很近,言溪跟薛州告别之后,就只身来到了卢夫人住的地方。 她一直惦记着去看卢夫人。自己那日曾经答应过她,三日之后,过去看她。 这苏锦儿的死,冬红的大婚,把所有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抽不出一丝空隙来。这会儿,刚刚有点儿闲,也正好顺路去一趟。 卢夫人住的侧院,非常的精致。也许是当年卢广生爱屋及乌,对赵姨娘格外宠爱,才建了这么一个精致的院落。言溪心里感叹,这卢广生也是一个情种。 一进门,就能看见一汪水,水因为天气太寒冷,表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冰上立着一些干枯的荷叶。言溪走到前面,还能看见冰面下面,被冰封起来的小鱼。 这院落的布置,怎么那么熟悉?像极了......像极了红莲斋。 难道这个院落,是仿照红莲斋的布局,建造的?红莲斋,却是皇帝给她的宠妃荣妃娘娘建造的。果然,天下的男人,宠爱自己的女人,套路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给她建造一个漂亮房子。难怪,连自己时代的历史人物--汉武帝都有“金屋藏娇”的说法。 第160章 薛姨娘开悟 院落里清冷的很,完全没有了往日里卢府那种热闹气氛。这时,玉儿正端着一盆水,往外走。正迎面撞上,前来的言溪,她放下水盆,兴奋的跑到屋子里,喊着:“夫人,夫人......” 卢夫人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就是坐卧,身上还不是那么有劲儿。平日,太阳好的时候,都让玉儿搬着木椅到外面,在阳光下晒晒。 卢夫人听说是言溪,高兴得来不及搀扶,就踉跄着跑到了门口。看到言溪后,她又高兴又难过,道:“娘娘,你来了?” 说完,她又要给言溪行礼。言溪赶忙上前搀住了她,“夫人,不必多礼!” 卢夫人抓起言溪的手,道:“托了娘娘的福,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如今已经不用吃药,只需要好好养着,身体便能恢复了!” “真是太好了!”言溪十分兴奋。这个当年差点儿就进了棺材的人,如今能够有这样的光景,真是让人开心。 这时,就听见外面有人骂骂咧咧,道:“这整天一点儿油水都没有,你自己吃斋念佛,那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可不想跟你遭这个罪!老爷,没出事儿之前,家里多少金银珠宝?我就不信,你那里连银子都没有。如今,这院里连个丫鬟都没有,你自己却偏偏留了两个。我堂堂一个姨娘,成了伺候人的老妈子,这到底有没有个王法?” 言溪一听,是薛姨娘,心里的火气便上了头。 卢夫人皱起眉头,正想让玉儿搀着她出去,却被言溪按在了椅子上。 她快步走出门去,指着薛姨娘道:“本宫就是王法,若你的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还在这里胡咧咧,我今儿就给你安上一个。” 薛姨娘可没有想到,这屋里面,还有其他人,所以她才敢这么肆意的叫嚣。她看到言溪,吓得腿都软了。 上两天,她被冬红拎着扔出厢房之后,摔了个大马趴,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敢下床。 她算是知道,这位娘娘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了。 “娘娘,娘娘,饶命!”薛姨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泛着白,嘴唇有些颤颤的抖动。 言溪站在台阶上,俯视了她一眼,道:“今日,你仍旧不知道能够苟活下去,是靠了什么?” 薛姨娘微微抬了抬头,道:“娘娘,老爷进了大牢,家人能够支撑下去,当然......当然是靠了皇上的恩惠。” 言溪鼻子里一哼,道:“小人就是小人,见识如此短浅!” 言溪说着,走下台阶,不疾不徐地走到薛姨娘跟前,俯身下去,凑到她的脸前道:“是多亏了夫人!” 薛姨娘不知所以然的看了言溪一眼,道:“夫人?” 她转头已然走到了台阶上,身体靠着玉儿支撑的卢夫人。卢夫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表情,像一尊菩萨一般的看着她。 她又看着言溪,轻微的喉咙颤动,“怎么会?她应该恨不得我死吧?” 言溪冷笑了一下,“你以为谁都像你,活在一个阴暗的世界里?本来,卢广生抓了进去,你要么跟着他进去,要么留在府里。可留在府里,就要多一个人吃饭,生计都成了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你发卖出去。夫人怜你,嫁给卢广生一直没有生养,这辈子连个依靠也没有,她不忍心发卖你,让你跟了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待她?” 言溪说完,看向卢夫人,又道:“夫人菩萨心肠,是不会怎么你的,可我?却......” 言溪说着,再次低下头,看着跪在她惊恐得薛姨娘,“看不了这样的情形!” “娘娘饶命!”薛姨娘喊道。 言溪的眼神,一副坚定不可动摇的样子,任凭薛姨娘如何用力摇晃,依旧不可动摇。 薛姨娘心灰意冷之下,看向卢夫人。她爬到卢夫人跟前,第一次用卑微到不能卑微的声音,说:“夫人,求您饶了我!” 卢夫人淡淡的说道:“你欺我,辱我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这个时候?” 薛姨娘啜泣道:“对不起,夫人。以前,都是我不好,夫人别跟我一般见识!” 薛姨娘的哭泣声,渐渐的由小变大,慢慢的嚎啕大哭起来。是啊,她没有想到过这个时候,需要在她瞧不上的人面前乞怜。 少女时候,不过是路过了一片梨花林,掐了朵梨花,插在头上,被路过的卢广生看了,就抬了两个木箱子的聘礼到她家。她便成了卢广生的小妾。 都是女人,凭什么别人能做正头夫人,自己却只能做妾?男人嘛,都是贪好姿色的,为了保持姣好的容颜,她试过太多能保持容颜的药物。直到有一天,卢广生又接了女人进来,她这才发现,再好的药物,也抵不过“花开正红”。 她猛然醒悟,可为时已晚,自己已经失去的太多了。保持容颜的药物,都有些毒性的,这些东西集聚在体内,已经让她没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她痛过、哭过、扔掉了那些毒物,最后,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容颜苍老的怪物。她便将所有的恨,都发泄在了卢夫人身上。 若是,当初只为自己活,不争不抢,也许膝下会有小儿女,就算是家落魄了,可也有希望。如今,这副样子,只剩下一副躯壳,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 想到这里,薛姨娘跪在卢夫人面前磕了几个响头,嗫嚅道:“夫......夫人,这一生,我活得太过糊涂,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再好好偿还你!” 说完,薛姨娘爬起来,朝着墙根儿撞去。 只是,言溪身手比薛姨娘要快得多,她将薛姨娘拦了下来,道:“怎么?想死?那么容易,岂不是便宜了你?” 卢夫人没有想到薛姨娘会有寻死的想法,看到言溪将她拦下,心里才舒了一口气。玉儿搀扶着她,走到薛姨娘跟前,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卢广生的眼里只有权利和银子,我们只是他的锦上添花,而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部分,最痛的部分,何必又要相互折磨呢?” 薛姨娘泪眼婆娑的看着卢夫人,道:“可惜,我懂得晚了!这让我活着,如何天天儿面对你?” “不晚,不晚。”卢夫人答道。 言溪斜晲了薛姨娘一眼,道:“别下辈子了,你这辈子好好做牛做马,把欠夫人的债全部还完,我就饶了你!” 说完,她又讥诮一笑,道:“想要折磨你,可有很多方法哦!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言溪伸出拳头,对着薛姨娘的头砸了过去,又迅速收了回来,把薛姨娘吓得往后一躲。 言溪“哈-哈”一笑,道:“这么怕被打,还想去死,简直是笑话!好好活着吧!” 卢夫人见言溪这么说,连忙说:“快,都去屋里,外面怪冷的!哦,对了,娘娘,我这里有一封莲儿来的信,你看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回到屋里,还是屋子里暖和些,里面的炭火将整个屋子烤的暖烘烘的。 玉儿灌了两个汤婆子,给卢夫人和言溪拿在手里。卢夫人将手里的汤婆子递给薛姨娘,“给你!” 薛姨娘正要推辞,只见卢夫人脸色一冷,道:“快拿着!”她说完,就将汤婆子塞到薛姨娘的怀里。 第161章 言溪寻珠儿姐妹 卢夫人让玉儿将莲儿送来的那封信,取了出来,递给言溪。 言溪将信纸展平,只见上面不是写的字儿,而是画的画。画上一个湖面上一株荷花,在那里哭泣。不用说,这是告诉别人,她莲儿很难。这时,旁边一个长着长胡子的老头儿,倒在地上,还在另一边画了一只笼子,鸟笼。 难道,莲儿已经知道卢广生被抓进去了? 言溪正在愣神儿的瞬间,被了卢夫人看去了,道:“娘娘,莲儿她上面说的是什么?” 言溪这才回过神来,将信递给卢夫人,道:“莲儿,她很好。她只是思念母亲。” 卢夫人聪慧,见言溪这么说,并没有往下问。 她吩咐玉儿,“快给娘娘拿出昨日做的糕饼来吃!” 言溪吃了两块糕饼,香甜软糯,吃到嘴里十分好吃。 “娘娘,卢广生什么时候定罪?”卢夫人眼神里有些低沉,声音有些沙哑道。 言溪嘴里的糕饼,差点儿喷出来,真没想到卢夫人会在这时候,问这种让人避之不及的话题。 可卢广生再差劲儿,也终究是相伴了多年的夫妻,即便是恨,他也是莲儿的爹,关心他的获罪如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卢夫人见言溪没做声,道:“娘娘,你别多想。若是死罪,求娘娘给他留个全尸。他就莲儿这一个女儿,到时候收尸的话,别吓着孩子!” 言溪看着卢夫人眉头微蹙,眼睛看着远方,像是念及这么多年的情分,为卢广生做最后一点儿体面之事,为了女儿,更为了卢广生体面的走。 “卢广生的案子,牵涉众多,一时半会儿查不完,他可以苟活些日子。夫人放心,足够可以等到莲儿回来的那天!”言溪的眼神里,坚毅无比,卢夫人知道她说的话没有假,眉头已然舒展,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在卢夫人那里又待了一个多时辰,言溪便起身告辞。 卢夫人又是一阵泪眼婆娑,道:“看到娘娘,我陡然想起莲儿。这身形,这眉眼,简直是一样的。我福薄,连多看娘娘几眼,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言溪翩然一笑,道:“哪里是福薄?等到莲儿回来,让她承欢膝下。那时,夫人就开心了。快点好好养好身体,不然,莲儿看见该担心了!” 卢夫人自嘲道:“上了年纪,反而不如年轻一些的,牵挂多,心上的纷扰也多,看得不那么清楚。” 言溪临走前,特地嘱咐薛姨娘,别沉浸在个人的小得失里,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回到红莲斋,言溪进门就问:“珠儿回来了没?” 小婢女们纷纷摇头。 言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两个姑娘能去哪里呢? 这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这黑夜里,却是既能遮身,又能作恶的时候。言溪的心开始“咚咚”的跳起来。不管如何,今夜就算翻遍京城,也得将这两个姑娘找到。 想到这里,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飞身上墙,从容地穿梭到了高高的屋顶之上。 京城里的夜景,还真是好看。站在高高的屋顶上望去,如同星河,点点火光闪耀。 言溪没有心思去欣赏夜景,她站屋顶的暗处,看着瓦廊酒肆之中,来来往往的行人。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就算是连个踪迹也没有。这样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言溪郁闷至极。她手里掀起房顶上的一片碎瓦棱,朝着下面砸去。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啊呀,谁砸了我?哪个不长眼的,敢砸本公子?” 言溪从屋顶的暗处朝着灯火明亮的地方,探了一下头。 只见,一个长了八字胡子,八字眉,眼角下垂的男人,朝着四周叫骂着。 言溪捏了捏手里的另一片碎瓦棱,正要朝着那个男人砸去。这时,一个长得肥硕,斗鸡眼睛,蛤蟆嘴巴的人,跑到他面前,拽住他道:“兄台,你在这里叫什么劲儿?听说醉仙楼,来了两个妞儿,长得特别嫩呢!” “八字胡子”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蛤蟆嘴”拍着胸脯,“那还有假?老弟我可是照着兄台的口味儿打听的!那嫩得,保证兄台流连忘返。” “蛤蟆嘴”说完,“嘿嘿”一笑。 言溪心里就是一凛,“醉仙楼”?不行,自己得亲自去看看。 言溪从屋顶上看着两个人的动向。然后,轻轻几跃,就跟着他们去了醉仙楼。 京都的“醉仙楼”跟苏州的“醉仙楼”不一样。苏州的那个,相当于一个的大型饭庄,里面的女人,都是跳舞的舞姬。京都的这个,却是秦楼楚馆,里面的女人,都是浓妆艳抹,卖笑又卖身的。 言溪不得不小心些,若是女子进了这种地方,这辈子就完了。 言溪见这两个奇形怪状的怪物要进去,就用脚勾了一个小石子,踢了过去。 “八字胡子”“啊呦”一声,突然倒下了。 “兄台,兄台?怎么走着就摔跤?”“蛤蟆嘴”忙俯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八字胡”。 两个人正在嘟囔着,言溪走到两人面前,“大哥,这是怎么了?” 两个怪物,相互看了看彼此,发现这张脸孔,看着陌生。 “蛤蟆嘴”咧着嘴,喊道:“你谁啊!” 言溪双手一抱拳,“两位大哥,看着面善,应该都是豪门贵胄家的公子哥儿。小弟,素来喜欢结交朋友,今儿醉仙楼我请了!” 两个人一听,有便宜可沾,心里喜不自禁。 “八字胡”本来就讨厌“蛤蟆嘴”总是蹭吃蹭喝,不出分文。这回,有个怨种愿意替自己出这个钱,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今儿进去,就点那两个新来的,不但要尝鲜儿,还分文不花的尝鲜儿,想想就舒爽。 “八字胡”“骨碌”一下子,从地上起来,他敛了敛自己脸上的笑容,道:“好吧,今儿我就赏你个面子,要知道,想跟我们这种豪门公子,结交的人很多,一般人我是不卖给他们面子的,今儿算你运气好!” 说完,“八字胡”说着,就倒背着手,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老鸨子早就笑意盈盈的跑了出来,“来,二位爷,哦,还有一位?快请进!” 老鸨子可能看着言溪面生,就问“八字胡”道:“这位爷,可从来没见过啊!” “八字胡”怕老鸨子问得太多,把言溪问跑了,就将她支开,道:“快将新鲜的姑娘,送过来,别耽误爷的好事儿!那么多废话干嘛?” 不一会儿,一个个莺莺燕燕的都来了,她们身着粉红翠绿,浑身散发着脂粉之气,看得言溪只想吐。但是,她还是极力的控制住了。这个时候,可不能露怯。 言溪挨个儿扫视了一遍,可独独没有发现珠儿和宝儿,她的心再次“突-突”跳了起来。 第162章 言溪醉仙楼救人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来了两个新的姑娘么?”言溪嘴角轻轻咕哝着。 “八字胡”看着眼前衣着鲜亮的姑娘们,揪着自己嘴旁的两撇小胡子,挨个儿的看着,不住的点头。 “我说,妈妈,你这里来的新人不少啊?”“蛤蟆嘴”站在老鸨子旁边指着那一排的姑娘道。 “是呀,这位爷,咱们醉仙楼的姑娘,个个儿都是靓绝京城,慕名前来的人也多,姑娘都招待不过来了。这不,又找了些新的面孔进来。”老鸨子说着,就去扯了一个身穿藕粉色衣服的姑娘过来,“快,来,陪陪这位爷!” “蛤蟆嘴”色眯眯看着姑娘,直把姑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鸨子忙解释道:“姑娘刚来,还不是很适应,爷您别见怪!荷花,快......” 老鸨子冲着荷花使了一个眼色。荷花不情愿得走到“蛤蟆嘴”身边,把“蛤蟆嘴”乐得,直说:“无妨,无妨,本公子就喜欢这样的。” “八字胡”一看老鸨子不招呼自己,倒是先把新鲜的姑娘给了“蛤蟆嘴”一个,有些不乐意,道:“哎,我说妈妈,以前本公子可没少给你的醉仙楼送银子。怎么?今儿你倒是分不清主次了。” 老鸨子连忙陪着一脸笑,走到“八字胡”跟前,道:“爷,您先别急,什么事儿都得是您头一个啊。这里面的姑娘,个个儿都新鲜的很,您看上了哪一个,您告诉我!” 说着,她又吩咐旁边的小二,“快给这位公子上一壶好酒,再弄几道咱们醉仙楼的招牌菜,这好吃好喝的恭迎着,才能有好心情挑姑娘!” “慢着!”言溪喊了一声,“八字胡”和“蛤蟆嘴”,还有老鸨子都停了下来看着她。 “二位大哥,刚才进这门儿前,咱提前说好了,今天是我做东,这挑姑娘的事儿,也应该是我先来。你二位连这点儿礼貌规矩都不懂么?” 言溪一席话,把“八字胡”和“蛤蟆嘴”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吃人嘴短。 “八字胡”刚才那气焰嚣张的样子,也消失殆尽了,他紧闭着嘴唇,长长的呼出了一口闷气。 “蛤蟆嘴”一下子松开了怀里的姑娘,将荷花推到言溪面前,道:“你先来!” 老鸨子一见这位脸长得白白净净,有点儿婴儿肥的公子,竟然是主东,就乐呵呵的跑过来,道:“公子,这荷花姑娘,先伺候公子您如何?” 荷花一见阵势,连忙笑语盈盈道:“公子,我给你倒酒!” “蛤蟆嘴”看着荷花的样子,心里有些气愤。原来这女人,根本不是害羞,是嫌弃自己长得不如这小白脸好看。 这时,小二端了一壶酒,还有几个下酒菜过来,摆到桌子上。 荷花给言溪倒了一杯酒,端到言溪面前,笑意满满道:“公子,给您赔不是了!” 言溪按了一下荷花手里的酒,看着老鸨子道:“你这里还有别的姑娘么?” 老鸨子迟疑了一下,道:“有,有,不过,这今天刚来的,恐怕不能服侍你!” 言溪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在哪里?带出来我看看!” 老鸨子面露出难色,迟疑道:“这......这!” 言溪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起身上前揪着老鸨子的衣领子,道:“她们在哪里?” 老鸨子可没见过这样的客人,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没想到说动手就动手,道:“爷,你松开,我喘不上气儿来了!” 言溪这才发现自己一激动,有些用力过猛,差点儿把老鸨子的脖子掐断了。 老鸨子指着上面道:“荷花,领这位公子去楼上的阁楼去!”她说话,重重的喘着粗气,摸着自己快要掐断的脖子,嘴里嘟囔着,“这哪里是上花楼?分明是玩命儿!” “八字胡”一看言溪被荷花带着去了楼上,连忙喊道:“老弟,你走了,这账怎么记?” “该怎么记,就怎么记!”言溪喊了一声。 “哎,我说老弟,留下您的大名......”“八字胡”大声喊着,却再也没听见回音。 荷花在前引路,言溪在后面跟着。 “我说,这位爷,为何拒绝我?难道荷花就这么招您待见么?”荷花走到顶楼楼梯的转角处,回过身来对言溪说。 这位公子长得实在太好看了,若是能嫁给这样的人,就算是跟着他浪迹天涯也值得!总好过在这样的蝇营狗苟之处,伺候些思想龌龊的怪物! 荷花看着言溪眼波流转,千娇百媚。 这时,言溪侧了头,故意扯开自己的发丝,露出一个耳洞来。 荷花大吃一惊,道:“原来,原来,你是......” 言溪将发丝轻轻放下,依旧遮住耳朵,点点头,又躬身道:“得罪了,姑娘!” 荷花用手指着阁楼,道:“今天就关了两个新来的,你也打算留在这里么?赶紧跑吧!” 言溪淡淡一笑,“多谢姑娘!想留住我,他们还嫩点儿!” 言溪说完,就朝着阁楼走去。“哐啷”一声,门陡然被踹开了! 里面的两个姑娘,吓得抱在了一起。她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门口。 “珠儿!”言溪喊了一声。 珠儿愣了一下,她看了看宝儿,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人。渐渐地,她的神情由惊恐变为惊喜,嘴里哆嗦着,喊了一声:“娘娘!” 言溪看到珠儿,虽然受了些惊吓,却没有受伤,悬着的心陡然落了下来。 “珠儿,你们怎么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回宫?”言溪问。 “这里不能多言,咱们还是先走吧,回去再说!” 言溪说着,从阁楼的窗户,向四周看了看。这醉仙楼,算是很高的建筑了,建筑本身有三层。这阁楼算是个小四层。这样高的地方,要想找个距离不大的屋顶落下,十分不容易。 寻摸了半天,言溪觉得现在若是能去三楼就好了。在三楼找一个距离不大的屋顶落下,就轻松很多。 带着两个不会功夫的姑娘,还是要将他们的安全排在第一位。 第163章 赵宝儿结秦晋之好 言溪走到门口,发现荷花还站在楼梯的拐角处。 她招呼荷花上楼,给荷花说了她们的情况,把荷花惊得捂着嘴,道:“自己无意之中,竟然撞上了大梁国最厉害的女人,言妃娘娘!” 言溪道:“现在,本宫需要带她们出去。直接走,是不行的,门口各处守卫森严。况且,本宫现在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三楼带她们跳到别的屋顶。” 荷花会意,道:“你们跟我来。” 原来,荷花的厢房就在三楼。醉仙楼的姑娘,资格最老的住下面,稍微次一点的住在二楼,新来的住在三楼。 这下子,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荷花将自己的窗子打开,让言溪和珠儿、宝儿,从这里逃走。临行前,言溪看着荷花道:“若是她们知道 是你放走了,不会打你吧?” “娘娘,放心!我是醉仙楼的招牌。你想,谁开店,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呢?放心好了!” 言溪点了点头。 珠儿和宝儿谢过荷花,跟着言溪走了。 回到红莲斋,已经是后半夜。到了第二天,天大亮,人们才发现红莲斋里,又多了一个珠儿,纷纷惊讶不已。 珠儿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红莲斋里的人。 香草责怪珠儿乱跑,让娘娘平添了许多担心。珠儿委屈道:“当时,李侍卫抱着夫人,带着军队跑的快,我跟宝儿脚力慢!走散了!” “我本想带着宝儿回宫,可宝儿却执意不肯,在拉扯之际,竟被一群人送到了‘醉仙楼’”。 众人没想到,珠儿竟是从“醉仙楼”里救回来的,同情之心,瞬间爆棚。 珠儿跟大家说个没完,宝儿却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言溪看着她,竟然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宝儿,从今天起,你就跟珠儿一起,你们姐妹再也不用分开!”言溪跟她说着。 她神情依旧淡漠,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也许是小小年纪,就经历了生离死别和太多的人间疾苦,对于一个小小的关心,不是那么就容易感动的。 珠儿见状,拉着宝儿,对着言溪磕头道:“娘娘,宝儿她......” 言溪一摆手,道:“宝儿开心就好!” 这时,有人喊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香草匆忙挑帘出门一看,原来是二狗子。 “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香草斥责二狗子大呼小叫的模样。 “让他进来!”言溪在屋内喊道。珠儿和宝儿也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站到了众人的后面! 二狗子直接跑了进来,并没有看屋内有谁,“娘娘,珠儿那小娘子我跟丢了!” “你先别管珠儿他们了,你和你那相好的怎么样了?”言溪笑问。 “等银子攒足了,打算到了年底就娶她!”二狗子说着,笑嘻嘻的搔了搔头道。 言溪瞄了一眼,他怀里露出了少半拉的那个土黄色荷包,抿着嘴笑道:“你回去娶媳妇吧,我给你预支些银子!” 二狗子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看着言溪,道:“真的?” 言溪一点头。宝儿看见二狗子,不由得站了出来,揪着二狗子的耳朵,道:“竟敢私自盯我姐姐梢儿,还跑到这里来告密?是不是想活了?” 二狗子疼得龇牙咧嘴,他一抬眼见是宝儿,道:“夫人,饶命!” 众人被谜一样的对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夫人?”言溪指着宝儿,对二狗子说:“你喊她什么?” “夫人!”二狗子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那个土黄色的荷包,“这是夫人送给我的!” “你们是怎么回事?”珠儿看着宝儿,有些疑惑地皱着眉头的问。自己的妹妹,花容月貌,怎么也不能匹配给这样一个歪瓜裂枣。 “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珠儿拽着宝儿的胳膊使劲儿的摇着。 宝儿淡然一笑,抓住珠儿的手,道:“姐姐,就是他!我是罪家的小妾,本想逃出来,过些正常的生活。不料,却被太后抓住,送到了张摩处。若不是二狗子,我恐怕不能活着。他诚心待我,不嫌弃我,我又有什么挑剔的呢?女人这一辈子,活得不就是一个知冷知热,疼爱你的人么?” 宝儿说得没错,只要她心里开心,跟着二狗子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一个人的容貌,或者年龄,又是什么问题你呢? “好,宝儿!我赏你们一笔银子,让你过上衣食无忧,又没有纷扰的日子。希望你们能真心相爱!”言溪说着,就让香草去内室里去取银子。 香草有些生气,嘴里嘟囔道:“娘娘真是大方,前些天刚刚还了晴妃两万两银子,这剩下没多少,又要赏赐!” 不过,她嘟囔归嘟囔,还是从里面取出了五百两银子,放到言溪面前。 言溪指着银子,道:“你看这些,够不够?” 二狗子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看得都有些刺眼,他努力地点头,道:“谢谢,娘娘,够,够......” 说着,二狗子顿时感动的咧着嘴,想哭,可挤了半天,也没有挤出眼泪。他抽了抽嘴角,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就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宝儿她受委屈!”言溪接过二狗子的话茬来。 宝儿内心也有些感动,这素昧平生的娘娘,自己甚至做了几次蠢事,还差点儿坏了她的事儿。她竟然为了安抚自己的内心,拿出自己的银子来安置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他也有被触动心扉的地方,何况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 宝儿终于明白姐姐,为何宁肯背叛太后,生命受到威胁,也要衷心追随眼前这位娘娘。 她走到言溪面前,跪在地上,道:“宝儿多谢娘娘!” 话虽然不多,可已经将宝儿内心的感激之情,全部表达出来了。她就是这样一个冷冷淡淡的性子,需要二狗子这样的人,追着她,捧着她,来无忧无虑的过生活。 二狗子和宝儿的婚礼,定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天。 珠儿这几天可忙坏了,忙前忙后的。这是宝儿一辈子的幸福,马虎不得。没了爹娘,她既当爹又当娘,张罗这个又张罗那个。 婚礼上,宝儿和二狗子敬茶的环节,敬得自然是珠儿。珠儿也当得起这碗茶。 姐妹两个闲下来,宝儿总是对珠儿手上的那道疤,有无限的歉意。珠儿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的妹妹,保护她是应该的。 二狗子完婚后,言溪给他放了一个长长的假期,足有两个月。婚后的内容,已经不再是盯梢儿珠儿,而是变成了那位身居高门大户的苏小姐。 当然,据珠儿说,这苏小姐,可能是太后的侄女。 言溪听罢,皱起眉头,这太后到底有多少个侄女? 第164章 一罐咸菜的赌约 年已经过完了,该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完了。 言溪心里仍旧记挂着江南的事情。现在,胡涛抽不出身来,他要照顾待产的妻儿。所有的事情,都要言溪自己亲力亲为。 春姹去送秀兰,这天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些乡野土味儿。 言溪将该交代的东西,全部交代给春姹。这红莲斋里,可不能少了春姹这个主心骨儿。 交代完成之后,她又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择日就要奔赴江南。 “娘娘可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像百灵鸟一样的声音,让人听了耳朵都舒爽。 言溪顺着声音,朝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翠粉色衣裙的姑娘,轻飘飘的飞了进来。 “是灵儿!”春姹有些喜出望外得说着。 她抬脚走到灵儿身边,扯着她上下看了一番,“真真儿是长大了许多!” 灵儿微微启动着朱唇,辩驳道:“姐姐真会说笑,这刚刚两个多月没见,灵儿就长大了?” 她说着将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放在了桌子上,“我们娘娘,弄了些腌制的东西,送来给红莲斋的各位尝尝!” 言溪伸长了脖子,看着篮子里的一个盖着盖子的瓷罐。灵儿用小手,轻巧的将盖子打开,又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双头上包着纸的竹筷。 灵儿将竹筷伸进罐子里,挑呀挑的,挑出几个丝状的藤蔓,夹到言溪面前,道:“娘娘,快来尝尝,这是今天刚开封的。凌妃娘娘听说娘娘还在宫里,就命我赶紧送来了!” 言溪本身不爱吃咸菜,又加上自己的时代,有足够的科学依据证明,这些咸菜里含有致癌物质。 言溪内心有些排斥这些东西。 灵儿见言溪有些迟疑,就夹着咸菜,伸到她的嘴边,道:“娘娘,就一口。若是不好吃,可以罚我!” 话一出,言溪被她逗笑了。 “不好吃,也不能罚你!”言溪说着,就将那口咸菜吃了下去。 她想着反正就一口,还能毒死自己?这一吃不要紧,简直是撩人胃口,言溪再也控制不住。 春姹见娘娘这般,心里不由得纳闷,这一个咸菜能好吃成啥样? “你也去拿双筷子!”言溪对春姹说。 春姹夹着咸菜往嘴里一放,也发现美味的不得了。 灵儿见主仆二人吃得津津有味,又如同百灵唱歌一般,撅着小嘴,轻轻道:“娘娘,别吃醉了!” 言溪停下筷子,疑惑地问:“这还能有醉?” “当然,这是娘娘先用米酒炮制的,然后再辅以各种佐料。吃起来咸香,又有股甜气,简直是人间极品!” 言溪放下筷子,指着灵儿,道:“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东西的?简直是不害臊!” 灵儿并不辩驳,接着又道:“娘娘说了,若是言妃娘娘喜欢,她可以准备些,让你带着路上吃!” 言溪想着自己路上本就长途跋涉,还有带些瓶瓶罐罐,这也太累赘了,便推辞道:“多谢凌妃姐姐的好意。这路上带着多有不便!” 顿了顿,又道:“凌妃姐姐她身体可好?” “嗯,好多了。娘娘本就心性寡淡,若没有旁人故意找茬,她自然可得一方乐土!” 言溪看着灵儿嘴巴灵巧的样子,想到了若水轩。也只有若水轩里的凌若水,才能将自己的婢女养得这般灵巧。 “走,我去看看凌妃姐姐!” 听言溪这么说,灵儿并不觉得奇怪! 她的一张巧嘴,又说开了,“我方才还和娘娘打赌呢,这些咸菜,绝对能请得动娘娘您!”灵儿说着,抬脚轻飘飘的走在前面。 “我倒是成了你们主仆打赌的!”言溪说着,跟着灵儿一路欢笑着,来到了若水轩。 若水轩里,仍旧简陋,却又整齐划一。院子里的那几株树,已经在吐露着嫩绿的芽。那几条田埂上,也露出了绿色的菜苗。 凌若水正在屋前,刷着大大小的瓶瓶罐罐。 她见言溪来了,将手里的活儿放下,眉开眼笑的看了言溪好一会儿,才道:“快进去,妹妹!” 虽然凌若水置身于田园之间,将自己的一方世界,打造成了一个农家院。可是,她的气质仍旧不亚于那些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女人们。 这让言溪想到了凌云端,虽然浪荡,可是仍旧气质出尘。 “姐姐,我问你!你的哥哥凌云端......”言溪的话 还没有说完,凌若水的脸色却变了。 “妹妹,这是家事,不适宜谈论!”凌若水这么一说,言溪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可是,就算是凌云端叛逆,放荡不羁。可也是凌家的人,也是凌妃的哥哥,为何她这么反感提起他呢? 言溪心里一阵疑惑。 “凌老将军又来信了吧?”言溪试着岔开话题,避免再次遇到尴尬。 凌若水点了点头,忽地她像想起什么来一样,匆匆的走进内室。 她手里拿着两沓子书信,递给言溪道:“这是送到宫里的信,我怕有什么闪失,让你遭人诟病,就私自给你藏了起来。你今日若是不提家父的信件,我都忘记了!” 言溪接了过来,大部分是师父来的信,还有几封是梅如玉的。 怪不得遇到师父,他说给自己来了很多信,也没有回过,原来是在凌妃这里。 言溪将信暂时将信放到了桌上,准备回去再挨个儿看。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如玉阁。以前,自己是那里的常客,如今那所宅子人去楼空,变得荒凉起来。 若水轩终究是太小了,挤在锦绣阁和如玉阁之间。若是将如玉阁腾出来,在里面养些花草,也给如玉阁添加些活力。 这种花种草的事情,自然还是要让凌若水来做。虽然,她在种菜上是高手,可是在花草之间能养些鸡鸭,她也是乐意去做的。 言溪将想法给凌若水一说,凌若水欣然同意。自己的院子里,养些鸡鸭,总是有些臭味儿。 若是将这些家禽放在若水轩里,可以帮着捉虫,就算是这些鸡鸭的排泄物,还可以做花草的肥料,是非常划算的一件事情。 言溪在若水轩又坐了片刻,就跟春姹回去了。 第165章 算账 那些抱回去的信里,也没有特别的内容。 老国师的信,都是些报喜不报忧的话,还有些关心言溪的话。 梅如玉的信里,透着更多的是,无尽的思念。 这倒让言溪有些慌神,难道梅如玉在北戎过得不好?戎狄王子对她不好? 言溪想到这里,心犹如乱麻,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到北戎去看看。 春姹见言溪有些闷闷不乐,宽慰道:“许是娘娘多虑呢!” 言溪见春姹这么说,也没说什么,但内心有一丝隐隐的焦虑。 桃花儿刚刚透出第一抹颜色的时候,言溪再次跟顾宴开,以及红莲斋里的亲人告别,前往江南。 言溪在路上提前派人送了信儿过去,到了苏州,南宫苍峰前来接应。 过了一个年,这男人,肥了两圈半,看到言溪直呼:“娘娘,这梨花真是太有心机了!她天天做饭,变着花儿的做,把我吃得这么胖。现在连跟人耍帅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言溪推了他一把,“少来,你不会少吃么?怎么喂你,还喂出了不是?” 南宫苍峰不以为然的翻着白眼,道:“可不是,这样,我就身边只能有她一个了!” “你还打算有多少?梨花还不够?” “够,够,吃饭是够的。可,总觉得少了一点儿!” “我走了这么久,唯一没变的就是这个啊!” “还有,对你的一颗赤诚之心!” 言溪斜晲了南宫苍峰一眼,道:“别贫嘴,来述职吧!” 一说到正事儿,南宫苍峰开始翻起来白眼,结巴着问:“什么叫述职?” “少来,就是工作报告!这两个月,你都做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在吃饭!” 言溪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南宫苍峰面露难色,结巴的说道:“的确在吃饭,不然,怎么胖了这么多呢!” 言溪听到这里,看着南宫苍峰,“从今天开始,你的月俸改为五百两,让你拿着钱,不干事儿!” 南宫苍峰却一脸无所谓的说:“反正自从跟了你,你也没给我发过薪水。况且,你还倒欠我两千五百两呢!” 言溪忽地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样难受。的确,南宫苍峰跟了自己这么久,还一分钱没给过人家,心里有亏欠。可转念一想,这马上要月底了,马上就要有大笔的银子进账了,到时候堵上他的嘴,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过两天补给你,可你的银子我能补给你,你没做的那些事情,这两天能补上么?” 言溪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南宫苍峰。小样儿,这回可栽到我手上了,看你还有何话说? “能啊,只要你的工钱补齐,我一定将没做的事情,给你补上,咱们两不相欠。另外,月俸还是三千,若是五百两,恕我不能从命。您啊,还是另请高明吧!”南宫苍峰风轻云淡的说。 言溪本想将他一军,没想到,他却私下留了一手。 “好!若是你做的好,我自然不会降你的月俸!” 两天后,南宫苍峰将言溪带到苏州的修筑堤坝的地方,发现堤坝已经修筑好了大半。恰巧,州尹也去视察堤坝的修筑情况。 好巧不巧,州尹见到言溪,就是磕头认罪,说自己并不知道言溪大驾光临,是失职之罪。 这些人都成了精,明明是借此机会,向言溪展示自己工作如何尽职尽责,现在反其道行之,说自己有罪。 言溪也只好看破不说破,总得来说,人家也没错不是么? “爱卿,不必自责。你修筑堤坝赶工,已经是大功劳一件。我在这里需要多待些时日,你不必纠缠此事!”言溪说完,带着南宫苍峰就要走,突然想起,“州尹大人,春汛是下个月?” 州尹恭敬的回答,“是,娘娘好记性!” “真是不错,赶在春汛之前,将堤坝修筑好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事!”言溪夸完,再看州尹的脸上笑开了花。 看来,无论是谁,都愿意在人前听些好话。 南宫苍峰将言溪扶上马车,他在旁边骑着马跟着。走到人流少的地方,南宫苍峰凑近道:“娘娘,银子呢?” 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平时都是按时将银票送到的手上,可这次却没有。言溪心里不免打鼓。 “银子呢?暂时没有!”言溪实话实说。 南宫苍峰的脸色就是一变,直接呵斥着叫停了马车。他下马,直接走到马车旁,一挑帘子,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言溪看着他如今胖得像肉包子似的脸,若是捏上一捏会不会流出油来?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南宫苍峰的胳膊伸了进来,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喊道:“喂!” 言溪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哦,我的分红今天没到,怎么给你?” 南宫苍峰有些生气得瞪起眼睛,活像一个包子上按了两个黑豆,把言溪看得直笑。 南宫苍峰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但不还钱,反而对自己的样貌进行嘲笑。他气得心里不禁又怪罪起梨花来,都怪这个女人,故意把饭做得那么好吃,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 “好了,别气了!我想办法还你钱!”言溪看着南宫苍峰失落的样子,安慰他道。 “真的?”南宫苍峰不太相信。 “当然真的!你都承诺人家梨花,要在京都给人家置办套宅子了,我怎么能让你食言呢?”言溪说得信誓旦旦。 不过,南宫苍峰并不信。 “你明天帮我个忙!” “什么忙?就是帮我做个活计,帮我卖东西!” “什么?你打算卖?” “保密!” 言溪说完,就让车夫继续往前赶车,留下南宫苍峰一个人,呆呆得看着言溪的马车向远处跑去,跑得张扬跋扈。 第二天,南宫苍峰带着质疑的心态去了言溪的客栈。 只见,言溪已经画好了十几张画,并且墨迹都已经晾干。 她将画好的画,卷起放到一个大布袋内。 这一幕,把南宫苍峰看得有些呆,她指着那一布袋子画,“这就是你让我卖的?” 言溪“啊”了一声。 第166章 卖画遇上浪荡子 南宫苍峰背着那一布兜子的画,到了苏州城的街上,开始叫卖。 言溪在一旁悠闲地看着。 南宫苍峰十分卖力的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瞧瞧。 他开始抱怨道:“这画简直是太难看了,简直没有市场!” 这句话把言溪气得直瞪眼,“你懂个屁,老娘我可是......” 老娘我可是堂堂美术专业的人,当年也凭着本事,考到了顶尖儿的美术学校的。 她可不能这么说,否则,南宫苍峰这小子会以为遇上了鬼。 “这可是,我苦心孤诣好几年,勤学苦练,才练成的。况且我的画,给别人做过寿礼,做过新婚礼物,若是拿不出手,我肯定也不会往外送的!”言溪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南宫苍峰一撇嘴,似笑非笑道:“有意思,说那些没用的,可为何人家没人买呢?” 言溪登时脸色绯红,有些难堪道:“那是他们不识货!” “好一个不识货!这小娘子人美,画也美,说吧,这些画多少钱?”竟然来客户了,南宫苍峰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穿着米黄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根金玉腰带,手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摇晃着。一双眼睛,还不停的在言溪的身上扫来扫去。 “多少钱也不卖!”南宫苍峰气得喊道。 言溪瞪了他一眼,满面堆笑的对来人道:“客官,这些画一千两一幅,一共十五幅画,一万五千两!” 男人笑着走到言溪身边,围着她上下看了又看,道:“不贵,值了!” 言溪笑道:“客官,我给您送到府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 南宫苍峰愤怒得推了言溪的肩膀一下,小声道:“你疯了么?你看他那个色眯眯的样子,你不觉得恶心么?” “恶心?看惯了你,都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恶心的事情!”言溪说完,就去收拾地上的画。 南宫苍峰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男人笑着拍了拍手,看着南宫苍峰道:“老兄,你就是个跑腿的,多管这么些闲事儿干嘛?” 说完,他还冲着言溪挤了个飞眼儿过去。 “简直是该死!”南宫苍峰气得快要吐血。 这路上还是得南宫苍峰送过去,言溪还欠着他工钱呢,不敢惹她不高兴。 南宫苍峰跟在言溪和那个浪荡公子后面,气喘吁吁的背着画。 言溪和浪荡公子在前,一路上有说有笑,清闲无比。浪荡公子甚至还时不时从路边的树上,摘下一朵桃花来,送给言溪。值得庆幸的是,言溪一次也没有接。 南宫苍峰心里的火儿,才没有那么大。 他们在一个金色牌匾前停住了,浪荡公子指着牌匾道,“这就是我家!” 言溪抬眼望去,上面赫然写着“裴府”。 “公子,令尊的名讳,可否告知在下?”言溪礼貌又客套的问浪荡公子。 “裴展堂是也!我爹常年经营丝绸坊,曾经是一个小作坊,一点点儿做大的,这几个月的销量更是突飞猛进!” 浪荡公子说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的眼睛又在言溪身上,扫了几下,道:“小娘子,我家里虽然说不上家大业大,可比起这一般的人家,也是富庶得多。你若是跟了我,可不用跑到那苏州街上去卖什么画了!你看,这些画,根本卖不动。就是大爷我看中了你的人,才想到买下!” 这位浪荡子原来是裴展堂的公子,怪不得裴展堂都开始怀疑人生。 “多谢公子抬爱,可我买的是画,可没说卖画还送人。您别自作多情,想买就买,不想买别在这里绕弯子!”言溪毫不客气的说着。 这裴展堂既然营生这么好,为何这个月没有及时将分红送到自己手里呢?还是说,这个败家子已经将盈利都花光了? 照这个花钱的手法,家里有座金山,也会光。想到这里,言溪蹙起了黛眉。 “小娘子,这一路上,咱们说说笑笑,情投意合,好不欢快,为何到了家门口,你竟然变得如此?”裴公子脸上带着些微微的愠怒。 “笑话,你是我的主顾,我当然要跟你客气。可到了门口,咱们买卖双方对商品达不成一致,你就不是我的主顾了,我凭什么要对你说话客气!” 言溪这一番话,听得南宫苍峰的心里非常亮堂! “是呀,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谁都可以染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南宫苍峰憋了一路的火,终于借此机会发泄出来了,心里好不痛快! “大胆!你们今天到了我的地盘上,还能逃的掉吗?”裴公子冷笑了一声,对着大门喊了几声,“管家,出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管家带着十几个家丁出来了。 “少爷!”管家看见裴公子,跑到跟前听从他的吩咐。 “给我将这个两个人捉住!”随着裴公子的一声令下,管家带着人冲上前,就要将言溪和南宫苍峰两个人拿下。 “是机会练练了,快,给你个机会,上!”言溪对着南宫苍峰说着,从他的身上见装着画的布袋子,拿了下来,背到了自己身上。 南宫苍峰这一阵子没怎么练,加上被梨花喂得肥了很多。因此,他打这十几个人,并不轻松。 打了几个回合下来,头上就冒了汗,还累的气喘吁吁。 可裴公子看着却有些着急,喊道:“你们十几个人,怎么连一个死胖子都打不过?真是一群废物!” 最后,双方打了个平手。 言溪指着南宫苍峰,道:“你可退步了太多了啊,从明天起,开始操练起来!” 说完,她背着画大摇大摆的朝着裴府走去。 这裴公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娘子真是奇怪哈,打了半天,都拿她无可奈何,谁知她倒是自己走了进来,看来是想留下来了。 “小娘子,等等我,哎......”裴公子赶紧从后面追着言溪。 南宫苍峰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言溪的背影,叹道:“女人心,海底针!” 第167章 裴公子的荒唐事 裴府院落里非常整齐,房子修建地十分讲究。看得出,裴展堂年轻的时候,是个有能力的人,也赚了不少钱。 只是自己老了,到了儿子这一辈儿才变得不如从前了。否则,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让丝绸坊起死回生。 “少爷回来了!”从屋子出来一个衣冠不整的女人,看到裴公子慌张的说。 “你,你都在干什么?”裴公子看见女人的样子,有些愤怒。 女人慌张的辩解,“没干什么,听说少爷回来,我出来的有些急,没有梳好头发而已!” 言溪侧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游廊上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她疾步上前,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拎到众人面前。 裴公子见状,气得打了女人一巴掌,“贱女人,我可怜你无依无靠,将你带回了家,你竟然背着干出这种事儿!” 女人被这一巴掌打得一激灵,她捂着脸道:“你也有脸说我?什么可怜我无依无靠,分明是见我长得漂亮起了色心,将我接到家里,戏耍一番,既不给我名分,也不给我钱财,还要将我困在这里,你才是那个最贱的人!” 女人把裴公子骂得一愣。他也许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令他颜面扫地的话来。 女人看了一眼言溪,冰冷一笑,道:“你可别糊涂,做了他的玩物!” 言溪看着她的确姿色不俗,虽然打扮有些艳俗,可眼睛里又流露出几分桀骜不驯的神色。 “你放心,他入不了我的法眼!呵呵!”言溪笑着说,她看着女人的眼睛又道:“你想跟这个男人一起过日子?” 言溪指着被她掐着脖子,一直动弹不得的男人对女人道。 女人摇摇头,“不过是相互慰藉罢了。这是裴家的地方,他既然知道我是裴公子的女人,敢来调戏我,他也非良善。裴公子一味地在外面行欢作乐,我一个人春闺寂寞,找个人打发而已!” 南宫苍峰再次叹了口气,道:“女人心,海底针!” 言溪瞪了他一眼,道:“给我闭嘴!” 既然这男人就是上门来占人便宜的,就是坏!言溪松开手,跟南宫苍峰道,“拎到一边,给我好好教训一番!” 女人有些着急,皱着眉头喊道:“凭什么?你们说打就打?” 言溪鼻子里一哼,道:“你到底想怎样?若不是看在咱们都是女人的份儿上,再加上这裴公子不靠谱,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断不会帮你,你最好脑子清楚一点儿!” 那边南宫苍峰开始动手,打得男人鬼哭狼嚎。 裴公子有些兴奋,他举着手里的扇子,也想上去打几下,好拔一拔头上那片绿油油的草,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碍事儿,你快看看自己的女人去吧!”南宫苍峰将裴公子推开。 裴公子再次凑到言溪面前,道:“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言溪拿过裴公子手里的扇子,一挑他的下巴,冷冷道:“你不是我的菜!” 女人却有些幸灾乐祸,恨恨的看着裴公子道:“你也有今天,总有不得逞的时候,真是太可恶了!” 女人的爱十分复杂,她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钳制,越是爱的东西,到了最后越是恨! 言溪从女人的眼神里看得出,女人是爱极生恨,这裴公子令她太失望了! 这着手的地方,还得是裴公子本人。 言溪牵着裴公子的手,走到女人面前,“她是最爱你的人,别出去拈花惹草了!” 裴公子像触了电一样,立即松开了。他看了一眼女人,又慌忙躲闪,支吾道:“我......我不会原谅她的!” 女人也生气的缩回了手,“我不愿意看到这个负心的人!” 言溪笑道:“你们都相互背叛过,算是扯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这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老爷,您来!” 裴公子吓得浑身哆嗦起来。裴展堂说话间,就进了正室的门。他看见言溪在裴府颇为惊讶,“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言溪将自己卖画的经过,给裴展堂详细说了一下。 裴展堂十分汗颜,道:“姑娘,这个月的分红因为有事情,耽搁了几天,对不住!” 裴公子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姑娘,竟是裴展堂经常在他面前提起的那位姑娘,心里很是开心,道:“爹,这位姑娘若是跟了咱家,这以后的分红也是咱家了,跑不到别的地方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裴展堂一听儿子说的这些不着调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又看着旁边衣冠不整的女人,还有南宫苍峰处被打得鼻孔流血的男人,府里整个儿乱糟糟的样子,简直是裴家的耻辱。 “管家,给我拿家法来!”裴展堂喝道。 裴公子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眼睛看着言溪,在求饶着。 “裴老爷,裴公子打算跟这位姑娘好好过日子,请你成全他们!”言溪为裴公子说好话。 不料,裴展堂却十分固执,他指着女人道:“这个贱妇,本是那烟花柳巷里出来的,被这个败家子弄了回来,这也就算了。她还各处勾搭男人,凡是裴家的客人,她都要挑逗一番,弄得我颜面尽失!” 这时,女人却说话了,“裴老爷,您可真有意思。你儿子将我弄了回来,不给我正室夫人的名分也就罢了,连个妾的名分也没有。那我在你们家算什么?通房,还是丫鬟?你们家不认我,我还不能去攀附别人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这个女人振振有词,把裴展堂气得袖子一甩,脸色发黑,“哎!” 这时,管家双手端着皮鞭进来了,裴展堂拿起皮鞭,就朝着裴公子打了过去。 裴公子吓得慌忙躲闪,皮鞭所到之处,声音凛冽。 堂上充满了裴公子的叫喊声,还有裴展堂的怒吼声。 这样的鞭子,若是不拉着,非得要了命不可。言溪上前慌忙拉住裴展堂,道:“裴老爷,你别着急,这件事情,我觉得这样办,最合适!” 第168章 言溪为己巧安排 裴展堂收住手里鞭子,看着言溪,道:“只要给我裴某人留些颜面,怎么做都行!” 言溪将他手里的鞭子拿了过来。 “这样,裴老爷。之所以闹成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一个字:钱!这裴公子所有的花销,你都给他断了!”言溪说着看了一眼裴展堂。 裴展堂有些诧异。自己这么多年,虽说没有惯着,可也是富养,没有缺着儿子钱花,这若是全都断了,他可怎么活? 言溪这个提议,他的心里直打鼓,这样行么?即便是儿子不争气,可自己也并不想饿死他。 言溪见裴展堂没有说话,知道他心疼儿子,接着又道:“不是说,裴公子就完全断了财路,没法生活。而是让他自谋生路,比如他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赚钱。还可以去您的丝绸坊帮忙,也是月俸供着。这样,一来,公子他没有那么闲钱,去烟花柳巷里招惹别的女人。二来,也可以平息她的怨气,好好跟公子过日子,不再招惹别的男人!” 裴展堂听了,眉头依旧皱的很紧,“这样行么?” 言溪十分肯定的看着裴展堂道:“没问题!你就放心吧,没准儿这样,来年还能给您添个小孙子呢!” 一听到添孙,裴展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叹了口气道:“若是这个败家子让我省心,我的小孙子现在都该四五岁了!可惜......” 言溪有些不知所云,裴展堂解释道:“犬子,原来跟本地州尹卢广生的女儿结过亲。后来,那卢大人嫌弃我们裴家是个小门户,再加上儿子也不争气,他就去攀高枝儿去了。” 卢广生的女儿,不是莲儿么?言溪这才想起,她心里一直很疑惑的事情。卢广生为什么甘心将莲儿送人做个小妾,原来是退了婚的。 “裴老爷,没和卢广生做成儿女亲家,你也没什么遗憾的!”言溪宽慰道。 “卢广生升官了,去了京都,却把女儿一个人留下了!”裴展堂自言自语道。 “怎么?你没听说?卢广生被抓了!”言溪故作惊讶的看着裴展堂道。 “是么?那倒是因祸得福了!我们现在若是儿女亲家,恐怕也要受牵连了。还得幸亏,他当初瞧不上我们家!”裴展堂道。 裴展堂心里的那口气儿,算是顺了。他将躲在一旁的儿子叫了过来,“你刚才听到姑娘说的话了?” 裴公子看着言溪,眼神里有些恨意。言溪眯起眼睛看着他,悠悠道:“这是唯一度你的方式,你要学着接受!” 裴公子一言不发。 “你听见了么?没听见的话,拿鞭子来!”裴展堂瞪着儿子说道。 裴公子跪在裴展堂跟前,哭喊道:“听见了,爹!” 那个女人对这个安排倒是挺满意。她本身就是出身低微的人,早早死了爹娘,跟着哥嫂过日子。嫂子嫌弃她,就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最后,还是裴公子将她从窑子里接了出来。她内心是向往夫唱妇随,安静过日子的。 况且,这裴公子长得不错,人也善良,就是风流一些。这下子,将他的财路断了,他也就没有这个财力去烟花柳巷里晃荡了,自己也就省心多了。 她怯怯的走到裴展堂面前,跪下喊了一声:“爹!我给您赔不是了!” 裴展堂内心还是很介意她的出身,对她叫得这一声爹,十分膈应,摆了摆手,道:“等你为我裴家诞下后代,再来认我吧!” 言溪将女人扶了起来,看着她一脸委屈,道:“得有个过程,你以前做得那些事情,看似报复,实则愚蠢。若是气愤,完全可以离开这里。为什么离不开,又做些自甘下贱的事情?裴家人对你有意见也是正常的。” 女人点了点头,对言溪道谢。 南宫苍峰这个傻货,就是实诚。言溪让他打那个男人,他就一直打,没有停下来。 等到这边消停了,南宫苍峰还在打。 “住手!我说让你打,可没说让你打死他!”言溪将南宫苍峰呵斥住。 男人已经被打得血流不止,好在南宫苍峰这个憨货,打得是后背和臀部,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裴展堂命管家一众人等,将男人赶了出去。 事情完毕之后,言溪跟裴展堂告辞。 路上,南宫苍峰问她:“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参与裴家的家事儿呢?” 言溪叹了口气道:“裴家的丝绸坊,有我的股份呐。若是依着这个败家子儿,这么造的话,这丝绸坊早晚得玩儿完,我投进去的钱,不得打水漂?让他自食其力,还能保得住他爹的辛苦钱,我也能得到可观分红。岂不是一举两得?” 南宫苍峰摇了摇头,叹道:“以为你是好心,没想到还是围着自己转。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言溪推了他一把,质问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有错么?” 南宫苍峰想了想,“这也似乎没错!” ****** 晚上回去,梨花跟南宫苍峰闹开了脾气,“你出去了一整天,家里的银子都要用完了,我如何买米下锅?” 南宫苍峰看着言溪,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言溪安慰梨花道:“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就有钱了!” 梨花听了嗤之以鼻,道:“今天卖了一天画,一张也没卖出去,钱从哪里来,从天上掉下来么?” 言溪看着那布袋子里的画,心想自己画的也不错,怎么就没人买呢? 裴展堂果然没有食言,第二天就将当月的分红让人送给了言溪。 不过,这画该卖还是得卖,这画了这么多,怎么能浪费呢? 言溪的画,在街上摆了又是一天,依旧没有人来问。 南宫苍峰咧着嘴,不耐烦道:“咱都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卖这些破画?” 言溪瞧着南宫苍峰的头,笑盈盈的说道:“就是为了练练你啊,不然,你的月俸岂不是拿得太容易了?” 南宫苍峰气得要吐血,这种天气,在大街上待一天,还是为了折腾自己,简直是个变态。 想到这里,南宫苍峰就要撂挑子不干,“我觉得你这个女人,真是过分!” 言溪没想到,南宫苍峰这个憨货竟然真的生气了,就朝着旁边的女孩儿一指,道:“你看!” 南宫苍峰的注意力成功的吸引过去了。 正在言溪以为南宫苍峰见到美女就挪不开眼的时候,他竟然一溜烟儿跑了,旁边的那个女孩儿在后面追着喊:“别跑啊......” 言溪瞬间一愣,他都长成这样了,女孩儿还这么拼命,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第169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南宫苍峰停了下来。 如今他的身体像是发了面的馒头一样,哪里还有以前的速度和伸手?如今没跑多远,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你不是那个常去醉仙楼的那位公子么?”姑娘说着,她羞涩的朝着南宫苍峰看了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言溪看着姑娘长得一双杏眼,肤白唇红,身形高挑瘦削。不错,这样的姑娘的确是南宫苍峰的菜! “我可是很久没去醉仙楼了,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南宫苍峰有些拘谨,他偷偷瞄了一眼姑娘。 “不敢承认?”言溪看南宫苍峰怯生生的模样,直捂着嘴笑。 “这个,真没有!”南宫苍峰还是极力辩解,声称自己不认识姑娘。 “这个可以有!”言溪挑眉讪笑道。 “公子竟忘了我!”姑娘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 南宫苍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言溪想,这货可能是喜欢过的姑娘太多,忘了是哪个了! “公子竟是这般薄情寡义,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你不但无故消失,如今再次相见,竟连认也不认了。”姑娘说着,竟委屈得轻声哭泣。 “快点过来,给姑娘道歉!”言溪瞪了南宫苍峰一眼。 南宫苍峰皱着脸,不情愿的走到姑娘面前,咳嗽了一声,道:“姑娘,你真认错人了!” 这个混蛋,言溪上手拍了南宫苍峰的头一下。 “哎呦!姑奶奶。我不认得,如何承认?”南宫苍峰捂着脑袋叫唤道。 姑娘见南宫苍峰始终不肯承认,哭得更厉害了。 “姑娘,你先别哭!你在哪里见过他?”言溪小心翼翼的问着,她生怕伤到了姑娘。 “当然是在州尹府上。那天,我随着爹爹去查修筑堤坝的事项,把他也叫了过去。他那时还跟我说很多话呢。可如今竟然都忘了,甚至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姑娘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是州尹家的小姐?” “不是,我是苏州通判的女儿!” 经过姑娘的一番提醒,南宫苍峰才想起,年前,自己从言溪手里接过监管堤坝的修筑时,的确是跟通判在一起商讨过一些事宜!没想到,当时几句搭讪的话,竟让一个姑娘误会成了这样。 “姑娘,当时都是礼貌的客套,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南宫苍峰摒弃刚才那副恐惧之感,淡定从容地跟姑娘说。 这时,一顶轿子落在了言溪面前,上面下来一个人,见到言溪跪倒就拜,“娘娘在上,下人给您请安了!” 言溪微蹙起眉头,“你是何人?” “爹!”姑娘清脆的喊了一声,然后跪下伏在那人肩头,就哭了起来。 原来来人是苏州通判,怪不得看着眼熟。州尹数次跟言溪查验堤坝,以及处理各处事务之时,他均跟着。 “乖女儿,你让我好找!”通判搂着女儿就是一阵安慰。 “原来是令嫒!”言溪看着姑娘娇滴滴的模样,心里有了点儿谱。 这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头脑比较简单,行事也随心所欲。这件事情,看来真不是南宫苍峰的错了。 难得的是,她竟然不嫌弃,如今长得像白面馍馍一般的南宫苍峰。 “你去看着画儿吧!”言溪将南宫苍峰支走了。这件事儿,得跟她老爹好好说说。 “通判,本宫看着令嫒长得水灵,这手脚,这身形,真是娇美。”言溪先把姑娘从头到脚夸赞了个遍,让通判听得身心舒服。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知道通判有没有给令嫒物色人家?”言溪问。 通判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拍着姑娘的肩头说:“我这女儿被我骄纵的不像话,她喜欢上了年前苏州修筑堤坝时,一个代娘娘监工的小子。到了年后,这个工程做完,我就找不到他了!” 通判家小姐在通判怀里撒娇道,“爹,我找到他了!” 通判有些吃惊的看着女儿,道:“找到了?在哪里?” 小姐指着画摊子上的“肉包子”,道:“那就是!” “怎么可能?姑娘,你看错了吧?那个人可是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怎么会是他呢?你看他长得五短身材,活像个大号的水缸!”通判摇头道。 果然是一胖毁所有啊,曾经风流倜傥的南宫苍峰变成了被人嫌弃的“水缸”,有意思! “通判大人,令嫒没有认错,那个人就是他!”言溪目光肯定得看着通判说。 通判大人咧着嘴,一直在发出“啧啧”之声,他看了看言溪,又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道:“女儿啊,爹定当给你另觅佳婿啊!” “通判大人,这也是本宫想跟你要说的。这人已经有了内室,令嫒不必多花费心思了!”言溪的话,正合通判的意思。他自己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推脱呢。这下子,言溪主动给了他一个合理的,不能拒绝的理由。 只是,通判家的姑娘,却哭唧唧的,没完没了,仿佛不嫁给南宫苍峰就活不成似的。 搞定了老爹,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搞定吧。 “好了!通判大人,本宫还有事情,咱们后会有期!”言溪说着,抬脚就走到了南宫苍峰处。 南宫苍峰正一脸忐忑的看着笑意盈盈的言溪,道:“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个妖孽!我都快要死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用担心了,已经搞定了!”言溪说完,围着南宫苍峰转了两圈,嘴里不住的感叹道:“果然,你如今就是大号水缸!” 大号水缸?南宫苍峰觉得这个形容词,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这肥胖不但让自己虚荣心受挫,甚至还受到这等嘲讽,那怎能忍得了。 他痛下定决心开始减肥。 南宫苍峰的减肥之路,有些艰辛。梨花经常在旁边做些让人不能自持的美味,好几次都打乱了他的计划。 最终,在他的坚持之下,肉眼可见的瘦了一点儿。梨花却为此伤心的哭了好几天,南宫苍峰又是发誓,又是自我惩罚,搞得乌烟瘴气,一气之下,放弃了减肥! 言溪在旁边吃瓜看戏,真是不亦乐乎! 第170章 查办赈灾银两 言溪那些画折腾了足足有十多天的时间,最后终于卖了出去。 这些画的价格一降再降,从一千两降到了二十两一幅,最后让人给买走了。 最后,她跟南宫苍峰一致认为,是当初订的价格太过昂贵,才导致画一直无人问津。 不过,卖出去总归是好事,就是银子的总数,跟当初预想的比,少了太多! 言溪心里有些失落。南宫苍峰却不以为然,这画这些画儿,也没有费多大劲儿,就画出来了。还卖了三百多两银子,已经是抢钱了。言溪竟然还不知足,简直是不可理喻。 言溪气得想抽他大嘴巴子,这画的快,是自己下了苦功夫练得。若不是有自己多年的画画功夫托底,能一晚上画这么多出来么? 不过,从这次卖画的事情上,她还总结出来一条规律:那要想卖出高价钱,就得提高知名度。 想想本朝那些知名的画家,人家的画,都是万金难求的。自己的画,竟然只卖了二十两。这说明什么,自己的知名度太低。 若是想让画卖出高价钱,必须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还要加上营销手段,才行! 想到这里,言溪趁着晚上的时间,又画了十五幅画。 第二天,当南宫苍峰看到那个布袋子里,又装满了画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他看到言溪双腿发抖道:“姑奶奶,求您饶了我吧,给您磕头了!” 言溪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食人俸禄,就要替人办事儿,这点儿道理你不懂?” 南宫苍峰想着自己的月俸刚刚发下来,还没有捂热呢,这就跟人掰扯,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就勉强道:“好吧,姑奶奶,咱们今天还是卖画?” 言溪迟疑了一下,“呃,今天你先卖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咱们分头行动!” 南宫苍峰觉得这个女人,一向行动诡异,就没有多问,道:“卖画就卖画!”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拎起布袋子就出去了。 言溪想起自己从卢广生那里拿出来的账本,自己要细细查一下,看看这些贪官们,到底贪墨了多少百姓的赈灾钱。 如今,春暖花开,各处焕发着勃勃的生机,整个大梁国也都沉浸在春光里,蓄势待发。 她要让整个大梁国国富民强,人民安康,就必须严整这些蛀虫们。 南宫苍峰走后,她就开始细细的翻看账本。可单独翻看这些账本,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她只好带着这些账本跑到州尹的府上,来让州尹找人帮忙查看。 州尹当即派人去请了师爷过来,让他帮忙点清楚账目的来龙去脉。 师爷看得是大汗淋漓,甚至捏着账本页面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曹师爷,如何这般?”州尹看着曹师爷的窘态,疑惑地问。 “哎呀,州尹大人,这个查来查去,可能最后倒霉的是咱们自己啊!”曹师爷说完,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怎么?曹师爷,不方便说么?”言溪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曹师爷。 “回娘娘,不瞒您说。这里大部分的银子,都被转移到了旁处。也就是说朝廷赈灾拨下来的银两,大部分都被贪墨了,只有极少数留在了府衙上。”曹师爷知道现在这时候,已经不是隐瞒的时候了,若是实话实说,没准儿大家还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言溪想到了这些,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这些人视人命如同蝼蚁一般,实在可恶。 “曹师爷,你能看得出,这些银两的去向么?”言溪接着问。 “这个......账目上,肯定看不出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各个钱庄里查!”曹师爷说着,到言溪面前作揖,跪倒在她面前又道:“娘娘,这些贪墨的银两数量之大,恐怕不是一般人所为,娘娘要一直查下去么?” 言溪知道这里面肯定涉及到不少人,动了他们的根基,是要付出代价的。曹师爷恐怕也是深知这一点,才会这么说。 “查!我们大梁国如同一棵大树一般,若是树根下,都是蛀虫,无论我们这棵大树长得如何强壮,高大,最终还是会被这群蛀虫给害死的!” 言溪语重心长的讲了这么一个比喻,倒是把州尹大人和曹师爷都感动了,齐齐的跪倒在地,喊着:“娘娘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在下定当为娘娘分忧,万死不辞!” 这样一番话,把言溪逗笑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都长命百岁着呢!要死也是那些干坏事儿的先死!你们好好活着吧!”言溪笑着站了起来,来过州尹这里几次,却一次也没有好好在他们家转转。 言溪抬脚走出了屋子,州尹和曹师爷恭敬的跟在后面,等着前面的这个女人吩咐。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在这州尹大人的府上好好转转。”言溪说完,州尹大人和曹师爷正要转身,就听见她又道:“把那个账本收好,这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来的!” 两个人点头称是,然后齐齐退下了。 言溪倒不是有多想,在州尹府里闲逛。主要是一提到查这些贪墨银两之事,胸口有些发闷。这么多银子呢,从哪里查起呢?就算是像曹师爷说的那样,从钱庄查起,这钱庄里涉及的人,又有多少,里面还有多少黑暗的事情? 她坐在游廊的木椅子上,侧身看着水里的鱼。这些小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没有一点儿烦恼,真是好!有的时候,人虽然高级,却不一定比动物活得快乐! 言溪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的石头块儿,往水里扔了过去,水面上溅起一个小的水花。刚才水下面那些锦鲤,也因为受到了惊吓,迅速地躲开了。 “真是好兴致!”一个泉水般好听的声音传来。言溪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束着灰色发带,一身灰色衣袍,领口处绣着细碎的花纹的男子,迎着阳光朝这边走来。 离着近处再看,男子长得俊美,脸庞十分白皙,眼睛纯净漆黑,仿佛下一刻就能坠入万丈深渊里。 第171章 当龅牙女遇上妖 这样的人,好似妖孽,却又离了妖孽远了一点儿。是人,却又俊美的超凡脱俗。 “你是何人?”言溪看了他一眼,他那笑得弯弯得桃花眼。 一看就是个招蜂引蝶的男人,言溪心里不由得生起了厌恶之心。 “姑娘,好兴致。在下有礼了!”男子并没有回答言溪的问题,而是一味地用言语讨好她。 真是个十足的舔狗,恶心! “这一套,都是你玩烂了的把戏,少在我面前演,实在不稀罕这一套!”言溪说完,自己都有些不知所云。 自己一向不是喜欢盛世美颜的么?当年见了南宫苍峰,鲁奴,都是如此。为何今日见了这个,却连看两眼的心思都没有了? “把戏?”男子微微一笑,浅笑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姑娘能在大好时光里,尽情的享受着亭台间鱼水之间相嬉的快乐,这种兴致十分难得!像我一个粗浅的书生,只能埋头在无尽的书堆里,寻找着‘黄金屋''还有‘颜如玉’,这样的快乐,实属浅薄。像姑娘这种,将自己置身于天地之间,才是终极的快乐!” 这样的言语,哪里是那些招蜂引蝶之辈能比得?她转头看了一眼,此男子的举手投足之间,有股轻灵之气,竟然看着一点儿也不讨厌了。 “这个说法不错,苏州大好的春光,若是不尽情享受,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赐予?”言溪看着男子道。 “姑娘的见解果然非凡。你也是天地之间难得的灵物。在下今日十分有幸,能够遇上姑娘!”男子说完又是躬身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言溪被这样的崇拜,内心还是受之有愧的。 他们相伴出了州尹府。州尹大人并不知道言溪是何时离开的,他对这个娘娘的行迹随意性,还是有些捉摸不透的。 花红柳绿的春色,最是醉人。言溪拈花而笑,男子如影随形,道:“姑娘,这桃花虽美,不及姑娘一分!” “你这样好的才华,为何不参加秋闱?”言溪手里拿着一枝桃花,摇摇晃晃的拨弄着周围的新鲜枝丫。 “我这样的人,只适合徜徉在山水间,适合在天地间寻找自己的乐趣。”男子翩然一笑,又去拨弄桃李之间的缤纷春色了。 “那你为何自诩为书生?还自认为浅薄?”言溪有些愠怒,这样的男人,不为国家效力,却饶有兴致的在这里抚花弄草,简直是岂有此理! “姑娘,为何对我的功名如此感兴趣,莫不是想嫁给我,做我的娘子?”男子停下来,嬉笑着说。 言溪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又围着他转了两圈,道:“我看你浑身上下,就这张脸是长得真大!” 男子自然知道言溪的话里有话,道:“若是参加秋闱,合了你的意,除非是对你有好处。不然,你为何心头有些怒气?那合理的解释就是,你想嫁给我!” 言溪看他一副轻佻的样子,转身就走,道:“果真是小人与男人难相处也!” 男子在后面追着喊:“姑娘!别走!” 一个姿色绝美的男人,追着一个女人,这样的场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有人道:“这女人真是不识抬举,若是这样的男人,跟我说上一句话,我简直得高兴到发疯!” 这话恰巧让言溪听见了,她停了下来,走到说话人的身边。见此人是一个长得龅牙歪嘴的村姑,指着她道:“你说的啊,别反悔!” 正好男子也追上了,言溪抬手敲了他的头一下,道:“快,跟她说句话!” 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我?” 言溪点点头,道:“是!” 男子看着龅牙女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龅牙女顿时哭了起来,“他跟我说话了,他跟我说话了!” 哭过之后,龅牙女又笑了起来,“他跟我说话了,他跟我说话了!” 她爹见到之后,以为龅牙女中了邪,瞪着言溪和男子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槐花变成了这样!” 言溪一脸无辜道:“她自己想要的,后果,当然是自己承担!” 槐花爹怒吼道:“你们这对厚颜无耻的狗男女,竟然残害我的女儿,我跟你们拼了。” 老头子说完,就举起锄头,朝着言溪砸了过来。他哪里能砸得到言溪,言溪脚下一滑,溜了。老头子一看女的追不上,拿男的开涮,就拿起锄头朝着男人砸了过来。男人一把接住了老头子的锄头,“喂,老人家,你不好好种田,领着你的丑女儿,到处乱转什么?万一吓到人怎么办?” 槐花爹一听更加愤怒了,“你站得地方,就是我们家。我们哪里乱转了?” 男子这才恍然间,看着漫漫足有十多里的桃林,惊讶道:“您是庄主老爷?” “那是!”槐花爹神气十足的说着,他指着男子道:“我这片桃林足以让我招一个佳婿,还轮不上你这等混小子来糟践我的宝贝女儿!” 男子看着又哭又笑的槐花,道:“你这样的女儿,就是倒赔给人家这片桃林,估计也没人敢娶!” 这下子又把桃花爹给激怒了,道:“你说什么?”他拿起锄头又要打男子,男子这次没有接锄头,而是跑得飞快。 言溪正在一株桃花的旁边等着男子呢,没想到等了半天,男人才跑过来。 他看见言溪在树旁道:“快跑吧,得跑上十里,才能跑出人家的地盘儿呢!” 言溪不为所动,“听着,你为什么追着打我们?” 槐花爹没见过在人家地盘上,把人家闺女弄傻了,还这么有理的,“我不但打你们,还打死你们!” 言溪没想到槐花爹这么冲动,伸出脚去,一脚就将他手里的锄头给踢飞了。 “姑娘,你会武功!”男人看着言溪的举动惊讶的问道。 言溪没有理会,她将锄头捡起,递给槐花爹,道:“想打死我们,您还是省省吧!” 槐花爹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身手,再想想自己的女儿,就算是自己赔上老命,也换不来人家多看一眼,不禁叹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让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第172章 盘活十里桃林 他这样哭着。 却见男子跑了过来,道:“庄主老爷,你这样的哭个没完。这大家都会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槐花爹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这世上的男人都贪恋美色,有谁你能懂得我这女儿的内在美呢?” 言溪看着后面摇头晃脑跟着跑过来的槐花,又看了一眼男子,道:“谁说没有,他就是!” 男子瞪了她一眼,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操的什么心?” 槐花一听来了精神,刚才那股子傻劲儿也过去了,“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她说完,就用自己的龅牙嘴,往男子的脸上凑过去。男子吓得慌忙一躲,直接撞到了树上,一下子摔了个跟头。 这下子,言溪被逗得合不上嘴,“槐花,你也太着急了,他还没有经过考虑呢!” 槐花食指相对,做娇羞状,看得男子连连后退,皱着眉头喊道:“救命啊!” 槐花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问:“刚才,他说你懂我的内在美,怎么你这种反应呢?” 男子指着言溪,咧着嘴,皱眉道:“她瞎说的!” 言溪见男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连忙上前对槐花说:“他的确没有说,是我瞎说的!你这种长相的,估计喜欢你内在你美的人不多。还是得想办法啊!” 槐花爹和槐花凑了过来道:“什么办法?” 言溪看了一眼槐花,又看了一眼槐花爹,道:“当真是想知道?” 言溪“呵呵”一笑道:“别这样,这样会增加我心里的压力!” 槐花和槐花爹不知所云。 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道:“你快点儿说,别卖关子了!这样的长相,让谁都感觉是末日啊!” 槐花和槐花爹再次将男子踢倒在地。 “就在咱们这姑苏城外,有一个姑苏道观,道观里的老道士,会易容术,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言溪说完,槐花爹像是见了观音菩萨一样,差点儿没给她跪下,“您真是救苦救难啊!” 槐花爹说着就让槐花给言溪行礼,却被言溪一下子给按住了,道:“别着急,我还没有条件没说呢!这可不能白白的引荐!” 一听说还有条件,槐花爹有些不太高兴道:“我就是知道,像你这种江湖女子,都是些难缠之辈,无利不起早!” “那你倒是要不要我引荐啊?”言溪将了槐花爹一军。 “好吧,随你!”言溪见槐花爹无可奈何,又生气的样子,心里暗笑。 “你这十里桃林,我看......”没等言溪说完,槐花爹就打断了她,“你休想打我十里桃林的主意!” 槐花做梦也想着让自己变成一个美貌的少女,她当然对于自家的桃林没那么感兴趣,就摇着他爹的胳膊说:“爹,你先听她说完。咱们还可以商量!” 槐花爹拍着槐花的手臂道:“姑娘啊,这是你爹我拼命给你留下的家产。以后,旁人若是敢欺负你,你有这十里桃林傍身,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可是,若是这些东西,被旁人惦记去了。爹百年之后,怎么会放心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言溪心里颇有些感动。 “放心,槐花爹!我不但不会算计你的东西,我还能帮你壮大这桃林呢!”言溪信誓旦旦的说。 槐花爹看着言溪,有些不知所云,他看着长得一副娃娃脸,身形娇小的言溪,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你不相信我?好,我先来问你几个问题!”言溪自信满满的看着槐花爹说。 “你这桃林,是不是每年的桃子,大都烂在了地上?却摘也摘不下来,卖也卖不掉!”言溪问。 “是呀,就我老汉和女儿两个人。我们的力气有限。来买桃子的人,见我家桃子都掉在了地上,便说,这桃子你都放着烂了,为什么还要收我们的钱呢?所以,一年之中,这些桃子根本卖不了几个钱!”槐花爹说着,心里有些泛酸。 “这就是你不会经营了。若是,我们合作的话,我保证,你每年的桃子都会换成钱,还能让你做上真正的庄主,成为这一带闻名的富裕人家!”言溪直接给槐花爹画了一个大饼。 谁不想发财?大部分人却是连做梦都想着发财呢! 槐花爹听了,笑得连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道:“你这姑娘,有这个本事?再说,你因何又要给我姑娘引荐易容,又帮我们发财呢?” “你真是个明白人,就是我要在这里分一杯羹!”言溪说。 槐花爹不明白言溪说的这分一杯羹是什么意思,干干的瞪着眼睛不说话。 “这桃林若是赚了钱,咱们三七分,怎么样?”言溪看着槐花爹一本正经的说。 这槐花爹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位就是一个地道的农人,脑子里没有经商的那一套,更别说那些术语。 言溪给他解释道:“就是说,赚了一两银子,我三钱,你七钱!” 槐花爹一听,当即否定,“不行!这里的每一个桃子,都是老汉我的地里长出来的,凭什么分给你?” 槐花见她爹又不同意,又开始摇着她爹胳膊撒娇道:“爹,你想让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守着这些烂桃子过日子么?” 一语中的,这什么人的话,都不如心头肉的一句话。 当下,槐花找不到自己的终身幸福,才是槐花爹最大的心病。 “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个要求可否更改?”槐花爹看着言溪试探着问。 “说来听听!”言溪说。 “赚一两银子,你就要分三钱,有些多。两成怎么样?或者一成?”槐花爹说完,言溪心里一阵唏嘘。 毛线啊!自己拿的一成分红,是裴展堂的丝绸坊。可自己纯拿分红啊,一切的经营都是裴展堂来做,自己什么都不用干, 这十里桃林,槐花爹可没有那种能力啊,只能自己一手撑起来。他还不乐意,非要让自己拿一成。 “不行,没得商量,最低两成半,少了我干脆不干了,让你的桃子今年继续烂在地里吧!”言溪摆出一副难商量的口气。 槐花爹只好叹道:“好吧,依你!” 槐花兴奋的跳了起来,自己要马上变美变有钱了,想想真是开心! 她的眼睛飞了一记飞眼,坐在地上的男子,道:“哥哥,等你娶我!” 第173章 他叫曹允文 言溪赶紧拦着槐花,“别这样,你的脸现在还是原来的样子!” 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想到,出来一趟,倒是帮你谈成了一桩生意,真是可喜可贺啊!” 言溪笑道:“这也多亏了你,谁让你长得这么俊俏,成功引起了槐花的注意!” 男子笑道:“是不是这里面的分红,也要有我的一份?” “只要你娶了她,槐花爹所有的分红都是你的!”言溪说完,男子的脸色一沉,道:“还是不要了!” 幸好,他的声音很低,槐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没有听见。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跟我来游这十里桃林?”言溪看着男子俏丽俊美的脸庞问。 男子将自己灰色衣袍上的土拍干净,看着言溪道:“在下曹允文!” 曹允文又整理了下自己的灰色发带,白净的脸庞被灰色衬托着,显得更加白净了。 “曹公子的兴致倒是十分雅然,只是有些旁门左道的意思!”言溪说。 曹允文淡淡一笑,橘红色的阳光洒在他的眉角,丝丝透着光辉。 半晌,曹允文才道:“这趣味在心间,不在别人的嘴上!” 言溪点头,她带着曹允文跟槐花爹和槐花告别,离开了十里桃林。 路上,曹允文坚持把言溪送回客栈,他才知道这姑娘根本不是本地人! “为何会在州尹府上遇见你?”曹允文疑惑的问。 言溪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来州尹的府上,找州尹查账的。 “我是去串亲的!”言溪看了他一眼答道。 “串亲戚?你竟然还有州尹这样的亲戚?”曹允文的神色更加疑惑了。 “怎么了?谁家没有亲戚?州尹也得有几个亲戚吧?”言溪虽然撒谎,可是她觉得自己说得没错,谁家还没有亲戚呢? 曹允文撩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歪着头眯起眼睛看着言溪,道:“说,你到底是谁?” “怎么,你怀疑我?”言溪故作生气的瞪了曹允文一眼。 “当然不是怀疑,是觉得你在撒谎!”曹允文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内心话。 “我问你,你又是谁?你为何也出现在州尹的府上?”言溪看着曹允文问。 “这......这州尹是我的姑丈,我在姑丈的府上做客,怎么?这你也怀疑?”曹允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着实有些呼吸不均,喘不上气来。 “所以,你是哪家的亲戚?怎么我怎么从来没听姑丈提起过你?” 言溪一听,遇到了人家的本家了。自己这谎撒的,真是挖了个坑,都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她情急之下,噘嘴道:“我,我是远门的亲戚,你当然不知道。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言溪说完,一转身就走了。这夕阳就要落下,南宫苍峰那货今天的画儿卖得怎么样?她心里一直惦记着。 这曹允文胡搅蛮缠起来没个完,自己可没有闲工夫,跟他在这里耗着。 只是没想到,言溪在前面走,曹允文在后面跟着,一直跟着她走到了一个卖画的胖子面前。 “今天收成如何?”言溪看着晒得满脸冒油的南宫苍峰问。 “收成不错,今天的画卖了十幅画,还剩下五幅!明天指定能卖完!”南宫苍峰一脸骄傲的看着言溪,他心里笃定言溪会夸赞他一番。 不料,言溪非但没有夸他,还开始骂他,“要不说你蠢,这画你可以买二送一啊,这样卖了十幅画,另外五幅画,也就没了!这样,还能引来不少回头客,咱们可不能指望一锤子买卖!” 南宫苍峰心里极为不适,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自己卖得太少了呗?辛苦了一天,被这大太阳晒了一天,回来竟然还被数落,简直是岂有此理! “明天还要卖?”南宫苍峰皱着眉头,看着言溪问。 言溪见这蠢货被自然环境熏陶了一天,可能也有些累,道:“你上午歇着,下午过来,如何?” 她说话的语气,故意缓和了许多。 “还是要卖,是么?”南宫苍峰没好气的问。 “是呀,不然,这么多工钱养着你。你现在这样子,打架也打不赢。飞镖也没有了以前的那股子准劲儿。你还不能降薪,我只能让你干些这种稍微苦一点儿的活儿喽!” 言溪说得理直气壮。南宫苍峰气儿不顺,也无从发泄。他看着一直站在画前,并不看画,却看他们两个人吵架的曹允文,道:“你买么?全都卖给你,十两银子一幅,一共五十两!” 曹允文摇摇头,脸上挂着笑,道:“我不是来买画的!” 南宫苍峰一听,气急败坏得喊道:“不买,站在这里,是来看戏的么?来收费!” 他说着,就朝着南宫苍峰伸出手去。 曹允文慌忙躲闪,一直被逼得躲出了很远。 “慢着!你发什么疯?”言溪呵斥着南宫苍峰道。 “果然,有猫腻!”南宫苍峰看看曹允文,又看看言溪,吊着嘴角道。 “放肆,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不怕我治你的罪?”言溪看着南宫苍峰,心里生出了不适感。 曹允文一脸谦卑的笑容挂在脸上,仍旧斯斯文文道:“这位姑娘跟我是刚认识的朋友,你是他的什么人?” “朋友?哼!”南宫苍峰一甩手,气呼呼的走到画前,将剩下的画全部卷起,放在了布袋子里。 然后,他将布袋子往肩上一扛,快速的离开了。 “你这个伙计,还挺有意思!”曹允文依旧浅笑,一双眼睛眯起,让人看了陶醉。 “有意思,你也有意思!”言溪的眼睛盯着曹允文,愤恨道。说完,她转身跑到南宫苍峰的后面跟着。 “怎么我跟着你,你不开心了?你一个姑娘家,我总得尽地主之宜吧!”曹允文絮絮叨叨的跟在言溪后面说。 “唉!”曹允文呆呆的看着言溪的背影,叹了口气。 晚上回到客栈,梨花已经做好了饭菜,只等着言溪和南宫苍峰回去。 晚饭过后,南宫苍峰和梨花一天没见面,你侬我侬的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暂且不表。 言溪又泼墨挥毫的画了十五张画出来。照着南宫苍峰这个卖法,自己想出名很难。于是,她琢磨了一晚上,该如何卖画,才能将价值发挥到最大的做法! 第174章 槐花易容 言溪早上起来以后,看见梨花正在厨房里摆弄吃食,便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了。 她将昨天晚上的想法,全都写在了一张纸上,连同那那些画一同卷起来,放在了画袋子里。 她先要到十里桃林找到槐花,带着槐花去城外找自己的师父去。 槐花爹和槐花起得很早就起来了,尤其是槐花,看着十分兴奋。这么多年,天天活在自卑里,总是让人嘲笑容貌,一朝咸鱼翻身,这种感觉简直有说不出的美妙。 她这一夜都很激动,总是想着自己易容成花容月貌的样子,专门去嘲笑她的人面前转悠,把他们气得直瞪眼。这样的场景,想想都觉得好笑。 槐花心里这口气呀,憋了太久了。像二丫,傻妞这些人,自己统统把她们气死才好! 从十里桃林到道观,距离很远。言溪带着这两个人,走到道观外时,已经到了午时,足足有半天的时间。 老国师刚刚给弟子们上完了课,正在他的房间里饮茶。 “师父,我来看你了!”言溪看见师父,像小孩子见到母亲一样,扑了过去。 师父将言溪搂在怀里,嘴里念念有词道:“你这丫头又来了,为师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眼睛也笑得眯成了一道缝。 “屋里有客人?”这时,一个长得端庄漂亮的女人,端了一壶刚泡好的茶,走了过来。 “是你?九娘?”言溪看着九娘喜出望外。这自立的女人就是好,看着从内到外都是这么有气质。 九娘比起她在仇万能府上做小妾时,媚态万千的模样,这样的打扮,看上去舒服多了!果然,婚姻并不是女人唯一。 言溪闻见九娘身上一股子药香味儿,迫不及待的:“怎么样?在这里如何?习惯么?” 九娘红光满面的脸上,露出了一对好看的小酒窝,笑道:“每日里,跟师父研究这些草药,十分忙碌,也十分有趣!乐在其中!” 言溪点了下头,道:“那就好!” 九娘附耳对言溪道:“师父说我学得速度极快,到了年底,就能出诊行医了!” “那太好了,自从廖师父去世之后,一直少一个女大夫来传承,我看你行,九娘!”言溪笑着看着九娘说,九娘低头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从桌上倒了几杯茶,分别递给言溪还有槐花父女。 “我先走了!”九娘说完,手里拿着托盘就出去了。 “师父,我想让你帮个忙!”言溪坐到国师对面的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国师说。 “你这丫头,尽给为师找事儿!”老国师将手里的毛笔,放在笔架上。他转头看了一眼槐花父女,指着他们道:“他们有何病症?” 言溪笑道:“若是寻常的病,我万不会带他们来这里!” “那是?”国师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问道. 言溪趴在国师的耳边,将槐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国师听了,皱起眉头道:“这样的事情,可不是特别容易的!需要小心!这......” 言溪看国师答应的不痛快,心里有些急道:“师父,人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你就行行好答应了!” 国师一脸为难的样子,他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槐花面前,看了看她的龅牙道:“还有救!” “好!我答应你!”国师答应了言溪的请求。 槐花爹和槐花也十分激动的,跑到国师面前,就要下跪,忙被国师拉住了,道:“不必如此,只是,你要谨记:半年之内,不能吃辛辣。否则,会引起溃烂,容貌会比以前还丑!” 槐花爹和槐花点头如捣蒜状,嘴里嘟囔着:“记住了,记住了!” 槐花的易容手术,是在未时进行的。国师为此,专门给医学堂的弟子们放了半天假。 到了亥时,槐花的易容手术才做完。出来之后,国师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言溪和九娘给国师做了半天推拿按摩,才将他的气息调整过来。 看着师父疲累的样子,言溪心里有些愧疚。若是自己不给她介绍槐花过来,师父就不会累成这样! “我不碍事儿!就是时间久了,身体有些僵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国师说。 言溪伏在国师的怀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白芷上前将言溪拉开,道:“师父太累了。小师妹,你应该出去,让师父好好休息!” 言溪看了一眼白芷深沉的脸色,她点头,拉着九娘退了出去。 自从九娘来了道观之后,白芷便升级为国师身边的助理。平日里的日常打杂,端茶倒水都是九娘的事儿了。 就连槐花的易容,也是国师带着白芷做的。 因此,白芷说话,现在也极其有分量,言溪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再说术后的槐花,脑袋像是被炸弹炸了一样,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白布,只留下眼睛和两个鼻子眼儿和嘴。 “你们在观里住下,等到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再回桃林!”国师看着槐花父女说。 槐花爹点着头,脸上挂着一丝忧愁,他看着满脸白布的女儿,道:“女儿,你感觉如何?” 槐花轻轻道:“爹,不要同我讲话,不然这易容失败怎么办?” 槐花爹这才想起国师曾经说过,若是易容失败,将会比以前更加丑之类的话,让他后脊背发凉。 “好,好!乖女儿,爹不跟你说话!”槐花爹嘴上说着,那脸上的担心却没有卸下半分。 可怜天下父母心。言溪虽然在这里无父无母,可师父就犹如她的父亲一样,关爱着自己。 槐花父女被九娘安排在了厢房里。道观里的东西少,主要是一些被褥和书籍,在这里心情也清净很多,少了很多俗世的纷扰。槐花的伤恢复起来很快,过了三五天的样子,她的脸上的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这天,言溪正在跟九娘整理师父屋子里的医学典籍,突然,被迎面而来的撞了个满怀。 言溪正想发怒,却没想到,那人一下子跪到了言溪面前,道:“娘娘!” 这人谁啊?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很少,怎么他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喊娘娘呢?想到这里,言溪疑惑问道:“你是?” 第175章 你呀,无利不起早 那人抬起头来,言溪看着眼熟,却忘了是在哪里见过。 “姑奶奶!”那人喊了一声。言溪想起来了,这人是苏锦堂派过去的打手黑衣人。最后,言溪感念他的一片孝心,写了封信给他,让他来找国师。 言溪看着他,脸也圆了,身材也胖了不少,真是相随心转,完全没了当初那副獐头鼠目的样子。 “你起来!你叫什么?”言溪说。 “福贵!” “你娘怎么样了?”言溪问。 福贵一听到言溪提到她的母亲,兴奋又激动道:“娘娘,你有所不知!我娘见我找到了好的营生,原来的病也好了,整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他还给我张罗了一个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呢!” 言溪看着福贵春风得意的样子,简直成了人生赢家。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家人快乐,健康,就足以诠释一切。 “我不识字,国师见我身形比较矫健,就让做一些上山采药,或者跑腿之类的活儿!”福贵一脸满足的介绍着自己的事情。 言溪点头,道:“非常好,有什么事情,告诉国师,你去忙吧!” 福贵走后,九娘看着言溪道:“娘娘,国师年纪大了,咱们这个队伍还是精简一些,好让他少操劳一些!” 九娘正好说中了言溪的心里,“是呀,师父年纪大了。我安排过来一些人,看似解救了别人,却给国师造成了很多负担!” 她低下头,拿起一本医学典籍,随意的翻了翻。书里面的书页已经泛黄,像是再翻上几次,书页就要脱落了一样。 人就像这本书一样,从一本崭新的书,经历岁月,里面的页面泛黄,再多翻腾几遍,就会变得脆弱,最终脱落,整本书也就废了。 眼下,这姑苏道观,不能让师父一个人这么辛苦,需要有个人来分担这一切。 谁呢?这道观里,除了九娘以外,真没有几个甘愿一辈子待在道观里,与这些医药书籍为伴,传承这些医据药典。 这个道观,需要纳入新鲜的血液,来继承师父这一生的精华。 言溪将书放到书架上。九娘没有发现言溪心思,她将书整理好,便出去了。 国师下课之后,依旧是老样子,先饮杯茶,去去嘴里的口干舌燥的感觉。 槐花爹见国师回来了,他拽着槐花进来了,“老道士,你看我这女儿,什么时候能好?” 国师笑呵呵道:“怎么?这伤口都已经愈合的很好,还得需要半个月左右,这些伤口才能完全长好!” 槐花爹一听,脸上有些焦急道:“这桃花落了,该结桃子了。现在这些小桃子,最怕人破坏了,我得回去看着去!” 槐花一听她爹嫌弃伤口好得太慢,心里有些不悦,“爹,你不陪我,倒是惦念起那几株破桃树来了!” “不是啊,女儿,这国师都将你的容貌变好看了。我们也得答应人家的话,说话算话。我还打算用今年的桃子,跟她一起往外卖呢!”槐花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国师看着言溪,又道:“就你鬼点子多!怎么还要跟人家一起卖桃子?” 言溪眯起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国师,撅起嘴巴道:“他的桃子都烂在了桃林里,却卖不上价钱来,我这是帮他!” 国师绷不住笑了,道:“你还真是好心!帮他卖桃子?” 言溪轻笑道:“当然不是,我还要赚钱呢!” “就知道你不会白白出这份儿力气。不过,你答应了人家,却不给我好处,我也不干!”师父双手一摊,看着言溪,面带微笑。 “好,收桃子的时候,你想吃多少,我给你送来!”言溪说。 “这?这不应该是人家说的么?桃林是人家的,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承诺这个?”国师指着槐花爹道。 “国师,没关系。只要我女儿的脸好了,你想吃多少,都给你送来!”槐花爹这话倒是无缝衔接。 “回去吧,让槐花自己在这里养着,我帮你看着女儿,你回去帮我们好好看管桃林!”言溪对槐花爹说。 槐花爹点着头,又转身嘱咐了槐花几句,就回去了。 过了半个月,槐花脸上的布,被拆下来一看,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槐花已然变成了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丽姑娘。她看到自己脸的那一刻,激动的又蹦又跳,脚下像是按了弹簧一样。 言溪摇摇头,不过,她也能理解这种被一张丑脸压抑了太久的心理。 槐花飞奔到家里,看到自己的爹,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 她爹也激动的流出了泪水,指着这十里桃林,道:“女儿,若是你出嫁的那天,我一定要将这十里桃林都铺上红色的帐幔,让人们都知道我老汉的女儿,也嫁人了!” 槐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笑道:“爹,这嫁人不是目的。女儿这副容貌,一定要嫁个如意郎君,让那些嘲笑我的人羡慕死!” 槐花爹拍着女儿的肩膀道:“好好,爹什么都依你,只要你满意,爹就满意!” 言溪在姑苏道观里,陪着槐花住了多日,回到客栈一看,南宫苍峰又肥了一圈。 言溪拎着他的耳朵让他去做运动,他却不以为然道:“胖就胖吧,我已经习惯了!” 言溪气得翻白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胖不要紧,若是什么都干不了,我可不高薪养猪!” 南宫苍峰犟着鼻子,不情愿的出去做运动。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晚上没回客栈。 早上,梨花在言溪面前就哭嘤嘤,直把言溪气得胸口疼。这块废物,现在就是块肥肉,该干的什么都做不了,找事儿倒是一找一大堆。 言溪心头的气儿,还存在胸口之中,就见一块肥肉晃了进来,道:“我要和梨花和离!” 梨花听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起来没完没了。 言溪的耳朵根子被炒得嗡嗡响,“快起来,不哭,咱们先问问他所为何事?” 梨花停住了哭声,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问:“你这一晚上,是不是出去浪了?” 第176章 巧遇卢莲儿 南宫苍峰摇头,道:“没有,只是经过这一晚上。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整日里,给我做好吃的,是为了让我胖。我胖了,你就不用担心有姑娘惦记我!可是,这样胖下去,我不但没有姑娘惦记我,我的本事也给废了,我若是没了差事,你还跟我么?” 梨花被问得支支吾吾,道:“好吧,我的确是有这点儿心思,可我没想过后面的事情!” 两者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梨花给南宫苍峰赔礼道歉。 她表示以后做饭少油少盐,一定难吃到吃一口就想吐的地步,帮助他减掉身上的肥肉。 言溪回来之后,照例每天晚上画十五副画,让南宫苍峰背到集市上去卖。 南宫苍峰每日里忙碌,再加上梨花努力的将做饭的质量,一再降低。终于,南宫苍峰的肥肉开始缩减了。 这日,他正摇着扇子,坐在画前。人是人,画是画,人是画中人,画是人中画,此情此景相得益彰,纷纷让人侧目。 “公子,这画多少钱一幅?”驻足观看的人中,有一个长得杏眼桃腮,穿着粉色短袄,翠绿色长裙,头上插着一个金步摇的姑娘,犹如从荷花中走出来的一样。她朝着南宫苍峰问道。 “不多,只需二十两!”南宫苍峰此时还没有达到巅峰时期的颜值,可已经恢复了好几分了。 “包起来!快,拿出二十两银子,给这位公子!”姑娘让旁边的小丫鬟取出银子,递给南宫苍峰。 言溪远远的看着那个绿色长裙的姑娘,转身走进了一个轿帘上绣着一个“苏”字的轿子里。 言溪心里一惊,自己的画,这是被苏锦堂家的人买了过去。不过,也不能看见“苏”字儿,就一定说明是他家的。 言溪悄悄跟在轿子的后面,七拐八拐的就走进了一条蹩脚的胡同里,轿子在一个小院落里停了下来。 苏锦堂家可是高门大户,这只是一家姓苏的人家而已,见自己跟错了目标,言溪就想回去。 这时,又有一顶轿子落在了门前,轿帘子掀起,从上面下来的正是苏锦堂这个老混蛋。 言溪看到这里气得牙都痒痒,这个老匹夫,贪没了银两,跑来养小妾,简直是岂有此理! 没过多久,就听见里面嚷嚷了起来,“我说莲儿啊,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不待见我?”声音是苏锦堂那个老混蛋发出的。他捂着脸,狼狈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衣冠不整的跑到了轿子上,喊了声:“走!这个小贱人!” 莲儿?言溪浑身征了一下,这个姑娘难道是卢莲儿?怪不得她的身形看着那么熟悉呢,原来卢夫人说她有几分像自己,果真是!刚才,自己的心思没有往这方面想,这下子她想明白了。 卢莲儿并没有被安置到苏家的大宅院里,而是被安置到这种小院落里。言溪猜想,一是,这苏锦堂怕高夫人难为莲儿,毕竟这丫头年纪太小了,比苏锦儿还小。二是给卢广生些面子,毕竟除了高夫人之外,其他的小妾都出身不是很好。若是,将卢莲儿同样安置在大宅院里,跟那帮小妾一般对待,分辨不出高下来。 不知道,眼下卢广生都下了狱,这苏锦堂待卢莲儿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苏锦堂一直没有得逞。 否则,刚才他出来的时候,不会那么气急败坏! 言溪特意用心回忆了刚才经过的每一条街道,重复的记忆了几遍,争取把这个地址刻在脑子里。 卢莲儿现在不适合有人打扰,她只适合安静的过生活。言溪想到这里,直接回去了。 令言溪没有想到的是,卢莲儿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好几天都在南宫苍峰处买画。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了,言溪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干涉一下了。 这一日,卢莲儿又带着丫鬟荷叶,来到南宫苍峰的画摊儿前,“公子,我要这一幅画。南宫苍峰依旧摇着扇子,一股子文雅的骚客气息传来,“姑娘,你每日都到我这里照顾生意,究竟是为何?难道府中如此需要这等东西来装饰么?” 南宫苍峰问着,就将卢莲儿点中要了的画,收了起来,递给小丫鬟荷叶。荷叶也依旧将准备好的银子,递给他。只是这一次,南宫苍峰执意要退回十两银子。 “公子为何这般客气?”卢莲儿不解的问。 “姑娘看这样子,你也并非豪门贵重出身,若是每日这样照顾生意,恐怕会遭人诟病。不如,我给姑娘便宜一点儿,到时候姑娘对别人也有话说!” 不得不说南宫苍峰这憨货,在泡妞这件事情上,脑子反应超级快。 言溪猜测,卢莲儿每日里来买这些画,正是看中了南宫苍峰的姿色。家人都不在这里,自己一个人纵有千万种情绪,也无处诉说,倒是这置身于画中的男人,给了她重新欣赏这个世界的心情。 “公子,这画是你画的么?”卢莲儿看着南宫苍峰,丹唇轻启。 “呃......这画......,它是我画的!”南宫苍峰的话,差点儿没让言溪吐出来,这憨货为了博取女人的好感,什么谎都撒的出来。 卢莲儿一听,顿时对南宫苍峰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种目光里有崇拜,还有欣赏之意。 大事不好,这憨货又招惹了女人的心,自己不得不快点儿出手,斩断这份情感。 “这明明是我画的,你为什么要撒谎?”言溪突然从暗处跳了出来,把南宫苍峰吓得一激灵。 “你......你怎么来了?”南宫苍峰结结巴巴的问。 “有意思,你替我打工,我是掌柜的,你不过是个小二。竟然问我怎么来了!”言溪故意揭开南宫苍峰的老底儿给卢莲儿看看。这种没有依靠的女人最可怜,一旦付出,就是全部。若是这时候,再被南宫苍峰这货,给哄骗,简直要了命! “姑娘,这是你画的?”卢莲儿将注意力,从南宫苍峰转移到了言溪身上。 第177章 好好保护莲儿 对啊!姑娘,我见你天天过来买,我这里画有那么好看么?需要买这么多?”言溪试探卢莲儿的口风。 “实不相瞒!我也是睹物思人!”卢莲儿说着低下了头。这姑娘就是投错了胎,选错了爹,若是生在一个平常人家,长相好,性格又娴静温柔,该是集宠爱于一身的。 “我见你的画里,画的多是京都的,我的至亲都在京都。因此......”卢莲儿说着,旁边的小丫鬟荷叶拉了一下她的衣服,道:“姨娘,你若是这样说,传到苏老爷的耳朵里,可不得了!以后,你别说什么思念家人的话了!” 卢莲儿甩了一下胳膊,斥责道:“这件事情,若是你不去说,他从哪里知道?少惺惺作态了!” 荷叶没有想到卢莲儿会突然向她发飙,委屈的哭嘤嘤,跟莲儿诉苦:“姨娘,这每月的银子,都是从老爷那里拿。我若是不替他做事,他会将我赶出去!” 言溪见状,在旁边插话道:“敢情是谁出的银子,谁就有话语权,是么?” 小丫鬟见言溪质问,没有搭话。 “这样吧!你每月的银子,我来替你出,你好好照顾姨娘,怎么样?” 言溪此话一出,卢莲儿有些惊讶。她看着言溪道:“姑娘跟我素昧平生,就凭着我买了你几幅画,你就这样待我,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卢莲儿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思想,坚持问言溪到底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言溪见卢莲儿如此认真,便将自己和卢夫人相识的话,告诉了她。不过,言溪并没有告诉莲儿自己的身份,只说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卢夫人。 “母亲的身体如何?我真是思念她!”卢莲儿像是见了亲人一般,她拉过言溪的手。 “卢夫人她很好,若是有一天,你能早点儿回到母亲身边,就更好了!”言溪只是随便一说,她不敢提卢家的变故,怕引起莲儿的伤心来。 “是呀,我也盼望着。”莲儿拉着言溪的手,感慨道:“我说,怎么看着你的画,心里看着就那么舒畅呢!” “这是咱们的缘分,连你的母亲卢夫人,都说咱们长得相像呢!”言溪说着,拉着莲儿的手,上下打量着。 南宫苍峰对言溪过来之后,打扰了他展示自己优秀的机会,心情不悦。 “喂!你这女人简直要命!”南宫苍峰用扇子将言溪挑到一旁,他露出斯文的笑容,看着莲儿,“姑娘,哦,不,姨娘,既然你跟这女人认识,以后还是要多照顾我们生意啊!” 言溪没有想到南宫苍峰的话,如此煞风景,就伸手将他推到一旁,道:“莲儿姑娘,这照顾生意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若是喜欢,我每日可以送你一幅。你可以每天到这里来取!” 南宫苍峰没有想到这卖画,竟然还有外挂,咧着嘴直直的叫了一声:“惨呐!” 这样的形态,直接把莲儿给逗笑了,她打趣道:“这位公子,真是风趣幽默,长得也是风流倜傥,堪称男子中的杰出人物!” 南宫苍峰本就在乎女人的看法。莲儿这么一夸,把他那颗浮躁的心,顿时给牵引了上来,笑问道:“姨娘说的可是真心话?” 莲儿轻笑,拿着帕子捂着嘴,瞥了一眼旁边的言溪,“咯-咯”笑了起来。 言溪也陪着笑了起来,难得莲儿能有这样开心的时候。自从遇见她的第一天起,到今天,才看见她的脸上有笑容。 言溪突然生出要好好保护她的想法。 这一天,卖完画之后,南宫苍峰回去一算才发现,这银子足足多出了十两银子。 言溪看着南宫苍峰手里的十两银子,疑惑地想着:难道是莲儿偷偷塞下的?还是她不小心掉落的? 她从他的手里,接过银子,放到自己的银钱袋子里,道:“这钱,明天我问问莲儿就知道了!” 南宫苍峰累了一天。晚上跟梨花研究了一会儿,如何做菜难吃,就倒下睡了。 晚上,言溪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她心里仍然记挂着槐花爹的十里桃林。 眼下,这桃花刚刚败落,青桃子刚刚长成。 这可是这一年最重要的环节。不知道槐花爹是如何着手管理这些青桃子呢? 等到言溪到了桃林一看,地上的小青桃子落了一地。远远看去,像是铺了一层翠绿色的地毯一样,看着十分扎眼。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言溪自然要找当事人槐花父女。 槐花自从易容成功之后,整日里捧着自己脸,自我陶醉,再也不关心桃子的长势。槐花爹累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可这桃林太大了,他的力气有限。 言溪一生气,冲进了槐花的闺房里,抢过槐花手里的铜镜,给扔了出去。 她指着槐花的鼻子一顿臭骂,“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女儿,你爹累得快要死了,你竟然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那张脸皮!” 槐花刚想还嘴,却见言溪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短刀出来,冲着槐花就走了过来,道:“这张脸是我给你的,我也可以把它毁掉!” 槐花对言溪心存忌惮,她知道言溪说到做到,求饶道:“别,我好好帮爹干活儿!” 言溪见槐花的态度绵软,将刀子扔到地上,生气的指着窗外道:“你爹怕你没有傍身钱,辛苦了一辈子,攒下了这十里桃林。甚至为了你的幸福,为了你的面孔,甘愿与我三七分。” “每一步,都不是你辛苦得来的,全是你爹拼尽全力,满足了你。因此,你拥有了自己满意的脸庞之后,就整日里陶醉在自我欣赏里,不顾他的感受。这片桃林,就算是赚了钱,让你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你自己不会打理,也是白费!难道你想拱手让给那些觊觎你嫁妆的人么?” “告诉你,他们得到了你的嫁妆,就会连你的人都一起丢掉。到时候,你爹这一生的心血,都没有能护你周全,岂不枉费了你爹这一生的筹谋么?” 第178章 现代科技的使用 槐花被言溪骂得大哭了起来,她自己在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也早就炫耀过自己的容貌了。 眼下自己全部的心思,就是能找个如意郎君。因此,她这几天正琢磨这件事情,不料却被言溪的突然到访打破了。 言溪的骂虽然刺耳,可是也不无道理。槐花扪心自问了一下,的确是自己对爹不够孝顺。把心里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为何不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爹身上,多孝顺一下他呢? 想到这里,槐花跟言溪保证,自己再也不犯糊涂,要好好的帮着槐花爹打理桃林。 这个结果,言溪虽然满意。可是,这十里桃林,也不是多个姑娘就打理好的。 言溪仔细研究小青桃子的原因,竟是桃树身上长了很多的小虫子,将嫩青桃子咬掉了。 槐花爹本来是寄希望今年的桃树,有个好收成,卖个好价钱。然后,多攒点钱,将槐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可今年这桃树,一开始结桃子,就长势不怎么好!槐花爹也是一筹莫展,像剪枝、除草之类的活儿,多两把力气就能弄好。可这树上长小虫子,自己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虫子,慢慢地蚕食掉树上的嫩青桃子。 这可怎么办? “别着急,老人家!容我想想办法。”言溪安慰着槐花爹。 槐花爹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等待着她的脑袋里,生出什么张良计? 果树生虫,在自己曾经的那个时代,方法就是用杀虫剂杀了虫,才能扼制住嫩青桃子的被继续蚕食。虫子死了,这些嫩青色的桃子,也就保住了。 言溪从空间里找到治疗相关害虫的农药,取出了一定数量的来,拿给槐花父女看。 槐花爹从来没见过这个,他举着瓶子问:“这是何物?” 言溪跟槐花爹解释了一遍,这是农药,专门用来杀虫的。 槐花爹并不是那么容易懂。他觉得这种毒药,小虫子吃了才会死。若是将毒药直接喂进去让虫子吃掉,还不如自己捉虫,然后再灭虫,来得快。用这个毒药,反而是画蛇添足。 言溪见槐花爹的理解能力太过牵强,自己已经不指望他能彻底明白了。 她从空间里取出喷洒农药的设备——喷雾器。将喷雾器里面充满水,然后用气压,将水做喷雾状,从喷头里喷洒出来。 言溪选择的是手动喷雾器,像更先进一些的电动喷雾器,虽然省不少力气,可这里不能充电,到了这里根本不能用。 当然,言溪用神识启动空间系统的时候,都是避开槐花父女的。 槐花爹还是不懂,“姑娘,若是浇水的话,我们可以用水桶,为什么用这个东西?” 那个时代没有塑料。槐花爹看着这种比木头轻,却质地很坚硬,密封性很好的塑料外壳,赞不绝口,“姑娘,你真是厉害,竟然能做出这样的新鲜东西来!若是木头......” 言溪赶紧打断了她,这么夸下去,自己都得心虚的撞墙而死。这个材料,自己只是使用,与自己根本没有关系好么? “这个东西,是喷洒农药的,不是用来给果树浇水的!”言溪说着,将他手里拿着的那瓶农药的说明书,给他们父女念了一遍,告诉他这些农药,如何使用这个喷雾器进行喷洒。 槐花爹和槐花听不明白。言溪无奈,将手中的说明书,递给他们。 槐花爹和槐花看了一眼,摇摇头,一脸茫然的表示,这些字儿都不认识。言溪这才想起来,这说明书上的字体都是简体字。言溪逐个将说明书上的字,用树枝在地上用繁体字写了一遍,然后让槐花父女看。 槐花父女仍旧摇头,表示不认识!原来,他们是不识字儿。 言溪这才想起来,大梁国真正识字儿的没有几个,现在还处在封建社会,人们以农业为生,填饱肚子才是现在的生活主题。 读书,那都是有钱人家,才会做得事儿! 这样想着,言溪突然对过去,自己曾经待过的那个时代,产生了很多怀念之情。 什么都不懂的话,只能现场操作。 言溪将农药打开,一股子刺鼻子的气味儿传来。喷雾器内已经装好了适当比例的水,言溪将农药,按照说明书上的比例,将农药倒了进去,盖上喷雾器的盖子。 她起身将喷雾器背在自己的身上,娇小的身子还因为重心不稳,晃了一下。 她一只手将用压力杆儿给喷雾器加压,另一只将喷雾端,直接伸到果树的上面。 农药从喷雾器的喷头里喷了出来,快速的洒落在了树上。一棵树喷完,言溪又去了另一棵桃树前。 这样,直到整整一壶的兑水农药,全部喷洒完毕。 槐花爹看着脸上乐开了花,“姑娘,还是你法子多!能找到这样好用的东西来!” 言溪拿过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洗手液,将手上的药渍,进行清洗。将手洗干净之后,她指着那个喷雾器对槐花父女道,“你们动了农药之后,一定要好好洗手!” 言溪顺便将两瓶洗手液,放在他们那里。 果树的害虫问题解决了。现在,就剩下了人手不够这个大问题。 “槐花,家里的房子,就这么几间?”言溪看着眼前的几间茅草屋问。 “还有一些,并没有在桃林!”槐花不知道言溪问这个的目的,就如实回答了。 “不在桃林不行!咱们这片桃林,若是只有你们父女两个,人手太少,得需要加添人手!”言溪看着槐花父女正色道。 “明日我带些人来,在这里再多盖几间茅草屋!桃林太大,若是没有地方住,这招人也是个难题!”言溪提议道。 槐花父女不置可否,自从言溪将槐花的脸治好之后,她说话的分量已经无形之中,扩大了很多。 他们知道这个姑娘办起事情来,其实挺靠谱。 言溪又跟槐花谈了谈心,才回到南宫苍峰处。今天,莲儿身边的小丫鬟过来取得画,她本人没有现身。 言溪摸了摸自己揣在怀里的那十两银子,心里有些嘀咕,她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第179章 莲儿不见了 她心里想着,看着南宫苍峰在众位前来买画的人中间,游刃有余的跟他们高谈阔论画的优点,以及讨价还价,不由得笑了。 自己彻夜不眠想出的那一招,还真是有效。 很多买画的人,不一定懂画,纯粹是喜欢。 言溪将各种风格画的特点,写在了纸上,放到了画画的布袋子里。 白天,南宫苍峰拿出来,等到人们来买画的时候。他就可以用这些知识,跟他们吹嘘一番。越是晦涩难懂的东西,对于人们越是有着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你去了解,去探索。 这样,自己画的知名度就打开了。 今天,前来询问画的人,格外多! 不过,她虽然每天都画不同的画,让南宫苍峰来卖。可是,画风却是重复的。这样,南宫苍峰将那张纸上的东西,反复背诵,反复拿出来说,时间久了,也能倒背如流。点评起来,说的头头是道。 外行听了,觉得渊博。内行听了,则觉得颇有见解。 很多时候,能做好,也能说好,两者结合,才能将一件事情的影响发挥到极致。 不过,此刻她内心担心的仍旧是莲儿。看来,那所小胡同里的房子,她得亲自跑一趟了。 言溪庆幸自己当时在脑子里,多回忆了几遍莲儿的住处。这次再回去,她一次就找对了。 开门的是,莲儿身边的小丫鬟荷叶。 由于上次来的时候,言溪躲在看着,并没有看清里面的布置。 这所宅子倒是很精致,里面的布置也很眼熟,像极了卢广生给赵姨娘修建的那所宅院。不过,这所宅子看着有些年月,肯定不是苏锦堂专门为卢莲儿修建得。倒像是,莲儿照着卢府的样子,自己打理的。 “姨娘呢?”言溪问荷叶,眼睛却朝着院落里的四处看着。 若不是这所院落里的布置,出奇的精致。让人几乎忘了,那个郁郁不得欢的女人,却是曾经的州尹小姐。 荷叶看见言溪颇感意外,“姑娘,你有事找姨娘么?” 言溪点头。 “姨娘她......”荷叶看着言溪支吾着。 “快说!”言溪见荷叶有些结巴,寻思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老爷,他......他将姨娘绑走了!”荷叶说着,就给言溪跪了下来。 “虽然,我拿你的银子做月俸,可仍旧摆脱不了苏老爷的掌控啊!”荷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快起来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也及时得告诉我们,知道么?”言溪嘱咐荷叶道。 她看着荷叶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意的,就让荷叶起来。 苏锦堂这个老王八蛋,竟然做出这等混账之事,言溪的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压在这里,时刻都要升腾起来。 “荷叶,姨娘被绑去了哪里,他们说了没有?” “没有,只是一群下人,身强体壮的,将姨娘架着上了轿子,然后急急忙忙的抬走了。哦,对了,朝着那个方向去了!”荷叶抬手指了一下西南方向。 “这个老淫虫!”言溪将拳头捏得紧紧地。 不行,自己就算是翻遍整个苏州城,也得将莲儿找回来。于是,言溪脚下一用力,就上了房顶。 这一幕却把荷叶看得目瞪口呆,叹道:“这姑娘还真是个高手啊!” 言溪上次在京都里寻找珠儿姐妹时,也是穿梭于高墙之间,找到的。 可那总归是晚上,现在却是白天,自己若是太过夸张,恐怕会引起人们的不适。这给她搜救莲儿造成了一些困难。 不过,虽然行动受限,脑子却没有。 苏锦堂若是想霸王硬上弓,完全可以在这小胡同巷子的房子里,为何偏偏要找人将她掳走呢? 这说明,这个老混蛋想借花献佛。这地点,会选在什么地方呢?他又会献给什么人呢? 言溪觉得,苏锦堂不可能将莲儿抬去苏家,就将那片豪宅区给省去了。他也不可能带着莲儿去勾栏瓦舍,就将那些秦楼楚馆的区域给省去了。 剩下的区域中,省去商铺,酒巷,还有杂货铺,就剩下那几个官大人的府邸,还有一些民宅。 现在苏州州尹的府上自己去过,他也着急跟苏锦堂撇清关系,站队在自己的一方。苏锦堂跟他之间没有瓜葛,这州尹府上是不会去的。 另外,曹师爷最近忙着查办的事儿,应该也不会。 还有其他的官员么?还有一个极其爱女的通判。这个通判,看起来唯唯诺诺,倒不像是个贪慕姿色之人。暂时也将其排除。 先在民宅处转转,看看有何可疑之处。 这民宅也就三四条巷子,都是那种一眼望到头的那种,查看起来也很方便。 这白天里,一般的人家,门前都有些宾客,或者有人进去,唯独言溪走到了这家大门前,大门紧闭。 甚至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人进出。 言溪决定要到里面探个究竟。她脚下一跃,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 院落不大,几个丫鬟们全都站在院子里,低着头,不敢吭声。 其中一个抬头,见言溪进来,吓得喊了一声,就往往屋里躲。 可这屋里的门,是从里面插上的。丫鬟没处躲藏,言溪脚步轻轻的走到她身旁道:“喊什么?我又不是鬼!” 小丫鬟估计是惊吓过度,浑身颤抖,她转头看了言溪一眼,觉得她是个正常人,慢慢的缓了一会儿。 另外两个丫鬟依旧在旁边低着头站着,像个木头桩子一样。 “你们三个站在这里干嘛?脑子有病么?”言溪指着另外两个,问小丫鬟。 小丫鬟用手指了一下屋里,小声道:“让我们在外头候着呢!” 言溪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所有的门窗,都拉了一层纱帘,根本看不清楚里面。 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两位大人,这酒的滋味儿如何?” “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有嚼劲,有味道!” 大人?女人?这分明是大人在行不轨之事,这大梁国的蛀虫,这个时候不为百姓殚精竭虑,却跑到这里来做这等龌龊之事,真是混账! 想到这里,言溪从外面拎起一根木棒,就朝着门内砸去。 第180章 误打误撞 里面的人,被突然闯进来的言溪,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到了地上。 两个男人,还有一个穿得钗环松散、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喝酒调笑。这两个男人大腹便便,长得是油头肥耳,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女人。 言溪突然闯了进去,两个男人手里的酒杯,都被吓得抖落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对着言溪呵斥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自闯入我的宅内?” 言溪定睛一看,里面的人并没有卢莲儿,也没有那个败类苏锦堂。 自己要不要跟这些人,僵持一番? 言溪正在思索着。 另外一个开口了,“张大人,你看,这有一个更鲜嫩且自动送上门的,岂有不受用的道理?” “李大人说的极是,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这里有一个美人,又来了一个,过会儿,还要再送来一个。今儿,咱们哥算是福气了,就是不知道,这小美人的味道如何?” 张猪头说完,看着言溪咽了一下口水。 他走到了言溪面前,用手捋着八字胡,色眯眯的看着言溪道:“美人儿,别这么大火气。不管你为何来到这里,可既然来了,也算是跟我们两个人有缘分。何不,坐下来陪我们喝几杯?” 言溪晃了晃手里的木棍子,看着张猪头道:“倒是个好主意,今天是走错了门儿,误打误撞,到了这里。不过,你们两位大人,为何在这种隐蔽的地方喝酒,不是到自家的府上,畅快的饮酒作乐呢?” 张猪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小美人儿如此的配合,他真是求之不得,便趁着酒意,有些口无遮拦道:“实不相瞒,我家的夫人,是个母老虎,平日里管得紧。我也只有和哥们儿敢出来偷个腥!” 李猪头见张猪头有些言语混乱,就在一旁打岔道:“张大人,我们及时行乐,这小女子长得倒是不赖!” 旁边的那位女人,也笑着走到言溪身边,“没想到,竟然来了位如花似玉的妹妹,来跟姐姐一起,跟两位大人助兴!” 言溪冷眼看她,女人眼神闪躲,像是有些不知所措,“妹妹,姐姐告诉你。以前,我跟你一样,也是觉得这些总是迎合男人的女人,有些丑陋,甚至是看不起。自从,我尝试过了这样的生活以后啊,才知道以前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你看,我身上的衣裙......” 女人说着,就扯了自己的裙摆给言溪看,她用手指指着自己衣裙的衣料,“能够穿上这样的衣服,可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女人说完,将手里的衣裙放下,走到言溪身边,道:“女人呢,这年轻就一次,若是配了这样的绫罗绸缎,也算是对得起自己!” 她拉起言溪的手,将她手里的那个粗粗的木棒子扯掉,将言溪推到张大人身边,道:“妹妹,若是你让两位大人高兴,这以后的日子里,还愁没有好吃穿么?” 言溪噗呲笑了一下,道:“姐姐真是张巧嘴,你也不问我的来路,竟让我在这里配这些淫虫!” 女人被言溪这么一提醒,不由嗤笑道:“一个娇弱的小女子,能有什么来头?” 不等言溪回答,就听到外面的大门,被急急地拍了几下子。 张李二位猪头,相视了一下,道:“来了,他来了!” 说完,他们两个人兴匆匆,对着门外的喊了一声:“快点儿开门,迎客!” 他们各自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迎了出去。 女人拍了一下言溪的肩膀,一双杏眼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来了这里,量你也插翅难飞了,还是好好的听姐姐的话。不然,若是惹怒了那位......” 女人说着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下,“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可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 言溪自己没想到,没找到卢莲儿,却意外抓住了几只淫虫,也算没白白浪费时间。 “大人,请!”张猪头和李猪头,跟随着一个长得干瘪瘦削的人,再次进屋。后面,还有人抬进来一口大的木头箱子。 “还不赶紧伺候大人!”张大人对着言溪喊了一声。 言溪闻声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那个干瘪瘦削的人,一见到言溪却直接瘫软了下去,“姑奶奶,你何时到的苏州?” “姑奶奶?”张李二位猪头,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称呼。 若是论年龄,言溪看上去还不足二十岁,实在当不得一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的姑奶奶。 若是论来头,这苏州的地界,哪个能有比这老头子的后台更强硬的? 言溪将刚才那根木棒子,重新捡了起来,道:“你们跑到这里来喝花酒,简直是胆大包天。这时候,你们不应该是在各自的职务上办差么?” 张李二猪头跟家懵了,这小丫头竟然教训起堂堂朝廷大臣来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大胆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这里训斥大人!” 这二位的确是喝酒喝多了,竟然没有听出这声“姑奶奶”喊得有多心惊胆战。 这时,言溪突然听见后面的箱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言溪跑过去,将箱子打开,只见箱子里一个手脚捆绑,嘴上还塞着布的少女,被塞在里面,动弹不得。 她伸手将少女的绳子解开,将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少女吓得浑身缩成了一团,不敢动弹。 “别怕,你是怎么进到箱子里的?”言溪问。 少女摇摇头,看了一下几个人,始终不敢多说一句。 “别怕,我替你做主!”言溪说。 张李二位猪头,没有想到言溪的胆子这么大。她竟然亲手将绑过来的女子,松了手脚,还扬言要替她做主。 “你这小丫头,不要太过分!”张猪头指责道。 “过分?你们将这个姑娘手脚绑起来,塞在箱子里,不过分么?”言溪说着,火气往上冒,手里的棒子就开始不听指挥了。 “哐哐”两下子,张李二位猪头,就被打得“嗷嗷”叫唤。 少女见言溪真是胆子大,竟然敢打他们,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他将我抢了来,绑了手脚,放到了箱子里,说是来陪他们喝酒助兴的!” 少女指的是干瘪瘦削的男人,还留着八字胡子。 第181章 救出莲儿 “苏大人,别来无恙!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的老毛病一点儿没改啊!”言溪说着,就拿着自己手里粗粗的木棒子朝着苏锦堂走了过去。 苏锦堂这一把骨头,本来就是靠着一口气儿活着。言溪的力气,他可是领教过,若是用这大棒子一敲,那浑身 还不散了架,到时候,这口气儿上来上不了,就不好说了。 因此,他一进门儿,看到言溪就直直的喊了声“姑奶奶”。 “姑奶奶饶命!”苏锦堂看着言溪,嘴里不断地求饶。 “饶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你想想,这姑娘光是被你绑了过来,这一路上的担惊受怕,谁来替她想过。更不用说,来了这里之后,再遭受你们的强行逼迫。你做些的时候,她肯定也跟你求绕过。你可曾想过要饶了她?” 言溪说完,苏锦堂心里更加害怕了,直接哭了起来。 言溪并不理他,而是任他哭。张李二位猪头,有些不知所措,后来,看着苏锦堂一直哭,他们索性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们跟着哭什么?我也没跟你们算账啊!”言溪拿着木棒子敲了一下,他们的肩膀。两个人哭得更加厉害了,不知道是更害怕了,还是敲得更疼了。 这屋里的男人哭作一团,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倒是闻出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味。 她拍了拍手,嘴角上挂着笑,对言溪说:“妹妹,真是好本事!若是当年我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能让人占了便宜,脏了这身子。后来的事情,便身不由己了!” 言溪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什么。也许,她最初也是跟这位少女一样,挣扎过,只是没有遇到人救她,后来便自甘堕落了。 女人若是欣赏起女人来,就是有一种偶像般的崇拜感。 言溪瞬间收获了两位女粉丝。这下子,言溪说什么,她们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我在寻找一个人,就是这位苏锦堂的下堂妾,住在一条胡同里面的院子里!你可知道?”言溪看着衣衫不整的女人问道。 女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伸手将自己头上的珠钗,拔了下来。瞬间,一头乌丝像瀑布般的铺在她的肩上。光看这头乌黑的长发 ,油亮光彩,就知道当年她有多美! “那位姨娘,我是认得的!她不理苏大人,还有几次闹过自杀呢!不过,都被及时发现了!这苏大人是想霸王硬上弓的,可惜他力气不行,也没有成功过!”言溪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着急了。 真是没想到,卢莲儿竟然还闹过这些,她那个时候该是多么绝望啊! 言溪的心里直发毛! “怎么?你找那姨娘作甚?”女人一边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言溪。 “姨娘失踪了,我要见她!”言溪皱着眉头,语气十分焦急的说。 “嗯,她不过是让苏大人给送到窑子里,好好调教一番,没有事儿,你大可放心!” 女人的头发,已经被她轻松地挽了一个流云髻。 她说的云淡风轻,这可不是小事儿,可能会要了卢莲儿的命! 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到还在那里哭唧唧的苏锦堂面前,用脚踢了他一下。 苏锦堂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说动手就动手的言溪,敢怒不敢言。 “快,将卢姨娘送到哪里去个窑子去了?说,不然要了你的狗命!”言溪说着,就要抬脚往苏锦堂身上踩。 “别,别,我说!”苏锦堂战战兢兢的告诉了言溪窑子所在的地方。 言溪将手里的木棒子扔下,带着少女离开了这所宅子。 苏锦堂将莲儿送到了妓院。这对于一个大家闺秀来说,简直比刀抹了脖子还难受。古代的女人,都重视名节,这样的一招,就是直抵死穴。 按照苏锦堂的说法,言溪到了窑子里,直接将卢莲儿带了回来。 卢莲儿的眼睛都哭肿了,看到言溪之前哭,之后还是哭。言溪抱在怀里,不停安慰着。 那位被绑的少女,被言溪带出了那所宅子之后,由言溪送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去找自己的亲人去了。 等到回到莲儿的宅子,已经到了戌时。这宅子里,大部分是女人,她们晚上是不敢开门的。 言溪叫了半天门,始终没有人来开。 言溪只好动用自己的看家本领,她从地上轻轻一跃,跳到墙上,再从墙上直接跳到院子里。 卢莲儿有些惊喜,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功夫! 想想自己总是屡次被苏锦堂算计,却又挣扎不得,不就是自己不会防身保护自己么? 院子里,荷叶看到小姐回来了,既惊讶又高兴。 “这院子,实在是有趣!”言溪啧啧称赞。 像莲儿这样的女子,在自己生活过得那个年代里,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从事擅长的领域,获得人生自信的资本。 可惜,如今就算她再有才华,却只能被局限在方寸之间,简直是浪费人才。 此时,莲儿已经从忧伤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她见言溪喜欢这个院子,就开始给她介绍自己的设计理念。这所院子每一处布置,她的立意点在哪儿,着眼点在哪儿,说的头头是道。 荷叶趁着言溪和莲儿在聊天,就将自己泡好的冰红茶,端了过去。 “咱们去屋里谈,那样坐卧就都可以了。”言溪说着,就直接跑到了莲儿的榻上,脱了鞋,直接躺了上去。 “我的茶,你们放在桌上,我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莲儿,你不介意么?” 莲儿摇摇头,看着言溪道:“为了找我,你都累疲了,我怎么能嫌弃你呢?” 言溪听着,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 开心的是,能为莲儿做点儿事儿,能够尽自己努力,也没有遗憾。 不开心的是,自己需要分心的人太多了,拿不出太多的精力,来安抚莲儿。 荷叶泡的茶很特别,跟珠儿不一样。珠儿的茶水,唇齿留香,喝下去有股甜香味儿。 荷叶的有股子池塘的味道。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炮制成的呢? 第182章 荷叶起了逆心 言溪端着茶杯,看着里面的浮光,嘴里咂吧着,这不一样的味道。 “怎么样?喝不惯么?”莲儿将言溪手中的茶叶,拿了过来,重新递给荷叶道:“换一杯!” 荷叶闪了一下眼睛,低头道:“是!” 她双手接过莲儿手里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渍倒掉。 “你住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不如,你跟我回客栈,如何?”言溪看着莲儿。 莲儿沉默了一会儿,她手里的帕子被翻来覆去,来回的叠,然后抬头道:“娘娘,这院子里还有别的人,总不能都去跟你走吧?” 言溪倒是没想得这么仔细。这院子虽小,可是就像树根一样,牢牢的将莲儿困在这里。自己又不能时时在这里盯着她,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言溪拧了下眉头,在榻上翻了个身。木榻发出“咯吱”的响声。 这榻都破成啥样了,翻个身竟然响动的这么厉害。 莲儿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榻前,看着已经起身坐了起来的言溪。 “我懂你,不如,我跟你学些功夫,一来,你也省却一些挂念,二来,我也能足够安全!” 莲儿的一番话,像是一颗落入言溪心湖里的小石子一样,瞬间泛起了水花。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这样简直是一举两得。 言溪眉开眼笑,她看着笑靥如花的莲儿,“真是蕙质兰心!” 莲儿牵起她的手,道:“自从你来了之后,我觉得生命里,都是希望!谢谢!” 荷叶已经重新泡好了茶,递给了言溪。 言溪往嘴里一放,喊了一声:“啊!” “这水也太烫了,你打算烫死我不成?”言溪手一抖,手里的那一杯热茶掉在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荷叶惊慌失措的看着言溪说。 “还不赶快将碎了的瓷片,收拾了!”莲儿看着荷叶,呵斥道:“毛毛躁躁的,怎么今天连杯茶也泡不好?” 荷叶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收拾了出去。 言溪看着荷叶的背影,对莲儿道:“你这小丫鬟,还是换一个吧!” “怎么?她也跟了我很多年了。虽然,有时候,她也受了苏锦堂的胁迫,可是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 “不见得吧!自从我们回来之后,她可没有一句关心你的话。就连泡茶这件事儿,一会儿泡的味道不对,一会儿又泡的烫的要死!分明是故意的!” 荷叶收拾完那些碎片,进屋对言溪道:“我再跟您泡一杯吧!” 言溪将她喊住,“快别去了,我觉得你这一杯也照样泡不好。你本就不想将她泡好!” 荷叶吓得连忙跪下,道:“您误会了!” “既然我出了银子,你仍旧不能很好的侍奉主子,我只好将你赶走了!”言溪看着荷叶说道。 昏黄的灯火下,言溪有些看不清荷叶脸上的表情。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刚才那般惊慌和害怕。 “这里,我真是不想呆!一个不受宠的姨娘,一点儿都没意思!”荷叶说着,就要往外走。 “把话说清楚!”言溪喊住她。 “全苏州城里哪个不知道苏家家大业大,都争着抢着要往苏家边儿上靠。我们姨娘偏偏清高,不但不往前靠,还要事事往后躲。我们只能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连点儿奔头都没有!” 言溪没想到荷叶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这丫头不是嫌弃工资少,而是嫌弃跟着莲儿没前途。果然,是个难调教的蹄子。 “这,你不用愁!跟了我,你什么都有了!只要你好好伺候莲儿就行!”言溪说。 “真是吹牛!你不会是睡觉睡多了吧,你一个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姑娘,还敢这么说!”荷叶眼神里尽是鄙夷之色。 “怎么?你是觉得跟了苏锦堂,才有好日子是么?”言溪问。 “不是有一句话么,女人要靠征服男人,才能征服全世界!”荷叶这话一说,言溪气得跳起脚来。 “你野心不小啊,到底想征服谁?我成全你!”言溪走到荷叶身边,盯着她的眼睛问。 “苏老爷!我若是有小姐这样的机会,绝不会做这样的傻子!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偏偏过这种清贫的生活!” 荷叶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莲儿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以前一点儿也没发现呢。 荷叶一直跟着自己,自从卢家将自己许给卢锦堂做了小妾之后,她就一直跟着自己,的确受了不少苦。 “莲儿,咱们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可是真心相待的!我也没有亏待过你啊!”莲儿心里有些难过,她将荷叶从地上拉起来。 “你是没有亏待过我,可是,咱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苏锦堂都这般年纪了,万一他哪天死了,谁管我们?咱们指望谁?”荷叶满脸担忧的拧着眉头,她看着言溪道:“本来,今天苏老爷已经想跟姨娘圆房了,没想到却半路上却杀出来一个你,坏了我们的好事!” 荷叶的眼睛恨恨地瞪着言溪,像是要随时将她吃掉一样。 言溪抬手“啪-”的一下,在荷叶的脸上打了一记耳光。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些年,莲儿养了一只狗么?”若不是莲儿在场,言溪非得好好教训她一番。 这样的奴才,留在莲儿身边,反而是一种祸害。倒不如,直接将她赶出去。 “莲儿,找个人牙子卖了吧!”言溪转身看向莲儿。莲儿没有说话,言溪知道她心里不舍得。 荷叶没有想到言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己只是想要让姨娘,离着荣华富贵更近一些,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为何擅自替小姐做主?我发卖与否,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荷叶看着言溪道。 言溪看着荷叶,轻笑了一下,“别说把你卖了,我就是要了你的小命,也是轻轻松松!” 荷叶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年纪轻轻,可是身手却不一般。 自己刚才被挨的那一巴掌,还有她来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从大门进来的。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说话这么大口气,真的只是卢夫人的故交吗? 第183章 景象 莲儿拉住言溪道:“荷叶她年纪还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言溪见莲儿对荷叶还是十分念及旧情,就生气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抚了下去。 “你们主仆的事情,我不管了!”言溪说。 莲儿看得出言溪脸上的不悦,道:“荷叶,你快点儿跟姑娘认错!她是我的朋友,你若是对她不好,等于不忠!” 荷叶一动不动,她捂着自己的脸,嘴里不住的发出呻吟声。 言溪一把将荷叶拎了起来,她走到了院子里,翻身跳了出去。 言溪也没有将荷叶带着去找人牙子,而是直接去了窑子。 荷叶见言溪动真格的了,心里开始恐惧,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带我来这样的地方作甚?” 言溪鼻子里冷哼,道:“带你来尝尝,给人卖笑的滋味。你不是想飞黄腾达么?不是说待在那个院子里清苦么?真是莲儿待你太好了,把你惯成了这个样子!” 言溪说着,就将荷叶从门里推了进去。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外面守着,白天急着去救莲儿,那张李儿猪头,不知道还在不在那个院里? 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还在,一个都没走! 原来是喝醉了酒,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直到言溪再前去,他们也没有醒来。 言溪用脚尖儿在他们肥胖的脸上,晃了两下,“快起来,起来!” 他们翻了个身儿,又都睡去了。 “皇上来了!”言溪喊了一嗓子,直接把他们喊醒了。 “皇上,万岁!”几个人都起来跪了下去。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喊平身。张猪头瞪着眼睛,朝着周围看了看,“皇上,皇上,在哪里呢?” 言溪将脸往他面前凑了凑,把张猪头吓了一跳,“是你?竟敢戏弄本官!” 李猪头还聪明一点儿,虽然白天的事情,他喝醉了脑子也有些迷糊。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连苏锦堂都对她唯唯诺诺,肯定来头不小。 “姑娘,若是没事儿的话,下官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李猪头说完,就想开溜。 哪有那么容易?言溪喊了一声,“慢着!” “苏锦堂去哪里了?”李猪头一听,姑娘会来着重打听苏锦堂的消息,可能这件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 “苏大人已经回去了!姑娘若是有事情,可以去苏府!” “哎呀,你来了,快点儿坐!”女人刚才也去休息了。她这会儿才醒,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看见言溪惊诧不已,脸上挂着蜜汁微笑,道:“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呢!” 说着,她就将言溪拉到内屋里,还招呼外面的小丫鬟上茶,“这两个猪头,到底什么来头?” 言溪指着外面的人,对着女人说:“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可是苏大人请了过来,在这边勘察的!” “勘察?这里苏州府里有州尹,怎么用一个外地的官员过来勘察?”言溪拧着眉头问。 “恐怕州尹也不及苏大人的话好使吧?”女人说完,看了言溪一眼,恐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又连忙道:“大人们之间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我本是一介草民,也不敢妄加议论!” 说着,她将言溪按在椅子上,伸手将丫鬟泡的那壶茶水接过。 女人的手纤细灵巧,她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言溪。 茶水上的热气,袅袅上升,茶香四溢。 言溪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喊了一声:“好香啊!” “这是我们这里专门调制的茶,你在旁处是喝不到的!”女人说着,一只手拿着帕子,另一只手拿起一根银子,将灯芯挑亮。 灯芯里的火花朝外炸了两下,蹦出点点儿火光。 “你打算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继续让男人养着?”言溪喝完了茶,顺手用茶碗盖子将茶水里面的茶叶沫子,往边上拨了拨。 女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哦”了一声之后,她低头看着桌上明亮的灯火。 灯火照在她的脸上,照进她的眼睛里,发出柔润的光芒。 言溪知道女人是个心思透亮的人,她没有说话,言溪也没有往下接。而是,自顾的喝着茶水,茶有些热,言溪对着茶杯吹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营生!女人不像男人,可以抛头露面,可以无所顾忌!”她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 这个时代的女人,跟言溪曾经生活的时代不同,女人可以自由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受任何的束缚。 在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候,本就是已经将女人置于自卑的境况之中了。 她低着头,用手拧着自己的衣裙,“不瞒你说,我如今没个家,置身于这庭院之中,像是一个牢笼。我爹娘死得早,嫂子怕我是累赘,将我塞到了牙婆子手里,换了五两银。后来,我便被卖到了苏府当起了丫鬟。后来,苏老爷见我姿容俏丽,就偷偷将我捆绑起来,送到了暗门子。不过,把我送到那里不是卖身,而是让我在那里学怎么讨的男人欢心!” “这跟苏老爷对待他姨娘的方式,是不是如出一辙?不过,就算是再娇贵,一旦男人得到了,也就不值钱了。卢姨娘幸好没有随便给了苏老爷,这才让苏老爷总是迎合她,对她格外的客气三分。” 言溪没有想到,竟有这样命苦的人。 “姑娘,我伺候过多个官家老爷。这些人,来这里都是为了寻欢作乐。别看他们外面人五人六的,他们到了这里,简直比狗还下贱。” 言溪听到这里,突然来了精神。本以为,这是她的牢骚而已,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丰富的内容。 “跟着我混吧,虽然,我不能保证你过生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最起码的果腹,肚子上的满足,我还是敢说的!” 女人突然眼眶就湿了,眼睛红红的看着言溪,“你凭什么这么说?” 言溪懒得解释,若是以后每一个跟过来的人,都这么能闹,自己干脆哄女人得了! 第184章 李张写忏悔书 女人看着言溪,脸上既诧异,又有些不知所云。 “那两个猪头,已经走了吧?”言溪放在手里的茶杯,挑起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老兄,快点儿醒醒,咱们赶紧回去!”李猪头正在摇着酣睡的张猪头。他想把他摇醒,谁知道张猪头一动不动的打着呼噜。 “你别白费力气了!”言溪从里屋出来,看着张猪头,对李猪头说。 “秀英,快点儿帮忙!”李猪头喊着女人的名字,一脸哀求的模样。 “大人,他想睡就睡吧,你想走就走,何必非要牵着他?”秀英说着,嗤笑了一下。 李猪头叹了一口气,紧绷着脸,看着秀英道:“你这娘们儿,平时也挺会哄我们兄弟高兴的,怎么她一来,你就立即倒戈了呢?” 秀英眼神一挑,她走到李猪头跟前,道:“李大人,以前我吃喝都要靠着你过日子。如今,我有了她,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过日子了!你以为我天生下贱么?若是有了其他营生,谁还会在这里做这等事情,干干的讨人喜欢呢?” 李猪头眼神里有些愤怒,他伸出巴掌扇了秀英一巴掌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货色,这么快就将我们对你的好,全部忘干净了!\" “就凭你的样子,养了三四个丫头,还有身上的绫罗绸缎,哪一样不是我们供给你的。如今,你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是良心给狗吃了!” 李猪头说着,还要追着秀英打。言溪一见,伸手将李猪头拦下了,“你挺有意思!你是付出了银子,可是你也不亏,也得到了人家的身子!怎么,这会儿反悔了?” 言溪嘴角勾起,轻笑了一声,“你如此气急败坏,是怕东窗事发,老婆不让你进门吧?” 李猪头心里有些忌惮言溪,眼神慌忙躲闪道:“哪里?家里都是我说了算,她敢!” “若说秀英是个忘恩负义的,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言溪指着李猪头的鼻子骂道。 “姑娘,我跟你没有冤仇,你为何要骂我?”李猪头瞪着言溪道。 “你就是那齐州州尹李四遥。当年,你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若不是你的夫人不嫌弃你,非要嫁给你,你恐怕没有今天。如今你升官了,就在外面背着你的夫人胡搞!你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还不要说你家里的四五个妾室。” 言溪说完,李猪头看着他有些愣了,他转头看向秀英,愤怒的看着她道:“你说的?” 秀英正捂着自己那张火辣辣的脸,她见李猪头问他,就没好气道:“当然,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儿,我全部告诉姑娘了!” 李猪头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你这个恶毒的婆娘,这样会毁了我的官途的!” “官途?”言溪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人,竟然配做官!你以为做官的人,都像你一样,是蝇营狗苟之辈?” 就在言溪呵斥李猪头之时,张猪头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看见了言溪,立刻笑道:“小美人儿,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言溪伸过去踢了一脚,疼得他直叫唤,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踢本官!” 言溪轻笑了一声,道:“我敢做的事情多呢,不但敢踢你,还敢要了头上的冠帽,还敢要了你的脑袋!” 张猪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脑袋,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都在!” 他转身看向李猪头,道:“哥哥,咱们赶紧回去,命人将这女人抓起来!” 李猪头眼中带着狠厉的看着言溪道:“姑娘,不管你是谁,今天这件事情,我李某既往不咎。若是你在胡搅蛮缠,在我们这里捣乱,我们就要把你送到牢里去。你要相信我说到做到。” 言溪轻笑了一声,“好啊,我等着!前提条件是,你要回得去!” 张猪头和李猪头这时才有些慌张,虽然她知道这个女人有些不简单,但是内心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十八九岁的女人能够有多大的威胁力呢? “女侠,饶命!”张猪头一见势头不妙,立刻跪了下来求饶。 这个张猪头是云州州尹,由于苏州和齐州、云州接壤,又统统归属在一个江南府管束。 “饶你?真是有意思,你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我怎么饶你?”言溪坐到椅子上,斜倚着身子,摇晃着脚问道。 李猪头见状,也跪倒在地,道:“女侠,我做了恶事,一定改过自新,还求女侠饶过我们!” “好,想饶你们也不难。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言溪说着,从椅子上下来,走到秀英面前道:“拿纸笔来!” 秀英捂着脸,想了一会儿,道:“家里没有纸笔,姑娘,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家里也就没有这些文墨书本之类的东西!” 言溪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长出了一口气,道:“好吧!” “那白布,白色的布帛总有吧?”言溪问。 秀英点了点头,道:“有,有......” 说完,她端了一盏灯,进屋里去找布帛了。 不一会儿,她从里面扛着出来一个大卷白色绢帛,道:“够么?不够还有!” 言溪赶紧帮忙接过,道:“这也太多了,你怎么这么多白色的绢帛?” “我只身一个人,没有丈夫子女,就多趁着年轻多积攒些。等到老了,姿色没了,也好有些家当过生活!” 秀英想得真是远啊,不过,这些绢帛时间长了,不受潮,不生虫?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绢帛,就等于有了纸。 言溪从绢帛上各撕下了两大块递给李猪头和张猪头。 剩下的绢帛,依旧交给秀英让她收好。 李猪头和张猪头拿到绢帛以后,吓得浑身哆嗦起来,油亮的脸也瞬间皱成了一团,道:“女侠,哦,不,女神,你不是说要给我们改过的机会么?” 言溪一脸平静道:“是啊!你以为是让你自缢而死么?” 言溪说完,两个人的脸立刻展平了。 李猪头凑到言溪跟前道:“姑娘,给我们一人一条白布的意思是?” “写血书!” 没有毛笔,只能拿自己的手指当笔来用了。 言溪说完,这两个人又哭开了! 言溪看着两个人没有出息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比抹脖子还难受么?” 李猪头和张猪头瞬间不哭了,连忙道:“好,好,这就写!” 说完,两个人都咬了自己的手指,准备写。 “女神,咱们这血书里写些什么东西呢?” 第185章 证据留在我这儿 写血书也是言溪心血来潮。不过,也幸好这里没有纸笔,否则,随便写一些不走心的保证书,一点儿用都没有。 若是用血书来写保证书,有些浪费。不如,用来些悔过书。一来,看着比较正式,二来,这血书写的也诚心。 “写忏悔书!”言溪的话一出口,张李二位猪头,一下子又愣住了。 这忏悔书怎么写?是写自己贪污了银子?还是写自己出去逛窑子,还是写自己养了几个小妾?还是写自己去外宅里养女人? 李猪头和张猪头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不过,那咬开的手指头,可一点儿也没有发愣。血,顺着指尖滑落了下来,掉到了他们跟前的绢帛上。 他们只是思索了片刻,各自的绢帛都被染上了红色。 “快写!愣着干什么?”言溪喊道。 李猪头故意拖延时间,他肯定是不想写。这样的忏悔书,流了出去,自己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这个女人虽然看着挺厉害,但是,是人都有弱点。李猪头在言溪身上瞄来瞄去,寻找她的突破点。 言溪见李猪头不写,却在自己的身上来回瞄,就走到他身边,将咬破的手指,用那块已经滴了血渍的绢帛,擦了一下。 李猪头瞬间疼的嗷嗷叫唤。刚才的伤口,明明已经快要止住了血。这下子被言溪放在手里一揉搓,就开始流血了。 言溪让秀英又重新撕了两块白色的绢帛出来,递给他们,道:“快写,要是耍滑头,我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李猪头胆战心惊,他算是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了。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命强。 他跟张猪头一咬耳朵,两个人开始写。 写完了,拿给言溪一看。这哪里是忏悔书,倒像是炫耀书。 这血书上,分别写着两个人各自为政,为了百姓如何鞠躬尽瘁,而只字未提那些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之事! 