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老太太的崛起》 第1章 死在雨夜 夏老太抬着冻僵的手敲门，声音嘶哑难听。 “向北啊，让妈进去吧，妈冷啊，不是妈做的啊。” “向北媳妇啊，你就在一旁看到了，不是妈把热水碰倒了，是孩子自己碰倒的啊。” “向北，向北......” 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夏老太知道他们不会开门了，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自己赶出来，无非就是不想养她了，她裹紧自己的旧棉衣，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走。 外面下着小雨，快过年了，天气也越发冷了，地上结着薄薄的冰，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 她年纪大了，要是摔一下，可不得了。虽说她有儿有孙，可却没人待见她这个老太太啊，想起自己这一生，明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怎么晚年会凄凉成这样。 她哆嗦着举了把破伞来到大儿子家门口，咳嗽了几声，“向东，是妈啊，开开门。” 里头一阵争吵声，随后便传来大儿媳那不耐烦的喊声，“妈，这个月不是我们家养您，您回去吧，都第几次了，这回我不会开门的。” 夏老太擦了擦脸上被冻出来的鼻涕，祈求道：“文英，妈就想喝口热水，喝完马上走，不打扰你们。” “喝热水你去陈向北家里啊，这个月是他家养您，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开门的。” 夏老太：“向东，文英......” 见里面再没有声响，夏老太只好费力地抬着有些僵硬地腿，缓缓离开。 年纪大了，孩子都不愿意养自己。推来推去，最后商量每个孩子养她一个月。前几年她还能干活的时候，这些孩子倒还算可以，也能给她个笑脸。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病也越来越多，他们就越来越不耐烦了。 还是老头子福气好，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走了，留下她被孩子们像是踢皮球一样嫌弃。 夏老太来到二儿子，“向南，妈来了，让妈进去喝口热水吧，妈冷啊。” 二儿子家里亮着的灯突然就熄灭了，任她怎么喊都没人理她。 夏老太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去自己那个破屋子将就一晚上吧，等明天向北气消了，她再回去。 她身上没钱，钱在前几年的时候都分给孩子们了，她没有养老金，孩子们们也不会给她钱，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现在是大晚上，自己认识的很多邻居老朋友都被孩子们接走准备过年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也正准备离开，只有她形影单只的，她也不好去打扰。 自己那个破屋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夏老太眯着眼睛，小心地走着。可是年纪大了，行动不灵敏，她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滑倒，头重重地磕在了湿漉漉的墙上，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被淋湿了，额头滚烫，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她头疼得厉害，眼睛也看不清了。 天还黑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又疼又害怕。她往外摸索着，想站起来，可是浑身都没力气。她摸到了她的伞，伞骨好像断了，伞面翻折着滚到了远处，彻底报废。 小巷子很黑，路灯都坏了，谁能想到这里躺着一个重伤的老太太。 “救命......”夏老太用尽浑身力气只喊出这两个字，可惜声音小，墙内的屋子里，大家都在睡觉，没有人听到。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还算年轻的时候，她对丈夫百依百顺，对儿子疼爱有加，又养大了孩子们的孩子。她替老大家的操持了一辈子家务，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了老二，又把大部分的钱给了老三。 最后，在自己房子拆迁后，把拆迁款和房子平分给了他们，自己只得了一间连猪圈都不如的破屋。 那间破屋，四面漏风，房顶漏雨，连个床都没有，放杂物都嫌。她本想给自己留个好房子的，可惜被他们哄着卖掉了房子。 她的好儿子们，那时候一个个都嘴甜，说会给她养老，她留着房子没用。那时候她高兴啊，觉得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到了享福的时候了。 卖掉房子后，他们一个个常常在她面前唉声叹气，说没钱用。 她那时候被儿子们蒙蔽了，想着反正有儿子们养，钱留着也没什么用。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哭穷中，把自己的钱给了他们。 可谁知后来，这个破房子反而是她经常来的地方了。房子里还有个她捡来的锅，有时候被赶出来了，她就会去捡点木头烧火随便做点东西吃。有时候是野菜，有时候是捡来的烂菜叶。 城里不是乡下，随处都有柴火和野菜的。下雨天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那间屋子里就下小雨，也点不着火。她年纪大了也不会修房子，本来尹家老姐姐说过完年就让她孙子给我修修屋子的，可惜自己可能等不到了吧。 夏老太想着自己那几个不孝子： 老大家，天天对自己破口大骂，有时候还会推搡她。 老二家，一个个都不理她，有时连饭都不给她准备。 老三家，拿她出去做表面功夫，回家就阴阳怪气，经常将她锁在屋外。 明明自己这一生都奉献给了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还念叨着自己偏心，还骂她老不死的。 没人尊敬她，养儿也不防老啊。 她又想起了自己那早早死去的女儿，这辈子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向红啊。 她的向红哪怕被被迫下乡了还记挂着她，还会给她送野货过来的孩子啊。从小就是最孝顺的孩子，会把鸡蛋让给她吃的孩子，会心疼她累的孩子。 这是报应吧，她不愿意把工作让给向红，害得向红只能下乡。向红在乡下被人哄骗匆忙结婚，因为把向红的彩礼拿去给大儿媳让家里清静些，导致她被婆家看不起受欺负，最后一尸两命死在了冬天。 她现在也要死了，也死在冬天了，下辈子就让她去给向红当牛做马吧。她模糊地看着远处一点点的光亮，身体逐渐冰冷。 夏老太在除夕的前十天，靠着墙死去了。 第2章 重生 屋里闷热，耳边都是咿咿呀呀听不清楚的说话声。 夏老太皱着眉醒来，就看到自己那死了许久的老伴坐在床尾抽烟。 她头一阵刺痛，脸也有些火辣辣的疼。 老陈头见她醒了，站起身来，“醒了就好，你说你都当奶奶的人了，怎么还跟小辈计较。” “文英她也不是故意的，我让她来给你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夏老太还搞不清楚状况呢，迷茫地盯着老陈头出去。 没一会，她就看到自己那大儿媳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皱着眉，像是这件事全是自己的错一样。 夏老太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前世，因为她把自己工作转给了老二，她的好大儿媳祝文英觉得自己家吃亏了，跟她争执起来。 祝文英觉得他们是老大，按照现在的社会风气，二老以后都是要老大来养老的，凭什么让老二家的白白得个工作。 当时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先给老二，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赚着临时工的钱，说出去也不好听。再说了，她私底下因为这件事已经给了老大补偿了，给的时候都已经说清楚了，怎么现在又不乐意了。 结果，祝文英气急，直接打了自己一巴掌，她也被这一巴掌当场气晕。 之后，老陈头一边让大儿媳不痛不痒的道了个歉，一边又像是为了补偿大儿媳似的让她去给亲家干活。 祝家那时候刚攀上了副厂长的女儿，要准备结婚正是忙的时候。祝文英舍不得自己亲妈累，就把自己婆婆推了出去。 想她夏月娥，在这个大院也算是个能耐人，谁不知道她彪悍，可不知为什么面对家里人却像个奴隶似的卑躬屈膝、有求必应。她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同意了，在祝家干了两个月的苦活累活，最后还被亲家母嫌弃干活不利索。 她怎么不想想，自从她过去了，整个祝家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干的，祝家那几个懒婆娘一个个跟主子似的等着她伺候，她哪里忙得过来。 苦了两个月，她瘦了一大圈。回来后，她还被大儿媳阴阳了一顿。 想到这儿，夏月娥苦笑，自己当时怎么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她对上外人，脑子清楚，骂人丝毫不怵，跟那几个老娘们打起架来也是虎虎生威，怎么面对这群吸血虫，完全就让人摆布了呢。 这年代，儿媳妇打婆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祝文英打完冷静下来后也有点慌张，可是想到婆婆之前的做派，又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她也不是无理取闹啊，明显就是那老太婆自己偏心，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她才是受害者啊。 这么想着，她有了底气后，脸上就带了些许不服气。 “妈，对不起。”祝红英眼神乱飘，声音还带着些委屈。 “妈，这也不是文英的错啊。你的工作能卖到一千块钱呢，你给了老二了，那我这边不就吃亏了，你才给我们两百块，凭什么啊，我还是老大呢。”陈向东把自己媳妇拉到身后，责怪地看着自己的亲妈。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搞得我真的占大便宜似的。当初你娶大嫂的时候，妈可给了三转一响加上二百块钱的彩礼呢。我娶媳妇的时候呢，妈就给了一百块。再加上这些年，妈私底下塞给你们的钱，光我知道的都不止一千了吧？”陈向南也不服气地说道，他还觉得自己吃亏了呢，凭什么大哥娶媳妇这么风光，自己也是亲儿子啊，只有这一百块钱。 陈向东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祝文英立刻挺直了背，指着陈向南，“二弟，你也别怪嫂子说话难听，我当时收了彩礼和东西之后，就给娘家留了一百块钱，剩下的可全带回来了，我娘家还给我陪嫁了好几床被子呢，这也不少钱了吧？” “你再看看你媳妇，她带回来什么了？” 陈向南想到自己那倒霉婆娘的娘家，就更看不上了，就算这个时候大家都重男轻女，可也没有一分钱嫁妆不给，穿了身破衣服就嫁过来的吧？ “那爸妈私底下补贴你们的怎么说？”陈向南可没忘记这事呢。 “爸妈私底下也没少补贴你吧，你怎么不说了？” 眼见着几人吵起来了，如果是前世，夏月娥早就让他们别吵了，自己也不怪祝文英打她的事情了，然后老陈头就出来做好人，最后自己吃点亏，一家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 可是现在，夏月娥像看戏似的看他们吵起来。原来这个时候，家里的孩子们就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他们还没死呢，就开始眼馋她手里的东西了。 当着面就吵，完全不顾及长辈还在呢。自己前世怎么就没发现，这些孩子不是后来分家了才变的，而是性子早就歪了。 还想着孝顺他们，别把他们逼死就好了。夏月娥心寒地想起，前世，她就是被逼死的吧？ 老陈头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夏老太的声音，眼神示意她，可是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瘪嘴一会笑的，完全没注意到他。 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老陈头心下一惊，这可不行啊，她要是疯了，家里不就乱套了。他不敢再等，出声制止这场闹剧。 “行了，一家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都住嘴，没看你妈还病着吗？”老陈头虎着脸，怒斥。 他们停了下来，纷纷都看着床上的夏老太。 夏老太自嘲地一笑，继续躺着，还是一声不吭。 老陈头心累啊，之前他们这么默契，怎么今天她这副样子了，总不可能是被孩子们伤透了心吧？ 不过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儿媳妇打婆婆简直闻所未闻啊，他这老伴哪怕再好的性子，再不计较，心里也会有疙瘩的吧。 于是，老陈头装模作样地批评了大儿媳一顿，不过他是公公，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夏老太转身过来了，以为她跟之前一样想通了，立刻拍板道： “老二的工作还是按原来的给他，不过既然老大家的觉得吃亏了，那我做主，让你妈给亲家母帮个忙。亲家母不是生病了吗，你们家近期又有喜事，也忙不过来。等你妈工作给出去了，在家待着没事干，就过去帮忙吧。” 第3章 要说法 夏老太笑了一下。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夏老太觉得不能再这么躺着了，她得起来战斗了。 祝文英听到这声笑，立刻就觉得婆婆没事了，开始为自己争取好处。公公这个提议她也是同意的，毕竟她家现在人多，后面等大弟婚事定了，事情就更多了。如果没人帮，她妈多累啊。 她婆婆，必须去她祝家帮忙。 可是，这个工作可是值一千块钱呢，就这么轻飘飘的帮忙也太便宜老二家了吧，必须还要再补偿他们最少两百块钱。 她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 老陈头真不想家里吵吵闹闹了，两百块钱对他这个技术组组长来说虽然也多，可不是拿不出来，他碰了碰夏老太的手，让她去拿钱。 他前几天刚给了夏老太二百块钱，让她把钱寄给乡下的女儿当嫁妆。这时候刚好拿出来先堵上大儿媳的嘴，至于乡下的向红，晚几个月也没事，他的工资攒几个月就有了。 女儿的事可以缓缓，儿媳妇可得先安抚好，不然让大院的人都要看笑话了。 夏老太这才想起，她的向红，乖巧懂事的向红。就是因为嫁妆被这个搅家精拿走了，让她死之前都在婆家抬不起头啊。 旧仇旧恨加在一起，夏老太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老头子，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那也叫人话啊？畜生都说不出这种话。我一个当婆婆的去上赶着去亲家母家当牛做马，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 她指着老陈头，声音温柔，话却尖利，“你觉得这事没问题，你自己去帮忙啊，你把工作让给老二，你也空出来了，刚好去给她祝家干活，去伺候他们。” 老陈头这辈子都没被人反驳过，更何况是被他老伴，“你说什么？要不是你偏心，家里能吵起来吗？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都是为了谁，你连一个家都管不好，你不去谁去？” 他可是机械厂里的小领导，怎么能干这种事，说出去多难听啊。但是夏老太去干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能被赞一句热心呢，这老婆子怎么就不懂呢。 再说了，他马上就要升职了，到时候再升一级，工资也高了，权力也有一点了，到时候老三毕业了说不定还能使上劲。 “妈，反正你把工作给我了，其他的你们爱给谁就给谁，我不在意。毕竟是爸妈你们的东西，我不眼馋。”陈向南得了便宜还卖乖，尽说好听话。 等他有了正式工作，春秀生了孩子他就抱回来，到时候给媳妇一点钱，想来她也不会不乐意。到时候春秀闹起来，他就再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这里。 陈向南暗暗计划着之后的事情。 “就是啊，妈，我和文英都不介意了，你就拿二百块钱给我们，我们也不吵了，二弟也有工作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行吗？你去我老丈人家里帮个忙能有多累，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陈向东皱着眉，全是对夏老太的不满。 他妈怎么回事啊，就二百块钱都磨磨蹭蹭的。他老丈人家最近事情这么多去帮个忙怎么了，他那小舅子要娶的可是副厂长的女儿，到时候说不定他都能得到些好处呢，他妈怎么就不为他想想呢。 当初自己的工作可是辛辛苦苦自己考进去的，他跟老二那个只会在女人窝里打滚的废物蛋不一样，他的工作没让父母费心一点。现在，妈要把工作给老二，怎么可以不给他一点补偿呢，偏心也没偏心成这样的吧？ 夏老太转头望向这个本来是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你知不知道这钱是给你妹子的？” 陈向东：“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她反正是嫁出去的女儿，跟弟妹一样没嫁妆又不是活不下去，大不了就缓几个月再给她也一样啊，乡下人的彩礼就那么点钱，凭什么给她这么多嫁妆。” “是啊，妈。向红自己不争气非要找个泥腿子嫁了，跟我们可没关系。再说了，向红的彩礼也不多啊。你到底能不能给钱啊？”祝文英不屑地说道，她最看不起这个小姑子了，以后也是个农村的，最好不要回来城里沾他们的边。 老陈头：“向东说得也没错，向红的彩礼全部加起来也就50块钱，我们给二百块钱确实多了，凑一下也给个五十得了。” 夏老太气的发抖，她虽然不赞成这门婚事，可是她要给二百块钱不是为了面子，而是希望向红有点事情的时候，手里有钱，心里就不会慌。 她在乡下多苦啊，这些人不但不心疼，反而还要克扣她的嫁妆，她寄回来的野货一个个连吃带拿的可没少用。 夏老太指着祝文英，哆嗦着手指，“上个月向红寄来的野货都被你拿到你那该死的娘家去了吧？你还有脸说这话，看我不打死你。” 祝文英可不怕她，指着自己凸起的大肚子，挑衅道：“妈，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要打就往这里来，来打死你孙子。” 祝文英知道这老太婆最看重孙子，她自从怀孕后就再也没干过活了，就连洗手的水都要温的，这老太婆还不是巴巴地给自己烧水，她根本不怕她。 可陈向东有些慌啊，就怕他妈一个不慎碰到了他媳妇，立刻挡在面前。 夏老太对着陈向东的脸，连扇了他几十个嘴巴子，“陈向东，你果然是老陈家一脉相承的畜生玩意，眼里除了你媳妇，其他人都是你的钱袋子吧？我让你挡！” 陈向东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亲妈狠狠打了，好一会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他妈打人，一点都没收力气啊。 “妈，你干嘛？”祝文英大叫着，“向东说错了什么，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你还是亲妈吗？” 她气冲冲地又推了夏老太一下，心疼地捧着陈向东的脸。 夏老太还没跟她算之前打婆婆的事情呢，她倒是又来推自己了。夏老太干脆不忍了，直接抓着她头发就往外面走。 “我不是他亲妈，更不是你亲妈，我现在就让大家都看看，敢打婆婆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 第4章 去祝家 “夏婶，你这是......？” “诶诶，文英还怀着孕呢，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冷静下来说吗？” “老姐姐，你这脸上的巴掌印......？” 夏老太狰狞着一张脸，根本不顾及陈家以及祝文英的脸面，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天呐，居然有这种人，这祝家怎么教的孩子？” “儿媳妇竟然敢打婆婆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夏婶，这不可能吧，文英姐再怎么作天作地也不敢打婆婆的吧？” “王家小子，你可别不信。你夏婶平时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对咱们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但是她对家里人可掏心掏肺呢。” “是呢，你看现在有几个儿媳妇敢在婆婆头上作威作福的，除了他们老陈家。” 在众人的议论中，夏老太拖着祝文英一路来到了祝家，任凭老陈头和大儿子在后面阻拦也不为所动。 祝文英从刚开始的抵死嘴硬到后来的苦苦求饶，都撼动不了夏老太今天要让她颜面扫地的决心。 既然好好对他们，最后还得了那么个下场，还不如现在开始只顾自己活得快活些，夏老太手上越发使劲，将人摔在了祝家大门口。 “江芳如。”夏老太见祝家关着门，里面却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就知道人在家里，“给我滚出来。” 重重的拍门声引来了附近的邻居们。 祝文英怕得头皮发麻，她怎么都想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婆婆居然真的把自己拖回了娘家，要找她爸妈讨要说法。 见到邻居们一个个好奇地探头出来，有些直接不避讳地站在外面，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祝文英立刻真心实意地哭着，“妈，求您回去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要钱了，什么都不要了。” “妈，您想把工作给谁就给谁，我以后再也不眼红了。” “别待在这里了，妈，您这样以后我怎么做人啊，还有向东，以后上班都要被人笑话了，您不顾及我，也心疼一下您儿子吧？” 夏老太用力扯回被祝文英拉着的衣角，一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大儿媳，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江芳如，滚出来，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江芳如的亲家母夏婶子吗，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是啊，文英这丫头怎么这副样子，夏婶子你可不能当个恶婆婆欺负儿媳啊，这还怀着你好孙孙呢。” 夏老太斜眼瞥过去，见大家都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不是真的关心祝文英，只是太无聊了。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些八卦热闹就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了。 夏老太随着他们的提问，顺势往地上一坐，哭得比祝文英真心实意多了，“儿媳妇儿要逼死婆婆了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啊，儿媳妇打婆婆啊。” 这时，陈向东和亲爹老陈头赶了过来，见到这个热闹的场面，顿时两眼一黑。 这死老太婆，刚刚自己想拉他回家，竟然拉不动，还差点把他推倒，儿子求她，反手就被她劈头盖脸地骂一顿，还说今天要是阻止她，她就立马去死。 这话一出，儿子哪里还敢拦她，她以前是最疼孩子的，从来没有这样不留情面过，看起来不像是威胁，倒像真的准备去死也一样。万一背上个不孝的名声，他这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这个年代的人，都爱惜名声。 不过老大媳妇儿也真是的，今天要不是她没轻没重闹成这样，自己这个本来好性子的老婆子还不是安安分分地在家里给他们洗衣做饭带孩子，哪里会有这一出，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痛快了。 老陈头狠狠瞪了一眼刚哭过的大儿媳，这个没脑子的。 “老婆子，你别闹了，咱们一家人关起门解决就是了，闹得这么大，以后都要被人笑话的。” 夏老太抬头看着他，这人做了一辈子好人，为了个好名声不断逼自己付出，最后他倒是痛快地死了，葬礼风风光光的，大家都说他是厚道人，却没人知道，背后在付出的一直是自己。 上辈子，她是真的傻啊。 她低着头，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哭哭啼啼，“呜呜呜......我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嫁给他老陈头半辈子了，一天好日子没过上，被人欺负成这样也只会叫我忍。你们知道他在家说什么，我被打了，他还叫我去伺候亲家母啊，嫁给这种男人，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 老陈头听完，眼神立刻飘忽起来，他慌张解释道：“我没有，是这老婆子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怎么会说这种话，这......这也太不是人了。” 他心跳有些快，这些话在自己家里说说，他还没觉得有什么错。哪个女人不干活不伺候家里人的，只是换个地方换个人伺候就能换得家里安宁，有什么好委屈的。 可是，猝不及防被夏老太放到明面上，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他就觉得特别羞。如果是其他男人这么说，他一定会怒斥对方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可这句话是他说的，他一时之间说话都结巴了。 人总是这样的，私下委屈别人的时候、欺负别人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过分，可是这件事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才会觉得羞耻。 “妈，我求你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吗，你别闹了。”陈向东也苦苦恳求着，一路上他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浑身难受。今天过后，自己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背后笑话呢，他妈怎么一点不为他考虑。 夏老太听完他们说的话，哭得更加起劲了，“我老婆子命苦啊，养了个儿子，是给儿媳妇养的。亲妈被他媳妇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啊，还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呢。” 话音刚落，陈向东的脸又红又黑，他一下子就被人指指点点起来，甚至有人还说养这种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有用。 他张了张嘴，想责备夏老太，可是对上夏老太的脸，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了。 因为，夏老太没曲解事实，也没加油添醋，这就是事实。 见父亲和大哥都被母亲不留情面地揭穿了真面目，老二陈向南本想上前劝解的动作也停止了。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看出了母亲对他们的失望。这时候上前去调解，到时候自己闹个没脸就不好了。 他混在人群里，当自己也是个看热闹的观众。 第5章 门外 门口吵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内的人。 江芳如打开了门，一脸疑惑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夏老太和自己怀着孕的亲女儿。 她着急走出门，心疼地将女儿扶起来，“这是怎么了，还怀着孕呢，怎么坐在地上，向东他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整齐地盘起，看起来干净又有精神气，她站在夏老太面前，居高临下地望向还坐在地上哭泣的夏老太，有些不满，又有些嫌弃。 这种泼妇行为，她一向是看不上的，所以她连扶都懒得扶。 “妈，外面怎么了？咱家今天还有大事呢。”江芳如的大儿子祝文飞走出来，皱着眉看到聚集起来看热闹的邻居，今天可是他的大喜日子，难道有人闹事？ “没事，你跟于雪进去，这儿有妈呢。”今天是她大儿子和食品厂副厂长的女儿于雪第一次见面的日子，本来他们家欢欢喜喜的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谁知道竟然被这个老太婆闹上门来，真晦气，得早点把她打发了才是。 夏老太看到祝文飞，就想起了上辈子他的事情。 这祝文飞可不是个好东西啊，比祝文英还恶毒。当初，他低声下气哄得于雪嫁给了他，后来凭着老丈人的人脉自己开了厂子，风光无限。 可是国有企业改制后，他老丈人被迫下岗，这小子就开始在外面包了个女人生了个儿子，还堂而皇之地带着人回家。 于雪闹，他就打，打到后面，好好的女孩子愣是浑身没一块好肉。他老丈人上门要说法，被他推了一下滑倒，运气不好撞在石头上，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后来，听说于雪跟他拼命，一刀把他捅死，于雪自己也进了监狱。 夏老太边哭边偷偷打量跟在祝文飞后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于雪，她很白，有些娇气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同情还带着可怜，似乎想挤出来，可却被祝文飞挡在里面。 夏老太哭哭啼啼把事情说了一遍，哆嗦指着祝文英，“江芳如，你教的好女儿，现在打婆婆，以后是不是要杀婆婆了？” 江芳如心虚，又怪女儿蠢笨，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让这死老太婆抓住了把柄，还偏偏在这时候闹起来。 这要是把她好大儿的婚事闹掰了，她跟他们没完。 “向东他妈，说话要讲证据的。我女儿清清白白嫁到你们家，以前在我祝家做女儿的时候，可从来没人说她不尊敬长辈，还打婆婆，这话谁信啊。我女儿，最是孝顺，不信你问问大家啊。” “逢年过节的，她总会给她叔叔婶婶、大姨小姨家送点东西过去的，哪怕下雨天，她都会亲自过去。” 江芳如阴阳怪气地打量着夏老太，“别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好好的大闺女在你们家受了欺负，气急了才跟你发生了冲突。我们这儿谁不知道你夏月娥做人无理也要闹三分的。” 刚说完这话，就有不嫌事大的邻居起哄道：“江婶，文英姐之前还骂过她奶奶老不死呢，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当时好多人都看着呢，你说她孝顺这话，不觉得亏心啊。”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我有个亲戚是夏婶子大院里的，虽说夏婶子对外人不太友善，但是对自家人那可是好得不得了的，就连她祝文英的贴心衣物，都是她亲自洗的呢。” “我天啊，这种东西都让婆婆洗，祝文英不怕天打雷劈啊。” “祖传的呗，她江芳如年轻时候也是个厉害性子，你们小年轻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一辈谁不知道，她江芳如也让婆婆给她洗小衣呢。” “我住她家隔壁，她以前还经常骂她婆婆呢。可怜她婆婆一个寡妇艰难养大了儿子，结果成家了反而要被儿媳妇骂。” “现在她老了，还被赶到了乡下去住，连生病了，这恶毒婆娘都不许老祝去看呢。” 江芳如没想到这些邻居这么不给她面子，那些陈年往事也能被扯出来说，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就因为我儿子要办喜事了，你们嫉妒才这样的吧？”江芳如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她老祝家名声难听了，他们大院的名声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的，他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可是，邻居们才不怕她，他们早就看清楚祝家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了，要真娶到了好人家的女孩，人女孩多晦气啊。 见大家都不给自己面子，老祝头也坐不住了，勉强笑了笑安抚住于雪，随后打开门，礼貌又真诚地把夏老太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好意思啊，亲家母，文英妈不会说话，你多担待。地上凉，赶紧起来进屋说话。” 老祝头看到人群里的陈家人，同样露出了一个微笑，“老陈头，还有女婿，你们都进来。那位是你们家老二吧，别在后面了，都进来喝杯热茶。” “我们家文英年纪小，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如果惹到了亲家母，我这边替她先道个歉，你们千万不要跟她计较，我来骂她。” 几人推推搡搡的，被老祝头拉进了屋内，随后他又对看热闹的邻居们点了点头，“大家都散了吧，只是我们家一些小事，没什么好看的。等我家文飞结婚，到时候再来我家吃糖凑热闹。” 他把门一关，将邻居们的视线隔绝在外。 进了屋后，老祝头的表情虚伪极了，夏老太似乎还看到他翻白眼了。 果然，老祝头这不要脸的老头跟她家老陈头一样，喜欢躲在背后把老婆当枪使，这种男人，太没种了。 夏老太隐晦地看了一眼老陈头，老陈头的表情真诚多了，他是真的愁啊。 “亲家母，到底什么事情，你兴师动众的啊，有什么话不能找个时间私下说吗？”老祝头一句话，就把夏老太钉在了不懂事的范围里。 夏老太同样回敬了他一个白眼，“找时间，我哪里敢等啊，再等下去，我夏月娥就要死在儿媳妇手上喽。” 