言溪将这两份血书,用手撕成了碎布条,往他们两个的脸上一扔,道:“真是有意思,你们竟然写这个糊弄我,当我是非不明么?写的不够深刻,重写!” 两人没想到,言溪竟然把他们的血书给撕了,而且还要重写。 言溪让秀英又撕了两块白色的绢帛,递给他们。他们彼此给对方递了一个眼神,就又写了一份儿。 写完之后,递给言溪一看。这次语气平淡一些,没有像上次那样,言语之间尽是功劳。 他们各自写的是,到了地方以后,遭遇了什么困难,自己又是如何解决的! 这也不是忏悔书! 言溪觉得还是不够合格,就又撕了,再次让他们重写。 这一来二去的一番折腾,把这两个猪头给折腾的晕头转向。关键这血书,是用他们自己的血写的啊,这写了撕掉,再写再撕掉,非得把他们写得休克不行。 听到言溪又让他们重写,他们幽怨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色彩。心想,怎么遇到这么一个女人? 还是好好写吧。看来,这女人不把我们的血吸干了,不肯罢休啊!在贫血的加持之下,他们已经有些头晕了。 这次,他们又重新写了一遍。拿给言溪看。 言溪看着手里两个人花费了很大力气,写出的长篇血书,点点头道:“这回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言溪将两封血书一折,放在自己的怀里。 李猪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言溪将两封血书收起来,怔然的说:“怎么?这个东西给你带走?” 言溪拍了拍自己怀里的血书,神色十分轻松的说:“不然呢?” 李猪头脸上又皱巴成一团,道:“姑娘,这个东西给你,不就成了把柄么?” “对,既然悔过,这就是你们的犯罪记录。我暂时先将这些犯罪记录保管!”言溪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猪头和李猪头还要说些什么。只见,言溪重新将那两封血书从怀里掏了出来,从身上掏出一枚印章,放在嘴里呵着气。然后,拼命地往两分血书一盖。 李猪头看着印章上赫然写着“钦差盖印”四个字。 “你胆子真大,竟敢偷了钦差的大印!”李猪头瞪着言溪道。 言溪看着自己手里的印章,用手抚了一下下面的印痕,又重新将印章收了起来。 “我就是钦差,哪里来的偷?”言溪说。 “你是钦差,胡说八道,你分明是个偷东西的贼!”李猪头说着,还不解气,准备再骂。 言溪拿起旁边的木棒子,放在手里敲了敲,道:“是乖乖自己离开,还是敲折你一条腿后,把你扔出去?你自己选!” 李猪头看着言溪手里的大棒子,惊慌失措的拽着张猪头,就跑了出去。 秀英走到言溪跟前道:“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的来路?我可没告诉你!” 言溪嘴角上挑,道:“这朝廷里的官员,谁的相貌和身材是何种样子,总有些耳闻。我是根据他们说话的方言,还有传言中的长相,猜出来的!” 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秀英陪了他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这些小丫鬟如何?他们的卖身契,都在你的手里么?”言溪指着依旧在外头候着的三个女孩儿。 “这些卖身契,不在我手里,都在苏老爷手上!这些丫鬟,也是他买过来的!送来我这里,给我充个门面。”秀英说着,就让外面候着的几个女孩儿进来。 这几个女孩看着都很木讷,不是机灵聪明之人。她们站在那里,低着头,一直不敢抬头。 “你们几个不必如此,我对下人一向是没有规矩的。”言溪说着,走到了中间一个小丫鬟红儿面前。 这个小丫鬟比另外两个容貌看着好看一些。 “你是苏老爷从哪里买来的?”言溪关心的问。 “我是府上的管家,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的!”红儿答道。 “你愿不愿意恢复自由身?”言溪看着红儿低垂的眼睑问。 “当然愿意,只是我们都是死契,如何能摆脱的了?”红儿抬起头看了言溪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这好办,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会让你如愿!”言溪微笑着对红儿道。 第186章 秀英哄骗苏锦堂 红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言溪,“这是真的么?” 言溪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 她指着自己怀里的血书,道:“刚才你也看见了,两个猪头大人,都已经被我折腾的哭爹喊娘的,你会觉得我没有这等本事?” 红儿见她说的在理,道:“你说吧!” “既然,你们是苏锦堂买来送给秀英的,也是苏锦堂买来监视秀英的。这样,你跑回去就说,秀英不要你了,你实在没有地方去,求他收留你!” 言溪说完,红儿仍旧不开窍,道:“这件事情跟我的自由之身,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好,那我把死契给你!”言溪说。 “可是,死契并没有在你手里,你怎么交给我?”红儿的夺命连环问,把言溪问得一愣一愣的。 她本想这个时候,给红儿一个未来的承诺:等抓了苏锦堂之后,将死契还给你。 可这红儿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言溪的说法有问题。既然,言溪说得有矛盾,红儿也就没有想听她话的意思。 另一个小丫鬟绿儿却对此很感兴趣,道:“我想去做!” 言溪一看绿儿十分热衷这件事情,道:“好,你去苏家,告诉苏锦堂去!” 绿儿“嗯”了一声,就跑着出去了。 秀英不知道言溪这一番做法,意欲何为,就走到小丫鬟跟前,道:“姑娘本事大的很,她让你去做,你尽管去。你看这一犹豫,就让绿儿抢了先机。” 红儿被说的有些后悔,“若是这么说了,苏老爷会过来是么?” “那是当然。是他将秀英养在这里的,若是秀英将你们赶回去,就说明秀英已经不想在这里了。他必然会来的!” “那我们的死契呢?”红儿又将问题转换到了这里。 言溪没有说话,这苏家一日不倒的话,这死契还真没有办法给小丫鬟们承诺。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的光景,苏锦堂还真的坐着轿撵赶了过来。他一进门儿,就心肝宝贝的喊着,“秀英啊,秀英,这是哪里不如你的意啊?竟将那个丫头要赶走?” 小丫鬟红儿和兰儿早就已经候在了门外,言溪也早就躲进了里屋。 秀英迎上来,做撒娇状,“老爷,白天里,也没有让你快活快活。自打你走了之后,我这心里跟回子事儿一样。这晚上,我找了个借口,把你叫过来,咱们好好尽尽兴!” 苏锦堂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大转折,一时有些缓不过神儿来。 “秀英啊,你想找我来,何必绕这么大弯子呢?” 苏锦堂说完,见秀英神情不悦,又哄着她道:“好,好,若是你高兴,我什么的都依你!” 秀英的神色一缓,立刻扑进了苏锦堂的怀里,脚下一蹬,腿一抬,一下坐到了苏锦堂的大腿上。 苏锦堂那股子兴奋劲儿也随之而来。这怀里软玉温香,他的声音,也激动的不同寻常起来。 “老爷我真没有白疼你,就数你懂事儿!还知道老爷我,没有尽兴。”苏锦堂说着,就拿手捏着秀英的下巴,往自己的嘴上贴。 秀英一扭头,从他的下巴里挣开,道:“这夜长着呢,也不差这一会儿,老爷你着什么急么?” 说完,秀英将眼神一挑,故作撒娇的推了苏锦堂一把。 这快要到嘴的食儿,还没吃到的时候,是最让人欲罢不能了。 苏锦堂就停了下来,嘿嘿笑道:“这不是迫不及待了么?” 三个小丫头,也尽显殷勤。红儿泡茶,绿儿端了一个果盘上来,兰儿也端了一盘点心。 苏锦堂从果盘里捏一个葡萄,放到嘴里嚼着。他看了一眼跟前的几个小丫鬟,道:“秀英,她们几个怎么样?听话么?” 秀英用她纤细的手,捏了一个橘子瓣儿,塞到苏锦堂的嘴里,看着他道:“你让我说实话么?” 苏锦堂点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觉得哪里伺候得不舒服,我就将这个小丫鬟给你换掉!” 秀英一听,有门儿! 言溪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弄到这几个小丫头死契的办法。这下子,苏锦堂自己提了出来。 “老爷,你将这几个丫头的死契归我!这样,我用着就顺手了!你想想看,若是死契在你那里,她们心里想得是你,不是我。我说话,他们自然也不听啊!” 秀兰一顿牢骚,把苏锦堂说的直点头,“秀英,我明日就命人将几个下人的死契给你送过来!” 几个小丫鬟你看我,我看了下你,都没有吱声。 “你们以后要好好伺候秀英,若是我再听说秀英将你们赶出来的话,我就直接将你们送到官府里处置去!”苏锦堂为了向秀兰表忠心,对着几个小丫鬟呵斥道。 “老爷,真好!”秀英说着,拿自己的脸就往苏锦堂上面蹭。 苏锦堂见美色动了心,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几个小丫鬟慌忙退了出去。这时,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把苏锦堂吓得浑身一激灵。 “怎么回事?”苏锦堂急促的声音,问外面的候着的下人。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小厮,道:“老爷,您的轿子,像是被火药炸烂了!” “什么?”苏锦堂跑了出去,小丫鬟绿儿也拎着灯笼在后面跟着。 一顶华丽丽的的轿子,此刻已经变成了烟熏火燎的碎木头片儿。 “这是怎么回事?”苏锦堂问抬轿子的小厮。 “苏老爷,我们刚才就在旁边候着。突然,这轿子就炸开了!” 苏锦堂有些心疼自己的轿撵,就对着那群小厮骂道:“一群废物,连轿撵都看守不住!” 苏锦堂再次回到正堂里,他觉得这样的事情虽然扫兴,可也不能辜负了这美好的春光。 苏锦堂看着秀英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背对着他。他兴奋地扑了上去,然后,手却像被钳制住一样疼。 “放开我,你是谁?你不是秀英!”苏锦堂疼的呲牙咧嘴。 等到他抱住的女人转过身来。他看清楚脸庞之后,吓得慌忙瘫倒在了地上,道:“姑奶奶,怎么又是你?” 第187章 戳中苏锦堂的心事 言溪清浅一笑,“又是我?你既然这么怕我,就少做点儿坏事儿!看来,你还是不够怕我!” 言溪说完,从桌上的果盘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苏锦堂知道言溪一向诡计多端。可这会儿,她却在那里认真的吃起了苹果来,让人匪夷所思。 “姑奶奶,为何屡次跟我过不去?若是嫌弃苏某人,没有招待好您,你大可以,跟我提意见!”苏锦堂看着言溪,一张瘦削的脸皱巴着,变得更小了。 言溪没有理他,依旧在吃自己的苹果。等到苹果的果肉吃完,只剩下了一个果核。 她举着手里的果核,对苏锦堂道:“你看见了么?这样的一个果核,它已经毫无价值了!” 苏锦堂不知道言溪表达的意思,“你?” “若是一个人的所有价值,被一点点儿的吞吃掉以后,最后只剩下了核,那他离着被丢弃就不远了。” 言溪说着,将手里的果核扔了出去。 “苏锦堂,虽然你是太后的娘家人,可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的宝贝女儿,是怎么死的?” “外人看来,是苏锦儿自杀的!可若是太后真的那么在乎她,她就算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吧?” 苏锦堂听到言溪提到苏锦儿,不禁哭泣起来。 苏锦堂对这个女儿是寄予了厚望的,没有想到这个女儿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只是,他没有想到,女儿的这种结局,却跟自己的妹妹有关。 “你胡说,太后一向是爱护侄女,她不会不管锦儿的。这件事情,分明是皇上伤了锦儿的心,让锦儿万念俱灰,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不相信也罢,这样的事情,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吧?” 苏锦堂当然接受不了,在他眼里太后是最顾娘家的。他之所以敢在这苏州的地盘上称王称霸,历任的州尹都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完全是有了太后这个依仗。 不过,苏锦儿的死的确蹊跷。 言溪见苏锦堂的心思有些松动,道:“有朝一日,若是你成了太后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太后依然会毫不犹疑的将你丢弃掉,如同你的女儿苏锦儿一样!” 言溪的话,让苏锦堂出了一身冷汗。她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看着言溪,又想起苏锦儿死的时间。 太后宫里都是她的眼线,苏锦儿怎么会轻易地死掉?这分明是太后有意为之,得知苏锦儿死讯的时候,封锁了消息,最后不治身亡。 “我的锦儿啊!”苏锦堂的脸又缩成了一团。 言溪看着苏锦堂痛苦的模样,又及时的戳了一下他的心窝子,道:“已经晚了,现在哭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苏锦堂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看着眼前的言溪,道:“姑奶奶,你想让我怎么样?” 言溪摆了摆手,一转脸道:“你会信我?” 苏瑾堂迟疑了一下,又捻着自己的花白胡子道:“虽谈不上信任,也做不成朋友,可若是我们不再相互对立,也是好的!” 言溪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瘦削的老头儿,虽然好色,也做尽了坏事,可眼神里此刻却透出一种坚定来。 言溪想,至少此刻,他是下定决心,不再与自己为敌的。 “好,眼下我这里有本账,在曹师爷那里。这本账目是前州尹卢广生的,你若是能将这账目的去向,能说出一二,我们算是不为友,也不为敌,你看如何?“ 苏锦堂迟疑道,“这......” “怎么,你不愿意?”言溪道。 “姑奶奶,你这是给我挖陷阱么?”苏锦堂皱着眉头问。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卢广生已经进了大牢,想必你也知道。虽然,这本账不是你记的,可这些银子的去向,你是知道的!”言溪说的云淡风轻。 苏锦堂这心里却暗流涌动。 “姑奶奶,这些银子的去向,你找错人了。我虽然府上,在这苏州地界,可却跟这里没丝毫关系。”苏锦堂将事情轻描淡写道。 几句没有关系,就将自己撇清楚了。 言溪见苏锦堂内心深处有些动摇,她不得不再次发起言语攻势。 “苏大人,看来你女儿的死,并没有让你警醒,我刚才的苹果核的说法,也没有让你充分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言溪斜睨了苏锦堂一眼。 “姑奶奶,你就别难为我了!”苏锦堂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样,若是你能将这些去向说清楚。就是将功补过,以后的事情,无论如何发展,都与你无关,如何?” 苏锦堂担心的不是别的,是两派斗争,若太后一方败了,这苏家的老小,能不能保得住? 言溪的一番话,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他点头应了声好。 “还有!”言溪说。 言溪本来是想跟他提莲儿的事情。她想让他同意,莲儿跟他解除这种关系。 苏锦堂听言溪还有条件,心里吓得“突突”跳开了,怎么这个女人提条件还一连串? 不行,自己可不能亏了。 “呃,姑娘,咱们单单这一条,已经能够说明我的态度了。你就不要再为难老夫了!”苏锦堂说着,他看见里屋里仍旧有亮光,就朝着里屋去了。 秀英此时正在拿着桃木梳头发,她看见苏锦堂,站了起来,道:“苏老爷,我来这里也已经几年了!” 苏锦堂一把抓住秀英的手,颤颤的说:“你不会,不会......” 不会离开我吧。苏锦堂此刻更加清楚,对于秀英这种年纪尚轻的女人来说,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耗费着自己的青春。 虽然,秀英没有妾室的名分。可是,在秀英这里,却得到了最美好的东西。 秀英没有高夫人的霸气,没有剩下的妾室里的柔弱。她跟旁人是不同的,这让苏锦堂有些不舍。 秀英将手从苏锦堂的手里抽了出来,她悠悠道:“苏老爷,我们本就是买卖,你又何必拘着我不放呢?” 苏锦堂见秀英去意已决,他想留也留不下,不由得心生一计。 第188章 翠花楼里遇到景儿 “秀英,你不是叫我来快活快活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苏锦堂假装深情的望着秀英,看她的反应。 “这……”秀英并不知道苏锦堂的老谋深算,她迟疑了一下。 “看来,秀英你这是决意要走,这往日的情分,也随之一笔勾销了,是么?”苏锦堂搬出旧情来试探秀英。女人最注重的就是感情,提感情会戳中软肋。 秀英柔柔地笑了一下,道:“老爷,刚才我都说清楚了,咱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买卖。” 秀英这一句话,让苏锦堂彻底心凉。 “秀英,若是你无心留下,我也不拦你,也愿意成全你!”苏锦堂捏着胡子,正色对秀英道。 苏锦堂这就答应了? 秀英有些喜出望外,她走到苏锦堂面前,刚想行礼谢过。 苏锦堂却开口说话了,“那你屋里几个丫头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里呢!若是你执意要走,我就将她们卖到窑子里!” 果然够狠!秀英一听,气得将手里的桃木梳子,往苏锦堂的头上砸去。 这桃木梳子一下子砸中了苏锦堂的眼睛,他捂着眼睛喊道:“小贱人,吃我的用我的,竟敢拿这个砸我?来人……” 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他才想起来,那帮抬轿子都在大门外面呢,根本进不来。 倒是言溪听到他疼得“嗷嗷”叫唤,进来道:“苏老爷,我看你还是快点儿把这几个人的卖身契,给了她们罢。” “休想!”苏锦堂将捂着眼睛的手松开。只见小眼睑处青紫一块,看得像熊猫一样,十分扎眼。 言溪见苏锦堂这一副囧样子,笑得捂着肚子。 苏锦堂将袖子一甩,冷哼了一声,就走出了门。 言溪安慰了秀英一番。秀英也后悔自己操之过急将事情办砸了,若是自己将那几个丫头的卖身契,拿到手里,再跟苏锦堂翻脸,断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往后,若是再要拿几张卖身契,可就难了。她怪自己真是看着聪明,竟办些糊涂事儿! 言溪心里还惦记着莲儿那个贴身的小丫鬟荷叶。她抬头往外一看,见几个丫鬟红儿她们还候在外面,就招呼她们进来。 “夜深了,外面有些凉,你们就在屋里吧!”言溪说着,就将果盘里的馃子分给她们吃。 起初,几个小丫鬟有些迟疑接还是不接,言溪直接将他们的手拿了过来,把馃子直接放在手上。 几个小丫鬟手里拿着馃子,看向秀英。 秀英点头,道:“快吃吧!” 言溪看着她们道:“你们在这里吃着,若是困了乏了,就睡觉!我出去一趟!” 众人点头,看着言溪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夜越来越深了。虽然,荷叶不听话,心气儿高,可言溪将她放到窑子里,是想让她体验一把被人胁迫着去卖笑的苦楚,并不是要找人将她祸害了。 言溪见这会儿,那窑子门口还开着,已经没有了刚刚入夜时的热闹劲儿。 “姑娘,你到这种地方来作甚?”老鸨子将言溪拦住了。这模样长得这么标致,穿戴也是锦衣华服,一看就是豪门望族的女人,没有来这种地方的理由啊。 “妈妈,今儿是不是刚进来一个小丫头?”言溪看着老鸨子问。 老鸨子一猜就是来找人的。她的眼珠子骨碌乱转一番,又上下打量了言溪一番,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个小姑娘,我们刚刚扶了起来,就被一个达官贵人给上了,这会儿早就接走了!” 言溪心里一惊,“会接到哪里去呢?” 言溪一听老鸨子说,荷叶被人看上,直接接走了,就心里一惊。 自己只是气不打一处来,才替莲儿出这口气,没想到直接将人给弄没了,这回跟莲儿可怎么交代? 正在她心里像几个猫爪在挠一般难受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妈妈,我看这小蹄子也不过如此么!” 她挑帘子走了进来,却看见言溪的那刻一怔。随即,转身就要出去。 “慢着!”那女子停住。 言溪走上前去,看着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才道:“你是苏景儿?” 她低声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苏景儿,她早就死了。我是这翠花楼的姑娘!” 言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做起了娼妓,心里不免唏嘘。 也难怪,牵扯进了那么大的命案,能够毫发无损已经是万幸了,还能有什么好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回苏家?”言溪看着苏景儿一脸狼狈的样子。 苏景儿抬起她蜡黄的脸,露出冰冷的表情,看着言溪道:“我本就是个没用的人,对苏家是个累赘。这样的我,回去之后,被人嘲笑死么?” 苏景儿眼窝深陷,双眼的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血丝,身形瘦削。她的手紧紧的抓住衣裙,骨节紧紧的崩起。言溪看得出她,此刻对自己非常抵触。 “景儿,我只想问你。下午才进来的那个姑娘,你知道在哪里,对么?”言溪问。 苏景儿点头。 言溪心里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这老鸨子明明就是想将人留下,却编排说是被大户人家看上了,接走了。 言溪转身看向老鸨子。此刻,老鸨子正在猜测言溪的身份,不料,一转身却撞上了老鸨子的眼神。 老鸨子吓得慌忙躲闪,神色慌张道:“姑娘,我先退下了。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叫翠红就行!” 老鸨子说得翠红不是别人,就是苏景儿。她在这翠花楼,叫翠红。 言溪看着老鸨子像是飞一般快的跑了出去,心里有些暗自想笑。 “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翠红也退下了。”苏景儿说着就要往外走。 言溪一把拽住了苏景儿的胳膊,戏谑道:“没想到,你在这种地方,倒是过得逍遥自在。你看你这张脸,黄得像一张纸一样,看着随时都要晕厥过去。你拽什么拽?” 苏景儿甩开言溪的胳膊,道:“我自己的事情,不用姑娘管!姑娘若是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出去散散步呢!” “好了,我还有客人,恕不奉陪!” 苏景儿说着就往外闯。言溪用身体将门挡住了。 第189章 莲儿变脸 外面起风了,风将灯笼吹动,灯影在晃来晃去。言溪和苏景儿僵持着,一个想走,一个不让走。 “娘娘,为何拦我的路?你想让我说什么?” 苏景儿终于还是亲自承认了。这声娘娘,说明她还记得从前。虽说,她被赶出京城,这件事情有些惨,可是终归是活了命。 活着,就不能自甘堕落。言溪想将荷叶和她一起带走。 虽说,言溪拯救不了整个大梁国的失足妇女,可是对于这些曾经熟悉的人,她还是要尽力挽救。 “这苏州地方大的很,就算是你回不了苏家,还可以有别的地方去。”言溪一脸认真的说。 苏景儿却不以为然,她鼻子一哼道:“别的地方?去哪里?” 言溪点了一下头,“去我那里!” 苏景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言溪,道:“你那里?” “我跟你说,我现在跟人一起做了十里桃林,正缺人手呢。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你去管理桃林。”言溪道。 苏景儿知道言溪没有撒谎,她走到言溪跟前道:“当真?” 言溪点头,闪身将门打开。苏景儿快步走了出去,风轻轻扬起衣裙,也轻轻吹起了她额前的发。 风吹到苏景儿的脸上,有些微微发凉,却十分宜人。经过被驱逐之后,她心理上的落差十分大。 以前,她总是跟苏锦儿比较,觉得苏锦儿只是会投胎,投在了大夫人的肚子里。自从自己被驱逐,勉强活命之后,又听到了苏锦儿已经死了,心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栖身这翠花楼,偶尔卖笑,也不过是想离着自己的母亲,更近些。 景氏虽然是娼妓出身,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这辈子离这个地方远一些。 谁又天生是自甘堕落呢?无非是迫不得已。 走了几十步远,就到了另一间屋子的前。 言溪正要推门进去,苏景儿却拦住了她,道:“荷叶今天情绪很不好,估计是受到了惊吓,你若是进去,一定不要再吓她了!” 言溪将苏景儿推开,自己伸手开门,冷声道:“若是她不经受这个惊吓,恐怕心里还不知道感恩呢!” 苏景儿看着言溪,有些不知所云。 言溪走到荷叶跟前,看着正躺在榻上,形容有些疲惫的荷叶,道:“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到莲儿身边?” 荷叶瞪了她一眼,气冲冲道:“要你管!姨娘还没说惩罚我,你倒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景儿没想到这个荷叶胆子这么大,竟敢顶撞贵妃娘娘。 她斥责荷叶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她这么说话!” 荷叶被苏景儿的一声呵斥给吓到了,“翠红姐姐,怎么了?你怎么跟她站到了一伙儿?” 苏景儿一把将荷叶从床上拽了下来,然后摁着她的肩膀,道:“跪下,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罪过?” 荷叶挣扎着,嘴里喊着:“翠红姐姐,你发的什么疯?” 接着,她又转过头来,眼睛瞪着言溪,恨恨道:“你给翠红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不是别人,就是咱们大梁国的王妃,言妃娘娘!你竟敢对她如此无礼!”苏景儿说着,就将荷叶摁在了地上。 荷叶一听,吓得脸色煞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神通广大的女人,竟然是宫里的娘娘。 心里暗想:坏了,这回可坏了,怪不得她敢说想要我的脑袋呢! 自己还总以为她是在吹牛逼,没想到人家说的是实话! 荷叶跪在言溪面前,赶紧自我忏悔,哭得死去活来道:“娘娘,我真的不知道啊。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娘娘饶过我啊!” 言溪看着荷叶哭得满脸泪水,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样子,摆了摆手道:“别装了,要是真心忏悔,拿出点儿诚意来,好不好?” 荷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继续哭。 苏景儿推了她一下,道:“别嚎了,赶紧收拾一下,走吧!若是真来客人,盯上你可怎么办?” 苏景儿和荷叶收拾好东西,跟着言溪一起离开了翠花楼。 莲儿夜里一直躺着,没有睡意。她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看看言溪是不是带了荷叶回来。 这会儿,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莲儿喊着小丫鬟点灯,将灯笼重新挂上。 没想到的是,随着言溪回来的,除了荷叶,还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是苏家的庶女。不过,这会儿言溪并没有给莲儿说这些,只说她是从翠花楼里,一起逃出来的翠红姑娘。 荷叶见到莲儿直接给她跪下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让您累心了!” 莲儿心慈,哪里看得了这个,双手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莲儿就这么原谅她了,岂不是太便宜了她?若是犯错的成本这么小,以后她更加不好管束了。 言溪用胳膊推了莲儿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 “荷叶,以后我的事情,你若是再胡乱干涉,可就不是惩罚一下,那么简单了!” 莲儿突然脸色严肃道。 荷叶坐在地上哀求道:“再也不敢了,姨娘!谁让你有这么大的靠山呢!” “什么靠山?”莲儿看了一眼言溪,有些不知所云。 “就是这位姑娘,她是宫里的言妃娘娘啊!”荷叶撇嘴抽泣着,抬头看着旁边的言溪。 莲儿一脸惊讶的看着言溪,她有些不知所措,想质问言溪,又有些不敢。 她脸色一沉,屈身行礼道:“拜见娘娘!” “怎么,做了娘娘,就不能做闺蜜了?”言溪看着莲儿的脸色问。 “不敢!只是觉得莲儿实在高攀不起娘娘的这份情感!”莲儿的话里阴阳怪气。 荷叶可没有想到,自家的姨娘这么牛气,敢给当今的娘娘脸色看。 她慌忙拉了一下莲儿的衣服,道:“有言妃娘娘做姨娘的闺中密友,真是姨娘的福气!” 莲儿却没有吭声。屋子里的气氛尴尬到不能再尴尬。 莲儿将荷叶从地上搀扶起来,沉色道:“多谢娘娘的好心,莲儿受之有愧!” “荷叶快点去厢房休息!”莲儿说完,转头又道:“娘娘,这里地方小,恐怕留不下您......\" 这是要把人轰走么? ilwxs.com 可怜言溪为了她,跑了半个晚上。 “好了,卢莲儿,你更加看重身份,而不是我这个人!”言溪说完,拉着苏景儿就朝外走。 苏景儿也觉得卢莲儿有些过分,她转头走到卢莲儿面前道:“你这臭脾气,谁给你惯得?不会告诉我是娘娘吧?你有几个脑袋,敢跟娘娘摆脸色?” 卢莲儿不以为然道:“我就是这样,不会阿谀奉承,我跟你不一样!” 苏景儿没想到,卢莲儿竟将自己也算在里面,一并骂了。 “走,走!狗咬吕洞宾不是好心人”苏景儿说着,拽着言溪就出了门。 苏景儿有些气不过,道:“你好心将人给她弄了回去,为啥她要恩将仇报?” 言溪淡然一笑,道:“恐怕跟他爹有关!” 苏景儿愣了,喃喃道:“她爹?” “是!若是以后,我们之间因为你爹发生了争执,甚至是生死的仇恨,你会站到哪一边?”言溪问。 “我,我……”苏景儿支吾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外面凉风习习,吹得言溪有些发颤。 苏景儿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给言溪披到了身上:“谁有理,我就站在谁的一边!再说,他都不管我,我凭什么管他怎么样?” 言溪再次将大氅拽了下来,给苏景儿披上,道:“这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不反悔!别伤心了,这样的人着实少见!”苏景儿劝慰着言溪。 言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脚下的路,认真的走着。‘ 走过这片民宅,就转弯到了街上。这条街的尽头连着苏州河。 苏州河上,此时有些渔船停靠在岸边,船上的灯笼泛着点点的光,镶嵌在黑色的幕布上。仔细听得话,还依稀能听见,那边传来歌女婉转的歌声。 街上倒是有些冷清,有些店铺都已经熄灯打烊了。还有几家没有打烊的酒肆,挂着红色的灯笼,上面写着“酒”字的招牌,在风中不断地晃动。 言溪生出了要去喝几杯的想法,就跟苏景儿说:“夜色醉人,陪我就喝上两杯如何?” “酒是暖身的,乐意奉陪!” 苏景儿说完,言溪就带着她来到了一间酒肆前。酒肆前,停着几辆马车,上面的马灯也没有拿下来,还在闪着光。 “小二,来一坛好酒!”言溪说着,就在酒馆里找了小角落。 这间酒肆里面只有几个男人在喝酒猜拳,大部分客人都走了。 两个姑娘一进去,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过来。 这时,小二拎了一坛好酒过来,他见客人是两位姑娘,有些迟疑地将酒放在了桌子上。 苏景儿将碗摆好,抱起酒坛子,就往碗里倒酒。 倒满之后,她将其中一碗递给言溪。两个人端着酒,喊了一声:“干!” 两人各自将自己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景儿再次将碗里都倒满。 看得那几个男人,都愣了。见过姑娘喝酒,没见过这么能喝酒的姑娘。 这时候,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坐到苏景儿身旁,道:“这不是,翠花楼的姑娘么?怪不得这么能喝呢!” 另外几个男人,跟着哗然。 “姑娘们,是不是寂寞了?大半夜的跑到这酒肆里来喝酒?”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蓄着胡须的男人,也走了过来,坐到了言溪的身边。 他直直的盯着言溪的脸,疑惑道:“这位姑娘,在翠花楼,怎么没见过呢?新来的吧?” 说完,他哈哈一笑,伸过手来,就要搂言溪。 言溪不动声色,依旧喝着碗里的酒。 男人搂她在了怀里,只有苏景儿的眼睛瞪得大大,想说什么,却又被言溪一个眼神给递了回去。 另一个男人,也伸手将苏景儿搂在怀里。然后,就用手去摩挲她的脸庞。苏景儿没想到,到这酒馆里喝碗酒,也能招来男人。 她将男人推开,道:“想要找女人,去翠花楼,本姑娘只想在这里喝完酒,你们别在这里扫兴!” “还是带刺儿的!”男人被她这么一刺激,倒是十分兴奋。 “翠红,你也不是没有伺候过男人,何必装呢?大爷问你,你在这翠花楼到底有多招男人,自己心里没数么?”男人说着,重新将苏景儿搂在怀里。 他觉得这翠花楼的女人,还要假清高,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将言溪搂在怀里的黑袍男人,见言溪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由得将手松开了。 “小娘子,你卖身么?”他看着言溪问。 “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样的货色,在翠花楼,咱都不一定能挨得上!”其中一个小喽啰喊道。 他又狠狠的将言溪搂在怀里,将嘴凑到言溪的耳边道:“伺候好了本大爷,多给你些银子便是,何必装得这副冰冷的模样!” 言溪依旧不动声色。 她手里的酒,随着身子的晃动,洒出了一些,落在了男人的衣袖上。 “姑娘,这么好酒?\"黑袍男人问。 言溪清浅一笑,道:“当然,这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醉人的滋味,也是美妙至极!” 说完,她就假装酒醉,倒在了黑袍男人的怀里。 黑袍男人见状,抱起言溪就走到了酒肆外,停着的一辆马车上。 黑袍男人将言溪放到马车车厢内,又回去将人们都叫了出来,分别驱赶着剩下的几辆马车,离开了酒肆。 苏景儿被抱去了另一辆马车上。 马车在一个大院子前,黑袍男人将言溪抱了下来。言溪一动不动,蜷缩在男人的怀里,直把男人乐得脸上开花,道:“这翠花楼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连醉酒的样子,都如此讨男人欢心!” “老爷,回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打开门,看着几个男人将两个女人抱了进来,再次将门关上。 言溪被男人抱到了厢房内。这个厢房,布置看着极其奢华,像是主人的屋子。 看来,这是男人住的地方。 男人将言溪放在自己的软塌上,开始慌张的脱下自己的衣袍。 言溪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看着男人道:“你是谁?” 第191章 朱老爷是个软饭男 黑袍男人见言溪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害怕呢,没想到竟是她先开口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言溪道:“小娘子,这是老爷我的地盘,你若是顺从了,老爷我可以将你从那勾栏瓦舍里救出来,跟着我过好日子!“ 黑袍男人看着如花似玉的言溪,嘴里的口水直流。 不等言溪说话,他一下子扑倒了言溪,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言溪伸手捏住他的手指,轻轻一掰,坐了起来,道:“别急,你还没有说你是谁?若是你提起裤子,就反悔了。姑娘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被送走了,怎么行呢?” 黑袍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他皱起眉头看着言溪道:“姑娘,好大的力气!” 说完,他又脸色有些阴沉,接着言溪的话,道:“我姓朱,叫我朱老爷好了!” “我看你也不像多有钱的样子,你想睡我,你未必睡得起!”言溪口气极端狂傲,把黑袍男人气得脸都绿了。 这眼前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突然提出了条件,这不是煞风景么? 他心里又急又气,道:“多少钱?我睡不起?” “十万两黄金!”言溪一开口,把朱老爷气得冷笑了一声。 “好大的口气,你今天都到了我的床榻之上,竟然跟我提这个!简直是岂有此理!”朱老爷说着,就上前去撕扯言溪的衣裙。 言溪捏住他的一根手指,差点儿没把他给掰折了,疼得他直叫唤。 外面的喽啰,一听声音,捂着嘴喊道:“大哥,小心点儿,别闪了腰!” “姑娘,饶命!”朱老爷嘴里不断地求饶。这时,屋外面的小喽啰喊了一声:“大哥,大嫂来了!” 接着,就是一个妇人的谩骂声,“你们这帮混小子,让这个老混账,整日里做些混账事!” 骂着,那声音就进了门。朱老爷一见是自己的老婆来了,慌忙躲到了榻上,将床榻上的帘子落下来。 慌忙之中,他将言溪的嘴捂上,又拉了一床被子盖在了两个人身上。 “老不死的,你又在装什么?”说话间,那声音就来到了头顶上。 朱老爷微微将被子掀开一点儿,想瞧瞧动静,却正对上朱夫人的眼睛,吓得朱老爷赶紧又将被子蒙上了头。 “快起来!”朱夫人揭被而起,瞬间言溪也被暴露在了她面前。 言溪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朱夫人长得丰满壮硕,一动浑身的肉,都在颤动。 她看见被子里还有个女人,就指着朱老爷,大声喊道:“你这个死老头子,竟敢背着我,偷偷往家里带女人!” 说着,她就拿着帕子蒙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朱夫人,不像你想的那样!”言溪对朱夫人说道。 在酒馆里,这几个男人引起了言溪的好奇心,她本想看看当地的山贼草寇,到底蜗居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这几个人根本算不得什么草寇,就是几个闲来无事,喝点儿小酒,逛个窑子打发时间的人。 自己心里觉得失算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朱老爷,你还是将我们送出去吧,免得影响了你们夫妻的和睦。再说,我也不是翠花楼的。你若是想找翠花楼的人,就去翠花楼!” 言溪说着,就要穿鞋下榻。 “他敢去翠花楼,看我不弄断他的腿!”朱夫人边哭边吼。 朱老爷更是一脸无奈,对着言溪哭诉道:“这样的夫人,老夫我是休不得,又养不得,简直是太为难了!” “怎么讲?”言溪问。 “你看,夫人这身子这么重,我们夫妻之间就算是亲近,也有危险啊!可若是找别的女人,夫人她又有颗玻璃心,你说让我怎么办?” 言溪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厢房里的布置,完全是主屋的样子。原来,这夫妻二人不能同居啊。 这朱老爷也挺惨的。 “你的妾室呢?”言溪看着朱老爷问。 “哪里有什么妾室啊?前几年,纳了几个妾,全都被夫人卖到了翠花楼!”朱老爷说着,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怪不得这朱老爷对翠花楼这么熟悉,原来这里面的人,有他的宠妾。 “那你还不休了她?”言溪浅笑一声。 朱夫人却止住了哭声,瞪了言溪一眼。 “你这个坏女人,竟敢给老爷出现这样的坏主意!”朱夫人用手指着言溪,咬着牙齿,对着言溪呵斥道。 一般人若是被朱夫人这样呵斥,肯定会被吓着。 言溪没有理会朱夫人,继续听朱老爷说话。 “我这夫人吧,也没有什么毛病,就是太喜欢我了。休了她,我于心不忍。另外,我这府邸,是我岳丈大人修建地。若是,休了夫人,恐怕我那小舅子会将这套府邸给收回去啊!” 言溪瞬间听明白了。这是软饭男啊,吃了一辈子软饭,没有了女人的支撑就活不起了。 “好了,那你们好好过日子吧!”言溪转身就要出门。 没想到朱老爷,却一把拦住了她,道:“我今天就是拼了这套府邸,被岳家要回去,也得要休了她!” 他拉着言溪走到桌前,道:“你给我做个见证!否则,我这辈子就算不得男人!” 言溪一看,这朱老爷是要动了真格的,不由得伸手将他手里的笔拿掉,“何必呢,一时逞强,过后后悔,千万别休妻!” “你的妻子就是你的福分,若是不善待她,有损你的福分。”言溪说。 朱夫人见言溪这是在为他们说和,就走到言溪面前,道:“姑娘说的对,我是你的福分,若是休了我,你这辈子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言溪见朱夫人的态度,有些不自知,不由得指着她道:“朱夫人,你自己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么?你看看自己这身材,这长相,男人不找别人才奇怪呢!” 朱夫人抚摸着自己水桶般的粗腰,喊道:“身材粗细,与旁人何干?” “真是不可教也!”言溪扔下一句话,就要要开门往外走。 这时,朱老爷再次追了出来,“姑娘,能不带我走?” 第192章 好聚好散 言溪浅笑一下道:“看来,你是在这里呆腻了!” 朱老爷点头,他抬手指着这间屋子,道:“我已经独自待了三十年,实在是也想有个人暖被窝!” 人生才几年,就独自待了三十年? 言溪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婚姻不幸福也是人心底最深处的痛啊! “带你走恐怕不妥当,不过,你倒是可以和夫人好好商议一番,做个彻底的了断!总是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言溪的话,倒是让朱老爷心里有些透亮。他叹了口气,看着朱夫人还有眼前的这个屋子,若说不留恋,是不可能的。若说留恋,可是却是无休止的纠缠。这一生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他已经不愿意再这样活了。 “夫人!自从你见我的第一面起,你就心悦我,我已然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乎你的心意,可是,你能不能也在乎一下,我的心意。如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再稍微的一恍惚,这一生就要过去了!夫人,求你放了我吧!” 朱老爷说着,就给朱夫人跪下了。 朱夫人晃着肥胖的身子,走到朱老爷面前,“老爷,若不是心悦你,我也不会在方寸之间,徘徊了三十年。这三十年,为了守好你我之间的这片家园,我不敢出门,生怕你回来见不到我。直到后来,你纳了妾,我才知道你心里并不是完全有我。我开始变得暴躁,变得容易发怒,像个疯婆子一样。甚至,后来为了泄愤,将你纳的那几房妾室,全部都卖到了翠花楼!” 不幸的婚姻里,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一部辛酸史。 言溪听着朱夫人的话,也动起了恻隐之心。 “这位姑娘说的也对,我的身材确实不够好。可这也是因为心悦于你,积累得肉肉。”朱夫人说完,怨愤的看着言溪。 “夫人,你所做的没错。可是,你只有一个地方错了。那就是,爱别人的同时,也要爱自己,只有自己变好了,别人才会更加爱你!女人不容易,既要挑起家的担子,还要照顾家人,如果自己还不爱自己,那男人还怎么爱你?” 言溪的一番话,把朱夫人说的心服口服。 “好的,老爷,我们和离。”朱夫人终于开窍了,这个结局皆大欢喜。 朱老爷和朱夫人两个人在一旁商议了半天,最后,朱老爷写了两份和离书,交给朱夫人和自己,两个人在和离书上按了红手印。 等到最后两个人将东西都弄完了,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晨灰色的烟霞。 苏景儿被另外一个人抱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无奈那个人喝了太多酒,到了房间里,还没有进行正事儿,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苏景儿省却了很多挣扎和撕打,还有很多烈女应有的举动,趁着酒醉,倒头就睡。 她美美的睡了一夜,感觉浑身都舒畅。 她一直惯于夜间陪那些男人们喝酒,都颠倒了昼夜规律。因此,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今天晚上,难得可以这样睡一晚。 第二天,她醒来去挨个儿屋子里去找言溪。然后,发现言溪他们竟然折腾了一夜没睡。 言溪的眼睛上都冒出了黑眼圈,倒是朱老爷和朱夫人虽然一夜未睡,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精神仍旧很好。 “凤芝,你好好保重!”朱老爷看着朱夫人做临行前的告别。 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今日就要离别,可看得出,朱老爷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朱夫人的帕子在眼睛上揉了又揉,把眼睛擦得通红。 两个人昨天晚上已经商议好,朱老爷净身出户。由于两人未有养育子女,也不存在抚养的争端。这田地铺子,还有这套宅子,都归朱夫人。只是街上还有几个生意铺子,留给了朱老爷。 “庆宇!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都行!”朱夫人说着,言语有些哽咽。 “好!”朱庆宇说着,挥手道别。 几个人上了马车,连同那几个小喽啰也跟着走了。 朱庆宇一脸兴奋,浑身轻松,他看着言溪道:“今日多亏姑娘你的帮助,让老夫我摆脱了这缠绕了多年的姻缘!” “你今后如何打算?”言溪问。 朱庆宇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远处树叶新绿,春光怡然,赏心悦目。 “那几间铺子也足够养活我,还有这几个弟兄的了!若是能再娶上个贤惠的妻子,生个一儿半女也行。若是不娶,也能将就着过下半生!” 言溪一听见铺子,瞬间来了兴趣。 “你那几间铺子主要是作甚?” “一间酒肆,一间吃食,还有一间是做成衣的!”朱庆宇回过头来,看着言溪答道。 怪不得自己来的时候,别的酒肆都打烊了,唯有那间还亮着灯,原来是朱庆宇自家的。 “朱老爷,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言溪正色说道。 “姑娘你说!”朱庆宇道。 “你这吃食的铺子有多大?我有十里桃林,到了秋天,需要跟你的铺子合作一下,你帮我卖桃子,到时我们一起分利,如何?” 言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开桃子的销路。 这十里桃林的问题很多,现在的管理,还有秋天的采摘,以及收获之后的销售,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没想到姑娘竟然有这么多的桃林,若是及时收获,也是一件大事!” 朱庆宇果然有商业头脑,想问题,总能想到问题的本质。 “朱老爷,这里有没有多余的人手?若是有,可以借我一用!”言溪说。 朱庆宇想了一会儿,指着外面那几个小喽啰道:“若是你不嫌弃,我这弟兄们倒是可以借你!” 言溪摇头。这些人看着都不是那么正经,若是将这些人引到十里桃林,还不得把槐花爹给吓坏? 朱庆宇知道言溪顾忌的是什么,拍着胸脯道:“若到时候用得着我,我带他们去!” 言溪依旧摇头。 朱庆宇很是尴尬,道:“姑娘,我将你带回府里,真是唐突了!昨天就当是喝醉了,做出的混账事儿!” 言溪还在摇头,朱庆宇不解,道:“姑娘有话还是说出来,这朱某人猜不透明白啊!” 第193章 是恐惧还是仗义? “我是想托朱老爷给我买些下人来?”言溪说着,看向朱庆宇。 “姑娘,这人牙子就在那街口之处,为何托付给我?” 言溪眉头拧了一下,幽幽道:“我一个姑娘家,若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市场上,恐有不妥。这样,秋后的利润,你代理的费用,我给你提高到每月五百两。现在呢,一个家奴也就是五两,你去买五十个,一共二百五十两,足够用了。” 朱庆宇瞪着眼睛,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道:“你再说一遍!” 他心想这姑娘真是会打算盘啊。自己虽然把她弄到了这里,可是并没有占他便宜。 这下可倒好,说是用自己的铺子,出售桃子。盈利之后,分给自己利钱。可是,现在钱呢?钱还一毛没有呢。这就开始跟你张口要钱,还五百两。简直是要命! 自己这三间铺子加起来,一共也就值一千两银子。 言溪看朱庆宇的眉头紧皱,就又重新解释了一遍:“这五百两呢,你先出,可以算利息。当是我借你的。到了桃子收成之后,和租用你那间吃食铺子的钱,一并给你!” 言溪这么一说,朱庆宇心头一松,没想到还有利息!这买卖划算! 不过,他转头一想,还是有些不安心,问:“这利息怎么算?” 言溪伸出一根手指头。 他摇摇头,道:“这也太少了!” 言溪又伸出一根来,他又摇摇头。 言溪干脆将拳头握住道,“若是,你没有诚意,我可以选别的铺子。你也知道,这苏州城里的吃食铺子,可不只有你朱老爷一家!” 朱庆宇思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吃食铺子一年的盈利,也就五百两。 这铺子只占用三五个月的时间,每个月就能拿到五百两,挺划算的。这样的买卖,若是落到了旁处,就像是咬到嘴的肉,突然飞了,这不是要命么? “好,姑娘。你先别着急,咱们好说好商量!” 朱庆宇说着,将言溪的拳头,拿了下来。 苏景儿轻轻推了一把言溪,道:“五百两银子,你给他两成的利息,这不成了放印子钱了么?” 她说完,又对苏锦堂道:“就这么高,你竟然还不同意!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人!怪不得吃了半辈子软饭呢!” 苏景儿自从京城回到苏州以后,没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在翠花楼过了些时日,可她的想法,越来越地气儿了,不再那么贪慕虚荣,甚至是浮夸。 朱庆宇被苏景儿说得无地自容。他主动将利息降到了一成,言溪也点头同意。 “人买好之后,你就将人送到十里桃林去!”言溪嘱咐他道。 转眼间,他们又回到了街上,那间酒肆昨夜没有打烊,小二此时正撑着脑袋,独自在那里打瞌睡。 他见朱庆宇带着言溪和苏景儿又回去了,愣了一下,喊道:“老爷,你......\" 老爷,你喝酒么? 朱庆宇摆了摆手,对小二道:“这里,交给那几个家伙,你去睡会儿吧!” 昨晚上那几个小喽啰,从马车上下来,围着朱庆宇和言溪他们道:“大哥,这大早上的,总不能还喝酒?咱们弄些吃食吧!” 朱庆宇点头,“好!你们几个谁去弄?” 几个小喽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人吱声。 朱庆宇捻了一下手里的胡子,看着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整日里白吃白喝,我也不计较。可是,总得帮我干点活儿吧?我这里本就人手少,你们几个还得等人伺候么?” 朱庆宇的一番训斥,让几个人有些尴尬,道:“大哥,我们几个这就做饭去!你放心,如今你没了嫂子。可是,我们几个一定像嫂子一样,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苏景儿看着几个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差点儿没笑出来。 “你也去,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肯定连生火都不会!”言溪对瘪着嘴,绷住脸的苏景儿道。 苏景儿跟着几个男人去做饭了,酒肆的厅堂里只剩下朱庆宇和言溪。 这会儿是早上,喝酒的人,大都会在中午和晚上来。这会儿一个客人也没有。 “朱老爷,问句不该问的话。你这些弟兄们,是哪里来的,怎么跟你这么一个没有江湖气息的人,称兄道弟呢?”言溪道。 “这些人本是附近山上的贼寇。后来,贼寇的头子被官府给抓住了。群龙无首,这些人就下山了。可惜,他们平时都抢劫惯了,一时闲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整日里跑到我这酒肆里来喝酒解闷。” 朱庆宇说着,眼神里有一些萌呆,像是回忆着以前的事情。 “他们可是喝了我不少的酒,也没有钱给我,就在我这酒馆里撑场面。若是遇到个喝酒不给钱的,他们几个围过去,就把人给吓得不敢怎么样了。后来,他们就习惯跟着我了,我去翠花楼,他们也跟着。我回家,他们也跟着。反正,有我的一口饭,也饿不着他们。他们呢,只要我高兴,偶尔还能给他们些酒喝!” 朱庆宇说完,言溪听着觉得像是听小说一样。 这朱庆宇这么抠搜的一个人,竟然不要这人的酒钱,是太仗义还是心里惧怕,不敢要? 言溪浅笑了一下,道:“朱老爷真是个胆小怕事的仗义人!” 朱庆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时,传来一阵饭香味儿。 一个小喽啰跑到堂前,对朱庆宇喊道:“大哥,饭这就做好了!你跟这位姑娘先去净净手面,待会儿咱们就吃饭!” 言溪看着小喽啰喜出望外的样子,没有绷住笑了起来。晨间的阳光,透着窗户撒了进来,和煦温暖。 阳光照在言溪的脸上,照进了她弯弯的眸子里。 苏景儿也出来了,嘴里喊着:“出来透透气,这烟熏火燎的,简直呛死了!” 言溪也似乎闻见了饭香里,夹杂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这是干什么?你们打算把酒肆给点着么?咳咳!” 小二说着,跑到了厅堂里。他不住的咳嗽着,两只眼睛被浓烟熏得红红的。 原来,这几个人生火用的木材里,有潮湿的。一开始,柴火着的很旺,饭也很快就要熟了。这后来,不知道是谁填进去一块潮湿的木材,这浓烟就起来了,一直朝上面冒,把小二呛得直流泪。 朱庆宇见几个人,生火做饭这么笨拙,便道:“你们几个要日日生火啊,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酒肆的一日三餐,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小喽啰听了,一阵翻白眼。 “怎么,不乐意?”朱庆宇看着几位道。 “乐意,乐意,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一个小喽啰道。 只要有酒喝,就能堵上他们的嘴,别说让他们做饭,就是他们跪着都成。 第194章 你还是先吃包子吧 等到浓烟都散了去,锅里的饭,已经糊了。 不过,这些个男人肠胃粗糙,倒是不挑剔。他们将好的饭食,盛给姑娘们。 剩下的那些,几个男人都分食了。就这样,他们还很开心,终于自食其力,没有女人的时候,他们也能有饭吃了。 吃罢饭之后,朱庆宇拿着银票去钱庄里兑换银子。 这些银子,是用来买长工的。 只是,到了人牙子那里,有些事情并不像言溪想的那么简单。 言溪看上了几个长得身形高大,看着十分有力气的人。人牙子要到“十两银”。 朱庆宇却嫌弃太贵,迟迟不肯拿出银子,导致这几个人被旁人买去了。 剩下的人里,竟是些干瘪瘦削之人,看着也不健康,言溪心里不太中意。 这时,有个瘦骨嶙峋突然跪在言溪面前,道:“求求好人家,将我买了去,好歹给口饭吃!若是这样下去,我们非得活活饿死不可!” 言溪当下就生了恻隐之心,只是朱庆宇却道:“你看着面黄肌肉,连精气神儿都没有,若是买回去身上有些毛病,我们岂不是白白花银子!” 那人哭泣道,“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只是投胎偏偏在了穷苦人家,才像牲口一样,挑来挑去!” 这极大地震撼了言溪的三观。自己生活的时代,都是把人命看得比天还重要。 如今,这样的人,竟然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了么?这样的时代,自己不指望能彻底改变,可是最起码救人一命,还是能做到的。 “好,将这几个都买了回去!”言溪指着那几个趴在地上,看着气息微弱的人道。 人牙子一看,这样的货色都有人要,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的,你看着给五两银吧!” 朱庆宇听了直瞪眼珠子,他拉着言溪道:“姑娘,你仁善,可是有些慈悲心不能发啊!若是这样的,买回去之后,没有活成,死了,不是干干的往里赔么?” 他又指着人牙子,跟言溪嘀咕:“这小子,真是黑心,这样的都要五两,简直是昧良心的钱!”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言溪打断了他,道:“朱老爷,这钱都记在我的账上,你按照吩咐去做就行!” 朱庆宇摇摇头,道:“这看着都不是在做买卖,像是开慈善堂的!” 他按照言溪的说的,将那几个看着, 没了精气神儿的,瘦弱到皮包骨的几个,买了下来。 最后,这一合计,一共买了十六个,统共八十两银。 回去的路上,朱庆宇都没有跟言溪说过一句话,他干干一路上都在咂舌。 到了酒肆门前,朱庆宇下了马车,一声不吭的,就直接奔楼上了。 小二连喊了几声老爷,他也没有搭理。 倒是几个小喽啰看着言溪买了的人,道:“来了这么些人,这往后吃饭都是问题了!” “你们不用操心,我还养的起!”言溪说完,就让这些小喽啰将马车上的人背下来。 小喽啰们又在酒肆的天井里,扎了一个大帐篷,将十几个人安置在里面。 言溪挨个儿给这些人做了检查,发现他们除了饿得浑身气息有些弱之外,还有不同程度的胃肠病。 言溪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数日没有食物吃,或者吃食差,扰乱了正常的肠胃功能。 言溪从悄悄从空间里买了一些喂药,给他们放在粥里,又让他们好好休息了几日。 渐渐地,他们的精神儿都开始恢复,浑身也有了力气。有些人,已经开始能站立走路了。 朱庆宇这几日每日都在楼上,不下来,甚至连饭都是小二端到楼上吃的。 言溪没有理她,仍旧按部就班的每日检查这十六个人的身体,按照需要给他们调剂药物和吃食。 又过了大约四五日,有几个人开始围着言溪转,“姑娘,若不是你,我们就该死在那里了!” 言溪笑道,“我与他们有何区别?” “自然不一样,这主子有的心疼下人,拿下人当人看,有得不体恤下人,拿下人那当牲畜看。” 朱庆宇虽然每日里不下楼,可是他也没闲着,日日跟小二打听这些买回的人的情况。 渐渐地,他听说这些人,个个儿都精气神儿上来了,脸上那股子晦气劲儿也一扫而光了。 这日里,言溪看着他们身体,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趁着吃早饭的时间,给他们说了一下,当下的安排。 “这是说,我们都要到那桃林做工是么?”有人问。 言溪点头,“那桃林里,只有一个羸弱的老人,还有力气不大的姑娘,他们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气力,去照顾到每一株桃树。你们这十几个人,先去那里,只要今年的桃子丰收,我定会给够你们足够的银子做月俸。” 这一番话,有的人都说哭了,“姑娘,我们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还要给我们银子,我们简直是遇上了活菩萨了!” “是啊是啊!”众人都赞成。 朱庆宇听到天井里有些喧闹,就从屋里出来,探头往外瞧。 他见这些人,都快要把言溪当成活神仙来叩拜了,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人再不济,也是用了自己的银子买回来的。虽说,言溪最后将这些银子加上利息都会如数奉还,可那些都是后事。现在,这些银子可是从自己的手里,实打实的掏出去的。 再说,这住的地方,还有每日的吃食,不都是他朱庆宇在扛着么? 这姑娘不就是每日里,调剂着做些花样儿出来,还有往他们的粥里放些药面面儿。 她还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他赶紧穿上衣服,整理了一下冠帽,下了楼来。 “诸位,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精气神儿,都出来了,老爷我这心里真是高兴啊!”朱庆宇边说边捻着胡须,看着下人们的神情。 下人们自从那日在街市上,见过他一面,这些日子从来没出现过。 “你是谁啊?”有的人喊道。 “我是......”朱庆宇正要将自己脑子里,反复琢磨了好几遍的说辞,往外吐露一番。 言溪从旁边的盘子里,拿了一包子,直接塞到他嘴里了。 “这位是朱庆宇老爷,你们记住他的名字,以后称呼他朱老爷就行了。”言溪边说边对着小喽啰们摆手,示意他们将马车牵过来。 朱庆宇见自己这十多天没下楼,眼前这姑娘,已然成了这里的主人,连小喽啰们都开始听她的了,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大家都吃罢了饭!走,上车,去桃林!”言溪说着,带着苏景儿、小喽啰们,还有那十几个下人,就上了马车。 朱庆宇将刚才塞到嘴里的包子,握在手里,快步追了出去,在马车后面连声喊了几声,“哎,哎......” “朱老爷,你先把包子吃了吧!”有人喊道,众人一片哗然。 第195章 桃林安排妥当 桃林里,此时的桃子,已经长到成熟的杏子那般大了。 有些长势还是比较喜人的,尤其是靠近槐花父女的茅草屋那一带。 槐花爹没有想到,言溪能带了那么多人过去。 “姑娘,这些人是?”槐花爹看着这些人,头有些晕。要知道,一个平时只跟桃树为伴的人,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心理上会产生极大的不适感。 “都是来帮你的,都听你的,每日里,你只管给他们分配活儿干就行!” 言溪说完,槐花爹着实受到了惊吓,他颤着双手问:“这些人,如何乖乖听我一个老汉的话?况且,这些都是男人,我还有槐花一个女儿家,使不得,使不得......” 他说完,摆了摆自己脏兮兮的手。 槐花爹想的没错。这园林里,十几个男人,如何会听一个老汉的,况且还有一个姑娘家,实在是诸多不便。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桃林还怎么管理? “槐花爹,你放心。我把这位姑娘一同留下,她来陪着槐花,顺便也帮你管理桃林!”言溪顺手将苏景儿推到了槐花爹面前。 苏景儿毕竟在翠花楼待过,这男人的小心思,她是摸得通透,这要是下人们要是敢动歪心思,她能有一千种收拾他们的法子。 言溪把苏景儿放在这里,她是放心的。 槐花爹看着苏景儿,眉头紧皱,道:“这行么?” “不行,我再把人给撤回去,你放心好了!”言溪说的信誓旦旦,槐花爹只好答应将人留下试试。 “槐花呢?”言溪看着她来这么半天,槐花一直没有出现。 这时,就听见一阵嬉笑之声,从桃林深处传来。 “槐花姐姐,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能告诉我们秘诀么?” “槐花姐姐,你如今可是我们几个里,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哼,我这脸天生就美丽动人,只是那些年,我故意用假面具遮住了,没有让你们看见而已。这才是我原来的面目!” 这是槐花的声音,原来这丫头又整日里去跟别人跟前儿显摆,忘记了她之前信誓旦旦说过的话了。 “槐花!”言溪对着桃林深处喊了一声。 顿时,嬉笑声戛然而止。 “槐花,你出来!”言溪再次对着桃林深处喊道。 桃林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槐花,你出来!曹哥哥来了!”言溪双手做出一个喇叭状,往最前一放,朝桃林深处喊道。 “谁?曹哥哥!” “曹哥哥?行啊,槐花!你都有哥哥了!” 里面的姑娘们又开始嘁嘁喳喳起来,其中有一个喊道:“槐花,这就出来了,曹哥哥!” 说完,里面又是一阵姑娘的嬉笑声。 渐渐地,几个穿红挂绿的姑娘,簇拥着槐花走了出来。 槐花出来一见,哪里有什么曹哥哥?反而来了很多粗糙的男人,脸上十分不悦。 “你为何总是戏耍于我?”她捏着衣袖,气得胸口起伏,质问着言溪。 “槐花,你爹在这里累死累活的种植果树,你却跑到别处,跟小姐妹扯皮去,发过的誓,说过的话都不作数么?”言溪说的槐花面红耳赤,当着这么多人,她自觉丢了面子,便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屋子里。 槐花爹有些护犊子,面上不自然道:“这孩子,平日干活儿挺勤快的,就是今天才跟小姐妹去玩儿!” 言溪没有接茬。这槐花的手,粉嫩粉嫩的,哪里像天天干活儿的?这当爹的护犊子,愿意受累,自己也没有办法。 苏锦儿快步走进屋里,一会儿就将槐花拽了出来。 言溪心里也佩服,苏景儿哄人的功夫,的确是一流的。看来,自己选的苏景儿留下,是一点儿也没有选错。 这里放了一个苏景儿,言溪可以放一百个心。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住处,但凭着眼前的几间茅草屋,是不行的。 言溪让槐花爹,又重新选了一个可以盖房子的地方。再买些材料来,重新搭建几间茅草屋。 人多,茅草屋搭的很快,两天时间就搭好了。 这些下人看起来十分兴奋。终于有自己的栖身之地了,况且日日守着桃林。桃子正在快速的生长,这日日见,日日不同,每日都能看见生长的喜悦,真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情。 “这桃子我们能摘下来吃么?”有人看着青涩的桃子,心已经等不及收获了。 这时,有人手里着一个褐色的小瓶子,过来问言溪:“姑娘,这个东西是何物?” 言溪吓得浑身一激灵,“这个东西是农药,你们一定不要动!” 他们不知道农药是何物,言溪就指着上面的骷髅标志,道:“若是不小心,吃进肚子,会被毒死!这个是用来杀虫的!” 言溪说完,吓得那人手一抖,将那个褐色的小瓶子,扔到了地上。 “这瓶农药已经用完了,你们不要过于担心!还有,这树上的桃子,已经喷撒了农药,你们不要乱摘着吃!”下人们惊恐得纷纷抬头,看着那一片长势极好的桃子。 这哪里是桃子,明明是毒果子。 槐花爹却喜滋滋的看着桃子,道:“幸亏了这些农药喷洒的及时,保住了大部分的桃子,不愁桃子卖不了一个好价钱!” 槐花一听,桃子快要丰收,就推着她爹道:“爹,你可别反悔,这桃林若是收成好了,你也要好好替我置办嫁妆!” 槐花爹用手指头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子,笑道:“这么多人,你也不嫌害臊!” “怎么?你反悔了?”槐花撅着嘴,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哪儿敢啊?姑娘!我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爹的东西都是你的!”槐花爹说完,槐花破涕为笑了。 “嫁妆,我帮你选!”苏景儿道。 “你还真是大总管,连槐花的嫁妆,你都要管!”言溪看着苏景儿笑道。 “论挑物件,我的眼光还是有的!”苏景儿说。 言溪知道她说得没错,毕竟在富庶的大户人家里长大,见识自然是不少的。 桃林的一切,言溪都安置妥当之后,她就带着小喽啰们离开了。 可没成想,回到朱庆宇的酒肆,小二却告诉言溪:“老爷他病得起不来了!” 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196章 此举英明 言溪上到朱庆宇的楼上,他一脸颓废之相,嘴里不断呻吟着。 炉边的药锅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不断冒着草药浮起的沫子。 “朱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见,怎么这幅样子了?”言溪说。 朱庆宇听见是言溪的声音,抬了抬眼皮,呻吟的声音更大了。 言溪见状,叫着小二出去,细问了一番。 原来是朱庆宇见言溪带着苏景儿,还有小喽啰们,还有十几个人,坐上马车走了,不免心里担心起来。 自己花了银子,最后啥也没捞着,连人带马车都不知道去向了。他心里一着急上火,就病倒了。 “朱老爷,你宽些心!我若是真不回来,你总不能把命搭上吧!”言溪笑问。 朱庆宇自觉没脸见人,依旧不说话,还是装模做样的呻吟着。 “大哥,那桃子的长势喜人,过不了几个月,咱就能赚大钱了!”小喽啰看着躺在榻上不断呻吟的朱庆宇道。 果然,一语中的。 朱庆宇“骨碌”一下子从榻上爬起来,瞪着眼珠子问:“真的?” 小喽啰点头。 朱庆宇看着言溪,一脸不好意思道:“都是我错怪了姑娘!” “无妨!朱老爷的心眼儿再宽泛些,若是像针眼儿一样,那咱们的合作还不泡汤了?”言溪沉着脸色道。 言溪说完,就佯装要回客栈去。 朱庆宇跟在后面,大声喊着:“姑娘留步,姑娘留步!” 言溪停了下来。 朱庆宇追了上去,凑到言溪面前,躬着身子,陪着笑脸道:“都是我想的太多,误会了姑娘。咱们的合作一直很好,哪能说泡汤,就泡汤呢?” 这会儿,他不呻吟了,浑身也有力气了。 虽说,这朱庆宇从骨子里吝啬,可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言溪便转头道:“好了,朱老爷,咱们还是原来的计划。你将心放到肚子里,养好病再说!” 朱庆宇心里有了底,忙对小喽啰喊道:“快点儿,套上马车,送姑娘回去!” “老爷,你的草药快要没了。我再跟着送姑娘的马车,再给您抓几服药去!”小二从里屋里跑了出来道。 朱庆宇点头道:“去吧!” 送言溪的马车,路上经过草药铺。马车先在这里停下了。 言溪见这里离着客栈已经没有太远的路,就跟着小二一同下了车。 这时,从药铺里出来一个人,穿着布衣,拎着几包草药。 这不是裴公子么?看着这身穿着,果然,裴展堂断了他的财路之后,日子并不好过! 可他手里拎着草药,难道是裴展堂病了? 想到这里,言溪上前喊道:“裴公子!” 裴公子看着言溪,手不断的搔头,道:“姑娘,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他这是秦楼楚馆去惯了,闹出“职业病”了。每每有姑娘前来主动打招呼,他就以为是来要钱的! 这会儿他手里没银子,见到生疏的姑娘脸孔,就紧张到不行。 这人记性还真是差。显然,是完全将自己忘了! 言溪莞尔一笑,道,“没有认错!你这手里的草药,是家里谁有恙在身?” 裴公子见眼前姑娘关注的不是他,是手里的草药,便道:“我家夫人,怀了身孕,大夫开了几幅保胎药!” 裴公子以为这样说,眼前的姑娘,就会知难而退了。 没想到,言溪更兴奋了,“真的?这回裴老爷可以抱孙了!他也该接纳这个儿媳妇了!” 裴公子听了这番话,才想起来,她就是那天见到的那位姑娘。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就各自挥手告别了。 回到客栈,南宫苍峰这些日子倒是没有胖,反而继续往下瘦了。 这瘦下来,哪哪都好看了。 南宫苍峰将最近的订单,拿给言溪。 言溪看了满头黑线,这订单暴涨,自己已经应付不过来了。 市场需求多了,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就得提高价格。 想到这里,言溪大笔一挥,在纸上写道:“每幅画纹银三十两!” “什么?就你画的这些破烂玩意儿,竟然要卖到三十两!你怎么不抢银子啊?”南宫苍峰对此举嗤之以鼻。 言溪有些始料未及。南宫苍峰对涨价这件事情,这么大反应! 言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时代,有过类似一句话:员工若是有意见,要么是心里有委屈了,要么是给钱给少了。 这么一想,言溪就懂得南宫苍峰的反应了。 “这每卖出一幅画,给你提一两银子,如何?”言溪问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低头一算,一幅画一两,每日里十五幅画就是十五两,一个月三十日,就是四百五十两。简直是太划算了! 他点头频率非常快,道:“涨价此举,可谓是英明!” 少来拍马! 这天下安抚人心,最好的方式,果然还得是银子! 言溪对着南宫苍峰翻了一个白眼儿。 她铺好了画纸,就认真的画起画来。南宫苍峰偶尔在旁边提示一番。言溪在提示的位置,或者浓重一笔,或者轻轻勾勒,都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南宫苍峰卖画,也卖出了心得。这鉴赏美的能力,也是十分见长。 言溪画了有三分之一份儿的订单,身子有些疲累。这些日子,一刻也没歇着,回来还要高负荷的劳动。 她歪头在书桌旁睡着了。 南宫苍峰见她手里的笔,给拿了下来,又将她刚刚画好的东西,收了起来。 以免她睡意朦胧之时,胡乱涂抹,把整幅画给毁了。 确保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南宫苍峰又拿了一件厚点儿的夹袍子,给言溪披在身上,就退出去了。 翌日,不等言溪从桌上睡醒,就有人来报,说是州尹府来人,请娘娘过去一趟。 言溪顾不上细细梳洗,就上了州尹府里来的轿子。 到了州尹府里,曹师爷也在。 州尹跪倒在地,额头上满是汗水,对言溪哭诉道:“娘娘,您拿过来的卢广生账本, 已经不翼而飞了!” 曹师爷也慌忙跪倒在地,脸色煞白道:“都怪下官,看护不力,请您恕罪!” 什么?老娘费了那么多力气,弄来的账本,竟然让你们两个废物给弄丢了? 第197章 云淡风轻的曹公子 言溪想到这里,气得浑身发颤。 她指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咬牙道:“简直,简直是,太没用了!” 说完,她一甩衣袖,头侧向另一边。 州尹和曹师爷不断地磕头认错,言溪一摆手道:“苏锦堂可来过?” “来过!”曹师爷眼睛看了一下言溪,又慌忙垂下眼睑道。 “他可是指认了,赃银的去处?”言溪问。 州尹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会儿,道:“苏大人的确来过,他看了一下账本,说账本跟实际还有很大差距!” 州尹停了一会儿,又道:“他说赃银,都被齐州州尹张大人给洗黑钱,洗掉了!” 言溪点头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说一套做一套!两边都不得罪!倒是像他说的一样,保持中立。可现在,他却两边都通吃,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说完,她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把苏州州尹和曹师爷吓得又是浑身一哆嗦。 这个女人,狠厉起来,简直比谁都狠! “你们尽快,给我派人去找!尽快......”言溪说到一半,直接气晕过去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旁边却坐了一个灰色衣袍的男人,正端着碗,用汤匙给自己喂水。 是曹允文!没想到,此刻他还如此淡定的坐在这里! 言溪看到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嘴里道:“你,你......?” “怎么?你都不认识我了?”曹允文脸上云淡风轻,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这里,有心情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言溪掀起被子,穿上鞋,就要往外跑。 可是,刚走了没几步,脚底一软...... 曹允文跟在后面,拦腰将她抱了回去。 这次,言溪没有挣扎,而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把头歪向另一边,不看曹允文。 “这账本丢了,你总不能把气全都撒在我头上吧?”曹允文一脸陪笑,手里拿着汤匙,又舀了一汤匙水,放到言溪嘴边。 言溪紧闭双唇,一点儿也不张开。 曹允文只好将汤匙放下,“你这身体,该好好休息了!这样下去,会被拖垮的!” 他说着,俯下身将言溪腋窝处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这么近距离的靠近曹允文,言溪还是第一次。 他的头发很顺,一俯身,头发从肩上滑落了下来,有几根还滑落到了言溪的脸上。 他的发丝上,哦,不,是身上好像散发着一股异常的香味儿。 言溪也说不好这是什么香儿,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曹允文给她盖好之后,又温柔道:“快好好休息下吧!这个地方,是我姑母以前住的地方,不会有人来,你好好在这里歇着。想要什么,就让人给我说,我就在隔壁!” 说完,曹允文就叮嘱小丫鬟,如何服侍言溪。 直把言溪看得有些愣神儿,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讨厌。 灰色的发带在随风飞舞,衬着灰色的衣袍,有些衣袂飘飘的韵味儿。 怪不得这样的男人,自诩为书生,却少了几分呆,若说是纨绔子弟,却又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让言溪想起一个人来,凌云端。不过,曹允文比凌云端看起来要温和了许多。 凌云端身上那股子放荡不羁的情绪,根本和曹允文无法比。 小丫鬟十分听话,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喂几口水给言溪。 言溪虽说头有些晕,可也不至于让人,像一个废人一样对待。 她每次都要自己端碗,拿汤匙自己喝。可小丫鬟偏偏不,非要喂她喝,还说是曹公子吩咐的。 “这个曹公子说话怎么这么灵?”言溪问。 小丫鬟只是低着头做事情,并不回答言溪的问题。 一个州尹府,让一个外客曹允文弄得乌烟瘴气,连小丫鬟都不敢说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言溪想到这里,又要掀起被子,往外走。 没想到,小丫鬟的动作和曹允文如出一辙,“曹公子吩咐的事情,姑娘还是好好待着!” “怎么?你们州尹府上的人,要听他的?我一个外人,为何也要听他的,将我拘禁在这里?” “哪里?曹公子是个善良随性的人。听他的,惯不会有错的,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免得他回来,看到你这样,心里对你失望!” 原来这州尹府上的人,如此忌惮曹允文,是怕他心里失望? 这也太牛逼了! 这曹允文在州尹府有多重要,竟然连丫鬟都怕他失望? 她正想着,就听见外面有声音,隔壁屋子里也传出曹允文的声音,道:“有消息了?” “公子,我将苏锦堂的府上查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本账本的下落!” 言溪再也躺不住了,曹公子暗中派人查探账本的下落,现在还没有眉目。 那曹师爷和州尹各派去的人呢?想到这里,她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穿鞋。 可一抬头,就发现曹允文已经站在榻前,直直的看着她了。 “你真是一刻也不让我省心,简直是太让我失望了!” 曹公子悠悠道。 言溪心里似乎也隐约感受到了小丫鬟的说法,真是有点怕他失望! 她缓缓站起来,看着曹允文幽深明亮的眸子道:“这个账本,关乎到苏州,甚至江南的整个时局,甚至是卢广生的性命。我若是弄丢了,等同于罪人,你明白么?” 曹允文转身思索了一下,道:“没有那么严重,一个账本而已!” 言溪觉得同他说不明白,甚至是浪费唇舌! 同一个整日里只会享受春光的人,跟他讲社稷,讲黎民百姓,简直是对牛弹琴。 言溪转身就要走,曹允文直接将门口拦住,并从怀里掏出一份跟卢广生的账本一模一样的来,道:“你看看,这上面的数据,是不是相同?” 言溪喜出望外,道:“你找到了?” 她接过曹允文手中的账本,翻开里面一看,上面的数据是完全一样的。只是,这个账本上面的纸张,完全是新的,甚至连墨迹都是刚刚晾干的! “这是赝品!”言溪举着手里的账本道。 “当然是赝品。若是这数据完全对得上,那赝品又有何妨?”曹允文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 “哪里来的?”言溪问。 第198章 你桃花运来了 曹允文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当然,是这里了!” 言溪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原来,这本账本是曹允文凭着记忆写出来的。 难怪这一看就是本新的。 虽然,旧得账本一直在查找,可仍旧不妨碍查探赃款的进度。 “真是不错!”言溪心里有些佩服曹允文的脑袋。 她眯起眼睛,盯着曹允文,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我脑袋上长包了?”曹允文笑道。 “你这脑袋,还真是灵光。”言溪伸手在曹允文的头上,敲了一下。 曹允文摸了摸头,勾了勾唇,脸上仍旧云淡风轻。 “我想去齐州州一趟!”言溪刻不容缓的样子,她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曹允文点头,道:“齐州的地界我熟悉,我陪你一起!” 齐州虽然跟苏州是近邻,可地貌形态十分不同。齐州在西、南面有山,又加上江南多雨,雨气被山体遮挡,不容易往外流出,导致这里的气候,十分潮湿。 言溪到了齐州的第一天,就被这里的气候,潮湿得浑身长了很多皮疹。 曹允文倒是看上去依旧云淡风轻,十分享受这里的生活,或者说十分享受齐州菜。 齐州菜几乎都是辣得,而且是香辣香辣的。 言溪一开始吃得还有些优雅,后来就保持不了优雅的形象了,辣得伸舌头。 曹允文吃得倒是眉头舒展,像是没有味觉一般,丝毫没有感觉到这种辛辣,给他的味蕾带来的压力。 “看着你吃的还是挺习惯的?”言溪忍住不凑过脸去问。 曹允文看着伸着舌头,咬字不甚清晰的言溪,浅浅勾唇,放下手里的筷子,道:“大梁国一直都有这样的说法,说这天下的美味看江南,江南的美味看齐州!” “这齐州菜,在大梁国可是一绝!只可惜你不懂得品尝,这齐州菜其中的滋味!” 言溪吸了一口气,端起自己身旁的凉茶,猛地喝了一大口,暂时缓解一下,舌尖儿上的辣味。 “怎么?你常吃么?”言溪问 “不常吃。可是这地方,毕竟和苏州是近邻,过来的次数,也相对会多一些!” 曹允文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辣椒放在嘴里,十分享受的嚼着。 言溪看着咧嘴笑道:“太浮夸了!” “这地方潮湿,食物中的辛辣,正好去祛除气候的潮湿对人产生的影响。” 曹允文解释的十分有道理。 言溪伸出自己的胳膊,看着上面起得一个个的小红疹子,她伸筷子夹了一口辣椒放在嘴里。 辣椒刚触到舌尖,她辣得连筷子都扔了。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这么辣得东西,曹允文怎么吃得这么香?简直是个怪物! 愣了一顿饭的神儿,言溪只等着曹允文吃完,就去找齐州州尹李四遥。 不巧的是,正好赶上李四遥的休沐日。言溪只能和曹允文去他的府上。 李四遥的府上,可比苏州州尹的府邸,豪华上许多。 就是门口的牌匾的精致程度,都比苏州州尹府邸的牌匾,看起来档次要高上许多。 言溪冷笑一声,道:“这块牌匾,就得值两万两!” 曹允文面上仍旧云淡风轻道:“何止!” 人敲门进去,见了李四遥的夫人,说是苏州官方来的,来找李四遥有要事相商。 没想到李四遥的夫人,却围着言溪转了好几圈,而后皮笑肉不笑,道:“别扯皮了,就你这样的。上门来找李四遥的,不下几十人!你还有要事相商,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跑出来骗谁呢?” 言溪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李夫人。她浑身长得瘦骨嶙峋,面部眼睛突出,颧骨横张,嘴唇遮不住那突出的牙龈,暴露在外面。 一发起怒来,双手掐着腰,咬牙切齿的凶相,看着活像一个鬼。 言溪见状,觉得跟她也说不清什么,就要带着曹允文转身告辞。 不料,曹允文却拦住她,道:“这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咱们要不在府上等等?” 李夫人看着曹允文一副书生气息,长得也俊俏,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弛,道:“这位公子,你跟李老爷是同僚?” 曹允文的手,对着李夫人揖了一揖,道:“算不得同僚,是同僚之子!” 李夫人头一次如此俊俏的男人,行为还这么得体,心中不免愿意多说几句。 “这位公子,说得对,你们还是在府上等等,也许,也许,老爷他一会儿就回来呢!”李夫人的语气和神色,渐渐变得和气起来。 这是言溪始料未及的。 她倒要看看这位李夫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刚才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罗刹模样,这会儿态度竟然转变了许多。 言溪看了一眼曹允文,点头答应暂时在李府等一会儿。 “你家中有何人?”李夫人眉开眼笑的凑近曹允文问。 曹允文依然十分有礼貌的回应道:“家中父母尚在,有一妹,一姐三年前早已嫁人为妻!” 李夫人的脸上,变得更加兴奋了。她露出浮夸的笑来,在脸上挤出皱巴巴的纹路,看得让人不舒服。 “也就是说,你尚未娶妻,可有婚约在身?”李夫人饶有兴致的盘问起曹允文的终身大事来。 言溪顿时明白了李夫人的意思。 她凑到曹允文的耳边,捂着耳朵轻声道:“你桃花运来了!” 曹允文一听,身子一颤抖,转头看着她的眼睛,小声道:“休得胡说!” 李夫人看了这一幕,收起了浮夸的笑容,脸色又沉了下来,瞪着突出的眼睛道:“那公子你跟这位姑娘是?” “我们没关系,就是朋友!”言溪抢答道。 她说着转头看向曹允文,却发现他的脸颊上,添了一丝绯红。 这男人羞涩起来,也别有韵味啊! 李夫人的脸上又开始浮夸起来,“原来是这样啊!你是老爷的同僚之子,也就是说你父亲跟老爷是同僚了?” 她转过身去对着旁边的小丫鬟耳语了几句,丫鬟就出去了。 “正好,我家中有一小女,尚未婚配,跟这位公子也算是门当户对!”说着,她独自哂笑起来,悠悠踱步到曹允文跟前,道:“不如,你跟小女缔结一段金玉良缘,也不枉你来李府这一趟......” 第199章 拒婚 这李夫人的话,怎么听着,像是曹公子沾了光?来了一趟李府,像是顺了李家姑娘回去一样。 “使不得,使不得......”曹允文慌忙站了起来,躲到了一边。 平日里,曹允文谈天说地,无所不能的样子。这回动了真格的,他连拒婚的姿态,都看着太过于直白。 言溪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得轻推了李夫人一把,道:“咱们讲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夫人,你这样强买强卖,不合适吧?” 这话说的,强买强卖?难不成自己的女儿,成了地摊货,非要往人家怀里塞,才能嫁出去? 这个女人,敢当面羞辱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里,李夫人沉着脸色,瞪了一眼言溪道:“你一个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还敢在这里妄议‘强买强卖’?” “不是么?你在这里独自做主,就将自己的女儿,硬塞给曹公子。根本不问曹公子愿不愿意,这不是强买强卖,是什么?”言溪说。 李夫人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黑,气得浑身打颤道:“你这个小贱人,跟着别的男人,跑到李府来撒野。还胆敢在这里教训本夫人,简直是找死!” 她说完,就对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这个嬷嬷看起来,力气大,戾气也重,应该就是李夫人放在身边,专门用来“伺候”人的。 嬷嬷挽着袖子,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言溪道:“姑娘,我看你不太懂规矩,让老身伺候伺候你,如何?” 言溪一见她们这是要动粗,便佯装害怕的样子,赶紧躲到曹允文身后。 曹允文见李夫人指使人要打言溪,便道:“夫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这样的待客之道,我简直闻所未闻。” 李夫人见曹公子十分不悦,便陪笑道:“你这朋友,太不懂规矩。我也不过是让那个嬷嬷教教她规矩而已,曹公子别误会!” “哪里是误会?分明是你指使人要打我!”言溪躲曹公子身后叫嚣道。 曹公子转身将言溪护在怀里,脸色一沉,道:“夫人若是不想留我们多待,我们走便是,何必用这样大家都难堪的方式呢?” 说完,他揽着言溪就要往外走。 这时,只听见一声“母亲,你叫我何事?” 紧接着,一个长得身形纤细,又不失妩媚的女子,走了进来。 母亲?眼前这位姑娘看来就是李府小姐? 言溪突然想起李四遥那肥硕的身材,还有眼前长得像罗刹一样的李夫人。只是没想到,这位李小姐却生的这般出尘。 “你二位是?”李小姐看着搂在一起的曹允文和言溪。 他们一见李小姐慌忙分开了。当时,也是情急之下,并未想太多。言溪要佯装柔柔弱弱的样子,才让周围的人放松警惕。 没想到,这下子却撞见了被小丫鬟叫进来的李小姐。 “我们是来找李大人的!”曹允文依旧十分有礼。 “娘,他们是来找我爹的,你叫我来作甚?”李小姐皱起眉头看向李夫人。 看见李小姐,李夫人的母性光辉开始迸射,她走到李小姐身边,牵起她的手,道:“眼见你都二十有三了,这终身大事,还是悬而未决的,母亲这不是替你着急么?”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曹允文,道:“这位公子,长得风流倜傥,而且咱们两家的家世相当。你们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郎貌女才,简直是般配。我这不是才让丫鬟将你叫来么?” 李小姐轻轻将李夫人的手拿开,道:“母亲,我见曹公子和这位姑娘,刚才那般姿态。恐怕,母亲是一厢情愿吧?” 言溪见李小姐误会了她和曹允文,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朋友,刚才是误会,误会......” 曹允文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肩膀,瞪了她一眼。 “既然是误会,那咱们这婚事?我看,就这么定了!”李夫人赶紧趁热打铁。 曹允文一听,心里有些着急。 这李夫人刚才还让粗使婆子,将客人往外驱赶,这会儿又自作主张,定下婚姻大事,简直是荒唐! 这位平时云淡风轻的曹公子,终于也不淡定了一回。 “慢着,李夫人,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曹公子看着李小姐道。 李小姐一见曹允文这种态度,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点头道:“曹公子既然不同意,那么请便吧。今天就当做是误会,以后免得再见面时,心生尴尬!” 没想到,李小姐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言溪推了曹允文一下。她走到李小姐面前,这李小姐看着身材纤细,却有些病态之美。这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血色,脸上的那一抹红,还是涂的胭脂。 “李小姐,你觉得这位曹公子如何?”言溪问。 李小姐微笑了一下,道:“萍水相逢,怎会知道?” 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较含蓄,若是中意,也不会实话实说。言溪只好做一把推手了。 “这曹公子,可谓是才貌双全。若是你对于夫婿没有很高的期待,他绝对是你的最佳人选!”言溪说着,偷瞄了曹允文一眼。 曹允文气得脸涨得通红。 李小姐道:“当年母亲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嫁给父亲算是低嫁。她敦促父亲勤学苦读,终于考取了功名,做了官。可是,你看母亲如今的样子,哪有官夫人应有的光鲜?” 言溪想到了那句诗“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李夫人的经历,她在宫中时,也早有耳闻。当年,李四遥还是个穷书生,李夫人非要违逆父母之命,嫁给他。到了后来,李四遥做了官,身边就开始女人不断,家里也是纳了五房妾室。 这让言溪想到了朱庆宇和离的妻子凤芝。当一个女人牺牲了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时,往往带来的是更加失望。 这李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李小姐又道:“父母亲失败的情感,带给我的只是伤痛和疤痕。人一旦想开了一件事情,便没有了期待。” 李小姐年纪轻轻就开始看透了红尘。 言溪顿生恻隐之心,道:“曹公子是个好人,李小姐若是嫁他,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曹允文忍无可忍,喊道:“住口!” 李小姐大概是没想到,曹允文对这桩婚事这么反感,道:“既然曹公子不同意,多说无益,告辞!” 她说完,就带着小丫鬟走了。 李夫人急得在后面直跺脚。这次,她气愤的不是言溪,而是曹允文,道:“怎么?我把女儿倒贴给你,你倒是不愿意了?” 曹允文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歪向一侧,看着窗外的风景。 言溪见李夫人着实生气,笑道:“曹公子,他对待儿女情长,也是个认真的人。这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有道是,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李夫人见曹公子这副态度,也是毫无办法。自己又不能拿出,刚才对付言溪的那一套,来对付他,毕竟他也是官家的公子。 若是曹家找上门来,自己反而面子上不好看。 可是,这曹公子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她便又生出了一计来。 第200章 李四遥被打 李夫人拉着言溪的手,道:“姑娘,我看你们都等了这么久,不如,留下来吃饭吧!” 言溪被李夫人钳子一般的手,抓的生疼。 这位高门大户的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体才瘦弱的像一把枯柴? 言溪缩回了手,看着李夫人突出的,犯了红血丝的眼睛,道:“李夫人的好意,我们却之不恭,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夫人喜出望外,道:“原以为姑娘也如那些登上门的狐狸精一般,是个不知廉耻之人,没想到还这般通情理。这样的人,我已经多年没见到了!” 曹允文瞪了言溪一眼,拉了她一下,道:“你别太过分。本来这齐州州尹府,我是陪你来的。这可倒好,你把我都赔进去了!” “无妨!只要能解决你的终身大事,也算是了了我的心事一桩!”言溪一本正经的说。 “要吃,你自己留下来吃!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曹允文说着,怒甩了一下衣袖,大步走出了李府大门。 只是没想到,李四遥回来了。 他晃动着肥硕的身体,用牙签剔着牙齿,哼着小曲儿,这就到了自家门口。 他和曹允文走了个对面,直直的看了曹允文一番,呵斥道:“哪里来的小白脸儿?竟敢到府上来秽乱门楣!” 不等曹允文说话,就见言溪走到他跟前,道:“李大人,别来无恙!” 李四遥看见言溪,腿都软了,他可是被言溪的大棒子撸过,被逼着写过血书。这会儿看见言溪,不由得声音颤颤道:“姑奶奶,你还要要做什么?” 李夫人这时跟着追了出来。 她看见李四遥见到言溪,跪在了地上,便骂道:“果真是个没骨头的,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那种!” 说着,她拿起手里的笤帚,就往李四遥身上打去。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李四遥拼命求饶,言溪在旁边云淡风轻的看着。 不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女人是疯了,拼了命的打男人。 可是,她若是不将心里的恶气,发泄出来,恐怕早就气死了吧! 这时,跑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跟李夫人抢过笤帚,对着她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她护着被打的抱着脑袋,缩在一个角落的李四遥,将他接到屋子里去。 李夫人看见李四遥和女人走了,扔下笤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哭,脸上的褶皱更加明显了,就连牙龈看着也也更加突出了。 言溪将她扶起来,道:“李夫人,先别哭。我理解你这种委屈!” 李夫人哭得更加厉害了,她嘴里喃喃道:“这个死胖子,当年为了娶我,费尽了心机。我以为我遇到了重情重义的男子,没想到,他有了功名,就讲我抛之脑后!” “如今,我的身形已经枯槁,若是再被这样气下去,恐怕活在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只是,我的女儿仍旧没有着落,这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李夫人嘴唇在悲伤的情绪下,抽动的更加厉害。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想想李夫人之所以,拉下面子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女儿跟曹允文结亲,也是出于身体有恙考虑吧。 可她抬头一看曹允文云淡风轻的脸上,就知道这事儿根本没戏。 “李夫人,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你看,天下又不是曹允文一个好男儿,这李小姐聪慧,长得又貌美动人,一定会嫁的好人家的!” 言溪这么说,李夫人点头,道:“我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我死了,李四遥那几个小妾肯定爬到我女儿的头上。李四遥宠妾,到时候,这地方哪还有我女儿的容身之地?” “李夫人,你别总想着,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世上最好的爱,莫过于你的爱,若是你不珍惜自己,做贱死自己,那才会你女儿最大的不幸!” 言溪一句话,李夫人愣住了。她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去想。 眼前这姑娘心里真是透亮! 言溪见她心动,又道:“你想想,李小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谁疼她,会比你疼她更甚?你觉得一个性情好的男人,就能比得上你么?” “你要好好重视自己的身体,看着女儿出嫁,将来添孙,你要帮她好好带。女人在生产之后,是最难的。一方面要养自己的身体,还要一方面应付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一定要帮着她!” 言溪的话真是灵验,李夫人的眼神里突然冒出了亮光,道:“姑娘说的极是,我要好好活着,这府里,只要我活着一天,那些小狐狸精们,就休想弄出个花样儿来!” 言溪点头,曹允文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李夫人的念头终于打消了! “姑娘,你这一番话真是让我醍醐灌顶。是呀,我跟李四遥气死,也不如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好多疼爱自己的女儿!”李夫人说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看着正在一旁怔然的曹允文,道:”都说男人生的俊俏,不好驾驭,我才不要让女儿受这份罪!“ 曹允文勾唇一笑,颇有谢谢你放过我的意思。 言溪把李夫人扶进屋子里,道:”我们有事情要找李四遥,李夫人好生歇着,快点儿将身体养好!\" 李夫人点头,后差使小丫鬟带着言溪他们,去了小妾云氏的院子。 此时,云氏正在给李四遥脑袋上的伤口上药。她见言溪带着曹允文来了,停下来,道:“你们找老爷作甚?都是你这个女人,害得老爷被夫人又打得半死!” 李四遥的脑袋,看着的确十分严重。 药物涂抹到了伤口严重的地方,疼得他嗷嗷直叫唤。 “这与姑娘何干?分明是这李大人,他见了姑娘就跪下了!”曹允文说。 她今天展现了与往常不一样的一面,开启了怼人模式。 云氏刚想反驳,被李四遥一把抓住。李四遥对着云氏摇摇头,云氏才没有说话。 “李大人,等你脑袋上上完药之后,咱们借一步谈话!”言溪道。 李四遥做出更痛苦状,哭诉道:“姑奶奶,我也是奉命行事,请放过我一马!” 第201章 如何销赃 李四遥仓皇失措,看着言溪道:“这种事情,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造次啊!” 言溪觉得李四遥说的对,他虽然有些狡猾,可是却胆小如鼠。 这样的事情,关乎到自己头上的乌纱,他应该没这个胆子去做,除非有人指使。 那这些州尹又是如何销赃的呢?记得苏州州尹曾说过,苏锦堂曾说销赃的方式,是通过洗黑钱。 那这黑钱,通过哪里洗的呢?通过什么方式洗的呢? 言溪瞪着李四遥,道:“你是如何销赃的呢?” 李四遥又想起了那条粗棒子,打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 “我说,我说!”李四遥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言溪。 “不许耍心眼儿,否则,你也见识过我的厉害!”言溪说着,晃了晃手腕。 这倒是把一旁的云氏给弄懵了,“怎么?你在我们府上还想动粗?” 云氏本想替李四遥鸣不平,没想到却被李四遥给骂了:“你这个臭娘们儿,我们在商量正事儿,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 云氏被骂得云里雾里,李四遥是疯了么?被人家一个姑娘弄得跟孙子一样,这还跪舔。简直是贱,贱到无敌! 云氏哼了一声,将手里那点儿药膏,快速在李四遥的伤口上,抹了两把,匆匆出去了。 曹允文看得也是一脸茫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能有多厉害,倒是把齐州州尹给吓成了这个样子。 “这些赃款,虽说经了我的手。可是,这些东西直接装箱,运回了京城!我想其他地方的赃银,也是如此处理的!”李四遥信誓旦旦的说着,他偷看了一眼言溪的神情。 言溪听着此事有些蹊跷。这些官员傻么?分配了赃银,然后装到箱子里,再运往京城? 这是来回运着玩呢? “李四遥,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非得将你打回老家!”言溪再次晃了晃手腕,她又朝着四周看了看,发现一个碗口粗细的大棒子。她走上前去,将大棒子拿了回来,放到李四遥跟前。 李四遥心里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把这么一根大棒子放到了此处。 “我说,这些赃银被存到了钱庄!”李四遥说着,又偷看了言溪一眼。 曹允文发现这李四遥总是贼眉鼠眼,眼睛贼溜溜的乱转,道:“钱庄在哪里?李大人?快点儿说!” 李四遥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儿,似乎看穿他在说谎,不由得心里一惊,道:“这钱庄,齐州城的西南方向,离这里大约三四十里路!” 他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曹允文。 曹允文通着这个眼神,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这齐州州尹品德不高,也不要指望他能做些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溪思索了一下,道:“咱们走!” 曹允文却将言溪拉住,道:“还是请李大人,跟我们一同前去比较妥当,毕竟我们对齐州城也不是很熟悉!” 言溪点头道:“这,我看行!” 李四遥却摆手道:“我头上这么多包,若是让人看到了岂不耻笑于我,况且,这钱庄里的老板,若是见了我去,还以为我要查办他们家钱庄呢,指不定会惊扰了他们!” 说着貌似十分有道理,可是,曹允文却觉得不对劲。 “李大人,这些赃银都存在外地的钱庄,这样赃款的去向,不是查起来十分容易了么?” “一个地方如此,其他地方也是如此!那只要找到相关的分配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赃款!” 曹允文的书真没有白读,这件事情,他的思维既缜密又清晰。 “说的没错,李四遥你还是赶紧好好招认了吧!”言溪晃动着手里的大棒子道。 李四遥看着那根大棒子,感觉到压力十分大,大到几乎不能好好说话,“好,我说......” 这齐州有个“必定赢钱”赌坊,这些赃银经过那里,洗一洗,然后,再出来,就是明面儿的白银了。 “果不其然。”言溪放下手里的棒子道。 曹允文也叹息着,“你们真是够狡猾,这样,在赌场里不管抬出多少银子,也没有人去质疑这件事情去!” 这样的销赃方式,简直不要太隐秘。 放眼大梁国,有那么多的赌坊,这样赃款在这种地方走一圈,就成了自己的。 那大梁国每年得有多少银子,流入了这些蛀虫的手中。 言溪越想越气,这些赌坊,必须要马上关停。 想到这里,她对曹允文道:“李四遥的伤口,如今还十分厉害,等过几天,咱们再来府上。现在,咱们先回去,让李四遥好好养伤!” 李四遥想着这尊菩萨终于要送走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想到,言溪又想到了李小姐的事情,道:“李小姐如今都二十有三了,这样的年龄,若是再不议亲,恐怕会遭人诟病。你速速给李小姐寻觅一份好的姻缘,不要让她再蹉跎下去了!” 李四遥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的女儿,倒是提前一步,见了眼前的这位姑奶奶,还博得了她的同情。 的确,李四遥自从自己有了功名之后,便在外面有了不少女人,甚至是纳了几房妻妾。 可是,自己对于女儿的爱,却丝毫没有少了半分。这个女儿,出生于他苦寒卑微之时,早年算是跟着他也吃了不少苦。无论是从心理上的愧疚感,还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都对她是十分疼爱的。 “姑奶奶,这个你放心,女儿的事情,我已经放在心上,定要尽快找到乘龙快婿!\" 李四遥不管是惧怕还是听话,总之,他答应的十分痛快。这也让言溪很满意,临走前,她将自己手里的那根大棒子,放回到了原处。 李四遥看着言溪出了门,就对着四周大声喊道:“给我出来,都给我出来!” 众人一听,纷纷停了手中的活儿,赶到天井里,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将这样的木头棒子放在了这里?”李四遥恶狠狠的盯着下人们看。 下人们吓得不敢吭声,只听有人喊道:“是我,怎么了?” 李四遥和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李夫人的声音。 李四遥摸了摸头上的包,讪笑道:“夫人的棒子,我这就拿给夫人!夫人别动气!” 李夫人将那根棒子拿起来,就朝着自己的院里走去。 “夫人,你?”李四遥看着今天李夫人一反常态,竟然没有拿着大棒子抡他,感到有些不适。 “怎么,今天挨的揍少,不适应是么?”李夫人回过头,看着李四遥道。 李四遥赶紧慌张道:“不,夫人,您走好!” 第202章 赢了两大箱银子 曹允文跟在言溪后面,走出李府大门,对言溪道:“这李夫人下手还真是狠辣!” 言溪不以为然,道:“谁让李四遥伤了他夫人的心!” “伤心又伤人,这样的感情,在一起有何意义?”曹允文感慨道。 “男人不专一,恐怕是女人一生的痛吧!这才有了相互折磨!”言溪道。 他们回到客栈,言溪写了一份书信。 这封信递给了曹允文,让他回去以后,找人递到京城。 “今晚上,咱们去一次那个必赢赌馆,到时候,你跟我里应外合就行了!”言溪看着一眼曹允文道。 曹允文眼神里有些倦意,他打了个呵欠,道:“你真是敬业啊,所有跟你在一起的人,都得像个车轴一样,转个不停!” 这话十分不中听,言溪辩解道:“什么意思?你何故有这样的想法?” 她推开客栈的窗子,外面透进来的气息,有些潮湿,直接扑到了她的脸上,有些微微发凉。 这样的夜里,谁不愿意蜷缩在一个角落,享受着倦意带来的舒适感。若是能美美的睡上一觉,让自己的身心恢复一下,岂不美哉? 可是,言溪一想到,这无数的蛀虫在啮噬着大梁国的根本,她怎么睡的下去? 大梁国这棵大树再强大,也抵不过这样的日夜啃噬。 不行,自己不能睡! 她转头看了一眼曹允文。此时,曹允文正在饶有兴致的坐在书桌旁,舞文弄墨,还题了一首小小的诗歌,读起来十分唯美。 “快点儿,现在不是有闲情雅致的时候,你必须赶快跟我出去!”言溪催促道。 “你这样的话,身体会垮掉。人只有会生活,才能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曹允文说着,将手里的毛笔,丢在一旁。拿起自己提笔写下的那一首诗歌,嘴里不停的念着。 “真是好诗!”曹允文看着,就自己夸赞起来。 看来,他这首诗歌,自己是颇为满意的那种。 “怎么?你竟然没有听清楚我说过的话么?”言溪将他手里的纸张接过,黑着脸色问他。 曹允文将书生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道:“有道是,一日不写字,手就要废了。我这是修身养性,而后跟你去赌馆,也就不沾染上些许的恶俗之气!” 好了,别在此处忸怩作态了,快点儿跟我走!”言溪说着,就推搡着曹允文,走出了客栈。 必赢赌馆内,人声嘈杂。这边喊了一声,那边这也喊了起来,像个菜市场一般,十分的热闹。 这里面的人,还真有舍得拿出家底来赌,旁边放着两箱子银锭。 言溪走到两箱子银锭子前,道:“大哥,赌就赌大的!” 那人看了一下言溪,一副文弱的书生气息,竟然还要赌钱,要赌大的,简直是笑话! 言溪临出门的时候,跟曹允文要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换上。毕竟,出入赌馆这种地方,还是穿男人的衣服方便些。 言溪穿着曹允文的衣服,上面留有一股香味儿,言溪也说不好是什么味道,是一种并不多见的味道。 “你有多少钱?还要在这里赌大的?”那人瘪着嘴,鄙视的看了一眼言溪。 什么都没带,拿什么赌钱? 言溪回敬了他一个瘪嘴的姿态,道:“本人拿的是银票,不比你们这抬着箱子的,聪明些?别看这足足两箱子的银锭,也就是两千五百两!” 说完,言溪就从怀里掏出银票,“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拍,道:“老子有得是钱!” 众人见言溪拿了一沓子银票出来,纷纷瞠目结舌。 言溪从怀里掏出来的银票,总数量不比那两箱子银锭子少。 “好,既然大家的钱不少,咱们就开始吧!”男人提议。 言溪点头,“来这儿就是为了赌钱的,快点儿开始吧!” 最开始几把,言溪是输的,等到她把牌的套路,琢磨透了以后,就只剩下赢了。 她不但将自己输掉的银票给赢了回来,还将男人的两箱子银锭子,给赢了过来。 赢完之后,她让曹允文看着两箱子银锭子,自己去叫了一辆马车来,让人往马车上去搬。 “你这样明目张胆会出事儿的!”曹允文提醒道。 言溪故意佯装大意的笑道:“能有什么事情?我堂堂正正赢来的,难道还怕他们抢去不成?” “不,有道是水满则溢出来,你这样招摇过市,会惹来贼人的!\"曹允文再次提醒言溪道。 言溪内心早有防范。她偷偷在马车上藏了一把尖刀。 马车路过热闹的街市,言溪的心,敏锐的感受着每一丝响动。 这段路上,没有动静。 等走马车走过一段无人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来。 他们晃动着明亮的利刃,头上带着黑色头巾,穿着黑色衣服,冲着言溪的马车叫嚣道:“快点儿将银子交出来。不然,弄死你们!” 曹允文脸上的云淡风轻消失了不少,露出一丝惊恐之色,道:“我提醒过你,你看......” 这时,有个黑衣人跑到车前,一掀帘子,道:“快点儿交出来,不然拿命来偿还!” 说着,他拿着刀就冲着言溪砍了过去。 言溪眼疾手快,迅速捏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她用力一捏,“啪”刀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被捏得疼得”嗷嗷“叫唤。 言溪伸出脚,将黑衣人一下子踢倒在地。 众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就要拿刀乱砍。 言溪掏出那柄弯刀,冲出马车,跳到贼人面前,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曹允文没见过这样打打杀杀的场面,身上的书卷气,一下子被恐怖所掩盖,显得有些狼狈。 几个回合之后,那些贼人已经被言溪撂倒了大半。 剩下的几个,看着言溪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停住了手,道:“女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过我们吧!” 言溪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迹,悠悠道:“你们今天就是来抢劫的,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想活命没那么容易!\" 说完,她就朝着一个黑衣人杀了过去,黑衣人毫无招架之力。 其他人见状,仓皇逃窜。 这时,言溪收住了刀,对着眼前的黑衣人,道:“快滚!” 黑衣人有些吓得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曹允文从没见过言溪这样一面,不由得惊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言溪浅浅一笑道:“为了不暴露目标!” 曹允文点头,两个人驱车朝着黑夜深处走去! 第203章 赃银放在哪里? 这样的两箱银子,直接运回客栈,实在是惹眼。 放到哪里去呢? 言溪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下。 曹允文看着实在言溪紧锁的眉头,道:“我在齐州有个亲戚!” 言溪转头看向曹允文,眉头瞬时舒展,道:“靠得住?” 曹允文点头,“是我的二姑家!”、 苏州州尹是曹允文的大姑家,这齐州还有个二姑。 言溪眉心又皱了一下,这样的场景若是再出现一次,那倒霉的就是曹允文的二姑了。 这样会害了人家。 那这赃银根本就是个祸根,放在任何地方,都会染上无辜人的鲜血。 这怎么行?银子这样的东西,让人生起贪心,牵涉一些无辜的人进来。不如? 把这银子放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 这时,天已经有些灰色的光亮,言溪驱车带着曹允文,往山里走去。 齐州的荒山里,有野兽出没,这曹允文是知道的。 他见言溪做这样的举动,心里忐忑道:“这样行么?你能应付得了那些猛兽?” 言溪一点头,道:“放心,那些猛兽是小意思!” 曹允文不知道言溪说的“小意思”是什么意思,他看言溪的脸上一点儿也不害怕,就由着他去了。 这山路非常陡峭,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由于车太重,根本拉不上去了。 言溪不得不在半山腰停了下来,将马车驱离了山路。她在半山腰上找到了一个山洞,将两箱子赃银搬到了山洞里。 她又做了一些特殊的记号,这才带着曹允文离开。 刚刚回到山路上,后面一阵喊打喊杀之声传来。 这样的荒山,竟然还有山贼出没。 马车上没有了那两箱笨重的银子,马儿跑得也快了许多。 山贼顺着山路追了许久,没有追上,就放弃了。 甩掉了山贼,言溪和曹允文松了一口气。 可是,眼前的一幕,再次吓得曹允文脸色煞白。 一只硕大的猛虎,朝着马车就飞扑而来。 言溪也吓得浑身一怔。 这样的动物,在自己生活过得时代里,只有在动物园里才能见得着。 这出笼的老虎,谁敢去碰? 可是,眼下的老虎,真实的存在自己的眼前,已经不容得自己去害怕。 她要勇敢面对这一切! 想到这里,她举起手里的刀,朝着老虎的腿部砍去。 老虎疼得一哆嗦,停了下来,朝着言溪逼近。 它嗜血的眼睛,看得言溪的手微微抖动。 突然,老虎冲着言溪猛地一扑,言溪举起刀,闭上了眼睛,大声喊:“啊!” 曹允文一直躲在车厢里,不敢出来。 他浑身瑟瑟发抖,嘴里直呼:“完了,完了,枉我一世英名,今日竟然成了虎口之食!” 可待了一会儿,他觉得外面好像静下来了。 又待了一会儿,他觉得外面好像是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指,微微挑了一下帘子,露出一个缝隙。 只见,那只斑斓猛虎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同样的不动的,还有倒在猛虎旁边的言溪。 倒是只有那匹马,还在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野草。 曹允文一见言溪倒下了,顿时慌了神,“姑娘,姑娘!你不能有事啊!” 他说着,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他一摸言溪的气息还在,就摇晃着她的身子道:“姑娘,快醒醒!” 言溪被他晃醒了,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曹允文,道:“你没有被老虎吃了?” 曹允文又气又急道:“老虎死了,你这是被吓晕了?” 吓晕了?自己被老虎吓晕了?那么丢人么? 她扶了扶额头,有些尴尬道:“不可能,我胆子挺大的,怎么可能吓晕?会不是被砸晕了?” 曹允文查看了一下老虎倒下的位置,又查看了一下言溪倒下的位置,得出一个结论来:根本没有砸晕的可能。 “那老虎是怎么死的呢?”曹允文一脸戏谑的看着言溪。 言溪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着老虎身上的伤痕,还有它周围的血迹,道:“应该是这样的,老虎的腹部从我的刀上划过,然后一下被剖开了。” 曹允文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那么,你是怎么倒在地上的呢?不是吓晕的?” 是啊,老虎没有砸到自己,自己怎么晕的呢?肯定是吓晕的! 可自己怎么能承认呢? 言溪面露尴尬,结结巴巴道:“我......我可能是贫血!” 曹允文一听这个理由,点头道:“应该是,看着小脸儿黄的,赶紧上车,回去正好赶上吃午饭。” 曹允文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当然知道言溪在撒谎,可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撒谎,就让她撒吧。 马车这次是走的下山路。明显比上山的时候,快了许多,又加上马是刚刚吃了很多嫩草,腿上有劲儿,跑得也快! 到了客栈,他们果然赶上了客栈里准备的午饭。 “小兄弟,你们昨晚上一晚上没有回来,去哪里了?你们若是订了房间,晚上不住的话,钱也会照常付的啊!”小二跟曹允文道。 他的眼睛不由得在言溪的脸上,多瞄了两眼。 这人看起来十分奇怪!这哪里是男人,简直比女人长得还嫩!只是,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似乎不那么好闻。 小二的鼻子,也是灵敏。他自己一辨别,这不是血腥的味道么? “真是太难闻了!”小二捂着鼻子,跑开了。 言溪看着曹允文道:“咱们赶紧回去洗澡更衣吧!现在,吃饭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味道,会把人给吓跑的!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是做人肉包子的呢!” 言溪身上的血腥味,本是跟那群黑衣人打打杀杀的时候,留下来的。后来,又加上那只斑斓猛虎腹部被剖开以后,流出了很多血。言溪倒在他旁边,也或多或少的,衣袍边上也沾染了一些血迹。 “没关系!我们将这些血衣,换下来之后,就清理掉吧!”曹允文说完,微眯着眼睛看着言溪,脸上的云淡风轻又回来了,完全没有刚才的窘迫之气。 可是,眼下的难题又出现了。这言溪和曹允文只开了一间客房,该如何洗澡呢? 另外,言溪身上穿的衣服,本就是曹允文的。这件衣服已经染上了血迹等污渍,是不能再要了。可是,自己又不能再跟曹允文借男人的衣服穿。 自己的衣服,现在又不能穿,这下该怎么办? 第204章 洗浴问题 回到客房里,言溪跟曹允文先商量,只有一间客房如何洗澡的问题。 这两个人同时洗澡?肯定是不行的! 若是中间拉一层帘子,各自洗各自的,这样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操作起来的道具,却不是那么简单。 首先,需要一个长的布帘子。还要有两只沐浴用的水桶,以及足够的屋内空间,来放这些东西。 两个人洗澡时的水声等等声音,都会有些尴尬。 最最重要的是,万一,两个人洗澡的时候,有人走错了房间,会是怎么样的一幕? 因此,最后言溪决定,一个人洗澡,另外一个人在门口守着,为了防止有人在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曹允文点头。 现在,该解决第二个问题了。现在,言溪没有衣服穿,是到底继续跟曹允文借衣服穿,还是穿自己的女装? 若是穿女装的话,好处是遇到之前的那些仇家,基本上可以认不出她了。坏处是,这眼下和曹允文该怎么称呼? 他们是以兄妹相称?还是以夫妻相称? 想到这里,言溪眉头微皱,低头不语。 曹允文看着言溪一声不吭,道:“你想穿男装,借你就是了,为何思虑甚多?” 言溪笑道,“我神经末梢有些敏感。没想到你这么大方!” 曹允文冷脸看了她一眼,道:“跟我客气,简直莫名其妙!” “我们很熟么?”言溪道。 曹允文在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言溪。 言溪接过来,上面仍旧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儿,充斥着言溪的鼻腔。 “真是好闻!曹允文,没想到你个大男人竟然也用香!”言溪看着曹允文道。 “那是!我家以前就是做香料的,到了我爹这一辈儿起,就志不在做香料经商了!”曹允文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 他讲起自家的故事,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倒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表情。 所有的感觉,都要听他说话的人,自己去领悟。 就像现在的言溪一样,她本来就是为曹允文的祖辈竟然是经商的,感到莫名惊诧。 这经商的生意人,赚钱又多,生活滋润又开心,为何要去做一个小小的师爷呢? “不过,外戚倒是还有些做香料生意的!可惜,他们做的都小,顶大的就是这位齐州的二姑家!” 一听到做生意,言溪的眼里又冒出了光来。 “怎么?你对这些香料还有些研究吧?”言溪问。 曹允文不知道言溪何意,就点头道:“这些祖传的秘方,我当然有研究!那些外戚的秘方,都是我曹家的一部分。这些东西,爹没有心思做,我却对这些东西颇有兴趣,怎么,你也想研究么?” 言溪略微思忖了一下,道:“我们改日,可以拜访一下你二姑!” 她说完,不等曹允文答应,就去楼下找小二烧些温水过来。 小二看着他,上下打量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外地来的,你当然没见过!”言溪说完,就回到了客房。 客房里,曹允文还在思忖着,言溪为何要突然想去拜见二姑母?这时,她走了进来,道:“别想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曹允文一头黑线,却被言溪给推到了门外守着。 小二很快烧了一些温水过来,言溪示意他倒进木桶里。 小二好奇的看着言溪道:“公子,这平时洗澡都用花瓣么?” 言溪被问得有些尴尬,道:“当然,这洗澡,里面放什么都是个人爱好!” 小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言溪,道:“公子,需要人陪么?” 言溪瞪了他一眼,道:“洗澡陪什么陪?别再啰嗦了,赶紧滚出去!” 小二不再吱声,悄悄的退出去,关上了门。 一出门,正好看见曹允文在外面候着,把他吓得身子一抖,道:“两位贵公子,真是不一样!” 曹允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道:“你还好吧?” “我还好,你不要再随便敲门了!”言溪喊道。 此时,她已经进入了浴桶里,开始洗花瓣浴! 这几天的奔波,又加上昨夜在赌场里,白天在山上,所有的疲惫加在一起,让她感到非常累。 洗着洗着,她在木桶里睡着了。 “怎么回事?”曹允文觉得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这太阳都已经偏西了,这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要不再敲一下门? 不,她刚才说了,不让再敲门了。 可是,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不会是? 出事儿了吧? 想到这里,曹允文使劲儿将门推开,却见在木桶中间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犹如睡莲一般。 曹允文赶紧捂上了眼睛,他的脸烧到了耳朵根儿,红红的,像是涂了一层胭脂。 刚才的那一声响动,并没有把言溪给震醒。她转了一下头,又朝着另一侧,睡去了。 这温水过了两个时辰,也该凉了!若是冰了身体,恐怕得惹上风寒! 曹允文见她睡得正起劲,也不知道该怎么喊醒她。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自己陪着一个姑娘只身来到齐州,已经是很多人做不到了。 这若是在姑娘沐浴的时候,冲到了屋子里,会吓坏她的! 这时,就听见门口有声响,曹允文赶紧退了出去。 “快点儿起来!”曹允文在门口喊着。 这时,小二正在给别的客房里送温水,见曹允文这样喊,连忙跪下了。 他手里拎着的温水,也撒了一地。 “公子,可有吩咐?”小二跪在地上,看着曹允文道。 “真是有意思,你跪在地上干嘛?”曹允文将小二扶了起来,道。 “公子,不是你.....”小二说着,又看曹允文一直在门口站着,戏谑道:“是不是里面的公子?” 小二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曹允文一眼道:“你们这些豪门贵公子,口味的确不一样!” 说完,他就拎着那只空的水桶下去,重新烧水了。 曹允文看着脚下撒了一地的水,自己的鞋子也被沾湿了一些,不由得朝着门内躲了躲。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别进来!你这个流氓!” 第205章 我愿余生追随你 流氓?这是什么称呼? 曹允文刚想理论,却发现言溪的身子仍旧泡在水里。 她一副抓狂的模样,让曹允文吓得脚下一滑,直接倒进了屋里,趴到了言溪的木桶旁边。 言溪急中生智,故意弄出很多水花来。一些水花溅到了外面,直接溅到了曹允文的眼睛里。 曹允文伸手将眼睛捂住,转过身去,道:“姑娘,你快点儿穿上衣服!这寒气太凉,你不要凉了身子!” 言溪快速的从浴桶里出来,将曹允文刚才给的那套干净衣服,胡乱套在身上,道:“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在门口守着么?怎么进来了?” “对不起姑娘,这件事情,实在是蹊跷!”曹允文说着,转过身来。 他见言溪已经穿好了衣服,有些如释重负,道:“姑娘,若是受到了惊吓。在下给你赔罪了!” 言溪觉得他也不是故意的,道:“没有!只是你怎么做事如此莽撞?” 不等曹允文开口,就听见门口有个声音道:“两位公子,这晚饭在哪里用?” 紧接着一张脸就从门外面探了进来,他疑惑的看着言溪和曹允文。 “出去,我们晚饭暂时不做安排!”言溪看着小二那张脸,又有些恶心。 这个小二貌似闲事儿管得有点多! 曹允文也瞪了小二一眼道:“出去,让你进来,你才能进来!” 小二自讨没趣讪讪的走了。 “咱们换个地方住吧!”曹允文走到言溪跟前,理了理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丝。 言溪抬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额前拿掉,瞪了他一眼道:“别动我!” “我不是故意的!”曹允文解释道。 言溪没有说话,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又将那柄弯刀拿在手里,直接出门去了。 “等等我!”曹允文在后面跟着,也跑了出去。 那个小二在后面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样子。传说中的断袖之癖,今天他可能是遇到了。 言溪走到街上,手里握着一柄弯刀,十分瞩目。 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看起来英气无比。她手里的那柄弯刀,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上面镶嵌着一颗绿宝石。 这样的男人,真是俊俏。 走到街上,言溪引来一些姑娘的侧目。 “看,后面还有一个!这个也不错!”姑娘们看着两个俊俏的“男人”评头论足。 两个人一路前行,后面的姑娘也跟着一路前行。 言溪并没有注意这些,她十分生气。这个曹允文,看着斯文无比,却是这么恶心的人! 曹允文却慌了,自己怎么追一个姑娘没追上,反而后面来了一群姑娘。 “等等我!”曹允文继续喊道。 言溪正想转头发火,却发现了后面跟着的大队伍。 她冲到曹允文跟前,拔出弯刀,对着那些姑娘道:“快回去,不然,我就杀了他!” 说完,她转身将弯刀的刀刃放到了曹允文白皙的领口处。 曹允文没想到,反转竟然是这样的反转。 他一脸痛苦道:“难道,真的只要我的命,你才算满意?” 言溪当然并不想要他的命,她只是想籍此将那些姑娘们逼退。 果然,姑娘们一看这男人,拿着弯刀指向另一个男人,吓得花容失色,喊道:“没想到,你外表这么俊俏,内心却这么狠毒!简直是不可理喻!” 姑娘们纷纷转身离去,只剩下少数几个,痴痴呆呆的望着曹允文,道:“公子,你若是下了地狱,一定要记得我们哦!” 曹允文没有理他们,接着看着言溪,道:“姑娘,今日冒犯,多有得罪,实属无奈之举。既然我无意之中犯了大错,就让我余生接受姑娘的惩罚吧!” 曹允文说的言辞恳切,言溪的心的确有一丝被打动了。 剩下的那几个人,看着曹允文嘴里对着另一个男人喊姑娘,纷纷摇头道:“长得挺俊,原来脑子不好使。算了,走吧!” 言溪看着姑娘们都已经离开,将抵在言溪脖根儿处的刀放下,道:“好了,都走了!” 言溪收刀入鞘,一抬眼正撞上曹允文火辣的眼神。 “你怎么回事儿?”言溪轻推了曹允文一把。 曹允文回过神来,对言溪道:“姑娘,我愿余生都追随你!” 言溪用手敲了一下曹允文的脑门,道:“惩罚?追随?担心?是不是饿糊涂了?咱们一天都没吃东西呢!” 曹允文刚想解释,却被言溪拉着手,转身就进了饭馆里。 姑娘,这是答应了? 曹允文格外高兴! 言溪这次吃饭,点的齐州菜,都是特别嘱咐:不要放辣的! 上来的菜,好吃是好吃,可是却没有了齐州菜特有的味道。 言溪吃的狼吞虎咽。曹允文却索然无味,他干干的扒了两碗米饭,却没有吃任何菜。 这齐州菜真是好吃,没有辣味的齐州菜,才叫香!言溪吃的肚子溜圆,才离开饭馆。 齐州的夜,跟苏州也不一样。苏州这个时候,还灯火通明,甚至苏州河上还有些唱曲儿的人呢。 眼下,齐州的夜里,就冷清很多。 偶尔,除了从酒肆里出来几个醉汉,骂街以外。整条街上,格外冷清。 “这齐州以前也这样么?”言溪看着曹允文道。 言溪终于肯开口跟自己说话了,曹允文心里有些窃喜,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道:“是啊,这齐州的山贼多,匪盗多,人们晚上都不敢出来的!” 风起,曹允文看着酒肆旁,被风吹得乱晃的灯笼,道:“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言溪点头,客栈的小二实在惹人厌了,自己也有换个地方住的打算。 这时,就听见身后传来“隆隆”的声音。 “快,躲一躲!”言溪拽了一下曹允文的衣服,躲到了酒肆的暗处。 这是押送银两的马车,足足有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足足有三箱银子,这是三十箱银子。 这些银子是干嘛的? 言溪立刻屏住了呼吸,看着马车渐渐的走远。 “快跟上!”言溪说 言溪和曹允文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尾随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一个地方。 第206章 贼人曹允文 负责押送的官兵头儿,拍了一下漆红色的大门。 过了一小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布衣老者,正在看着官兵头儿道:“官爷,这是?” “快点儿叫人出来!将这些箱子弄进去!” 官兵头头儿说着,就让那些负责押送的官兵,将箱子往下抬。 看着那些官兵吃力的样子,言溪估计里面的银子,又是满满一箱子。 这些银子足足有几万两。 “这个府邸是谁的?为什么这些银子放在这里呢?”言溪挠了挠头。 “这太好猜了。这样的府邸,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肯定跟这些官兵有密切关系的!”曹允文说。 言溪有些惊讶,她捂着嘴,心想:这些银子,不会是军饷吧? 是或者不是,单凭猜测没有依据,也是没有意义的。 言溪决定亲自去府上打探一番。 可是,眼下还有个曹允文。自己会武功,可是他不会啊! 这怎么办? 言溪跟曹允文商量,“你可不可以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来!” 曹允文不懂言溪在说什么,只是懵懂的点头应着。 这个女人,他现在只有言听计从,才能弥补她对自己的成见! 言溪飞身上房,可是刚一上去,却听见有人喊道:“鬼啊,鬼......” 言溪吓得浑身发软,她这才想起曹允文给自己的这套衣服是灰白色的。 在黑魆魆的夜里,几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这样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白色的身影,着实会吓死人。 言溪只好快速躲到屋脊上面,有阴影的地方。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在瓦楞上,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院子里喊了几声之后,是一片寂静。人们惊慌失措的躲进了屋子里。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有门口那几个负责押送银两的官兵,赫然叫喊道:“哪里有鬼?指给爷我看看!” 没人出来指认,那几个人也渐渐不再叫喊,而是将银子搬到了屋子里,直接掩门睡觉了。 那几个负责押送的官兵,也停了下来,转头对着自己的头头儿道:“齐州有家饭馆里的菜,十分有特色,咱们去看看吧!” 这么说来,这些官兵本就是外地的,特来齐州押送银两! 院子里渐渐没了声响,言溪从屋脊之处,飞身转到主屋。 她揭开其中的一片瓦,却见里面仍旧亮着灯。 里面的男人怀里搂着一个十分娇嫩的女人,在行云雨之事。 这种现场直播,言溪还是有些不忍直视。 她捂着眼睛,直到里面没有了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才将手放下来。 “老爷,你虽然不做官,可是连这京城里的官,都得乖乖巴着你,您可真是能耐!”娇嫩的女人,一脸娇柔的对蓄着胡子的男人道。 京城里的官?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从京城里运过来的? 这个男人又是谁? 男人用手捏了一下女人的脸,道:“小狐狸精,你真是会说话,爷我就喜欢你这样!” 说着,他又将嘴放到了女人的腋下。 这又要现场直播么?快说正事儿! 言溪一生气,将屋顶上的一片瓦,给踹落到了地上。 “上面有人!”男人惊恐得抬头望着屋顶,喊道:“快来人!” 这时,院里又是一片喧嚣。 “听说有贼!” “听说有鬼!” “哪里来的鬼?就是个贼!” “快点儿,抓贼啊!” 喧嚣之后,人们拿着院子的家伙,朝着主屋,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言溪看着四周的样子,心里觉得完了,这回非要落入歹人之手! “报告,老爷,贼人已经抓住了!”这时院子里的仆人喊道。 “这么快?不是刚才还在房顶上么?这会儿都已经跑到了门口?”男人疑惑地说着。 这时,几个家丁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这哪里是押着,分明是他自己走过来的。 竟然有这样的傻子,还有主动承认自己是贼的?言溪正想笑,却发现这个人怎么这熟悉? 曹允文!这个傻子是曹允文。 自己不是跟他说好了,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等着的吗?他竟然跑到这里承认起自己是贼来了。 男人喊了一声,道:“我且问你,这大晚上你不睡觉,跑到我的屋顶上,是何居心?” 曹允文一副云淡风轻的看着男人道:“好奇!” 这简直是笑话,跑人家的屋顶上到底好奇什么? 男人对着曹允文“呸呸”一声,上下打量了曹允文一眼道:“看你长得这么斯文,原来,竟是个行事粗鄙之人!” 曹允文淡淡一笑道:“这跟斯文有什么关系?我曹某人向来如此!” 言溪心里暗自喊道,这个傻子,不会武功,这下看他怎么收场。叫你不听话,活该!谁让他今天下午,把自己的浑身都看了个遍,简直是活该!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言溪本想暗自开心一把,可越想越不开心,越想越难过! “快点儿,给我把他给关起来!”男人命令家丁将曹允文绑起来,关到草屋之内。 女人却阻拦道:“老爷,这个男人,虽然行事粗鄙!可是,我觉得咱们应该成全他!他不是喜欢看咱们两个那样么?咱们把他关进屋子里,看着咱们,岂不是更有意思?” 男人笑道:“好,你真是个才女!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曹允文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随口骂道:“无耻!” 男人见曹允文这副态度,就对着自己的女人道:“你看,这个小白脸儿,长得还不赖呢!” 女人点头,微眯起双眼,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看着曹允文道:“真是不错!不知老爷可否赏光?” 男人收起一脸的笑,转而怒道:“你这个贱女人,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女人故作惊慌,道:“老爷,贱妾也是一时糊涂!请老爷责罚!” 男人最怕这种故作低眉顺眼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一句话,把男人身上的火气,全部冲了下去,道:“算了!你要是想要,今晚,我就将他赏赐给你!” 什么?赏赐给你?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物件儿? 曹允文被这两个人打了一阵子哑谜之后,渐渐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第207章 我要娶你 曹允文奋力挣脱,骂道:“你们两个简直是不要脸!” 男人嘿嘿一笑,道:“脸?脸是什么东西?你给爷我指指,你要脸么?要脸的话,跑到我家的屋顶上干什么?” 曹允文哑口无言。 这姑娘的路子是到底有多野?竟然跑到了人家的屋脊上,看人家行云雨之事! 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屋顶上,发现言溪还在屋顶上,不由得咳嗽了一声道:“还不快点!” 那个“走”字,他不能说,那样就太明显了! 言溪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不会武功,总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干干的受折磨吧? 言溪纹丝未动。 却见,女人有些心痒难耐道:“老爷,快点儿让他进屋吧!他已经等不及了!” 男人点头,道:“小狐狸精,就顶数你最浪!” 家丁一推,将曹允文推到了屋子里。 女人随后进去,将房门插上了。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手扶着曹允文的肩膀道:“你长得这么翩翩如仙,却对男女之事,这么好奇!来,我今天就成全你!” 曹允文奋力将他的手一拂道:“你误会了,快点儿放我出去!” 女人说着将自己外面的衣裙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个肚兜护着上半身。 曹允文的脸又红了。 他捂着眼睛道:“你快放了我,我还是未娶之身,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懂!” 女人听了,捂着嘴讪笑道:“弄了半天,长得这么俊俏,竟然还是个雏儿!也难怪看起来这么顺眼。你父母竟不给你的房里,配上个丫头么?” 女人说完,大笑了起来,笑得身体不断地颤动,把曹允文看得脸又是一阵绯红。 这曹允文哪里能经受的住这样的撩拨,不行,得想个办法! 他为了给自己解围,才陷入了虎狼之口,自己也得想办法,让他得到解脱。 想到这里,她在瓦楞上顺手捡起一颗小的瓦片,朝着屋子里的蜡烛打了过去。 烛火瞬间熄灭了。 言溪从屋顶跳下,从虚掩着的窗子里,跳入屋内。 刚才烛火突然熄灭,把女人吓了一跳。她赶紧躲进帐子里,对着外面喊:“来人,来人!” 这一晚上,折腾了两次,人们都已经疲乏了。 有的下人,听见了,也假装没听见。他们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女人。 言溪从空间里取出一副红外线眼镜,戴在眼睛上,顺利的将曹允文给拽了出去。 曹允文一开始,还受到了些惊吓。等到了外面,他才看清楚,拽他的人是言溪! “是你?你根本没走?”曹允文略显失望道。 “当然,你在这里,我怎么走得了?”言溪说着,就拽着曹允文跑出了院子。 言溪和曹允文又回到了客栈。 这一晚上,太刺激了。若不是下午的事情,她不会气得乱跑,没有乱跑,也不会跑到人家的屋顶上,还差点儿让人捉住。 言溪其实是不担心自己跟人较量的。她的功夫推倒几个、甚至几十个家丁根本没有问题。 问题是言溪根本不想推倒这些人,她也下不去手。这跟她跟那些黑衣贼人打斗不一样。 那些贼人都是恶人,做尽了坏事,言溪弄死他们是为民除害。 可是,这些家丁都是些穷的良善之人,自己怎么忍心跟他们打斗,伤害他们呢! 这也是言溪此次差点儿败下阵来的原因。 晚上,言溪和曹允文和衣而卧。自然是言溪在床榻上,曹允文在地上打地铺! 可是,第一次同一个女人在一间屋子里睡觉的曹允文,心里略微有些激动! 或许是跟言溪在一个屋子里很激动。 他极力的按耐住自己的小情绪,可总是忍不住朝着床榻上面看过去。 床榻上的女人,倒是睡得很香,均匀的呼吸声中,略微有些呼噜声。 也许是太累了,她沾床就睡了。 他真是不想让她再这么累下去,真想让她夜夜这样安然入睡。 看着看着,曹允文也渐渐入了梦。 梦里的姑娘,很甜美,她对着曹允文淡淡一笑,曹允文伸手去抓她,她却悄然消失了。 梦里真是郁闷,曹允文一下子被压抑的情境给弄醒了。 他再也没有睡意,他要睁眼看着她,不能让她突然消失掉。 况且,自己已经看过了她的身体,对于姑娘来说,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早上,言溪一睁眼睛就发现曹允文顶着一双熊猫眼睛,在看着她。 “你怎么了?一夜都没睡么?”言溪看着曹允文道。 “姑娘,我已经想好了,回到苏州,我就将我们的事情,禀明父母,让他们做主,为我们择日完婚!”曹允文一脸正经的说道。 言溪探了探曹允文的额头,道:“不发烧啊!你这是怎么了?” 曾经的曹允文,真是随性自然,有些斯文,又有些超凡脱俗的性情。怎么,才两天,这就性情大变,甚至还要跟自己完婚?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么? 言溪决定试探他一番,道:“曹师爷,没有跟你讲过我么?” 曹允文摇头道:“你不是京城里来的么?” 言溪又道:“你可知为何我的手上,有卢广生的账本?况且,那本旧得账本十分重要,我不得不派人去追查?” 曹允文道:“这些东西,我也想过。你是不是皇宫里的掌事宫女?”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言溪不知道这个时候,跟他讲出来一些真相,是不是有些残酷? 可是,如果不讲,他陷得更深,是不是更加残酷? 言溪陷入了内心的犹豫,还有恐慌不安之中。 “我虽然是个不拘泥于世俗的人,可是,我愿意为姑娘你,遵循一切世俗的制度!”曹允文看着低头的言溪,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该如何是好? 言溪内心也有些缺乏抵抗力了,这样的情感,迷得让人窒息。 进入了这样的一个甜腻的牢笼之中,任谁也不愿意离开。 “该怎么办?”言溪嘴里喃喃道,她真想这一切是个梦,梦醒了,人们都能回到现实。 第208章 重大线索 言溪没有抵抗的能力,也没有了拒绝的能力,此刻,她发现自己像一个失灵的电闸一样。 她不得不重新寻找突破口。 “咱们今天,去齐州的二姑母家,行不行?”言溪提议道。 这样转移话题,倒是让曹允文兴奋起来,道:“好啊!我每次来齐州,都是住在二姑母的家里!” “二姑母制香的方子,都是我们家祖传的。婆家的生意,指望着二姑母的方子,再加上二姑母对于香的品鉴,颇有心得。因此,她可是婆家拿佛龛供奉起来的人,我每次去了,她家婆母都要来看上几回呢!” 曹允文说得颇为得意,只是转眼间眉头却紧蹙了起来。 “怎么?二姑母说着说着,你又不高兴了?”言溪打断道。 “哪里?分明是想起了大姑母!”曹允文看着言溪,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道:“我真想跟你一起生死白头!” 言溪不知所云,缩回了被抓的生疼的手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姑母也是心思通透的女子,她一直向往着一段生死相许的感情,可偏偏姑丈是个一心只想考试及第的人。她苦苦等他,他学成归来,却因为多年积郁成疾,身心受到重创,没多久就去世了!” “我把功名看得不是那么重。男人能够顶天立地即可,不用非要龙门一跃,也不用非要功名在身。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话,把言溪听得有些想流泪。有些男人,宁可辜负前程,也不愿意辜负女人。有些男人,宁愿辜负女人,也不愿意辜负前程。 顾宴开是哪一类人呢?他都不是!他是有特殊使命的人! 想到这里,言溪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移开了。 若是自己没有先进到皇宫里,没有见过皇上,没有惜溪,自己也许真得会跟曹允文徜徉在山水之间,抒情画画,挥毫泼墨,饮酒作诗,过着神仙一般的生活。 可是,人生都没有如果。如果就是将现在的一切,都翻掉,重新来过。 这样的人生成本太高,也不能够伤及无辜。 言溪强忍着内心的痛感,用明亮的眸子看着曹允文。 “你可以给我调制一些香料出来么?”言溪问。 “当然,你想要什么香味儿,我都能给你调制出来!”曹允文走到言溪身边,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握着。 这样的举动,让言溪有些措手不及,她不能再往下陷了。 曹允文的深情犹如一汪潭水,深不可测,却又十分诱人。 若是顺着这条路下去,言溪怕自己真的会失去方向。 “这些香味儿,足以让我记住你!”言溪看着曹允文那张好看的脸,如日月星辰般的眸子。 这一刻,记住就好。 “从二姑母家回来以后,咱就分道扬镳!”言溪一脸认真的看着曹允文。 “为何?”曹允文有些惊讶道。 “我这里有一封密函,需要送到皇宫里。这齐州的官府,我们指望不上,只能先让你回到苏州,让曹师爷或者你姑丈苏州州尹,去安排差役,尽快将密函,送到皇上手上!” 言溪说得十分干脆。 曹允文皱了一下眉头。 言溪当然知道,自己这是找借口,掐断这段心理上滋生出来的情感,不给它往上生长的任何机会。 曹允文的二姑母家,离那个窝藏银子的住处,不是很远。 二姑母一见曹允文领了一个俊俏的朋友过来,脸上满是欢喜,还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 只是,这齐州人做菜都擅长做辣的,言溪并没有吃下去多少。 吃饭过后,曹允文带着言溪,正在喝二姑母自制的烹茶。 二姑丈从铺子里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道:“这个张潘的小妾,简直是无理取闹,她明明只带了三十两银子,偏偏要卖价值三百两的香。还说什么,她家京城里有人。” 二姑丈说着看见言溪和曹允文,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允文来了?这位是?” 曹允文没有多说,只是道:“一个顺路的朋友,恰巧经过此地!” 言溪看着二姑丈,揖了一揖,道:“二姑丈,这厢有理了!” 二姑丈打量着言溪道:“公子看上去气宇轩昂,若是论精神,比允文还要高上一些!” 这个男人真是心直口快!倒是一旁的二姑母拿着眼睛直瞪他。 是呀,外人再好,哪里能比得过自家侄子? “二姑丈谬赞,方才在下听到二姑丈骂,张潘的小妾,对么?”言溪好奇的问。 “是啊,张潘这个鼠辈,仗着哥哥在京城里当官谋差事儿,整日里在齐州豪横!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盼着老天爷开眼,早点儿弄死这厮,少祸害我们这些百姓!“ 二姑丈说的是吐沫横飞,若是由着他说下去,这张潘在平日里做的那些欺霸乡邻之事,全部说一遍,心里才痛快! 可是,言溪没有那么多时间关心这个。 “你说的京城当官的,是哪位?”言溪问。 “就是张摩啊!那个什么太后身边的狗腿子!”二姑丈说完,觉得自己可能说话漏嘴了,忙顿了一下,又道:“是张摩将军!” 言溪笑了一下,道:“二姑丈真是个性情中人!” 言溪将所有的线索一串,不由得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那个府邸,也许就是张潘的府邸。 那个男人就是张潘,也就是张摩的弟弟。 那个小狐狸精就是张潘的小妾,也就是今天不给二姑丈付香钱的那位。 看来,京中贪污的赃银,还有些是这样的方式进行销赃的。 真是细思极恐。 那座府邸里,肯定藏了不少赃银。 事不宜迟,自己要马上写密函给皇上,让他派兵过来。这样的贼窝,能端了一个是一个。 想到这里,言溪对二姑丈说:“可否借用一下,二姑丈的文房四宝?” “行啊!” 二姑丈说着,就让言溪进了书房里。 言溪快速的写了几个字,塞到了信笺里,交给曹允文道:“你速回苏州,把这封信转交给苏州州尹!” 曹允文当然不知道何意,但是看着言溪心里着急的样子,知道这件事情十万火急。于是,就辞别了二姑母,迅速赶往苏州。 第209章 他是个病秧子 言溪在二姑母的盛情挽留下,在府上又多待了一天。 “你为何扮作男子,是为了出行方便?”二姑母笑意盈盈的看着言溪问。 二姑母竟然看出言溪是个女人来了。 “二姑母,你知道即可,不要声张!”言溪用祈求的口气,对二姑母说。 二姑母是个仁善的女人,又在婆家没有受过什么气,因此,她一直还保持着做姑娘时的初心。 “我发现你的衣袍上,香味儿和允文的一样,又是灰白色。肯定穿的是允文的!允文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他是一个喧嚣尘上的人,一般粗鄙的陋夫是入不了他的眼睛的。除非,你是他......” 你是他心爱的女人。二姑母说的比较含蓄,言溪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她连忙打岔道:“二姑母的齐州菜做的好吃!” 二姑母诧异道:“没见你吃得太多啊!” 言溪笑着掩饰脸上的尴尬情绪,道:“这几日胃口不好,才没有吃太多!” “允文,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母亲去世的早,我这个姑姑也照应他多一些。”二姑母又把话题拐回到了曹允文身上。 “公子,晚上陪我喝两盅?”是二姑丈的声音。 说着,他就朝着二姑母和言溪在的亭子里走来。 二姑母命丫鬟给二姑丈倒了一杯茶,然后悠悠道:“你又喝酒?年纪大了,少喝些!我看这位公子,也不是个能喝的,晚上就别喝了吧!” 二姑母推了二姑丈一下,二姑丈手里的水杯随着晃动,洒出了一些茶汤出去。 “怎么?这公子来了,只能喝你的茶,不能喝我的酒?”二姑丈看似有些恼火的辩解道。 “那倒不是......”二姑母一时也想不起什么理由,来驳斥自家的憨憨。 言溪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二姑丈面前,道:“二姑丈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有恙在身,实在不能喝酒!” 二姑丈打量了言溪一下,一仰脖,将手里的茶汤喝了一半,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病秧子!我本来还想让你做我的乘龙快婿呢,这种病秧子我可不敢要了!” 二姑母敲了一下二姑丈的头,又拧了一下他的身上,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也不知道你的生意,是怎么做的?” 二姑丈一脸耿直的说:“做生意讲究的的实实在在,拿货物的质量说话,不骗人,这就是顶好的生意经!会说话,说的比唱的好听,那都没用。我又不是那酒馆里说书的人!” 二姑丈口里振振有词。 二姑母气得又拧了他一把,道:“快点儿滚,去看看铺子里,今天有没有什么事儿?” 说着,她就要推搡着二姑丈走。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头上戴着镶有绿宝石抹额的人,朝着亭子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人,成婚都这么久了,女儿都快嫁人了,还整天打打闹闹的!”老太太说完,二姑母立刻停了下来。 她又移步到言溪面前,和蔼的看着她道:“这位公子,气质脱俗,我可是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 二姑丈的那张嘴,又开始叨叨了:“好看有什么用?是个病秧子!” 二姑母气得冲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拿针给他缝上。 老太太转身,二姑母又赶紧陪笑道:“她是允文的朋友,在家里小住!” 老太太一听说曹允文,眼里立刻来了精神:“允文来了,他人呢?” 言溪一听说老太太打听曹允文,忙道:“他回苏州了,有点事情,需要他立刻回去!” 老太太有些遗憾道:“哎呀,这就走了。我还没见着人呢!” 二姑母在旁边宽慰道:“他还会来的。没准儿,过几天就又回来了呢!” 二姑母说完,一脸笑意的看着言溪。 这样的目光,直把言溪看得心虚,道:“二姑母,你这烹茶的手艺,真是好!” 说着,她端起桌上,自己刚才的那杯茶,喝了两口。 “茶汤这么久,都已经凉了吧?再给公子重新倒一杯热的,凉茶容易闹肚!”二姑母说着,言溪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喝了两口凉茶。 喝完茶,到了吃饭时间。这次吃饭,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曹家的表妹。 平时,这两个人吃饭都在自己的房里用。 一个说是老了,不愿意动来动去。另一个说是,饭菜没胃口,让小厨房单做。 这会儿都齐齐的上了桌儿。 曹允文的表妹比曹允文小上两岁,跟言溪一样大。 他们府上就这一位小姐,娇惯的特别任性。 没想到,这次竟然变得乖乖的,吃饭说话都非常有大小姐的气度。 二姑丈一时摸不到头脑,道:“你莫不是吃错药了,今日怎么变得这么柔顺?” 二姑母赶紧给他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的嘴里,道:“快吃,堵上你的嘴!” 曹表妹看了一眼言溪,有些羞涩道:“允文表哥,跟我性子十分相像,都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公子你跟允文表哥是好友,应该也是这样的人吧?” 不等言溪说话,就见二姑丈将嘴里的鸡腿拿下来,边吃边看着曹表妹道:“你少在这位公子身上打主意,他不适合你!” 这让曹表妹很是难为情,噘着嘴喊道:“爹,你在干什么?” 说完,气呼呼的站起身来,就要走。 二姑丈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辩解道:“我说的是实话.....他......他是个病秧子!” 曹表妹的脸涨得通红,她气得跑了出去。 二姑母看着女儿连饭也没吃,就让自己的憨憨丈夫给气跑了,气得瞪着眼怒斥道:“连鸡腿都堵不上你的嘴!不说话,你会憋死?” “会憋疯!我是为她着想,她不领情,反而跑了!你这女儿,都让你给惯坏了!”二姑丈说完,将手里啃完的鸡腿骨头,“啪”的一扔,自己也气呼呼的起身要走。 二姑母正想跟他理论。老太太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够了,够了,好好的一顿饭,让你们几个冤家吃成这样,唉!” 这一切,都是因为言溪而起,言溪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出去。 突然,她的肚子疼了起来。该不会是喝了那两口凉茶闹得吧? “哎呦,我肚子疼,各位失陪失陪!”言溪捂着肚子,赶紧逃离了饭桌儿。 第210章 掩藏在心底的爱 言溪对二姑母称病,连夜离开了二姑母的家。 临走时,言溪还不忘记问了一句:“二姑母家的生意,可有意扩展规模?” 二姑母看着言溪紧皱着眉头,痛苦的扭曲的脸,还没有忘记想着照顾自家生意,不由得心里为之感动。 “有的有的!若是能扩展规模,让这‘曹氏香薰’能够发扬光大,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二姑母笑着说,可转眼又看见言溪那张扭曲的脸,不由得扶了她一下,道:“若是在这里养病不方便,我派人送你回到客栈。” 言溪慌忙摆手道:“肚子是一阵儿一阵儿的疼,自己还能应付的了!” 最重要的是,言溪听到二姑母想要扩展香薰生意,肚子已经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言溪拜别了二姑母。回到客栈,已经是半夜。 这客栈的小二也早已经睡下了。 这一夜睡得很好,只是肚子偶尔疼几下,也没有太碍事儿! 第二天,曹允文竟然回来了。 言溪本想着支开他,没想到他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就弄了个来回。 “我觉得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些不放心!”曹允文看着言溪认真道。 “姑娘,我用不着你不放心,根本用不着!”言溪有些生气的喊道。 不过,曹允文说的是实话。若是依照言溪的个性,昨天晚上肚子不怎么疼了之后,她还是会去“必赢赌馆”蹲点的。 可是,昨天晚上竟然没有去,而是乖乖回到旅馆休息,这不是胆怯,是什么? 当然,言溪自己的内心里知道这些,可是面子上依旧不承认! “这么说,我这次回来,是扰乱了你的计划了?”曹允文说着,气得朝拴马桩走去。 他牵起马来,就要上马,一副很是生气的样子。 言溪看着此时的他,动不动就生气,反而十分怀念他没有动心之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翩然若仙。 现在,仙气儿还在,独独少了云淡风轻。 总是有些雷霆万钧的样子。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干嘛还要回去?”言溪说着,就牵着他的马,拴在了马桩上。 还没有等言溪拴好,曹允文伸手拽了一下言溪的胳膊,顺手将她捞到了马背上。 “驾!”曹允文喊。 马儿跑得很快,一切都让言溪感到有些手无足措。 “曹允文,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别想得太美好了!放我下来!”言溪挣扎着。 “怎么不可能?你怕什么?你倒是怕什么?”曹允文将她搂的更加紧了,他有些不能呼吸,甚至心慌的快要晕死过去。 是的,她的确是陷进去了。 这样的爱情攻势,她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怎么办?想到这里,她拼命挣扎,直接飞身从马上滚落下来。 曹允文被这一幕给吓呆了,他着实没有想到,言溪为了挣脱他的怀抱,竟然不惜摔落下去。 他勒住了马的缰绳,看着滚落在地上的言溪,“你为何这么讨厌我?” 言溪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曹允文见地上没有声音,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将言溪搂在怀里,喊道:“快醒醒!你是不是摔坏了?” 言溪睁开眼睛,微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说,你都不肯放弃呢?” “为什么要放弃?追寻爱情,不是每个人所向往的么?你怎么会这样想?你爱我么?”曹允文这样的男子,敢这样说话,也是因为太爱! 言溪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一个有夫之妇,你死了心吧!” 曹允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他怔了一下,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言溪猛然的抱住了曹允文,她的唇快速的在他的唇上掠过。 然后,她放开了曹允文,站起身来,道:“曹允文,这份喜欢,我收下了!” 曹允文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是呀,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的确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想到这里,曹允文站起来对着言溪的背影喊道:“我送你回去!” 言溪转身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呀,曹允文自己可能都没有想到,他会陷得这么深。这样的一个女子,她果断、勇敢、聪慧,任谁在她身边,能够无动于衷呢? 曹允文做不到,换做其他人也做不到。 曹允文牵着马,一个人向着言溪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也需要冷静一下,这样的猛烈的追逐,给她带来了很多压力和烦恼。 到了晚上,两个人才不约而同的回到客栈。 曹允文已经想通了,他觉得自己不能爱得过于自私。 若是这样的爱,给不了对方快乐,不如不爱。况且,对方已经有些使君有夫的身份,自己更加不能有任何妄念。 先前的一切,都当做是回忆吧。这份喜欢,搁浅在心底,也是一件好事儿。 想到这里,曹允文看着言溪,道:“你这一天,还开心么?” 言溪点头,道:“还行,过得!谢谢你陪我来齐州!” “不谢!” 两个人之间摆脱了情感的束缚,他们接下来又要商量大事儿。 “咱们去必赢赌馆,怎么样?”言溪提议。 曹允文点头。 “不过,咱们可不能再这样过去。上次,咱们打杀了那么多黑衣人,会被人盯上的!”言溪道。 “那有什么好办法么?” “有,那就是你扮成女装,去赌馆!”言溪说完,曹允文却被气笑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调皮,我扮成女装,还不把人吓死?”曹允文道。 “怎么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把人吓死呢?况且,我看你这底子着实不错,没准儿还能成为这齐州城里的第一美人呢!” 曹允文点头。 的确,如言溪所说,这曹允文底子好,扮成这女的,比一般的女人还好看! 言溪将装扮好的曹允文,拿了一个铜镜过来,给曹允文照照。 这一照,不要紧,连曹允文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这么美! “还真是不错,像个女人!”曹允文拿着铜镜,左右侧着脸说。 “岂止是像,简直就是!”言溪夸赞到。 不过只有这装扮还不行,这举手投足之间,也得一致才合适。 第211章 瞬间就来了神儿 言溪又教了曹允文一些女人的动作,还有娇羞的姿态,以及平时走路的样子。‘曹允文一一学过,并且做的有模有样。 到了“必赢赌馆”,在人声喧嚣热闹之中,人们发现竟然来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漂亮女人,不由得将眼睛朝着曹允文的身上瞄了瞄。 曹允文故作娇羞姿态,惹得众人垂涎。这样的姿色,若是赢了银子,带回去睡上这么一个晚上,那就人生圆满了。 于是,男人们开始大声的叫嚣着,赌一把大的。 人们的目光都在曹允文身上,言溪身上的目光就分得少了许多。有几个认出来的,也没有翻出水花来。 这正合了言溪之意,她趁机看看今天有没有大额的银子过来。 今天,还真有! 言溪锚定了一处,大额的银子,趁着那些男人的眼光,都在曹允文身上之际。 她赶紧快速的将银子赢了过来。 等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银子已经输了过去。 “你等等,不能就这么走了!” 输了银子的一方,指着言溪道:“你们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了!” “大哥,你都输光了,怎么还有的输么?”言溪故作怔然的看着那人道。 “当然,不过这次若是你输了,要将这些银子和这个小娘们儿一起押上,怎么样?” 那人说完,言溪看了曹允文一眼。 曹允文那张平静的脸上,眉头一皱,看着言溪,小声道:“怎么办?” 言溪没有理他,只是跟那人搭讪道:“不错!这事儿可以商量!” 曹允文气得干瞪眼,什么叫可以商量?自己难道成了物件儿,可以被她当做赌物输了过去? 言溪再次坐了回去。最初的两把,言溪故意输给了对方。 这时,对方就开始心不在焉的看着手里牌,朝着曹允文色眯眯的看着。 曹允文瞪了他一眼,直把他瞪得直乐,道:“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这小娘们儿还挺辣,我喜欢!” “胡了!” 随着言溪的一声喊,那人就是一愣,道:“行,这次算你赢了” 言溪又赢了几次,直到把对方刚刚的赢过去的银子,全部赢了回来。 最后,对方输得就剩下裤衩了,言溪才肯罢休。 “我说兄弟,这行也讲究江湖道义,你都输了两次了,怎么还打算不放行?”言溪伸手从自己的背后,拿起那柄弯刀,朝着对方的晃了一下。 “放行,放行,只是不知道老弟,你住在何处?要不要我帮忙?” “不能告诉你。若是告诉你了,这银子丢了,我往哪里去找你?” 言溪说着,就要照例找人往马车上搬银子。 “好了,老弟,既然这样防着我,看来我们也不见得是同道中人!来这里的人,都是互通的,你一个外行人,来这里凑热闹,可就是稀罕事情了!” 言溪听了这人的一番话,顿时有些诧异。 什么叫互通?难道赢钱的跟输钱的本就是一家子,来这里就是来做戏?为什么做这个戏呢?为何不私下里交给对方就行了? 言溪觉得甚是蹊跷,心里不觉得多了几分提防。上次,来了那帮黑衣人,打打杀杀的,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多谢大哥提醒,这银子我赢了就是我的,这不是赌坊的规矩么?这谁到这里,都得遵守这里的规矩!”言溪说着,牵起曹允文的手,一笑道:“走吧!” 曹允文故作娇羞态,道:“嗯!” 等到把银子装到马车上,言溪提前把弯刀握在了手里,以防万一。 走过了几段路以后,几乎是在同一地点,那群黑衣人又出现了。 一样的故事,演绎两遍的话,就有些蹊跷了。 这些人看来是专做打劫赢了钱财人的土匪。 曹允文再次感到恐惧,哪里有这样的人?非要总是将刀架到脖子上过? 突然,车厢帘子挑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来,他对着言溪和曹允文道:“若是你们将银子,放下来一半,我们便放你们走!“ 这是什么意思?这打家劫舍的竟然也做起了打折的买卖? 言溪摇头道:“我赢得银子,凭什么分你一般儿?” 曹允文也点头,道:“是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黑衣人道:“若是你们分我们一半儿,我们不但不跟你们计较,而且从此以后,也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可以来去自由!”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自己的人身自由还限制在了别人的手里? 言溪继续摇头道:“不行!这本就是我们的银子,凭什么分你们一半?就是为了让你们放过我?那你还不如先问问,我放不放过你?” 好大的口气,黑衣人气得怒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就是个小白脸儿么?” 言溪不知所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这张假脸仍旧真实的贴在脸上,并没有异常之处! “我警告你,若是自己乖乖留下银子。我们保证以后,都会让你平安的在这条路上走。你这些银子,就当是充个vip会员。以后,我们对你进行高质量服务就行了!否则,哥们几个打起来,就你这样文文气气的,能经受住几拳,都是个未知数。” 黑衣人笑眯眯的看着言溪,又言辞恳切的说着。 “这样的话,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能吃几拳,都是个未知数!” 言溪说着,将那柄弯刀在黑衣人面前晃了晃。本以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他有点儿心理上的恐惧感,退缩一点儿。 没想到,那人直接用手腕一挡,道:“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本事出来过几招!“ 言溪哪里听得这样的叫嚣,她掀开帘子,直接从轩辕上跳了下去。 然后,挥舞着弯刀跟黑衣人,还有那帮喽啰们,就战到了一起。 三五个回合下赖,言溪已经将弯刀抵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你们是什么帮派?竟敢私自打家劫舍,简直是没有王法!”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道:“我们本就是当今太后的人,哪里用得着王法?帮派的话,说出来吓死你,就是赫赫有名清风堂!” 言溪一听清风堂,瞬间就来了神儿! 第212章 撼动大树 这清风堂在齐州竟然有分堂,这简直是件匪夷所思事情。 言溪立刻停了下来,道:“兄弟们,借一步说话!” 黑衣人见状,以为言溪听到清风堂的来头,害怕了,兀自得意道:“就你,怎么样?竟然还跟我较量?快点儿,把银子全部搬下来!” 全部?真是得寸进尺啊,刚才还说一半儿,这就全部了? “兄弟,这些都是我赢的,你要是全部都要去,就算是太后恐怕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吧?”言溪说着,看了黑衣人得意忘形的样子。 她手里的刀使劲儿攥了一下! “刚才是你的vip价格,现在价格提高了!俗称涨价了,你快点儿将银子交出来,少啰嗦!” 黑衣说着,就要命喽啰们上车去抢。 “慢着!大哥,恐怕你是误会了!我也是太后的人,刚刚加入清风堂不久,这些银两是我负责押送的!”言溪一边按住黑衣人的胳膊,一边示意那些喽啰们往后退。 黑衣人上下打量了言溪一眼,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道:“就你这样的,还说加入清风堂。简直是有意思!不过,里面那个倒是适合做压寨夫人!呵呵!” 这清风堂的男人都一个口味儿么,都喜欢女人扮相的男人?曾经胡涛不也是扮作女人,还当上了压寨夫人? 他还给自己偷了一份儿清风堂和沐风镖局的走镖记录过来。 那份走镖记录,是关键! “喂,秦侨刚秦五爷是不是遗失了一份清风堂和沐风镖局的走镖记录?”言溪凑近黑衣人的耳边,轻声道。 黑衣人顿时就是一愣,这份记录已经丢失了一年多了,连同秦五爷的压寨夫人也随着没有了。 眼前这个人竟然知道这个,黑衣人的心思有些动了。 这样的事情,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的!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撒谎。 若是这样,自己想弄个vip的银子钱,恐怕也是不那么容易了! “那你这银子都押到哪里?看你这方向,不像是去别的地方啊!” 黑衣人倒是和言溪打起了哑谜,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件事情。 言溪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既然是这样同道中人,还分什么彼此!借过借过一下!”说着,言溪推搡了黑衣人一下,紧接着就挥舞着马鞭,扬长而去。 那帮黑衣人看了气得直跺脚。这些赃银的去处,还和上次一样,放到了言溪做记号的山洞里。 曹允文对于屡次都能遇上贼人,还能屡次逃脱这件事情,很是不解! 他拔掉自己头上的金钗,拨弄着的发梢,道:“姑娘,你怎么总是遇到贼人?莫非这打架遇到了仇人?” 言溪搬了半天的银锭箱子,身上早已经没有了力气。 对于曹允文的问题,她充耳不闻。 “怎么?这些银锭箱子累着你了?他们是太重了!”曹允文说着,牵起言溪的手,道:“刚才若是喊上我,你也不用这么累!” 言溪迅速的从他的手里,将手抽了回来。 曹允文不解道:“我旁边没有人,你也没有人!” 言溪伸出手掌,看着自己的葱白样的手指,放在另一只手里揉捏着。 半晌,他才道:“一时忘情,请姑娘别见怪!\" 言溪摆手道:“别,曹公子,谢谢你帮我。至于情感么?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可否?” 曹允文怔怔的看着言溪,他说可也不行,说不可也不行。 言溪揭下自己脸上的假脸皮,露出那一张有些圆润的包子脸。一双明亮得眸子看得曹允文有些手无举措。 山间的风,吹动了她额前的发,她微眯起眼睛,看着曹允文那张俊美的脸,在此刻变得有些痴呆和木讷。 “曹公子,我们先前说的很明白了,请公子三思!”言溪说着,转身驱车离开半山腰。 她们藏匿赃银的山洞,是在半山腰上。上次,路过此地还遇到了劫匪。这次,她决定直接下山,以免再跟上次一样。 刚回到客栈,言溪就收到了一封密函。这是南宫苍峰发来的,说是沐风镖局齐州分镖局,已经发现了遗失的清风堂和沐风镖局的走镖记录。 言溪一见,干笑了两声,道:“真是个蠢货!这是我说的,这么快他就知道了!这沐风镖局走镖的速度,真是快啊!” 只是,皇上的密函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想到这里,言溪不由得心里万分焦急。那藏匿赃银的地方,毕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 另外,这张潘府邸的银子,得要官府的人进入,才能查的出来。这齐州州尹李四遥是靠不住的,现在能调动的人,只有江南府府尹。 这江南府府尹,言溪自己又不了解这个人,也不能擅自让他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言溪眉头微蹙了一下。 以后的日常,他们都是昼伏夜出,曹允文依旧扮作女人,当做诱饵引起别人的注意,言溪琢磨赢钱的思路。 一个月后,皇上的密函终于到了。 又过了半个月,容炎鳞手下的部队也到了齐州。 言溪一声令下,查抄张潘的府邸。 张潘的小妾见来了一队官兵,还以为又是来送银子的呢!兴奋的喊着:“老爷,快点儿出来看看!” 不过,转眼间。官兵密密麻麻的将张潘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小妾一下子傻了眼,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当时,随同前去的还有曹允文。 她认得曹允文,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得花容失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个贼人么?” 曹允文淡淡一笑,道:“你们得罪的可不是我,是朝廷!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张潘听到外面声音不对,在窗口的缝隙里,往外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出来,张潘!”言溪在外面喊道。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声音,言溪一挥手,道:“搜!” 官兵朝张潘的内宅搜去,可是,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人。 不过,这次搜到了不少银子。言溪下令将银子全部运出,查点入册,悉数充缴国库。 还有山洞中,言溪藏匿的赃银,也全部查点入册,悉数运出,充缴国库。 经此一事,言溪开始动摇了太后在江南的根基。 第213章 桃林大丰收 容炎鳞给言溪派过来的都是精兵。这些人不但骁勇善战,还非常的机警敏锐。 言溪将押解的任务,交给他们去做,完全可以很放心。 她将队伍分成三队。一队负责日常的维护安全,一队负责将齐州的土匪、以及清风堂齐州分堂一锅端清理掉,另一队负责押解银两入京。 “必赢赌馆”遭受了重创,那些负责洗黑钱的人,也开始变得恐慌。 没有了清风堂的庇佑,“必赢赌馆”也就成了空壳子,渐渐地也就关门大吉。 这等于齐州少了一个销赃的地方。 李四遥自始至终都在府上做缩头乌龟,他不敢露面,假装称病。 这一日,言溪趁着夏日未到,她又去了李四遥的府上。 李四遥的夫人,已经红光满面,身上的肌理也圆润了很多,不再是骨瘦如柴的模样。 “恩人,你来了!”她看见言溪直喊恩人,还行了个大礼,把言溪喊得十分不好意思。 “哪里,我不过是懂你罢了!”言溪将她搀扶起来。 “这几日,李四遥给姑娘相看了一个公子,姑娘很是满意!双方正商定吉日吉时,准备择日完婚呢!”李夫人说着,眼角里俨然已经流出了泪。 言溪忙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道:“好事儿,你怎么如此悲伤难过?” 李夫人揉了下眼睛,道:“一时适应不过来。若是恩人你没有点拨我那几句,我任由自己自生自灭,怎么能体会到今日的感受呢?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我若是傻傻的任由自己去了,她谁来疼?” “谁来疼?当然是我来疼!”说着,李四遥从外面进来。 他看见言溪,眼神一凛,道:“姑奶奶来了?莫不是要抄我李某的家?” 言溪轻笑道:“你的罪证,不是都在我那里了么?若是犯了查抄之罪,你怎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李四遥一听,心头有些高兴,道:“姑奶奶果然大人大量,比起那些当面说的好听,背后却阴毒的人,好多了!” 言溪笑道:“你若是辞了官,归隐在田间园林之中,就有着享用不尽的天伦之乐,也可保住声名,如何?” 李四遥被这个提议,弄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事出突然,请容许李某人想想!”李四遥有些惶然,忙将头转向一边。 言溪也理解,他的这种反应。李四遥这种靠读书博取功名的人,能够登科及第,是靠着内心强烈的执着,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对于辞官这样的事情,他可能压根儿都没有想过。 李四遥脑子灵活,只是内心比较贪婪。他想要的太多,就想要权利,又想要金钱。当了官之后,又急于想发财,才会参与到了太后的团伙中去。 可眼下,他也没贪了多少,构不成死罪!至于纳小妾,甚至是去找女人,只能算作他德行有亏,跟他的官位没有关系。 “好!”李四遥过了半天,回过神来,对言溪道。 “痛快!”言溪道。 李四遥当然明白,辞掉了官,却保住了性命。总比,丢命又丢官,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划算的多。 李夫人催李四遥在辞官卸任之前,将女儿的婚事给办了。 婚期定在这月的月末,李夫人还特意给言溪下了一个请帖。 婚礼当天,齐州各种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个遍。曹允文的二姑母一家,也在受邀之列。 二姑母一见到曹允文,就开始道:“你个混小子,来了齐州,怎么也不说去二姑母家一趟?若不是今日见你,我还以为你回了苏州,没有回来过呢!” 曹允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二姑丈看着曹允文旁边站着的姑娘,觉得十分眼熟。 “姑娘,我们是从哪里见过?”二姑丈问言溪。 “您是不是记错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言溪挑眉看了曹允文一眼,对着二姑丈道。 “不对啊,我看你太眼熟了!”二姑丈似乎想起了,上次曹允文带过去的那位俊俏的公子哥儿。 “哦......哦......你是!”二姑母,拿着席面上的馒头,塞到了二姑丈的嘴里。 二姑母笑着看了一眼言溪,道:“姑娘,吓到你了,我这就拉他走!” 说完,二姑母就牵着二姑丈走了。 倒是曹表妹还跟曹允文待在一起,她看着言溪,对曹允文道:“表哥,他是不是你原来那个兄弟的妹妹?” 曹允文笑而不答,他抬头看着李府满庭的喜庆红色,脸上浮现了一丝绯红。 “新郎新娘速入洞房!”随着礼成的最后一声呼喊,盖着红色盖头的李小姐完成了人生的圆满。 言溪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四遥,肥腻的脸上开心有余,还有一丝悲凉。 李夫人倒是喜笑颜开,眯着眼睛看着女儿出嫁。 洞房是在李府布置的,主要原因是李家女婿不是齐州本地的。李府的宅子里很多空余,就没有让他们再重新置办宅子,而是在李家办的婚礼。 这样一来,李夫人就这一个女儿,相互照顾着方便。另外,婆家将置办房产的那一笔银子省下来,可以为小两口做些日后的打算。 齐州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了。在这里待了两个月,言溪竟然也适应了这里的热辣的味道。真是香辣香辣的,这种味道难以回味。 待到言溪赶回苏州的时候,已经到了盛夏,十里桃林的桃子,已经逐渐变得又大又红,收成十分喜人。 “姑娘,你可来了。过些天,你若是再不来,我老汉可就要着急上火,闹出病了呢!”槐花爹说着,从树上摘下一颗甜桃子,递给言溪。 言溪用手将桃子上的皮,揭开了下去,露出软糯甜腻的果肉来。 她把桃子往嘴里一放,果然是好吃。 苏景儿听说言溪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凑到言溪身边,道:“怎么样?好吃么?” 言溪看着苏景儿晒得黝黑的脸庞,道:“怎么样,大总管,这世外桃源的生活,如何?” 苏景儿笑道:“老汉心思单纯,脑子里只有桃林和自己的女儿。槐花姑娘,心里只有自己的那张脸,还有如何嫁个如意郎君。剩下的那帮爷们儿,哦,下人们,都是有饭吃就行,差点儿没死掉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矫情事儿!” “真是太省心了!”苏景儿说得一脸满足,看起来十分满足这样的生活。 “这姑娘真是能力强。那些干活儿的,一开始,也有些不消停,这姑娘几句话就能摆平,现在,这帮人都挺老实的!”槐花爹说着,看了苏景儿一眼。 “能者多劳。景儿,你明日安排好这里采摘,我去酒肆里找朱庆宇弄铺面的事情!明日安排马车,过来拉桃子!” 言溪用十分欣赏的眼神儿,看着苏景儿。女人对女人的欣赏,也是毫不吝啬的。 第214章 桃子卖得火爆 朱庆宇的铺子里,生意还是异常火爆。 夏天到了,天气一热,人们白天不爱出门。到了晚上,就爱扎堆乘凉,这酒肆里成了上好的地方。 朱庆宇甚至为了喝酒的客人,待得舒服,还免费赠送解渴的酸梅汁。这当然是消费到一定的标准之后,比如要一坛子酒,赠送一大壶酸梅汁。 这样一来,喝酒人的酒劲儿,被酸梅汁这么一解,喝得更多了。 言溪看到酒肆里人声鼎沸的样子,像足了菜市场。甚至,还有些人喝完了酒之后,开始小数目的赌钱。当然,这跟赌坊的没法比,纯粹是消耗时间,聚在一起热闹。 不过,朱庆宇的商业头脑,却不容小觑。虽然,这个老头儿有些小心眼儿,还有些抠搜,心里的算盘打得贼精明。不过,这个人的脑子很好用。 “朱老爷,咱们那间点心铺子,要腾出来。这桃子也长势喜人,就剩下摘了!若是你将铺子里多收拾出些地方,保证比你那点心卖得快得多,赚钱也多!”言溪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往朱庆宇面前一推。 朱庆宇笑嘻嘻的拿起合同一看,瞬间皱起了眉头,“这可不行,一个月五百两,是不是少了点儿?” 言溪没想到过了几个月,朱庆宇这老头儿竟然反悔了,可惜当时口头上的约定,也做不得数。现在,他摆了自己一道,自己也不能任由他胡乱破坏。 “好,既然少的话,不合朱老板的心意。那我只好另外商量店家了!”说完,言溪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伸手从朱庆宇那里拿来合同,就要往外走。 “别......别......,没想到姑娘的脾气,如此大!”朱庆宇说着,就追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桩大买卖若是丢了,就得不偿失了。 “朱老板,没想到你坐地起价。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言溪顺势敲打了朱庆宇一句。 朱庆宇连忙陪笑道:“是这么回事!不过,姑娘咱们不是商量么?商量的意思,不是双方同意,这才算成交。您若是不同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言溪鼻子一哼。果然,利益才是改变一切的利器。 想起,两个月前朱庆宇为了买的那十六个下人,可是待在楼上装了十几天的病,倔强得连话都不肯跟言溪说半句。眼下,这买卖眼看快要做不成了,朱庆宇竟然也会在言溪面前,言辞柔软了起来。 言溪内心里也本是想吓唬朱庆宇一下,并不知道真的想去找下家。这老头儿,这么会做生意,自己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好搭档呢? “好。”言溪从怀里拿出刚才那份合同,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重新递到朱庆宇跟前。 朱庆宇接过那份合同,连看也没有看,直接让小伙计拿来纸笔和印泥,签字并且摁手印儿。 弄完之后,朱庆宇将手里的一份儿交给言溪,自己留了一份儿。 “好,朱老板,痛快!这份合同,已经生效了。那下午我就让人将桃子送到你的点心铺子里。”言溪笑着跟朱庆宇说。 朱庆宇点头道:“好,我这就找人,去收拾铺子。!” 言溪离开了朱庆宇的酒肆,心里又开始犯了嘀咕。眼下这些人虽然已经不少了,可是这桃子丰收的时候,这些人手是不够的。 言溪突然想起:容炎鳞派过来军队,一部分押解银两去了京城,一部分将那些贼窝端了锅以后,就直接回去了,还有一部分是保护自己安全的。 这部分人还没有回去。不如,先救救急! 想到这里,言溪让那些当兵的换上普通的衣物,跟着自己去桃林。 苏景儿一看来了援兵,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虽说,她全权负责这桃林的事宜,可是管理这些人还行。这人手不够的问题,任凭她再有天大的本事,也解决不了。 “这些人,这一上午,能采摘十分之一,也就是一里桃林!”苏景儿说着,掐着手指头,估量了一下。 言溪点头,能采摘这些就已经不错了。这些桃子,朱庆宇的点心铺子都不见得能装得下。 “好,就先采摘这些!接下来,我们再分部分采摘!”言溪说着,就让那些当兵的进入了桃林。 “娘娘,你从哪里弄来的人?靠得住么?”苏景儿看着这些身形粗壮的人,眼神里充满着戾气,不由得心头有些发紧。 “放心,这是咱们的人!不但靠得住,还能把采摘的十分好,你就等着吧!”言溪说着,看着那些当兵的,身手十分敏捷的爬树摘桃子。 言溪当然不能告诉苏景儿,这些人是将士扮成的,是临时救急用的。 桃子采摘的十分顺利。过了晌午,朱庆宇派了他手底下的那几个小喽啰,赶了十几辆马车过来拉桃子。 嫩红粉润的桃子,装了满满十几马车,就到了朱庆宇的点心铺子前。 朱庆宇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桃子长得个儿头这么大,看上去这么诱人。 这马车刚到,周围立刻涌上来一批人来询问桃子。 “拿几把刀子过来!”言溪看着朱庆宇吩咐道。 朱庆宇有些不解的让小喽啰,去拿刀子。 言溪顺手将马车里的桃子拿了一些,分别让小喽啰们拿去洗了,又用刀子切成小块儿,分别装在小盘子里。 然后,她又让人拿了一些牙签过来,将小盘子端到围观的客人跟前,让他们试吃。 人们用小牙签扎了一块儿放到嘴里,这桃子十分甜腻可口。 “我来二十斤......” “我来三十斤......”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就已经抢了一半儿的桃子。 “没想到,这桃子这么受欢迎啊!”朱庆宇脸上挂着惊讶的笑容。 “朱老爷,这桃子也带动了你点心的消费啊!”言溪提醒了朱庆宇一句。 朱庆宇点头,道:“是啊,过来买桃子,顺便捎着一些点心回去。” 他看了一眼剩下的桃子,指着问:“姑娘,这些呢?” “明日桃子降价销售,挂出牌子去。”言溪说完,朱庆宇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第215章 失而复得 朱庆宇吩咐小喽啰将剩下的桃子搬到铺子里。 搬完之后,他又让小喽啰们赶着马车回到了酒肆。 “兄弟们,去喝酒吧!”朱庆宇对待小喽啰们的酒还是挺慷慨的。小喽啰们也是内心很是高兴。 言溪随着朱庆宇也去了酒肆。 酒肆里仍旧人声鼎沸。不过,朱庆宇的脑子好使。他提前让喽啰们弄了一些桃子回来,学着言溪的样子,让小二切成小块儿,放到每桌上。 这酒肆里,不但有免费的酸梅汤赠送,更有小碟子的桃块儿赠送。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水果块儿,增加了不少的竞争力。 晚上,酒肆里喝酒的更多,甚至在院子里都摆满了桌子。 言溪心里也很是满意。这齐州的事情,办的还算满意。回来以后,这桃林就开始丰收桃子,而且还这么火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想到这里,她也让小二上了一壶好酒来,一个人自斟自饮。 “姑娘真是好雅兴!” 言溪抬头,只见穿着灰色衣袍的男人,正目光温柔的盯着自己。他头上系着一根灰色的发带,身上一股特殊的香味儿。 说这话的人,正是曹允文,曹公子。 言溪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道:“曹公子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曹允文坐在言溪对面,跟小二要了一只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言溪,嘴唇一勾,道:“我陪你!” 说着,他将手里的酒杯一举,往嘴边一沾,喝了一口。 “真是不错!”言溪也举着酒杯泯了一口。 说完,曹允文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言溪。 言溪接过来,顿时愣了,“这个丢失的账本,是哪里找到的?” 曹允文嗤笑了一下,道:“你想都想不到!” 言溪表情满是疑惑,道:“曹公子,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 原来,这账本是曹师爷派出去的人,在路上捡到的。估计是偷账本的人,在半路上给弄丢了。 “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太巧的事情,只有说书的地方才有。”言溪听到这件事情,也不由得心里诧异。 曹允文倒是一脸轻松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谈不上巧与不巧!只是,有人觉得这步棋走错了,故而毁了棋!“ 曹允文看了一脸疑惑地言溪一眼,道:“你想啊。若是这本账本是目的,怎么会轻易丢了呢?” “这么说,这账本本就是人家故意扔掉的?”言溪问。 “也可以说,是人家觉得做这件事情没用,故而扔掉的!”曹允文说完,看着愣神的言溪不再吭声。 言溪想起曹允文给自己复原的那一本。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拥有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才会将这本旧得扔掉。只是,他们就这么扔掉,会不会太惹眼了? 言溪突然想到了一点,“会不会是偷账本的人,被曹师爷派去的人发现了。故而兵行险招,将他杀掉了?” 曹允文拍了几下手掌,眯起眼睛看着言溪道:“聪明!这本账本失而复得,多亏了我有一个聪明的脑袋!” 他说着晃了晃自己的头。 言溪没有想到,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曹允文,这会儿也会来上几句幽默逗趣的话,惹人发笑。 她看着曹允文,也不由得眯起眼睛,道:“偷账本的贼,没想到这本旧的账本,对咱们才真正有用!” 言溪说着,又倒了一杯酒。她端起酒杯,对着曹允文道:“来,曹公子,我多谢你!” 曹允文回敬,两个人推杯换盏了一会儿。 这时,言溪却感觉有人轻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她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丫鬟模样女孩子,抱着一坛子酒,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言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就是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姑娘,你都不认识我了?”小丫鬟娇笑着看着言溪道。 “我是红儿!”小丫鬟说。 “你是秀英跟前的丫鬟!”言溪惊讶的看着小丫鬟,尤其是她怀里那一坛子老酒。 “怎么?你来这里替秀英买酒了?”言溪问。 红儿点头。自从秀英答应将这些丫鬟赎身之后,苏锦堂就再也没有登过门。现在,秀英的境遇十分尴尬。 她算不上妾室,只能算作是苏锦堂养在外面的一个女人。甚至连外室都算不上。 一旦苏锦堂断了日常的供给,这日子是没有办法挨的。 红儿说着秀英的境遇,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你们别担心。这些日子,我比较忙。等过些天,我上门去看秀英。”言溪安慰红儿道。 红儿又说了几句,就抱着那坛子老酒走了。 红儿走后,曹允文和言溪也都走出了酒肆。这里离着曹师爷的府上,还有一段距离。言溪也该回客栈,看看南宫苍峰他们的近况了。 曹允文坚持要护送言溪回去,言溪一口拒绝道:“曹公子,是我护送你,还是你护送我?” 曹允文方才想起言溪根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可是有着一身的功夫。 “倒是!既然姑娘有一身功夫,我也就不做无用功了,告辞!”曹允文说着,就要走。 这时,突然一阵旋风刮过,一个黑衣人从他们眼前飘过,直接上了屋顶。 这一动作,让言溪一下子警觉起来。这样的身手,除了南宫苍峰以外,她可是没见过第二个人有。 现在,南宫苍峰的武功等于是废了。这,谁还有这样的身手。 言溪的好奇心很重,再加上刚才喝了那坛子酒劲儿大,她根本不听曹允文的劝说,直接就飞身跟了过去。 那黑衣人像是蜻蜓点水般,在屋顶间穿梭起伏。言溪紧紧相逼,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 那黑衣人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言溪也跟着跳了下去。谁知,她却跳进了一个巨大的网里。眼看着网不断的收缩,言溪逃不出去了。她喊了一声:“你到底是谁?” 只见那个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黑色蒙面巾摘掉。 言溪顿时一愣,嘴里喊道:“竟然是你!” 第216章 喜事连连 这人谁啊,慕容恪。 “你是嫂子?”慕容恪显然也十分惊讶,见这大网里套的人竟然是言溪。 言溪眼睛一瞪,加上刚才这一落网,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哪里来的嫂子?快将我放下来!”言溪挣扎着对着南宫苍峰喊道。 慕容恪十分慌张。他按动机关,将网放了下来。然后,又亲自动手,将网解开,把言溪从大的网里拉了出来。 “嫂子,让你受惊了,我哥呢?”慕容恪一脸正经问道。 言溪一生气,拽起慕容恪的衣服,喊道:“我不是你的嫂子,若是想见你嫂子,我可以带你去!” 慕容恪显然是被言溪给吓住了,不住的点头道:“好,好,你带我去!” 言溪想,回客栈本来就顺路带他去找南宫苍峰。在一路上,还可以问问沐风镖局的近况。 想到这里,她放开了慕容恪的衣服,一脸笑得看着慕容恪道:“好久不见你啊,快点儿走吧!” 说完,她一转身就走到了慕容恪的前头。 慕容恪正纳闷呢,这个女人怎么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的,到底在搞什么? 想到这里,他整了整自己被言溪扯得皱巴巴的衣服,随着她跟在后面。 结果,言溪一回头,差点儿和慕容恪撞了个正着。 “你干嘛跟我那么近?”言溪瞪着眼睛喊道。 “嫂子,哦,不,姑娘,你也没说我不能跟你近了呀!”慕容恪说着,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言溪看着他十分想笑。 “你可以将功补过!”言溪说。 “将功补过?哪里来的功?哪里来的过?”慕容恪脸上的委屈更加厉害了。这眼前的姑娘,怎么总弄个套儿,让自己往里钻? 他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无意按动了机关,将这个姑娘套住了。别人是用网抓人,自己抓了一个佛,得时刻得供奉着。 “当然有过。比如,刚才用网套的我生疼。跟得我太近,差点儿撞到我!功呢,也没有特别难,就是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就行!”言溪说着,眯起眼睛看着慕容恪那一脸的怂包相。 “好,你问吧!\" “沐风镖局,这半年多以来,有没有和清风堂一起走镖?还有之前丢失的记录,是不是找到了?” 言溪这前半句是它重点想问的。这后半句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这记录本来就在她的手上,被春姹收在红莲斋的秘处,怎么会找到。不过,她这么说,是为了让慕容恪放松警惕,好回答出前半句的重点问题。 “没有。听说清风堂的堂主秦侨刚秦五爷,最近中风了。说是齐州的部分,让朝廷的部分给捣毁了!这清风堂的其他部分,也是闻风丧胆,不敢造次了!” 慕容恪说完,言溪直接笑了起来。 “怎么?听别人过得不好,这么高兴?对了,你一个姑娘家,问清风堂的事儿干什么?难不成,你以前也想到过嫁给秦五爷?” 慕容恪的脑袋里,装得是肠子。他这不着调的话刚说完,言溪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走在了前头。 慕容恪说了一路的好话,言溪在进门之前,才跟他说了一句:“你大哥在里面呢!” 她说完,就推开自己的房门,闪身进去。 然后,顺手关门。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慕容恪也跟了过来,道:“姑娘,你别生气了。你长得也挺好看,为什么哪个男人都看不上呢?” 言溪气得握紧拳头,举起来就像揍他。没想到,南宫苍峰却从旁边的屋里过来了。 “怎么?你这脾气还是这样?连我的兄弟也要打?”南宫苍峰说着,搂着慕容恪的肩膀,将他拽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言溪黑着脸,没有说话。然后,她将门关上。 累了一整天,自然是想沾榻就睡。只是,没想到,她往塌上一躺,立刻一个硬骨骨的东西,从枕头底下冒出来。 这是个钱袋子!里面都是大块儿的银子。 现在,言溪的感觉就是富有。从今天的桃子大卖,再到这一包鼓鼓的银子,那种数钱数到手软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天气太热,这屋子里有些闷热。言溪将那一袋子鼓鼓囊囊的银子,塞到一个常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股清凉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中迎面而来,真是太舒服了! 人要是开心了,就连吹个夏天的风,都心情舒爽的很!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我知道你没睡,开门吧!” 这声音是南宫苍峰的。言溪有些生气,这个也是个脑袋上长肠子的人,都这么晚了,还要过来打扰人家休息。 言溪索性不吭声,装作屋里已经睡下的样子。 南宫苍峰一直敲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言溪冲到门前,将门打开。然后,她捏起拳头,就要打南宫苍峰。 可下一秒,她就笑嘻嘻的接过南宫苍峰手里的东西,把他拽进了屋子里。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善变!”南宫苍峰有些不悦的说着。 言溪笑嘻嘻的陪笑,道:“误会,误会。这不是累了想休息么?” 言溪重新点上灯。她将南宫苍峰手里的东西,打开一看,又是银子,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 言溪手里攥着两大把银子,有些激动的喊道:“这是要发啊!” 南宫苍峰按了她的肩膀一下,“先别激动,这里还有一封你的信!”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交给言溪。 “信?”言溪疑惑地看了南宫苍峰一眼,接过信,打开。 “真是又一桩喜事啊!这就叫喜事连连!”言溪扬起手里的信件,眉飞色舞的跟南宫苍峰说着。 南宫苍峰拿过信来一看,道:“果然是喜事!怎么样?你得做东啊!” 言溪一激动搂着南宫苍峰的脖子,大声道:“这好办,你就敞开肚子准备吃就行了!” 南宫苍峰也顺势带着言溪转了一圈后,将她放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肚子道:“我刚减肥成功,可不敢吃太多。你若是做东,多些菜,少些油腻!” 梨花在隔壁听到了这边的欢呼声,也带着慕容恪过来了。 她一进门就问:“什么喜事?” 第217章 你为何不买 “当然是我喜获外甥!”言溪扬起信来,对梨花说。 “外甥?”梨花不免疑惑,这言溪连个姐妹都没有,哪里来的外甥? “是呀,是我的姐妹夏嫣,诞下一子!”言溪更加高兴。 这又是添丁,又是赚钱,这人生如此快意,简直是爽到爆! 梨花不知道夏嫣是谁,可一听说添丁的事情,就是天大的喜事。她连忙喊道:“这样的好事儿,可得庆祝庆祝!” 言溪点头。 平日里,都是梨花忙里忙外,言溪过来之后,都是等着吃现成的。 今天这等喜事,她可要亲自下厨,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已经晚了,那就明天晚上吧!我来下厨,咱们好好庆祝一下!”言溪提议,梨花举双手同意。 慕容恪见他们要摆酒席庆祝,也凑过来道:“可不可以添上我?” 梨花没有说话,抬头看了言溪一眼。 只见,言溪卖了个关子,道:“沐风镖局什么时候投诚?” 慕容恪呆呆的望着言溪,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这个女人提的问题真是尖锐,自己一个打工的,怎么能回答得了这样的问题呢? 慕容恪倒是个实诚人。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胡乱许诺什么。 言溪笑了一声,道:“可以,过来吃席!” 慕容恪对这样的转变,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下一瞬间,他就又乐呵呵的点头了。 约定完之后,言溪本想关门送客。 南宫苍峰说自己还有东西要交给她。他说着又从怀里拿了一叠纸张,递给言溪。 梨花见他们在商量事情,就拉着慕容恪回隔壁了。 言溪将纸张展开一看,全部都是预约的画。光是完成这些预约,自己不眠不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画完。 这名声是闯出去了,可是人手也不够。自己若是整日里画画,就抽不开身子,管桃林还有追查各地事务。 她拿着手里的几张纸,思虑了一会儿,道:“画画,暂时不再接了,这样会积压下来太多的活儿。现在,我就是夜以继日的干,恐怕也要很长时间。我们完不成,对买画的是一种不负责任。” 南宫苍峰觉得有道理,可是这么火爆的生意,哪里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 他支吾道:“要......要不,我来临摹你的画,也可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不行!咱们的名声,哪里有自己砸了的道理。若是用户发现咱们的画,以次充好,败坏了名声,这以后都难眷顾我们了!” 言溪对这种售卖假冒伪劣产品是极度痛恨的,自己曾经的时代,有个专门的315来曝光这些问题。每年这一天,她都是十分愤慨的。 “可是,若是我们许久不接活儿。人家还以为咱们不卖画了呢,时间久了,不也是砸了自己生意么?”南宫苍峰说的也有道理。 当时自己卖画也是动了很大心思的,如今有了名声,自己却关张不做了,也实在说不过去。 “那,要不这样。咱们每天只收五幅。等到前面完成了,咱们再正常收,如何?”言溪这么一说,南宫苍峰立刻拍手赞成。 “真是个好主意。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挺聪明的!” 言溪白了南宫苍峰一眼,“你以为被人都跟你一样,出了吃睡,什么都不懂?” 南宫苍峰脸被气得通红,道:“不可理喻!” 说完,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言溪看这一切都愣了,这小子脾气渐长啊!怎么,现在连玩笑都开不得了么?什么时候自尊心这么强了? 言溪不管他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银子。 她将南宫苍峰给的银子和银票,以及刚才的银子,放在一起数了数,足足有五千两。 她又检查了一遍,自己手里预约的画,也差不多五千两银子的。 “真是太好了!”言溪开心到飞起。 她躺在榻上,却没有了疲惫之意。她起身将烛火灭了,一个人望着黑魆魆的夜,脑子里在不停的翻滚着一些想法,甚至是梦想。 要说梦想,言溪在自己的时代,儿时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女企业家,创办自己的公司,赚很多很多钱。 没想到,梦想没有机会在那个时代实现,却在穿越之后实现了。 画画的生意火爆,自己要想办法组建自己的画廊。这样,就不用南宫苍峰每日里风吹日晒的卖画,也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过,这件事情得放到卖完桃子之后了。 一阵困意袭来,她再也不思虑这些扰人的事情了,现在只想好好享受睡觉的时间。 第二天,她又去了朱庆宇的铺子。经过一晚上,昨天刚摘下来的桃子,变得有些软,甚至颜色比刚才还要红。 言溪拿了一个桃子,放在手里,捏了一下。桃子里流出了粉色的桃汁,仔细一闻,还有股天天的果香味儿。 “今天的桃子,如何定价,姑娘?”朱庆宇看着言溪,心里十分佩服。 “今天是九折!”言溪说完,朱庆宇的表情有些诧异。半晌,他笑着问:“姑娘,这九折是什么意思?” “就是原价的九成卖给客户!” 言溪说完,朱庆宇顿时露出了姨母笑。他伸出拇指,对言溪道:“姑娘实在是高啊!” 言溪勾唇一笑。 这桃子降到九成,比昨天来的人要多了一些,可买的人没有昨天那么多了。 朱庆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觉得经过一晚上,现在的桃子更便宜了,这些桃子应该更受欢迎才对。 言溪看到一个老妇人在桃子的跟前,摸了又摸。 “老婆婆,你为何摸桃子啊?怎么不买一些回去,给家人们?”言溪笑着问老太太。 老太太发现有人,赶紧将手缩了回去,道:“没有,没有摸!” 她说着,神情非常紧张的看着言溪。这幅样子,让言溪感到很是纳闷。 莫非这老太太有这等偏好?人嘛,形形色色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习惯。 正在言溪思索的时候,老太太却脚底抹油,想溜...... 第218章 桃子卖法升级战略 她本就虚弱,再加上自己跑得也没有那么快。因此,言溪将她拦住,道:“老人家,我自认没有伤害你,为何你见到我就要躲着?” 老太太道:“姑娘我买不起桃子,让你见笑了!” 言溪恍然大悟。这想买桃子的昨天晚上就买的差不多了。来的人虽然不少,可是购买力却没有那么强。这也是为什么降价了,却仍旧卖不到昨天那么火爆的原因吧! 可是,这些人也是内心渴望吃桃子的吧?言溪看了一眼,刚才切得满满当当的一盘子桃子碎块,现在已经光盘了。 既然这样,不如用这些桃子,做个公益活动。 凡是家中有上年纪的老人的购买者,可以再赠送一倍的桃子。 若是家中老人,没有人照顾的,可以进行登记,免费赠送桃子。 言溪专门找人白纸黑字写到纸上,贴在门口。 来的人,一看这个顿时开心到飞起。这谁家没有父母兄弟? 人群中满足条件的人,都在排队等着领桃子。 朱庆宇却脸色十分难看,他板着脸问言溪道:“这买的还不如送的多,这样下去,别说十里桃林,就算是十万里桃林,也被你给送光了!” 言溪也理解朱庆宇的想法。商人逐利本是天经地义,这若是都来享受这免费送来的东西,那没有利润可赚,买卖也就到了尽头。 经过一上午,剩下的桃子,也被卖了个精光。 当然,剩下的这一半,根本没有赚钱,甚至还不足昨天卖钱的五分之一。 不过,言溪倒是挺高兴。虽然,她也愿意多赚点儿。可是,若是当她看到百姓受苦之时,心里便起了恻隐之心。 朱庆宇看着这些银子,皱着眉头,直接上了楼。 言溪见了勾唇一笑,这小老头儿,又开始使小性子。 言溪没有空管他的想法,下午,还要去桃林摘桃子。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桃子如何卖钱,自己一丁点儿想法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突然,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语,“饥饿营销!” 这个想法,就跟当初自己卖画一样。每天只卖十五副,多了没有。 现在,这些桃子也要每日卖上一部分,剩下的第二天再卖。 另外,自己还可以开辟一下齐州的市场。齐州的天气多雨,根本不适合果树开花结果。这些桃子卖到那里,肯定要比在苏州更加受欢迎。 下午,言溪让十几辆马车同时出动,和上次一样,又摘了十几马车桃子。 不过,这其中的三分之二,没有送去他的点心铺子,而是由曹允文带路,直接送往齐州。 言溪顺便也写了几句话,让曹允文带给他的二姑父和二姑母。 剩下的三分之一,仍旧放在朱庆宇的点心铺里。不过,看着眼下这个样子,朱庆宇是不肯随便出来了。言溪现在只能自己动手打理卖桃子这个事情了。 言溪依旧沿用上几天定下的制度。不过,桃子卖得已然很慢,并没有了前两日,那么火爆的现象。 “看来,苏州的购买力是最弱的!”言溪笑,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每天都要想办法,将桃子卖出去,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这些桃子的价格比较亲民,又有两项优惠价格,不应该这么快就能见底。 想到这里,言溪看着映着夏日午后的阳光,一汪暖意的苏州河。 苏州河上的画舫如织,里面的人,喜欢在船上生活,却不怎么上岸。若是这一部分人呢,每个画舫里都能吃上自家甜美的桃子,是不是十里桃林的名字,就家喻户晓了? 言溪想到这里,她出门去招呼了一个画舫过来,让店小二将一半儿的桃子,都装进了船舱里。 吸引人注意到的方式,言溪也想到了。 言溪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音箱,还有一支麦克峰。 有这个闲情去游玩的人,肯定会喜欢各种出彩儿的节目。她将手里的麦克峰,举着大声唱了一段。 画舫中的人,都看热闹的,跑出船舱来看言溪唱歌。 “姑娘,你这种唱法,简直闻所未闻啊!”有人看着言溪喊道。 “各位,我唱歌是为了让大家一笑。我家的桃子熟了,大家若是想吃水果的话,可以到我的画舫上来买。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言溪用流利的现代语言,跟人们解释着。 “姑娘,你是过来卖桃子的对么?而不是过来唱曲儿的?”买了桃子的人,虽然对桃子的味道没有任何疑义,可对言溪喧宾夺主的卖货方式,感到接受不了。 “我当然不是唱曲儿的,是卖桃子的!”言溪感到委屈,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么?这些人简直是迂腐的很,只会固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随着来画舫的人越来越多,画舫里的桃子越来越少。甚至有几个人为了争夺一份桃子,大打出手! “我的桃子还有,你们大可不必这样。”言溪眯着眼睛,看着打作一团的人说。 众人一听,立刻松手抱怨道:“别这样啊!若是你当初给我们说,我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子!简直是可恶!” 言溪陪笑道:“你们也没有问我呀!” 最后一点桃子也给卖了出去。言溪如释重负,总算是将那几筐桃子都卖出去了。 还有好些都给言溪约定好明天再过来。 言溪调整好画舫的方向,就朝着岸边滑了过去。 夕阳的余辉,照在苏州河上,一片波光粼粼的颜色,直晃着眼睛。 言溪正欣赏着苏州河沿途的景色,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快上来,今天晚上有约定!” 这是南宫苍峰的声音,为了今天晚上的聚会,已经两天没睡好觉了。 “好,准备起来!”言溪将画舫停靠在岸边,跟着南宫苍峰上了岸。 她今天晚上,要借着给夏嫣小萌新庆祝的机会,好好犒赏一下自己,还有伙计南宫苍峰以及他媳妇梨花。 第219章 掏出银票 是喜宴!又是丰收宴! 言溪准备起来毫不含糊,直到一桌子美味的菜肴上齐。 “这娘娘还有一手的好手艺呢!”梨花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直流口水。 她指着一个金黄的虾球问道:“你道菜叫什么名字,真是好看,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言溪看着梨花的神情,指了一下那道菜,“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梨花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嘴里,惊讶得直呼,“竟然有这样的美味!” “这叫宫爆虾球!是我的拿手菜......”言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稍微清了清嗓子,又道:“是我喜欢的菜!” 从系统里拿出来的菜,言溪说是自己做的,岂不成了吹牛不打草稿了? 梨花光顾着吃那些炸的金黄酥脆的虾球,根本没注意到言溪这些细微的变化。 南宫苍峰看到这些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品,不由得条件反射的坐在桌边,再也起不来了。 他刚想吃。言溪拿筷子摔了他的手一下,道:“你不减肥了,这刚刚瘦下去,你若是吃了,可就又长了很多肥肉上来!” 南宫苍峰此时早已经被这些美味俘虏了,顾不上长肉不长肉。他摆手道:“先吃,吃完,好有力气减肥!” 说着,他拿起筷子,就鼓起腮帮子吃了起来。 慕容恪跟言溪没什么交情,纯粹是赶得巧。他来吃这顿饭,反而心里有很多歉意在里面。因此,他跟言溪边吃边唠嗑儿。 言溪一见火候到了,就佯装热情,给慕容恪买了一坛子酒来。 慕容恪一见有酒喝,眼睛瞪得溜圆,“姑娘,哦,不,娘娘,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取了两只碗来。一只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放在言溪面前。 然后,他举起酒坛往两只碗里倒去,直到将两只碗都倒满为止。 “来,喝,娘娘,不醉不休!”说着,这个傻小子就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言溪也端起碗来,咕咚几下,一饮而尽。 反正,她在开席之前,已经吃了醒酒药,就算是喝得多些,也无碍。 慕容恪见言溪喝得豪爽,心里高兴。他趁着酒劲儿拍了拍言溪的肩膀,道:“娘娘,没想到,你也这么豪爽!好!你这个哥们儿,哦不,朋友,我交定了!” 刚喝下去一碗酒,这慕容恪的嘴唇就直打哆嗦,这可不能喝太多,免得误了大事儿。 慕容恪又举起酒坛,将自己面前的碗和言溪面前的碗倒上。 然后,他举起碗来,喊道:“干了!” 这就要将那碗酒也倒进肚子里,言溪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由于言溪抓得劲儿有些大,慕容恪举起胳膊时又有点儿快,碗里的酒撒了半碗。 “怎么?娘娘,你这是何意?” 慕容恪一脸不悦,对于一个酒鬼来说,若是不让他喝酒,就等于是与他为敌。 言溪勾唇浅笑,“慕容公子,没想到,你这酒量这么好!咱们先等会儿再喝,若是喝得太冲,容易醉!” 慕容恪一听,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就在慕容恪愣神儿的功夫里,言溪将他手里的碗,拿了下来,“慕容公子,听说你在沐风镖局,也是一等一的豪爽之人,不但酒品好!就连镖品也是一等一的好!” 镖品?慕容恪翻了翻眼皮,这是什么话?听说过人品,也听说过酒品,就是没听说过镖品。 言溪知道慕容恪已经被自己独创的词语,给绕的晕晕沉沉。 她点头道:“是的,镖品。就是你投掷飞镖时的品德!” 慕容恪又翻了翻眼皮,心想,没搞错吧。这投飞镖的时候,都是要人命的。这就算是不要人命的飞镖,也是要伤人的。这也有品可谈? 言溪不慌不忙,一副气定神闲的胡诌,“听说慕容公子,每次掷镖的时候,都会往对方腿伤扎。虽说,能打伤人,却不至于要人性命。” 慕容恪依旧翻着眼皮,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位娘娘却知道了。他看了一眼,正在吃的贼欢的那夫妻两个,他们光顾着吃,根本没有他们的谈话。 不过,谁又愿意去阻止一个真心实意,想吹捧自己的人呢?慕容恪便厚着脸皮,应下了。 “是,是!这是我一贯的要求。人嘛,只有严格要求自己才能取得别人的......” 别人的吹捧! 言溪心里冷笑,还真是不要脸。 “慕容公子,这沐风镖局最近是不是不忙?怎么听说,公子这几个月,都被边缘化了?”言溪试探着问道。 慕容恪听到这里,脸上开始变得皱巴起来,“原本,我以为可以在这里混一辈子饭吃。虽然,这不是官方的机构。可是,背景强大啊,有太后做靠山,还不是一辈子高枕无忧!谁知,最近接连出事儿。我自己整日里也忐忑不安!” “接连出事儿?”言溪有些好奇的问道。 “娘娘有所不知,这齐州出事儿,这云州出事儿,林州出事儿,这江南的五个州,就剩下越州!这镖局的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时机!” 慕容恪说着,一脸忧愁。 言溪想起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失去工作的人,才会特有的脸色。 难怪慕容恪想找南宫苍峰,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有事儿做,让他给介绍一下吧。 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南宫苍峰现在东家是自己。 “慕容公子,可是手头儿紧张?来这里跟南宫公子借钱?”言溪问道。 慕容恪一笑,端起那半碗酒,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在承认一无所有面前,也是极度需要勇气的。 果然,酒壮怂人胆。 慕容恪点头道:“是呀,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怎么活下去啊?” 言溪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递给慕容恪,道:“这些够么?” 慕容恪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他的眼睛都要贴到了银票上,嘴里念叨着:“够,够,够!” 他一伸手,不料,言溪却将银票给拿了回来。 慕容恪露出一阵讨好的笑。 “咱们做个交易如何?”言溪试探着问慕容恪。 慕容恪刚才还嬉笑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果然不是白给的!” “怎么,你还想白给?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我的条件一点儿也不难!”言溪说。 “真的?说!”慕容恪说着,就要伸出手去,再去拿那张银票。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就没有拿钱办不成的事儿!若是真的拿钱,也没有办成,是因为你给的钱不够。 第220章 她竟服用避子汤 “只要你以后将沐风镖局,走镖的时候,都派人通知我,这就是你的!” 言溪将那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慕容恪伸到银票边儿上的手,一下子缩了起来。 他忽地站起来说,“我不能为了钱,做出卖人格儿的事儿!” 言溪一看这事儿要黄,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捏在手里,在慕容恪跟前晃了晃。 慕容恪定睛一看,这么多! 他双手捧在手里,点头道:“行!虽说出卖人格儿的事儿,我不能干,可是良禽择木而栖,我又何必例外呢?” 这个理由找的! 言溪笑道:“这就对了么!” 梨花和南宫苍峰夫妇嘴巴上冒着油光,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 “这么好吃的饭,你们不吃,竟然拿起碗喝酒!”南宫苍峰狐疑地看着他们。 “好吃,你就多吃点!”言溪拿起快起,一脸嫌恶的夹起一块肉,往南宫苍峰的嘴里塞了过去。 酒足饭饱之后,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收获,撤离了席。 南宫苍峰出去了片刻,又转头回来。 除了吹捧言溪的手艺之外,又说起原来预定的那些画的事情。 言溪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这些画她的确赶制不出来。她转头对南宫苍峰道:“我看,咱们不如开个画苑!” “画苑?!”南宫苍峰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言溪道。 其实,言溪对这个画苑,脑子也只是个雏形。可是,谁不是一边摸索,一边进行的呢? 言溪大致跟南宫苍峰描述了一下画苑的雏形。 对于言溪来说,就是她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开个美术学习班形式。 可是,在大梁没有真正的官办学堂,教书先生都是有钱人家才能请的起的。 自己用这个画苑,做一个试点。看看如何穷人家的孩子,也能学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南宫苍峰听了言溪的想法,大吃一惊,“你这个女人,这样做了。让那些以为‘惟有读书高’的捧高踩低之辈,如何自处?“ 言溪勾唇浅笑,“难道我就只能捧那些人的臭脚,也不能做一件正确事情?” 南宫苍峰摆手道:“不是,这画苑,如何开呀?” “当然是先去租一个大一点儿的地方,钱不是问题,你明天就去看看!” 南宫苍峰点头,迟疑了一下。 言溪又从怀里掏出三张银票各五百两的银票,放到南宫苍峰手里。 南宫苍峰将三张银票展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将银票收起来。 他笑道:“只要有银子,你就等着吧!” 言溪清浅笑道,“额外的花销,咱可不能有啊!” 南宫苍峰脸上的笑容一僵,道:“哪能呢?这梨花夜夜纠缠我,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没有就好!不过,你们这都在一起,也有半年了,怎么梨花还不见动静?” 若是南宫苍峰不提,言溪还想不起来这个问题。这对夫妻,总让她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南宫苍峰被问得有些错愕,可能他没想到这个尖锐的问题,会出自言溪的口。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问问题的人,又有些不好糊弄! 南宫苍峰扯谎的本事,在言溪面前有些相形见绌。 言溪见南宫苍峰的脸色不好,就提醒道:“怎么,若是不好意思,就别说了。当我没问,行不?” 南宫苍峰支吾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梨花说,想要明媒正娶的过门儿,娶过之后再说其他的......” 言溪张大嘴巴,“你们都这样了,还说不要。那万一......” 万一怀上了怎么办? 南宫苍峰明白言溪的意思,他摆手道:“日日喝避子汤。甚至这次也让我喝!” 南宫苍峰这么一说,言溪才想起来,怪不得梨花的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味道,原来是避子汤的味道。 言溪长叹了一口气,“日日喝,只怕会伤身......这明媒正娶,也不难,为何你迟迟不做打算?” 南宫苍峰眼神闪躲,又是一阵支吾之声。 “人家姑娘的清白都给了你,怎么,这种事情上反倒是犹豫不决?”言溪狠狠瞪了南宫苍峰一眼。 心里骂道什么东西? “我无父无母,谁来为我坐高堂?承我跪拜之礼?”南宫仓说的脸色一度黯淡了下来。 这个狗东西是为了这件事情,迟疑不决。 “你没有亲戚么?也可以稳坐高堂!”言溪疑惑地看着南宫苍峰。 不提这个还好,南宫苍峰脸上的神情,由黯淡变得扭曲,甚至有些狰狞。 言溪心里浑然一凛。 “你有所不知!”南宫苍峰浑身变得虚弱无力,额头上也冒出一些细密的汗珠来。在昏黄的烛光下,微微泛着光芒。 原来,南宫苍峰的父亲被人暗杀,母亲因为忍受不了,丈夫离去的痛苦,一年以后也去世了。幼小的南宫苍峰为了报仇,忍下所有的痛苦,寄居在姑父初天阴的门下。 也就是那时,初见晴和他有过一段时间的情缘。当时,初天阴急功近利,想要给女儿初见晴寻一个好的出路,好让他仕途坦荡,也能保住初家的荣华富贵。 这才强行拆撒了他们! 初见晴从此便和自己的父亲初天阴结下了梁子。 直到她去南蛮的前几天,他们父女才冰释前嫌。 南宫苍峰在大梁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姑母南宫晴。 可由于初天阴的缘故,南宫苍峰跟这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任何联系。 南宫晴远在京城不说,还跟她如此生疏。南宫苍峰不愿意将她请过来,也是正常的。 “这拜天地,若是没有高堂,还成不了亲了?”言溪疑惑地问。 南宫苍峰悠悠说道,“拜天地,讲究的是,天地祥和,人心欢乐!我这一无所有的人,做不到啊!” “那我来给你坐镇,如何?只要你赶快让梨花断掉那避子汤,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吧!”言溪将了他一军。若是以前讲的经历都是事实,那现在再推脱,就是找借口。 南宫苍峰跟了她有了快七八个月的时间,自然知道她的脾性。这个女人给个台阶就下了吧。若是不下,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好,我的要求,就是给我在京都买套宅子。”南宫苍峰狮子大开口。 言溪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应声道:“好!你先去办事儿,后边再跟我商量大婚的事宜。” 南宫苍峰的笑从眼角里溢了出来。 第221章 认你做老大 言溪暗自觉得自己办了一件窝心的事情。 南宫苍峰这混小子真是会卖惨,拿着自己过去的精力,来收买自己的同情心。 言溪躺在榻上,直愣愣的看着漆黑的一切。 朱庆宇铺子的桃子,明天还需要补充些新的。还有这苏州河上,也是桃子重要的销路,这些都不能错过。 画苑还有别的事情,都可以晚些时候再弄,这桃子的成熟期,就只有几天的时间,可千万不能耽搁了。 她阖上眼睛,不大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晨起,一股清冽的凉风顺着窗户爬了进来,吹在言溪的脸上,她才感受到经过了一晚上的美梦,整个身心是如何的舒畅。 “不错!”言溪伸了伸懒腰。 突然,一股浓浓的呛人的药味儿传来,言溪咳嗽了两声道:“真是晦气!昨晚上,跟他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变了卦!” 言溪将头沿着窗户探了出去,只见南宫苍峰拿着一个破的芭蕉扇子,在灶炉旁拼命的扇着风。 除了药味儿之外,偶尔还窜出几股浓烟过来。 “喂!怎么又弄这个?”言溪朝着南宫苍峰吼道,语气里夹杂着些怒气。 “这,不是,她的,是我的!”南宫苍峰的脸上朝着言溪这边看过来。 言溪才发现这小子煮药煮的,沾了一鼻子灰。 什么你的,我的?这个人简直脑子有毛病。 言溪没再理他。 她“砰—”地将窗户关上,防止那些药味儿接着钻进来。 她将衣服整理好,又梳妆打扮一番,就要出门。 这时,门开了。南宫苍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这东西,你给我端来干嘛?”言溪眼里带着些怒意的看着南宫苍峰。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南宫苍峰将那碗药轻放在桌上,对言溪说:“昨日觉得你脸色有些蜡黄。我熬了一些补药,给你送过来一些!” 这药也能随便吃?又不是燕窝。 这个男人的思维,真是难以理解! “谢谢你的好意,我怎能随便喝药呢?”言溪皱着眉头,眉心都能夹住一根针。 “这是调节气血,祛除痰湿的补药。虽说也是药,其实对人没有副作用!你看我为何昨晚上,敢那么吃,都是这个原因。” 言溪坐在桌前,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的确不好看。 这些日子,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安稳,脸色好看才怪! “有这么神?”言溪看着棕色的药汤,胃里不住的泛着恶心。 南宫苍峰往自己脸上一指。 的确,这小子现在确实是粉面桃腮,很是好看! 言溪没有多想,端着那碗补药就“咕-咚,咕-咚”了下去。 谁知道,喝下去没多久,言溪的脸上,就开始冒出些红色的小点点。 言溪恨不得将南宫苍峰给活埋了! 她拿了一块纱巾围在脸上,随即就出了门。 朱庆宇的酒肆里,那些小喽啰们正等在外面,候着言溪。 “你们如何知道我让你们今天过去?”言溪好奇的瞅了他们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非常想笑。 “你是谁?快把面纱摘下来!”小喽啰对着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感受到了一些陌生。 虽然,他们对言溪已经很熟悉了。可是,作为以前的职业黑山贼,见不到真面目,不能轻易相信一些伪装的东西。 “快,跟我去摘桃子!”言溪用几乎命令的口气,跟他们说。 可是,这些小喽啰们脑子里都是些进水的。用有勇无谋形容他们,一点儿都没错。 “你不把面纱摘下来,我们不去!”其中一个小喽啰吵嚷着。 言溪没有理他们,直接对着马匹吹了一声口哨,马就快速跑了起来。 这些小喽啰在后面,追在马车后面跑得飞快。 言溪来的早,大街上都还没有人。马儿驾着马车,在宽阔的路面上狂奔。 “真是不错!”言溪看着都笑弯了腰。 朱庆宇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言溪,语气诧异道:“姑娘,借人力,还要戏耍他们,真是有些闻所未闻。” 言溪瞪了朱庆宇一眼,道:“朱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分明是,这些喽啰脑子不好使,你偏偏将错加到我的身上?” 朱庆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姑娘不觉得自己也有错么?” 言溪没有理他,她赶紧去追那些马车。若是这些小喽啰们追不上马车,就会耽误他们收桃子的大事儿! 想到这里,言溪纵身一跳,就在屋顶之间穿梭起来。 朱庆宇吓得一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还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等到言溪追上马车的时候,马车已经离着十里桃林不远了。 言溪一个飞身,就跳进了马车里。 这个动作直接把小喽啰都看呆了,这分明就是仙女。 “姑娘,果然是你!就算是你不摘掉面纱,我也知道是你了!”小喽啰纷纷痛哭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哭起了鼻子。 这些人哭起来,像是夏天里的蛤蟆,吵得言溪心里难受。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 这让小喽啰们感到尴尬。他们本是想借此机会,跟言溪拉拉关系,想投靠言溪。 没想到,几声哭,就将言溪吵得心烦意乱。 哭声逐渐停止。 言溪将放在手上的耳朵放了下来,“有事儿说事儿,哭什么?” 其中一个小喽啰吸了吸鼻子,趴在言溪的腿上,撒娇道:“自从老大死了之后,我们能保住性命,跟朱老爷混点儿酒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再也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言溪吓得腿往后一撤。这是说,遇到自己以后就有了非分之想了? 小喽啰神情骤然收敛,“姑娘,别多想!我们只是想奉姑娘为主,跟姑娘混口饭吃!” 其他的小喽啰也跟着附和着,“是呀,是呀......” 若是这些小喽啰跟了自己,那不等于挖了朱庆宇的墙角。 这朱老头儿本就小心眼儿,若是这些人再跟了自己,岂不是跟他结下了梁子? “兄弟们,你们的诚意我心领了。可我的日常太过于繁复,实在没有能力让兄弟们过好日子。不如,兄弟们,先栖身在朱老爷处!待到有机会,我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小喽啰们心思单纯,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撒谎。 “好,我们等着姑娘的好消息!” 他们说着,十里桃林到了。 第222章 桃子中毒 桃林的桃子经过几天,已经褪去了青涩,更加鲜亮红润。 这次,马车上又装了个满满当当。 朱庆宇一见十几车的桃子,看到言溪就迎了出去。 “快,快点儿卸下来!”朱庆宇说着,招呼小喽啰们从车上往下卸桃子。 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脱销。上次,桃子还没有弄到屋子里,就一扫而空了,这次,根本没有人来问。 不过,朱庆宇可不怎么在乎这个。他脑子里想得可是,他的铺子里放的桃子越多,时间越长,他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至于卖不卖得出去,他可是不在乎这个。 言溪也看得出他脑子里的主意,便道:“朱老爷,这一次,我们换个合作方式,如何?” 正在忙活的朱庆宇顿时就是一愣,他也知道言溪这个姑娘,看着挺“面”的一个人,其实算计得贼清楚,他绝对沾不了光。 他把手里的桃子,放在马车上,道:“姑娘,咱们不是都签了合同么?” 言溪掂了掂手里的大桃子,抬头看着朱庆宇道:“是呀,没错!不过,朱老爷你上次不是也擅自抬过价儿么?再说,我上次还要去苏州河上,去卖桃子,也卖了不少。咱们这合同上虽然签了,可也没签具体要在你这里卖几马车啊?我想就在你这里卖两马车,剩下的我都在苏州河上卖了!” 朱庆宇见自己的主意落了空,便着急道:“姑娘,你一个女子家,独自去卖,毕竟也不是很好。况且,将来若是传出去,你还是要嫁人的,对么?” 朱庆宇不知道言溪的来历跟底细,言溪也没有必要去跟他交代。 上一次,这去苏州河上卖桃子的事情,本就是他给逼得。 如今,他却又要生出主意,这让言溪如何忍得了? “我本是夫家休了的,名声不好了,自是不打算嫁人的。朱老爷,不必替我忧心,这桃子我定是不会在你的铺里多放的!” 言溪说完,吩咐小喽啰们,去租船。这些桃子,在苏州河上是不愁卖的。 朱庆宇干瞪眼,心里像放了一层冰一样,凉凉的。 他内心里,也在怪自己为何作妖。若是不作妖,恐怕还要多赚上几倍的钱!可是,这姑娘偏偏是个不好说话的,一点儿退路都不留给自己。 朱庆宇坐在店铺门前,干干的看着马车上的桃子,被一点点儿的装到了船上。 那些桃子都搬到船上以后,小喽啰们已经热的汗流浃背。言溪让他们吃些桃子,又给他们一些酒钱,让他们出去消遣消遣。 朱庆宇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自己不但赚钱的机会丢了,恐怕自己辛苦养得这帮人,也要跟着眼前这个女人走。 这些人虽然是自己硬着头皮养下来的,可是如今他们的作用,比他们吃得那些要值钱的多。这搬东西,还有看护自己的生意,可有不少好处呢! 朱庆宇的眼里,渐渐浮上了一层寒意。 这个女人,虽然帮过自己的忙,可他也帮过她的忙,算是两清了。 如今,她总是得寸进尺,自己也不能心慈手软。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卖完桃子之后,言溪的身上已经散了架,她躺在客栈里,睡到了中午。 梨花有好几次想催她吃饭,都被南宫苍峰给拉住了。 正在言溪刚刚睁开眼睛时。突然,南宫苍峰闯到她的房里,把她吓了一跳,道:“你来干什么?” 言溪此时正准备起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南宫苍峰看了个正着。 南宫苍峰吓得捂着眼睛,刚想说话。 言溪对着他喊道:“转过身去!” 她怕南宫苍峰这小子耍心眼,从指头缝里偷瞄自己。 南宫苍峰急得转过身去,跺脚道:“谁稀罕?自以为是!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南宫苍峰这么一说,言溪迅速穿好衣服,搭话道:“快说!” “听说,朱家点心铺里,吃坏了一个人,说是中毒了,快要死了!”南宫苍峰说着,气得摇头晃脑。 言溪也被惊得一愣,这朱家点心铺里的桃子有毒?不会是槐花父女撒的农药吧?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看看!”言溪说着,走到梳妆台跟前,拿起一把桃木梳子,就梳了起来,动作有些缓慢。 南宫苍峰转身上前,夺过那把梳子,道:“姑奶奶,人都抬到客栈门口了,快去看看吧!” 言溪快速将头发挽了一个髻,用簪子一插,跟着南宫苍峰慌张得跑了出去。 客栈门外的一群人正在嚷嚷着,让言溪赔他们的桃子钱,还有中毒看病的钱。 “大家来找我赔钱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点儿跟我说说!”言溪站在客栈门口,双手叉腰道。 人们一见来得姑娘,言语十分不客气,更加气愤得嚷嚷道:“都是吃了你的桃子,才会搞成这副样子,你今天必须赔我们!” 言溪放下叉腰的双手,眼神里尽显犀利状,道:“你们里面到底谁是鬼?快点儿出来!” 这样一喊,南宫苍峰愣了! 众人也疑惑不解,道:“姑娘,我们明明是吃了桃子才这样的,你不要混淆我们的想法!” 言溪慢慢走下台阶,她对着来人绕了两圈。 有人捂着肚子,大汗淋漓;还有的面如死灰,家人在一旁嚷嚷道:“姑娘,你真是蛇蝎心肠,我们都这样了,你都无动于衷!” 又有人喊道:“若是不赔钱给我们看病,我们就砸了那个点心铺子!” 这是要挟!不过,言溪心里倒是乐了,若是真的砸了朱庆宇的点心铺,估计他得寻死觅活的。 不过,言溪倒不至于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就在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的时候,言溪走到一个人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子往前一拽道:“快点儿交出解药来!” 人群里的嚷嚷声也戛然而止,道:“谁是鬼?这么说,我们中毒是有原因的?”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那人慌张道。 然后,他又对着众人摆手道:“不是我,她要赖账!” 言溪一听,气得伸脚就给他踹了个趔趄,差点儿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小药丸,也被撒了一地。 众人一看,顿时惊了! 言溪指着地上的小药丸,道:“看到了没,这小子身上有解药!” 人们还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这种桃子的毒,会怎么下的进去? “你们想想,并不是所有人都吃了桃子中毒的!” 言溪这么一说,人们脑子开始活动了,有人喊道:“的确,隔壁家跟我们一起买的,他们家就没事儿,这……这怎么回事儿?” 言溪又踹了那人一脚,道:“快说!” 两脚下去,那人被踹的快要受不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不干我的事情!这都是朱庆宇让我干的!求求姑娘饶了我的命!” “朱庆宇?”言溪一听,立刻蹙起了眉头。 没想到,这老小子做事这么不地道。 言溪让南宫苍峰将解药发放给人们,又给了他一些银子,去安抚人们。 她转身就去了朱庆宇处…… 第223章 遏制的情感 朱庆宇见言溪来势汹汹,便佯装不知的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言溪伸手一指,对着他厉声问道:“朱庆宇,为何害我?” 朱庆宇仍旧装作一无所知的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说的?” “你还在装!”言溪气得伸手,就想揍他。 不过,朱庆宇可不知道言溪还是会功夫的。 他不由得一愣,道:“姑娘,你竟然想动粗?咱们还是有契约在先的,若是你伤害了我,这契约的生效时间可就截止了啊,你还要赔我的钱!” 朱庆宇说得胸有成竹,像是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 言溪抿嘴一笑道:“赔钱?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说着,言溪就对着朱庆宇飞踢了一脚,正好踢在了脸上。 顿时,朱庆宇的鼻子流出了血,脸上青紫了一块,肿得像个馒头一样。 “你……你!”朱庆宇说着,手伸到鼻子底下一摸,一看血,顿时晕了过去! 小喽啰们见状,对言溪更加崇拜了,纷纷鼓起掌来。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他们十分有节奏的喊着,言溪双手虚着往下一压,道:“低调,我还没有想做你们的老大呢!” “朱庆宇平时不对你们也挺好么?你们怎么能够幸灾乐祸呢?”言溪说完,挨个看了他们一眼。 只见,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怨。 有人站出来道:“朱庆宇拿我们当长工,不拿我们当兄弟。我们在这里,只是吃了顿饭而已,根本没有工钱。” “是呀,朱庆宇这个老匹夫,到底还是个商人,他没有仁义道德!” 小喽啰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内心的愤懑。 朱庆宇虚着睁了一下眼睛,看了看他们,就又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刹那,正好被言溪看到了。 这老小子本已经醒了。此刻,在装着偷听人们的对话。 她一瞥旁边,正好有一条蜈蚣爬了出来。 她从地上捡了两根细小的枯树枝,将蜈蚣挑了起来,走到朱庆宇跟前,轻推了朱庆宇一下,喊道:“朱老爷……” 朱庆宇依旧一动不动。 这老小子倒是挺能装! “朱老爷,钱柜的钥匙丢了!”言溪喊了一声。 朱庆宇吓得一激灵,顿时,睁开了眼睛。 一抬眼,正好看到了言溪用枯树枝挑着的那根蜈蚣,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快速的跑到了屋里。 众人见了捧腹大笑,朱庆宇更是羞臊的好几天出不了门。 南宫苍峰见言溪一脸得意的回去,便问:“你如何得知那群人里,有人是内鬼?” “旁人都脸色发黄,或者脸色发黑,只有他叫唤的最欢快,脸色和精神如常,这分明是就是内鬼。”言溪这么一说,南宫苍峰恍然大悟,他又问:“你又如何知道他身上有解药的?” “他肯定是中了毒的。中毒之后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他中毒之后,才会鼓动人们跑这里来闹事儿!只是,后面他偷偷吃了解药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桃子里,根本不能下毒。所有的毒,都是涂在桃子的表皮上。让他们中毒的方式,就是拿到桃子以后,没有清洗,或者洗的不干净,吃下去以后就中毒了! ” “这都是些什么毒?为什么人们没有发现呢?” “应该是银杏的汁液!不过,朱庆宇这个老小子,本意不是要害人,是为了报复我。这些汁液,是被稀释过得。因此,这些人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言溪说完,对着南宫苍峰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了,实在太累了! 言溪将这些糟心事儿,放到一旁,美美的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空气清爽无比,她走出门来,伸伸懒腰。 忽地,她看见地上一个吃剩下的桃核。在自己生活的时代,都说“可再利用的资源”这个词儿。 这桃核可以雕刻一下,做成手串,还是一种很好的艺术品呢? 目前的问题是,自己定下的那些画单子,现在还没有时间去做,需要赶制完成。 等南宫苍峰将画苑的事情盘下来,自己就能授课,培养更多的画匠和工匠了。 想到这里,言溪没顾得吃早饭,就去赶工了。 经过两天的不眠不休,言溪终于将手里的订单完成了。 自己几乎是累瘫了。 南宫苍峰进屋去看她,她竟将南宫苍峰看成了顾宴开。 她顶着两只熊猫眼,笑眯眯的看着南宫苍峰,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南宫苍峰想搬开她的手,无奈她的手扣得更加紧了,死死抓住不放,道:“你怎么来了?我为了你,为了大梁鞠躬尽瘁啊!” 南宫苍峰只好应承道:“是啊,是啊,你为了我……” 说完,他一抬头,正好看见梨花站在门口,一脸焦灼的看着他。 他一着急,想对言溪说几句话,让梨花明白,是她误会了! 可一低头,就听见均匀的鼾声,这个女人真是太拼,也不太应景了! 南宫苍峰将言溪放到榻上,就跑到外面去追梨花了。 言溪正睡得天昏地暗,沉溺于睡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突然,她感觉到脸上一阵痒,嘴里嘟囔道:“臭蚊子,竟然叮我,看我不打死你!” 只是她一抬手,却打到了一个人的脸上。 言溪猛然惊醒,一见竟是曹允文。她立刻撑住了头,眉心皱起,道:“为何?” 曹允文顺势将她的头,抱在怀里道:“为你添了烦恼,对不起!” 言溪抬头看着他的脸,那么真实,又那么云淡风轻。他的脸上似乎像一汪池水,平静幽然,又荡漾着内心的种种涟漪。 这是在顾宴开那里看不到的。 若论比较的话。顾宴开是座山,威严又高高在上,这座山不容许侵犯。曹允文像池中的水,好看又温情。 言溪的心湖里,也不断接受到来自曹允文的各种示意,又开始心绪不定起来。 她挣脱掉曹允文的怀,绷着一张脸不悦道:“你应当去爱一个跟你相当的女子,我不是你的幸福!” 曹允文俯身低头道:“让我静静的看着你,可好?” 言溪跳下来,穿好了鞋子,走到桌旁,收拾着那些墨迹已经干了的画。 曹允文也跑到她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收拾。 突然,言溪停住了,她抓抓曹允文的手,看着他道:“不要,你不要帮我了!你回去吧,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曹允文将手里的画放下,伸手抓住言溪的手,看着她内心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心里不由得一疼,道:“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说着,他转身离去。 言溪怔怔的看着曹允文的身影,如同墨汁刚刚滴入了水中,渲染出的那一丝丝灰色,看起来如梦如幻。 南宫苍峰手里拉着梨花过来,他跟曹允文走了个对面,相互看了一眼对方,没有说话,便各自走了。 “他是什么人?”南宫苍峰松了梨花的手,质问言溪道。 “怎么?你认识?”言溪挑眉问他道。 南宫苍峰神色有些疑惑地指着曹允文离去的方向,道:“他这样的人,你还是离远一点儿好,我怕你会……” 我怕你会招架不住! 言溪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梨花还在旁边,就不能任他随便的信口胡诌。 她抢来话茬,道:“这些画,都已经好了,你将它们装裱好,给人家送去!” 南宫苍峰没想到言溪这么快,就全部画好了,他点头。 言溪又问他画苑的地点找的如何,南宫苍峰推脱说,暂时没有合适的地方。 言溪知道他根本没去找。 言溪气得差点儿没跳起来,简直是说人话,不办人事儿的东西!这都好几天了,他竟还在这里无动于衷。 “你明天就去找!三天之内,给我找出来合适的地方。否则,我就从你的薪水里面扣罚金!” 言溪这么一说,南宫苍峰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找画苑这件事情,果真不像言溪想的那般好找。 第224章 朱夫人有孕 南宫苍峰找了两天,才勉强看上了一家,结果,一打听,租金太贵。 还有一天的时间,南宫苍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知道,言溪这个女人可是说到做到,什么事情都不会顾忌的! 晚上,南宫苍峰遇到言溪,只是匆匆吃饭,什么话都没说。 言溪知道他还是没戏,也就没有再问,反正还有一天的时间,到时候再说吧! 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 言溪正在屋子里写关于桃子另行租店的策划,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言溪知道是南宫苍峰。 他进来蔫头蔫脑的对言溪道:“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不能保证租到房子!” 言溪气得拿起手头上的笔,朝着南宫苍峰扔了出去。 幸好南宫苍峰躲得快,毛笔被掷到墙上,弹落了下去,在墙上留下一滩墨迹。 “你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言溪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轰他出去。 南宫苍峰推了言溪的手一把,央求道:“你这个女人,听我解释!房子是可以租到的……” 言溪这才收回手,对着他道:“好好说,别大喘气……” 南宫苍峰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地方偏了一点儿,不过地方幽静。就是房东有些难缠,要价挺高,而且看起来不好相处!” 言溪“噗嗤”一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都跟人家没有相处过,又怎知人家不好相处?好了,你把地址告诉我,今儿我去会会!” 南宫苍峰一听乐得自在,这件事情言溪一插手,那约定三天之内找不到房子,就要赔偿的事情,算是一笔勾销了。 他们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南宫苍峰嘴里说的,那所幽静的地方。 地方真是不错,四周环绕着绿树,离着闹市也有一段距离,旁边又是一个书馆,看着文艺气息十足。 言溪十分满意,她拍了拍南宫苍峰的肩膀道:“真是不错!这块地方!你眼里的艺术气息也上去了!” 说完,她抬脚上前,看见一个老妇站在门口,便问道:“这房子的租金几何?” 老妇抹了一把铺满了皱纹的脸道:“租金不多,一月三百两银子。” “这么贵?”言溪一听,瞬间皱了一下眉头。 “贵么?我家夫人说了,她所有的铺面租金都是三百,少一分都不行!” 老妇悠悠说完,瞥了言溪一眼,那眼神仿佛就是再说:嫌贵? 我这铺子可有的是人想租。 言溪低头,嘶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正在眼睛连眨都不眨的看着她,那意思是说:看我没说错吧,这家人就是难缠! 三百金就三百金,若是论实诚,这里还是比朱庆宇的铺子要实诚些。自己就占了他那么少的一块地方,他就敢要三百金。这个地方虽然偏了一点儿,可是足足有十多间房子,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也值了。 “叫你家夫人来,我这就下定金!”言溪说。 老妇顿时一愣,道:“还是你爽快,这旁边的小子,昨天说了半天,都没有应承下来!” 言溪笑着看了南宫苍峰一眼道:“我是主,他自是做不了主的!” 老妇点头,进到了屋子里。 不一会儿,一个身怀六甲的素衣女人,被老妇搀扶着出来。 言溪见状,很是惊讶,道:“都这样了,还需要你来操持这些?家里的男人呢?” 素衣女人见了言溪,倒是愣了,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朱庆宇呢?” 言溪仔细一看,这不是朱夫人么? “你……你……”言溪瞪着眼睛,有点儿不相信的看着她。 现在的她身形完全恢复了正常,脸也变得漂亮美丽了很多,简直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言溪轻抚了一下如萝般的肚子,道:“这几个月了?” 朱夫人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道:“七个月了!” 言溪看着她,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个问题:孩子的爹是谁? 朱夫人懂她的疑问,道:“是朱庆宇的!他走后,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估计是把我已经厌恶极了!” 言溪慌忙摆手,道:“当初是你眼瞎,才会看上他!分明是他配不上你,你又何必自我否定呢?” “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爹啊!” 朱夫人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你如今田产不少,家里的财产也不少,又有娘家帮衬,养个孩子是没问题的,何必再自己添堵呢?” “这家里没有男人,我都得一一操心,哪里忙得过来?何况,娘家虽然不错,我也是嫁过一次的,又哪里愿意总去叨扰人家?” 朱夫人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一个女人就算是再有钱,里里外外的事情,还是需要操心的。 钱再多也买不来爱情。 “好,咱们先签了契约,我会去找朱庆宇来看你!”言溪说着,让南宫苍峰将银子掏了出来,以示诚意。 朱夫人见言溪如此诚意,便带他们进屋,签好了契约。 契约一式两份,言溪和朱夫人两人各持一份。 契约约定:自契约签定之日起,每月租金三百两。承租人不能私自将院子租给其他人。 签好后,言溪将契约往南宫苍峰怀里一塞,道:“收好!” 南宫苍峰想推脱,可是他看见言溪拿眼睛瞪着他,便乖乖收好,嘟囔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不是拉我进泥潭么?” 言溪不理他,看着朱夫人道:“算起来,你跟朱庆宇也有五个月没见了吧?” 这话正好戳中了朱夫人的心,她很是委屈,眼泪掉了下来,道:“那日,若非是他闹着要离开,我怎会憔悴至此?” “莫伤心,朱庆宇定会看你!”言溪说着,眼神里稍微慌张了一下。 自己这样擅自下承诺真得好么? 那朱庆宇可是跟自己现在还有些私人恩怨的!他会相信自己的话?不过,眼前朱夫人这副样子,自己还是应承下来,到时候再说! “朱夫人,你既然这么在乎他,为何这么久了,不自己差人去找?”言溪问道。 “我哪里好意思?他那样憎恶我!说我是毒妇,私自发卖了他的小妾!”朱夫人说着,又捏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 言溪想着这句话,摇了摇头,叹气道:“夫人等着,明日他必定来见你!” 第225章 你当爹了 从朱夫人处回去,言溪直接就去了朱庆宇的点心铺。 朱庆宇以为言溪又因为桃子的事情,过来找他算账,十分心虚地冲着她笑道:“姑娘,这桃子还没卖完呢!” 言溪对朱庆宇莞尔一笑,道:“朱老爷不必心虚,上次虽然你不仁义,怎奈我并不想与你计较。今天找你,完全是有别的事情!” 朱庆宇有些慌张,商人的本性,再次表露无遗。 他面带忐忑的表情看着言溪道:“这铺子的租金,我可以再减一些……” 说完,他低头摩挲着自己手上的茶杯,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沫儿,从上面陡然的落到下面。 言溪“噗嗤”一笑,时间久了,这朱庆宇的心理,她都能猜透几分。 “恭喜朱老爷,你要当爹了!”言溪双手抱拳,在朱庆宇跟前这么一说。 朱庆宇此时正在端着茶杯,往嘴里送。 “咳咳!咳咳!”他被那口茶叶,呛得咳嗽不止,脸也憋得通红。 “开……开什么玩笑!咳咳!姑娘!”朱庆宇咳嗽了很久,才醒过味儿来。 “朱老爷,夫人她有孕了!”言溪再次凑到朱庆宇跟前,眼神诡谲的说。 朱庆宇终于缓了过神儿来,道:“这样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随便说!这半年多,我连她的面儿都没见过,她有孕,跟我有什么关系?” 朱庆宇说着,还故意瞪了几下眼睛,以示意自己的说法正确。 言溪见他这个样子,再次笑出声来,“夫人她已经有七个月了,说是你的,还能有错?” 朱庆宇没有了刚才的那个样子,眼神躲闪道:“她……她想做什么?” “你这当爹的,能做什么?当然是回去好好操持家务,洗洗尿布喽?”言溪这么一说,朱庆宇神色更加慌张。 “你不是做梦都想有后么?甚至不惜为了有后,还纳了妾。现在,夫人她的肚子大得都快撑破了,明显就是个儿子。你却不认,这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言溪用手杵了他的头一下。 经过言溪这一番话,朱庆宇有些醒悟。 是啊,自己不是做梦都想有儿子么?这日期算算也对,应该是自己的孩子。 可是,自己为何高兴不起来呢? 总觉得哪里不对! 突然,他抬头盯着言溪,道:“你如何知道夫人有孕的事情?” 言溪将自己准备承租房子做画苑的事情,跟他一说。】 朱庆宇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道:“你这是又来算计我们家!” “你们家?” 言溪瞪着眼睛笑道。 这是不是说,朱庆宇同意跟言溪回去看朱夫人了呢? 想到这里,言溪拍了一下朱庆宇的肩膀,道:“朱庆宇,你还算个男人!” 言溪带他再次见到凤芝。 凤芝浑身颤抖着,脸上的泪水跟汗水混在一起,沾湿了朱庆宇前胸的衣衫。 “老爷,你回来吧?我眼看就要生产,家里不能没有人照应!” 凤芝声泪俱下道。 这样痴情的女人,没有人不为之动容。 言溪撇着嘴,泪水打湿了帕子,跟着抽抽噎噎的感动着。 朱庆宇更是嘴角颤动,下巴上的几根胡子也跟着抖动着。像是冬日里,寒风中不断吹动的枝丫一样。 “夫人!”朱庆宇将夫人往怀里一抱,不住的点头道:“好好!” 这对分散了多日的鸳鸯,终于又在一起了。 凤芝自是喜上眉梢,拉着言溪执意要犒劳她一番。 言溪再三推脱,说朱夫人身怀六甲,有很多不便之处,改日再说吃饭的事情。 凤芝见自己留不住她,就轻推了朱庆宇一把,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去留住言溪。 朱庆宇会意,对言溪道:“我们能够一家团圆,多亏了姑娘!这该有的谢意,还是要有的……” 说着,他就要吩咐旁边的丫鬟,去做些菜来吃。 “慢着!”言溪叫住了丫鬟,“我忘了提醒你们一件事情,那个和离书赶紧撕了吧!” 凤芝差人进去将和离书拿过来,放在火盆里,一把火烧了。 朱庆宇也答应回去以后,就烧了和离书。 “你们好好团聚,我回去了!”言溪说着,就起身告辞。 凤芝又是千恩万谢的说着。 朱庆宇对变得苗条的凤芝充满了喜爱之情,他的眼睛再也挪不开地方,真是越看越喜欢。 直到把凤芝看得羞红了脸,道:“老爷,时间长着呢,你不必如此!” 言溪咳嗽了一声,提醒道:“这几间房子,你们快点儿收拾出来,我们急用!”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朱庆宇道:“我觉得你这几个月,也不会闲着了,不如把那点心铺子和酒肆交给我来打理。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两本账簿,来保证一切和谐!” 朱庆宇朝着凤芝的肚子上望去,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言溪回去告诉南宫苍峰,明天准备开张。 南宫苍峰目瞪口呆的看着言溪道:“有没有搞错?” 言溪不理他的反应,直接画了几张画,并且配以文字交给南宫苍峰,道:“出去贴了,明天肯定去得人爆满!” 南宫苍峰有些不以为然的接过画去,画成这样,不说拿着出去卖钱,反而出去贴到大街上。 简直是糟践! 人们还不都顺势抢走?还说什么明天爆满?估计看到的人不少吧? 不过,他还是按照言溪说得,将那几张画头贴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言溪就把迷迷糊糊的南宫苍峰叫了出来,道:“今天有大事儿,你少迷迷瞪瞪的样子,快精神点儿,咱们还要你来撑场面呢!” 南宫苍峰又是一阵愤愤不平,这画苑开业,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么? 不过,他拉了片刻的脸,直到言溪说今天表现好的话,有奖励哦。 他才收起自己迷迷糊糊的状态,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言溪,道:“好,你看是不是倍儿精神?” 言溪轻拍了他一下,道:“梳梳头发,收拾利落点儿!一会儿就走了!” 可到了租的房子处一看,房门紧锁,这说好的今天开业呢? 第226章 画苑开张(一) 言溪敲了半天,才有人出来开门,说是夫人昨夜肚子疼,朱老爷带着夫人去找大夫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言溪思索着:这不才七个多月么?难道是早产? 可今天连广告都刷出去了,说开好的业。若是人们来了,发现没有动静,就会以为被戏耍了。 下次,若是下次画苑再有事情,恐怕都没有人相信了。 想到这里,言溪对着开门的人道:“现在这个宅子里,还有多少人?” 那人低头,掰着手指头算了两遍,忽而抬头道:“八个人。” “好了,足够了!快将他们叫来,我今天有事情,你们务必听从我的!”言溪的眼神里露出非常急切的表情。 那人被这种眼神给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点头,又慌忙摇头,道:“老爷夫人不在,我不能让他们听你的!” 言溪气得拍大腿道:“这件事情本是临行前,我交代给朱庆宇的。结果,他有事情耽搁了!我跟朱庆宇和夫人凤芝是朋友,你放心!” 那人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就又进去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那人才出来,领着七个人,道:“他们都在呢,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他们吧!” 言溪见那七个人陆陆续续的从门口里出来,指着他们,眉头一皱,道:“这就是你们家的仆役?” 这些人都是些残疾人,有的一只胳膊,有的少条腿。言溪内心虽然没有歧视这些人的意思,可是现在要做的事情十万火急,这些人恐怕达不到目标。 “我们很能干的!夫人,她心地善良,特意将我们领到家里来,我们也不能辜负她的美意。你不了解我们!”其中一个人说着,就要展示自己做事麻利的样子。 言溪将她按住道:“好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先去收拾吧!” 言溪带着这些人来到画苑的院子里。 里面杂草丛生,这一院子的绿植,晃得她头晕目眩。 现在,靠这些人力恐怕已经不够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系统,于是趁着人们不注意,从空间里取了一只简单的割草机出来。 八个人看见如此神奇的东西,不由得纷纷好奇的观望起来。 这些人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多忙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欣赏这个割草机? “你们去屋里收拾!”言溪吩咐他们去屋子里收拾,又让南宫苍峰将从客栈带过来的画,一一挂好。 这个割草机是平时用来割草坪的。因此,它留了大约两寸高的草,在地面上,不过看起来绿绿的,十分整齐。院子里像是铺盖了一层薄薄的绿毯一样,十分好看! 言溪又将割下来的草,铺在院子跟前的路上。 这样,绿色一直绵延到院子里,看起来十分好看。而且,这些刚刚弄下来的草,还透着一股香香的气味儿,让人产生不一样的新鲜感。 “这是绿茵画苑么?”来人这么一说,言溪赶紧放下手里的割草机,“啊……啊……是!” 再看那人文绉绉的一副书生气息,见到言溪双手一揖,道:“久仰姑娘大名,没想到姑娘的志向远大,竟然开起了画苑。” 南宫苍峰已经将那些画儿都挂好了,探头出来,见是一个酸腐的文人,便鼻子一哼,道:“你是来学画的,还是来教人的?” 书生一见南宫苍峰的话,来者不善,不由得作揖行礼,道:“我来这里,便是客人!” 言溪一见火药味儿要起来,不由得跟南宫苍峰使眼色,咬牙道:“今天开张的日子,怎么你倒是找起事儿来了?” 南宫苍峰缩回了头,继续在屋子里忙活自己的。 言溪将书生让到了侧屋里。刚才那几个人,已经将侧屋里都打扫干净了。 “快点儿,去给客人倒茶!”言溪吩咐旁边的丫鬟道。 书生指着那个丫鬟,道:“姑娘真是好脾性,竟然将这些人,也收了过来!” 这一席话,把言溪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这是朋友的丫鬟,我不过是借来用而已。” 书生一时找不到话茬,就夸这里的环境好,清幽安静,实在适合做画苑。 言溪笑着,点了下头,觉得应付他,甚是无聊,就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身着粗布衣服,浑身有点儿脏,眉头皱着,带着哭腔的女孩儿,对言溪道:“我看了你的画,十分喜欢!可是,我没有钱,学画,怎么办?” 说着,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一下,红红的眼睛。 言溪拉过她的手,柔声道:“你就那么想学画?” 女孩儿脏兮兮的脸上,还挂着刚才哭过的湿润,她点头,道:“想!太想了!” 言溪转头对着主屋喊了一声:“南宫苍峰!” 南宫苍峰立刻飞奔过来,跑到她面前,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孩儿,又看看言溪道:“出什么事情了?” “你,从今天开始,负责安排小姑娘的一切,待到她可以出画苑,能够独立为止!”言溪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南宫苍峰紧锁的眉头,又道:“有问题么?” 南宫苍峰摇头道:“她?” 他心里诅咒了这个女人好几遍,祝她早点儿赔光,祝她画苑早点儿关张! 别人都是做生意,她这明明就是做慈善! 言溪瞪了南宫苍峰一眼,道:“是啊!怎么?” 南宫苍峰心想反正赔的不是自己的钱,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遭这个女人的恨呢? 他露出笑脸道:“好啊!多来几个,我是不会反对的!” 言溪知道他这是说的气话,并不理他。 她又温言暖语的对着女孩儿道:“好好吃饭,放宽心,我这里不收你钱,你好好学!” 女孩儿立刻露出了笑容,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紧接着,门口又来了一个人。 言溪一见他就黑了脸,慌忙之间就要闪躲。 却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道:“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么?” 言溪使劲一甩,将那人的手甩掉,道:“你若是再来,我可要对你动手了!你知道,我是有武功的!” 那人唇角一勾,露出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容,道:“好啊,我便等着!” 第227章 画苑开张(二) “曹允文,你……”言溪快要哭出声来。 她气得一甩手,直直的走到了院子里。 这时,来画苑的人更多了。 有的人是慕名而来,有的是好奇看热闹,还有的纯粹是来看有没有便宜可沾,若是无端给赠了一幅画,也算捡了便宜。 言溪顾不上心里的烦闷,将来的客人一一往里招呼。 南宫苍峰也过来招呼客人。他趁着机会,对言溪道:“看来,你是动心了!” 言溪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其他人点头微笑,中间插缝对他道:“你管不着!” 曹允文见两个人挨的实在太近,便走了过来。 南宫苍峰眼神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来砸场子的?” 曹允文摇头,脸上平静无比,道:“你看我像么?” 南宫苍峰气得脸色发白,不由道:“装什么装?你哪一点儿比得过我?在我面前充大爷,简直是……哼!” 周围人一见,两个绝顶帅的男人,在这里要打架,简直是好看。尤其是这两个人,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十分俊朗。 有人起哄,道:“你们吵架,吵得一点儿波澜也没有,不过瘾!” 言溪捏着拳头,瞪着他道:“少在这里挑事儿,若是想看打架过瘾的话,你先受我几拳头如何?” 那人嬉皮笑脸得走到言溪面前,伸手就想摸言溪的下巴。 言溪一闪身,他举着悬在半空中的手,笑道:“呵呵!能受美人几拳头,等同于跟美女有了肢体接触,这有何不可呢?我答应你就是了,来吧,美人儿……” 说着,他闭上眼睛,噘起臭烘烘的嘴,就朝着言溪的方向,扑了过来。 言溪一躲闪,他扑了个狗啃屎。 众人哄堂大笑。 言溪抬脚,踩到了那人的身上,直踩得那人“嗷-嗷”叫唤。 “且慢!”有人喊了一声。 言溪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酸腐书生。 他推开围观的众人,走到言溪跟前,道:“求姑娘饶过我这兄弟!” “兄弟?”言溪瞪眼看书生,再低头看地上的人,勾起唇角道:“果真是亲兄弟,单看这道八字眉,就如出一辙!” 书生躬身道:“是,是,我这兄弟也是听了仰慕,才对姑娘陡然增添了许多好感。还望姑娘高抬贵脚,放了他!” “放了他?”言溪笑道。 书生翘首等着言溪点头答应。 “那得问我的脚,同意不同意!”言溪说完,又使劲儿的踩了一下。 脚下那人叫唤的更厉害了。 南宫苍峰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一旁,道:“我知道你气我,别把气撒到旁人身上!” 言溪瞪了他一眼。 这简直是个搅屎棍儿,外表挺是顺溜,脑子装的都是水。 这都哪里跟哪里? 今天开张,若是自己就这样乱欺负,那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了? 想到这里,她捏起拳头,瞪着眼睛对南宫苍峰低声咬牙道:“你最好给我机灵点儿,否则,等人走了,我胖揍你一顿!” 南宫苍峰很是郁闷,只好又躲进屋子里,去干活儿了。 这个女人自己惹了一大堆的麻烦,却丝毫不让自己插手,真是毫无办法。 等言溪再回过头去看地上的那个人,他已经跟书生走了。 曹允文此时正在跟人们介绍这画苑里的文化,设计理念,还有一些办这个画苑的宗旨。 人们听完纷纷竖起拇指称赞,道:“想不到姑娘,不但画儿画的好,还是个菩萨心肠!” 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对着曹允文道:“公子,目前我没有钱,却十分喜欢画画,不知道姑娘会不会给我机会?” 曹允文回头看了言溪一眼,眉眼间都是笑意满满,言溪点了一下头。 “这个没问题,姑娘办画苑的宗旨,本就不是为了挣多少钱,是为了让没有能力自立的人,能够有个自食其力的机会!” 曹允文说完,布衣妇人激动的直抹泪,道:“没想到吗,姑娘竟能答应这件事情!” 言溪站在后面,满脸含笑的看着曹允文! 为何曹允文能让自己的情感,无处可遁形,就是他这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浓烈,又那么有韧劲儿! 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了的。 曹允文再次回头,正好撞上她欣赏的眼睛,不由得也眯了起来。 言溪走了过去,看着人们道:“谁想学画,要登记个名字。后天就能开始来学习了。” 人们纷纷围着言溪道:“我,我登记。” 言溪吩咐小丫鬟,进屋取了纸笔过来,让人们挨个儿一一将他们的名字登记上。 等到登记完了,言溪一数,足足有三十个人。 这第一期就能招到三十个人,言溪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登记完了的人们,纷纷散去,离开了画苑。 曹允文低头看着拿着登记名单的言溪,满目含情道:“恭喜!” 言溪抬眼撞上了他的目光,慌张地,说话结巴起来,道:“不……不谢!” 说完,她低头拿着自己手里的登记名单,转身朝着侧屋里走去。 曹允文没有跟过去,他眯起眼睛看着言溪的背影,像是欣赏一幅灵动的画。 阳光西下,橘色的阳光洒在曹允文的身上,像是淬了一层金。他身上的灰色袍子,像是稀释了的墨汁,站在一层绿毯的中央,像极了一幅画。 微风徐来,头上的灰色发带微动。 进屋的女子,放下手里的登记名单。抬眼朝着院中望去,他的身影嵌在窗棂之间,迎着阳光,像是一个锃亮的小金人,浑身发着光。 光刺入到女子的眼中,刺得她的脸发红,发愣,发呆,甚至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直扑入他的怀中,陶醉在这橘色的夕阳里,跟他站在一起,变成画中人。 若是躲不掉,那就不躲了。坦坦荡荡的面对,也许比处处躲避,要好很多。 言溪出门走入画中,看着画中满目含情的男子,一步一步向他走近,脸上荡漾着笑容。 “喂,你怎么还不走?”南宫苍峰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你……!”言溪被南宫苍峰给气得一跺脚。 她转头朝着主屋走去,拧着南宫苍峰的耳朵,将他给拎了出来,道:“猪头,看我不打死你!” 曹允文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他上前劝阻言溪道:“姑娘,今日开张也算顺利,不如就不计较了吧?” 言溪看了曹允文一眼,松开了南宫苍峰的耳朵道:“看在曹公子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 南宫苍峰横眉怒目的看了曹允文一眼,道:“你算哪根葱?竟然管起她的事情来了?今天你为我求情,我也不领你的情!” 曹允文依旧云淡风轻的对着言溪,道:“姑娘,咱们走吧!” 言溪点头,对着南宫苍峰道:“我先走了啊!你将那几个人安排好了,再把这地上收拾干净了,就回去吧!” 南宫苍峰气道:“把我留在这里,收拾残局,真是够了!” “怎么?不乐意?扣钱!”言溪的话一出,南宫苍峰立刻摆手道:“好,好,按您的吩咐来!” 曹允文跟言溪出了画苑,在路上慢慢走着。 曹允文对言溪诉说着,几日以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念,言溪微笑着回应着他的情意。 这时,突然有个女声喊道:“曹公子,好久不见……” 第228章 落花有意 言溪转头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槐花。 槐花的眼神里闪烁着星星,看着曹允文道:“曹公子,别来无恙……” 曹允文礼貌性的回了一礼,道:“姑娘,你是?” 自从槐花易容之后,曹允文还没有见过她。 眼前的槐花跟那个龅牙的槐花已经判若两人。 言溪笑道:“她是槐花!” 曹允文愣了一下,道:“槐花姑娘!” 槐花虽然容貌上升了许多,可是心性却没有改变。她还是如同从前,见到曹允文就激动得拉着他的手,道:“曹公子,今日得见,算是解了我的相思之苦了。” 说着,她又是娇羞又是忸怩,看得让人犯呕。 言溪从旁边拉了一下她的胳膊道:“矜持点儿。” 槐花却毫不领情,甩了一下胳膊,道:“少来,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言溪没想到槐花竟然这样对自己,好歹她的容貌也是自己求了师父,才给她做的。 想到这里,她努力冲着槐花笑了一下,道:“姑娘,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槐花转头过来,怒目瞪着她道:“误会?你当初跟我爹怎么说的?如今,大半个桃林的桃子都卖了,我爹一分钱都没有捞着。你竟然跑到这里,来抢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有没有搞错?这曹允文什么时候,答应过她了? 曹允文也手在空中比划着,看着槐花说不出一句话来。 “槐花,我知道你想嫁给曹允文。可是,这也要问曹允文愿意不愿意?至于这钱的事情,我明日便去跟你爹计算个清楚,你放心好了……” 言溪说完了“钱”的事情,槐花怒火消了一半儿! 她拉过曹允文,依偎在他旁边,道:“如此甚好,若是你能把曹哥哥还给我就好了!” 曹允文一时哑然,瞪眼看着言溪,又看着槐花,道:“这……” 槐花见曹允文的神情,完全是在嫌恶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松开,躲到一旁,噘着嘴道:“曹公子,你这么不喜欢槐花么?” 还不等曹允文回答,言溪便笑着抢话道:“哪里不喜欢?曹允文对你可是朝思暮想!” 说着,言溪转身,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自己好不容易解开了心锁,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且看看曹允文如何应付吧?不过,自己可没功夫陪着他们耗着。 想到这里,自己一个人大步向前。 槐花听到言溪说的,不由得涨红了脸,正对着曹允文一脸的柔情蜜意。 曹允文对言溪在关键时候,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十分不满。 他在后面对着言溪的背影喊道:“等我!” 言溪理也没理的朝前走着。 曹允文一着急推开槐花,冲着言溪的背影就追过去了。 槐花被推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她对着曹允文喊道:“曹哥哥,曹哥哥,你这个负心人……” 曹允文追上言溪,拉着她的胳膊道:“为何这般对我?” 言溪转头一笑,停住脚道:“是人家姑娘对你有情有义,你为何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你当真是愿意让我娶她的么?”曹允文扶住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道。 “我就说了一句话,你看看你着急成这样!”言溪的脸上挂满了温暖的笑容。 曹允文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心里的鬼主意真多!不过,我怎么看你刚才像是在吃醋呢?” “吃醋?有没有搞错?”言溪说着,迅速转过身去,不让她看见自己心虚的样子。 曹允文知道此时言溪是羞于承认的,便不再追问下去。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一路上,两个人一起看天边灰色的云朵里泛着粉色的霞光,一起看着夜色渐渐落下帷幕,天上的星空,泛起点点光亮。 这一路真是好开心。 言溪穿越来到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境。 顾宴开像是被捆绑了绳索的孩子一样,他要挣扎向前,极力摆脱自己身上的枷锁,难免会身心疲惫。 自己像是一个母亲一样,以爱之名,承担着他的所有,为他极力分忧! 可在那个盒子一样的宫殿里,即便是自己在极力营造出一个温暖的氛围,可终究不是一片乐土,得到的也只是片刻的安宁。 可跟曹允文在一起,她心里没有这么多负担。 她此时就愿意享受当下的快乐! 曹允文看着她脸上笑靥如花,心情也是好极了。 两个人在客栈的门外,又站了许久。 虽然,未曾牵过手,更未曾有过其他,可是两人的喜欢,都藏在彼此的眼睛里,这就够了。 站了许久,言溪有些累了,曹允文也挥手告别。 回到客栈里,言溪回味着今天的种种,如梦似幻。曹允文给自己心灵的撞击实在太大了,自己数次躲,总也躲不了。现在,自己遵从内心的感受,站出来面对,这份感觉更加美好! 只是,只是,这样的一份情感该如何延续下去呢? 想到这里,言溪心里拧了一个疙瘩。 自己这是在玩儿火么?曹允文的只知道自己是从宫里来的,却不知道自己是皇上最得宠的妃子啊! 这样下去,会不会害了他?想到这里,言溪胸口一阵烦闷。 算了,还是不想了! 第二天,言溪继续派南宫苍峰去画苑里,为开课做准备。 言溪则带上银子,去安抚槐花父女。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嚷嚷道:“你不能不管我们饭呀,想让我们干活儿,连饭都不给,怎么干活儿?再说了,我们是姑娘的人,你这老头子这么对待我们,就不怕姑娘来了,将我们带走么?” 接着,传来了槐花爹的声音,道:“怕什么怕,我的大半个桃园的桃子都卖了。到现在,一个子儿都没见到,你让我拿什么让你们吃饭?” 紧接着,又传来的槐花的声音,“那个浪蹄子,昨日还在跟曹哥哥打情骂俏,你们还想着她管你们?简直是做梦!我算是看出来了,当初说跟我们合作,说的天花烂坠,结果呢?赚了钱,就拍怕屁股走人了。” “我不信!” “我也不信,姑娘当初将我们从那种地方买下来,给我们治病,让我们好起来。她现在会不管我们死活,不管我们!” “对,我也不信!” 言溪心里倍受感动,这帮人自己真是救对了。只是,这槐花父女有些难缠。 肯定是槐花鼓动的她爹。她爹爱女心切,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断了这帮人的口粮。简直可恶! 想到这里,言溪抬脚走进了屋里。 第229章 桃林算账 槐花看到言溪,就是一怔!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言溪瞪了她一眼,她怯怯的低下头。 “槐花爹,我们明明约定好的事情,你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言溪盯着槐花爹质问道。 槐花爹一时语塞,毕竟刚才跟一群下人嚷嚷还行,可当着言溪的面儿,他却没有任何词儿可以回答。 他往言溪的身边一看,见她身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看着分量不轻,应该就是银子。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自己毕竟活了半辈子,这点儿脸面还是要的。 他低头道:“没想到,姑娘真是个爽快人!” 众人见到言溪,瞬间脸上挂起了笑容,有的甚至抹开了眼泪,道:“多亏了你来了姑娘!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们还粒米未进呢!” 言溪用眼神狠狠的看着槐花父女,道:“真是过分,有本事冲着我来!无故断了下人的口粮,是看着他们好欺负么?” 她将包里的银子,往桌上猛然一放。 银锭子跟桌子的木板之间发出强烈的撞击声,槐花父女被震得就是一抖。 槐花看着包里沉甸甸的银子,不由得喜上眉梢。 她推了一把自己的父亲,对着言溪道:“姐姐,真是遵守承诺!你可跟别人不一样,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言溪听她这么一说,像是话里有话,便问:“谁不打招呼?” 槐花眼神往上轻撩了一下,又转头看着言溪道:“当然是你那小妹子啦?” 言溪知道她说的是苏景儿,便道:“有话好好说!景儿呢?” “你那小妹子,招呼不打。昨天来了个男人,直接给叫走了,到现在都没有见着人影儿呢!” 槐花说完,言溪心里有些发毛。 苏景儿虽说现在一心从良,可原来的做过的事情,算不得良家妇女。 这样的人,会招惹很多是非。 “来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言溪急吼吼的看着槐花道。 此时的槐花颇有些得意,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尴尬的样子。 她走到言溪面前,道:“还是先分银子,分好了银子,我再告诉你!” 言溪没想到以前猪头呆脑的槐花,如今竟然变得这般刁蛮。 旁边的下人,道:“姑娘,我告诉你!景儿姑娘跟一个长得身形高大,看着还挺俊俏的人叫走的。从面相上看,那人不像是坏人!” 下人说完,槐花指着他道:“闭嘴,谁让你多嘴的?” 说着,就走过来,伸手要打那个说话的下人。 言溪捏住她的抬起的手腕,道:“槐花,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任何事情不要得寸进尺!” 她说完,将槐花的胳膊一甩,扔到一边,道:“你光容貌上去了根本没有用,若是想嫁个好人家,还得要修养自己的性子。你这样,如同泼妇一般,没有男人会喜欢你的,尤其是高门贵府!” 槐花被扔得趴在了桌子上,一只胳膊还杵到了那些硬邦邦的银子上,她疼得拽着自己的胳膊大声叫唤。 而后,又撸下袖子,看着自己胳膊里侧,被硌得一块青,一块紫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又指着言溪道:“你嘴里说我,倒是有没完没了的词儿。可是,你明知道我喜欢曹哥哥,却一个劲儿的在勾搭他,你这是何居心?” 槐花爹一把将槐花拉住,笑嘻嘻的对着言溪,道:“小女任性,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还是槐花爹识趣。 槐花将布包打开,将里面的银子,一一点数给槐花爹。 银子分完之后,还剩下了一些。 言溪将剩下的银子,分给下人,每人一锭银子。这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下人们高兴地举着手里的银子手舞足蹈,喊着:“姑娘真是个好人!我们何德何能,能到了姑娘的手下干活儿!” 言溪见下人们开心,自己也很是高兴。 不过,高兴之余,内心里还是牵挂着苏景儿的安危。 虽然,下人已经说过,那人看着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这也只是描述。 所谓“知人知面难知心”,自己没有见过,怎么能放心得下呢?言溪想到这里,两只手不由得搓了几下。 这时,门口闪过一个人穿着灰色的衣袍,抬脚走了进来。 槐花刚才正在跟爹数他们的银子。 她见来人,满心欢喜的凑上前,道:“曹哥哥,你是来找我的么?” 槐花爹看着曹允文长得如此俊俏跟儒雅,便指着桌子上的银子道:“咱们是见过的!你看了么?若是你能迎娶我的女儿,这些银子都是你的!老汉我,就这个一个宝贝女儿,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曹允文躬身行礼,对着槐花爹微微一笑道:“老伯又何尝知道,我会答应呢?” “你竟不答应?这样捡便宜的事情,你竟然…..?”槐花爹说着,示意槐花将桌子上的银子收起来,他嘴巴上的花白胡子随着说话,不断地颤颤着。 他内心是挫败的,没想到竟然有人不要钱! 他一直过着困苦的生活,总是向往着有钱人的生活。总以为有了钱,就能有一切。 可是,曹允文偏偏是个另类。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 “槐花爹,这位是曹师爷的公子!”言溪跟槐花爹这么一说。 她看了槐花爹一眼,是告诉他:人家是贵公子,自然看不上你手里的那点儿钱!少自我感觉良好! 槐花爹立即起身,对着曹允文道:“失敬失敬,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请原谅!” 果真,人得有自知。若是一味地觉得别人是个异类,用自己的方式去衡量别人,是很不好的事情。 曹允文一脸云淡风轻道:“无妨!” 槐花爹让槐花将银子抱到了里屋,顺便在门上上了一把锁,将槐花关到了屋子里。 槐花只剩下在里面哭闹。 槐花爹并不理她,他此刻也觉得言溪说得太对了。 槐花若是一味地任性下去,不但会毁了自己的名声,还会失去了很多好的机会。 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闯出任何祸端来。 他既然做了她的父亲,就要对女儿负责,真正的去指引她,让她的后半生有个好的归宿。 想到这里,他故意走到曹允文身边,道:“曹公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折煞老夫了!” 说完,他又指着外面的桃林道:“咱们这里的桃子,个儿大又鲜嫩多汁,改天我让槐花给您送到府上……” 第230章 景儿获救 曹允文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言溪,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曹允文略微弓了一下身子,拿起一颗又大又红的桃子,捏到眼睛旁边看了看,道:“这桃子的色泽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言溪伸手也拿了一个桃子,道:“别说,这桃子还没有让你吃过,简直是疏忽大意了!” 曹允文将桃子放在手里,颠了颠,又放下了。 他转身去了屋子里,言溪看着他的身影,一阵唏嘘。 她抬眼看了一旁的槐花,魂早就跟着曹允文进去了。 言溪轻轻咳嗽了几声。 槐花没有察觉出声音里的不同,转身也要进去,却被她爹,叫住道:“槐花,你慢着......” 槐花吓得一哆嗦,骤然停住了脚步,她抬头看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意的言溪,眉头皱起,低声咕哝道:“竟坏我的好事儿!” 言溪收敛起笑,没有理她,道:“我要去找景儿,告辞!” 槐花爹有些慌乱道:“姑娘,可有头绪?” 言溪摇头。 就在此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言溪姑娘,可在?” 言溪循声望去,却看见一个身着白色衣衫,身高一尺八的男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手里还托着一支白玉笛子。 “哇-”槐花发出一声惊叫。 不得不说,跟这样的男子相比,什么曹允文,什么南宫苍峰都弱爆了。 男子走到言溪面前,在她面前,略微一施礼道:“姑娘......” 言溪竟然呆住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刚刚进屋,正走出来的曹允文,反应迅速道:“这位公子,不知从何而来,有失远迎。” 白衣公子转身跟曹允文客套了几句,言溪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红晕,顿时铺满了整张脸。 她不好意思的哼唧了两声,道:“公子,从何而来?” 白衣男子跟言溪娓娓道来,他们之间的故事。 白衣男子本是苏景儿的旧相识,曾经也有过两情相悦的时候,却被她爹给无情的棒打了鸳鸯。 后来,苏景儿被苏锦儿安排到胡府做了小妾,两个人彻底断了。 这么多年,白衣男子一直潜心提升自己,甚至还谋得了一份好的差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苏景儿。 他讲到这里,槐花嚷嚷道:“苏景儿那个妖艳贱货,竟然还有如此的福气!” 白衣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冷言道:“姑娘,请你尊重景儿!” 槐花被这么一斥责,有些不自在,她嗖得闪身进了屋子。 言溪并不理会这些,她心里只是惦记着苏景儿,快步上前道:“公子,景儿呢?” 白衣男子悠悠一笑,道:“景儿还在我的府上,姑娘若是不嫌弃,请随我移步,前去一叙!” 言溪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就随着白衣男子,一同前去。 曹允文在后面,猛地喊了一声,“慢着!” 言溪诧异道:“怎么?你也要前去?” 曹允文没有理会言溪,径直走到男子旁边,又是拱手一个作揖,道:“公子,平生第一次见面,怎能仅仅几句话,就信了你?” 言溪刚想替白衣男子解释什么,不料,白衣男子托起手里的白玉笛子,悠悠的吹奏了起来。 笛声很是悠扬,可是怎么听着那不不对味儿呢? 言溪抬眼看着曹允文,眼前泛起了一阵晕厥。 曹允文反应的非常迅速,他用手里的扇子,挡住了笛声,才让他免遭侵袭。 “你是何人?”曹允文反手将手里的扇子,朝白衣男子扔了过去。 男子躲闪,笛声断掉。 男子的脸上一脸邪魅,道:“我不过是来测试一下你们的,没想到,还真有人识破了!” 他说完,朝着已经站好,呆望着他的言溪,道:“姑娘,景儿确实在我的府上,不过不是请去做夫人的,而是一个诱饵而已。” 言溪听到这里,气得脸直抽搐。 男人又将笛子放到了嘴边,曹允文见状,朝着男人挥了一下衣袖,道:“找死吧!” 只见男人的身子,朝后仰了过去。手里的笛子,掉在地上,瞬间碎成了两半。 曹允文刚才情急之下,捂住了言溪的口鼻。 言溪见男子倒在地上,她推开曹允文的手,道:“你这是用的什么仙术?” 曹允文笑道:“哪里有什么仙术?我不过是随身带了一点‘迷魂香’而已。” 言溪恍然大悟,没想到曹允文还有这等秘密武器,自己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曹允文并不知道言溪内心的小心思,他问槐花爹要了一个草绳,走到白衣男子跟前,将他捆了起来。 言溪想起男子说景儿在他的府上,于是从男子的腰间取下一块翡翠,放在手里晃了晃,自言自语道:“看着挺值钱!” 她将翡翠腰牌别在自己的腰里,就要出去。 曹允文知道她的想法,将男人捆绑到一棵树上。随后,跟在言溪后面,一起出了门儿。 到了白衣男子的府上,言溪从腰里取出翡翠腰牌,道:“公子将腰牌送给我,命你们立刻放人!” 众家丁盯着那块翡翠腰牌看。 言溪索性将腰牌交给下人,下人一见腰牌是真的,不敢怠慢,赶紧将景儿松绑,带出来。 景儿一见言溪,泪水有些控制不住道:“姑娘,没想到,你竟然能来......”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赶紧走!”曹允文提议道。 言溪点头,如今最好的去处,便是她的客栈了。 于是,她带着景儿,以及曹允文的陪同下,去了客栈。 景儿这几天由于惊吓过度,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言溪让梨花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南宫苍峰则负责照看她的日常。 景儿安顿好后,言溪跟曹允文一合计,这会儿,桃林里的白衣男子也该醒过来了。 那里只有一老一小,还有几个长工。论武功,他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马不停蹄的带着曹允文赶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的是,却出了眼前不一样的一幕。 槐花爹喜滋滋道:“真是天赐良缘,真是天赐良缘呐......” 第231章 槐花急嫁 言溪进屋一看,槐花身上已经凤冠霞帔,头上顶着一块红色的盖头。 “这是要做什么?”言溪瞪着眼睛疑惑地看向槐花爹。 槐花把头上的盖头猛地一掀,冲着言溪喊道:“你又来破坏我的好事?” 言溪见槐花一脸怒容,红色衣服上的金色流苏,不停的来回晃动。 她温言道:“别激动,你还不了解他,就这样随便嫁了,万一是个火坑,怎么办?” “这么帅的男人,就算是火坑,我也愿意,你少来管我!” 槐花一阵怒红,把言溪气得脸色通红。 曹允文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道:“我来!” 此刻,槐花目标变了,曹允文如释重负,他更愿意促成这桩婚事。 “槐花姑娘,若是想好了,我们自然不会拦你。只是,他......” 曹允文说着,指了指还在昏迷之中的男人,又继续对槐花道:“他如今都没有意识,你这是趁人之危!” 槐花知道曹允文那里有解药,但是,她急于想生米做成熟饭,自然希望男子继续神识昏沉下去。 她转脸对曹允文愠怒道:“曹公子对我不曾有半分情意,难道却见不得我跟别人么?” 曹允文神色慌张,连忙辩解道:“绝无此意!” “那就成全我们,岂不是称了你的心意,也称了我的心意!” 槐花说完,眼神一瞥曹允文,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曹允文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姑娘属意于他,又何必在意我的成全呢?” 槐花伸手对曹允文,道:“给我解药!” 曹允文愣了片刻,他曲臂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黄色的药包来,正要说话,却被槐花一把给夺了过去。 槐花不等曹允文说话,将药包扔在脚下,用脚狠狠地踩着药包道:“没了这个,他就得乖乖的服从我了......” 说完,槐花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一幕,把曹允文都看呆了。 言溪也看得瞠目结舌,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姑娘恨嫁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想到用这种让人永远不能清醒的手段,来困住一个人。 不过,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困在槐花的十里桃林里,也不是个坏事儿! 槐花说完,再次将红盖头盖在头上。 槐花爹看了看言溪和曹允文,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他来说,现如今头等大事,就是成全女儿,嫁个如意郎君的心思。 虽然,他也不愿意委屈槐花,嫁给一个神志昏沉的男人。可是,看到女儿的心,像是吃了 秤砣,铁了心,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女儿留在十里桃林,成个家,远比嫁到人家家里,日日去伺候公婆,要顺心的多。 自己还能够日日看到女儿。 他将早就备好的婚庆用品,红红的蜡烛点上,红色的绸布扎起来。 金秋的十里桃林,浸透着果香,在红色的装饰下,更加妖娆动人。 槐花完成了人生的大事,言溪脸上的表情莫名复杂。 现在,景儿还在客栈,等她养好之后,还要回到十里桃林,来帮自己打理这里的事务。 可槐花嫁的人,跟景儿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情缘。如今,他又利用景儿对他的信任,做出伤害景儿的事情,这让景儿回来之后,如何自处? 她抬头看到曹允文正满眼星光的看着自己,道:“解药没了?你还懂得方子对不对?” 曹允文知道她的想法,轻微摇头道:“若是方子是个害处,我便权当做是忘了的!” 言溪点了下头,转身出了十里桃林。 曹允文跟在她的后面,低着头看着她的背影。 忽然,言溪一转身,却被曹允文撞了个满怀。她没想到,曹允文跟得她这么近。 慌乱之中,言溪想逃,却被曹允文一把揽在怀里。 言溪使劲挣脱,曹允文哪里能抱得住她?两个人脚下一滑,一下子倒在地上。 言溪在下,曹允文在上。 言溪没想到,自己越挣扎越窘迫,这曹允文的嘴巴,恰巧碰到自己的胸部。 言溪拼命一推,曹允文也才意识到,这一摔,摔得有多离谱。 他慌忙从言溪身上爬起来。 言溪的大脑,此时也是一阵缺氧。 她又羞又气,突然一股臭臭的味道,从身下传来。 曹允文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言溪一伸手,冲着曹允文喊道:“快点儿将我拉起来。” 曹允文伸过手去,将言溪从地上搀扶起来。 言溪检查了一下身上,原来是摔倒在烂掉的桃子上了。 言溪没有想到会在曹允文面前,出这么大丑,气呼呼的朝前走。 曹允文依旧在后面不动声色的跟着,只是他不敢再跟的那么近了。 到了客栈,一番换洗之后,言溪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的笑容,道:“曹公子,你先回府上吧.....” 曹允文见女神的心情愉悦,心里也就放松了大半。 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语道:“桃儿的味道,的确不错!” 说着,塞给了她一个桃核,转身就出门去。 言溪手里握着桃核,脸上一阵火烧般的热辣。 她仔细看着手里的桃核,想着曹允文的点滴琐事,心头萦绕着说不清的情愫,全都寄托在了桃核上。 她忽然想起,南宫苍峰还在画苑里。于是,捏起桃核,就想去画苑。 此时,梨花挑帘进来了,对着言溪道:“姑娘,你景儿姑娘本是苏家的庶小姐,收在我们这里恐怕不合适吧,况且,伺候这样一个主儿,咱们得花多少银子啊?” 这合计着是来替自己省银子呢? 言溪嘴角一勾,轻笑道:“你尽管去照顾好她,银子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梨花自觉没趣,就挑帘出去了。 言溪看着她的背影,腰身有些圆润,难道? 她又细细想起,梨花这些日子,总是絮叨着想吃这个,不想吃那个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让梨花去照顾景儿,的确有些委屈她了。当下之计,就是把南宫苍峰弄回来,好好照顾梨花,顺便也照顾一下景儿。 景儿恢复的还算快,虽然只有一天多的时间,脸上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甚至能下床走动了。 她是精神上面的耗损大于身体上的,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手里捏着的桃核,就出门去了画苑。 走到门口,言溪往里面望去,只见里面已经很是齐整。绿色的半寸长的草,非常平整的铺在院子里。不时地,有几个人下课从屋子里走出来,穿过微微泛些黄色的草地毯子。 南宫苍峰把这里治理的如此好,她忽然有些舍不得让他去照顾梨花了。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的应对之策。 第232章 南宫苍峰涨薪 言溪抬脚走进院子里。 南宫苍峰正在整理学生们的画卷,还有几个女学生,正在围着他讨论课程的内容。 他的脸上洋溢着和谐美好的笑容,只是下一秒的气氛变得有些凝固。 他抬头一眼,看到夕阳金色光里的言溪,朝着他这边走来。 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粉黛女子,风姿摇曳,绰约灵动,他急不可待的想要抓住这份美好。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呆望着飘忽过来的女子。 下一秒,他的手却被打了回去。 南宫苍峰被言溪打得愣了一下,随之而来,便是龇牙咧嘴的疼痛和嚎叫声。 几个女学生见状,痴痴的笑了几声,退到了后面。 言溪笑了几声,伸出手指戳了他的肩膀一下,道:“你都开始为人师表了,竟然还是改不了这等臭毛病......” 南宫苍峰手上的疼劲儿,才刚刚过去,委屈道:“哪里想到是你呀,姑奶奶.....” “反正我一遇到你,就没有好事儿!说吧,你来干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在被打的那一只手上摩挲着,眼睛不时地朝言溪的脸上,憎恶地飘过去几眼。 言溪绷着脸,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次,自己本想去夸他两句,没想到又是这样的开始,不得不承认这是命呐! 她仰头看着画苑的墙壁上,挂满了她曾经画好的画,还有几张学生们画的比较的好的画,用作展览。 南宫苍峰的确为了画苑,尽了很大的心。 她的目光,挨个儿在墙上的每幅画上,停留了几秒钟。 南宫苍峰的眼神也随着她的神情移动,直到言溪的目光落到了一幅少女图上。 画上的少女,灵动有趣,身上穿着粉色的罗裙,手里还拿着一支粉色的荷花,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要说话一样。 这幅画是南宫苍峰画的,没想到,南宫苍峰竟然把自己画的那么灵动。 刚才那几个女学生,也议论纷纷,道:“这位姑娘,就是真是画里走出来的.......” 言溪听了她们的议论,对于刚才粗鲁的打了南宫苍峰那一下,顿觉尴尬。 “跟我走!”她朝南宫苍峰使了个眼色。 南宫苍峰跟着乖乖走了出来,他有些怯怯的看着言溪。 言溪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只留给南宫苍峰一个冰冷的背影。他内心打着小鼓,不知道这位姑奶奶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地,言溪一转身,把南宫苍峰吓得浑身抖了几抖。 这副样子,把言溪逗得“哈哈”直笑,她一只手捏起南宫苍峰的衣袖,道:“怎么怕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南宫苍峰躬着腰,缩着脖子,小声道:“不怕不行啊,我还指望你给我月俸呢!” “干得不错,给你加月俸,如何?”言溪这么一说。 南宫苍峰伸直了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言溪,嘴有些结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多少?” 言溪伸出两根手指头,对着南宫苍峰比划了一下。 “两千两?”南宫苍峰道。 “二百两!”言溪气得立刻将手收起来,白了一眼南宫苍峰道。 “哦!”南宫苍峰脸色沉了一下。 言溪接着悠悠道:“梨花像是有情况了,她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 南宫苍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瞪着眼睛,嘴里咕哝道:“情况?什么情况?” 言溪再次笑了起来。片刻,她止住笑容,道:“真是个憨货!梨花有了......” 南宫苍峰先是一愣,接着就蹲在地上,抹起眼泪来。 言溪本以为,头一次当爹的男人,会激动到飞起。可 眼前,这一幕,确定是开心的么?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想到这里,言溪觉得自己心里的好兴致,全被这个男人给破坏了,不由得气上心头。 她伸出脚来,就要朝南宫苍峰踢过去。 此时,南宫苍峰抹把眼泪,道:“我这还啥都没有呢,居无定所的,再添一口人,哪里养得起的?” 好么?这小子原来是演戏给自己看的,分明是嫌弃月俸给得少呀! “好了,再给你涨三百两!一共五百两,这下总可以了吧?”言溪说完,直为自己的大方,喘了口粗气。 她的目光落在南宫苍峰的脸上时,只见他止住了哭声,悠悠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当他的目光触到言溪的目光时,伸出的那根手指又哆嗦着缩了回去,慌乱的点头,道:“行,勉强算行!” 言溪心头上的火儿,一下子又被拱了上来。她刚想发作,又一想,这画苑被这小子打理得这么好,不能再发作了。 “好了,你将梨花接到这里来,别将她一个人留在客栈了。况且,这里也暂时离不开你!” 南宫苍峰没想到言溪这么能算计,将一个孕妇接到画苑里,还说让自己好好照顾她。 这画苑里,有一大堆事情,自己哪里抽的开身,去照顾自家的人? 言溪这个提议,没有让南宫苍峰有一丝一毫的愉悦之情。 两个人愣着,半天,言溪才接茬道:“这么安排,是不合你的意喽?” 她用眼神挑看了南宫苍峰一眼,南宫苍峰支吾道:“画苑里事务繁忙,我真是脱不开身,再去照顾她!” 言溪心想,今天认栽吧,谁让自己多管闲事呢? “你去招个丫鬟,来伺候梨花,月俸我来出,你来忙画苑里的事情,就行了!”言溪说完,南宫苍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 他一分钱也没花,还能有个丫鬟伺候梨花,心里自然开心。 他嘴上连忙道谢,“谢谢姑奶奶......” 说完,他就要转身要走,这个女人爱变卦,若是一会儿反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慢着!”言溪喊道。 南宫苍峰转身怯怯的看着她,心里打着鼓,“果然,变脸比翻书还快!” “梨花现在身子还不是很笨重,景儿也需要人照顾。你明天将景儿也接到这里,请个丫鬟照顾她们。” 言溪说完,南宫苍峰心里直打鼓,这个女人真能算计啊,一个丫鬟照顾两个人,真是算计到家了! 唉,谁让月俸是她来出呢,自然是她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他点头“哦”了一声,又要转身离去。 “别走......”言溪再次叫住了他! 他不会知道言溪的葫芦里又要买什么药,悠悠道:“你还有吩咐?” 言溪将手心里那个已经捏得温热的桃核,拿出来道:“你可知道哪里有会雕刻的师父?” 南宫苍峰将那个桃核捏了过来,放在手里,道:“这个东西利用好了,还是大有钱途的......” 言溪听了,眼珠儿瞪得滚圆。桃核,她可有的是,若是真的能够利用起来,那可就真是太发财了。 想到这里,她推了南宫苍峰一把,道:“快去,你明天就去......” 第233章 姑娘,有要紧事儿 言溪安排好了一切,就回去客栈了。 睡到半夜,却有人敲门,她心里一惊:谁会半夜来敲自己门呢? 正在她翘头屏住呼吸,想要听个究竟时,门外传来声音,道:“姑娘,快起来!” 是曹允文的声音!若非十万火急,曹允文绝不会这个时间来找自己的! 言溪胡乱的穿好衣服,顺手点亮了烛台,放在桌边,就去开门。 曹允文看着她,衣冠不整的样子,不由笑道:“姑娘,别着急!” 言溪瞪了她一眼,道:“进来吧!” 说完,她闪出一条缝来,让曹允文进来,然后自己坐在桌子旁。 昏黄的灯光,映着言溪混乱的头发,言溪的脸上尴尬到难以形容。 曹允文微眯起双眼,看着她尴尬着咧起的嘴。 言溪偷眼从镜中看见曹允文正满脸笑意的专注看她,更加尴尬了。她举起手来,整理自己的头发,顺便用胳膊肘儿,挡住了自己的目光。 曹允文见状,转过身去。 言溪快速的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弄整齐。 她起身对着曹允文喊了一声:“走!” 曹允文才回过神来,道:“哦,可是,你还没有问我什么事情?” “还用问,肯定是曹师爷找我有要紧事。不然,怎么会差你来呢?” 曹允文的眼睛里闪烁了一下,自己喜欢的姑娘果然聪明。没错,若非要紧事儿,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允许自己单独来找一个姑娘呢? “没错,那车在外面候着呢!咱还是快走吧!” 言溪点头,随着曹允文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灯火,随着车轮的转动不断地摇晃着,两个人相对而坐。 言溪看着灯火出了神,曹允文看着她,也出了神。 言溪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看向曹允文,她头上的步摇猛地一甩,不安分的摇晃着。 言溪的眼神闪躲不及,直直的撞上了曹允文灼热的目光。 马灯透着车帘,偷偷的塞进了一道光,将两个人的窘境全部都给映射了出来。 言溪慌乱的收住自己“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神,随即咽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自言自语道:“天,真是干冷,呵~” 没话找话,曹允文也知道。 只是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将身上的袍子解开,覆到了她的身体上。 言溪的身体被厚重的包裹的严实,暖意涌上心头。 下一秒,又有一杯温茶直接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样温暖的男人,任谁都招架不住! “你想得真是周到!”言溪将茶杯送到嘴边,轻轻饮了一口,温声道。 曹允文嘴角轻启道:“半夜里,肯定会冷,来时,我让下人临时准备的!还好,水还温着呢!” 言溪将茶杯递回给曹允文,无意间碰触到了他凉凉的指尖,不禁惊讶万分道:“我还是将袍子还给你,免得你挨冻受凉!” 言溪说完,就将袍子从身上扯了下来。 “不要,我是个男人,冻一会儿还是没事儿的!”曹允文放下茶杯自信道。 言溪看着他眼底里浮出的笑意,露出一丝却之不恭的感觉。 她又抬手将袍子重新披在了自己身上。 夜色很浓,在颠簸之中,言溪晕晕沉沉了下去。 等到再次被叫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倚在了曹允文的肩膀上。 天有些灰黑,远处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鸡叫声。 天快要亮了! 言溪侧着看了曹允文一眼,发现他正在阖着眼睛。 言溪抬头,曹允文也随即睁开了眼睛,微眯着看着她道:“你醒了?” “怎么不叫我?不说有急事么?”言溪有些尴尬的抹了抹嘴角,不自觉流出的口水,泛着尴尬道。 “看你这么累,不忍心叫醒你!”曹允文的声音依旧温柔儒雅,很是好听,他身上的香味儿,不时往言溪的鼻子里钻,惹得言溪一阵心旌荡漾。 言溪挑了帘子,看了一下,发在马车已经停在了曹府门口。 曹允文这个傻瓜,为了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硬是到了家门口,却干干停了许久。 天已经呈现出灰亮色了。 “走,快进去吧!”她将身上的袍子扯下,递给曹允文。 曹允文虽然被言溪当了很久的枕头,可仍旧沉浸其中。若不是这样的情境,他又如何名正言顺的靠近她呢? 何况,她总是拒绝着他,让他心里没有一点儿底儿。 言溪说完,曹允文将袍子披在身上,跟着言溪的后面,也随即跳下了车。 刚一进门,就碰到曹师爷命令下人,要出去找曹允文。 他看到曹允文跟言溪进来,不由得眉头紧皱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呢?” 说着,他就躬身跪倒在地,就要对着言溪行礼。 言溪快步向前,搀扶起曹师爷,对他小声道:“大庭广众之下,曹师爷还是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为好!” 曹师爷点头,他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曹允文,道:“你去后面歇息去吧!” 此刻,曹允文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言溪。 没想到爹却这么快将自己打发走了! 曹允文心里有一丝不悦,不过,他也没有待在这里道理。 言溪跟着曹师爷快步进了内室。 苏州州尹正背着手,来回的踱步。他听见声音,停下脚步,躬身跪下行礼,道:“恭迎娘娘!” 言溪环顾了下四周,房间里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和曹师爷,还有苏州州尹三个人。 “大人这么着急传我来,所为何事?”言溪说着,就坐在了堂上。 苏州州尹起身走到言溪跟前,道:“娘娘,卢广生在牢里翻供了,说是臣也参与了贪污之事。咱们那账本还没找到,这下臣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娘娘,你也为臣作证啊!” 州尹说着就又要跪了下去。 言溪看着州尹老泪纵横的样子,知道这里面有人使绊子,卢广生远在京城的牢狱之中,怎么会知道远在苏州的事情? 她眉头紧锁。 片刻,她安抚苏州州尹道:“别着急,你放心吧,大人,我定会力保你的清白的!” “苏锦堂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臣每日派人在外监视,发现这老家伙并没有出门。就连苏府出去的人,也都是些女眷。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采购些物品,没见有任何异常!” 苏州州尹说完,言溪更加疑惑。 这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苏锦堂了。 可自从苏锦儿死后,他就跟太后的关系,就没有那么紧密了。看得出,这老滑头也根本不想趟这一趟浑水。 那又是谁呢? “娘娘?”苏州州尹看着言溪一言不发的样子,疑惑的喊着。 言溪回过神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京城,帮苏州州尹洗脱这个罪名。 可这最有力的证据,已经丢了,那该怎么办呢? 言溪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234章 账目恢复 “大人,家里可有旧的泛黄本子?”言溪问。 州尹不知所以然,看向在旁边站着的曹师爷。 曹师爷忙点头道:“有,有!” “不知娘娘要这个,所为何用?”曹师爷朝着言溪探了一下头身子,躬着腰问道。 “你取来便可!要空白的!” 听言溪这么一说,曹师爷心里更加疑惑。不过,娘娘吩咐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去照着做,他转身吩咐下人去库房里找。 片刻,有人将一个空白泛黄的本子,递了上来。 言溪透着烛光一看,边上还有些毛糙。 “将曹公子叫来!”言溪道。 “他?”曹师爷脸上的疑惑之色加重。 “嗯!”言溪脸上平静道。 曹师爷心里泛着嘀咕。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故意将儿子支开,就是为了不让他参与这档子污糟事儿。 自己已经是:人在仕途,身不由己。可儿子绝不要走自己的路。自家还有祖传的香料秘诀,可以让儿子这辈子衣食无忧。 再加上他那恬静寡淡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官。 可眼下娘娘缺点名要让儿子来,自己又不能抗旨不遵。 “是!”曹师爷转身亲自去叫曹允文了。 苏州州尹狐疑的看着言溪,言溪却一脸平静。 一会儿曹允文就跟在曹师爷的身后进来。 他看言溪的眼神里,依旧闪着光,只是在下一秒,他的神情就突然愣了。 “娘娘,犬子带到!”曹师爷躬身一礼,对着言溪道。 “娘娘?”曹允文瞪着眼睛,吃惊道。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直以来,他越主动她越是坐立不安,原来她是有难言之隐的。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一侧上扬,苦笑了一下,垂首道:“娘娘有何吩咐?” 言溪被他的脸色,也搅得有些心气儿乱了几分,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淡定从容,没有任何涟漪的样子。 倒是曹师爷和苏州州尹看着曹允文的样子,感到莫名其妙。 好在瞬间,心里所有的汹涌澎湃,都被压制了下来。 “曹公子,你将原来脑子里的那份账本,誊写在这个本子上!”言溪说着,将手里那个毛边发黄的账本递到了曹允文的手里。 曹允文头也没抬的翻了一下那个发黄的本子,道:“这?” “你脑子里还剩下多少?”言溪以为他已经将账本的内容,忘得干净了,便紧着问道。 “娘娘莫担心,在下只是问下,疼在这样的本子上,会不会起疑?”曹允文依旧低着头,手里翻腾着那个本子。 他的脸上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却泛起了一股寒意,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曹公子不用担心,见过本子的人,只有历任的苏州州尹,还有我们几个。单凭卢广生的片面之词,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浪。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一定要弄出一个雷同的本子来,才能做到天衣无缝,不出现任何纰漏!” 言溪说完,众人点头。 曹师爷和苏州州尹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催促道:“允文,快些写吧,还是娘娘的办法多些!” 曹允文坐下来,曹师爷和苏州州尹忙在旁边伺候着,一个给他磨墨,一个给他胸前铺上纸张,从笔架上取下笔来,递到他的手上。 曹允文侧目看了言溪一眼。 只见她正端着茶碗,小口饮茶。 曹允文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不考个功名,的确是可惜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曹允文已经将账本的明目,挨个儿的从脑子里誊抄在了本子上。 写完之后,言溪特意提醒曹允文道:“曹公子,翻看一下前面的墨迹,是不是真的干了?” 曹允文回翻了一下,看着没有黏连的痕迹,道:“回娘娘,已经完全干透了!” 曹师爷拿着曹允文誊写的账目,不由得点头道:“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可娘娘,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暴露了,皇上追究起来,咱们可是吃罪不起啊!” 果然,他更担心自己的儿子牵连进来,弄不好还会丢了项上人头。 若是他自己身上脱不了罪的话,难道不也会牵连到他的儿子么? 想到这里,言溪清咳了两声道:“曹师爷,本宫自有办法。你不必多生烦忧!” 看着言溪胸有成竹的样子,曹师爷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他看向曹允文的那刻,笑意又顿时僵在了脸上。 曹允文脸上素来的云淡风轻,此刻却像是要气绝了一般,脸上清灰一片。 “允文,你怎么了?”曹师爷快步走到曹允文跟前。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苏州州尹将曹允文桌前的灯火媳了,将烛台端到一旁。 言溪也被曹师爷的声音给惊了一下,手瞬间哆嗦了一下,茶杯里的茶也溢出了一些。 惊慌之余,她看向曹允文,却见他眼神迷离。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片刻之间,他就变得这般了? 言溪放下手里的茶杯,她快步走到曹允文跟前,道:“曹公子……” 曹允文徐徐睁开眼睛,透出一股微弱的光芒来。 言溪不能自已的酸楚,涌了上来。 不过,她又快速将这种情绪给压了回去,伸手在曹允文的腕上按了按。 “不好,是中毒!”言溪脱口而出。 苏州州尹和曹师爷却面面相觑道:“如何会中毒呢?” 是呀,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屋内,哪里来的毒? 言溪跟着国师略略懂一些脉象。当年,国师在宫里给皇帝调制药物的时候,对于这些毒物可没有少碰,言溪常去那里,自然也懂了一些。 