夏老太阴阳的本事也不比江芳如差，只要她把骂外人的功力用几分到自己人身上，他们谁能说得过她？ 第6章 离婚 听到这话，老祝头果然有些尴尬，反问了自己女儿一句，发现她低着头不吭声，就知道打婆婆这件事是真的，他狠狠瞪了祝文英一眼。 “亲家母啊，这件事......”老祝头说话慢吞吞的，说到一半，话就被截断。 江芳如最看不上夏老太，觉得这人就是个好性子，今天能闹这么一场估计也是被逼急了，就想着快点打发了，她已经发现于雪的神情不对劲了。 “向东妈，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那确实是我们文英做的不对，我代她跟你道个歉。”江芳如一点不走心地说着，随手就在祝文英身上拍了几下。 这几下，夏老太觉得自己拍衣服上的灰尘时力度都比这个大。 “你看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如你们今天先回去，我们家今天还有事情呢。”江芳如直接下了逐客令。 夏老太看了眼老祝头，他愣愣地，似乎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可夏老太知道，他又在装傻。 如果自己真的能这么好打发走了，老祝头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哟，这话说的，不怪文英敢打我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啊。”夏老太也不装了，笑眯眯转头看向了于雪，说道，“姑娘，你是跟祝文飞这孩子找对象呢？啧啧啧，这眼光可真不怎么样啊。” “你也看到了，他们家的家教，小辈打长辈，她妈妈就这么轻飘飘的算是解决了。以后你要是嫁进来了，在他们家受委屈了，你未来婆婆估计对你更狠呢。” 夏老太刚说完，就对上了祝文飞凶狠的眼神，她装作怕怕地样子，“看看，我就说了句公道话，你这对象恨不得杀了我，这眼神啊，跟我儿媳妇打我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别不是会家暴吧？” 于雪果然看了过去，也看到了祝文飞凶残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般样子，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体贴的。 在自己父亲面前也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哪怕自己父亲刚开始看不上他，他也没表现出不快。他还对自己说，他条件没有她家好，她父亲看不上他是正常的，以后他会努力的。 当时，她还觉得这个男人有责任感，又能直面自己的问题，是个难得的好男人。跟父亲说了之后，父亲也觉得他的心性不错。 可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她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他们家对待亲家的态度，那种嫌弃的样子，她有些不适。再看到他这副想杀人的样子，她心底已经开始相信这位婶子的话了，他或许真的不是良人。 “我......我觉得今天不太适合谈事情，还是先走了。”于雪低着头，避开了祝文飞看过来的视线，拿起包包就准备走。 “小雪。”祝文飞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别听这个老太婆的话，我不是这样的人。” 他有些着急，今天本来是女方第一次见家长，见完合适的话就真正谈婚论嫁了。 于雪颤抖了一下，随后用力地抽出手，“我知道的，只是现在你们家有事情，不太方便谈我们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她像是后面有鬼在追，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死老太婆！”祝文飞愤怒地举起了拳头，想砸过去，被老祝头拦住了。 “文飞，不要把事情闹大了。”老祝头心里也烦，但是见到儿子要打人的样子，他也知道绝对不行。 今天，如果能把大女儿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去哄哄于雪，那自己大儿子的婚事还有可能。如果今天，他把这死老太婆打伤了，于雪跟他就真的不可能了。 祝文飞冷静下来，气冲冲地坐在椅子上。 “夏月娥，你到底想干什么？”江芳如也气得不行，好好的婚事差点就真被她搅黄了，本来他儿子抓住了这个金疙瘩，前途一片大好，他们老祝家以后就能扬眉吐气了。 现在全毁了，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江芳如一把拽过女儿，怒斥女婿陈向东，“向东，本来妈以为你是个好的，把文英交到你手上也算是放心了。可是妈没想到，你居然让你亲妈这么欺负我女儿，她还怀着孕呢，到底有多大的仇非要这时候磋磨她。” 陈向东苦笑着，“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文英，对不起你，我现在就把我妈拉走。” 他抬起手就拉住了夏老太，夏老太一个灵活走位，啪一声扇了他一巴掌，“养你真的不如养条狗，我喂狗吃饭，狗还知道看家，喂你，你转头就卖我。” 江芳如：“夏月娥，你到底想干嘛？是不是非要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你才满意？实在不行，就让他们离婚！” “妈？” “妈？” 祝文英睁大了眼睛，她是不想离婚的。她在陈家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服了，陈向东所有的钱都给她保管，时不时的公公婆婆还会补贴给他们一点。她婆婆把里里外外的活都干了，她在家里十指不沾杨春生，跟旧社会的小姐也没什么区别了。 除了这次她婆婆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这么闹，其他时候，她是很舒心的。如果离了婚，别家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了。 陈向东也不愿意啊，他跟祝文英是高中同学，自由恋爱的。虽然祝文英有些娇气，但是对他们这个家可是一心一意的。再说了，现在谁家随随便便就离婚了，真要离婚了，他不得被人笑死啊。 江芳如当然知道不能离婚，但是她实在不愿意被这个她一向看不上的亲家母压在头上，这才想用离婚威胁她。 看到两个孩子焦急的样子，她反而是最镇定的一个，“夏月娥，你要是再这么闹，我也不会让我家文英再受你欺负了，今天让两个孩子离婚。” 她头扬得高高的，笃定了夏老太会软化态度来求她，她是知道夏老太的为人的。 祝文英见到母亲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刻懂了意思，马上拿乔起来，“陈向东，你妈这么欺负我，我还有什么脸面。今天去离婚，马上去离婚。” 陈向东可怜巴巴的，“文英......” 他转头又愤怒地朝着夏老太大吼，“妈，你现在满意了吧，把你儿子搞离婚了，你满意了吧！” 老陈头拿着他的老烟枪吧嗒吧嗒抽着，听到离婚两个字，也停住了动作，“老婆子，别闹了！” 第7章 硬刚 夏老太见这个死老头又要和稀泥，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抓住人往脸上扇，哪怕在亲家面前也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 老陈头瞬间就被打懵了，脸上交错着巴掌印，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双目无神。 他一把推倒夏老太，“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个泼妇，我要跟你离婚！” 他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打过一下，夏月娥这是要造反啊，想骑到他脖子上作威作福了啊。 夏老太突然就笑起来了，看起来像是疯了，“行啊，离婚就离婚，你别以为我怕你了，等解决完祝文英的事情，咱们就去民政局离婚。就算离婚，老娘今天也要把祝文英送进局子里 。” 老陈头：“你能不能讲点理，她不就打你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不是诚心不让老大两口子好过？” 夏老太：“我不也就是打你一下吗，你怎么要死要活的跟我离婚？你是不是诚心不让我好过？” 老陈头：“......不可理喻。” 这能一样吗？她是女人，自己是男人，哪有老爷们被女人打的，那不是孬种吗？老陈头不服气，虽然他不可能离婚，但是吓吓夏老太也足够了，他就不信有女人不怕离婚的。 这离了婚的女人啊，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江芳如在一旁挑拨离间，“向东妈，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打男人啊。在我家，我都是服服帖帖伺候着我家男人，别说打了，就连他咳嗽一声我都担心的不行。男人啊，可是女人的天啊。” 夏老太：......煞笔。 可老陈头听进去了啊，瞧瞧别人家的媳妇，多温柔、多贤惠。以前的夏老太也能称得上贤惠，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但要害儿子离婚，还敢打他了。 夏老太见老陈头赞赏地朝着江芳如点头，转头又嫌弃地看着自己，反手又是一巴掌，“你要是不把你眼睛管好了，我就照着你二弟打你二弟妹的样子， 一天三顿、顿顿不落的打你。” 眼见两个人又要打起来，陈向南都觉得尴尬。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热闹吧。他用力将两人分开，“爸妈，咱们自家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说，先解决大哥大嫂的事情啊。” 老陈头也知道在别人家里跟这老婆子打起来实在太丢脸了，但是为了找回被打的些许面子，他叫嚷着：“等回去就跟你离婚。” 老祝头在一旁瞳孔发亮，见到他们内讧，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但是面上还是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让他们不要吵了，“向东妈，离婚这事可不能随便说啊，好好的一个家，没必要这样。” 夏老太刚想再冲过去打老陈头，听到这话立刻无差别攻击：“你也别高兴太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兴华院柳寡妇的事情，等一会我就去举报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乱搞男女关系。” 江芳如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头上了，立刻哭骂起来，“好你个姓祝的，我在家里差点累出病了，你倒是潇洒自在，说，你跟那个柳寡妇到底什么关系。” 于是，战火从陈家烧到了祝家，他们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和睦的两夫妻拽着头发打了起来。 夏老太翘着嘴角，学着江芳如的话，：“在我家，我都是服服帖帖伺候着我家男人，别说打了，就连他咳嗽一声我都担心的不行~” 江芳如抽空向夏老太啐了一口，让她闭嘴。 夏老太躲了一下，补完剩下的话，“男人啊，可是女人的天啊。” 祝文飞在旁边替自己母亲羞得满脸通红。 祝文英见自己亲爸亲妈打上了，哭得更厉害了，嗓子都哑了，“爸，妈，别打了，肯定是我婆婆胡说的。” 她把气撒到夏老太头上，“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竟然还造谣？” 夏老太立刻大声反驳：“这件事要是我造谣，就让我夏月娥天打雷劈。真要是我造谣，你爹早就指着我鼻子骂了，哪里还会这么心虚。你们家，没有一个好货色。” 祝文英冲过去就想跟夏老太打起来，夏老太立刻开门冲出去，见祝文英追出来了，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儿媳妇杀婆婆了。” 还在外边没有散开的邻居们，本来听着祝家的动静，心里一个个痒得不行，恨不得冲进去吃瓜。现在见门打开了，两人冲了出来，祝文英还凶神恶煞的举着拳头，马上就相信了夏老太之前说的话。 这祝文英，她是真的敢打婆婆啊。 几人抓着祝文英，一边教训她尊老，一边眼神不住地往祝家看去。只见祝家客厅一片狼藉，祝家两夫妻打得难舍难分，连杯子和碗都摔在地上了。 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更有好事者起哄出主意的。 夏老太也在邻居们的劝慰下，一边复述屋内的事情，一边睁眼看过去。 好家伙，这真是两人都把对方往死里打啊。 正要说到老祝头跟柳寡妇偷情的时候，祝文英大吼一声将她的话打断，随后，她直接冲进了屋内，接了盆水就泼到了亲爹妈身上。 “啊啊啊，你个死丫头。”江芳如抹着脸上的水，正要破口大骂，就看到外面的场景。 她顿时冷静下来，再怎么样，自己家的事情还是家里解决好。 于是，正感叹自己大开眼界的夏老太又被扯了进去，眼看着大门关上。 老祝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向东，你真的不想跟文英过了？” 陈向东低头哈腰地道歉，“爸妈，我肯定想跟文英好好过日子的，我马上拉着我妈走。” 老祝头：“一点点小事，你们就要闹这么大，这是正经过日子吗？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不然我怎么把女儿交给你啊。” 陈向东：“是是，这回都是我的错。” 夏老太被儿子死死抓着，哪怕在夏老太死命打他也无济于事。 见他们都铁了心要自己回家，没人站在自己这边，她也不白费力气了，轻飘飘说道：“今天你要是把我拉回家了，明天我就去你们单位找领导，一个个找过去。” “别说你是我亲儿子，哪怕是你爹，你丈母娘，你老丈人，你们的单位我都要去闹一闹，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升职，说不定祝文英还得被辞退呢。” “今天不让我出了这口恶气，以后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第8章 劝也劝不听 劝也劝不听，骂也骂不走，动手她也不怕。 众人这才觉得犯了难，这夏老太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芳如看着家里一地狼藉，怪到了大女儿身上，“文英，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跟长辈动手，一点家教都没有了吗？还不快点跟你婆婆道歉，你婆婆要是不原谅你，你也别叫我妈了。” 她也是知道的，女儿在陈家过得跟富太太差不多了，就这也不知道闹些什么，现在好了，自己家都被波及到了。 祝文英瞪大了眼睛，见母亲不是说笑，倔脾气上来了，“妈，是你教我的，要把婆婆拿捏住才有好日子过。你之前不也打奶奶吗，奶奶不也屁都不敢放啊，凭什么到我了就要道歉。” “我又没错，是她自己偏心，我凭什么不能说。” 夏老太：“拿捏婆婆，江芳如，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她说完，就准备离开。 江芳如刚刚想让夏老太赶紧滚，可这回当夏老太要自觉离开的时候，她却死死拉住了她的手。夏老太绝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他们家就全完了。 “亲家母，亲家母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江芳如急了，“都是我的错，我没把话说清楚。文英这孩子脑子笨，曲解了我的意思，哪有做儿媳妇的拿捏婆婆的。” 江芳如赔笑，“亲家母，您说这件事想怎么解决咱们就怎么解决，文英这孩子被我教坏了，以后你来教，任打任骂，我绝无二话。” 祝文飞想到自己对象，再看原本体面的家人一个个都变了样子后，也懂了，他们今天要是不把夏老太哄好，他的对象肯定要飞，而且以后说不定再也找不到好的人家了。 他压着姐姐的头，硬要她给夏老太磕头认错。祝文英见自己家人突然开始不帮自己了，本来还委屈着，可见到父亲转动的眼神，脑子也转过弯来了。 她婆婆因为她的事情，拿捏住了整个祝家的把柄，如果她今日不把婆婆哄好，她的弟弟妹妹们以后找对象都要矮人家一头，她婆婆是真的会把事情宣扬出去的。 “妈，对不起。”祝文英跪了下来，这回的道歉倒是真心实意的，就是不知道心里服不服气。 夏老太眼疾手快，跳到一旁，“不敢不敢，谁敢当你妈啊。” 江芳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抠抠搜搜地拿了张大团结，塞进夏老太手里，“向东妈，文英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你别跟她计较。这十块钱，你买点好东西，补补。” 夏老太把钱扔了回去，十块钱能买什么东西，当她是什么眼皮子浅的吗？ 见夏老太软硬不吃，江芳如犯愁了。以前也没想到夏老太这么难弄啊，都怪文英这死丫头。想着，她又狠狠瞪了眼缩在角落不吱声的大女儿。 老祝头也走了过来，今天他倒是被揭了老底了，还以为夏老太是个好拿捏的面团呢，结果是个面团里头藏钉子的，一不注意就能扎一手的血。 “向东妈，你想怎么解决文英这个事情？只要你说，我们家拼了命的也会做到的。”老祝头累啊，身上还疼，江芳如这个臭老娘们，竟然下死手打他。可是陈家的事情，也要解决啊，她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老祝头说得很真诚，倒是得了夏老太有一个眼神。 “你们养出来的好女儿，害得我们家宅不宁。我也不多要，800块钱，以后你们不许再插手我家的事。”夏老太狮子大开口。 她心里算了一笔好账，这些年她补贴给老大家的，算上票钱至少是这个数的三倍。她跟老陈头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可是不小的数目，可是她手头却没什么钱，老陈头有一半的工资都是给自己的呢。 很显然，她之前看中老大，大部分钱都给了他们家。而祝文英是个手松又爱面子的，逢年过节补贴给娘家的可不少，这祝家摆在最显眼处的收音机还是她给的票呢，更别说那自行车，里头也有自家的功劳。 这八百块钱，真不多。等要到后，她就去给向红买个工作，苦点累点没事，只要能回城，这丫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不会再得个前世那般的结局。 “八百块，你怎么不去抢。”祝文英在娘家手松，可是面对陈家以及夏老太，那可真真是个葛朗台。只有她从陈家人手头抠出钱来的份，可没有别人能从她手里拿钱的。 祝文英一改刚刚萎靡的样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看着就像能跟夏老太决战八百回。 夏老太这一通下来也有些累了，当然不可能再跟她对上。祝文英跳了出来反对，也没人制止她。见状，夏老太头也不回就要拉开门走出去，又被拉了回来。 “别拉拉扯扯的，既然说不拢，那就算了。大家都是体面人，说不拢就说不拢吧。”现在的夏老太看起来特别好说话，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可是听在祝家人耳朵里，就觉得夏老太要鱼死网破了。 老祝头一下就把祝文英推到一旁，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要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没脑子的货色，给我闭嘴吧。” 他骂完又放轻了声音，对夏老太勉强笑笑，“向东妈，这八百块，我们实在拿不出来，你看能不能少点。” 夏老太盯着窗外树上的麻雀，不吱声。 老祝头想了一会，又说道：“要不，四百块，现在就给你，成不？咱们两家也是亲戚，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四百块钱都能买十罐麦乳精了。” 夏老太头都没转一下，显然是不同意。 可一旁的陈向东都快急疯了，他老丈人都这么说了，妈为什么还不同意。 八百块？为什么非要八百块啊。 陈向东想开口，又怕自己妈翻脸。突然，他想起隔壁王婶说纺织厂有个女工卖工作，虽然很苦很累，但是工作只要八百块钱。工作......女的......陈向红！ 他妈要给陈向红弄城里来？ 他震惊地看着夏老太，陈向红在乡下都要结婚了，一个丫头片子弄回来干什么？还差点逼得自己离婚，就是为了陈向红？ 第9章 想买工作 “妈，你是不是想买工作？”陈向东直直望向看起来神游的夏老太。 此时，夏老太有了反应，“怎么？” 陈向东不理解，“您就是为了个工作，差点逼我和文英离婚？” 夏老太更不解了，“你们不也是为了个工作，逼我拿钱补偿你们吗？我跟你们学的啊。” 陈向东被噎住了，细想下来，源头就是工作啊。 不对不对，他是为了自己小家，他妈是为了陈向红那个赔钱货。 “陈向红都下乡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非要给她弄城里来？她不就是个赔钱货吗？以后她不可能给你养老，是我们给你养老，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啊。” 夏老太悠悠地说道：“陈向红给不给我养老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你们三兄弟这个样子，养老是绝对指望不上你们的。真的让你们养老，我才是脑袋坏掉了。” 陈向东懵了，他妈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有些慌，难道她真的对自己失望了？ 陈向南这下子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毕竟夏老太把他也骂进去了，他表态道：“妈，我以后一定孝顺你和我爸，我跟我哥可不一样。” 看着毫无心理负担拉踩亲哥的陈老二，夏老太嘴巴依然不饶人，“你？刚刚我被打的时候，你看热闹看得起劲，我被人议论的时候，你也一声不吭，你除了哄我要钱要工作，你还能干嘛？我要是真指望你，我还不如现在就去跳河。” 陈向南：“妈，我不是这种人。” 夏老太：“那你先把上个月借走的一百块钱还了。” 陈向南：“......” 他哪有钱，钱都给赵惠买营养品养胎了，他私下找人看了，这胎是儿子。看以后他妈是不是只对老大家的孙子好，以后他也有儿子了，他妈总不能厚此薄皮吧。 夏老太知道他拿不出钱来，说起乱搞男女关系，其实最应该被抓去坐牢的就是她家这个老二。 “妈，反正你要是拿钱给陈向红买工作，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祝文英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嫁进来的时候，陈向红已经下乡了，现在她儿子都已经三岁了，陈向红下乡也四年了。 一个早就被放弃的孩子，她下乡的时候婆婆都没走关系把人留下，现在当什么好妈妈？ 她公婆的钱以后可都是要留给他们的，一个赔钱货也想来分钱，就算闹翻天了，她都不同意。 祝文英面露凶光。 夏老太瞥了她一眼，“你不同意跟我可没关系，爱同意不同意。钱，你亲爹妈给，不给，咱们就去厂领导那见。” 老祝头气啊，这丫头肯定随了她妈，一点脑子不长，现在是能惹这凶老太婆的时候吗？ 可是这八百块钱，他们家确实没有啊。 “亲家母，我们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老祝头愁眉苦脸的。 “你们家给祝文飞娶媳妇的钱，先拿出来用用呗，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娶上了。”夏老太阴损的出主意。 祝文飞马上就急了，“爸，这笔钱可不能动啊，于雪现在态度不明，我们家要是连娶媳妇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怎么去哄她。” 老祝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这夏老太难缠啊。 祝文飞转头就对自己姐姐说道：“事情是你惹出来的，我看这个钱就该你出。你打婆婆，凭什么是我们家出钱。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有事没事就回娘家，你看看今天这事，都是你闹出来的。” 夏老太这回倒是高看了祝文飞一眼，可不是嘛，这事情就是祝文英闹出来的。她把祝家拖下水，就是给祝文英压力的。 可祝文英跟她的向红不一样，向红心心念念为了家里好，祝文英可主要为了自己，要她拿钱出来，比杀了她还难受。 果不其然，她跟祝文飞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祝文英把责任推到了江芳如头上。 江芳如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这女儿是真的不能要了，连亲妈都坑。不过说起工作，江芳如转了转眼珠，凑近夏老太说道：“向东妈，你看这样行吗，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工作的内部消息抵个四百块钱？” 夏老太：“说来听听，如果不是好工作，可抵不了这个。” 江芳如：“你放心，绝对是好工作，是于雪那孩子说的，我这边刚好有点关系可以帮你牵线搭桥一下。本来我是不准备要这个工作的，我们家孩子工作都有了。” 夏老太：“你说说，什么工作？” 江芳如：“供销社要招三个售货员，要女生，高中毕业的，我听说你家向红就是高中生吧？” 夏老太眼睛一亮，这个工作确实比王老太说的那个纺织厂的工作好多了，又体面又没纺织厂那么累，确实是个好工作。 她点了点头，“行，那就四百块钱。” 老祝头松了口气，再闹下去，他们家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能谈拢就好。 江芳如立刻从小布包里数出二十张大团结，又把祝文英拉到了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夏老太就看到祝文英不情不愿地也掏出来钱，递给她亲妈。 “向东妈，这是四百块钱，你买点好吃的，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我们没教好女儿，让你费心了。”江芳如这时候也不想节外生枝，话说得好听。 夏老太数了数，就塞进了衣服里，“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送走这个难缠老太太，老陈头和陈向南也捂着脸跟在后面。面对邻居们的提问，夏老太一句话都没说，毕竟拿了人家钱，还是要有点职业道德。 屋内，江芳如喘着粗气，像看仇人似的看祝文英，连带着陈向东都嫌弃。她江芳如从来都没受过这种气，大院里的人都是要脸的，最多也就是背后说她。 可今天，居然被夏老太欺负成这样，还......还赔了钱出去，就因为生了这么个蠢货。 屋内传来江芳如打人的声音，陈向东拦着也被打了好几下，最后两人一起被赶了出来，祝文英哭哭啼啼地往回走。 第10章 老陈头的另一半工资 回家的时候，王老太和其他邻居八卦地凑过来问，夏老太礼貌笑了笑，只说没什么事情，就进屋了。至于他们怎么想，夏老太可不管。反正她那大儿子和大儿媳都不是好东西，更准确的说，她生的那几个儿子和娶的儿媳妇都不是好东西。 毕竟，但凡有些人性的，会不让一个老人在大冬天的进门喝口热水？ 那年冬天，真冷啊。 夏老太刚进屋，就看到了黑着脸的老三。 “妈，你们都去哪里了，我都要饿死了。”陈向北坐在凳子上，不满地叫嚷着。 “你们都不在，就连天天呆在家里的二嫂也不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钱都不给我留，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夏老太：“前几天不是给过你钱了，才过了几天啊，你不会就用完了吧？” 陈向北：“妈，你什么意思啊，我还在长身体，吃得多，钱当然花的快啊。” 夏老太：“三天就花了十块？” 陈向北理直气壮：“对啊，怎么了？” 夏老太：“我们一家人一礼拜的菜钱也就十块钱，能吃得很不错了，你吃龙肉啦，这么会花？” 陈向北：“妈，你烦不烦啊，给我钱，我们学校要买资料。” 夏老太：“买资料？又要买资料？你们学校什么资料这么多？” 陈向北一脚踢开书包，“我怎么知道，老师要的，你给不给啊，不给我再也不上学了。” 夏老太：“给，怎么不给，明天我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当面给。” 陈向北一下子就心虚了，哪里来的什么资料，他就是想要钱玩，“妈，你要是去找老师，以后他们怎么看我啊，我还怎么学习啊。” 夏老太：“我就算不去找，你这成绩也稀烂。以前你姐上学，一个学期就几块钱学杂费，别的什么都没有，她照样名列前茅。” 陈向北大吼着，“她就算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丫头片子，迟早是要嫁人的，所以你才匆匆让她下乡了吧，她凭什么跟我比。” 夏老太：“我有这么多儿子，凭什么非要培养你？” 陈向北：“啊啊啊，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夏老太喝了口茶，“不给。” 陈向北一把推开夏老太，跑了出去，“我恨你，我再也不回家了。” 老陈头跟夏老太是一起出的祝家门，可却比她晚回来一会。夏老太死死盯着他，看着像是又要吵架。 老陈头摸了摸鼻子，转头去厨房倒水喝。 “以后你工资，一分不少都给我上交。”夏老太站在出门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陈头当然不乐意，凭什么他赚的钱要给她，“不行，我也要花钱的啊，都已经给你一半了，你还不知足？” 夏老太：“你要花什么钱？春夏秋冬做衣服，都是我出钱扯布给你做的。一日三餐，都是我花钱买菜做的。家里人生病，也是我出钱治的。跟亲戚朋友的人情往来，也是我拿钱的。你说说，你那一半的钱，花在了哪里？” 老陈头：“我存着还不行吗？” 夏老太：“存哪里了？存多少了？给我看一眼。” 老陈头捏了捏拳头，他哪有钱啊，钱都花了啊。 夏老太：“是不是存在黄寡妇手里了啊？人家前几天还跟我说她做了一身的确良的衬衣，那花色，那质量，我这辈子还没穿上过呢。” 老陈头抬头看她，一身灰绿色的的衣服，穿了好几个年头，有些地方都磨白了。他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可是夏月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做过衣服了。 想到这儿，老陈头有些愧疚。可是黄寡妇也可怜啊，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就靠糊火柴盒度日，一个寡母哪里养得起两个半大的孩子。老陈头觉得自己没做错，他是在做好事。 夏老太指着门口，大骂：“她黄寡妇要是真活不下去了，会有钱扯布做衣服？她那两个儿子穿的比咱们家有四个工人的家家庭的孩子穿的还好？” “你知道她那件的确良衬衫多少钱吗？14块，她两个儿子各一件，三件就是42块钱还得要布票，连你都不舍得穿的衣服，他们能买三件。还有她穿的那双小皮鞋，7元5角，你觉得以她赚的钱和你补贴的钱，他们能买得起？” 老陈头傻乎乎摇了摇头，他一向不关心布料和供销社的物品价格，这些都有夏老太操心，他只要有的穿有的吃就行了。被这么一算，他也觉得不对劲了。 “她这么有钱？”老陈头问。 夏老太：“她是挣不到这么多钱，但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冤大头，那不就有钱了？或者多几个图她点什么的男人......” 老陈头终于听出了夏老太的意思，立刻发誓，“我真的跟他没什么， 我都几岁了，孙子都有了。再说了，现在正是我升职的关键期，我也不可能乱搞啊。” 这点夏老太倒是相信的，上辈子一直到老陈头死，她都没发现老陈头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不过，说不定是自己没发现呢。 于是，夏老太越发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老陈头：“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吗？” 夏老太：“所以，你把工资都上交，反正你那点钱既不用在自己身上也不用在家里，你拿什么钱？” 老陈头：“那我总要请厂里的人吃饭什么的吧？” 夏老太：“那就提前跟我说，我给你拿钱。” 见夏老太丝毫不让，又怕她怀疑自己乱搞，也怕她突然生气打人，老陈头只好同意了。他虽然有时候把夏老太使唤的团团转，但是从来不打老婆。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没什么要花钱的。 他把手头所有的钱都给了夏老太，最后坚持下，他拥有了每个月五块钱的零花钱用来买烟请厂里同事抽。他自己是不抽的，他更喜欢老烟枪。 搞定了老陈头，夏老太见天黑了下来，就开始做饭。上辈子抠抠搜搜，最后钱都进了那群白眼狼口袋，自己是一点福都没享。重来一辈子，她可要对自己好一点。 第11章 老二的工作 陈向南在一旁缩着脑袋，一声不吭，生怕夏老太想起他来，也要他交钱。 可直到夏老太做完面出来，她都没有提起他。陈向南松了口气，也不敢让夏老太给自己端面来，主动往厨房跑去。 可一进厨房就傻眼了，锅里干干净净，一根面条都没有。 “妈，我的饭呢？” 夏老太吃着面，这面她放了许多油，又切了肉，又香又鲜。 “你的什么饭？你哪有饭？” 陈向南：“不是，我也要吃饭啊。” 夏老太：“饭要钱的啊，你没交钱，我怎么给你做饭。” 陈向南：“ 妈，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夏老太：“你都结婚了，都成家了，你还要天天让你的老父亲老母亲养你？” 陈向南：“可是，就算结婚了，可我也是你儿子啊，你不疼我了吗？你可是我最爱的妈妈啊。” 夏老太恶心了一下，以前她最爱听陈老二的甜言蜜语，可是现在听着，她觉得特别不适。 老陈头：“都是一家人，就别计较了吧？还有我大孙子，还在王老太那吧。我去抱来。” 陈向南：“是啊妈，我们是一家人啊。” 夏老太又凶了起来，“不许去，那是老大的孩子，要抱他们自己去抱。我跟你刚有了老大的时候，还在坐月子呢，你妈就把我们赶出来了，她连个鸡蛋都没给过。我们两个能养大四个孩子，老大他们一个都养不了了？” 老陈头又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有预感，他再说下去，会被打。 现在他脸还疼呢。 正说着话呢，老大两口子回来了，刚一进屋，就没有一个好脸色。 陈向东：“妈，你可真是我亲妈。” 夏老太：“怎么？” 陈向东：“你看你这事闹的，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夏老太可不惯着他，“你们自己有脸做这个事情，你们也知道这事不光彩啊，敢做还怕被人说？” 