她笃定曹允文是中毒,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来,麻利的瓷瓶的盖子打开,捏起瓷瓶往言溪的手心里一倒,一颗黑色的药丸,滚入了手心里。 言溪用手指捏住药丸,对曹师爷道:“师爷,水!” 曹师爷忙出去吩咐下人端水过来。 曹允文虽然虚弱无力,可是他的眼神却捕捉到了言溪心里那片刻的痛楚。 他很配合的将言溪手里的药丸,吞服了下去。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曹允文的神态便恢复了如常。 曹师爷大喜过望道:“娘娘,真是奇女子也!” 苏州州尹也跟着附和着,“是啊,是啊!” 言溪见曹允文已经恢复了,就带着账本,起身准备出府。 曹师爷明白言溪带着这个账本会直接去京城的吏部大牢,找卢广生对峙,为自己脱罪。 看着言溪弱小的身影,曹师爷不免心中有些不忍,在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一个单薄的女子。 “娘娘留步,要不让犬子陪你过去,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娘娘一个女子,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曹师爷说着,就将曹允文往言溪跟前推了两步。 言溪抬头扫了曹允文一眼道:“多谢曹师爷好意!真是公子乃是曹府独子,我此去恐怕有诸多周折,就不劳烦公子了!” 曹允文的眼睛逐渐变圆道:“娘娘不为我担心。” 说着,他躬身垂首道:“在下愿随同娘娘一同进京,来护娘娘周全。” 这架势,言溪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第235章 京城变化 这架势,言溪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言溪点头应允。 休整了一天,言溪将江南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第二日,便带着曹允文启程了。 自从曹允文知道了言溪的身份之后,他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的状态。 言溪也明白他的心思,这种做法也没有什么不妥,可就是想较之以前的纯情,似乎变成了一种刻意保持的疏离感,这让差点儿眩晕进去的人来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曹允文的距离把握的恰到好处,却传递着内心不悦的讯息。 “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儿告诉你么?”言溪冷眼看着曹允文道。 “哪里?娘娘的心思,岂是我等随意揣测的,更谈不上怪不怪了!”曹允文垂首道,站在离着言溪一丈开外的地方。 言溪顿觉无味,便不再多言。 这等酸臭气儿,非要等过了这阵子,才能细细的跟他说。 京城的深秋,已经是十分寒冷了。 言溪踏入宫里的那一刻,脚步轻快了起来。 红莲斋里的各处状态依旧,几个洒扫的小宫女正在收拾院子,掉落的黄叶子。 “娘娘回来了!”有个小宫女发现言溪,嘴里喊着! 其他人都往门口看过来,也跟着撒欢儿似的喊了起来。 春姹一挑帘子从门里探出了半个身子,一看果真是言溪回来了,便惊喜的往屋外跑了出去。 留在了门里“哇哇”的孩子哭喊的声音。 言溪双手抓住春姹左看看,右看看,“变好看了!” “娘娘真会打趣我!”春姹说着,就将言溪牵到屋里。 刚才还在大哭的惜溪,此刻收住脸上的泪水,用萌萌的眼神看着言溪,道:“你是谁?” 春姹和声细语道:“小公主,这是你的娘亲!她回来了!” “她不是我的娘亲。不是说我的娘亲,已经死了么?”惜溪眨巴着眼睛,懵懂的看着言溪。 言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孩子这是受了谁的蛊惑,说出了这种丧气的话来?就算是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没有给到她及时的母爱,可是这种死了母亲的说法,又是谁告诉小孩子的? 言溪的脸色变得冰冷,惜溪看着她有些怯怯的。 春姹蹲了下来,她握住惜溪的手,道:“小公主,这就是你的娘亲。” “福治呢?”言溪突然问道。 春姹身体一抖,随即道:“被金妃带走了!” “金妃?” “是呀,娘娘!娘娘是见过的,以前还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就是苏妃的妹妹!”春姹说完,挑眼看了一下言溪的脸色。 言溪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春姹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言溪问。 “两个月前的事情!”春姹道。 言溪琢磨了一下时间线:上次冬红大婚的时候,珠儿口中的那个苏姑娘,一直被养在一个大的宅子里面,莫非就是苏金儿? 真是卑鄙,原来太后在这里憋大招儿呢? 那苏金儿她是见过的,模样和身段都跟苏锦儿差不多,只是这性情却要好上一千倍,更是个知书达理的。 想到这里,言溪蹙眉问道:“皇上那边怎么样?” 春姹有些迟疑的看着言溪,吞吞吐吐着,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言溪有些着急道:“怎么?连你也开始想要哄骗我了么?” 春姹连忙摆手道:“娘娘,不是的!这金妃也是厉害的角色,两个月前进宫的那日,皇上就临幸了她!” 春姹紧紧的盯着言溪的脸色,生怕她再因为气恼而难过,可言溪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倒让春姹有些疑惑。 “走,去宸安殿!”言溪说完,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账本。 她俯身将惜溪抱在怀里,一路上亲昵逗笑着。 惜溪跟言溪又渐渐熟络了,心里慢慢放下了警惕。 宸安殿里,徐公公正在思索着皇上近日的异常情况。没想到,抬眼竟然看到了言妃娘娘。 “娘娘驾到,老奴恭迎娘娘。”徐公公手持拂尘,对着言妃就要行礼。 这许久未见,徐公公老了不少。头上的白发更多了,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比原来多了,深了。 这不省心的顾宴开,让身边的下人也跟着累心。 “免礼!皇上在么?”言溪看着徐公公问道。 “不在!”徐公公正要往下接着说。 言溪却一下子将话茬接了过来,道:“是不是在金妃那里?” 徐公公有些瞠目结舌,这言妃都知道了?看这样子是瞒不过去了! 只好硬着头皮,安慰言溪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还是娘娘不要怪罪皇上!” “迫不得已,都到了床上?”言溪的确有些怒了。 这有了事情,人们想到的不是去告诉她,而是拼命地隐瞒,这简直就是欺骗! 言溪越想越生气! “走,去金妃那里!”言溪说完,冷着脸看了一眼徐公公,又道:“烦劳徐公公给带路吧!” 徐公公叹了一口气,自认倒霉吧! 他最怕的就是皇上这幅样子,被言妃娘娘见到。没想到,还真就给撞上了。 天意不可违啊! 苏金儿仍旧住在锦绣宫里。 徐公公带着众人来到锦绣宫外,见到门口守着的大宫女道:“烦劳姑娘通禀一声,就说是言妃娘娘求见皇上!” 宫女转身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却出来传话道:“言妃娘娘,今日皇上乏累,不想见人,还请娘娘回宫!” 皇上这番操作,让徐公公和众人委实没有想到。 徐公公心底抵触,皇上见了言妃娘娘,怎么交代?可实际情况是,皇上更加牛叉,他连见都不带见的。 “姑娘,这的确是皇上的意思么?”徐公公问道。 “什么意思?徐公公,你是说我假传圣旨呢?这可是个大罪名,公公还是要想好再往外说!”宫女不动声色的呵斥着徐公公。 这苏金儿的宫女都这么狂傲了么?连皇上身边的徐公公都敢随意奚落。可见她的主子,更是个目中无人的主儿。 有道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别看苏金儿软软糯糯的,其实内心也是狂傲的很! 言溪看着宫女眼睑嘴硬的样子,决定要教训一下她,好解一下心头之气! 第236章 锦绣宫前较量 言溪在她身边转了两圈,竖着眼睛看着她。 宫女眼睛狐疑的看着言溪道:“娘娘,我是这宫里的宫女,金妃身边的人,娘娘没见过我也不奇怪……” 还没有等她说完,言溪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大胆奴婢,没有本宫准许,谁让你开口的?本宫今天就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贱婢!” 宫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嘴边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她一边捂着嘴角,脸扭曲成一团道:“娘娘,你无端打我?我虽为奴才, 可也是有主子的,就不怕金妃娘娘来了,来向娘娘讨个说法么?” 言溪冷笑了两声,俯身蹲到她面前,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金妃娘娘,怎么来讨个说法?” 说完,她晃了晃手腕,伸手捏住宫女的下巴道:“我还想要金妃娘娘,跟我讨个大的说法!” 言溪说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捏得宫女的下颌骨都要碎了一般。 她惊恐的瞪着眼睛,已然没有刚才的狂傲劲儿。 她的身子向后退缩,想极尽全力的挣脱言溪的控制,脸也变得更加扭曲了。 这副样子,把身边的另一个宫女吓得跑了进去。 徐公公忙劝阻道:“娘娘,何必跟一个奴婢一般见识呢?娘娘大人大量,再说,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言溪见徐公公这样说,也松开了她。毕竟,自己只想给锦绣宫的人一个下马威,并不想把事情搞大了。 宫女被掐的快要断了气,她头一次见到力道这么大的女人,惊慌之余,忙跪在地上胡乱的磕着头。 “下次,没有本宫的准许,你胆敢在本宫面前胡乱说话,你的脖子可就断了。”说完,她拍了拍手,对着徐公公道:“今天,咱们怕是见不到皇上了,还是回去吧!” 正要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母妃!” 这个声音一下子戳中了言溪的心窝子。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他!是福治的声音! 她转过身来,看见那张可爱的小脸,正向他奔跑过来。 这时候,突然有人柔弱的喊了一声:“福治,母妃在这里!你往哪里跑?”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面貌清丽,眼神灼灼的女人,跟了出来。 言溪见她的样子,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此人正是苏金儿。 福治怯怯地朝言溪的方向张望着,身体却停了下来。 苏金儿俯身将福治抱在怀里,用手轻抚着他的小脸,看似安慰,实则却是便向教导福治,自己才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 福治的脸上有些惊恐又怯怯对她喊道:“母妃!” “我的好儿子!”苏金儿说完,将怀里的福治递给身边的宫女。 苏金儿慢悠悠的走到言溪跟前,微微福礼道:“言妃姐姐,别来无恙!” 言溪回了下礼,道:“托您的福,没想到,你都进宫来做娘娘了!” 苏金儿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姐姐,以后还要你多多承让了!” “娘娘,求娘娘为奴婢做主!”刚才被言溪打了的宫女跪着膝行到苏金儿跟前,扯着她的衣裙,痛哭流涕。 “怎么?快说清楚!”苏金儿的语气温柔且慢条斯理,可是每个字儿都铿锵有力,透着不容侵犯的感觉。 被打的宫女声泪俱下,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 一旁的徐公公,听着气得直跺脚。 这女人就怕得宠。得宠的时候,连下人都蹬鼻子上脸,跟着使劲儿的翻腾着。 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的,都是冲着言溪而来的。 苏金儿当初的进宫,现在的二进宫,所有的矛头都是指向她的。 今天就算不在小宫女的身上撕破脸皮,明天还有其他事情等着她。 不过,今天这样撕破了脸也好,免得有一天自己被弄死,还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下的黑手! 言溪只等苏金儿的反应。 下一秒,宫女的脸上被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苏金儿厉声呵斥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姐姐怎么教训不了你么?这等事情,还要来跟本宫告状?” 宫女更是趴在地上磕头道:“不敢了,求主子饶了奴婢!” 徐公公更是听得愣了,没想到这金妃跟苏锦儿完全不一样,做事情滴水不漏,是个厉害茬子。 她虽然进宫已有两个月有余,可是自己见她的次数,也仅有两三次。 他上前给苏金儿行了个礼,道:“参见娘娘!这事儿本是老奴引起的,还请娘娘息怒!” “公公这般年纪了,免礼!” “娘娘,没事儿的话,咱家告退!”徐公公说完,就要拉着言溪走。 言溪今天本就是自己想找茬的,想跟苏金儿挑明了关系。 苏金儿却以退为进,非但没有计较,还教训了自己的下人,自己也实在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嗯!”言溪转身就要走。 “母妃!”福治又喊了一声。 言溪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依旧满是期待,看得言溪心都痛了! 她走过去,从宫女的怀里把福治抱了过来。 福治用小胳膊勾住言溪的脖子,又将头深深的埋在了言溪的怀里。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闪了过来,道:“福治!回去吧,你言母妃刚回来,需要休息!” 言溪抬头,是顾宴开!那一瞬间,眼睛里却满是酸涩和委屈。 她将怀里的福治,塞给顾宴开,转身跑了! 顾宴开愣愣的看着跑开的身影,眼神里满是落寞与寂寥。 徐公公见状,轻声唤了声:“陛下!” 顾宴开将怀里的福治递给身边的宫女,轻咳了一声,“哦,没事儿!言妃刚回来,需要好好休息!” 说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看看红莲斋里,有什么需要的,你去安排一下!” 徐公公低头道:“是,皇上!” “来,金儿,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顾宴开一边说着,一边抓过苏金儿的手就要往殿内走去。 苏金儿一脸笑意的回望了言溪奔跑的方向,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徐公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独自喃喃道:“皇上呀皇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第237章 难题 言溪前脚刚回到红莲斋,徐公公后脚就追到了。 春姹一见言溪眼睛红红的,就连忙给她打了一盆温水过来,道:“娘娘,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现如今……” 春姹嘴里“保重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公公气喘吁吁的就要进来。 不料却被香草堵在门口,道:“徐公公,没把皇上看好,却跑到我们娘娘这里来干什么?” “姑娘,这不能怪我呀!”徐公公正想解释。 香草又抢话道:“不怪你怪谁,皇上平时跟你最亲近!” 徐公公从支支吾吾到干脆不说话了,只听香草在那里数落,“看看我们娘娘,整个身心都献给大梁国,到头来却还比不上,在宫中吃喝享受的那些人,你说我们娘娘冤不冤?你倒是说呀?” 香草情急之下,推了徐公公一把,差点儿推了个趔趄。 “香草,别为难徐公公,他都这般年纪了!”言溪从温水盆里往用脸上沾了沾水。 水的温度适宜,言溪心里也随着舒服了一点儿。 徐公公皱巴着脸,看着言溪,半晌道:“娘娘,老奴看皇上是有盘算的,他心里根本都没有忘记娘娘!” 春姹见言溪刚回过神儿来,徐公公又来提这个,对他使了个眼色. 徐公公说了一半儿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又在红莲斋里待了一会儿,逗了一会儿小公主,就回宸安殿了。 徐公公走后,有个宫女送来一封信。 言溪打开来一看,是曹允文递进来的,问何时去大理寺将账本递上去? 言溪思索了一下,遂吩咐春姹备车。 春姹诧异看着言溪,嘴里咕哝着:“娘娘,这刚回来又要出去?这红莲斋的人,可是想你想得紧,可娘娘却有办不完的事情!” “去去就回,事情办完了,咱们再叙旧!”言溪说完,抱了抱正在院里玩耍的惜溪。 惜溪手里拿着个做好的纸风车,来回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看起来十分开心。 “现在红莲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护好小公主!”言溪特意嘱咐香草。 香草点头道:“李大人每日里都往红莲斋里增派人手,娘娘放心!” “李诚?”言溪心头满意,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上马车。 今日出门,她特意带了春姹一起出去。一是为了方便通风报信,二是自己不方便的时候,她可以陪一下曹允文。 马车在一户客栈前停下,接上曹允文,一起往大理寺方向驶去。 大理寺卿听说出征在外的言妃娘娘特意为了卢广生翻案的事情,赶了回来,也是十分重视。 “大人,这卢广生本该结案了,他这次翻案不但牵涉进来一些无辜的人,还涉嫌诬告的罪名,望大人数罪并罚,早日了结此案!”言溪看着大理寺卿道。 大理寺卿垂首拱手道:“娘娘,卢广生的案子的确是该结案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将卢广生做苏州州尹时的账本递了上来,说是贪墨银两之事,不是他一人所为……” 言溪听完脸色变了变,这所说的账本,难道是丢了的那个? 自己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卢广生的府里给偷了出来,没想到曹师爷他们竟然看护不力,让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若是他们在这上面动了手脚,可就难以证明清白了。 言溪想到了,蹙了蹙眉头,道:“大人,这是什么人送来的?可否能让本宫过目?” 大理寺卿迟疑了一下,道:“娘娘既然想看,那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言溪点头。 大理寺卿让人将账本取了过来,递到言溪面前。 言溪一看封面,这不正是那本自己和曹师爷他们苦苦寻找的本子么? 言溪伸手拿起来翻了翻,发现后面的账目已经是篡改过了。 “这是卢广生的女儿送来的,她说是从自家新找了过来的,想帮爹爹立功减罪。”大理寺卿指着账本对言溪说。 言溪听了就是一愣,“卢莲儿?” 卢莲儿竟然回到了京城,甚至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不惜铤而走险! 这件事情真是十分棘手。自己带来的账本是假的,卢莲儿的真账本被篡改过了。 幸好,自己没有提前将身上的账本给大理寺卿看。否则,事情更加难办。 大理寺卿点头,“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子,竟有如此魄力,竟然为了父亲,一个人跑到大理寺来,真是孝顺的孩子!” 听得出来,大理寺卿对卢莲儿的评价还是十分高的,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账本的真伪,而是单纯的去相信她! 的确,那本账本就是个真的,只是临时篡改的部分罢了。 可是,卢莲儿是如何得到这本账本的?她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怎么能从曹府盗走账本? 种种疑惑,让言溪心头犹如丝丝缕缕般缠绕,异常难受。 “娘娘,不知道你看过这些,对这桩案子有何高见?”大理寺卿试探着言溪。 “大人,断案子还是以公平公正为重,这不能仅凭个人主观来判断一桩案子!我看那现任苏州州尹未必参与此事,这一切都得有真凭实据。不然,冤枉了任何一个,结果都是不好的!”言溪说完,大理寺卿的脸上好一阵儿难堪,紧接着陪笑道:“那是,那是,娘娘放心,下官一定要仔细审理,给众人一个公平、公正的答复!” 言溪点头。她当然自知,这桩案子是不能审出什么花样儿来的,证据在那里呢!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卢莲儿自己承认账本被她篡改过。然后,她亲自到大理寺里来认罪,才能洗脱众人的罪名。 可这是不可能的! 卢莲儿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卢广生。这样一来,不但救不出来卢广生,反而还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大理寺卿见言溪满脸不悦,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跟着赔不是道:“娘娘,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答复!” 言溪没有理会大理寺卿的话。过了一会儿,她的心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喃喃道:“这个方法倒是可以试试!” 第238章 事情出现了转机 言溪出了大理寺。 春姹和曹允文一直在外面候着,见言溪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知道她肯定遇到了麻烦的事情。 他们相互递了个眼神,就随着言溪一起上了马车。 “去李府!”言溪对车夫吩咐道。 车夫有些不知所以然,愣了一下. 言溪复又解释道:“去李府,御前总侍卫大人李诚的府上! ” 车夫这下明白过来,驱车前往。 春姹一路上一直陪着小心,不住用眼睛扫言溪的脸上的变化。 言溪则一直低着头,眉头微蹙着。 曹允文想打探一下大理寺的事情,无奈言溪从出来,就没有看过他一眼,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车夫一直在宫里闲置,平时出来的机会很少,这会儿赶起马车来,有些兴奋。因此,马车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府。 李府的管事进去报信儿,言溪留春姹和曹允文继续在马车上。 冬红见到言溪异常兴奋。 言溪见冬红已经身怀六甲,同她寒暄了几句,便问道:“卢夫人还住在侧院么?” 冬红见言溪的脸色有些难看,“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言溪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卢夫人她两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听说是她女儿将她接走了。如今这院儿里只剩下薛姨娘一个人!”冬红道。 又是两个月。 没想到,这两个月中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可是,这两个月的时间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呢?两个月前苏金儿进宫,两个月前卢夫人被卢莲儿接走…… 这卢莲儿难道也是两个月前回到了京城? 既然卢夫人没有在这里,那她和卢莲儿母女会去哪里呢? 言溪心情有些焦灼,时间拖得越久,越对曹师爷他们不利! “我想去侧院里看看。”言溪道。 冬红不知道言溪意欲何为,她也便多问,道:“好,我陪着娘娘一起!” 主院儿跟侧院离得很近,但是,没有相通的门。就算是过去的话,也得从外面过去。 这是卢夫人搬到侧院儿时,提出来的,说是不愿意打扰李诚一家。 这薛姨娘虽然有些奸诈,可那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谋生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无儿无女的,跟了卢广生一辈子。最后,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也着实可怜。 “你跟李诚还是多照应她一下为好!”言溪嘱咐冬红说。 “嗯!”冬红应声。 两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侧院儿。 侧院里杂乱不堪,院里的小池塘里面堆满了枯黄的叶子。 言溪一推门,一股子刺鼻的臭味儿袭来。 她慌忙掩着口鼻,大声喊道:“薛姨娘?” 喊了几声没有动静,言溪便心怀忐忑,道:“冬红,你外面等着!” 冬红身怀六甲,言溪担心薛姨娘万一出事儿,冲了她的胎气。 只是突然一声微微的响动,引起了言溪的警觉。 言溪顺着声音探了过去,只见薛姨娘躲在木床的一角,双目闭着,偶尔发出一些呻吟声。 “薛姨娘!薛姨娘!”言溪连着喊了两声。 “水!”薛姨娘嘴里颤颤的挤出一个字儿。 她这是病了许久,身边没人伺候,才会这样的。 言溪伸出手指,掐了一下她的脉象,已经虚弱至极,显然是几天水米未进造成的。 言溪取了些柴草,给薛姨娘烧了些水,喂了进去。 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些吃食和药丸,给薛姨娘喂了进去。 薛姨娘身上渐渐有了些气力,她认出是言溪,满脸的愧疚感,道:“我原来那么对待娘娘,没想到娘娘还救我!” “救你,是因为你有用!”言溪冷冷道。 “只要能帮到娘娘的地方,奴婢……奴婢一定帮助娘娘!”薛姨娘眼神紧紧的盯着言溪,像是要将功赎罪一般的看着她。 “卢夫人被卢莲儿带到了什么地方,你可知道?”言溪道。 薛姨娘大概没想到言溪会问到这个问题,她咬牙道:“卢莲儿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夫人思念她望眼欲穿,她竟然不顾夫人的感受,擅自将夫人带离卢府!哦,不是,带离这侧院……” 这么说来,卢夫人是不愿意跟她走的! “她们去了哪里?你可知道线索?”言溪问。 薛姨娘摇头道:“夫人当时想带上我,可卢莲儿死活不肯。她们去了哪里,我还真不知道!” 言溪见薛姨娘不像是撒谎,便从空间里取了些银子,还有一些吃食和药品给她。 薛姨娘千恩万谢。 言溪带着冬红离开侧院时,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可是当年卢广生为了讨好当时的宠妾赵姨娘,特意仿照红莲斋的布局修建的。 如今才过了两三年有余,连院子里的石头,还露出一些新砌的茬儿,却已经这般落寞,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这才叫物是人非吧! 人还是要趁着有时间的时候,陪陪最爱的人儿啊,免得到头来,空空得白忙了一场。 言溪将冬红送回府里,便起身告辞。 春姹和曹允文在马车上等了许久,落日的余辉映在脸上的时候,言溪才回来。 春姹见她的脸色好了一些,便试探道:“娘娘,可是有了好消息?” 言溪摇头道:“冬红快要生产了,这也算今天来这里的一件喜事儿吧!” 她抬头看了曹允文一眼,知道他心系着账本的情况,便对他摇摇头。 曹允文长舒了一口气,道:“你如此辛苦奔波,剩下的交给命吧!” “你竟然信命?”言溪不由笑问。 心情沉重了一天,她终于露出了笑脸。春姹和曹允文心情也随着放松了许多。 她们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极力说些轻松的话题,避开那些沉重复杂的。 突然,马车停住了,就听见外面一阵嚷嚷。 车夫对车帘内道:“娘娘,有人当街拦马车!” “什么人?”言溪问。 “是个女的!她说和娘娘有几面之缘,她找娘娘有重要的事情!”车夫道。 言溪伸出一根手指,将车帘撩起了一个缝隙。 透过缝隙,她扫了马车前面跪着的女子一眼。 只见此女子面容清秀,身体娇小,这不是北方姑娘的长相。 她突然想起这是卢莲儿身边的侍女荷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快,让她上车!”言溪吩咐道。 第239章 诱人的金元宝 言溪让荷叶上车。荷叶上车后,拉着溪磕头道:“求娘娘救救小姐!” “怎么回事?你家小姐如何了?”言溪急切的问。 “小姐和夫人她被张摩张将军软禁了起来,受尽折磨!”荷叶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言溪心生恻隐,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了卢夫人跟自己的忘年情谊。 “驱车去张摩府上!”言溪吩咐道。 她最见不得卢夫人受苦,就像是自己的母亲受苦一样,心里煎熬的很! 春姹在一旁看着,心中甚觉蹊跷,她用手拉了一下言溪的衣袖,对着荷叶道:“你家主子被看着,你如何跑得出来?” 荷叶见春姹质疑这件事情,不由得眼珠儿一转道:“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怀疑我么?若是在迟疑之间,让我加小姐和夫人,因此丧了命,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她说着,不住的用眼睛偷偷打量着言溪的神色。 “车夫,快点儿!”言溪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车厢内的人,也随着马车颠簸的幅度更大了。 言溪心情本就忧郁,加上马车的颠簸,不由得脸色发白。 曹允文心中一着急,便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稍微躺平些。 春姹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跟曹允文小声说:“曹公子,还是我来抱着娘娘吧。娘娘本就不容易,莫要再坏了她的名声……” 曹允文点头,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自责的很。 自己心下一急,却忘记这最重要的事情。 言溪在春姹的怀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停,停下!”春姹勒令车夫停了下来。 “你怎么停了?”荷叶瞪着眼睛质问春姹道。 “娘娘都这个样子了,你竟然只想着你家主子,不顾娘娘如何?”春姹呵斥着荷叶,并用手在言溪的胸前帮她顺气。 突然,言溪一跃翻腾起来,跳下马车,胃口开始翻江倒海。 她明白这是晕车所致,趁人不备从空间里取了一颗晕车药,放到嘴里吞了下去。 随即又上了车。 春姹担心的额头都出了汗,好在这次,在晕车药的作用下,言溪的脸色渐渐如常。 人们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姑娘,我看娘娘的身体好些了,咱还是快些走吧,再耽搁下去,我家夫人恐怕就……”荷叶说着,拿出帕子,故作难受的掩面而泣。 “快走!我没事儿了!”言溪催促春姹道。 这荷叶就知道那卢夫人能戳中娘娘的心窝子,真是可恶的贱人! 春姹没好气的瞪了荷叶一眼,又对着车夫道:“快赶车!” 荷叶却回敬她一个瘪着嘴的笑容,颇有洋洋得意的意味,气得春姹想扬手打她。 谁知她刚一抬手,却发现言溪正怔怔的看着她,道:“春姹,救人要紧,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到了张府,言溪正要让荷叶引荐去关押卢夫人和卢莲儿的地方。 却有张府的下人,提前一步,将言溪请到了张府的厅堂上。 张摩的厅堂上,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歌舞升平混乱的热闹,却多了几分附庸风雅的意味儿。 连厅堂的墙上,都开始装裱上了一些字画。 一个武将的厅堂内,不应该挂的是宝剑或者长戟之类,或者铠甲和战袍?怎么却折腾起字画来了? 言溪正看着这些字画,为何如此熟悉的时候,只听见一个粗混有力的声音喊道:“言妃娘娘,别来无恙!” 言溪转头,只见一张圆脸长着络腮胡子,眼睛绿豆般大小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张摩! “啊,张将军!别来无恙!难道今日是张将军故作安排?”言溪问。 张摩听了呵呵大笑,一张油饼脸上冒出亮色,道:“娘娘果然聪明……” “真是下作!”言溪神色鄙夷道。 “我若是不用这种方式,娘娘怎肯来到我这地方呢!”张摩说着,在空中挥了一下。 立刻就有人端了几盘黄澄澄的大金元宝上来,走到言溪面前。 张摩从盘里捏起一个金元宝,在言溪跟前晃了晃,道:“娘娘,这可是好东西!你如今的桃树园子,书画铺子,加在一起,可也值不了这些多!” 言溪看着诱人的黄色,心里真是痒痒的很! 张摩这厮连自己的身家几何,都算计的一清二楚,就凭这猪头猪脑的模样,不像是这么有心计的人! 这厮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卢莲儿告诉他的? 言溪脑子里正在无端猜测着。 张摩以为言溪沉默不语,以为她嫌少,便又对着空中挥了挥手。 随即又有下人端了几盘金元宝过来。 “娘娘,这下总该满意了吧?”张摩斜着绿豆般的眼睛,问言溪。 言溪眉开眼笑,气势也温软下来,道:“张将军,好说好说!你有什么事情,本宫能帮得上的,一定得帮!” 张摩见事情快要成功,便道:“娘娘,只要你答应向皇上称病,辞去江南钦差督办,我年年都让娘娘有这么钱可以拿!” 言溪瞬间明白了。 自己步步为赢,已经动了太后一派的根基,他们想用贿赂的方式,将自己收买。 言溪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张摩冷笑一声,道:“娘娘最好识相点儿。如今金妃已经是皇上的宠妃,娘娘就算是心思八面玲珑,也不见得能动得了金妃。太后再握重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娘娘不如趁此机会,激流勇退,还能落得好处。如若不然,娘娘恐怕连哭没有地方了……” 张摩说得不无道理。 言溪没想到这些人早已经密谋了很久,主动权已经握在他们手里了。 想到这里,言溪就恨得皇上牙痒痒,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任凭自己一己之力,又怎么对付的了这些人呢? 反正江山也不是自己的,自己却为了别人的江山拼命,还要受别人的恶气。 想到这里,言溪心里的那股子莫名的火,就无处发泄。 “好!本宫答应你!”言溪说完,就叫春姹和曹允文过来往马车上运金元宝。 “慢着,娘娘!”张摩喊道。 众人停下,言溪道:“张将军,本宫都答应你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张摩眯缝着小圆眼镜,道:“娘娘,咱们空口无凭,还需立字为证。将来若是娘娘违逆了约定,咱们也好有个凭据!” 言溪想都没有想,道:“好!” 第240章 实情 张摩命令下人取来纸笔,递给言溪,道:“娘娘按我说的来写!” 言溪趁人不注意,取了一点儿白色的粉末过来,放到了桌边的砚台里。 她装作磨墨,将白色的粉末,融到了黑色的墨汁里。 随后,她便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张,递给张摩。 张摩只见纸上黑乎乎的一团团,却不知道上面写得是什么,便挥手道:“将军师请过来!” 军师?就这副草包的将军样子,还要配上一个军师? 不会儿,一个羽扇纶巾的人,被带了进来。 言溪抬眼细看,这不是凌云端么? 她这才明白过来,这厅堂里为何都是摆些字画?这些字迹癫狂不已,正是凌云端的墨迹,至于那些画儿,更像是自家画苑里的。 张摩将言溪写得东西递给凌云端,“军师,你看!这些能行么?” 凌云端看了一眼,点头道:“行!” 张摩放心的将那纸张收起来。 凌云端见到言溪,行礼道:“参见娘娘。” “免礼,军师!”言溪故意将军师两个字咬得十分清楚。 凌云端有些尴尬的笑笑,就退下了。 春姹和曹允文将元宝全部搬到车上以后,累得气喘吁吁。 这边厢言溪想起正事儿还没有解决呢,便问道:“张将军,听说卢夫人和她的女儿正在府上,本宫想见她们一面!” 张摩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可以!不过娘娘,你我都是有要约在身的人,你身体力行才对,否则我拿着这个东西,告到皇上和太后面前,娘娘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摩说完,脸上轻狂嚣张的笑着。 言溪见到卢夫人和卢莲儿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瘦骨嶙峋,不成样子了。 “夫人,为何这般?他们为何这般待你?”言溪心里心如刀割般的看着卢夫人。 卢夫人本就身体不好,经过这么一折腾,更加虚弱无力,道:“娘娘,没想到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 她说着伸出手来,摸着言溪的脸,眼角滴落了两滴泪来。 卢莲儿也在轻轻啜泣。 言溪心里气她,并不理她。这个没脑子的女人,都是她才把自己的母亲害成这样。 卢莲儿也明白自己的愚蠢,没敢往前凑,只是远远的站着。 “娘娘,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莲儿带着账本进入大理寺的那刻,她这颗棋子就已经没有用了。只是,莲儿她还年轻,以为顺从了他们,就能将她爹救出来,而后高枕无忧了!” 卢夫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摩挲着言溪的脸,粗砾的要将言溪的脸庞划个口子。 言溪抓住卢夫人的手道:“夫人,这本账本是从何而来?” 卢夫人朝着卢莲儿一招手,道:“莲儿过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言妃娘娘。你快将实情,告诉她!” “夫人,我们早就见过了!”言溪提醒了一句。 卢莲儿迟疑着不想上前,卢夫人十分生气,沙哑着嗓子喊道:“莲儿,你做了这等糊涂事儿,还不赶快将功折罪,对娘娘说出实情?” 莲儿一见母亲的样子,心里更是愧疚不安,她快步扑倒在母亲面前,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母亲的双腿,颤动着灰白的嘴唇道:“娘,我错了!” “认错!快跟娘娘讲出实情!”卢夫人声泪俱下的呵斥着。 “账本是苏锦堂给我的,他让人一路护送我到了京城里来找张摩这个混蛋!”卢莲儿说起张摩咬牙切齿道。 “起初,他对我还很恭敬,有些上心,甚至答应我,爹若罪不至死,那就有机会让他官复原职。我一心想救下爹爹,也没有想太多,就轻易的相信了他,还将我娘接到了张府,为了以后图谋。” 卢莲儿说着,脸上哀怨悲戚,让人动容。 “娘多次劝我,我却昏了头,听不进去!直到有一天午后,张摩擅自闯进了院子……” 卢莲儿在回忆着梦魇的时刻,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她见我衣衫单薄,就要轻贱于我!却被母亲,拿着棍子重重的打在了头上……” “他气急败坏,扬言要讲我们禁锢在这个院子里,除非死了才能出去!” 说完,她拿起帕子拭泪。 言溪见她脸色有些清灰,伸手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道:“这件事,你也长了教训,以后说话做事,多动脑子。若是你爹真心疼你,就不会将你送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妾了。若是苏锦堂真心对你,便不会让你个弱女子,只身来这龙潭虎穴之中……” 卢莲儿心中百般滋味。若是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希望自己好的话,除了娘,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呦,真是热闹啊……” 从外面飘进来一个声音,让言溪耳熟。 “荷叶,谁让你进来的?”卢莲儿见荷叶手中拿着一把绣花扇子,一套贵重的的装束,出现在她面前。 “小姐,我如今是张家的姨娘了,你岂能同我这般讲话,简直是不像话!要知道,你早已不是原来的小姐,我也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丫鬟了!”荷叶摇摆着腰肢,全然收起了在马车里幽怨悲戚的脸孔。 言溪缓缓站起身,看着她得知猖狂的样子,扬起手在她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这一个巴掌下去,荷叶的嘴角渗出了一丝丝的血。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对言溪道:“娘娘,当初你为了给卢莲儿出气,生生将我卖到了窑子里。可最终怎么样了呢?她还不是将你耍的团团转?如今,你又要替她来多管闲事了么?” “这一巴掌不是为她,是为你!”言溪道。 “真有意思,言妃娘娘。能把打人这件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人,只有娘娘您了吧。你为我什么?为我卖主求荣,攀附高枝儿?”荷叶擦着嘴角的血迹,脸上极其不平静的说。 “试问这世道,若是想生存下去,谁不想攀高枝儿,谁愿意一辈子做个伺候人的奴婢?”荷叶愤恨的说着。 那些野心浮现在脸上,将原本清纯的面庞扭曲到不成样子。 言溪伸手将她的衣领扯了起来,道:“休要乱扯。你对主子不忠不义,若不是她屡次饶恕你,纵容你,你早就该被乱棍打死了,还能有你今天在这里猖狂!” 言溪说着用手在荷叶的脖子上,轻轻按了一下。 荷叶扑腾了两下,便没有声音了。 “娘娘,她如今是张摩的姨娘,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卢莲儿面色惶恐道。 言溪知道卢莲儿担心张摩的报复。 “你以为张摩会留她很久么?我不过是提前替他做了这件事情罢了!放心!背叛主子的人谁敢相信呢!” 言溪安慰卢莲儿道。 现如今,卢夫人母女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可张摩又怎么轻易放她们走呢?可转眼间,言溪又心生一计,能让张摩乖乖把人给送回去。 第241章 张府中的较量 张摩觉得自己有言溪签字画押的凭据在握,胸有成竹,心情自然是好得很。 他此刻正在厅堂上静静的喝茶,等待着言溪等人出来。 没想到下一秒,却有人慌张的跑到厅堂里,瑟瑟缩缩道:“老爷,新姨娘被害了!” 张摩心下一惊,忙问道:“谁?” “就是那几个外人!” 张摩气得捶胸顿足,嘴里嘟囔着:“真是欺人太甚,竟然跑到府上来行凶,我必须要到太后跟前讨个说法!” 他说话间,言溪等人带着卢夫人已经来到了厅外。 “将军,为何这么大火气?”言溪心虚一片,故作柔声的问道。 “哼!娘娘欺人太甚,这姨娘是张府的人,娘娘竟在张府杀人,是不是太不顾忌我张摩的脸面了?”张摩的小眼睛瞪得更加圆了,就连嘴巴上的胡子也气得都快要立了起来。 “哪里的话?本宫自然要给将军面子了。你可别忘了,本宫还有把柄握在将军手里呢!”言溪说着又故作惆怅低头皱了一下眉毛。 她稍作停顿又凑到张摩跟前,道:“本宫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将军好......” 张摩疑惑的看着言溪。 言溪见状,心里有了七八分的底儿,心里暗笑:这厮不愧是莽汉出身,还是好糊弄得很! “将军有所不知,这姑娘是进过窑子的!若是传扬出去,岂不让将军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将军以后还怎么在朝中做事?” “本宫这也是完全为将军考虑,来了个先斩后奏......” 张摩的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怒气正盛,渐渐变得如常,喃喃道:“这小娘们儿,竟敢瞒着我,真是该死.....” 言溪又推波助澜了两把,道:“再说莲儿数次宽容她,这贱婢却数次背叛她。若是跟了将军,也不能保证她就是那么忠心呐!” 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张摩的心窝子,他也是暂时将许些好处给荷叶,等到自己玩腻了,就一脚踢开! 只是没想到,这贱婢的身上还有过秦楼楚馆,勾栏瓦舍的事情,幸亏言妃及时出手,不然,自己还蒙在鼓里,被一个贱婢当猴儿耍。 言溪见他心思活动,又进一步道:“将军如今就是失去了一个妾室,况且,除了府上的下人,外人还都不知道!将军且没有丢掉什么,一切如常就是了......” “现如今,也只好作罢了!”张摩说完,见卢夫人和卢莲儿等在厅外,又道:“娘娘,这母女两个......?” 言溪偷瞄了外面一眼,只见卢夫人和莲儿母女正神情焦灼的看着里面。 她轻声咳嗽了一声,外面的母女两个应声将身体隐在了厅门处。 “将军,实不相瞒。卢夫人和本宫十分投缘,在外面我们是主仆,可私下里,我们胜似亲人。本宫自幼母亲亡故,心中早已将卢夫人看做亲娘......” 言溪说到动情处,拿着帕子轻拭着眼角的泪水。 “唉,娘娘有所不知,这卢氏母女可是故交苏锦堂的托付。有道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怎可言而无信呐!”张摩说着,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言溪上演母女之情,张摩却搬出故交之情,两个人是不分敌我,轮番上阵的表演感情戏。 “没想到将军如此重情重义,本宫打心眼儿里佩服!这样吧,卢氏母女在府上也叨扰了一些时日,先让我们出去叙叙旧,本宫再将人给你送回来,你看如何?”言溪说着,心里却盘算着这下看张摩如何应付? 如果他还是执意不肯,那就拿出皇上赐给自己令牌来要人。反正,今天这人必须得跟她走,如若不然,就将张府捣毁。 张摩在京城混的久了,自然知道言溪的脾气。眼下自己还没有足够的把握跟她硬刚,心下不由得道:“既然娘娘跟卢夫人感情深厚,那臣就只好成人之美了!” 这说得还是句人话。 言溪转身要带着卢氏母女出府,却有人从背后喊了一声:“慢着!” 言溪转头望去,只见男人冲到张摩面前道:“哥哥,咱们好不容易将她弄来,这就将她放了,前面的力气不就白费了么?” 哥哥?难道此人正是逃跑的张潘。当时查抄他的府邸时,可没有找到张潘的人,他竟在这里藏着呢! 言溪望着两个人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目露凶光,心下“咯噔”一声,今天自己恐怕是出不了张府了! 这张潘摇晃着身体,走到言溪跟前,道:“听说,言妃娘娘为了捣毁我张潘的府邸,不惜将容将军的兵马借调了来,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血红,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言溪见他恨自己恨得牙痒痒,不禁笑道:“你们张摩狼狈为奸,贪墨了不少朝廷的银两。朝廷一直在抓你,你竟敢站在这里跟本宫胡说!” “拿下,给我拿下......”言溪呵斥道。 张府的人一个个吓得大气儿不敢出,都不敢上前去。 “你们一个个都聋了不成?”言溪呵斥着张府的下人,从身上取出自己钦差的令牌,道:“钦差在此,快点儿给本宫拿下!” 张府的下人有的认得令牌,有得不认得,小声议论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若是抓住了他,这将军还不得弄死我们?还是不去的好!” “还是去吧,那可是言妃娘娘。若是她怪罪下来,咱们的脑袋也得搬家......” “看见她手里的令牌的了么?她的话等同于圣旨,若是不听话,相当于抗旨,咱们都得死!” 言溪见他们有所顾忌,道:“今天若是捉到了贼人张潘,重重有赏!” 最终,他们觉得反正都是要死,还是选择听言溪的话,至少还能够得些赏钱。 几个强壮的家丁,上前一把将张潘摁倒在地,道:“老爷,对不住了......” “给本宫带走!”言溪就要带着张潘一块儿出宫。 这番操作把张摩看得傻眼了,原本想着这个女人不好对付,没想到竟然这般霸气。今天在张府,她弄了新纳的小妾,还振振有词的说是替自己解决了心头之患。 这么会儿,她又想把张潘从自己的府上带走,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242章 无法逃离 “慢着!想走?娘娘可想得太容易了......”张摩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杀气。 “大胆狂徒,竟敢阻拦本宫,你是疯了么?”言溪呵斥张摩。 卢莲儿吓得躲在卢夫人的怀里。 春姹虽然跟着言溪经历了许多,可是言溪这种即将厮杀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她紧紧地捏住曹允文的衣服袖子,闪身在他的后面。 曹允文心里急急地看着言溪,拇指不住的掐着食指,都快要掐出血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来人,将言妃娘娘带走!”张摩一声令下,从门外蹿出一行官兵来,将众人围了起来。 这些官兵个个长得十分彪壮,手里拿着长戟,慢慢地逼近众人。 卢莲儿吓得大声喊叫,卢夫人用瘦弱的身躯努力的护着自己的女儿。她眼睛惊恐得瞪着这些士兵道:“娘娘在此,谁敢造次?” 官兵听了愣了一下,可下一秒他们又在逼近众人。 仅仅凭着这些官兵,想要拦住言溪,还差点儿。只是她身旁的这些人,都是没有任何武功的,言溪还要尽力护她们周全。到底有几分胜算,她心里也没底儿。 言溪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银针来,实际是从空间取出来的,向四周拼命地撒了过去。 周围的官兵应声倒下,手上的长戟也都扔的落了一地。 张摩见状,吃了一惊,这个言妃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 他带兵也有些年头了,这人都是被刀剑砍死的,可没听说哪个是被一根针给刺死的。 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些士兵,将她们围了起来。 他们举着长戟一步一步朝着人们逼近。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言溪想到这里,手臂一抖,手里的银针,冲着张摩站立的地方飞了过去。 张摩应声倒地“啊!” 官兵举着长戟混乱的起来,纷纷朝着张摩倒地处跑了过去。 张潘见官兵乱做一团,气得喊道:“快点儿稳住......哎呀......” 官兵丝毫不为所动,没人听他的话。 言溪带着众人趁机逃离了张府,混乱之余,张潘被落在了张府,没能擒拿到。 一路上,马车跑得并不快。因为,车上 还有一些金元宝在上面。 在一个转弯的地方,言溪却发现胡同里的那所民房很熟悉。 想了许久,她才想起,这所宅子是原来苏小姐住的地方,她还曾经派二狗子盯着呢! 可二狗子呢?为何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纳了金妃的事情,自己为何一丁点儿风声没听到? 言溪的脸色阴沉着,春姹从来没见过自家娘娘脸色这么难看过! 春姹正想开口安慰她,言溪却主动开口对众人道:“今日的事情,已然过去,谁都不许再提了!” 卢莲儿梦魇般的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身体依然在微微抖动。对于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来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她。 “春姹,珠儿呢?”言溪自从回到红莲斋,就觉得少了一个人。 直到此刻,她才想起少了珠儿。当初珠儿是留在红莲斋里的,而二狗子娶了赵宝儿,言溪还给了二狗子一份差事,让他去监视着那位民宅里的苏小姐。 “珠儿,她......”春姹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你快说,别吞吞吐吐的!”言溪催促道。 “娘娘,珠儿被常嬷嬷害死了,是奴婢保护不力,请奶奶姑娘责罚!”春姹说着就给言溪跪下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快......快说!”言溪不相信的看着她。 “娘娘,珠儿因为背叛了太后,被常嬷嬷日夜盯梢。最终,将她推入了沿溪里,淹死了。是奴婢看护不力,才让珠儿遇险,求娘娘责罚!” 春姹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 可说到底,也不是春姹的错,要怪就怪太后太过于心狠手辣,背叛她的人,谁能有个好下场? 珠儿死后,宝儿打算为姐姐报仇,被常嬷嬷抓了正着,给乱棍打死了。 二狗子说是带着姐妹的尸骨回去安葬,至今未归,不知死活! 这么沉重的事情,竟没有人跟言溪提起过。 言溪沉默不语,春姹落泪不停,莲儿身子瑟瑟发抖,曹允文安静的看着京城里的夜幕,卢夫人用她粗糙的手,不断地抚摸着莲儿的脸庞。 气氛越是沉闷,任何的声音更是容易打破。 “娘娘,在下已经到了客栈了!停车.....”马车停靠在了客栈,曹允文下车。 言溪望了望卢夫人母女,一时也想不好如何安置,就对曹允文道:“卢夫人和莲儿,想拜托公子吧,这里隐蔽一些,相对安全。 曹允文点头应允。 言溪让春姹从车上取了几个金元宝给曹允文道:“这个公子先拿着,卢夫人母女就拜托公子了!” “放心!我定将她们母女安排妥帖!” 曹允文一向稳重,交给他的事情,不会出现纰漏。 到了晚上,言溪累了一天,准备歇息的时候,却见门外小宫女喊了声:“皇上驾到!” 言溪突然来了精神,这个狗皇帝,自己候他多时了,看他给自己何种说法? 她凑到铜镜前,用手指轻轻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又抬头挤了一些头油抹在了头上。 这时,皇上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 言溪的心极度渴望,又极度厌恶,是思念还是厌弃,她说不清楚,至少她是渴望他来的,哪怕是一点儿的温存都是一种慰藉。 顾宴开徐徐得走到铜镜前,用双手轻抚着她的双肩,拿起桌上的石青色的笔,往眉毛上扫了过去。 言溪的心有了一种久违的悸动,如同初次见他时的陌生,又如同心生欢喜的怦然心动,丝丝缕缕的牵绕着她,缠绕着她。 他越是靠近,她越是心乱如麻。 她也分不清楚是愉悦还是悲戚,此刻,她想逃却无所遁形。 他的手轻轻的晃了两下,她的眉毛便更加清晰,人也显得妩媚。 “顾宴开,你......”不等她开口说完,他的唇便抵了上去。 他吻得十分肆意,十分贪婪,像是把那些她不在的那些空着的日子里,全部所要回来。 她起初是逃避的,可是随着濡湿温柔的唇瓣,不住的召唤,她的心渐渐回来了。 她问自己为何如此,不是恨么?不是厌弃么?不是想逃么?为何这一刹那间,那些情绪全然消失了? 他见她就连吻还是分心的,便吻得更加用力了,直到她只愿意沉醉于此,渐渐地随之沉沦,他心下十分满意。 他的唇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她的舌尖,唇瓣,仿佛每一寸都要唤醒他的气息。 第243章 挖墙角 言溪恍若置入梦境之中。 梦里有人盈盈在水畔,有人衣袂飘飘,舞曲弄笛,乐声悠悠,让人神魂颠倒。 风卷起灰色的发带,在风中舞动,那一股香气四溢,让人醉卧其中,再也不用想其他。 一曲终了,她看着潋滟的水面,看着水光中他的脸庞,轻轻唤了一声,“允文......” 她悠悠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正坐在床边一脸沉醉得看着她。 她慌乱中,将眼神飘向窗边。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满眼怜意,温言道:“白天让你受委屈了......” “为何?”她眉头蹙了起来,怒目圆瞪。 “不管如何,锦儿都是因朕而死,况且,福治是她唯一的孩子,朕都要善待他们!”顾宴开站了起来,望着窗边的那一抹黑色,叹了一口气。 一席话,触到了言溪的痛处。的确,福治没了娘,也没了爹,实在是够可怜。 “金儿进宫也是太后的意思!不是她能左右的!”顾宴开言语未尽,已经将所有的错,都推给了太后。她完全是无辜的。 果然,深情都不及久伴。两个月的朝朝暮暮,抵得上那些所谓的情深似海。 “那皇上可要好好待她,算是皇上对苏妃的补偿哦!”言溪气得一阵冷笑。 这笑声让顾宴开突然为之一震,这笑声,像是从哪里见过! 曾经,太后也这样的笑过,笑声中充满了凄凉、无奈、失望和痛苦。 记得儿时,他每每见到太后这副无助的样子,都发誓要变成父皇最优秀的儿子,让太后母凭子贵,享尽人间富贵荣华。 往事如烟云,昔日的母慈子孝,却变成了今日的凉薄,相互利用,真是造物弄人。 “若是太后及时收手,大梁国就会少很多麻烦,你也就可以平安的待在朕的身边了!”顾宴开脸色严肃道。 “朕真是搞不懂太后,难道朕给她的不够多么?高高在上,无人能及的地位,还有高枕无忧的往后余生,为何......为何她好不顾忌母子之情,要将朕置于死地?” 顾宴开手里的拳头紧握,眼中怒火中烧! 他这皇帝竟然被自己的母亲,最亲近的人,给逼得要违逆孝道,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顾宴开说着,竟然跪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此刻,言溪才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太后故意将苏金儿安排在皇帝身边,便是为了给她和顾宴开之间制造嫌隙,瓦解他们之间坚如磐石的感情。 不得不说,太后太了解顾宴开身上的弱点了。 这个时候,若是真得跟顾宴开计较,那便是中了太后的奸计了。自己能想到这点,顾宴开也一定想到了。 她抬眸见顾宴开失态的样子,忙挑帘朝外面看了看。 所幸,红莲斋里所有的人,见顾宴开过来,早就识趣的退下去了。 她俯下身,将顾宴开搀扶起来,用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帕子,给顾宴开擦了把脸。 顾宴开抱着她的腰身,脸紧紧贴在她的身上,道:“不要再离开朕了,朕好孤独......” 言溪伸手抱住他的头,用手摩挲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庞,温言道:“好,我不离开了......” 此时来说,心中冰凉的孤寂,一句谎话,也能彼此温暖余生。 他重新抱住他,将她缓缓放下。她那一头的乌丝衬得脸庞更加白皙,让人心动不已。 他的呼吸声渐重,与她的呼吸声纠缠,此起彼伏,相互交织。 突然,他停了下来,字字清晰的悠悠道:“允文......?” 言溪缓缓睁开眼睛,道:“他是苏州州尹,曹师爷的儿子!” 顾宴开愣了一下,他像是回到了那时,一个娇小又圆乎乎的小脸儿,眨着一双纯净的眼睛,有些怯怯的看向他。如今,这双眼睛里揉进了世间的一切,不复那般。 “皇上,金妃娘娘请您去一趟锦绣阁。”门外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却听得一清二楚。 顾宴开和言溪对视了一眼: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擅自闯入红莲斋来要人。 顾宴开收拾了一下心情,朝着外面喊道:“朕......这就去,你先回去复命!” 门外应了声“是”,便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 顾宴开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袖角,待到整理整齐,他伸手拍了一下言溪的肩膀,便抬脚走出门去,那身影挺秀峻拔,与言溪初见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办完,简直是扫兴。这苏金儿分明就是在挑衅,挖墙脚挖到了自家门口,顾宴开还不得不顺着她,简直是可恶! 言溪气得捏着拳头捶了一下床铺,却不偏不倚的捶到了床突出的棱角上,疼得她直咧嘴。 伤口的血很快渗了出来,顺着手指滴在了床上。 这真是祸不单行,本来就气儿不顺,又遇到这个倒霉事儿,简直是晦气。 言溪想着,从空间里取了点儿云南白药来,给自己的手指涂抹好,包扎上。 然后,她吹熄了灯,一直在床上躺到天亮。 早上,红莲斋里的人,都兴奋异常,觉得金妃就是个摆设,这自家娘娘一回来,任她再如何不寻常,也抵不上自家的魅力。 憋屈了两三个月了,心里头终于舒畅了一回,这活儿干得也十分卖力。 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宫女,还议论娘娘为何这般隐忍,连欢快的情绪都没有流露出半分。 言溪睡醒后,来回在院子里走动,碰见交头接耳的小宫女,很是好奇,就凑了上去。 小宫女们议论的正欢快,道:“我听说,这欢愉的时候,人都会情绪波动很大.....” 另一个道:“我没听说过,可昨晚上,咱们院里,连声音都没有呢!” “哪里,我明明听见皇上的哭声......” 言溪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几个小宫女吓得慌忙跪倒道:“娘娘恕罪!” 言溪指着几个小宫女道:“虽说本宫平日里不怎么惩罚下人,可若是你们不懂规矩,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小宫女吓得变了脸色,她们进来有段时间了,却赶上言溪根本不在宫里。 听得院里的姐姐们说,自家娘娘是个善良的人,可这刚一回来,就撞到了枪口上,心里不免慌张,若是这娘娘真的责罚起来,会是个什么后果?会不会让人乱棍打死? “娘娘,奴婢只是替娘娘高兴,可没有别的意思!求娘娘饶恕了奴婢.....” “是呀,是呀......” 几个小奴婢拼了命般的磕头求饶。 “以后,不许在宫里议论皇上的事情,否则会重重处罚,这次,念在初犯,就暂且饶恕了你们!” 言溪晃动着手腕,看着昨晚的手指上的伤口,若有所思的说道。 小宫女们本以为大祸临头,没想到言溪竟然饶了他们,满腹的感激之情,头也磕得更加响了,甚至有一个头还磕破了皮,渗出了一点儿血。 “好了,好了......”言溪摆手,示意她们起来。 这时,远处飘来一阵丝竹的声音,像是从锦绣阁的方向。 声音时断时续,怪异非常。 刚才磕头的小宫女中,有人看到言溪神色疑惑,便道:“娘娘可是为这音律疑惑?” 第244章 拜会凌若水 言溪点头。 小宫女此刻也颇有戴罪立功的意思,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娘娘,这种音律乃是青楼之中常见的音律,都是青楼女子为了留住客人所弹奏的!说是有勾人摄魄的效果......”小宫女说完,怯怯的看了言溪一眼,又速速低下头去。 言溪打量着小宫女,颇有疑惑道:“你一个小姑娘,如何知道秦楼楚馆,勾栏瓦舍这些东西的?” 小宫女扑通跪下,道:“奴婢本是来进宫,找个活路的,无意冲撞了娘娘,犯了大忌,刚才奴婢是为了给娘娘解惑,并无他意,求娘娘饶过!” 真是答非所问,言溪看着小宫女吓得煞白的脸色,又不像是装的。 “看来你很懂音律了?”言溪拐弯抹角的询问。 小宫女见言溪没有责罚她,心情平静了许多,道:“不算懂,进宫之前,奴婢有幸伺候过京城醉仙楼的荷花姑娘!” “荷花?” 言溪瞬间怔住。当时,这醉仙楼的荷花还替自己救下了赵珠儿和赵宝儿两姐妹。只是造化弄人,这两姐妹还是没有逃出太后的魔掌。 往事不可追,言溪心里唏嘘着,复又问起荷花的境况。 “姑娘她被赎身了!” “赎身?”言溪又是一怔,复又道:“什么样的人?” “是京城名将凌家的二公子!” 凌家二公子?凌云端?两日前,自己还在张摩的府上见过他! 这个浪荡子果然是什么都出乎意料! 言溪低头盯着小宫女看了一会儿,小宫女见言妃娘娘眼神锐利,不由得浑身抖了一下,道:“不知奴婢说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你为何没有跟着姑娘,却来到了这宫里?”言溪问。 “娘娘有所不知,姑娘是个善良的人,她是有意带上我的,可姑娘的买主并不同意,说是到了府上,会给姑娘安排新人伺候!”小宫女道。 “府上?”言溪冷笑了一声。 凌云端将荷花领到府上,凌越将军岂能容她? 眼下这宫里整日丝竹声弹奏着,就算顾宴开有天大的定力,可也经不起这般消磨。恐怕早晚都得着了苏金儿的道,若是那时候再弄出个孩子来,这后面的摊子就更加难收拾。 前面已经有了一个福治,后面的孩子,还有那么幸运么? 想及此,言溪吩咐春姹道:“去准备份礼!将我从江南带回来的新鲜丝绸,挑拣好的拿上,我要去见凌妃!” 春姹收拾好之后,主仆两个就奔向了若水轩。 这时候的若水轩里,刚巧很安静。门前的田畦上,那些夏季里很绿的植物,都已经变得剩下枯黄的秸秆。凌若水正和灵儿站在田畦上,打理这些枯黄的秸秆。 水井前的树上,挂了许多果实种子。 凌若水见言溪来了,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道:“妹妹真是稀客,难得见到一回!” 她直起身子,将手洗干净,让言溪进到屋里。 春姹将言溪准备的上好绸缎,递给灵儿。 灵儿惊喜异常,这种料子这若水轩里根本没见过,她倒是见别的宫里人穿过。 凌若水心性寡淡,一心只求平安,不求富贵,才能在这里偏安一隅。 “娘娘你看,这种料子,这皇宫里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穿过吧?”灵儿举着上好的料子给凌若水看。 凌若水倒是十分平静,忙推脱道:“姐姐将这样好的料子给我,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了。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出门,也不擦抹胭脂,根本用不着这么好的料子。” “姐姐,真是不爱红妆,爱土地啊......难得......”言溪见凌若水不像以前那般熟络,反而是生疏了几分,道:“姐姐,妹妹送的,你还有什么顾虑么?” 说着,言溪就要命春姹给要回去。 灵儿心头一着急,端着绸缎,跪下道:“多谢言妃娘娘好意!” 凌妃皱了下眉头,冷脸道:“大胆,小小奴婢就替本宫做了主!” 凌妃从来没有呵斥过灵儿,没想到这次居然为了几匹布就训斥了灵儿。灵儿心里百般委屈,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姐姐何必动怒呢?你看,灵儿也是为了姐姐好!再说,我这绸缎本身就是孤品,你在整个大梁找不到第二匹!”言溪说完,示意春姹退下。 灵儿见凌妃迟疑,就顺着言溪的话头儿往下接:“谢过娘娘!” 她说完,一骨碌从地上起来,端着那几匹好看的布料,迅速的跑到了后面,替凌若水收了起来。 凌妃摇摇头,脸上尴尬道:“我这丫头,都是让我给惯坏了!” 言溪见凌若水的态度有所松动,又道:“姐姐多日不见,这心头可是跟妹妹生疏了,这几匹布料不成敬意,姐姐怎么倒是跟我见外了......” 凌若水也没藏着掖着,便回道:“妹妹如今是大梁的珍宝,我岂敢高攀,要了妹妹这般价值不菲的礼物?” 言溪明白凌若水是忌讳自己如今树敌太多,过分亲近恐遭受牵连,她是为了保护凌家,不卷入是非之中,才如此这般冰冷。 言溪倒也能理解这种心情。 “妹妹,我也没有什么可回敬的,你看看我这里,有什么你稀罕的东西,直接拿了就行!”凌若水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她指的是家中的一切。 言溪笑道,“妹妹还真的需要姐姐的回礼,不过不是你屋子里的!” 凌若水正兴奋的看着自家的果实,满满当当的躺在各个角落,她听见言溪的话,又是一愣,道:“妹妹尽管说,只要是我能给的!” 言溪点点头,笑道:“听说姐姐的二哥哥,讨了个醉仙楼的姑娘。这个姑娘搭救过妹妹,算起来是我的恩人......” 言溪再看凌若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等言溪说完,她便推辞道:“妹妹是否弄错了,我家可没有什么醉仙楼的姑娘,就算我那个二哥哥不靠谱,可我爹也不允许她弄什么醉仙楼的姑娘回去!” 言溪知道这种忠臣良将的人家,最在乎的是面子。自己主动出击恐怕是不行,只好再想其他的办法,来让凌若水主动说出来。 想到这里,言溪心里便有了个主意...... 第245章 寻荷花 “姐姐,你有所不知,荷花姑娘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在妹妹看来,她是我的恩人,可跟出身没有关系......” 言溪侧眼看了凌若水的神情,依旧是平淡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言溪已经将话挑明了,无论荷花是何种出身,只要是她的恩人,救过她,那就行! 对自己有恩的人,都会去报恩的。 言溪可是当下大梁国的红人,皇上的宠妃,这种若是给个恩典,自然是够凌家消受一辈子的。 虽说,凌家固守边疆也有功劳,可那些说起来,还都是本分。身为臣子,定当尽忠报国,在所不辞。 可荷花的功劳可就不是分内事儿了。这若是皇家给个恩典,也必定不小...... 凌若水这会儿如此沉稳,定当是琢磨这恩典会是何种?会不会整个凌家有利? 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凌若水这般心思缜密的替凌家布道,还真是变了不少。 言溪知道,此刻只有利益够诱人,才能让凌若水说出荷花的所在,并且,还能让荷花在凌家都敬着她三分。 眼下,破除锦绣阁那勾魂摄魄的迷幻乐声迫在眉睫。言溪顾不上跟凌若水兜圈子,就将筹码直接公开说了。 “荷花姑娘救了妹妹的命,妹妹回来跟皇上一说,皇上也很是感激,决定将荷花封为诰命夫人,并且将凌云端也封为护国将军!”言溪话语一出,凌若水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凌家出生入死的征战沙场,母亲也没有被封为诰命夫人。如今,这样的一个青楼的女子,竟然一出手,就是诰命。 这到底是荣耀,还是不公平?凌若水心里波涛汹涌的翻滚着。 事情虽然不公平,可诰命夫人毕竟还是出在了凌家。况且,这样一来,自己的那个不正经的哥哥,也有了个头衔,不再跟张摩鬼混,当个什么混蛋军师。 凌若水的满脸堆笑的给言溪亲自斟茶,道:“妹妹,这荷花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担得起这样的荣耀?妹妹真是高抬她了......” 凌若水这番话分明就是客套,言溪也没有多说,只是将凌若水斟好的温茶,放在自己面前。 茶气袅袅的飞升,扑了言溪一脸。杯中的茶叶末儿,漂浮在水面上,偶有一两个沉了下去。 凌若水见言溪不说,甚觉尴尬道:“妹妹,这荷花姑娘,如今还不被我那固执的爹爹接受。我二哥也是个混账的人,整日里让爹操碎了心,我爹断不会接受荷花的,他们也未曾到过府中。不过,我可以给我爹做工作!” 言溪将抿了两口的茶杯放下,微微笑道:“姐姐,果然是个聪明人,办的事儿也聪明!” 她顿了顿,直说重点道:“这荷花姑娘在何处,姐姐不妨告诉妹妹?” 凌若水笑着站直了道:“她在胡府!” 言溪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若水见言溪错愕,又抿嘴笑了下,道:“没错,是胡大人的府上!” 朝中能有几个胡大人?分明就是胡仁贤的府上么!这凌家从青楼赎了出去的儿媳妇,住到了胡家的宅子里,简直是热闹。 这么说荷花是跟夏嫣住在一起了?若是这样,那她还费这些事儿干嘛?直接去胡府找,不就行了? 凌若水看出言溪的神情有些不畅快,便道:“这虽说是乱了些,可也是胡夫人分外请了过去的。胡夫人爱好音律,喜欢听曲儿,这青楼的姑娘又擅长这些,都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经凌若水这么一说,言溪想起来,胡夫人是爱听曲儿。当年,苏锦儿就是通过去戏台子上听曲儿,硬将自己的妹妹安插给了胡涛做小妾。 不过,凌若水也是极力洗白凌家对荷花冷落的情形。 言溪内心急躁着离开,脸上却依旧阴沉着。 “妹妹,荷花若是到了凌家,一定不会慢待她。我大嫂有的,她都会有!”凌若水努力掩饰着此刻的尴尬,她也怕荷花若是反告他们,他们没机会说理。 言溪觉得火候到了,她便点头,给了凌若水个台阶下,道:“姐姐,还是要多费些唇舌给家里人!” “哪里的话?自家人,这都是应该的么?”凌若水满脸堆笑道。 言溪冲着春姹使了一个眼色,春姹会意道:“娘娘,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凌若水又虚话挽留了几句,言溪带着春姹两个人便离开了若水轩。 回到红莲斋,言溪吩咐春姹给夏嫣递了个口信儿过去,说是言溪回来后,深感思念她们母子,让她带着孩子来趟宫里。 春姹诧异道:“娘娘,为何不直接去胡府去见人?” 言溪道:“胡府里,人多嘴杂,还有个好事儿的胡夫人,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将夏嫣叫进府里,可以多聊一些,将复杂的情况搞得简单些,对形势更加有利!” 春姹点头表示懂了,她命人备好车,又按照言溪的吩咐给胡夫人准备了份礼物,就前往胡府了。 大约过了三、四个时辰,晚上掌灯时分,春姹带着夏嫣和孩子来了。 夏嫣因子得福,胡夫人对她态度也好了许多,这日子过起来也就舒坦了。 言溪看着夏嫣如今红光满面,过得幸福,心里很是欣慰。两个人见面热络的聊了些客套话,言溪就直接本主题了。 “听说,你家老夫人最近很好听曲儿啊!”言溪手里端着茶盏,边用茶盖子拨着靠近水面的茶叶儿。 夏嫣脸色平静如常,应该是春姹已经在路上告诉她了。 她放下手里茶盏子,顿了一下,道:“老夫人的确好听曲儿,不过,她之所以将唱曲儿的人,弄到家里,还是另有缘由的!” 言溪神色征了征,身子微微朝着夏嫣处倾了倾,好奇道:“哦?什么缘由?” 夏嫣微垂了下眼睑,顿了顿,道:“我婆婆身边的姑娘,叫桃花。桃花跟荷花是双生子。年幼的时候,父母因病去世。姐妹两个一个被人卖去了青楼,一个送进了胡府当丫鬟......” “桃花跟了我婆婆多年,虽是主仆,可情也如同母女,尤其是婆婆跟公公闹和离的时候,桃花更是日日的照看婆婆,不离开半步。桃花若是跟婆婆求个情,将自己的姐姐接到府里,婆婆本就是个戏迷,没有不答应的。” 言溪忽地明白,这胡夫人跟荷花,不是简单的听曲儿和唱曲儿的关系,还有这么一层因素在其中。 夜色越来越浓了,烛光也显得更加透亮了。 只是言溪的心还如同这被烛光照射的屋子一样,半明半暗。 这眼下,凌家如此好面子,胡夫人又如此喜欢荷花,若是能两全其美就更好了。 第246章 胡夫人,您有喜事儿 思及此,言溪微蹙了下眉头。 烛火不停的跳跃,闪烁着,烧出了红亮的烛花儿。 香草拿着剪刀,刀尖儿伸进烛火里,欲将烛花剪掉。 剪刀欺了一下火光,整个屋子突然暗了下去。 随着烛花的剪下,整个屋子又升腾着更加光亮的烛火。 言溪也随着眼前一亮,她抬头看了一眼春姹道:“备礼物,我明天亲自登门!” 春姹不知所以然,疑惑道:“莫非,娘娘心里有了主意?” 言溪点头,温言道:“暂且保密,你只管备礼就好!” 春姹见言溪这么快就想出了主意,心中不免钦佩,她眼神里满是崇拜的看了言溪一眼,就去库房了。 夏嫣猜谜似的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和表情,待到春姹走了出去,她便凑到言溪耳边道:“娘娘,我们几个小的都嫁了,春姹姐姐是不是心里不平衡?” 言溪轻推了她一下,道:“你真是太闲了!我看,春姹倒是不急,倒是你心里着急了!” 夏嫣见言溪没说正题,就一本正经,故作嫉妒状,道:“娘娘到底是偏宠姐姐,把我们几个小的早早打发了,如今我们都有孩子了,姐姐还待字闺中呢!” 言溪伸出手掌,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道:“如今你还挑上理了,这么说,我给你挑的女婿,你不满意喽?” 言溪用温柔略带戏谑的眼神,看她道。 香草见缝插针道:“若是不满意的话,那把姐夫让给我,谪仙一般的人儿,我可求之不得。” 言溪伸出手指,指着香草道:“没想到,你也等不及了……” 夏嫣回头拧了香草一把,道:“你竟然心里垫着姐夫,看我不收拾你……” 三个人正笑闹做一团,春姹从外面进来,道:“哎呦,好生热闹……” 夏嫣见春姹进来,收敛起笑来,走到春姹跟前,道;“姐姐,你说,娘娘她是不是偏心?我们几个小的,早早的打发掉了,独独姐姐你,留在身边,舍不得让你离开。” 春姹脸上有些不自然,她的笑容忽地僵住,伸手抓着夏嫣道:“妹妹,可别乱说。娘娘对我们都是一样的,再说……再说,比起嫁人来,我还是愿意留在娘娘身边。” 言溪见状,只当她是害羞,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忙过这一阵子,就给你物色一个佳婿,你也别害臊,女人都要走这一步的!” 春姹神色有些慌张道:“多谢娘娘,不着急,不着急……” 她又道:“娘娘,礼物都给您备好了……” 夏嫣和香草都当她是害羞,边议论边捂着嘴笑她。 只是,言溪却觉察出了春姹的异样,心中不免疑惑。 夏嫣笑闹过后,又跟着聊了一会儿别的事儿,就回了胡府。 第二日,言溪带上春姹来到胡府。 胡夫人如今已不同往日,经过此番风波之后,变得通情达理,进退有度,很是识时务。 她见言溪亲自登门拜访,便让人叫了夏嫣过来,以示尊重。 夏嫣得知言溪过来,也特意打扮了一番,在婆家人面前,更加庄重威严,连说话也更加底气十足。 总之,各种里子面子的客套,都给足、挣足了以后,言溪开始往正题上绕,道:“胡夫人,听说你爱听曲儿?” 胡夫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言溪问这话是何意?此番登门又是何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前行了个大礼。 她躬身屈膝跪在言溪面前,讪笑道:“娘娘,奴自幼有个爱好,就是爱听曲儿。” 言溪一脸平静,任其在下面跪着,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胡夫人心里此番更加没底儿,要说自己已经恪守本分,对这个家尽职尽责,就是夏嫣,自己也许久没有苛待过她。 昨天她才进过宫,莫非在言妃面前搬了是非,说了自己的坏话? 想到这里,胡夫人脸色一冷,斜晲了正坐在一旁的夏嫣一眼。 夏嫣脸上顿时惶恐不安,软塌塌的跟着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娘娘,婆母视我如同己出……” “你们这是何故?我来询问点儿事情,可不是来听你们家务事儿的!”言溪说着,瞪了夏嫣一眼。 春姹也跟着瞪了她一眼,过去将夏嫣拉了起来,低声斥责道:“真是个没脑子的,都嫁过来这么久了,还不长长记性,枉费娘娘一番苦心……” 夏嫣愣愣的随着站了起来,捂着胸口,又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只是,胡夫人还跪在原处。 “快,将胡夫人扶起来!”言溪说着,就示意胡夫人身边的丫鬟桃花将他扶起来。 桃花上前将胡夫人搀坐回椅子上。 胡夫人一脸尴尬的讪笑道:“娘娘,有什么话,您就问吧……” 言溪神色不慌不忙道:“不急。夫人,您这规矩还是挺大的!”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到底是宫里的规矩大,还是府上的规矩大?” 胡夫人手里瑟缩着端起茶盏子道:“不敢……” 言溪心头一番好兴致,被破坏的体无完肤。这老虎终究是老虎,就算是再怎么温顺,一露牙齿,还是会有一股子狠厉劲儿。 不过,有言妃这个招牌在,量她也不敢做出格儿的事情。 言溪抬眼看了夏嫣一眼,夏嫣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自己。 言溪脸上瞬间挂起了笑容道:“夫人,今天您可是有喜事儿的,咱可是搞乱了套,坏了兴致!” 胡夫人听完,惊讶的看着言溪,道:“喜事儿?喜……喜从何来?” 说完,手一抖,手里的那盏茶,直直的摔在了地上,碎瓷片和茶叶末子和着,很是扰人兴致。 胡夫人自知失态,让桃花吩咐众人,将地上这些恼人的东西收拾出去。 桃花忙碌着安排众人,又进屋拿了条帕子,给胡夫人擦手上的茶渍,还有衣袖上沾湿的茶渍。 言溪指着忙碌的桃花道:“我看这个丫头,颇懂夫人心。夫人身边只有一子,若是将此女收为义女,便可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 说到此,胡夫人的脸上,突然露出温柔的神情,道:“这丫头从小跟着我,的确我也离不了她了。” 言溪顺着话茬道:“这不是喜事儿么?收为义女,就算嫁了人,也能常走动,留在身边也行……” 桃花听了,跪在言溪面前,道:“今番若是嫁了人,也定侍候母亲终老,请娘娘放心!” 桃花说着,就又跪在胡夫人跟前,道:“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这番说完之后,又有下人准备好了喜茶,端了送上来。 桃花又给胡夫人敬茶,胡夫人自是高兴地合不拢嘴。桃花跟了自己许久,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若是自己强行留在身边,恐遭非议,若是放她出去,自己又事事儿依赖着她,离不了她。 言溪此番,正好解决了她的心头之患。 第247章 也认作义女 胡夫人干干得了一个女儿,还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对她来说,先前的种种不利她的言论,也趁此能洗白一番,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桃花从一个婢女,一跃成了胡府的小姐,这也是天大的喜事儿。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桃花感激的看着言溪,给她敬了三番茶。 言溪吃过茶之后,悉心询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还可带封书涵给他们,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桃花脸上一惊,遂喜悦道:“娘娘,不必。我家人也在府上。” 言溪故作惊讶状道:“哦?那还不快请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言溪说完,桃花吩咐小丫鬟去请。 不一会儿,一个风姿绰约,杏眼桃腮的女子跟在小丫鬟后面,进来了。 她走到言溪跟前,躬身行礼道:“恭迎娘娘!” 桃花拉着她,对着言溪道:“娘娘,这是我的姐姐荷花!” 言溪站起来,缓缓走到荷花跟前,温言道:“恩人,别来无恙?” 荷花跪倒在言溪跟前,道:“愧不敢当!娘娘言重了!” 胡夫人不由惊讶道:“没想到荷花姑娘,还是言妃娘娘的恩人!真是太巧了……” 荷花潸然泪下,拱手作揖道:“区区小事,娘娘挂记在心,奴婢真是惶恐不安!” 言溪拉荷花起来,转头看向胡夫人道:“我看,夫人能将桃花认为义女,那将荷花也一并认了吧?” 胡夫人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不好意思推脱道:“我何德何能再认一个女儿?” 她说着,又试探着荷花的意思,道:“姑娘,可愿意认我这母亲?” 荷花到底是见惯了世俗的人,她抬眼看着言溪道:“全凭娘娘做主!” 言溪更喜欢她这副进退自如,说话做事得体的样子,道:“那我就做主,将胡夫人给你做义母。” 言溪话音刚落,荷花便拜在胡夫人跟前,道:“母亲在上,请受小女一拜!” 胡夫人今天可是赚了面子,这女儿一认就是一双。这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爱,一个照顾她的起居,一个满足她的喜好,最重要的是,还能跟宫里的言妃攀上关系。 以前,她总想着攀附太后那一枝儿,对娶了一个宫女做儿媳妇是十分不满的,借故刁难夏嫣,跟言妃还在这件事儿上起了梁子。因此,还闹出了一些笑话,一直让她抬不起头来。 如今,借了这件事儿跟言妃又重新修复的关系,还传了美名,自然是高兴异常。 言溪又在胡府吃了两盏茶,跟着她们热闹了了一番,就急急地回了宫里。 临行前,她特意跟胡夫人要了荷花,让她进宫几天,给自己解解闷儿。 胡夫人自然是乐得成全。 荷花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言溪上了回宫的马车。 一路上荷花将琵琶抱在怀里,眼神紧紧的盯着言溪的神色。 言溪眯了一会儿眼睛,才缓缓睁开,抬眼看着荷花道:“姑娘,可是通晓音律?” 荷花动了动手里的琵琶,缓缓道:“略懂一二。” “那你们有没有独到的秘籍,在接客的时候?”言溪说完,荷花脸上立刻窘迫了起来。 虽说,她出身青楼,可也是个卖唱的,卖艺不卖身。 一个未有开苞的姑娘,问她些接客的事情,甚觉尴尬。 言溪也顾不上荷花此刻的难堪,催促道:“你是知还是不知道?” 荷花点点头,道:“听过别人弹过。” 言溪听了大喜,她一把抓过荷花的胳膊,道:“若是此事能成,我一定风光的让你出嫁!” 荷花不知所以然,诧异道:“出嫁?” 言溪见自己说的话太过唐突,便问起了凌云端的事情来。 “娘娘,如何得知我跟凌公子的事情?”荷花将怀里的琵琶放在一旁道。 言溪知道荷花心里玲珑,便将当初在若水轩里,凌若水告诉自己的事情一一说出。 荷花心里万分感激道:“娘娘用得着民女的地方,尽管吩咐就好!此番大费周章,费尽了心思,民女愧不敢当!可别说什么诰命夫人,如此真是折煞民女了!” 言溪一摆手,道:“你救本宫的命,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儿。我定不会让凌家亏待你的!如此一来,你帮了我的忙,就当还了我的人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言溪这番话也让荷花没有了推脱的余地,便躬身行礼道:“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了宫里,言溪立刻让人送信给凌若水,让她去跟凌家人说,选个好的日子去给胡家义女下聘礼。 凌若水自然不敢怠慢,这第二日就差人去给凌家送了信儿。 不几日,关于胡夫人收了两个下人做义女的事情,就在京城里传开了。胡仁贤做官如明月清风,胡夫人待人如亲,这胡家的名声在京城大躁,成了仁义的代名词。连胡仁娴也脸上挂着笑容,开始痛快的回家,跟夫人再叙旧情了。 这京城里都以跟胡家有蛛丝马迹的联系为荣。 这凌家看在胡家的份儿上,再加上言溪之前许给他们的好处,也就乖乖的,择了好日,将聘礼下了。 留下那些暂且不表,荷花到了宫里之后。后宫的靡靡之音,依旧每日里从锦绣阁里传出。 荷花尽力将自己所知道的方子和方法,都一一写了出来。 言溪将这些方子和方法,让人悄悄递给徐公公。 每次,徐公公都派人来回话,说:“不起作用!皇上的身子越来越虚弱!” 言溪心急如焚。因为荷花说过,这种靡靡之音如同毒药,若是听了之后,不仅会伤人心智,还会让人越听越上瘾,根本断不了。 顾宴开此时恐怕已经是神志不清了,这样下去,他便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控制在太后和苏金儿手里。 不,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他是大梁国的支柱,为了大梁国呕心沥血,大梁不能拱手让人,他一定得活过来。 想到这里,言溪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见春姹和香草站在床榻旁,着急的看着她。 见她醒来,春姹和香草都掉了眼泪,道:“娘娘,你真该心疼下自己了!” 言溪此刻没有半分心情,听她们絮叨这些小儿女情长,她抓住春姹问:“荷花呢?” 春姹才意识到,这半天了,荷花都没有出现,她急急的去寻荷花,只见荷花留了一封信。 春姹捏着这封信递给言溪,言溪拆开一看,明白了。 春姹不解的问:“娘娘,荷花呢?信上说的是?” 言溪捏着信,悠悠道:“她在替我解忧。只是这个傻姑娘,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第248章 路上奇遇 春姹见言溪愣神,便从她手里接过信,道:“娘娘,荷花姑娘到底如何了?” 言溪眼角微垂,指着春姹手里的信,道:“她怕我涉险,独自去找解药了。” 香草瞪着眼睛,极度诧异道:“荷花姐姐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 “当然会。”春姹点头道,她一蹙眉像是想起什么来,又紧接着道:“荷花姑娘信上所指之人,我倒是也听说过。” 言溪黯然的神色,忽地一亮,道:“你知道几何,快讲!” “我只知道这位是名医,在京南一带很有名声,只是没听说过他对制毒解毒,技艺有多高超。”春姹说着,看向言溪。 言溪不在京里的这些时候,大事小事都是春姹操办,尤其是寻医问药这种事情。 虽然,宫里有太医,可是这些民间医术高手,也不是浪得虚名。况且,太医做事方式古板,行动处事还要遵循一定的套路,不像民间医术高手那么随性,对病情也拿捏的更稳。 用那句话来说,这叫“有备无患”。 言溪大喜,这荷花要找的人,住在京南。她现在的去向,也就是京南的方向。 她眼神里一下子投进了一道光,吩咐春姹道:“备车!” 春姹应了声,将手里信放在旁边的桌上,就去叫人备车了。 言溪情绪大起大落,这荷花被折腾了一遭,已经心里够苦的了。 本是自己想把她保护起来,早日让凌家娶了过去,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 没想到,自己却给她带来了新的麻烦,也怪这姑娘有着菩萨一般的心肠,总是事事都为别人考虑,那不吃亏才怪呢! 可是,这种性子的姑娘,自己若不能护她周全,就成了任人拿捏的对象,那岂有此理啊? 言溪正思虑着,春姹已经进屋来,道:“娘娘,马车已经备好。” 言溪起身,为了行事方便,她特意换了一身男人的衣装换好。她快步出门,春姹随在身后,也跟着出门去。 上了车之后,言溪有意让车夫,将马车赶得快些。 春姹知道她心急如焚,生怕荷花有什么闪失。 马车跑的飞快,车里颠簸的厉害,她挑帘看着窗外,跑马踏起来的尘土,已经扬了老高。 突然,车夫喊了一声,“吁—” 言溪和春姹随着车子的惯性,向前倾过去,撞到了车厢的壁上。 言溪疼得龇牙咧嘴。春姹也揉着撞得生疼的脑袋,想教训一下车夫。 这时,车夫道:“娘娘,这前面路中央,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气儿?” 言溪瞬间不淡定了,她挑帘躬身走出车厢,从车上跳下,往车前面一看,果真有个人躺在路中央。 难道是讹人的?耽误我正事儿。 言溪心里有些怒,她快步跑到那人跟前,只见路上躺着的是个小姑娘。 她脸色发灰,胸口处微微还有些气息,看着随时都可能停止的样子。 言溪最见不得别人这样子,就冲着马车的方向喊道:“拿点水来。” 春姹本以为言溪会去去就回,没想到她竟然在此耽搁起来了。 也罢,自家主子就是这个性格,这肯定是又遇到了什么该管的事情了。 她从车上收拾了一壶水,走到言溪面前,将水递给她道:“娘娘,可别误了找荷花姑娘的大事儿。” 言溪示意让春姹将盖子打开,自己用嘴含了一个口水,用嘴喂给躺着的姑娘。 慢慢的,那姑娘苏醒来,看着一个衣装整洁,头上束着白色丝带,模样白皙俊俏的“男人”,正在抱着她,不由得脸一红道:“公子,奴本是良家子,可不是轻薄之人。” 言溪也顾不上解释,便道:“你醒了就好。把剩下这水给你,你赶紧回家去。” 说着,她将手上的那壶水塞进姑娘的怀里,然后站起身来,就要走。 她刚走出去没两步,只听见身后的姑娘,发出哭泣的声音。 她转头回望,只见女子两颗莹莹的泪珠儿,已经挂在了脸上。 “姑娘,你这是何意?有什么难处么?”言溪又回去走到那姑娘身边问道。 那姑娘用衣角轻轻将脸上的泪珠儿拭去,对言溪道:“奴出来玩,跟人走散了,求公子带我一程,帮我找到家人。” 春姹对言溪管闲事儿,耽误正事儿,本就不满。没想到,这姑娘又提出这等要求。 言溪也是一愣,心里一合计,“送佛送到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送回去。 “好的,姑娘,你先别哭!”言溪话一说出口,姑娘立刻止住了哭泣。 春姹拉了一下言溪的衣袖,冲她递了一个眼色。 言溪心领神会,略微一思索,道:“姑娘,我的这位婢女,对京城一带十分熟悉,她可以将你完好的送回家。” 春姹本意是不让言溪多管闲事,没想到她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自己。 春姹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可是自己又不能违了主子的令,便道:“好了,姑娘,快起来,报上府上的名字,我送你回去。” 姑娘看着言溪清风般清爽的脸,眼神里流露出恋恋不舍,不过碍于姑娘家的情面,她也不好再有别的说辞。 有道是“郎无心,妾有意”,她也只好作罢。 言溪叮嘱春姹务必将姑娘安全送回家,自己登上马车,又去追赶荷花去了。 马车跑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荷花信上说的那个“毒王”。 “娘娘,再走咱们就出汴京了!”车夫停下来跟言溪说。 言溪陷入了困境,本来春姹是熟悉这些地方的,少了她引路,自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各处乱撞。 现在太后的耳目各处都是,荷花离开自己身边多一个时辰,便多一分危险。 言溪正在徘徊不前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言溪正在纳闷,只见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道:“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公子?你认错人了吧?”言溪讶异的说了一句。 小厮一脸从容的从袖管里掏出一张画像,展开在言溪面前道:“看看,这能有错?” 言溪定睛一看,果真是自己,就连装扮都一模一样的。 “敢问府上哪位请我?”言溪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我家小姐......”小厮说完,将手上的画重新卷曲成一个空心圆柱状,重新塞到袖管里。 言溪想,找不到荷花,那问个当地人,说不定有“毒王”下落。 正好,眼下去哪里她心里也没有谱,正好跟这小厮,去上走一遭。 第249章 巧了 言溪上了马车,小厮在前面带路。 马车在路上七拐八转的,就到了一个庄子前。 马车停住,言溪挑帘一看,上面写着:“何府。” 小厮上前拱手,道:“公子,何府到了,请下马车。” 这何府看着清爽干净,门前沉灰色的石阶,发出氤暗的光芒。 她微整了一下衣袍,躬身出了车厢,正准备下车。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靛蓝色衣袍的中年人。 他快步走到言溪跟前,伸手做出“请”状,“公子,贵人,快请!” 不等言溪反应过来,小厮便笑道:“公子,这是我何家庄庄主何老爷。” 言溪笑着拱手道:“何老爷幸会!” 何老爷吩咐小厮将大门全部打开,用了最高规格的礼仪,将言溪迎了进去。 何府上下都是整洁有序,这样的人家,置身其中,就是一种享受。 “公子,小女若不是出门遇了贵人,恐怕命就没了!”何老爷说着,就将言溪引入了何府的厅堂内。 原来是路上那位姑娘家! 何府的厅堂里,一转的梨木雕花椅,墙上挂着“宁静致远”的墨宝。 言溪暗暗赞叹,这虽然是个庄主的宅子,也有着别样的雅致。 她的目光还没有从“宁静致远”的落笔处移开,就听见有人道:“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言溪转身,只见一个形容娇丽,穿着妃色百褶月华裙,头上戴着珍珠流苏钗的姑娘,正款款的走了过来。 “何姑娘!我的婢女呢?”言溪也上前迎了上去,匆忙问道。 只是这一步走得太快太猛,两人几乎相撞。 何姑娘一下子红了脸,道:“公子,这般担心你那婢女?” 言溪躬身赔礼道:“恕在下唐突。” 一旁的何老爷却看了个门清,他见自家姑娘的神色,心思也猜到了八九分。 他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女气了一点儿。 言溪自己暗暗不得劲儿,本想着穿个男装,少些麻烦,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真是晦气。 何姑娘见言溪眉间有一丝焦灼,似有似无的烦郁,便道:“公子,你那婢女还在府上,我一会儿请过来就是。” 言溪点头。 这时,下人已经将泡好的茶,端到了言溪面前。 何老爷走到言溪跟前,道:“贵人怎么称呼?快坐下喝茶!” “在下姓言!” “哦,言公子!听你那婢女说,你要寻一个人!”何老爷故意将话茬引到言溪感兴趣的事情上。 若不是自家姑娘执意要将她的救命恩人,请到府上亲自答谢,他惯不会将人请到府上来的。 人都剥离不开眼前的生计,谁会有那功夫专门到你这里来一趟? 除非你能帮他摆脱或者解决掉眼前的琐事。 言溪瞬间浑身上下都透着惊喜,心里暗道:“果真是个通透的人,深谙人心!” “我正想向何老爷打听此事!”言溪说着,将眼前的茶碗端起来,用茶盖子抿了一下上面的浮沫,快速喝了两口。 这时春姹也被何府的下人带了进来。 她见言溪也在,不由得惊讶道:“公子,你怎么......?” 言溪放下茶盏子,冲着春姹点了下头,又转头看向何老爷道:“我要找的是京南‘毒王’—张天医。” 何老爷先是一惊,后又笑道:“我以为公子要找谁呢?原来是张天医。” 言溪看着何老爷轻松又惬意的表情,不禁疑惑道:“何老爷可知晓此人?” 不等何老爷回答,刚才还脸色绯红的何小姐道:“你要找外公作甚?” 言溪和春姹四目相对,不禁哑然。 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老爷看了两个人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公子无意之中救了小女,小女执意要谢你,却又是成全了你,这是不是天意?” 说完,他吩咐下人去请张天医。 张天医是何庄主的岳父,他虽然擅长制毒解毒,但是却没有因此害过人。他自己开办了“济世堂”,虽然已经七十岁高龄,可是仍旧在坚持每日问诊,给穷苦的百姓治病。 言溪得知张天医的事情,心里有些动容。这些普通人,虽然一辈子都是些小角色,但是却有着济世救人的豁达思想,这在大梁朝多么难能可贵。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外来了一个长相精瘦,留着白色眉毛和胡须,穿着灰色衣袍的老人,快步走了进来,也带来了一股药草香味儿。 他一见言溪,便道:“老身随公子走一趟。” 言溪见他像是已经了解了其中的缘由,便问道:“荷花呢?” 张天医脸色暗淡,叹了口气道:“她遭人暗算,幸亏有人及时送到我‘济世堂’,现在仍有生命之忧。” 何姑娘一听她外公的描述,道:“我随同贴身婢女出去游玩,没想到却遭到了几个贼子的袭击,我顿时吓晕了过去。我那贴身的婢女至今也不知去向。” 言溪看了眼何姑娘,再想到荷花的容貌,便觉两人的神情和举止,以及眉眼,有着相似之处。 这大概是那帮劫匪分不清两个人的状况,索性将两个人全伤了,好回去交差。 太后的手段了得,“宁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让太后得了手,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必须让张天医跟自己立刻回宫,又叮嘱春姹去“济世堂”一趟,务必精心照看荷花姑娘,一定要将她救活。 想到这里,她跟张天医提议道:“若是张大夫可以,咱们立刻动身!” 说完,两个人就朝着门外走去。 何姑娘见外公匆忙来了,又将人带走,有些着急道:“公子这般匆忙,何不再喝盏茶......?” 不等她说完,何员外就抓住了她的臂膀道:“这公子非池中物,你还是少动心思,免得伤了自己。” 何姑娘顿时羞红了脸,辩驳道:“爹爹说的什么话?女儿听不懂.” 说完,她赶紧跑出了厅堂。 何员外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 这开心的是,女儿大了。这不开心的是,这小子根本没把自己的女儿放在眼里! ...... 言溪把张天医接到了宫里,已经是天黑时分。 这后宫的寝宫,是不能留宿外男的。虽然,张天医已经年过了七十岁,可是他也算得上外男。这传出去,可不是一件光彩事儿。 可是救皇上要紧,言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不了,让他跟小太监在一起。如果真有流言蜚语传出,就说是自己不知道,是小太监私自留下的。然后,将身边抗揍的小太监打一顿,也就罢了。 张天医安顿好了,这更麻烦的事情来了,怎么把顾宴开从锦绣阁里弄出来? 第250章 较量 香草见言溪回来,快步跑到厅堂里来,打听道:“娘娘,荷花姑娘她......?\" 言溪顾不上跟她讲述那些路上遇到的奇妙事儿,直接怕了一下她的肩膀道:“等闲下来,我们慢慢絮,你去趟锦绣阁,就说是本宫请他过来一趟......\" 香草面露出难堪之色。 去锦绣阁里请皇上,这哪是她一个能做到的事情?这连自家娘娘亲子都请不来,她又怎么能请得动? 言溪顿时察觉她的心意,便道:“你只管去,我后脚便跟上......\" 她这样一说,香草脸色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她应了声就出了门。 张天医只管静静的喝着茶,宫里本就是是非多的地方,他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只管把眼前这褐色的茶汤,舒舒服服的喝进去就好。 言溪也没有跟他说话,她示意斋内的小宫女,道:\"给张大夫添茶!\" 张天医这才从座位上坐起,赶紧对言溪躬身道:\"草民谢娘娘!\" 言溪一抬手,道:“你只管在这里吃好喝好,把该办的事情办好,其他的一概不参与,懂么?” 张天医明白她的意思,宫里这趟浑水,他本也不想趟。若是想吃宫里的饭,以他的手艺和名声,早年他就有机会。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权势包围的地方,规矩和讲究格外多,不如做个野郎中,至少心里轻松自由。 若不是受了自己的徒弟所托,他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他这种性子,也正是言溪所喜欢的。若是来了趟宫里,在惹上一身是非,还不如不来。 言溪一低头,见头发上系的那根白色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自己的胸前。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了男人的衣服!穿男人衣服去锦绣阁肯定是不行的! 她又重新洗漱打扮好,来到锦绣阁前的时候,香草已经跟锦绣阁里的宫女吵了个热火朝天,“你家主子霸着皇上,怎么我家娘娘连面都不要能见了么?” 锦绣阁的宫女更是仗着自己娘娘得宠,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道:“哼,谁也别说霸着,那是我们娘娘有本事,那也让你们娘娘霸着一回。整日里,皇上连她的面儿都见不着。怎么她不在宫里,还不兴皇上去别的娘娘宫里了么?\" 那小宫女只管给自己主子出气,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言溪,已经走到了跟前。‘ 那些看热闹的小宫女,要么低着头散去,要么相互使了个眼色,闭上了嘴。 只有她在絮絮叨叨的当着大家的面,将皇上最得宠的妃子,奚落的只配给自家主子提鞋的份儿。 只是她一说完,香草并没有接着跟她往下吵。她以为自己吵架吵赢了,得意洋洋道:“回去跟你家主子说,皇上在我家娘娘这里好得很,让她少惦记!\" 言溪最看不得这种张狂之辈,仗着自己的主子得势,就开启狗眼看人低的模式。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心里一乐,道:“好久没有打人了,看来今日我要亲自动手了......” 那狂妄的宫女,抬眼见了言溪,吓得惊慌失色。 虽然,她仗着自家主子得势,敢在香草面前张牙舞爪,可香草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 这言妃可不一样了,她的身手和事迹莫说在宫里,在整个大梁国,都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事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自己有八颗脑袋,敢当面去奚落她? 想到这里,她扑倒在言溪面前,道:“娘娘饶命!” 言溪见她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仗着主子的荣宠,飞扬跋扈,心里更加恨了。 于是,抬起脚,一记飞脚将她踹了出去。 那小宫女的身体撞到了旁边那颗古树上,瞬间头就撞破了,渗出了斑斑血迹。 小宫女大声惨叫道:“救命......\" 这锦绣阁门前如此热闹,没有主子缩着不出来的道理。 言溪正用衣袖弹着刚刚踹完小宫女,弄脏了的锦缎鞋面,只听见“吆”了一声,苏金儿从里面出来了。 “言妃娘娘,这锦绣阁里的小奴婢,你亲自交给妹妹,让妹妹处置,又何必大动干戈呢?”说完,她让身边的宫女,将那名被打的宫女给抬了下去。 言溪嘴角斜斜的浅笑了一下,道:“妹妹管教奴婢无方,让她口出狂言,我看该是连主子也该一起教训的!” 苏金儿浅浅一笑,道:“若是妹妹当真没有管教好,那也悉听尊便。若是姐姐连自己的奴婢都没有管教好,那又该怎么个罚法呢?\" 这苏金儿果然比苏锦儿要厉害一千倍,这一个牙尖嘴利,差点儿让言溪吃不住。 不过,言溪就喜欢跟这种强劲的对手较量,像那种无脑的货,就算是胜了她,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想到这里,言溪请客了一声,道:“我这奴婢不过是来请皇上过去一趟,你家的连话儿都不给传,难道是你允许的?” 苏金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这若说是自己允许的,那言溪就能教训她。 若说不是自己允许的,那就是她管教无方,她没想到自己毫不放在心上的言妃娘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吃吃喝喝喝的小姑娘。 苏金儿虽然没有苏锦儿的宠爱,可是背景却是相同的,就算是庶出的,可也是苏锦堂的女儿,当今太后的侄女。 如今说话的气势,却比不上一个毫无背景的言溪,她心里的那股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母妃!”这时,福治从里面飞奔过来。 言溪看到她,刚才的怒意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张开双臂,朝着福治飞奔的方向。 只是下一瞬间,福治却跑进了苏金儿的怀里。 苏金儿刚才被言溪打压的气势,瞬间又涨了起来,她故意朝着福治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道:“福治,乖乖!母妃一会儿陪你玩!” 言溪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这才几天,这女人就将男人和孩子抓在手里了,真是好手段。 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言溪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笑道:“快叫皇上出来,本宫要见他!” 苏金儿心里正得意着,没想到这么快,福治就给她扳回了一局。她听了言溪的话,语气带着些许清淡道:“姐姐,我可做不了皇上的主。若是皇上他不愿意出来见你,难道我非要逼着他出来,坏了君臣礼数不成?” 言溪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不出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你这是施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法术,把皇上困住了?” 第251章 张天医救人 言溪说完,就要往里闯。 苏金儿慌忙之中,想前去拦着,她哪里能拦得住言溪。 言溪一抬手就将她掀倒在地,道:“金妃,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你是个明白人,若是一意孤行,恐落得跟你姐姐一样的下场。” 苏金儿倒在地上,顿时被摔得疼痛难忍,她觉得这个言妃娘娘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自己当初受了太后之命,进宫来承受恩宠,根本就是错了? 不过,谁又能违抗太后的旨意呢?就算这是一条不归路。 她摸了摸自己摔的生疼的大腿,挣扎着动不了。 旁边的小宫女,见她不能动,也不敢轻易搀扶,只等她稍微恢复一点儿过来,才将她扶了起来。 顾宴开还在卧榻上休息,整个寝宫里一股氤氲之气,阴郁又令人窒息。 她径直走到床帐前,撩起纱帘,一把将顾宴开给晃醒,“起来!” 顾宴开微微睁开眼睛,他还不知道锦绣阁外发生的一切,悠悠道:“爱妃,你给朕这是听得什么雅乐,怎么朕听后甚觉欢喜,余音绕梁?” 他这是将言溪当成了苏金儿。 言溪心里来了气,还爱妃,爱你个头。 她使劲儿晃了他几下,道:“快起来,是我!” 顾宴开睁开眼睛,见是言溪,便悠悠道:“你如何来了?朕几日都不曾见你。这刚回了京,又不见踪影。” 这哪里是几日不见的该说的话?分明是满腹牢骚,怨气十足。自己若不是替他肃清朝堂上的障碍,至于不顾惜溪去各种奔波么? 自己没有怨言,他反而却心生不满了。 想到这里,言溪心里突然生出几分酸楚来。 这时,苏金儿却不顾身上的疼痛和衣裙上的尘土,快步跑到顾宴开跟前,道:“皇上,臣妾该死,没能拦住姐姐,扰了皇上的清梦......” 她这副楚楚可怜,涕泪交加的样子,让人顿生怜悯之心。 顾宴开终于清醒了,他想马上坐起来,不料身体却不听使唤,身子有些软绵绵的,犹如棉花一般,他费力一动,头还有些眩晕。 他对言溪摆手,道:“过来扶我!” 言溪见他身体不适,此刻也顾不上跟他计较刚才事情的对错,俯身将他从床榻上扶了起来。 顾宴开定睛看了一眼,下面跪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苏金儿,道:“金妃不必如此,快起来。朕知道言妃的脾气,不怪你!” 顾宴开说完,顿觉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言溪的怀里。 言溪见他脸色蜡黄,眼周围也黑了一圈,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指着苏金儿道:“若是皇上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 没想到,刚才还在皇上跟前哭哭啼啼的苏金儿,立刻擦了把眼泪,从地上晃悠着站起来,语气阴冷道:“就怕你没这个机会!” 言溪没听她说什么,便叫香草去找宸安殿的徐公公。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徐公公带了一行人抬着步辇,将皇上顾宴开抬去了红莲斋。 这一路上,徐公公的心突突直跳,他不断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言溪见他神色慌张,便喊住了他,给他宽慰了一番。他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如今皇上这副模样,他心里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更让他心里为之紧张的是,小皇子福治年纪尚小,丝毫没有分辨之心。 如此一来,这大梁的江山名义上是顾家的,实际上却成了苏家的,到时候,皇权旁落,就会天下大乱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言溪见他心头仍有驱不散的愁云,又道:“徐公公,可否将心头事儿说说?看看本宫是否有解?“ 徐公公见言溪如此说,也直白道:“娘娘,这几年为了大梁,为了皇上,你奔波太多,整个大梁国的子民都应该谢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皇上的子嗣也同等重要?” 言溪听罢,停了脚步,像是瞬间被惊到了! 徐公公所言不无道理。眼下,顾宴开根本没有儿子可以继承他的皇位,若是他一旦遭遇不测,这大梁的江山就彻底拱手让给苏家了。 想到了这里,她感觉后脊背发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年,自己一直在给皇上扫除政治上的障碍,可是繁衍子嗣也是一件大事儿。 不过,她又是此刻最不用担心顾宴开出事情的。因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到了红莲斋,她立刻命令小宫女将张天医叫了出来。张天医一阵气定神闲的休憩之后,也攒足了精神。 他见榻上躺着人的样貌和衣着,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 此事非同小可,他也不得不多看言溪的眼色行事。 这些年,他对外一直以神奇的医术示人,可没有人知道他还精通音律,擅长制毒解毒。 他走到顾宴开跟前,见他脸上缠绕着黑气,胸口浮着一股气息,看着似有似无的样子,便知道他中了“乐毒”。 这用靡靡之音,能让一个男人变得魂不守舍,除了他以及自己的徒弟荷花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同门师妹天韵。 可惜的是,天韵师妹在诞下一对双胎女儿后,就追随她逝去的夫君去了。 后来,他千辛万苦找到了其中的一个,还收了她做徒弟,就是荷花。这另外一个桃花,还是荷花自己找寻到的。 人总是“多情总被无情恼”,自己这一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就算是为了天韵师妹付出的再多,她终究是对自己无情的。否则,她当年为什么宁愿追随逝去的夫君,也不多念自己的情谊呢? 想到这里,张天医心里苦笑了一下,他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包银针,分别插在顾宴开的头顶和命门处。 “娘娘,草民需要一副古筝。”张天医走到言溪跟前道。 看来,张天医这是要以毒攻毒,用“乐毒”来治疗“乐毒”。 她命香草将古筝取来,放到张天医跟前。 张天医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脑子里浮现出天韵年少的影子。他趁机坐到了古筝跟前,用手摩挲着琴弦,一勾一挑间,旋律从他的指尖传来。 这是痴情的炫音,正好跟皇上听的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相反,让人清净又悲怆。 一曲完毕,只见顾宴开的手指微动,喊着:“言妃,我......我......” 说着,他的嘴里吐出一口紫红色的血液来,渐渐睁开了眼睛。 第252章 信任危机 言溪瞬间落泪了。 她本能地朝前走了一步,却又瞬间转过身去,独自擦拭脸上的泪水。 徐公公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凡是皇上闯了祸,都是言妃娘娘给他化解这些危难。如今,娘娘自己心里有些小情绪,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上前一步,将顾宴开嘴边吐出来的血渍给清理干净,又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龙袍来,才算是完了事儿。 顾宴开自知理亏,偏侧过头去,将脸色埋在逆光的烛影里。 “天医果然是妙手回春,带他去领赏!”言溪整理了时下的情绪,对着张天医道。 “不,草民受之有愧!”张天医一脸难色的拒绝赏赐。 这皇家的赏赐,人们多趋之若鹜,竟然还有当面回绝的。言溪心下想:这张天医是咋想的啊? 她微怔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张天医,那意思是问他为何会拒绝赏赐? 张天医屈膝跪地,叩头道:“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成全!” 言溪倒是来了精神,这赏赐不要,自己却讨起赏来,且看看他到底要讨个什么样的赏赐? “你说,我听听!” “草民想为天韵师妹着书立祠。” 张天医的话一出,言溪真想吐血。这老头儿真是痴情种,到了这份儿上,脑子里还想得还是天韵。 “好,不过,你如果是着书,这世间就不能再有音律,扰人心神,甚至夺人性命之事。”言溪就是想让张天医将破解的办法,都公之于众,免得再有人深受其害。 着书这件事儿好说,不过立祠这件事儿,有些麻烦。 按照大梁历代的律法,只有战功赫赫,为大梁立下过汗马功劳之人,才配享有宗祠,受后世敬仰膜拜。为天韵立祠,显然不合乎律法。 张天医见言溪没有说立祠的事情,便久跪不起道:“娘娘,天韵师妹的医术造诣颇深,只是英年早逝。我行医问药的诸多事宜,都是拜了天韵师妹所赐,才会有了‘天医’的名号。若是我能将天韵师妹的医术着成典籍,她完全当得起立祠这样的荣光!” 烛影浮动,言溪没有说话,且听见一句“准了!”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顾宴开的两个字,把言溪给气的直跳脚。 张天医乐得在地上叩头,嘴里念叨着:“谢隆恩!”说完,他跟徐公公齐齐的退下了。 屋子里留下气息尚未均匀的顾宴开,还有满腔怒火的言溪。 她叉着腰,用眼神狠狠地戳着顾宴开。 顾宴开眼睛撬开一条缝,看着眼前言溪‘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得喘息声更加大,甚至不自觉得咳嗽了起来。 言溪顾不上跟他计较,跑到他跟前,跟他顺气,道:“这又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扭头喊道:“天医,天医......” 这下一声,她还没有喊出口,脸上就被一个濡湿的嘴唇,给亲了一下。 言溪下意识的伸手打他,他求饶,求完之后,脸上又被亲了一下。 如此往复了几次,言溪的脸上渐渐升起了些许的红晕。 再大的气儿,此时也该消了。 “别再折腾了,你气息尚未平稳......”言溪还没有叮嘱完,此时香草已经按张天医的叮嘱,将煮制好的药端了上来。 一股浓浓的药汤味儿,瞬间让言溪的喉咙里有些窒息。 她捏着鼻子,端起药碗,对着顾宴开一脸笑意,道:“郎君,该吃药了!” 顾宴开被药汤味儿熏得的直翻白眼,嘴里断断续续道:“把毒药拿开......” 毒药?言溪被这个词儿震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天地良心,这大梁国还有比自己对他更忠心的人么? 言溪见顾宴开的神色里,透露着些许的疑惑,不由得端起碗,一仰脖子,自己先喝了一口。 顾宴开自知自己的念头有些伤人,又假意笑道:“爱妃,何必这样较真儿?朕不过是......” 不等他说完,言溪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将剩下的那碗里的药汁儿端到他面前,神色冷幽道:“臣妾已经给皇上试过药了,请皇上放心喝了......” 顾宴开接过言溪手里的那半碗药汁儿,偷眼看了言溪那冷幽的眼神,一仰脖也喝了下去。 “香草,张天医如何交代这药的吃法?”言溪朝着香草道。 香草此时正想着,这天医有何高超的地方,竟能破了这摄人心魄的靡靡之音? 言溪突然问话,她有些慌不择路的应付道:“一日三次,每次都要文火煎制一个时辰,方可将药渣滤出,再来喝药汁儿。” “这些虽然是小活儿,可也是关系到龙体的安康,你要多当心!”言溪这话里分明是有话的。 以前,只要在红莲斋的东西,皇上想都不想,就直接用。可如今这千辛万苦讨来的药方,煎的药,却被他怀疑上了。 想着为他寻医问药,自己所动的心思,还有经历的种种,心头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果真,天子是最无情的,这世间最朴素的儿女情感,却是皇室里最奢侈的东西。 顾宴开此时已经感觉身体好转很多,他起身站在言溪身边,对着下人都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顾宴开手扶着言溪的肩膀道:“你这整日里不在宫里,我这多加小心,也是应该的。久而久之,这都成了习惯。若是伤了爱妃的心,那也不是朕的本意!” 顾宴开哄女人的功夫,果真是日渐增长,估计是有了苏金儿以后,哄女人成了他的特长吧。 不过,言溪听着也有那么几分在理。人家是皇上,给自己一个台阶就下了吧。 言溪头一次觉得自己跟这个皇宫,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的生疏,却又无可奈何。 “哪里?皇上,这平日里皇上多留意几分,也是应该的。臣妾哪里敢怪罪?” 言溪说着,福了福自己身子,又道:“皇上,龙体要紧,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就要退下。谁知,顾宴开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道:“不要躲避,不要......” 第253章 酸溜溜的醋味儿 言溪一转身,给了他一记冷眼。 这时,门外敲门声渐起,言溪咳嗽了一声,示意顾宴开不要再跟她拉扯。 顾宴开手缩了回去,神情也收敛了下来,他悻悻的,紧绷着脸,看着言溪开门。 言溪将门开了一个小的缝隙,从外面塞进了一个土黄色的牛皮纸信封来。 言溪接过来,看上面的字迹,就知道是谁了。 顾宴开的眼睛恨恨地盯着那封信,道:“怎么?都半夜了,还有这么多文书要处理么?” 这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般。 言溪没有理他,朝着放烛台的桌边走去。 她将信封撕开,从里面露出白色的信笺来。她伸出葱白的手指,将信笺从里面捏出。 另一只手捏住信笺的一角,手腕一抖,几行娟秀的小字,赫然展现在眼前。 果真是文艺风的男人,连写字都让人倾心。 言溪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顾宴开径直走到言溪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信笺,道:“我倒要看看,这是谁的文书?让你对我不理不睬!” 言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怒给惊到了。 他素来是温文尔雅,幽默中带着坚毅,不似这般莽撞。任何场合都是自己绝对的支持者和拥护者,为何他对一封信都容不下呢? 言溪蹙眉看着因吃醋而有些发疯的男人,她心里甚至后悔,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去救他? 顾宴开手里拿着那封信,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吾已在驿站中,等候多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日不见,度日如年!落款是允文!” 念完,他将手里的信笺撕了个稀巴烂,甩手一扬,他又伸手揪住言溪的衣领道:“曹师爷教的好儿子,竟敢对朕的女人,有非分之念,朕灭他满门!” 说着,他的手一松,言溪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顾宴开大声喊道。 言溪顾不上浑身被摔得疼痛难忍,从地上爬起来,喊道:“不可!曹家一向忠厚,根本没有人对臣妾有非分之想。曹师爷之子,根本不知道臣妾的身份。因此,才出了此番误会之事!” 顾宴开冲动归冲动,他到底不是一个昏君,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他知道言溪的身份,在外不能轻易暴露,这种绝色佳人,有人惦记着,也实属正常。 自从言溪为了大梁,出生入死的搜集太后犯罪的各种证据,也是吃尽了苦头。 他自知自己行为太过,看着言溪眼睛里透露出的陌生感,道:“是朕错怪了他!朕乏了,你且早点歇息吧!” 说罢,他便叫徐公公准备轿辇,要回宸安殿。 言溪心绪有些乱,心头也有些闷,自己到底为什么到这种连鸟也难以活着飞出去的地方来?皇家的荣华富贵,跟自由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她也根本不care。 她抬头看着红莲斋里的一丝一毫,还有跟前的香炉。先帝给宠爱的荣妃,修建了这个别致的庭院。荣妃死后,苏锦绣因为长得酷似荣妃,便得到了先帝的恩宠,住在这红莲斋里。 顾宴开继位之后,又将红莲斋赐给了自己。 一个庭院里,有荷塘、有锦鲤,有小桥流水,将各种风景融汇在一个院子里,这是别人羡慕不已的。可是,自己却将这里视为牢笼一般。 她低头看着地上,被顾宴开撕碎的散落在地上的信笺纸片。她将它一片又一片的拾捡起来。 看着这些七零八落的纸片上,没有一个完好的字迹,心里又是一阵痛。 曹允文有什么错?不过是一个痴情的汉子而已。 想到这里,她理智的闸门,突然被冲断了。她要去找他! 只是下一秒,她开门的瞬间,却发现门已经在外面被反锁上了。 她愤怒地喊了一声:“卑鄙!” 顾宴开太了解自己了,她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女人。亦如当年只身骑马去西邑,又或者是独身去江南。难道她还怕他手上的皇权么? 可是,他终究还是怕她的,怕她‘乱花渐欲迷人眼’,也怕他从此失去了这个左膀右臂。 他也更加知道,她需要的爱,从来不是束缚,也从来不是用权力横架在脖子上的屈从。 可是他还是去做了,哪怕一时失去了她的心,也好在她一时冲动失去了整个人。 尽管逃出这所宅子,去见那个浑身儒雅气息的男人,她有的是办法。可是,她还是止住了,选择了片刻的屈从。 她知道他内心的痛,也不愿意为了逞一时之快,从而彻底寒了他的心。 她走到床榻前,自己落下了帷帐,便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冰冷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了几下。 言溪一个激灵起来,只见顾宴开尴尬的将手停在半空中,看着言溪又惊又喜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醒了!” 顾宴开的脸色透着青紫,言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这是一夜未睡么?” 顾宴开点了点头,他昨晚上命人将门锁上,心里更是不忍心一走了之。 于是,他守在了门外,一直坐到了天亮。 “你还病着,这样折腾自己,可不行!”言溪说着,将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到了顾宴开的身上。 她又赶紧下床,想给顾宴开倒热水来喝。 只是,还不等她离开床边,顾宴开一把拽住了她,把她拽到了怀里。 言溪的身体有些僵住了,这个熟悉的怀抱,她此刻还是那么陌生。 她僵了一会儿,顾宴开却将她越抱越紧,她开始眩晕,开始感到越来越贴近他,她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儿的将他环住、抱住,慢慢地越来越紧。 顾宴开趁机重新将言溪抱回床榻上,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女人所有的美好,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要的就是这种独有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风景,他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占有着这份美妙的心头好,再也顾不上其他。 言溪此时全部沉浸在其中,那些陈年旧事,还有那些过眼云烟,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只是还未有尽到雨露甘霖的兴致之时,就听外面徐公公叫喊道:“皇上,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第254章 顾宴开见招拆招 不等顾宴开和言溪反应过来,徐公公又喊了一声:“皇上,听说是要紧事儿,还请皇上稍作收拾,马上去慈宁宫一趟。” 顾宴开蹙眉,心里烦扰道:“不必催了,这就好!” 正在兴头上,竟然被这等破事儿打扰,心里难免不快。 言溪帮着顾宴开快速穿衣打扮之后,又让香草把早些熬好的药,热了热,服侍顾宴开喝下,才放心的让他去了慈宁宫。 这慈宁宫里,向来没有好事儿,顾宴开心里也早有准备。无非是苏金儿受了委屈,皇太后要去跟她讨个说法罢了。 顾宴开心里有了谱,该如何应对,也早有几分准备。 只是一进门,常嬷嬷一脸褶子满脸堆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 顾宴开也是懵逼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道:“嬷嬷开什么玩笑,朕哪里来的喜事儿!” 说完,他冷脸看着常嬷嬷。 常嬷嬷自然知道皇上跟太后只是人前的母子,他对自己冷脸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她依旧满脸堆笑道:“这金妃娘娘有喜了!皇上可真是太大意了!\" 顾宴开的头“嗡”的一下子大了起来,他瞪着常嬷嬷道:“你在胡说什么?小心朕摘了你的脑袋!” 常嬷嬷脸色立刻拉了下来,道:“皇上可以不信老奴的,一会儿到了屋子里自然可见分晓!” 顾宴开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想到这戏是这么开场的,自己的心里还真是半点儿谱也没有,只好见招拆招儿吧。 这转眼就到了慈宁宫的厅堂里。 旁边苏金儿一脸苦相的看着太后,太后的神色也有些不悦。 皇上先是给太后行礼,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就打算趁机开溜。 太后倒是着急了,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对于开枝散叶这样的事情,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太后,儿臣春秋鼎盛之时,早早地做打算,天下人还以为儿臣身体有什么大病呢!”顾宴开反驳道。 “这是什么话?春秋鼎盛,就不能枝繁叶茂了?再说,哪个皇帝不都是趁着年轻力壮,多生几个?”太后的一番话,说的顾宴开一时想不起什么词儿来反驳。 是呀,太后打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旗号,让皇家所生产的子嗣全部产自苏家的女子,这不是变相的把持朝政是什么?可是,这些话心里明白就好,又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太后见顾宴开没有搭话,就又道:“如今金妃身体有孕,也实为皇家开枝散叶,哀家得给她记上一功。皇儿,你说怎么个赏法?” 顾宴开实在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为苏金儿来邀赏。 “这......”顾宴开一时还想不起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赏赐最为合适。 下一秒,太后已经将赏赐想好了,道:“我看,后位一直空着,不如给她皇后之位。一来,可以安抚金儿的心,二来,也可以让所产子嗣,有个很好的名头。就算将来继承大统,也是名正言顺!” 顾宴开的皇后之位,本就是给言溪留着的。他打算等到言溪将朝廷上的障碍都扫除了,跟她一起共享这世间最顶端的荣耀。 只是没想到,皇太后心里觊觎着皇后之位,时间颇久。 “金儿身怀有孕,是叫太医瞧过了么?还是太后听得她的一面之词?”顾宴开见 太后不顾情面,只顾着利益,自己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不就是撕破脸皮么?来吧! “皇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金儿还有意诓骗你不成?”金儿被顾宴开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 哪有女人拿着自己的身孕,去诓骗别人的?就算有,至少她也不是那样的人。顾宴开的话里有话,将自己归结为那类女人,分明是内心看不起自己,这不是当众羞辱自己么? 她还要说些什么,只听见太后一声吼道:“金儿,给我闭嘴!” 苏金儿有些懊恼的退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太后知道顾宴开不会轻易就范的。 “没错,我已经请太医亲自查验过了,金儿她确实怀孕了!”太后说到这里,偷眼看了一下顾宴开的脸色,变幻莫测的神色,让她颇为吃惊。 若是放在平时,顾宴开一定表现得很是开心,并且还要当面谢她。 可今天属实不同了。他不但没有半分感激之意,还对这件事情本身,起了重重的疑心。 这个软柿子,已经不是那么好拿捏了。 顾宴开在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之后,下令对徐公公道:“去叫薛州来!” 薛州是外面招进太医院的,跟太医院那帮老油条还不一样。至少,能做到秉公办事儿,而不是见机行事。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薛州被带到了慈宁宫。 苏金儿见到薛州,心里有些恐惧,她怯怯的将手腕往诊桌上一放,不等薛州掐到她的脉象,就叫喊着头晕,想赶紧离开慈宁宫。 太后没想到皇上把薛州弄来了。这个榆木疙瘩,根本连谎都不会撒,是个软硬不吃的角色。 “怎么样?薛太医?”皇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太后跟苏金儿演了一出双簧。只是好巧不巧,这出双簧,让自己被拆穿了。 “臣未曾摸到娘娘的脉象,不敢下任何结论。”薛州如实回答。 “金妃贵体,怎么能容得一个粗鄙的太医,摸来摸去的呢?依哀家看,皇上就不要大费周折了!”太后找理由为苏金儿开脱。 顾宴开知道太后的意思,可是,这是欺君大罪,竟敢依仗着身怀有孕,堂而皇之的想做起宫里的女主人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太后!金妃贵体欠安,更加主要诊治!若是因此耽搁了病情,岂不是皇室的损失,亦或是整个大梁的损失。\"顾宴开坚持让薛州诊治,苏金儿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顾宴开看到这里,也都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那金妃若是不让诊治,那这皇后的位份,可就没有了啊!”说着,他斜睨了太后一眼,只见太后也笑眯眯道:“这皇后的位份,都要看皇儿的意思。若是皇儿偏疼别人,这皇后的位份也没有什么意义。” 顾宴开见她们演的这场闹剧,已经露出马脚,又对苏金儿道:“你平时是个乖女人,若是秉承着这样的性情,在宫里老实呆着,不兴风作浪,朕姑且免你一死。若是你听信谗言,肆意妄为,朕就要治你的罪。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最好不要再犯,否则,我将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金儿自知犯了不可饶恕之罪,将来如果数罪并罚,自己难逃一死。因此,她也惊出一身汗,下意识道:“臣妾再也不敢了!” 第255章 刘嬷嬷呢 从慈宁宫出来,顾宴开顿觉神清气爽,压抑了太久,今日总算是可以硬气一回了。 这太后有着万人敬仰的、高高在上的地位,还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她处处为难自己,到底意欲何为? 想到自己多次都差点儿死在自己亲生母亲——太后的手里,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突然想起原来刘嬷嬷说过的话,说荣妃是先帝宠爱的妃子,因为难产而死。而自己的亲生母亲,现如今的皇太后,只是长得酷似死去的荣妃,而得到荣宠,还住进了红莲斋。 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也是一个妥妥的情种,想着自己对言妃情根深种的样子,倒是跟他有几分相似。 他想起小时候,太后终日不见先皇,以泪洗面的样子。若是先皇宠爱她,为何又不来见她?种种疑问在顾宴开的心里翻江倒海。 许久未见刘嬷嬷了,他突然来了兴致,想要找她叙叙旧。 “徐公公,这太医院的稳婆刘嬷嬷,你可知晓?”顾宴开转身,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徐公公道。 徐公公不知道顾宴开的哪根筋又搭错了,怎么忽地想起了一个老稳婆来?他摇头道:“皇上,这种老稳婆,全京城有的是,为何偏偏想起她来?” 顾宴开瞪了徐公公一眼,道:“怎么?朕有何想法,还得给你汇报一下?” 徐公公忙摆手道:“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皇上突然召见一个稳婆,像是没有这个道理......” 顾宴开瞪了徐公公一眼,道:“怎么?朕召见个人,还非要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么?” 这一席话把徐公公给噎的够呛。话说,这皇上说话不再似以前那么软绵绵,而是带了几分的刚劲儿。要是别人听了这话,肯定得难受一下,但徐公公却从心里开心,他见皇上是越来越有自己的威严了,越来越能担得起皇上这个名号了。 “好,好......,臣这就去。”徐公公说罢,又抬眼看了一下皇上的神色,便颠颠的跑去太医院了。 按说,这样跑道的活儿,本不应该自己亲自跑一趟的,可徐公公怕下边的小太监们办不好皇上吩咐的事情,总是要自己跑一趟才安心。 皇上做事一向谨慎,而且这种看似 毫无逻辑的事情,在皇上的心里早就有了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也不必替皇上过分担忧,只需要将他吩咐的事情,毫无差池的办好就行了。 太医院里的太医,除了刘太医,还有就是薛州,他还熟悉一些,别的太医皇上跟言妃不怎么召见,他也不是很熟悉。 可这些太医们,对他却熟悉的很。辰安殿里的徐公公,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谁见了都得上赶着打声招呼再去做事儿。 徐公公对这样的尊崇,也没有格外的看重,毕竟自己是宫里行走多年的老人,若是恃宠而骄或者仗势欺人,也在宫里待不了这么久,活不了这么长。 “薛太医,皇上让老奴来找稳婆刘嬷嬷,你可曾见过她?”徐公公知道薛州最不会撒谎,这个时候问他,办起事儿来效率是最高的。 薛州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刘嬷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公公。 原来,刘嬷嬷三个月前,被太后叫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听太医院管事的人说,刘嬷嬷年事已高,太后准许她回乡养老了。 一个年迈的嬷嬷,在宫里待了多年,有这样一个归宿,也实属不错。起初,人们对刘嬷嬷担心,慢慢的开始羡慕起来。 只是徐公公听完了薛州的一席话之后,后脊背开始发凉。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她肯放刘嬷嬷回乡养老,不过是想杀人灭口,掩人耳目罢了。 可让徐公公纳闷的是,刘嬷嬷到底知道什么,才让高高在上的太后,处心积虑的除掉她? 辞罢了薛州,徐公公前去宸安殿跟皇上复命。 路上,正好遇到言妃也正要去宸安殿。 她跟着徐公公一同进了宸安殿。此时,皇上正在为心头萦绕着的琐事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听见徐公公将太后将刘嬷嬷安置回乡养老,更觉蹊跷。 “刘嬷嬷的老家何处?”顾宴开急急地问道。 “这......”徐公公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人不知所踪,总得有个靠得住的理由吧?刘嬷嬷回乡养老,这家乡是哪里啊? 徐公公心里一急,不知如何回答,场面一度尴尬。这时,却听言溪道:“谁护送刘嬷嬷去的?还有刘嬷嬷在宫中多年,无儿无女的,出宫养老到底是行的哪一出?” “来人,必须查明事情的真相!”皇上将御前侍卫总管李诚召了进来,吩咐道:“务必查明查明刘嬷嬷的去处,还有要派人盯紧太后的一举一动!” 李诚领命去办事了。 言溪此次回京的目的,是为了解救苏州州尹于水火之中,只是没想到后面出了这么多事情。 卢夫人和卢莲儿母女也已经休息的多日,他们的情绪也应该安抚好了。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去大理寺将账本的事情说清楚,好洗脱州尹的嫌疑。 她从宸安殿里出来,沿着廊下慢慢得走着,却见一行宫女慌里慌张的,就往宸安殿的方向跑,为首的边跑还边催促道:“快点儿请皇上过去,晚一点儿娘娘就没命了!” 这苏金儿又玩得哪一出?她回首看着宸安里,不一会儿皇上从里面神色慌张的跑了出来。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言溪恨恨地从心里骂道。 常言道:“眼不见,心不烦”,自己还是快点儿去客栈看看卢莲儿母女去吧。 言溪轻叩着客栈的门,开门的是曹允文,言溪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燃烧着的一团火。 那种时刻想把她拘在怀里,却理性的僵持的痛苦,刻在他的脸上。 她也想如果他此刻不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她眼神躲闪,却被卢夫人看出了端倪,温和笑道:“许久未见,娘娘还是心事缠身呢!” 卢莲儿看她的眼神,戾气不再,只剩下亲切和感激了。 她知道言溪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让她去大理寺承认那本账本是篡改过的。 因此,不等言溪开口,卢莲儿便急切道:“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我只管认下就是了!”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隔日言溪陪同她去了大理寺,卢莲儿将篡改的事实供认不讳,洗脱了苏州州尹的贪墨赃银罪名。同时,大理寺也在着手调查苏锦堂伙同卢广生,贪墨赈灾银两一事。 这是罪证一旦成为事实,那苏锦堂将面临的是灭门之灾。 第256章 小人物的归宿 曹允文见京城的事情已经落了地,言溪便想着让他提前回苏州。 言溪也不想让他多在京城里待着,毕竟多接近皇上一分,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曹允文心里虽然不舍,可是又无法接近言溪,这也让他生出很多悲怆的情绪来。为了调节自己的情绪,他也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曹师爷和苏州州尹也一直书信催促他回去,他也就应承了下来。 不过,除了曹允文之外,卢莲儿母女也是言溪放心不下的。为了安全,言溪不得不让李诚派兵驻守在原来卢府的侧院,来保证母女的安全。 言溪又让冬红经常过去探望,说是卢莲儿的心理落差太大,要多帮助她散散心。冬红本就是一个愤青,说话直,经常把卢莲儿逗得捧腹大笑。不久以后,这两个人成了形影不离的闺蜜。卢夫人看着女儿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心情也好了许多。女儿能日日陪在身边,也省却了诸多的思念之苦,卢夫人内心也是感激言溪。 等到卢莲儿心情大好之后,言溪又嘱咐冬红给她物色一个上门女婿,自己又从红莲斋里多拿出一些上好的布料,还有些金银首饰,以及一些银两给她们母女送过去。 薛姨娘也尝到了挨饿受冻,无依无靠的滋味儿,自从卢莲儿母女回去后,对待卢莲儿也是十分上心,对卢夫人更是体贴照顾。 卢夫人和卢莲儿对冬红物色的这个男子十分满意,他就是李诚手下的得力干将田海明。田海明父母早亡,一直迟迟没有娶亲,幸遇冬红暗中撮合。田海明长得身材魁梧,四方大脸,很有男子气息。 薛姨娘也从内心感到高兴,她整日里为卢莲儿剪窗花,剪囍字,准备大婚用的物品,忙得不亦乐乎。 卢莲儿的婚礼是李诚跟冬红操心办的,言溪也派春姹送了贺礼过去。 自从皇上下令张天医给师妹天韵着书立祠之后,张天医忙着白天去监工立祠的事情,晚上还要着书,以至于他差点儿病倒,还是何员外看着岳丈辛苦,让他专心着书,自己帮着做立宗祠的事情。 何姑娘也经常去帮着照应外公张天医的药铺,受到张天医的影响,何姑娘也耳濡目染的懂些医术。 荷花在何姑娘和春姹的照看之下,身体渐渐康复。 只是纳闷的是,这荷花跟何姑娘长相十分相似。若不是荷花在风月场所待过,身上有些风尘气息,而何姑娘是富家小姐,气质出尘。单看长相,是完全会让人分不清楚的。 张天医费尽心力,将天韵对音律的把握,全都着成了书卷。不仅如此,他还将一些制毒和解毒的方法,以及自己在行医问药中的经验,全部都写到了书卷里。 言溪看到张天医的书卷,欣喜若狂,这样的着作对整个大梁都是祥瑞之作。 她正准备厚厚的奖赏张天医时,可张天医却已经积劳成疾,他躺在病榻上,对着荷花颤微微道:“是我对不起天韵师妹,伤透了她的心,才让她移情别恋,以至于最后追随别人而去。” 荷花直到张天医临死前才明白,自己的母亲,是师父心心念念的天韵师妹。自从师父找到自己后,他便经常提起天韵师妹。可能是心怀愧疚,才让师父张天医,拼了命的找自己跟妹妹桃花。 “我没有好好照顾好天儿,如若不是我,天儿也不会产下孩子后,就早早死掉,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张天医老泪纵横,双手握住何姑娘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姑娘这些年,一直没有母亲疼爱,她也烦恼过,也痛苦过,可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心思却更加复杂起来。 不管如何,外祖父这些年对自己也是尽力弥补自己的损失,自己想恨也恨不起来。 只是何员外,这些年形单影只的,不忍心再娶,怕女儿受委屈,他的脸色有些微微僵着。 当年,张天医对天韵和女儿天儿不闻不问,害得天儿的身体娇弱异常。天韵虽然懂得医术,也精通音律,可却被薄情的张天医伤透了心。后来,天韵遇到了同门中人,移情别恋,才真正体会到了爱情的美好。这让张天医悔不当初,后来的事情,再去弥补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张天医生生的将心里的那口气儿,挺到了宗祠都修盖好之后,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这段情感给了所有在场人的警示,就是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张天医死后,荷花也是守丧了近半年,才决定嫁人。凌云端终于抱得美人归,十分快意人生。 言溪像当初许诺的那样,给荷花封了诰命,他又将凌云端安排到了容炎鳞的手下,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军师,这桩婚事才得到凌家的首肯。 婚后,荷花随着凌云端直接到了军中,荷花懂得音律,又跟师父张天医学了些医术,到了军中发挥了大作用。凌云端的放荡不羁,在严整的军队纪律面前,也得到了很好的收敛。好在他极端聪明,几次谏言都被容炎鳞采纳,很好的规避了风险。 凌越老将军最头疼的就是这个油腔滑调,放荡不羁的二儿子,没想到他因祸得福,倒是沾了荷花的光了。凌家人对荷花的态度,也就宽容许多,甚至包含了几分敬重。 诰命夫人,放在全京城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荣耀。但是,凌家就走了大运,出了一个。这让凌家在朝堂上的说话的份量,又添了几分。 不过,看着凌家和容家的力量日渐强大,顾宴开却不能稳坐钓鱼台,因为李诚调查刘嬷嬷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这日,顾宴开正在宸安殿里休息,苏金儿的事情,让他很是挠头。这苏金儿跟苏锦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除了身形和样貌有一些相似之外,性情方面大相径庭。这也是令顾宴开挠头的真正原因所在。这样的性格,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拿捏,也找不到什么错处可以治罪。可是,自己又不能无端处置她,否则,自己就成了昏君。 这时,徐公公带着李诚匆匆走到堂前,道:“皇上,御前侍卫李总管来了!”徐公公说完,就识趣的退下了。 李诚的脸色一脸僵硬,顾宴开看着他道:“不必如此,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第257章 卖身契 李诚脸色稍稍放松了些,随即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垂首并有拱手作揖道:“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顾宴开听了,不由得眉头一紧,道:“刘嬷嬷死了?” 李诚叹气道:“臣刚刚打听到刘嬷嬷的消息,而后刘嬷嬷就遇害了!” 顾宴开愤然起身,“啪-”得拍了一声桌子,喝道:“她次次都欺到朕的头上,到底意欲何为?” 说着,他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到地上。 瞬间,那些瓷器茶具跟地面碰撞的声音,足足让下人们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徐公公抬眼看了顾宴开的颜,愠怒中带着不可触犯的威严。他的心情受这件事的影响,也没有太多的愉悦,可看到皇上脸上的威严越来越厚重,心里又隐隐得有些高兴。 地上白色的碎瓷片,尖锐之处隐约泛着光芒,仿若片刻就要刺进肉里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顾宴开气得来回的跺着步子,李诚仍旧在原地,不敢大声喘息的跪着。 忽地,顾宴开停了下来,若有所思道:“李爱卿,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诚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水,喘了一口粗气,道:“有!”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双手高举过头顶,道:“这是臣在刘嬷嬷住过的地方,查到了。” 顾宴开跨步到李诚面前,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展开一看,只见上写着:卖身契。 他不明所以,又继续看了下去,上面大致是说:年景不济,无力生活,将女儿苏锦玉卖给刘姓人家为奴。 顾宴开看完将黄纸合上,自言自语道:“苏锦玉?苏锦绣?莫非......” 徐公公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示意顾宴开不要再说下去。 顾宴开意会,复又道:“李诚,你派出去的人呢?” 他说完,才觉李诚已经跪了多时,不曾起来,忙又过来,将他搀扶起来,道:“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将他们撤回来吧!” 李诚道了声是,顾宴开示意他退下,又示意其他人退下,唯独留了徐公公。 “你如何看待这件事?”顾宴开正色的看着徐公公。 “回皇上,依老奴看,皇太后怕重要的事情暴露,而杀人灭口。知道这个重要事情的人,正是刘嬷嬷。”徐公公如是说。 “那苏锦玉的卖身契,怎么会在刘嬷嬷这里?”顾宴开想到这里,蹙起了眉毛。 徐公公略有思索道:“两种可能。其一,刘嬷嬷认识苏锦玉,苏锦玉将自己卖身契托付给了刘嬷嬷保管。这第二种可能么?” “第二种可能是什么?”顾宴开眼神一亮,仿若取到了谜团的钥匙一般,有些兴奋。 “刘嬷嬷就是苏锦玉。” 顾宴开先是一愣,后又缓缓点头,道:“没错!朕只觉这刘嬷嬷跟苏家有丝丝缕缕的联系,却不曾想事情是这样的!” “嗯,如今看来,陛下更倾向于哪种? ”徐公公将话头一挑,侧头看向顾宴开。 顾宴开脑子里开始回忆刘嬷嬷的样貌。自小时候起,刘嬷嬷他就经常见,她的样貌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刘嬷嬷的面庞,还有身形跟自己的母后,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刘嬷嬷看人的神情,总是填满了几分温柔和善意。而自己的母后,如今的皇太后,看人的神情,似是刀子,像是要食其肉,揭其皮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可就是长得再相像,若是没有这卖身契,顾宴开根本不会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还是有的,况且她们身份地位又如此不同。 苏家一支,就是从苏锦绣当上皇太后才开始枝繁叶茂的。若是祖上如此贫乏,那她又是如何进的宫?刘嬷嬷又是如何进的宫? 脑子闪过一连串的问题,扰得顾宴开有些心神不宁,他不知道从何查起?更不知道如何入手这些问题? 徐公公看顾宴开的眼神里带着解不开的愁绪,便小声提醒道:“不如放给言妃娘娘,些许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李诚,还有副将田海明,虽然做事快速,可毕竟是些糙老爷们儿,不如女人的心思细腻。况且,言妃娘娘在江南苏州一带的山水人文,也都尽在掌握,是查找这件事儿的不二人选。” 顾宴开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神里又透出一丝焦虑,道:“朕虽然让言妃办过不少事,可是这是涉及太后根基的问题,朕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说着,他看着外面长叹了一口气。 徐公公却心里有些着急,道:“皇上跟太后之间的母子情分,老奴也能理解,可是太后的根基若是不除,就会影响到祖宗的根基,这是大梁的江山万年的根基,望陛下不要过多犹豫......” 顾宴开的眼神开始坚毅,目光如炬。 徐公公的一番话,让他扫除内心的一切杂念跟顾忌。在这些大的是非面前,他跟太后似有似无的母子情感,似乎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太后若是顾念母子情分,就不该将步步紧逼,甚至置自己于死地。 徐公公见皇上面色稍改,便进一步道:“言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交给她的事情,每件都办的完美无缺。” 顾宴开也觉得除了言溪,这件事情没有第二个人可选。李诚和田海明都对江南一带不熟悉,皇宫的守卫也是要职,他们也不能长时间的离开京城。 思虑至此,顾宴开刚想张口,却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 言溪正因为苏金儿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再理性的女人,对待情感也是个醋坛子,这种事情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如今再让派她出去,她肯定心里不那么愿意。 徐公公见顾宴开迟疑,便接着道:“老奴知道,皇上跟言妃娘娘伉俪情深,这样一走,皇上心里又该空唠唠的.......唉......” 顾宴开也不想跟徐公公多解释,只道:“这件事,过几天再说。” 他想起苏金儿三天两头的作妖,引他前去锦绣阁,心里便生出一计来。 第258章 演戏 苏金儿大概消停了两三天的时间。 这一日,便又传人来召唤顾宴开过去。 顾宴开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道:“果然,不出三日,又开始作妖。不过......” 不过,这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太后果然是沉不住气,苏金儿前几日被皇上几近责罚,却仅仅消停了两天。 他抬手指着锦绣阁里过来传话的小婢女道:“你,问问金妃,朕没有责罚她,是不是朕太对她太宽容了?” 小婢女看着顾宴开脸上有些怒气,不由得惶恐道:“皇上莫怪,奴婢这就去.......” 说完,慌张的退了出去。 看着小婢女的背影,若是一切如顾宴开所料,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苏金儿肯定会亲自上宸安殿来跟她缠磨,找一些老套的理由,无非是:臣妾想念皇上了,臣妾无心之过了。 果然,苏金儿梨花带雨的跑进宸安殿,跪在地上,抱着顾宴开的双腿,紧紧不放手,边哭边啜泣道:“皇......皇上,欺瞒皇上不是我本意......” 顾宴开故作嗔怒道:“自从你进宫之后,先是滥用器乐,用靡靡之音差点儿害了朕,这次你又用假怀孕来欺瞒朕。这两件事情,哪件都能治你的死罪,你现在竟然胆敢跑到宸安殿上,来朕的面前。” 苏金儿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停止了哭泣,仰头看着侧头的顾宴开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可那也是因为臣妾爱极了皇上啊......” 她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佯做怒意的顾宴开。 顾宴开的脸上仍旧挂着浓重的怒意,让苏金儿心里已然成冰, 她松开顾宴开,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若是臣妾能有言妃的三分恩宠,也不至于此吧?” 顾宴开低头看她,这女人的眼神里透露着几分真挚,又有几分轻佻和几分狡黠。 一个人不管嘴上说的如何动听,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顾宴开的目光锐利,看得苏金儿眼神有些躲闪,悠悠道:“皇上是不信臣妾的心意么?” 若是真情实意,何来躲闪? 顾宴开冷哼一声,道:“你只觉得恩宠比不上言妃,可她又是哪次如你这般胡闹过?” 苏金儿自知理亏,便又断断续续的抽噎着哭了起来。 顾宴开的戏也演够了,现在不能将局面再僵持下去,否则,后面的戏就没法开场了。 “罢了,朕近日有些烦闷,不如你再弹奏一曲,给朕听听如何?” 顾宴开的话音刚落,苏金儿瞪大了眼睛,想自己没听错吧? 刚才,顾宴开还因为她弹奏的“靡靡之音”想治她的罪,这会儿又改口了? 顾宴开见苏金儿讶异,便道:“徐公公,取琵琶来!” 苏金儿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怯怯的看了顾宴开一眼,手指在琵琶上试了两下,便正式的弹奏了起来。 这首曲子听起来,清新悦耳,顾宴开一曲听罢,觉得甚是回味无穷,正想着再来一首。 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哟,真是好兴致呀!” 顾宴开回过神来,却见徐公公毕恭毕敬的跪下,道:“恭迎娘娘!” 言溪做出了个免礼的动作,就对着顾宴开微微躬了躬身,做了个简单的福礼。 这时,苏金儿也扶着琵琶起身,对着言溪躬身行礼。 眼神里的怯怯,此时已然转成怒,道:“姐姐今日兴致也不错,不然如何来这宸安殿上,看妹妹为皇上亲自弹奏呢?” 顾宴开眼神凌厉的看了她一眼,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住了口。 “言妃,何事?” 顾宴开言简意赅,尽管他们如今重归于好,可是他这心里仍旧因为曹允文的事情,拧了一个疙瘩。 言溪心里也知道顾宴开还惦记这档子事儿,不过,她倒是没有太在意。眼下,这些小事儿还是暂时搁浅的最好。 她瞥了顾宴开一眼,又斜睨了苏金儿一下,莞尔一笑道:“陛下,当真是好忘性!” 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刚把他救了过来,这就又听上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言溪瞪了顾宴开一眼。 这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宴开心里的火气儿,被憋得红了脸,他重了重道:“言妃,朕自有分寸。” 好么?他还挺有理的样子!那自己多管这闲事儿干嘛?走着! 言溪没有回答,径直转身就朝着殿外走。 这女人真是蠢,就没有看出朕在演戏么? 顾宴开心里一急,冲着言溪喊道:“别......” 别走! 说着,就要抬脚去追。 后面,苏金儿见顾宴开的魂儿被言溪带走了,怯怯的喊了声:“陛下......” 顾宴开这才停住了脚,使劲儿拂袖,对着徐公公喊道:“快将这女人给我拦住......” 言溪没想到顾宴开还动了真格儿的,不由得停了下来,又转身回去,用手指着顾宴开,骂道:“顾宴开,你想怎样?” 徐公公做和事老儿状,转身走了过来,拽过言溪道:“娘娘,请消气......” “皇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呢!” 顾宴开见言溪脸上的怒气撤了不少,便对一旁还在抱着琵琶的苏金儿道:“金儿,你有几个姑母?” 苏金儿愕然,这谁不知道她的姑母,就是当朝的太后,皇上的母亲? 为何皇上突然问她这样的话? 顾宴开见苏金儿还蒙在鼓里,又提醒道:“金儿,江南苏家,你的父亲可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苏金儿摇了摇头,道:“自从记事儿起,没听父亲提起过叔伯姑之类的人。” 这也难怪,棋手的事情,如何能让棋子知道。 在顾宴开看来,苏锦儿是太后的棋子,如今的苏金儿也是! 太后能将她们像提线木偶一样吊着,无不是握住了她们的要害! 苏锦儿的要害是她对顾宴开的痴情,那苏金儿的要害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顾宴开又蹙起了眉头。 苏金儿见状,小心翼翼道:“皇上,那臣妾先退下了......” 不等顾宴开开口,言溪横拦在苏金儿面前,道:“慢着!” 苏金儿眉头一挑,尖声道:“姐姐,眼里都没有皇上了吗?” 言溪用挑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金儿道:“别拿皇上唬我!你最好管好自己,若是再胆敢在宫里兴风作浪,皇上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顾宴开点头,严肃的看着苏金儿道:“她说的没错!你若是聪明些,将功折罪,或许还能减轻些你的罪过!” 苏金儿被说的心思动了动,她抬眼看着顾宴开的神情,又低下了头。 这太后做的事情,有多荒唐,她心里是有数的,若是跟着她再这么荒唐下去,恐怕“偷鸡不成反噬把米”。 她突然跪地对着顾宴开求饶道:“皇上,臣妾愿意!” 第259章 告诉她计划 顾宴开顺势将苏金儿虚扶了起来,脸上有些悦色,道:“以后的事情,不用朕多说,想必你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臣妾明白!”苏金儿柔声道。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言溪,却见言溪正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怎么?姐姐是信不过妹妹?”苏金儿丹唇微动,她转头看向言溪。 “信不信的过,得看你怎么做!若是空口白牙,很难让人信服......”言溪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苏金儿竟差点儿失态。 不过,她很快就将身体里涌现的那一丝失态的举动,给遮掩了过去。 她佯做笑意满满,道:“姐姐,皇上也是我的丈夫,妹妹心里如何爱他,如何疼他,自然不用细细给姐姐讲了吧?这女子忠诚自己的丈夫,还用得着起誓让姐姐相信么?” 说完,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言溪。 真不是个善茬!这苏金儿可比姐姐苏锦儿难对付多了。 “你们夫妻如何忠诚的事情,我自然管不着,也不想管!可若是你再对一国之君,耍花样儿,我定会让你碎尸万段!”言溪的话掷地有声,像是刀刻在石头上一样,十分有力度。 她冷颜对着苏金儿。 苏金儿自然知道,言溪的话绝不是说着玩儿的,她立刻敛起刚才得意的神色,愤愤的退了出去。 言溪适才望向顾宴开,幽幽道:“今日来这宸安殿上,竟是搅扰了你的好事?” 顾宴开突然做出龇牙咧嘴的怪动作。 言溪不解,伸出拳头,扬拳要打,嘴里念着:“让你浑身都透着坏!” 顾宴开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俏皮道:“怎么?醋坛子打翻了,又来打醋缸?” 徐公公见小夫妻二人打情骂俏,就要转身回避,却被顾宴开叫住,道:“徐公公,快点儿将计划讲给言妃听。” 这小夫妻变脸快,和好也快,看这样子小夫妻之间的风波是过去了。 徐公公带着一脸笑意走到言溪跟前,道:“娘娘,容臣细细奏来。” 徐公公将刘嬷嬷被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言溪。 听得言溪心痛不已,直呼自己没有保护好刘嬷嬷。 顾宴开心里更是愧疚难当,道:“刘嬷嬷的那张卖身契,是我们调查她的死因的有力证据。” 他命徐公公将那张卖身契取来,给言溪看。 言溪对古代这种卖身契早就从课本上学到过,但是见真实的契约,还是第一次。 她虽不能辨别真伪,可从顾宴开和徐公公的神态来看,这就是真的! “娘娘,老奴猜测,这苏锦玉就是刘嬷嬷。您想想,她的样子,是不是跟太后有几分相似?” 徐公公这么一提醒,言溪回忆起刘嬷嬷的样貌,果真是有些相似。 可就算是刘嬷嬷是苏锦玉,可是她又是怎么成了刘嬷嬷呢?这苏家是江南世家,苏锦堂的祖上虽不似现在这般显赫,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家,世代也有入了仕途为官的。 言溪将心里的疑虑讲给顾宴开听。 这正是顾宴开想到的。 “得派言妃亲自去调查此事,方解心头之惑。”顾宴开说完,顺势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拍了拍。 言溪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古代的出差生活,虽然一个人在外多有不便,可现在江南显然更适合她。那里有自己的产业,还能解决顾宴开的心头之患。 虽然建议是徐公公提的,可是一听说言溪走,他用袖子擦起了眼泪,道:“娘娘,一个姑娘却要身受这种颠簸,老奴真是心疼不已!” “习惯成自然。徐公公不必如此,这出去虽说有惊险,可也有自由,就像鸟儿一样,在天地之间飞翔,自有妙处!”言溪宽慰徐公公道。 徐公公见言溪如此说,心里也就舒服了许多,又道:“娘娘也是个妙人!” 顾宴开见言溪对再下江南,脸上没有任何难过之色,心里又有些吃味儿。 “徐公公,这几日,你出宫去物色一个好的宅子,要大气漂亮......” 言溪还没有说完,胳膊就被顾宴开一把拽了过来,“宅子?你作何用?给曹允文的?” 顾宴开的言语急促,涨红着脸,圆瞪着双眼,看着言溪。 “怎么?只能你在这宸安殿上听曲子?我就不能在外面给曹允文买个宅子?”言溪故意气顾宴开,顾宴开把言溪的手臂握的更紧了。 言溪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摆脱他。 徐公公也帮着言溪说话,道:“皇上您跟娘娘还没问明白呢,先消消气儿!” 顾宴开怒意稍减,言溪也趁机甩开他的手,道:“这本是我买给南宫苍峰的宅子,他娶妻之前给人家的承诺,我不过是帮他兑现了而已。” 她晃动着自己被顾宴开捏的生疼的手臂,揉着发红的皮肤,怨声道:“没想到,你的蛮力还挺大的么!” 几句话虽然解了顾宴开的心头之怒,可没能将他从醋缸里拉出来,他绷脸道:“那你出去,好像很愿意,连半分埋怨都没有?” 言溪差点儿吐血,自己没有埋怨,他还挑上理儿了? “那我该如何?”言溪挑眼看着顾宴开问。 徐公公见小两口刚和好,这会儿又吵架,简直是有理也说不清,就悄悄退下了。 “你最少应该有些难过之色吧?”顾宴开酸道。 “那我去,还是不去呢?”言溪反问道。 顾宴开语塞,半晌,悠悠叹息道:“相见时难别亦难,李商隐真是‘情圣’,最解人间情苦。” 言溪从衣袖里掏出一方娟帕,递给顾宴开道:“乖,快擦擦心里的泪水......” 顾宴开伸手将言溪手里的帕子拿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衣袖里,道:“今日你便留在这宸安殿上用膳吧?” 言溪会意,冲着顾宴开神秘一笑,道:“便是想来蹭我的饭?” 顾宴开笑道:“果然是聪明的女人,这都能猜到。” 顾宴开自从上次在红莲斋吃过言溪的饭菜之后,心里一直惦记其中的味道,尤其是那个宫爆虾球,更是念念不忘。 可是言溪看着不善做菜的样子,她又是如何做出其中滋味的呢? 第260章 带上小公主 竟然可以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着实让他费了一番脑子琢磨。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言溪刮目相看,心里也就不再疑惑了。 只身去西邑,下江南,都是这个看着柔弱的女子做的事情,能做一手好菜,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原来在宸安殿的西厢房,是言溪的师父国师炼丹的地方。后来,师父走后,那间屋子一直空着。 言溪总不能当着顾宴开的面,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从美团上,购来的美食吧? “这西厢房可以生火,我不妨做个暂时的厨房吧。我命人去御膳房取一些东西过来,你只管等着吃,如何?”言溪跟顾宴开商量着。 顾宴开乐得开心,反正自己只管吃,其他的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他没有疑义,只管到桌前坐下,等着美食。 言溪等着小婢女从御膳房取来佐料,然后,又让人把火生起来,便从空间里取来现成的东西,盛放在盘子。 没多久,顾宴开跟前就满满一桌子。这些都是御膳房里没有过的。像比萨饼,还有面包加鸡腿。 他拿起一块比萨饼,上面拉着长长的淡黄色细丝,道:“这是何物,可以这么黏?比黍米糕还黏?” 言溪笑而不答,只道:“快点吃,吃完了,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顾宴开顿时没有了食欲,拧起眉头,发牢骚道:“你还是快说吧!我吃不下去!”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是觉得福治,就这样养在苏金儿身边,让太后当成棋子,也不是事儿。要尽快给福治找个师傅,该给他启蒙了。”言溪说完,顾宴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拿着手里的 比萨饼就往嘴里送,道:“我以为是要紧事儿呢,这件事情,我安排徐公公去办!” 言溪见顾宴开吃得有些不顾形象,嘴里嘟囔道:“吃货!” 却被顾宴开给听了个正着,道:“啥?吃货是啥?更好吃的东西?” 言溪嘴角挤出一丝善意的笑,道:“”是呀,吃货是更好吃的!” 顾宴开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嘴里还不忘记跟言溪接话茬,道:“下次,做给我吃!” 言溪颔首,笑道:“好啊!” 她不等顾宴开吃完,就起身回了红莲斋。 香草见言溪回来,神情不悦,她心思玲珑,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平日里,若不是分离,言溪定是会一脸笑意的回来。 香草让人将惜溪带了出来。她知道,娘娘这次回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陪好女儿。 惜溪渐渐对言溪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她抓着言溪的手,仰着头,闪动着明亮的眸子,道:“母妃,我们可不可以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一席话刺痛了言溪的心,晶莹的泪水从脸颊上淌了下来,她俯身蹲了下来,随即心里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再走的话,带上自己的心头肉。 “惜溪,母妃跟你永远不分开。”言溪说完,吩咐身旁的香草,“这两日收拾一下小公主的衣物......” 香草没想到言溪会带着惜溪走,“娘娘,这出门在外,带上小公主,会有诸多不便。小公主也年幼,路上不免颠簸,娘娘还是要三思呀。这红莲斋里,我们几个定尽职尽责,将小公主照顾周全。” 香草的话,倒是让情感占据首位的言溪,心思一下子活动了许多。 她的话没错,自己若是带着惜溪走,恐怕这路上的颠簸流离,还有水土不服等问题,这一路上事情不会少。就算是到了江南,自己是去给敌人挖坑的,敌人也对自己恨之入骨,来了个惜溪等于自己的软肋,随时随地给捏在了别人的手里。 可若是不带着,孩子长期跟自己分开,精神上也会有很多困扰。 言溪在的前世,大学校园每年都有学生坠楼的事情。成年后的心理问题,大都跟幼年得不到及时的关爱有关。 言溪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挣扎,眉头也拧了起来。 这时,春姹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挑帘子,见屋子里气氛有些僵硬,心里疑惑,她走到言溪试探着跟前小声道:“娘娘......?” 言溪见是春姹,凝视着她道:“何事?” “徐公公已经派人将宅子物色好,想娘娘今日空闲的时候,带着去看看,看娘娘是不是满意?” 春姹说完,言溪惊了一下,道:“这么快?徐公公倒是个办事利索的人。” 说着,她看着春姹又来了主意,道:“用过了午膳吧。若是宅子看着满意,大概明日本宫就要去江南,最迟也不过是后日,总共也过不了两三天的时间。本宫想带着小公主一起。还想将你和雪儿一起。” 春姹对于言溪的安排很是惊讶,不过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喜悦之意,言溪着实有些看不懂她的含义。 春姹福了福身,就去准备起身的事宜了。 午后,言溪随着徐公公去了物色的宅子。三出三进的一个中等宅第,说不上豪华,收拾一下,也绝对足够温馨。言溪当即付了全款的银子,在房契山按下手印的那刻,言溪瞬间感觉:有钱真爽!!! 这买宅子的豪气,心底里那种喜悦,是任何事情都比不过的! 春姹将出行事宜都安排妥当。言溪让香草负责红莲斋里的大小事宜,又特定叮嘱了下面的小婢女和小太监一些话,第二日就启程了。 顾宴开自是舍不得母女走,又怕自己在众人面前涕泪,伤了君王的威严,便让徐公公送来一封书信。 言溪打开书信一看,笑道:“徐公公回去禀皇上,说言妃收下了。” 信的内容无非是小儿女情长,不敢在外人面前显露的真情实感,全部写到了绢帛上,递给了言溪。 从京城到江南的行程,若是快马加鞭也得个半个月的时日,这日路上带着惜溪,行程就更加慢了。 这路上走了大约十五、六日的光景,惜溪开始有些吃不住了。 小孩子出现发热、呕吐的现象,这可急坏了身为人母的言溪。 虽然原主跟着师傅多年,也对草药方面略懂一些,可对于小孩子生病,她还是没有经验的。 有些草药大人吃了耐受,小孩子却不一定行。 言溪看着孩子受罪,疼在心上...... 第261章 小公主病了 “这才到了云州,离着苏州还有几日的路程。可惜溪......”言溪说着,叹了口气。 惜溪这样,是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她们干脆找了个客栈,暂时栖身。 “娘娘,奴婢去打探一下,附近有没有医馆。小公主这番折腾,病情恐怕更加严重了。”春姹提议道。 言溪心急如焚,此刻又别无他法,只好任由春姹去打探,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好。 雪儿围在惜溪身旁,一直不停的给惜溪擦洗身上,来物理降温。 这是言溪想到前世的时候,自己幼年发烧,妈妈会用毛巾沾上温水,不断地擦洗身上。 雪儿不懂得这么做的意图,她一直是乖巧听话的秉性,倒是做的足够好。 只是惜溪头上的热度,并没有降低多少。 言溪怕发烧时间久了会引起其他并发症,她想起空间里,自带的美团系统,已经不只是单单只能点餐了,还能够买药。 她意念一动,从空间里买了两盒退烧药,放在衣袖里。 “雪儿快倒点温水过来。” 趁着雪儿倒水的功夫,言溪将衣袖里的药掏出来,迅速给脸色烧得通红的惜溪喂了下去。 雪儿很快将一碗温水端了过来,给惜溪喂了些温水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言溪再去探她的头,烧已经退了下去。 惜溪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小孩子最装不得病,她开始坐起来,同雪儿玩。 雪儿看着刚才还昏昏沉沉的惜溪,这会儿精神头儿上来了,高兴地眼泪都掉下来了。 惜溪伸出小手玩着雪儿头上流苏簪子。 雪儿赶紧将流苏簪子拔了下来,递给惜溪,道:“小祖宗,只要你好起来,就是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愿意给你!” “胡说什么!”言溪埋怨的瞪了雪儿一眼,“你的命就这么轻易让人拿捏?” 雪儿头一次被自家娘娘奚落,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她知道自家主子最不喜欢拿红莲斋的宫女当下人,可越是这样,她们越愿意为了自家主子掏心掏肺,肝脑涂地。 “大夫请来了!”春姹说着,挑起帘子,进了屋来。 等大夫进屋,看着精神头儿十足的惜溪,着实吓了一跳,道:“可是这小女子?” “是她,我给她吃了些特制的药丸,暂时稳住了。这病还在身子里头,还得劳烦大夫,给她仔细诊治。” 大夫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嘱咐道:“这种猛药,还是少给小儿吃,病儿本就体弱,不能再用猛药来激他,身子骨儿会吃不消。否则会出乱子。” 言溪只得点点头,她若说这是布洛芬,是孩子们高烧的必备药,那大夫都得吓坏了,这样的年代医术有限,哪有见效这么快的药? 大夫捏起惜溪的小手腕,很认真的切了切脉,不住地点头,道:“你们外地来的吧?这病儿食而不化,故而发热。” “那呕吐又是怎么一回事?”春姹不解的问。 “身体运行不畅,就要呕吐。这些皆因水土不服所致!”大夫说完,走到桌前,拿起笔写了个方子,交给春姹,“按这个方子,去我的药铺里抓药。” “你的药铺在哪里?”春姹问。 “你随我来即可。”大夫说完,又对言溪抱怨道:“你这下人,如何这般没规矩?” 言溪不明所以,便问道:“您这说的哪里话?她们跟随我多年,一直规规矩矩,没有过任何差池!” 大夫却不依不饶,冷脸道:“上一时在张府,我还没有诊治完。她就连拖带拽把我弄这儿来了。” 他伸出手指,指着春姹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么?你竟敢得罪他,不想活了吧?” 那种表情,好像在说春姹不知天高地厚,早晚得给言溪惹出乱子来。 言溪当然知道红莲斋这些人里,每个人的脾气秉性如何。春姹素来稳重,若不是过于担心惜溪,估计也不会让人说出“没有规矩”的话来。 “哦?我家这丫头,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大人物?”言溪自然不屑于他说的大人物。 大夫瞪大了眼睛,板着脸孔,道:“小娘子,你还是管好她吧。她得罪的是云州州尹,像我,有自己的药铺,日里在铺上看看病即可。可这张府要请我亲自登门看病,我也不敢不去,若是得罪了他,我这药铺就开到头儿了......” 言溪对这个云州州尹,听着很是熟悉,她突然想到张猪头。 “张府什么人病了?”言溪问道。 这大夫甚觉奇怪,这个人不教训自家的奴婢守规矩,反而打听起别人的事情来了。 “张府的公子,一直昏睡不醒。我过去也只给他开了几服药,他病的实在不轻。”大夫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张猪头有个厉害的老婆,她是绝对的领导者,若是能通过此事,让她将张猪头说服,将云州的势头控制住,那她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她嘱咐雪儿好好看着惜溪,自己却让春姹带路,就要去张府。 大夫对言溪的操作,也是看傻了眼,道:“真是不识好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等着瞧吧,有你们好受的时候。” 张府离着客栈不算远,春姹几乎快要带到,马车却被临时拦了下来。 言溪挑帘一看,却见一个混混,拿着大粗棒子,站在马车跟前,拦着前行的道路。 其中一个,手里攥着棒子的一端,指着言溪道:“快点下来。否则,连人带马,我就给你们都带回去,让我门老爷享用。” 小混混相视一笑,剩下几个便跟着起起了哄。 “这小娘子的脸色真好,粉粉嫩嫩的,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放肆,你们几个登徒子,竟敢在......” 竟敢在言妃娘娘面前放肆! 言溪不等春姹说完,就直接推了她的肩膀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春姹会意,她止住了声音。 一个小混混见春姹不再跟他们对抗,开始打起了春姹的主意,道:“这欲说还休的样子,本大爷更加喜欢......” 说着,就要上马车上来,来个‘霸王硬上钩’,言溪自然不惯着她的臭毛病,就在他即将登上马车的时候,言溪上去一脚,将他踢出去了老远。 这直接将剩下几个看傻了,他们彼此看看,不再敢像之前大放厥词。 半晌,其中一个道:“小娘子,还会些功夫,哥几个眼拙,有眼不识泰山。” 春姹趁势喊道:“还不快滚?” 几个小混混连滚带爬的跑了,惹得看热闹的人,一阵轰笑。 第262章 仙药 言溪让人驱车继续前行,不大一会儿便来到了云州州尹的府邸。 张猪头的宅第,虽说不那么豪气,却十分精致。 通过府门口的气息,大约能感觉出主人的特点来。 这张猪头怕老婆怕得很,看样子家中宅子,都是按照张夫人的主意修建的。 若是用宅子来推断主人的气势,那张夫人还应该是心思细腻,且内心柔软的人。 想到这里,言溪挑了车帘子下来,她没让春姹跟着下来。 春姹还得回客栈,跟着大夫去药铺,取方子上的药。 惜溪的病,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言溪让门口的守卫,去里面报信,就说是一位故人求见。 不一会儿,守卫回来示意言溪进去。 言溪跟着张府的丫头,来到了厅里。 张府的丫头,给言溪斟上茶,让言溪在厅里等着,就去请主人了。 言溪端着茶水,刚品了几口,就听见外面一个女声,喊道:“您是张老爷的故人?” 言溪将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个面貌清秀,却有些冷意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是张夫人!”丫头对着言溪介绍道。 言溪冲着张夫人微笑点头,道:“张夫人好!” 张夫人眼里却没有半分的示好,她上下打量了言溪一番,道:“看你也不像个缺钱的人,为何跟张老爷牵扯不清?你想要多少银子?” 看来张夫人以为自己是来上门讹钱的。 言溪讪笑道:“怎么张夫人经常给他做这种擦屁股的事情?” 张夫人鼻子一哼,道:“狗改不了吃屎,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我早就跟他和离一千次了!” 这时候,张猪头刚刚处理完公务,从外面进来,道:“听那几个丫头说,家里来了我的故人,谁呀?” 说着,他看着言溪的背影,暗自思忖,道:“怎么如此眼熟?” 老婆管自己管的严,自己最近也比较老实,没有什么艳遇,这个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言溪正在跟张夫人说话,也没看见进来的张猪头。 等到张猪头走到言溪跟前,看清楚了样貌,吓得腿哆嗦到站不直。 张夫人以为他见了漂亮女人,腿就软的走不了路的老毛病又犯了,生气的咬牙切齿,拎着他的耳朵,道:“都让人家找上门来了,你这条整天勾人的狗子。” 张猪头的嘴也哆嗦着,道:“娘......娘......” 言溪知道他的意思,忙跟着打岔,道:“你现在喊娘也没用,还是好好闭上嘴,跟你夫人忏悔吧!” 张猪头只得闭上嘴,任由老婆奚落。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言溪让他写的那份忏悔书,那简直是要了命的东西。 自从上次犯了糊涂,被这个女人写下那份血书,他是过得日日将心放在刀尖上一样。 他以为自己老老实实的,她就会放过自己,可没想到,她还是找上门儿来了。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张猪头嘴里嘟囔着,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 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听老婆话,内心一心贪恋权利,为了升官,去巴结苏锦堂,染上了官场里的恶习。 张夫人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恶气。别家夫婿都给自家夫人脸上带来不少荣光,自家这个却整天给自己捅娄子,自己整天给他摆平这种风流韵事,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径直走到言溪跟前,依旧冷脸道:“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言溪噗嗤一笑,道:“张夫人,你觉得张大人跟我之间有这种可能么?” 一席话,确实提醒了张夫人。 这姑娘一看就是高门贵户里出来的女子,身上没有半分风尘气,甚至,眉宇间还有一种女子少有的英气。 这自家男人,长得油腻肥圆,就算是他有非分之想,那也得攀得上人家姑娘。 想到这里,张夫人的脸色稍稍放下了些,眼神里也有了几分温柔之色,道:“那姑娘到我府上,有何来意?” “听说张府的公子,染上了恶疾,我是过来送药的!”言溪说着,从衣袖里掏出,早就从空间里买好的药。 张夫人看着言溪手上的药,眉头拧了起来,脸色凝重道:“这云州的人,都知道云州州尹的公子染了恶疾?” 言溪见张夫人并没有伸手来接药,也没有让丫鬟接过去的意思,她又将药塞回了衣袖。 “张夫人,令公子染的是痢疾,大夫开的药,药效太慢。公子已经折腾多日,若是再折腾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我这药,让公子两三日,便能好起来。张夫人不如一试。” 言溪的话戳中了张夫人的心,儿子脸色蜡黄,已经多日无法进食了,若是再折腾下去,恐怕也没有几日的活头了。 “你的话,当真?”张夫人眼神里亮了一下,又突然黯淡了下去。 儿子的病,已经将云州境内的大夫都寻遍了,却一日不如一日。 虽然,言溪此刻信誓旦旦,张夫人也是勉强一试,就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当真,我保证公子能好起来!”言溪眼神里闪烁着确定的答案。 张夫人淡然一笑,将信将疑,她伸手示意小丫鬟将药从言溪那里接过来。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儿子这样子了,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反而对任何药物都没有特别的忌讳。 “去,给公子服了!”张夫人的目光落在小丫鬟手上的药物上,心里还是有些震撼。 这种被做的整整齐齐,圆圆润润的药,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药?”张夫人指着小丫鬟手里的药好奇的问。 “这药叫诺佛沙星。”言溪顺口就说,说完才觉后悔。 这个时代,哪有这种药。这种抗生素类的药物,是二十世纪才发明出来。令人挠头的是,张夫人再刨根问底儿的话, 自己如何给张夫人解释呢? 张夫人倒是没有再问下去,兴许是听不懂吧,只是喃喃道:“听这名字,就像是仙药一样,天佑我儿!” 说着,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目,虔诚的念叨了一会儿。 言溪见给公子服药的小丫鬟回来复命了,就要起身告辞。 张夫人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柔意,道:“姑娘来都来了,不妨住上个三五日,待我儿好起来,我也可当面重谢!” 言溪婉拒,道:“过个三五日,我还会再来。到时候,定给夫人当面谢我的机会。” 人就是这样,若是欠了人情不还,总是像回事儿一样。 言溪深知这点,给她机会偿还,好过一直让她欠着,反而心里不踏实。 第263章 这姑娘真特别 言溪转身告辞,张夫人送到门口,挥手而别。 马车送去春姹了,她只好自行回家。 好在她会些功夫,这段路程算不得上什么。 回到客栈,雪儿喜笑颜开的报喜道:“娘娘,小公主,一直睡得很安稳,头也没有再烧起来。” 这就好,言溪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一直挂着惜溪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自己的心头肉生病,哪个做娘的不焦心? 言溪走到惜溪的卧榻旁,看着她细嫩又粉润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真是越看越爱。 言溪将她身上的粉色锦缎被,往腋下塞了塞,却轻触到了她小小的身体,她微微张开眼睛,盯着言溪看,看了半晌一言不发。 言溪纳闷,这小姑娘脑瓜里想什么呢? “惜溪,你醒了?”还是做母亲的首先打破她们之间默契的凝视。 惜溪点头,随即忽闪着黑亮的眸子,开口道:“母妃,孩儿生病的时候,能看到你,真是太幸福了。可我怕这是做梦,不过,好像不是!” 一句说是,一句说不是,把言溪逗得抿嘴笑。 “你喜欢母妃在你身边么?”言溪问着。 惜溪忽地从榻上坐起,搂着言溪的脖子,道:“母妃,我可是太喜欢了!” 言溪顺势抚着惜溪的头,温柔又慈爱,道:“母妃以后都在。” 病情稳住了,再吃上两三日的药,估计也就无碍了。 只是小孩儿喝汤药的时候,难免有些苦涩难以下咽,雪儿每次都要哄上很久,才能吃下去。 言溪觉得生在自己前世的那些孩子,真是福份,像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吃些药片或者冲剂就能痊愈,哪里要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她有些后悔自己是个美术生了,若是个医学生,可以对症下药,让孩子服用,就可免去诸多痛苦。 五日之后,惜溪更加活蹦乱跳了。 再次启程,也在计划之中了。 雪儿照顾惜溪,形容有些疲惫,言溪想着再缓上几日,让她好好养养身体。 春姹倒是觉得年轻人体力旺盛,一两日的时间,就足够恢复了。她开始兴匆匆的准备上路的事宜了。 言溪总觉她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言溪只管让她们根据情况,自行决断,自己还要去跟张夫人讨个人情账。 到了张家门口,言溪依旧让守卫进去报信儿。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夫人满脸堆着笑,伸着胳膊,近乎跑的状态,迎了出来,道:“贵客来了,贵客来了!” 言溪见张夫人这般,心里对张公子的病情有了谱儿。 走近些,张夫人拉起言溪的手,道:“恩人啊!请受我一拜!” 这就要给言溪跪下。 言溪赶紧将她搀扶起来,道:“‘恩人’二字,实不敢当!我也是小女生病,请了那大夫过来,才知道张公子的病情。恰好,我手里有这种药。” 张夫人看着言溪,眼睛里充满了光。她拉着言溪的手,从见面到走到厅里,一直没有松开过。 真是越看越喜欢,她又道:“我平日里爱穿素些的衣服,连首饰也没有颜色鲜亮的。若说送你,我自己也觉得拿不出手......” 说着,她顿了顿,脸上满是歉疚,道:“不如,给你些银两,自己喜欢什么,就置办些。” 言溪顺势将手抽了回来,不是她嫌弃张夫人,实在是一个姿势,累了些。 张夫人才觉自己刚才一直攥着言溪的手,似乎有些不妥,道:“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这茬......” 言溪摇头,笑道:“夫人不必客气。若说这银子,还有首饰,我也不稀罕,也不缺。” 人家不接受,反倒不好办了。自古人情账,哪有钱财弥补不了的?怎的,这姑娘会是个特殊? 张夫人心里一急,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将早就备好的银两,端了出来,道:“姑娘,这些银子,足够姑娘心动了吧?” 言溪微笑,依旧摇头。 张夫人脸上的笑,少了许多,可看上去依旧和蔼,道:“姑娘嫌少么,这可是我张府一半的家业呢?” 小丫鬟再次端到言溪跟前,言溪扬手拒绝。 张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伸手又让小丫鬟端出了一些。 这白花花的银子,言溪看着怎会不心动?像她搞钱搞得这么辛苦,这些白给的,她恨不能瞬间都据为己有。 可在钱财和顾宴开的皇位稳固之间,她还是坚定的选择后者。 “姑娘,这些该够了吧?”张夫人强按心中的火气。 言溪让小丫鬟们将银子全部都搬下去,道:“我知道张夫人平日里勤俭持家,张府的银子,除去州尹找女人的花销,剩下的也就勉强维持生活。” 这番话倒是让张夫人瞪大了眼睛,这个姑娘倒是神通广大,连自家锅里有多少米都知道。 “我若是冲着你的银子来,大可以说个数目,让你给我就行。”听言溪这么说,张夫人的脸色就渐渐升腾起暖意。 心想,看来这姑娘真的不贪财。这样的人,太少见了。 “说吧,姑娘你是冲着什么来的?”张夫人问。 “冲着张州尹来的!”言溪答。 “他?”张夫人面露疑色。 “实不相瞒,张夫人。江南府统领江南云州、齐州、苏州、越州、林州,江南府归苏锦堂管,苏锦堂又是张大人的同僚。我想让张大人做一件事儿!” 言溪话还未说完,倒是把张夫人吓得浑身瘫软,倒在地上,问:“你是何人?” 这时,躲在门口半天的张猪头,冲了进来,指着言溪,咧嘴对着张夫人道:“夫人,她是言妃娘娘!” “娘娘?”张夫人的脸色发白,浑身哆嗦,道:“臣妇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娘娘万福金安!” 言溪的话刚说了一半,张夫人就成了这样,她心里有些扫兴。 “快起来,张夫人。”言溪让小丫鬟将张夫人扶起来。 张夫人此刻尽是懊恼之色,后悔自己做事不过脑子,同时又怕言溪怪罪她。 她还想说些什么,言溪赶紧用话截住了她,将刚才未说完的话说下去。 “张大人平日里跟苏锦堂走的近,不妨趁此机会,帮本宫查一查苏锦堂的身世。”她说着,看向张猪头。 不料,张猪头的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他竟然不愿意? 第264章 启程 言溪冷眼看张猪头,他“吭哧”了半天,吐出了几个字,道:“娘......娘娘,这苏锦堂,下官已经很久不再往来了!自......自从上次的事情......”他说着偷着瞄了言溪一眼。 这一细微的动作,正好被言溪捕捉到,言溪明白他说的是,被自己逼着写血书的事情。 “哦,那你是想,本宫将这个东西,上呈给皇上了?”言溪从衣袖里掏出了那份扎眼的血书,在张猪头面前抖了抖。 言溪的空间系统,升级后,范围还扩大到了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升级版的美团外卖系统之外,还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张猪头的忏悔血书,就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这种“罪证”,言溪觉得放在其他地方,都不能放心。 张猪头有种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来的感觉。 他举手讨饶,道:“全凭娘娘做主......” 张夫人心思聪慧,此刻却有种“弃暗投明”之感。她对张猪头柔声,道:“娘娘是咱儿子的救命恩人,你必须唯娘娘的马首是瞻。想想你跟着苏锦堂后面转了几年,最后落着了什么?” 张猪头本就听老婆的话。此时,张夫人的话,他觉得甚有道理。 光是言妃的救命之恩,就报答不完。 自己儿子生病,他也差人去过苏州,让苏锦堂帮忙请苏州名医过来。可儿子病都好了,苏州那边还没有派人过来。 这几年,苏锦堂借着逢年过节的时机,没少从云州搜刮银子,却从没有给云州回过礼。这明显就是恃强凌弱,自己也心知肚明。 想想这几年,在苏锦堂面前受的窝囊气,张猪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再看看眼前“如雷贯耳”的言妃娘娘,却是听大夫说了句话,就赶来给自己儿子送药。 这一番对比,高下立判。他甚至提前知道了两派斗争,最后的结果。 凭着对官场的敏锐,张猪头本能地觉得当初站错队了。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自己当然要尽快修正错误。 “娘娘,臣一定竭尽所能,为娘娘效劳,来报答娘娘的恩情。不过......”张猪头顿了一下。 言溪心里有些要骂娘。这么一个把柄被捏在别人手里,他还讲条件? “不过,若是事成,娘娘要将那份忏悔血书,当着臣的面毁掉,也算是将功折罪。” 张猪头看着样子憨憨傻傻,心思倒是精明得很。不过,混迹了官场多年,哪一个不都修炼成了精? 言溪这么一想,也就能理解这件事了。她点头应允,道:“好!” 张猪头心里如释重负,就凭着这份忏悔血书能销毁,他也得好好查查苏锦堂的身世。 言溪也心情爽朗,今天总算没有白来。 若是这件事情办不成,她还要去想其他办法。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张猪头跟苏锦堂走得这么自然,可以不动声色,就能掌握他的内在。 离开张府时,张夫人还特地叫自家刚好起来的儿子,前来给言溪行叩首礼。 言溪倒是十分心疼那孩子,刚有一点撑着站起来的力气,就被母亲叫来。 她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可是却不能完全免除。否则,他们那些人该坐立不安了。他们愿意就好,自己也只好受着了。 回到客栈,才得知雪儿带着惜溪外出游玩了一天。 云州在苏州北面,此时虽已经初夏,可还是有很多的花,迎着暖阳绽放。 “母妃,野外的花儿,甚是漂亮,我以前在宫里从来没见过!”惜溪撅起肉嘟嘟的小嘴,对着言溪撒娇道。 她的小脸儿红扑扑的,那种幼儿新鲜和稚嫩的皮肤,迎着此时的光景,让人心情颇为愉悦。 言溪伸手将她稚嫩的小手,握在自己大手里,柔声道:“惜溪,外面的世界很大,母妃会带你慢慢儿看!” 惜溪忽闪着明亮的眸子,抬头仰望着自己的母亲,憧憬着未来更美好有趣的日子。 雪儿的精神,经过一天的放松,也好了很多。 春姹也将该启程的东西准备好。 到了第二日,晨曦微露,夜间的冷意,还沾染着大地的时候,言溪就命车夫往苏州的方向出发了。 言溪怕惜溪身子骨没有完全恢复,车子一路上行驶的很慢,到了午时,才遇到一个酒肆和一间饭庄。 这个节奏很符合惜溪身体的调性,她这一路上倒是跟着雪儿一直玩闹,精神头儿足得很。 饭庄很是简陋,里面只有三张桌子,每个桌前又跟了几条板凳。 言溪在离着门最近的一张桌前坐下。 木桌简陋且有些油污,着实有些倒胃口。 言溪蹙眉,担心惜溪会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饭菜,再次犯了呕吐的病。 “要不我们还是赶一段路,再吃饭如何?”言溪跟春姹和雪儿商量道。 雪儿听后,表示赞同。 她始终认为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哪里有商量一说? 虽然,言溪是个好的主子,可那也是主子,自己也得掌握着分寸。 从前,她在初见晴那里是一等大宫女,是初见晴的心腹。晴雪苑里的人,说话都要看她脸色。可自从初见晴走后,她进入红莲斋,再也没有往日的荣光了。 虽然,她聪明伶俐,懂得进退,还是心里有一些落差。 红莲斋里的大宫女就是春姹,若是春姹嫁了,还有香草,怎么也轮不到她。 再说,自己比春姹小不到半岁,这谁先出宫嫁人,还不一定呢! 想着自己的后半生,会在哪里度过?现如今就像猜谜一样,她内心不由得惆怅。 春姹在红莲斋里惯了,自己有想法也就直说。 这会儿,她觉得屁股刚粘上板凳,又被叫起来赶路,实在是令人不悦。 “娘娘,这一路上只遇到这一间饭庄,连村庄都少的很。万一,我们遇不上该如何?” 春姹的话有几分道理,言溪自然知道,可她又不想吃这种不干净的饭菜。 正当她迟疑之际,却见一个头上束着灰色丝带,一袭灰色衣袍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正用那双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看,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那身上飘着久违的淡淡香味儿。 言溪心中暗自惊喜:是他来了! 第265章 饭庄奇遇 那一方谪仙似得人儿,一脸的云淡风轻,却惊扰了所有的人。 雪儿第一次跟着言溪出来,见男人的机会都很少。 这刚出来没几天,就遇到了盛世美男,惊得眼睛盯了很久,才舍得移开。 言溪兀自站了起来,喊道:“允文,是你!” 曹允文闪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的看着言溪,许久悠悠吐出两个字来,“是我!”。 言溪既惊喜又疑惑的问:“允文,你也是路过此地?” 言溪问完,又觉多余,曹允文的神情已经回答了她,这根本不是巧合。 只是此刻,知道了答案,言溪心情又有些糟糕,这种既惦念又排斥的心思,实在是磨人。 不过,她一斜眼却见春姹脸颊绯红,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这少女怀春,本是人之常情,可这对象不偏不倚却是他! 言溪也懂得了春姹这一路上的谜之操作。 只有惜溪,伸着小手在油污的桌面上,来回的搓着,弄脏了一双洁白的小手。她好像还乐此不疲呢! 言溪吩咐春姹,“去把小公主抱起来,别弄脏了衣服,这路上洗衣也很不方便。” 春姹似乎觉察出言溪眼神里的异样,她收起心思,抱着惜溪,就出去了。 雪儿也转身跟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言溪和曹允文。 言溪佯做不经意提到:“允文,这些日子可有准备秋闱?” “我一向志不在朝廷,若是用那些官场的是非,来困住我,那就太痛苦了!”曹允文说话间,望着言溪,又道:“就像你,根本不能困在宫闱之间,否则,就像花儿一样枯萎而死!” 他都把自己看透了! 言溪托起桃腮,眼神里流露出惺惺相惜之色。忽而,她又问:“可曹师爷同意么?” “自然是不同意!可我若是执意要做,他也不能强求。”曹允文很是自信。他对曹师爷毫无畏惧之心,有的只是自己的坚持和信仰。 这真是难得!这个时代,父亲没有唯我独尊,儿子能享有自我掌控的权利,就足以代表曹师爷的教育是成功的! 就算言溪欣赏,可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考功名,整日里闲逛游荡,恐也被外人所耻笑。 “你志不在朝堂,也可有中意的事情?”言溪带着满腹的忧虑问他。 要说曹允文,本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他头脑聪慧,天资比旁人不知要好了多少,可他偏偏就不醉心于此。 言溪心里略带着一丝惋惜。 曹允文读懂言溪的神情,道:“我这些日子,跟二姑母合谋着一件大事儿!” 言溪见他说得眉飞色舞,眼神里露出神秘之色,便知此事一定是他中意的。 “你是说制香么?”言溪一猜就中。 曹允文脸色敛了下,有些扫兴道:“这都瞒不住你!” 这总归是一件好事儿,言溪早就想让曹允文做这桩买卖的。这祖传的秘方,可是别家没有的。 只曹允文身上的这种香味儿,就能卖得很好! “你的作坊开在什么地方?铺面又买在哪里?这些都有想法?”言溪问。 “作坊当然开在齐州,我二姑母对香料的配置,比我更熟悉。当年,我祖父制香的过程,二姑母是全程都见过。铺子,我还没有谋划好。齐州肯定是要开的。苏州,包括江南府剩下的几个州,都要开的。只是,暂时没有那么多人去做,只能先开个一两家。” 曹允文说得头头是道。 言溪觉得他若是经商,也未必比读书差。做不了位极人臣,就做个富甲一方,乐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也不错! 这话说多了,喉咙开始干燥。言溪跟曹允文这才觉得这家饭庄,诡异的很! 来了这么半天,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出来应酬。 “小二,小二。”曹允文大声喊了好几次,却出来一个穿着破布衣裳,头上还裹着满是尘土的头巾,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 “你是聋了么?”言溪没好气的冷声问。 “实不相瞒,客官。这小店已经有多日不曾开张了,根本没有营生。我这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这店里根本没有小二,掌柜全权代替。 没有生意,就是想请伙计也请不起。这店里这么冷清,言溪倒是同情起掌柜了。 “不对呀,这周围二十里,只有这一间酒肆和饭庄,往来的人不少,没有理由不开张?”曹允文这么一提醒,言溪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说到这里,掌柜愤然一拍大腿,咧着嘴哭了起来。 “有何难言之隐,我自会替你做主,不妨说说看?”言溪道。 店家止住了哭声,用破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叹了口气,道:“本来我这小店,生意还可以,也能勉强糊口。可偏偏几个月前,一天夜里,来了几个歹人,非要住店。半夜里,我听到异样的声音,就跑出去看。” 言溪忽地警觉,她急切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店家结结巴巴起来,“看......看到一个老妇倒在血泊中。” 言溪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半路被人杀害的刘嬷嬷来。 她是美术专业的,给人画个肖像,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有纸笔?”言溪问掌柜。 掌柜点头,进去一会儿就奉了纸笔过来。 言溪凭着记忆,她将刘嬷嬷的容貌画了下来, 掌柜看后,登时一惊,道:“就是她!” “你可记得那个歹人的样貌?”言溪问。 掌柜额上的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嘎-嘎”响,恨恨道:“就是挫骨扬灰,我也记得!” 原来,歹徒杀了刘嬷嬷之后,为了灭口,他们不惜将看到现场的人,全部杀死。 掌柜的母亲和店里雇的小二,就惨遭毒手。 言溪终于能懂掌柜的遭遇了。这种恨意,是将对方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的。 “给我们做些饭吃!将你的碗和桌子,给我们擦干净。”曹允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这是五十两,不用找了。” 掌柜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了,顿时来了精神,脸上喜笑颜开,道:“好!好!” 待到惜溪玩累了,从外面回来时,一桌好好的饭菜,就做熟了。 第266章 士为知己者死 惜溪实在是饿了,看着桌上已经做好的饭菜,就要伸手。 言溪一把抓过她的手,冷脸道:“还是要洗洗手!” 惜溪见母妃脸色不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母妃坏!” 恰逢掌柜正端上来最后一道菜。 这买卖人儿,总是心思比旁人要活络些。 他本就瞅着诸位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人儿,尤其是刚才这位美妇,竟说替自己做主之类的话。 他越想越不对劲儿。莫非遇上了官府的家眷,出来巡游? 他琢磨着这茬肯定错不了。 这遇上官老爷的家眷,可不能怠慢了。 他将自己的拿手绝活儿,都搬了出来,生怕得罪了官眷。 可听这小孩儿嘴里哭着喊的是“母妃”。 这哪里是官眷,是皇眷!是皇宫里的娘娘! 掌柜吓得还是一哆嗦,手差点儿没拿住,将最后一道菜给扔了。 他哆嗦着,将手里的菜放下,就跪下给言溪叩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言溪本来在生惜溪吃饭不洗手的气,可掌柜的突然一跪,倒是把言溪吓了一跳。 惜溪也被掌柜突如其来的磕头,弄的忘记了哭。 “你何罪之有?”言溪冷脸看他。 “娘娘,我这小店只有米面,还有一些油脂。菜也是自家院子长出来的。实在没有上好的饭菜,招待贵客,特向娘娘请罪!”掌柜说着,就没完没了的磕头。 言溪本就不喜欢这些动不动就磕头的礼节。 她扬起手,大声道:“罢了,不知者无罪!” 掌柜千恩万谢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处的土,走了进去。 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言溪心头泛起涟漪。她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穷苦人的缩影。 穷苦人的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为了苟活,不得不像蝼蚁一样,蜷缩在自己的洞穴里,生怕打扰了谁。 春姹第一次跟曹允文在一起吃饭,心里慌乱不堪,她借着带惜溪去洗手的机会,去平复一下内心。 雪儿却不解的问:“娘娘,小公主的手,本就干净,为何还要重新洗一遍?” “那是因为手上会有我们肉眼看不见的细菌,若是不洗,恐怕又像前些天一样了!”言溪想也没多想的说着。 她一抬头,发现雪儿跟曹允文正盯着她看,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娘娘,你说的那个细菌,是蘑菇?”雪儿问。 言溪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超常发挥了,支支吾吾间又眼珠儿一转,道:“啊。。。。。。对!我怕惜溪不小心玩儿蘑菇啥的,现在毒性蘑菇很多,千万别误食了。” 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曹允文低下头,心思放在饭菜上,才松了一口气。 “快吃,吃完还要上路。”言溪吩咐着。 春姹带着惜溪出来,惜溪伸出张开的两只手掌问:“母妃,看,干不干净?” 言溪故作认真状,轻捏着小手腕,看着她的两只水润小手,夸赞道:“白,真是白。” 待惜溪坐到位置上,言溪对着春姹和雪儿,道:“出门在外,喊我小姐,喊惜溪也是小小姐。记住了?” 春姹跟雪儿点头。 她又看向惜溪,道:“你要喊我母亲,不要喊我母妃!” 惜溪实在是饿极了,大口的吃着饭菜。言溪的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只管点头,道:“嗯!嗯!” 要说掌柜的手艺真是不赖,光是一样原料——白面,就做了好几样。油煎饼,炸糕,煮面。煎炸煮,样样都很好吃。 看来饭菜的品种,在厨子的手里,根本不受原料控制。 中间,曹允文提议要喝些酒,言溪怕喝酒误事儿,就把他的想法给按下了。 春姹这一餐饭,吃得如坐针毡,小鹿乱撞。红莲斋里的总管家,一等大宫女,一向稳重,办事老成,竟也有把控不了的场面。 女人要想有所成,必须要过情关。否则,能力再强的人,也可能被不值一提的情感,给搓磨的一事无成。 所谓“智者不入爱河”。 春姹的一只脚刚踏入,还不知道其中深浅。 言溪看着春姹脸颊绯红,心思一动,也起了撮合之意。 饭饱之后,惜溪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一脸的满足感。 众人皆笑,笑过之后,就又该上路了。 见众人要启程,掌柜的又跑出来,跪在马车前磕头,大喊道:“小的有一事相求!” 言溪挑起马车帘子,垂眼道:“何事?” “娘娘,若是他日,遇到了杀母仇人,请替小的报仇。若是娘娘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允你!” “娘娘,小人的名唤做张柳元。请记住这‘张记饭庄’!” 言溪等他说完,命车夫扬鞭。 曹允文自行骑马先走一步,这灰色的衣袍随着马匹的奔腾,上下颠簸着,直到成了灰点儿,消失在江南的一片绿幕中。 言溪回首看着“张记饭庄”的招牌,在风中飘舞,张掌柜还在门前立着,远远的望着。 这一刻,言溪觉得她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甚至扛着张柳元心头对未来的希望。 她们一直走到,暮色沉下来,才又发现了一间旅店。 “娘娘,咱们今晚留宿在此?”春姹抬头见言溪略有疲惫,问道。 不等言溪回答,只听得外面有人喊道:“我已安排妥当,小姐请下车!” 又是曹允文! 言溪心头一阵窃喜,这家伙怎会预知我们在这里下车? 言溪快速一挑帘子,探头道:“曹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还能猜到我们会在这里下车!” 说着,她另一只手理了一下裙褶,起身站起来,躬身走出马车。 曹允文见状,伸出一只手,将言溪扶了下来。 后面惜溪跟着春姹和雪儿,也一起走了出来。 雪儿跟曹允文也有些熟悉了,对曹允文打趣道:“曹公子,可真是娘娘肚子里的蛔虫。” 曹允文低头,云淡风轻又字字清楚,“士为知己者死!” 这么有力的话语,倒是震的春姹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她原以为曹允文对自家娘娘,只是君臣,甚至是主仆之意,但如今看来,这个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该怎么办? 第267章 客栈救火 言溪见春姹低下头去,伸手从身后抓住她的肩,对着曹允文道:“允文,我跟春姹,是否有几分相似?” 这是曹允文第一次认真的看春姹。 春姹慌张的眼神无处躲闪,只好跟着陪笑,道:“曹公子,你觉得如何?” 曹允文眼神,只在春姹的脸上扫了一下,摇头道:“哪里相似?半分也没有!” 言溪顿觉无趣,这双向奔赴,便是你侬我侬的甜腻。 这单方面,恐怕要有一个人受苦了。 春姹情窦初开,却开在了不长眼的地方! 言溪觉得曹允文心思全都在自己身上,没有收到春姹的投递过来的信号。 这件事情,只好从长计议了。 夜凉如水,夏季的热浪正在一股一股的靠近。 奔波了一天的人们,也睡意渐浓。 言溪被颠簸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她真想弄一辆现代的汽车来,代替这种费时费力的交通工具。 可偏偏系统里,没有这个功能。 马车还是这个时代里,少数人才能坐上的交通工具呢! 像张柳元之类,仅仅也是勉强糊口,能活下来就已经不易。 她正思考着,突然臂膀被推了一下,“ 今夜凉爽宜人,何不出去散散步?” 曹允文侯了半天,他想趁着这会儿言溪人还清醒着,出去小憩一下。 言溪正好也有事情,想跟他说,就答应着跟他往外走。 雪儿带着惜溪,吃完饭就倒下了。 春姹这会儿睡不着,心不在焉的收拾着言溪的衣物。 烛火映着少女的脸庞,似是火样的青春在灼烧,让人悸动。 言溪出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抬头望着曹允文,“我身边的人,个个都长得美!夏嫣、冬红都是一等的美人儿,定然也要有翩翩的公公子相配。” 曹允文倒是听说过,言溪把自己身边的宫女,赐给了品貌俱佳的公子,做了官眷。 他顺着言溪的意思,“那春姹姑娘,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得看春姹的意思!若是我指给她,她不中意,那也白搭!!”言溪偷瞄了一眼曹允文的神色,无比淡然,脸上连表情也没有。 这是个傻子啊! 人家姑娘为他挠心挠肺的,他竟然还在跟自己讨论姑娘的终身大事。 两个人说着,就走出了客栈。 客栈的门脸儿前面,只有一条路,路旁种了些柳树。 暮色中,柳树像一个个大伞一样,一团团包围住了言溪的视线。 只有透过柳树之间的缝隙,能看到远处几颗如星光般的灯火,在闪烁着。 两个人一时没有方向,就沿着路走。 风吹着曹允文的发带,胡乱的扬起,他停下来拢了一下。 转身看着言溪被风刮得睁不开的眼睛,“好大的风!怎的就刮起风来了!” 言溪笑了一下,“这白天热,热气流往上涌,冷气流过来补充,就形成了风。” 曹允文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你如何知晓?” 言溪没有解释这个,心里想着刚才她没说完的话! “允文,我觉得你是个品貌俱佳的人!”言溪话说的突兀,曹允文却很中意。 被她夸,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若是我将你许给春姹为婿如何?”言溪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一双眼睛盯着他,心里却藏着一丝烦乱。 曹允文愣了一下,淡然的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双手抱拳道:“臣谢过娘娘一片好意!” 正当两个人尴尬之际,就听见客栈处,有人喊道:“着火了!” 幸好,他们走的不远! 只见,一团橙色的火焰,从客栈冒出。 两个人顾不上刚才说的啥,相视一下,言溪急促道:“快走!” 两个人在片刻之间,飞奔着回了客栈。 火势还不是太大,着火的地方,是柴房的位置。 离着他们休息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只是今晚上有风,火势趁着风向,吹向他们住的客房的方向。 客栈外面已经站了一些人,言溪眼睛快速的划过人群,发现没有春姹她们的影子。 这时,有些烟已经沿着门廊涌到了客栈门口。 言溪伸手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快速的系在嘴巴上,就要往里冲。 曹允文拦住他,喊道:“我去吧!” 不等言溪再说话,他已经快速的钻进了烟雾里,从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声。 言溪的心揪在了嗓子眼儿。 她觉得曹允文不会功夫,身手未必比自己快,就算是他为护住自己,这样的时候,也不能干等着。 于是,她也冲了进去。 烟雾刺得眼睛直流泪,根本睁不开眼睛,好在言溪的方向感不错,身手也矫捷。 她快速推开房门,发现曹允文此时也摸到门口。 屋里的烟雾不是很重,雪儿和惜溪还在酣睡,就连春姹也趴在桌边睡着了。 烛火还在不适时宜的跳动着,根本不懂人们的焦急! 言溪对着曹允文指了指春姹,自己奔着床边去了。 她将雪儿摇醒,让雪儿将帕子蘸了水,捂住口鼻,往外跑。 自己抱起惜溪,也快速得往客栈门口的方向跑去。 曹允文喊春姹不动,也将她背起,往外跑。 一些老人、妇女和孩子等在客栈门口。 剩下的男人,还有一些女人,自发加入了灭火的队伍。 言溪和曹允文就是。 所谓“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时辰,火就被扑灭了。 曹允文的脸上沾了一鼻子灰,言溪的衣裙和鞋也被水沾湿了。 客栈老板为了感谢客人们帮忙救火,告诉人们:十日内住宿和吃喝免费。 只是言溪心里疑惑,“今日这火是如何起的?” 人们听言溪这么说,纷纷附和道:“是呀。” 曹允文也疑惑这件事,“今日虽然热了些,可还没有到了酷暑的季节,如何会起火?” 客栈老板觉得人们说的有道理,他最初以为柴房起火,是因为天气热,近日里也不曾下过雨,柴草干燥易燃,所以才起火。 这会儿也觉得这柴房里的火着的蹊跷。这柴房跟做膳食的屋子离得远,都见不到火,怎会突然起火? 他点头,“嗯,我这就派人去查,给诸位受惊的贵客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店里的小伙计跑过来,凑在客栈老板的耳朵上,说了些什么。 老板顿时怒起,道:“混账东西!” 第268章 遇上歹人 小伙计接着跑了出去。 就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大汉押了一个歹人到了老板跟前。 此人五花大绑,趔趄着被几个大汉推到老板跟前。 老板伸出脚,将他踹倒在地,继而怒喝:“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走,跟我去见官。” 歹人求饶道:“大爷饶命!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谁逼迫你?谁要害我?”老板怒不可遏。 “是江南府里的几个当差的!他们是衙门里的人,小的得罪不起!”歹人的一番说辞,让客栈老板更加迷惑。 他皱着眉头,捋着胡须,悠悠道:“我跟官府素无往来,为何江南府的人,要置我于死地?” 思索了片刻,他又俯身问歹人,“既然害我,他们为何不亲自动手,却要让你来?” “官爷说了,他们是官府里的人,亲自动手太过显眼!” 歹人说完,就拼命求饶,“小的也是不得已,求老板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老板对着歹人使劲儿甩了一下袖子,鼻子一哼,“你差点儿置我于死地,凭什么饶你?” 说着,就对旁边的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一齐上去,对他又是一番拳打脚踢。 “慢着!”言溪喊了声。 老板看向言溪,不明所以。 “老板,你还是将人移交给官府吧!若是你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官府里的人以此为借口,治你的罪。你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言溪这么一提醒,老板醍醐灌顶,直拍额头。 “对啊,这位贵客说的对!停!” 待大汉停下来,再看歹人已经脸色发白,口吐白沫。 掌柜一见不好,心里有些慌,颤抖着问言溪,“贵客,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这看来是活不成了?” “这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官府的引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 掌柜听着这些话,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双手一拍,叹气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言溪没有理会掌柜,走到歹人跟前,检查他的伤势。 他后背有数个青紫的印子,分别都在腿上和臀部,后背有几道鞭痕,并没有破皮,也没有淤血,只是皮肤发红。 这几个打人的,也没想要他的命,所有的伤都没在要害部位。 他口吐白沫,难道是吓得? 言溪伸手使劲儿掐住他的人中穴,很快他就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有这个胆子,还去害人?简直是找死!”言溪用脚轻碰了碰他的脸,满脸戏谑道。 那歹人却哀嚎起来,皱巴巴的脸上更加扭曲了,不知是疼痛还是悔恨。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你还叫唤?这客栈皆是往来的住店的客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我们?” “是呀,你为何要加害我们?”众人嚷嚷起来。 歹人一见众人又要打,又求饶道:“是那官爷看上了我家娘子,我娘子百般求饶,他竟要我的命来要挟娘子从了他。我娘子万般无奈,想要以死了之,被我发现。我求那官爷放过我们,他便出此下策。我不知其中缘由,只求我和娘子能够活命......” 正在人们对这歹人不知道是恨还是同情的时候。 店里的小伙计又跑了过来,喊道:“老爷,有一队人朝着这边方向来了。” 这时,人们看向客栈外面,只见远处火光闪动,还有些许嘈杂声朝着客栈方向奔了过来。 言溪顿觉不妙,她吩咐惊恐的春姹,还有雪儿和惜溪,跟着车夫,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春姹虽然见过宫中的斗狠,可面对这江湖斗狠,还是第一次经历,不免心惊肉跳。 言溪吩咐她,赶紧走。 她心里迟疑,怕言溪有丝毫闪失,便拉了一下她的衣衫,“娘娘,这等闲事,你管不过来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一起走吧。” 言溪见事态紧急,顾不上跟她谈主仆情深,只使劲推了她一把,“快点儿走,不然我就将你逐出红莲斋。” 春姹见说她不动,只好听从。她拉着雪儿和惜溪,奔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待雪儿和惜溪上车以后,她朝着言溪和曹允文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上了车。 车夫预感到今晚上会睡不安宁,早早的就套好了车,以防万一。 等到人们坐定,他一扬鞭,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人,此刻也跑的混乱不堪。 言溪透过混乱的人群,看见春姹的马车跑开了,紧绷的心松了很多。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火把的光将客栈照的通红。 该跑的,该走的,也走的差不多了。 院子里只剩客栈掌柜,几个大汉,还有歹人,少数不怕事儿的人。 言溪跟曹允文,此时躲进了客房里,暗中瞧一下动静。 掌柜见来者不善,拱手做礼,问:“各位官爷,不知来这客栈有何贵干?” 为首的横眉怒目,上下看了掌柜一眼,“死了多少?” 掌柜“哈哈”一笑,“官爷真是爱说笑话,就算是着把火,就得干等着烧死?” 官头儿对身后的一扬手,“搜——”。 掌柜的见人数众多,根本拦不住,只好任由他们去。 他警觉又带着些挑衅道:“官爷,想找谁?还是想烧死谁?” 官头儿此刻听出了话音,冷笑一声,“你等蝼蚁,死了又如何?”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今皇上爱民如子,尚且顾及百姓的命,你吃着皇粮,也敢妄言?”掌柜说着,眼睛朝着言溪躲避藏身的房间,扫了一下。 言溪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已经搜查过一遍,回来报信的官兵报告没有找到! “继续搜,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官头儿再次让他们搜。 这些人一直搜了三遍,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 言溪此时带着曹允文,躲在空间的屋子里。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 还有一个美团外卖系统。 可是这个空间,对曹允文是不可见的。 就算言溪拉着他进入空间里。他也看不见里面,因为这是言溪自带的空间,跟其他人产生不了感应,就看不见它真实的样貌。 第269章 惊心动魄的夜晚 官头儿见搜不到目标,就冲着还没有跑的人,喊道:“都听着!我们是奉命捉拿匪徒,若是看到匪徒尸身者,奖励一百金。若是能提供匪徒去向的,奖励一千金。若是自行捉住匪徒的,奖励一万金。”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歹人,冲着官头儿喊道:“官爷,小的能领多少金?” 官头儿低头寻声望去,这才发现歹人趴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破乱的衣服,还被打出了数个洞,血迹粘连着破损的部位,顺着伤口微微渗出。 他斜眼冷笑一声,道:“你家娘子跟着你这么个窝囊废,真是可惜了!” 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什么人,这么值钱?” “就算是皇亲贵胄,这样的悬赏也够了!” 人群中有胆子大的,喊道:“官爷,要抓的是什么人?” 官头儿并不解释,只是用狠戾的眼神盯着在场的人,观察着人们的举动。 歹人似乎并不死心,哀嚎道:“官爷,我已然被打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官爷再食言,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见我的娘子?” “娘子,娘子。。。。。。” 官头儿对着手下官兵一个手势。 那官兵跑到歹人跟前,一剑插入他的腹部。 顿时,人群里一阵凌乱。 言溪也没想到,当兵的这么快就将那歹人给杀了,怒意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她想从空间出去,却被曹允文拽住了衣袖。 言溪不解,悄声问,“为何拦我?” 曹允文只身挡在她前面,让她根本出不去,对着外面喊道:“你到底是奉了谁的旨意?在这苏州地界,也敢胡作非为,简直是胆大包天!” 人们顺着声音寻过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衣袍,眉眼清秀,温润如玉的男子,正沿着客房的门廊,往院子的天井处走着。 “你是何人?”官头儿喊着,却心里一惊。 他手下官兵有人认出曹允文,对着官头儿小声喊道:“这是曹师爷的公子!” 官头儿虽未曾见过曹允文,可也知道曹家还有苏州州尹的为官正直。这件事情,岂不是撞到了刀尖上? 想到这里,官头儿凶狠的脸上,开始露出谄媚的笑容来,“曹公子,不知曹公子大驾在此,失敬失敬!” 曹允文并不理会,只身走到歹人跟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此时歹人已经气绝,回天乏术。 “你跟我去苏州府衙,还是自行解决?”曹允文脸上云淡风轻,像是不曾经历过风雨,哪怕是片刻。可说的这话,却是十足的分量,让人产生恐惧。 官头儿有些不知所措。 曹允文理了理身上的衫,又看向那些举着火把的官兵们,从容道:“你们都是苏州城的儿女,若是有任何闪失,你们的爹娘该如何过日子?” 这些人面面相觑,心底的柔软开始触动。毕竟,谁家没有牵挂的爹娘? 看着人心开始涣散,曹允文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若是大家跟着他,再错下去,若是被官府收了监,可连累的就是家人了!” 举火把的官兵中,有人喊道:“若是曹公子帮助我们说情,给弟兄们留下性命,我们自是会解散。” 官头儿这下可惨了,顿时陷入了四面楚歌之中。 “唉,别走......”可那些当差的不管这些,只管举着火把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能逃命出去就不错了,谁还想着留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只是那官头儿此刻却吓得尿了裤子,刚才那股子狐假虎威之势,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栈掌柜顿时觉得出了口气,冲着他咬牙切齿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官爷,你刚才那股子狂傲劲儿呢?” 官头儿跪在地上,抓着曹允文的衣袍角,拼命求饶。 曹允文不为所动,淡淡的说了句,“好好适应,监狱的生活!” 官头儿见曹允文没有给他舒缓的余地,开始拼命挣扎,“我是张摩将军放在江南府的,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张摩将军定不会饶了你们!” 曹允文淡然一笑,道:“好啊,我等着他!” 说完,他跟掌柜借了几个大汉,将官头儿五花大绑,就送去了苏州府衙。 待到他们人已经走远之后,言溪从空间里出来,掌柜的也是极其纳闷。 这搜了三遍,竟然拿连个毛儿都没搜到,这么大的活人到底藏在哪里? “曹夫人,在下眼拙,没能认出曹夫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在下才好!”掌柜的躬身走到言溪跟前,赔不是。 什么曹夫人?言溪差点儿没吐了。 这哪里跟哪里啊? 曹允文却听见掌柜的话,心头一乐,“没事儿,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 他转身看着言溪,一字一顿,道:“曹夫人,有意思!” 言溪给了他一记白眼儿,跟掌柜商量,“这还有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掌柜的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具“罪有应得”的死尸,膈应道:“赶紧挖个土坑,将他埋了!” “还是要通知家人,不然若是就这么埋了,多少有些说不过去。”言溪看着掌柜,幽幽道。 掌柜拧着眉头,脸色凝重,但又不好驳了言溪的面子。 谁家做生意,愿意院子里停着一具死尸?那还做不做生意? 可若是找他家人,也是个无头苍蝇,他最关键的信息都没有。 曹允文扯了言溪的袖子一把,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若是掌柜的介意,那不如先将人掩埋了,再去打听他的家人。”曹允文的一席话,像是活菩萨在久旱之后,播散的及时雨。 掌柜的从心底里,默念着曹公子活菩萨,找人去处理尸体呢!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灰蓝色的天空里,能看见一颗闪亮的星光在闪烁 是启明星! 言溪拖着像灌了铅一样的腿,慢慢向客房走去。 春姹她们走得急,东西还没有收拾,言溪晃悠着就进了屋子。 屋里烟熏之后,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气,言溪赶紧打开窗户,透透空气。 只是,刚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第270章 吉人自有天相 言溪不曾转身,却早已呼吸到了那股熟悉的清香味儿。 是他!曹允文! “这屋子里的烟尘,把东西上都蒙了一层灰。” 言溪用手扫了一下,窗前的木桌,瞬间手指上沾满了烟灰色的尘土。 “没想到烟气这么重,若是咱们来迟些,小公主她们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曹允文有种越想越后怕的感受,当时只顾得救人,脑袋都是空的。 “张摩的的手,都伸到江南来了。。。。”言溪低头,尽显疲态,这一夜未休息,她也乏了。 “不管是谁,只要敢在苏州地界上,做出格的事情,我定不会让姑丈姑息!”曹允文说话间,眼神坚定有力。 言溪心里暖流涌动,若是大梁国所有的州,都如同苏州一样,官员为官清廉,一心造福百姓;民风惩恶扬善。那大梁国还有不兴盛那一说么?顾宴开还会一筹莫展么?任凭太后如何兴风作浪,也翻不起波澜吧? 橙色的晨光,透过早上的薄雾,洒在窗棂上,也洒在曹允文俊美的脸庞上。 言溪转身看他,眼睛里闪着光,“你去休息两个时辰,午时,我们再走!” 曹允文没有拒绝,撩起灰色衣袍,转身闪进了隔壁客房。 午时,曹允文准时出现在言溪的门口。今日的太阳,不算毒辣,可整个客栈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惹人厌恶的味道。 昨晚太过惊心动魄,让人总觉得似做梦一般。 言溪在想为何如此胆战心惊的缘由,再惊心动魄的场面,她也见过。 最后,她用惜溪在场,成功的说服了自己。 没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曹允文见言溪板着脸孔,知道她还在受晚上的事情困扰。 “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想了!”曹允文柔声宽慰着。 言溪喟叹,“世事无常,若是昨晚被那歹人一把火给烧死,想来也不会有诸多烦恼了!” “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在意此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曹允文说着,拍了拍言溪的肩膀。 言溪明白,曹允文说得不无道理。自己本来就是在刨人家的根,人家不恨自己才怪!想来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过,只要她在乎的人好好地,她就什么都不怕! 言溪将所有的物品,都打包齐全。 曹允文帮着往外面搬运。 掌柜得知曹公子要走,特意前来相送,客气的话说了一堆,主要目的就是想让曹允文庇护着点儿,以后别再出什么乱子,影响他的客栈生意。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苦心经营多年,遇上点儿麻烦,就能把底儿赔光,言溪懂生意人的苦楚。 曹允文此时却木讷了起来,他最烦走后门这一套,这也是他最不喜官场的一方面。 见曹允文迟疑,言溪暗中推了他一把。 曹允文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言溪依旧没说话。 “哦,好,你只管开门做生意,做到童叟无欺,其他的事情,你就不必挂怀,自有官府给你做主!”言溪替曹允文应承下来。 掌柜感动的稀里哗啦,对着言溪直竖大拇指,“曹夫人果真是苏州之福!” 曹允文的脸上如沐春风,笑意已经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他看向别处,听着言溪如何收场。 言溪的脸上阴晴不定,顶着曹夫人的头衔,又不好解释,心里想着快点儿应付完了,赶紧赶路。 可掌柜的却不这么想,他到底是想多跟“曹夫人”说会儿话,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等两个人出门时,太阳已经偏西了些。 曹允文牵着马,言溪坐到马背上,缓缓而行。 “她们的行踪如何知晓?”曹允文仰头看着言溪,眼神里透出一股担心跟茫然。 “车夫路熟,他跟着我来回了几次,这路早就熟络了,若是不出意外,这会儿已经到了画苑!”言溪说着,看向远方,并没有将曹允文的担心收进心里。 “若是这样,我这担心就是多余了!”曹允文自我嘲讽着,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言溪低头看他,从马上看,曹允文也别有一番风姿。乌黑的发,挺直的鼻梁,还有颀长的身形,简直是“人间尤物”。 只是下一秒,曹允文突然转头,四目相对,言溪的心慌不择路,眼神闪躲,支吾着,半晌道:“春姹若是知道是你救得她,她更加感激你的!” 曹允文鼻子一哼,“换了哪个姑娘,我都会救的!见死不救,那还配做人么?” “春姹很多地方,跟我相似,心性,还有长相!”言溪提醒他,让他将目光多放在春姹身上。 曹允文不再回答,而是停下来看着她,眼神里尽是意犹未尽,还有些许的不甘心,以及不满和愤怒,“我以为,我可以这样,离你近些,就足够了!可是你不这样想,恨不得将我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他再次转身,牵着马的缰绳,一步也不回头的朝前走着。 言溪不再吭声,她只管在马背上,随着马一步步的往前走。 直到日薄西山,两个人也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路上的尘土已经渐渐淹没在黑色的夜幕中。曹允文开始有些微微气喘,“坐下来歇会儿?”言溪率先打破了僵局。 这个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可言溪却也给不了他什么,这让她的歉疚之情犹甚。 若是不来江南,不遇上这个男人,心应该会轻松许多吧? “歇会儿,也确实走不动了!”曹允文应着,将马的缰绳拴在一棵树上,让马顺便吃树下的青草,自己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 言溪从马上跳下来,坐在曹允文旁边,继续搭讪道:“这里离着画苑,还有多远?” 曹允文脑子里思索着苏州的地图,大概估算着具体的位置,半晌悠悠道:“还有半天的距离。” 言溪张大嘴巴,“还有这么远?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地方露宿了么?” 曹允文赞同道:“是呀,没错,这一带看样子,没啥客栈,马走得又慢......” 言溪看着这野草地,想着地上一定爬满了很多虫,这坐一下都得小心,虫子会爬到身上来,若是睡一晚,那还得了? 第271章 回到画苑 言溪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在前世最怕的就是,这些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 曹允文看着言溪惊恐的眼神,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我将衣袍脱下来给你覆在身上,或许能好些!” “那你呢?”言溪迟疑道。 “我?反正天色漆黑,也无人能见。”曹允文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晚上的杂草里,尽是些吸血的蚊子,曹允文细皮嫩肉的,也未必承受的住!言溪心里倒是急得很。 曹允文说完,就将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只留下身上一件贴身的衣物。 言溪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 晚上,萤火虫一闪一闪的飞舞在夜色中,言溪身体虽然疲乏,却睡不着,她睁着眼睛,望着点点的火光,甚是好看。耳边传来蛐蛐的叫声,还有不远处曹允文的鼾声。他是真的累了,一夜未眠,又不停地走了半天。这样身体娇贵的少爷,竟然也能吃得下这份苦,言溪心里更添歉疚之情。 曹允文的衣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里踏实和安心,她愿意这样安宁的时候多一点,尽管这很奢侈。 天色灰蒙蒙的时候,曹允文便在夏日的沉闷和晨起的潮湿中,睡意全无。 言溪此时却睡得安稳踏实,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直等到太阳出来,她才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眼前衣冠不整的曹允文。 她慌忙扯下覆在身上的灰色衣袍,还给曹允文,却低头瞥见曹允文的臂膀上,已经满是红色的点儿。 晚上的蚊虫这么厉害? 这一晚上,曹允文肯定受了不少罪。 言溪满眼歉疚,阳光洒在曹允文的脸上,发着金色的光,衬着他云淡风轻的脸,煞是好看。 到了中午时分,言溪跟曹允文才到画苑。 众人都跟着接了出来。 春姹心情格外激动,那夜的非常时刻,主子为了保她平安,不惜以身涉险,她心里充满了感激,“小姐!” 言溪眼神柔和,两三日的光景,春姹的眼窝都凹陷了进去,想必这几日,也是过得心神不宁吧! “小姐,你可到了,若是再不到,春姹姐姐就要原路返回呢!”雪儿补充着,她跟惜溪倒是很开心。毕竟,天塌了有自家主子顶着,她只管照顾好小公主就行。 孩子没有受到惊吓,这场浩劫没有影响到她,就是万福! 言溪想着,心里也就宽慰了许多。 梨花怀里抱着个肉乎乎的孩子,见到言溪,就对着孩子:“快来参见圣母娘娘!” 言溪伸出手,悄悄的捏了梨花的手臂,对着她使了个眼色,附在她耳边,“以后,还是喊我小姐......” 梨花点头。 言溪伸手触了触,孩子那粉嫩的小脸蛋,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放在婴孩儿的身上,“给个见面礼,希望你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梨花本能的想要拒绝,只是下一秒,却被南宫苍峰将房契给抢了过去。 言溪见状,眯起眼睛,看着南宫苍峰的各种表情。 南宫苍峰更加胖了,脸更像个肉球,完全没有了先前风流倜傥的样子。 眼睛笑起来像是一道缝。 他手里捏着房契,盯着看了又看,娘娘果真没有食言。自己能在京城有个家,也算是给梨花一个交代。 他略微低头,拱了拱手,对着言溪恭敬道:“娘娘,果真称得上爱民如子。” 言溪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喊小姐,不要喊娘娘......” “这套宅子,三进三出的院子,说不上豪华,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儿。”言溪对南宫苍峰,解释道。 可当下一秒看到曹允文时,南宫苍峰的脸上的那道缝,立刻变宽了。 “你怎么在这里?”南宫苍峰眼神带着挑衅的问。 “我在这里跟不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影响么?”曹允文答道。 南宫苍峰自持是言溪的大当家,对她认为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眼神里充满孤傲之色。 曹允文则看不上他一脸的奴才相,就算是以前貌美,可这随着年龄长大,也会满脸褶子,看不得。谁都会老去,可你若是怕老,那整天担惊受怕的,精神就会崩溃。 曹允文想的没错,南宫苍峰现在就像是一个包着脂肪的肉球,再过个三五年,皮肤松弛,言溪能想象到垮了颜的南宫苍峰。 只是这两个人的小动作不断,言溪也没有想到,两个生的俊俏的爷们儿,会恨得对方牙痒痒。 为了缓和气氛,言溪许诺道:“今天刚到,理应吃顿好吃的!” 一说有好吃的,几个婢女睁大了眼睛,开心极了。 曹允文也随声附和道:“终于能吃上顿好吃的饭菜了!” 言溪觉得曹允文这一路上,没有几天是好时候,就想着给他单独开个小灶。 南宫苍峰不知道言溪的小心思,一个劲儿的嘱咐,“姑奶奶,咱们好吃的地方,一定不要多油,梨花还要哺乳。” 这爹当得真是称职。 言溪每样菜都是一式两份,一份是给众人吃的,另一份是给曹允文吃的。 这就解决了曹允文跟南宫苍峰之间的尴尬会面。 只是下一秒尴尬继续开始。 饭后,曹允文想约言溪去散步。南宫苍峰非要给言溪说说画苑的事情,还有那个核桃雕刻的进展。。 回去这段时日,言溪心里也挂着几个店铺的经营。她当然是愿意听南宫苍峰汇报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曹允文见言溪没有空,只好辞别回家。言溪也只好任由他回去。 只是他抬脚还未走出房门,就听见有人小声喊道:“曹公子,曹公子......” 曹允文抬眸细看,此人杏眼丹唇,长得有几分像言溪。 这不是春姹么? “姑娘,找在下有何事?”曹允文规规矩矩的回答着。 春姹脸上一片绯红,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眸子,深邃且深不见底的样子。 “是你在客栈的时候,将我从烟尘中救了出来?”春姹说着,自己都被感动了!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怀!”曹允文负手而立,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些事情不曾发生过。 “不,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将没齿难忘!”春姹说着,将一个东西就塞进了曹允文的手里。 第272章 春姹被拒 曹允文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绣着云纹的香包,被塞到了手上。 “使不得,姑娘!”曹允文快速将手里的荷包,又重新塞到了春姹的手上,连忙摆手,嘴里嘟囔着:“使不得,使不得!” 春姹见曹允文拒绝了自己的心意,心头百般滋味,又是羞耻,又是伤心,抓着手里的荷包,就要往回走。 言溪跟着南宫苍峰去拿核桃雕刻,却恰巧撞见了这一幕。 春姹红着脸,撞见言溪,低着头跑开了。 言溪见曹允文跟个木头桩子似得立在那里,看着春姹的背影,满脸委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长得好看也是一宗罪,平白的偷了姑娘的心,他却无动于衷。 南宫苍峰倒是替曹允文解了围,“怎么?曹公子,整天追花赏月的,好兴致啊!” 曹允文瞪了他一眼,甩袖道:“你好好当你的爹吧,少管别人的闲事!” 南宫苍峰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曹公子还恼羞成怒了?这惹了人家姑娘,又不接受人家的心意,难道不是浪荡公子所为?” 曹允文被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急赤白赖的辩解,“我惹什么了?那日不过是情急之中,人命关天的时刻,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顿了一下,又盯着南宫苍峰,眼神里满是讥讽,“你当年也是一屁股风流债吧?不然,你那娘子是哪里来的?” “你......”南宫苍峰被噎得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言溪从后背推了南宫苍峰一把,打趣道:“你也是活该,闲来无事,没事找事!你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来插一脚。” 南宫苍峰气呼呼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过去。 曹允文跟言溪告辞,眼神里满是不舍,临走时,告诉言溪他过几天去趟齐州,跟二姑母商议下制香的生意。 言溪等曹允文走了之后,就去南宫苍峰的院子里,去找他。 梨花正瘫在梨花木摇椅子上,悠闲的享受着夏日下午时光,旁边的木摇篮里,躺着酣睡的婴孩儿。 南宫苍峰回来时脸色不好看,梨花心里很是纳闷。她心里正乐滋滋的想象着,住在京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会儿言溪也来了,她从摇椅上下来,对着言溪微微福了福身。 言溪转头看着甜睡的婴孩儿,对着她做了噤声的手势。 梨花会意,伸手做了朝屋里请的手势。言溪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她是学美术出身的,对于雕刻的艺术,十分感兴趣。这个时代,没有专门的雕刻学习课程,可是在民间却有传承的手艺。 言溪知道这个兴许,不像裴展堂的绸缎庄那么赚钱,可是若是能够花大气力,将这个手艺变成一门艺术传承下去,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梨花没有跟进来,南宫苍峰将核桃雕刻的样品,递给言溪。 言溪顿时被这种工艺给震惊到了。 核桃上面雕刻的是一尊佛像,佛像的脸部圆润,端正庄严。身上的袈裟,更是丝丝分明。不知道是什么样灵巧的手,能雕刻出如此精致美妙的东西来? 言溪在手里把玩了半天,一声不吭的研究着其中的绝妙之处。 南宫苍峰被言溪的状态给吸引住了,忘记了刚才的争执。 “会这种雕刻的师傅多么?”言溪眼睛盯着佛像雕刻,还不忘询问南宫苍峰。 “不多,寻这几个师傅,我也是花费了很大的气力。着实不好找啊!”南宫苍峰借着机会,夸了夸自己的卖力表现,故意卖了言溪一个人情。 言溪并不搭这茬,思索了一下,“多找些机灵、学习能力强,且喜爱雕刻的人,让着几个手艺精湛的人做师傅,将这些人教会。这样就能扩大队伍,提升核桃雕刻的数量。” 南宫苍峰略有尴尬,不过他心里也自我平衡了一下。自己卖力付出,言溪想必是记在心里的。不然,也不会给他在京城卖了宅子。 这年头儿,很多做官的想买宅子,都比较费力。听说就连胡仁贤胡大人的府邸,十分寒酸。还有那个御前侍卫李诚,还是贪官卢广生的宅子。他这么一比较,又觉得言溪如同活菩萨一般,善良又可敬。 “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就解决了人手问题,还能扩大规模。”南宫苍峰附和道。 言溪对这个雕刻着佛像的核桃,简直是爱不释手。索性,就装在自己衣袖里,对南宫苍峰道:“这个样本,我拿走了!” 跟南宫苍峰说完正事儿以后,言溪又在院子里跟着梨花聊了一会儿。两个母亲之间的话题,离不开育儿方面。 待到夕阳西下,这才走出南宫苍峰的院子,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过去。 院子里,雪儿跟惜溪正在玩耍。这个院子紧挨着画苑,从画苑里的一个月亮门里,就能进到这个院子。 这个院子也是一层低矮的绿色草地,踩上去软绵绵的。惜溪对于宫外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雪儿喜欢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跟宫里提心吊胆的日子一比,这里不知道要舒坦多少倍。 言溪不见春姹,眼看着夜色黑了下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春姹呢?”言溪问。 “她刚才脸色很差,我也不敢问。出去一个时辰了,不知去了何处......”不等雪儿说完,言溪就拔腿忙往外走。 真是一刻也不省心。这曹允文也真是!人家一个姑娘家,能够跟他表心意,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他却丝毫不领情。不要以为所有姑娘,都是槐花,都会缠着他不放,简直可恶! 言溪心里暗暗的骂着曹允文。 她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找!这天眼见着就黑了,这春姹能去哪里呢?苏州这地界,她也刚来两天,可别走迷路了! 言溪想到这里,心里急的眼圈都红了! 该死的曹允文! 言溪望着远处,已经点上了灯火。她的心,也如同忽明忽暗的灯火一样,隐隐不安。 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喊道:“姑娘......” 第273章 景儿的旁敲侧引 言溪定睛一看,竟然是景儿。 苏景儿! 再看春姹正跟在苏景儿身后,低着头。 “春姹,这么晚了,怎么不知道回去?”言溪心里既责怪春姹,又有些庆幸她没有到处乱走。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 苏景儿看起来硬朗了不少,精神头儿也上来了。原来,南宫苍峰请了个人,专门照顾梨花和景儿。梨花生产之后,把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就让这人专门照顾景儿。 “柳絮,见过姑娘!”说话的是,景儿身边的奴婢,就是南宫苍峰找的那个。 言溪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此人长相一般,可带着一股手脚麻利劲儿。 “免礼!”言溪说完,上前握着景儿的手,“你看上去大好了,景儿!” 景儿抓着她的手,缓缓道:“身子是养得差不多了,只是这日子过得太过轻松闲适,也是一种奢侈。奢侈惯了,可就容易生出惰性来。” “你这是典型的享不了福的人呐!”言溪说着,用手轻拍了她一下。她用眼睛轻瞄了一下后面的春姹,“我看你也想开些了,这人总要在情爱上走上一遭,尝到其中的酸楚......” 苏景儿不知所云。言溪朝着正在低着头的春姹努了努嘴,苏景儿瞬间明白。 “是呀,这种事情,女人都得经历,我也是如今看开了!”苏景儿说着,过去牵过春姹的手,对着言溪道:“我本不知道她是春姹,只是看着跟你有几分相似,便过去搭讪了几句。” 她一只手拍着春姹的胳膊,一副知心大姐的样子,“我闲在的很,若是有什么话,可以把我当成体己。我比不得娘娘,她心里装得事情多,也忙得很,一刻也不得闲。” 这些话倒是提醒了言溪,自家祖上的事情,她是不是应该知道一些? “景儿,你的祖籍是哪里?”言溪这么冷不丁一问,倒是把苏景儿吓了一跳。 言溪见她愣住,又笑,“我是想了解下你爹的过去!” 苏景儿脸色有些不好,神情也有些尴尬,“我们都老死不相往来的,还提他做什么?” 言溪甚觉无趣,若是这家里好,她还用得着在这养身子么? “那你娘呢?你整日在外,你娘总要去看看吧?”言溪柔声提醒道。 “我在娼门里待过,回去也给我娘增不了光,还省的她劳心,不如不见。”景儿这些想法也对,谁愿意去面对不以为荣,反以为耻的家人? “不说了,咱们进院子吧?”言溪仍旧握着苏景儿的手,她能感到苏景儿的手,在微微颤抖。 柳絮进院以后,将房门打开,进屋将灯点着。姑娘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整个屋子里的光明,都升起来,她们眼睛里映射着烛火的光,踏进了屋子。 言溪本就是寻春姹来的,这会儿春姹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创痛,泛着一丝伤心的萎靡。 柳絮要给言溪上茶,将煮过的水,倒入茶壶中,复又从茶壶中,倒在主子的茶碗里。褐色的茶汤,将白色的金花瓷碗,衬得透着亮褐色。 春姹本意要站在言溪旁边,跟着侍奉的。言溪却执意要让她坐在旁边的位子上,挨着自己坐。 柳絮倒完茶水之后,苏景儿也让她给你倒了一碗,挨着自己坐。 “要我说,这大梁国的男人,只有两个人入得了我的眼,一个是我少女时的第一个相好,另一个就是曹允文曹公子。”苏景儿说着,眼睛朝着低头盯着手里茶汤看的春姹,看了一眼。 春姹心里一惊,手一抖,碗里的茶微微洒出了一些,茶渍撒在自己的深色百褶裙上,并不显眼。 这细微的动作,众人皆装作没看见,继续吃茶聊天。 “曹公子长得俊,暗动芳心的姑娘也多!”言溪顺着接茬道。 “曹公子虽然貌相好,可未见的是良配?”苏景儿话说了一半,停下来吃了口茶。 “为何?”言溪配合着演戏,一唱一和的问。 “一是,相貌好,惦记的人就多,心也不安分!这若是过期日子来,多累心?现在的女子,什么都得依着丈夫,他若是心里没有自己,整天拈花惹草,那有多委屈?”苏景儿说的头头是道,言溪自己也不住的点头。 春姹将手里的茶碗放在腿上,低头一直盯着碗里的茶,若有所思。 她忽地抬头,眼神里透出了光,开始注意苏景儿的话。 “是啊,可若是曹公子是个专一的人呢?心里头只有自己的娘子,从从未有沾花惹草之事。”言溪问。 “那就更不能嫁了。你想想,长得模样这么俊,却是个榆木疙瘩,那更伤人。喜欢上他的姑娘,想跟他说点啥,他却不解风情,多尴尬?这小夫妻之间,女子不都是羞答答的么,哪有那么敞快的?反正在我看来,曹允文不是良配!”苏景儿说完,有觉口干,再低头吃茶。 她趁着低头间,透过拿起的茶盖和茶碗之间的缝隙,看见春姹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依我看,你弄个情感咨询馆,医治那些心里受伤的人,给那些有情感问题的人出谋划策,着实不错!”言溪说。 言溪随口一提,倒是提醒了苏景儿,这姑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满脑子都是可做的生意。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苏景儿的眼睛里放光,自己一直待着,实在是无聊至极。 苏景儿是真上了心,她回不去十里桃园,总不能看着槐花夫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 可画苑里的事情,她又不懂。在这里闲散着,无所事事,总是心里不安的很!若是能有个事情做,就再好不过了! 言溪见苏景儿应承的如此之快,心里也高兴。 女人若是不耗在情感里,那都会有一番大作为的。苏景儿若能把咨询馆开起来,那也再也不用自卑自贱了。到时候,景姨娘也就不嫌弃她了。 “那我这馆子,开在何处呢?”苏景儿问。 第274章 慕容恪和他的下属 言溪一摆手,“罢了,不知者无罪,你这精神可佳。可要注意烛火,这一屋子的画,都是纸张,布帛的底子,容易失火。要不,你还是明天白天再来,如何?” 临摹人也觉得言溪提醒的及时,若是失火,这画苑的损失,可就大了。 他点头,“我这就走!” 东边的屋子,熄灭了烛火,关了门。南面的几间屋子,是学生们画画的地方。里面的人,还在不断地练习画画,言溪没有进去,这股子精神头儿,才是画苑和艺术的希望。 言溪和春姹顺着游廊,走到自己的住处。却见院子漆黑,连一点儿亮光也没有。 这么早就睡了?言溪心头疑惑。 “惜溪,惜溪。。。。。。”言溪声音里透着着急和恐惧。 春姹快步跑进屋子里去点灯。 突然,院子里火光乍起,一行身着黑色夜行衣,头上戴着黑色头巾的蒙面人,正将院子里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最前面的一排,手里个个儿都拿着刀,后面的一排手里持着火把。 言溪头“嗡-”的一声响,她惊恐得朝着这群人仔细看过去,没有发现和惜溪和雪儿的影子。 春姹点着灯,前脚刚跨出门,却见这满院子的灯火,腿都软了。 她朝着言溪站立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言溪淡定如常,就像她面对的不是一群匪徒,而是一群迎面而来的普通人。 那种气势,光是一个眼神,都能让这帮人吓得腿软。 言溪给了她一个眼神,春姹会意。这个时候,不给她添乱,就是在帮她! 春姹下意识的退回到屋子里,重新熄灭了灯火。 她躲在暗处,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只见,言溪朝着匪徒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拿着刀的匪徒,被逼得连连后退。前面的一排踩到了后面一排的脚,后面的开始骂娘, “你他妈的眼瞎?” “你才他妈的眼瞎!” 前排跟后排相互打了起来,一时间火把与刀光在院子里乱窜。 春姹在屋子里笑得捂着肚子。 言溪却奇怪这帮蠢蛋,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一不小心,烧了她的院子,得损失多少银子? “别打了!”言溪一声吼,匪徒们都愣了! “你们来我这里打架呢?要是愿意打架,滚出我的院子!”匪徒们听了就往外走,边走边喊着,“不服的话,出去单挑一个!” “你是不是爷们儿?是爷们儿的话,就过来!” 就在众匪徒还没出去院子的院子时,一个白衣男子翩然而至,他头上束着白玉冠,身着白色衣袍,眉眼间尽是锐气,方脸却看着无比白净。 夜间,此人身着一身白衣,这看来是个刺儿头。 言溪想着,却见那男子将匪徒们都轰了回来,对着这群蠢蛋就是一顿呵斥。 言溪心里更加疑惑,这训斥自己人,为啥专挑在我的院子里,换个地方不行? 她正要张口再次准备赶人,却见束着白玉冠的男子,朝着言溪走了过来,躬身拱手道:“娘娘!” 言溪垂眸,看着来人,似曾相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请问,阁下是?”言溪问。 “我是慕容恪!” 言溪这才想起来,那个管自己叫嫂子的傻冒儿。怪不得手下也是一群蠢蛋,皆是因为有个笨蛋主子。 言溪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她想能惜溪和雪儿没有遇到危险。 “哦,慕容公子,别来无恙啊。今日如何到我这陋室来?是否有要事?”言溪嘴里寒暄着,心里却十分不快。 脑子被驴踢了么?整了这么个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取我性命呢! “娘娘,这沐风镖局散了,求娘娘收留!”慕容恪说着,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言溪觉得也十分必要找些人来护着惜溪,自己不能任何时候,都在她身边护着她。 “好!你且起来。来我这里,先完成第一件事情,当作是试用吧!”言溪说着,慕容恪起身,招呼旁边的蒙面黑衣人过来。 “惜溪小公主,你们先帮我找到!咱们分头行动,找到以后,就来院子里,如何?”言溪说着,就往月亮门处走去。 春姹见院子里,此刻已经没有危险,便跑着跟去了言溪那里。 后面,慕容恪吩咐他的队伍,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去寻找。 言溪脚下生风,这一秒看不到女儿,她心里也提着。 她们由南往北走,走了大约一里地的样子。却见一个女孩儿,手里拎着一个兔子灯,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一步也不敢慢的紧跟着。 这两人正是雪儿和惜溪主仆两个。 言溪顿时泪如泉涌,“儿啊,都把母亲吓坏了。。。。。。” 惜溪扑到言溪的怀里,替母亲擦去恐惧、担忧、兴奋的泪水,举着手里灯,用稚嫩的嗓音,道:“母妃,快看兔子灯!” 这刚到初夏,离着中秋还远的很,怎的就会有兔子灯? “母妃,父皇去年中秋的时候,曾给孩儿做过兔子灯!”小孩子的心思,真是干净,又懂得感恩。 有句话叫“人若只如初见”,人若是只保持着童年的纯真和美好,该有多好? 言溪伸手接过惜溪手里的兔子灯。 春姹早就急得红了眼圈儿,这会儿看见惜溪快快乐乐的样子,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她将惜溪抱起来,“快,小祖宗,回去吧!你把人的魂儿都吓没了!” 惜溪不好意思的笑着,脸却贴在春姹的肩上,任由她抱着。 雪儿心里怕言溪责怪,小声嘀咕道:“小公主想出来玩,奴婢也拦不住。娘娘莫怪我!” 言溪回望了她一眼,“不怪你!以后,你跟着春姹识些字,若是出去的话,给我们留张字。省的忧心!” 雪儿拼命点头。 主子没有责罚她,就是仁至义尽了,若是换了宫中别的主子,恐怕要将她打的皮开肉绽了。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后背,却摸出来一丝疼痛来。 还是好好练字吧,她以前最不喜欢读书识字这些活儿。红莲斋里的婢子们,读书识字的时候,自己总是偷懒。这次,差点儿铸成大错! 正当人们走近画苑时,却听得有人喊了一声,“什么人?” 第275章 你脸红什么 这声音极其生硬和怪愣。 言溪伸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瓦砾,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投了过去。 只听见那个方向,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这是什么暗器?你是谁?” 又一个声音响起。 言溪知道这又是慕容恪那帮生着“猪脑子”的属下。心里暗想,这沐风镖局的镖,都是如何走的呢? 言溪不吭声,继续往院子里走去。 这时,迎头飞奔过来一个黑影,对着言溪摆出阵势,“快说,这是我家主人的院子,你不能擅闯。” 言溪生怕这帮人把惜溪吓着,便对黑影道:“快滚开!” 对方见言溪不出招,只是骂了一句,有些不知所措,“你打还是不打?若是比骂,我就换做旁人。”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言溪用手指捏了捏手腕,又晃了晃,她捏好拳头,就要打出去,却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主子,我们这路没有找到啊!” 是慕容恪的声音! 言溪胸腔的火气,被压的满满的。这帮猪头! 说话间,慕容恪已经来到了众人跟前。只是,这黑灯瞎火的,他也分不清哪个是言溪,他看着春姹身形像是言溪,就对着春姹垂首拱手,像是在请罪的样子。 这会儿雪儿已经将灯点着了。 透着光,人们才发现,刚才有多乱。 慕容恪等了半天,也不见面前的人回话,就抬头看了一眼。 却见一个明眸皓齿,瓷肌丹唇的姑娘,站在跟前,心里不由得一动。 再看旁边,言溪正冷脸看向自己,往旁边一看,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儿,手里捏着一只未点上的兔子灯。 他朝着言溪面前走了两步,再次垂首拱手,“娘娘,属下寻找小公主未果!” 言溪瞪了他一眼,“小公主就在旁边,你眼睛瞎了不成?” 慕容恪的身体顿时僵在了那里,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要说这主子,对自己确实不赖。曾经,在自己困难之时,拿出银票来救助自己,自己心里甚是感激。如今,自己真正投奔过来,这种直接奚落的滋味,真是让人下不来台。 “臣知错!”慕容恪红着脸退了下去。 只是经过春姹身边的时候,却一时起了风,将春姹腰间束着的带子,刮得飞扬了起来,飘到慕容恪的身上。 慕容恪当即回头看了一眼春姹,却见美人如莹莹玉光,伫立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慕容恪盯着她看了许久,仍旧舍不得回过头去,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头儿,你脖子怎么了?” 慕容恪才回过神过来,自己已经失了态,脸红得像块布一样。 “头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要属下去请郎中?”他的属下嬉皮笑脸着。 “头儿,你今晚上喝酒了?要不要小的给你去弄点醒酒药?” ...... 那帮人发出爆笑之声。 “滚!”慕容恪奚落着属下,嘴角却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 言溪被他们的爆笑声给吸引了,转身看着这帮人,在慕容恪面前又蹦又跳,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不禁疑惑。 “怎么?这小公主你们没找到,这会儿倒是寻起乐子来了?”言溪紧锁眉头,对着还在扎堆,嘻嘻说笑的人道。 “主子,我命小的们这就退下!免得扰了您的休息。”慕容恪恭敬道。 他知道言溪的性子,若是惹到她,必定没好果子吃。这一点,他在南宫苍峰处,早有耳闻。可如今看着南宫苍峰混的风生水起的样子,肯定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的。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受点儿窝囊气算的了什么! 若是言溪以后感念自己的功劳,也给自己在京城买个宅子就好了。慕容恪想到这里,手不由得摸了摸额头,这一摸确实有点烫,难道自己真的发烧了? “我的脸还红么?我真的发烧了?”慕容恪揪着属下问。 属下两只眼睛看成了斗鸡眼,也没说出啥来。 慕容恪气得将领子放下,嘴里骂着:“尸位素餐的家伙。” 属下踉跄着,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喊着:“头儿,我看你不像是发烧。你头太大,像是脑子进了水......” 言溪见他们还在这里吵闹,不肯离去。她伸出脚来,勾起脚边的一个小石子,往慕容恪的方向踢了过来。 慕容恪没有来得及躲闪,正砸中他的头,他“哎呦”一声,伸手去捂自己被砸中的部位。 言溪也没想到他会不躲闪。听见他这一声喊叫,赶紧跑了过来。 石头过于坚硬,慕容恪的伤口流出了血。血顺着手指,流到了腕子上。 眼看着血就要流到白色的束袖上,春姹将自己的手绢,从怀里掏出来, “快蹲下,我可够不着你!” 而后,她熟练的用绢帕,将慕容恪的伤口包扎好。 慕容恪见心仪的女孩给自己包扎伤口,尤其是蹲着的位置,正好赶上少女弯腰,他的脸跟胸前靠得很近。那刻,感觉心都快跳了出来。 言溪知道只是包扎还不够,还需要一个消毒剂来清洗伤口,“我去屋里取些药品过来!” 惜溪见到慕容恪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流血,血渗出了春姹的绢帕,又顺着绢帕的部位,开始往下流。 她惊恐得大声喊叫,“他的脸怎么是红的?” 言溪从空间里取出消毒棉,还有些止血的绷带和一些消毒剂,握在手里,从屋里往外走。 不过,她真正去屋子里的目的,不过是掩人耳目。事发突然,她没有备用药。因此,谁也取不到,只能自己亲自去取。 慕容恪见言溪亲自取药,让人给自己上,内心有些小激动。他觉得南宫苍峰撞了狗屎运,成了言溪的第一御用指使人。若是自己有那个运气,没准现在比南宫苍峰混得还好。 言溪将药递到春姹手里,告诉春姹如何使用。春姹按照言溪说的,先将消毒棉蘸上消毒剂,给慕容恪的伤口,擦了一遍。 药品渗透进伤口里,慕容恪疼得直皱眉头,轻声哀求到:“姑娘,轻点儿!” 属下却兴奋了起来,喊道:“脸红了,姑娘轻点儿!” 春姹不理会这些人的话,用消毒药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次用止血绷带,将他的头包扎好。 慕容恪只等春姹包扎完之后,从蹲着的姿态,一跃而起,“你这帮混蛋!” 众人一见,头儿真的发怒了,全部一哄而散。 “有种别跑,给老子等着!”慕容恪边追边喊。 第276章 他的手下起哄 雪儿将惜溪带了进去,言溪有些累。忙活了这么久,人们都还没有用过晚饭。 春姹今天的状态不好,雪儿也受到了惊吓。这慕容恪和那帮混小子,就是一帮混吃混喝的土匪。这做饭的事儿,看来得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言溪今天除了惜溪让她吓着了,其他的事情,还是蛮欣慰的。 这套院子有三间厢房,分布在东和南侧。东厢房挨着月亮门,月亮门的外面是一排闲散的房屋,屋子前面有一条路,跟南宫苍峰的院子相通。南厢房的外面挨着几块草地。这南厢房做厨房更合适。 这东厢房里,有些桌椅板凳,都是南宫苍峰为了扩大学员,提前备好的。 言溪让春姹在院子里,多点了几个灯笼。烛火将院子里染成了桔黄色。 慕容恪此刻跟那帮手下,已经打闹完毕,回了院子里。 “你们几个人,将院子收拾一下,摆好桌椅板凳。”言溪命令慕容恪的手下去干活儿。慕容恪的眼睛,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春姹的脸上扫来扫去。 言溪看得出来,这小子像是动了真格。春姹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她连知道也未必知道。 言溪去弄了几个比较撩人胃口的开胃菜,又弄了几个清淡的小凉菜,这夏日里,还是清爽可口的菜,更加受欢迎。 惜溪这一天,经历事情可谓是丰富了太多。这小眼睛的眼神里,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看着更加灵动活泼。 等到菜品一一上齐,慕容恪的手下已经迫不及待的提前站上了板凳。 春姹看得直皱眉头,若说她们红莲斋就是些没规矩的。可就算是再没规矩,吃饭还不至于有人跳上板凳,这是人还是猴儿? 她没好气的指着那帮属下,那根手指像是要把他们的脑浆给戳破一般,“你们这帮人,真是缺乏管教!这娘娘还没上桌,你们倒是提前就入了席?” 那帮属下依旧嬉皮笑脸,对着慕容恪,“头儿,快点儿给我们说句话。你看嫂子,脾气太火爆了!” 慕容恪听得“嫂子”一词儿,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他恨不得自己这帮属下,能多说几句他爱听的,多叫几声“嫂子”这个词儿。 “这个......你们快点儿下来,配合着点儿!”慕容恪说着,朝着春姹递了个讨她心意的眼神。 春姹倒是不知道慕容恪的眼神里,夹杂着这么多的心情,直接回瞪了他一眼。 “休要胡说!小心娘娘撕烂你们的嘴!”春姹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进了屋子。 “还挺倔,嫂子还挺倔......” “是啊,头儿,以后可有你的罪受了......” 这些人又开始起哄,言溪皱起眉头,又捏了一块石头,喊道:“谁若是再废话,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众人一看,情形不妙,不由得紧闭着嘴巴,不敢再吭声。 这万一娘娘发起怒来,这一个小石头打得人满地找牙是小,若打得没命了,可就完了。 言溪领着惜溪入座,让雪儿挨着惜溪,她们几个女眷是单有一席的,还有惜溪也要有自己的儿童餐。 春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拿了些筷子和木勺之类的餐具,放到言溪跟惜溪跟前。 “你们敞开了吃吧!”言溪将春姹拉到板凳上,示意她跟着一起吃。 “主仆还是有些规矩的好,不然人家该说我坏了规矩,说娘娘教导无方呢!”春姹身体僵硬着,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 雪儿见状,自己也不好意思坐在那里吃了。她刚要起身,却被惜溪拽住,“你要去干嘛?我想吃那个......” 雪儿一弯腰,又顺势坐了下去。 “春姹姑娘,此言差矣。所谓‘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娘娘让你吃,你就吃!”慕容恪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春姹,就算是低头吃饭,他的余光也在感受着春姹的动静。 春姹对着他翻着白眼儿,连句话也没搭理。慕容恪顿觉尴尬,埋头猛吃。 他旁边坐着的人,有些不乐意,嚷嚷着,“头儿,你别吃没了,我们兄弟们还没怎么吃呢!” 同一张桌子上的另一个人,起身走到春姹跟前,“姑娘,你看把我们头儿给气得......” 春姹火一下就窜上来了,指着来人喊道:“滚!通通滚!” 那人卷着鼻子,皱着眉头,带着稍微祈求的声音,“我们头儿,一不开心就是一顿猛吃!姑娘,你还是劝劝他,我怕他撑坏了!再说,这么好吃的菜肴,若是被我们头儿给囫囵吞了,当真有些可惜!” 他说着,扁了扁嘴,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可惜,可惜!” 春姹瞪着他吼道,“那就撑死他,以后别在我们面前装模做样。” “女人心,海底针!”那人说着,就走到自己的长条板凳上的座位处。 慕容恪此时听到春姹对自己的评价,不由得停了下来。想想南宫苍峰又肥又丑的样子,自己要节制一下,不能再纵容自己胡乱吃东西了。 他放下筷子,走到春姹跟前,“姑娘,若是觉得在下扫兴,在下带着这帮弟兄走就便是。不过,吃谁的饭,就要替谁办事儿!娘娘不发话,我跟弟兄是不敢离开半步的!” “你,你......”春姹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是自己就是莫名其妙讨厌。 “好了,快坐下吃饭吧!这会儿的功夫,饭早就吃完了!”言溪摆手示意春姹,坐到自己的旁边来。 春姹闭嘴,待他坐定之后,朝着慕容恪的脸看去。跟曹允文相比,这张脸要稍微粗糙些,可能跟他常年在外面给人走镖有关系,这风吹日晒的。 论气质,这种习武之人跟读书人的气质根本就是大不同。这样粗鲁莽撞,还有一帮跟着起哄的手下,简直是让人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言溪用公筷往她这碗里夹了点菜,又夹了另外一些,笑脸看着她,温言道:“这各样的菜,有各样的好!但是,心里要有个谱儿,那就是吃了之后,身体舒服的菜,才是适合自己的菜!” 春姹猛的惊醒,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第277章 虚惊一场 春姹带着心事吃完饭。雪儿跟惜溪又早就困得成了烂泥。 言溪将她们扶到屋子里,春姹给她们收拾好床铺,让她们赶紧解决困乏。 言溪自己也累了,跟春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也早早歇下了。 只有春姹,带着些许的心事,徘徊在院子的两个月亮门之间。 慕容恪带着弟兄们去南宫苍峰处借宿了。对于这几十口子人来说,南宫苍峰的院子里,也该挤满了。不过,他们经常行走的江湖之间,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儿,因此,对于这点小苦难,也完全不当做一回事儿了。 到了后来,言溪安排他们住在靠近东厢房的月亮门外的那排房子里,他们像是得到了天大恩惠一样,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只是今晚,初夏的月亮带着微微的光晕,圆圆的斜着挂在天上,像极了有心事的少女。 她想起了在宫里,言溪让她们读过的诗句,“天阶夜色凉如水,遥看牛郎织女星”。 她抬头望着天空的繁星点点,寻找着牛郎织女星星。只是,突然,她的眼睛被人突然罩住,等她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却越挣扎对方将他的眼睛捂得越紧。甚至,对方害怕她叫喊,将她的口鼻一同捂住。春姹恐惧如斯,敌人这是有备而来。自己若是再挣扎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她索性放弃了挣扎。对方见她渐渐不动了,以为是弄死了,赶忙放开手,对着空中就是一阵乱比划。 从南厢房的屋顶上下来一个人,手里拿着刀。明晃晃的刀刃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阴冷的寒光。 春姹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今天看来横竖都是个死了,与其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不如提醒娘娘注意安全,敌人就在门外,好歹也能保护她们周全。 想到这里,春姹突然大声喊起来,“快走啊,有刺客。” 那个拿刀的以为诈尸,吓得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言溪刚睡下,这会儿春姹的一嗓子,把她烦的只想打人。 好在夏天,不需要穿很多衣服。言溪惊醒之后,披了件白色的短袄,就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吓得真是魂飞魄散,对着言溪还有春姹,就是一通跪拜,“鬼母娘娘,饶命啊!” “啥?鬼母?”言溪低了低头,皱着眉头看着两个磕头如捣蒜般的人。 言溪瞬间明白了,这白色衣服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更加白的光。 这大晚上的,这种白色移动的怪物,被人认成鬼,也着实吓着了。 “你们是何人?竟敢跑到这里来捣乱?”言溪伸出脚,就踩在他们之中一个人的肩膀上。 “我们命苦,本就是讨口吃的,谁知道这小娘子,大晚上不睡觉,竟坐在院子里数星星。我实在是饿极了,就想捂着她的眼睛,让我这兄弟去拿些吃的。可我这兄弟,胆子太小,不敢去。后来,我以为这小娘子死了,叫我这兄弟下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后来这档子事儿......” “找吃的,跑到这儿来?你们干啥的啊?竟然连饭都吃不起?”言溪越问心里的疑问越多。 就算是要饭的,白天没要到饭,晚上想跑人家厨房里,去偷吃东西,也不至于拿着把刀啊。这到底是要饭的,还是土匪? “我们是沐风镖局的!沐风镖局散了......” 言溪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沐风镖局这么多大聪明,若是不倒闭天理不容啊! 春姹也从开始的惊恐,到现在的反胃。这本来一个挺安静的晚上,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却被这两人给破坏掉了,扫兴的事情,先放一放。这光是吓人一条,就真想把人给怒剁了。 那两个人盯着两个人的神情,等待着她们的反应。半晌,言溪给他们指了指南厢房的方向,“去拿吧,有吃的!慕容恪也留在了我这里,若是你们愿意,可以给你们口饭吃!” 两人一听,赶紧磕头。当然,这两个人的晚上,是在这个院子里睡得。有了栖身之地,这觉就算是在露天地里,倒也睡得安宁踏实。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言溪才醒。而惜溪跟雪儿早就出去看日出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春姹早早地准备好了她的钗环首饰,还有换洗的衣服。 “为何不早点叫我?这都很晚了!”言溪嘴里埋怨着春姹,手早就伸进脸盆去洗漱了。 “因为你宵衣旰食,都快累垮了!”说话的声音,让言溪和春姹顿时一愣,再抬头看着灰色衣服的翩翩男子,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那一刻,真是觉得就算是朝阳的霞光,也比不上他的神采美! “允文,你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言溪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的脸庞,跟曹允文搭着话。 春姹则将言溪的洗漱水端了出去,只是经过曹允文的身旁时,她的脸上仍旧红了一片。 “我带来了我爹的一封信!”曹允文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递给言溪。 言溪撕开密函,急匆匆的将信函展开。 她看完之后,略有所思,对曹允文道:“你还记得张柳元么?” 曹允文点头。 “我总是觉得两件事情之间有联系,这可能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言溪说。 “嗯,你的猜测也是有道理的。这情形是差不多的,说不定真是有联系!”曹允文觉得此事还需再次审讯那日的官头儿,就起身对着言溪道:“你写封信给我爹吧,让他想想办法。” “不必,你去告诉曹师爷,将他看好。我派人去请张柳元过来,他若是认得,也不必再对那人用刑审讯了!”言溪说着,眼神里却露出一丝少有的迷茫。 曹允文很是认同她的想法。的确,用刑审讯不是一个好办法,很容易屈打成招,这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因素。 “给你一盒香味儿,这是二姑母研制的,专门针对年轻女人的!你先试用!”曹允文将手里的香,递给言溪。 言溪嗅了嗅,这味道真是清新好闻,有种玫瑰花露的相似性。 东西是好东西,可这装东西的盒子,看起来太寒酸了 言溪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妙计! 第278章 早餐事宜 这香料什么样的女人,最畅销? 必然是身处风花雪月中的女人! 这一身的香味儿,对男人的吸引力是不可言喻的。 言溪对这个灵光咋现的想法,心里感到微微的骄傲。可这香料买卖的出口如何设置呢? 经历过风月场的女人,除了苏景儿,仿佛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苏景儿对这件事情,一直心存芥蒂。若是跟她说,让她拿着香料,去跟以前的姐妹介绍,让她们出钱购买,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苏景儿不行,那还有谁? 言溪有种被卡壳的难受。俗话说的好,“人不能被憋死!”就算是明天去勾栏瓦舍里去,也要把香料的销路打开。 曹允文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看到她眉头紧锁,以为遇到了难缠的事故。 “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来日方长!”他安慰她道。 言溪点点头,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这实打实的关心,自己也不能当面拒绝。 待到言溪梳洗完毕,春姹将早就熬好的粥,端了上来。 曹允文若无其事的看着春姹,将锅里的粥,分散到了各个碗里。再将羹匙分放到各个碗里。 黏腻的红枣米粥,看着都让人胃口大开。 春姹觉得言溪思虑甚多,睡卧不宁,需要补补气血,才熬煮了一大锅。 只是,刚刚这粥刚刚盛放到桌上,就听见外面有人吵抄。 “什么声音?这么吵?”言溪不由得皱着眉头,眼睛朝外看。 春姹正要出门,却被来人给迎了回来,“娘.....娘娘,屋外头那帮子要饭的,早上的饭食,还都没有!” 曹允文听得一头雾水,这要饭还要到家里来了? 不等他问话,只见慕容恪已经走到了屋里。 慕容恪并不见外,开门见山道:“娘娘,这早上的膳食,我们可还没有!” 言溪心里只恨自己莽撞,不该心慈收了这么多白吃饭的。这不但耽误自己赚钱,还得赔上工钱和饭钱,非常不划算。 可已经晚了。 “把锅都端出去,依照昨天晚上的顺序,每人一碗红枣粥!”言溪冲着慕容恪摆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自己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慕容恪端起粥锅,看了看里面的粥,又放在原地,“这些还不够兄弟们塞牙缝!” “你......”春姹气得浑身发抖。 言溪心里暗骂着,不识好歹的东西,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曹允文见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磨叽,实在有违风度,“兄台,咱能否给了台阶就下?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天天一堆是非?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言溪,满眼的焦灼和心疼。 慕容恪也觉得自己做得确实有些不妥,自己带了诸多人来,没有干啥活儿,先给主子添了一堆的麻烦。 “主子,若是觉得我们的口粮实在供应不了,我们就再另寻出路。”慕容恪此时倒是干脆爽快。 “明儿个,请个厨房的先生来。”言溪心思淡定。 这么一帮人,若是自己坐视不管,好像也说不过去。这里人手少,需要专门的厨子来做伙食,再搭着几间棚子供人们吃饭用。 春姹眼神却满是诧异,这么一帮要饭的,竟然还要专门请个人来,给他们做饭,简直是没有天理! 曹允文见言溪做出如此决定,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有些时候,身体力不能及的时候,需要借助一些外力,自己损失点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娘娘,若是这个吃饭问题解决完了。我们也就不必了!”慕容恪笑着,嬉皮笑脸的跟言溪套近乎。这说说走的人是他,说不走的人也是他。 春姹拿着眼睛直瞪慕容恪。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可笑! 春姹熬制的这锅粥,几碗就分没了,根本不够。 那帮人还在嚷嚷着,根本没有吃到粥。 慕容恪为了安抚手下,“主子,已经给我们请厨子了,兄弟们莫要着急。” 曹允文见这里乱做一锅粥,心里也觉得言溪过于仁爱,给自己平添了不少麻烦。 等锅里的粥全部吃干净了,这帮人的嘴才闭上。 “娘娘,这厨子要擅长做酱货!”有人喊道。 “娘娘,这厨子要擅长做卤货!”有人喊道。 这请家庭厨师,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帮要饭的,简直是被惯得上了天。 春姹气不打一处来,她伸出葱白的手指,指着那帮混吃混喝的人,“若是没有娘娘,你们早就饿死了。现在还有力气讨价还价。” “嫂子,你生气了?”那帮人依旧嬉皮笑脸对着春姹喊道。 “嫂子你个头!”春姹终于不再任由他们戏耍,敢于直面这些毫无来由的嘲笑。 言溪在家守了片刻,跟着曹允文就出了门。 第一站,就是大梁国的女人,最熟悉的地方,翠花楼。 曹允文看言溪的眼神,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这言溪进门毫无羞涩之意,仿若走到平常地方是一样的。 只是,下一秒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庞,在酒楼处站着。 “这不是那个谁么??”言溪嘴里嘟囔着,手指着喊道。 这个名字,在她脑子转了多遍,就是说不出来。 曹允文见她直瞪眼不说话,以为她身体不适,便凑到她身边,俯身询问她。 只是还不等曹允文俯身,言溪突然喊了一声,“对,是兰儿!” 哪个兰儿,肯定是秀兰身边的侍女兰儿。 兰儿虽然长得娇小,可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你家娘子,最近好么?”言溪拽住兰儿,拦着她的去路。 兰儿根本不会想起言溪这档子事儿。一个二十岁的人,正是青春激动的时候,被言溪一下子拦住去路,火气就已经上升到了胸腔里。 “你管我家娘子如何?你是何人?”兰儿将言溪忘得一干二净。 言溪心里难受,当时还许诺给他们卖身契,放他们回家呢!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就是多余。 不过,若是能在炎炎夏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那也不能让一个姑娘家,走这么远的路。 言溪不知道跟曹允文想的是否一致。 第279章 翠花楼奇遇 言溪见兰儿怒目圆瞪,一副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态。 “我看你是误会了!我是你的故旧相识,我还认识你呢!”言溪脸上露出和善之色,只看兰儿是何反应? “误会?我家娘子跟你相识?那你说出我家娘子的吃食爱好,我便认定你是旧友!”兰儿好一副伶牙俐齿,说得此刻言溪哑口无言。 这认个故人,还整出个门槛儿来,曹允文有些不耐烦了。 他想要告诉兰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言溪的手却及时的摇了一下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提醒,所谓“和气生财”嘛! 兰儿虽然有些刁蛮任性,可一个妙龄少女,对外界多些防备,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吃食爱好,我倒是不知!可是我知道你家娘子的性格,素日里为人豁达,说话爽快。”言溪细细的观察着兰儿脸上的变化,她正一点点的卸下铠甲。 说起自家娘子,虽然她只是个外室,甚至连外室也算不上。可对待自己身边的丫鬟,却是一等的好。纵使她有千般不是,那也只是世人的评定,跟自己身边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平日里,她跟几个小丫鬟出门,背后总是被人指指点点,这种感觉真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这日子久了,几个人也就生出一股子戾气。 这生为女人,若非不得已,谁愿意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自家娘子跟自己又有何不同?无非是做的事情不一样!自己如此拼命地维护自家娘子,也是在维护另一个自己。 不过,这素日里遇到人,都是说些难以入耳的话。今日,这两个人倒是友善些,至少没说那些,“下贱”、“贱婢”之类。 刚才听那几句话,还像是在夸自家娘子。虽说夸的不是自己,可这脸上突然就有光了。 兰儿的眼神里渐渐地有了些神采,“我家娘子,不拘小节,豪爽大气。若非身不由己,肯定是女中豪杰。” 这给点儿阳光就灿烂。不管如何,小丫鬟忠心护主的心气儿,值得赞许。 “嗯,秀英娘子的确是个不同的人物。只是,你今日来这里是有何要事么?”言溪切入正题。所谓“在商言商”,这女人的生意既然要做,那各种行业的人,都可能要见识到。 这越是底层的人,基数越大。也就是说穷人的数量,远比富人的数量大得多。若是想做成生意,只盯着那点儿富人的数量,是远远不够的。 富人对香料很是挑剔,像味道,样式,甚至是闻起来的舒适度,都有所要求。穷人就不一样了,只要价钱便宜,有个大众接受的味道,就可以了。 “那个苏老爷已经多日不去娘子那里,家里所剩的钱和米的数量已经不多。娘子和红儿、绿儿做些绣品,我负责送到这翠花楼,给那些看得上的姑娘。” 兰儿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些样子还有几件成品,给言溪展开看。 要说这秀英的手艺,真是不错!这大概是苏州绣娘才会做出如此巧夺天工的手艺,怪不得“苏绣”如此闻名。 “那娘子的生意如何?看着这绣品做的精致秀美!”言溪将绣品摊在手里,看得异常着迷。 只是兰儿瞬间不胜其烦,迅速将绣品卷起来,放在怀里,“如今家里的营生,全靠这个,你可别想着动些歪心思。” 原来是为了这个。言溪大笑道:“你放心!若是你家娘子愿意,我可以跟她做上比现在利润高过百倍的买卖!” 兰儿一脸的狐疑,又有些期待,眼神透出些光芒来,“真的?能有那种利润比现在高过百倍的生意?” 言溪脸上挂着笑,从容淡定的点头。 兰儿的笑容也开始灿烂起来,“你跟公子先等着,我去给那几位姑娘,把绣品送过去。再领你去见我家秀英娘子。” 言溪见目的达到,心里乐开了花。秀英可以连带着送绣品的时候,把香粉也送过去,这简直是双赢。 曹允文见言溪眉眼弯弯,也跟着兴奋了一下。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已经许久没见了。 趁着兰儿去给人送绣品的功夫,言溪也没闲着。她主动跟翠花楼里闲来无事的姑娘搭讪。 姑娘一开始并不搭理她,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来翠花楼里混饭吃的。可一抬眼看到身后站着的美男,又突然热情起来。 试问世间的美男子,哪有女子不喜欢的道理?就算是能得他们多看两眼,心里也是无比悸动。 姑娘眼睛扫着曹允文,嘴却跟言溪搭着话,“若是这香,能让男人对我趋之若鹜,那我就多留几盒!就如这位公子,你对这香味儿喜欢么?” 言溪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翻着白眼,冷语道:“若是这香料有这个本事,那我们就在家里待着,还用得着来这种地方?” 曹允文更是紧皱眉,一脸嫌弃和不耐烦的样子,“本公子只是卖香粉的,不是来逛窑子的!” 那姑娘见两人的态度,立刻变了脸,“这有何区别?此时,你的脚踏进的地方,就是翠花楼。别装清高,若说是逛窑子,就你这模样,能有人不信?” 说完,她又想轻薄曹允文,一只手在曹允文的下颌线处刮了一下,却被曹允文一把抓住,又重重的甩了出去。 姑娘气急败坏,圆眼怒瞪,急吼吼道:“来人,快将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翠花楼在苏州算是行业中最大的地方,自然也养了不少打手。这种地方是非多,不养些壮汉来维护日常,恐怕早就开不下去了。 姑娘喊完,几个壮实的打手,就一齐飞奔了出来。他们个个儿都长得威猛无比,捏着拳头,摆出一副将要打架的姿势。只等着那姑娘的一声令下。 言溪和曹允文的身形,在这些人面前,简直是瘦削无比。 此时,姑娘更加得意,她围着曹允文转了几圈,用傲娇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样?曹公子,你从么?”姑娘问。 第280章 老鸨子闹事 曹允文云淡风轻,悠悠道:“除非我死!” 姑娘没想到,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心性竟然这么刚! “给我绑了!”姑娘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就飞扑了过阿里。 这姑娘竟然动了真格!言溪心里顿时着了急! 曹允文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在这件事儿上,嘴上硬的很,可力气上招架不住啊。 可自己又没有趁手的家伙,来阻挡这些人!情急之下,掏出身上带着银子,朝着壮汉扔了过去。 几个壮汉被突然袭来的银锭子,给砸到几乎晕厥过去。只是,他们下一刻就意识到,“这是银子!” 几个壮汉倒在地上,却也没忘记去捡银锭子。那位姑娘看着他们扭曲着身体,去捡银锭子的时候,着实给气得差点儿吐血。 她冷眼盯着言溪,恶狠狠道:“你这个贱人!” 只是下一秒,言溪又捏在手里一个银锭子,朝着她肆意的晃了晃,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她一时敛了容,伸手朝言溪,道:“香料?拿给我姑娘我看看!” 言溪将手里的银锭子收起来。她对着姑娘挑眉,脸上挂着更加得意的笑,道:“哦?姑娘,对不起!我的香粉,卖给翠花楼的任何人都行!” 她顿了一下,伸出粉白色的手指,指着姑娘道:“你,不行!” 姑娘更加气急败坏,带着哭腔,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哪里有做买卖的,去得罪顾客的道理?妈妈......” 老鸨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她沉着脸,看着言溪。 “女儿,我认识的门路多,哪里有想买,还买不来的道理?”她说着,过去抱着姑娘,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了一番。 待她转身过来,看见言溪和曹允文正要往外走,就大声喊道:“慢着!” 言溪和曹允文停住了脚步。 老鸨子走到言溪和曹允文跟前,打量了他们一番,开口道:“若想在我翠花楼里做生意,得遵守我这里的规则。两位想必也不是第一天在这苏州城里混了,连这点儿规矩也不懂么?” 她朝着曹允文多看了两眼,冷笑道:“就是个白皮小书生,何必自持清高呢?我这女儿可是翠花楼的头牌,你若是能得她的青眼,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曹允文气得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本公子,本公子不屑于跟妇人争吵,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对着老鸨子一拂袖,冷哼一声。 老鸨子见曹允文态度,十分强硬,就又对言溪道:“要我说,娘子是个明白人......” 她下意识瞥见,言溪的指尖上,此刻又捏着一枚银锭子,在来回的晃着。故而,放缓了声音,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她也见了刚才的打手,被言溪的银锭子打得扭曲的样子。此时,再看见她手里的银锭子,心里也暗暗吃惊! “若是在这里做生意,也不是不可。若是娘子......”她此时脸上的冷,换做满脸笑容,已经是讨好状了。 “你给我讲条件?”言溪捏着银锭子,举到眼前,晃动着,漫不经心道。 “娘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老鸨子眯起眼睛,跟言溪慌乱的摆手,做出否定状。 “那你是什么意思?”言溪冷眼看她,只见老鸨子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红。 她脸上陪着笑,心里也暗暗找机会,伺机报复。在自己地盘上,让别人骑着脖子拉屎,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以后,这翠花楼如何在苏州立足? “娘子,我翠花楼开了有二十几年。若说这客人,可见得多了。看得出来,娘子是个功夫好手。可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白皮书生和香料嘛……我是要留下了。娘子请便!” 老鸨子说完,对着外面一挥手,又有另外几名壮汉,冲了进来,将曹允文按住,捆绑起来。 老鸨子直接将人扣下了。 “好大的胆子,这就算是你的地盘,可还是在苏州的地界,你竟敢如此放肆!”言溪呵斥道。 手里的银锭子,就要往外丢。 此时,一些翠花楼的常客,看着热闹,喝着茶,且看这老鸨子如何收场?有道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有人喊道:“妈妈真是胆子大,敢私自扣押曹师爷的公子……” 老鸨子顿时傻了眼。 这苏州谁不知道,曹师爷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一切都秉公执法,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平日里,翠花楼就有些猫腻,老鸨子自己也一直怕遇上曹师爷这样的硬茬儿,让她在苏州混不下去。 没想到,今天还把人家的公子给扣下了。真是作孽! 她跑到曹允文跟前,亲自松绑,陪笑道:“没想到曹公子一表人才,都怪我那女儿,垂涎公子好面容,才会闹了个笑话。误会误会!” 曹允文松了松筋骨,扯了扯刚才被弄皱的衣服,冷脸道:“翠花楼如此蛮横霸道,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哪里?公子别误会!我这小小翠花楼,能得公子青眼,也是我祖上积德攒下的!公子看上我家哪位姑娘尽管提,翠花楼一定把公子伺候好!公子若是想在翠花楼里做生意,尽管去做。我这翠花楼的姑娘,保证这香粉,人手一份!” 言溪倒是被老鸨子这份瞬间的乖顺,给惊讶到了。 没想到,曹师爷的影响力这么大!不过,越是乖顺,越是能让人疑惑。 “你说的可是当真?”言溪斜眼看着老鸨子,想看她耍何花招。 “当真!”老鸨子信誓旦旦的保证。 “当不得真!”此时,有个形容憔悴的姑娘,走到言溪跟前,对着言溪摇摇头,轻声道。 这种人最是背信弃义,毫无诚信可言。 只是老鸨子见到姑娘,顿时变了脸色,道:“香云,你如何出来了?不是还病着么?” 香云的脸色微黄,说话间,额上已经渗出汗珠儿。行走更是如弱柳扶风般,真是我见犹怜。 “妈妈,自我病着以来,给不了妈妈银子了。连这饭都不给吃了。” “是你闹情绪不吃饭,如何怪的了妈妈!”老鸨子脸上挂着几分嫌弃,又有几分装作关心。 “我给你挣够钱了,如今病着就想把我踢开。妈妈可真是打得好主意……”香云冷笑道。 老鸨子一把按住香云怕,怕她再接着说下去。香云皱着眉头想甩开她,却奈何力气不够,只剩下了喘,还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言溪见状,轻拍了香云几下,柔声道:“莫怕,今日我定要还你个公道!” 第281章 香云殒命 香云见言溪眼神坚定,微微点头,道:“她们都是恶魔,跟她们过招,你可要小心!” 老鸨子心里有些发怵,那几个壮汉都招架不住,她扔出来的银锭子,若是过招,自己只有挨揍的份儿。 何况,她的身旁还有个曹公子,若是惹上官府,惹上曹师爷,翠花楼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她心思一直想跟言溪周旋,别让她放出大招。 言溪却见这翠花楼里乌烟瘴气,想要整治一番。这些青楼的生意,本就是人肉生意,毫无人性可言,若是能明令禁止,是再好不过。 “没想到,这翠花楼还有这等事儿。妈妈,你为何不给香云治病?”言溪眉头紧皱,怒瞪着老鸨子道。 “娘子,你有所不知。我这女儿是个倔强的性子!”老鸨子心里早就编造好了一套说辞,来说服众人。 她认为,只要她有充足的理由,那曹师爷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会拿她如何! 香云太了解她的底细,便打断道:“妈妈,我倔强?你答应过我,若是我能给你挣够一万两银子,你就还我自由之身!如今,我的银子早已经够了,你却背信弃义,拿着我的卖身契,不肯给我!” 香云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委屈,几乎快要晕厥。 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窃窃私语,“没想到,这翠花楼的妈妈,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这姑娘病成这样子,真是可惜......” 这老鸨子如此刻薄,想必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借着此事,让更多姑娘站出来,那这翠花楼的名声也就臭了,那官府就可名正言顺的封禁! 这种毒瘤,若是不切除了,得要有不少人受害。 言溪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少翠花楼的姑娘。 她对着人群喊道:“姑娘们,若是翠花楼的妈妈,苛待了你们,尽管告诉我们。” 她指着曹允文,又道:“这位是曹师爷的公子,曹师爷和州尹一定会给大家做主的!” 此时,人群异常平静,并没有人站出来。 老鸨子倒是乐了,拍手道:“若问我这翠花楼,对待姑娘可是一等一的好!就看这姑娘们的水灵劲儿,也便知道,我平日里待他们如何!” 香云见无人愿意站出来,“姐妹们,别怕,我相信咱们苏州的父母官会为我们做主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人间自由公道。这翠花楼里,想想死在这老妇手里的姐妹,你们还想步她们的后尘么?” 说到此,香云又是一阵剧烈咳嗽,还夹杂着一点儿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香云如今都这样了,你们还犹豫什么?”言溪对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神却如同死水一般的姑娘,大声喊着。 这时,香云喘憋的厉害,身体已经站立不住。她的小丫鬟扶着她,哭泣着:“姑娘,你千万不能有事儿......” 刚才对曹允文想入非非的姑娘,移步到香云跟前,冷笑一声,“香云,这翠花楼里的姐妹,谁人不知,你勾搭上了一个男人。他对你也就是一时的新鲜,你却当了真,拼死拼活的要赎身。你看,你病成这样,他现在都懒得看你一眼。” 香云像是被刺激到了,她抬手指着那人呵斥道:“秀月,你胡说。张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而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张公子不是不来,而是妈妈找人给打死了!我亲眼看到的,千真万确!”说话正是香云身边的小丫鬟。 “我怕姑娘伤心,一直没敢告诉她!可如今,姑娘的身体已经病成这样,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本就是个孤儿,若不是姑娘,我也活不到今日。若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随她去,就是了!” 好一个主仆情深!言溪的灵魂被深深触动。 “妈妈她阴狠毒辣......”不等小丫鬟说完,老鸨子冲了过来,捂着她的口鼻,咬牙切齿道:“小蹄子,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只是不等她用力,言溪一个银锭子丢过去,就砸在了脑门儿上,她顿时晕厥了过去。 言溪示意小丫鬟接着说,这些证据可太有力了! 她示意曹允文将这些证据记下来,到时一并呈送到官府。 曹允文指了一下自己的头。言溪知道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这些事情,他也都记在了脑子里,便放心了。。 “前年死的绿湖姑娘,是因为怀了孩子,妈妈逼她给她喝下堕胎药,又逼她接客,导致身体流血过多而死。去年死的柳叶姑娘,接客时,染了疾,妈妈却不给她请郎中,最后病发身亡。” 小丫鬟刚才被老鸨子一弄,发髻都乱了,她理了一下,额前的发,抬头看着言溪,眼神里满是无助,“求你救救我家姑娘。” 香云抬起头来,眼睛里透着无力感,气息断断续续的,她握住小丫鬟的手,看着言溪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你肯出手,我万分感激......我恐命不久矣,待我死后,若是你能将我这小丫鬟春雨收留。我来世再报答你......春雨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没有父母。那年是我上街,在街上捡到的,自此跟我相依为命。” 春雨紧紧的握住香云的手,哭泣道:“姑娘,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要扔下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言溪的眼圈发红,她给香云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表示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收留春雨。 香云脸上挂着慰藉的笑,嘴里念着,“张公子,等我......”,胸口渐渐地没了气息。 春雨哭的悲痛欲绝。 言溪除了替这对主仆惋惜以外,心里的怒意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她凑到曹允文耳边,耳语了几句。曹允文立刻骑马飞奔而去。 这时,老鸨子已经被秀月给弄醒过来,她以为曹允文走了,心里的恐惧感也就没那么重了。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疼得直哼唧。 她见香云没了气儿,怕影响她生意,就命人将她抬走。言溪却伸手给拦了下来,“慢着!这人的气儿刚没有,就着急抬到哪里去?” “我劝你这小娘子,莫要再管闲事。你看那曹公子都走了,你别在这里碍事儿!我知道你会些功夫,可我开门做生意,没做有违大梁国律法的事儿,你能奈我何?你无故在我这翠花楼寻衅滋事,还伤了我,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这老鸨子真狡猾,眼睛一直提溜乱转。 言溪知道她心虚,竟说些狐假虎威的话,来给自己壮胆子。今儿,必须要给她戳破! 第282章 你是何人 “送客!”老鸨子冷言道。 此时,兰儿走到言溪跟前,睡眼惺忪道:“我不是夜里睡得多么?怎么白天还睡着了?真是可恶!” 言溪这才明白过来,兰儿去了许久,竟然睡着了! 凭着她在前世的经验,若是女子无故没有意识,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下药。 “兰儿,你去送绣品的时候,是否喝过什么东西?”言溪问。 兰儿将进去的过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后摇头。 那老鸨子见到兰儿,恨恨道:“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一伙儿的?以后,我翠花楼的门,你甭想进。我不过是照顾你,让你进来做点生意,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 兰儿顿时吓得哭泣起来,没有翠花楼的生意,她跟秀英娘子,还有红儿和 绿儿,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言溪柔声安慰道,“你家娘子的绣品,万里挑一,你还怕没有人来收?俗话说的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找找旁处,肯定人们都会争着要。” 言溪这一番话,倒是把兰儿的心给宽了不少。她知道,十几岁的孩子,受够了人间疾苦,如此谨小慎微,还要惧怕有一天没有办法活下去。 “真的?”兰儿的眼角分明挂着泪珠儿。 尘世中的女子们,仿若一个个浮萍,没有根基,也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这也注定了她们不能活得洒脱。兰儿如此,翠花楼的姑娘如此。她们想要活得有底气些,就必须要依附着旁处,才能稍稍安定些。可这些依附终究是有代价的,要么是灵魂受到损伤,要么是身体受到损伤,要么是身心俱损,无一例外。 言溪不要她们再这样没有底气的活着,她要她们的身心是自由的,不需要靠着损害自己来获得依附。 外面一群官兵跑了进来。 老鸨子顿时傻了眼,她呆呆的望着官兵,急切地喊道:“官爷,来了这么多,到底有何贵干?” 官兵们各个都身后配着刀,板着脸孔,把老鸨子都吓尿了裤子。 旁处,还有未散去的人喊道:“曹师爷来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鸨子吓得“扑通”一声,整个人软瘫坐在了地上。 她瞪着眼睛,看着曹师爷大步流星的跟着进来,走到言溪跟前,躬身行礼。 她盯着言溪,嘴唇颤颤的问:“你是何人?为何曹师爷见了你都要如此恭敬?” 言溪笑而不答,对着曹师爷使了个眼色。 曹师爷会意,让官兵将翠花楼全部查封。老鸨子因为故意杀人,将被带到府衙兴师问罪。 本想着这是一件好事,翠花楼的姑娘们本该感恩戴德才对,可有人却为了去处犯了难。 秀月第一个站出来说,“妈妈在的时候,这翠花楼还能当个栖身之地。可如今说查封就查封,让我们这帮子没爹没娘,没有家的人,去哪里过生活?” 言溪暗暗斥责自己,认为自己考虑欠妥,这翠花楼的确不能封。像秀月这种,属于在翠花楼赚了不少银子,有些积蓄的,尚且觉得无法过活。对于那些逼良为娼的,本就没赚多少银子,还要忍受老鸨子的盘剥,手里剩下的银子,也就刚刚够度日吧?这一下子没有了栖身之地,那以后唯有要饭的份儿了。 还有香云的尸身抬到任何地方,都没人愿意让停留。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死人,谁不嫌晦气? 言溪觉得如果此刻查封,倒不如将这里改造,改成其他用途。 她走到曹师爷跟前,用商量的口气,“师爷,这翠花楼还是不能查封。这些女子都是些命苦的人,他们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若是将这里查封了,会闹出人命来的。” 曹师爷本就是个男人,对于这些细微的心思,他本就察觉不到,更不用说能提前想到。 言溪这么一提醒,曹师爷也责怪自己考虑不周。 “若是让官兵把守些日子,让那些嫖客彻底断了念想。咱们关起门好好做生意,是否更好?” 言溪心里正琢磨着,如何给翠花楼的姑娘们,谋个好的营生。这时,兰儿看见言溪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得提醒道:“这苏州的姑娘,都会一些绣活儿。若是这偌大的翠花楼,能够让姑娘们都学起苏绣来,那生意可就没人可比了!” 言溪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兰儿说的没错。若是能将这偌大的翠花楼,给好好利用起来,钱途不可限量啊! 曹师爷让官兵不再各处搜查,而是规矩的撤到两旁,等候差遣。 只有两三人将老鸨子捆了起来,像拎着小鸡一样,将她拎到一旁。 兰儿见言溪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家秀英娘子。我们以后也就不这么难过活儿!” “好,我本是想亲自去看望秀英娘子,不成想在这里遇上了你。我也就省的再去跑一趟了,代我问秀英娘子好!” 言溪说着,就要往外送兰儿。 “这新店何时开张,我好跟秀英娘子来。”兰儿随口问道。 “当然是开业头一天来啊!我准备让秀英娘子做这苏绣楼里的头牌,让她来管理这些姑娘们。相当于一个小的作坊主。” 言溪心思坦诚,若是想做绣庄,没有掌舵人也是白费。 这苏绣讲究的就是时间,有道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苏绣也是一样。没有几年的功夫,这绣品是做不来的。 况且,这苏绣的做法,千差万别,思来想去,若是只让秀英做几单绣品,也着实大材小用了。按照之前的想法,想让她连带着香粉一起推销,可如今这铺子里,既能做苏绣,还能卖香粉,简直是完美。 兰儿更加高兴了,几乎要癫狂,“那我回去就跟我家秀英娘子说。这么大岁数了,秀英娘子竟然又成了翠花楼的头牌,真是幸事儿。” 言溪见她情绪波动大,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做头头儿,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她又想起刚才兰儿说睡了一觉的事儿,便问:“她们中间都给你做啥了?为何会睡了一觉?” 第283章 第一绣坊 兰儿思索了一下,拍着头道:“我给几位预定好的姑娘送完绣品,那翠花楼的妈妈看见我,说春香姑娘,想定我的绣品,让我过去拿个样子给她看看。结果进去以后,就睡着了!还是春香姑娘将我叫醒的!” 言溪觉得此事跟自己料定的没太大出入,“你进去后,喝了她们的茶水?” 兰儿摇头,进去以后,便觉得有种异香,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幸好今日老鸨子,被外面的事情给绊住了。不然,接下来兰儿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醒来后,春香姑娘没事儿?”言溪诧异道。 “没事儿,只是她提醒我,以后要小心些。”兰儿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敲着自己的脑袋。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自己无故睡了过去,翠花楼的老鸨子被抓,还有那刚刚死去的香云姑娘,想到这里,她冷不丁打了一寒战。 言溪见她神色有些慌张,“这坏人做了坏事,就要接受大梁的律法惩治。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大梁子民,安居乐业,维护社会稳定,大梁国才能百年兴旺!” 兰儿觉得言溪讲的道理很深奥。大梁的百年基业,那跟自己有何关系,关系大不大,她根本也不关心。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家娘子做了绣坊的头牌讲师,自己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不过,言溪说的这番道理中,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大梁子民,她还是听得懂的。 自己人微言轻的,自然也不会惹事儿。 “那这绣坊准备取个什么名字?”兰儿对这个绣坊充满了期待。 言溪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名字,便看向旁边跟着过来的曹允文,“允文,你说呢?” “这绣品定是苏州最好的,那就叫‘第一绣坊’”曹允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若是不仔细看他,便不能轻易察觉。这种笑容,笑容,只有言溪能从眼底察觉,直达曹允文的心底。 “好,就这么定了,第一绣坊!” 言溪满口赞成,这样独特的名字,兴许只有曹允文想得出来! 若是换做旁人,肯定是文邹邹的,要么叫“清雅绣坊”,要么叫做“瑰丽绣坊”。 只有曹允文取得名字,简约大气,有种气势磅礴之感。 兰儿走后,曹师爷让官兵将老鸨子关押到府衙大牢,等待择日审判。他跟言溪又寒暄了几句,也告辞了。 言溪回到翠花楼的时候,春雨还在抱着香云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言溪蹲在她的身边,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望你节哀!”’ 春雨哭得脸有些扭曲,头发比刚才更乱了。声音已经沙哑,嘴里碎碎念着,“姑娘,我不要你死!姑娘,我不要你死......” 言溪见她这副样子,知道此刻就算再如何劝解,也是毫无用处的,不如等她哭够了,再做打算。 此刻,翠花楼里人心惶惶,需要安抚的不单单只有春雨,还有姑娘们,以及这里的下人们。 言溪让曹允文在此守着春雨,以免她想不开,做出任何傻事儿。自己还要去做人们的思想工作。 秀月本就是老鸨子最忠实的奴仆,她能得老鸨子赏识,除了一味的付出和巴结之外,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她是老鸨子真正认作的干女儿。秀月想将来老鸨子故去之后,想独吞她的产业。老鸨子想着自己膝下无子,认养一个,防备自己老了,有人照应自己。她们各怀鬼胎,就促成了认干亲这件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把翠花楼给收了回去,还让这些姑娘自谋出路。 秀月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她看见言溪过来,自然是要捣乱一番。 不过,言溪早就看出了她内心的算计,对着众人道:“若是想好好过活,那就安分守己,遵守纪律。否则,就苏州府衙的大牢里见!” 一句话说完,秀月的脸色红里透着青黑色。她既担惊受怕,又心有不甘,可仔细盘算了一下,还是乖乖得不说话了。 别的姑娘,大都是穷被人贩子绕了几个圈子,卖进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对这种自力更生,自食其力的安排,自然是不能再满意的了。 那些翠花楼以前的厨子和小二,都还是各司其职,原封不动的干自己原来的活计。 就算是翠花楼改成了“第一绣坊”,这些人还得吃饭。她们原本的身份,就有些争议,若是让她们经常出去,那些唾沫星子恐怕也得把她们淹死。 至于那些壮汉打手,以前是为了防止有人在翠花楼寻衅滋事的,现在,则是为了保护姑娘们的安全,看家护院的。 言溪想,这些人类似于她在前世时的保安。 再就是还有几个婆子,平日里在翠花楼,负责姑娘们的教育问题。这些姑娘们大都年轻,对于基本生理常识,还是要这些婆子来教的。还有些姑娘初次接客,该注意的东西,也是这些婆子来教的。除了这些事情,婆子们还负责给姑娘们洗衣和楼里的卫生情况。 这几个婆子,现在负责楼里的卫生。姑娘们的衣服,若是愿意洗的话,可以按件计费。这样等于给这几个婆子,又增加了一份额外收入。 言溪想,这些人类似于她在前世时的保洁。 翠花楼的人们,对于这些安排,都十分满意。 剩下的就是工钱问题。 姑娘们按照绣品的等级,依次计件。一级绣品,五两银子。二级绣品,三两银子。三级绣品,一两银子。能者多劳,多劳多得。若是绣品实在是不入流的,也会拿着基础保底,维持日常的生活。 厨子和小二的工钱,比原来要涨上一些。那些打手和婆子的工钱,维持不变。 这样一说,人们皆大欢喜。 眼前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楼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纱幔和不合时宜的装饰都拆掉。 言溪将第一绣坊的事情,安排给秀月去做,这既是给她一个改造的机会,也是让她能够在新的环境中,发挥出相应的作用。 要说话语权,就得是秀月,她对这里比谁都有权力感。 秀月也是乐意接受,当时认那老鸨子做干妈,本就是看上的是这楼里的生意。如今,只是换了主顾而已,她又何乐而不为去推脱呢? 总之,言溪对这里的安排,几乎做到了人人满意的份儿。 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春雨!春雨该如何安置呢?是走还是留? 第284章 春雨哀伤 春雨心底里充满了恨意,肯定不会与这帮人再待下去。 若是将她带在身边,也会有诸多的不确定因素。 正在言溪一筹莫展之际,曹允文走到言溪跟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天气炎热,还是将这姑娘早日下葬吧!” 言溪瞪大了眼睛,心里微微有些恐惧。