陈向东累得不行，在丈母娘家里说了许多好话才回来，已经不想吵了，“妈，我不想说了，你给我盛个饭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祝文英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吃。” 她进了自己屋，把门重重一摔，表达自己的愤怒。 老陈头在一旁使眼色都快抽了，老大那傻子愣是没注意。 “妈，赶紧的吧，你端两碗来，我给文英端进去，她心里还有气呢。” 夏老太硬邦邦地回道：“没你们的饭，爱吃不吃。” 这时，陈向南跟他这个没眼色的哥说起了刚刚的事情，陈向东大怒，“妈，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赶出去？” 夏老太：“你要是想滚出去，就滚。” 陈向东一顿抱怨后，发现他妈耳朵像是塞了鸡毛，跟没听到一样，顿时泄了气。 祝文英在屋里肚子饿得要命，正骂陈向东不顶用，一点不心疼人的时候，突然发现她大儿子陈宝元不在屋里，似乎......也不在客厅。 该死的老虔婆，吵个架连孙子都不顾了。 她来到客厅，也没觉得客厅气氛不对，“妈，宝元呢？” 夏老太：“你自己儿子，我怎么会知道？” 祝文英：“那可是你老陈家的种，你亲孙子你都不管了？” 夏老太：“不管了，管不动了，再管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被我孙子的妈再扇一巴掌啊。再说了，那是老陈家的种，我又不姓陈。” 老陈头想说话，被夏老太瞪得憋了回去。 祝文英气的发抖，急匆匆地出门去抱回自己儿子。 陈向南：“妈，你说吧，要给多少钱？” 夏老太：“按人头，每人五块钱家用，不算坑你们吧？” 陈向南苦着脸：“行的，妈，等你把工作给我之后，我再给你交钱。我现在这个工作，哪有钱啊。” 陈向东：“妈，你怎么不去抢？” 夏老太：“我还没问你们算租房费呢，免费让你们住了这么多年房子。” “这亲兄弟要明算账，咱们亲母子啊，也得明算账。” “哪儿有你这样的妈啊。”陈向东还想掰扯，被陈向南拉住了，他怕自家大哥再说下去，他们妈真的要给他们算房租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钱了。 不过好在自己很快就会接手夏老太的工作，到时候有钱了，他们一家人也就十几块钱、二十块钱......确实很多啊。 陈向南苦着脸，他刚接手工作，一个月最多也就二三十，他们一家有三口人，以后可能还会有个......私生子，那就是二十块钱。 他累死累活，以后钱都被这老太太拿去了？ 他不乐意。 “妈......” 夏老太在儿子们的抱怨中吃完了面，对老二说道：“我的工作不会给你的，你自己想办法。” 这下真是踩在了陈向南的红线上了，他本来对夏老太的怨气不大，毕竟今天是夏老太和老大一家的争执，他反而是个得了好处的。 可是，这个好处没了。他还指望着正式工的工资给外面的女人养胎好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呢，怎么说不给就不给了？ “妈，我哪里惹到你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陈向南是真的想不通，都说好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变的呢？ 夏老太：“你又不是要下乡了。都结婚了，也轮不到你下乡，给你还不如我自己留着，每个月的钱还多一点。” 陈向南：“可是......我一个大男人，就一个临时工的工作，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再说了，我还有家要养呢。” 夏老太实在是看不上这个老二，能把啃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过想了想老大那不要脸的样子，就觉得老二也还不错，至少还能哄哄自己。不过，给工作是不可能的。 “你养过你媳妇儿你闺女？不都是我在养吗？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比我都要高比我都要壮了，自己不努力点考进去，天天琢磨着你妈我的工作，这就好听了？”夏老太收起碗，就要进厨房洗。 陈向南接过碗筷，笑嘻嘻道：“妈，我年轻力壮的，升职也快啊。再说了，你把工作给我之后，我不是给你交家用吗？这样你既有钱，又能在家休息享福了，一举三得啊。” 夏老太以前把儿子都是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只是上一世实在太让她心寒了。重活一世，断不可能再轻信他们。 还享福，到时候他一毛钱不出不说，家里那摊子活估计都要丢到自己头上，比上班可累多了。 夏老太依旧拒绝，任凭陈老二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 第12章 交家用 妈，你一个老太太要这个工作霸占着这个工作到底想干嘛？你能不能为我想一想？”陈向南苦着脸，他是真的很需要这个工作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妈跟大哥一家吵完架后，就不给他了。 难道是因为他没帮她吵架？ “妈，你工作给我之后，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跟大哥吵架，我也一定帮你行不行？” 夏老太实在想不通，她家这个老二为什么非要她的工作，有磨她的功夫，自己想想办法说不定早就进去了，她可是知道的，他那些狐朋狗友有几个还是很有能力的。 前世工厂倒闭的倒闭，停工的停工，老大为这事差点愁白了头发。可是老二呢，转眼就跟人合伙盘下了工厂，那几年赚钱赚得盆满钵满的，就是后来几个合伙人吵架，最后工厂也开不下去了，还亏了不少钱进去。 要不然，老二一家在她死的时候也不至于跟老大家住一样的地方。 夏老太：“不给。你都娶老婆了，不需要工作充门面，也不需要用工作躲避下乡。你那点临时工的工资也不上交，也不养老婆孩子。你要工作干什么？” 陈向南：“妈，我也想学好啊，想养老婆孩子，想孝敬你跟我爸啊。” 夏老太：“用我的工作来养老婆孩子，来孝敬我跟你爸？” 陈向南见自己亲妈死活都说不通，恼羞成怒，“妈，你如果不给我的话，等你跟我爸老了，我也不会来看你们一眼的。” 老陈头这下有些坐不住了，他们拼命赚钱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儿女孝顺吗？ “老婆子，要不然，你就把工作给他吧，吵吵闹闹的，吵了一天了还不够吗？” 夏老太叉腰大骂：“死老头子，你想做好爹就拿自己工作做，别死盯着我的。等我老了，我有退休金，不用手心朝上跟这些白眼狼要，这才是痛快日子。要是我真把工作让给他了，他现在嘴上说得好听，以后指不定还嫌弃我没用呢。” 老陈头：“这是咱们亲儿子，哪里会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情。” 陈向南点头，“妈，我不是这种人。” 夏老太：上辈子的你就是这种人，我吃过一次亏指定不可能再吃第二次了。 “让你爸把他工作让给你，你要是想要我工作，除非我死了。”夏老太将话说绝了。 老陈头气呼呼的，“我在升职的要紧时候呢，怎么能让工作。再说了，我工资可是你的两倍，我工作要是让给老二了，谁来养家，你那点工资够补贴他们几个？” 夏老太嘴角一翘，“补贴，我以后一毛钱都不会补贴给他们。我现在就放话在这里，以后每个人都要给我交五块钱家用，按人头算，不然不但没饭吃，你们也都别给我住在这儿了。” 老陈头大惊：“你要分家？” 夏老太：“分家？父母在分什么家？我是要把他们都赶出去，一个个结了婚还赖在家里一分钱不交上来不说还要啃老，说出去人家都得笑话呢。” 陈向东本来听到他亲妈的工作不给老二了，正在心里窃喜呢。本以为是自己家大闹了，他妈顾忌他和文英了，所以才不给工作了，可听到后来，他也傻眼了。 什么意思，要把他们都赶走？ “哪有你这样的亲妈啊？”陈向东重重拍桌，“咱们大院里都没你这么办事的。” 夏老太怒瞪，“没有这么办事的？你去打听打听，你尹婶家的家用是多少，你王婶家的孩子每个月又上交多少？” 见他们都不服气的样子，她又说道：“你尹婶要她几个工作的孩子每个人交十块钱家用，你王婶要他们每个月工资的一半，还有你马叔家里，工资全都上交后再给他们每个人发十块钱零花钱。” “你说没我这么办事的？那好，你说说你想照着谁家的样子来，我听你的也行。哦，对了，还有你那个不干人事的岳丈家里，每个人工资上交不说，零花钱一家就十块，比你马叔家里还过分。” “要不然，我按照你岳丈家的方式来？你这么喜欢他们家，天天在我耳边说他家多好多好的，不如我们家也这么办？” 陈向东想反驳，可他妈说得都是事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他爸妈就是大院里最好的家长，不但不用上交工资，私底下还会偷偷补贴他们许多。哪怕现在，他妈妈看起来都快气疯了，让他们交家用也是整个大院最少的。 他连不想交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见这事真的这么定下来，陈向南也知道他妈的工作绝对不会落到他手上了，他叹了口气：“妈，我哪有这么多钱交给你啊。我媳妇，没工作，我女儿还这么小，我自己一个月就挣个二十块钱，临时工还没什么福利和年终奖，哪里交得起啊。” 夏老太觉得他就是不想努力，他要是对赚钱上点心，以他的聪明脑子哪里会赚不到钱？ 老二不像是老大那个死脑筋，除了按部就班的上班工作就想不出别的了。他明显就是不想干，懒得干，只想出去玩。 夏老太不留情面骂道：“一个大男人连老婆都养不起，还好意思回家跟我叫。交不起就去接点别的活，去码头扛大包也行，去糊火柴盒也行，去扛煤气罐也行，哪怕去要饭都行啊。我看你这体格子也不是白长的，体力活给的钱也不少了，够你们一年交家用了。” 陈向南睁大了眼睛，他可是高中生，去干体力活？ 他不要面子的吗？这要是被他朋友知道了，还不得被笑死啊。 他一脸不乐意。 夏老太才不管他乐不乐意呢，不交钱就滚出去。五块钱都要唧唧歪歪的，要真的跟大院其他人一样，他们不得要死要活的了啊。 陈向南生着闷气，可是看着天完全暗下来了，他老婆都没回来，觉得很是奇怪，“妈，春苗和玲玲呢？” 夏老太无语了，她就比他们早回家一步，哪里知道他老婆孩子去哪儿啊。 “去问问隔壁啊，我哪儿知道。” 陈向南更烦了，也不想交钱了，他并不是多顾家的人，现在又饿着肚子，索性不管了，直接跑外面吃饭去了。 国营饭店不比他妈做得好吃？ 第13章 一对三 祝文英抱着宝元从外面走进来，见大家都站在客厅，不耐烦的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大叫道：“陈向东，你站在这儿干嘛呢，是不是想饿死我们母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她眼睛往夏老太身上飘去，带着厌恶，很明显的指桑骂槐。 陈向东还没说话呢，就看到眼前一阵黑影闪过，随后听见清脆的几个巴掌声音，接着他媳妇就尖叫起来。 他定睛一看，他妈正吹了吹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忘捂住宝元的眼睛，以免这不雅的一幕被孩子看去了。 可惜没想到祝文英会尖叫，孩子还是被吓哭了。 夏老太有些心疼，这孩子小时候是她带的，自然是更亲近一点。哪怕在上一世，这孩子都会瞒着他爸妈偷偷给自己塞点零食吃，是个好孩子。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也不理自己了，可能受到父母影响了吧。 见孩子哭得厉害，祝文英也不哄哄，夏老太就想抱过来，却被祝文英打到了手臂，留下了几条血痕。 她还想冲过来打呢，夏老太的火气又上来了。虽然她有些心疼孙子，但也不是那么心疼，连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她都想赶他们出去呢，更别说才养了几年的孙子。 见没人拦着，祝文英又把孩子放在一边想来打自己，夏老太不再坐以待毙，也冲了上去跟祝文英厮打在了一起。 常年干活的力气，祝文英一个做办公室的文弱女人可比不过，很快就被压在地上挨了好几下。 夏老太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打不过她，也骂不过她，为什么总要来撩她的火呢？ 见自己老婆被自己亲妈压着打，陈向东那个白眼狼原本在旁边看好戏的样子也不复存在，立刻上来帮忙制止亲妈。 夏老太一时被他抓住了手臂，被祝文英胡乱的打法扇到了脸。这下可把她气坏了。 “陈卫国，你是不是死人啊，就这么看着你儿子帮儿媳打他亲妈？”夏老太见陈向东这个没用的东西都知道帮老婆，就只有老陈头还在那吧嗒吧嗒抽旱烟，唯一的变化就是皱了皱眉头。 老陈头这下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来到旁边，看起来有些焦急，手忙脚乱地却连碰他们一下都不曾，只是假装很忙而已。 夏老太越想越气，一把薅住陈向东的头发，将人狠狠摔在祝文英身上，随后坐在两人身上左右开弓将陈向东的脸打得不成样子，他连说话都说不清了。 老陈头见儿子被打成这样，这才抓住了夏老太的手。 儿子挨打，他心疼坏了。老伴挨打，他当没看见。好样的陈卫国，老娘今天就要把你们老陈家的人通通打一遍。 屋里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终于这声音被邻居们听到，只是他们家关着门，他们也不敢进去，纷纷猜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难道是陈叔在打婶子了？” “这不能吧？他们老两口这辈子就没动过手啊。” “难道是向东两口子打起来了？” “说不定呢，自己亲妈被媳妇打了，做儿子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向东那孩子，不像是这么孝顺的啊，反而耳根子软，听媳妇的。” “再怎么听，看到亲妈没什么错就被媳妇扇一巴掌，有点血气的男人都得生气吧。” “那倒也是，夏月娥这人拎不清啊，对家里人这么好，这次总算爆发了一次，可惜了，家里更不太平了。” 木门被砰砰敲响，“老陈、月娥，你们没事吧？” 屋内，老陈头顶着跟陈向东同款被扇肿的脸，不敢吱声。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老娘们打了，说出去他们还有什么面子。 祝文英还想骂，可是身上的疼痛以及丈夫和公公那眼睛都被打得睁不开的脸，她也终于学会了闭嘴。 这死老太婆，他们三个反抗她一个，都打不过她，果然她以前都是装的。 夏老太没想那么多，听到人敲门，她将手里软成一滩泥的老陈头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跑过去开门了。 祝文英勉强爬了起来，又还在尖叫大哭的宝元抱在怀里，哭都不敢哭大声。可惜那张脸哪怕委屈都写满了对夏老太的嫌恶和愤怒，使得她看起来特别狰狞。 门被打开，尹老太首当其冲进来，见到是夏老太开门，拉着她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还好还好，月娥啊，刚刚那个声音可真是吓坏我们了，你没事就好。”尹老太担心啊，她跟夏月娥做了就几十年邻居了，她虽然跟别人吵得凶，但是从来没跟她吵过架。 她刚被儿子接来城里的时候不知道大院其他人的性格，还被人暗地里嘲笑，有时候还会被坑。当时自己刚从农村出来，性子软又自卑，也不敢跟他们起冲突，是夏月娥看不过去了帮过自己好几次。 后来，自己摸清了大院的生活规则，再加上儿子争气当上了领导，其他人也不敢欺负她了。 不过她的这份恩情，她是记在心里的。 所以这次，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想看热闹，只是纯担心夏月娥受欺负，第一个敲门的也是她。 “我没事。”夏老太摇了摇头，对尹老太的关心很是感激。上辈子，尹老太没被儿子接到大城市去之前，她被儿子赶出来后经常被她接到家里住着，被接走之前还跟她那几个白眼狼儿子说要对她好一点。 可惜，自己死之前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她了。 外面看热闹的其他邻居也冲了进来，大院里这种稀罕事是真的少，就算是马叔那个爱打老婆的，他家里都没有这么大的惨叫声，不知情的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凶杀案呢。 猝不及防的，邻居们见到一脸惨样的三个人，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夏老太心想，坏了，以后自己这个凶恶的名声传出去了。万一里面那几个造谣，她以后会被经常诬陷的吧？ 尹老太听到声响，也往里头望去，见到那几人惨样也没有松开夏老太的手，见祝文英还哭着，她很是不满，“文英啊，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把你男人打成这样啊。还有你公公，白天刚打了你婆婆，晚上就打你公公，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第14章 误解 祝文英缓缓抬头，用她那双只剩下眼缝的无神眼睛看向站在门边上的尹老太，她这个样子明明是被打的那个啊，到底是什么瞎子能说出这种话。 她想张口，可是刚一动作就扯到了肿起来的脸，疼得她龇牙咧嘴的，那副样子更像是威胁尹老太似的。 尹老太更生气了，她的好姐妹月娥到底是过得什么苦日子啊。 她义愤填膺，“文英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啊。你公公婆婆好歹也算是长辈，哪怕有时候你们有点矛盾也不能打人啊。再说了，你婆婆对你可算是掏心掏肺的好了啊，你嫁过来之后做过一点家务吗，不都是你婆婆包了？” “你去外面看看，谁家婆婆能做到跟你婆婆一样的程度。你往娘家扒拉东西，她也从不说什么。除了去厂里上班外，就是在家里干家务，给你们带孩子。你怀宝元的时候，冬天大半夜想吃东西，她能爬起来给你做。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 夏老太本来是有些心虚的，可是听到尹老太一如既往地帮着她，又想到自己悲惨的前世，心里充满了委屈。 是啊，前世她对他们这么好，可是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对自己呢。 夏老太替自己的前世委屈，哽咽得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旁边正在讨论他们家发生什么的邻居听到尹老太这一番话，简直是醍醐灌顶啊。原来真相就是这样，儿媳妇一个人在一天之内把公公婆婆和丈夫三个人全打了一遍这件事情虽然离谱，但是发生在陈家，发生在祝文英身上好像又在意料之中了。 又见到夏老太哭得伤心，跟她同辈的老太太们莫名的感同身受起来。如果是他们遇到了祝文英，哭得可能比夏老太还惨。 祝文英是谁，这可是他们大院头等恶儿媳啊。其他人家都是恶婆婆磋磨儿媳，但是在陈家是她祝文英磋磨全能好婆婆啊。 “文英嫂子，你也太过分了，夏婶子多好的人，你居然还打她。” “是啊，这回夏婶子终于忍不了了，跟你亲爸妈告状，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但是也不能把气撒在向东哥和陈叔身上啊。” “她是不是因为打婆婆的事情白天被夏婶子捅出去了，不敢再打夏婶子了，所以才向向东哥和陈叔下毒手啊。” “可是她祝文英也被打得很惨啊，他们是互殴吧？” “两个大男人估计不好意思跟女人动手，不然怎么可能被打成这样，看把他们打得，肯定是被打得不得不还手了。” “娶到这种媳妇，陈向东真是倒了大霉了。” “月娥啊，你别哭了，以后要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 “是啊，夏婶子，以后祝文英再不做人，你告诉我，我跟她一个车间的，我去告诉厂里领导，咱们厂可不能要这么一个恶毒的人。” 祝文英见大家一致认为是自己打人，气的连抱孩子的气力都加大了几分，正要忍痛反驳呢，宝元受痛哭了起来，“妈妈，呜呜呜痛。” 尹老太睁大了眼睛，“祝文英你这个毒妇，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下手，你是不是人啊。” 祝文英气沉丹田，大吼一声：“不是我打的，是她，是她打我们。” 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脸和嘴巴更疼了，该死的老太婆，真是往死里打他们啊。 “祝文英，你编瞎话也不编得好一点，你说夏婶子打外人，我们信，但是打你们，我是绝对不信的。” “就是就是，月娥护短护得哟，连我们说你一句坏话都要给我们没脸，你说她打你们，她一个人打你们三个人，那我宁愿相信我那没出息的男人当大官了。” “王婶，你指望张叔当大官估计得下辈子了。” “哈哈哈，那我就下辈子再相信她祝文英的鬼话。” 祝文英大怒：“你们不信，就问向东啊，还有我公公。” 陈向东艰难地点了点头。 老陈头低着头，不点头也不摇头，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众人更不信了，打量陈向东的目光越发鄙夷，这什么男人啊，虽说结了婚后大多数男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但是你媳妇都这么打你爹妈了，你这个做儿子的居然还是非不分的帮着媳妇，这都窝囊成什么样了。 尹老太知道她的好姐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儿子，她也不好正大光明的批评，怕夏老太跟她闹掰了。 憋了许久，她才说：“向东啊，你妈......她不容易啊。你对她好一点吧，她心里可苦着呢。” 陈向东指了指夏老太，费劲地朝着夏老太凶巴巴地吼道：“妈，你说句话啊。” 夏老太此时正沉浸在上辈子的窝囊事中，哭得不能自拔。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抖了一下，看到儿子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又听到了邻居们的议论声，终于反应过来他们误会了。 夏老太结结巴巴地用沙哑的嗓子解释：“是......嗝......是我打的，我打的他们。” 因为哭得厉害，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打了个哭嗝。 造孽啊，尹老太越发可怜夏老太。她以前在农村，都没夏老太过得这么惨啊，被小辈欺负成这样，儿子吼一声就要替他担责任、背黑锅，太可怜了啊。 其他人都不出声了，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所有人都不信是夏老太打的人，他们只觉得夏老太被儿子威胁了。 陈向东，这么欺负自己亲妈，他不是人啊。 听到亲妈承认后，陈向东终于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被冤枉死了。他根本没看到其他人的表情，他肿起的眼睛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别人了。 大家都不做声就行了，反正事实就是他妈把他们三个人都狠狠打了一顿啊。 陈向东踉跄着拉着自己媳妇，“文英，我们回屋里躺躺吧，身上太疼了。” 他转头又没好气的对夏老太说道：“妈，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就给我们拿点药，后面几天我们可上不了班了，还得请假，都是你害得，不知道你发什么疯。” 他扔下这句话，就扶着媳妇抱着孩子回去了。只留下可怜的老陈头，还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邻居们看了看可怜巴巴坐在凳子上的老陈头，又转头看了眼正被尹老太拉着手抹眼泪的夏老太， 这儿子，白生了啊。 眼里只有媳妇儿子，爹妈是一点都不顾了。 其实，陈向东也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孝顺极了。他觉得自己跟祝文英伤势重，也照顾不了老陈头，只能先把自己照顾好，再把大哭的儿子带走，让他妈只照顾他爹会轻松许多。 不过，他没讲出来而已，他以为他妈是知道他心思的，毕竟以前他妈妈的口头禅就是她有个孝顺的大儿子，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被人拿出来说，最后都拐到他是个孝顺儿子上面去，哪怕他做的事跟孝顺不沾边。 所以，陈向东是无比信任他亲妈会帮他洗脱所有不好的名声的。至于是不是她自己背黑锅，陈向东不在意。 邻居们又骂了一会，看到夏老太从屋里拿了瓶红花油出来后，纷纷心里感叹老陈头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娶到夏老太这么个好媳妇啊。 看看夏老太自己还伤心着，但是不忍心看到老陈头疼，一边拿着衣袖抹眼泪，一边就要给老陈头上药。 十全好媳妇啊。 邻居们又羡慕又觉得夏老太自己不争气，难怪被家里人拿捏得死死的，她再这么心软，以后有的是苦日子呢。 而夏老太，只是觉得老陈头年纪大了，万一伤势重了还要去医院花钱，不划算。 她从重生后，已经努力的不心疼家人了，她这辈子想为自己而活。 第15章 国营饭店吃饭 陈向南站在国营饭店门口，满面愁容。 口袋里只有那么点钱，一张粮票都没有，他怎么进去吃？ 都怪他妈，一下子做得这么绝。是大嫂惹得她，又不是自己，为什么把他们都一棍子打死了。 他可是孝顺孩子啊。 还有大嫂这个搅事精，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他妈给谁工作关她什么事。现在好了，他妈发飙了，谁都得不到好。 陈向南心里骂了祝文英几百遍，越想越气。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开始回想他妈在家做的那个面。 那面滋味肯定好，冒着油光，香气直钻他鼻子里，如果他能吃上，那肯定幸福坏了，他都看到上面的肉了。 那么香，比国营到店的都好吃嘞。 最重要的是，不花钱啊。 “向南同志，你怎么在这儿？”今天发了工资，唐娇刚从供销社买了布，准备做身新衣服，就发现陈向南在路边徘徊。 “唐……娇娇同志。”陈向南眼前一亮，他的饭票来了啊。 唐娇觉得有些害羞，陈向南总是这样不正正经经叫她，她叫唐娇，可他总喊她唐娇娇，他们还没确定关系呢，这样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她红着脸瞧向陈向南，果不其然他冲着自己笑的阳光极了，每次见到自己他都笑得那么好看，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跟她表明心意。想到这儿，唐娇的脸更红了。 陈向南看到女人红着的脸，心里得意，她们都单纯，随便对她们笑笑，她们就会害羞。 他故作不懂地问道：“跑累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唐娇结结巴巴道：“我......是天太热了。” 陈向南随手拿出放在口袋里的记事本体贴地给她扇风，“今年夏天确实热。” 肚子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面对唐娇诧异的目光，他坦然自若，“天太热了，晚饭时点没胃口，就没吃。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唐娇有些不舍，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附近的国营饭店，她脑瓜子一转，指着饭店道：“陈向南同志，不如我请你吃饭吧。” 陈向南睁大眼，“这......不好吧。国营饭店很贵的，无缘无故怎么能让你请我呢。” 唐娇小心地拉住了他一个衣角，有些窃喜，“你也帮了我很多啊，我是该请你吃饭的。” 陈向南早就想不起来自己帮了她什么了，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他肯定就是帮过了，果然好人有好报啊。 他又推辞了几下，随后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被唐娇拉到了国营饭店。 今天进去的有些晚了，很多食材都没有了。 唐娇不想让心上人觉得自己小气，于是大方地点了两荤两素加上一碗汤。 陈向南饿了许久了，吃到这么丰盛的一餐，下手极快，但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吃相难看，还是努力克制了。 最后，在唐娇的劝解下，他成功吃撑了。 太好吃了，不愧是国营饭店。 吃完后，陈向南慢悠悠地走出来，礼貌跟唐娇告别，随后满足地走向了回家的路。 还是要想个办法让他妈养啊，自己做饭，他没有锅，还有可能被他妈赶出去。天天去国营饭店吃饭，他的工资支撑不住啊。刚刚那一餐就花了唐娇五块钱，更别提粮票了，他的粮票刚好够他一个人吃，怎么样老婆孩子啊。 陈向南这人虽然花心，但还是知道身为男人要养活老婆孩子的。 咦？他突然意识到，一天了，他就没见过董春苗和女儿。 不会出事了吧？ 他跑着回到了家，家里还有几个老太太陪着他亲妈，不知道在劝解她什么，整个客厅就她们几个老嫂子，其他人估计都回屋了吧。 见她们一时半刻不会离开，陈向南也顾不得什么了，“妈，春苗和玲玲一整天都不在家了，去哪儿了啊？” 尹老太黑着脸，“哟，大孝子好丈夫好爸爸终于想起老婆孩子跟亲妈了。” 陈向南虽然被说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问道：“尹婶，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 尹老太白了一眼，“一大早就去娘家了。你那老丈人家估计有活要干，前几天就过来叫人了。” 这下，陈向南的脸是真黑了，“她把玲玲也带去了？” 尹老太：“是啊，我也劝了，她那娘家活那么多，又累又脏的，把孩子带去干什么，可是没人听我的啊。” 陈向南愤怒的踢了下脚边的凳子。 他媳妇娘家，他是真的看不上。重男轻女就算了，他们家是真的不把女儿当人看啊。从小干活到长大，收高额彩礼后一点陪嫁都不给。 就好像从小养到大的驴，等养大了就卖掉，家里忙的时候再接回来干活，但是一口好吃的都不给。 不难想象他们会在那里受多少罪，她居然还把玲玲带去。自己一个人帮扶娘家就算了，还想把玲玲培养成他们新的驴吗？ 他的玲玲，以后是要高嫁的，要是养成她那样的性格，谁会看得起她？ “我去把她带回来。” “站住！”夏老太这回倒是不沉默了，虽然她因为前世的事情心寒，但是她还是改不掉心疼孩子的性格。 “我跟你一起去吧。” 陈向南心里有些暖暖的，他妈还是疼他的。 见他妈有事，其他几个婶子就识相的离开了。 两人刚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就看到董春苗抱着软趴趴的陈玲玲回来了。 “玲玲。”陈向南上前一步，想接过孩子，却被阻止。 董春苗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手，“玲玲......玲玲睡着了，还是别叫醒她了吧，我把她放在床上就行了。” 陈向南本来没怀疑的，却听到夏老太惊呼一声。 “这......这手怎么冰冰凉凉的？” 陈向南立刻抢了孩子过来，这么大的动静，陈玲玲都没有醒过来，不只是手，连身体都是冰冷的。 他颤抖地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董春苗，到底怎么回事？”陈向南大怒。 董春苗低着头，怯懦地说道：“可能在乡下玩累了，就......睡着了。” “你告诉我这是睡着了？”陈向南轻轻拍了下陈玲玲的脸，她没有丝毫反应。 陈向南还想质问，夏老太直接打断，“我看玲玲像是昏迷了，赶紧送医院吧，你这老婆嘴里没一句实话，是不是真要看玲玲死了才好？” 陈向南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抱着孩子去了医院。 夏老太知道他口袋里没钱，从屋里拿了钱就跟了上去。 幸好大院处于中心，离医院并不远，很快陈玲玲就得到了救治。 她的脑袋上缠了纱布，听医生说是被利器打到了昏迷的，流了不少血，头发都结块了。 脸上是被特意清洗干净的，衣服颜色也比较深，所以乍一看是看不出来的。 陈向南整个人的气压非常低，像是马上要冲过去打人了。 董春苗怕的不行，她不担心病床上的亲生女儿，反而更担心陈向南会不会跑到她娘家打她弟弟。 说起这事，她又怪上了陈玲玲。她娘家亲戚来串门，给了孩子们一人两颗糖。她小侄子早早吃完了糖，就盯上了玲玲手里的。可是玲玲干了一天活，还是个小孩子呢，本来饿得就快，并不想给。 她侄子可是个男娃，家里人有好吃的都是紧着他的，见到陈玲玲不肯给自己，立刻大哭起来。 她听到声音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打起来了。 她在旁边想拉住玲玲，让她让让弟弟，可刚拉住，就见到大侄子拿着石头冲过来，敲在她头上。 玲玲当场就晕倒了，还流了很多血。 她爸妈就求她不要把事情闹大，不然她侄子小小年纪就要被人说是杀人犯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再说，陈玲玲不是没死吗？ 女娃又不像是男娃那么金贵，把血擦干净就行了。 她爸妈也心疼孩子呢，头一次给她口袋里塞了两个大苹果，这还是她回娘家帮忙第一次她妈给她这么好的东西。 董春苗觉得她妈说得对，女娃随便养养就行了，长大了换个彩礼。所以，她就这么带着陈玲玲回家了。 第16章 医院纪事 听完董春苗美化了几百倍的话，陈向南勉强拼凑出了真相，气得当即就准备去她娘家干架。 他无数次后悔后为什么当初只看她漂亮、干活又勤快就匆匆忙忙定下来婚事，连她家都不打听一下，连她这人都不细想一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 刚结婚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虽然彩礼给的多，她的陪嫁少。可她温柔又懂事，从来不管自己的事情。 后来，他才发现，她不但不管自己的事情，连自家的家务活也是一点不顾，只要一有时间就去娘家帮忙。他外快赚了点钱让她给女儿买点好吃的，转头那钱就到了她妈手里。 女儿穿的衣服脏了她不管，转眼就用他妈给女儿的布料给娘家侄子做了件新衣服。他自己衣服上的补丁，他老婆也不管，给自己洗个衣服还把口袋里的钱摸走给她侄子买糖吃。 这些年要不是他妈管着玲玲，玲玲可能都五岁了还没吃过糖、还穿不上一件新衣服吧。 现在，她又上赶着给娘家干活，最后害得亲生女儿躺在病床上，脑袋开了个口子。 可是，就这样都没见她怎么心疼，还在给她娘家人开脱。 就他丈母娘给的两个烂苹果，就让她赶感激流涕了。他妈这些年给他们做好吃的，穿新衣服，倒是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董春苗还在心疼夏老太花的医药费和买饭钱呢，不过是轻轻磕了一下，哪里需要上医院，在家里躺几天就行了。还有这个饭，老母鸡汤一看就是用了好料的，香气四溢，哪里是她一个女娃娃配吃的东西。 这些钱直接给她的话，她就能给她侄子们买点好肉好零食回去了，到时候她妈肯定会狠狠夸她的，那她多有面子啊。 董春苗心里可惜，却也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光陈向南会跟她干架，她那凶巴巴的婆婆也不会放过她的。 “我找他们算账去。”陈向南看着夏老太缴完费，又从外面订好了饭，一口一口喂着玲玲。