她只是自己无法接受,上午还活生生的姑娘,此刻就要永不复见了。她心里感慨着生命无常。 若是人知道生命的终点在哪里,是否就会少一些执着和心灵的挣扎? 她心里很痛,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局面,便对曹允文道:“你继续留在这里看着春雨,我去街上准备些衣棺给香云。” 说着,她带着几个壮汉就上了街。几个壮汉此时对新主子,内心还有些不服气,脸上带着愤愤的表情。 这里面有人被言溪的银锭子打过,小声跟另外几个嘀咕,“这位主子,功夫了不得,咱们还是乖着点儿,别一会儿又要挨揍。” 言溪并不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走路,心思沉重的做着该做的事情。 言溪买了一口棺材,还买了一身新娘嫁衣。 回到第一绣坊,春雨的嗓子已经沙哑到说不出话,言溪命令婆子们给香云换上嫁衣,再将她装棺入殓。 春雨被几个姑娘给死死按住,她朝着香云的棺柩,奋力挣扎,眼睛肿的像个铃铛,脸已经痛苦到扭曲,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那几个按住她的姑娘喊道:“春雨,春雨......” 春雨已经晕死过去。言溪让壮汉,将她抬着回到香云跟她原来住的地方,自己赶紧给她掐住人中穴。片刻,春雨一口气上来,胸口起伏不断,她快速的喘息着,仍旧再抽抽噎噎的哭泣。 榻旁,几位原来跟香云交好的姑娘,细心的安慰着她。 言溪见春雨晕厥已经好转,便出来跟曹允文商量安葬香云事宜。 曹允文对苏州的风土人情更加了解,他毕竟是苏州这地方养出来的人,对于这些丧葬的风俗更懂,一切都由他做主安排。 言溪命人将棺柩抬走,起灵的那刻,她拍了拍棺柩,泪眼婆娑道:“香云,跟张公子团圆去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一个人的妻......” 她望着棺柩远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春雨此刻已经静下来了。人在剧痛时,总会有不能自持的举动。这样的感情,一生有一次就够了。 她见言溪进来,想坐起来,却被言溪按住,“别动,你就这样!好好养养身子,从现在开始,忘了过去!” 春雨知道再过于纠缠,也是徒增伤心,是该换种心情面对以后了。 言溪见她眼神里的哀伤之色,已经减了很多,便伸手抚着她的肩,柔声道:“香云将你托付给我,那以后你便跟着我吧?若是你愿意留下,我也不会阻拦。这里的一切,跟原来已经大不相同......” 春雨只是摇头,言溪知道她此刻失声,说不出话来。可她的意思,言溪能懂。 言溪当初猜的没错,春雨果然不愿意留在这里。 那就将她安置在画苑处,那里有慕容恪那些高手护卫,人身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证。那些人虽然脑子不灵光,可是身手确是一顶一的好。不然,当初沐风镖局让他们去送镖,也不是随意安排的。 秀月对言溪像是对待佛祖一般,千般讨好,万般敬仰。现在,她可是这第一绣坊的大管家。当初她干妈在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气派,如今换了主子,自己倒是步步高升了,她自然是喜上眉梢,对言溪感恩戴德。 言溪见一切都安置妥当,也就放了心。这里的布置,交给秀月去安排,自己只等着开业那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兰儿回去以后,将见到言溪的事情,跟秀英说了。 秀英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枯木逢春,自己身上这点儿手艺,也能成为赚银子的手段。她开始从心里佩服言溪。若是早能这么赚钱,她何必又要自作自贱,去做什么苏锦堂的外室,讨好这个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 她可是激动得一晚上没合眼,第二天就要闹着去找言溪。 还是兰儿将她拦住,让她耐心等几天,待到第一绣坊开业那天,该见到的都会见。现在,自己满世界去找人,只会给人添乱。 这才将秀英说服了,乖乖在家待了些天。 言溪回到画苑,春姹递过来一个熟悉的信封。她太爱这个信封了,每次一见到它,都十分开心。这次照旧,裴展堂将这个月的银票寄给了她。 裴展堂的绸缎庄,自从她接手入股了以后,一直盈利很好。言溪手里捏着银票,心里甭提多美了。她突然那灵光闪现:若是出产一部分成衣,可比光卖绸缎要好很多。 趁着第一绣坊还没有开业,自己何不去跟裴展堂商量一下成衣铺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商业奇才。前世没有实现的梦想,全部在这一世实现了。 她赶紧执笔写了一个访帖,让春姹差人给裴展堂送过去。 春雨是跟着她一起回到画苑的。这几日,春雨都少言寡语。言溪格外嘱咐春姹、雪儿还有惜溪,不要过度打扰她。 过了三五日的时光,言溪身体也修养的差不多了,便将春姹和春雨带在身边,准备去拜访一下裴展堂。 春姹一路上握着春雨的手,跟她欣赏着沿途的景色。春雨的神色也好了很多,已经渐渐不复有原来的悲伤样子。 到了裴府,裴展堂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看着言溪,躬身拱手,“娘娘,别来无恙。” 这话一出,别人倒还是神色如常,只有春雨不由得惊慌,“娘娘?” 她看向春姹,眼睛里写满了四个字:言妃娘娘? 这大梁国谁不知道,有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妃——言妃娘娘,她平定西邑,又提出跟北戎和亲等安邦定国的政策。她惩治贪官污吏,毫不手软,纠正了大梁国多年的黑暗官风。 只是,这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还让自己给遇到了? 第285章 休书 春姹依旧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眼睛柔柔的看她,又点点头表示她想的没错。 春雨心里悲喜交加,悲的是小姐竟然没能多活些时候,若是她在,以后肯定有好日子过。喜的是,自己竟然找到这样有力还善良的主子。 裴展堂本来对言溪的身份,一直蒙在鼓里。直到有天,儿子跟他说,这个女人就是当今的言妃娘娘,他才恍然大悟。不过,他们是老相识,也就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 裴展堂跟言溪寒暄了几句,就聊起了绸缎庄的生意。如今,他现在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绸缎庄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儿子在操持,只是在大事上还需要自己略微指点。 对于这样的日子,言溪很满意。她看得出,裴展堂晚年生活过得不错,裴公子也上了道,没有让他失望。 两个人正在喝茶闲谈之际,下人跑了进来,高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 刚才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裴展堂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这外面又来个要钱的!”下人伸手指着门外,急匆匆道。 言溪对裴家有人要钱这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裴公子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了么?怎么还有人上门来要钱的? 裴展堂气的站起身来,满眼的怒意,狠狠的骂道:“这个逆子,当初若不是惹下了她,怎会有惹下这样的麻烦?” 这时,外面一个留着八字胡,瞪着绿豆眼的人,已经闯了进来,“裴老爷,少夫人在我们赌坊里,可是下了注的。若是输了,这整个裴府的宅子,可就是我们的了!” 这哪里是要钱?是要了整个裴府的命啊!言溪想到上次来,裴展堂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门。如今,凭着孩子进了裴家的门儿,却处处惹祸! 裴展堂气急攻心,捂着胸口大喊,“快去叫那个逆子回来,这就给我写休书,将这个妇人给我逐出裴家!” 说完,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幸亏,下人眼疾手快,将他给搀扶住了。 “绿豆眼”还在嚷嚷,“裴老爷,我看你还是早点让家人收拾一下,这座宅子很快就要易主了......” 言溪见“绿豆眼”还要说下去,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朝他的嘴就砸了过去。 “绿豆眼”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哎呦,谁砸的我?站出来......” 他捂着被砸的肿了的嘴,满地寻找掉落的门牙,手里还不忘捏着刚才那个砸来的银锭子。 春雨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 春姹盯着言溪的神色,看着她眉头紧锁,自己也端着茶碗无心的喝着茶,不吭一声。 绸缎庄跟裴府的距离不远,没多大的功夫,就见裴公子回到了裴府。他见到言溪也在裴府,一副惊讶之色,低声道:“没想到娘娘也在!” 言溪微微笑道:“过去看看你爹吧!” 裴公子冷着脸,看着裴展堂被气得面色青灰,不住地叹息,“这个贱人,我这就将她休了!” 说完,他跑到堂后,去写休书了。 可人们等了半天,却久久不见人出来,言溪狐疑着朝堂后看,却看不见半点儿人影儿。 裴展堂光顾着生气,竟然忘了儿子去写休书的事情。旁边仍旧站着的下人,提醒道:“老爷,公子去写休书,已经时间不短了.....” 裴展堂这才抬起头来,吩咐下人,“去看看!” 满地找牙的“绿豆眼”,还真的在石头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了被打落的牙齿。他捏着牙,朝着裴展堂大声喊,“是不是输不起,裴老爷?竟然让人暗中伤我,你也算这苏州城里的有声望的人?” 直到他将眼光挪到言溪处,看见言溪手里又捏着银锭子来回晃动的时候,叫喊声才停了下来。 此时,裴公子也在堂后出来,手里捏着一张纸质休书,递给裴展堂看。 裴展堂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暴跳如雷,一只手捏着休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字儿,“你写得这是何物?前言不搭后语,你当初这学堂是如何念的?真是丢尽了列祖列宗的脸......” 裴展堂一怒之下,将整个休书撕碎,随即又对着裴公子呵斥道:“快去取来布帛!我来教给你!” 下人见老爷被气成这样,赶紧去代替裴公子,将布帛取来,放在堂前的桌子上。 裴展堂让陪着小心的裴公子,坐到桌前,将白色布帛展平。他从笔架上取下毛笔,递给儿子,“我来念,你来写!” “绿豆眼”刚才被裴府的人赶了出去,这会儿又闯了进来,喊道:“裴老爷,少夫人已经赌输了,这座宅子是我们的了,赶紧快点儿让地儿吧!若是再多逗留,那我们爷可就不客气了!” 只是他一抬头,又看见言溪正在一脸冷色的盯着他,才住了口。 “你们爷?你是谁家的狗?”言溪冷言道。 “你怎么骂人?我们爷,你得罪得起么?”说完,他嘴里哼哼着,双臂抱在胸前,眼睛朝上直翻。 裴展堂负手而立,裴公子奋笔疾书,不多大的功夫,一封休书就写好了。 裴展堂等到那墨迹晾干,一把扔给外面寻衅滋事的“绿豆眼”道:“若是以后,你再敢来府上闹事,咱们就官府见!” “绿豆眼”一把抓起糊在脸上的布帛,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体,嘴里喃喃道:“这是写得啥?” 又是一个不认字的! 言溪微微叹了口气,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休书,淡淡道:“这是少夫人的休书,就算是你的主子赢了,那也无济于事!” 言溪的眼神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嘴里念叨了半晌,又突然大哭起来,“我们爷会弄死我的!” 言溪被他此举气笑了,“这裴公子的休书,跟你有何关系?” “我们爷会怪罪我,没有及时收回裴府,说我办事不力,就会打死我!”“绿豆眼”又是一阵哀嚎。 “若是你再嚎叫,我就命人将你撵出去......”言溪说到这里,“绿豆眼”才停了下来。 “爹爹,何物是休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言溪的烦躁和气愤。 第286章 去趟赌坊 言溪转身一看,只见裴公子旁边一个梳着桃形髻,额前还点着红点儿,身着白色锦缎,镶着红色滚边的袄子的小儿郎,仰着头问他。 不用问,这就是裴展堂的心肝肉,他的宝贝孙。 裴公子脸上挂着为难之色,这谎怎么撒?可实情孩子又如何懂?他抬眼看着裴展堂。 裴展堂的眼睛看着宝贝孙,微微泛红,脸上略显出些愧疚之色。他伸手朝着小儿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敬轩,你觉得这世上谁对你最好?” 敬轩眨着懵懂的眼睛,眼底一片纯净,他看着裴展堂,“当然是娘亲!” 裴展堂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继而舒展开,又接着问:“那还有谁?” 敬轩淘气的捋着裴展堂的胡子,眼睛骨碌一转,笑眯眯道:“当然是爷爷了......” 裴展堂老泪纵横,将敬轩放下。他知道在孩子的眼里,母亲意味着唯一和不可替代。 就算是那贱妇再过分,她仍旧是敬轩的母亲。可现下他真正为了难,若是一纸休书,将她休了,裴家倒是清净了,可敬轩却成了没娘的孩子。若是不休,那整个裴家,都要跟着倒霉。 这次,他是真的毫无办法了。想起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如今裴家的现在。原本儿子不争气的时候,就已经败了一回。靠着言妃娘娘的资助,绸缎庄才有了回春。现在,这个贱妇,却又要将裴家给败光。 他走到言溪身边,脸上略有羞涩,小声道:“娘娘,您见笑了!我这老头子,是进退两难啊!” 言溪想起当初自己还为她说过情,以为她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泄愤。到了今日再看,这哪里是泄愤?是她本就不是好人!先是在裴府里,公然勾搭男人。再就是到了赌坊,将整个裴家人做赌注,去玩儿命赌。 说到赌博这件事儿,她突然想起,在查探齐州的“必赢赌坊”时,就下令将全国的赌坊都要关掉。为何这苏州城里,还有赌坊?看来自己还要去赌坊一趟了。 “裴老爷,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敬轩太小,若是没了母亲,实在可怜。”言溪的话正中裴展堂心意。 “去,将那封休书拿回来!”裴展堂对着儿子道。 裴公子一脸迷惑,这说写休书的是他爹,这收回休书的也是他爹。这件事儿还能来回着变么? 只是,他现在根本不敢忤逆自己的爹,原来的不上进,已经伤透了他爹的心,他再也不想那样做了。 裴公子将那封休书,从“绿豆眼”的手里抢了回来。 这个举动,也把刚才还在端着布帛,使劲想这些是啥的“绿豆眼”,给吓得一激灵,“哎呀,真是吓人!这块布到底是干嘛的呀?” 他问了半天,裴府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只好坐到石墩子上歇着腿脚。 言溪这几句话,犹如裴展堂心里的明灯一样,他现在最大的盼望就是宝贝孙,能够快乐长大。 拿回了休书,裴展堂脸上的愧疚之意,也少了许多。他拱手躬身低声道:“这件事,还是有劳娘娘了!” 言溪本也想查探一下赌坊的事情,便应下了裴展堂的托付。 她看着坐在石凳上的“绿豆眼”一招手,道:“来!带我去趟你们爷那赢钱的赌坊!” 刚才裴展堂和裴公子都在堂上说话,避讳着言溪的身份,声音故意压得很低,“绿豆眼”根本听不见。 “你是谁,你去赌坊,有资本么?”“绿豆眼”打量着言溪,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华丽,甚至有些太过素,倒是显得整个人都精神的很! 言溪不喜与他废话,一只手拧着他的耳朵,将她给拎着出了裴府。 “绿豆眼”挣扎不动,就笑脸道:“没想到姑娘的手劲儿这么大!在下真是佩服!” 说着,他龇牙咧嘴的看着言溪一拱手,手里还握着刚才打掉牙的银锭子。 真是死,也不忘手里的钱,贪财到如此地步,可见人性得有多扭曲? 出了裴府,裴展堂和裴公子,抱着裴敬轩,就要给言溪下跪磕头。言溪赶紧让他们停下,她不要过多的礼数,以免生分了。裴家人心里有数,就算眼前的女人,不是娘娘,是一个普通女子,她也担得起裴家全家人的磕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救裴家了。 对裴家来说,她不仅仅是故交旧友,以及合伙人,她还是整个裴家的救命恩人。 “绿豆眼”被言溪揪着耳朵,疼得只求饶,他看不到裴家人的举动,言溪也不让他看见。 她们齐齐上了马车,“绿豆眼”却被两个姑娘嫌弃着。 言溪按住他,防止他挣扎逃脱。春雨和春姹眼睛一直看向外面。 马车没有行太远的路,就停了下来。 言溪挑着马车帘子,指着一个写着“钱多多”的牌匾问:“是这儿?” “绿豆眼”“嗯”了一声。 言溪不再按住他,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下马车,“快去告诉你们爷,让他快来迎接远客!” “绿豆眼”被摔的腿都青了,嘴里骂着:“真是倒霉!回去也得挨骂。” 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车外,有人击掌,“真是好大的架子,一介女流来我这赌坊,还要大爷我亲自迎接......”说着,他一挑帘子,眼神里满是凶光,“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 此人身着玄色绣金线衣袍,头上戴着紫金冠,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眼睛里却藏着难以捉摸的狠厉。 春雨吓得浑身一哆嗦,缩着身体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处。 春姹也有些不知所措,满是恐慌之色。 只有言溪快速上手,捏着那张狂傲的脸,好似快要捏碎一般,悠悠道:“你这样的货色,都入不了我的眼!” 说罢,捏着他的脸,如同揪着“绿豆眼”的耳朵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而后,言溪从车辕上一跳,轻轻着地。这把那男子都看呆了,瞪着眼睛看着她,却举手无措。 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第287章 在下苏怀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对于那些唾手可得的,反而觉得稀松平常。若是让他费尽心力,反而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摸着自己被捏得生疼的脸,再看眼前的人,面若桃花,眉若远黛,目若秋水,实在是一个美人。 不但美,还有种火辣辣的刺激! “在下苏怀,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苏怀摸着脸,一脸奸邪的笑容,挑眉问言溪。 言溪冷冷一笑,并不理会,抬脚就往“钱多多”赌坊里走去。 苏怀在后面紧跟着,心里却胡乱的猜测着。他见“绿豆眼”在旁边,便拎着他到一旁,问:“这姑娘什么来路?” “绿豆眼”支吾着也说不上来,只说是在裴府遇上的,而后,自己被拎到赌坊的。 苏怀气得踹了“绿豆眼”两脚,嘴里喊着“废物”,便快步跟着言溪进了赌坊。 赌坊之内,吵嚷之声像是开了锅沸腾一样,把人的耳朵都快要震碎了。 有人站在椅子上,举着银票大喊:“爷爷我有的是钱,再来一把大的!” 有人一脸笑嘻嘻的紧盯着对方的牌,像是胜券在握的喊着:“快点儿,出牌!” 还有人沮丧的看着自己的牌,眼睛红红的,像是输的急了眼。 言溪这个桌旁站一会儿,那个桌旁站一会儿,左看看右看看,像是饶有兴致的样子。 苏怀见她这副样子,眯着眼睛笑道:“怎么样,姑娘?来两把?” 言溪嘴角露出一丝轻视的笑,并不吭声,而是直奔二楼去了。 苏怀却被她的笑给搞蒙了,“什么意思?来赌坊不是来赌博?那是来作甚?” 他也紧跟在言溪后面,也上了二楼。 他对言溪的兴趣渐浓,这种女子他还从来没见过。 言溪到了二楼的一个空的牌桌前坐定,对着跟过来的苏怀,随手指了指,“这二楼的窗户紧闭,那来这里的客人,整个赌坊的气息不通畅,若是窒息而死,你负责的起么?” 苏怀一时语塞,这姑娘管起了这个?难道是来砸场子的? 他打量着言溪,试探着问:“请问姑娘府上在何处?” 言溪睨了他一眼,见他故意不答问题,却一心探查自己的底细,便漫不经心道:“南巷画苑,是我开的!” “开什么玩笑?姑娘若是做生意的?必定懂做生意的规矩!”苏怀的声音渐强,语气渐厉。 “做生意的规矩?规矩是人定的!”言溪冷笑一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若是姑娘来这里故意捣乱,就剩下的就别怪本公子了!”苏怀威胁道。 “好,那苏公子说说,这消费环境不合格,是你自己到官府说?还是乖乖把这窗子打开?”言溪几句话,把苏怀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一挥手让下人将二楼的窗户打开。这赌坊里的吵嚷声,都传到了外面,人们纷纷驻足,去探听这吵嚷声从何处传来? 苏怀从窗边往外看去,见赌坊周围围着很多人,对着赌坊指指点点。他眼神里加了一层冷意,拳头攥的嘎嘎响。 毕竟开赌坊在大梁国,可是律法明令禁止的。这“钱多多”赌坊,还是披了一层钱庄的外衣。若不是常客,从外表上看不出这是赌坊。 苏怀见这件事情快要暴露出去,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窜。 言溪已经将这赌坊的各个角落,都探查了个遍。正要起身准备走,却被苏怀拦了下来,“姑娘哪里去?” “怎么?还不能走了?”言溪问。 言溪轻轻一推他的臂膀,苏怀大叫道:“你是谁?怎么这么大气力?” 言溪一脸严肃地盯着苏怀,柔声道:“如是没点硬功夫,敢来你这狼窝虎穴?” 苏怀摸了摸刚才被她捏的脸,又抚着自己刚才被推得生疼的臂膀,“真是晦气!” “晦气?”言溪眼神里透出肃杀之气,“苏怀,这开赌坊本就赚的是丧尽天良的钱,你也配说这是生意?” 苏怀的叫嚷声惊动了这些赌徒们,纷纷朝着楼上的方向看来。 此时的赌坊里,安静一片。言溪扶着楼梯的木栏杆,在人群中寻着裴少夫人的影子。果然,她正蓬头垢面的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精神相当萎靡,像是几天都没有合眼。 言溪顿时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堵的难受。裴家的人,都快要急的上吊,她却在此放肆的赌博,哪里像个妇道人家? 言溪快步冲了下去,跑到裴少夫人跟前,一把抓起她的腕子,将她拎出到座位之外,直接就是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裴少夫人被打了一个蒙圈,她怒目圆瞪,捂着火辣辣的脸,质问言溪,“你是何人?为何打我?” 言溪指着她座位旁的桌子上摆着的银票,道:“裴家人辛苦赚钱,做生意,童叟无欺,你却这般毁坏裴家的名声!想想裴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 裴少夫人却一脸满不在乎,“原来是这样!裴老头儿不待见我,我还不能出来找找乐子?再说,我儿子是裴老头儿的命根子,我就是想要整个裴府,他也得给我!” 言溪不由得笑了起来,她以为自己给裴家生了个祖宗,人家就得供着她!真是岂有此理! “若是你还在乎敬轩,就赶紧回去,改邪归正!若是不,那也别快裴家翻脸不认人了!”言溪道。 裴少夫人心里不由得一惊。她可是将整个裴府拿捏的死死的,若是有人说事儿,她就将宝贝儿子摆上来,这一招屡试不爽。 “哼!你一个外人,竟敢对裴府指手画脚,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裴少夫人不再轻狂,语气也收敛了许多。 “不才,本人也是受了裴老爷的托,才来管的这档子闲事儿。而且,我不但管,还管定了!”言溪的话似一尊石头一般,闻着惊心。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裴少夫人,再仔细看看,你当真不认得我了么?” 裴少夫人盯着她看才想起,她就是那个在裴家给自己说情的人,不禁心生惭愧,“怎么是你?” “是我!希望刚才的一巴掌能打醒你!”言溪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外走。 “慢着!”苏怀急急地喊道。 言溪明白,今天他们是不会轻易让裴少夫人走的。好,那就来吧! 第288章 正中心事 “苏公子何事阻拦?”言溪冷脸看着苏怀问。 “自古都是欠债还钱,这裴少夫人还欠着赌债呢!”苏怀轻描淡写的说着,话却有千斤重。 “赌债?”言溪鼻子一哼,“若是官府来了,你这赌坊可不就是关门大吉的事情了!恐怕连公子你都得要去衙门吃几年牢饭吧?” 言溪说完,苏怀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本就是替人看着赌坊而已,说到底这赌坊是别人的,就算赚再多钱,自己也捞不着一两银子。若是自己再去陪着坐牢,那就是太不值当了。 想到这里,他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姑娘看着面善,像是个好说话之人。这赌债么,可以欠债,也可以清债。若是姑娘选择合适的方式,本公子也可及时将这赌债给清了!” 言溪见苏怀放出“示好”的信号,也见好就收。 “那这样吧,裴家的绸缎生意,是这苏州城里首屈一指的。我让裴老爷给你多送几匹上好的绸缎过来,你看如何?” 苏怀没有接话,他思索了一下,道:“我一个男人,送我些花花绿绿的绸缎,怕是不妥,我看还是让裴老爷将家中上好的紫檀木家具,送给我两样,如何?” 苏怀这奸人,裴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几件紫檀木的家具,这是裴展堂的最爱。没想到,苏怀竟然盯上了这个。 言溪自然不能答应。这几个紫檀木家具,若是论起来,不比苏州的一套平常的宅子值钱少。他这是变着法的想要裴家的家产。 “紫檀木家具没有,朽木的木屐倒是有一双!”言溪抬脚将自己的提鞋拔子给扔了过来。 幸亏苏怀躲闪的快,提鞋拔子没有砸到苏怀,却砸中了他身后跟着的“绿豆眼”。 “哎呦!”“绿豆眼”捂着自己的脑袋,疼得直哼哼。 苏怀看着“绿豆眼”的样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 “姑娘说的极是,那就依姑娘的意思,送几匹上好的绸缎过来!”苏怀的脸变得可真快。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被苏怀领悟的太透彻了。 言溪见苏怀的态度软了下来,便交代裴少夫人回去以后,将上好的绸缎及时送过来,不能食言。 春姹见言溪迟迟不出来,就下了马车,到赌坊的门口来等着。 言溪将裴少夫人送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春姹。她让春姹将裴少夫人送回去,自己觉得苏怀这个人,好像骨子里还没有那么坏,想要好好改造他一番。 苏怀见言溪刚才出门,心里有那么一丝的失落感,他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会儿见言溪又回来,眼睛里瞬间来了神采。 “姑娘,可是落下了东西?”苏怀没话找话的跟言溪搭茬儿。 “苏公子,这赌坊开了有多久?还打算开多久?”言溪的脸上始终冷若冰霜,她现在还不能轻易的露出自己的底线,她要看苏怀的态度如何. “姑娘,说笑了。这赌坊本就不是我开的,这开多久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苏怀说的倒是实话,他现在也相当于这“钱多多”赌坊的大管家,只是管着这里的一切事物。 “想不想做个正经的生意?”言溪的一句话,倒是让苏怀提神不少。 “姑娘什么意思?”苏怀狐疑的看着言溪,有些不太相信的搭着话。 “做个正经的生意吧,这赌坊本就是有违大梁律法的,若是那天查封了,你连营生都没有!”言溪说的话,字字都戳在了苏怀的心窝子上。 别看自己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其实内心空虚的很,若不是为了早日积攒下些积蓄,以图将来能够飞黄腾达,他自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苏怀的眼神里,露出一些羞涩来。他平日接触的来往的,不是些登徒子,就是些嗜赌如命的疯子,哪里有个正常的人,跟他来谈谈以后的日子?他不知道用何种心情,何种方式来跟言溪去交流这件事情。 言溪看到他眼底儿里的渴望,想要继续改造他,还真得花点儿功夫才行。 “苏公子若是有意,晚上‘醉仙楼’见。”言溪说完,轻飘飘的走出了赌坊。 苏怀心里一股暖流涌动,若是能得这位姑娘高见,自己的人生从此改观,也不枉费自己多年的委曲求全了。想到这里,他倒是期待着晚上的约定。 赌坊的人们,早就开始他们的游戏。嗜赌如命的人,像是一群得了失心疯的人,他们失去理智和头脑。姑娘说的没错,这根本就不是生意,是赚的丧尽天良的昧心钱。 夜幕降临,苏怀带着几分忐忑,去了醉仙楼。 要说这“醉仙楼”,苏怀可是常客,醉仙楼的小二也大都认识他。 “哎呦,爷您来了!”小二见了苏怀热情的招呼,这让他有了一种身份认同感, 人生在世,谁不是追求的财富和地位? 苏怀寻觅着言溪的影子,穿梭在醉仙楼的各个楼层之间。 醉仙楼的小二们甚是纳闷,这位爷今天不是来吃饭的? 只是下一刻,苏怀便在其中的雅间,寻觅到了言溪的影子,桔黄色的烛光映在美人年轻的脸上,真是美丽绝伦。 “姑娘,在下有礼了......”苏怀此刻的态度跟上午大相径庭,让人很难想到他们是同一个人。 “坐!”此时,言溪已经将各种菜肴上齐,只等着苏怀前来赴约。 “这.......怎么好意思?”苏怀尽是显出腼腆之色。 “苏公子不必介怀,今日你肯赴约,也必然是相信我的!”言溪让苏怀坐下。 在苏怀眼里,言溪更是不同。她没有旁人的娇羞之色,没有讨好之色,没有忸怩之态,有的都是热情大方,这样的女子放在大梁国,恐怕都没有几个! “来,吃着!”言溪说着,就给苏怀斟了一杯酒,“今日幸与苏公子相识,来,干杯!”言溪给苏怀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个人酒过三巡之后,苏怀开始有些迷糊了。言溪还清醒的很,倒不是她的酒力有多好,而是自己在空间里拿了些解酒药,提前吃了。 “姑娘,你知道我这心里苦啊......”苏怀的舌头开始打绕,肢体也有些不受控。他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公子有何心里话,不妨说来听听......”言溪正等着他此刻,听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第289章 关停赌坊 苏怀用几根手指捏着酒杯,头斜着趴在桌子上,手不停地在桌面上来回推着。 酒杯中的酒,因快速的移动,泼洒在了桌面上,复又有新的酒水撒了出来,将原来的部分给覆盖掉。 苏怀却酒醉到并不知情。一阵低沉的哭声过后,他将酒杯重重一摔,顿时酒杯摔成了碎片。 “姑娘,你看我如今的样子,人模狗样的,其实活得不如一条狗。”苏怀心里苦闷,言溪从见他在马车上挑帘,语言轻佻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只是个人前耍耍威风的主儿。 原来,苏怀的母亲是个婢女。那年,高夫人怀有身孕,苏锦堂一时寂寞难耐,就将他身边的婢女,趁其不备,给强行占有了。婢女怀孕,生下儿子苏怀,却被高夫人知晓此事。高夫人活活将苏怀的母亲打死,将苏怀赶出苏家,苏锦堂惧怕高夫人,不敢吭声,任由其自生自灭。 故事到这里,言溪算是明白了一半。这个人原来是苏锦堂的儿子,怪不得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原来都是随了他老子。 “那你现在是替你爹在卖命喽?”言溪阴阳怪气地问。 “他不是我爹,是干爹!”苏怀嘴里否定完,却狂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嘴里又絮絮叨叨着对言溪道:“好笑么?亲爹成了干爹?还不是因为他是个软骨头?惧怕他的夫人!” 这也难怪!言溪早就听说,若不是高夫人的娘家支持,仅凭太后当时的实力,是坐不上太后之位的,自然也就没有苏家的锦绣前程。苏锦堂不敢得罪高夫人也是有原因的! 不过,如今高家的势力大不如前,就连太后看重的侄女,高夫人的女儿,还未被册封的皇后苏锦儿也命丧皇宫,高夫人还有何可以威胁到苏锦堂? “如今,你爹能认回你,也足以了。干爹也是爹嘛!”言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戏谑道。 苏怀猛地将她的手推开,转身站起来,“你懂什么!我要为我死去的娘报仇!” “杀母之痛,不共戴天!”亲情至上,是没有理性可言的。言溪轻轻喟叹,她理解苏怀此刻的癫狂。 “只是,你准备要怎么做?”言溪冷静的看着苏怀微红的眼睛,像是在寻找慰藉他心灵的药方。 “我要银子,要钱。总有一天,我要让苏锦堂还有高夫人,像狗一样的来求我,求我饶过他们!”苏怀牙齿咬得嘎嘎响,此刻,他恨不得食其肉,揭其皮,才能缓解心中的愤恨。 言溪垂下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帕子看。她此刻不与他说话,只等着他恢复到理智的状态。 苏怀缓了一下,酒劲儿有些过了,才稍微扶着额问,“我刚才说了太多,姑娘别见笑!” 言溪摇摇头,温言道:“若是你心里好受些了,咱们说说今天的正题,如何?” 时间过去了半个晚上,这次见面的主题,还没有被提起,着实有些不对劲儿了。 “姑娘说!”苏怀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羞怯,为刚才自己的失态! 男人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闲话太多,却误了正经事儿。 “这钱庄,你也做了些时日,里面的业务你也熟悉,不如就继续做下去,把赌坊关停!”言溪说着有些多余,苏怀还是认真的听,就算是同样的话,重复一百遍,他仍旧觉得受用。 毕竟,目前为止,他也只敢在言溪面前谈一下这些事情。偌大的苏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苏锦堂也只是拿他当做了赚钱的工具,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他恨! “现在钱庄的生意,大部分源自赌坊。若是冒失的砍掉,恐怕支撑不住!”苏怀心思细腻,明察秋毫,防微杜渐。生意讲究的就是盈利,再就是良心。若是生意支撑不下去,干干的讲良心也是空谈。 言溪略顿了一下,思索道:“那就缓缓停!先将赌场和钱庄,五五开。再就是七三开,而后,全部关停!” 这样听起来是可行的,可苏怀仍觉欠妥,“这钱庄现在是没生意的,所有的的生意都是赌坊的。若是钱庄跟赌坊一起开,那来钱庄的人,会被赌场面吓坏,哪里还有生意?” 言溪发现苏怀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你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言溪问。 “不如将赌坊和钱庄分开。在‘钱多多’旁边,另外盘一个铺子,来开钱庄。这赌坊的生意照旧,只是降低营业时间,比如只开半天。这样,慢慢关停。最后,将赌坊关掉,将铺子一起合并到钱庄那里。” 这个主意真是不错,言溪顿时觉得苏怀是个被身世埋没了的人才。 “这赌坊的生意,本就是唬吓的生意。我早就厌烦多时了,只是苦于找不到更好的方向。”苏怀煞有介事的说,“如今关停了,也算是件好事儿。说不上积德,但也别再缺德了。就当是为我死去的母亲积福了!” 言溪看着苏怀的眼角晶莹,他用酒杯挡着自己紧紧咬住的嘴唇,不发出任何声响。 此时无声胜有声!言溪默默地陪着苏怀,任由他的酸楚,如潮水一般,不断地涌上来。 许久,苏怀才轻轻叹了一声,“母亲她出身低微,可是勤劳善良,却成了人人可辱之,人人可欺之的对象。若是她是豪门贵胄,世家小姐,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他才会不计任何代价,誓要爬上这食物链的顶端!至此,苏怀这个人在言溪心中的形象,算是立体了。 言溪对着苏怀赞许了一番,鼓励他勇于实现心中所想。 其时,已经到了亥时。 “醉仙楼”里吃酒的声音,还在高潮之中。言溪见苏怀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辉,像是燃烧着的希望。他起身站立,身姿伟岸,玄青色的金丝绣袍,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无比俊秀。言溪想起苏锦堂那精瘦的小老头子,竟然有个这样的儿子,这上天也着实不公平! 回到画苑,春姹跟春雨,还有惜溪都睡了,只剩下东厢房月亮门外的厢房里,传来慕容恪和那帮混小子的吵嚷之声,像是在赌博! “这么晚了,还不睡?”言溪走近,轻轻敲了敲木门,喊着。 第290章 设宴款待 屋内刚才还亮着的烛火,瞬间熄灭了,“头儿来了,快点儿睡觉!” 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就是一片漆黑的安静。 言溪回到自己的房里,一夜好眠。 裴家的事情解决了,她的精神轻松,自然觉也睡的安稳。 第二天,她带着春姹和春雨,依旧来到裴家。下了好大的血本,正事儿一句还没提呢! 到了裴府,裴展堂设宴款待言溪她们,以报答她对裴家的出手相救之恩。 言溪也没有客气,这礼尚往来的事情,总要应付的。若是自己拒绝,对方反而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只是席间,全家都到齐了,却没有裴少夫人的影子。 “裴老爷,少夫人呢?”言溪试探着问裴展堂。 裴展堂脸立刻沉了下来,“那个贱妇,怎配上桌?” 言溪知道裴展堂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裴少夫人。不过,她自己也不争气,做出了些出格儿的事情,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只是,坐在裴老夫人身边的裴敬轩,听到旁人一提到自己的娘,就嚷嚷着要找娘亲。 “敬轩,你给我闭嘴!”裴展堂忍不住朝着他的宝贝孙发了怒。 裴敬轩从来没见过爷爷这般面孔,“哇-”一声哭了出来。 裴公子见自己的儿子惹到了自己的老子,自然要教训儿子,喊道:“快点儿拿家法来,我要打这个不孝子!” 一时间,哭声、喊打声、怒声连成一片,让人看着整桌的美味佳肴,瞬间没了胃口。 “裴老爷别动怒,也给少夫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言溪说话间,就见裴少夫人蓬头垢面,拎着半敞开着的衣裙就出来了,“哎呦,家里来了客人,竟然都不知会一声,都拿我当空气了不成?” 真是火上浇油!本来裴家的人,都还在气着她,她还自己来找存在感!言溪觉得接下来的场面,要没眼看了! “你怎么出来了?给我回到你的院子里!”裴公子拿着要打儿子的鞭子,横眉怒目的指着裴少夫人道。 “怎么?你还想打我?你打呀,你打呀......”裴少夫人一直备受裴公子宠爱,在他面前,自己向来说一不二。如今这副面孔对她,她哪里受得了?于是,她开始冲着丈夫撒泼打滚。 裴公子见这婆娘在众人面前丝毫不收敛,不给自己面子,扬起手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 裴少夫人疼得嗷嗷叫唤,被疼痛激怒之后,冲着裴公子就扑了过去。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这种场面让人不忍直视,纷纷掩面。 裴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作孽啊,作孽......” 裴敬轩也被父母当众厮打的场面,给吓得大哭起来。 裴展堂皱着眉头,呵斥裴公子道:“你这个孽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儿!”说罢,又对着下人喊,“还不快点儿拉开!” 几个下人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两个人分开。只见,裴少夫人鼻青脸肿,头发乱做一团,半敞着的衣裙,敞得几乎要坦胸漏乳一般,更加开了。裴公子的脸上,被女人的指甲挠的挂了彩,几条血印子十分惹眼。 “快,把她给我押回自己的院子,上锁!没有赦免,不得出来!”裴展堂说完,下人就将裴少夫人押着走了。裴少夫人奋力挣扎,双脚跳起,对着裴展堂大声喊道:“你个糟老头子,到头来,还不都是我儿子的,你猖狂什么?” 几次三番下来,裴展堂被这个儿媳妇给折腾的快要散了架。言溪见他心里憔悴的样子,不由得宽慰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裴老爷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裴展堂心酸不已,眼眶泛红,看着眼前的酒菜,心中感慨万分,“想我一生兢兢业业,到头来,却栽在了儿孙上。若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该管束太多。可娘娘你看,这种家风若是不管,那将来还了得?” 言溪听过一句话,叫“一个坏女人毁三代”,这句话正确与否先不要管,可真真正正的是影响三代,甚至更多代。 可导致这些事情的根源在哪里?在裴公子选错了妻么?还是裴老爷不该让她进门?这些都不是。错误的根源,说到底还在裴展堂身上。若是当初对裴公子不溺爱,严加管教,也不至于长大以后,去招惹这些花花草草,惹来后面的诸多事端,甚至是祸患。 当然,言溪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儿,自己能帮忙的也只是解决他们的麻烦。至于,其中的这些家庭观念,那就是家庭成员之间的事情了。 “快,娘娘请入座!孽子妇这件事情,还是多亏了娘娘,老夫先干为敬!”裴展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言溪跟着端起酒杯,温言道:“干!咱们都喝!”她也举起酒杯痛快畅饮了一杯。 裴公子刚刚在脸上涂了些药膏,脸上的红色血印子,看起来褪色了不少。他也回来落座。 他觉得不能因为刚才的事情,扫了兴致,也端起酒杯,道:“来,我也敬......” 言溪却示意他不要喝。裴公子不知所以然,举在半空中的酒杯,一时不知道放在哪里。 “裴公子,你脸上的伤,不宜饮酒......”言溪说着,将他的酒杯接了过来,再次饮了下去。 裴展堂却被言溪的豪爽劲儿给震惊到了,“娘娘,好酒量!就冲着娘娘对我裴家的情义,我裴某再干一杯......” 言溪放下酒杯正色道:“裴老爷,绸缎庄的生意有些过于单一。虽然现在利润丰厚,可单一的生意,不足以抵御新鲜事物的冲击。如果苏州再出现些新的绸缎庄来竞争,我们的胜算并没有多少!” 裴展堂早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生意插手。他今天听见言溪如此说,心里不免惊喜,“老夫正有此意,不知娘娘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上,但是主意倒是有一个!咱们绸缎庄的丝绸,质量上乘,价格公道,一直受到那些世家夫人和小姐的喜爱。不如,咱们可以做些成衣,或许卖的更快......” 裴展堂的脸渐渐变得僵硬起来,这叫什么生意? 第291章 说服父子 “这苏州街上的裁缝铺子,遍地都是,您说的这个恐怕不稳妥吧!”裴公子持着反对态度。 裴展堂跟儿子的想法一样,这苏州街上的裁缝铺有的是。谁家想做衣服的,都是先到绸缎庄里买料子,再到裁缝铺里量体裁衣,做成成品。 “有何不妥?若是想去裁缝铺子的,那就去裁缝铺里做。若是想买成衣的,那就在我们的成衣铺里买。这两者都不冲突。”言溪说的句句在理,可裴展堂的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不过,他了解言溪的为人和胆略,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事情,她也肯定不会提的。出于信任,他还是愿意相信言溪的提议。 “既然娘娘都考虑周全,那就依着娘娘的想法......”裴展堂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儿子裴公子给挡了回去。 “爹,开辟一个新生意,是要冒风险的。我不想绸缎庄辛苦赚来的银子,去填这个无形的窟窿......”裴公子急赤白赖的反驳,脸上那几道赤红的银子,显得更红了。 言溪看得出来,他最近做生意是上了道,知道赚钱不易,不能随便挥霍。这也是算是一件好事儿,对他爹的一点儿慰藉。不过,他的眼光似乎看的不够长远。 “裴公子,这成衣有成衣的优势。我们用上好的绸缎,做些精美的衣服,供苏州的人们挑选。一来,这成衣不必等,不像在裁缝铺子里做衣服一样,要等上个把月,甚至更长时间。若是看得上就能立即穿在身上。二来,这成衣有多种选择,看上的可以连着挑上几件,都是没有问题。”言溪试图让他转变对成衣的观念。 “裁缝铺里做出的衣服,都讲究量体裁衣。这成衣如何做?人的形体各不一样。按照谁的尺码做?”在裴公子看来,这件事情就是在痴人说梦。言溪也不过是脑袋一热,这件事情根本实现不了。 “将成衣根据人们的身高和胖瘦,分成不同的尺码,身高越高和体型越胖的人,尺码越大。”言溪这句话像三伏天里的冰块,直接把裴公子心头堵着的那口火气,给瞬间化没了。 裴展堂也眉开眼笑,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裴家可以无限的信赖,眼前这位智慧跟美貌集于一身的燕妃娘娘。她脑子里的点子多得很。 裴公子对眼前这位大梁国传说中的女人,也有了新的认识。果真,传说真实不虚啊! 他举起酒杯不等言溪说话,道:“娘娘,草民不惜冒着毁容的风险,也要敬您!” 说完,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言溪见此时已经有了眉目,便又跟裴展堂提起“第一绣坊”的事情。 她当即给裴展堂和裴公子下了请帖,请他们绣坊开业的时候,务必要来! 裴展堂有个直觉,觉得这个成衣铺一定会大火,又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银子。他活到这么大岁数,盼望的无非是裴家的后代,能够活得更好! “若是将成衣铺的成衣,跟绣坊的苏绣,一起做成成品,想必会更加畅销!”言溪脑子里又有了新的点子,不过,她思索了一下,又觉得绣坊的绣品,不能突兀的绣到衣服上去。这中间需要一个设计师。 她对旁边的春姹耳语道:“回去给我写封密信给夏嫣,让她帮忙在京城的秀水街上,物色一个上的成衣设计师,可以把价钱开高些。” 春姹应声又退到另一旁。 按照设计师的样子,去绣坊里定制专门的绣品,用来制作成衣,的确是个绝妙的主意。成衣铺子和绣坊是双赢的状态。言溪微微兴奋了一下,甚至为自己的小小的聪明而感到快乐! “不过,这成衣铺子的第一笔活动金,从何而来?”裴公子是个保守派,对于这种新鲜的事物,内心还是追求最基本的稳妥。 言溪理解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便道:“这第一笔资金,将我从绸缎庄该得的红利入股!若是运转的好,裴老爷跟裴公子再入股。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若是盈利之后再入股,那必定不如现在入股的持股比例高!” 这个女人甚是精明,裴展堂此时也犯了难,到底是此时入股,还是等到盈利之后再入股? 裴公子想求个稳妥不输的方案,自然是盈利之后,再去拿银子入股。若是此时将银子投了进去,“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 裴老爷内心倒想着赌一把。 只是他的目光移到裴公子的脸上时,又一下子不知道做何种取舍?最后,他只好听儿子的意见,自己对于将来的生意,恐怕是有心无力,也是时候锻炼下儿子的决断力,否则,他总是事事都要让自己拿意见,将来万一自己有个好歹,儿子该如何自处? 言溪见父子两个都持着保守的态度,那这入股比例就等盈利以后再说! 这场家宴真是一波三折,最后还是得以圆满收场。 从裴府出来,正好日头西斜,天边一抹桔色的晚霞,映在年轻的脸庞上,显得十分好看。 言溪带着春姹和春雨,鱼贯上了马车。裴老夫人笑盈盈的挥动着手,嘴里喊着:“有空再来啊.....” 裴家人的热情连同夕阳一同淹没在暮霭里,消失在马车晃动“吱呀”声中。 春姹跟春雨坐在马车里,揉着肩膀。这一天下来,她们站在自家娘娘身边,快要累得散了架。 只是言溪还在意犹未尽的想着成衣铺的事情。京城秀水街的成衣铺子,就算是上好的设计师,设计出的衣服,也会有些呆板,远达不到她心中的满意。如果想要成衣铺子独树一帜,除了面料以外,款式和花样也是重要的一环。若是想要成衣受欢迎,就要迎合人们的审美,就要设计出各式各样的成衣来,满足人们的需要。若想要达到这个效果,就要培养出专业的成衣设计师。 培养成衣设计师,这个方案如何实施?言溪心中还没有谱。 第292章 绣坊开业 画苑里,慕容恪带着那帮弟兄正在打把式卖艺式的耍宝,逗着惜溪开心。 场面极其滑稽,惜溪开心的又蹦又跳。 慕容恪他们过于用力,以至于言溪都到了跟前,却未曾发觉。直到有人小声喊:“娘娘来了......” 慕容恪停下来躬身行礼。言溪围着他绕了两圈,不住的点头,“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嘛!” 慕容恪挠着头,笑嘻嘻道:“还不是多亏了娘娘!”只是,他看见旁边的春姹,脸上的笑又僵着停了下来。 春姹还是不怎么理他,这倒是让他有些羞愤不已。 “十日之后,跟我去绣坊,到时候绣坊开业,你们都得去维持秩序。”言溪伸手指点着刚才还在耍宝的人们。 ...... “第一绣坊”开业这天,言溪起了个大早,带上春姹、春雨还有慕容恪以及他的那帮手下。 这第一天开业,言溪也是赔着一万个小心。这种秦楼楚馆之地,最是容易招惹是非,若是一不凑巧,遇上个登徒子。自己倒是不怕,可却容易吓到姑娘们。这楼里姑娘们的冤魂,已经不少了,可别再出事儿了! 想到这里,她想起刚刚死去没多久的香云,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春姹现在无论去哪里手里都握着春雨。这让春雨的哀伤之情,减少很多。 秀月见言溪早早地到了,就让人赶紧将最新定制的“第一绣坊”的牌匾搬出来挂上。 “第一绣坊”几个烫金大字,镶嵌在黑色的匾额上,看着气派又庄严。秀月特地在上面临时遮了一块红绸子布,届时让言溪将它揭下,算是个正式的开业仪式。 这个想法挺好,只是有那种看热闹的,还嘴贱的人,在人群里嚷嚷,“嘿!鸟枪换炮了嘿......窑子改成绣坊了,大爷我想问下,这还接客么?” 人们一阵大笑,跟着起哄道“还接客么?接不接客?” “这第一天开业,里面姑娘的价格,是否便宜些?” ...... 言溪对着慕容恪使了个眼色。慕容恪对于打架这事儿,倒是机灵的很。他轻轻一跃,跳到那人跟前,用手掐着他的脖子,把那人掐的直翻白眼。那些起哄的人见状,都吓得不敢吭声。 言溪微笑看着众人,她伸手指着头上的“第一绣坊”的牌匾,“诸位请看,今天是苏州城的第一绣坊开业。我们绣坊有苏州顶好的绣娘,有苏州最好的绣品。若是诸位家中需要苏绣的,以后可以直接到我们绣坊来购置。我们物美价廉,绝不会让诸位失望。” 这帮看热闹的,都是奔着“翠花楼”来的,大部分都是糙老爷们儿,哪里懂得什么苏绣?更不用提购买绣品的事儿了。因此,他们待了一会儿,没有让他们感受到新鲜刺激的东西,就纷纷散去了。只剩下些女人们,等着看第一绣坊里的苏绣绣品到底是什么成色?。 秀月还专门请了“舞狮”的团队,过来助兴。大门口热热闹闹的的气氛,足足欢腾了一天。 绣坊内部,各种式样的绣品,摆放整齐,供人们参观和欣赏。有些绣品明码标价,顾客看得上了,也可以直接买下。一些物美价廉的绣品,妇人们一窝蜂似得很快就抢没了。 言溪笑意写在脸上,这开业头一天倒是有了个好兆头。 裴展堂心里一直为了成衣铺的事情嘀咕,他内心认可言溪的眼光,可却拗不过自己的儿子。今天,一见这绣坊的生意如此火爆,心里不免遗憾那日没有入股。不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也不好来回的反复。只是他内心里满是遗憾,今天挂在脸上的笑,也一直僵着。 裴公子倒是一直笑得直爽,他内心反而觉得自己做的对。没有把握的事情,自己不能随便做,毕竟现在的生意十分难做,赚钱难上加难。手里的银子,若是打了水漂,将来一家人如何生活? 父子两个各持己见,一天也没有怎么说话,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 秀英娘子一直吵着要见言溪,开业这天那股子劲儿,反而退了不少。她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自己能担得起这绣坊的先生?自己的绣工能让苏州城的人喜欢么?她一直到了快要中午才露面,还是兰儿拽着来的。 “秀英娘子,为何这个时候才来?”言溪以为她有其他想法,不禁问道。 秀英的脸羞得通红,人家这是抬举自己,自己却没有做好。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支吾着赔着笑脸。 兰儿笑吟吟的搭腔道:“我家秀英娘子,心里愈发纠结,怕自己的绣工不好,误了您的抬爱呢!” 言溪不禁掩口大笑,“这么好的绣工,全苏州城都不好找第二份,秀英娘子莫太自谦。” 秀英的脸色稍稍好些,不那么尴尬了。言溪看她的眼神也越发温和了。两个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有着许多想说的话,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秀英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一个劲儿的寒暄着。 说话间,秀月出来,她让兰儿带着秀英往里走,里面秀月已经安排好了人,带着她们熟悉绣坊里的环境。 秀月安排其中的一个环节,就是让人当场体验苏绣的工艺。这个环节是特意为秀英准备的,只等着秀英的到来。 秀英被带到苏绣体验室。想要体验的人,都已经提前坐到座位上了,旁边放着绣花的针线、顶针,还有绣花撑子。她们手里摆弄着这些工具,脑子里勾勒着今天苏绣的内容,或者将苏绣的布帛,绑到绣花撑子上。 “先生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人们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秀英进来。 秀英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秀自己的手艺。她拿出自己的一块绣品,举在手里挨个儿让人看,人们无不好奇的伸手去摸这件成品,而后赞许道:“真是不错!” 若说一个人的能力如何,从来不是空口说的,而是通过事实去证明的。就在刚进来的时候,有的人还看不惯秀英的样子,觉得她就是个草包。直到她将绣品摆在众人跟前,这才堵上这些人的嘴巴。 第293章 递来投名状 有了说服力的依据,这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秀月让众人将针线穿上,又将布帛在绣花撑子上放好。 秀英清了清嗓子,又抚了一下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咱们今天先讲讲苏绣的针法......” 言溪也早就跟着进来了。这第一天的体验互动环节,也怕秀英没有什么经验,再出什么闪失。 只是,秀英却发挥得异常出色,她将苏绣的针法,讲的不仅容易懂,还容易上手。那些过来体验的人,也纷纷满足了好奇心,对这次体验相当满意。最后,她们的绣品,被当成当天的赠品,可以带回。 直到结束,秀英紧张的心情,才算放下来。兰儿早就为秀英准备好的茶水,只等着她讲完之后,去歇息着喝口茶。 秀英喝完兰儿递过来的茶水,一屁股沾到椅子上,就再也动不了了,嘴里直嚷嚷着:“真是累死我了......”她又拉着兰儿的手,问:“我讲得如何?” 兰儿笑盈盈的收拾着她的茶水杯子,答道:“实在是太好了。刚开始娘子还有些紧张,后来就完全放开了!”说着,又递给她一个小的罗扇。 秀英心生得意的摇着罗扇,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的心路,兰儿配合的笑着,又捧着她道:“娘子脑袋里都是装得些什么?着实让奴婢这榆木疙瘩的脑袋,都听得入了迷......”。 “你这小丫头,我若是讲得好了,得着的银子多,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秀英将罗扇轻拍在兰儿身上。 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此刻的画面,把言溪看得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只是,她一转头却发现春姹,追着春雨出去了。言溪轻轻喟叹:有人欢喜,有人忧,事事总是难如人意。 秀月今天的目光,一直盯在言溪身上,见她一直眉眼弯弯,知她心情不错,心里也暗暗高兴。 “秀月,这绣坊的开业,你确是颇费了一番心血,真是不错!”言溪赞许道。 秀月第一次为绣坊办事,能得到主家的肯定,心里自然开心。不过,她内心仍旧不踏实,毕竟,有着“翠花楼”老鸨子的干女儿身份在,总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对着言溪福了福身,“这些都还是小意思。我后面还有大礼,送给您......”说话间,她捏着帕子掩口笑了起来。 “还有大礼?那,还不快些,我都有些等不及了......”言溪的目光闪烁,倒是期待着后面的大制作。 这绣坊的开业头天,花样儿繁多,言溪对秀月心生佩服。尤其是那个苏绣体验室,这是言溪在上一世里,才会有的新潮理念,竟然被秀月给提前解锁了,心里真是震惊不已。 秀月不疾不徐的捏着帕子,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暗黄色的信封来,伸手递给言溪。她的眼睛朝着言溪瞟了一眼,用手轻按这她的手,道:“主子,我可是将心都交给你了......” 言溪不明所以,她快速拆开信,才知道是老鸨子从狱中托人写信,让秀月找人将她救出去。 言溪合上信笺,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看着秀月闪烁不定的目光,轻柔的笑了一下,道:“这 封信是投名状么?” 秀月慌忙摇头,以为言溪对此举甚是不满,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一人不能二主。我如今已是跟干娘断了纠葛,就不应该再掺和她的事情。” 言溪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轻拍道:“我且信你!你不用多虑!” 秀月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虽说,言溪让她做了这“第一赌坊”的管家。可这位新主子的脾气秉性,自己也不甚了解,这也生怕以后再生出诸多嫌隙来。 言溪跟秀月说完话,随即出了苏绣体验室。秀月安排里面的婆子,将场地清理干净,让下一批顾客接着体验。秀英此时倦意全无,又开始了下一次教学。 今天的苏绣体验,一共安排了三场。上午两场,下午一场。每次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 秀英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这一次就轻松拿捏了。 言溪早晨起得早,此时不免有些乏累。她回到厅里的雅间,原来“翠花楼”的姑娘春香给她递了些茶水和馃子。 言溪想着正好垫垫肚子,早上都没顾得上用膳,就火急火燎的奔了过来。 她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顿时,甜腻软糯之感占了她的味蕾,“好吃!” 言溪眉飞色舞的夸着,她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春香,温言道:“快来坐下,你也吃些。这头一天开张,吃食总是有些顾不上,以后日子正常了,才能好些。” 春香应声凑了过来,道:“这是为您特地准备的。我差这馆子里的婆子,跑了几里路,才买来的,就是为了让您尝尝!” 言溪闻听此言,心中诧异,她转头看向春香,“你有心了。若是日后苏绣绣得好,我定不会薄待你的!” 这句话就是给她一个定心丸,若是以后活儿干得好,好日子在后头。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春香自然知道言溪的意思,不过她却眉头紧蹙,一下子跪在言溪跟前,道:“这秀月不是个善茬,您为何将绣坊的事情交与她?就不怕她惹出事端么?她手段阴狠,心思毒辣,想想以前的‘翠花楼’,有几个姑娘都是她出的馊主意,才命丧黄泉的!您一定要提防她,莫不可掉以轻心。还有,这楼里的众姐妹,能活到今天,已是九死一生,若是让她继续掌管下去,恐怕又是永无宁日了。” 言溪刚吃了一口桂花糕在嘴里,却被春香此番话,给惊得噎着了,不住地咳嗽。 春香忙起身,站起来给言溪拍背,许久等她缓过这股气儿来,才又道:“你说的这些,我定会自己斟酌。若是没事儿的话,你先退下吧!” 她掂量着春香的话,心里却一直琢磨着秀月。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刚刚打消了秀月的顾虑,却又来的春香的提醒,这下子该如何取舍? 第294章 心生忌惮 言溪正在想着,却见春姹一脸不悦的拉着正在抽抽噎噎的春雨进来。 “这大喜的日子,人们都讲究讨个好彩头。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春姹嘴里数落着春雨,眼睛却往言溪的脸上瞄着。 她这是先发制人,生怕言溪因为此事生气,而怪罪春雨。因此,自己先数落上了。 言溪看破不说破,明白春姹的用意。她一直都是看着的,自从春雨跟着她回去以后,这日日里的规矩,都是她手把手教的。还有这些小事儿上的照应,也都是非常走心的。 言溪在这件事儿上,对春姹的看法,更加不同了。当初,她被自己选为红莲斋的大宫女,掌管着整个红莲斋的一切,她一直打理的井井有条,让自己十分放心。 “别数落了。她也是主仆情深,可以理解......”既然演戏,那戏份儿要做足了。言溪说完,春姹也不数落春雨了,还端了个水盆过来,让她洗了把脸。 春雨心里也觉得愧疚,毕竟这种高兴的日子,谁都不愿意有悲伤的情绪存在。不为别的,只为不添堵。她擦了擦自己依旧泛红的眼眶,对着言溪福身,“还请娘娘责罚!” “你何错之有?若是你心里没有任何起心动念,那才是狼心狗肺呢!”言溪说完,春雨的脸上的悲伤情绪立刻好了许多。 春雨知道,自己犯了个大忌讳。若是换做旁人,少不了一顿板子,甚至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自家的主子恩慈,她自己心里也暗暗发誓,不要再犯此类错误。 裴展堂父子此时已经恭候多时,他们只等着言溪忙完,就要起身告辞了。 “裴老爷,可有看得上的绣品?”言溪打趣着问裴展堂。这个老头儿,心思精明,为人也正直和善。此时,作为言溪来到江南的第一份入股生意的主理人,她对裴展堂从心底里有着不一样的特殊情感。 裴展堂从绣品的展览柜上,挑选了一个小的苏绣肚兜,一边拎着,一边道:“给我那宝贝孙敬轩正合适!” 说着,他就要从怀里往外掏银,只是手伸进去以后,脸色骤然就变了,随即扔下手里的红色小肚兜,道:“今日忘记带银子,改日咱们再来玩!” 裴展堂在生意场上,明察秋毫,心思细腻,怎会忘记带银子在身上? 言溪见他脸色难看,知道是生了变故,便抓住他的胳膊,道:“银子丢了?” 裴展堂微微点了点头。 言溪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银锭子,递给裴展堂,道:“裴老爷,看上哪些了?可以拿上。这锭银子,就当是我今日借你的!” 裴展堂本就对刚才的反悔,有些脸上挂不住。男人总归是好面子的,守着众人,身上掏不出半分银子,实在是丢面子。 恰巧裴公子身上也没带着一文钱。裴公子对于钱财十分谨慎,这身上不带银子也是有的。只是,父子两个身上都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言溪给了裴展堂一个台阶下,裴展堂心里念着言溪的好,顺手接过银子,“多谢!” 裴展堂将看上的给宝贝孙裴敬轩的红色肚兜买了下来,顺手又捎了几样,给家里的夫人,才跟言溪告辞。 热闹的一天的绣坊,终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人流才渐渐散去。言溪自从春香给自己提了个醒之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微感受。 秀月这一天也是铆足了劲儿的表现,各种安排也让自己满意,甚至还有“苏绣体验室”这么出彩的内容。若是凭着春香的几句话,就全盘否定,未免太委屈了她。况且,她还为了表忠心,还将自己干娘的求救信的也献上了。 可春香说的也句句在理,她也实在没有必要去诓骗自己。 言溪坐在厅内,自己独自喝着茶水,看着远处春姹和春香,以及慕容恪和他的那帮手下,选着绣品。 慕容恪朝着她的方向远远望过去,却见言溪正笑眼看着他。他转身拿着绣品,跑到言溪跟前,“头儿,咱们这绣品能不能免费送?” 言溪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那件绣品,上面绣着金丝云纹的花样,玄色的底料,她漫不经心 道:“这样好看的东西,你用来做何物?” “剑柄,这个东西套在剑柄上,甭提多威风!”慕容恪眼神里放着光。 “那我答应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儿!”言溪将心中早已经谋划好的事情,当做筹码跟慕容恪交换。 慕容恪眨了眨眼睛,前半句他想得到,后半句他可没有想到。他心里在琢磨着眼前这位娘娘又要有什么鬼点子?是不是在套路自己? 他有些怯生生的问:“什么事儿?” 言溪示意他凑过来。他将头凑了过去,言溪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慕容恪有些兴奋地看着言溪,“这好办!” 言溪让他在第一赌坊里,盯着秀月,有任何动静,就要及时报告给她。 慕容恪当然答应的很快,在画苑里,遇到春姹,春姹也不理他,这让他很是恼火。正好借此机会,出来散散心。兴许,回去之后,春姹就能对他的态度,也许就会有所转变。 快要到掌灯时分,第一绣坊里的男女老少,用完了餐,也都各回各屋,准备就寝了。 只有秀月还在等着送走言溪,在一旁候着。言溪见她一脸倦容,便催促道:“赶紧休息去吧,我这就跟春姹她们回去了。” 秀月看着言溪旁边的两位侍女,春雨她是认得的。今天自始至终,春雨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她心里也越发堵心。不过,春姹她没见过,想来是主子身边的大红人,主子去哪里,她都跟着。秀月眼皮儿活泛,一直朝着春姹笑吟吟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春姹也配合的笑着。 这会儿,看着自家主子要走,才赶上跟春姹说两句话:“春姹姑娘,闲来无事的时候,多来绣坊坐坐。” “主子,你慢走!”秀月送着言溪出门。 言溪伸手轻拍了一下慕容恪,对秀月道:“这群人,放在这里一些天,免得有人捣乱。若是再遇上今天的事情,咱们绣坊能不能开下去,还另说。” 秀月打量着慕容恪的脸,虽说不上有多英俊,但看上去也是个白净的男人,笑着看向言溪道:“主子,安排的极好!” “别忘了给这几个人,安排住的客房。”言溪说着,就领着春姹和春雨回去了。 第295章 景儿惹事 回到画苑,远远看见月亮门处,一盏小小的兔子灯亮着。 等到走近,却发现一群人围着惜溪。惜溪手里举着兔子灯,在冲着人们炫耀。 慕容恪的那些手下,还有一半人留在了这里。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儿干,就给小公主练把式,逗小公主开心。 只是,她刚刚站定,却听见有人喊道:“这是去了哪里?我今天可来过好几次呢!” 言溪转头却见苏景儿带着柳絮走了过来。 “这画苑里,顶数这里热闹!”苏景儿看起来神采奕奕,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了。 言溪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大好,“快去屋里!” 苏景儿“呵呵”笑着,道:“这大热的天儿,还是院子里凉快!我这些日子不曾出门,却总是听见这院子里热闹的很。快,我来瞧瞧!”苏景儿说着,走到惜溪跟前蹲了下来,手提起她的兔子灯的灯笼。 惜溪没见过她,见她拿自己的心爱之物,不免气愤,“快放下!你作甚?” 苏景儿赶紧放下,站起身,对言溪尴尬笑着道:“真是宝贝的很!” “谁说不是呢!你若是生个娃,将来还不更宝贝?”言溪说着,就让春姹去准备茶水。 这院子里,他们吃饭的桌椅板凳,还没有收起来。若是看着他们打把式,又能饮些解渴的茶水,更是惬意。 那些人见主子对练把式兴趣浓厚,他们练得更加卖力了。甚至还嚷嚷着,要给娘娘表演上好的绝活儿。 春雨从屋里掏了把罗扇过来,顺手给言溪打起了扇子。 “我这馆里来了一个人,你猜是谁?”苏景儿神秘的对着正在喝茶的言溪问。 言溪捏着茶盖子,一口水刚咽下去,便凑过来问:“谁?” 苏景儿捂着帕子,掩口而笑,“竟是那槐花!” 言溪听了也是一惊,“槐花去你的馆子?她怕是要跟你那‘旧相好’断了?” 苏景儿一撇嘴,斜着眼睛言溪道:“倒不是!是她爹!” “她爹如何?” “她爹嫌弃那小白脸儿,不能人道,不能为他家添孙,竟要将他赶出桃林!” 说完,苏景儿开怀大笑,像是将所有的委屈此刻都发泄了出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也有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竟然被一个老翁嫌弃。”苏景儿笑得更甚。 “想想那贱夫,我与他好了许久。他后来竟然想加害与我,真是猪狗不如。”说到这里,苏景儿的脸突然沉了下来,眼神里也充满了恨意,她此刻将那人千刀万剐,才能解掉心头之恨。 “你是如何与槐花解决的呢?”言溪嘴里的火气已经被一盏茶给降下去不少,她放下手里茶盏子,转手将春雨手里的罗扇接了过来。然后,对春雨一摆手,示意让她去休息。 “我?当然是怎么狠怎么来。我告诉她,那贱夫不是不能人道,是嫌弃她。槐花闻言,就急了,她要回去跟那贱夫拼命,共赴黄泉呢!”苏景儿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整个身体都笑得晃动着,头上的步摇,也随着她一颤一颤的晃着。 言溪轻拍了一下,“真有你的!若真是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言溪对槐花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她粗鲁笨拙,为了追求容貌,自己还不惜让师傅帮她做了易容。她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不量力,以为自己是一枝花,人人都爱她。可是到头来,一个都没有捞着。就算是皮囊好,也仍旧没人爱她。 若是这一次,她真的认真起来,出人命也不足为奇。 苏景儿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她在桃园里待过,对于槐花的性格,还是了解的。若是她真的回去跟那人去死,那自己就是始作俑者。这样的缺德事儿,自己还是不要干。就算是那贱夫千般不是,也不想让他死去。 她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声:“糟了!”,然后就带着柳絮急匆匆的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晌午,言溪心里记挂着苏景儿的事情,午后正在迷糊着。突然,柳絮急急地过来跟言溪说:“槐花爹死了!” 言溪眉头一皱,喃喃道:“这当真闹出人命了?” 她让春姹梳洗好,穿好罗裙,带着春姹跟着柳絮就去了苏景儿那里。 一进院子,就听见苏景儿的屋子里面有人痛哭,“你还我爹!” 是槐花的声音! 苏景儿脸色煞白,面无表情的呆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头上扎着白花,一身白色孝服,嘴巴咧到了耳朵旁的槐花。 言溪上前想将槐花搀扶起来。槐花见状,更加用力的往地上趴了过去。 言溪见抱她不动,就将她扔在原处。 “你爹何时死的?”言溪蹙着眉头,急急地问道。 “我爹是刚死的!”槐花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儿,他现在还躺在桃林里。她说着就抓住苏景儿道:“都是你说的,我夫君是躲着我,嫌弃我,才不能跟我人道......” 言溪顾不上跟槐花交涉,她让春姹备好马车,立刻赶往桃林。 今年的桃林,树上只有绿油油的叶子,还有几间低低的茅草矮房。槐花爹此时正躺在一张草芥上,面色青灰,紧闭着双目。 槐花那个俊夫在旁边守着,脸上冷若冰霜。他见言溪进来,警觉地站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槐花爹死了多久?”言溪问着,用手扒开老人的眼睛,见他的瞳孔还未散开。 “槐花爹被气的晕厥了,根本没有死!”言溪转头对春姹说。 “去,给我弄些水来!”言溪吩咐槐花夫婿道。他此时眼睛里满是惊愕。他是知道言溪厉害的,能废了他的功夫,还能救人起死回生,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他眼神里闪烁着疑惑,起身就去弄热水了。 言溪掐着他的人中,又用汤匙给他舀了几勺水,喂了进去。不一会儿,槐花爹的胸口开始起伏,喘了一口气气儿上来,大声喊道:“作孽呀,我竟然没有死了......” 说着自己就哭了起来。槐花夫婿将他从草芥上搀扶着坐起来,又起身将他抱到屋里的床上。 槐花爹睁眼问槐花夫婿道:“槐花呢?我闺女呢?” 第296章 槐花转变 槐花爹皱巴巴的脸上,瞪着浑浊不堪的眼睛问言溪。 言溪此刻被动容。若不是亲情,哪里会有人,刚刚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就去想着别人? 言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却见槐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道:“这不,在这里了。你们父女赶紧说个话吧!” 槐花此刻觉得是在做梦,这种生死大劫,怎会如同玩笑一般?爹明明已经死去,现在又活生生的在自己跟前了。 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发现不是梦,是真的!这才渐渐逝去了心中隐隐的不安。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她也没顾得上去拆掉自己头上的白花。槐花爹看着自己眼睛红肿的女儿,不由得心疼到:“爹这把老骨头还铁活着呢,你且莫过于伤心。” 槐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伏在她爹的怀里,喊道:“若不是叫她过来,我和爹恐怕今日就是天人永隔了!” 槐花爹伸手抚着女儿的头,悠悠道:“槐花,这日后你可要多想着人家的好处,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让爹也省省心!” 他伸手将女儿头上的白花摘掉。 槐花点头,她起身在言溪身边福了个礼,“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言溪虚扶着双手,伸向槐花道:“快别这样。你这女婿也很是孝顺,一直在旁边守着。这下好了,你爹也活过来了。你们一家人又其乐融融了。” 槐花朝着她的夫婿看了看,温言道:“昨日我多有冒犯,若是你能不与我计较,我以后便再也不这样了。” 她的俊夫婿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诧异的神色,自从自己被“嫁到”这里来,日日都备受煎熬。槐花一直是无理取闹,甚至是近乎疯狂的折磨,让他一日也不得安宁。今日这番话语,跟往日大不相同,都不像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 言溪见他没有反应,就快步上前,推了他的肩膀一下,提醒道:“你的妻子跟你说话呢!” 他才下意识的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答道:“不计较,不计较......” 槐花见自己的夫婿如此说,异常高兴,上前搂着他的脖子,道:“今天晚上等我!” 槐花爹见自己的闺女又开始不靠谱,便皱着眉喊沉声喊了一声,“槐花......” 言溪明白槐花爹难为情,咧着嘴笑道:“你这老爹,这小两口都准备给你添孙了,你不高兴?” 槐花爹斜着眼看了一眼槐花小两口,又不好意思的笑道:“对,对......姑娘说的对!” 只是槐花的夫婿觉得槐花太过轻浮,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解开,道:“不必这么匆忙吧?我还没有准备好!” 说着,他转身出了屋子。 槐花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处,呆呆的看着他夫婿这套操作,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言溪却见他俊夫飞奔出去的时候,脸上绯红一片,连耳朵根子都是红的。 “槐花,别灰心。他是不好意思呢!你晚上再去他的身边,保证他丝毫没有抵抗力!”言溪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瓶香水。这瓶香水十分诱人,就算是女人闻了,也为它独特的香水味道所吸引。 香水对于男人来说,吸引力更大。 言溪决定要帮一帮这个一心恨嫁的痴心女人。这瓶香水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这种淡淡的香水若是晚上喷在身上,就算再难攻心的男人,也丝毫没有抵抗力。 槐花拿着香水用诧异的眼神盯着看,“这能行?” 言溪点头,“保证能行!”言溪将香水的盖子打开,拿到槐花的鼻子旁边,让她闻了闻。 槐花的眼神顿时亮了,“这是哪里来的仙水?这味儿真是绝了!” 言溪摁了一下香水的按钮,顿时一股香水喷雾形成,直接喷到了槐花的身上。 槐花此刻觉得自己都快幻化成花仙子了。这样的味道,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完全没有抵御能力! 槐花顿时觉得言溪就像是自己的福星一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自己,自己却对她的态度一直充满敌意。 她拉着言溪的手,面上略带羞涩,道:“你几次三番的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这样,我让我爹给你些银票,行不行?” 槐花终于知道知恩图报这件事儿了,这是极大的进步。言溪心里也很满足,若是想让她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理解世间最普通的道理,还需要时间。 言溪摇头笑道:“这些银票,能让你爹的晚年更有保障,还是给他留着吧!我帮你并不是想图你的银票。若是你能答应我,日后让你爹省心,跟着夫婿好好过日子,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你可真是个好人!”槐花手里拿着香水,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槐花爹如枯树皮般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眼角却渗出了泪水。 “槐花娘死的早,我对这个闺女简直是宝贝一样的供着,看着她越来越懂事,我老汉这也安心了!”槐花爹用他干枯的手捏着衣服的一角,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言溪的心一路上,被柔软的人间亲情感动,回到画苑处,却见苏景儿在坐立不安的待在自己那里。 “放心,没事儿了!你以后可别给她乱出主意了!”言溪的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苏景儿。 苏景儿心虚,只是点头应着。毕竟,公报私仇,还差点儿闹出人命,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 “这以后可不敢再给她出主意了。”苏景儿说着,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人总算没事儿,若是因为此事闹出人命,她的情感咨询馆也就开不下去了。 这个咨询馆如今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娘家人靠不上,又没有夫家人可以依靠,若是事业再没了,那活着连意义都没有了。 言溪见她神情沮丧的很,觉得刚才自己有些过于苛待她,便宽慰道:“没事了就好,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两个人又客套了几句,苏景儿就回去了。 言溪经过此事,身心有些疲累,只是刚一躺下,却发现春雨挑帘进屋里来了。 言溪见她怯生生的样子,“何事?” 第297章 去趟曹府 春雨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这小丫鬟平时表现都很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为何今日这般? 她走到言溪身边,神情里充满渴求,试探着问:“娘娘,我想见曹公子!” “找曹公子何事?” 春雨跟曹允文连句话都没有说过,怎会找他? 春雨眼泪滴落了下来。言溪见状,起身从榻上坐了起来,关切的问道:“是受气了么?” 春雨摇头,“春姹姐姐待我极好,娘娘也是知道的!” 春雨这个小丫头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些怯生,总是战战兢兢,心里不踏实的感觉。言溪想趁着这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你来了也有些时日。这里便是你的安身之处,我便是你的主子。你到底有何事?”言溪给了她一个心理底线。那就是:不要拿自己当外人,也不必如此拘束。有事儿我给你做主! 春雨下一秒“扑通”一声给言溪跪下。 言溪从榻上站起身来,将她扶了起来,皱眉道:“有话直说,你这是作甚?” “娘娘,明日便是我姐姐香云的七七。我听说,人死了在之后,七七四十九天,就要奔赴黄泉了。我想明日去姐姐的坟前祭拜。另外,我还想找个庙宇,找个得道的高僧,为姐姐超度。姐姐是个苦命人,希望她来世能投生个好的人家。” “你想找曹公子,便是想让他带你去香云的坟前?” “是的,娘娘。我还想跟娘娘借些银子,超度需要些银子。这些银子,可以从我的月俸里面扣除。” 时间过得真快,香云已经故去一个多月了。言溪没有想到,春雨这一番令人费解的动作,全然是为了给香云超度,好好送她一次。这样有心的奴仆,就算亲人之间能有多少呢?这着实让言溪心里暗暗感动了一番。 这孩子还真是有心! “可以,银票你去找春姹要。我恰巧明日也要去趟师爷府,你跟着我就行了。” 到了第二日,春姹早早地备好了马车,只等着言溪跟春雨出发。 临行前,言溪脚踩着马车的边缘,拉着车帘问春姹,“今儿个,你不跟我去了?” 春姹的脸一下子红了,像是染了红霞一般,道:“我就不过去了,有春雨呢!娘娘......” 言溪见春姹刻意躲着曹允文,也就不再难为她。 这三个人,真的像是一个谜一样。春姹躲着曹允文,慕容恪又缩在绣坊里躲着春姹。言溪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这些心结打不开,谁也没有办法。 春雨的脸色有些煞白,两只手紧紧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翘首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 言溪伸手拽住她的手。春雨转头看向言溪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天气越来越热了,这阴天还可以,只要是一放晴,这车里就热得如同蒸笼一般。幸亏,她们今天出发早,上车的时候,还有些凉快。可是,车里越来越热了。 言溪低头寻摸着车里,有没有扇子,来吹吹凉风。 只是她一低头,却发现车内放着一个冰桶,里面还有几块冰。春姹从哪里弄来的冰?这个姑娘心思真是缜密的很! 言溪不知是望梅止渴的作用,还是这冰的凉气,真的凉到了她。总之,她感到不那么热了。 只是瞬间,马却惊得快速跑了起来。车夫使劲儿的拽住马,可马却越跑越快,根本不听车夫的使唤。 春雨心里本就受到惊吓,还没有恢复呢,这又遇到一匹受惊的马,她吓得捂住了脑袋,“大喊,马,马......” 言溪在马车上被颠簸的脑子都快要坏掉了。这古代的车轮上,根本没有轮胎,若是再遇到一匹颠马,那坐在上面的感受可想而知。 春雨吓得不敢睁眼。 言溪召唤空间,拉着春雨和马夫躲进了空间里。马夫瞬间觉得奇怪,马还在疯狂的跑着,他却感受不到任何颠簸。车厢里,言溪跟春雨也在好好的端正坐着。 马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等到马车安稳之后,言溪才将空间撤回去。只是,这个空间只有她自己知道,其余的人是一概看不到空间的。 春雨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旧心有余悸,可她看向言溪的眼神,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觉得这个娘娘不是一般的女人,就像会施魔法一样。不过,她的样子仍旧是善良和温柔的,只要确定她不是个坏人,就算是她是妖魔鬼怪,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恐惧。 马夫见过那次在客栈,那些官兵搜了三次,也没有搜到曹允文跟言妃娘娘, 当时就觉得蹊跷。这次,马这么疯跑,车子竟然安稳如初,他心里也是暗暗吃惊。不过,自己跟了言妃娘娘多年,这种事情回头想想,还真是不少,索性就不再想了。 “刚才马为何惊着了?”言溪打量着马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车夫朝着马屁股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马尾处有一个湿漉漉的布袋子。他朝着布袋子伸手一摸,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娘娘,你看!”车夫将布袋子递给言溪。 言溪又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一路颠簸,震撒了冰桶。 “是春姹在袋子里放了些冰,防止马中暑。只是不知道这些冰块,何时掉到了马尾处。马以被冰凉的冰给惊着了......” 言溪这一番解释,车夫觉得十分有道理,只是为何又停了下来? “冰化没有了,不凉了啊!” 言溪解释着,转眼间就到了曹师爷府上。 曹允文今日正要去寻言溪,没想到她竟然亲自上门来了,一脸兴奋道:“真是心有灵犀!” 言溪瞪了他一眼,道:“贫嘴!” 几日不见,曹允文竟然也说起了俏皮话,只是春雨说了一句话,他的脸又立刻沉了下来。 “曹公子,烦请您带我去趟小姐的坟前。今日是姐姐香云的七七四十九天,明天就要奔赴黄泉路了,我要亲自为姐姐送行。” 曹允文生气的瞪了言溪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说你怎么想起来曹府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言溪陪着笑道,“不管醉翁之意在不在酒,我都来了!还烦请曹公子亲自走一趟!” 第298章 水落石出 春雨看着曹允文的脸色不好看,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我知道曹公子平日里事情繁忙,脱不开身。可是,我只求您这一次,你就大人有大量,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春雨的声音都带出了哭腔,下一步就差给他跪下来了。 曹允文本来也没有想难为春雨的意思,只是为言溪顺水推舟的行为,心生不悦而已。 那就不要连累无辜嘛! “我这就带你去,你别担心!”曹允文说着,去到后院里换身出行的衣服。 言溪去了前堂找曹师爷。今日是曹师爷的休沐日,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虽然,自己没有提前给他递过来拜帖,可就算是老友之间的相聚,也未尝不可。 曹师爷正端坐在堂前,手里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神情专注,握着笔的手,犹如握着一柄剑一样,挥舞着,瞬间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行墨宝。 “好字。”言溪嘴里喊着好,鼓掌喝彩道。 曹师爷这才见言溪已经在堂前多时了。他起身对着言溪就要行君臣大礼,却被言溪给止住了。 “曹师爷,没想到你的字,写得这般优美,堪称一绝!”言溪不吝啬的赞美道。 她是懂些书法的。自己却没有练得那么好,只能勉强算能糊弄的过去。她的前世虽然学的是美术专业,可也跟书法有些联系。那个时候,她总觉得用毛笔写字太慢,学着不上心,干脆说糊弄了几年。 曹师爷一番自谦之后,就转入了正题。他是个什么人?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自然知道言溪此次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娘娘,张柳元确认过杀掉刘嬷嬷的人,就是这官头儿干的!”曹师爷一语中的。 言溪果真没有猜错。也就是说,张摩奉命派人杀掉刘嬷嬷,而给张摩下命令的人,正是当今太后苏锦绣。 “既然都有证人了,那就择日行刑吧!到时候,通知张柳元过来,让他看看杀母仇人的下场,让他体验大仇得报之日的痛快!” 言溪说着,眼睛看向远方,她心里生出有一夙愿,若是刘嬷嬷的亲人在,该有多好?若是他们能看到杀害刘嬷嬷的刽子手,被就地正法,当会去安慰她的在天之灵。 曹允文跟春雨回来时,已经到了午后的申时。 夏日炎炎,两个人热得像是被烤熟的地瓜一样,脸色通红。春雨的精气神好了不少。心愿已了,也就没有什么心事了。 她拽着言溪的袖子,眉飞色舞道:“姐姐应该是很高兴,我来看她。我烧的香,烟气都直直的,根本都没有跑偏那一说。” 言溪此时觉得,信仰若是一种心灵的寄托,那也不错,且不管它到底是不是迷信。 曹允文累了一身臭汗,他回来以后,直接奔着自己的后院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又换了一身干爽又有着他的独特淡淡香味儿的长衫回来。 曹府里,有着一个大大的荷花池,言溪跟着曹允文带着春雨,在荷花池的廊下乘了一会儿凉,这下午的热辣才渐渐退去。 回去的路上,言溪想起,今天是绣坊“满月”的日子。慕容恪也足足待了一个月了,她想顺路去看看那里的动静。 车夫很是用心的赶车,“主子想去哪里,咱就去哪里!” 曹允文本想做一次护花使者,却被曹师爷给拦下了。当着自己爹的面,他也不好太过于张扬自己的感受,免得被他爹看出了猫腻,将他禁足就完了。 曹允文不理解曹师爷的小心翼翼,以及他的循规蹈矩。他将自己培养出了个性,什么事情都要尊重自己内心,但好像又什么事情,被绊倒在四四方方的规矩里。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不过,曹允文内心不想忤逆自己的爹,毕竟他自小没了娘,都是爹费尽了心血,才将他养大。就算是为了报答“生养之恩”,他也不应该忤逆自己的爹。 言溪前脚迈进绣坊的门槛,后脚就听见有人喊道:“秀月这个浪蹄子,整日里勾引慕容公子。” “若不是慕容公子,心性坚定,恐怕早就爬到她的床上去了吧?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哪里还有咱们混的份儿?” “可不是么?秀月的心眼子像漏勺一样,多得很!真不知道主子看上她哪一点了?让她来管这绣坊。” 言溪转弯见一个侧屋里,几个绣花的姑娘,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吐槽着秀月。 有人发现言溪来了,就对着旁边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皆闭嘴。 言溪没想到,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人们对秀月的怨气就有这么大。 不过,有一件事情,言溪也觉得自己疏忽,那就是原来“翠花楼”的姑娘中,对秀月有怨气的也不少。 那个时候,她仗着是老鸨子干女儿的身份,一定没有少欺负别的姑娘。 如今,换了个主子,她的身份也完全变了。可是她的心性没有变,她还是那么张扬跋扈,甚至想牢牢地控制着这里所有的事务,以至于想到了勾引慕容恪来达到这个目的。 言溪用眼睛扫视了一番,众人皆垂首,顿时气氛紧张一片。 她凑到一个姑娘跟前,拿起她手里的绣品,夸赞道:“不错,看得出你们这些日子是认真学的。” “娘娘,我们都日日精心学,就是为了能赚些银子,给我家中多些补贴。况且,这些银子来路正大光明,我也气势十足。”其中一个姑娘见言溪脸上,并无冷峻之色,不由得快嘴说道。 旁边的姑娘,拽了一下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 你别多嘴! 言溪明白她们捉摸不透自己的性子,更是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情,受到处罚。 “她说的对!这银子是你们凭着自己的本事赚来的,有底气!” 这几个姑娘见言溪这么说,面面相觑:她不是不好相与的人! “你这个月赚了多少银子?”言溪指着快嘴姑娘问。 “我赚了一百两!”快嘴姑娘说着,就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了钱袋子,要上前给言溪打开看。 这副憨憨的举动,惹得众位姑娘一片哄笑。 “笑我作甚?你们把自己的也都拿出来,让主子看看!”快嘴姑娘转身看向另外几位姑娘说道。 “一百两?”言溪闻听此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299章 月俸问题 言溪心生疑惑。可就是这区区的一百两,这些姑娘都像是极其满意的。 言溪指着另外一个姑娘问:“你得了几两?” 这位姑娘刚才也跟着吐槽秀月,看见言溪之后,一直没敢开口。 她发现言溪指着她问话后,神情紧张道:“没多少,八十两吧,比她少些。” 她说着,又在替自己开脱道:“我从小手就笨拙,绣成这样,我也知足。” 一席话,人们都被逗乐了。 言溪也抿嘴笑,不过笑归笑。这些月俸钱,根本就不是她想给的。 南宫苍峰的月钱,每个月得有两三千了。她们就算是少些,可也差不了这么多吧? 言溪的疑虑萦绕心头,抬头看着姑娘们,“秀月呢?去叫她过来!” 姑娘们不知道言溪的心里所想,但见她的脸色有几分不悦,觉得大概是秀月惹了麻烦,便有人乐颠颠要去叫她。 “哎呦喂,这里可真是热闹啊!怎么你们的活儿干完了么?”正是秀月的声音,她从外面进来,只见几个姑娘在那里捂着嘴乐,却没有看见旁边站着的言溪。 她一见姑娘们掩口笑,不由得火冒三丈,道:“想着白吃白拿,还不干活儿?门儿有没有!这绣坊里,可不是养婊子的地方。” 这些话把姑娘们惹得火冒三丈。 “婊子?你说的是谁?你几次三番勾引慕容公子没成,倒往我们身上泼起脏水来了?” 这几个姑娘有言溪在旁边撑着场子,内心里有几分倚仗,也就对秀月说话不客气起来了。 秀月哪里受得了她们对她这样说话? 秀月“啪-”一巴掌扇在了说话姑娘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色巴掌印。 这也太放肆了。 “秀月!你真是胆大包天。我是让你来管理这绣坊的事务,可不是让你在这里作威作福的!” 言溪的话说完,把秀月吓得浑身颤抖,低头躬身,道:“娘娘,您何时来的?” 她的脸色铁青,神色慌张的看着言溪,心里却在想着如何给事情寻找转机。 就算是之前绣坊开业之日,准备的有多充足,费了多少心血,此刻的不足,也早就将那些给遮掩掉了。她心里暗暗叫着不值。 言溪对这种色厉内荏之辈,自然是痛恨的。不过,她想着这偌大的绣坊,原来有些鸡鸣狗盗之辈,想一下子全都转变过来,也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她也该敲打敲打一些人,毕竟这样的事情,不能总是发生。若是频率过多,不但会有人钻空子,还会将绣坊给败坏掉。 “秀月,将这个月发给人们的例银账本拿出来,我看看!”言溪冷着面孔,一双眸子寒意逼人。 秀月知道,她这是撞到了刀尖上了。此次若是不死,也全凭侥幸。 她让身旁的丫鬟去取账册,自己则跟言溪赔笑着:“是我疏忽了,竟然都不知道主子来了!也没有备好茶水,让主子受委屈了。” 言溪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这让她在几位姑娘跟前儿颇为难堪。 眼见着她整日里对别人呼来喝去的,现在却也有低三下四,被人当狗却不理的时候,几位姑娘的心里痛快的要发疯。 秀月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有些不知所措。 账本取回来了。 秀月将账本捧在手里,双手奉上,“主子,您请看。” 言溪拿过账本瞧了瞧,发现账本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些月俸怎么会这么少? “这个月入账如何?”言溪见过第一天开张时的火爆,这个月算下来每个人至少也得三百两银子。 “绣品每日的卖出账目,都在这里!”秀月低头翻着账目册子,她用手指指着账本上的数目给言溪看。 “小的绣品每件十两银子,稍大些的每件十五两银子,再大些的每件二十两银子。若是再有些特别定制的每件要五十两,一百两银子,甚至是五百两银子。这绣坊里,每位姑娘一日能绣出两三件小的,一到两件稍大些的,一件大些的。对于那些特别定制的,十日或者二十日的绣出一件。这样算下来,姑娘们每日的工钱至少是三十两,若是一个月按照三十日来算,就是九百两。就算是除掉绣坊的日常开销,那也不是一百两,甚至八十两.......” 言溪的一番话,秀月的额头渗出了汗,她用帕子拭去了额角的汗珠儿,支支吾吾道:“这绣坊里的姑娘,总共有七十位,婆子十五位,厨子跟小二十五位,壮汉十五位,还有慕容公子和他的那帮弟兄,三十位。再加上教苏绣的秀英娘子,共有一百四十六位。这里面,姑娘们的绣品赚回来的钱,还要养活一大堆没有做绣品的人。婆子还有壮汉,厨子、小二的钱,可都是在里面出。” 秀月说的话,貌似也没有漏洞。可言溪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哪个地方不对。 这个时候,侧屋里的人,越挤越多,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想看秀月的笑话。 秀月的脸一直红红的,就像是裹了一块红布一样,这么囧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次遇上。她的目光斜着盯着一些笑嘻嘻看热闹的人,露出一丝狠厉之色,有些人心生惧意,就赶紧走开了。 慕容恪听说主子来了,也赶紧跑了过来,“扑通”跪在言溪跟前,形容苦涩,道:“主子,求你让我回去吧,小的实在是顶不住了!” 不等言溪说话,旁边有人喊道:“慕容公子,是不是秀月太强势,让你招架不了?” “哪里?秀月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 秀月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容恪一脸苦相的在那里跪着不起来。不过,细细看来,他的脸色的确憔悴了不少。 那些姑娘看着慕容恪的样子,不由得掩口而笑,轻柔道:“慕容公子,真是有福不会享。” “行......”不等言溪说完,秀月就截断了她的话,“慕容公子负责绣坊的安全,他是绣坊最有力的保护伞,我们不能放慕容公子回去。” 她竟然还拦着,知不知耻?言溪内心冷哼一声。 第300章 轮值管理 秀月见言溪不置可否,心生尴尬。 对于多日没有近男色的秀月来说,慕容恪就是她的救命之星。若是旁人,她这般热情,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可是慕容恪是个榆木脑袋,甚至有两次,还打了她。 不过,她觉得越快到手,越觉得索然无味。这种带刺儿的男人,她倒是觉得更加有滋味儿。 只是慕容恪是个不懂风情的主儿,他竟然想着要摆脱自己,早早逃离“第一绣坊”,这可是等于剜了她的心。 慕容恪见言溪迟迟没有答应,还板着一副脸孔,心里不由得委屈起来。他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南宫苍峰,深得言妃的赏识,做得都是举足轻重的活儿,自己却领着一帮小弟,在这里转悠着巡逻。自己哪里比不上他? 言溪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找到秀月的错处,这样民怨沸腾, 她也根本管不好这绣坊了。 虽然她勾引慕容恪,可是没有成功,也算不上什么错处。账本上又找不到什么漏洞。 慕容恪见言溪没有应他,脸立刻扭曲,“娘娘若是不答应,我就即刻撞死在这里。” 这是多大的心理折磨?就算是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秀月惊得目瞪口呆,一片黯然神伤的样子。 言溪看得出,她也不是全然为了哄骗利用慕容恪,还是有一些真心在里面的。 “好!那就随我回去。”言溪说完,慕容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慕容恪惩罚春姹未果,差点儿把自己整没了。言溪觉得这小子脑回路真是清奇,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幻想级别的大师,好在武功比较厉害。不然,就是一位精分患者。 这时,春香端了一个馃子盘进来,放在言溪跟前,道:“主子,上次见你对这桂花糕情有独钟。因此,我总是时常备着一些,等着你下次来。” 言溪的脸上露出难得一笑,道:“这桂花糕是哪里的?” 春香一摆手,道:“嗨,小事一桩,主子不必挂怀。您喜欢吃,我到时候给您买来就行了。” “让人再去买些,给大家全部都尝尝!” 言溪的话说完,可把春香吓得不轻。让所有人都吃桂花糕,那得多少银子? 春香的脸色陡然一变,支支吾吾道:“城南朱家的糕饼铺。” 言溪指着站在旁边的慕容恪,道:“你去账上支些银子,去朱记糕饼铺买些桂花糕来,给众人打打牙祭。” 众人一听,皆是欢喜的不得了。要知道,春香给言溪买的桂花糕,她自己都不一定吃过。春香见这银子是公中出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舒缓下来。 “这个月的例银多少?”言溪问春香。 “一百一十两,我可是咱们这里拿的月俸最高的。当然可能除了秀月。”春香先是骄傲了一下,后又看见秀月那张沉着的脸,骄傲之情又瞬间消失了了。 “秀月多少?”言溪将目光移到了秀月的脸上。 秀月心里一抖,接着又笑道:“我跟春香一样。”她说完,眼睛斜着看了一眼春香,眼神里满是恨意。 春香知道自己多嘴,在此事上得罪了她,怕她日后报复,便道:“秀月将我的例银跟她抬的一样高,真是没有想到。” 言溪见秀月实在是跋扈的厉害,若是让她再接着管,绣坊一定会大乱。 “既然春香的能力如此强,那就让秀月休息一些时日,你暂代秀月管理。咱们这绣坊的大总管,我也想换个方式......” 秀月的脸开始变得扭曲,她的如意算盘算是全部落空,心里没有悔恨,只有怨恨。 她怨恨这绣坊里的绣娘们,她们一心想要将自己拉下马;怨恨慕容恪,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子,让自己沦为绣坊的笑话;甚至憎恨言溪,就算是将功补过,也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这暂代,就明显是不让她干了!就算是以前她再费尽心力,也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她想到这里,甚至想起了自己干娘的好。她在的时候,自己只需要跟在她的身后,做她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可自从换了新主子以后,这位的性情就难以捉摸,甚至是弄巧成拙。 秀月的这些心理活动,言溪也略略的察觉了一点点,可当下是稳住人心,而不是顾及秀月的感受。 “什么方式?”春香一听到秀月被免职,提拔的人还是自己,心里那个痛快..... 言溪的脸色此刻尽是平淡,她自己还不了解春香,现在也只是稍微平复一下姑娘们心里的怨气。 “轮值的方式!”言溪说。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这轮值的方式是啥方式? “就是咱们里面所有的姑娘们,都有资格做绣坊的大总管。咱们轮流来,一人一月,一共七十个姑娘,轮完这一次,都要差不多六年的时间。”言溪说着,众人的脸上先是惊讶,接着又是不可置信。 “六年,这时日夜太长了些!”有的姑娘提出了异议。 看来这轮值的方式也不行,那采用何种方式才行呢?言溪见人们的脸上,神色各异,“姑娘们,有何高见,不如说来听听?” “要我说,咱们选出十二个能当值的大姑娘。这些姑娘,是要有要求的。一是要绣活儿做的好,二是要人品好。这样也能服众。让她们轮值,一年一次。这些姑娘若是到了岁数,想要出嫁的,可以再从原来十二个以外,剩下的姑娘中,再选出候补,及时补充上十二个。” 说话的是一个长得明眸皓齿,看着聪明伶俐的姑娘。 言溪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这样既减少了所有人都轮值,时日过长的问题,又解决了绣坊里一人专权的问题。 “那从今日起,先由春香代职大总管。这个月,姑娘们需要将自己的绣品,全部悉数奉上,我要从中挑选绣工好的姑娘,作为备选人。”言溪道。 言溪见众姑娘的脸上,皆是笑意盈盈,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会儿慕容恪提着一个红棕色的糕饼木盒进来,提到言溪跟前,道:“娘娘,这是桂花糕!给您放这儿了!” 言溪低头将糕饼木盒的盖子打开,露出软糯诱人的桂花糕来,看着惹人味蕾。 “快来拿糕饼,挨个儿来,别挤......”言溪说着,将手里的糕饼木盒盖子放在旁处。 姑娘们排着队依次取桂花糕,场面其乐融融...... 第301章 另有所图 车上。 “娘娘,这种管理方式,真是闻所未闻,您还真是聪慧。”春雨的眼睛里闪烁着对言溪的崇拜和感激。 言溪抿了抿嘴角,对春雨的内心崇拜之情,全盘收下。 “小事儿!”她淡淡道。 春雨的眼里都快闪烁出了光。这样的事情,在娘娘的眼里都是个芝麻大的事情。 “你觉得桂花糕的味道如何?”言溪问。 春雨咂吧咂嘴,回味了一下,道:“糯,甜,味道很好!” 她说着,还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言溪见春雨嘴唇鲜亮,心里对朱记糕饼铺,开始有了一种神往。 慕容恪忽地挑帘,嬉皮笑脸的冲着言溪道:“主子,这桂花糕的味道的确美。小的还有些弟兄没有吃到。” 言溪见他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像是看到桂花糕一样! 这是替他小弟求的么?分明是替自己求的吧? “嗯!” 慕容恪见言溪答应,咧嘴笑道:“小的们,又有桂花糕吃了!” 车厢内的春雨,眼睛朝着车厢的顶部翻了翻。真是贪吃! 慕容恪瞅见春雨的样子,冲着她喊道:“喂,你吃得不是也挺欢么?” 言溪示意慕容恪再去买些,少在这里贫嘴!顺手给了他一些银票。 “主子,这太多了!”慕容恪数了数,足足十张。 “买完桂花糕剩下的钱,留给你!”言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慕容恪却摔了一个大跟头。 什么?剩下的钱给自己?这可太多了。自己原来十分羡慕好哥们儿南宫苍峰,这下轮到自己了。这才叫主子,可劲儿的给自己的手下撒钱。这样的主子,谁能不爱? 若不是男女有别,慕容恪真想抱起言溪mua一回。 旁边的哥们儿看着慕容恪摔得四仰八叉,跑过来赶紧扶起来他,“大哥,你走路都不长眼睛么?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摔?” 慕容恪气得想揍他一拳,又发现他说的也没错,“长了眼睛,不过没用上!” 他捏了捏拳头,又舒展开来。另一只拿着银票的手,将银票赶紧塞到了怀里。 距离对于吃货来说,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待到慕容恪将朱记糕饼铺的桂花糕,带回去的时候,人们还都在翘首以盼。 慕容恪此刻彰显了脚下生风的强硬功夫,桂花糕打开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雪儿带着惜溪在读书识字,听人喊道:“桂花糕到了......”她们扔下手中的纸笔,飞速跑了过去。 慕容恪给众人挨个儿分桂花糕。第一块,当然是给言溪的。只是言溪在绣坊里已经尝到了滋味,便将桂花糕给了旁边的春雨。春雨虽说性情成熟了些,可说到底,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她尝过桂花糕的味道,说是唇齿留香,也不为过。此时,承蒙言溪的厚爱,她能再一次吃到这种美味,自然也没有推脱,接过来就大口的开吃了。 慕容恪再将桂花糕分给自己的弟兄,尤其是那些,这个月跟在画苑里的人。这些人分到以后,发现没吃几口,手里就空了。最先发到的那些,吃完后,木呆呆的看着刚刚才发到手里的人,眼睛里直冒火。若不是自己的头儿慕容恪和主子言溪在场,他们就有下一秒开抢的冲动。 轮到春姹时,慕容恪的耳根子红了,他不敢抬头看春姹,直接歪着头,将桂花糕送到她跟前。只是他那帮弟兄又开始起哄,“头儿,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是热的么?” 春姹拧着眉毛,瞪眼看着那帮嘻嘻哈哈跟着起哄的人,气得将手里的桂花糕,往地上一扔,一个人气呼呼的躲进了屋里。 慕容恪转身冷脸看着那帮起哄的手下,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慕容恪的脾气和秉性,虽说,他平时不发火,可发起火来,能把所有的人都炸死。 雪儿和惜溪却是最后一个领到的。 吃完之后,人们就要闪身离开,却被言溪叫住,让每个人对桂花糕做个评价。 雪儿最近正在练字,言溪让她将人们所说,挨个儿记录了下来。 言溪此举的目的,就是想要给桂花糕策划一个广告。虽说,这桂花糕跟自己丝毫没有关系,可朱庆宇却有。 言溪要利用此举跟朱庆宇和谈,让他的桂花糕夹带着别的东西,进行捆绑销售,再加上这些广告语,定能将桂花糕大卖。 朱庆宇最近也因为自己连续接了几个大单,而兴奋不已。这桂花糕可是他看家的本领,也是他的铺子里,不久前才推出的一款新品。只是新品乍出,知名度还没有打开。 这几个大单,让他的信心倍增。去年靠着桃园的桃子,他的铺子算是盘活了。可今年,桃园疏于管理,几乎没怎么产出桃子,这让铺子又处于亏损的状态。 朱庆宇的老婆,看着自己的相公,愁眉不展,就带着他将京城所有的铺子的吃食买了回去。他们挨个儿进行比较,尝试,才做出了一款集了甜、糯、咸、香于一体的桂花糕。 制作材料是要一味桂花做辅料,糯米粉为主料,调和了蜂蜜、芝麻油等调料,蒸制而成。 不过,令朱庆宇没想到的是,他认为的大主顾,竟然是自己的熟识。 朱庆宇见到言溪的那刻,自己也惊呆了,“您一向可好?” 他对言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表现,颇为惊讶。 言溪抿嘴一笑,道:“朱夫人可好?” 朱庆宇颔首,“她这些年,跟我实在不易。今年,又因为尝遍了这苏州城的美食,研制桂花糕,身形胖了不少......” 朱庆宇说着,流露出羞愧之色。 言溪心里暗自庆幸,这小老头子啥时候开始变得有良心了?这朱夫人的好日子来了。 “胖,可以减肥么?这还不容易?”言溪脸上带出这种事不值得一提的神色。 朱庆宇略觉尴尬,若是能那么容易,自己又何必这么愧疚? “夫人她瘫卧在床,不能下来!”朱庆宇说完,流下了两行热泪。这眼泪是愧疚,还是表演的成分,言溪有些看不清楚,只觉得此刻眩晕的很。 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置自己的健康于不顾。 这个女人是不是傻? 第302章 外室挑战 言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随即说道:“择日就探望一下朱夫人。” 春姹凑到言溪耳边,道:“朱夫人竟然是这样肥胖的人,还需要格外的礼物?” 春姹的心思细腻,做事屡次都让言溪满意,她内心对春姹的宠爱,完全都忘记了自己已经多大了。 除了特殊的场合,春姹和春雨几乎是形影不离。 朱府内,朱夫人已经为朱家添丁,朱庆宇也是十分高兴,他盼了半辈子,终于能当爹了,真是喜不自胜。 言溪见朱夫人像一张圆圆的肉饼,躺在床榻之间,闭着眼睛,悠闲地躺着。 “快起来,这重点人物来了,你不也得发挥发挥!”朱庆宇推了一下他的夫人。 朱夫人慵懒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言溪,她伸出自己肥胖的大手,抓住言溪的胳膊。 言溪顿时感觉像一双大钳子钳住了她,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得。 “夫人,怎么如此这般?”言溪说着,笑吟吟的坐在朱夫人的榻前。 “唉......”朱夫人叹了口气,她斜睨了一眼朱庆宇,道:“今年经济形势不好,我这不是陪着老头儿做生意,用力太猛么!” 朱庆宇也是一脸惭愧的看着夫人,温言安慰道:“夫人多走动,我们一定可以把这身肥肉给减下去的。夫人为了我舍弃自己的健康,这让朱某心里过意不去呀......” 言溪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演的,倒像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她侧手捂着嘴巴,在朱夫人的耳朵旁,“朱庆宇最近有没有去找他的相好?”说到这里,朱夫人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她冷眼看了朱庆宇一下。 朱庆宇并不知道言溪刚才给她说的话,茫然的看着朱夫人的面孔,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朱夫人伸出腿,将身上的褶裙拉了拉。榻上一张饼还剩下了半张,她再次用力从榻上站起来,榻上的饼,变成了榻旁边的桶。 她抬了抬脚,榻旁边的小凳子,给凹进去半边。 “朱庆宇,带着我们出去走走!”朱夫人吩咐道。 朱庆宇牵出自己的儿子带上,就领着人们出去了。 朱夫人虽然你没有朱钗玉环,环佩叮当,可是身上却是绫罗绸缎,异常华丽。 她见言溪的眼光诧异,不由得小声在言溪耳边道:“朱庆宇狗改不了吃屎,若是不是为了我儿,我才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原来朱夫人的陪嫁嫁妆,早就被朱庆宇卖酒找妞花了不少。有了儿子以后,朱庆宇收心不少,可生意却不见起色。全家人等于坐吃山空,没有任何的外来收入。朱庆宇不是做生意的料,去年赚了些钱,完全是桃园里的桃子收成好,他拿了些分红而已。可今年,桃林的桃子没有供应上,没有了分红,连日常支撑都支撑不下去了。朱夫人这才自己想办法,她发誓要让朱记糕饼铺的东西,做到色香味美,口味成为苏州城的一绝。 朱夫人做成之后,自己也胖的不成样子。只是朱庆宇实在是嘴甜,她着了他的道儿,不太确定朱庆宇是否还有老毛病。今天经过言溪这么一提醒,她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的事情,终于心安理得的放下了。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自己这副样子,肯定是竞争不过外面那些婊子的。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自己还能动,多裁剪些好的衣裳,趁着年轻赶紧穿上。 几个人在朱家的院子里走了走,却见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到朱庆宇,就喊道:“朱老爷,门外来了个裴娘子,您赶紧去看看吧!” 朱庆宇的脸色立刻拉垮了下来,速度之快,令言溪咂舌。 人们争相往大门的方向跑去,只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女子,在吵吵嚷嚷。 那女子长得桃腮杏眼,一股张扬跋扈之气,见朱夫人过来,尖着声音喊道:“哎呦,今天的饼出来烙了哈,真是稀罕!” 说完,她用眼角扫了一眼朱夫人,表情相当轻蔑。 这样的人,竟敢欺负正室夫人,言溪的气儿就没有打一处来。 “你是谁?”言溪走到她跟前,用眼睛死死盯着她看。 “你干嘛?”言溪的眼神看得裴夫人毛骨悚然,她伸手开始推搡着言溪。 春姹见言溪受欺负,伸手挡在言溪跟前,道:“你一个外室,竟然闹上门儿了,真是不知道你的礼义廉耻,都是如何学的?” 裴夫人撇嘴道:“这男人又不爱她,整天死霸着不放,简直是不知耻。” 这一下,把朱夫人给激怒了。朱庆宇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夫人,又看着裴夫人,眼神里满是哀怨。 朱夫人挥舞着她有力的臂膀,一只手上前抓住裴夫人的衣衫,将她拎了起来。腾出了另一只手,伸手就扇到了她的脸上。 “啪啪”两声,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子,印在裴夫人的脸上。少许几分,她的脸渐渐鼓了,像是被揍肿了的样子。 “让你再来挑衅正妻的位置,不要脸的东西。”朱夫人说着,像扔小鸡一样,将她甩了出去。 裴夫人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朱庆宇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可当着自己夫人的面儿,又不敢过去哄,只好急的心里直咬牙。 朱夫人看他的样子,伸出脚来踢了他一下,直接将他踢到门口不远处的荷花池里。 朱庆宇在里面扑腾了半天,眼看着快要上不来的时候。朱夫人上前一把从水里将他捞了出来,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若是你真心对待这个家,那就将那个娘们给我赶走,若是不,我就将你再次扔到荷花池里。” 朱庆宇哪里敢反驳,只好凑到裴夫人跟前,赔了几句不是,就将她轰走了。 朱庆宇心里却暗暗不安,他既气裴夫人不知足,非要挑战自己的猛虎妻;又心疼裴夫人被轰走,会不会想不开,再寻了短见? 想到这里,朱庆宇的脸上忧虑之情更加明显了。 “怎么?心疼了?”朱夫人看着朱庆宇问道。 第303章 生意没谈拢 言溪见朱庆宇的样子,有种想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朱庆宇心不在焉,脸上挂着心事重重,又不得不陪着的假笑。 朱夫人见状,摆了摆手,道:“罢了,赶紧去找她,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 朱庆余强撑着笑容,指着裴夫人的背影,“不是按照夫人说的,将人弄走了么?” 言溪的眼神里火光烈焰,没想到朱夫人对他掏心掏肺,他竟然这般狼心狗肺!她想起了那句话,“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朱夫人若不是太在乎他,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 当初,她就不该心慈手软,饶了他。如今,他不但没有收心,反而公然养起了外室。简直是太伤人心了! 言溪还想着朱记糕饼铺的产品,如此精良,定是朱庆宇动了心思,费尽心力,精心研制出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朱夫人一力所为,朱庆宇只是享受着拿赚回来的银子去找妞,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记糕饼铺现在仍旧是朱庆宇在掌舵,朱夫人这个样子,恐怕连自己都顾不上吧? 不行!朱夫人要减肥! 言溪想着自己的计划不能落空,朱夫人也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才行。 若是按照她的样子继续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那个不要脸的外室,就能直接搬到府中,鸠占鹊巢了。 不过,减肥是一个长久的计划。 言溪目测朱夫人目前的体重得有三百斤,如果减到合适的体重,至少得两年的时间。 两年,也是一个不短的时间。自己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她坚持做这项计划。 谁能来做呢? 她的脑子突然闪现了南宫藏锋那个滚圆的身子。 对,就是他! 南宫苍峰在体重上比朱夫人还有些优势。 朱庆宇面色尴尬的看着朱夫人,一副做贼心虚之态。 “你为何还不去?”朱夫人厉声呵斥朱庆宇。 她现在对他也没有多少耐心了。 就算是铁打的女人,也扛不住这么样的背叛。 任谁也不能做出心平气和,无动于衷之态。 朱庆宇唯唯诺诺道:“不敢,夫人我哪敢?” 朱夫人一口唾沫,淬在了他的脸上,“别装了,看着一副恭顺的样子,完全就是个不要脸的流氓!” 朱庆宇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神情立刻扭曲得很,“夫人这般,哪里有那裴娘子半分柔情?” 他说着,负手朝着外面走了两步,紧跟着又回来道:“夫人,你若是把责任都归到我的头上,不如想想你自己,如此凶蛮,哪个男人受得了?” 明明是他自己有错在先,辜负了夫人的一片情意。夫人被气的失了态。现在,他却振振有词,把自己说的像个受害者一样。 果然,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就是pua高手。 朱夫人就是着了他的道。 此刻,朱夫人更加生气,自己怎么可以和外室那个骚狐狸比较,她也配? 她上前一步,抓住朱庆宇就要跟他理论。 言溪在她的肩膀按了一下,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这才松开朱庆宇的衣服。 朱庆宇松了松筋骨,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对着言溪,双手一摊道:“你看她这副样子,试问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分明是你有错在先,现在倒成了别人的错了?怎么?你背叛了别人,别人也要讨好巴结你么?”言溪一席话把朱庆宇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言溪可逮到机会了,这种犯贱男人,就是欺负自家夫人,谁让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苛刻呢!就算是男人欺负女人,也只能挨着! 不过,她可不想惯着他,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朱庆宇,我想买你的铺面,可以给你开两倍的价格。”言溪说着,眼睛扫了一旁的朱夫人。 朱夫人不明所以,不等朱庆宇回答,就横挡在言溪跟前,哼笑道:“这可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啊!” 言溪见状,不由得一咧嘴,缩着脖子,皱眉道:“夫人你确定,还跟他是一家人?” 朱夫人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嬉闹玩耍的儿子,静了一下,表情坚定道:“确定!” 言溪只觉胸口堵的厉害,就差一口老血吐出来了。 为何总是坏男人?就是专门有这种傻女人来填坑! 本想着自己买断这间铺子,让朱庆宇拿钱滚蛋,让他去找那些狐媚子外室。自己可以跟朱夫人静下心来,好好经营这间铺子,最终将这间铺子的管理权归朱夫人,慢慢再将股份还给她。 本想着给朱夫人出气的,这下子,人家自己漏气了。 言溪想起那句话,“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床头吵架床尾和”。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能有办法?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不过,她要借着朱记糕饼铺的东风做点事情,这个计划不能变。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 想到这里,言溪告诉朱庆宇夫妇,“趁着糕饼赚钱,咱们不如加些小食,再研制些菜品,或者干脆再糕饼铺旁,直接开个饭庄?如何?” 言溪的眼睛闪烁着星光,等着朱庆宇夫妇的回应。 朱夫人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的伸着慵懒,道:“这桂花糕最近卖的不错,我想趁此休息一下。其他的,就暂时不用了吧?” 朱庆宇有泡妞的头脑,做生意的头脑就是掺了水的。他不置可否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深思熟虑,其实就是根本没有想法。 言溪见状,只好收起刚才的言语,道:“夫人,再给你几日,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差人给我送个信儿过去。” 回去的时候,言溪一路上不做声,却把春姹吓得不轻,这样式儿的娘娘,她几乎是不多见的。 她想说个笑话,逗言溪乐一下,转移一下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平时严肃惯了,根本开不了口。 春雨见状,轻推了一下她,示意她安静就好,不要过于用力,否则会适得其反! 春姹会意。一抬头,却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画苑已经到了。 夏日炎炎,马车车厢的帘子早就换成了凉爽的珠帘。 言溪隔着珠帘,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人,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 第304章 裴敬轩捣蛋 曹允文一伸手,将言溪马车里面迎了出来。 两个人并肩绕过月亮门儿,朝着屋内走去。 只是言溪一回首,却见春姹正局促不安的看着曹允文的身影,若有所思。 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遇到了一个榆木疙瘩。 言溪内心有些嗔怪曹允文的不解风情。 此时的曹允文,却为苏州府衙内的两个犯人发愁,不知道如何跟言溪提起? 每个人各有各的纠结。 有人高喊了一声,“吃西瓜喽!” 顿时,人们的情绪高涨了起来。不管刚才心里如何烦闷,此刻都被清凉甘甜的西瓜吸引。 慕容恪带来的那帮人,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如何吃好吃的。一有人说吃西瓜,这些人就立刻将东厢房里的桌椅板凳全部搬了出来。 他们陆陆续续从南厢房的厨房里,搬出了数个又大又圆的墨绿色皮的西瓜。 人们陆续的坐到板凳上,翘首以盼的等着西瓜被切成几块大小,挨个儿的分到几个桌子上。 曹允文拿起西瓜递到言溪跟前,道:“这一天又累又渴吧?” 言溪心不在焉的接了过来。 夏日里的空气里裹挟着股股热浪袭来,把人烤的身上犹如洗过了一般,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 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汗臭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言溪将西瓜送到嘴里,一股甘甜之意顿时浸润了喉咙。 “那两个犯人秋后问斩!”曹允文终于开了口。 言溪嘴里嚼着西瓜,顿了一顿,道:“为何这么晚?” “上面风声紧。草草了事怕触动了他们的逆鳞。”曹允文吃完一块,放到一旁,没有接着再拿。 “有何动静?这样的小喽啰,就算是死了,也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吧?”言溪若有所思道。 “抓起来的人,官儿不大,听说来头不小。”曹允文卖了个关子。 他见言溪不吭声,又接着道:“我听我爹说,他是张摩的舅舅。” 怪不得出事儿那天如此豪横,原来是有人撑腰。 “我管他天皇老子,也要尽快!这人留不得,时间长了,也是夜长梦多。”言溪说着,手里的西瓜也吃完了。 春姹端来洗手的木盆给言溪,她洗掉手上粘腻,又用春雨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 旁边的曹允文,顿觉手上留下的西瓜汁液,此刻也黏腻的很,就对着春姹道:“春姹姑娘,可否给我来盆水?” 春姹脸上一冷,道:“想洗手,自己去弄水。那里有木盆。” 曹允文顺着她指的方向,发现了几个木盆。他一脸无辜的瞪着春姹,又跟言溪对视了一眼,双手一摊,微微摇着头。 真是个榆木脑袋! 言溪知道,春姹还在记恨他,当时拒绝收下荷包的事儿。 大姑娘头一次表白,就被别人拒绝了,脸面往哪里搁? 言溪见他还没有明白其中的缘由,便提醒道:“以后啊,你就听春姹的,她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曹允文起身拿起木盆舀水,自己动手。 春姹看着他,又看着言溪,顿觉自己有些过分,“娘娘,我……” 言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裴展堂送信儿过来,说京城的成衣师傅到了。 夏嫣这是花了多少银子雇的? 第二天,她带上曹允文赶去裴家。 有曹允文的时候,春姹是不去的。只有春雨跟着。 裴展堂的样子十分兴奋,他拿着几件成衣师傅做出的样品给言溪看。 “这还是普通的棉布制作,若是用绫罗绸缎做衣料,那还要更加好看。”裴展堂对衣服的制作兴趣渐浓。 成衣师傅在旁边给他讲解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曹允文细细的听了一下,这些东西异常专业。她如何能听得懂? 言溪见他皱着眉头,抿嘴眯眼笑。 又听了一会儿,他干脆出去了。 恰好遇到裴敬轩正在玩,见他出来,歪着头看他。 “你是家里的客人?”裴敬轩问。 “是。你是裴老爷的孙子?”曹允文走到裴敬轩跟前俯身问。 裴敬轩的小眼儿眯起来,冲着曹允文做了个鬼脸,并不回答问题。 突然,他兀自跑开了。 曹允文不明所以,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边湿哒哒的。 他抻了一下衣袍,发现衣袍角沾湿了一片,还有些水正在从衣袍处往下滴。 顺着痕迹,他发现地上一泡尿。 坏小子! 此时,曹允文的脸色突然晦暗了起来。 他看着远处身上套了一件红色的肚兜的小男孩儿,正在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言溪跟裴展堂听完成衣师傅的讲解,也出来走一走。 一个脖子上戴着项圈,身上套着红肚兜,光着屁股的小娃娃,正在笑得欢脱。 “敬轩!”裴展堂看着孙子又在捣蛋,严肃着脸呵斥道。 言溪见裴敬轩的肚兜,还是那天裴展堂在第一绣坊里买的那个。 这肚兜做的精致好看,将裴敬轩的天真和稚气衬托的如此完美,简直像红孩儿一样。 远处,曹允文正一脸嫌弃的提着自己满是尿骚味儿的衣袍! 裴展堂忙跑到跟前跟曹允文赔不是,道:“都是那顽劣的小子捣蛋,曹公子去后面换件新的衣袍,这件,我让人洗过之后,再给曹公子送到府上。” 曹允文本就爱干净,实在忍不了身上的这股童子尿味儿。 可裴展堂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自己也不好说别的,便跟着去换了件新的出来。 他刚一露脸,突然就跑出一只小狗来,冲着他身上飞扑了过去。 幸亏曹允文躲得快,不然就咬伤了。 裴敬轩见状又是一阵前仰后合。 曹允文心里纳闷,自己哪里得罪这孩子了?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过不去。 裴展堂的脸上挂不住,这是请都请不来的客人,却被一个光屁股孩子捉弄,裴府的人是想找死么? “给我把他关到房里,不许吃饭,饿他两天两夜!”裴展堂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以前是个乖的,这才几天就变得如此顽劣? “你想关谁就关谁,这不公平!”裴敬轩嘟嘟囔囔着。 裴府的下人扛起裴敬轩,就往他的院子走。 裴敬轩像是网兜里的鱼一样,扑腾的厉害! “你若是放了我娘,我就不闹。若是再继续关着,我就折腾给你看!”裴敬轩圆着眼睛威胁道。 裴展堂顿时,瞪大了眼睛。 敢情这小子,为了他娘的事情,记恨起自己来了? 第305章 救裴老夫人 孺子可教! 言溪心中暗暗惊叹! 这么小,就会保护自己的母亲。 “裴少夫人,关了些时日了吧?”言溪问裴展堂。 裴展堂垂首低眉,思索了一下,“半个月有余!” “给点儿惩戒就行了,让她长长记性。若是关久了,弄出一身病来,不还是裴少爷受累?我看不如今日就放出来,如何?”言溪试探着问他。 裴展堂也怕关得太久,万一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一下子想不开上了吊,整个裴府不是更加晦气?就算是裴敬轩,将来也会憎恨自己! “放!”裴展堂叫了个下人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声。 几个下人就向裴少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不一会儿,几个下人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她不见了!” 裴展堂眉头紧锁,手气得发抖,“快,赶快去找!” 言溪也没想到,这后边是这样式儿的。 成衣铺子的事儿,还是按部就班吧,急不得。 眼下裴家乱成了一锅粥,家事儿还处理不清,如何还能有心情管成衣铺子的事情? 自己手底下南宫苍峰又要管画苑的事情,还要管开拓新业务,甚至还要计划他帮着朱庆宇夫人减肥。他是真走不开! 那还有一个人,慕容恪! 慕容恪虽然头脑没有南宫苍峰灵活,可是也没有他玩得花啊。 他绝对不到处惹事儿。 就是他了! 成衣铺子交给他来打理。 曹允文从裴家出来换了一次玄色的长衫,衬托着他如玉般的脸庞,更加白净,惹人注目。 连春雨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跟他搭讪道:“今日曹公子之态,更显端方儒雅。” 曹允文不以为意,他是最不喜别人夸他相貌的。 “姑娘谬赞了,区区一副皮囊,哪里配得上儒雅二字!”曹允文脸上冷漠,春雨便不多言。 若是旁人,真会以为曹允文在装! 只有言溪知道,他不是在装。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遵循自己的内心深处! 画苑里,慕容恪正领着那帮子手下练把式。这习武之人,也要勤练功。不过,顶着酷暑,还坚持实属难得。 春姹带着雪儿还有惜溪在识字。 只是下一眼,春姹抬头见曹允文长身而立,负手俯身站在桌前。他穿了一件玄色长袍,温润如玉。她顿时微微怔了一下,便起身出去倒茶了。 曹允文对于文字还是颇为好感的,就算志不在朝堂,他仍旧保持着对文字的热情。 “你看,这个字,它的本意就是写的意思。”曹允文颇有耐心的讲解,雪儿听得一脸认真。 雪儿受氛围的影响,读起书来十分认真。 惜溪在一旁歪着小脑袋,听得迷迷糊糊的,眼神迷离着,像是要睡着一般。 言溪将她抱回了榻上。 可别没认识几个字,再摔坏了,那就不值了! 小家伙着榻就睡得很香,夏日的热度总是让人困乏。 春姹端着茶,却见曹允文正耐心的给雪儿讲解,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动声色的给人们斟上茶水,只是给曹允文倒得时候,茶水不小心洒出来一些。 曹允文讲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没有发现这一幕。 春姹慌乱的拿了帕子,将桌上的茶水擦拭干净。 这一切,言溪尽收眼底。 言溪端着手里的绿茶,边喝边琢磨成衣铺的事情。 裴家的少夫人,太耽误事儿! 这样满是恶习的人,的确拖了全家的后腿!甚至耽误正儿八经的经商氛围。 当初,是自己叫裴展堂要尊重儿子的意见,不要歧视这种出身卑贱的女子。 可如今,事事都打脸。 曹允文给雪儿上完了课,却发现言溪仍旧在木着脸,静静的含着嘴里的茶。 还不等他张口,春姹慌张的跑到言溪跟前:“裴家又来人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刚回来,又被叫了回去,还是第一次。 人们一头雾水的看着言溪被急匆匆叫走。 临上车,言溪喊上慕容恪,又拉上春姹。 这次不必避着曹允文,春姹答应的也痛快! 慕容恪倒是有些不情愿,他现在对春姹避之不及。可言溪指名道姓要他去,他也不敢不从。 只是他一眼撞上春姹的眼神,又红到了耳朵根子。 一到裴府,言溪就发现进进出出的一些人。 裴公子苦着脸道:“老太太已经气病了……” 裴少夫人关禁闭期间,被心软的丫鬟偷偷放出去,跑到裴老夫人娘家的府上,跟她侄子勾搭上了。被侄媳妇发现,扭送了回来,还说要断了两家的来往。 “上次没有休了她,简直是天大的错误!”裴公子捶胸顿足。 言溪进屋去探望裴老夫人,只见她嘴唇发紫,双目紧闭。这就是气血瘀滞,阻断了运行所致。裴展堂急得在屋里来回转,见言溪直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裴老爷,稍安勿躁!”言溪安慰道。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小葫芦。打开小葫芦的盖子,倒在手心里一个白色的药丸。这是她师傅老国师炼制的丹药,专攻气血瘀滞,病人服用后,常能获得奇效。 言溪快速的塞进裴老夫人的嘴里。 裴展堂对言溪亦是无比信任,他总觉得这个姑娘的身上,有种神奇的力量,次次都能让他家化险为夷。 这次,也一定能行! 果然,半盏茶的时间,裴老夫人微微睁开眼睛,见言溪正坐在榻前,便要起身。 言溪快速按住了她的身体,道:“不必客气,身体要紧!” 裴老夫人微微张开嘴巴,吐出几个字:“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跟人们再见面。” “瞎说什么?你还要抱重孙呢!”裴展堂喜极而泣,斥责她道。 “给她多喝些水,再休养几天,就无大碍了。可千万别再让她受刺激了。。。。。。”言溪嘱咐裴家人,也叮嘱裴老夫人好好休息,便退出了裴府。 裴展堂千恩万谢。自己是祖上积了多少德,才遇到这么一个仙女,将全家都救了? 第306章 姑娘文清 临行前,言溪将慕容恪留在了裴府。 慕容恪此刻才知,言溪这是要委以重任。 他心里有几分恐惧,又有几分期待。 想着自己跟南宫苍峰一样,成为言溪的左膀右臂,有些喜不自胜。 不过,他又夹杂了几分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言溪给裴公子交代了一些成衣铺的具体规划,然后让他分派一些具体的事务,让慕容恪去执行。 路上,春姹一脸轻松,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这是哪里的曲调?”言溪饶有兴趣的问。 “这是我家乡江浙一带的!”春姹说完又大声唱了起来。 夏日凉风习习,透过珠帘钻入车厢内,和着春姹的小曲儿,让人觉得心里舒坦些。 这可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言溪看得出春姹今天心情格外爽利。可是没有慕容恪那个碍眼精? 一曲唱完,春姹羞涩地掩口而笑:“娘娘见笑了……” “这人有旦夕祸福,还是及时行乐的好……”言溪说着,示意她坐下。 裴老夫人含饴弄孙,本来享福的很,可一口气儿气的差点儿人交代了。 有道是:人生无常,福祸无常! “娘娘可是皇上心窝儿里的人,不要被这世俗的纠葛,碍着眼睛。”春姹俏笑着,眨着眼睛逗言溪。 离京又快两个月了,不知道顾宴开过的如何? 他的恶毒娘亲有没有欺负他? “娘娘,不是虎毒不食子么?为何亲生母亲却要三番五次的加害自己的儿子?”春姹问。 言溪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是这也是她苦寻的答案。 这其中最痛苦的恐怕是顾宴开了吧? 苏州热浪过去,紧接着就下了一场雨。 雨后的水汽,将热劲儿盖了过去。 裴展堂差人送信儿来说,裴老夫人已经痊愈,他那显眼包的儿媳,已经被休。信上还着重夸了慕容恪一番,能吃苦又勤快! 言溪看着院里的雨后新绿,这地上的草有了充足的雨水,又该疯长一截子了。 院墙角落里,还冒出了几朵粉色的小喇叭花,被雨冲洗过后,娇滴滴的站在那里,喇叭筒里,还灌满了晶莹得雨水。 真是万物如新! 没有了夏日里烤熟般的热意,心情清爽了很多。 一个穿着桃红色长袄,粉色月华裙,梳着流云髻的姑娘,捏着帕子,身形似弱柳扶风,站在画苑的月亮门之间。 惹得慕容恪手下那帮二愣子吃货,异常兴奋。 “小娘子真是貌美别致。”这些小子们像是蜜蜂围着花朵一样,嗡嗡的直响。 姑娘好看是好看,可就是一身尘土! “姑娘,你是哪里来的?”春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娇弱的女子,真是人间尤物。不过看她这眼神,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飘忽不定。 “小女子名唤文清。只因家中生了变故,故来寻找我的未婚夫慕容公子。”文清说完,觉得自己太唐突,又尴尬着微笑道:“不知姑娘是何人?可见过慕容公子?” 春姹心里暗暗吃惊,这慕容恪已经有了这么美的未婚妻。 不过,她又暗暗生恨,那这小子还整日里缠着自己?现在只要自己一见他,就心里发怵。 春姹将人迎了进去,拉着她的手直接送到了言溪面前。 春姹交代了文清的来历,言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慕容恪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娇娘未婚妻? “我自小父母身体不好,家境不好,买不起药铺的草药,就上山采些天然的药材来,给他们滋补身体。有次,我被毒蛇所伤,是慕容公子将我救起,送了回去。我爹娘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就给我们定下了这桩婚事。只是,他走后,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踪影。今年春天,我爹娘都相继去世,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我便将家里的东西变卖之后,去寻慕容公子......”文清露出久违的笑容,“巧的是,竟然遇上了慕容公子的旧日同僚。他得知我的身份,将我带到了这里来。” 言溪见她一脸憔悴的模样,想必是路上奔波,有着诸多辛苦吧! “去给文清姑娘安排一间屋子,在准备些换洗的衣服。晚上吩咐厨房,做些家宴给她接风洗尘……”言溪说完,春姹有些惶然…… 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自家娘娘竟然这般照顾,莫不是有着什么打算?不过,他家娘娘向来慷慨,对人诸多照顾,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春姹觉得自己因着慕容恪,对文清太过关注了? 屋子和衣服都是春雨打理的,春姹帮着厨房准备晚上的家宴。 那帮吃货将脖子伸的老长,到锅边转了好几圈。 “喂,眼珠子都掉到锅里了……”春姹朝着其中一个喊道。 那人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发现还完好无损的镶在眼眶里,不由得转头瞪了眼春姹道:“眼珠子又不能吃……” 另一个人捶了一下他的后背道:“春姹姑娘这是说你只盯着吃呢……” 一下午,厨房里热闹得很,也热得很。 夏日里,只要太阳一出来,热意又重新袭来…… 晚上,文清做为本次晚宴的主角,坐到了言溪旁边的位置上。 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热情的场面,文清感动的落了泪。 她转头跪在言溪跟前就要磕头,却被言溪一把拉住道:“这头可不能随便磕。不过是一点吃食而已,哪里值得你这样?” 其实,言溪就是受不了他们总磕头。上一世,人人都平等,哪里有这种尊卑贵贱的礼仪? 那帮吃货知道了文清的身份,也就不随便开玩笑,甚至像个苍蝇一般,围着她转个不停。 老大的女人,哪里是你敢肖想的? “老大回来了……”有人喊道。 人们都在忙活着吃席面,哪里顾得上看别的? 倒是文清娇滴滴地喊了一声:“慕容公子,一向可好?”把人们从席面上拽了出来。 慕容恪本是回来看看手下,再拿些换洗的衣服,明日早上就准备回去。 这一声娇滴滴,倒是把他吓得一惊。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慕容恪茫然道。 第307章 不认得她 言溪着实没有想到,慕容恪竟然连未婚妻都给屏蔽了,竟然不认识…… 装什么装? 慕容恪看着这席面上的菜,可是他很久都没有吃过的。 人们不吃饭,全都在看他和文清,确定不是在浪费? “姑娘,咱还是先吃饭。有何事情,咱们吃完再说……”慕容恪可等不了了,这么好吃的饭菜,此刻不吃,更待何时? 他拿起桌边得竹筷,就要去夹那盘八宝虾。 “慢着!”言溪喊道。 慕容恪听到这个声音,食欲少了半截。 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到了嘴边的吃食,不让人家吃。 慕容恪放下竹筷,冲着言溪作揖道:“主子!” “文清千里迢迢来投奔你,你竟然装作不认识,简直混账!”言溪的眼睛里冒火,传递到慕容恪的眼里全都变成了水。 此刻,他的脑袋里,只装着眼前一盘盘好吃的菜肴。 “主子息怒,这位姑娘我真不认识……”慕容恪看似无心的话,却惹得文清涕泪连连。 本就娇弱的身形,又加上泪水涟涟的场景,简直让人心疼不已。 这简直是太没良心了,这么好的姑娘! 慕容恪的操作,就连那帮视他为神的手下都跟着看不过去了…… “老大!你怎可如此欺侮一个姑娘……”有人喊道。 慕容恪皱眉斜眼瞪过去,那人才无奈的闭上嘴。 他内心也挺无辜,自己出去了没几天,居然整出了一个未婚妻。 “慕容公子,文清愿意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求待在你的身边。求公子不要赶我走……”文清跪在慕容恪身边,哭嘤嘤道。 忘恩负义的渣男! 慕容恪顿觉尴尬无比。他屈身看着文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动了一下,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文清痴痴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留下她的话! 真是费劲! “文清,他不敢欺负你!放心!就算是我将他踢出局,也不会不管你!”言溪的圣母心泛滥,可真是愁煞了慕容恪。 主子为何就不听自己的? “文清,不瞒你说,慕容公子心悦于我。虽然,你跟他早已订婚,可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人是我!我跟他两情相悦。若是你识相些,把婚约退了。这画苑还能有你的一席之地!”说话的人,正是春姹。 此刻,慕容恪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不只是慕容恪,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她再说一遍? 平日里,连慕容恪都不正眼瞧上一眼,今日竟然说跟他两情相悦。 果真,雌竞也是一种上位手段。 可,这也不是慕容恪故意安排的! 慕容恪心跳如雷,这么动听的话,她再说一遍多好? 文清收起泪眼婆娑的样子,微微笑着来到春姹跟前,福了福身道:“姑娘,果真是气质出众,是慕容公子值得的良配。文清愿意居于你之下,做慕容公子的妾室,只要能时时陪在慕容公子身边,我就知足了......” 这还甩都甩不掉了? “慕容公子早就跟我立下过誓约,一生只娶我一人为妻,不会纳妾。”春姹说着,朝慕容恪的方向看去,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儿。 慕容恪都被春姹的这番操作整蒙圈了,他对这个投过来的球,差点儿没接住。 “啊.....对,我对春姹姑娘情有独钟,此生不再纳妾,还望姑娘好自为之。”慕容恪配合着春姹说完,又内心惶恐的朝着春姹看了一眼。 “慕容公子,我对你早已以身相许。你怎么置我于不顾?早知这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文清说着就要往南厢房的墙上撞去。 慕容恪快步跑过去,将她拦住,道:“姑娘,这是何苦?” “够了!”言溪这两天看闹剧看得脑袋发蒙。 “春雨、雪儿你们好好看着文清姑娘。春姹跟慕容恪来我这里。”言溪说着,提着纱裙气呼呼的进了屋子。 慕容恪转头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摸了摸自己肚皮,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文清。 他跟在春姹的后面,来到言溪跟前。 “春姹?你在作甚?”言溪一副不解的眼神,看着春姹。 “娘娘,这文清姑娘的确蹊跷。”春姹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负手低头脚尖的的慕容恪。 “她若是慕容公子的故人。慕容公子进来的时候,她就应该认出了。可她看到慕容公子,像个陌生人一样。直到慕容公子的手下,喊了一声。她这才起身,去跟慕容公子相认!”这些疑点,言溪倒是没有注意。春姹说得一清二楚,这跟她平日里心细如发,做事情一丝不苟有关系。 慕容恪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春姹姑娘说得对。主子,我的确不认识她......,更没有......没有以身相许的事情。”慕容恪说着脸就红了,他偷眼看了春姹,却见春姹脸上依旧冷冰冰,心头犹如凉水浇。 “这么说,文清姑娘是弄错人了?”言溪皱眉低声道。 “说不好,万一她要是另有目的呢?”春姹提醒道。 言溪颔首。 “一定是!主子,你可要帮我弄清楚,这凭空跑出一个未婚妻来,我可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慕容恪哀求模样的看着言溪。 他这是怕春姹误会,生他的气呢! 可春姹真的生气了么?还真没有看出来!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刺探文清的虚实:她到底是认错了人,还是接近这些人另有目的。 言溪在他们的耳边分别嘀咕了几句,三个人就出了屋子。 外面人们吃得异常热闹,夹杂在其中的,除了吵嚷声还有刺鼻的酒味儿。 “好大的胆子!”言溪一声呵斥,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谁拿来的酒?”言溪扫视着全场的人,大声问。 为了防止人们宿醉,言溪特意嘱咐厨房和春姹,不要备酒。 她跟慕容恪和春姹进去说了几句话,外面竟然摆起了酒。 “文清姑娘说,只有佳肴没有美酒,略微扫兴了些,她将身上的银子掏出来,给人们买酒喝。”言溪顿觉眼前发黑。 这本是给她接风的家宴而已,哪里需要摆酒庆祝? 文清刚来,竟有这般闲情逸致,拿出身上的银子来供人们消遣? 第308章 引蛇出洞 言溪极其不喜人们喝酒,尤其是慕容恪手下这帮吃货,酒品实在差得很。 喝酒误事儿! 文清见言溪不悦,就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跪在地上道:“我实在不知主家忌讳喝酒,我家乡盛产美酒,人们都是用酒来传递感情和庆祝。小女子无心,请主家释怀......” 言溪让雪儿将她拉起来,摇头道:“不知者无罪,以后可不能再犯......” “来,坐到我身边来!”言溪示意文清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文清怯怯向前,小心翼翼的坐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言溪的脸。 这样的小心,任谁都不能认为她心思诡谲吧? 言溪拿起竹筷,递给文清,“快吃些垫垫肚子吧,多日都未曾吃饱饭了吧?” 此言一出,文清的脸上立刻挂上两颗晶莹的泪珠儿。 春姹走到文清跟前,温言笑道:“我想跟文清姑娘换个位子,这个位子能看慕容公子看得清楚些......” 雪儿吃惊的瞪着眼睛,春姹是疯了吧?这种话也说着如此顺溜? 她不是平时根本都不搭理慕容恪的么?怎的今天,倒是跟文清杠上了?难道是觉得煮熟的鸭子快要飞了,想要留在嘴边? 文清眼神里露出一丝怒火,她极力克制着站起来,“既然姑娘觉得我碍了你的视线,我躲着便好。” 言溪不管她们之间,伸手就去给惜溪夹菜。 惜溪早就吃得差不多了,见自己娘还给自己夹菜,便摸了摸小肚皮,道:“不吃了,吃饱了!” 她说完,从板凳上跳下来,直接跑到文清身边,道:“姐姐,你真好看!可否跟我玩一会儿?” “惜溪,文清姐姐还不曾用膳,你先去自己玩!”言溪哄着惜溪。 惜溪一脸不悦。 “不碍事!我也吃了些,这去陪小主家玩儿!”文清放下手中的竹筷,起身就要去拉惜溪。 “别碰她!”春姹飞快的跑到惜溪身边,从文清旁边带走惜溪。 文清的脸上一片尴尬之色,看春姹的眼神里充满了电石火光。 晚宴之后,人们稍稍闲聊了一会儿,就都回屋各自去休息了。 慕容恪今晚心情格外兴奋,他反复地琢磨,春姹为何要帮着他? 心悦他?还是别的? 大概率是喜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听南宫苍峰说,女人越喜欢一个男人,她就对他越冷漠。 想到这里,他心里甭提多美了。 自己这棵多年的古树,也要逢春了! 等到各个屋里的烛火都熄灭之后,言溪悄悄地爬起来,穿上黑色夜行衣,带上面罩,蹑手蹑脚的走到文清的窗前。 里面烛火也熄灭了,她从窗边,用手点开窗户纸,里面黑漆漆一片。 这时,一个飞镖对着她就飞了过来。 幸好,她躲闪的快。 飞镖直接从她头上飞了过去。 春姹想得没错,这个来路不明的文清,果然有问题。 言溪从窗子跳入,直接跟文清打了起来。 她竟然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浅! 可跟言溪比,还是差了一些。 言溪几个招式下去,用刀刃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文清疼的捂着胳膊,喊道:“公子饶命。敢问公子,文清不知如何得罪公子,竟然要取文清性命?” 她以为言溪是个男人! 言溪不再恋战,这一试探已经得到了答案。 文清不是认错慕容恪,而是有意接近画苑里的人。 不过,画苑里养的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凭着她的这些招式,还不足以构成威胁。 言溪想到这里,就噌蹭跑了出去,跳出文清的院子。 第二日早上,用早膳时,言溪发现人少了不少。 慕容恪那帮吃货手下,来得人很少。 春姹过去问,才知道他们都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今天已经拉的走不了路了。 言溪心中纳闷,为何同一个厨房里做出来的饭,有人拉肚,有人没事? 难道是那酒里被人下了药? “这用早膳的人,还少谁?”言溪问春姹。 “文清!”春姹凑到言溪跟前小声道。 “主家,小女子昨晚上贪睡,起得晚了些。还望主家不要见怪!”说曹操曹操到。 言溪见文清的脸煞白如纸,一条手臂垂着,不敢弯肘。 看来昨晚那一刀,让她没少受罪。 “快来,文清姑娘。你若是再不来,我差人将早膳给你送到院子呢!”言溪热情的招呼她过来坐。 待到文清坐下,言溪顺手拉了她那只受伤的手臂一下,文清疼得“啊-”一声叫。 倒是把正在用膳的人,都惊得翘首望向这边。 “文清,这只胳膊如何了?”言溪故作关心。 “没有,只是夜里有些受凉,娘娘不必担忧!”文清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可鬓角间却渗出了汗。 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这么酷热的天气,哪里会受凉? 言溪笑道:“姑娘没事儿就好,先用早膳!” 慕容恪今天早上精神格外好,他看春姹的眼神里始终冒着光,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用完早膳,又交代给手下一些任务,就带着衣服去了裴府。 成衣铺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容不得耽搁。 “春姹,去拿些腹泻药,给那些拉肚的人送过去。”言溪说着,朝着低头用膳的文清看了一眼。 “拉肚?怕是夏天天热,吃坏了肚子吧?”文清心虚的很,极力搭话掩饰着。 若是这些人今天都拉肚子,就凭着她的一身功夫,今天就该为所欲为了。 好巧不巧,言溪昨天伤到了她的臂膀,让她计划失败。 “是呀,天热,食物容易腐败!”言溪面上仍旧一团和蔼,可心里却嘀咕着文清有何来头? 她决定留在画苑里几天,好为今后做些打算。 待到一切明了,她再去安排。 一连几日,画苑里都十分平静。 言溪的心却时刻警觉着。 文清胳膊上的伤,并不很厉害,没有伤到筋骨。三五日就能修养的差不多。 直到第十日,这天晚上月朗星稀,人们早早歇下了。 言溪依旧换好夜行衣,带上面罩,去文清院子的隐蔽处蹲守。 这时,只见屋子的门开了,文清闪身背着剑出来,飞身就往前院去。 灵蛇出洞了! 第309章 文清行刺 言溪悄悄尾随文清,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文清蒙着面纱,朝着四周张望一番,一转身就进了言溪的屋子里。 言溪跳上前去,从背后用刀抵住文清的脖子。 文清下意识的一怔,她不敢转头,沉声问:“何人?” “这该我问你才对吧?”言溪用刀抵住她的脖子,将逼到院子里。 文清一听是言溪的声音,鼻子一哼道:“今天本该是你的死期!够狡猾,这都能逃得掉!”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害我?”言溪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就该死!”文清咬牙道。 “位置?把话说清楚......”言溪使劲儿在她脖子上一抵,一丝疼痛袭来,文清直皱眉。 “我与皇上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他属意与我,曾说过,等他做了皇上,就封我为后。谁知,半路遇上个你,鸠占鹊巢,如今害得我身份不明,爱而不得!”文清的声音,异常清冽,在夏夜里,像是一把可以吹来凉风的折扇一般,听着不那么惹人讨厌。 她竟然不讨厌一个杀手,是疯了么? “文清,顾宴开的以前,我不清楚。可现在,他的皇后之位,仍旧是空着的。他没有立后,你还有机会!”言溪说完,打量了一眼文清。这个姑娘,竟然是顾宴开的青梅竹马,苏锦儿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么?这到底还有谁是他的青梅竹马? “少来诓我,如今他心里眼里都是你,早就把我忘了……”文清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却让言溪拿着刀的手抖了抖。 “你想做甚?”言溪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文清冷笑一声道:“我要你死!” “好啊,只要你有这本事。来,重新比试一番……”言溪将文清推了出去。 她拿刀挥舞了起来,就要动真格儿。 文清身体躲闪之际,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剑,剑尖直指言溪。 院子里刀光剑影,几个回合下来,文清已经招架不住。 “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好。”文清一副要杀要剐随你的姿态。 “你该恨的人,不该是我!”言溪将刀收到刀鞘里。 文清顿时一愣,“为何不杀掉我?你不怕我再找机会?” 言溪冷笑道:“你若是一厢情愿,与我无端结下梁子,喊打喊杀,有何意义?不如你亲自去问问顾宴开,如何?” “少来危言耸听,当今太后我的亲姨母,难道会诓骗我不成?”文清说完,言溪当即一愣。 怪不得青梅竹马,这是他另一个表妹。 皇家的表妹就是多。 若是苏锦儿那般娇贵的大小姐,是皇亲国戚,也说得过去。可文清偏偏就是一个小家碧玉,虽然姿色上乘,可独独身上没有贵气。 “你说,你是顾宴开的表妹,有何凭据?” “我已身中剧毒,没有几年时间了,还有必要拿这些事情来诓骗你么?” 言溪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偷了东西的贼一样,心里顿时愧疚感极重。 她想起初见时,文清娇弱的样子,我见犹怜。还以为她不过是多日奔波才疲惫至此,没想到竟是病态美。 “你明知杀不了我,为何还来送死?”言溪问。 “就算是杀不了你,我也要恶心你!若是你知道这门亲事,可是太后亲口许诺的,你心里应该更加难过吧?”文清说完大笑了起来,“世上的事情,变幻莫测,冥冥中注定的东西,也会更改。” 既然是太后钦点,那后来为何没有了下文? “文清,我们交浅言深,皇家姻缘非属上乘的婚配。若是顾宴开属意你,就算是有我,他也会给你个交代的。若是没有,那跟我也没有关系。”言溪一番好言相劝,本以为可以让文清真正卸下内心的铠甲,放弃仇恨跟怨怼,去找寻内心深处的感情。 可效果似乎不理想。 文清却像是回到了过去,在记忆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娘说,我这样娇美的人儿,值得世上最好的男人疼爱......”文清说着,神情呆滞,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 夏日的深夜,热度消了不少,言溪渐渐感受到凉爽带来的舒适感。就算是此刻,她精神已经疲惫,不过权当听故事也不错。 今晚上,若不是一番厮杀,就是着重讲故事。厮杀?文清已经败下阵来,她也说自己身中剧毒,根本扛不住几招几式。看来,接着就要听她讲故事了。 “你娘说的话,未必可信!再说,太后亲自答应的婚事,为何没有出尔反尔?” 言溪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茬。 “我身子娇弱,姨妈说让我上山拜师学武。