而玲玲亲妈还在那一个劲的说着“女孩子家的，没必要吃这么好”，他心里充满了愤懑。 “不能去啊，他们不是故意的。”董春苗听到这话吓坏了，她侄子年纪小不懂事，怎么就这点小事都要跟他们计较啊。 陈向南推开她，往外走，“你那两个侄子都快上小学的年纪了，也不小了，该懂事了，玲玲比他们还小呢。再说了，小孩不懂事，大人还不懂事吗？” 董春苗死死抱着他，“男孩子都懂事得晚，再说了要是玲玲懂事点把吃的给他们，他们怎么会推人啊？” 陈向南脸更黑了，“你的意思还是玲玲的错了？” 董春苗：“对啊，农村五岁的丫头都会去山上捡柴火了，就玲玲天天在家待着什么都不用干，吃的比谁都多。”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陈向南真的有些忍不住了，高高举起了手就要打人。 忍了又忍，他还是放下了手，离开了病房，董春苗立刻追了出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刚刚董春苗心里是有些害怕的，陈向南是从来不打她的。仔细想想，他对他们娘俩还是挺好的，以前有了好吃的也会带回来给她们吃，偶尔他那临时工的工作发了什么好东西也会带给她。 是什么时候不再给她们带好东西了呢，董春苗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好像是发现了玲玲越来越瘦、越来越内向，又发现她把东西带到了娘家，一点都没给女儿剩下的时候吧。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那是她娘家啊，是她亲爸妈、亲兄弟、亲侄子啊。 玲玲不就是个女娃，她要是个男娃，自己肯定就会给她留的啊。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陈向南不再给她钱和好东西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生个儿子，所以他才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 “向南，你别生气，我一定会努力给你生个儿子的，你别这样对我。还有玲玲，她也会很快出院的，绝不会浪费钱的。”董春苗眼里挂着泪水，话说得铿锵有力，手还是死死抓着陈向南，怕他真去她娘家找麻烦了。 此时，病房外，听到这话的其他人鄙夷地看着陈向南，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是个重男轻女的。他老婆看起来也太可怜了，瘦得快脱相了，还哭着求他。 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其实都有些重男轻女的，但是也不是不疼女儿的，像这种对女儿这么刻薄的人家毕竟是少数。 连女儿住院都觉得浪费的男人，那可真不是好东西啊。 有个好心大娘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劝道：“小同志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啊。女儿要是好好培养，以后也能更好的孝敬你们不是？孩子生病了，就不要怕浪费钱啊。” 其他人也议论纷纷，“是啊，女儿可比儿子会心疼人啊。” “我家就两个女儿，都在厂里上班，每个月都给我们两口子钱，生怕我们日子过得苦，女儿不比儿子差啊。” “我嫁出去的女儿还经常来看我们呢，反而是我那个儿子就过年能见到他一面，有的儿子真的不如女儿啊。” “生病还是要好好养着的。” 陈向南知道他们误会了，脸色更是铁青，正要解释呢，就看到董春苗不悦地反驳：“你们懂什么，女儿都是赔钱货，以后收笔彩礼嫁出去就行了，养那么好干什么。儿子才是传宗接代的，才是自家人。” “一个丫头片子，还住院，真是浪费钱。有那点钱，我还不如给我娘家侄子买身衣服穿。” “也不知道我婆婆到底在紧张什么，不就是脑袋磕了个口子，又死不了，非要送医院来，还给她买鸡汤喝。她一个女娃，配喝这些好东西吗？” 众人被她的骇人的话惊住了，原来重男轻女的是这个女人啊。 见大家一时半刻没人出声，董春苗以为是自己说对了，更加洋洋得意起来，“我家这死丫头竟然不愿意把吃的让给我侄子们吃，还跟他们动手，被推倒了才磕到了脑袋。明明是她的错，我男人非要找我娘家人算账，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还觉得她娘家受了无妄之灾呢，好好的就这么被赖上了，上哪儿说理去。 刚刚第一个开口指责陈向南的大娘此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小同志，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我还以为是你......那个重男轻女呢，原来是你媳妇啊。听她这么一说，她是真的过分啊。” “摊上这么个媳妇，这辈子都感觉日子过得不安宁啊。” “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不疼自己亲生的，反而疼别人的孩子。” “这是一点不把自己女儿当人看啊，真的是亲生的？” “她自己也是女人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难怪要求她男人，我要是娶到这种媳妇，我肯定是过不下去要离婚的。” “所以啊，找媳妇不能光看外表啊。” “大多数女的都不是这样的，她这样的是少数啊。” “哪有人蠢成这样的，太可怕了啊。” 大家都指责起她来，陈向南是真觉得她蠢啊，哪有人会把这种话说出来，他本来还想解释的，现在也不用了，因为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他。 他，更尴尬了。 趁着董春苗跟人吵嘴，他偷溜走了。 趁着夜色，他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乡下岳家，一脚就踹开了院子的大门。 “谁啊？” “是我。” 第17章 大舅子 天亮的时候，夏老太等到了老二两口回来。 昨夜董春苗发现陈向南不见了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他去了自己娘家，于是也马上追了出去。 她到的时候，自己亲哥被陈向南暴揍，他哥本就肥胖的身躯完全打不过暴怒的陈向南，被打得更肿了。。 家人们都在一旁哭叫着，她亲妈护着两个侄子不让靠近，他弟弟和亲爹不敢靠近，生怕被波及。 “别打了，向南。”董春苗冲了过去，挡在自家哥哥面前。陈向南拎着她恶狠狠的停了手。 董家的人还在狡辩，纷纷指责是董春苗带来的祸事，还想要她赔钱。 不过，在陈向南重新举起拳头的时候，他们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小孩大哭着，说姑父是大坏蛋。 瞧着陈向南望向了孩子，董春苗两个嫂子都捂住了孩子的嘴，犹如惊弓之鸟。 刚刚被打的男人说话含糊不清，本是被打得怕了，可见到董春苗的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骂她是扫把星。 董春苗挨了骂，竟真觉得不好意思了，弯着腰道歉，还从口袋里拿出钱来给亲妈。 陈向南盯着呢，哪有人敢接这个钱。 董春苗见他们连钱都不要了，更伤心了。 陈向南见到他这个脑子有病的老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这次要是不切断她跟娘家的联系，以后说不定等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人又会把玲玲害成什么样子。 “你发誓，以后不再给娘家一分钱的好处，再也不带任何人帮娘家任何事，不然你董家就断子绝孙。” 董春苗睁大了眼，凭什么她要发誓，这可是她娘家，她怎么可以不帮？ 她不说话，陈向南就举起拳头，抓着她二哥打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呀。” “董春苗你这个害人精，带着你男人快滚啊。” “爸爸~呜呜。” 董春苗想去拦，被陈向南一脚踢开。 她亲妈哭叫着，“你发誓啊，你再不发誓，女婿就要打死你二哥了，我的老二哟~” 董春苗哭的可怜， 可还是强犟着不说，这话一说就要跟娘家断亲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直到她二哥的一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来，落到了她面前，她终于哭着发誓了。 陈向南停了手，脸上又几滴血，手都肿了也破皮了。 董春苗看都不看他一眼，扑到她二哥身上直喊对不起。 她的二哥啊，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竟然被打成这样，陈向南不是人啊。 她亲妈见陈向南往外走了，松了一口气之后立刻爬起来推开了董春苗，“你滚，以后不要来家里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家断子绝孙。” 董春苗心里苦啊，她是为了二哥才发誓的，可是这个誓也太毒了，以后她可怎么办啊，她是没有娘家的女人了，被欺负了都没处声冤啊。 她被最亲的娘家人合力赶出了家，她也不敢再去了，生怕因为自己的毒誓让两个哥哥和侄子们没有儿子送终。 夏季的夜晚，她的心如坠冰窖，浑浑噩噩往医院赶去。 “回来了？”夏老太正给孙女拿药，“医生说等会就能出院了，回家好好养着吧。” “妈，你辛苦了。” 陈向南进病房抱起起孩子，“还痛不痛？” 陈玲玲摇摇头：“现在不痛了。” 几人往医院外走去。 董春苗在一边本来是沉默着的，可刚踏出医院的时候突然冲过来，抢过陈玲玲就放在地上，指着她大骂。 都是她，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有娘家都不能回，她两个哥哥也不会受伤。她陈玲玲不就是头上磕到了石头，又不是死了。 哪怕就是死了，也是她活该。 董春苗看自己女儿的眼神不像是看亲生孩子的样子，反而像是杀父仇人一样。 可怜她哥哥们，还要花钱去医院。这个赔钱货倒是在医院安安稳稳躺了一晚上，凭什么！ 夏老太自从在家打了老大两口子和那个死老头后，就感觉发现了新大陆。她不但不憋屈了，甚至觉得十分爽快。 以前总害怕家里起冲突，所以委曲求全的，最后忍了一辈子。可是，现在她发现就算正面跟家人起冲突，也没什么事嘛，他们最多就是不给自己个好脸。 不给好脸没什么啊，就算她忍着，家里那几个也没人会给她什么好脸的，反而经常挑剔她做得不好啊。 她上辈子为什么不去早点打人呢？都是那个死老头天天在自己耳边说家和万事兴，害了她一辈子。 要她说啊，这个家里最坏的就是这死老头。 所以，夏老太这一天一夜的心情是十分复杂且新奇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回，她目睹老二媳妇就这么大喇喇地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孙女，还骂她是赔钱货，夏老太昨晚上就有些手痒了。 只是昨天刚打了三个人，心累身也累，又担心大孙女的身体，一时半刻没顾得上她。 现在她还要逞凶，夏老太有些冷静不了，看来哪怕是一向老实的老二媳妇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陈向南就这么看着他妈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转眼间就把她媳妇打得嗷嗷叫。 他想骂媳妇的嘴立刻闭上了，眼睛睁老大。 他突然就意识到，昨晚自己无师自通打人的手法是遗传了谁。本来他还奇怪呢，自己从小就不怎么打人，他爹也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头，他妈除了骂别人厉害点，也很少跟人动手，自己怎么打那两个肥胖的大舅子这么厉害。 家传绝学啊这是！ “哎哟，这怎么打上了。诶？这不是昨晚上那个重男轻女的小媳妇吗？这是被她婆婆打了啊。”又是昨晚上那个话很多的大娘，这回又让她吃上瓜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本来还在指指点点夏老太的，哪有这么凶悍的婆婆居然当众打起人来了。 现在一听这里面还有事呢，立刻围住大娘问起来。 大娘十分享受重任求知若渴的目光，也不藏着掖着，把昨晚的事情生动地说了起来。 “竟然是这样，我本来还以为这小媳妇是因为孩子调皮受伤了 所以才骂孩子的，天啊，竟然有这种当妈妈的。” “一口一个赔钱货，我看她婆婆打得不冤。” “这女娃可怜哦，亲妈都不疼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瘦瘦小小的，在家是不是都没反应吃啊？” “真不是人呐，亲侄子哪有亲女儿好啊。” “活该啊，这么喜欢跑娘家，结什么婚，生什么孩子，回娘家做一辈子老姑娘好了。” “说不定她就想做一辈子老姑娘给她娘家当牛做马呢，是她娘家不愿意，要卖掉她换高彩礼，指不定结婚的时候一分陪嫁都不给呢。” 陈向南往那说话人看去，有这么明显吗，他媳妇还真是一分陪嫁没有还把他妈买的新娘衣服留在娘家，自己穿了身破衣服就嫁过来了，被他大嫂嘲笑了好多年，逢年过节都要拿出来说一说。 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大喝一声：“你就该打！” 夏老太转头就给了他一个大巴掌，“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在外头那些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陈向南懵逼捂着脸，怎么还打上他了？ 现在说的不是董春苗的事吗？ 他什么事？他在外头招惹女人被发现了？还是他外头又快有孩子要被发现了？ 陈向南没心思骂董春苗了，心思九曲十八弯的想到了赵惠，那个怀着他儿子的女人。 他妈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第18章 决定去看陈向红 夏老太一行人刚踏进大院，尹老太就迎了过来。 “月娥，刚刚去邮局看到了你的包裹，好大一包呢。是不是向红那孩子又寄东西来了？赶紧去拿吧。” 夏老太道了谢，把孩子往陈向南怀中一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陈头站在窗户内，一脸不高兴。这死老太婆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都见到他了连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走了。他的脸还疼呢，昨晚上涂了红花油倒是消肿了，可是这面子是彻底没了。 尹老太牵着胡杰家的小闺女胡莹莹出来散步，胡杰又去跑车了，把孩子放她家了。她一个老太太没事干刚好可以跟胡莹莹作伴。 说起这胡莹莹，那可真是个可怜孩子，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剩下胡杰和她两个。之前因为胡杰工作原因没办法带孩子就给她放到了爷爷奶奶家。 可惜没爹妈在身边的孩子总被欺负，胡杰跑车回来去看她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伤，大发脾气把孩子抱了回来，委托给尹老太看着。每次跑外地回来总会给她带来些稀罕货，还给她钱哩。 尹老太和善，干不出欺负孩子的事情，就将胡莹莹跟她家孙子孙女养在一起，有什么好吃的也公平地分给她，胡莹莹对尹老太可亲了。 他们大院的其他人也干不出欺负小孩的事情，再说了，胡杰每次回来都给他们带好吃的，他们小孩可喜欢胡莹莹了，也不让外面的小孩欺负。 胡莹莹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过得不好，就养成了一副内向安静的性子，但她是顶顶善良的小孩了。 她见到陈玲玲头上缠着纱布，就会跑过去关心，还把兜里的糖拿出来分给她。 单单分给她一个人，胡莹莹觉得不好意思，就将糖都拿了出来，在场的每个大人小孩都被分到了，自己还能剩一颗，胡莹莹的算数可好了。 可惜，分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本来在屋里的老陈头突然走出来抽烟。 胡莹莹犯难了，这糖可好吃了，她就剩下这么一点，这是最后一颗了。 老陈头并没有往他们那边看，他敲了敲手里的老烟枪，沉着脸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胡莹莹见老陈头不开心，想了又想，看着掌心小小的糖，最后忍着不舍跑到老陈头面前，抬头拉了拉他的衣角，将手里的糖递了上去。 老陈头低头看着这孩子，大大的葡萄般的眼睛直直望着他，白皙的脸上圆鼓鼓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些馋。 他咋可能跟个孩子抢糖吃哦，老陈头伸手推了推胡莹莹小小的手，“爷爷不爱吃，你自己吃吧。” 胡莹莹才不信，糖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不爱吃呢。尹奶奶家的小孙子每天都求她给糖吃呢，陈爷爷一定是骗人的。 她抓住老陈头的手，将糖放在他掌心，随后害羞地跑到了尹老太身边。 糖还带着胡莹莹的温度，天气热有些化了。老陈头的思绪飘远，小时候他也买来糖给几个孩子吃，老大老二为了几颗糖打起来了，老三还小吃不了糖，只有向红那孩子偷偷往他掌心递了颗糖，眼巴巴地让他吃。 向红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他又见到了夏老太扛着老大一个包裹进来了，向红从来都是记挂着他们老两口的。 后来，他好像把糖给了儿子，让他们别打了。 老陈头眼眶有些发酸，把小小的糖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 “夏婶，怎么这么大一个包裹啊？” “肯定是向红寄来的啊。” “真好啊，不像我家那儿子，自从下乡后就没消息了，只会寄信来要钱要票。” “哎哟，你可别说了，孩子们下乡苦着呢，你还惦记他那点东西？” “对啊，人都要瘦得不成样子了。” “我这不是随口抱怨一句，哪里真的会要他东西哦。” “我们家可跟某些人不一样，专门吸女儿血。” “你说向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弄到这么多东西？” “别不是跟人好上了吧？” 原本还和谐的大院见到这一大包裹，眼红得很。以前夏老太也习惯了，随他们怎么说。可是重生后，她提前知道了向红的结局，看到这些东西眼眶发红。 在听到有那烂嘴巴的造谣，夏老太心里升起一阵怒火。 “你们才跟人好上了呢，自己没本事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也没看你少吃我家向红寄过来的枣子。” 夏老太扭头就往家里走，看到老陈头在屋外抽烟，一脚踢过去，“就知道抽烟，就知道抽烟，向红被人背后说闲话也不管，她怎么会有你这种爹？” 陈向南刚哄睡女儿，将董春苗拉出房间，夏老太就进来了。 夏老太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将包裹小心地放在桌上过后，就骂陈向南没良心。 “一天天的就盯着这些东西看，你妹妹在乡下受苦呢，我看你一点没放心上。” 发现陈老大一家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更是在外面狂拍大门叫骂着。 全家除了孩子，每个人都被骂了一顿，低眉顺眼坐在凳子上，不敢跟夏老太对上眼。 陈向东知道他妈还在生气，昨天跟祝文英商讨了半宿，才发现交家用是最划算的做法。按照他妈现在这副样子，说不定真把他们都赶出去了。这年头找房子难啊，他们除了宿舍都没地方去住。 可宿舍也不是谁都能申请的，就算申请了也是好几个人一间，哪会让他们拖家带口住进去呢。 所以，他们是准备今天就交家用的。 “妈，给你。”陈向东把早就准备好的钱递给夏老太，讨好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们是该交家用的，就按你说的，一人五块钱。” 陈向南睁大眼睛，这么快他大哥大嫂就屈服了？ 他摸着口袋里还热乎的钱和票，是昨天唐娇见他窘迫塞给他的，就连在医院他都没拿出来呢。 大哥大嫂交了钱，夏老太就盯着他看了。陈向南哀怨地瞪了一眼大哥，不情不愿掏出钱来数。 夏老太一把夺过，从中数了十五块钱和昨天她垫付的孩子医药费三块钱后，又把剩余的钱扔了回去。 “这个月你剩下的钱倒是多。”夏老太不轻不重阴阳了一句。 陈向南心里苦啊，他还想用这个钱给赵惠买点营养品补补呢，这下好了，最多买块肉过去了。 夏老太盯着包裹打开陈向红写的信，里头说了自己近况一切都好，又说准备跟一个男的结婚，说这个男的对她很好，她想起上辈子陈向红的结局心里就喘不上气。 那个家暴男，把她家向红打得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啊，大冬天怀着孕还让她干家务活。都见红了还让她去河边洗衣服，那双手肿得都烂了。最后孩子没保住，还在坐小月子呢就把她一顿暴打。 她的向红自从下乡后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嫁给那个男人后更是每天都活在地狱里。 她怎么就不知道去看一眼呢，就是欺负向红没有娘家帮衬。 看着这一堆吃食和手里的向红寄过来的钱，夏老太难过得直抹眼泪。 她上辈子为什么要这么对这孩子啊？明明是有办法不下乡的啊。 她想起祝文英娘家说的那个供销社销售员的工作，是内招，得早点让向红回来一趟。 她翻翻找找，才找出纸笔要给向红写信。刚提起笔，她又放下了。 看着坐在客厅低气压的儿子儿媳们，她说道：“我要下乡接向红回来。” “什么什么？”老陈头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向红在乡下过得什么日子我要亲眼去看看，我要亲自带她回城。” 陈向东指着信说道：“妈，她都要结婚了，你还接她回来干什么？” 夏老太凉凉看了他一眼，“准备结婚，又不是已经结婚了。那男的什么样子、什么条件，我们都不知道，她结哪门子婚？万一是个烂人呢？” 陈向东：“那也是她自己选的，好的坏的都她自己承受，既然准备结婚了，还回什么城，不如把工作消息卖掉，我们还能挣点钱。” 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夏老太赏的一巴掌。陈向东捂着脸，伤上加伤，终于学乖了，不敢说话了。 祝文英心疼坏了，她婆婆是打人打上瘾了吧，动不动就打，向东说得也没错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要这么上心的，全然不顾自己也是个女的。 第19章 别急，都打 “你去那边，还要跟厂里请假，还要厂里开证明，又要少好几天工资，没这个必要吧？”老陈头抽了口烟，皱着眉说道。 同样，老陈头也得到了一个愤怒的大巴掌。 “你把工资捐给那个寡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少了好几天工资？那寡妇穿红戴绿吃肉吃鱼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亲闺女在乡下穿着破衣服吃糠咽菜呢？只许你心疼那寡妇，不许我心疼向红？” 夏老太是一点没给老陈头在孩子面前留点面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家里又吵成了一锅粥，祝文英是最小气的，听到老陈头宁愿给寡妇钱买衣服都不愿意把钱花在他大孙子上，马上就叫嚷起来。 “爸，宝元都四岁了，我都不舍得带他去一趟国营饭店，你倒好，一半工资给人家黄寡妇用，你眼里是只有他们一家，没有我们了吗？” 老陈头气性也上来了，老婆子打他就算了，你一个小辈瞎叫唤什么，“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你还管起我来了？” 祝文英：“凭什么不能管，咱们又没分家，又没分开住。你看妈身上的衣服都打了几个补丁了愣是没舍得换，你再看那黄寡妇，年纪那么大，穿得比我都好。你把钱给人家，就是出轨，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这么大年纪了，说出去好听啊？” 老陈头：“你一个当儿媳妇天天盯着公公婆婆的钱，难道说出去就好听了，就没见过你这样恶毒的儿媳妇。” 陈向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张了又张，终于看出了点门道。顺他妈的话，能得点好，逆他妈的话，能得到巴掌。 他立刻表示支持夏老太下乡，并表示自己可以请假几天陪她去，得到了夏老太一个赞赏的眼神。 “好了，现在你爸的钱都在我手里，也不会给外人去了。以后我只负责你们的饭，别的花费你们都自己出，别来烦我。”她顿了顿，又说道：“这几天的饭我给了你们爸钱，让他做给你们吃。” “老二就跟我一起下乡，老头子，你照看着点玲玲，少让她妈把人带出去。” 夏老太都决定了，老陈头只好点头。陈玲玲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太惨了，他家两个儿媳妇没一个是好的啊，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两个东西。 这话如果说出来，夏老太也很是同意，不过她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哦，不对，是三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能是教孩子的方式出错了吧，精心照料的孩子都是白眼狼，就一个放养的女儿是个好的，还算是有人惦记。 夏老太把女儿寄过来的东西锁起来，准备明天上班去开证明。 今天是休息日，夏老太把家里的被子晒了晒，又洗了自己和老陈头的衣服。她本来不想管老陈头的，不过老陈头昨天被自己打了，可能腰伤了，没法弯腰，又看在他识相把工资全部上缴的份上，她只好顺手洗了他的衣服。 中午，她把向红寄过来的干蘑菇和笋干拿了出来，蘑菇炒了肉沫吃，又做了个番茄笋干汤，清爽又开胃。大夏天的，就爱吃点爽口的。 董春苗躲在屋里不愿意出来吃饭，夏老太也随便她。 他们刚回来的时候，祝文英顶着肿起来的脸本来也不愿意出门，可是被夏老太疯狂的拍门声吓到，只好出来了。 见到董春苗也被打，她心里莫名其妙就舒服多了。 如果只是他们一家被打，祝文英心里是气不过的，凭什么老二要工作夏老太不打，他们一家就要点钱就被打成这样？ 现在看到董春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里憋着的气就消了。看来她婆婆还是挺一视同仁的，不过为什么只打她董春苗一个人，不打陈向南呢？ 果然，她婆婆就是偏爱老二的。 这么一想，祝文英又有点气不过了，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就是这么个人，哪怕倒霉起来也要看别人家的跟她一起倒霉才好。 吃完饭，夏老太给他们两家安排了活，一家轮一周的洗碗干家务，反正她一个当婆婆的不会再伺候他们了。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老三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 “老头子，向北呢？” 老陈头这才反应过来，老三说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事闹得，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那我去找找！”老陈头放下烟枪，就要往外走，可夏老太却一动不动。 “你不去吗？” 夏老太：“总归饿不死，真饿到了会回家的。” 老陈头怒斥：“有你这样的妈吗？万一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呢？” 夏老太：“能出什么事？被人害了我们也找不着啊。” 老陈头噎了一下，“万一被人欺负了呢？” 夏老太：“这么大孩子了，被人欺负难道不会往家里跑？再说了......” 夏老太闭上了嘴，因为她见到了浑身脏兮兮的老三就站在家门口。 “向北？”夏老太走了过去，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陈向北在外面又饿又累，见到她妈话里的关心，憋不住哭了起来，还甩开了夏老太的手，愤恨大喊：“不要你管，你不是要赶我出去吗，现在又装什么？” 夏老太又生气又伤心老三这么说自己，这两天打人打顺手了，于是“啪”一巴掌甩过去，陈向北挂着泪珠，哭声停顿了。 祝文英这下是一点气都没有了，她婆婆见谁都打，肯定不是故意针对自己的，没看还在上学的三弟都被打了吗？ 打得好啊，陈向北这种又骗钱又胡闹的熊孩子就该狠狠打。 祝文英在这一瞬间，顿时觉得身上脸上的伤口都不疼了，眼里满是兴奋。 夏老太冷冷问道：“还哭吗？” 陈向北重重推了夏老太一下，随后哭得更大声了。 夏老太又是几巴掌下去，陈向北就张不开嘴了，只能呜咽着愤怒看着他亲妈。 夏老太又举起了手，陈向北身体一抽一抽的，求饶道：“不......嗝......不哭了。” 夏老太转身就进了厨房，做了碗清汤面，连个鸡蛋都不放就端出来给他，“吃吧。” 陈向北有些嫌弃，可在外面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他实在是饿了，也害怕夏老太再打他或者把面端走不给他吃，他只好委屈地张着小口吞咽。 真香！真好吃！嘿嘿！很满足！ 陈向北呼哧吃面，知道他妈是生气自己离家出走还不听她的话，所以不给他放鸡蛋，边吃边捂着脸，也不敢提出异议。 夏老太开始整理行李，让陈向南也可以整理了，明天请好假就出发。她想早点见到向红，给她多带点好吃的。 陈向北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人忙碌，“妈要去哪儿？” 老陈头：“看你三姐。” 陈向北：“我三姐有什么好看的？” 老陈头轻轻拍了下小儿子，后怕地看了眼屋里忙碌的夏老太，“嘘，别让你妈听见这话了。” 陈向北立刻低下头，他妈打人的巴掌，可疼呢。 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爸爸、大哥大嫂脸都肿了，他心里有个很离谱的猜测，难道他妈一个人把他们三个都打了？ 这不可能吧？ 这时，董春苗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向北惊奇地发现，二嫂也被打了。 他们一家，是让谁欺负了不成？ 现在整个家里就他妈和他二哥看起来没被打过。 陈向北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可是他不敢问出来，因为他妈出来了。 第20章 谣言四起 第二日，外边天气阴沉闷热，下着毛毛细雨。 他们南方，夏天总是多雨的。 夏老太收拾整齐和老二出门上班，其他人因为被打了，还需要在家休息几天，夏老太顺便给他们请假。 来到厂里，夏老太收到了许多打量的目光。她知道都是老大一家的事情闹得，也不在意，径直来到了厂办，很快便请好了假开好了证明。 她从厂办办公室出来，碰到了车间跟她要好的几个老姐妹。 “月娥，你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还好吧？” “哎哟，你那个儿媳妇，真是天打雷劈哦，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把公婆丈夫都打一遍的女人啊。” “你家向东竟然也拦不住她？” “估计是不好意思跟一个女人动真格吧？” “她连你家老陈都打，真不是人啊，老陈多好的一个人啊，竟然遇到这种儿媳妇。” “你没有受伤吧？我听说你家晚上那个惨叫声，可吓人了。” “要是受伤了可别心疼钱，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 面对她们的关心，夏老太有些心虚，他们到底怎么看的，这明显就是她打的啊，怕之后被人发现自己让儿媳妇背黑锅背后低估自己，夏老太直接承认道：“不是我儿媳打的，是我气不过打的他们。” “你这就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啊，你这个性子我们还能不知道？” “就是，要说你跟我们吵架把我们打了，那我还信，你把儿子儿媳和你男人打了，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你这个性子，完全就是被他们吃的死死的，咋可能打人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跟你儿媳妇闹矛盾气不过把她打了，又气不过向东帮她，也把你大儿子打了，但是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老陈打了吧？” “瞧瞧老陈这满脸的伤，他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做公公的被儿媳妇打了，这可真是......” “你家这个儿媳妇，下手可真毒啊。” “不是我说你，你做婆婆的也该立起来了，好好教教她，别再被她骑在头上了。” “祝文英这人，嫁过来之后真是也越发嚣张了，她和向东两口子干架就算了，咋还白天打婆婆晚上打公公啊，她以后是不是一天三顿地打人啊。” “这要是旧社会，她可讨不了好。” “别说旧社会，就算咱们现在，儿媳妇再厉害也没有这样的，也不知道祝家怎么教的人，我可不敢让我家儿媳跟他们接触了。” “对对对，我也要回家提醒我家女儿，这学坏了就难改了。” 夏老太面无表情：“真是我打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替你那个好儿媳背黑锅了，我们干活去了。”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也幸亏祝文英在家养伤，人不在这儿。要是她听到这些话，还不得气的当场发疯。 不过，如果她在发疯的话，这个事情她更说不清楚了。 夏老太吸了吸鼻子，她反正都解释过了，是别人不听也怪不到她头上，谁叫祝文英平时人缘差，人家都觉得她就是那种会打长辈的人品差的人呢。 夏老太拿着证明，路上碰到了老二，跟她一起回家拿行李。 她都解释过了，他们都不信，自己也没办法啊，谁让祝文英以前表现出来的这么霸道，谁让她连面子功夫都不做就在外人面前对自己不好的。 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个二儿媳了，她也没办法。 她让老二扛着行李，走出家门，突然，她听到对门传来争吵声音，随后又是一个重重的关门声音。 夏老太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胡杰，他回来了？ 哦，是了，昨天她看到桌上放了几个李子，估计就是这孩子从外地带来的。昨天有些乱，她也没顾上问。 这孩子对他们这些邻居倒是好，每次开货车跑外地送货，总会带点小东西回来分给他们。 见他耷拉着脑袋被马叔赶了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小胡，你这是怎么了？” 她把伞往他头上倾斜了一下，“下着雨呢，也不给自己打把伞，你怀里抱着什么，还抱这么紧？” 胡杰沮丧地把东西拿出一角，“这是马叔托我给他女儿结婚带的大衣，不少钱呢，结果他说不要就不要了，钱也不给我，这可怎么办啊？” 夏老太皱着眉，“哪有这么办事的，托你带的东西还能不要，你家也没个女人，这衣服也派不上用场啊。等你家莹莹长大，还要好多年呢，到时候这衣服说不定就坏了。” 胡杰点点头，“马叔说他女儿暂时不结婚了，这衣服没用，让我退回去。可这外地带来的衣服，哪里是能退的，我下次去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不过他不给我，我也没办法，只能下次厂里再让我跑那边的时候去试试，能退就退，大不了亏点钱。或者过几天我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上这衣服的，我亏着卖也能回点本。” “婶，你是要出去吗？那别耽误了，没事，我这边总有办法的。” 夏老太心想，这老马可真不地道，咋能这么办事呢。 她点了点头，“你赶紧回家吧，我看这雨越来越大了，小心生病。” 她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这大衣颜色好看，用料实在，想到向红，她眼珠子一转，拉住了正要回家的胡杰，：“走，去你家，你给我看看这大衣，不知道我家向红穿不穿得上。” 夏老太扯着胡杰来到了他家，让他摊开来给自己看看。胡莹莹见到夏老太他们，乖巧地倒了两杯凉白开过来。 “莹莹真懂事，谢谢。”夏老太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开始看起衣服来。 胡杰挠了挠头，“婶子，你真要啊。这也不便宜，你不用为了我非要买这衣服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的呀。” 夏老太一边查看这衣服，一边翻个白眼，“你当我拿钱做慈善啊，我跟我家老二正要去乡下看向红呢，这么多年了，给她买件衣服哪里过分了，我家向红可是个懂事的。” 胡杰笑了笑，“向红妹子确实是个好的，那我给你便宜点，这衣服毕竟是别人不要的，你要是真要，我再给你便宜点吧。” 夏老太没好气道：“这衣服又没破又没脏的，我可不占你这个便宜。再说了，你每次外地回来都给我们带这个那个的，我哪里好意思占你便宜了。” 看了半天，夏老太满意了，这衣服红红的颜色，大气的款式，内衬做得也仔细，柔软又舒服，肯定很衬她的向红，等冬天到了，向红这么一穿出去，不得让其他女孩羡慕死，夏老太很是满意。 “你还是原样给我包起来，这是钱，你收好了。” 夏老太爽快地数了几张大团结给他，等回来后，再让小胡给向红带双小皮鞋，她的向红肯定把大院单身青年迷得死死的。 她的向红随她，她年轻时候长得可好看了，真是便宜老陈头了。 胡杰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他又从柜子里拿了罐麦乳精递给夏老太，“婶子，这个你给向红妹子拿上，我是从外地厂子里直接拿货的，比供销社卖的便宜一半呢，正好给向红妹子补补身体。” 这回轮到夏老太推辞不过，只好塞进了行李里面。 小胡这孩子，就是大气。 夏老太的行李又多了点东西，陈向南觉得自己快扛不动了。 胡杰本来还想塞呢，陈向南帮着夏老太意思拒绝了，再塞下去，他的脊背就要断了。 在胡杰遗憾的目光中，陈向南扛着两个大包艰难前行。 幸好，火车站离他们这儿也不远。 第21章 火车上 在人挤人的火车站，陈向南跟着夏老太买了票，又努力地挤进了火车。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上一次来火车站还是送他妹子下乡呢。 陈向南把东西放下后，东看看西摸摸，新奇啊，原来坐火车是这种感觉，确实很累人。 反观夏老太，整个人放松得很。把老二带来算是带对人了，不然真的多东西她一个老太太可吃不消。 随着火车缓缓开动，他们离c市越来越远。 陈向红下乡的地方是李家村大队，离c市不远，但是也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 早上的火车，坐到晚上，陈向南就受不了了，屁股疼啊，早知道这个是这么苦的差事，打死他都不来。 他后悔啊，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他嘴快。 夏老太去上厕所了，他就看着行李。火车上人多，天南海北的人，万一把他们东西摸走了，哭都没地方哭。 “啊——”一声尖叫让本来吵闹的车厢安静下来。夏老太刚上完厕所回来，被吓了一跳。 尖叫的是走在她前面的女孩子，此时正羞红了脸抓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愤怒，“你摸我！” 男人一下就拍开了她的手，“胡说，我好好地站在这儿，你凭什么说是我？” 女孩愤怒道：“就是你，你刚刚就跟在我身后，一直从厕所跟到这里，肯定是你。” 有看到的热心乘客也帮着女孩说道：“我也看到了，就是你，你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屁股，然后摸了她。” 男人被揭穿后还是不承认，笑话，要是真的承认了，万一以流氓罪把他抓了呢？ “反正不是我，谁知道你们帮她的是不是跟她一伙的。” 夏老太上完厕所出来，手还没擦干呢，就让她有个热闹好瞧。 别看陈向南受不了了，她也快憋疯了，这火车上果然难捱，她跟老二面面相觑了一天了，已经到了见到他的脸就烦的程度了。 见到有人热闹看，夏老太立刻挤了进去。正看的起劲，坐了一天火车了，她本来是很累了，但是有热闹看，夏老太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这边扒拉一下，那边挤一下，问旁边的人发生什么事，才把前因后果理清楚。 男人见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心里烦躁，“你们看什么看，有你们什么事，是不是跟她一伙想讹我钱啊。” “我说没碰就是没碰，一个小姑娘没证据就赖上我了，真是没皮没脸的。” 他这么一说，那小姑娘立刻涨红了脸，明明就是他摸的。+ 男人余光瞥到上蹿下跳的夏老太，“你这个老太太干什么，这么激动是不是也想讹我钱，你跟她是一伙的？社会就是有你们这样的败类，才会有这么多的冤案。反正我没摸她，说不定是你，是你，或者是你呢。” 男人最后又指到了夏老太。 因为夏老太的表情太兴奋了，让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居然都来看他笑话，是不是看他好欺负啊。围观的大多数都是男人，那几个挤在最前面的也有女人，不过看起来都壮硕得很。 他观察了半天，觉得夏老太是最瘦弱，看起来最好欺负的。 他一把扯住了夏老太，将她拖了进来指着她就骂。 夏老太本来只是好好的看个热闹，莫名其妙就被骂了，还被拖进来，而且这男人好像还准备打她。 脑子正懵着呢，手比脑子还快，在男人出拳的时候，反手就是一巴掌，小小的声音震撼了其他围观的群众。 夏老太也有些怕，但是打都打了，总不能还不占理吧。 她叉腰道：“你这个同志，一看就不讲理。我好好的也没跟你说话，你凭什么要打我。你说她没证据就说你摸她，你现在难道有证据说我也想讹你？” 她拉着那个被摸的女孩，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以一个保护者的样子，气愤道：“看你长成这副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大家都看到你犯错误了，你还不承认。怎么，当我们女人好欺负啊。” 她口水喷溅，一会骂一会摆事实，让男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又想打人。 夏老太最近对自己很自信啊，一个瘦弱的男人她可不放在眼里，她好好看个热闹竟然被迫参与进去，越想越气，冲上去就跟人打起来了。 这年代还是好人多啊，立刻就有热心群众拉架，控制住了男人不让他欺负一个老太太。 夏老太没受伤，反而是这个男人脸上被她用指甲挠破了脸，出了点血。 男人阴狠地盯着夏老太。 夏老太也有些害怕，她不会被报复吧？ 可女孩在她身后抓着她，像是找到了靠山，眼泪汪汪的，她真的遇到好人了，没想到一个老太太都能为她出头。 夏老太被人这么一依靠，也只好自己硬起来，反正她是占理的。 她又骂了一通，直把那男人骂得想冲过来打人。 “乘警来了，大家让让。” 人群里走出一位穿制服的男子，了解情况后，皱着眉头，把男人、女孩还有夏老太以及目睹男人耍流氓的乘客们带到了他们的休息室询问情况。 最后，男人被扣留了，乘警在火车上宣布了这个消息并表示到下站会把男人押送到公安局，还大大表扬了夏老太。 人群激动起来，夏老太可得意了，她本就是个厉害的人啊。 陈向南守着行李许久，都不见夏老太回来，还在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广播表扬了夏老太，一脸懵。 他妈，成为了路见不平的英雄？ 就她这个小老太太，站起来还不到他胸口的小老太太，居然惩恶扬善了？ 这可真吓人啊，陈向南，快醒醒，做梦都不带这样的啊。 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手掐了大腿。 嘶，疼的。 不......这不是梦？ 他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了夏老太带着一个年轻姑娘来到他们座位。 姑娘好声好气地用了一个苹果跟他们隔壁的乘客换了个位置。 “你也在这站下啊？”夏老太惊喜道。 姑娘点点头，“我是新月公社下李家村大队的人。” 夏老太立刻就拉住了她的手，“我们也去李家村大队，我女儿在那边下乡好几年了，我们去看看她，这是我儿子陈向南。” 姑娘朝他点点头，“陈大哥好。” 聊天过程中，夏老太得知姑娘名叫李秀竹，这次是跟她爸妈去b市看她姐姐的。她姐去年跟着姐夫随军，目前暂时住在b市，刚怀孕，家里长辈们都不放心。 她爸妈忙，放下东西住了一天就提前回去了，她贪玩，就想多玩几天，觉得自己一个人回来应该没事的，路途也不算远，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李秀竹眼泪汪汪的，要不是这位好心大娘，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谁能想到火车上真有坏人，还被她碰到了。 夏老太接受了李秀竹的感谢，又拉着人打听陈向红的消息。 听到陈向红，李秀竹也认识，不过不太熟。他们村里的女孩不太喜欢跟知青们玩，觉得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有的知青不太看得上他们，可他们也未必看得上知青。 知青们觉得自己有文化，不屑跟他们这些大老粗来往。他们也不喜欢知青假大空，就会嘴上说说，真的下地干活了，没有一个厉害人。 更有甚者，下地还偷懒呢，一会说自己头疼一会说自己腿疼的，就是逃避劳动。 等分粮食的时候，又要斤斤计较起来，她也瞧不上他们。 不过，李秀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跟夏老太说了一下，陈知青是个能吃苦的，李秀竹对她没什么意见。 听完，夏老太一下子就哭了。 她没想到下乡这么苦。 李秀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话惹得救命恩人流泪了。她还没说更苦的春种秋收呢，她也不敢说了。 陈向南无奈地给夏老太递手绢擦眼泪。 第22章 陈向红 一路上说说笑笑，又轮流睡了会，在腰肢僵硬前，他们终于下了车。 这也太折腾了，陈向南提着行李，擦了擦汗。在火车上，他都感觉自己要馊了。 李秀竹拉着他们来到公社门口，她看到了他们大队的牛车。 “李四叔——”李秀竹挥手大喊。 对面一个憨厚的汉子也高兴地挥手，“快，上车了。” 李秀竹拉着夏老太跑过去，“叔，这位婶子火车上帮了我大忙了，她也去咱们大队。” 汉子立刻跟夏老太道谢，热情邀请他们上车。 夏老太被推上了牛车，跟李秀竹坐在了一起，身后跟着的陈向南提着大包行李也坐了上去。 这牛车，可真结实。 很快，汉子赶车出发了。 足足一个小时，他们才终于进了村子。 陈向南隐晦地揉了下酸痛的屁股，这也太受罪了，什么破路，什么破车。 还有......那什么破牛！ 此时已是下午，村子场地辽阔，一眼望去都是田地，陈向南艰难地从车上扛下行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秀竹啊，能不能拜托你带我们去找向红啊，这……婶子我实在……”夏老太拉着李秀竹的手，恳求道。 李秀竹这姑娘性子直爽，“放心吧婶子，等会我问下她在哪里，现在估计还在下地挣工分呢，等会你们就跟着我。” 一下车，李秀竹问了个村民后，就大咧咧带着他们往田地里去了。 “婶子，在那呢，带着草帽，手上绑着灰蓝色毛巾的。”李秀竹指着一个弯腰劳作的瘦弱女人说道，“马上就下工了，婶子和大哥在这儿等一会她就过来了，就是要注意下虫子。你们是城里人可能没下过地，地旁边的虫子可多呢。” 夏老太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人身上有以前的陈向红半点影子。 “真是我家向红？” 李秀竹：“对啊，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婶子我先回家了，你有事就来村头那边的房子找我！” 夏老太点点头道了谢，转头看着下地的人，试探性大喊：“向红——？” 陈向红擦了擦汗，怎么好好的听到她妈的声音了，不会又中暑了出现幻觉了吧？ 不过，她还是直起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果真是有两个人。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好像……真的是她妈，还有她二哥。 陈向红胸口发闷，他们来看她了？怎么这时候来看她了？ 是因为自己那封信说要结婚，他们不放心？ “妈——” “向红——” “妈——” “向红——呜——” 陈向红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特别想哭，好几年了，她又看见她妈了。 她艰难往回走着，迫不及待着。 “妈——” 夏老太也要下田，这是她的向红，怎么会……怎么会瘦成这样了？ 陈向东一把拉住她妈，指着稻田里的水和污泥，说道：“妈，你就别给向红添乱了，你没带多余的鞋子，田里都是水，一下去，你这鞋子还怎么穿啊？” 夏老太瞪了他一眼，“我带了，我还有一双呢！而且，我知道，你也多带了一双！” 陈向南：嗯？他妈是怎么知道的？神算子？ 夏老太：就老二这个臭屁的样子，肯定是会多带的，她是他亲妈，能不知道？ 陈向红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激动地擦了擦手想抱夏老太，却又不敢。就算擦了，手上还是脏脏的，别把她妈的衣服弄脏了。 夏老太才不管那么多，直直抱了过去，哭叫着：“妈的向红啊，受苦了……呜呜……” “让妈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只剩骨架子了。”夏老太说完，又捏着陈向红手腕开始流泪，这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啊。 打着补丁的衣服夏老太很眼熟，是她下乡前自己刚给她做的，那时候明明是正好的。可现在，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她还用了根破布条把腰身扎起来，这样干活还方便些。 夏老太瞧着她头上那个草帽，比其他村里人都破，松松散散的，跟捡来的似的。 夏老太还真没猜错，这帽子就是她捡的人家不要的。刚拿到手的时候还破了个洞，她拜托了人给她修了一下。 向红也擦了擦眼泪，“妈，二哥，你们怎么过来了？我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啊。” 夏老太轻拍她一下，拍到了坚硬的骨头，陈向红没感觉到痛，夏老太的手却痛了，“死丫头，天天说自己好，你看看自己这副样子，哪里好了啊。” 陈向红闻着夏老太身上的味道，虽然有汗味，可也有妈妈的味道，“我就是苦夏了，不然没这么瘦的。” 夏老太：“我不信。你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见你苦夏，苦夏也没苦成你这个样子的。你现在这样子，恐怕风一吹就要倒了吧？” 陈向红拉着她妈的手，“我现在力气可大了，哪有这么虚弱的。” 陈向红跟夏老太抱了一会，说道：“妈，我马上就下工了，今天我又是十工分呢，就剩下一点活了，我干完马上来找你啊。” 她说完，又要下去。 夏老太立刻也跟着下去了，“妈帮你。” 陈向南面对夏老太压迫的眼神，不情愿地也下去了。 “啊啊啊，这什么东西。”陈向南刚下田，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小腿，抬腿一看，差点吓昏过去。 陈向红走过来，“是蚂蟥，二哥你别动。” 她用手轻拍蚂蟥附近的小腿肌肉，蚂蟥被拍掉，随后又拉着人去旁边路上，用自己还没喝完的盐水清洗了一下。 “妈，你和二哥就待在这里吧，我很快就好了。” 夏老太别提多嫌弃陈向南了，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东西吓得乱叫，不但丢脸，还耽误她家向红干活。 转眼，她又开始心疼上陈向红了，这是遇到了几次才能这么冷静啊，依稀记得向红这孩子最害怕软乎乎的虫子了。 “陈向红，这个不要脸的破鞋！” 夏老太正骂着老二呢，就听到有个死婆娘来骂她女儿了，她立刻转头看去。 一个瘦得干巴巴的、头发稀疏的老太婆怒气冲冲往这边走。 陈向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并不想让自己母亲和这个女人起冲突。 “她是谁啊？”夏老太疑惑，“为什么骂你。” 陈向红小声回答：“是李壮的妈！” 李壮妈走到陈向红身前，抬起手就要扇她。 陈向红还在结结巴巴解释，见到要被打，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夏老太能让着死老太婆打她女儿吗？绝无可能！ 她一把就抓住了这死婆娘的手，大骂：“哪来的老东西，居然随便打人。” “你骂我老东西？你……你知不知道陈向红这个骚狐狸跟我儿子谈对象呢，现在又跟这个男的卿卿我我的，我打她，我当然要打她，我打不死她，居然敢绿我儿子。” “大家都来看啊，这骚狐狸光天化日之下啊，就摸别的男人的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可给了彩礼了啊！” 李壮妈拍着大腿就倒下了，哭诉着。 要不是自己儿子非要娶她，她是万万看不上这种没有娘家帮衬，干活又不利索的女人的。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今天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真面目，让她赔钱。她的儿子可受了大委屈了，都给了彩礼了想娶这么个东西，结果这女人转头就跟别的男人靠得这么近。 不要脸，实在是不要脸啊，城里姑娘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 李壮妈心里百转千回，等拿到钱了再去娶个村里的姑娘，不比这个瘦不拉几的知青好？ 第23章 打起来了 “放你妈的屁！”夏老太直接开打，瞬间就跟这个死婆娘打在了一起。 陈向南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了。 他妈，自从跟大嫂吵过架之后，每天都在跟人打架，不是跟这个就是跟那个。 陈向红急了，“二哥，你拉开他们啊，别打了，别打了。” 李家村大队的人有些刚刚干完活，连工分都没去计，就先来看了热闹。 这老娘们打架，就是刺激啊。 “陈向红，这李壮妈也没说错，你都收了彩礼了，怎么还跟别的男的勾勾搭搭的，一点都不安分。” “女人啊，还是安安分分的最好，像知青这样的，我是看不上噢！” “瞧瞧，两个老太太都打起来了，这女知青还跟这个男同志说话呢，一点不着急。” “难怪被骂骚狐狸，真是活该啊。” 夏老太跟这婆娘打得难舍难分，听到这话，还是抽空骂了那几个一嘴， “你们安分，你们跟这死婆娘一个性子！话这么多，要让你们去当官，都得给人冤死。” 刚刚说了几句的村民立刻不乐意了，谁跟李五婶是一个性子啊，怎么打着打着还来侮辱他们了。 她李五婶可是整个大队最不讲理的婆子了，谁要跟她一样的性子可得被人笑话死。 李壮妈也就是村民口中的李五婶听到这话更不高兴了，她在守护他们整个李家村大队女人的清白呢，凭什么还这么嫌弃她。她觉得这次自己可有理了，她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越打越生气，在凑到某个嫌弃她的婆娘面前，她死死扯住了人家的头发，将她拉进了战局。 “啊啊啊，你放开我！” 夏老太被那个死婆娘一脚踢出去了，懵逼的情况下，她站了起来，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个打起来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退回到观众席里，凑近陈向南问道：“这死婆娘是不是看不起我，其实她不想跟我打，她就想找个人跟她打架，但是我太弱了她看不上？” 陈向南一言难尽，但是更一言难尽的是还在打的那两个，他想不通啊，怎么还会有比他妈还爱打架的老太太。 陈向红发现自己妈被踢出来了，赶紧凑过来，关心道：“妈，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有哪里受伤吗？你以前是从来不打架的啊。” “有没有被打伤啊？” 她上上下下检查着夏老太，她未来婆婆那个死婆娘她是完全忘到脑后了。 李壮从另一条的田里出来，看到围了一圈人，兴奋地跑过来。这么多人，热闹肯定大啊，刚好干完活了，能松快松快。 他努力挤进来，正要问旁边人发生了什么，就发现他妈被人压在地上，打得头发都散了。 “妈！” 他怒从心中起，又看到他对象陈向红反正拉着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嘘寒问暖的，更是怒火直冲脑门。 “陈向红，你有没有脑子啊，我妈在那边被人打，你倒好，还看上热闹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要打过去。他妈一直就看不上这个女人，他本来觉得知青有文化，跟村里的女人不一样，可谁想到他妈看不上她是有原因的，这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啊。 陈向南立刻上前挡了一下，被结结实实扇了一巴掌，清俊的脸颊立刻肿了，可想而知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妈的，你谁啊，还帮她挡，说，你是不是他野男人？”李壮发现打了个陌生男人了，更是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哪个清白的好爷们会给一个陌生女人挡啊。 “李壮，他是我哥！”陈向红快崩溃了，连续被他们母子两个诬陷，害得她妈和亲哥被打，她都愧疚死了。 “陈向红，你这么不守妇道的女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他跟李五婶不愧是母子，根本不听，还想打人，陈向南已经抓起了他的衣领。 “我是她亲哥，你听不见吗？是不是想死？” 李壮还在叫嚣：“什么哥，情哥哥吧？我妈早就说陈向红就是个骚货，果然才多久啊，又勾搭了一个！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陈向红可是跟我定下了，她现在就是不守妇道，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陈向南本来还理智的脑子突然崩断了一根筋，狠狠打向了满嘴喷粪的李壮。 “又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哈哈哈毕竟谁能忍受自己头上带个绿帽子？” “那男的不是说了吗？他是陈向红哥哥？” “哦哦，是哦，真是哥哥，亲哥吗？不是情哥哥？” “哈哈哈那谁知道啊，这不是随他们自己说。” “加油啊，李壮，给咱们看看，你不是孬种。” “这男人看着斯斯文文，打架起来倒是阴哦。” 两个大男人也打得难舍难分，李五婶见到自己儿子被打，立刻想脱身去帮他，可跟她打的那个婆娘也不是好惹的，死死缠着。 最后，四个人互相打了起来。 夏老太叫儿子有点打不过那个嘿嘿的李壮，也加入了战斗。 “妈，你进去干嘛啊？”陈向红觉得自己精神失常了，她妈跟她二哥刚到大队，就跟人打起来了。 最后的胜利，是属于夏老太和陈向南以及那个莫名其妙被拉进来打架的老娘们。 毕竟，三个人打两个人，胜算还是很大的。 李五婶和她儿子李壮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死狗喘气。 陈向南烦死了，身上又疼。陈向红她什么破眼光啊，找了这么个男人这么个婆婆。 就她那个软包子一样的性格，还不被他们欺负死。 那一家人根本不讲理，要不是他妈打架厉害，他们三个今天不得折在这儿。 他还没活够呢！ 陈向南怨念地盯着他妹子。 “大队长来了，大队长来了。”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背着手，缓缓走进来。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悦地瞪向李五婶，怎么哪里有矛盾哪里就有她啊。 大队长很头疼。 之前在他办公室，为了她儿子娶陈向红这个女知青，撒泼打滚非要他做保证以后不让陈向红回城。 据他所知，人家那个女知青本来不愿意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人家同意了。 既然人家女知青都同意了，结了婚之后自然不能回城了，那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大队长，我来说，我从头看到尾了。”有个憨厚的汉子大声嚷嚷。 “我提前干完活了来找我媳妇，然后就看到陈知青的妈妈和二哥来这里找她，几人又哭又笑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亲生的。” “然后她亲妈和亲哥就要帮她下地干活，结果她亲哥突然被蚂蟥吸住了。陈知青有经验啊，就帮他哥弄下来。” 这汉子跟李壮一家人有点仇，说话也很损，特意将“亲”字加重了声音，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亲的，不是野的。 “接着，五婶突然从她那边冲出来，大骂陈知青是个骚狐狸，到处勾搭男人，还要打她。” “那人家亲妈肯定不乐意，拦住了她，解释了自己是亲妈，可五婶不信啊。” “然后两个婶子就打起来了。” 大队长黑着脸，指着那个莫名其妙被拉进来的婆娘，“那她崔柳枝又是怎么回事？” 汉子继续说道：“他们打起来了，我们就来看热闹，随口说了几句话，五婶就边跟这位婶子打边骂我们，最后气不过把站在最前面的崔婶子拉进去打了，还把这位婶子踢出去了。” 大队长：……他觉得自己快死了，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他们村，为什么这种货色会在他们村，为什么他天天处理这种事情。 第24章 彩礼 大队长怒火冲天，他深呼吸几下，又问道：“这位男同志和李壮怎么也跟他们打起来了？” 汉子嘿嘿一笑，显然今天看热闹看得很满意，被大队长瞪了一眼后，他才继续说：“李壮来看热闹，发现陈知青跟她亲哥说着什么，于是跟五婶一样觉得自己被绿了，马上就冲过去要打陈知青。” “陈知青亲哥立刻就挡在陈知青前面，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都肿了，可怜啊！” “再然后，这两位就打起来了！” “本来他们两对人各打各的，可五婶能耐人啊，非要一边跟崔婶子打一边去帮李壮。” “那位婶子看到自己儿子被五婶和李壮一起打，也心疼啊，就一起加入了战斗。最后，他们五个人打成一团了。” 汉子说完这段事实，还有些意犹未尽。 大队长又询问了其他人是否属实，大家都点头。这人不错，虽然和李壮他们家有点矛盾，可也不是个添油加醋的，这就是事实啊。 大队长正了正表情，正打算厉声呵斥这几个打架的，李五婶连滚带爬到他脚边，哭诉她被人欺负。 在她狠狠甩出一个鼻涕后，大队长终于受不了了。 “大家说的可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要是再胡搅蛮缠的话，我也管不了了。” 发现大队长真的生气了，李五婶也不敢说话了，松开了大队长的腿，站到了一边。 大队长清了清嗓子，“这次打架事件，大家都有错。首先李壮家的冤枉了陈向红，需要向她赔礼道歉，其次陈向红家人不好好解释反而动手，也需要道歉，最后崔柳枝不劝架还火上浇油，卷入了此次事件中，希望给其他人提个醒，以后少看热闹。” 崔柳枝：“凭什么我被打就这么算了，必须让她给我道歉！” 李壮缓缓走过去，“道歉，我道你妈的歉。” 他举起拳头，“不然让我的拳头跟你道歉？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我妈道歉。” 崔柳枝的三个女儿就在她身后，气愤地想理论，被崔柳枝挡在身后，不让他们出来。 李壮不好惹，她怕她们受伤。 李五婶一脸骄傲，这人啊还是得有个儿子，像崔柳枝生了三个闺女，一个顶事的都没有。 大队长怒斥：“李壮，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要是想换个大队，不然我把你拉到公社，看看别的队要不要你？” 李壮威胁地又瞪了崔柳枝一眼不说话了，崔柳枝也不敢让他们道歉了。 大队长又看了看陈向红，“陈知青，大家在同一个大队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件事是李壮他们的问题，但是你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也不要太计较了啊，让李壮给你道个歉就算了。” 听到这话，李壮和他妈一脸不服气，可在大队长凶狠的目光下，李壮不得不先低头道歉。 李五婶还是很不满地瞪了陈向红一眼，“也不知道是娶个媳妇还是娶个祖宗。” 夏老太本来也很不服气，就算他们道歉，夏老太也不服气，听到这话马上就让嚷嚷开了，“诶？我家向红跟不跟你们结婚，我才是做主的那个。我要是不同意，谁都别想把我向红娶走，特别是你们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五婶大闹，“你们收了彩礼了，还敢反悔，是不是来骗钱的？” 夏老太问陈向红，“你收了人家多少彩礼，我现在当着大队长和大家伙的面，还给他们。” 陈向红惊讶道：“我没收到过彩礼啊？” 李五婶听闻后又想扑上去抓花这个女知青的脸，可是被其他人拦住了，大队长还在呢就敢打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一礼拜前就把彩礼交给了我家大壮，你还敢撒谎？” 李壮马上心虚了，低着头。 夏老太大骂：“哪有人这么不规矩，给彩礼不喊媒人也不喊女方父母，私下偷偷给啊？是彩礼太少见不得人还是压根不给就靠一张嘴造谣啊。” 李五婶：“我撕烂你的嘴，我可足足给了50块钱彩礼呢。” 夏老太不屑道：“哟哟，五十块钱还足足？老娘我一个月工资就有这些了。你那点钱还想娶我家向红，真是笑掉大牙了。” 村民们惊呼，这老太太看着瘦瘦的，一个月居然能挣五十块！ “向红妈，你真能挣五十块？” “城里钱这么好赚吗，一个老太太都能挣五十了？” “别不是吹牛吧？” “我们村里那些老大娘见天地坐在村口吹牛，哈哈哈还五十块，她怎么不上天啊。” 陈向红解释道：“我妈可是纺织厂六级工，怎么是吹牛呢…” “我的老天奶，这老太太居然是工人啊。” “这也太能耐了！” “陈知青父母都是工人，家里哥哥嫂子也是工人，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看上了李壮呢？” “估计不受家里疼爱吧，不然你看她跟别的知青比起来，比我们村里人还节省呢。” “可她妈都跟人打起来了，还有她哥也帮她呢，怎么不算疼爱。” “要真的疼，都不会让她下乡。就算下乡了，也跟其他知青似的总能收到家人包裹吧？陈知青来了这么多年了，只有她寄出去的份，没有收回来的份。” “那岂不是都装的？” “估计想收走陈知青的彩礼才来的咱们大队吧，前几年都没看他们来过。” 众人看向夏老太两人的眼神充满鄙夷，女儿要出嫁了知道关心了，还不是为了那点钱。 自己都是工人还要觊觎女儿那点工分钱，真是不要脸。 夏老太是有些心虚的，上辈子她就是这种对女儿漠不关心的人，不过上辈子的自己也实在是没想过要向红的彩礼，毕竟他们家确实不缺50块钱。 如果不是发生了意外，向红还会收到他们给的二百块钱压箱底钱。 只是这个钱拖到向红死了也没送到她手里。 李五婶最讨厌别人贬低她儿子，她又跟人骂起来了。 大队长大声让大家安静，“陈知青，你说没收到过李壮给你的彩礼？” 陈向红：“是的，我没拿过。” 李壮超大声喊道：“我明明就给你了，你经常给你爸妈寄东西，是不是把钱寄过去了。” 陈向红被冤枉后红着眼睛，“我没有，我给爸妈寄的钱都是村里分的，每一笔都有记录。跟我住一起的知青能做证明，除了村里分的粮食和山上摘的野菜，我从来不花别的钱。” 夏老太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她的向红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点好东西都送给了她们，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啊。 该死的李壮，居然还要诬陷她。 大队长基本能断定，肯定是李壮有问题。可大队里出了这么个东西，对他们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大队长只好和稀泥说道： “知青所的人，肯定偏帮陈知青的，让他们作证有失公正。反正陈知青跟李壮的事情也差不多定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彩礼最后也是花在他们两个身上的嘛～” 李壮附和，“就是就是，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陈知青说没收到就算了。” 夏老太：“给了就是给了，没给就是没给。如果大队长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去公社找能做主的人过来了！” 她见到大队长面露凶光，似乎想对他们不利，又大声说道：“我是纺织厂的，来的时候开了证明，大队长如果不想放我们走的话，有的是人来找我，你可要想好了。” 大队长：......我不是......我没有...... 第25章 彩礼不见了 场面一度陷入两难。 这时，有村民说道：“我之前看到李壮去跟他们赌博了，就在咱们后山下的一个破房子。” 大队长心烦，这人怎么回事，居然天天揭自己大队队员的短，但是人家说都说了，他还是转向李壮所在的方向，问道：“李壮，你是不是去赌博了？你是不是把彩礼拿去赌博了？” 李壮脸上的惊慌藏都藏不住，“我......我没有。” 又有人举报：“李壮就是去赌博了，我那天上山割猪草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最后进了那个破房子里。里面的人有好几个，隔壁大队的二流子们都在。” 村民们一阵哗然。 “赌博可是犯法的呀。” “还撒谎说彩礼给陈知青了，我看是他拿去输光了吧。” “陈知青也太可怜了，又被打又被诬陷的，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呢？” “李壮小时候就爱偷鸡摸狗，长大了更是不得了了，学会赌博了。” “前几天我看到那几个二流子被抓进了公安局，会不会过两天来把李壮供出来，他也要被抓走啊？” 村民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不约而同地觉得不想跟李壮家扯上什么关系。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最害怕的就是跟公安、上级领导们拉扯，能在村里解决的也不会去报警，所以大队长的权力才这么大，都是他来主持公道的。 只是，大队长也是有私心的，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公正，有些人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李五婶见到儿子被众人嫌弃，反驳道：“我儿子不可能去赌博的，他就是把彩礼给陈向红了，陈向红这个不要脸的，把彩礼都寄给了他爹妈。” “你们凭什么说我儿子，你们亲眼见到了吗？万一是有人造谣呢？” “我们家可是土生土土长的大队的人，陈向红他才来几年啊，你们就都帮着她，她是不是都勾搭你们了？还有你们这些碎嘴子的老娘们，都小心点陈向红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把你们老爷们的魂勾走了。” 这几句话一出，夏老太要是还能忍的话，那她就能立地成佛了。反正她又不是李家村大队的人，她要干死这个满嘴胡言乱语掰扯她家向红的死婆娘。 夏老太暴起打人，在大队长的眼皮子底下狠狠扇了李五婶几个大嘴巴子。 “让你这个满嘴喷粪的抹黑我家向红，我打死你。” 李五婶边回手，边叫嚷着，“陈向红有你这个凶悍的妈，以后别想进我家的门。” 夏老太：“谁要进你们家的门，侮辱谁呢？我家向红根正苗红的高中生，也不看看你家粪坑配不配的上？就你儿子那个熊样，也配娶媳妇？” 她还想打呢，又被人拉开了。 好心村民们都安慰着她。 “婶子哦，我们都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怎么胡说，我们也不会把他说的话跟陈知青联系起来的，陈知青是个好姑娘，我们都知道的。” “你就给大队长一个面子吧，打人真的不行啊。” “五婶，你现在说的话也太过分了。陈知青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上山摘野菜，其他时候根本不见她跟别人说话。你这都能造谣他勾引男人，那你自己天天上窜下跳找老爷吵架，岂不是更会勾引人吗？” “就是就是，我看我李叔的脑袋也是绿油油一片啊。” “不过陈知青到底有没有收彩礼啊？” “我看李壮这样子估计真是输光了。” 李五婶大骂：“你们到底站谁那边的？” 众人回答：“我们就算想帮你，你也要站得住理呀。你现在这么无理取闹，不是败坏我们李家村大队的名声吗？” 李五婶原地坐下开始大哭，“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都来欺负我。” 夏老太也烦了，看天色有些暗了，就提出要带陈向红去镇上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再来跟他们掰扯彩礼的事情。 “反正拿了就是拿了，没拿就是没拿，总不能让我家向红清清白白的人背黑锅。”夏老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拉着陈向红走了。 陈向南：妈，等等我啊~ 背后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夏老太他们已经走出来二里地。 三人走了许久，路上还遇到隔壁大队的好心人愿意带他们一程，在天黑之前终于到达了招待所。 这可太折腾了。 夏老太拿着证明开了两间房，自己跟陈向红一间，陈向南自己一个人一间。 陈向南本来想开一间房，自己睡地上就可以。但是夏老太觉得出门在外没必要这么省，再说了，自己还想跟向红聊点她的事情呢。 三人放好行李之后就去国营饭店吃饭了，顺便买了点红花油将乌青揉开。 陈向红实在瘦的厉害，夏老太一直往他碗里夹菜。陈向南虽然也很饿，但是也不想跟陈向红抢菜，毕竟头一看就感觉像是一个骷髅架子外面套了一层皮，吓人喔。 “妈，我真的吃不下了，你们也吃呀。”陈向红也开始往夏老太和二哥的碗里夹菜。 “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怎么还能不多吃一点，你才吃了多少呀，小猫都吃的比你多。”夏老太又往陈向红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妈，你看我的肚子都凸出来了，再吃要吐了。”陈向红虽然很感动，但是她再吃感觉肚子要爆开了，她给夏老太比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果真是凸出来不少。 夏老太也不再劝了，就怕把他吃出毛病来，开始招呼陈向南一起吃。 三人吃的肚子滚圆，才慢悠悠回到了招待所。 “老二，你回自己房间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陈向南被无情的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向红，你跟妈说实话，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跟那个李壮结婚？” “妈觉得你就算性格再怎么软，也不可能看上这样一个人。他和他的家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陈向红低着脑袋不肯抬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掉眼泪。 “说呀，你跟妈有什么不好说的？”夏老太都快急死了。 陈向红揉了揉眼睛，“妈，我不想嫁给他的，但是......” 夏老太催促道：“但是什么呀？你快说呀。” 陈向红：“我......我被他看到了身子。” 夏老太：“什么？” 原来，那天陈向红跟往常一样，下地挣工分，因为天气热，她特地烧了水准备好好洗一下澡。 正洗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窗那边有动静，心下一紧。 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去看露天电影了呀，她特意选在没人的时候躲在房间里洗澡的，就怕打扰到其他知青。 可现在有了动静，她有些害怕，立刻穿上了衣服。 刚穿好，窗户就被人撬开了一个小口子，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陈向红害怕得大叫起来。 李壮说已经把她看光了，让她嫁给他，不然的话就让整个村的人都 知道这件事情，让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我以为会在村里待一辈子，现在的工作很难找，我也不想让爸妈你们费心。”陈向红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嘴巴抖动，情绪激动，却死死压抑着自己。 夏老太抱住了她，这是前世早死的女儿啊。那就这么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诉说着自己遇到的可怕的事情。 如果上辈子她能多关心她一点，能下乡去看看她，一定不会有那样的悲剧发生。 李壮这个贱人，夏老太浑身气的发抖。 “明天要带着公安一起去。” 第26章 去报警 娘俩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深夜才睡去。 夏老太睡了没多久就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最后下定决心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来。 她一定要把向红弄回城里，哪怕把她的工作给出去。 下乡这日子，一个女孩子怎么过啊，难怪上辈子向红这么早就走了。 李壮这个人，她一定要让他去劳改。 但是，不能用向红的清白去报案。向红虽然懂事，可就怕这孩子钻牛角尖出不来。 夏老太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慢慢亮起来。 陈向红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发现自己母亲就这么呆愣地坐着，心里一酸。她太不孝顺了，都这么大了还要让母亲操心。 “醒了我们吃个早饭，然后去报案。”夏老太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夏老太暴力喊起陈向南，带着两人吃了当地的早餐。 还是国营饭店，夏老太要了碗馄饨，给陈向红买了碗汤圆，陈向南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泪眼朦胧地要了碗大排面。 被夏老太蛐蛐了，还没睡醒呢，就知道吃最贵的。 最后，夏老太又要了份生煎。 馄饨吃起来又鲜又滑嫩，生煎酥脆，汤圆软糯，母女两个吃得很是满足。 陈向南也觉得自己的面好吃，面条劲道，汤底浓厚，大排的分量也足，不愧是国营饭店。但是他不敢说，因为夏老太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单是针对他还是有别的事。 三人吃完了饭，一路问了人才找到了公安局。 夏老太酝酿了下情绪，进去就哭叫大喊， “青天大老爷啊，我要报案。” 上班的公安们立刻围了过来，将夏老太扶起来，“婶子，现在可没有什么大老爷了，你有什么案件要报案，先跟我说说吧？” 这年头，主动来报案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其他部门发现了什么，将案情移交给他们的。 除非是什么人命官司之类的，各大队、各厂办解决不了的，才会来报案，不过也是他们大队长或者厂里领导来的，以个人身份报案的在他们这个小镇上是极其少的。 看来这个大娘，受大委屈了啊。 夏老太哭哭啼啼地说着昨天吵架以及彩礼的事情，丝毫不提陈向红被威胁那件事。直说她多可怜，没有父母在身边被人欺负等等。 一旁的陈向红本来是劝着夏老太的，可她哭的实在伤心，陈向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陈向南打了个嗝，刚刚确实吃得太饱了，怕自己影响她们发挥，转身就走到了大门那，默默看树。 这树，真大啊！ 大家一边安慰可怜的两个女人，一边同情地瞥向门外看起来很忧郁的陈向南，这个男人一定也哭了吧，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这家人是疼女儿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看她。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又气又心酸。 门外的陈向南：该死的，打嗝为什么停不下来了。 夏老太喝了公安局的水，又在他们的劝慰下停了哭声。她紧紧攥着陈向红的手，微微发抖着，看起来可怜又茫然。 陈向红：她第一次知道她妈心里原来这么疼她，呜呜—— 夏老太：刚刚哭得太投入了，手有点发抖。 最终，为了避免他们几个外来人被村民们欺负，两名公安决定陪着几人去李家村大队，看看这彩礼到底怎么回事。 出去的时候，陈向南被其中一个公安拍了拍肩膀，吓得不打嗝了。 “别难过了，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公安觉得陈向南一个大男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在屋里哭，但是肯定还是伤心的，所以安慰道。 陈向南：“……谢谢。” 吓死他了。 “大队长，不好啦——” “大队长，不好啦——” 李家村大队的人此时都下地干活，边干活边讨论昨天李壮家的事，听到声音齐齐抬头，有些机灵的已经扔下锄头跟着跑了。 大队长此时在办公室里跟李五叔说着他们家的破烂事，他也心里烦啊。 要是那老太婆真的闹到公社去，以后评优哪有他们大队的份啊。 刚刚，李五叔还在跟他说，李壮那个混账东西真的把彩礼输光了，一分不剩，人家陈知青确实没见过彩礼钱。 如果陈知青母亲没来，以陈知青那样软和的性子，李壮说点好话，这亲事估计就成了。 可昨天闹成那样，两个本应该和和气气做亲家的人，打得难舍难分，李壮还把他大舅子打了。 人家父母兄弟都是工人，跟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不一样，说不定上头还有人呢。 昨天的事，不管哪件事，都是他们不讲理，甚至他这个大队长想和稀泥这一行为，说不定都要吃挂落。 真要是公社的人来主持公道了，下次这个大队长，他估计是当不上了。 想到这儿，李家村现任大队长又狠狠骂了李五叔一顿。 李五叔赔着笑，恳求大队长想想办法，毕竟他们可是同宗啊。 大队长重重叹了口气，“咱们大队长向来 团结，昨天我也跟他们说了，如果公社来人，不该说的不许说。” “昨天我让你们送点东西去各家各户，你们办了吧？看在东西的份上，咱们自己人总是帮你的。” 李五叔虽然心痛，但是还是笑着点头。 他昨天就让老婆子给昨天见到全程的每户人家送五个鸡蛋，这在村里已经是很大方了，毕竟昨天看到的人可不少。 李五叔心里微微放下心。 “不好啦，大队长。”有孩子跑得气喘吁吁地来到办公室。 大队长皱着眉头呵斥，“不许大呼小叫的，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陈知青那老娘把公社的人请来了？” 小孩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气也没喘匀，“不是不是～” 大队长松了口气，“不是公社的人就好，那不管是谁咱们都不怕。” 小孩：“是公安来了。” 大队长大惊，“什么？公安？他们居然真的敢报公安。” 大队长在办公室绕了一圈，要出门，被慌不择路的李五叔挡住了去路， “滚开，要不是你们家惹的事，咱们大队也不会被公安找上门，以后我去开会指不定怎么被其他大队耻笑呢！” 他怒气冲冲地推开李五叔，往小孩说的方向走。 “大队长～”李五叔整个人都发抖了，他的大壮是不是要被抓去了？ 该死的陈知青，如果他家大壮真的劳改去了，他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李五叔眼神阴狠。 大队长见到夏老太他们和两位公安的时候，几人正在问路。 被问的人紧张，说话都结巴了，手指着大队长来的方向，正好看到他，“我们大队长来了！” 大队长快步上前，“您好，我是李家村大队的大队长，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张。” “我姓崔。” 大队长：“张公安，崔公安，你们好，请问这次过来是……？” 张公安：“接到报案，来了解情况的。” 大队长：“哦哦，行，咱们去我办公室吧，那里安静。” 张公安：“我们在这边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了，就在这儿说吧。” 大队长暗骂，到底是哪个嘴巴大的，如果说了不该说的，看我怎么骂他们。 张公安把了解到彩礼的事情说了一通，并没有说打架的事，因为是双方互殴，如果要追责，恐怕会连累到这个可怜的老太太。 张公安抽空瞅了一眼夏老太，看她还是精神不济的样子，同情极了。 夏老太：……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演了这么一通，有点累。 李五婶听说夏老太来了，来不及听小孩后面说的公安也来了这句话，气势汹汹就带着三个儿子赶了过来，势必要给这死老太婆还有那不安分的陈向红一个教训。 第27章 抓二赖子 她赶到的时候，夏老太附近已经围了好几圈村民了。 毕竟这可是大事啊，连公安都来了啊。 但是李五婶身材矮小，被村民们挡住了视线，只听到夏老太说他们家坏话，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大声嚷嚷着：“放你娘的屁，陈向红这个骚蹄子就是收了我们家彩礼了，你们是不是想骗我们家钱。” 她自诩生了三个儿子，各个都孔武有力，面对谁都不害怕，所以大放厥词，大不了就是被大队长骂一顿，她怕什么？ 她三个儿子在身后，整个李家村大队谁不怕她？ 她没注意到平时你一言我一嘴的村民今日却安静非凡，依旧叫嚷着。 “陈向红，你这个不要脸的，我明明让我家大壮给你带了五十块钱彩礼了，还用了一个他大嫂刚缝的鸳鸯小包装着呢，你竟然不承认。” 她费力地挤了进来，张大嘴巴怒骂。待看到两位穿着制服的公安时，她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失声了。 怎么连公安都来了，就彩礼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叫公安吧？ 李五婶愣住了，连带着她身后的三个大汉也愣住了。他们平时耀武扬威的，仗着自己身高马大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可面对公安就像是鸵鸟一般突然缩着脖子往瘦小的李五婶身后躲。 “你给我闭嘴。”大队长气的大阳穴青筋凸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两位公安，村里人话粗糙，见谅见谅。” 夏老太呜呜又哭了起来，“我的向红啊，公安在这里她都敢这么欺负我们，以前你一个人受了多少罪啊。” 李五婶大怒，陈向红是个小狐狸精，她妈就是个老狐狸精，昨天她虎虎生威打架的样子大家可都看到了，怎么这会子公安在了，就说哭就哭了？ 还不是做样子给他们看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五婶也想学夏老太的样子哭，可是强势了一辈子，愣是哭不出来，只能坐在地上干嚎。 夏老太面相慈善，一看就知道是好相处的老太太，特别是低头抹眼泪的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大家纷纷同情她。 可李五婶在这村子里向来横行霸道，没理也要三分闹，再加上面颊凹陷，浑身干瘦，又黑，看着就十分可恶了。 张公安被嚎得头疼，大喝一声“都先别哭了。” “大队长，您先带我去会计那看看账本，我看看陈知青的自己记录的手工账本和大队上的账本是不是一致，随后我们再一一核对陈知青寄钱的邮政汇款单，我们一样一样来。” 大队长自然同意，他们大队的李会计是做账的一把好手，账本干净、账目清晰，连公社都夸奖过。 “请两位跟我来。”大队长在前面引路。 李壮在后面手指扭得跟麻花似的，他自然清楚这笔钱去哪儿了，可是他不敢说，特别是在公安面前。 他不由地怨怼起陈向红来，本来他还以为陈向红是个好拿捏的性子，刚来的时候长得也漂亮，做饭也好吃，他默默关注了很久才决定选择她当自己媳妇的。 哪里想得到，他对她诉说心意竟然遭到了拒绝，李壮心里怨气更大了，开始每天都跟踪对方。 陈向红察觉到了之后，开始跟知青所其他人一起来回，轻易不落单。 李壮盯了许久，还被知青所的其他人威胁，差点打起来。 终于有一日，被他找到了机会。陈向红趁着大家看电影提前回知青所洗澡，被他偷看了。 虽然，等他敲开窗户的时候，陈向红已经用衣服裹住了大半个身体，可是那又怎么样，现在这个时候对这种事情的宽容度极低。 果不其然，他说要往外大声嚷嚷自己跟她的事情，磨了几日后，她还不是同意跟自己结婚，只是要先通知下父母。 李壮对她城里的父母不以为然，一个被父母放弃的女儿，也从来不给她补贴的，能对她有多上心。 所以，李壮也不等她父母的回信，立刻让自己母亲准备了彩礼。 可惜，李壮想到这，狠狠拍了下自己的手，他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的。 张公安随同大队长走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往后山看去。 这人…… 他碰了碰崔公安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 “这不是那天我们没抓到的赵家村那个二赖子吗？”崔警官定睛一瞧，这可不得了了，本来只是闲着没事干陪一个老太太走访的，竟然有这收获。 他们轻声让大家都别出声偷偷跟了上去。 赵二赖子今日本想趁着这几天风声平息了，去后山那个破屋里把他们藏起来的钱都取出来。 他特意不从赵家村走，反而绕了一大圈来到陈家村。 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赵家村名声早就烂了，而且上次公安来抓赌博的时候，他偷跑了，可名头在公安那儿已经登记上了，大家都盯着他呢。这几天，他过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 二来，听说这两天李家村热闹非凡，大家都去看热闹了，谁会盯着他。 于是，二赖子思考再三，终于决定，李家村大队这个去后山的路，是他的天选之路。 等拿到钱了，他就跑出去，天大地大，还没有他赵二赖子一个容身之处吗？ 就算没有证明又怎么样，他到时候带着钱偷溜进火车，去偏远处。只要有钱，还怕饿死吗？ 赵二赖子很自信，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果不其然，李家村大队就是热闹！ 他刚走到后山山脚下，就看到乌泱泱一群人过来了，叽叽喳喳的，就属李壮那个妈，嗓门最大。 有他妈在的地方，不愁没有热闹看，别人根本注意不到他。 要不是今天他有正事，他肯定也要上去凑热闹的。 他放心转身，准备上山。 刚走进后山那条泥巴小路，突然他发现身后说话声消失了。 按常理来说，李五婶那个搅屎棍应该跟人打起来了，随后那群看热闹的就开始劝架的劝架，喝彩的喝彩，声音非常大…… 可是现在，没有声音了。 赵二赖子忍不住转头看过去，人群还是在那里，就是不知道在干嘛。 他心里有些不安，可是……来都来了，他都看到那个房子了。 赵二赖子一狠心，加快脚步往那个房子冲过去。 崔公安被围在村民中，还把帽子摘下去了，愣是没让二赖子发现。 见到他加快脚步，崔警官心里暗自心惊，这人倒是灵敏，随后立刻从人群中窜出去，跟上。 可没曾想到，那群村民以及大队长都跟了上来，大家依旧不说话，可是凌乱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山林间还是很明显。 崔公安想让大家不许跟上来，大家点头说好，随后停下脚步现在那里不动了。 说不定在这里也能看到公安抓坏人全过程呢，大家心里这么想着，这有热闹凭啥不看。 赵二赖子刚翻出一个包裹，就被张公安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赵二赖子挣扎。 “总算抓到你了，不许动。”张公安快高兴死了，他的业绩啊！ 这个赵二赖子最是滑头，他们突击了好几次都让他溜走了，这回总算抓到了。 村民们听到一声惨叫，好奇地跟了上来，就看到平时无恶不作的二赖子被压在地上，哇哇乱叫。 李壮和他几个哥哥也来了，见到此情此景，李壮转头就想扒开人群离开。 有时候太高大也不好。 首先是看热闹挤得太前面，要逃跑要挤开很多层的人。 其次，这么一个大高个很容易被人发现。 果然，他被赵二赖子一眼发现了。 秉持着就算死也要拉着人垫背这一观点，赵二赖子大叫道：“李壮，你站住，你也经常跟我们赌博，你凭什么不用被抓？” 李壮的脸倏然惨白。 第28章 都抓、都抓 李五婶哪会不知道李壮平日里空闲时候跟那群混子在一起赌博，听到这喊声，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随后，嘴比脑子快大骂出口，“你个黑心肝的劳改犯，自己被抓还要拖我儿子下水。” “我儿子平日里勤勤恳恳种地，哪有空跟你们赌博？你要是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赵二赖子从小混账到大，骂他的人能从赵家村大队排到公社，哪里会惧怕一个臭老太婆骂他。 他虽然身体被压着，可他的嘴巴没被堵上，“我有没有胡说，你们找找看就知道了。你们昨日不是争执彩礼去哪里了吗？就在这里，门边上那扇破洞窗户下第三块砖，能移动，抽出来就能看到。” 他被抓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正是严打的时候，估计要下放到农场几十年了，等出来外面估计都大变天了。 人生最好的时候都在农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那些钱，他绝对不会留给其他偷溜的人，李壮是一个，隔壁大队的孙老三也是一个……他心里计算着，一个都跑不了。 李五婶几口冲过去要阻止他们，将自己瘦弱的身躯死死挡在那个位置“我儿子没赌博，他是胡说的，你们凭什么相信一个混混的话啊。” 崔公安劝道：“他说的话我们不一定信，所以这不是来调查了吗？你快点让开，不然就是妨碍公务了，我们有逮捕你。” 李五婶知道自己要是让开，她的大壮就没救了，肯定要被抓的，所以愣是崔公安怎么说，她头一扬，就是不肯走。 崔公安转头想让大队长找人拉来她，刚转头，就看到李壮的身影动了。 李壮慌不择路要跑，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追过来的崔公安死死按在地上。 崔公安、张公安：本来以为一个彩礼的破事，顶天两个人就足够了，现在好了，他们各抓了一个，彩礼反而还没看到，还是人带少了。 这时候张公安已经将人拷了起来，崔公安紧随其后，将两人推搡到一处。 李五婶看着两位高大要去的公安这么盯着她，又悲伤地望着李壮。虽然悲伤，但是嘴巴依旧跟机关枪似的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他没犯罪。” 最后，大队长吩咐人将她拉开。 两位立刻蹲下去，照着赵二赖子说的开始抽动砖块。 砖块被扔在地上，崔公安伸手就往里面掏，细细碎碎的散钱伴随着一个绣着鸳鸯小包的掉落在地上，激起一小阵灰尘。 “这不就是她大儿媳绣的鸳鸯吗？” “是啊，咱们大队自己附近其他大队里就她的绣活是最好的，其他人可绣不出来。” “确实是他绣的，上个月我还跟她一起坐在村尾大榕树下唠嗑呢，她那时候绣的就是这个，我不会看错的。” “李壮真的去赌博了，还把彩礼输光了。” “真是天杀的，竟真的染上了。” 大队长脸色很难看，他们大队从来没有被抓进去的前例，这回好了，第一个出来了！ 此时，崔公安蹲在地上，将小包里的钱倒出来，正正好是五十块以及一张签过字的欠条。 小纸条上赫然写着“今李家村大队李壮向赵强借取一百五十元，，利息10元\/月，本息于7月30日还清。” “你不但赌博，你还欠钱了？”崔公安质问道。 李壮呐呐不出声。 “这李壮把彩礼赌输了就算了，竟然还借钱赌博，我的天，这要是我儿子，要被我打死了。” “生出这种儿子，真是倒大霉了啊。” “一个月利息就要10块钱，这赵强怎么不去抢啊？” “你以为这些混混哪来的钱吃香喝辣的？” “这会不会枪毙啊？” “所以，赵强是谁？” “李五婶天天吹嘘她三个儿子多厉害，现在好了，一个染上赌博被抓了，我看就是她教育得不好。” “所以，赵强是谁？” “要不把李五叔、李五婶一起抓去教育算了，反正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所以，赵强是谁？” “问问问，你爷爷我赵强踏马的被拷着呢，再问试试？”赵二赖子破口大骂。 “你不是叫赵二赖子吗？” 赵二赖子被抓本来心里就烦，还有个傻子天天问，踏马的谁家大名叫二赖子啊，没脑子的。 他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闭目养神。 他赵二赖子虽说是个混混，可也是有良心的，给家里留了不少钱，应该够他妈用了，就是以后照顾不上了。 不过他跟他大哥说了，到时候来这个地方翻翻，他们留了不少钱呢。 刚想到这儿，就听到张公安用手东敲敲西摸摸，随后又抽出了一块砖，将里面的钱掏了出来，接着又继续上一个动作。 赵二赖子眼睛都睁大了，他们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其他地方藏钱。 若是被张公安听到心声，他心里肯定要骂，把谁当傻子呢，这些赌徒都狡兔三窟，藏钱的地方更别说了。 这些可都是赃款。 别说他们会翻，等他们走后，估计还有机灵的村民过来翻，万一漏下几毛一块的，或者运气好又找到一个藏钱的洞了，这可就发财了。 张公安心里很清楚，所以他不辞辛劳地将整个破房子翻了一遍后，崔公安接上又翻了一遍，里里外外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最后，他们还问赵二赖子哪里还有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二赖子眼神呆滞，摇摇头，真的全被翻出来了。他知道的那几个点一个都没被放过，他不知道的点也被倒出来许多。 幸好他是个想得开的，反正家里留钱了。 李五婶已经恶狠狠盯着那群说风凉话的很久了，碍于公安在这里，她不敢动手。 可自己儿子被银手镯拷着，她还是不能接受，两位警官一边翻那些赃款，李五婶一边在旁边说， “张公安啊，我儿子真的不会赌博，这个东西肯定是赵二赖子偷的。” 赵二赖子：“我偷的还能偷出欠条来？” “张公安啊，我儿子这么老实的人，绝对不会犯法的啊，你要查明白啊，你看我儿子，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哪有这个本事犯罪啊。” 赵二赖子：“真来抓人了就知道跑了，也不算不长脑子。” “崔公安啊，我们家没了他不行的，我身体不好，他爸也不顶用，就靠他顶着呢。” 赵二赖子：“你另外两个儿子是你捡来的？哦，不是，你这种人品，应该是偷来的吧？” “崔公安，他马上就要结婚了，真的不能被抓啊，人家姑娘以后怎么活啊？” 赵二赖子：“只要你放过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指定过得比嫁给你儿子好。而且，我瞧着，人家估计根本不会跟你们家结婚。” 李五婶说一句，他顶嘴一句。 她恼羞成怒，“赵二赖子，要不是你这个丧门心，我儿子也不会被抓。你就是不安好心，就是想拉个垫背的。” 赵二赖子：“我就算是不安好心，只要你儿子清清白白做人，怎么会被我拉来当垫背。你自己儿子你不知道，那就是个窝里横的孬种。” 李五婶：“放你娘的屁，你就是个煞星，克父克母克别人。一出生就没了爹，娘也开始生病，你大哥被你害得丢了工作，你大嫂被你害得跑回了娘家，你这种人生下来就应该被掐死。” 赵二赖子最讨厌别人拿他不幸说事，他从小到大因为这个事情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大家虽然表明面上不说出来，其实私底下都是这么认为的。李五婶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恨不得立刻咒他去死。 赵二赖子大怒，“公安，这死老太婆造谣我，还传播封建迷信，你们不抓他吗？” 他赵二赖子虽然混账，可跟公安斗智斗勇那么长时间，还是有些法律意识的。 现在啊，抓封建迷信抓得也紧呢！ 第29章 李五婶也被抓 张公安面无表情盯着口出狂言的李五婶，瘦小的身躯却能吐露出惊人的污言秽语，可却对政策、对律法一窍不通，胆子还大得很。 本来他们今日已经赚够了绩效了，这些无心的骂街话，他们并不想管，放她一马就算了。 虽然是严打，可他们已经将李壮抓了。如果再把他母亲一起抓了的话，以后他们家名声不是更差了吗？ 一家子都是劳改犯！ 可现在，被人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不管似乎也不好。 崔公安朝张公安使了个眼色，张公安就又掏出来一个手铐，啪一下就将正在骂人的李五婶拷住了。 李五婶张着嘴，呆住了。 不是，怎么真的抓她啊？这赵二赖子随便说句话，他们就抓人，莫不是两位公安跟他是一伙的？ 这就是针对他们家的一个局吧？ 赵老太就这么大哭出来，边哭边将心里话都骂了出来。 张公安木着一张脸，将三人放在一起，“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去公安局投诉我们。如果觉得我们跟赵强勾结，你们也大可以提交证据翻案。但是现下，我们抓这几人，都是证据确凿的，并没有勾结谁。” 大队长恶狠狠瞪了眼李五婶，这个拖后腿的死老太太，再骂到时候全家都被抓进去就老实了。 李五婶不再骂人了，只是害怕自己真去劳改，转而恐惧地哭了起来，“两位公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嘴巴坏，但是真的不是传播封建迷信啊。” “这些话，我也是听赵家村大队的人传出来的，他们要是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个赵二赖子的身世啊？我就是学他们说话说了几句，怎么就要把我抓起来了呢？” “这些话，咱们李家村大队的人都听过的，平时也骂过的，怎么就单独抓我一个人呢？你们说啊，你们是不是都说过啊？” 李五婶六神无主，刚刚她是心痛自己好好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抓了，现在更是担忧自己，她本就是自私之人，儿子跟自己比起来还是差一截的。 这回，李壮害得她也被抓，她心里对李壮产生了些许不喜，这个儿子就是来克她的。 围观的村民们听到这话，马上叽叽喳喳反驳起来。 这李五婶自己嘴巴坏被抓就算了，怎么还敢把他们拉下水的？ 他们平时私底下聊天，那可百无禁忌什么都聊的，可面对公安，他们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别说像是李五婶那样骂街了，就连大声说话他们也是不敢的，他们可是清清白白做人的好同志，哪里能在公安面前放弃。 李五婶自己没脑子，他们可聪明着呢。 “五婶，我们可从来没听过这些话。” “就是就是，赵二赖子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这跟他克什么可没关系，他从小没了爹，娘又生病了，自己还不争气，已经够可怜了，你居然还要这么骂他。” “赵家村大队怎么说的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们那边离我们这儿可有些路程的，我们没事听他们聊天干嘛？” “据我所知，李家村大队里的人，这几年嫁娶都不跟赵家村大队的人有什么关系，咱们整个大队也就你们家李壮因为赌博跟赵二赖子有来往吧？” “你可别诬陷我们，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啊，哪里会说这种胡话。” 李五婶鼻子都要气歪了，她虽然在大队上耀武扬威的，不算个好人，可现在这群讨伐她的村民们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的。 他们说起恶毒话来，不一定比她差呢。 现在，在公安面前倒是一个个装的老实。 李五婶张嘴就要骂，被张公安打断，“行了，我们还要赶着回去交差，既然你们说没讲过，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讲过，我们先不追究了。若是日后发现，还是会严惩不贷的。” 众人高呼公安英明。 两位公安要带着三人离开，李五婶挣扎起来，“我不走，我不走，我没犯罪，凭什么抓我。还有陈向红你这个臭婊子，就算我儿坐牢了，你也是我们家的媳妇，你必须去农场伺候我儿子。” “公安，把她也抓起来，她是我儿媳妇，我儿子被抓了，她也必须被抓，我们是一家人。” 