等我学成回来,便跟表兄成亲。”言溪上一世的画本子看得不少,这种表哥表妹的故事尤其多,她着实没有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为何文清身上一股子土味儿,没有一点儿皇亲贵胄的尊贵感? “你娘没有告诉你,太后还想把苏锦儿立为皇后?皇家薄情,你年纪轻不懂,你娘也不懂?”言溪疑惑地问。 “不许这么说我娘。她仁慈善良,是天下最好的人。只是,我学成归来,去太后处寻我娘,却发现她已经回了老家。”文清答。 “你老家是苏州?”言溪顺着她的说法问。 “不,我家是齐州。老家几乎没有什么人,不知道我娘为何要回老家?”文清絮絮叨叨的说着,她早就站累了,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 言溪也跟着她坐了下来,两个人此刻不像是仇敌,更像是一起聊天谈天的姐妹。 春姹被吵醒过一次,但见两人聊得似乎热火朝天,也就没有过多打扰。她倦意正浓,伸了伸懒腰,又进去睡了。 “你娘一直住在宫里?那你爹是谁?”言溪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说法的漏洞,不解的问。 “我娘是个宫女,我是她捡来的孩子。”文清悠悠道。 怪不得,她身上没有皇亲国戚的气质,原来是个捡来的孩子,寄养在宫女身边的。 不过,“宫女”、“齐州”,“养老”这些敏感词汇,倒是让言溪格外震惊。 “既然你在宫里长大,那你可认得刘嬷嬷?”言溪问 第310章 杀母仇人 文清的答案,却让言溪吓了一跳。 “她是我娘!”文清字字皆慢,吐字清晰。 言溪真希望自己的耳朵聋了多好。 “你娘是个好人!只是,从来没有人提到过你的存在!”言溪一提起刘嬷嬷,心中就愤懑不已。 “宫里的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些老人儿,死的死,散的散了。”文清甚是感慨。 她是在宫里长大的,对宫里的一切,更加熟知。 “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就是跟宴开哥哥在一起的时光......”文清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过去。想起她们在红莲斋里一起打闹、嬉戏的场景。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像是雨后的太阳一般,耀眼夺目。 言溪透过门廊上的照过来的灯光,看到这一幕,心里犹如翻了醋瓶子,酸酸的。 当着人家媳妇的面儿,回忆着你们以前的美好,是不是有些不知耻了? 言溪脸色重重的沉了下来。 她是刘嬷嬷的女儿,说什么也要网开一面。 “你娘温和又善良,可从来不是凶巴巴的模样。若是你娘在天之灵,知道你这副样子,肯定会被气死!”言溪用她娘来压她,好让她收敛几分。这姑娘家家的,何必这么垂涎别人的男人? 况且,自从她跟了顾宴开,就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文清这个人。 是不是一厢情愿?还不一定呢! 文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很难看道:“你说什么?在天之灵?” 她的样子,十分骇人! 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娘,已经被她无比信任的姨母给害死了! 言溪呼吸急促,有些想躲,只是又无处可躲。此刻,她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说了不如不说。 文清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整个肢体有些僵硬,她直直的盯着言溪,重重的抓住她的胳膊,嘴唇颤颤微微道:“别走,给我......给我说清楚,在......在天之灵是什么意思?” 言溪拼命挣脱。 “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没想到,你不知道这件事情!”言溪挣脱了呆在原处的文清。 下一秒,文清拔出剑,剑尖直指向言溪的喉咙,“说?是不是你杀了我娘?” 言溪不由得大笑,“杀你娘,给我个理由?” 文清更是狂笑,“这年头,杀人还需要理由么?” 真是疯了,简直是个失智的疯子! 言溪伸出脚一踢,身子往后一倾,躲过了文清的剑。 “哐啷”一声,剑飞出去,刺到旁边的墙上,又坠到地上。 文清见手里的剑飞了出去,理智稍微回来一些。 她知道自己赤手空拳,根本不是言溪的对手。况且,言溪的身后,还背着一把锋利的刀。 就在文清思索之际,言溪冷笑一声,“本以为你养在刘嬷嬷身边多年,会受她影响多些。可没想到,你心性如此凉薄,就连脑子......” 就连脑子也像坨屎! 文清恼羞成怒,就算赤手空拳,也要跟她拼到底。 言溪觉得文清此刻就是一个莽女,失去了理智,专门朝着自己撒气。 她朝着文清扔了一个小石子,道:“陪你好好玩玩!” 文清躲闪不及,脑袋被石子敲出了一个大包,血流不止。 “你暗处伤人,做事如此鬼祟,还狡辩说我娘的死,跟你没有关系?”文清捂着伤口,血顺着手往下滴。 言溪伸手从自己的夜行衣的袖口处,撕下一块黑布,堵住文清的嘴,顺手又用蒙面巾,将她的手给反绑了。 她实在叽歪的太厉害,根本听不进别的话。 言溪干脆堵上她的嘴。 “我告诉你,刘嬷嬷是被你那姨母杀死的!具体原因,你得去问她。”言溪捏着文清的耳朵,声音故意提高了八度。 文清刚才还死死挣扎,眼睛恶意满满的瞪着言溪。此时,更像头疯了的狮子一般,猛烈的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 言溪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就将她堵在嘴上的黑布扯开,道:“想说什么?快说!” 文清身体猛烈地抖动,嘴里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骗人......” 言溪再次将手里的黑布,塞到文清的嘴里,“你冷静些!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才利于事情的水落石出。” 文清猛地抬头看向她,凭着直觉她知道言溪没有骗她。甚至从一开始,言溪就对她没有展现出半分的恶意。 可是,她一直信赖的姨母,为何会做出杀害自己姐妹的事情呢?况且,自己的娘刘嬷嬷,已经年老色衰,对她构不成威胁。她自己已经爬到了高高在上的位置,无人能及。 种种疑团,犹如迷雾一般,萦绕在文清的心头。 “你说!”文清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你娘为何姓刘?她跟你那姨母到底是什么关系?”言溪说。 “我听我娘说,她跟姨母本是双生女。却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对我外祖母说,‘双生凤养在一起,必有一死’。我外祖母忍痛割爱,将我娘寄养到了她的娘家,记在他舅舅的名下,跟着姓刘。我娘自小是跟着她的外祖母长大,脾气秉性也像极了她。”文清努力回忆着关于刘嬷嬷的一切。 文清嘴里喃喃道:“双生凤,果然不能在一起。” “那你为何说是慕容恪的未婚妻,差点儿害得我想打死他!”言溪赶紧转移话题,文清今天晚上脑子从来没有清醒过,刚刚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她怕她说着再发起疯来。 “我在山上习武,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她自称是慕容恪的未婚妻,还说是自小订的娃娃亲。不过,这个女孩上山没多久,就被仇家所害。我不过是顶着她的头衔,过来找你报仇的!”文清说的明白,言溪听得清楚。 “那这个仇,你打算怎么报?”言溪问。 文清心乱如麻,眼前的人,不是她的仇人。 她的仇人竟然是自己最信赖的人,这个仇如何报?想到这里,她只觉头上一阵眩晕,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这口血吐得她怀疑人生。自己报仇,还有没有能力? “你是如何中的毒?”言溪皱起眉头,抱着文清的身体问。 第311章 将功折罪 文清摇摇头。 她自己也不清楚如何中的毒,上了山以后,每日里都克勤克俭,遵守山上的规定,从来不乱吃东西,早睡早起,勤学苦练,为的就是早日下山,能够跟自己心上人,早日长相厮守。 可几年下来,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反而身体越发疼痛难忍了。 好半晌,文清的思绪才从乱糟糟之中,整理出来。 言溪见她不做声,知道她在努力抗拒着痛苦的回忆。 文清的身子微微颤抖,上半身因为剧毒产生的疼痛感而呼吸起伏...... 言溪不再追问。她将墙边的剑捡了回来,递到文清跟前,“想想这些年,你都遇到过哪些令人起疑的事情?” 文清没有接那把剑,剑刃将门廊下的灯光反射过来,格外刺眼。若是这把剑,能斩除这世间所有的晦气,该有多好? 她盯着这把亮闪闪的剑,一道泪痕沾湿在了脸上。 言溪替文清将剑收到剑鞘里。她躬身后直起腰的那刻,文清抱住了她。 言溪感受到文清在瑟瑟发抖,犹如一片在寒风中飘零的叶子,无依无靠,随风飘荡。 “她为何要骗我?我娘自小就告诉我,不要惹她,免得她不高兴,就会鱼死网破。可是,我一直遵循娘的教诲,为何还会落得如此下场......”文清有些后知后觉,可任何事情,都不是突然就发生,而是有一些蛛丝马迹的。 就算是刘嬷嬷早就有感知,又能如何?不还是落得被她害死的下场? 言溪苦笑,“她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欺骗,何况是你?”一个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 文清惊愕的从言溪怀里起身,盯着她的脸,“你是说,宴开哥哥被太后......”被太后欺骗。 言溪颔首,“不止,他甚至身中剧毒。” “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何她?”文清身体已经停止了抖动。在遇到更大的不公平之后,她心里的不平衡稍稍平衡了一些。 言溪摇摇头,“这些跟你的答案一样。所有事情的最终解释权,只有她一人。” 言溪陪着文清在外面坐了一夜。 当天空揭开了黑幕,一丝光线照亮整个院子的时候,文清顶着两只熊猫眼,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言溪也疲乏的很,一进门却见春姹正要端着木盆,伺候她梳洗。 “娘娘,为何这般疲倦?”春姹想起昨晚她跟文清在院子里聊得热络。 难道昨晚一整晚没睡? 言溪摆了摆手,“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吵我,我要去睡会儿!” 还真是一晚上没睡。 言溪直接粘榻就鼾声袭来,直把春姹惹得愣了。这娘娘平时可不打鼾啊,怎么今日竟然鼾声如雷?可能是太困了。 言溪前脚刚睡,后边就有人送来一封信。 春姹认字,一见是齐州官府送来的,心里不免着急。 这娘娘睡得正香呢,若是不叫醒她,万一有重要的事情呢?若是叫醒她,信里面万一是不重要的事情呢? 正在春姹纠结之际,鼾声停了。 春姹往榻上望去,只见言溪半睁着眼睛,正看着她手里拿的信。 半晌,她张嘴道:“把信拿来!”说完,她伸出手来,对着春姹站的方向。 春姹递了过去。 言溪撕开信封,展开信一看,“噗嗤”一声乐了。 春姹不解,“信上有啥喜事?娘娘这么高兴?” “这齐州的张猪头,拿着这封信邀功呢!”言溪立刻起身,吩咐春姹给她洗漱更衣。 春姹见她脸上还有浓重的倦意,眼皮也发涩,便劝说道:“娘娘,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你改天再去也行!” “那云州州尹为了这件事情,都已经挠破了头。我若是再不给他点甜头,恐怕他会得病。” 言溪整理自己的衣裙,她特意摸了摸捏在手里的张猪头的“把柄”。 这个“把柄”让张猪头,坐立不安。看着他如此费尽心思的将功折罪,这个“把柄”也是时候该销毁了。 言溪相信他以后能做个好官,像贪污受贿,以及玩 女人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了。 不过,令她产生这种念头的不是张猪头有多自律,而是张夫人能时时约束自己的丈夫。只要张猪头还有些良心,就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春姹不愧是言溪身边的第一大宫女,做事麻利,不拖泥带水。 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将言溪出行的各项事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只等着言溪梳洗打扮好。 言溪今天打扮比较素,一来是不惹眼,二来是天气热,穿些浅色的衣服,比较凉快。 到了张府。 张夫人没想到言溪这么快就上门了,笑意盈盈的出门迎接。 “恭迎娘娘!”张夫人匍匐在地,一副恭顺的姿态。 言溪不喜这种封建礼仪,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娘娘近日可是操劳过度,眼见着都有些憔悴。”张夫人说话间,催促下人将清凉醒脑的药膏给言溪拿过来。 言溪昨日陪着精神受了创伤的文清,伤到了气血,脑子不甚清醒。 张夫人拿来的药膏,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张夫人将药膏瓶子打开,一股麝香的味道袭人而来,呛得言溪咳嗽了两声。 “娘娘,这......”张夫人颇为尴尬的将药膏举在半空之中,笑容僵在脸上。 言溪重新调整了呼吸,伸手将张夫人的药膏给取了过来。 她用手指在其中取了一点儿,抹在太阳穴之处。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 头脑清楚的时候,才好办事儿。 言溪刚来张府时,张夫人已经派人去给张猪头送过信儿了。 这会儿,张猪头也出现在了门口。他脸上的笑,像是一朵肉包子上的褶子,异常的显眼。 他心里揣着心事,颇为恭敬的走到言溪跟前,磕头行礼,“恭迎娘娘圣驾!” 不过言溪倒是没有像张夫人一样,赶紧上前去搀扶,而是原地不动声色。 她从衣袖里捏出那封信,夹在手指之间,道:“这是你写的?” 张猪头见正是自己送过去的那封,浑身像打了鸡血一般,喊道:“正是!” 他以为凭着这封信的劲爆程度,自己肯定能让言溪将自己的“忏悔血书”,当着自己的面儿销毁的。 这也是言溪曾经答应过他的! 只是,言溪却没有他这么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她只是将信封缓缓递给张夫人,道:“这封信的几乎没有什么内容,你这两个月以来,就打听了这些东西回来,未免能力太差,若是......” 张夫人怕她再说下去,有损张猪头上的乌纱帽戴的长久的问题,“娘娘,依着臣妇看,这封信的确是挖空了心思,娘娘不如再自行斟酌?” 第312章 给他忏悔书 言溪捏着信里的纸,对着在她的脚下趴着的张猪头,大声念到:“娘娘......” 张夫人的脸却红到了耳朵尖儿,自家人什么水平,还是自己最了解。 她怕言溪再往下念,有损张猪头的官威,便强接着话茬道:“娘娘,是否只觉得头脑清凉些?” 言溪毕竟也不是成心跟张猪头过不去。她见张夫人如此,便对张猪头道:“今日,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全是凭了一个蕙质兰心的夫人。罢了,今日不惩罚你。” 言溪甩了甩手,示意他站起来说话。 可张猪头一门心思在“忏悔书”上,迟迟不肯起来。 张夫人去他身边拽了一把,他还是没有动。 “怎么?本宫命你站起来说话。”言溪见他没动,心里不免来了气。 言溪心中明白,他这是等着言溪说“忏悔书”的事情。 不过,张猪头这封信的内容,跟文清自己说的大致相同。这些信息,对言溪毫无意义,可张猪头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 言溪想到此处,心软了下来。 她从袖口处将那封“忏悔书”掏出,扔给在地上跪着的张猪头,道:“你等的东西......” 张猪头见言溪扔到他面前的东西,正是他挖空心思想要找的,脸上的笑都快咧到了嘴角处,对着言溪猛磕头,道:“多谢娘娘......” 随即从地上将那封书信捡起来,退到一旁不再做声。 张夫人见自家相公行事如此,脸上尴尬不已,“娘娘,他本就是个憨憨,你不必介意才好。” 言溪见张夫人神色充满歉意,一直努力陪着小心。顿觉,她太局促不安,影响了自己对她的欣赏。不过,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将自己嫁的男人奉为天,为此她们甘愿做小伏低,忍受着外界的一切不利因素,只求自己的男人能够飞黄腾达。 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若是女人将心思全部系在男人的身上,未免不是一件悲哀。 想到这里,她眼前又浮现了文清的面孔。 张夫人吩咐人给言溪的茶盏子里添茶,又让人取来云州最好吃的蜜饯果子,端到言溪跟前。 言溪见盘子里的馃子透着油亮的光,胃口瞬间被吊起,若不是这屋子里的人太多,她直接就想着伸手去拿。 张夫人见言溪不动声色,以为是她的吃食,对言溪没有吸引力。 她瞬间发愁道:“这云州地方小,甜点也是有些甜腻。臣妇知道娘娘金娇玉贵,这种东西肯定不放在眼里,可这也是我们能提供出来的最好的。” “张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这夏日里处处燥得很,胃口也少了许多。”言溪嘴里解释着,可手却老实的很,她伸手捏起一个蜜饯果子放到嘴里。 品出滋味时,这蜜饯果子已经越过喉咙了。 这个操作把张夫人看得直瞪眼,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有趣! 她见言溪对美食感兴趣,就起身走到言溪跟前,亲自给她沏上茶,道:“娘娘,今晚上别回了。我做几道云州的特色小菜,聊表谢意,望您不要嫌弃......” 言溪没想到张夫人要亲自下厨,去招待自己。 听说,江南五州各个州都有自己的特色美食。她只吃过齐州菜和苏州菜,别的地方菜系她还没有吃过。 齐州地方潮湿,因此齐州菜的特点,就是辣。 苏州菜没有特别的特点,讲究的是一个软烂,老人孩子都爱吃的那种。 这云州的特点,言溪倒是挺期待。 张夫人说完,就匆匆朝着里屋去了,她这是准备在言溪面前大显身手。 她为了答谢言溪将“忏悔书”给了自家相公。 言溪觉得嘴里的甜味越发浓郁,她转头看着盘子里的蜜饯果子,再抬头就看着人们都在盯着她看。 那一刻,言溪想去伸手,却犹豫地在半空中停住了手。 “快来,过来吃蜜饯果子!”有几个稍微胆子大些的人,在言溪招手之后,就过来到言溪身边。 剩下的那些婢女,还呆呆的站在原处。 言溪让她们自己去拿蜜饯果子,前提是不能随意挑拣,拿了之后就不能放回。 等到人们都拿齐了,这盘子的蜜饯果子也吃的差不多了。 这时,张夫人已经做完了小菜,她来前厅跟言溪礼貌性的招呼了一下,让她准备吃饭。 言溪被张府的下人带到一个木桌前,桌上铺着一个金黄色绸缎料子,几盘精致的小菜看起来令人胃口大开。 言溪拿起筷子,朝着其中一个绿微微的小菜夹了起来。这个小菜的滋味,略微有些甜,甜而不腻。这张夫人也在旁边落座,她见言溪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娘娘,若是合你的胃口,就多吃些。” 她说完,就拿起公筷给言溪夹了另外几样,放在言溪面前的小青花瓷碗里。 言溪品咂完嘴里的东西,就将青花瓷小碗里的食物吃掉。 张夫人觉得自己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从张家离开之后,刚回到画苑,便听见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文清姑娘又吐血了!” 言溪的眼皮直打架,可听见“吐血”二次,瞬间来的精神。 “去文清的房间。”言溪顾不上睡觉,直接奔到文清的院子里 。 文清此刻双目紧闭,嘴角的血渍还清晰可见。 言溪将文清摇晃醒,文清睡得清浅,稍微一动,她便能清醒过来。 “救我!”文清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求,若是言溪不答应,她就是成了“见死不救的,不公平对待!” 言溪翻遍了大脑,也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她想起师父曾经给过他一个小葫芦,里面放了药丸。 这个小葫芦简直是个宝贝。 言溪打开盖子,从中取出一颗药丸来,倒在手里。 “吃下去,病就好了!”言溪严厉的看着手里的药丸。这颗药丸是师父炼制的,这样的药丸只会越来越少。 春姹已经准备好温水,递到文清的手上。 言溪亲自喂她吃下去。 文清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她的眼神也瞬间来了精神。 第313章 慕容恪要宅子 文清吃下去以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言溪将春雨派到文清身边,来暂时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春雨内心有些不悦,她觉得自家主子费尽心思,去照料一个仇人,实在是说不通。 春姹跟春雨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她才勉为其难的接受。 文清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她的气若游丝,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水,水......” 春雨转身给她倒了一碗水,端到她面前,喂了下去。 文清的意识,这才逐渐清醒。 言溪听说她醒了,也匆忙跑了过来这边的院子。 文清一见到言溪,就立刻哭着就要从榻上下来,给言溪下跪。 言溪上前按住她,道:“不必多礼。你的毒只是暂时的控制住,不再发作而已。若是想真正清除体内的毒素,还是要找高人才能解。” 说到这里,言溪微微叹了口气。若是自己的师父还在就好了,想当年顾宴开的毒,比这个隐蔽的多,可还是被自己的师父给解了。 也正因此,师父才成了太后的眼中钉,几次三番想要除掉他。 后来,师父逼不得已才出宫,来到苏州,躲避这场杀身之祸。 师父虽然收徒众多,但能够跟他的医术相媲美的人,寥寥数人。 况且,自己常年为皇上办事儿,跟这些人来往得甚少。 若非今日遇上文清的事情,言溪根本想不起来师父的那些徒弟们。 想到这里,言溪头脑里闪现出一个人来,就是太医院的院首——薛州。 此人本意是打算参加当年的秋闱,结果歪打正着进了太医院。言溪甚至觉得他在太医院里,才是发挥了他的天赋和才华。 他的脾气倔强耿直,做事一丝不苟,只适合做个太医,悬壶济世,行医救人。若是落到朝堂上,可能没有什么水花,反而浪费了一个不可多得医学天才。 言溪想到此处,“春姹,你去写封信给太医院。” 春姹愣了一下,再跟言溪确认过眼神之后,才去办这件事。 以往言溪从来没有让她代写过信件,春姹心中起疑,可她看到言溪坚定的眼神:没错,就是你!才知道她没有听错。 言溪见文清的脸色煞白,嘴唇发灰,眼睛红红的,眼神里充满着感恩和无助。 她冲着言溪伸了伸手,示意言溪在她身边坐下。 言溪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你离开。我正想办法给你寻找解药,你且耐心等等。” 文清的眼神里又满是感恩和悔恨,她张开自己灰白色的嘴唇,“你不恨我么?” “哪里就恨了?若非是误会,我们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言溪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她虽然保住了命,可仍旧虚弱的很。 那天晚上,她本就中毒,又听见刘嬷嬷的死讯,更是刺激了体内的毒发作。折腾了几天,她的身体已经挺不住了。 “你现在要好好养身体,一切从长计议。”言溪说着,给文清盖了盖身上绣着牡丹花纹的绸缎薄被。 这会儿正值夏季,屋里还是有些闷热。 昨日文清一直没有进食,只是刚才喝了点儿水,这会儿身体更不能招风。 “春雨,你去煲粥去,一会儿端些来给文清。”言溪吩咐道。她又将屋里的门,全部敞开。屋外的气流,可以通过敞开的门进来一些。这样,能保证屋里的空气的新鲜,还避免风吹进来,直接吹到文清身上伤到她。 文清见言溪对自己如此用心,内心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她想起自己糊涂至极, 拿着剑抵在言溪喉咙上的场景,心里羞愧万分。 她眼泪又掉了出来。 “不哭,若是你愿意,可以将这里当做家。这里的生意尚可,你也可以找些事情来做。总之,不要胡思乱想才对。”言溪伸手用绢帕去擦掉她的眼泪。 文清伸手抓住言溪的手,贴在脸上,道:“我以为没了娘,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疼我,我心里好怕......” 言溪俯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理了一下她松散在额间的发丝,道:“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文清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她敛了一下神色,松开言溪的手,将身上的薄被盖好,安心的睡去。 当下之计,就要好好养自己的身体。待到有朝一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过了三五日之后,文清能下床走动了,春雨对她服侍的周到,身体恢复的很快。 这一日,慕容恪大功告成,裴府的成衣铺子开张了。 言溪带着文清出去散心,也就让她跟着来了。 文清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心里隐隐不安。 倒是慕容恪见了她,眼神犀利,表情极度厌恶,道:“主子,你将她带来,是捣乱的?” 言溪见慕容恪对文清如此反感,道:“事出有因,这件事情,咱们回头再说。今日这铺子你功劳最大,想想要何奖赏?” 听到奖励,慕容恪心里激动,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女人?不!一个春姹都搞不定,自己哪有那本事? 钱?不!太多的钱,就是累赘! 房子?对!南宫苍峰不是在京城有间房子么?自己也要套房子。 “主子,小的想跟南宫苍峰一样,要套京城里的宅子......” 慕容恪的话没有说完,言溪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这不是强盗么?,要奖励都开始要上房子了?这也太狮子大开口吧? 慕容恪见言溪眼中怒火中烧的瞪着他,顿觉失言,他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赔礼道:“小得德行有亏,口中妄言,请娘娘责罚。” 言溪觉得慕容恪在外一段时间,心思变得聪明,不再是那个倔头倔脑,只知道耍拳头踢腿的楞小子了。 这次的成衣铺子,弄得有模有样,确实是个人才。 想到这里,她咳嗽一声,将自己内心的愤怒压了压,对慕容恪道:“你这是作甚?本宫可还什么都没说。不过,只凭这一件事情,你就想要套京都的宅子,胃口的确有些大。本宫先给你记着,等你攒够了一套宅子的功劳,本宫就考虑给你置办一套府邸。” 慕容恪跪在地上,这回换他脸色难看了。这主子不但情绪不稳定,还非常会算计,这指不定得何时才能买呢! 言溪见慕容恪痛苦不堪,拧着眉头问:“你此时连个家也没成,着急要套宅子作甚?” 慕容恪眼神委屈的扁扁嘴,道:“没有底子,谁愿意跟我?” 言溪瞬间被逗笑,这是发愁自己没有家产,讨不上好老婆? “你家中父亲是作甚?”言溪第一次关心慕容恪的个人问题。 “我少时离家跟随师父上山学艺,学艺时,家中遭遇不测,父母双双亡故。”慕容恪的眼圈发红,说完以后低头默默不语。 言溪无意间揭了慕容恪的伤疤,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好,让春姹写信给京都递过去,让他们去给你物色一套宅子。” 言溪竟然答应了。慕容恪阴郁的脸色,瞬间转好,他拱手大声道:“多谢主子!”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言溪眼皮儿一撩,悠悠道:“来,展示一下你的成果吧!” 第314章 成衣铺子开业 言溪见这成衣铺子有很多风格元素,都是借鉴了第一绣坊的。 比如,这铺子门口处的牌匾,上面挂了一块红色绸缎布,只等着言溪一到,将这块匾额给揭开。 还有门口处,有一些质量上乘又做工精美的成衣服饰,供前来的人们选购。 “今日价格是开店最优惠价格,有中意者,可以挑选或者尝试。”站在成衣前面,一个长得壮硕的男子喊道。 “为何不用女的?”言溪对跟在身后的慕容恪道。 “这女的可就不好请了。这富贵人家的小姐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穷苦人家的姑娘们,大都去富裕人家为奴为婢,哪里有可以用的女子?”慕容恪的说法倒是没错,不过,这些成衣铺的衣服,女人居多。 这么粗壮的男子,只会将那些有潜在消费意识的人,给吓跑了。 言溪上前捡了一件自己中意的衣服,她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 这种体验感实在有些差,不如穿在身上那般真实! “要弄出些试衣间来!”言溪道。 慕容恪第一次听到这词儿,有些不知所措,“何为试衣间?” “就是供人们试衣服用的小阁子。用一些木板就能搭成,不用你大费周折!”言溪言简意赅的提醒慕容恪。 慕容恪心里却犯了难,这试衣间用几块木板都能做成?若是这些女人们都脱了衣服,那整个场面岂不是混乱不堪? 这成何体统?这是成衣馆,又不是勾栏院。 慕容公子的领悟能力没有那么好,言溪见他拧着眉毛,就猜到了这点。 她将手里的衣服放回成衣摊子上。 “今日这些衣服,若是有看上的,五个铜板就卖!”言溪对挤着看热闹的姑娘们道。 人群中顿时像炸了一样,这五个铜板能买料子这么好的成衣? 有人就要往前冲,这么便宜的衣服,错过了就没有了。 “慢着!”人群中有人喊道。 言溪正准备带慕容恪去规划一下,这些试衣间的做法,以及如何设计等问题。 她看向叫喊的人,一脸横肉,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店家说着成衣,只要五个铜板,莫不是这成衣有问题?” 言溪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你想买就买,不想买请便!” 络腮胡子冷哼一声,转身对着人群道:“这家铺子背靠着裴家绸缎庄,裴家父子经商还算得上厚道。可她家的少夫人,却是个秦楼楚馆里卖唱的。这种勾栏院里出来的女人,竟然被裴家父子给放到佛龛上供奉起来。可到了最后,还被她戴了绿帽子。这裴家的人,如此蠢笨,他们做的成衣能好到哪里去?” 他掌握的情况,竟然比自己还清楚。来者不善,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刚才络腮胡子那一番话,真把在场的一些人给唬住了。 女人最是敏感的动物。她们最是感性,尤其对这些行为不端的同类,更加愤恨。她们不管这件事情本身,跟自己有无冲突,只管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屑。 “是呀!裴家少夫人是个女人中的败类,这样的人家,能做出什么好的衣服来?” “嗯!没错!这裴家少爷也不是个好人。哪里有好端端的富家少爷,娶个勾栏院的人做夫人的?” “是呀,我看这成衣如此便宜,还指不定有何说法呢!” ...... 人群中甚至有一些女人,朝着门口走去,这是要离场么? 这络腮胡子今天就是来捣乱的。 言溪对身边的慕容恪小声道:“去查一下络腮胡子的来历。” “这成衣铺子是开门做生意的。来客觉得衣服合适便买,不合适便不买。这跟裴家有何关系?”言溪此时脑子还算是清醒。 有些脑子好使的人,很是同意言溪的说法。 “你花银子买东西,跟人家人品有何关系?” “我听说,裴家已经把裴少夫人给休了......” 人们再次议论开关于裴少夫人的事情。 裴展堂因为孙子裴敬轩这几天身体不适,日夜守在独孙身边,今天来得晚了些。 他一进门就见人们在议论他的家事,瞬间尴尬爆棚。有眼尖的人,发现了他,喊道:“裴老爷来了。” 裴展堂来不及躲避,只好硬着头皮,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走到人群的前面。 言溪见裴展堂这些日子为了家事,脸上已经很是憔悴,却还要当面去给人们解释这些不堪的过往,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她往裴展堂的前面站了站,道:“各位若是觉得价钱合适,就捎上一件。若是不合适,那就请便。别的事情,无可奉告!” 裴展堂用衣袖沾了沾额上的汗珠儿,神色恢复了如常。有了言溪这几句话罩着,裴展堂也不怕得罪这些莫须有的顾客了。 “你是裴家的人?为何说话间,竟是向着裴老爷?莫非你跟裴公子之间有何不可告人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有一腿? 有个尖嘴猴腮,瞪着一双老鼠眼的人,正油腔滑调的说着。 言溪冷笑,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向他砸去。 只听得“哎呀”一声,他的一对门牙,就被打了下来。 人们在望向发声的方向,只见他的血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他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血,吓得腿都哆嗦开了,大声喊着,“高人饶命,高人饶命!” 人们不敢再妄加议论,就连络腮胡子此刻也不见了踪影。有些胆小的姑娘,悄悄地退了出去。 剩下的人们,都是些看重成衣的,还有些是想继续看热闹的。不过,没有人议论了,那些看热闹的,也就很快散了。 剩下那些是真正对成衣有兴趣的。这种上好的料子,再加上京城的设计师苦心孤诣,还有苏绣镶嵌在其中的独特魅力,让每件成衣都散发出别样的光彩。 五个铜钱,都是赔的吐血的买卖。这随便一件,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皇亲贵胄才能穿得起的好东西。留下来的人,心里暗暗骂着刚才起哄的那帮人,如何的见识浅,不识货。 这些成衣和快一扫而光。 裴展堂甚是不解言溪为何将这些东西,卖得这么便宜?不过,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姑娘的身上有股特殊的劲儿,不管任何事情,她都能做到尽善尽美。他相信这件事情,她也有自己的道理。 慕容恪捏着络腮胡子的耳朵,将人拎了进来,道:“主子,这人的底细没查清楚,人倒是给带回来了......你有何事,不如当面问他。” 言溪见络腮胡子有些面熟。她想起,那日绣坊开业的时候,也是这个人在起哄,当时也是慕容恪给摆平的。 “说,你是何人?”言溪呵斥道。 第315章 他吓得尿了裤子 络腮胡子见言溪盯着他,身体抖动了一下。 他可是见过言溪厉害的人,那一锭银子将那个人的门牙打下来,想想都疼得要死。 这副惧怕的样子,真是活见鬼!若是这么胆小怕事,何必来招惹是非? “怎么?怕了?”言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问。 络腮胡子挤着小眼睛,面上带着懊悔,强装笑脸道:“姑娘,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罪不至此。姑娘,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如何?” 慕容恪负手踱步,他眼睛看着络腮胡子,道:“你故意和我们作对?” 他大概也是想起了上次在赌坊里的事儿。 络腮胡子跪在地上,慌乱的否认道:“没有,没有,小的不敢。” “不敢?”慕容恪见他这副怂样,心里生出些许的恨来。行走江湖的人,最恨的就是敢做不敢当。 他拎起络腮胡子的衣领,眼睛里满是恨意道:“我看你敢的很呢!” 言溪忙过去劝说慕容恪放下手,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说清楚,你暂且放他下来。” 慕容恪将他向后一扔,络腮胡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歪头看着慕容恪,嘴里冷哼一声,很是不服气。 “你到底是谁?”言溪上前问。 “我不过是来这里凑热闹。你们这里不是开业么?我来不是很正常么?”络腮胡子开始嘴硬起来,身上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恐惧劲儿。 言溪见他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直对言溪和慕容恪察言观色,看样子是在找合适的机会借机逃掉。 真是伪装的高手! 刚才慕容恪想修理他,自己还帮着劝说。 他的确需要多修理一下。 言溪背对着慕容恪一伸手,慕容恪顿时懵了。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个动作。 她这是想要何物? 言溪伸了半天手,慕容恪始终没有动静,心里来了气,“刀!” 慕容恪这才反应过来,可今日成衣铺子开业,谁也没有带刀这种不吉利的东西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这成衣铺子虽然没有砍人的刀,却有裁布的刀。 慕容恪飞速的寻了一把剪刀来,双手捧着,递到言溪的手上,道:“主子,这把也是刀!” 言溪见手里的那把剪刀,气得心里直颤抖,好在她很快说服了自己,这根本不能怪慕容恪,是自己当初出门的时候,没有想过带刀这件事儿。 言溪的心情有所平复,她拿着剪刀在倒在地上的络腮胡子跟前,晃了一下。 这可把络腮胡子吓坏了。 这剪刀是要剪啥?突然,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女菩萨,求你别动我的命根子!我还没有娶亲!”络腮胡子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对着言溪就是一顿磕头。 这回是怕了! 慕容恪憋着笑,不敢出声,嘴都鼓起来了,硬是将笑生生的吞了下去。实在是难受! 没想到这小子会如此解读这把剪刀! 言溪心里偷笑,可脸上一副不以为然之态。这装也要装的像模像样的。 “怎么?你尚未婚配?那我更得剪了!”言溪拿着剪刀“咔嚓”两声,在空开合了两下。 络腮胡子吓得眼泪都掉了出来,“菩萨,你行行好!我家我这一辈是单传,可不能在我这一辈儿断了香火啊!” “着实可怜!可你这种人,坏事做尽,此时断了续传,就能将不利降到最低,也算是积了德。”言溪说着,又将剪刀空开合了两次。 紧接着,言溪就见络腮胡子的身下湿了一片。 吓尿了。 慕容恪再也绷不住了,他跑出去捧腹大笑。 裴展堂一直在前面照应顾客,他见慕容恪这般,走上前去探个究竟。 “慕容公子?”裴展堂见慕容恪如同精神异常一般,一味地笑个不停。 慕容恪笑了两声,见裴展堂正在不解的看着自己,便努力止住了笑,道:“裴掌柜别怕,我这是被那小子给逗得。” 裴展堂见慕容恪精神如常,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道:“慕容公子,当真是年轻,遇到一些新鲜事儿,就能开怀大笑。” 他嘴里念叨着:“年轻真好,年轻真好!” 慕容恪重新回到屋子里,言溪吩咐道:“快去给他找身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这满身的骚味儿.....” 言溪说完,捂着鼻子也跑了出去。 这可给慕容恪又出了个难题! 这主子一有事儿,就让自己去做。可往哪里去找干净的衣服去? 况且,这络腮胡子的身形壮硕,就算是将自己的备用衣服拿给他,他也穿不下去。 主子的话,就是命令,绝不容许质疑。 慕容恪拍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一会儿,只觉头疼。 络腮胡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有股想把刚才的尿湿的地方,都弄干的劲儿。 这外面的成衣摊子,不是有现成的?慕容恪灵光闪现。 慕容恪出去拿了一套成衣过来,扔给络腮胡子道:“换上!别弄得屋子里都是尿骚味儿......” 络腮胡子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绫罗绸缎的,可比他那套破麻布衣服好看多了。 难道是因祸得福? 他起身从地上站起来,刚想着换。却一抬头,就又发现门口处的那把剪刀在那里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你们是想趁我换衣服的空儿,将我的命根子给剪了?”络腮胡子说着,再次坐到了地上。 慕容恪见言溪在门口处跟人闲聊,手里还拿着那把剪刀,随着说话的姿势,不断地晃动着。 “主子,快将剪刀收起来!我看它也起不到作用了!”慕容恪说着,将言溪手里的剪刀拿过来,放回了原处。 络腮胡子等到自己觉得安全,才肯将身上的衣服换下。 慕容恪找了根木棍儿,挑起那身换下来的破衣服,就要扔了去。 “你别扔!”络腮胡子拦住慕容恪喊道。 “怎么?留着它过年?”慕容恪看着木棍上的衣服,不屑的问。 “嗯!过年!”络腮胡子波澜不惊的答道。 “你?!”慕容恪的拳头攥的咯嘣响,正想上前去揍他一拳。 “公子,我刚下山没多久。这一身的麻布衣服,还是我当年上山的时候,我娘给我做的,不能就这么扔了!”络腮胡子说着,眼眶发红。 言溪一进门,见两个人正在一堆尿骚味儿的衣服面前僵持着。 “他想留着这破衣服过年,说这是他娘做的!”慕容恪不等言溪问,抢先说道。 既然是人家娘做的,别人肯定不能给扔了。言溪对着慕容恪摆了摆手,道:“罢了,找个合适的包袱,给他包起来......” 络腮胡子对言溪此时是千恩万谢,原来身上那股子戾气也消失殆尽。 “看你不像是当地人,你到苏州来是有何事儿?”言溪饶有兴致的问。 络腮胡子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那师妹下山许久没有音信,我是来寻她的!” “师妹?你师妹叫什么名字?”言溪问。 第316章 这毒是你的婢女下的 “我的师妹名叫文清!”络腮胡子说完,言溪着实惊了一下。 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天,她可是将文清带来了成衣铺子。 这会儿,她正在另外的屋子里休息呢! “这么说,你也会些功夫?”言溪打量着他,这哪里有半点儿习武之人的身手和胆量? “说来惭愧,我上山早,却没有学习武功。”络腮胡子脸色有些红。 慕容恪趁着言溪跟他闲聊之时,将文清请了过来。 “哪个师兄?”文清一脸期待的挑帘进来。只是,在见到络腮胡子的那一刻,她的脸色陡然变了。 “是你?”文清的不悦,都写在了脸上。 “没错,师妹!是我!我找你找得很苦。听说你来苏州了,我特意从京城追到了苏州。”络腮胡子自顾自的说着,他一抬头,却发现文清的整个人都没了。 “文清呢?”络腮胡子问言溪。 言溪知道文清不愿意理他,其中必定有内情。若真是师兄千里迢迢的来找自己的师妹,这也无可厚非。可络腮胡子的种种表现,没有辛苦寻找师妹的迹象,反而像是彻头彻尾的盯梢。 怪不得文清冷脸对他,还要躲得远远的。 “文清不愿意见你,还请自便吧!”言溪见文清态度如此,那这师兄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络腮胡子却软骨头般的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声泪俱下,“主子,行行好。文清是心里怨恨我,我想亲自给她解释清楚!” 慕容恪见言溪不动声色,就又去请文清了。 文清一进门,络腮胡子便冲到言溪跟前,“师妹,师妹。我知道中毒很深。虽然,我没有办法替你解毒,可是我已经将投毒之人杀死,也算是替你报了仇。” 文清的睫毛抖了抖,开口道:“原来你知道这毒是谁投的?” 络腮胡子语气坚定道:“知道,这毒是你的婢女所为。” 文清一脸疑惑道:“小乐?不可能,她自小跟我,怎会害我?” “师妹,你有所不知。我资质天生浅薄,习武不是那块料,便自行去了后厨。这些年里,你们都在练武时,我练习的是如何切菜,掌勺,这山上所有人的吃食,都要经过后厨。小乐偷偷来过多次,次次被我发现。她行事鬼祟,我便悄悄尾随,她总是往你的吃食里面,加一些药物。有次,她偷放药物时,忘记将药包收好。我捡了回去,找人一验,发现是毒药。”络腮胡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这个男人还真是有心,就算是刚才尿湿了裤子,这么囧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将身上的药包藏好。 文清将信将疑的接过药包,打开一看,是一点儿白色的粉末。她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有些微甜。 这个味道,跟她在山上每日的吃食里的味道,的确有些相似。 难道当真是小乐所为? 她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这个小乐,是她出宫的时候,带出来的,自小就在她身边侍奉,怎会对她下毒手? 文清将药包递给言溪,言溪观察了一番,又放到鼻边闻了闻。 她跟在师父身边多年,却从未见过这种毒药。 这种奇异的毒药,绝非一个小婢女所能得到的。只是,这幕后的主使是谁? 言溪见药包收好,递给春姹道:“将这个东西收好。信,你给薛州写了么?” “写了。从京城到苏州城里,最快的话,也得半月的时间,才能有回信。”春姹道。 半个月的时间,也可以接受,她小葫芦里的药丸,还有几颗,可以抑制文清体内的毒,撑一些时日。 “这个贱婢,竟然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枉费我待她亲如姐妹。当日我下山,她便推脱说她娘病重,想回去照料。原来,这是想推责,借机逃跑。”文清此刻神识又有些恍惚,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言溪示意络腮胡子不要再说下去,以免文清受了刺激,引起体内的毒再次发作。 文清感到一阵眩晕,晃晃悠悠的就要站不住。 慕容恪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扶住,靠在自己的身上。 络腮胡子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慕容恪看着文清,犹如弱柳扶风,心里生出怜悯之心。这个女子,虽然当初的行为,有些惹人厌,可仔细端详起来,长得还是不错的。他抱起文清,将她带回了原处。 文清伏在慕容恪的胸膛,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短暂的温暖。回想着自己活过的这么多年,除了自己的娘亲,一直活在无尽的谎言之中。 言溪本打算带着文清出来散心,没想到此刻身心又遭到了重创,心里不免烦躁。 她见裴展堂支应着前面,顾客的脸上都露出对新衣服的喜欢,心里稍稍平静了些。 慕容恪将文清安顿好之后,陪着言溪去看了成衣铺子的别处。言溪对这些安排都满意,即便是有些小小的纰漏,也无伤大雅。 言溪感到慕容恪的成长速度,简直不要太快!这才第一次自己独立做事儿,就能做到事无巨细,各种安排也恰到好处,她深感慕容恪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要重点培养一番。 慕容恪也感受到了言溪对他赞赏的目光,心里有些微微的骄傲,只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不动声色的低调。 裴家成衣铺的各种创意,大都借鉴了第一绣坊的,可这些创意跟成衣铺子毫无违和感,反而深受顾客的好评。 回去时,言溪带了一些成衣回去,当做福利送给画苑里的人。 鉴于络腮胡子的特殊性,言溪将他也带了回去。 文清对这个安排微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不必嫌恶他,他不是做了多年的后厨么?我让他单独给你做吃食,跟春雨一起照应你!你多年适应了山上的味道,想必这里的吃食,肠胃也未必适应。” 文清见言溪想的如此周到,自己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什么?我去给师妹做厨娘?”络腮胡子倒是诧异。 慕容恪脸色陡然一沉,“怎么?不愿意?” 络腮胡子慌乱的摇头,“愿意,愿意,求之不得!” 第317章 杜林做饭 文清对于过去的故人,内心十分的嫌恶。她觉得这么多年,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一直受人摆布。谁都可以欺骗她,谁都可以愚弄她,她却痴傻的很,受人控制,一无所知。 每日里,她的吃食都安排两份,一份是她的师兄做的,另一份是画苑的厨房做的。 络腮胡子热衷于做饭,他每日里对文清的吃食,都格外用心。 只是一连几日,他做好送进去的饭菜,都完好如初的端出来,这让他心里委屈。 这一日,他做了一菜名叫文丝鸭块。他前一日将鸭子买回来,腌制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将腌制好的鸭块,过油炸制。再将葱姜切丝,炒出香味儿,将炸制好的鸭块,辅以糖、盐等调料文火炖制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做成。 他满心欢喜的捧给春雨,让春雨端进去。 可半个时辰之后,春雨又端了回来,菜又是纹丝未动。 他一气之下,端着菜盘,跑到言溪处去理论。 “娘娘,师妹对我心存芥蒂,我......我杜林不想干了!”他将自己做好的菜,往桌上一放,偏着头对言溪说。 言溪见这道菜色香味俱佳,确实是费了些心力做的。这杜林虽然胆子如鼠,可对待文清倒是一番真心实意。 “杜林,文清对以前的种种,心存抵触,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身上有诸多疑点,也难怪文清对你放心不下。” 杜林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才发觉胡子已经被言溪命人给刮掉了。 摸了个空虚的他,“我对文清师妹,绝无二心。这包毒药,我也是她下山之后,才知道是毒药的。我知道后,找了小乐理论。小乐拿出一个令牌,是奉命才这么做的!” “我后悔没有早点去查药包里面的东西。文清师妹下山后,一直杳无音信,不知死活,我这才下山去想尽办法,来找师妹。” 奉命?奉了谁的命?谁有想置文清于死地的动机? “你手上可有令牌?”言溪问杜林。 “令牌被小乐给毁了。不过,我倒是见过令牌的样子,若是遇到同样的,肯定能认出来。”杜林道。 “说到底,我千里迢迢追寻师妹,不过是内心的歉疚。谁让我知道此事,却没有及时提醒她?” 言溪见杜林一脸歉疚又带着气,十分纠结和拧巴,便道:“你好好做你的菜,我会说服文清的!” 这事本身,杜林也是被迫参与其中,若是一味地怪罪,恐怕会伤了一颗好人心。 可定义他为好人,那在第一绣坊和成衣铺子里,跟着众人起哄又怎么解释? 杜林刚想转身走,他的前脚还没有迈出门槛,后脚又被言溪拦了下来,“慢着,说!谁派你到绣坊和成衣铺子里捣乱的?” 杜林的小眼儿一瞪,咬牙小声道:“完了,这茬儿给忘了!” “小的也是道听途说,听人说着妓院改了,觉得新鲜,全是凑热闹的!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杜林低眉顺眼的解释着。 言溪对他的行为,恨得咬牙。 哪个主家开业当天,愿意碰见这等事儿?谁不盼着自己的铺子,开张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你这些过错,看似无心,却也是有意为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小惩大诫,给所有人做做例子。”言溪一甩手,吩咐春雨,将纸笔铺好。 春雨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见主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就乖乖将纸笔弄好。 言溪大笔一挥,画了几十张络腮胡子的画像,并在画的底下一一注明了情况:此人杜林,是新抓的捣乱分子,若是哪家铺子开业或者开张,一定要小心此人。 言溪命人,将这样的画像,张贴到苏州的各个街道上。 杜林咧着嘴,跪在地上磕头道:“主子,我这是丢人丢到了大街上!求求您,别贴了。” 言溪不依不饶,“必须贴!” 她一个美术毕业生,画人像自然是最拿手的。这样一张贴,杜林就没有办法出门了。 杜林的肠子都悔青了。 这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主子,我想将功补过,求主子给小的一次机会!”杜林道。 他这么一说,言溪倒是来了兴趣。将功补过是个好的主意,只是他能立什么功呢? 言溪眼神一亮,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说!” 杜林见言溪松口,赶紧凑上前去,小声道:“小的会一个绝活儿,可保娘娘以后派上大用场。” 他在言溪耳边耳语了一番,言溪顿时眉开眼笑,吩咐春雨道:“快让那些贴的人,将画像撕掉。” 言溪指着桌上的文丝鸭块,对杜林道:“去吧,继续做你的菜,文清肯定都会吃的!” 杜林从地上起来,抖了抖衣袍,从桌上端起那盘文丝鸭块,千恩万谢的端着出去了。 “娘娘,是不是太轻信他了?”春姹看着杜林肥硕的身影道。 “此人言语,还是有些可信之处的!咱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关键证人,可不能就这么随意放走。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留住他!”言溪说完,就朝着文清住处走去。 文清这几日一直闷在屋子里,没有出去。 言溪见她脸色微微泛了红,这些都是气色转好的表现。若是将体内的毒完全排除出来,她的身子就爽利了,病也就好了。 她掐指一算,薛州也该回信儿了。 “主子,你日里忙得很,不要总是操心我!我好得很!”文清说话的音量,也比以前高了许多,这些都是身体往好处转换的表现。 言溪见桌上摆着春雨为她准备的茶点——栗子糕,还有泡好的一壶,摸上去还有些温热的玫瑰茶。这才是养人的关键。 没想到小小只的春雨,竟然这么用心。言溪想起她以前是香云的侍女,香云待她如同姐妹,想必是跟着香云见识了不少吧? 她正在愣神儿,就见春雨已经端着午膳进来了。 “这是杜林新做的?”言溪指着春雨手里的食盒道。 “嗯!”春雨应声,将食盒缓缓打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一道是绿油油的小油菜,上面飘着少许熟了的蒜末。 一道是糖醋鸡块,金黄的炸制鸡块,包裹着红色的酱汁。酱汁上闪着油亮的光芒,看着就有立刻吞进去的冲动。 还有一道是小酥肉,一道红烧排骨。 文清见到这些菜,瞬间拧起了眉毛,她挥了挥手,道:“拿下去,拿下去......” 这时,春姹命人将画苑厨房的饭菜送了过来。 来人将食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份小米粥,还有一个大馒头以及一份素炒菜心。 言溪见了却皱起眉头,这是病人吃的饭菜? 可文清满脸欢喜的招呼春雨,“快端上来,我吃这个......” 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见文清喜欢,言溪也就不再说别的。 杜林做的菜,虽然用心,可不合文清的胃口。 杜林闻听此言,“主子,那这饭我还做么?” 第318章 苏景儿为裴公子除心病 这饭的确用不着他做了。 本来让他来做饭,是考虑文清的身体状态,可依着现在来看,根本不需要。 杜林眼神里充满失望。自己想弥补一点儿对文清的歉疚,可怎么也弥补不了。 既然天意不可违,那就顺着天意来吧。 “你不是将功折罪么?”言溪提醒他道。 杜林失落的脸上,顿时生出一股笑意,“这样也好,我替主子效劳,也算是心安。” 炎热的夏季很快到了尾声,那种腻歪的热,也不再占上风。偶尔还能吹来一股新番的凉意,只让人心清气爽,舒坦得很! 裴家成衣铺的生意,格外的好。第一个月的盈利,就已经超过了绸缎庄的三倍。 裴展堂后悔当初听了儿子的话,等生意红火起来再入股。 这入股的比例低,就等于赚的少! 他见着每日大把的银子进账,不免眼红,于是催着儿子赶紧弄入股事宜。 裴公子近日一直沉浸在失去家庭的苦闷之中,就一拖再拖,直到这天,裴展堂急了。 “怎么?没了那女人,你就活不下去了?”裴展堂指着裴公子,气急败坏道。 裴老夫人也是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她白着眼睛看着自家儿子,拍着胸脯道:“我这条老命,若不是那言妃娘娘,我早就交代了。你还恋那个败家娘们儿作甚?” 被老两口絮叨烦了,裴公子干脆赌气不回家,继续过以前那种游荡的日子。 裴展堂派人找了好些天,才从赌馆里将人拉了回来。 裴展堂心里想着儿孙基业,可儿孙想的是什么呢? 他心里苦不堪言,见到言溪的那刻,落了泪。 这裴家生意那么难周转的时候,他都没有落过泪。如今因为儿子颓废,却落了泪,说好的晚年含饴弄孙呢?怎的复又回到以前? 裴公子一副胡子拉碴,两眼无神之态,像是几天都不合眼了。 言溪“啪啪”两个嘴巴子,将裴公子的脸打得生疼,却不敢吭一声。 言溪救过他家多少次了?这打两个嘴巴子,他也得受着。 “知道错了?”言溪瞪着眼睛,冷脸问他。 “错?我何错之有?若说是错,就不该生在这循规蹈矩的裴家。”裴公子说完,狂笑一番,指着裴府上的匾额道:“姓了裴,我就没有自由,没有做人的权利,只有当牛做马,做奴隶的权利!” 一席话,把裴家二老说得差点儿背过了气。 裴老夫人捂着胸口,哭泣道:“逆子啊,逆子!” 裴展堂气得几欲晕厥,“把他给我赶出去!” 这裴公子的软肋,无非是他那个支离破碎的小家。重新再将原来的裴少夫人娶回来,已是不可能。她回来,只会加速了结裴家二老的性命。 若是找个性情相似的女子,陪在裴公子身边,也许能缓解他失去家庭的悲情。 这合适的人儿,上哪里去物色? 苏景儿?!她那里不是有个情感咨询馆? 言溪安抚了一番裴展堂和裴老夫人的情绪,信誓旦旦的保证,定将裴公子的事情安排妥当。 老两口感动得身子直颤。裴老夫人握住言溪的手,“娘娘,一切可就拜托您了。” 言溪将裴公子带到苏景儿处。 苏景儿先是给他做了咨询前的预热,而后经过分析,得出他原来的前夫人十分懂得心理上的拿捏。这一出事儿,心理上突然断奶,产生了诸多不适。 “这可如何医治?”言溪急急的问。 苏景儿见裴公子长得浓眉大眼,皮肤白净,这在苏州的富家公子里,长得算是不错的。只是,裴展堂夫妇对他儿时的关心不到位,才让他染上了恶习,甚至心理上依赖旁人。 “人只能生长一次,若是那么容易改变,那岂不是人人都是赢家?”苏景儿抿嘴一笑,他见裴公子的眼神里满是焦虑,甚至有些带着渴求的意味。 “也不是没有办法。”苏景儿柔柔地道。 “景儿,别卖关子,快点儿说,这裴家老两口为了儿子,都快愁死了!”言溪催促景儿道。 “那就是找个同样懂得拿捏的人,产生新的心理依赖。”苏景儿悠悠的说着,望了一眼裴公子。 言溪知道她心里有胜算,只不过现在的话,不能说的太满。 “那就有劳景儿了!你可有合适的人儿,引荐给裴公子?”言溪问。 苏景儿笑着低下头,柔柔的将桌边的茶盏子端起来,放到嘴边,润了润喉咙。 “裴家在苏州也算得上是有名望的。裴家二老能接受的女子,有无底线?”苏景儿放下茶盏子,看着言溪道。 言溪心中纳闷,苏景儿平时不是个温吞的性格,为何今日说起话来格外慢? “上一个夫人,是裴公子在翠花楼里认识的,不是也娶回家做了少夫人?”言溪见裴公子此时的神志清醒,问他道:“裴公子,你心里可有心仪的女人?” 裴公子摇头,“自从敬轩娘被赶出家门后,我整个人就像是空了一般......” “她可是给了一顶有色的帽子,你都不介意?”言溪觉得裴公子病得不轻,提醒他道。 裴公子捋了一下自己额前的乱发,“介意!如何能不介意?可她对我来说,已如同股肱一般,分开不得。” 这个意思是将前夫人接回来么? “你想让敬轩的娘,重新回来给你做媳妇?”他不会这么缺魂儿吧?这将置他爹娘于何地?言溪看他像是看怪物一般,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不!他若是再进我裴家的门,我爹娘会当场死去!”裴公子此刻理智回归,这就好办了。 言溪对着景儿使了个眼色,剩下的就看苏景儿的发挥了。 苏景儿见裴家二老为了儿子高兴,娶儿媳妇的底线都定得这么低,不禁眉开眼笑。 言溪瞅着苏景儿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裴公子,你平日里有何喜好?”苏景儿仍旧不紧不慢,一副温吞吞的样子。 “我喜欢品酒,喝茶,赏花。”裴公子说到这些爱好,话突然多了起来,眼神里也溢出了神采。 “我从小不爱读书,像下棋,吟诗作赋那些,我根本不会。可我也想附庸风雅,追求品质,就开始琢磨茶和酒,甚至是养花。我那夫人,她就对养花颇有心得......” 裴公子顿觉失误,改口道:“前夫人......” 苏景儿抿嘴笑,看向裴公子的眼神也格外温柔。 言溪突然扶额,难道苏景儿是准备对裴公子下手? 第319章 薛州来信 她这么一想,对于苏景儿前后问得那些话,也就想通了。 言溪见裴公子跟苏景儿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难道这就拿捏了?还真是快! 她对着春姹摆手,两个人一前一后都退了出去。 若是苏景儿能拿下裴公子,裴家老两口也可以省心些。 只是裴公子不在状态,裴展堂再急切入股成衣铺子,也没有用。这件事情又得往后拖一拖了。 文清这几日走路起了劲儿,她时常跟春雨到言溪的院子里来看看,只是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人。 这不,言溪刚回去,文清就又过来了。 随即从身后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言溪,道:“这是京城里送过来的,你没在,小公主跟小婢女整日里在研习写字,我就给收了起来。” 言溪见上面的字迹,就知道是薛州的。 “这是谁的信?”文清的脸凑到言溪跟前,眼神里满是期待。 她见言溪的兴奋劲儿,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信来自何人之手。她此刻不过是坐实一下内心深处的答案。 言溪伸出手指摸了她的下颌,兴奋道:“有救了,真是有救了......这可是我日思夜盼的信啊!” 她拿着信在脸上贴了贴,快速将信拆开。 她的眼睛从信笺上划过,却一点点儿的僵住,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主子,这信上如何说?”文清隐隐感到了一丝不祥。 情形不是那么乐观,但何种结果,她都能接受。若不是主子用她的药丸,将自己体内的毒压制住,恐怕自己早就毒发身亡了。 这些日子,她倍受关心和爱护,也将她冰冷的内心,一点一点融化。这就够了,现在活一天,她就是赚了一天。 只是,她还不知道小乐为何要毒害她?她娘的死,到底是谁干的? 一想到这些,她就又不甘心这么白白的死去。 “薛州说,他没有见过此种毒药,不知如何解毒。他给出了一个解毒的方子,但也只是遏制住毒药的毒性,发作的慢些,仅此而已。”言溪的眼神里淡淡,不带出任何的情绪。 言溪眼神里的火光,一丝丝的褪去。她按照薛州说的方子,又誊抄了一遍,递给春雨道:“去,按这个抓药。” 春雨不识字,也看不懂她写的方子,只是乖乖的拿着就出了门。 言溪捋着文清的头发,安慰道:“咱们再找找旁的门路,肯定能找到解药。” 这太医院都没见过的毒药,从何而来呢?文清的婢女的幕后主使,又会是谁? 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 言溪想着自己多日未曾去过绣坊,便想带着文清一起去绣坊看看。 文清也觉得总是在院子待得烦闷,就答应着一起出门。 两个人携手刚走到月亮门处,春雨拎着药包走了进来,手还攥着一封信。 “娘娘,信!”春雨将手里的信递给言溪。 言溪见信封,不禁皱起了眉头,“又是薛州?” 她将信封撕开展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文清不知其中写了什么,她随着表情的微妙变化,心里又跟着变化了一番。 这次,肯定是好事儿吧? 文清的目光跟言溪触碰到一起,言溪顿时眉眼弯弯,道:“这薛州做事,还真是大喘气!他写完第一封信之后,又连日翻阅了太医院的药典,觉得此毒跟北戎的一味非常相似。” 想到北戎,言溪的眼前浮现出很多过往来。 北戎的戎狄跟梅如玉,还是自己帮忙牵线撮合。不知这一双神仙眷侣,过得如何? 她想起初入宫时,跟梅如玉在一起的温馨闺蜜情,暗暗感慨人生的变幻莫测! 文清自然不知她心里的诸多变化,她斜着眼睛见言溪的脸上,微微笑着,恍惚间出了神。 “主子,我们还去么?”文清捏了一下言溪的手掌,提醒道。 “哦,去!”言溪答应着。她抬脚向前,踩着低矮的软草垫子,手里拽着文清的手,齐齐的往前走着。 文清感受着从手心里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善良,以及关心和疼爱,这是她以前除了她娘那里,从没有得到过的。 就算是她今日毒发身亡,她也觉得值了。至少,她感受过这人世间最美好的善意。 不像她以前认识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感受着憎恶,没有得到过一丝人间的温暖。 从前在宫里,她只是宫女的养女,就算是有个有权有势的姨妈,那也是她背后偷偷叫的。人前她从来不能,也不敢叫她。 从绣坊回来之后,言溪心里沉甸甸的,她装着心事,不能安心做事。 苏州距离北戎的边界很远,这边没有北戎的人。若是想要找戎狄和梅如玉,就必须通过容炎鳞和梅温润。 上次,查获的那批银两押解回京,还是中途借的容炎鳞的军队。这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这苏州的特产都有?”言溪掰着手指头数着,桂花糕,苏绣,还有裴家的绸缎。 这说来说去,都离不开自家的自产自销,文清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掰着手指,“主子,你这是想把生意做到别国么?” 文清无心的一句话,犹如黑夜里的火光,点亮了言溪的整个思想。 “不错啊!做到国外又如何?”言溪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得痛快起来。若是能跟北戎做成生意,会不会有大把的银子进账?这可比单单在苏州城里,强多了! 不过,两国之间通商,还需要精心筹划,不是说成就成的。 趁此机会,将自家的这些东西,给他们送些过去,没准儿还能起些作用。 “春姹,春姹,去裴家成衣铺拿些成衣过来,还有朱记糕饼铺的桂花糕,以及绣坊的苏绣,还有裴氏的绸缎......”不等言溪说完,春姹起疑道:“这桂花糕,也要?” 这等吃食,不易储备,若是买了不吃,就会坏掉。 言溪光顾着将好东西分享出去,却独独忘记了这茬儿。 “还有,通知曹允文将他的香料带些来......”言溪说完,春姹却皱起了眉头。 今儿娘娘怎么了?这脑子有些不好使呢?她该知道平日里,自己跟曹允文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第320章 主仆吐露心思 春姹硬着头皮照做。 曹允文多日不见春姹,心中甚是纳闷。这姑娘自从拒了她的荷包之后,跟自己说话总是冷淡的很。 曹允文虽然对她无心,可她毕竟是言溪身边的大宫女,一些必要的尊重和礼节,还是要照做的。 “春姹姑娘,今日来曹府何事?”曹允文神态自若,气定神闲的样子,的确让人移不开眼。 这世间的男子,大都莽撞不堪,这般自带仙气儿的男子,带着与众不同的气质,惹人陶醉。 春姹的心里小鹿乱撞,她的眼神慌乱,不敢直视曹允文的眼睛,匆匆吐出几个字:“曹公子,娘娘让你备些香料,送到画苑......”就匆匆离开了。 曹允文看春姹的背影愣神儿,这姑娘话都不好好说,他们何时才能消除隔阂? 曹师爷正在院里踱步,看见门口正在愣神的儿子,走过去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到一个倩丽的北影。 曹师爷拍了拍曹允文的肩膀道:“允文,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曹允文明白他爹这是在探他的口风。 “爹,您误会了!”曹允文急忙澄清。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点事儿爹还是懂得。爹老了,但不糊涂。”曹师爷说着,抬头看着院子的桔子树上,结了满树的青绿色青桔。 远处的莲花池里,此刻只剩下一片荷叶和鼓起包的莲蓬,少了娇艳欲滴的荷花,浮在水上。 万物都有花期,过了花期,就要结实。人也不能免了这些规律。 他看着旁边玉树临风的儿子,应是这世间少有的英俊少年,是时候该成亲了! “明日我便去找个媒婆,给你相看!”曹师爷说完,留下还没来得及解释的儿子,就独自回去了。 曹允文不想惹他爹生气。不想相亲,唯一的办法就是——跑。 往哪里跑?画苑! 曹允文一时也想不出可以躲的地方,就草草收拾了一番,背着包袱就走。 “少爷,您是要出门么?”门房看着行色匆匆出门曹允文问道。 “有人定制了香料,我去给人送去!”曹允文回头对着门房喊了一声。 守卫心里纳闷,公子明明可以派人去送,为何今日亲自去送,还这般着急?看着鼓鼓囊囊的包袱里,东西似乎不少。 曹允文的脚程不快。他身上再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更是累赘!一直走到天黑,才到了画苑处。 言溪见曹允文这副搬家似的状态,忍俊不禁道:“曹公子,我只是要些香料,可没说把人也要了......” 曹允文的脸上一阵绯红,连耳朵尖儿都染红了。 言溪自觉口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越解释越乱,解释等于掩饰。 言溪吩咐春姹去给曹公子收拾间屋子。 曹允文还没有来得及跟言溪说句话,就被撵走了。这主仆两个,今天为何都对自己这般? 曹允文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能在这里躲一日是一日。 言溪将曹允文带来的香料,还有裴家铺子做好的成衣,绣坊的绣品,还有裴家绸缎庄的绸缎,弄了满满的几个大木箱子,才算满意。 这些礼物装车弄好,又写了一份清单夹带其中,还有一封信。这些都统一交给慕容恪的手下去做。 这些人常年走镖,对这些点小事儿足以能应付。 言溪这几日心里比较安静。绣坊里的秩序井然,轮值管理的方式,比较新颖,满足了人们做管理的心理。她们做事儿比较负责,也想得细致周到,没有什么管理纰漏。 成衣铺子那里,慕容恪思想的火花,跟这间创意新颖的成衣铺子一碰撞,产生了颇多的新鲜灵感。这些新鲜的感觉和物美价廉的商品,结合在一起,顾客也是络绎不绝。 她现在就等苏景儿了,若是她能顺利拿下裴公子,那裴家上下能够恢复如常。成衣铺子的入股比例,跟他们一分割,剩下的事情,基本就不用操心了。 “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言溪的声音,犹如泉水潺潺,又或如山间百灵,悦耳动听,听着心情舒爽。 曹允文见到言溪就是一副花痴之态,这在他爹面前还有所收敛,可在画苑里,尤其是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便无所顾忌。 有些日子没见,更添了浓重的思念之情。 他默不作声,只是盯着言溪看,仿佛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一般。 “我脸上有东西?”言溪指着自己的脸,问眼睛直直的曹允文。 “没有。娘娘之态堪比洛神,哪里会有瑕疵?”曹允文真心赞美,言溪却觉得油腔滑舌,没个正形。 “曹公子谬赞,本宫仪态,怎敢跟洛神相比?”言溪这可不是自谦,她真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自己长着一张包子脸,身体虽然说不上胖,可也是肉嘟嘟的。洛神若是长成这样,那曹丕的审美得有多差?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副略有些浑圆之态,在曹允文的眼中,就是人间至美。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曹允文喝茶吟诗看美人,此刻觉得人生已经到了巅峰。 他这是疯了么?如此癫狂,放肆都毫不顾忌了么? 言溪怕曹允文再说出格儿的话,便找个借口出去了。 春姹见言溪心事重重,也猜到了八九分。 “娘娘,心中会有取舍?”春姹试着问言溪。 言溪知道这一天会到来的,可没想到这么快! 这丫头虽然在这方面开窍晚,可年纪也不小了。她经手的事务,不比自己少,别的事情上都成熟老练,心思缜密,这件事上,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没有取舍。”言溪口气异常坚定,她的眼神穿过院墙,看向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冠,“自古相遇容易,相守难!” 若是遇到点儿事情,就轻言放弃,那这世上就没有一桩姻缘在。 她跟顾宴开有惜溪,还有他们一起为之奋斗的基业,有为他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勇气,有为他日夜寝食难安的筹谋,这是跟曹允文之间没有的。 一阵风吹来,轻微晃动着树枝,一片一片的叶子,随着风抖动了起来,打破了心情的沉寂。 曹允文带来的气息,犹如这阵风。让她在孤独无助之时,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春姹佩服自家主子的理智。不是任何人,在美色面前,都能保持这份理智的。 “你呢?有何想法?”言溪问春姹。 “我?曹公子对我没无感,我便不强求。”春姹嘴上说着,低头手里却拿出活儿来做,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言溪见春姹如此说,一颗不安的心,也稍稍就放下了。她怕曹允文,更怕春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第321章 给苏景儿下聘 曹允文躲了几日便找人给送了回去。 秋天总是透着一股充实的气息。 曹允文这一日,送了一些青桔过来,说是看着青涩,内里已经甜了。 春姹自从跟言溪互相吐露心思以后,心中的芥蒂似乎已经放下了。 她见到曹允文时,已经不再闪躲,而是大大方方的坦然面对。 曹允文见春姹罕见的笑脸相迎,有些惊慌失措。他将青桔递给春姹时,手都在发抖。 言溪见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曹公子,今日内心也惊涛骇浪般的翻滚,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这也笑得如此开心?”曹允文一扫刚才的囧态,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曹公子风光霁月,可也有这般时候。”言溪手里剥着橘子皮,将里面白色的丝瓤,再小心翼翼的揭下来。 她吃桔子的时候,总是对这种白色的丝瓤心存芥蒂,若不挨个儿撕下,就会吃不下。 曹允文淡淡一笑,“你,对我可曾有过?” 言溪莞尔一笑,一个桔子入口,酸甜间带着新鲜的清爽气息,润的喉咙甚是舒爽。 这般谪仙一般的男子,纯纯的为了她一人,痴痴地等在远处,心中未免不安。 这不是遭人恨么? “曹公子,曹师爷近日可曾给你相看?”言溪说着话,吃着桔子。秋日下午,橘黄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唇角被桔子浸润的光泽,随着咀嚼来回的闪动着,着实令人沉醉。 唇若蔻丹,真实不虚啊!曹允文心里感慨古诗词里面的辞藻华丽,当真是美好极了。 像这般聪慧的人儿,若是平常的诗词,都不配不上她! 曹允文再次看得出了神,都没有顾得上回答言溪的问题。 他只是沉迷,又未曾想要改变,就这样看着,不也是极好? 这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言溪说服不了曹允文,曹允文也没有想过改变言溪。有些人的感受,尊重他就好,别的无需顾忌。 曹允文走后,言溪回味着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瞬,每一点都让人感动。 翌日,言溪身子还疲倦的很,正窝在榻上半醒不醒间。就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春姹正给言溪准备早膳,听见这种声音,“娘娘,奴婢去看看,出了什么乱子?” 言溪从榻上坐起,坐到铜镜前,整理自己的衣服。 春姹进屋,走到言溪跟前,道:“娘娘,裴家送了聘礼过来!” 言溪顿时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春姹道:“你没看错?” 春姹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这足足有十几个大箱子,裴家出手可真是大方。” 苏景儿果真将裴公子拿下,还是有些本事的。 言溪梳好了头,穿好了衣服。那边,柳絮儿进了院子,“娘娘,我们主子让女婢过来请你!” 柳絮儿眼里溢出了光,脸上的一直挂着笑,没有停下过。 春姹摸了下鼻尖,轻掩了一下唇角的笑意。 “呵,今日竟是你家主子的喜日,本宫还一无所知呢!”言溪在鬓间抹了一点儿头油,这样看上去鬓间的发丝,跟头贴合的更紧密,也更好看。 “我家主子,也是不知。这裴公子只说尽快下聘礼,没想到这样快!”柳絮嘴里如同抹了蜜,心情好,说话也格外动听。 言溪收拾好自己,带上春姹,随着柳絮就来到了景儿的院子。 裴家此次的确大方的很,足足有十五口大木箱子,每个箱子都系上大红色的绸子。 为首的人,是裴展堂的堂弟,他拿着一张礼单,递给苏景儿道:“姑娘,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苏景儿将礼单接过来,看着大红色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小黑字。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还不住的点头。 裴展堂的堂弟,见苏景儿看得十分投入,不解的跟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言溪走到苏景儿跟前,伸手将礼单拿了过来。她仔细一看,礼单竟然拿倒了,苏景儿不认字,还装模做样的看了半天。 不过,周围的人都看着呢,她也不能将礼单转换过来。这样做的话,苏景儿不认字儿的真相,不就露馅儿了么?不过,言溪看倒着的字儿,也能看个明白。 “绸缎三十匹,黄金一百两,白银三千两,珍珠项链三百串,翡翠玛瑙串各二百。”言溪念完之后,心里暗暗吃惊,这聘礼的排场可真大。 裴展堂和裴老夫人一向崇尚节俭,这么一份儿厚礼,他真的知情么?- 裴展堂的堂弟看得直迷糊,这个院子的女人,都是能耐人,倒着看礼单,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聘礼已经送到了。娘娘,请您过过目!”他领着言溪和苏景儿走到系着红绸的大红木箱子跟前。 他对着抬箱子的人一挥手,道:“把红绸布揭开,打开箱子,让娘娘查验。” “不用。我跟裴家是故交,聘礼放下就行,不必挨个儿查验。”言溪觉得既然已经结了亲,那相互信任才是前提。 裴家人见言溪说不想查验,也就没再执意让她挨个儿查验。 苏景儿心里觉得不踏实,她见盛放黄金的箱子里面,只有寥寥数块,便叫住将要走的裴家人道:“裴叔父,这些黄金和白银,可是足了斤两的?” 裴展堂的堂弟拍着胸脯,道:“我堂哥裴展堂在苏州城里,经商多年,凭的就是这股子厚道劲儿。若是娘子怀疑,大可以拿秤来,咱们挨个儿称。” 这个世界的恶看多了,看人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恶意揣测和怀疑。 苏景儿不相信任何口头的承诺,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 “柳絮儿,你去厨房里将秤拿来。”苏景儿一脸严肃的看着来人。 “哎,我说姑娘你......咱们都成了一家人,我们还会蒙骗你不成?若是你信不过我们,何必还要嫁给我那侄儿呢?”裴堂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本以为让人查验,就不过是个礼节,象征性的走走过场。哪里有真查验的? 就算是刚才的言妃娘娘,也没说非要查验不可。这会儿,到了苏景儿这里,却直接不依不饶,甚至拿称来当场查验。 一时间,场面一度尴尬。言溪知道苏景儿此举,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是再好听的话语,也比不上兜里的银子来的实在。 片刻,柳絮儿拎着一个大称,递给苏景儿道:“主子,称拿到了。咱们怎么称?” 第322章 聘礼出纰漏 柳絮儿这丫头也真是实诚,拿得这杆秤,完全是从肩上扛着过来的。 这称身比手腕儿还粗。 言溪拿过来掂了掂,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根本无法完成。 她招呼两个人抬着称身,柳絮儿往称秤钩处加金银的分量,自己拨秤砣。 十五口箱子中,有九口箱子盛的金银,剩下的五口箱子盛放的是绸缎,剩下的一箱子盛放的是翡翠和玛瑙,珍珠等。 这箱子里的金银全部都称完,足足费了半天的功夫。 言溪累得都快要晕厥。春姹过来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心疼道:“这等事,也要娘娘操心劳力的,真是过分......” 春姹鲜少这样面露怒容,苏景儿见春姹这副模样,也觉得怪不好意思,陪笑道:“有劳娘娘了......” 裴展堂堂弟黑着脸,看着言溪和苏景儿,“如何?这称上可是足了斤两的?” 春姹气儿更大了,这自己主子劳力费心,还没有喘口气儿,他就在这里耍脸色给人看。 “大胆!你竟敢这样跟主子说话!”春姹这股子气儿一上来,就像是山鸣海啸一般,若是不发作,浑身都难受。 这帮人真是不知好歹! 裴展堂堂弟一见春姹这般,觉得莫名其妙,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最后竟然还要呵斥我! “你!你什么人?这些东西,都是我堂兄在家里过了称的。你们不信,还要重新再来一遍,这怎的还赖我们不成?”裴展堂堂弟的火气更大! 他本来对自己的侄子,就心存火气。若不是看着自己老哥的面子,他才不会上来这一趟呢! “大家都消消气!这事儿都怨我,我觉得既然是过礼,还是要过得明白些才好!”苏景儿陪笑着,那伸手从箱子里,拿了一根金灿灿的条子,塞到裴展堂堂弟的手里,“叔,这算是我孝敬您的。这钱财的事儿,过在明处,总是暗里吃亏强,你说呢!” 苏景儿自小见过的人和事儿多,这做事谨慎,也没有什么错! 裴展堂堂弟低头看着手里的金条,捋着胡须,“嗯”了一声,道:“看来,这次我那侄儿算是娶对了!”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根大金条,足以让人心动。 刚才还黑着脸说事儿,这一根金条在手,脸色立刻变好看了许多,说话也动听了。 “侄媳妇,不瞒你说,若是你嫁进裴家,你可是掉进福窝窝里了。就我那侄子,疼起媳妇来,这苏州城里都找不到第二个!”他说着迅速将自己的金条,揣进了怀里。 他就是个市井小民,在裴展堂的照应下,也开了个小铺子,勉强糊口而已。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根金条,这会儿心里很是乐呵。 言溪喝了口茶,休息片刻,还没等说话,就发现苏景儿硬是送了一根金条出去。 “裴家人一向老实本分,做生意中规中矩,从来欺瞒老弱病残,这也是本宫为何一直看好裴家的原因。可这聘礼中的金银,的确是不够,裴老,你如何解释?”言溪的一番话,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苏景儿心里那个急,这刚把金条送出去,这聘礼的金银竟然不够重量。 裴展堂堂弟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不是打脸么?刚刚还在怪人家对自家不信任,这会儿竟然真的斤两不足。 他见说话的人,神情和气质都不同于旁人,明白她就是裴展堂口中的言妃娘娘。 “这位贵人,我裴老头也是做生意的,虽然不及堂哥做得这么大,可也懂得做生意的规则,若是这其中有纰漏,我定会向堂哥禀明原因,给你和侄媳妇一个交待。” 言溪见他态度诚恳,也就点了头。 裴展堂堂弟带着送聘礼来的人,就要走,却被苏景儿拦在门口处,道:“叔,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少见。若是你回去,裴家人推脱,那些东西补不回来,我是嫁还是不嫁?依着我看,不如叔派个人回去说一声,让我那未过门的公爹,将银子带回来如何?” 真是拿人手短,这会儿苏景儿将了裴堂弟一军。 这是将人扣住了么?拿不回来,你也别想走! 裴堂弟心里懊悔,本就是拿点顺路钱,结果还摊上了裴家自己不给力。可他又不想将钱吐出来,这么一大块金条,他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好!就依着侄媳妇的,让人回去跟我堂哥去说!”他说完,派了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回去报信儿,自己只好带着人等着。 裴家到画苑大约一个时辰的脚程。 言溪见裴家来的人,忙活了一个上午,这大中午太阳正在头顶的时候,被拦在这里,饿肚子。 见他们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言溪让春姹赶紧去厨房里传话,先烙些解饿的大饼来。 厨房里一阵热火朝天,炊烟袅袅,阵阵香味儿扑鼻。 没多长时间,一张张带着葱香味儿的大饼,就做好了。裴家来人见这金黄酥脆的大饼,眼睛都快直了。 言溪又命人将自己院里的桌椅板凳扛过来。 抬箱子的大都是壮年,食量也大,三四张大饼,才能填饱肚子。 文清今天身子爽利,春雨这会儿也得空,过来凑热闹。 春雨见这些人吃了百十张大饼,一阵肉疼。她拽了拽春姹的胳膊道:“主子,可真是大方,他们饿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这回可好,吃了这么多,顶我们好几天的伙食!” 待到这些人吃完,精神头儿也养足了。 报信儿的人一头汗的回来,跟在裴堂弟跟前道:“裴老爷病重,这件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什么意思? 裴堂弟也是一脸迷糊,脸上急急道:“你说清楚!” 春姹递过来一碗水,那人喝过之后,缓了口气道:“裴老爷病重,聘礼的事情,等他好起来再说!” 苏景儿懵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聘礼再抬回去不成? 春雨更是急了,“合着今天,就是来蹭我们大饼吃的?不行,这聘礼不能抬回去......”她一着急,将苏景儿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言溪心里偷笑,春雨这小丫头,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裴家来人面面相觑,裴堂弟脸上露出愁容。这小丫头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可话糙理不糙啊,哪里有抬来的聘礼,再抬回去的? “这聘礼就不抬回去了。咱们多退少补,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侄媳妇,你也别怕,我定会给你个公道!”裴堂弟说着,就恳请言溪将缺口的银两数目写上,自己回去后好交差。 言溪觉得这样也不错! 第323章 裴展堂气病 送聘礼一伙人出门,言溪吩咐春姹备车。 “娘娘,您也去?”春姹心里本就有股子气儿。 她见言溪这般,脸色败兴道:“娘娘整日里诸多事情,忙都忙不过来。裴家每每有事,都要娘娘摆平,简直成了裴家的管家......” “家国,家国。我虽是大梁的言妃,可大梁都是一个个小家组成的。若是小家不安宁,那大国也会出问题。”言溪摸了摸春姹那惹人疼爱的小脸。 春姹抓住言溪的手,道:“这小家可多的很,若是娘娘每件事都管,当心累坏了身子......” 自从言溪跟文清在外面僵持了一夜之后,这些日子,她总是夜里干咳几声。春姹听在耳里,疼在心里。 自家主子正是如花似玉般的年纪,却整日里为了这些家长里短的操劳,真是不值当。 中午还没顾得上吃口饭,这就又要去裴家。 裴家的事情,都快成了主子自己的事儿了。 简直没天理!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言溪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撩起珠帘,就进了车厢内。 春姹转身见苏锦儿和柳絮儿主仆,正在欣喜的往屋子里,收拾聘礼的金银珠宝,气得跺脚。 “觉得聘礼不够,你大可自己去,为何还要折腾我家主子?”春姹冲着苏景儿一顿喊。 苏景儿正乐滋滋的瞅绸缎上的花纹,想着自己做个什么样的衣服,穿上更有少夫人的气派。 她抬头见言溪冷眼相对,将手里的绸缎放下,道:“聘礼不足的事情,裴家人说让我等信儿。你家主子去裴家,恐怕与我无关吧?” 说完,她冷冷的甩了一个脸子给春姹。 春姹火气更大了,她上前抓住苏景儿的手,道:“还说不是因为你?这个结构眼儿上,你那未过门的公公病了。那裴家老爷我可是见过的,身子骨壮实着呢!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柳絮儿过来,呵斥春姹道:“放开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只管嫁人,还要管着裴老爷生病不成?长生不老的事情,我家主子可管不了。” 春姹见这对主仆真是一对儿混球,便放开苏景儿的手,道:“好,以后你们跟裴家的事情,别来烦我家主子。若是我家主子,因此累得身子骨出了病,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一甩袖子,气呼呼的从苏景儿院子里出来。 春雨刚才眼巴巴的看着,想去劝阻,又觉得春姹说得对。 刚才那些人吃那一顿葱香味儿的大饼,就够让人心疼了。 苏景儿竟然连客气话也没说,还跟春姹理直气壮的顶撞,简直是不可理喻。 这边春姹愤愤不平的闹着,那边言溪到了裴家,就见裴老夫人泪眼婆娑的拉着言溪的手:“娘娘,我这老头儿恐怕这次躲不过去了......” “裴夫人不要担忧,裴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言溪松开裴老夫人的手,上前去看躺在病榻上的裴展堂。 这人老了,就像是瓷器一般,身心经不住打击,一碰就要折断。 裴展堂双目闭着,面色如土。 “大夫可来看过?”言溪问裴夫人。 “看过,看过。只是大夫开了张方子,便走了!”裴老夫人摇晃着走到桌前捏了一张方子,递给言溪道:“问大夫,大夫啥也没说,只是摆摆手就走了。” 言溪捏着方子,见上面的几味药,都是醒脑安神。 她将方子交给裴老夫人,上前扒开裴老爷的眼皮,见瞳孔有些微微扩张。 不好,这就是气绝之症。 她拿出身上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给裴老爷喂进去。 转身对裴老夫人道:“这大夫开的方子没错,只是裴老爷现在昏迷,药效起作用慢些。” 裴老夫人见言溪这么说,心里就有底儿了。 “快去叫公子,拿着方子去拿药!”裴老夫人吩咐道。 过了两个时辰,日落西山的时候,裴展堂醒了。 裴老夫人这一天过得实在煎熬,待裴展堂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激动地落了泪。 “老头子,我都没想过你还能醒过来......”裴老夫人说着,就用袖子擦眼角的泪水。 “我裴老头儿命大的很,不会轻易死去的,放心吧......”裴展堂用手去抓夫人的手。 裴老夫人却不好意思的甩开了,眼角含着泪的笑着说:“你命大,那是多亏言妃娘娘.......” 裴展堂这才知道,又是言溪亲自救了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言溪走上前,见裴展堂的精神尚可,“好好休息。咱们成衣铺子的股份,还没有分割好呢!” 裴展堂心里激动,嘴角微微颤抖道:“娘娘大恩,我裴某无以为报啊!” “好好休息,好好服药!”言溪说着,裴公子拿着抓好的药,就走了进来。 他见裴展堂醒来,便凑到床前,“爹,你醒了!” 裴展堂见是自己的不孝子,就十分嫌恶道:“滚出去!我不想再见你!” 裴公子见父亲态度还是如此强,便生气道:“我非苏景儿不娶,你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拦我!” 言溪见裴公子如此无礼,上去又是两个嘴巴。 别看她身形娇弱,可她会武功,手上的力道尤其大。两巴掌下去,裴公子的嘴角渗出了血。 裴公子摸着自己嘴角的血,眼神里愤恨不已。 “你的儿子敬轩尚且知道孝养母亲,你枉为人父。你爹刚从阎王殿里回来,你竟然还这样刺激他,简直该死。”言溪今日若不是看在裴家二老的份儿上,真就会打死他。 言溪的一番话,说得裴公子无地自容,低着头。 裴老夫人见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如此顶撞老子,灰心失望至极。她走到言溪跟前,“娘娘,裴家家门不幸啊。这刚送走了狼,又来了个虎。我还以为他找了好人家的女儿,谁想又是个娼门出身!” 言溪知道裴老夫人说的是苏景儿。 这其中恐怕有误会! “夫人,苏景儿是我的闺中至交,她绝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言溪信誓旦旦道。 裴老夫人见言溪这么说,心中诸多话语,也顿时堵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说起。 第324章 裴家二老心存芥蒂 裴老夫人想起从前的种种,自从娶了那个女人回家,家里的丑事不断。 自己出门都想带着帷帽,生怕见了熟人认出来。 想当年自己进了裴家,一辈子都中规中矩,跟裴展堂夫妇二人同心协力,共同创办家业。 可到了儿子这里,怎么娶个亲就这么难? 自家的儿子名声在外,好人家的女儿,人家看不上。这来路不正的女人,娶进门儿,裴家就会葬送掉。一想到这里,裴老夫人就寝食难安。 “娘娘,我跟老爷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裴家不能再娶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否则整个裴家就真的会败掉!”裴老夫人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言溪身上了。 “裴老夫人,您放心。我跟你讲讲景儿,你也许真的会喜欢上她!”言溪拉着裴老夫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讲苏景儿过去的故事。 裴家送聘礼的人,一直在外面焦心的等待着裴展堂醒来。 裴展堂堂弟听见堂哥醒来,上前老泪纵横道:“怎么老弟我去送聘礼的时候,老哥哥还好好的,这么会儿功夫,就病倒了呢?”他说着擦擦发红的眼睛,又道:“老哥,儿孙自有儿孙福。依我看,这侄媳妇也不错,倒是过日子的好手。” 裴展堂听见堂弟这么说,眼睛来了些精神,道:“你到底是见了真人,怎么说?” 裴堂弟就把她对聘礼的金银,挨个儿称了一遍,最后发现缺了斤两的事情说了。当然,他把苏景儿给了他一根金条的事情隐瞒了。 裴展堂倒是极度惊讶,“她当真如此精打细算?” 堂弟点头称是。 裴展堂是被敬轩的娘,嗜赌如命,水性杨花的性格给吓着了,这若是她是个勤俭持家过日子的,儿子又喜欢,何乐而不为? 这边言溪给裴老夫人也讲了苏景儿的诸多优点跟长处,裴老夫人提着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聘礼都下了,儿子突然说起,她曾经在勾栏瓦舍里待过,这不是要人命么?自家老爷哪里还经受得住这般考验? 她内心默默祈祷,别再撞上品性劣质女。 言溪见她脸色渐渐舒展开,知道她心里的郁结已解开,便道:“明日,我带景儿过来拜见您!” 裴老夫人面露难色,这说来,自己心里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不过也好,若是真的相不中,那到时候退了,就算是娘娘也不能说啥。不过,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直愣神儿的裴公子,就怕这个冤家横加阻拦。 言溪见老太太刚稍好的脸色,又重新浓重起来,尤其是看裴公子的眼神儿,满满恨意。 “裴老夫人放心,若是明儿个,你不满意,咱们把聘礼全部抬回来,如何?”言溪把话都放这儿了,若是再不识相,恐怕就做得太过了。 裴老夫人忙眉眼弯弯道:“哪里的话,这聘礼都下了,哪里能退呢。娘娘能从中作保,这儿媳妇肯定错不了。” 裴老夫人脸上还挂着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不过,她心里的小鼓,也没有少敲。 “裴家也是生意场上的好手。这姻缘也跟做生意一样。若是一方不认可,那这买卖就不做数,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裴老夫人万不可,心里不痛快隐忍。”言溪也想着丑话说在前头,别娶回去不合适,最后相互折磨。 裴老夫人也是说些场面话,言溪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也不算拂了她的面子。 “这样也好,娘娘想得周到,我依着娘娘便好!”裴老夫人给个台阶就下了。 裴展堂经过他堂弟这么帮着一说话,刚才堵的心慌,这会儿气儿顺了不少。 府里的婢女,将药煎好送了过来,裴老夫人扶着裴展堂将药服下。 言溪见天色如墨一般,泼了下来,府里的各个屋里,都点上了灯,烛光在红色的灯笼罩里摇曳生姿,光照到屋子里人的脸上,映得人脸格外红润,像是昭示着未来之喜。 言溪嘱咐裴展堂一定要好好吃药,就离开了裴府。 回到苏景儿处。柳絮儿和苏景儿正在用晚膳。 平日里,苏景儿主仆的晚膳,都是柳絮儿做的。因为考虑到伙食费的问题,她们不在言溪院里的厨房吃饭,只有文清和春雨在。当然,文清情况特殊,言溪也没有收文清伙食费。 今天日子特殊,苏景儿的铺子,今日并没有开张。 主仆二人吃得着实简单。一碟子小咸菜,再加上一碗薄薄的白米粥,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收了这么些金银,没有开开荤?”言溪半开玩笑的看着她们的吃食。 苏景儿一见言溪进来,笑意盈盈的站起来,“快来,喝些薄粥,娘娘。” 言溪摆手道:“不必了!我找你有事要聊。” 苏景儿以为是聘礼的金银补救这件事儿,“先吃饭,这件事儿不急,大批的金银宝贝都在这里,也不差那点儿边角料......” “不是聘礼的事儿!”言溪否定道,“明天跟我去裴家一趟,让裴家二老见见你!” 苏景儿顿时愣住了,俗话说“丑媳妇怕见公婆”,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别这样。场面上的事儿,你见得还少么?怎么见见裴家二老就为难成这样?”言溪开玩笑道。 苏景儿对快成亲的裴家,还是有几分不放心,道:“这明摆着是相看吧!” 真是个脑筋清楚的!言溪见瞒她不过,干脆直白些道:“裴展堂因着前少夫人好赌,心里怕得很。这回他们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你还是去一趟,让裴家二老心里少些芥蒂。这样,你过门之后,日子也会安生些。你说呢?” 苏景儿可是从苏家大门里出来的。那些大宅院里女人的争斗,她可是见得多了。虽说,裴家比那些人家清净的多。可若是婆婆真的不喜,自己的心气儿高傲,也受不得这个气。 “这自然也不会是他们相看,我也是一样!”苏景儿放下手中的碗筷,愤愤着。 “自然,若是你觉得裴家二老不好相与,对你没有善意,咱就不嫁!”言溪说着,心里偷偷笑着。 苏景儿点头称是,她自小在苏家受够了气,跟苏家断了来往之后,断不会再手任何人的气。 这样对自己公平些! 第325章 丑媳妇要见公婆 第二日,苏景儿悉心打扮一番。 第一次去裴家,妆扮要浓淡相宜,衣裙服饰要得体。 苏景儿今日穿了一件织锦的藕粉色掐边袄子,浅绿的石榴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披风,头发梳成一个流云髻,两边各插了一根珠钗,中间点缀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脸上略施粉黛,显得面容白皙如雪,嘴唇不点而红,眉如远山含翠,眼若秋水含情,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得体,大方优雅。 言溪上下扫了一眼,果然是用心。 上了年纪的人,最不喜花里胡哨的打扮,端庄是第一等的。 见穿衣打扮很好,言溪就放心了。 她转身上了马车,一伸手将苏景儿也拉了上来。 春姹对苏景儿颇有微词,她见苏景儿上去,自己就跟在马车后面走。 苏景儿的侍女柳絮见春姹不上车,她也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因此,马车走得慢,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到了裴家,已经快到了午时。 裴展堂今日已经能坐起,精神头儿也不错。昨日,他堂弟的那一番话,起了很大作用。 裴老夫人因昨天言溪的一番话,也吃了个定心丸,今天格外神清气爽。 她见言溪身边,跟着一位个头相仿的姑娘,就知道这是谁了。 她上下端详了一番。个头不高不矮,身形纤细,脸上略施粉黛,一双杏眼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未曾开口,见到自己先施了礼道:“见过夫人!” 裴老夫人的嘴角扯了扯,这跟那前一个可差远了,分明就不是一类人。 若说现在这个是璞玉,那个就是块顽石。 这次,自己儿子的眼睛,总算是擦亮了,也不枉那十几箱聘礼了。 值!真值! “姑娘,免礼!”裴老夫人一脸笑意的对着言溪点头,“快请进,娘娘请.......” 苏景儿见未过门的婆婆,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是个和善之人,想着以前苏府里的污糟事儿,这裴府里简直就是天堂。 她觉得自己能嫁入裴府,简直是上天的眷顾。 说话间,裴老夫人将苏景儿引入大堂内。 这裴府的大堂,虽没有苏府那么大,可是里面却典雅精致。墙上挂着各种关于丝绸的布贴,十分有特点。 里面是一圈梨花雕的木椅,上面铺着的椅子垫,垫子上绣着红色的锦鲤。 堂前面有个博古架,架上放着各种丝绸,下面还附有介绍。 “快坐!”裴老夫人请人们落座后,她便挨着苏景儿坐下。 随后,丫鬟端来了甜茶,还有几盘点心,在各人旁边靠近的木桌上。 “想着你来,没想到这么快!”裴老夫人笑着,让丫鬟拿点心给苏景儿和言溪吃。 苏景儿拿过糕点,半遮掩着,尝了一口,放在旁边的盘子里。 裴老夫人见苏景儿如此识大体,这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做派,嫁到裴府还真是委屈人家了。 言溪尝了一口,觉得还是桂花糕好吃,也放在了一旁。 “老夫人,我这闺蜜,可是心思玲珑的人儿,她嫁到裴府,你等于有了半个闺女呢!”言溪顺着老夫人的心里说。 裴老夫人满意点头,“是呀。我这老婆子,只有一个独子,想闺女都想的疯了。看着你们情投意合,我也就放心了。嫁过来之后,你就守着家业,让我儿子去闯,夫妻琴瑟和鸣,咱们裴家以后,日子可就蒸蒸日上了。” “不行!”苏景儿“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骤然变冷。 裴老夫人见状,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景儿,你有话直说,裴老夫人是通情理之人......”言溪知道苏景儿是性情中人,若是惹了她不痛快,连装都不会装。 不过,她虽然性子急了些,可心气儿还是不错的! “夫人,我跟裴公子虽然情投意合。可我们若是成婚,我绝不会在家相夫教子!”苏景儿斩钉截铁道。 裴老夫人倒是有些诧异,“敢问姑娘,不在家相夫教子,你想做甚?” 她脑子又开翻腾起前儿媳的种种,赌博,或者去外面找野男人? “夫人有所不知,我开了一个情感咨询馆,生意也很好,每日来的人,络绎不绝。这是我辛苦做起来的,若是就此放弃,我心有不甘。”苏景儿顿了顿,看着裴老夫人,“夫人您是过来人,这女人嫁人之后,在府中的日子,十分难熬。若是丈夫是个忠心的还好,若不是,那只有心碎的份儿。我不敢保证,裴公子以后会不会有妾室,会不会嫌弃我人老珠黄。可这间铺子,绝对不会嫌弃我!” 裴老夫人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眼前这个姑娘,真是头脑聪慧。单纯抛开血缘来讲,这世间就是男人跟女人。女儿嫁作人妇,整日里守在夫家,相夫教子,一点儿没有自己想做到事儿,这简直就是牢狱。 “好,我赞同你!”裴老夫人爽快答道。 言溪知道裴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如此爽利。 苏景儿倒是意外。一般来说,这种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思想最是禁锢,自己一辈子被封在巢穴里动弹不得,旁人也必须得是! 可眼前这个笑容和蔼的未来婆婆,竟然思想如此开明,真是让她心里痛快! 裴老夫人见苏景儿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笑着站起来,拉住她的手道:“我裴家的媳妇好当,只要你为裴府生儿育女,不做那些下作之事。我这个做婆婆的,懒得管其他......”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苏景儿也捏着帕子,掩口而笑。有道是“一笑泯恩仇”,这对准婆媳笑得开心,这门亲事就有戏。 裴展堂听下人说,今日裴家儿媳妇上门儿来了,心里也急着想见见。可碍于自己公公的身份,又加上大夫叮嘱要好好休息,他也不便出门。这会儿心里正惦记着这件事儿。 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就是裴老夫人的声音。 “老爷,景儿要过来看看你。我便带着她来了......” 裴展堂见一个长得灵气十足,漂亮却又不失端庄的姑娘,跟在身后裴老夫人身后,缓缓走到自己的榻前。 裴展堂起身坐起来。 姑娘走到裴展堂跟前,福了福,“景儿见过裴老爷!” 这位就是那位准儿媳?裴老爷的眼睛都看傻了,若不是他这辈子只娶了一个夫人,旁人还会以为他好色呢! “老爷!”裴老夫人提醒道。 “不必多礼!”裴展堂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浓。这回自己儿子的耳光白挨了,若是他早点儿领回家,让人看看,也不会遭了耳光。 言溪见裴家二老的脸色就知道,这桩姻缘是牵线成功了。 只是她还没高兴片刻,苏景儿就提起了聘礼的事情,“裴老爷,有话咱要说在明处,聘礼金银根本不足两,是瞧不起我么?” 一句话,在场的人,脸色全都沉了下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言溪恨得牙痒痒。 第326章 补齐金银的漏洞 裴老夫人的脸色挂不住,这么多年来,裴家诚信经商,哪里有落人口舌之说 “夫人,可知道此事?”苏景儿问。 裴老夫人见这个问题太尖锐,也没想好如何回答,便默不作声。 “聘礼金银,不足斤两?”裴展堂听自己堂弟说了,当时才刚刚醒来,并没有顾上这件事儿。 苏景儿一脸严肃的看着裴展堂。 言溪推了一下苏景儿。这哪里是老见公婆的,倒像是要账的。 要账也好,不要账本也罢,这亏吃到明处,比在背地里暗戳戳的忍受强。 “这件事儿是谁做的?”裴展堂有些愠怒,这抬出的聘礼里,金银短缺,这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 这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裴老夫人赶紧跑上前去,顺裴展堂的背,道:“你暂且消消气儿,兴许是个误会呢!” 裴展堂想得远,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这裴家恐落得抠门儿小气的名声,这对他家赚钱的两个铺子,都会有影响。 他见堂上的人,都默不作声,“不承认是吧?昨日扛着箱子,去下聘的人,都站到前面来。” 昨日去过画苑下聘的人,挨个儿都站到了堂前,只等着裴老爷发话。 “说,为何苏姑娘说咱们聘礼金银不足,可有此事?”裴展堂一阵眩晕,言溪知道他身体不宜再动怒。 这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这么等了半天,里面有人道:“其实,这些金银是裴公子拿走的!” “什么?”裴展堂和裴老夫人同时脱口而出。他们没想到事情的转折,竟然是这样的。 “将那逆子叫来!”裴展堂喊道。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裴公子已经来到了榻前。他皱着眉头,脸上没有血色,头发乱蓬蓬着。 苏景儿一见裴公子这样子,不禁皱眉嫌弃道:“几日不见,你为何这般邋遢?” 裴公子听见苏景儿的声音,喜上眉梢。这几日里,他爹一直病着,他也不敢违逆他爹的意思,私自去见苏景儿。 裴公子脸上的堆着笑,握着苏景儿的手,道:“景儿,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只能相忘江湖呢!” 他说着,有些哽咽。 苏景儿却看着他格外安静,不惊不喜,安静的很。 “说,你为何拿聘礼的金银?”裴展堂气得质问儿子。 简直是不争气,以为他这次找媳妇,总算是开眼了。可没成想,他又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儿来。 裴公子瞬间明白。为何他一进门儿,所有人都看他的眼神儿怪异,原来是因为此事! “哦,爹,这个恐怕您跟娘是误会了。那日,我去拿银子,是因为铺子那边的银子,周转不开。我拿了些过去,是周转之用。”裴公子见了苏景儿心情舒畅了很多,这会儿神情也不那么阴郁,变得开朗起来。 裴老夫人跟裴展堂相视了一眼。 “去叫铺子上的掌柜来。”裴展堂吩咐下人道。 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慕容恪被带到了裴展堂处。 裴公子一见慕容恪,心里更是激动,他抓住慕容恪的衣服,“公子,可要替我作证!” 慕容恪不明所以,这前后的细节,也没有人愿意去讲。 “慕容公子,请问这逆子,可有拿些银两到铺子上,以备周转之用?”裴展堂看着慕容恪问。 “是啊。昨日是我派人来找慕容公子的!”慕容恪实话实说,裴公子也免了不少皮肉之苦。 裴展堂见自己儿子犯的错误,情有可原,便提出跟苏景儿的赔偿问题。 “姑娘让你见笑了。你看,这其中的误会怕是解除了吧?我裴某照原样赔偿姑娘,咱们按照礼单来,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裴展堂一番话,让苏景儿七上八下的心,稍稍有了一点儿安全感。 “那就有劳裴老爷了!”苏景儿对裴展堂道。 苏景儿将早就准备好的礼单奉上,裴展堂递给下人,让人去查漏补缺。 裴老夫人吩咐厨房备了几桌家宴。 裴公子趁着刚才的功夫,回去梳洗打扮了一番。这一回来,果然是光彩照人。 他的容貌长得不俗,白净方脸,眉如浓墨,眼睛闪烁着光芒,站在苏景儿身边,真是一对璧人。 裴展堂家宴不能亲自去,裴老夫人就让下人将饭菜端到他的屋子里。 剩下的人,都一一落座。 上座是裴老夫人,左边旁边是言溪跟春姹,右边是裴公子跟苏景儿,景儿旁边是柳絮儿。 慕容恪则一脸兴奋的坐在春姹旁边。 春姹直接给了他一个臭脸。 “今日家宴,为我儿和景儿姑娘的婚事,操劳的各位,我敬各位了!”裴老夫人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言溪倒是看呆了,这么大年岁,还喝得这么猛,实在是不应该。 待到第二杯的时候,裴老夫人还想一饮而尽,被言溪叫住了,“夫人,酒不宜多饮。来,我替你!” 她说着接过裴老夫人的酒杯,用自己的袖子遮住,做出饮酒状。 其实,酒早已被她装进了,从空间拿出的盒子里。 这样两轮下来,这两个男人,裴公子和慕容恪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上响起了呼噜声。 裴老夫人的面子又丢了,“快,扶着两位公子去内室睡!” 她眼睛直看苏景儿脸色,怕她嫌弃自己儿子的酒品。 苏景儿见怪不怪了,她场合见得多,这些醉酒睡觉的,都算不上事儿。 裴夫人见苏景儿平静的很,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夫人,咱们聘礼都下了,那大婚之日,定在哪天?”言溪想着此行的目的,不就是双方缔结姻缘么?聘礼的礼金都补足了,那还快点迎娶? “那就定在八月初六。我找了个先生看过,说是黄道吉日。”裴老夫人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突然,裴老夫人面前的青花瓷瓷器碟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带着红肚兜,头上梳着桃心儿头的娃娃,蹲在地上收拾碎了碎瓷片。 “敬轩!你在作甚?”裴老夫人脸色沉了一下,呵斥道。 裴敬轩从桌子底下,慢悠悠的爬出来,“祖母,孙儿敬轩拜见祖母!” 第327章 裴敬轩继续捣蛋 苏景儿听说裴公子跟前夫人有个儿子,没想到这么大了。 以后,就是这孩子的后母,自己还要跟他相处多时呢! 苏景儿对孩子还是有爱的,她自身没有孩子,这些年看见孩子都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要抱抱。 裴敬轩站在祖母旁边,眼睛打量着在座的陌生面孔,眼神里露出一些茫然。 他刚才在地上捡碎瓷片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一点手,血顺着手指,往下流。 不过,这孩子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任由下人拿了一点棉布,将手指包上。 “敬轩真是长大了,划破手指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言溪摸了摸敬轩的头,他那个桃心头,实在是好看。 他像是年画娃娃一般,漂亮可爱。 裴敬轩见过言溪和春姹,虽然不熟,可见过几次面,就不是陌生人。 言溪跟他说话,他虽然不理,可也没有恼。 “这孩子,娘娘跟你说话呢!怎的连声都吭?”裴少夫人怕孩子失了礼数,忙着跟言溪赔着笑。 “孩子小,还不懂事!”言溪说着,拿起筷子继续夹着桌上的菜。 裴敬轩一直盯着苏景儿看,眼神里满是敌意。 虽然他年纪小,想必也知道苏景儿是谁,这府里的下人估计也跟他说。 裴老夫人恼着这些嚼舌根的下人,拉着裴敬轩的胳膊,“这是你未过门的母亲,快,叫!” 裴敬轩使劲儿甩了一下他祖母的手,眼神里满是犀利,“我才不叫。我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娘。” 裴老夫人顿觉尴尬,“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她一边数落着裴敬轩,一面给苏景儿赔礼,“姑娘,你别放在心上,这小孩子说话,嘴没个遮拦。” 苏景儿笑笑,“夫人请放心,我哪能跟小孩子计较?” 她伸手招呼裴敬轩过去,“来,我这里有个礼物给你!” 苏景儿一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香囊袋。她将香囊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麒麟金锁来。 裴老夫人见状,内心惊讶的很。这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敬轩,还不赶快叫母亲。”裴老夫人催促道。 裴敬轩还在那里僵持着,只是眼中的敌意,已经化为对麒麟金锁的渴望。 “来,过来。”苏景儿再次对他招呼。 裴敬轩毕竟是个孩子,给个小礼物就能哄开心。 裴老夫人在裴敬轩背后推了一把,裴敬轩上前跑了两步,又踯躅在原地,直直的盯住苏景儿。 这时,苏景儿起身走到裴敬轩跟前,蹲下身来,将手里的麒麟金锁给他戴上。 裴敬轩的小手捏着麒麟金锁,饶有兴趣的左看右看。 “喜欢么?”苏景儿问。 “嗯-”裴敬轩捏着麒麟金锁,放在嘴里咬了咬。 屁大点儿的孩子,竟然知道这个。 简直开了眼界了。 “这是谁告诉你的?”言溪问裴敬轩。 裴敬轩眨着懵懂的眼睛,“祖母!”,他指着裴老夫人道。 “打小是个财迷,我就教他如何辨认钱财的真假!”裴老夫人说着起身,将裴敬轩重新揽到了自己处。 苏景儿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裴老夫人指着苏景儿,低头对裴敬轩道,“这可是你的母亲,以后你要孝顺她!” 裴敬轩本来还沉浸在得了一个金麒麟锁子的兴奋中,谁知听了此话,将脖子上的金锁子摘了下来,扔到祖母的身上,道:“她不是我的母亲。若是你愿意,让她做你的母亲!” 说完,他转头气呼呼的跑掉了。 身上穿的红肚兜,后背和屁股完全的露了出来,一扭一扭的倒是很是可爱。 裴老夫人气得指着他的背影,骂道:“跟他那个不安生的娘一样,没有一刻是让人省心的!” 她又俯身捡起刚才从身上滑落到地上的金麒麟,道:“我替他好好收着。苏姑娘到了裴家,可要给我再添个乖孙!这个太闹啦!” 说完,她又是一顿赔笑。 小孩子这样挺正常。苏景儿自己本身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她反而对循规蹈矩的孩子,不感兴趣。裴敬轩这样的刺儿头,倒是蛮符合她心中对孩子的期待。 “无妨,小孩子不要惯成乖顺的模样,反而成不了大器。”苏景儿这么一说,裴老夫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裴老夫人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自己的孙子,不受后母待见。 如今看来,这新儿媳妇对孙子还是很接受,实在难得。 自己年岁大了,说不清哪天就被阎王爷叫走了。 自己儿子的调性,自己知道。有了媳妇,爹娘都得靠边站,别说是儿子了。 后母若是再添个一儿半女的,哪里有敬轩的好果子吃?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塞。因此,自从前儿媳被休之后,她特别注重保养身体,就是为了活得久一点,能够看着敬轩长大,成家立业。 如今,苏景儿让她完全消除了这种顾虑。 她是从心里完全认可了这个儿媳妇。 “婚期在下个月八月初六,姑娘还有什么要求么?”裴老夫人问苏景儿。 “我以后还会常在铺子里,咱们这里不必大费周章。给我们置办一间婚房就可。” 裴老夫人答应着,心里暗暗高兴。 裴公子是续娶,不是头婚,裴家原本也不打算大办婚礼。尤其是敬轩的娘,让裴家丢尽了脸面,续娶再高调的话,只怕又会让人嚼舌根。 可就怕新娘子不同意,今日苏景儿自己提出不用大办,这简直太好不过了。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六这天。 苏景儿盖着红盖头,穿着一身绿色绸缎婚服,头顶凤冠,肩上披着挂着五彩坠子的霞帔,十分好看。 裴公子则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着白色方脸,更加好看。 他用一根红色的扎花丝绸,牵着她就坐到了轿辇上。 一路上吹吹打打的迎进了裴府。 言溪今日可是屈尊到了裴家做了大管家,虽说席面不大,可好歹也是场婚宴,该想到的礼数,还是要想的周到些。 就在言溪忙得头晕脑胀之时,突然一个桃心儿头的孩子,满身是泥的跑到她身边,拉了她的衣裙道:“你说,新母亲会喜欢我么?” 言溪低头见是裴敬轩,“会喜欢你的!” 这时,伸出他一只泥乎乎握着的拳头,道:“你看,这是我给她的礼物!” 待他的满是泥巴的手展开,里面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的泥坯,呈现在眼前。 孩子的世界真是纯真美好。 “她一定会喜欢的,你亲自给她,好么?”言溪说完,拉着他的手,走到苏景儿跟前,将那个小泥坯给苏景儿。 苏景儿撩起红盖头的一角,看着小泥坯如此萌,心里一阵酸楚。 她想起幼年的自己,爹不疼,娘爱的能力也有限,自己委屈着度过的那么多年。每个孩子都值得被疼爱。 她握着小泥坯,俯身抱起满身是泥巴的裴敬轩。 裴敬轩见新母亲头上盖着红布,觉得十分碍事儿,就使劲儿一拽,给拽了下来。 裴公子急了。这红盖头自己还没动呢,就被捣蛋儿子给拽下来了。他脱靴,就想打儿子屁股! 裴敬轩扑在苏景儿的怀里,喊道:“娘,救我!” 第328章 曹允文被关 自从裴公子大婚之后,裴展堂的病情越来越好了。 裴家的阴霾渐渐散去,所有的一切,也渐渐步入正轨。 言溪按照之前跟裴展堂的约定,给他们裴家成衣铺子的股份。与此同时,还给了慕容恪一部分。 慕容恪开心的到处炫耀,甚至当着春姹的面,开始吹牛。 春姹一见他弱爆了的样子,赶紧闪人,搞得慕容恪好不尴尬。 裴家的事情忙活了一阵子,言溪才得空喘口气儿。 这日,春姹给她梳头时,说了句“曹公子好些日子没见了!” 言溪才发现,竟有个把月的时间,没有见到曹允文了。 “也不知道曹公子近日忙些什么?”春姹拿着木梳子,小心的给言溪分头缝。 言溪动弹不得,她不见言溪的脸,也猜不到她此刻提到曹允文的意思,便随口道:“曹师爷肯定将儿子绑在了家里,逼着成亲呢!” 言溪只觉头上一抖动,木梳子瞬间落地。 春姹慌张地去拾捡掉在地上的梳子,她抬头看了一眼言溪。 言溪正低头看她,四目相对的那刻,她才发现春姹眼里是含着疼痛。 她慌张掩饰,“奴婢没有拿好.....”继续拿着梳子梳理着言溪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 言溪心知肚明,可又无能为力。这件事情,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 不过,她倒是对曹允文的近况,也十分挂念。他虽然死心眼儿,认死理儿,可算不上是个渣男。这已经赢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后边便是中秋节了,咱们明天去一趟曹府吧!”言溪等春姹梳好了头,转头对她说。 春姹心里窃喜,她明白言溪是为她有意安排的,默默记着她的好。 秋天的天气转凉,春姹将车厢上的珠帘换成了薄薄的布帘子。出发的时候,她还特意备了一件长衫给言溪,怕若是回来晚,着了凉。 到了曹府,曹师爷恰逢休沐日,他出来迎接的,却不见曹允文的影子。 春姹跟在言溪后面,看着曹府各个屋里,都紧闭着木门,她四处不断地张望。 曹师爷见她的身形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忽地想起,她是那日曹允文呆呆望了许久的女子。 “去,请允文过来!”曹师爷对屋子里端茶的小丫鬟道。 “师爷,少爷不是被您关在院子里,看着吗?您是说,现在可以让他出来了?”小丫鬟提醒道。 曹师爷拍了拍头,这才想起来。曹允文拒绝他安排的相亲,自己硬是将他绑着去。从前,他因妻子离世早,对儿子便寄托着无限期望,一直是散养式教育,任何事情是尊重儿子的。可在这件事儿上,他偏偏没有让儿子由着的。父子两个因此反目,他便让人将曹允文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能随便出来。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曹允文,原来是被他爹给关了起来。 “曹师爷,您看这曹公子,生的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性子,跟您的教导是分不开的!”言溪心里略略的不适,倒不是有多心疼曹允文,而是对曹师爷这份霸道十分不满。 春姹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强逼着被去相亲,最后再关了起来,天知道曹允文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 她眼神里满是紧张之色,可自己此刻又找不到理由,去他的院子里看看。 “春姹,你去将曹公子叫出来,那日里送的那些柑橘,我还没有当面道谢呢!”言溪吩咐春姹去。 还有何种借口,比娘娘的旨意更加光明正大的? 春姹跟言溪相视了一下,领会她的意思。她明白言溪懂她的焦急,才借机让她亲自去看看。 春姹走后,言溪问曹师爷道:“牢里的人,还有几天?”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言溪一来,曹师爷便知道。 “中秋过后,便能结案。”曹师爷能说出此话,目前的状态,应该就是等时间了。 言溪思索了片刻,又问:“朝中可有动静?” “这等事情,本就是暗中作梗。如今被捉住了,他们也只能舍了这个弃子,谁让这个弃子太过张扬呢!”曹师爷低声凑到言溪跟前道。 道理是有,可这毕竟是张摩的亲舅,他也就这么认了? 言溪有些不太相信,张摩那么粗俗狂傲的人,会放着自己的亲舅不管。 “他外甥没有任何行动?”言溪问。 曹师爷回忆了一下,“听说张摩的弟弟张潘,给他惹了不少祸事,他正忙着给他弟弟擦屁股,哪里有空管他舅?” 言溪抿嘴一笑,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张摩自家人的问题,都自顾不暇,恐怕连作恶的功夫都没有了。 不过,这真是好事儿! 这截断一棵大树,得要一点一点来。 这帮蛀虫一个也别想跑掉。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春姹将曹允文带了过来。 曹允文一脸的颓废之相。头发乱蓬蓬的,眼神里也空洞不已,衣袍松散着,哪里还有半分翩翩公子之相?那个谪仙一样的曹公子呢? 只是,他眼神触碰到言溪的那刻,嘴角扯了扯,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言溪更是惊愕,曹师爷对儿子做了什么,竟然成了这般? “曹公子,那日送去的青桔,十分爽口,我今日亲自上门,聊表感谢!”言溪说话间,走到曹公子跟前,绕着曹公子转了一圈。 “无......无妨,这家中的青桔到了成熟的季节,总是长出许多。若是不吃,就会腐烂掉。娘娘不必谢我,实属举手之劳。”曹允文在曹师爷面前,还是发乎情,止乎礼。 “曹公子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师爷有没有给公子定亲?”言溪一席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曹师爷知道曹允文跟她们平时走得近,可是若是要皇家赐婚,他一个小小的师爷,还轮不上。 曹允文不知道言溪要搞什么操作,心里担忧得很。自己拼命抗争,才让他爹放弃的念头,复又被言溪提起了,这简直是见鬼。 只有春姹,眼里闪烁着星光。难道主子这是要给自己牵线? 第329章 给曹允文说亲 春姹的想法没错! 言溪就是想借机,给他们赐婚。 可曹允文眼睛里的火气,时刻在闪动着,言溪只得闭嘴。 曹师爷见言溪话说了一半,心里有些纳闷,他见儿子臭着脸,一脸火气的瞪着言溪,气得他从身后踹了曹允文一脚,道:“混账东西,娘娘是看得起你,看得起曹家。我曹某何德何能,能让娘娘操心?” 春姹心里也着急,这眼看着事情就有了眉目,却戛然而止了,自己也心塞的厉害,她拼命的给言溪递眼色,可言溪一个也不接。 曹允文刚才紧绷的神色,立刻松弛了下来,他走到桌边,从桌上捉了一粒葡萄,扔到嘴里,又从桌上端起刚才言溪喝过的茶碗,匆匆喝了一口,身子便往木椅上斜着一躺,道:“真是爽快!” 曹师爷见儿子喝了言妃娘娘的茶,便让小丫鬟再去端了一碗过来。 “打小被我惯坏了,娘娘别介意!”言溪捏着帕子,将一碗茶接了过来,用茶盖子拨拉这茶叶的浮沫,喝了一口茶,复又放在了桌上。 “哪里?曹公子是个人才,可不能耽误了终身大事!”说话间,她抬眼看了斜倚着的曹允文一眼。 这是提醒曹允文,不要再犯糊涂! 可曹允文哪里听得进去,他斜倚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看着言溪,道:“娘娘真是为了曹某的事情,煞费苦心!” 曹师爷见自己的儿子,分明就是不识好歹,哪里有这般说话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至高无上的言妃。 “允文,你这般不懂感恩?娘娘分明是为了你好!”曹师爷黑着脸,训斥曹允文。 曹允文有些麻木不仁了,他已经看惯了他爹的臭脸。 “师爷,不必如此!终身大事,还是从长计议。曹公子既然此时不愿意,那就等一等也无妨!”言溪说完,冷着脸看了一眼,正在拨弄着发梢的曹允文。 他若是再这么耗下去,被自己的一厢情愿误了终身,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他这股子执拗劲儿,根本听不进去,言溪的心里翻江倒海般,浑身都透着不自在。 曹师爷察觉出言溪脸上的微怒,以为是被儿子拒了赐婚,心里不舒服,便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娘娘,这苏州城里的姑娘,我倒是看上一个!”曹师爷的话语一出,言溪又是一阵慌乱。 “啊......哪家的姑娘,给本宫说说看!”言溪正了正脸色。 “兖州州尹谢君章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学识也了得,跟允文绝对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曹师爷赞许的说完,春姹的脸色快要沉到了地上。 这又冒出一个谢小姐来,简直防不胜防。 “哦,兖州州尹谢君章有此等才女?听师爷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想见上一见。”言溪顺着曹师爷的话茬说,她斜晲了一眼,正在若无其事品茶的曹允文,仿若这等大事跟他无关一般。 言溪在江南待了许久,这兖州还没有去过。一来是兖州的州尹谢君章廉政,地方富足,人民安居乐业,不用大费周章去调查民生。二来是兖州地界偏一些,从苏州去,也要两三天才能到。 不过,她倒是不意外,谢君章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她原是在朝堂上见过一次谢君章,长得浓眉大眼,儒雅风流,才思敏捷,更难得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曹师爷能相中他家的女儿,估计也跟政治趣味相投有关。 这么想来,谢君章的女儿跟曹允文还真是天生一对。 “这倒是不难。下个月就是重阳节,我送拜帖过去,请谢君章一家来苏州,届时娘娘便能一睹谢姑娘的真容!”曹师爷想的果然是周到,这样一来,以游玩的名义,相互相看一番,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 曹师爷对自己儿子有信心,像曹允文这样的男子,本身自带仙气儿,到哪里都是焦点,哪有相看不上的道理? “好!那可别忘了给本宫捎信儿过去,这么热闹的场面,本宫可不能错过。”言溪说着,便站起身,瞥了一眼,旁边低头站着的春姹,道:“师爷,我这婢女之中,也个顶个儿的貌美和德才兼备。你想,我原来那几个婢女,嫁的可都是咱们大梁国的名臣......” 曹师爷脑袋“嗡-”了一声,是不是自己中意谢君章的女儿,得罪了这位娘娘?她为何说起自己的婢女。 他抬头看着娘娘旁边的婢女,长得的确是清秀可人,浑身都透着干练劲儿。 难道说娘娘想将自己的婢女许给自己的儿子? 他想起那日曹允文看着她那呆呆的眼神,难道这小子心里有人了?怪不得那几日,跟儿子安排相亲,他嘴硬的很,说是坚决不成家,原来是心里有了心仪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回娘娘的话。您的婢女的确个个都是拔尖儿的。谁家若是娶了过去,都是福气......”曹师爷仔细端详了春姹一番。 这女子若是出身在官宦之家,肯定是其中的翘楚。 春姹被曹师爷这么看,不禁脸红起来。这老头儿就算是选儿媳妇亲自把关,也没有必要这样吧? 像是在挑拣商品一样,这多让人难为情? 言溪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曹师爷这才赶紧收回目光。 “娘娘,我看允文也是中意的,不如咱们找个黄道吉日,下了聘礼如何?这过了礼,允文跟姑娘就能多走动了。”曹师爷倒是着急的很,前些天跟儿子闹得不快,已经很是失了父子间的感情。他想着趁着机会,赶紧修补一下父子之情。 “够了!爹,你在作甚?下什么聘礼?”曹允文一脸怒容的瞪着曹师爷。 曹师爷自是一脸懵逼,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替他给自己中意的姑娘下聘,他竟然不同意? 那他想要什么人? 曹允文气呼呼的逃离现场,留下曹师爷百思不得其解。 “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曹允文前脚走,他爹后脚就追了上去。 第330章 曹师爷察觉出异样 春姹的脸红的更加厉害了,甚至委屈的掉出了眼泪。 言溪拿着帕子给她轻轻拭泪,道:“你看强扭的瓜不甜。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春姹扁了扁嘴,抽泣的更厉害了。 哪里有这么伤人家姑娘心的?言溪心里暗暗骂着曹允文。 过了一会儿,曹师爷让人押着五花大绑的曹允文又回来了。 果然还是老子有办法! 曹允文气得连蹦带跳,却一点儿也挣脱不开,大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哪里有逼着人家娶亲的道理?那得多伤姑娘的面子? 春姹此时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言溪脸色冷的让人怕。 “曹师爷,曹公子不愿意就算了,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言溪对曹师爷道。 曹师爷见曹允文确实对姑娘没有那个意思,便就不再强求。 他一挥手让人将儿子松绑,“犬子福薄,没能承恩娘娘的美意,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曹师爷陪着小心,怕触碰了言妃的逆鳞。虽说他是个君子,可毕竟谁也不愿意到处树敌。 “算了,若是我这婢女得不到曹公子的青眼,那就谢君章的女儿吧。毕竟曹公子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人要在正确时间里,做正确的事情。”言溪怕曹允文犯傻,一直傻傻等着,做些无谓的牺牲,自己就抢先一步帮他成亲。 曹师爷见言妃娘娘对儿子的婚事,如此关心,也连连点头。 “好。那就谢君章的女儿!”绕了一圈儿,又绕回来了。曹师爷心里有点儿小确幸。 毕竟这是自己亲自把关的婚事,不能有任何差池。刚才言妃娘娘指认婢女时,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微微失落。 自己亲自看好的姑娘,肯定没错!只是他这个儿子,让他真是头疼。太拧! 言溪拉着眼睛红红的春姹,出了曹府的大门,却被追出来的曹允文叫住,“今日何必如此?” 他微微垂首躬身,双手一揖,做出行礼状。 这是来找后账了么?言溪见曹允文脸上带着怒意,眼神里又带着些许的期待和矫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允文,不得对娘娘无礼!”曹师爷也跟着追了出来。 言溪回了一个冷眼,曹允文心里一哆嗦,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他低着头喃喃道:“ 娘娘安康就好,曹某人的婚姻自己做主,还请娘娘别再插手!” “好,以后都是礼尚往来,曹公子的事情,本宫懒得理!”言溪说完,转头上了马车。 曹允文站直了身体,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又是一阵呆望。 曹师爷虽然年纪老,可他也不是傻子。他从儿子的眼神里,读出了太多,渴望、仰慕、喜欢和敬重。 如果儿子心里装的不是那婢女,难道是.......? 是主子? 曹师爷想到这里,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觊觎这个女人,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允文,跟爹回去!”曹师爷拉着愣神儿的曹允文就往回走。 回到厅堂上,曹师爷将所有下人都禀退,只剩下父子两人。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允文,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她虽有万般好,可不是你能惦记的!” 曹允文明白他爹已经觉察出了此事,这样也好!省的再去逼着他做那些无谓的浪费。 “爹,我对她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任何僭越,这个您放心!”曹允文给了他爹吃了一颗定心丸。曹师爷,自从明白起来的那刻,就已经吓得脸上没有血色了。 “这就好,这就好......”曹师爷扶着胸口,微微喘着粗气。 曹允文看着自己爹惊魂未定的样子,内心没有一丝歉疚,情感的事情,哪里有对错? 曹师爷见儿子脸上气定神闲,仿若不谙世事的婴儿一般,倒是心里有些火气。 “允文,你可知你这是将整个师爷府,架在火上烤?”曹师爷的口气渐强,他气得是儿子在这件事儿上,不负责任的态度。 曹允文本就觉得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旁人无关。现在,曹师爷又用整个师爷府向他施压,他更加不能接受。 “若是怕我连累您,咱们可以做些分隔,以后我们之间不以父子相见......”曹允文在这件事儿上,成了一个巨大的刺儿头。 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跟他爹断绝父子关系? 曹师爷气得扶住胸口,桌子拍的“啪啪”直响。曹府的下人离着老远,就能听见厅堂里的声音,私下里议论,还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尽管好奇,可没有一个敢去上前探个究竟。 曹师爷是个讲究原则的人,若是触犯了原则,他可是不讲情面的。 曹师爷心里乱如麻,就算是曹允文再执拗,他始终是自己的儿子,身上留着自己的骨血。这件事情上,不能容许他错下去。好在事情还没有错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将一切抹平弄干净,重新开始。 “允文,你自小没娘,是爹辛苦将你拉扯大。我疼你爱你,生怕你受点委屈。这也造成了你执拗人性的性格。若是你执意要断绝父子关系,我这做爹的,得有多心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曹师爷这一番话,任凭曹允文再如何执拗,也再也不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话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曹师爷见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允文,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爹对你没有要求,只希望你能做你自己,不被世间的繁文缛节所扰。如今,这件事儿,爹也一样,依了你!” 他边说边用衣袖,擦了擦泛红的眼睛。 曹允文自知所做有失偏颇,扑在父亲的怀里,大声痛哭。这哭,不仅仅只是为他们的父子情,更是因为爱而不得的苦楚,难以遏制的理智,难以言说的情感,实在是苦不堪言。 曹师爷的另一份计划正在筹划之中。 于是,拍了拍儿子的头,道:“先去休息吧......” 第331章 共度中秋佳节 八月十五这天,言溪起得很早,画苑里的人都脸上挂着笑,觉得中秋节了,肯定要改善伙食。 果然,言溪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早膳,就让雪儿准备了一些苏州市面上好的点心,端了上去。 自从在曹府回来之后,春姹就心情郁结于心,在榻上躺了两天,都未曾起来。 这院子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了雪儿。 春雨也过来帮忙,只是大部分时间还要待在文清的院子里。 言溪知道春姹的心事重,这病也是心病,只要自己想开就好了。 她觉得曹允文跟春姹的性子,倒是有些相似,过分执着于心。 不过,她此刻又有些担心曹允文做出出格儿的事情。 想想心里累得慌,好在画苑里的一切,都是安静祥和着。 文清的身体的毒,靠着薛州的药物,也能维持着。 春雨侍奉的周到又体贴,文清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 就连惜溪在雪儿的照应下,不但长高了不少,还练了不少字儿。 惜溪从早上一直拿着兔子灯来回的乱转悠,一会儿去摸摸厨房里案板上的肉,一会儿又去沫沫雪儿手里的扎完的红灯笼。 真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言溪此刻心里有觉得知足幸福。 今天倒是忙坏了雪儿,春姹身子不爽利,所有事情都是她的。 到了午膳时候,苏景儿带着柳絮儿,还有裴公子,以及裴敬轩来了,这让言溪有些措手不及。 本就人手不够,这下又多来了几个人,如何安排? 结果,苏景儿他们刚坐下,慕容恪也回来了。 今天,还真是热闹。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言溪只能使出看家本事,从空间取餐了。 她将厨房里的人忙活的人,都去准备桌椅板凳,还有茶点水果,自己独自在厨房里取出宫爆虾球,红烧排骨,京酱肉丝,葱爆羊肉,四喜丸子,粉蒸肉等各种下饭菜。 雪儿返回厨房,见厨房的案板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的菜品,心里十分惊讶。 不过,这位主子在吃食这件事儿上,从来都是让人充满惊喜的,也不管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到时候,只管吃就好了。 “娘娘,这些菜都要上去?”雪儿问言溪。 “菜已备齐,上菜吧!” 等到菜上去,所有人的嘴巴都是张圆了,这些菜品他们可是连见都没见过。 新婚过后,就是归宁日,苏景儿特意将归宁选在中秋这天,也是为了答谢言溪。 “中秋家宴,堪比过年还丰盛!”苏景儿拿着筷子跃跃欲试,这些菜的品相吊足了她的胃口。 裴敬轩却在一旁,拉着苏景儿的衣袖道:“娘,快给我加些菜吃!” 惜溪见裴敬轩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咯-咯”笑个不停。 柳絮儿拿起筷子,对裴敬轩道:“少爷,你想吃哪个?我给您夹菜!” 裴公子脸看着夫人跟儿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只是,慕容恪却到处张望,言溪见他的脸上有些紧张,道:“她有些不适,在屋里!” 慕容恪扔下手里的筷子,就要起身前去探望,只是走到门口,脚步又停了下来,转身悻悻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继续吃。 他这是觉得自行前去,心里觉得不太合适,又回来了。 “她无碍,你不必挂怀。若是担心,你一会儿端些吃食,进去看看!”言溪这一番话,果然深得人心,慕容恪看她的眼神如同看救苦救难的菩萨。 她看得懂慕容恪,看得懂曹允文,看得懂春姹,唯独看不懂自己。 慕容恪将各种菜用公筷,都夹了少许,放在一个青花瓷盘子里,端着就进了春姹的房间。 春姹的房间在言溪的隔壁。 言溪让雪儿点了些玫瑰熏香在里面。这些好闻的花香味儿,闻着心情愉悦,也可以起到驱散心中郁结的作用。 慕容恪前脚端着饭菜进了春姹屋里,言溪后脚也跟了过来。 春姹黑如瀑布般的头发,松散着落在肩上,脸色憔悴的有些发白,眼神里透出一些无力感。 她见慕容恪手里端着饭菜,强挤出一丝笑挂在脸上,示意慕容恪将饭菜放到桌上。 只是她一转头,见言溪也进来,便低下了头,不再做声。 慕容恪脸上写满了心疼,可碍于她的执拗,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怎的好端端的,身子又差了些?”慕容恪将饭菜放到桌边,挨着木椅坐了下来,小心的问着。 “这生老病死,是常有的事儿。多谢慕容公子前来!”春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再似以前一样臭。 不过,言语中的客气,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样。他们明明就在一个屋子里,可距离却像是咫尺天涯一般。 “那姑娘好生歇着,我也不便打扰!”慕容恪从木椅上起身,作揖告辞。 言溪见慕容恪的脸色阴沉着,像是坠入万丈深渊般,痛苦至极。 是时候,让春姹醒醒了,可能说的动么?言溪心里没底。 “慕容公子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不将眼光往别处看看呢?”言溪走到春姹旁边坐下。 春姹藕粉色绸缎里衣,将白色的脸庞映得极是好看。按姿色来说,红莲斋的宫女里面,春姹只是稍逊于夏嫣,也是绝色佳人,可为何就入不了曹允文的眼呢? 她伸手摸了摸春姹的脸,道:“一个人心里有没有你,你是感觉得到的,对么?” 这世上的东西,都是这样。凡是唾手可得的,就不被珍惜,凡是得不到的,才是心头好。 春姹没有吭声,她心里顾念着自己心头的虚妄,还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她愿意痴缠,就痴缠吧,等到哪天撞了南墙,想要回头,可能连路都找不到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各自去领悟,旁人再怎么苦口婆心,也是当做耳旁风。 言溪将桌上的饭菜,端到春姹跟前,道:“还是吃些吧。身子骨好了,才能想其他的事情。” 这句话倒是受用,春姹将言溪手里的青花瓷碗,接了过来。尽管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在她嘴里也如同嚼蜡,可人总归是好好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言溪从春姹处出来,慕容恪没有走远,坐在门口旁的石墩上,等着言溪呢。 她刚出门口几步,慕容恪就凑了上来,指了指屋内,“吃了么?” 言溪“嗯-”了一声。 “那就好!”慕容恪坐了一中午,此时连口饭还没吃,言溪心里也有些不适。 “快去吃些吧!”言溪推着他的肩膀,朝着饭桌走去。 桌上已经杯盘狼藉,那些菜都已经吃得光光,连渣渣都不剩。人们坐在桌边聊着天,说着今年中秋跟以往的不同之处。 这些菜是真受欢迎。 慕容恪见饭已经没了,他倒是没有什么遗憾。春姹吃了,他心里还能舒服些。 用过了午膳,苏景儿跟言溪又咬着耳朵,说了会儿悄悄话,就跟裴公子他们回去了裴府。 一片安静之后,言溪的心里莫名的空虚感袭来。 晚些时候,一轮皎洁的月色,挂上了天空。惜溪挑着点亮的兔子灯,在院里来回的跑,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跑到言溪跟前,仰着头,道:“母妃,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皇?” “想他了?”言溪低头看着女儿如水的眸子,传递出来的纯净感。 她抬头仰望天上的月,想着顾宴开此时正在干什么?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渐渐靠近门口处。言溪警觉的盯住月亮门处,惜溪也有些惊恐躲到母亲身后。 这时,有人飞身下马,手里举着一个盒子,朝着言溪飞奔而来,“娘娘,皇上的中秋赏赐到了!” 言溪心里一阵惊喜,他果真还是想着自己跟惜溪了。 第332章 言溪赴曹家重阳家宴 一阵秋风过后,天气的凉意更添了几分。 春姹拿着花壶给里正在摆弄着,梨花命人端来的几盆菊花。长长的花瓣,向外伸展着,开的十分艳丽。 言溪俯身拈起一支明黄色的菊花,捧在手里,想起那句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这菊花藏着霸气和唯我独尊的气魄,是个好花! 言溪起身,将手里的菊花落下,扯了扯裙角。一抬头却见春雨手里捧着一柄翠绿色的翡翠发簪,走近她,“主子,这是文清给你的!她说请你务必收下!” 言溪从春雨手里捏过发簪,自己端详着。这翠绿盈盈欲滴之色,异常好看。文清那么困苦的情况,都不曾卖了这发簪,想必定是有着不凡的来历。 “何故送我一支发簪?”言溪问春雨。 “文清说,这是她娘留给她的,是她最珍贵的东西,想把这个送给主子!” 言溪拿起春雨的手,将发簪重新塞回到春雨手里,道:“既是珍贵的东西,那更应该留着才是!” 春雨捏着发簪回去还给文清了。 春雨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双手举着请帖,说是曹师爷让送过来的。 言溪展开请帖一看,是重阳节,邀她前去赏菊花。 说是共赏菊花,恐怕是让她去见见谢君章的女儿,给曹允文撮合牵线吧! 春姹听到是曹府的来信,手里放下花壶,不眨眼的盯着言溪的脸色,等着她说话。 “哦,曹师爷后日约我去赏菊,你就不必跟着了!”言溪不想春姹去了曹府,回来再卧榻不起。女孩儿在这些事儿上,心思重,不如远离是非,方能保护自己。 春姹眼神里有些落寞,不过自家主子也是为自己好,她点头应是。 重阳节这天,言溪远远就见曹府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还有两辆轿撵,看上去好不热闹。 曹师爷为何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要为了曹允文下血本。 言溪进了曹府,曹师爷带着谢君章赶来,见到言溪,跪在地上,“恭迎娘娘!” “免礼!”言溪道。 言溪在朝堂上见过谢君章,可谢君章却没有真正见过言溪。 那日,顾宴开召集大臣商讨江南水患的事情,谢君章也在此列。言溪躲在暗处,窥视着朝堂的举动。谢君章的仪态和容貌,让她印象深刻。 曹师爷跟谢君章在前面跪拜,后面谢家的家眷,还有曹家的亲戚也都赶了过来,屈身行跪拜大礼。 怪不得这么多的车辆、轿撵,这来人不少啊! 言溪见曹允文的二姑母、二姑丈,还有表妹,甚至连老太太都来了。 再往旁边看,一个长得面容端庄,身形圆润的夫人,旁边站着一个姿容俏丽的姑娘。姑娘身上穿着淡绿的袄裙,头上戴着翡翠的水滴形坠子,脸上略略施了粉黛,却掩桃花般的面容。浑身上下,都透着仙气儿,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这个姑娘想必就是谢君章的女儿了。 倒是跟曹允文很是相配。 “免礼!”言溪让众人起来。 曹师爷一脸兴致道:“今日九月重阳节,我特意请了娘娘,还要诸位过来吃酒赏菊。快请!” 众人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只等着言溪到来。 “快,里面请!”曹师爷说完,就大步走了进去。 众人随着曹师爷进了后花园。言溪来过曹府几次,却从没见过此处。这里摆满了各式菊花。 原来菊花不只是明黄色,还有白色,粉色,紫色,橘黄色,甚至还有绿色的菊花。 真是赏心悦目! 言溪正在摘花,却发觉旁边有人盯着她看。 她一回头,却发现是曹允文的小表妹,歪着头看她。 “怎么,姑娘?我难道比花还好看?”言溪说完,莞尔一笑,指着一株紫色的菊花问小表妹。 小表妹摇着头,歪头看着言溪道:“看你如此眼熟,不知道哪里见过?” 一直在笑眯眯赏菊的老太太,似乎是听了孙女的话,也不赏花,凑趣的上前搭话道:“是呀,娘娘,我也见你面熟,似乎是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那肯定是在你家! 言溪那日是扮了男子的,还差点儿躲不开小表妹呢! 曹允文的二姑母见祖孙两个人,围着言溪看,赶紧上前解围道:“怎会?我们跟言妃娘娘可是第一次见面!” “娘娘,可别介意。这祖孙两个又在说胡话了!” 二姑母说完,冲着言溪使了个眼色,赶紧将这祖孙两个推开了。 想起以前的种种,言溪心里觉得这种经历十分有趣。当日,若不是曹允文,有很多事情帮忙,很多事情怕是办不成的。 不过,就是这样情感就是这样的日积月累,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拔掉就会痛不欲生,不拔,纵容其生长下去,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可他宁可纵容这根刺生长下去,也不要痛不欲生的活着。有些相遇,难道真的要豁出生命的代价么?不,她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来了这么久,曹允文呢? 正在思索之际,有个穿着灰色衣袍,浑身透着仙气儿的男子,不疾不徐的朝着花坛走来。 言溪的精神一恍惚,像是初见他那刻一般,惊艳了她的时光。 几日不见,曹允文越发的光彩照人,光是这非凡的气度,估计哪个姑娘看了都会迷糊吧? 曹允文跟众人一一行礼后,便退到一旁,眼神不住的往言溪这边张望。 曹师爷懂得儿子的心思,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姑娘,笑道:“我看年轻人爱花花草草,不如让允文陪着二位姑娘继续赏花,咱们移步去厅堂吃酒,如何?” 曹师爷此番故意给儿子制造机会,让儿子有机会接触旁得姑娘。也许,儿子突然开了窍,他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众人跟着曹师爷去了厅堂吃酒,只剩下三个人留在了花坛处。 “娘娘,快请上座!”曹师爷已经命人在前厅里摆好了筵席。 言溪上座以后,紧接着就是老太太,剩下众人依次落座。 “今日喜逢重阳,咱们欢聚一堂,与天同乐,与人同乐!我曹某人敬各位了!”曹师爷端着一盅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举杯,畅饮开怀。 言溪举着自己的杯中酒,倒入衣袖中,早就在空间中准备好的方盒子里面。 但凡是需要大量饮酒的场合,言溪都会备着它。不是说,喝酒伤肝么?自己本就不胜酒力,若是再多喝,恐怕不行! 还是及时倒掉的法子,省事又方便。 曹师爷放下酒杯,对着谢君章道:“谢兄,想当年咱们初来这江南之地,想着为国为民,要力争做出一番天地来。如今,咱们初心没变,可都老喽!” 曹师爷手捻着胡须,虚着眼睛,像是怀念从前。 “可不是么?”谢君章放下手里的竹筷,“咱们的人女都长大了,能不老么?” “是啊,是啊。”曹师爷放下眼中的虚妄,挂着一脸笑得问:“我见谢家侄女,温良娴静,可称得上是这江南第一美女。谢兄真是好福气呀!” 谢君章听见老友对自己女儿的赞许,眯起眼睛道:“哪里,哪里。小女若说是温良娴静,我倒是觉得可以配得她。若说是江南第一美女,可真是折煞她了!” 两位老友,一个吹捧,一个自谦,真是热闹。 “娘娘,我这谢家侄女如何?”曹师爷问。 第333章 饭桌上定儿女亲家 言溪本就在一旁品着菜肴,没想去掺和这档子事儿。谁知曹师爷竟把球踢到了她这里来。 只是这曹师爷微醺的模样,像极了酒壮怂人胆儿的样子。 这么看来,就算是亲自看上的儿媳妇,这口也不好开啊! 言溪抿着嘴笑,道:“谢家姑娘,真是个妙人。长得俊美不说,单单说着气质,往那里一站,就能把旁人比过十万八千里。” 乘人之美,谁能拒绝呢? 曹师爷见言妃如此说,心事儿就放下了一大截。他请言溪说话,也是给个见证,让儿子跟谢家姑娘的事情,能够名正言顺。 皇妃的一句话,可比得上旁人说破了嘴皮。 谢君章倒是被夸的局促不安,自家的姑娘,虽说是不错,那也是自己觉得。可是皇妃跟同僚如此的赞誉,实在是非同寻常。 “哪里,哪里?娘娘和曹兄谬赞了。小女自小没出过门,见识也少,平日里都是夫人带着。虽说学过琴棋书画,那些也只是皮毛而已,实在上不了场面。”谢君章自谦道。 “我看啊,曹家侄子那也是一表人才,就那玉树临风的威仪,就算是皇家的世子也比不过呢!”谢夫人说完,又自觉失了语,忙跟言溪笑着赔罪。 “娘娘,臣妇实在是无心之过,请娘娘见谅!” 言溪笑着摆了下手,“谢夫人说的不错。皇家的世子跟曹公子的风姿,也无法相比。曹师爷教子有方,曹公子也是学识才情了得。” 言溪这么一夸,曹师爷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激。 这几句话,将自己跟儿子都夸上了天。谢君章该对自家儿子刮目相看了! 果然,这句话引起了谢君章的兴趣,“哦?贤侄有这样的才情,将来又是我大梁的栋梁之才啊!” “依我看,你们两个为人正直,勤政爱民,廉洁奉公,追求一致,就连儿女都如此优秀。如此相似和投缘的两个人,不如结个儿女亲家。”二姑母嘴快的替哥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二姑母这么一说,曹师爷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咧着嘴嘿嘿笑着,看向谢君章,道:“犬子不才,若是能有幸娶得谢家姑娘,那可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谢君章的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悠悠道:“多谢曹兄对小女抬爱。只是我......” 曹师爷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这是看不上自己儿子么? 言溪倒是觉得谢君章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太突然了,人家心里都没准备。 “曹兄我是想亲自问下小女的意见。虽说婚姻大事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就这一个女儿,决不能委屈了她!”谢君章说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天下的父亲,都是这般。心头上的小棉袄,长大要出门嫁人,自己如何舍得? “谢兄说的对,这儿女的事儿,还是要听听他们的意见!”曹师爷嘴上说着,可心里犯嘀咕。曹允文的性格执拗,若是不这样走的话,恐怕这辈子就得打光棍了。 他心里可是急死了!!! “爹,娘,我们来了!”刚才在赏花的几个人,回来了。 “婉如,到我旁边来!”谢夫人拉着谢姑娘谢婉如坐在自己身边。 小表妹也被拉到二姑母旁边。 “刚才表哥和婉如姐姐聊得可投机了,我都插不上话。真是扫兴。”小表妹嘴上抱怨着,眼睛却盯着桌上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表妹这么一说,谢婉如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直接道:“曹公子才学出众,我真是班门弄斧!” 谢婉如站起来起身,对着曹允文道:“曹公子,见笑了!” 曹允文双手一揖,躬身回礼道:“谢姑娘,才情斐然,曹某也是开眼了!” 曹师爷的脸上又笑出了褶子。真乃天助也,自己不开窍的儿子,竟然开窍了? 言溪心里也是一颤,她是真心希望曹允文往前走一步,不要困在原地。可如此快的进展速度,她心里也有些不适应。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快些好,以免夜长梦多。 这件事上,她跟曹师爷的心情出奇的一致。 “舅舅家的池塘里,竟然有红色锦鲤。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小表妹嘴巴不停的说,也不停的吃。 “你来的时候,都是冬天,哪里看得着锦鲤?”二姑母一边给女儿夹菜,一边提醒道。 “哦,我说呢!表哥跟婉如姐姐给锦鲤喂食儿,那锦鲤竟然都躲到婉如姐姐的下面,只是吃婉如姐姐喂得,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小表妹笑得眉眼弯弯,老太太拍着孙女的头道:“快点吃吧,这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曹允文坐在小表妹边上,却对面就是言溪。 他眼睛盯着言溪看了一眼,嘴角扯了扯,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言溪低头品菜,并不理会。 谢君章的眼睛一直在曹允文的身上,没有下来过。 这般气质出尘的少年郎,再加上天资卓越,将来的前途了得,这绝对是东床快婿的绝佳人选。 他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浮了上来。 午膳后,老太太还想去赏花,就让小表妹陪着去赏花。二姑丈跟二姑母有午睡的习惯,他们都去内室歇息去了。 堂内只剩下曹师爷跟谢君章、谢夫人,还有言溪几人。 小丫鬟端上了一些青桔,放在木桌上。言溪觉得嘴里咸味儿很重,拿起一个青桔剥开,将里面的筋络都撕下来,放在嘴里,真是爽口。 曹府的青桔,很是甘甜,入口还有股清香味儿。 谢夫人也剥开了一个青桔,放到嘴里一瓣儿,直呼好吃。 “去,给公子和谢姑娘也端些过去!”曹师爷吩咐小丫鬟道。 曹师爷支开儿子,让他带着谢婉如去书房看看。 舞文弄墨之人,最喜欢的是书,最得他们心的也是书。 曹师爷这么多年的官场经验,知道如何得人心。 谢君章心里也是高兴,自家女儿若能嫁给这个少年郎,他就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谢夫人更是看见曹允文就满脸笑,自己的相公当年可是俊美异常,可这个曹公子远在相公之上。 言溪见几人的眼角,溢出了流光般的笑容,就知道此事成了。 只是曹允文还蒙在鼓里,这样真的好么? 第334章 谢婉如同意婚事 言溪的心里隐隐不安。不过,谁家的老爹会害自己儿子呢? 曹师爷是拿自己当托儿,来给儿子订婚事,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曹师爷跟谢君章聊官场上的趣事。 谢夫人跟言溪聊育儿心得。 “我这姑娘,自小就乖顺的很!从我怀她起,她就乖乖的,听话的很。我当时不好生养,还是到处拜佛求子,才怀了她。她不怎么动,我还以为是个死胎,找了大夫把了把脉,才知道她就是这种性子。从小到大,都让我省心,也很孝顺。”谢夫人说起女儿来,一直滔滔不绝。 言溪静心的听着,不时地附和一两句。 小丫鬟又端了上来些糕点和甜茶。 言溪笑意盈盈的听着谢夫人的话,不断的往嘴里塞东西吃,一直吃到肚子撑了,才肯罢休。 此时,言溪不得不停下来,静静的听谢夫人絮絮叨叨的讲自家女儿的趣事。 “谢婉如真的很美,很乖!”言溪就像在哄孩子般的,哄着谢夫人。 孩子看着自己的好,谢夫人更是看着自家女儿如同掌中宝。 可谁家孩子差呢?言溪今日也不是抬杠的,她愿意说,就随便她的便吧。 午后的太阳,被庭前青桔树上的树叶,遮住了光线,只留在地上斑斑驳驳的光斑。树叶一晃动,光投下来的斑驳树叶影,也随着晃动。 言溪虽然肚子已经撑了,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走到窗前。她抬头看着绿色的大伞,十分美艳动人。 只是低头的一瞬,却见一袭灰色衣袍,浑身上下如谪仙一般的人儿走了进来。 “爹!谢伯父!”曹允文先一步进来,后面跟着谢婉如。俊男靓女,犹如一对璧人。 曹允文又走到言溪跟前,作揖行礼道:“娘娘,谢伯母!” 曹允文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言溪的身上扫。谢夫人以为他是惧怕言溪,心想这曹公子看起来有股子威严劲儿,没想到却见不了大场面。 这还是在自己家里,见着一个皇妃,就如此怯懦。若是到了朝堂上,见了皇上,那又该如何? 谢夫人心里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可这些话又不能明着说。