李五婶口不择言。 陈向红：“啊？” 夏老太头一次嫌弃地瞥了眼她，这孩子就一个“啊”，居然不骂，就这种话，她夏老太都能有理有据有底气地骂死这死老太婆，陈向红一个高中生居然就一个“啊”。 她扯开陈向红，开口就是，“死老太婆，你自己是个劳改犯又教出个劳改犯，现在还想拉我们家向红下水？” “我们家向红一方面没收到彩礼也没办婚礼也没扯证的，怎么就跟你们是一家人了，你那个脑壳有包的儿子把彩礼输光了还有脸诬陷我们家向红，我们家向红可不是眼皮子浅的，能昧下这点钱。” “这二来就算真扯证来了，你那没出息、没脑子的儿子被抓跟他媳妇有什么关系，他媳妇又没赌博也没封建迷信，还伺候呢，你以后你们家李壮是地主老爷啊？就算真扯证了，就你们家这些破事，你儿媳妇要离婚、要改嫁、要跑路那都是情有可原啊。” 夏老太说完这话，余光看到李五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脸色变了，本来是愁眉苦脸的，现在眼神似乎有了一丝精光。 李五婶啐了一口，“女人天生就是该伺候男人的，你那些都是歪理，真有这种敢离婚的女人，那就是不守妇道，就该浸猪笼。我看你这死婆娘看起来就像是这种不贞的女人，难怪会生出陈向红这样的骚狐狸。你怕不是在外勾搭了不少男人吧？” 夏老太立刻举手，“两位公安，我举报李壮他妈对我本人以及我的女儿陈向红造谣了，你们都听到了吧？” 两位公安点头，“你说这位婶子勾搭别人，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加上你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这一行为，你的刑罚会更重。” 李五婶大惊，她就是这么骂一句，怎么又犯法了？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了，她不是也骂我了吗？” 夏老太：“我可没有，我只是对你说女人天生就该伺候男人以及你对儿媳妇行为准则提出了反对意见而已，我只是跟你意见相左，你可不要继续污蔑我。” 李五婶心里慌张还有愤怒，气急之下，她不敢招惹夏老太，反而举起被拷住的双手，狠狠砸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壮。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非要娶陈向红这个......”李五婶第一次学乖了，没有再说出那些侮辱性词语，“我们也不至于被抓，都是你，都是你，还不如生出来就把你掐死。” 她很快就被拦住了。 夏老太：“看看！这种人就算被抓了也学不好的，丧门星不就是封建迷信吗？她还想杀儿子，杀人未遂啊。” 两位公安：“你也少说几句。” 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李五婶从信心满满大骂到现在濒临崩溃的，这婶子还想火上浇油，等会真把人搞崩溃了，他们也会很麻烦的。 夏老太在他们的示意下，闭嘴了。 好吧，就放过这个没文化，嘴巴又臭的死老太婆吧，反正她家向红的危机解除了，接下来就能轻松地迎接新生了。 大队长觉得脸上无光，这一家真的是丢尽了他们大队的脸。本来他们大队今年是很有希望得到先进大队称号的，，现在想都不敢想了。 虽然李五婶一家确实不像话，可她陈向红还有她妈，也不见得是个好的，大队长同时怨上了他们一家。 第30章 想回城 “娘——”李五婶另外两个儿子从刚刚的害怕到现在的惊慌。他们爹去了大队长办公室之后，大队长都来这儿这么久了，他爹都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现在亲妈要被带走了，终于急了。 “大哥，我去找爹，你让他们晚点再带娘走。”李五婶二儿子大喊道。 李五婶大儿子可不想呆在这里跟公安有什么牵扯，他立刻将人拉住，“二弟，我知道爹在哪儿，我去吧，你留在这儿。” 两人争来争去，最后全跑了。 村民们心里嘲笑他们，长得人高马大有什么用，真遇到事情了只会当缩头乌龟。两个大男人跑了，怕公安到亲妈都不要了，李五婶这人做的可真失败。就这样三个儿子，还天天挂嘴上。 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最后一个被抓，两个胆小鬼。 能生下这种儿子的李五叔，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外表看着倒是老实，真遇到事情了，别说顶事了，就连个面都不露。 公安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那李五叔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大队长办公室求帮忙，大队长这会子都来了这么久了，李五叔听到公安来了恐怕半路就跑了吧。 一家子窝囊废。 他们眼看着三人被带走后，没热闹看了，就被大队长赶去下地了。 大队长心烦意乱的。 夏老太虽然看懂了大队长的脸色，可是陈向红的证明还要他开啊，所以，她挡住了大队长的去路。 “大队长，我打算带向红去城里看看医生，你看她瘦的，我怕她身体不行了啊。”夏老太礼貌笑着，“你看，这证明……” 大队长此时正觉得他们整个村子颜面无存，而这个事情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大娘带来的。 如果不是她闹起来，何至于到这个地步，她还直接叫了公安。这么一个能耐人，他怎么可能还让她如意。 大队长皱眉：“嗯。” 夏老太心里疑惑，这是什么意思？同不同意给证明，她家向红还要去面试呢。 她不敢把真实目的说出来，就怕有心人听到了坏了事，也怕这个大队长报复心起，不让向红离开就麻烦了。 这个大队长，看着就像小心眼的人。 大队长抬脚就要绕开她，夏老太直接上手抓住他的手腕，“大队长，那我什么时候来拿这个证明？” 大队长不悦道：“地里活忙，哪里是能随意让人走的？咱们镇上也有医院，真有问题去镇上医院先看看。” 这大娘真烦人，可这个理由说出来，他不开证明好像显得他不把人命当回事了。万一这陈知青真有病……他打量着陈向红，到时候出事了，他确实要背上更大的责任，说不定还会说他草菅人命。 可他觉得陈向红这个女知青虽然瘦弱，但是干活利索，不像是有毛病的样子。 夏老太噎住了，“镇上的医院哪里有大城市的好啊，那边设备也先进。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真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 陈向红震惊：她妈，原来这么爱她吗？ 大队长：“我们整个大队这么多知青，要是今天给陈知青开出了这个证明，明天其他知青都要来开证明，这个责任谁担？” “都来上山下乡了，还天天有不切实际想回城的想法，到时候跑了几个，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你以为上山下乡是开玩笑的吗？是随便就可以请假回去的吗？你把这个当什么了？” 大队长发了一通脾气，气哄哄地走了。 夏老太喃喃道：“我这……是不是把你们大队长得罪了啊？” 陈向红苦着脸，回城果然太难了啊。 陈向南心里窃喜，“妈，大队长不当人也没办法，我们多给小妹点钱，先回去吧？” 陈向红不回去，就不会跟他抢夏老太那个工作了。虽说有售货员这个工作，但是万一没选上，他妈见过陈向红过得有多苦，肯定是会把工作给她的。 那他自己可怎么办？ 虽然他也可怜陈向红，毕竟是亲妹妹，可是跟自己利益比起来，再加上回城艰难，他就觉得陈向红还不如别回去了。 陈向南得到了夏老太的大白眼，“你快点想办法，如果你妹子这回回不去，我就把你赶出我家。” 陈向南：什么？怎么又是他？ 他愁眉苦脸起来，真把他赶出去他以后活不下去的啊。 几人垂头丧气地往招待所走，这回城啊，果然不容易。 陈向红勉强笑着安慰他们，“妈，二哥，没关系的，我不回去也可以。反正我在这里也习惯了，每天都能拿全工分，可以养活我自己的。” “有时候村里打猎分到了肉，我还能晒成肉干给你们寄过，你们在城里也能吃饭野味，这么想想也挺好的。” “你们不要太为难了，我没事的。” 她努力笑起来，本就是个懂事的性子，也不想家人发愁。 这番话，别说是夏老太了，陈向南都觉得心酸。他刚刚居然还觉得她不回城好，还怕她跟自己争工作。 他妹子满心满眼都是他们家，他却还这么想，也太不是人了。 陈向南突然良心痛了起来。 一路上，他都低着头，一边谴责自己一边想办法。 等走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他灵光一闪，“妈，你还记得火车上那个女孩吗？她好像说大队长是她亲戚，说不定有点用？” 夏老太眼发亮，是啊，把这姑娘忘了。自己好歹救过她，万一她说得上话呢。 “不错，老二。”夏老太赞赏地拍了他一下，老二脑子就是灵活，长得又好看，难怪吸引了这么多姑娘，诶就是他人品有点太差了。 夏老太又是欣赏又是可惜地唉声叹气，让陈向南摸不着头脑。 他能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不在话下，包括以前的他妈。可自从他妈被大嫂那个搅家精逼疯了之后，他就再也哄不住他妈了，他妈现在的想法都奇怪的很，反正怎么看都不正常。 第31章 拿到证明 三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午，准备明天再去一趟李家村大队找李秀竹帮忙。 如果李秀竹这个方案行不通的话，那他们又准备找公安或者找公社了。 夏老太这时候就有些懊恼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先讨好一下大队长，等证明搞到手了再得罪也不迟啊。 夏老太一直觉得自己是不聪明的，不然上辈子也不能过成这样。 这辈子虽然不惯着孩子们了，可智商这种东西不会因为重生而变高。 她果真是蠢钝，以后得多跟在聪明人后面学学。 至于找谁……夏老太想了想前世大院里过得好的几个老邻居，最后发现，居然是最尹老太过得最好，子女也最有出息。 夏老太迷之一笑，尹老太本就和她要好，以后她就凑在她身边看她怎么对孩子，怎么做事好了，总能学到什么的。 远在大院的尹老太：怎么今日老打喷嚏。 第二日，三人整装待发前往李家村大队。 刚进入大队，就看到了李秀竹之前说的村头屋子。透过篱笆墙，正巧看到她在院子里洗衣服。 对方见到他们，脸上有一丝犹豫，随后还是绽放出笑容，“婶子，你来找我吗？” 夏老太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大队并不受欢迎，估计得罪了所有人，毕竟是害他们整个大队名声变差了，村民们估计对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刚刚李秀竹脸上的犹豫，她也看到了。 可是她也没办法，没有证明陈向红根本回不去。如果找公安，大队长的话也有理有据，并不是任何理由都可以作为请假回城的理由的，公安也不一定能解决。 而找公社的人，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不一定有人帮。 现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陈向红跟她是半生不熟的，反而说不出话来。但是夏老太和陈向南配合默契，夏老太负责卖惨，陈向南负责哄人。 “秀竹啊，你可要帮帮婶子啊，呜呜——我苦命的向红啊。” ...... 不出片刻，李秀竹这个单纯的姑娘就对陈向红心生同情，再加上之前他们还帮过她，她答应找自己爹说说。 “我爹在下地呢，我直接带你们去找他，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李秀竹见他们实在可怜，也怕陈知青身体有恙，万一耽误了病情，不但他二叔也就是大队长会有责任，她也会良心不安的啊。 “我会尽力劝他的。”李秀竹暗下决心，虽然夏婶子叫来公安确实让他们李家村丢了大脸，可如果不是他们先做了坏事，怎么会被公安带走？ 二叔有气虽然正常，可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扣着人不放啊，她反正是觉得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的。能在火车上对一个陌生姑娘伸出援手的，能有多坏呢。 虽然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跟他们接触了，她跟他们接触说不定还会被说闲话。可如果她不管这个事情，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李秀竹是个单纯的姑娘，活到十几岁了，从来不做亏心事，这件事也不例外，哪怕被人说她也无所谓了。 她来到田边，跟她爹说了好一会，夏老太他们又在旁边红着眼眶要哭不哭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怜的。 李秀竹他爹本来不愿意的，毕竟风言风语的在村子里可是坏名声的。今日李秀竹要是帮了他们，以后可怎么嫁人啊。李秀竹她爹心里是不乐意的，姑娘家的亲事可是头等大事。 他们家本来跟大队长有关系的，按理说李秀竹可以找个不错的，如果名声坏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可李秀竹说的也没错，人还是要有良心的，得知恩图报啊。她爹纠结极了，可最终还是拗不过李秀竹，答应了，毕竟有个人情要还吧。 为了还人情，李秀竹他爹硬着头皮带他们去找大队长了。仗着自己是大队长的大哥，成功帮陈向红拿到了证明。 夏老太他们自然是感谢的，感谢的话不要钱似的冒出来，直把李秀竹他爹夸的不好意思了，其中的主力还是陈向南。 这么多年哄人的功夫可不是白来的，他也是有些实力的，他那一套原来也对男人有用。 陈向南若有所思。 要不然把他爸的工作哄来吧？ 陈向南依旧不想自己努力，靠自己不如靠爹妈。 陈向红小心地放好证明，心脏跳动得很快。她妈跟她说过，她以后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前几日，她已经陆陆续续把自己的东西都带到了招待所，现在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直接回去买票，然后就能回家了。 真的要回家了？ 陈向红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走在路上紧紧挽着夏老太，“妈，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夏老太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要带女儿回家了，是活生生的、会跑会跳，会说话会笑的女儿。 太过高兴，陈向红转头看夏老太的时候，没注意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对，对......不起。”陈向红道了个歉，神色不对劲起来。 对方说了没关系后，立刻离开，像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夏老太还有些生气的。 可陈向红抓着她的手腕，脚步比刚刚还快。 陈向南：走那么快到底想干嘛啊？ 夏老太被拉着走，嘴里嘟嘟囔囔的，“那人怎么比你还憔悴，这么瘦小的人，心眼也坏坏的，明明是她撞到你，居然还把我们当瘟神避开，幸好你要离开了，不然我肯定是要骂她的。” 陈向红在离开村子后，笑得很难看，可是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 陈向南不满道：“小妹，你怎么这么心急啊，想累死我们吗？” 陈向红这才发现，他二哥气喘吁吁的，她妈气息也不稳，脸色还有些发白。 “对不起啊，我......我太慌张了。”她低着头道歉，又摸了摸手里的东西。 她不敢现在说，李家村大队的人初入都是经过这条路的，就怕有心人发现了什么，那后果，陈向红不敢想象。 第32章 离开李家村大队 逃命似的回到招待所，陈向红捂着胸口，惊慌地将握在手心的纸条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夏老太疑惑。 “她塞给我的。” “谁？” 陈向红抓着夏老太的手，“那个撞我的知青，她塞给我的。” 夏老太：“撞你的人是知青？” 打开纸条，赫然写着家庭住址以及家人名字，上面写着求救的话。 夏老太严肃起来，“她是什么情况？” 陈向红对她的了解并不深，她下乡的时候，那个知青已经嫁人了，只是婚后过得不好，求助大队长和其他人就会被打得更惨。 他们大院尚且对离婚这件事讳莫如深，更别说是这偏僻的乡下了。尽管同情，可是没人会允许他们离婚，甚至大部分还是让她忍，让她别太要强。 这里的男人打女人的也不少，只是她更惨一些，没有娘家人讨公道。 她应该无数次想寄信出去，都被阻拦了吧，最后被看得更紧，走投无路了将求救信号发给了她。 陈向红想着她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母亲千里迢迢过来看她，她的结局可能比她好不了多少。听村子里的人说，李壮那一家比她家还要可怕。 “她怎么会嫁过去？”夏老太疑惑，纸条上的地址是海市的，海市的条件应该比他们家好吧，就算不好，应该也看不上村里人吧？ 难道是因为下地太苦了，才想找个男人帮她？还是说跟她家向红一样，被威胁了？ “妈，我们帮吗？”陈向红也很犹豫。 陈向南不太乐意，万一耽误了陈向红销售员的面试，到时候他是真的捞不到他妈那个工作了，虽然他妈现在不乐意将工作给他，但是万一以后乐意了呢。 夏老太也纠结啊，可是不帮的话，这姑娘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了。考虑半刻，夏老太想起来上辈子的陈向红，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死去。 那时候，她哭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没去亲眼看看，又投入了照顾整个家庭的忙碌中。 她那时候是不是也跟这个姑娘一样绝望，求救无门死在寒冷的冬天。 “去，我们今天就走，不要浪费时间了。”夏老太下定了决心。 “妈！”陈向南嚷嚷，“人家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大院帮我找找关系，我还没个正经工作呢。” “再说了，我们过去帮人传信，人家估计也不乐意离我们。他们家真要是疼女儿的，早就跟你一样过来看了，何至于自己女儿被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没有一封信给他们，难道他们不觉得奇怪吗？就不怕女儿死在这里吗？所以我们压根不用费这个心，他们爸妈说不定还觉得我们送过去的信给他们带去负担呢。” 几句话，得到了夏老太一个爱的巴掌。 夏老太重生后愈发不愿意听她那几个儿子说话，一听就上火。就刚刚他说的这几句话，真是作为人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只知道盯着自己那点东西，太自私了。 是她的错吗，她怎么会把孩子教成这样？ 只是现下时间来不及，她都懒得跟那小子说大道理，就算说了他估计也听不进去。 还是巴掌先教他闭嘴吧，瞧，多有用，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陈向南猝不及防被一个巴掌打懵了，他委屈极了，他觉得自己没说错啊，凭什么打他，凭什么为了一个外人打他。 他妈真的变了，不但打他爸，还打他哥、他大嫂、他媳妇、他弟，现在，他也不是那个例外了。 虽然委屈，但是神奇的是，他好像并没有什么非常愤怒的情绪，可能是因为他妈......公平对待所有人？ 他开始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盯了陈向红一会，不知道他妈什么时候跟她动手呢，真是有点期待啊。 一大家子，总要整整齐齐才好啊。 他的生活一下子有了别的盼头，那就是看陈向红被打。 陈向红也被夏老太那利索的一巴掌搞愣了，印象里她妈虽然也疼她，可对哥哥弟弟们是有求必应的，连带着嫂子们都比她受重视。 别说打了，就连说句重话都是没有的。 大院里的邻居们还常说她妈就知道窝外横，对上自家人就跟纸老虎一样了。陈向红那时候就知道，她妈是最疼家人的。 可这利索的一巴掌，让陈向红对以前的记忆有些不确定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刚刚眼睛出问题了，都不想去说服自己她妈真的打了二哥。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二哥盯着自己，这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果然，她身体应该是出现问题了，不然她二哥被打居然不大吵大闹，反而盯着她，这不符合常理啊。 等回去后，找妈借点钱去看看脑子吧，陈向红心里偷偷计划着。 陈向南刚被打了一巴掌，手上就自觉接过了夏老太刚整理好的行李，满满三大包，都是他拎着。 “哥，你把我的给我吧。”陈向红有些不好意思，她妈和她哥来的时候就两个包裹外加一个专门给她放红色大衣的小包裹，可是现在加上她的东西变成了大大的三件行李，她哥原本挺拔的身体都被压得弯了，瞧着就可怜。 夏老太拍掉陈向红的手，“你还有别的要拎呢，诺，这件大衣你自己拿着，好东西单独放起来，万一被人拿走了可没地方找的。” 她把大衣的包裹递给陈向红，“我看到这衣服就想让你赶紧穿上试试，结果忘记现在是夏天，你穿不上了。” 她那时候也昏头了，看到这好看衣服就迫不及待想让向红穿上，根本不顾现在是夏天。本来就打算将人带回来的，早知道就放家里了，现在还多一个累赘。 “可哥一个人......有点辛苦吧。” “他是男人，力气大，三大包算什么，当年我跟你爸刚搬到大院的时候，你爸一个人就背了五大袋的东西，我一个女人也能拿三袋呢，不算什么。”夏老太拍了拍老二，“老二，你可以吧？” 陈向南在一旁怨念的目光始终盯着陈向红，为了她，自己都快累死了，可是他还是得回答：“我可以的，妈。” 第33章 海市 三人大包小包来到了海市。一路问过去，绕了许久终于来到了纸条上的目的地。 三人瞪大了眼睛，这地方...... 看着门外面无表情的站岗的人，他们三人不动了。 夏老太：我的天老爷，这是来到哪了？莫名其妙来这里，不会把他们抓起来吧？ 她仔细辨认字条，详细核对地址，反复打量。 门口站岗的哨兵见他们在外边迟迟不离开，跑步过来询问。 夏老太有点紧张，陈向南只好接过话头，说明来的理由，又跟哨兵确认了这个地址，等得到确切答案后，又催促夏老太将纸条交给他们。 哨兵接过后，打了个电话，随后来了个人将东西拿了上去，哨兵又跑出来让他们在一旁等待。 夏老太此时倒是有些后悔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不就被牵连了吗？早知道就不帮这个忙了，他们小老百姓哪里会接触到军区的事情呢。 这些人看着可真凶啊，刚刚还提醒他们不要乱看。三个人像是雕像一样站在外边，看着地上，不敢乱动。 忐忑不安下，他们被人接了进去，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个男人坐着等他们。 对方礼貌请他们坐下，就开始询问了。 “我妹妹......这么多年还好吗？” 夏老太挠了挠头，这不废话吗，她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不好的，不然也不会给你写这张东西了。” 余鸿振：......这倒也是，她这个妹妹如若不是叛逆，也不会参加上山下乡啊，现在倒知道来求救了，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家里写封信呢。 他又问了那个村子的情况，陈向红结结巴巴回答了，事无巨细地说了他们那个村子的事情，至于里面的人，她不敢说，怕让他产生错误判断，最后又多说了点那位知青嫁的人家。 看余鸿振拳头越握越紧，陈向红就更害怕了，最后低着头不敢说了。 “感谢几位来帮忙递信，我妹妹情况紧迫，你们现在这儿住下，我让人带你们玩几天，等我将人接来了再好好感谢你们。” 夏老太：“不用了，我们就递个信，没什么的。我们也赶着回去呢，家里还有点事。” 余鸿振见他们不像是推辞，也就同意了，“不如我让人送你们去火车站，等接到我妹子了，定当登门感谢。” 几人连连推辞，见他着急赶去接人，就识相不多说，便离开了。 三人第一次坐上军车，还挺兴奋的，这车可难坐呢。不过他们也不敢东摸西看，只老老实实到了火车站。 送他们的司机还用关系给他们搞到了卧铺，不用排队买票，反而省了他们不少时间。 “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啊。”夏老太躺在卧铺上，美滋滋的，这果然是比硬座舒服。 现在这年代的卧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等有关系、有级别的人才能坐呢。这回也让她一个老太太坐上了，回去倒是能好好炫耀一下了。 陈向南也开心，来的路上坐的硬座，可让他有阴影了，到现在他还腰酸背疼，屁股也疼，可是他不敢说，也不知道是行李太多的原因还是火车的原因。 “妈，我没想到余知青背景这么厉害，不然我也不会帮她忙的，刚刚可吓死我了，她哥可真吓人。”陈向红心有余悸。 陈向南也在一边疑惑，“这么厉害的背景怎么会被小小一个村庄给拿捏住，而且看她哥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关心啊，怎么那个余知青看着过得这么惨？” 虽然他没注意到余知青的样子，可匆匆一瞥他倒是想起来余知青撞上陈向红的时候比瘦下来的陈向红都要娇小，而且衣服还破破烂烂全是补丁，不小心露出来的小腿上还有很大块的乌青。 他这人本就注意形象，所以最先注意的就是对方的衣着，哪怕那人他不认识。 余知青的衣服破，鞋子更是破，大脚趾都快整个露出来了。 陈向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具体情况，只是听知青所说过一嘴，反正那个村子都是帮自己人的。知青在那边，真的不好过。知青所我们一群人尚且还能抱团取暖，若真是嫁人了，那可真的难了。” 夏老太：“那你当时还说要嫁人？” 陈向红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我也不想嫁人，可......可如果我在那边被李壮坏了名声，就算我仍旧不愿意嫁，他们那群人也会逼着我嫁的。我不同意，连信都递不出去的，只有先同意才有机会告诉你们。” 夏老太坐了起来，“那群人真这么穷凶极恶？” 陈向红点头，“余知青为什么会被困在那边，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困在李家村大队的可不止她一个。当时她可能也不同意，然后就被控制住了，再也没有机会递信出去了。后续想办法递信被发现就被毒打，然后将她看得更紧。”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平时那些嫁人的知青也被人盯着不跟我们接触的，是我跟知青所其他知青分析出来的。” 夏老太白了她一眼，“你之前怎么不说那个村子有古怪？” 陈向红：“这不是怕你们日后常常记挂我吗？我怕回不来，到时候你们不但知道李壮有问题，还知道了村子更坏，不是平白为我担心嘛。” 陈向南更疑惑了，“既然他们这么防备知青，为什么就同意给你开证明呢？我觉得他们一个村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至于因为咱们之前帮了那个李秀竹，他们为了还人情才帮的。按照小妹的说法，他们不是这种人。” 陈向红也思索起来，“或许，他们怕你们再找公安或者公社的人？毕竟他们之前很少跟工人接触，第一次就接触了敢叫公安的妈，心里忌讳，想早点将我打发了？” 这个理由倒是有点道理，刚开始大队长确实不想开证明，等李秀竹他爹求情的时候才同意，陈向红这个理由又有些站不住脚了。 刚开始还以为李秀竹他爹对大队长比较有影响呢，可细想下来，还是不对劲。 “到时候，转户口关系不会出问题吧？”夏老太忧心忡忡。 陈向红也发愁了。 第34章 回来了 “哟，月娥啊，你家向红被你带回来了？” “向红姐怎么瘦成这样啊，下乡也太可怕了。” “夏婶子，向红姐是接回来住几天还是以后都不走了啊？” “瞧你们三个灰头土脸的，这几天不好过吧？” “火车上哪有好过的？” “向红啊，你妈可真疼你。” “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怕是有不少好东西吧？” 夏老太一边笑着跟老邻居寒暄，一边拉着陈向红的手。这么多年没回来，她怕孩子不适应。 “去去去，这火车确实不是人坐的，等我们休息好了再来找你们啊。”她将门关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喝口水，可家里连个热水都没有。 一家子懒货，她不在连水都不烧。 她夏老太说讲究也讲究，现在这个年代，大家并不在意喝的是什么水，生水也是喝的。可夏老太不行，她自己不喝也不让家里人喝，全因为她小时候亲眼见过喝生水拉肚子把自己拉死的人。 那一幕，是夏老太的阴影。 她起身进厨房烧水，陈向红放下东西让她妈休息，自己来。家里的格局没变过，只多了些孩子的东西。陈向红熟门熟路的开始干活，背影都透露着利索。 还是女孩子会心疼妈，夏老太嫌弃地瞥了眼累到闭上眼的陈向南，他看着好像快死了。 “妈，二哥，喝水。”陈向红端着水，放在桌上。 陈向南费力直起身，端起碗，吹了吹，“总算是到家了。” 夏老太打算等水凉些再喝，“妈去给你整理房间，去找你的时候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整理呢。” 陈向南看着他妈去的方向，“妈，你不会是打算把大哥大嫂屋子旁边那个放杂物的整理出来吧？” 夏老太没好气道：“向红原本的房间给你和你媳妇了，除了那边还能是哪边，难道要你们将房间腾出来？” 陈向南：“那可不行。” 夏老太：“那你废什么话？” 陈向南：“你这样，等大哥大嫂回来就该闹了，他们本来打算那个屋子给宝元的呢。宝元大点了就能拾掇出来一个人住了，他们也好给宝元添个弟弟妹妹呢。” 夏老太：“他们要是真来说，你就且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吧。” 陈向南不说话了，直接拿凉水冲了澡，就躲进房里睡觉了。 夏老太和陈向红一起收拾着屋子，顺便跟她细细说了下那个售货员的工作，陈向红恨不得拿笔记下来。 傍晚，两人终于一起干完了活，家里都被打扫了一遍。这些天夏老太不在，家里那几个跟没手似的，竟没有一个干家务的。 衣服堆了满盆不说，厨房也一塌糊涂。 “辛苦了啊，向红，妈去做饭，你也洗个澡休息去吧，饭好了，妈叫你。”夏老太指了指热水，催促她快去。 “妈，我来做饭吧，我年轻，没什么的，你这几天都快累惨了吧，你先洗。”陈向红不愿意去，她发现夏老太满脸疲惫了。 “还好你回来了，你那几个哥哥嫂嫂，没一个有用的。他们除了哄我的钱，就是等着我给他们洗衣做饭呢，他们一群都顶不上你一个。刚刚你就该听我的，洗下你爹的衣服就算了，其他人的也让你洗，他们倒成了地主老爷了。”夏老太话音刚落，门就被踢开了。 两人转头，就发现陈向东和祝文英怒气冲冲站在门外。 祝文英记吃不记打，刚刚在门外听到夏老太踩着他们捧陈想红的时候，就已经怒上心头了，打开门后当即阴阳怪气道：“小妹，不怪妈疼你，拿我祝家的东西千里迢迢把你带回来，女儿就是会心疼妈，咱们这些人哪怕这么多年陪着，都是比不上的。” “妈，你不是说去看看吗，怎么还把人接回来了？接回来干什么？她不是都要结婚了吗？”陈向东也气啊，他妈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说他们不孝顺吗？ 夏老太：“你们管不着。” 陈向东：“妈，这是咱们家。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能赖在家里，我们怎么就管不着了？” 夏老太：“你现在倒是跟我说泼出去的水了？你媳妇给你老丈人家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祝家泼出去的水还流钱回去啊？” 祝文英也知道自己拿了不少钱回娘家，可那是她娘家，她家里要用钱了难道她就袖手旁观吗？ “我跟她的情况可不一样，我又没有赖到娘家去。她什么时候走啊？”祝文英问道，她希望这人快点走，省的夏老太的钱被她骗去。她多用一分，他们自己家就少用一分，这账她可算的明白呢。 陈向红在一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大哥大嫂似乎不希望她常住。可是，妈答应她了，以后她都不会回去了。 “要不......”陈向红想说等找到赚钱的营生了，她就搬出去，不会影响他们的，可是夏老太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以后不走了，就住家里。没结婚的女儿，就该住在家里。” 祝文英尖利问：“她不回去了？她乡下那个对象呢？” 夏老太：“婚事吹了，那男的不是好东西，向红以后在这儿找个工作，不回去了。” 祝文英：“那她住哪里？咱们房子本来就小，没有多余房间啊。” 夏老太一边擦着灶台，一边说，“就那个杂物间，刚刚收拾出来的。” 祝文英快步走去，看到原本布满灰尘的屋子收拾得明亮温馨，她要气疯了，这可是她给儿子准备的房子，孩子大了，能一个人睡了，她跟陈向东也不必这么挤着，办点事都不方便。 “我不同意，那个房间我有用。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跟向东睡我们现在那间屋子，向红睡在他现在那个屋子，后来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被迫搬出来了，那时候向红没走，杂物间还漏水，他还睡过客厅呢。现在向红回来了，不也能睡客厅吗？” 夏老太斜着眼：“客厅这么好，你们一家三口搬出来睡吧，刚好你那屋子我放杂物。” 祝文英：...... “我们一家三口怎么睡？” 夏老太：“向红怎么睡，你们就怎么睡。放心，等熄了灯后，我让别人都不出来。” 祝文英哆嗦着身体，“向东可是老大，有你这么做妈、做婆婆的？” 夏老太：“哪有你这样做大嫂的？我向红还没出嫁呢，家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宝元才多大，他一个小孩不跟父母睡还想单独要个屋子？” “你们要是不方便，就送我这儿来。反正，以前不也常常这样吗？” 祝文英：“我不同意。” 夏老太将抹布一摔，“不同意就滚出去，这几天没见你，我给你脸了？” 第35章 董春苗流产 陈向南是被客厅的争吵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他重重呼了口气，太阳穴很疼，他晕乎乎就出来了。 刚出来，就见到他妈正在狂扇大哥的脸。 一边骂，一边打，见到他出来，才停止。 陈向南摸着自己的脸，感受到了同等的疼痛。 大哥，这是何苦啊。 他眼睛尖，看到自己老父亲站在门口徘徊，可能是怕他妈发火波及到他吧。 要不说他爸聪明呢，因为他妈看到他后，又开始骂他了。他一个兢兢业业扛行李的儿子，什么也没做，就是睡了一觉都被骂了，何况他爸呢。 “你看看你，有点男人的样子吗？你累，我和你妹子不累？你倒好，洗个澡睡到现在，我们累了这么多天干活到现在，你还把脏衣服扔给你妹子洗，你是没手没脚还是没媳妇啊？” 陈向南立刻低头认错，并表示明天带陈向红出去逛逛买点东西补偿她，夏老太这才满意点头。 陈向红：“二哥，我不用的，我什么都有。” 