只能是心里暗暗不爽。 “允文,你没有带着婉如再去旁处转转?”曹师爷见儿子速速回来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跟谢君章没有聊到主题上呢! “爹,你跟曹叔父聊得这么投机,都聊些什么?”谢婉如走进来,靠在父亲身旁,问道。 “我跟你曹叔父正在闲聊。你曹淑父混迹官场多年,可谓是见多识广。我虽身为兖州州尹,实际上可没有你曹叔父经历的多。兖州地方偏,且地广人稀,倒是好管理。不像苏州地界,有一些世家大族,这样的人家,好的年景,他们还能跟百姓相安无事。到了坏的年景,这些人开始兴风作浪,扰得百姓不得安宁。让做官的十分头疼。就连上面颁布的文书,轮到世家大族执行的时候,也是颇难执行!”谢君章给女儿讲起这些来,脸上愤愤,也是颇有为曹师爷鸣不平的心理。 “那曹叔父这些年的官场,如同战场,也是不易了!”谢婉如笑着对曹师爷道。 此话一出,曹师爷对谢婉如的好感,陡然提升。 曹师爷本就羡慕同僚,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小棉袄。自己若是能娶她做儿媳妇,那也是有了半个棉袄了。 想到这里,曹师爷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他推了推谢君章,小声道:“怎么样?谢兄可觉得犬子还行?” 谢君章对着曹师爷竖起大拇指,道:“若不是曹兄今日相邀,我谢某恐怕要错过这样的乘龙快婿了!” 谢婉如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何聊得如此热闹,就又凑趣道:“爹,你跟叔父说话这么小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背着我?” 谢君章嘿嘿一笑。道:“姑娘,曹叔父的公子如何?” “曹公子啊,他出口成章,说话谈吐都是不凡之辈。怎么了爹?你不是都知道么?还问我?”谢婉如有些不痛快的看着他爹,为何明知故问。 谢君章拍了拍女儿的背,拉着女儿到一旁,耳语了几句,谢婉如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看向曹允文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可她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就是曹允文的眼神,黏在皇妃身上,甚至一刻也不挪开。 这让她感到纳闷儿。 难道是怕? 言溪悠闲地听着谢夫人讲故事,手里喝着茶,刚刚灌了一肚子的食物,这会儿喝点水消化消化。 曹允文的眼睛泛红,像是被抛弃了的怨妇一般,眼神巴望着言溪,可言溪连个眼色也不给他。 谢君章拉着女儿回去后,给曹师爷递了个眼色,表示女儿同意这件事儿。 曹师爷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儿子的事情,自己再想办法解决。 他抬头寻了儿子一下,却见儿子的眼睛,紧追着言溪不放,心里暗骂:这个混球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满脑子想着不该想的人。 “允文,允文.....”曹师爷将曹允文叫到跟前儿,道:“将家中祖传的东海红珊瑚拿来,送给你谢伯父!” 曹允文的眼睛瞪了瞪,爹今日这是抽的什么风?竟然连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要送人! 这东海红珊瑚,可是世间少有的稀罕物。爹就这样送给一个同僚,到时候不会后悔吧? 曹师爷见曹允文迟迟未动,催促道:“快去!” 曹允文只得硬着头皮去取,只是走到门口处,回望了曹师爷一眼。看他爹的样子,不像是一时兴起,倒像是做了什么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可以让他如此兴师动众,连家里祖传的宝贝,都要拿出去? 曹允文心里疑惑着,带着下人去库房取红珊瑚。 谢君章虽不是个贪官,可这嫁女的预定聘礼,贵重点儿也无妨。这样,自己的女儿,才显得有身价。 哪个做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夫家捧在手心儿里宠着? 一盏茶的功夫,曹允文带着下人,将一株娇艳欲滴的红珊瑚捧到了谢君章跟前。 “谢老弟抬爱,我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君章的两只眼睛放光,他命女儿将红珊瑚收起来。 谢婉如捧着这株红色的珊瑚,越看越喜欢。捧着时间长了,手腕儿有些酸。既然是自己的,不如放到轿辇上去。想到此处,她捧着红珊瑚,就出去了。 曹允文见谢婉如将红珊瑚端走了,便起身追了出去,“婉如,等等!” 谢君章见曹允文追了上去,便笑道:“果然是一见钟情啊!这才是郎才女貌!” 言溪的耳朵都要被谢夫人说的起茧子了,可谁让她跟曹师爷想到一起去了呢,忍忍吧! 没多大的功夫,曹允文又将一盆红珊瑚端了回来,道:“爹!婉如妹妹说是不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觉得你一定是弄错了!” 谢君章温软的脸色,渐渐坚硬了起来,“婉如果真是这么说的?” 第335章 言溪的三把火 这明明是刚才曹师爷给女儿下的聘礼,为何婉如却说不要? 曹允文跟她说了什么? 曹师爷一见儿子,搞砸了自己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定的事情,火气就上来了。 他脸色阴沉,看着桌上的红珊瑚,道:“婉如呢?” “婉如,已经坐回轿辇了。她说什么也不肯再进来!”曹允文不知道他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自家的祖传的宝贝,轻易给了旁人,自己拿了回来,他非但没有半点儿高兴之意,反而脸色铁青。 什么样的交易,能让爹将传家之宝送人? “快,去将婉如请进来!”曹师爷呵斥着曹允文。 谢君章见曹允文貌似不开窍,便一脸不悦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待她堪比东海夜明珠。若非女大当嫁,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曹师爷陪笑道:“是啊!别说一株红珊瑚,就是十株也难以跟婉如相提并论。犬子心性单纯,谢兄莫要怪罪。” 言溪在一旁看了半天,曹师爷连传家之宝都拿出来了。若非诚意满满,怎肯轻易将这等物品拿出来赠予旁人? “谢州尹!”言溪喊了一声。 “我见曹师爷,为了此次宴会,也是煞费苦心,你就不要在心里怨他了!”言溪一说话,曹师爷就感恩戴德。 她说一句话,顶旁人说破了嘴皮子。 她伸手将曹允文手里的珊瑚,端过来,塞给谢君章,道:“谢州尹难道不觉得少年郎似乎更单纯么?” 谢君章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红珊瑚,又看了眼懵懂的曹公子。 原来是这样! 曹师爷推了一把曹允文,快去将婉如请回来。 曹允文甚是纳闷,这几个人葫芦里都是装的什么药?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不过,曹允文却没有去找谢婉如,而是跑到了花坛里踯躅。 这等惹人心烦的事儿,让他们去处理吧。他上午赏菊花的时候,见言溪对菊花甚是喜爱,不如找几盆菊花,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 哪盆儿花好看些呢? 曹允文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将上午的场景,在脑子里完全复刻出来。 他想起了言溪看花时候的眼神,跟在每盆花前的徘徊时间,根据眼神的变化和徘徊时间的长短,推测出言溪最喜欢的颜色。 他将菊花一盆一盆搬出来,放到一旁。 就在他忙活这个的时候,厅堂上的两位父亲,又开始了一轮新的pk。 谢君章看着红珊瑚的颜色,红的透亮,这可是上等的宝贝,就算是皇宫里,也未必有这么好的东西。 他看得心里直痒痒,又佯装勉为其难的样子,道:“既然曹老弟诚意满满,看在言妃娘娘的面子上,我就重新收下了。” 曹师爷为了儿子,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谢君章只有一个独女,就算是红珊瑚给了谢家,等到谢君章百年之后,那不还是曹家的东西? “谢老弟,你就别跟我见外!我这可是传家之宝,若非是真心想跟你结个儿女亲家,我哪里肯舍得?”曹师爷说着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言溪。 言溪明白,这刚刚点了一把火,还不够,还得再烧上一把。 “兖州跟苏州距离也远,难得有机会来一趟。不如,咱们就趁此机会定了婚期?”言溪的话一出口,曹师爷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谢君章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红珊瑚放到桌上。在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谢夫人倒是有些着急了。“知女莫若母”,她从女儿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那年,自己也是看中了谢君章,满眼满心都是他。女儿何尝不是一样? 她见谢君章不说话,心里一着急,道:“依我看,这件事尽快办了。省得咱们做父母的整日不省心。” 刚才虽然谢夫人在言溪耳边,絮絮叨叨的都快起茧子了。此刻,她却觉得谢夫人可爱极了。 谢君章见夫人应了下来,眼神里有些微怒,道:“你......” 你这么快答应下来作甚?咱们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发火。 曹师爷顺势将红珊瑚又塞到谢君章的怀里。谢君章重重叹了一口气,手里却并未拒绝。 “订婚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谢君章悠悠道。 曹师爷见他这么说,就是上天摘星,下海捞月,他也得满足。 “什么条件,谢兄尽管提!”曹师爷道。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刚才言妃娘娘说了,兖州跟苏州距离也远,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她嫁过来,我这心里空落落的,真是万分不舍。我想,大婚之后,让允文去兖州住!” 谢君章的话一出口,曹师爷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这哪里是娶妻?分明是入赘么?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儿子,就这么倒插门儿了?谢君章提的这个条件,简直太狠了! 曹师爷此刻有些后悔,他如此殷勤的献媚给谢君章,如今有些骑虎难下了。 言溪明白曹师爷的心思,她见曹师爷此刻有些信念不坚定,便想着要再烧上一把火。 “本宫觉得这件事儿行!”言溪此话一出,曹师爷差点儿没哭喽。 让你帮忙,可这回没让你帮忙啊!这是硬给自己加戏的节奏么? “这婚后,小两口住到岳丈家,方便了女儿,也方便了岳母......”言溪这么说,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方便女儿倒是说的过去,不用回趟娘家,还要舟车劳顿。 方便丈母娘怎么说? “你们看,婚后若是生个小娃娃。这月子里,虽有嬷嬷,可哪里有自己的母亲体贴?这谢夫人就不用往苏州跑了。苏州就算再好,也比不上兖州自己的家。” 言溪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人心服口服。 曹师爷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将来,儿媳妇坐月子,当公公的总不能去照顾吧?曹允文又是个孩子,哪里懂生产之事?这些事情必定得让谢夫人来操心管着。 “言妃所言极是,这件事儿就依着谢兄的意思来办。”曹师爷说完,谢君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件事情,他怎么算怎么都不亏,收着聘礼,还能落得半个儿子在身边,简直不要太划算。 只是下一秒,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女儿呢?曹允文不是去请了么? 第336章 约定佳期 谢君章朝着门外张望,心里惦记着女儿。 这个时间不短了,也该回来了。 言溪也纳闷儿,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曹允文那个执拗的性子,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吧? 比如跟谢婉如言语上起了冲突? 言溪想到这里,决定要亲自去看看。 “我去看看谢姑娘,为何还没请过来?”言溪对谢君章说。 谢君章赶紧上前拦住,道:“娘娘金尊玉贵,小女哪里能让你亲自去请?我去看看!” 谢夫人也不放心女儿,尾随谢君章也出去了。 曹师爷觉得今天的事儿能成,多亏了言溪的几句话,就躬身行礼道:“娘娘,我今儿给您磕一个大的,跪谢娘娘的恩典。” 言溪最烦这些跪拜磕头的俗礼,“曹师爷不必如此。今日,你已经达成所愿,日后好好待允文就行!” 这一席话,让曹师爷的心有些痛。 她这是在埋怨自己对儿子不好么? 可她为何要埋怨自己呢?她不是一直帮着自己说话么,甚至几次三番。难道是曹允文的心思,她根本就是知道的?只是碍于现实,不能做选择。 曹师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时,曹允文怀里抱着一盆紫色的菊花,走进厅堂内,走到言溪跟前,“这盆菊花倒是挺适合你,颜色也不错,我给你放到马车上去。” 还不等言溪说话,曹允文转身就往外走。 曹师爷气得牙痒痒,自己操心费力的给他张罗婚事,他倒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谢君章此时正拉着女儿,走到门口,见曹允文怀里捧着一盆花,道:“允文,你刚才不是去找婉如了么?怎么怀里抱着菊花?” 曹允文回头望了一眼,正站在门口处的言溪,道:“我一时兴起,去花坛寻了几盆言妃喜欢的菊花,这就给她搬到马车上去。” 谢君章心里纳闷儿,为何曹允文将自己女儿放在那里不管,却要去摆弄那几盆儿快要落花的秋菊? 谢婉如看到曹允文抱着菊花,伸手一拦,道:“慢着,允文哥哥!” “这菊花当时人多的时候,眼花缭乱,没觉得有多美,这静下心来,见其形容瑰丽,倒是画中难得的君子。婉如不才,请曹公子也给我弄几盆,放到我的轿撵上去。” 谢婉如的话一说出口,曹允文的脑子有些短路了。 “婉如妹妹,你不是都知道去花坛的路么?你喜欢上哪盆,就带上哪盆。”曹允文这么一说,谢君章可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让他去将自己姑娘寻回来,他去弄菊花了。女儿让他弄几盆菊花,他又让女儿自己去搬。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曹师爷跟着跑了出来,见谢君章的脸色难看,便催促道:“允文,快将这几盆花,搬到娘娘马车上。再陪着婉如去寻几盆,搬到她的轿子上。” 曹允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跟他爹理论,只好默默地答应了。 “嗯!” 曹师爷像是欠债一般,生怕谢君章,或者谢家的每一个人,中途变了卦。 曹允文来来回回搬了几次,才将那几盆菊花送过去。 言溪见他执着,又不好相劝,便只好随她去了。反正,只要谢家不反悔,这曹家肯定是要将儿子“嫁”出去的。 厅堂上,谢君章的脸色迟迟不肯放下来。 谢婉如有些看不下去,明明都已经收下了那朱红珊瑚,为何又要拿乔? “曹叔,我听说苏州有个着名的成衣铺子,做出的衣裳,甚是好看,我心里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不如,让允文哥哥陪我去逛逛如何?”谢婉如是给曹家台阶下,也是给谢君章个面子。 言溪没想到,谢婉如倒是比她爹娘更容易亲近些。这般心思单纯,又善良美好的人,就算是有个风吹草动,也不会随意说不。 曹师爷的心思安定了一些。 曹允最不喜欢干的活儿,就是陪着姑娘,去逛街。她们路上走走停停,一路上东瞧西看的,走得又慢又累。 言溪上前推了他一下,跟谢婉如道:“他最擅长逛街了。主打一个高兴。你看他的气质出尘,风姿绰约,就是逛街逛得多,身材没有长胖。” 曹允文的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了。谁让你管闲事儿的? 曹师爷也接话茬道:“是啊,允文这孩子最疼人。他若是能跟在你身边一起逛街,能把你照顾的很好。像提包,倒水之类的活儿,你就支会他。” 曹允文气得差点儿吐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那就明日吧,我去买些成衣过来,看看是否跟传说中那么好?”谢婉如莞尔一笑。 谢君章见女儿如此,脸色也就放下来了。 “那明日的事儿,还要拜托允文了。婉如出门少,你帮忙看好她!”谢君章说完,谢夫人也跟着附和着,“是啊,是啊!” 言溪见众人已经心情变好,“那就,曹公子去陪着谢姑娘挑菊花去?” “嗯!”曹允文重重的应了一声。 他跟在谢婉如的后面就出去了。 “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啊......”言溪指着他们的背影道。 谢夫人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她最喜欢听这句话,曹公子的相貌可远在谢君章之上,才华也远在谢君章之上,她怎能不开心? 谢君章的心情,受了刚才的影响,倒是没有那么高兴。 只是一瞬间低头看到桌子上娇艳欲滴的红珊瑚,心情又渐渐开朗起来。 “九月之后,天气就凉了。咱们还是尽早把喜事办了!”言溪催促道。 曹师爷此刻恨不得拜拜她! 他见言溪在此事上如此给力,也就打消了刚才的疑虑。 也许她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对儿子管得太多了! 只要成亲之后,儿子就去兖州了,自己就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鞭长莫及呀。 想到这里曹师爷心里有些微微泛酸。自打允文小时候,爷儿两个相依为命,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了。儿子长大了,却要离开自己,心里很是舍不得。 “师爷,你说呢?”言溪看着曹师爷不在状态,提醒了他一下。 曹师爷瞬间从悲中回归正常状态,“是啊,谢兄。这九月还有哪天是好日子呢?” 谢君章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道:“九月成亲?这也太快了吧?” “九月之后,是十月,冬月和腊月。十月叶黄枝枯,没有生机。冬月和腊月,又天寒地冻,路上免不了受罪。依着本宫看,这九月尚有些生机,不出趁此定下婚期。”言溪说。 “那就九月二十。”曹师爷说道。 谢君章瞪大了眼睛,“还有十天的时间?曹老弟,我就是准备,也没有这么快啊!” 曹师爷笑道:“我让我那妹子前去帮衬着,谢兄,就不用担心了!” 这时,恰好二姑母午睡醒,走到厅堂门口,“这么快,就定了婚期?谢大哥你放心,我保证能帮你跟谢大嫂把这件事儿办好!我就这一个亲侄子,亲事肯定办的风风光光的!” 二姑母打消了谢家的顾虑,又跟谢君章商定了聘礼的事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言溪觉得此事已决,便问曹师爷那关在监狱的犯人,何时处理? 曹师爷低头思索了一下,道:“九月二十二!” “嗯!”言溪重重的一声,带着她心头的那份恨意。 第337章 曹允文,一定要幸福 回到画苑。 春姹还在桌边等着自己。 “天气凉了,你身子骨不是很好,不必等我!”言溪看着春姹又心疼,又心虚。 若是这些不告诉她,怕她难过。若是不,又怕她心存侥幸,仍旧放不下。 “我今天见他了!”言溪淡淡道。 “嗯”春姹表面平静无波澜,可心里却心慌。 平时,就算是去了曹府,主子也不会亲自说的。今日,肯定有事儿。 春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他就要成亲了!” 言溪的话一出口,春姹顿觉五雷轰顶般。不过,她表面仍旧平静的很。 “日子定了?” “嗯,定了,九月二十!” 这也太快了,还有十天的工夫。 “这么匆忙,会不会太过草率了?”春姹心里一阵酸楚,烛光映照在眼里,发出微微细碎的光。像是这般美好年华,碎在了眼里,心里还有黑暗处不见光的尘埃里。 他还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就要去倒插门当赘婿了。他爹怕他因执拗,枉费了这一生的心血,宁愿让他做上门女婿,也不愿意再浪费下去了。 这些话,言溪的嘴角动了动,始终没有说出口。 要知道,她的痛不比春姹少。春姹至少还没有走入那个过程,她可是将他一点点儿的推入了那个巨大的涡流里。 若是他知道了会怎样痛苦? 她不敢去想。 几天的工夫,眨眼之间就到了。 九月十七这天,言溪再次上了曹府。 曹允文几日不曾见她,眼神里越发黏腻,像是将这日不见的思念,全都补上一般。 “我爹不让我出门,说是准备过几日,让我出门去趟兖州谢伯父家里,送些东西给他。”曹允文说完,就让言溪进去吃茶。 言溪不敢跟他多待,就谎称要跟曹师爷说事儿,快步走开了。 曹师爷坐在厅堂上,安静的写字,打发着时间。 “字迹不错!”言溪说话间,曹师爷吓了一跳,道:“不知娘娘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言溪一摆手,单刀直入道:“曹公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这苏州跟兖州之间,有两三日的车程。若是明日出发,后日早上便能到。”曹师爷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来。 “曹公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这中间可别出什么差池。”言溪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若是告诉了他,这件事儿就更没戏了。他这样执拗,我也是毫无办法。”曹师爷说到这里,一脸无奈,眼神更加黯淡了。 “那这大婚可都是要穿喜服的。若是不告诉他,如何穿得上这喜服?”言溪问道。 曹师爷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所发愁的事情!” “我看不如这样,给他点安神药,让他吃下去。再找个可靠的人,送到谢府。”言溪说完,心里一阵锐痛。 这样的馊主意,哪里对得起曹允文?她想起曹允文刚才清晰灼亮的眼神,心里痛得无以复加。 “也只能这样了!老夫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幸亏娘娘你来了!”曹师爷言中尽显无奈之举。 “这谁能担得起此重任呢?”曹师爷又问。 “我那里有些江湖高手,想来功夫都是大梁国数一数二的,护送曹公子这件事儿,不在话下。”言溪言辞凿凿,给了曹师爷一剂安心丸。 “如此甚好!只是,谢家问起,该如何跟他们解释?”曹师爷刚刚落实的心,又开始狂跳。 若是谢家知道曹允文本就不同意这桩婚事,该如何解释?他的脑门子上开始冒汗。 想着谢君章跟他是多年的幕僚,若是因此闹僵,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吧? “若是谢家问起,就说是路上吃醉了酒,还未醒来。这样,就能搪塞过去,直接入了洞房。”言溪此番话一出,曹师爷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曹师爷不必担心,我会找个可靠机灵的人去护送,保证这件事情做的万无一失。” 言溪的双重定心丸吃下去,曹师爷的心稍稍宽慰了一些。 若是曹允文不这么执拗,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在儿子成婚这件事儿上,自己的确有些着急,更是自我决断,没有经过儿子同意。 不过,看得出谢婉如跟谢夫人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儿子,或许这件事情还有些转机。 两个人入了洞房,他不认也得认了。 谢婉如长得貌美,又知书达理,性格温良贤淑。 过起日子来,不就需要这样的女人么? 时间久了,他就算是座冰山,也会被身边的女人给融化掉吧? 若是再添个孙儿,那他所谓的坚持,早就没了意义,被一阵风给吹走了。 曹师爷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自己这辈子为了儿子,都没有续弦,就盼着他早日成婚,给曹家多添几个后代。 这样,也不枉费他这一生的辛苦跟努力。 “谢家那边,二姑母过去布置婚礼了?”言溪问道。 “嗯,我二妹没有回齐州,直接去了兖州,跟谢夫人一起去弄。”曹师爷回答着。 “好,我今日晚些时候,让我护送的人过来。还请师爷安排好住处。” “娘娘放心,这些事情都会安排好!” 言溪从厅堂里出来,突然觉得手里像是握了一块冰。 这才不到十月,手为何这么凉? 她用手心握了一下指尖,哪里是冷?分明是心情糟糕! 言溪望着眼前桔子树,树上的叶子,风一吹打着旋儿的往下飘落。 枯黄的叶子,落入树的脚下。若是有雨,便陷入泥土里,这一世的生命,便从此了结。 万物的生命,长短不一,像叶子只能活过短短的几个月。 可叶子在树的心里,却是那几个月的唯一存在。 她垂首望了一眼,那些落在地上的叶子,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连声响都没有。 犹如曹允文在她心里一般,仅仅几个月的存在就足矣。 她阔步向门口走去。 只是一抬头的片刻,却见灰色衣袍,束着灰色发带的男子,朝他走过来,道:“这么快,就走么?” 言溪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快步走向马车。 后面的人,追了过来喊着,“怎么回事?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是我气着你了?” “快走!”言溪对着车夫道。 “好!”马夫清脆的扬鞭声音响起,却犹如一道霹雳闪电一般,炸的言溪的整个脑袋都要碎掉。 她不自觉的捂起耳朵,待到稍稍好些,她挑起帘子,朝着马车后面看去。 那个灰色的衣袍,呆立在那里,渐渐缩成一点点儿,再也看不清楚! 这样也好! 曹允文,一定要幸福! 言溪心里默默念着。 第338章 曹公子死了 待到稍稍平静些,言溪想着护送曹允文的人选。 慕容恪成衣铺子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那就让南宫苍峰去吧。 画苑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可以稍稍往后放一下。 言溪踏入南宫苍峰的院子,夫妇两个正在给孩子喂面糊糊。 小家伙长得挺快,几个月没见,已经长了两颗牙了。 他边吃还边对着言溪做鬼脸。 南宫苍峰当了爹之后,成熟稳重多了,梨花的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这小家的日子,幸福的快要溢出了。 不知道,大梁国其他的百姓家,也能有如此幸福么? 言溪那股子忧国忧民的劲儿又上来了。 南宫苍峰知道言溪“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他肯定有事儿,“说吧,有何贵干?让娘娘屈尊降临寒舍?” 南宫苍峰若是不耍贫嘴,她还真觉得有些意外。 贫就贫吧,贫完了还得说正事儿。 “本宫有件事儿,想让你去办!”言溪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南宫苍峰看她严肃的样子,将手里的碗,递给梨花,走到言溪跟前,道:“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定去办。” “是曹允文的事儿!”言溪说道。 南宫苍峰一听是曹允文,摆了摆手,“谁的事儿可以,他的事儿不行!” “你还记恨他呢?”言溪没想到南宫苍峰会如此说。 “不过,这次还必须得是你去!曹允文去兖州成亲,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届时,曹师爷会给他一些安神丸,你要安全的将人送到兖州州尹谢君章的府上。” 言溪的话,让南宫苍峰顿时惊愕不已。 曹允文被亲生老子骗去兖州成婚?这简直比戏园子说书的还离谱。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戏谑之意。 不过,他见言溪脸色深沉,心里一阵寒意袭来,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好,在下一定完成主子的使命!”南宫苍峰知道自家主子发起火来,他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 “那你现在收拾一下,带上几个慕容恪的小弟,即刻出发!” 这也太急了吧?脑袋刚反应过来,这就要走! 南宫苍峰刚想唠叨两句,却瞥见言溪的眼神,如同锐利的刀子一般,盯着他,吓得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好!”南宫苍峰应着。 他收拾好物品,带上几个人,就去了曹府。 第二天,天气甚好,秋高气爽的,言溪睡了懒觉,直到中午才起。 春雨递了过来一封信,是容炎鳞的。 她拆开一看,信上说,她的物品已经收到,并且派人去跟戎狄联络。 言溪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这也算是件好事儿。 春姹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她的眼睛肿得像个铃铛。 言溪只管由着她去,“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件事情她还是要自己想通才好。 没有了希望,让心燃成灰烬,才是更好的重生。 对她自己,对春姹,对曹允文都是如此。 过了两三日,大约到了二十一晚些时候,南宫苍峰才回来复命。 言溪见南宫苍峰的样子有些狼狈,道:“发生了何事?” 南宫苍峰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等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们恐怕遭人暗算,曹公子可能已经丧命了!” 言溪吓得脸色煞白,嘴里哆嗦道:“你......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们走到半路,曹公子就醒了。他见自己穿着喜服,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将实情告诉了他,他让我把他送回去。我怕完不成任务,不能回去复命。我便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想要威胁他。谁知他却一些想求死,要我直接杀了他!我怕出事儿,就点住他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 “到了谢府,我谎称他吃醉了酒,揭开穴道,便直接送入洞房了。” “谁知到了第二天早上,谢府却找我要人,说曹公子已经死了,死在了洞房里。” “主子,曹公子的事儿跟我不相干,请主子不要怪罪我!” 南宫苍峰哭得一塌糊涂,言溪的心碎得支离破碎。 这哪里是让他去成亲? 分明是去送死! 言溪想到这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南宫苍峰见主子激动异常,道:“这更不干主子的事儿。主子还是要想想办法救我才是!” “曹师爷知道么?”言溪问。 “我直接回来的,没敢去曹府。谢家那边会给曹师爷报信儿的!”南宫苍峰说着,呜呜的哭泣着。 心里的酸楚跟委屈一并发泄了出来。 “你先回去,有事情再叫你!”言溪说着,踉踉跄跄的走向漆黑的夜里。 春雨想跟过去,却被言溪给退了回去。 言溪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长时间,总之,心如死灰,一切如同黑夜一般,巨大的痛楚袭击了她的整个神经。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春雨正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道:“娘娘,你可别这样了。若是你再有点儿闪失,我再也扛不住了!” 春雨想到香云也是这么没的,浑身软绵绵,晕沉沉的,最后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言溪伸手去摸春雨肉乎乎的小脸,道:“不会的!” 若是曹允文活着的话,他一定不愿意让自己因为他死掉吧?活着的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也必须振作起来!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官差模样的人,道:“曹师爷,来请言妃娘娘,前去监斩!” 言溪忽地想起,今日是苏州府衙的那几个罪犯问斩的日子。 她收拾好,跟着官差就到了苏州府衙。 刚到府衙,就进来一个人,对着言溪磕头道:“姑奶奶,真是我的大恩人呐!” 言溪认出他就是张柳元,自己的老母亲,被人误杀的那个人。 也是言溪几次三番跟曹师爷说,斩杀罪犯的时候,一定要将他请过来。 曹师爷果真没有食言。 言溪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对他道:“起来吧,一会儿跟我去刑场。” 苏州州尹本不打算让言溪亲自去刑场,毕竟言妃再强大,也是个女人。 那种场合,还是不要去的好,可言溪坚持要去。 她需要那种强烈的刺激,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张柳元在马车上不停的哭泣,一直到了行刑现场,才止住。 今天要斩杀的有十几个人,除了张摩的亲娘舅以外,还有翠花楼的老鸨子,还有其他因为作奸犯科入狱的罪犯。 这些人五花大绑的跪在刑场里,旁边的官差手里拿着大刀,只等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 言溪走到桌前,将竹签子往下一扔。 这时却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马上的人,随着马的奔跑,衣袍随风舞动。 “刀下留人—”马背上的人,大声喊着。 难道生了变故? 第339章 曹允文下落的三个版本 言溪再看下面,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滚落到了地上。还有几个没有被砍的人,看着同伴的人头,瑟瑟发抖。 这时,马背上的人,飞身下马,跑到言溪跟前,单膝跪地,道:“娘娘,奉了曹师爷的令,将这些罪犯押回牢狱,等待审问。” 言溪指着下面的人头,道:“来晚了一步,已经砍了头。那剩下的押回天牢,等待重审。” “重新押回天牢!”官差喊了一声,剩下的人,都有弄到囚牢里,运了回去。 到了苏州府衙门口,张柳元跟在言溪后面,也下了马车。 言溪还没有进门,就见曹师爷满头大汗的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允文出事儿了!” 言溪淡淡道:“你也知道了?” 曹师爷一脸疑惑地看着言溪,道:“娘娘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 言溪没有说话,提起裙摆,迈过大门门槛,就往里面走。 曹师爷往里面追,道:“娘娘,你给个主意!” 言溪不知道刚才的叫停问斩,跟这个有无关系?她身心剧痛,不发一言,只等着曹师爷给她说,这些内情。 “娘娘,老臣斗胆,请您给个主意。”曹师爷一下子跪在了言溪跟前。 “那张摩派人送信儿,说是捉住了允文,让我用他舅跟他交换。”言溪停下脚步,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怎么还会有不同的版本? 到底南宫苍峰说的是真的,还是曹师爷说的真的? 该不该告诉他,南宫苍峰说的曹允文已经死了的话? 无论哪种说法,都说明曹允文出事儿了。 “谢君章怎么说?”言溪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曹师爷道。 “他还没有信儿,我刚刚派人去谢府!”曹师爷道。 这时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在门口大喊:“哪位是曹师爷?谢州尹让我来给您送信儿。” 谢家派过来的人? “让他进来!”言溪喊道。 曹师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处的土,扯了扯衣袍上的褶皱。 那人进来以后,看着神情沮丧的老头儿,道:“您就是曹师爷?” “正是!”曹师爷点头道。 那人递给曹师爷一封信。 曹师爷看了一眼,差点儿背过气去。 言溪伸手将那封信接了过来,见上面写的是:曹允文不知去向,让曹师爷将聘礼和那尊红珊瑚悉数取回,并且要赔偿谢家的物质和精神损失。 曹允文死了1.0。 曹允文在张摩手里2.0。 曹允文凭空消失了3.0。 这又有一个版本,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言溪的思绪有些混乱。 曹师爷散尽家财,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想到这里,他吐了一口血。 “儿啊,你到底是死还是活?”曹师爷痛苦的无以复加,嘴角处殷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言溪命人将他送回曹府好好照料。 剩下的事情,自己一一查验清楚。 “好,你回去复命吧!”言溪跟官差说完,随后就上了马车。 张柳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见自己的恩人,神态如此沮丧,想必是发生了大事儿。 他也随着上了马车。 “小的斗胆说一句。这第一步,要去趟谢家,听他们说说清楚。”张柳元道。他的小酒肆已经关了张,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活不是活呢?况且,此时他的恩人,正处在困难之中。 言溪觉得张柳元说的有道理,“马车,去兖州谢府。”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第二天中午,才终于到了兖州谢君章的府邸。 府门口那两个大红的喜字和那对大红灯笼,格外刺眼。言溪站在门口张望着,像是看到了嗜血的魔鬼一般。 门房进去通报,过了一小会儿,谢君章就跑了出来. 他见言溪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道:“娘娘,谢家家门不幸啊!” 言溪这一路上奔波,再加上身心重创,憔悴的已经不成样。 “快起来说话!”她气息弱弱的吐出几个字。 言溪说完,朝着谢家的厅堂方向走去。院子里,一片狼藉,炮竹的碎纸屑,夹杂着红色喜字的乱乱的散落在院子里。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酒席的肉香味儿,还有炮竹点燃时的火药味儿。 廊边各处还挂着,红色贴着喜字的灯笼,以及扎各处的红色绸花,格外刺眼。 言溪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灰色衣袍的少年,在朝着自己招手走来。 曹允文你到底在哪里? 言溪的眼角渗出了泪珠儿,一颗一颗的滚落了下来。 只是,她快速擦去,哭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这还是不是哭得时候。 谢夫人从厅堂内出来,见到言溪,就跪地磕头,道:“娘娘,恕罪啊!这谢家倒了霉,嫁女儿嫁成这般。” “谢婉如呢?”言溪问。 “小女受到了惊吓,至今昏迷不醒呢!”谢君章哭丧着脸道。 “曹允文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大婚之日到底发了什么?”言溪问谢君章。 “那日,曹府送亲的人说,曹公子在路上吃醉了酒,还在昏睡,直接将人送入洞房。我心情不悦,觉得这曹公子有些不懂人情世故,加上前几日在曹府的种种作为,我心里怒气就上来了。婉如劝我说,曹公子是个良人,不会这般做事,肯定是路上太累所致。” “府里的嬷嬷,给婉如盖上红色盖头,也送到了洞房里。到了晚上,宾客都走了之后,婉如便让嬷嬷叫醒曹允文。哪里有成亲睡一天的道理?谁知,嬷嬷一摸曹允文,才知他已然断了气儿。” “婉如便因此吓到晕厥过去,至今仍未苏醒。” 谢君章说到此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曹允文的尸骨还在谢府?可否带我去看看?”言溪眼睛里闪烁着希望。 兴许有救呢!她可是自带了空间系统的。 说到此处,谢君章更加痛楚,“说来也怪,我们将曹允文的尸身,,当晚停在了柴草棚里。到了第二天,尸身竟然不见了!” “我可如何跟曹老弟交代啊?”说到这里,谢君章又痛哭流涕。 言溪心里刚才燃起的渺茫希望,复又熄灭了,心湖立刻结成冰。 “带我去看看婉如!”言溪道。 谢夫人从地上爬起来,从前面带路。 谢婉如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身上还穿着大红色衣裙,就连头上的红宝石发簪,还乖乖的缠绕在发丝之间。 这真是世间最绝妙的讽刺。喜事变成了丧事。 言溪探了一下谢婉如的脉搏。 从脉象上来看,属于惊吓扰了心神,急速的封住了经络。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些疏通经络的药物。这些都是从空间里取出,提前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这些药物,她以为用不着了,没想到竟然用上了。 这些都是含着的药片,不需要口服。言溪捏住谢婉如的嘴巴,给她塞进去。 谢夫人看着迷之操作的言溪,“娘娘,您这是?” “她两个时辰内,会自行醒过来,多给她喝些水。”言溪说着,就抬脚往外走。 谢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追到言溪跟前,“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第340章 言溪探究三个版本 回到苏州之后,言溪又直奔曹府。 曹师爷病得眼窝儿塌陷,形容枯槁。这才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他就成了这般模样。 这老年丧子之痛,任谁能受得了? 他的嘴里一直嘟囔着,“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不该让你去兖州......” 看得言溪心里万分酸楚。 张摩不是说,曹允文在他手上么?那这会不会是真的呢? 关键是一个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了呢? 言溪想着那天,还有几个侥幸没有被砍头的人,若是拉出来一个跟张摩亲舅长相相似的,去交换曹允文未必不可。 这样以假乱真,就算是最后发现了,人也救回了。 *** 苏州的大牢里。 那几个未被砍头的人,这几日活得是战战兢兢。 虽说,砍头害怕,他们更害怕的是别的死法。比如,凌迟三千。 言溪分别看了几个人,将其中一个身形和样貌跟张摩亲舅有些相似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指着道:“就他了!” 这名囚犯的头发散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抽打的破烂不堪,身体处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新的血跟衣服黏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恐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一个劲儿的哀求,“冤枉,冤枉......” “你为何入狱?”言溪问。 “小人的老婆,被人抢占了,我去告官,却被人屈打成招,签字画押,送到了这里。” 这苏州州尹跟曹师爷一向秉公办案,不会出现这等事儿。 言溪心里甚是纳闷! 听这名囚犯口音不是苏州本地人,倒像是外乡来的。 “你从哪里来?”言溪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家是京城的。前几年,张摩霸占了我的老婆,我官府去告状,被京兆尹卢广生给扣留,屈打成招。” 张摩好色,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也不足为奇。卢广生身为太后党羽,能够颠倒是非黑白,也再正常不过。可为何却被弄到了苏州的大牢里来? “卢广生已经被抓,他也关在牢里,等候发落呢!”言溪告诉他这个结局后,囚犯狂笑不止。 “真是老天开眼呐!”囚犯喊着,跪地就是一阵磕头。 “你如何到的苏州?”言溪问。 “卢广生是从苏州调任到京城去的。他在苏州人很多幕僚和朋友,把我弄到这里,轻而易举。”囚犯答道。 “既然卢广生已经被抓,你是被冤枉的,你便可以当庭释放了。”言溪说完,命人给他打开监牢的锁链,又打开他的手镣和脚镣,放他出来。 囚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说法,整懵了。 “放了我?是真的么?” 他不相信的摸了摸,自己已经被磨破皮的手腕和脚踝,那种自由之感,是最美好的。 随即,他就跪地磕头,道:“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言溪不动声色,看着他的脸问:“你还想报仇么?” “想。我做梦都想杀了张摩!”囚犯咬牙骂道。 “那有这样一个机会,你敢不敢干?”言溪问。 “当然敢!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就这么被人抢走了!我要报仇,不报仇,誓不为人。”囚犯说到这里,拳头攥得“咯-嘣”响。 “很好。我们之间达成一个共识。”言溪将刺杀张摩的计划安排告诉了他。 囚犯当即表示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将张摩这个畜生给弄死。 言溪将他带离苏州府衙,命人找大夫给这名囚犯医治伤口,又给他置办好几身普通衣物。 同时,言溪也派人给张摩送信儿,让他将人质及时送到苏州,自己就将他舅给送过去,并且保证决不食言。 大约过了十日的功夫,张摩便派人送信儿过来,说是会快些将曹允文押解回苏州。 希望苏州这边能将他亲舅放回去。 囚犯倒是心里很急,这一日报不了仇,恨就一日不能消。 “还得委屈你几日,等那边一有信儿,就马上放你回去。”言溪见不到曹允文真人,是不会轻易放人走的。 又过了十日左右。 这天,来人通禀,说张摩已将人质送到了苏州府衙。 囚犯身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他收拾好自己的衣服,跟在言溪的后面,一同去了苏州府衙。 双方叫唤人质后。 言溪将人质带回苏州府衙,可人质却不是曹允文。 此人身上穿着喜袍,松散却破旧,头上束着白色丝带,头发散乱着。 红色喜袍上的金丝线没有蒙尘,还在隐隐昭示着,这就是件新的喜袍。 “你是何人?”言溪怒声呵斥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个曹允文竟然是个假冒的。 言溪拔出一柄剑,对着他的喉咙道:“说!” “我就叫曹允文。”言溪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那人瞬间跪在地上,磕头道:“是张摩抓错了人。我本是兖州人士,不知为何给弄到京城,这又被送来了苏州。我虽是读书人士,可也不过是个秀才。我家里只是有几亩薄田而已,小老百姓一个,根本不是曹师爷的儿子。” 抓错了人? 还是想用一个假的冒充? “说,你是不是张摩派来的?”言溪给府衙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在“曹允文”面前吹了一下锋利的刀刃。 这可把他吓坏了,浑身哆嗦道:“不是,真不是!只不过是我倒霉,被莫名其妙的抓到了这里。” “身份长相各不相同如何能抓错?”言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那日,天蒙蒙亮,我带着东西去学堂。路过谢府,发现了这件喜袍。我等穷人,哪里见过这等绫罗绸缎的好东西?早上天凉,我就将喜袍套在了身上,谁想竟惹出祸事!” 还真是抓错了人! 可真的曹允文在哪里?是活着还是死了? 言溪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身心更加憔悴。 言溪命假曹允文将喜袍脱下,将他放走了。 临走前,曹允文还对着言溪磕头,想要回那件红色喜袍,留着自己娶妻时候用。 言溪一气之下让衙役抽了他两个嘴巴,而后轰了出去。 至此,曹允文下落三个版本,都不是真的。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曹允文到底去了哪里? 此刻,最难受的还是曹师爷,他活着太痛,死又不瞑目。 他接连的缠绵了病榻多日,吃药也见效甚微。 言溪让曹府的管家给张柳元安排了个活儿,留他在曹府做事。 一来是不白吃饭,二来曹府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及时通知她。 这一日,张柳元过来送信儿说,齐州的二姑母来探望病重的哥哥。 言溪想起曹允文去兖州成婚,是二姑母前去操办的。 她跟着张柳元赶去曹府,去见二姑母。 二姑母看上去憔悴了一圈,不似以前般光彩照人,眼神也有些呆滞。 她正坐在曹师爷的内室里,捏着帕子,哭嘤嘤,道:“都怪我,都怪我......” 曹师爷张了张泛着青紫色的嘴唇,道:“怪不得你,要怪也怪我......” 言溪看着二姑母泛着泪光的眼角,道:“二姑母,曹允文到了谢府之后,你可曾见过他?” 二姑母点头道:“见过,我还去洞房里,嘱咐了他一番。谁知,到了晚上就......” 说完,她捏着帕子掩面而泣,似乎哭得更伤心了。 哭了许久,她转身抓住言溪的手,道:“我这里有祖传的制香的方子,望娘娘将它发扬光大。” 说完,她给言溪的手里,塞了一个黄色的绢帛。 言溪捏着它,如同捏着千金重,这可是曹允文生前,想要借此来经商的东西。 第341章 张柳元遇上文清 曹家送到兖州谢家的聘礼,已经被曹家管家派去的家丁悉数取回。 曹师爷这几天能下来些床了,却整日看着那株娇艳欲滴的红珊瑚,像是自己儿子的血一般。 儿子都没了,传家之宝还要传给谁? 最终,他忍无可忍,将那株红珊瑚给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嗙-” 碎成了一片一片。 胆子小的婢女吓得不敢靠近曹师爷的内室。 只有张柳元,见多了场面上的事儿,进去将破碎的红珊瑚给收拾了起来。 曹允文的事情,过去了有两个多月了。 言溪的心,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痛苦,折磨,憔悴,再到现在的心绪稍稍能安定些了。 前几日,苏景儿过来讨要制酒的方子,言溪因忙活曹允文的事情,一直奔波,没能见得着。 春姹听柳絮儿说,苏景儿已经怀上了。现在刚刚两个月,还不能往外说。 “怀上了,还要吃酒?真是太纵着性子了,裴公子真是宠妻狂魔啊!可宠不是这么宠的!”言溪说着,从空间里取出几瓶药来。 一瓶子是补充叶酸的,一瓶是补钙的。 孕妇不好好休息,补充营养,喝酒哪里行? 言溪写了封信,让春姹把信和两瓶药,拿着给苏景儿送去。 “她都不认字儿,娘娘你写信干嘛?”春姹捏着信封,疑惑地问。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言溪诡异的答道。 春姹打开一看,上面画的都是些勾勾圈圈的图。 不过让人一看就懂。图的大意是:你不要喝酒,当心肚子里的宝宝,好好吃我给你的药。 春姹捏着两个白色的药瓶晃了晃,里面哗啦啦作响,她从来没见过这等药物。 自家娘娘这是从哪里讨来的?不过,她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药品,自己也就见怪不怪了。 转眼间,又快到了年底。 张柳元经常在画苑和曹府之间来回跑,言溪随时知道曹府的情况。 曹家管家知道言妃娘娘,安排张柳元来做活儿的原因,自然也不会管他总是往画苑跑的事儿。 跑的次数多了,见了几次文清,心里波澜不断。 这一日,张柳元来了,又恰逢文清在言溪的院子里晒太阳,便上前搭讪道:“这位姑娘,是哪里人?” 文清见他样貌虽生的粗俗,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大气磅礴之感。 “我是云州人。”文清答。 “云州人?恰好我也是云州人士。”张柳元道。 地域上的相同,无疑拉近了两人心里的距离。 张柳元兴奋的看着文清,“你跟咱们娘娘多长时间了?” “不足半年的光景。你因何遇上了她呢?”文清答着。 这个问题,偏偏戳中了张柳元的心事,他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 言溪见两个人聊天,便凑趣的过来,却见张柳元阴郁着脸。 肯定是提到伤心之事了。 文清怯懦的看着言溪,眼神里充满的歉疚, 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柳元摇头,“遇上了悍匪,那天死的人很多,甚至还死了个出宫的嬷嬷......” 言溪看不到张柳元的眼睛,只能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北戎的还没有来信儿,自己的药也所剩无多,只能靠着薛州的药方,勉强的支撑着,才能让文清体内的毒不发作。 真是防不胜防啊! 就算是这几个月以来,让文清躲在画苑里,有诸多高手保护着,有春雨专门调理身体,还是躲不过这些明里的暗戳戳的剑。 张柳元不知言溪的咳嗽是何故,只知道这件事儿不能说了,他转身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下言溪。 言溪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盯着他看。 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脾性最好,再忙再乱,都没有发过脾气。自己究竟是说错了什么,让她性情大变? 不过,此刻他弄不清楚原因,只能闭上嘴。 文清皱着眉头,表情极其痛苦,她扶着胸口,喃喃道:“出宫的嬷嬷?难道是我娘?” 张柳元没敢再开口。 文清一激动一下子晕了过去。 言溪从小葫芦里拿出一颗小药丸,给她摁到了嘴里。 这里面,一共还剩下两颗,吃了一颗,还剩下一颗。 这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干干的等死吧? 张柳元见文清晕过去,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找了个借口要溜。 “慢着!” 言溪从后面喊住他,张柳元站在原地,尴尬的挠头。 言溪走到他跟前,道:“她身中剧毒,性命堪忧。她娘就是你说的那个宫女。” 张柳元不知如何解释,手在空中划了两下,就又停了下来。 这种事儿,如何解释? 片刻,言溪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刘嬷嬷既然死在了你的店里,那他的尸身葬于何处?” 张柳元作为一个最后看见她的人,必定应该知道。 “葬在一个大的坟茔里,那个时候死的人多,又没有人来认领,我只能这样做了!”张柳元道。 一个善良的人,这一生的命运如此坎坷,到了最后连个栖身的地方也没有,言溪想到这里一阵心酸。 “改日带我去拜拜,给刘嬷嬷上炷香去!”言溪说到此处,红了眼眶。 张柳元见自己一席话,惹得差点出了人命,心里不由得慌张道:“可......可以。” 虽说,他不知道所谓的刘嬷嬷为何这般有威望,可他知道这必定是个关键或者核心的人物。一方追着杀她,一方又要祭拜她。 张柳元跟言溪约定了去上坟的时间,就回去了曹府。 曹师爷的身子骨已经好些了,他也渐渐接受了儿子的状况。 苏州州尹将自己家的儿子,送到曹府,给曹师爷作伴,好慰藉一下他的心。 齐州二姑母家的小表妹,也经常过来,给自己的舅舅带些齐州的特产,还带些祖母跟母亲的给他做的衣裳和鞋袜。 言溪也会时不时过去,看看他的身体状况。 曹师爷看在这些亲人的份儿上,也不能再颓废下去,若是儿子还活着,自己却死了,那不是遗憾么? 对于日理万机的言妃娘娘来说,能够将自己的事儿,看得如此重,让曹师爷着实没有想到。 若是她没有身居高位,若是她没有踏入皇宫,若是她没来到江南,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 他心里暗自喟叹,人生事不如意十有八九。 若不是曹允文性子散漫,内心却慕强,普通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大概也不会是这种结局吧? 想到这里,他一阵锥心般的疼痛。 第342章 北戎大夫为文清解毒 文清大约休息了几日,又缓了过来。 言溪叮嘱春雨,让她在后院休息,前院的人员混杂,避免她再出乱子。 临近过年,谁都想着心静一些。 苏景儿的身子已经显怀了。裴家老太太整日里念叨着,再给她添个孙子,心里就满足了。 自从苏景儿嫁过去以后,裴家的生意越发的好,裴公子再也不发疯,就连裴敬轩也跟着先生乖乖的学写字了。 这个女人,真是情商了得,将裴家上下都弄得无比齐整。 言溪给惜溪请了个先生来,每日教她写字,雪儿在一旁陪读,也跟着学了不少字儿。 每日里,她都拿着自己写的字儿,给言溪看,让言溪给她点评一二。 慕容恪管着成衣铺子,整日里想着怎么出花样赚钱,几个月的时间快成了这家铺子的掌柜。 言溪及时的给了他一些股份,让他对这个成衣铺子,有归属和认同感,更能调动他的积极性。 作为一个处处都要强的男人,他时刻都在想着跟南宫苍峰比。 南宫苍峰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处处以小家为重了,不再那么拼搏,只管着画苑的日常营生,倒是显得有些无为。 就连苏怀也递来一次拜帖,无奈言溪没空给他回。 那日,刚闲下来,言溪就发现春姹手里拿了一个黄色的绢帕。 “你拿它作甚?”言溪问。 春姹将黄色绢帕递了过来,道:“这是何物?还以为是个旧的帕子呢。” 言溪将绢帕在桌上铺平,“这是制香的方子,是曹允文二姑母给的。” 她在上面仔细看着,这种东西若不是祖传,可真得不来。 突然,她的眼睛被一处,安神香给牵住了。 安神香跟麻沸散的作用类似,就是麻痹神经,不同之处在于安神香能够安静的睡着。 可绢帕上说,若是剂量用得大,还能阻断呼吸,给人产生死亡的假象。 “这安神香还真是奇特!”言溪说着,就将绢帛还给春姹,让她重新收好。 这时,就听见外面一阵马鸣的声音。 言溪心中疑惑,这画苑里平日平静的很,为何会有马的声音,听着声音像是一个马队。 春姹放东西回来,脸色凝重,还略微带着些恐惧,“发生何事了?我去看看。” 不等春姹出去,只见一个脚上穿着黑色皮靴,身上穿着皮革衣裙,腰间束着黑色腰带。看这身装扮,分明是北戎的衣服。 因为言溪曾经见过戎狄穿过这样的衣服。 那人在问清楚了言溪的身份之后,单膝跪地,右手抚着胸口,道:“娘娘,我是北戎戎狄国王的弟弟,我叫戎膺。此次,是前来护送北戎的名医,来此医病的!” 言溪心中无限感激。 “戎狄真是有心了!” 言溪见戎膺完全能用大梁的语言交流,且毫无障碍。 戎狄还真是说到做到,没有食言。他曾说过,回去北戎以后,会效仿大梁。这连语言都普及过了? 这时,戎膺后面一个穿着白色北戎服饰的人,背着一个药箱,走到言溪跟前,道:“我就是大夫,擅长解各种毒,还请娘娘让病人出来,让我亲自医治。” 言溪心里一阵窃喜。她吩咐春姹,让春姹将文清请来医病。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文清被带到了。 北戎的大夫,见她卧蚕之下发青,舌头青紫色,大概猜到她中的什么毒。 他让文清躺下,从她的头发上取出一根发丝。 然后,他又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一种特制的药水,将发丝浸在里面。 头发在药水里面,发出“嗤—嗤”的声响。 不一会儿,北戎大夫将手里的发丝从药水中拿出。 “还真是魅朱的毒!”大夫说完,将发丝递到言溪跟前,“娘娘还真是有心。” 言溪不解,北戎的大夫是何种意思? “这种毒名字叫魅朱,只有这种特制的药水,才能完全将体内的毒素清除。”北戎大夫指着刚才浸泡发丝的药水。 那太好了,这不就是她千辛万苦寻找的东西么? “快,快给文清喝下去!”言溪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 “慢着!”北戎大夫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言溪兴奋的脸上,一下子僵住了。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讹钱?不能呀,戎狄费了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就是来讹钱的? 她扫视北戎大夫一眼,静观其变。 若是真的要钱,只要不是太离谱。她能拿到出来,还是尽量满足他。 “只是,喝了这种药水,中毒人身上的毛发,都会变成白色!”北戎大夫说。 言溪愣住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若是整个毛发都成了白色,岂不是头发全白。可文清还不足二十岁,这么清秀的女子,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么? 她一时犯了难。 可美丽跟生命相比,当然是生命更重要。 文清坐在一旁,泪如雨下。 “试试吧,文清,头发的事儿是小。若是体内的毒性,再不清掉的话,时间久了会肠穿肚烂,毒发身亡。我的药丸,只是能遏制毒性的发作,拖延时间而已。” 言溪劝慰道。 不过,这件事儿的取舍,也不是那么难。可是,谁都想两者都要。既能清掉体内的毒素,还能留住黑色的头发。 言溪看文清的情绪渐渐稳定,示意北戎大夫,给她服药。 文清闭着眼睛喝下。不到一个时辰,她身上的毛发竟然真的全部变白了。用“鹤发童颜”这个词儿形容,再合适不过。 不过,她看着似乎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多谢戎膺王子,带来的北戎圣手,救了文清的性命!”言溪说着,吩咐春姹给来的诸位客人安排住处。 春姹将戎膺和北戎大夫的住处,跟文清的住处,安排在一起。其余来人,则安排在慕容恪的那帮手下处。 这样安排的目的,是方便北戎大夫照顾文清。毕竟,喝下药水,还要观察些时日,方能确定毒是否消除。 春姹一向谨慎,这件事情如此大费周章,更是不能随便出错。 言溪对戎膺颇有好感,初次见面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她记得当年北戎国王病重,戎狄是以北戎国王独子的身份登基。为何今日又出了一个弟弟? 第343章 戎膺一夜未睡 “戎膺,这一路走来,你对大梁国有何感受?” 言溪侧头看着戎膺。他长得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但是却一脸柔和,并不冷酷。 “感受实在太多。这里山水十分美。看多了草原的绿色,置身于山水之间,十分惬意,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晚上,言溪为戎膺举办了欢迎宴会。 小厨房也是拿出了看家本领,来招待这位异国的客人。 言溪也从空间里弄出了一些硬菜,比如小酥肉,粉蒸肉,葱爆羊肉等,也是让戎膺和北戎大夫开了眼界,过了嘴瘾。 “北戎的肉,都是火上烤的,少有烹制,煎炒的,这样的吃法,的确美味!”戎膺王子夸赞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言溪道。 她说完,站起来,直接将盘子端到戎膺跟前,“多吃,这些都是你的!” 戎膺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便甩开膀子猛吃。 众人纷纷放下了筷子,看戎膺吃饭。 “快吃啊!”言溪催促着。 “看他吃,就够了!”众人道。 “看,肚子也能饱?”言溪咧嘴问。 “嗯。”众人答道。 言溪突然想起,她的前世,有人做吃播,还有很多人去看。原来看真的你能管饱。 像戎膺这么帅气又温和的吃播,那直播间不得爆炸么? 饭后,言溪陪着戎膺散了会儿步,就让春姹带他去休息了。 北戎大夫特意交代文清,今日喝了药水,有可能拉肚子,尿频等身体不适的症状,等到毒在体内排泄掉之后,就会好起来。 由于春姹的安排,戎膺和北戎大夫的住处,跟文清离得很近,可以说是挨在一起。 由于临时安排,这个院子很小,连茅厕也没有,只能跟文清的院子里,共用一个。 戎膺晚上吃的多,一时睡不着,便在院子里溜达。 转了一会儿,感觉体内的食物,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去趟茅厕,回来睡觉。 只是,刚踏入文清的院子,便见文清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小瓦房里。 他想跟文清打招呼,文清一秒就跑没影了。 他朝着小瓦房的方向过去,闻到了一股子屎尿味儿,紧接着就是“吭吭哧哧”的声音。 他赶紧退出院子。 等了一会儿,他觉得时候不小了,便又进到文清的的院子里。 文清又匆匆忙忙的从内室跑出来,往小瓦房的方向跑去。 戎膺不得不再次退出院子,等候时机。 …… 就这样,戎膺一个晚上,连茅厕也没入过。 天已经蒙蒙亮,北戎大夫睡眼惺忪的起来,想去茅厕,却被戎膺一把拦住道:“还是别去了,省的尴尬!” 北戎大夫的意识,被刺激的清醒了。 ”尴尬??” 戎膺将自己等了一晚上,都没有去成厕所的事儿给北戎大夫讲了一遍。 北戎大夫心里掐算了一下时间,没有说话,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戎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给你说,你不听,怎么样?白去一趟!” 北戎大夫得意洋洋道:“来的早,不然来的正巧。你这一晚上,都不如我及时。” 戎膺彻底被激怒了。 他顶着晕晕的大脑袋,听着北戎大夫说着最气人的话,这不是找打么? 幸好北戎大夫也会些武功,身体躲得及时,不然,这回非被揍个鼻青脸肿不可。 第二日清晨,言溪见戎膺没来吃早饭,以为是春姹没过去请。 “我过去请了,戎膺王子说昨晚睡的不好,没胃口!”春姹解释道。 “睡的不好,是哪里不好?床榻被褥的问题,还是有失眠之症?”言溪问。 “这个倒没有问的那么仔细。床榻被褥,都是我新的,甚至我连屋子的熏香都换了,换上了他们北戎的熏香!”春姹道。 北戎大夫见主仆二人不明所以,便道出了戎膺没睡好的原因。 主仆二人大笑不止。 “我可是连小解的恭桶,都给他准备了,他却连屋子都没进!”春姹说完,她们笑得更大声了,就连北戎的大夫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大活人,差点儿被屎尿憋死。 ”文清呢?”言溪问。 “她也在休息,昨晚上她也折腾坏了!”春姹道。 ”她体内的毒,排得差不多了吧?”言溪问正在专心埋头吃饭的北戎大夫。 “啊,排出了,没毒了!”北戎大夫道。 “上午给戎膺和文清,单独开个小灶,重新做份饭。”言溪叮嘱春姹道。 文清早上醒来后,春雨已经将春姹单独做的小灶上的饭菜,给摆放好。 身体内的毒素排干净了,胃口也开了。 她闻着桌上的饭菜,格外的香。 吃饱喝足之后,柳絮儿告诉她昨晚上发生的事儿。 文清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儿。昨晚上自己折腾了一晚上,却还影响了北戎的王子。 “拿些礼物,给人家去赔礼!”文清道。 春雨有些迟疑,到了人家那里,说啥?说因为我的身体原因,耽误了您上茅厕? 还是,因为我上茅厕,影响了您上茅厕? “姑娘,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说不个缘由的赔礼道歉,只会让人笑话。”春雨道。 “不行。也许人家看好的就是我的态度,说啥人家不在乎呢!”文清坐到梳妆台前,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色头发,心里一阵堵心。 春雨见她的眼神黯淡下来,知道她为了白发的事情,心里不爽。 梳好头之后,她站起身来,春雨带上礼品,去了隔壁院子。 戎膺此刻还在酣睡,睡得太晚,根本醒不了。 春雨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有人么?” 没人答应,就跟文清进去了。 这个院子小,屋子的面积也很是狭小,只有一个小的堂,里面就是内室。 春雨跟文清进去后,发现根本没有人。 好歹也是王子,怎么连个通传的人也没有带。 文清想着,就推开了另外一个门。 戎膺正敞着怀,躺在榻上酣睡。 那一身结实的肌肉,还有那北戎人独有的栗色的皮肤,看得文清脸红心跳。 她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春雨一见阵仗,放下手里的礼物,也跟着追了出去。 “姑娘,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春雨喊着喊着,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她想起了香云跟张公子时的情形,眼前的一切,又似曾相识,嘴角泛起了笑容。 第344章 春雨做媒人 戎膺醒后,拿着礼品,去了前院。 言溪跟着张柳元去祭奠了刘嬷嬷,刚回来,眼角的泪痕未干。 “什么情况?”言溪看着戎膺拿着的礼品。 戎膺将礼品放到桌上,不慌不忙的坐到椅子上,指着礼品道:“回去以后,我那桌上,便有了这个。不是娘娘您送过去的?” 言溪理了理精神,她还沉浸在刘嬷嬷的悲惨之中,情绪没有释放出来。 她见礼物是个纸包的点心,而且表皮上的纸张有些微微皱着,这肯定是不是新买的! 春姹在旁边见言溪正纳闷,就插嘴道:“这个绳结的样子,像是春雨打的!” 春雨打绳子结,容易系成蝴蝶翅膀的形状,春姹很是熟悉,她当时还觉得十分好看呢! 言溪想到北戎大夫早上的一番话,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文清过意不去,送给戎膺的赔礼。 这倒是个好事儿!平白的连累了人家,况且,自己的病还是人家千里迢迢过来给治好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好好谢谢人家。 “不管是谁的,你就收下吧!这礼物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你可以先收下,再慢慢等答案。”言溪道。 戎膺见找不出答案,就将纸包打开,想着干脆众人分食了。 “不可!”言溪喊住戎膺。 戎膺一脸不知所措,这绳结都松开了,纸包里面的点心,将纸包撑开,露出黄澄澄的颜色,一股子香甜味道扑鼻而来。 戎膺此刻的食欲大增。他折腾了一晚上,早上连早膳还没用过。 此时,言溪突然的戛然而止,有些略略的扫兴。 “我在想是不是文清送的!弄明白了送礼的正主,再吃也不迟。”言溪道。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此时恨不得一口吞几块的戎膺,有些难受。 这时,春雨过来了,进门就看到桌上的点心,道:“我刚又去了戎膺王子院儿里,却没见到人。我想,这会儿应该在这儿吧!” 春姹见春雨一直盯着桌上的点心,就解释道:“戎膺王子弄不清楚,这点心谁送的,拿来问问。” “是我们姑娘。这不是戎膺王子大老远的为了姑娘的病,她实在过意不去!”春雨说完,对戎膺王子略微福了福。 “王子有礼了!”春雨看了一眼戎膺。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戎膺,这个男子的神采跟大梁国的不一样,属于那种既有北戎人的豪放,又有大梁人的细腻,还有他独自拥有的善良。这几种东西糅合在一起,让人看着既不莽撞,也不冷淡,的确是个绝佳的人选。 她的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言溪见春雨今日有些异常,再看看她嘴角处的微表情,心里有些纳闷。 不像是喜欢,更像是窃喜! “既然是送给戎膺的,那就吃了吧,这个戎膺也正有此意。”言溪说完,看向戎膺。 “不行!”戎膺否定道。 刚才戎膺恨不得马上吞了,这会儿,他又恨不得马上当宝来供奉上。 人家感恩戴德送过来的东西,自己就这么当人家面儿给分食了,这也太轻视人家的情感了吧? 言溪见戎膺态度变了,不明所以。 “戎膺谢过文清小姐的礼物,还让文清小姐不必挂怀,我来这一趟,也是稳赚啊!大梁国这一趟,戎膺不仅见识到了大梁美丽的河山,更见识到了大梁淳朴的民风,以及大梁人民优秀的品质。” 戎膺对着春雨躬身一揖。 这完全是用的大梁的礼节,看来戎狄对大梁文化的推广甚深,已经到了细枝末节的地步。 言溪甚是欣慰。 等忙完这一阵儿,届时要好好歇歇戎狄和梅如玉。 春雨俏皮一笑。 这丫头心里老练的很,这会儿言溪只觉得春雨要搞事情,但不知道她要做啥。 “戎膺王子,果然不一般。就说这气宇轩昂的样子,就惹人刮目相看。再说,还有这温文尔雅的气质和谈吐,简直就让人移不开眼!” 言溪吓了一跳,这丫头夸起人来,太雷了! 这哪里是夸人,明明就是跪舔。 可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动情。 戎膺被夸得脸上像遮了一块红布,连忙道:“过奖了,过奖了。。。。。。” 春雨凑到他跟前,歪头见他的样子,“王子有无婚配?” 大梁的女子,都这么开放了么? 戎膺的脸上,除了红还有尴尬。 春雨见戎膺不说话,只在那里愣着,便又重复着问了一句,“王子有无王妃?” 虽说这婚事不能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可也不能随便就许下婚约啊! 戎膺眼睛不敢看春雨一眼,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春雨清脆一笑,“那就好!” 言溪不知道春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拧着眉头看她。 “春雨,你平日里素来安宁,为何今日却对王子不礼貌?”言溪冷着脸问。 春雨走到言溪跟前,不慌不忙道:“还请娘娘给撮合!” 撮合什么? 她和戎膺? 言溪觉得春雨真是不可理喻,不说她年龄还这么小,就问这戎膺若是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了她,她又该被伤情许久。 春姹不就是个例子么? 想起春姹,她觉得自从曹允文消失之后,春姹只是难受了一两天而已。 难道之前,都是装的?不像! 春雨见言溪不说话,就又重复了一遍,“还请娘娘撮合王子和文清姑娘!” 原来忙活半天,是撮合戎膺和文清。 这要是撮合,也得看看当事人的意见。 戎膺脸上的红布渐渐褪去。 “戎膺,你意下如何?”言溪问。 戎膺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文清姑娘的毒素已经清理完,可身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是少动情绪。或悲或喜,都对身体恢复不利!” 言溪颔首,”这样也好。你们刚认识,还需要相互了解。这婚姻大事,还是要慎重!” 春雨见言溪没有答应,撅着嘴,脸色十分不悦的跟言溪福了福礼,就回去了。 言溪倒是觉得有些歉意,这丫头可是费了半天劲,最后没有达到满意的效果,真是有些对不住她。 第345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春雨走后,言溪留戎膺吃早膳。 戎膺早就饿的头晕脑胀,若不是刚才春雨那小丫头搞事情,这会儿自己早就吃上了。 不过,她说起文清,自己对文清还是有些好感的。 虽说,自己跟他第一次见面,就是给文清清毒。 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娇弱的可怜,有种惹人怜爱,激起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言溪见戎膺吃了有三碗米粥,五个馒头,还有几碟子小菜。 下巴都快惊掉了! 真是食量惊人! 北戎男人怪不得都长得身强体壮,就这种食量,一个顶两。 刚放下碗筷,文清就过来了,不过春雨倒是没有跟过来。 文清见桌上还放着自己拿过去的点心,就从从松散的纸包里,取出一块,道:“王子,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戎膺刚才刚吃饱,这会儿文清手里拿着的点心,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道:“姑娘,不必如此。我今日能幸得结识诸位,也是福气!” 说完,就当着文清的面,将点心两三口之间就吃了下去。 只是,这点心同旁的不同,它吃下去之后,有很强的撑胀之感,再加上刚刚又吃下去不少,这让戎膺的胃,如同快要撑爆了的气球一样。 难受! 言溪见状,从衣袖的隐藏里取出一粒消食片,给他服下。 戎膺捂着胃口的样子,让文清很是内疚。 明明是感恩,为何却折腾起人家来了?她又想起昨晚上,扰了一晚上,内心更加不安。 “要不出去走走,看看苏州有何好玩的?”言溪提议。 此番一来是带着戎膺游玩一下,二来也是帮他消化食物。 戎膺虽然难受,可也没有到不能出行的地步,就点头答应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戎膺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次情况特殊,没有备马车。而文清身体还要调养,气力和体力也差些,也不宜走的太快。 她们三人就慢慢走,一边聊着。 文清的头上,今天故意裹了个布巾子,面上还挂了一个遮面。 这样花白的头发,遇上了人,恐怕会惹人注目。 戎膺对苏州的东西,都感到好奇。 突然,有人从三人的背后飞奔过来,大声喊着:“让开,让开!” 后面有人追着喊道:“快抓住他,抓住他!” 原来是个贼! 贼人跑的飞快,刹那间,已经到了文清背后,他将文清从背后一推,直接冲了过去。 文清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向了戎膺的一边。 戎膺迅速将文清抱住,只是四目相对的那刻,文清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幸好今天的头面,捂得格外严实,没有轻易被发现。 戎膺将文清放好在原地,再去看那贼人,已经被言溪制服,趴在地上求饶。 “下次再也不敢了!” “滚!” 言溪将他手里偷的玉佩拿了过来,还给了失主。 失主千恩万谢,道:“诸位大侠,若是不嫌弃,请诸位到酒楼一坐,可否?” 言溪见失主如此热情,不好推辞,便答应了。 戎膺见大梁人如此热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都会能换来一顿饭,心里对大梁的好感度更高。 他转头看着文清道:“这次来大梁,还多亏了姑娘呢!所以,姑娘不必总是谢字,挂在嘴边上。” 文清心里如同夏日轻轻的雨水,滴在池塘水面上,微微泛起一阵晕晕相接的涟漪。 几人来到附近一处酒楼。 言溪抬头望了望,上次来这的时候,还是跟苏怀一起。 苏怀的钱庄,也不知道如何了? 还有他递过几次拜帖,自己也一直没有顾得上见他。 “快请!里面请!”小二忙着过来打招呼。 戎膺见酒楼里都是雕栏玉砌的模样,一根根的漆红色的柱子,耸立在廊檐之下,煞是好看。 几人找了一个雅间坐下。 失主首先自报家门,道:“鄙人姓胡,乃是苏州人士,自幼便跟着父母,在苏锦棠苏大人的府中长大。后来,父母亡故,我又被苏老爷派去,跟着苏公子!” “据我所知,苏家的夫人和姬妾生的均是女儿,哪里有什么公子?”言溪故佯装不知的问道。 “哦,这位恩人,听口音,你不是苏州人吧?苏州人对苏家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咱们这位公子不是苏老爷亲生的,是认的干儿子!” “哦!怪不得!”言溪很是配合的说着。 “我听说高夫人可是个醋坛子,又嚣张跋扈的,想必这苏家无男丁,跟她有关系吧?”言溪此时更像是热衷于八卦的八婆一般,一直问个不停。 “可不是。前些年,高夫人娘家可是朝中的红人。苏家的姑奶奶,如今的太后娘娘,要仰仗人家。所以,高夫人在苏家可是说一不二,再加上又是那种嚣张的性子,苏老爷自己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苏家哪里会有后?”胡管家小声跟她们说着。 这也是避免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胡管家顿了一下,又微微叹息道:“哎,今时不同往日喽。我听说咱们苏家嫡出的女儿,就那位苏妃娘娘自尽了。可怜高夫人就这一个女儿,最后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胡管家嘴里不断的咂摸着,叹着世事无常。 “现在啊,高夫人整日里吃斋念佛,从来不出院门半步。要不,咱们苏公子哪能掌管苏家呢?”他说话间,只听着外头喊了一声,“菜来了......” 一个肩膀上搭着白色巾的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烧锦鲤,就走了进来。 众人默不作声,眼睛直盯着上来的菜。 言溪第一个拿起筷子来,“快吃吧!” 这锦鲤的味道十分美味。戎膺在北戎长大,哪里吃过这等人间美味?他夹了一块,放在嘴里,直称赞好吃。 只是文清,吃饭的时候,不仅要取下遮面,还要将跟遮面相连的头巾一起取下。 胡管家间文清一头白发,瞬间惊了,道:“这位?” 这位是鹤发童颜,还是童颜鹤发? 到底是少年白头的少女,还是老来颜值年轻的老妪? 他又打量了一下,文清的身形,明显是少女白发。 言溪正专心挑鱼刺,只是一眼瞥见胡管家的样子,便道:“这位姑娘,是吃了一种药物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胡管家略有所思,道:“这种病不好治,一般大夫,恐怕不行。不过,我知道一人,绝对能治好你的病!” 文清听得眼神发亮,自从吃了北戎大夫的药之后,虽然身体的疼痛没有了,可这心里的病也是落下了。 生了一头这样的白发,简直如同怪物一般,连出门都得避嫌。 “哪里有这样的大夫?”文清迫不及待的问。 胡管家笑道:“这姑苏城外,有个姑苏道观,道观里有个老道,有世间罕有的医术。不过,他年岁大了,平日里可不一定见人!” 言溪听着就是一愣,这说的是谁?怎么这么熟悉? 第346章 胡管家画图 文清异常欣喜,只是她转头看向言溪时,却见言溪有些微怔。 文清不再说话,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来,就要往嘴里送。 戎膺赶忙喊住了她。 她一晃神,不小心将鱼甩了出去,鱼肉恰好丢进了戎膺面前的鱼盘里,鱼盘里有些酱色的汤汁,被瞬间溅了出去,撒到了戎膺白色的衣袍上。 竟然有这么巧?文清心里略略的骂了一声。 她慌忙起身,用帕子给戎膺擦衣袍上的污渍。只是,这片衣袍上的污渍,恰巧在两腿之间,胯部的位置。 她擦着擦着,突然有种不详的感觉。 再抬头往上一看,戎膺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简直丢死人了。 她慌忙将手里的帕子扔掉,快速的将遮面和头巾围上。 言溪不明所以,还没吃呢,就将头巾和遮面带上做甚? 她刚想说,让文清摘下来,却瞬间看见戎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北戎的男女向来直接,跟大梁的男女的含蓄不一样。 这眼神里分明藏着可以火烧万物之感,言溪重重的咳嗽了一下。 这旁边还有人呢! 胡管家以为是言溪是鱼刺儿卡到了喉咙,一脸担心道:“女侠小心些,吃鱼的好处多,这弊端也不少。若是鱼刺儿卡到了喉咙里,还是要去看下大夫的!” 不过,下一刻他见言溪依旧在平静的吃鱼,担心也就立刻消失了。 “好吃,胡管家多吃些!”言溪说着,继续享受着鱼香的美味儿。 戎膺何等聪明,他知道刚才自己莽撞了些,便收敛起锋芒,低头吃起鱼来。 文清一直坐等,旁人吃着,她看着。 “姑娘,红烧锦鲤的味道不错,你何必干坐着呢?”胡管家嘴边挂着油渍,苦口婆心的对文清道。 言溪明白文清是怕露怯,才遮上了头巾和遮面。 “她不喜欢吃鱼,胡管家不必管她!”言溪跟文清打掩护道。 文清的眼神里,立刻如同千万支箭,同时射了过来,像是要把言溪给射穿一般。 明明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鱼! 可惜偏偏刚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赔了一顿好饭,简直不要太亏。 言溪给了文清一记白眼,明明是你自己吃饭的时候,装模作样的,还要怪我给你胡乱解围? 文清彻底无语。 言溪不做声,戎膺也不做声,只有胡管家絮絮叨叨的说着苏州城里的趣事儿 。 吃罢了饭,胡管家准备起身告辞,却被文清拉了一把,道:“胡管家,你说的那个老道的事儿......” 胡管家明白文清的心思,这少女二八年华,哪个不爱美?谁能受得了自己一头浓密的白发,站在人前,犹如一个怪物? “姑娘,我给你举荐一个人,他或许能带你去!听人说,那老道年岁已高,不轻易接待旁人。不过,这件事儿也得靠运气,就看那老道是不是肯见你了!”胡管家说着,就让店里的小二准备文房四宝。 胡管家会写字儿? 这种家奴出身的孩子,还能读点儿书,简直是不要太奢侈。 片刻,小二便捧着文房四宝,放到了雅间旁边的桌上。 小二帮忙将纸张铺好,又将墨研好,只等着胡管家上去写。 言溪好奇胡管家的书法水平。 文清好奇胡管家写的内容。 戎膺好奇胡管家如何用毛笔写字。 胡管家见众人都在盯着他的手看,他拿着笔的手,瞬间抖动了起来。 他用左手摁住右边前臂,可笔尖上的墨汁,还是随着手的抖动,落在了宣纸上。 言溪此刻就明白了他的书法水平。 她侧眼看了一眼文清,文清一脸着急的等着他落笔。 “胡管家快些写罢!”言溪催促道。 胡管家一咬牙,再宣纸上画个一个圈。 三个人面面相觑,这画圈是什么意思? 言溪刚想问问,胡管家在宣纸上,又画了一个圈。 连着画了两个圈,这胡管家是忽悠人么? “胡管家,你什么意思?若是有思想顾虑,不妨直说。画了两个圈圈,这谁能看得懂?”言溪皱起眉头道。 “女侠,别着急。待会儿我跟你解释!”胡管家说完,平复了一下心情,握着手上的毛笔,蘸了一下墨汁,继续在纸上画着。 言溪根本没眼看,她站起来在雅间内溜达。 只有文清,始终盯着胡管家在画纸上涂涂画画。 戎膺识得大梁的文字,看见胡管家在纸上胡乱画,也失去了学习的兴趣。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胡管家笑意盈盈的放下笔,对着屋里的各位,道:“鄙人虽不识字,可对这写写画画的事情,还是颇有研究的。” 言溪止住了脚步,转身过来,走到桌前,见宣纸上的墨迹,还有些微微湿润,道:“等会儿,胡管家给我们解释解释,这附图一般人还真是看不懂。” 胡管家不好意思笑道,“若是不识字,还能在苏家做事儿,那肯定得有些不一样的本事儿了!” 若是这样自信的话,他为何一开始迟迟不下笔? “我这不是文字,是地图。照着这幅图画走,你们就能找到能够引荐的人。还是那句话,至于能不能见到那位高手,就得看运气了。毕竟人家现在年纪大了,已经不随便待客了。”胡管家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 此时,墨迹已经干透,胡管家将宣纸从桌上轻轻拿起,对着言溪道:“这前面的两个圈圈,代表的是两个烙饼铺子,这个长的箭头代表的是,一段路。这里没有其他方向,你们就顺路找就行了。这个大的方块,是一个医馆!” 医馆?言溪心里更加疑惑,难道胡管家说的这个老道,是自己的师傅? 不过,自己的师傅早就专心医馆之事,不再对外行医。一来是为了避其锋芒,招来祸事,二来也是为了躲避太后的迫害。因此,就算是他再厉害,也不会被外人知晓。 “多谢胡管家,我冒昧的问一句,这样厉害的道士,胡管家是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言溪眯起眼睛,一脸诚恳的问。 胡管家对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他思索了片刻,道:“我看,你们是一帮侠肝义胆的侠士,跟你们说了业无妨......” “是我们家苏老爷患有不举之症,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明面上去请大夫医治。苏老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若是一家大夫去了,全苏州城都知道这件事儿了......” 胡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言溪已经绷不住,笑了起来,“苏锦堂当真是个活宝,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各处寻医问药的,去医治这种病。 文清虽然对这些词汇有些懵懂,可看着言溪的反应,还有胡管家遮遮掩掩的词汇,以及戎膺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样子,就大概明白了些。 她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犹如一朵高洁而清新的花朵,典雅而高贵。 戎膺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着,舍不得移开。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像是闻到了一股香气,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是花香,还是文清? “女侠别见笑,这种事儿,可千万不要往外说。这可关乎到我家老爷的名声,若是出了差错,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胡管家叮嘱道。 “放心!这种好笑的事儿,哪里能随便说!”言溪说着,脸上的笑意敛了,可眼里的笑意却藏的更深了。 “那这举荐人是谁?提胡管家就行么?”言溪问。 “是福贵跟九娘两口子,谁都行!”胡管家的话一出口,言溪彻底不淡定了。 第347章 戎膺文清定情 胡管家走后,言溪拿着他留下的那幅图,仔细看了一遍,就记在了脑子里。 她将宣纸折了几折,塞到了文清的怀里。 文清可将此物视若珍宝,这是她生命里的希望。 可戎膺却觉得文清有些过于看重白发的影响力了。 “姑娘不必如此,很多时候,你往那里一站,就是这世上无二的存在。欣赏你的人,也只会欣赏你,不管你是不是白发.而......”戎膺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顿了顿又道:“而爱你的人,也会是真爱!” 北戎的男子,不都是热情奔放的么?怎么戎膺略略有了羞涩之感?是被大梁的文化熏陶所致,还是有了纯纯挚爱? 言溪看着两人两人脸红的样子,微微咳嗽了一下,提议回去。 几个人出了酒楼,走了一段路。 文清因为体力不支,有些气喘。言溪扶着她蹲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好转。 她见戎膺浑身上下,结实有力,道:“要不,你抱她回去?” 戎膺心里窃喜。大梁的姑娘,都是温柔含蓄的,若是自己以北戎的方式,对待文清,肯定会被吓跑。 这若是抱着她,既是助人,又是增进她的好感,还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真是一举三得。 只是文清的脸,又开始红了。 戎膺俯身将文清抱起,文清偎依在他结实的胸膛里,十分的安静和舒服。 到了画苑,春雨见戎膺抱着文清,又惊又喜,道:“快,放到这里。” 春雨引着戎膺抱着文清,放到榻上,便借口去准备茶水,就关上木门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戎膺和文清。 “姑娘,可好些了? ”戎膺将文清放在榻上,轻声细语的问。 文清的眼睛微微睁开,道:“好多了,多谢王子。” 她看见戎膺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波涛汹涌的,却又被遏制的情感。 她将手放到戎膺的胸前的衣襟上,戎膺快速的将她的手捉住,道:“姑娘,你真的想好了?” 戎膺知道大梁的姑娘,将身子的清白看得无比重要。 尽管他此刻极力的遏制,还是怕文清一时头脑发昏,日后没有后悔可说。 可文清却被勾起了内心敏锐的神经,道:“我一个卑贱的弱女子,哪里配得上高贵的王子?” 戎膺将文清揽在怀里道:“姑娘,情爱本就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我虽两情相悦,可动情容易,守情难,何不给我们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头脑,好好规划一下以后?若是这段时间姑娘反悔了,那也还有退路,你意下如何?” 文清虽然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可从来没有受到过应有的尊重。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穿着北戎人的衣服,可内心却高贵无比,犹如砂砾中的黄金,灼灼其华,闪耀夺目。 文清点头,“若是王子反悔了,也可以有个退路。” 戎膺再次捉住文清的手,放在胸口处,道:“我这不是为我,是为你!你若是想好了,必定要跟我去北戎,就要像嫂嫂一样。北戎气候,跟江南不一样,风沙多。还有吃的穿的,也是完全不一样,那样的生活,你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戎膺给文清勾勒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文清的确不知道大梁以外的其他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身心之外的东西,都是外物。若是能跟着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浪迹天涯,也未尝不可。 “嗯,若是文清被王子珍惜。那文清愿意跟王子在一起,无论何时何事!”文清的眼神异常坚定。 戎膺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北戎人一向对爱情热烈而奔放,他此番如此克制,是因为文清是个大梁姑娘。自己若是用北戎那套方式,肯定会把姑娘吓跑。 可人家姑娘却屡屡以为自己身份地位低。 若是有此番误会,还不如...... 戎膺想到此,恰好头脑里一股热血冲了上来,他将手环着文清,就要吻。 文清将他的唇抵住,柔声道:“王子,北戎是否已经有了戎膺王妃?” 戎膺见她如此,不由得停了下来,道:“还是好好想一想,有什么问题。戎膺王妃的位置暂时空缺,姑娘若是想好了,这个位置自然会是你的。” 文清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戎膺。 “怎么不信?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有王妃,还应该有几房侧妃?”戎膺脸上挂着些许的笑道。 “若是像以前,也许会是。我大哥戎狄,登上王位不久。大嫂又是大梁人,北戎国中没有势力。我大哥日夜操劳,再加上我的倾力相助,才让他的根基稳固。父王死后,他留的那几个顾命大臣,左右阻断了我大哥的权力。若是照着那个样子发展下去,我大哥迟早会被那些人,给轰下去。幸好,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暗中操练兵马,救大哥于危难之中。因此,婚姻的事儿,也就耽搁了。” “况且,我大嫂那样的性格,完全能符合我对情感的向往。因此,若是能在大梁求得一佳偶,那是再好不过了!” 戎膺更中意找一个大梁女子做未来的王妃,这也让文清感到意外。 真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既如此,那我愿意!”文清说着,轻轻闭上了眼睛。 “想好了?那可不能再反悔哦!”戎膺说着,轻轻扯掉她脸上的遮面和头上的布巾子。 她的唇若点绛,肤色若桃花,如同水蜜桃一般,让人难以把持。 “你确定么?”戎膺再次问了一声。 文清脸上的红晕已经悄悄爬上了脸颊,难以遮掩。试问这般精壮的男子在旁,那逼人的气息,谁能抵挡得住? 戎膺见文清的胸口已经开始起伏,呼吸也渐渐不均匀。 他的唇也覆了上去。 两颗痴缠的心,纠结在一起,磨碎了世间所有的执念。此刻,所有的意识上的牢笼,都不如享受当下片刻的幸福。 戎膺寄托着所有的美好,融入到她的世界中,她也将自己完美无缺的,奉献了出来。 春雨回来的时候,见屋里门闭着,以为戎膺走了。 待到她走近了之后,发现里面隐约的叮咛之声,红着脸赶紧跑开了。 跑着跑着,她的眼睛里,却含了泪水。 不知香云跟张公子,泉下是否过得可好?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香云跟张公子的事儿,始终是春雨心头的痛。她盼着文清跟戎膺好好的,替她填补上心里头那个很大的窟窿。 第348章 求得黑发生 言溪心里想师傅了,来了有大半年,自己还没有顾得上去师傅那里看看。 她想起原主那又弱又苦的幼年,多亏了师傅的悉心照料。 到了第二日,言溪带上文清,戎膺骑着马,他们按图索骥,就到了那个医馆里。 此时,恰好是辰时,那些学子们正在做功课。 福贵背着药材筐,刚要出去,却见言溪带着人来了。 他见此人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好喊着:“九娘,快来看,来人了!” 九娘正在写药方,这些都是让学子们熟背的,要人手一份儿。 她听见福贵正在喊着,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跑了出来。 “这草药的味道,真是香!”戎膺赞了一句。 文清温柔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草药可是大梁的国宝。” 戎膺笑了一下,道:“北戎的医术,大都是些动物的骨血。这样的药劲儿很猛,不如草药温和。我若是回去,定要派人来学习医术。” 九娘大老远就看见了言溪,远远喊道:“那阵儿风,把你给吹来了,我的小师妹......” 她的声音之大,将刚才那一片朗朗读书声,给骤然平息了下来。 里面的孩子,翘首往外面张望。 “好好背诵!过会儿,白芷老师过来,挨个儿检查。”九娘的一声吼,又将这些聚在一起的小孩子们,瞬间给散开了。 那个雷厉风行的九娘,内心叛逆渴望独立的九娘,依旧还是老样子。 她搀住言溪的胳膊,上看下看的仔细瞧了个遍,道:“比原来还要精致!” 哪里是精致?分明是操心过度,瘦了! 福贵见两人相熟的样子,站在旁边愣着,道:“你们是早就认识?” 九娘戳了福贵的脑门儿一下,道:“真是个死白痴,这不是咱们小师妹么?” 福贵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 九娘带着言溪走到了师父处。 老国师正在翻阅医书药典,他一头白发,还留着花白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傅?”言溪喊了一声。 喊完了,却抽噎着哭了起来。 老国师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呦呵,丫头来了!” 他合上书,低头看着抹眼泪的言溪,道:“都这么大了,还哭?” 看上去是师徒,实则父女。 老国师将她搂在怀里,道:“为师能看你一眼,少一眼了。足以,足以......” 言溪伏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儿来。 白芷此时给人们沏好了茶,道:“我还要去医馆,诸位请慢用。” “说吧,丫头,今天来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为了这姑娘的白发?”老国师说完,言溪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该早点儿来看师父的,可惜拖到了现在。像是没有一点儿诚心的样子。 老国师摇摇头,道:“为师只是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你的身后是整个大梁,没有那么多的个人时间,你也不用纠结!” 师父说的越多,自己越是不自在。这么久没有来看师父,师父还替自己辩解,这脸简直是无地自容了。 “师傅说的对,你看文清这一头白发,她现在还年轻,尚未婚配,还请师傅给她想想办法。”言溪看着文清说。 文清的脸上一片微红。尚未婚配,可她已经跟戎膺有过那个了。 文清将眼睛朝着戎膺处扫了一眼,戎膺正眯起眼睛看着她。 “哦,怎么无故生了白发?”老国师看着从发根到发梢都是白的,这样的头发真是蹊跷。 常人的头发,就算是白了,也能从其中找出一两根颜色不同的黑发来。 像这样无端白了,少之又少。况且,就算是临床上,也没有头发瞬间如此的。 “是因为先前中了毒,后来请了一个大夫给她解毒,用完之后,黑发就变成了白发。”言溪说着,国师点点头。 他对文清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上前。 文清起身坐到国师跟前,伸出手去。 老国师给文清把着脉,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体内的毒素倒是清了不少,只是有一部分中毒太深,伤了元气。不过,元气渐渐会上来,从这脉象上来看,倒像是被一股气息给压制住了。” “那余下的毒素,会不会清不出来?以至于影响整个身体?”言溪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甚至是惊慌失措。 老国师摇摇头,道:“本来待到这股元气上来,吃些药物,便能解决白发的事儿。可惜......” 文清心里陡然失落,原来还以为遇上了高人,能将自己失去的黑发,挽救回来。可现在看来,不但救不了白发,连体内的毒素,也没有清理干净。 “师傅,这股子气儿,是何物?为何能轻易压制住体内的元气,还有毒气?”言溪问。 “这不好说。她还未出阁,体内本应该阴气盛行,可她的脉象上,却是阳气横逆,以至于压制住了元气。”老国师纳闷道。 一席话,说的文清低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体内阳气横逆,难道不是因为昨日跟戎膺宿在一处所致? 戎膺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竟然毁了文清的健康,心里懊悔不已。 他上前走到老国师跟前,跪下来,道:“求您,行行好,给文清姑娘治治吧!” 这一举动,着实吓了言溪一跳。不过,她也大概能猜出其中的缘由了。 不过,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害苦了文清。 先前,就因为中毒遭了不少罪。这会儿,又因为一时的不能自持,将体内的毒素锁死在体内。 “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还是要等过段时间,体内的阳气渐渐褪下去,方能开方吃药。”老国师说完,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言溪知道师傅身体已经疲乏,上了年纪,精力和体力也渐渐不如从前。 “那就等些日子,我们再来!”言溪说完,脸色有些凝重。毕竟,今天的结果,让人很不满意。 “也好,那就等上一个月,再过来!”老国师说着,就想往外送言溪他们。 “师傅,你且休息。”言溪拦住老国师,对他叮嘱了一番,就带着文清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言溪阴沉着脸,不发一言,文清内心愧疚的很。 为了自己的身体,主子操了不少心。如今,因为自己的不能自持,险些前功尽弃,她心里十分懊悔。 她想起戎膺行事之前,再三问她有没有想好? 她却像一只飞蛾一样,猛烈的扑向火焰,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生命如同这冬季里,漫天光秃秃的枝丫一般,若是没有开花绽放的时刻,哪里有乐趣可言? 就算是她此刻便死去,她也因为那片刻得到过的美好,而悸动不已,无悔! 她透过车厢的帘子的缝隙,寻觅着他的影子。 旁边马蹄“哒-哒 ”的声音,便是她此刻全部的安心和踏实。 至少爱过,不是么? 第349章 余毒已清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文清这一个月里,很是坦然,她能接受得了生死,只求无悔。她只是对言溪有些愧疚之感,剩下的事情,都十分随意。 戎膺的心里,却一直对文清持着一份愧疚之情。他此番前来,本着完成王兄戎狄的任务来的,可却因为儿女之情耽误了大事儿,心里很是自责。 这一个月里,他关心着文清的生活起居,也在努力研究解毒之事。可毕竟因为时间短,了解的也只是个皮毛,还不能做到能解毒的地步。 北戎的大夫听说文清的事儿,心里也是异常纳闷儿,自己配的药水,完全没问题,为何这姑娘还会有阳气横逆之说? 他想着多问,只是看着戎膺那阴沉的脸色,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言溪再次带着文清和戎膺去了师父那里,老国师这次给文清诊脉,脸色舒坦多了。 “脉象上的阳气横逆之气,已经集结成形。将体内的毒素也吸了不少,只是元气似有下降之象。”不过,下一刻他在按右手腕的时候,眉头又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言溪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国师,老国师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其他人都出去。 言溪让白芷带着文清跟戎膺去旁处喝茶,屋内只剩下老国师和言溪。 “师父,快说!”言溪催促道。 “这姑娘已经有了喜脉,这可如何是好?”老国师重重的叹了口气。 “喜脉?”言溪惊讶道。 就算是喜脉,也不能要啊!毕竟文清还是个姑娘,就算是跟戎膺情投意合,可也没有正面的文书和仪式,若是就此有个孩子,那也会败坏了名声。 “这有何影响?”言溪又问。 “没有影响,只是服了堕胎药,伤些元气。她体内的毒素,会被这个胎儿给吸走绝大部分。”老国师说完,言溪重重的吐了口气。 “那你开药吧,让她的身子早日恢复,也是对顾宴开的交代。”言溪说到这里,突然伤感了起来。 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可自从入了皇宫以来,犹如进入了一个满是荆棘之地,处处棘手。 顾宴开最在乎的人,便是刘嬷嬷,将文清保护好,也是对他的承诺。 老国师仔细斟酌了一下,开出了两个药方,一个是堕胎的药方,一个补气的药方。 两张药方写完之后,一并交给言溪。 言溪看了一遍方子,虽然她不懂这些,可是这其中每一味药的作用,还是知道的。 “师父,你看文清中的毒,跟当年顾宴开中的毒,有无相似之处?”言溪将心底里的疑惑道了出来。 老国师回忆着顾宴开当时的症状:浑身虚弱无力,透着虚浮之气。 “文清的症状,我没见过。只是后来的脉象,却有相似之处,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两人就中的是同一种毒。”老国师解惑道。 “唉,只是文清身边的丫鬟,被她的同门师兄杜林给杀了。否则,一查便知这毒药是谁指使人下的。”言溪道。 “这也不难!”老国师一句话,让言溪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 “当年皇上中的是北戎国的一种叫魅朱的毒,这种毒制作工序十分繁杂,一般的地方根本造不出来。这些制作工序被北戎王室严格把控,根本不会外露。若是想知道大梁的皇室,如何搞到此毒,只需要知道北戎有没有内应即可。” 老国师虽然年岁大了,可对事情的推理能力,思维缜密程度,一点儿不比年轻人差。 他的一番话,说的言溪是心服口服,她正愁此事不知从何下手。 此前,给文清解毒的时候,北戎大夫就说过,她中的是一种叫魅朱的毒物。怪不得戎狄让自己的弟弟亲自护送北戎大夫过来,原来是民间并没有会解毒的人。恐怕连北戎王室里,会解这种毒的人,也寥寥无几吧? 她想起当年梅如玉对戎狄情有独钟之时,戎狄就是当时他的父王病重,要赶回去继承王位,才跟梅如玉不辞而别,自己还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他。最后,让他留下定情之物,并且要秉承誓言。 难道戎狄的王位,有很多人觊觎?这倒是让言溪很意外。 不过皇家的争夺之争,也是人之常情。试问谁能抵挡住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么? 像一般的王子,在戎膺这个年龄里,应该是妻妾几个了,可戎膺还像是个懵懂未知的少年。 虽然他脸上残留着沧桑味儿,可对待情爱还像个幼儿一般,懵懂又有些羞涩。想必是北戎的朝政局面,并不让他省心,才耽搁至此吧。 “师父,我只是想问您,这文清跟顾宴开的毒一样,你又是如何给顾宴开解的毒呢?”言溪问。 “这种毒药的解药,只能是北戎才有。正确的解毒方式,就是让北戎人来解。可皇上当时中毒,不能对外公开。我只能试着以毒攻毒,将他体内的毒素,用别的毒性更强的毒药,给顶出来。因此,皇上恢复的时间,要比文清长得多。”老国师说。 言溪终于明白,当年师父在宸安殿的西厢房里,终日炼丹,掩人耳目,实则是给顾宴开尝试各种可以以毒攻毒的药物。 只是,现在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可当局者迷。太后命人给顾宴开下毒,是为了独揽大权,自己好在朝堂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文清一个娇弱的小女子,究竟又为何中毒?是谁迫不及待的让她去死? 她身边的小丫鬟若是没被杜林打死就好了。这样,就能将很多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了。 不过,言溪脑袋突然灵光乍现,这小丫鬟死了,可以从她家人下手。她的家人也许能够提供些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按照师父的想法,若是寻找内应,还要跟太后的人去交手,现在自己身边明显人手不够。 南宫苍峰自从曹允文出事儿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崩了。他倒不是因为自责,而是因为他明白曹允文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地位,怕自己办事儿不力,让主子心生记恨。 慕容恪兼管着各处的铺子的运营情况,忙得团团转,实在分不了身。 言溪虽然也因为曹允文的事情,整日里心塞,可眼前还有一些大事儿,她的脚步不能停,更不能因此沮丧颓废。 说干就干,言溪跟老国师告别,就去找文清和戎膺了。 第350章 过年(一) 自从言溪带回了两份药方之后,春雨的好日子便是到了头儿。 每日里,早晚都要煎药。第一个药方的药,要在确保身体见红之后,才能接着服用第二个药方上的药。 她让文清服完第一服药之后,还要早晚清洗她的中衣和裤子,以便及时发现胎儿是否已经下来了。 转眼间,就要过年了。 这一日,曹师爷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了画苑。 自从病好之后,他这是第一次出门。 他虽说病已好转,可跟从前的状态也大不相同,尤其是走路缓慢,走上几步,就要歇上一口气儿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 “您好生歇着,来我这里作甚?身体怪难受的!”言溪说着,静静地等着曹师爷亦步亦趋的自己走进来。 “好多了。也出来转转,不然一个人在家里,总是胡思乱想的!我就是跟您说话,心里还痛快!”曹师爷思维上倒是敏捷,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也让人听得清楚,就是身体上的力气看着微弱。 “嗯,也好!”言溪应了声,恍惚中,她看见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少年,正在不远处看她。 她定了定神,再去看时,发现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出现了幻觉? 片刻的恍惚,让言溪有些心神不宁,难道只是因为思虑太过,才会如此? 言溪宁愿是幻觉,又宁愿不是,曹允文的下落始终是她心头的一块石头,只有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想起他的身影。 “主子,快点吃桂花糕!”春姹笑吟吟的端着桂花糕,看着言溪。 言溪从幻觉里扯回到了现实,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的桂花糕,有些没有滋味儿。 春姹看出言溪眼睛里,藏着事儿,便给她又弄了点儿别的点心。 又是一年过年的时分,这是她第一次在宫外过年,没有了宫内的繁文缛节,按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心头竟有说不出的落寞。 “去拿纸笔!”言溪放下手里的半块桂花糕,跟春姹说道。 春姹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只好照做。 她拿来纸笔,将纸张展开,在桌上铺平。 “娘娘,这是要写信,还是要画画?”春姹边研磨边问。 “写给曹师爷!这个年,他应该是最难熬的!”言溪说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落下来。 她痛苦,身边还有惜溪,可曹师爷的身边呢? 想到这里,她更加自责,若是当初不那么愚蠢,逼着曹允文去成亲,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娘娘,我觉得有些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春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像是春天的迎春花一样,给人温暖的希望。 “你说的是?”言溪说。 春姹没有接话茬,而是给言溪讲了一个小故事。 有一只鸟妈妈,她整日里出去觅食,十分勤劳。每天都能将小鸟喂得饱饱的,小鸟儿长得也很快!鸟妈妈十分欣慰。不过,这天,她出去觅食,不小心摔了一下,把脚给摔断了,不能出去了。她在抱怨着该死的运气,可这天,一条蛇突然靠近鸟窝,把舌头伸向了她的孩子们。 这些小鸟没有见过蛇,十分好奇!可鸟妈妈却吓得魂飞魄散,她将孩子们转移到了安全区,无辜的小鸟躲过了一劫。 此刻。她却觉得幸亏自己的脚有问题,不然,她的孩子们就葬身蛇腹中。 春姹讲完这个故事,斜睨了言溪一眼,察言观色。 “嗯!有道理!”言溪说完,就走到桌前,提笔写字。 阳光洒在桌上的纸上,发射出一道白色的光,照的言溪的脸异常白。 春姹见言溪,还是如此执着,像是刚才那个故事没有讲过一样。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除非真相揭开的那天,否则,谁会往别处想呢? 可自家的主子,这样虐心,她也跟着难受! 她得想些法子,让自己主子高兴起来。 不得不说,这丫头脑子好使,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除夕之夜,惜溪拿着旋转的焰火,在院子里玩。 慕容恪也赶了回来。不过,他的脸上略显沧桑和憔悴。 春姹看他的样子,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 以前的时候,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她还没有过感觉。 可这次,慕容恪许久没回来。日子长了,就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春姹不知道自己排斥慕容恪什么,是不是觉得慕容恪没有好的前程,还是觉得他没有富贵的家境? 感情的事情,本没有对错!可是,一念之间,却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若是自己给慕容恪一点儿念想,怕他们早就双宿双飞了。 言溪让春姹给曹师爷送去了一封信,还有一些过年礼。 曹师爷也回了一些,都是苏州的特产。这些,在苏州很容易买得到,也没有那么稀罕。 裴少爷也已经送了礼过来,有几匹大红的绸缎,还有成衣铺子里面,多套现成的衣服,以及苏景儿亲手给言溪做的暖手套。 言溪顺手将曹师爷回过来的礼,分了一半,给裴少爷作为回礼! 剩下的就是“一品绣庄”了。虽然,这个铺子,一直运转不错,可是任何一种方式,总会有腻了时候。 言溪想着,过完年以后,就换一种方式来运转,可一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方式。 不过,若是其他方式没有这种方式奏效的话,那还是采用这种方式。 言溪吩咐春姹备车,说想去趟一品绣庄。 “娘亲,你别去了,在家陪我!”惜溪抱着言溪的大腿,不让她动弹。 言溪没有办法,过年了,孩子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总该满足吧? 春姹见惜溪离不开的样子,便上前自告奋勇说:“我去吧,娘娘有事儿,只管吩咐!” “你送些成衣过去!”言溪让春姹挑些颜色鲜亮的衣服,给一品绣庄的姑娘们送过去。 “这些,不都是裴展堂给我们的么?”春姹心里有些不想送、 言溪知道春姹的想法。这些衣服都是些上等的好料子,去给绣庄的绣娘们穿,有些浪费! 不过,这些绣娘们表现的都不错,总得有些物质上的奖励吧? “春姹,这里面的衣服不少,足够你们几个穿的!挑几件好的,给她们送过去,来年她们干劲儿会更大!”我说完,春姹的心思有些活络。 她跟了言溪几年,见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不至于在这一件事儿上,弄成死结! “好的!”春姹去了。 慕容恪看着春姹的背影,又看看外面,“娘娘,春姹姑娘一个人去,这黑灯瞎火的,我怕......” 言溪抿嘴一笑,“你愿意当护花使者?” 慕容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成全你!不过,你可别惹她生气!”言溪叮嘱慕容恪。 “多谢娘娘!”慕容恪说完,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言溪在后面喊道。 不过,感情的事情,谁能不心急呢?就像自己,心急又有什么用? ilwxs.com 春姹按照言溪说的,准备了一些成衣。然后,她抱着成衣,就上了马车、 刚要走,就听见旁边有人说道:“停下,让我上去!” 春姹一听是慕容恪的声音,就掀起帘子,朝着外面喊道:“你去干什么?” 慕容恪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娘娘让我去的!你管不着!” “娘娘?你胡诌。若是假传娘娘的旨意,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春姹提醒慕容恪道。 “怎么?你去是奉了娘娘的旨意,我去就是假传?什么道理?”慕容恪站在那里,要跟她好好讲道理的样子。 春姹没有理他,“车夫,赶路!” 车夫应声,扬鞭打在了马屁股上,马车疾驰而去。 慕容恪楞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这女人,简直太可恶了!”慕容恪嘴里骂着,脚下生风,一溜烟儿的跟着跑了过去。 就算他是个会功夫的人,可跟马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走到半路,他累的实在不行,就大声喊道:“春姹,你这个疯女人,没有心肝脾胃肺!” 春姹一听慕容恪骂她,就对着车夫喊道:“停车!” 车夫让马车停靠在了路边。 慕容恪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跑到跟前,他两腿一软,跪在了马车前。 春姹没有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执着,跑也要跟着跑过来,心头一软,下了马车。 慕容恪见春姹从车上下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晕了! 这波操作那叫一个溜! 春姹见他倒在了地上,想着肯定是太累了。 她让车夫帮忙,将他抬回到马车上。 慕容恪上一秒,还双目紧闭,脸如死灰,下一秒,已经呼吸均匀,渐渐响起了鼾声。 春姹气得踹了他两脚,才将他踹醒。 “你真是牛魔王的儿子,牛掰!”春姹白着眼睛看着慕容恪说道。 慕容恪似乎是没听见,眼神睁开了几秒钟,又迷离着,最后闭上了眼睛。 春姹心里那叫一个气,“这哪里是跟我去办事儿,分明是让我看着他!” 待了半个时辰,一品绣庄终于到了。 春姹踹了慕容恪两脚,皱眉喊道:“快起来!到了!” 慕容恪这才擦擦嘴边的口水,一骨碌爬起来,抬起头看着“一品绣庄”那个牌匾。 当初,他还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维持秩序呢! “抱着!”春姹吩咐慕容恪抱着那些衣服。 慕容恪想着,自己睡了半路,实在是不好交差,就乖乖听话。 春姹让他抱着衣服,他就乖乖抱着。 “姑娘,你来了?娘娘呢?”一品绣庄的绣娘问。 “娘娘非常想来看望大家,无奈有事儿走不开,我来代替娘娘,给大家送个新年礼物!”春姹说着,就让慕容恪把衣服放下,让绣娘们看。 慕容恪气喘吁吁的放下衣服,却被秀月看到了。 秀月扭动着腰肢过来,用身子撞了一下慕容恪,脸上带着勾人的笑,“慕容公子,今儿你也来了?” 慕容恪一见秀月,头皮发麻,这个女人太难缠! 秀月见慕容恪拉着脸,便似笑非笑的说道:“公子,你要是想,我不敢说的话,我也可以理解!” 慕容恪一见,秀月又如同爬山虎一般,顺着杆子就要上来,突然生出一计来! 慕容恪突然,嘴巴一歪,眼睛一斜,大声喊道:“捉鬼,我见到了鬼!” 他这一咋呼,把胆小的绣娘们都吓得跑了出去! “怎么?”秀月皱起眉头,她当然知道慕容恪是故意的。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既然,他这样作贱自己,那自己也没有面子给他留。 想到这里,她给自己旁边的小丫鬟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小丫鬟取了一个太极阴阳鱼来。 她对着乱糟糟的人群,喊道:“我这里有降妖除魔的东西,待会儿看看慕容公子身上的鬼,怎么现原形!” 慕容恪一见自己的小伎俩,被秀月拆穿了,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慕容公子,鬼呢?”秀月装糊涂的问。 慕容公子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跑了,你看这不正常了么?”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 秀月甩了一下袖子,嘴里嘀咕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有的是时间跟精力陪你玩!” 慕容恪没说什么,下意识的躲到春姹旁边。 春姹见两个人演戏完毕,便鼓了鼓掌,“想不到新年的除夕,你们演了一出大戏!” 慕容恪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如此丑态百出,这不是作死么? 春姹见他这副样子,赶紧给他圆场,“不过,慕容公子的表演真是不错,来年若是能再看到你的表演,就真是太好了!” 慕容恪的眼神里,开始放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春姹根本不讨厌他,相反还对他有点儿兴趣! “好的,姑娘!来年,给你表演个压轴的好戏!”慕容恪说完,秀月给了他一记白眼儿。 春姹将言溪的心意送到,就带着慕容恪回到了画苑。 这个时候,正赶上新旧交替的时候,满院子的烟花,还有爆竹声,让春姹不敢走近半步。 慕容恪见状,捂住她的耳朵,掩护着将她送了进去。 到了屋子里,言溪见到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红晕,不由得心里高兴。 春姹真的接受了慕容恪,这也是一件好事儿! 都说女人要嫁给爱自己的,比嫁给自己爱的要幸福。 言溪希望春姹能够幸福这一生。再说,夏嫣都有孩子了,冬红也是,只剩下春姹还待字闺中。自己这心里,总也过意不去。 不过,慕容恪的身家背景都不如胡涛和李晨。若是将春姹轻易许了他,可能对春姹来说,也不公平。 这件事儿,是最简单的。若是春姹想要富贵,那就多给她点儿金银,若是她想要权利,那就给慕容恪个官职,只要她能真心接受他,他能对她一辈子好,剩下的事情都好办。 言溪想到这里,心里高兴了许多。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原来的美好的氛围。 隐隐约约的几声哭泣,一下子把言溪的脑子给弄炸了。 这大过年的,谁在哭呢?听着既渗人,又有些晦气。 言溪循声望去,觉得声音是从后面的院子传过来的。 难道是文清?言溪想到这里,就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出月亮门的时候,就见戎膺急匆匆的跑过来,“娘娘,文清似乎是发病了!” 言溪眉头紧皱,“发病?” 言溪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病? 戎膺顾不上解释,拽着言溪就往后院走。 言溪心里有些不淡定,今天一天她没见文清跟戎膺,就该派人过来问问。 到了后院,文清正捂着被子,呜呜咽咽的哭着,声音很是悲恸。 这跟外面的气氛极为不相称。 这种情形,戎膺有些绷不住了,十分自责的说:“都怪我!是我说过了年以后,要回北戎,文清才会如此悲伤!” 怪不得,她能反应这么大,若不是真伤心,谁会挑一个这样的日子,来发泄内心的情绪呢! “她母亲都没有了,你不该怎么刺激她!”言溪说着,轻轻将文清捂着头的锦被掀了起来。 文清抬头见是言溪来了,抽抽噎噎的哭声更大了。 “娘娘!”言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顺着背安慰着。 刚刚有了温暖的日子,眼见着又没有了温度,任谁都觉得痛苦吧? 就算是言溪能做到理解她,同情她,可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又能顾得了她多少? 可戎膺为什么这个时候回去呢? 言溪将文清安抚好以后,起身将戎膺拽到一旁,问:“戎膺,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么?为何这么着急回北戎?” 戎膺双手扣住,往前一伸,行礼道:“回禀娘娘,北戎朝堂有奸佞,我哥哥戎狄,一人孤身在朝,我必须回去助他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北戎一向超纲稳固,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言溪属实有些惊讶。 “文清呢?你做如何打算?”言溪看着眉头紧锁的戎膺问。 “文清,也只好先拜托娘娘照管了!”戎膺一脸歉意的说。 这样也好,若是戎膺带着文清走。到了北戎,万一时局动荡,对她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言溪想起梅如玉,这样的话,那她在那边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你可以把梅姐姐送回来么?”言溪问戎膺。 戎膺摇摇头,“恕我不敢随便答应。我不清楚局势是否允许!” 他这样说,言溪也能理解这件事儿!毕竟,若是动荡的厉害,稳都稳不住,又怎么可能将人送回来呢? “你放心,我会将文清照看好!还有,若是北戎需要大梁出兵相助的话,我会即刻跟顾宴开写加急信!”言溪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文清伤心也罢,戎膺救火也罢,处处都是无可奈何! 可世间的事情,都是多少个无可奈何的叠加呢? 言溪劝慰了文清一番,文清的心结也打开了许多。 言溪想起那句有名的诗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外面的爆竹声声,诉说着这一年的结束,也告诉人们新一年的开始。 言溪带着文清奔向前院,去跟人们享受新年的带来的喜悦。 戎膺心情格外沉重,一边是不舍的爱恋,另一边是对北戎的担忧,这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他收拾着东西,跟北戎过来的大夫,准备明天午后,就开始启程。 这一路,他不知道自己又要面临多少的艰难险阻? 第352章 春姹露情 大年初一,刚吃过午饭,戎膺跟北戎大夫准时启程。 文清没有送行,也是言溪没让她去。 她经历过了跟母亲的死别,不要再经历跟恋人的生离了。 言溪叮嘱戎膺,到了北戎,一定要让人送信回来。 他飞身上马,在马上抱拳,“拜托娘娘照看文清!” 言溪颔首,“你放心!你走后,我会送信给容炎鳞,让他随时候着!” 戎膺垂首拜谢,“多谢娘娘!您的大恩,我戎膺铭记在心!” 戎膺走后,文清的精神恍惚了几天,正赶上过年这几天,大家都在热热闹闹的过年。 这样,人们都推着文清,做花灯,做枣糕,让她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东西。 一来二去的,就冲淡了很多忧伤的情绪。 这天,朱庆宇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过来拜访,特意拿了几大盒的桂花糕过来。 “年前店里忙的脚不沾地,也没顾上过来!过了年之后,这才得闲,想过来看看娘娘。”朱夫人面露歉意的说着。 言溪能理解这种小生意人的忙碌,尤其是吃食,年前这段时间是繁忙的。 他们能想着过来看看,已经是十分高兴的事儿了。 “知道你们忙。这过节的,就这几天生意最好的!”言溪说着,让春姹包了一个红包,塞到朱夫人手里。 “给孩子的,你收着!”言溪说完,朱夫人本有意拒绝,反倒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娘娘!”朱夫人说着,将红包塞到朱庆宇的怀里。 “年后何时开张?”言溪问。 “都没有关过。不过,年后生意相对年前要冷清些!”朱夫人说。 言溪的眼睛瞪得溜圆,这桂花糕店的生意好到如此地步,让她着实没想到。 “咱们这桂花糕生意这么好,若是连锁就更好了!”言溪有意在试探朱夫人的口风。 “就依着娘娘的意思办!”朱夫人爽快的说。 这让言溪有些意想不到! 她本意也是问问,觉得他们两口子,肯定不会同意。 “我做连锁做大了,受益的是你们!”言溪说。 朱夫人对这个做法十分赞同,并提出:若是桂花糕店的铺面,做成了连锁,自己可以坐收加盟费。 言溪举双手赞同,“没问题!这件事儿,若是旁人用你的东西,必须得给你交钱!” 不过,她还是佩服朱夫人的前瞻性。虽然,她是恋爱脑,可是却十分有商业头脑。 这样的理念,在言溪生活过得前世,也是十分新潮,不落俗套! 言溪又问起朱庆宇的情况,朱夫人说他,现在规矩的很! 朱夫人已经将他手里的经济权力,全部剥夺了,现在他就是想,没有那个财力。 朱庆宇看着朱夫人跟言溪说自己时,得意地样子,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对付这种男人,就得从根儿上掐了他。 言溪看着朱夫人如今八面玲珑的样子,真是替她开心。 朱庆宇和朱夫人走后,言溪十分兴奋,她手里捏着朱夫人带来的桂花糕,细细的品味。 “此味道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品!”言溪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慕容恪闯了进来,把言溪吓了一跳。 “你想干嘛?”言溪皱着眉头,问走路摇摇晃晃的慕容恪。 不用问,这么大的酒气,一看就是喝酒了。 “你不理我,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白脸儿!”慕容恪说完,扳着言溪的肩膀说。 言溪见他意识不清醒,就用手拍了他的脑门儿一下,“快点儿去睡觉吧!” 只是,她的手刚拍完他的脑门儿,就被慕容恪捉住,使劲儿的抓着,放到嘴边,像猪拱白菜一样,拱来拱去! 言溪气得一巴掌,“啪-”的一声,扇在了慕容恪的脸上。 “狗东西!”言溪呵斥着骂道。 慕容恪的脑子,一下子被扇的清醒了许多。 他见眼前的女人,正是言溪,不由得吓了一跳。 “娘娘,我怎么在这儿?”慕容恪一脸不知所措,让言溪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醉汉,能跟他计较什么呢?可是,言溪心里的气儿,没那么容易下去。 罚还是要罚,只不过是程度轻重的问题。 “慕容恪,我要罚你吃屎!”言溪瞪着眼睛,愤怒的说。 “娘娘,你说笑了吧?”慕容恪以为言溪是故意的,这位娘娘是有名的好脾气,从来都不轻易惩罚下人的。 言溪明白自己平时太好说话,惯得他们做事儿都没谱了! 这件事儿,必须从重处罚,否则起不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来人,将慕容恪押到厕所!”言溪喊了一声。 春姹有些慌张的跑了过来,惊恐得看着言溪,不知所措。 言溪知道,这丫头是动了心,不然她不会乱了方寸。 从外面进来几个慕容恪的手下,见言溪如此说,也有些茫然。 动手吧,不行!不动手,好像也不行! 他们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娘娘,这件事儿,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其中一个手下跪下求情。 紧接着,剩下的那几个人,也一齐跪在地上,给慕容恪求情。 慕容恪平时待他们不错,这个时候,彰显出他们关系十分坚固,不可摧毁! 言溪主要看的是春姹的态度。 慕容恪这小子,已经疯狂到了极点,若是不给他一个支点,恐怕有一天得精神失常。 言溪抬眼看了一眼春姹。 春姹一脸的惊慌,就算是行为也乱了方寸,可始终没有说出半句为慕容恪求情的话。 这分明就是“表里不一”。 她内心顾忌什么? “你几个求情,是怕慕容恪给你们小鞋穿么?”言溪调侃着,脸上依旧十分严肃。 言溪现在主要等春姹的一句话,若是她说出来了,我就将她想要的一切给她。 “春姹,你怎么看?”言溪见春姹不说话,主动出击。 “这慕容公子,犯了错,就该处罚,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娘娘,不要心慈手软,顾忌君臣之情!”春姹说的句句在理,没有丝毫的漏处。 “去!送去吃屎!”言溪大手一挥。 屋子里鸦雀无声,就连慕容恪也十分清醒了。 “娘娘,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娘娘尊便!但是你用这么恶心的手段,来惩罚我!”慕容恪说着,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言溪虽然假戏真唱,为了求得春姹的真实态度,可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件事情若是只说不做,以后的话,就没有任何的震慑作用了。 “香草,你去弄碗屎来!”我吩咐旁边的香草。 香草看了我一眼,我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碗“屎”过来,放到慕容恪跟前。 慕容恪顿时疯狂的叫了起来,“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 “少废话,喂屎!”言溪说着,就让旁边的人动手。 “慢着!”春姹喊了一声,她的呼吸声粗重的很,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磨难一般。 言溪冲着下人摆了摆手,人们将屎碗放下。 “怎么?春姹,你也要替他求情?”言溪问。 “娘娘,慕容公子,虽说醉酒,但并不无辜。我想他是无心之过,你不如从重处罚,将他赐死!”春姹说完,慕容恪“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言溪知道,慕容恪此刻心里的绝望。 可春姹的意思,当真是她说的那样么? 第353章 文清祭拜母亲 “嗯,赐死他倒是便宜了他!我要留着慢慢折磨!”言溪让香草将碗端了出去。 这时,屋里的人,都恶心的吐了起来。 “春姹,你可知罪?”言溪呵斥道。 春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奴婢何罪之有?” “你明明心里装着慕容公子,却为何掩盖的这么深?” “娘娘恕罪,只是奴婢还没有准备好!”春姹说着,脸上露出一片煞白。 言溪纳闷,春姹为何这般惊恐?自己平时跟她,说不上是知己姐妹,可也绝对是贴心的人,难道自己这么可怕? “你有难言之隐?”言溪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问。 “娘娘我,我恐怕......”春姹面露难色。 “若是你有心,我就将赐给他一切,保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让你贵不可言!”言溪信誓旦旦的保证。 “娘娘,你真是折煞奴婢了。我觉得慕容公子,就是个小材,难堪大用,你若是将他扶到高处,他未必能承受得住!”春姹说完,言溪心里立刻一紧。 这姑娘就是理性,这的确是个大材,看人看事儿都通透的很! 一般的男子,怎能配得上她? 自己这一番的努力,还有费尽心思的布置局面,算是白费力气了。 “好了!起来吧!”言溪说完,将春姹扶了起来,又让人将慕容恪给放了。 人们走后,屋子里只剩下言溪跟春姹,“娘娘,这番苦心,我心领了。若是能常伴娘娘左右,也是一番好的光景!” 春姹说到这里,言溪心里乱如麻。 这世上的女人,若是能不依附男人,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也属实不错。 不过,像春姹这样,还没有经过实事的人,是不是有些缺憾? 毕竟,在这个时代,男人才是女人的最大的依附! 就算是她学过的历史。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最后也是将皇位让给了男人。 男人不承受生育和抚育孩子的责任,时间跟精力必然要省下许多。 这部分时间和精力,可以让男人好好地去谋划自己的天地。 下一代的事情,要强加给女人,让女人明里暗里的吃了亏,还要承受着诸多委屈。 若是春姹能看到这一点,也属实是个人物了。 不过,言溪心里仍旧担心,她说的话,是言不由衷的。 “等到过了这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个差事!”言溪看着春姹说。 春姹不知道言溪的用意,只是笑着点头,“红莲斋的一等大宫女,这样的位子,还不够高么?” 言溪点了点头,没有接着说下去。 又过了些天,文清的状态,像是越来越好了。 言溪的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句话叫“屋里漏,偏逢连夜雨”。言溪现在对这句话,理解的越来越透彻了。 “文清,我已经找到了你母亲的坟茔。等你身子爽利了,我带你过去祭拜!”言溪说着,看着眼前的文清,眼神里浮现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她目光十分柔和,心性也极为坚强,不再是哭哭啼啼的娇弱女。 “文清,你的转变还是挺大的!”言溪见她的这种转变,心里颇为安慰。 “唉,我想明白了,人生的路,还要自己走。无论是父母,还是丈夫,都不能永远的陪着你!”文清说完,眼神忽然落寞了一下,又忽地明亮了起来。 她能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十分不易。 文清从自己的衣服柜子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绸缎包。她打开绸缎包,从里面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言溪。 言溪心里纳闷,什么样的宝贝,竟让文清如此小心翼翼。 言溪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几本经书。 “文清,你这是?”言溪捧着经书,有些纳闷的问。 “闲来无事,读读经书静心!”文清如实说。 言溪知道佛经的作用,让人能够修心养性。如此,文清也能避开很多烦扰,让自己省些心。 “好事儿!”言溪用恭敬的心翻了几下佛经。 若是文清能一心礼佛,为戎膺祈福,说不定两个人能早日团聚呢! 过了几天,元宵节过后,大家都在过年的气氛中,渐渐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言溪陪着文清,找到了刘嬷嬷的坟茔。 文清将提前准备好的孝服,套在身上,给刘嬷嬷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又将酒倒在瓷碗里,洒在刘嬷嬷的坟前。 言溪在一旁静静的烧纸,火光中,像是看到了刘嬷嬷开心的笑脸。 “但愿她能在那边,有钱花,有衣穿,没有生前的诸多坎坷,好好地享福!”言溪念叨着,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就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些秘密,就被别人剥夺了生的权利,简直是太过分! “迟早有一天,我会将罪魁祸首缉拿,到时候再来告慰你的亡灵!”言溪说完,烧尽了最后一张纸。她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旁边一直匍匐在地的文清,给搀扶了起来。 “节哀,生离死别,是人生最大的痛,可也是世人都要经历的!”言溪劝文清。 文清却一脸平静,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 “娘娘不必担心我,我的悲伤情绪早就过去了。现在,我已经坦然的接受了这些,因此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就像我,若不是你,便生如草芥,没有人在乎跟怜悯,这样的活着,有什么可以被悲伤的呢!”文清平静地可怕。 言溪知道戎膺的走,给了她很大的创伤。可那也是他不得不面临的。 如果北戎朝堂能够稳定下来,他们还有见面的可能。若是北戎的政权,因此被推翻,她跟戎膺这辈子就生活在两个世界了。 这样的剧本,不是谁决定的,是老天爷的赐予,是她不得不接受的!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容炎鳞,还有也派了使者去北戎探听情况。你放心,我一定用尽全力,来保住北戎的朝堂和大梁的边境平安!”言溪说完,文清突然跪下。 “给娘娘磕头,我替戎膺谢过娘娘!” 言溪将文清从地上搀扶起来。 其实,她这么做,不仅仅只是为了文清,还为了她的好姐妹梅如玉,以及大梁的边境安全和边境上的百姓安康。 北戎的戎狄政权在,大梁的边境问题,便可以高枕无忧。若是换了新的政权,这个就无法保证了。 因此,大梁豁出一切,也得保住戎狄的政权。 只是,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在大梁言溪的倾力帮助之下,戎狄的政权虽然保住了,可是却没有那么顺利。 第354章 拜会刘小姐 回到画苑,文清已经礼佛,做功课,每日里事情倒是不少。 这天,闲下来的时候,言溪将文清叫到前院。 她让春姹给拿出一张发黄的纸。 文清正端着茶盏子,漫不经心的喝茶。 言溪将黄色的纸,递给她的时候,她脸上有些惊恐。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言溪将周围的人,都打发走了。 然后,她才让春姹递了一张神秘的发黄的纸过来。 从直觉上来说,这张纸必定是不简单的。想到这里,文清有些紧张。 “娘娘,这是?”文清不识字儿,看这个如同天书。 “实不相瞒,这是你娘的卖身契!”言溪说完,文清眼睛瞪得大大的。 “娘娘手里,怎会有此物?”文清问。 言溪想起,这是张柳元将自己引到刘嬷嬷生前的住处,寻得的。 不过,这件事情,没有必要给文清说得这么详细,以免她又生出许多伤心来。 “嗯,是一个旁人教给我的!”言溪说完,将目光落到了纸张上。 文清此时心痛到了极点。 就是这样一张该死的契约,将自己娘亲终身困死在宫里那座牢笼里,这辈子没能出来。 唯一的一次出来,却因此丧了命。 “娘娘,把这个东西,我想烧到我娘的坟前,让她的灵魂得到自由!”文清说着,就要将刘嬷嬷的卖身契给收起来。 “你听我说,文清!”言溪拉住她。 文清不清楚言溪此举是要做什么,只好停下,听她讲其中的道理。 “这个卖身契,是之前养你娘的人家,签下的,不是卖到宫里的!”言溪说着,文清才弄懂。 此时,她恨自己看不懂契约的内容,连最基本的意思都没有能搞清楚。 若是自己一把火烧了,一定将很多的信息,都一同焚毁,再也见不到光了。 “我想按图索骥,调查卖身契的来由,找到当年跟你娘签下卖身契的人。”言溪说完,文清非常同意。 若是能找到当年的买家,就能了解当年是何种契机,让刘嬷嬷的命运发生如此大的反转? 言溪将文清手上的契约,再次拿过来看了看。 虽然,这封契约在自己手里,言溪并没有仔细看。 现在,仔细查看才清楚,当年刘嬷嬷是卖到了云州的刘家庄。 若是能找到这家的庄主,是不是事情就有了眉目? 想到这里,她让刘嬷嬷将契约收好,准备明日就去刘家庄。 文清对言溪办事的麻利,很是赞赏。说干就干,从不拖拉磨蹭。 第二天起来,车夫早早就将马喂饱了。言溪跟文清起来,稍稍梳洗一番,就登车去了刘家庄。 不过,这一趟去的并不是很顺利。 因为,齐州的刘家庄,她一共打听到了至少五个。 这些刘家庄之间的距离,也都算不上近,因此,一天下来,言溪跟文清浑身都累散了架,也没有探听到什么。 一直到了第五天,言溪觉得若是打听不到,就不打听了。 这件事情,目前看起来,比别的事情还要难! 她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专心来做! 到了刘家庄,言溪打听到:现在的刘家庄的庄主,已经去世。只有一个未婚的小姐,守着刘家庄的家业! 言溪还是挺好奇的,难道这位刘小姐是个情种?怎会好好地不嫁人,却要守着刘家? 这些猜测,增加了这位刘小姐的神秘感! 等到了刘家,言溪跟文清敲门进去。 刘家的院落,十分的寂静,有几个丫鬟在慢慢悠悠的做事。 院落里倒是清幽简单,院子里放着一些粮食。 有一些鸟儿,时不时的飞入院子里,去啄食物。 这样的院子,哪里像什么有钱人家,倒像是一个空门。 “我们想见刘小姐!”言溪对刘家的下人说。 下人很平静的给文清和言溪倒茶,然后悠悠的说:“我们小姐,已经礼佛一个多月了,并不见人!” 言溪愣了,折腾了这么半天,竟然连人都不能见。 再加上一连数日,她都没有刘家庄的确切消息,不免心生烦躁。 “好了,你家小姐好好地,干嘛斋戒礼佛?”言溪有些抱怨道。 “这位娘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小姐一向心地善良,她这么做,在外人看来不能理解。不过,在我们这些人看来,我们小姐重情重义,实在是一位少有菩萨心肠的主子!”下人说完,言溪若有所思。 若是刘家人这么好,应该收留刘嬷嬷,为什么还要签下这种卖身契? 言溪觉得,这家人要么不是她们要找的人,要么就不是她们自己口中,所谓的良善人家。 “好吧,既然我们见不到刘小姐,只好先告辞,等到以后刘小姐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再来叨扰!”言溪说完,拉着文清就要往外走。 “慢着!”下人喊住言溪。 她缓缓走到言溪跟前,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小姐已经知道今日,贵人要来,特意让我们备好了酒菜,招待好贵客!” 言溪的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叫刘小姐知道今日有贵人来? 难道这位小姐能掐会算?还是她已经得道成仙了? 这么随机的事情,她都能知道? 下人微微一笑,道:“贵人别惊讶,我们小姐为了今日贵人登门,已经准备了几十年!” 这是何意?难道说,刘小姐这几十年来,就是为了今日等人上门回来找她? “我们小姐,这一生吃斋念佛,只是心里亏欠了一人!”下人说完,就引着言溪跟文清,去到后院歇息。 “这位刘小姐,还真是奇怪!娘娘,你觉得她是我们要找的人么?”文清看着言溪不解的问。 这怎么说,言溪也不确定。不过,以目前来看,这位刘小姐行善礼佛,至少不是一个坏人。 到最后,就算是认错了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言溪拍了拍文清的手,安抚道:“先耐心等等!” 文清点头。 言溪跟文清在刘家庄住了三日。虽然,刘家庄是好吃好喝的待承,可她们的心里却像是长了草一般,十分焦躁。 “我们等其他时日再过来拜会吧!”言溪跟招待的下人说。 下人却极力挽留,“我们刘小姐可是等贵人等了几十年,难道两位连几天都不愿意等么?” 这句话让言溪跟文清无力反驳,不过,她们确实不想再待下去了。 刘小姐若是一直礼佛,不出来,她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今儿,我们必须得回去了。我们多谢刘小姐的美意,等我们肯定是愿意等的,不过我们也是杂事缠身,脱不开身!” 言溪说完,就带着文清想要出刘家的门。 这时,下人突然命人关了大门,对着言溪大声呵斥道:“怎么?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溪心里一惊,这难道就是个陷阱? 文清吓得脸色都白了,慌张的问言溪:“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第355章 曲折 言溪看着文清镇定的说:“听我指挥,不要惊慌!” 文清点头,言溪瞬间将她揽在自己身后,一步步的朝着门口逼近。 刘家人个个摩拳擦掌,就要跟言溪打斗一番。 此时,有个声音从外边的院子里传来,“简直混账,对待我的客人,竟然也敢用这样的伎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外院里迅速闪出一个人影来,对着众人呵斥道:“你们是想找死不成,竟然连小姐的话,都不放在了耳朵里!” 刘家的下人,纷纷收起了架势,垂头听着来人的奚落。 言溪见此人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小丫头,一副穿衣打扮丫鬟的样子,想必是刘家的丫鬟。不过这个小丫鬟,举止很是硬实,看着是有些拳脚功夫的! 这样看来,刘家所有的家丁跟奴婢,都有些功夫在身的。就连刚刚那些人,那个架势,分明就是练家子。 “刘家小姐多日礼佛,我等不着,正预备动身,谁知道你家家奴,竟然拦截,不让走了,真是岂有此理!”言溪一脸不悦的对来的小丫鬟抱怨道。 这个小丫鬟一定是比旁人要重要的多,她能传达刘小姐的指令,还敢呵斥这些家奴。 言溪觉得通过她,也许能将刘小姐引出来。 “我家小姐一向虔诚之心礼佛,因此在此期间,拜会者无论是谁,都得等着!”小丫鬟牙尖嘴利,并不给言溪留面子。 “哦,好!既然没空,我们走,为何要拦着?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言溪怒问小丫鬟。 “夫人,我这不是出来了么?若是旁人,这就是我们的待客之道!今日是你,那就有些不同!”小丫鬟一番话,让言溪有些细细思量。 这刘家庄难道是龙潭虎穴?若是旁人,看来来得了,就走不了!而如今是我,又有哪些不同呢? 言溪想到这里,心里想着,静观其变! “请!”小丫鬟做出一个请的姿态,让言溪跟文清随她走。 言溪跟文清四目相对,不知道刘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到这里,言溪横下心来,“走!” 小丫鬟引着她走了一段路,绕过一个别院,就到了一个禅院。 这个地方周围幽静的很,甚至连一只飞虫都没有,只有流水潺潺的声音。 言溪觉得这个地方布局,非常熟悉。 这流水,这水里面枯萎的荷叶,还有流水下的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这种情景仿佛是回到了红莲斋。 言溪想起卢广生曾经为他的宠妾赵姨娘,修建过一个这样的别院,风格也是如此! 难道这红莲斋的布局,有什么说法么? 只是,那小丫鬟去了多时,却并不见回来。 “我们是不是又被困在这里了?”文清不安地问。 言溪不知道如何回答。现在,她处处都是敌人,只要不是自己的仇敌借这件事情,来整自己,让文清跟着受牵连就行。 “应该不会!若是想困着我们,把我们安排在这么幽静的地方,倒是挺养人的!” 言溪说完,文清更加不安了。 她心里埋怨言溪,都到了这个点儿上,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言溪倒是不着急! 这么幽静的地方,就算是静下心里打坐,都是难得的机会。 到了晚上,上灯时分,小丫鬟才回来。 她一进门就喜出望外的告诉言溪,“你们两个,总算是没有白来!我们小姐,今晚上出禅房,你们晚上准备一下。” 文清十分兴奋。毕竟,她母亲身世的疑团就要揭开了,她觉得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言溪答应着。 小丫鬟命人送来了精致的佳肴,待到言溪跟文清吃完之后,她便引着她们到了一个庙堂。 里面点了几十盏灯,在昏黄的烛火之中,言溪见一个穿着出家僧袍的人,正双手捧着念珠,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的动着。 她听见有人来,将手里的念珠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将念珠虔诚的放在桌子上。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很慢,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 她的面庞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仍能看出长得十分娇美。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只是眼神儿稍微显得很无力。 言溪想起一句话来,叫“美人迟暮”! “刘小姐,多年前,你可认识一个苏锦玉的姑娘?”言溪看着眼中一片虚无的刘小姐。 不用问,刘小姐肯定已经出了家。只是,为了守住刘家的产业,选择在家修行罢了。 穿着出家僧袍的女人,一听见苏锦玉,眼睛立刻睁开了。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眼神里流露出十分不淡定的情绪。 “你们是苏锦玉的什么人?”刘小姐转头看着我们说。 “我们是......”文清就要说出口,被言溪重重的抓了一下。 “我们是认识她的人!她生前拜托我们将她个人的私产,转交给你!”言溪说完,文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言溪。 这家伙,撒谎都不眨眼的。 刘小姐听说是为了转移资产,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子!”她说完,叹了口气。 “前辈,你跟苏锦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言溪趁着刘小姐回忆,便问道。 “她是被人拐到兖州来的!当时,我父亲还在世!”刘小姐说着,从自己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一个帕子来。 她将帕子展开,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玉”字。 “这个帕子,是我珍藏了多年,为的就是等她回来那天,我们都变了声音和容貌,可以用这个来相认!” 刘小姐说完,将帕子交给言溪和文清看。 “我想,既然你们来了,锦玉恐怕是来不了了吧?”刘小姐依旧慢慢的说着,苍老的声音尽显出无力之态。 文清看着母亲的帕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您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快告诉我们,当年是怎么回事儿吧?”文清端着帕子,催促道。 “唉!人生无常,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没有等到!”刘小姐感叹着,她背对着言溪跟文清,抬头望着眼前的一棵树,像是回到了久远的年代。 第356章 过去的故事 “苏锦玉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十分破旧,脸色枯黄!也许是缘分,我一见她就觉得十分亲切,要我爹将她买下来!”刘小姐说着,脸上带着一种微笑。 言溪想人最美好的时候,恐怕就是初见吧! 她想起有个诗人,曾经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的美好诗句。 正是初见的美好,才衬托了后来的各种心酸。 “苏锦玉十分乖巧。后来,听她说,她已经在人贩子处,被养了快要半年!也卖了两三个人家,但是后来都被送了回来!人家都是嫌她身体有疾,找人贩子把钱给退了!” “到了我家之后,苏锦玉知道自己的缺点,怕我家再给退回去,就一直心神不定!我见她不开心的样子,就跟她讲,我们不但不会将她送回去,还要给她治病,把她的病治好,让她好好地活着!也许是上苍怜悯她,她真的经过几年的行医问药之后,彻底康健了。原来,一直瘦弱的样子,脸上也开始有了红润。” 说到这里,刘小姐顿了一下,脸上满足的笑容,一下子又开始冷却了下来。 言溪明白,不好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我们情同手足,亲如姐妹。那个时候,我家是兖州数一数二的大户。我的一举一动,也颇受到外人的关注。恰巧,赶上宫里选秀,说是要各个地方,选出品貌端庄的女子进宫。我父亲平时太过耿直,得罪了奸人,他们将我的名字还有画像,呈了上去。那年,兖州的贵女,只有我刘家一人。我爹知道是被人算计了,可又无计可施!我是家里的独女,本想在家给父母养老送终,可是却遇上了这样的事儿!” 刘小姐略微低了一下头,声音有些颤抖。 时至今日,刘小姐说起往事,已经心酸哽咽,她是个礼佛之人。想来,这件事儿,对她们意味着生离死别,任谁的心里都没有办法平静跟忘记。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是苏锦玉站了出来,跪在我爹跟前,磕了三个头。她表示愿意代替我进宫!她说,自己跟我长相,还有身段都有些相似。再加上,平日里我不怎么出门,见过我真容的人,并不多!她完全可以顶替我!” “我爹见她如此知恩图报,当场就将她认作干女儿,正式给她刘姓。临走那天,我们相约,若是她有出宫之日,一定要回来看我,我一定会守在这里等着她!” 刘小姐说完,声泪涕下。 言溪心里感慨,有些事情,就差一步。刘嬷嬷就死在兖州,距离刘家庄不过几十公里。 太后苏锦绣太过狠毒,她在兖州地界上杀了刘嬷嬷,分明就是为了诛活着的人心! “你们故事真是感人!刘嬷嬷的命运真是一波三折!幼年的时候,被人贩子给拐了!长大之后,到了宫里备受欺凌,到了老年,还没有善终!”言溪说着,刘小姐一阵惊讶。 “怎么?她到底怎么了?”刘小姐脸上带着泪痕问道。 “前辈,您还是节哀吧!刘嬷嬷已经死了!您为了你们之间的约定,执着了一生,也着实令人感动!”言溪劝刘小姐。 刘小姐突然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哀嚎道:“若是不顶替我,你这一生,也不会这么惨!” 言溪上前搀扶她,可是却一点儿也搀扶不动。 “本以为,我在佛前好好忏悔,替你祈福,能改变这一切,谁知道我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得了!” 文清被刘小姐痛哭,给动容了,也抽抽噎噎的哭泣着。 “前辈,这不怨你!这都是命运,是命运使然,你不要再自责了!”言溪劝慰着悲恸的刘小姐,可似乎做什么都没有用。 言溪索性陪着她,等她情绪稍微好些,再去跟她说话。 刘小姐哭了半天,擦了一下哭红的眼睛,微微起身,轻声对着言溪说道:“你随我来!” 言溪不知道刘小姐想做什么,只好跟在她的后面。 在佛像的后面,有一个开关,转动开关,能进入到暗室中。 言溪看得有些惊讶,想不到这种禅修的地方,还藏有这样的籍贯暗阁! 她跟在刘小姐后面,进入到了暗室里面。 暗室里面有个藏书阁,刘小姐举着烛台,在架子上慢慢的找着。 言溪不懂刘小姐到底要找什么,看着她在藏书架前,来回的走着。 突然,她喜出望外道:“找到了!” 她在其中的架子上,找出了几封信,递给言溪。 言溪想拆开看,刘小姐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回去再看吧!这里光线不好,你也未必能看的清楚。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个你一定要保存好!一定不要落入旁人的手中!”刘小姐眼神坚定的看着言溪,像是托付给老朋友的事情一样。 可她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老人家,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些!”言溪说完,刘小姐颔首,随即便端着蜡烛,引着她走出了暗室。 从刘小姐的佛堂出来,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言溪的身上有些乏累,不过头脑却颇为兴奋。 虽说一夜未睡,可这一夜的故事,足够摄人心魄,让人没有睡意。 若是刘嬷嬷没有代替自己小姐进宫,那后来的故事,会是怎么样的呢? 又或者刘家对刘嬷嬷苛待,刘小姐被选入宫之时,没有合适的人选,顶替刘小姐进宫,后面的故事,又是怎样的呢? 言溪相信“善有善报”这句话,刘家当时的善意,感动了刘嬷嬷,才让她甘愿顶替刘小姐进宫,避免了“一入宫门深似海”的结局。 虽说刘小姐一生未嫁,可即便嫁了又能怎样? 刘小姐陪伴父母,直到他们临终,既尽了孝道,也心灵上享受到了无上的自由。 这样,看似青灯古佛,无欲无求的寡淡无趣,实则比起嫁人之后的挣扎,以及尔虞我诈,实在要好上太多。 言溪将刘小姐给的几封信,揣到怀里,贴身放在身上,连文清也没有告诉。 回到画苑,好几日没有见她们回来,大家都围了过来嘘寒问暖。 文清心情有些差,直接回后院休息。 等到人们都热闹完了,散了。 言溪将刘小姐给自己的几封信,拆开看。 这几封信,不看还好,一看内容十分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