祝文英这个人实在不会看脸色，哪怕刚刚自己男人刚被打，她还是要说，“你什么都有，妈觉得你什么都没有；我和你大哥什么都没有，妈倒是觉得我们什么都有。” 陈向东将人往后面一拉，眼神示意她别说话了。 祝文英实在愚蠢，她还以为陈向东被他妈打服了，一肚子气就朝着陈向东去了，“你怕你妈，我可不怕，我吃了亏凭什么不说话，你果然是好儿子，就知道帮你妈？” 陈向东觉得自己脑子疼，脸也疼，他转头指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道：“你也想被扇成我这样？” 祝文英理智回归，立刻摇头，躲在他身后不说话了。 他们两夫妻被压制住后，陈向南笑了笑，他妈之前在火车上有句话说得倒是没错，有的人对他们太好反而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巴掌才能保证家和万事兴啊。 “哎？妈，我媳妇儿下午回来过吗？”陈向南这才发现，一天了，他没见到过他媳妇，也没见到过他闺女，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向东倒是开口了，“弟妹好几天没回来了，从你们走之后就带着玲玲去了她娘家。” 陈向南脸一下子就黑了，“又去了娘家？” 陈向东点头，“她是这么说的，爸还拦她过，可等我们下班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妈，我先不吃饭了，我去把她抓回来。”陈向南火大起来，这个死女人，上次玲玲脑袋都被打破的事情还近在眼前，她就又回去了？ 看来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啊。 他上次让她发誓过，董春苗再回娘家，就让他董家断子绝孙。 不过，这断子绝孙他也不敢直接动手，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她自己倒贴娘家干活就算了，可不该带着孩子去给人欺负。 “老陈，你二儿媳妇出事了，你在门口干嘛呢？”边说，门外的人边敲门。 “谁啊？”夏老太疑惑，呼声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情了？ 刚刚听老二说话，倒是外面的声音听不真切。陈向南立刻打开门，“你说我媳妇出事了？” “你们回来了？太好了，你媳妇出事了，正在医院呢，赶紧过去。”她拉着人狂奔，夏老太也跟在后面。 老陈头看着他们两个，“月娥，我去不去啊？” 老陈头叹了口气，回了房间拿了点钱又锁上了抽屉，“我去看看，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们吃饭吧，给我们留点就成。” “我也去吧，爸。”陈向东也准备跟着去，被祝文英拉了下衣角。 “医院估计乱哄哄的，你晚点过去，给他们带点饭。” 老陈头点头同意。 医院内，董春苗惨白着脸，抚摸着肚子，她，流产了。 说不定，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呢。 董春苗又后悔又害怕，医生说她是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劳累导致的流产，后面好好养着还会有孩子的。 可是，她期盼了这么久的儿子，就这么没了，还被送到了医院，叫隔壁大院的人看到去喊人了。 等她男人回来，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上次的事情闹得他们夫妻不愉快了，这回又是因为给娘家帮忙流了产，她该怎么办啊？ “春苗，娘让你哥嫂和你爸先回去了，妈在这儿等你婆家来人。我们来得急，没带钱，医院还欠费呢。”她坐下来，摸着董春苗汗湿的头发，“让他们给你好好补补。” 陈向南到的时候，被护士站的人拉着缴费，他和夏老太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还是差点钱，幸好老陈头来得及时，将钱交上了。 三人来到病房，陈向南就爆发了，“董春苗，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董春苗眼神乱飘，“我答应你了，我没去帮忙，我就是去看看我亲爸亲妈，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没帮忙。” “没帮忙？你当医生都是哑巴，不会跟我说的是吗？你那是摔跤流产的吗？” 董春苗：“我......我真的没帮忙。。” 董春苗母亲站在一边尴尬，“女婿，这......我就是想她了，让她回去住几天，真的没帮忙。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她转头就跑了，生怕自己被打。 陈向南再生气，也不会去打他丈母娘。 “没干活？你手上这大口子是怎么来的？” 董春苗：“不小心碰到的，我......我都发誓过了，我不可能再帮他们的，我最怕断子绝孙你知道的。” “你知道你还流产？你是只怕你董家断子绝孙，不怕我断子绝孙是吗？” 董春苗：“不是的，你知道我做梦都想要儿子的。” 陈向南：“那儿子呢？” 董春苗低着头：......她怎么知道自己会流产了。 陈向南想起他老丈人那一家子就烦，人被他们一接过去就出事，钱他们一分都不出，逃跑倒是快得很。 来的路上，他妈怕他冲动，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在医院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闹事，他答应了，也一直提醒着自己。真的闹起来了，他也得不了什么好，可是他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他刚刚已经想好了，董春苗要住院，要坐小月子，他们董家人也得来陪着。他们不想主动来，他就让他们不得不来。 第36章 找陈玲玲 “老二，弟妹怎么样？”陈向东手里家里所有人的饭盒，气喘吁吁进来。 “这是你大嫂让我带过来的。”他把东西递过去，“爸，妈，你们也吃，我都带了。” 夏老太接过来先递给了一旁给董春苗喂水的陈向红，自己又拿了一盒，朝着陈向东点了点头，突然她想到了，“春苗，玲玲呢？” 陈向南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对啊，这么半天了，他女儿呢？ 董春苗也懵了，她......她不知道啊。 “我被送到医院，我没注意她。可能......可能在我娘家吧？”董春苗心里慌得不行，虽说她对陈玲玲并不怎么重视，可眼下刚在娘家掉了个孩子，陈向南本来就生气，如果陈玲玲再丢了，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所以，此时她倒是真像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急的快哭出来了。 “我去找。”虽然董春苗说她在她娘家，可是陈向南不放心，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陈玲玲待在她外婆家里，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他们家根本不把女孩当人看的。 陈向红也站起来，“二哥，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她将饭盒还给夏老太，急匆匆跟着走了。 夏老太神色不明地盯着董春苗，直将人盯得躲回进被窝。 没用的东西，夏老太心里很不爽，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看不清她那娘家就是吸她血的虫，还非要巴巴地贴上去。 流产了连个钱都不肯拿，这也就算了，可连个饭都舍不得买，就等着他们几个给送，真是抠到家，也不知道董春苗这个蠢东西到底图他们些什么。 村子里虽然重男轻女比他们那边要严重，可也没有这样的。鼓着劲儿地榨女儿的血，丝毫不顾及她在婆家会不会被看不起，会不会难做，会不会婚姻不保。 不但希望女儿帮扶，还希望外甥女儿帮扶。 这回董春苗流产了，说不定他们心里还挺高兴呢。董春苗在这样的家庭里，对儿子的执念很深。如果这次她没流产，真的生了个儿子，说不定以后她的重心就在儿子身上了，不会再为娘家尽全力了。 董春苗也糊涂啊，看老二这样子，她这回够呛。 陈向南骑着自行车带着陈向红沿路找着，在接近董春苗娘家那个村子的时候，陈向红发现了孩子。 “玲玲？是玲玲吗？” 陈向南朝着人骑过去，凑近了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孩子浑身都是湿的，看到他们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 “爸爸，呜呜~”陈玲玲哭着扑进陈向南怀里，委屈坏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陈向红拿着手帕给她擦脸上的泪珠和汗水。 陈玲玲瞧着有些陌生的女子，想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她姑姑，她好几年不见她差点都要忘记她的样貌了。 “姑姑。”她小声地喊了人。 陈向红朝着她笑了笑，“别怕了，咱们回家。” “二哥，你先带玲玲骑车回去吧，我慢慢走回去就行。”自行车后座就一个人能坐，陈向红怕他为难，主动提出来。 陈向南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孩一个人走回去啊，“没事，玲玲坐前面的横杠上就行，别推辞了，赶紧的。” 他把陈玲玲抱上来，又催促陈向红，三人艰难地到了家。 祝文英刚给陈宝元洗完澡，准备哄着他睡觉，就听到门开了。 她抱着孩子出来看，才发现陈玲玲狼狈的样子，“哟，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将孩子扯过来，“脸怎么白成这样，虽说是夏天，小孩子也容易感冒啊。刚好我给宝元洗了澡，还多出来很多热水呢，老二你带她赶紧洗个澡去，瞧着也太可怜了。” 陈向南：“谢谢大嫂。” 祝文英：“一家人客气什么，赶紧去吧，玲玲吃饭了没有，没的话我给她把面条热热。” 陈宝元此时困倦了，大声哭了起来，祝文英一边哄，一边准备进厨房。 “二哥，你去给玲玲做点东西吧，我给她洗澡。嫂子，你先哄宝元睡觉吧，孩子困了可不好哄。”陈向红麻利地开始往澡盆子里倒水。 “也好。”陈向南本来就从不给孩子洗澡的，他一个大男人哪会给人洗澡啊，还是做饭简单。 路上，陈玲玲断断续续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董春苗这个该死的知道自己发誓了，怕董家真的遭报应，她自己不敢明目张胆给董家干活，就指使一个几岁的孩子干，她还当上监工了。 陈玲玲一偷懒她就骂，比周扒皮还狠。 吃也没吃好，干活又多，陈玲玲一个小孩子哪里受得了，就哭着想回家，还被董春苗打了。 结果打她的时候，自己脚下没站稳，摔倒了，然后她就流产了。 他们将人送到医院后，压根没人管还在地里的陈玲玲。陈玲玲走到外婆家里，里面只有那两个董春苗的侄子在，两人说她是扫把星，不让她进来，她只好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沿路走出来。 天还渐渐黑了，她越走越害怕，还不敢停下来，直到被爸爸找到。 陈玲玲洗完澡，换上了干净衣服，坐在凳子上吃面，小小的人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碗，看来是真的饿惨了。 “爸爸，我再也不要去外婆家了，你能不能帮我跟妈妈说一下，让她不要拽我去了。”陈玲玲可怜巴巴看着她爸，“我真的不想去，这次我也说了不想去，可是妈妈硬是把我拉走啦。” 小姑娘声音小小的，嗓子还有些沙哑，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姑姑在呢，以后你就跟姑姑一起，咱们以后都不去了。”陈向红瞧她那可怜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么可爱的孩子都舍得折磨，董春苗真是坏到家了。 陈向南也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放心，爸爸会解决的。”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精神一放松就有些困了。 “我抱她回屋睡吧，二哥。”陈向红也放轻了声音，将孩子抱了起来。 “麻烦了。”陈向南手放在桌上敲了几下，随后出了门，左拐右拐，进了一扇虚掩着的门。 第37章 医学奇迹 夏老太到后半夜才带着人回来，董春苗身体不好，还需要再住院一天，她心里记挂着陈玲玲，虽说老二让邻居小子跑过来报信了，可还是自己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她打开房门，看了一眼，随后钻进了陈向红那间杂物间。 “你大嫂后来没说你吧？” 陈向红也没睡呢，她今天刚回来就发生了许多事，正觉得心里烦闷。她并不希望因为她的到来使得家里不安宁，也不想让自己母亲为难。 “没有，大嫂挺好的。” 夏老太：“你心思不用太重，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你大嫂这人就是占便宜没占够的，你在她要吵，你不在家里也要吵。” “妈累啊，你来了刚好帮帮妈，他们都是不孝顺的，恨不得把我当驴使。” 陈向红也觉得她妈累，要管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每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夏老太想让她安心住下才说的话，她心里都明白呢。 夏老太也痛快地洗了个澡，她的乖女儿发现热水用完后，又烧了许多，就是准备给还在医院的他们的。 母女俩睡在了一起，陈向红抱着妈妈，心里温暖。 第二日一大早，夏老太就起来了，一边做饭一边拿出饭盒来装。陈向红在一边帮忙打下手，两人都是干活利索的，很快就做好了。 “你去叫你爸，我去叫你大哥大嫂。”夏老太将门拍得啪啪响。 “要死了，吃饭都要喊你们了是不是，赶紧起来吃饭。” 喊完老大一家，她又去老二房里，听向红说这孩子昨天可吓坏了，“玲玲，起床啦，奶给你做了好喝的蛋羹，香喷喷的，快起床。” 陈玲玲揉着眼睛，一边自己穿衣服，一边让夏老太给她扎小辫，“真的有蛋羹吗，奶奶？” 夏老太动作轻轻地，“当然啊，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玲玲欢呼，“太好啦。” 桌上，几人呼啦啦吃着饭。 “向红，等会我跟你爸还有你大哥大嫂要去上班，你带着两个孩子给你二嫂送个饭，我已经装好了。中午你随便去外面买点东西吃，给两个孩子和你二嫂也买点，等会我给你钱。” 陈向红点点头，“妈，我有钱的。” “你大哥二哥都结婚了，哪里好占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便宜。等你上班了，就跟他们一样也给我交家用。” 陈向红这才同意。 夏老太吃完，满意地抹嘴巴，“老大，这周本来应该是你们干家务活的，但是昨天我和向红干完了，这周也就最后一天了，今天就我们干了，下周开始是你们，别忘记了。” “妈，我们交钱了的。”祝文英真的忍不了了，她嫁进来之后再也没干过活了，现在又要交钱又要干活，凭什么啊。 “交的那点钱，你觉得够请个保姆吗？” 祝文英不说话了，那当然是不够的，可大家不是一家人吗？ “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们两家轮流干活，我就只管你们的饭，向红呢，就给你们带孩子，大家分工明确点，省的日后掰扯。” 祝文英气冲冲拉着自家男人走了，她觉得自己的命可真苦。 刚出门，就发现隔壁马叔家的儿子正打她媳妇，祝文英吓了一跳，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苦的吧。 陈向南醉醺醺回家，一到家倒头就睡，陈玲玲喊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陈向红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不过还是给他盖了被子，随后给两个孩子喂了点水，就出门去给二嫂送饭。 二嫂，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她刚进医院病房，发现里面居然没人在。 “护士，请问这床的病人呢？” 护士：“她家人出事了，她在那个病房呢。” 陈向红紧紧拉着两个孩子，往护士指的病房跑。 病房内，董春苗拖着自己刚流产完的身体，惨白着一张脸，给她那个哥哥打水洗脸。 陈向红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她看到二嫂的时候，她连床都下不了，腿没有力气，肚子很疼。 可是，现在，她已经能提起热水瓶了。虽然是走几步要停一停的程度，虽然旁边有护士劝她回去休息，可是她坚定地要伺候她两个哥哥，不管谁说都不听。 医学奇迹，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妈~”陈玲玲喊了一声，董春苗回头，立刻恶狠狠起来。 “你这个丧门星，害死了你弟弟，又害得你舅舅们被打成这样，你还有脸来，你还不如去死啊。”董春苗将脸盆放下，指着孩子就骂，看样子不像母女，倒像是仇人。 陈玲玲立刻红了眼睛，躲到了姑姑身后。 妈妈，好凶，是不是要打她啊？ “二嫂，我来给你送饭。”陈向红也将两个孩子往自己身后推，就怕董春苗脑子出错打过来，她到时不怕动手，就是怕孩子受伤。 董春苗慢慢走过来，接过饭盒，“就一个？” 陈向红：“就一个，妈给你装的。” 董春苗：“我哥哥也要吃饭啊，你再帮我们去买两份吧。让玲玲留下，帮我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向红拒绝道：“玲玲还是个小孩子，昨天差点就发烧了，恐怕不能帮你。你爸妈呢，他们怎么不过来？” 董春苗不耐烦道：“地里还有活呢，陈玲玲这个懒坯子，昨天跑回家了，今天没人干活了，他们当然只能回家了，不然一家子喝西北风吗？” “你有钱吗？借我点。” 陈向红：“我没钱。那不是还有你嫂子们吗？” 董春苗：“他们也要干活啊，谁跟你们家似的全是工人，说请假就请假啊。” 陈向红：......这人可真有意思，自己流产了还不顾身体要来照顾娘家人，还要拉着自己亲女儿一起伺候，她娘家人看到自己儿子住院，一个人都不来。 董春苗：“你怎么什么都没有？行了行了，赶紧给我买饭，玲玲，赶紧过来啊，站在那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看我累死？” 陈玲玲抬头看着陈向红，眼里满是恐惧。 第38章 整齐一家人 陈向红把孩子死死挡在身后，不让她抓。 幸好董春苗现在虚弱，动一下就要休息一会。 “我要带玲玲去找二哥的，她不能留下来。” 董春苗：“她是我生的，我让她留下来，她就得留下来。” 陈向红：“那你跟二哥去说，跟我说没用，我做不了主。” 董春苗：……她要是敢说，那陈向南能拽着她的头发一路拖到医院门口。 刚这么想着，陈向南就出现在孩子们身后，阴沉沉的还带着酒味。 “二哥。” 陈向南安抚地摸了摸陈玲玲的脸，“跟你姑姑回家，这里有爸爸呢，用不着你。” 陈向红转身就拉着孩子跑了。 董春苗呼吸都重了几分，她男人此时的脸色比昨天晚上听到她在娘家流产了还可怕。 “我……我哥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打断了好几根肋骨，……没人照顾，我才来的。”董春苗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向南眯着眼睛看着病床上的两个男人，“哦，是这样啊，你们家除了你和这两个废物，其他人都死绝了？那可真是……老天有眼。” 董春苗：“你怎么能这么说？” 陈向南：“想知道他得罪谁了吗？” 董春苗抬头，“谁？” “他们，得罪我了。” 话音刚落，董春苗就看到她妈、她爸一个被打断了手，一个被打断了腿，一个艰难推着轮椅，一个艰难坐着轮椅，出现在了病房外。 “爸，妈！” 董春苗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也是个生病的人了，跑了过去就问道：“你们……” 董春苗母亲哭着说：“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要跟咱们家过不去，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董春苗恶狠狠地，“你……是你……” 陈向南扯了扯嘴角，“这下好了，你们一家人团聚了，我去跟护士站说一声，把你们关到一个病房，方便董春苗照顾。” 他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那两个好大侄呢？把他们漏下了？” 董春苗本就惨白的脸，现在更是跟鬼一样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她觉得陈向南疯了，漏了，是说她爸妈把孩子漏下带到医院了，还是他打人把他们漏下了？ 陈向南笑眯眯的，“什么不行，我听不懂，就像你听不懂我之前让你发的誓一样。” 董春苗母亲疑惑他们在说什么，她手麻药过了，疼得厉害，“春苗，赶紧把你爸扶到床上，我们这回可遭大罪了。” 董春苗还沉浸在自己思维里，最后身体终于承受不了，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她母亲骂了一句，也不管刚流产的女儿躺在冰凉的地上。 “女婿，你看我们家没一个有用的，能不能帮帮忙，把你爸弄到床上去？” 陈向南似笑非笑，答非所问“你说你们董家，会不会真的断子绝孙啊？” 董春苗母亲将这些坏事都怪到了女儿头上，如果不是她，他们哪会有这些无妄之灾。这个钱，就该她来出，还必须赔偿！ 满意地看到老丈人怒骂董春苗，丈母娘惊恐害怕还顺便愤怒地踢了董春苗一脚后，陈向南哼着歌离开了。 “女婿，我们……还欠费呢。”董春苗母亲看人走了，像是真不管他们了，立刻高声呼喊。 沙比！ 陈向南头都没回，他们的死活关他什么事，欺负到他头上，真当他是泥人捏的吗？ 背后，是他那丈母娘哭天喊地的大嗓门。 今日，他还是请假，托人办完事，总要给人家送点好东西，陈向南去了供销社买了点烟酒，钱还问他妹子借了点。 回到大院的时候，玲玲跟隔壁胡杰的女儿胡莹莹坐在一块儿吃红薯干。 “莹莹，你给了我这么多糖果，可是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陈玲玲攥着花花的糖果纸，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呀，我爸爸说了，你奶奶给我带来了海市这么好看的小发夹，我就该投什么报什么，反正你就吃着吧，下次我爸爸回来，还会给咱们带更好吃的。”胡莹莹嚼着红薯干，小手折着糖果纸，这个纸好看，她要攒起来的。 “你爸爸可真好，每次回来都会带好多东西。”陈玲玲羡慕着说道。 提到爸爸，胡莹莹有些沮丧，她可想可想他了，可是总见不到面，之前上学的时候，还有人私底下说她坏话，说她是没人要的小孩。 “我还羡慕你呢，你能每天见到爸爸妈妈。我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也没了。” 陈玲玲见好朋友难过起来，立刻安慰起来。 “玲玲。”陈向南出声喊她。 “爸爸。”陈玲玲站起来，笑嘻嘻的。 “拿去吃吧，给你爷爷奶奶留点。莹莹也一起吃。” 胡莹莹又开心起来，这是花生酥糖，很香很好吃的。 “谢谢陈叔叔。” “不客气。” 陈玲玲纠结了一下，抬着头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向南：“还要一段时间呢，你这段时间别去医院了。” 陈玲玲点头，心情低落，“好，我也不想去的，妈妈不喜欢我。” 傍晚，陈家人陆陆续续下班回来了。 陈向南从医院回来后，就坐在窗下，呆呆的，不知道发什么愣。 陈向红早就煮好了饭，等他们坐下就能吃了。 最近他们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有好事者想看热闹的都凑上来问。 夏老太基本上不理他们，只跟尹老太说了点自己家的事，免得她担心。 只是，那老太太死活不相信她已经支棱起来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给家里人当牛马的人了。 她把门关好，舀水洗了手，才坐下。 “春苗还好吧？”夏老太问道。 虽说她是这么个宁死都要帮扶娘家的人，可总归还是他们家的人，是老二的媳妇。 她看不上对方，也气愤她要拖玲玲下水，可人都在医院了，若是不闻不问的，在外人眼里总是会觉得他们太冷漠。 陈向南放下筷子，“爸妈，我想离婚。” 餐桌上一片静谧，气氛可怕到连宝元一个小孩子都不敢吃了。 第39章 想离婚 “离婚？”老陈头瞪大了眼睛，“你要离婚？” 陈向南正襟危坐，“对，我要离婚，我跟她过不下去了。” “这……”老陈头烦死了，“离婚说出去多丢人啊，到时候大家都会来看我们笑话的。” 陈向南：“现在我们的笑话也不少。你看玲玲，这么小的孩子三天两头被拉去干活，旧伤添新伤，再不离婚，我怕玲玲……” “而且，她眼里心里除了她娘家就是生儿子，这两件事对她来说是头等大事，玲玲是她女儿，她把人给她娘家当驴使，我是她男人，她把我当生儿子的工具。” “我跟她结婚这么多年，她给我补过一次衣服，做过一次鞋吗？一有空她就往娘家跑，我刚把工资给她，她转头就给她娘家了，门辛辛苦苦一个月，到头来全给她娘家做贡献了。” 老陈头小声说：“你那点工资本来就不多，还没我一个零头多。” 陈向南：“爸！我现在说的是这个吗？我工资再少，她也不能全拿去给娘家啊，都拿走了，我们三个喝西北风吗？” 老陈头：“哦，你们不是也没喝西北风吗？你们是一家三口吃我们的。” 陈向南：……他爸行不行了，年纪大了脑子有问题了不成？他说的重点明明就是董春苗心里没他、没陈玲玲，不是吃谁的饭花谁的钱。 气死了！ 陈向南：“我真的想离婚，爸，你别捣乱。” 老陈头耷拉着眼皮，偷偷用脚踢了踢夏老太，眉毛动了动。 你也劝劝他啊。 夏老太闷头吃饭，就当没注意。 老陈头战术性咳嗽一声，“老婆子，你怎么想的？” 夏老太没办法，只好抬起头，“日子是他们两个过的，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想。” 上辈子，也有这个事情出来，她被老陈头当枪使。老陈头不愿意他们离婚，就让她去反对。她反对得很激烈，甚至到了要死要活的程度，用孝道压制住了老二，他没有离婚。 后来，每次他们一吵架，老二就怪到她头上，年纪越大，她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所以，这辈子，她绝不会参与他们之间那点破事。 老陈头不满地敲了敲桌子，“怎么是他们两个过，那是我们一大家子过，他要是离婚了，我以后上班怎么抬得起头来？” “人家问我，你家老二离婚了啊？哎哟，这可真是的，年纪轻不好好过日子，离婚干什么，你家玲玲以后怎么办啊。这种话一说，我的脸往哪里放？” 夏老太舀了碗汤，“你可以低着头上班，是他离婚又不是你离婚，你要这种脸干什么？” 老陈头：……不是，这死老婆子怎么回事？离婚可是大事。他说的是丢脸，什么低着头上班，说的都是些什么。 这一刻，陈向南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他刚刚被他爸劝解的时候，就是这个心情。 他妈，不愧是他妈！！ 老陈头气呼呼把筷子一扔，转身就回屋躺在床上大喊：“不吃了，气死了还吃什么饭。” 夏老太喝完汤，把碗一推，“向红，妈给你去做件衣服，过两天就要面试了，你那几件衣服破成什么样了，快走。” 她火速把陈向红拉出战场，边散步边来到了河边。 “妈，我衣服挺好的，你之前还给了我一块布，不用买。”陈向红推辞。 “买什么买，供销社都关门了，怎么买？”夏老太笑眯眯的，“你是不是傻子，你在那，等会你爸要发飙的，咱们不要去掺和你哥嫂的破事，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陈向南也吃完了饭，他爸很不同意他离婚甚至说出了离婚就断绝关系的话来。 他妈，态度不明，似乎就是让他自己做主的意思。 大哥大嫂也是劝他别离婚的，小妹还没表示出态度就被他妈拉走了。 全家人反对最坚决的就是他爸！ 先搞定玲玲，再搞定他爸，或者让董春苗主动提出离婚？ 好像还是搞定董春苗容易一点，董家一群吸血虫如果发现以后他们再也拿不到一毛钱，也见不到女儿了，首先就会发疯。 他们依附在董春苗身上很久了，一家人都没什么本事，如果这个血包没了，他们日子就会很难。 如果，他们发现不但吸不到血，还因为他这个女婿得罪了一些混子，时不时就要挨打。他们家那么宝贝儿子，肯定迫不及待地就要跟他离婚。 董春苗还会哭着求他跟自己离婚，绝对会这样。 陈向南准备出门去看看董春苗，刚打开房门，就发现她正准备进来。 “出院了？”陈向南按兵不动。 董春苗摇摇头，“向南，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爸妈，我哥哥，他们在医院没钱缴费，只有五天的住院费了，不交的话，他们就要被赶出去了。” “我没钱，我还欠了别人钱。再说了，他们不是都已经做过手术了吗？到时候在家里养着就行，能花多少钱？”陈向南摆摆手，他是真的没钱了，不过就算有钱他也不会拿出来。 “不行啊，在家里哪有在医院方便啊，万一有个什么事，叫医生也方便啊。”董春苗恳求道，“再让他们多住几天，最多半个月，我再让他们回家，好不好？” 董春苗这张脸就是优秀，当时他一看到她就觉得好看得不像真人。但凡她不糊涂，但凡她在帮娘家的时候，也能想想他和玲玲，他都不会想跟她离婚的。 他差点就心软了，该死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不能再被迷惑了，他们董家的人就像是张着大嘴的怪兽，随时都要咬下他一块肉。 董春苗要哭不哭的，泪珠子坠在眼眶里，鼻头微红。她真的觉得她男人是个再狠心不过的人，明明他们是一家人，他却把她的亲生父母、亲生哥哥视为洪水猛兽。 这次他们家的祸事，都是因为他，她都这么求了，可他就好像把人当笑话看一样。 她轻咬下唇，“你别后悔。” 随后，转身就跑了。 第40章 砸门 夏老太和陈向红回来的时候，家里没有动静了。 她跟陈向红对视了一眼，就洗澡去睡觉。 “嗯？怎么打不开？”夏老太使劲推门，门颤动了一下，却没有打开。 “死老头，多大人了，还锁门？赶紧给我打开？。”夏老太大怒，就没有这么办事的，又不是她要离婚，是老二啊。 老二要离婚，你朝他发脾气啊，把气撒她一个老太太身上干什么？ 夏老太很生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赶紧把门打开！” “死老头，你听到没？” 屋内没有声音，那死老头当她的话是放屁。 夏老太左转转右转转，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把很久没用过的砍柴刀，妈的，老娘不劈了这个门。 陈向红看到她妈似乎气疯了，连刀都拿在手上了，赶忙过去阻止，“妈，爸锁门就随他吧，你跟我睡，刚好我们娘俩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们聊聊天，别给自己气坏了。” 夏老太反手将陈向红一推，“你自己回去睡觉，你爸那狗东西这是给我脸色看呐，真当我怕他吗？” 她举起柴刀，没有丝毫犹豫地劈向了卧室门。 年份已久的木门随着这一劈，从中间裂开了一点。 屋内的老陈头也没想到这死老婆子真这么虎，就这么直接劈了过来。如果他贴在门上，他是不是就没命了？ 老陈头的心脏突突跳，死老婆子是真的不想跟他过日子了？修门不要钱吗？她现在连钱都不心疼了啊？ “夏月娥，你疯了？”老陈头在屋内大叫。 透过被劈开的门的缝隙，夏老太死死盯着老陈头叫嚷着，“来，你再给我锁门试试，你再锁呢？” 老陈头被气的心脏疼，怕这老太婆再给门来一下，只好打开了锁。 陈向东夫妻两个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吵醒，陈宝元和陈玲玲两个小孩被吓得大哭。 “这是怎么了？什么情况啊？”陈向东打着赤膊出来，看她妈拿着刀，正值夜晚，倒真像个凶恶的母夜叉。 “妈，有话好好说啊，杀人是犯法的。”陈向东绕到她身后，想拿走她手里的刀，“妈，你是个有文化的先进老太太，可不能因为一时激动就把我爸杀了啊。” 老陈头心里苦啊，他就是发点小脾气，不就是锁个门吗，以前夏老太不也经常这么使小性子的吗，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夏老太一脚踢开来劝和的老大，又一脚踹开了门。本就岌岌可危的木门随着这一踹，被劈开的缝隙就更大了。 她举着柴刀，走进屋内。 老陈头心里也慌啊，她这样子，让他很害怕。 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老陈头咽了下口水，虽然很没面子，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老妻很明显就生了很大的气，他要是在梗着脖子跟她吵，说不定她那柴刀就到自己脖子上了。 理智上，他知道夏老太不可能杀人，毕竟她从年轻时候对他就很温柔。可能是最近她更年期到了吧，所以才凶悍了一点。 可是，他还是怕。 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血肉横飞的样子，老陈头大声认错：“我错了，我不该锁门的，是我不好，我不该把脾气发到你头上。我应该把气发在老二身上，我现在就去打死他。” 老陈头一个转身，就从夏老太身边绕过，很快就站到了刚打开门想看看发生什么事情的老二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老二捂着脸，睡懵的脑袋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痛感都迟缓了。 过了一会，他才不理解地问道：“爸，你干嘛？” 夏老太的凶狠目光还盯着他，老陈头如芒刺背，“你......你个小白眼狼，我跟你妈就因为你的事情，吵起来，你居然还睡得着？” 陈向南迷茫，“我离婚，你们吵什么？” 夏老太腹诽：没吵，就是她差点把这死老头弄死。 “为你操心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又挨了一巴掌，陈向南倔脾气也上来了，“为我有什么好操心的，我有董春苗那种媳妇，我才要短命了。” “你离婚，以后我和你妈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夏老太反驳：“我可没有，我堂堂正正做人有什么抬不起头的。” 老陈头转头看了她一下，“啧”了一声，夏老太立刻怒瞪，老陈头又怂怂地不敢说了。 “反正不能离。”老陈头这样说道。 “我妈都同意了，你凭什么不同意啊，你怎么比我妈还扭捏？”陈向南也烦啊，大半夜的就因为这个事情扇了他两巴掌，现在还要跟他吵架，他妈莫名其妙的拿了把刀，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哦，还有他大哥，坐在地上抱着腿，跟傻子一样。 夏老太：“我没同意，也没不同意，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反正是你媳妇，不跟我过一辈子的，我可不愿意做那种惹人嫌的老太太，天天控制着你们。” 老陈头指了指自己，“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就是那种惹人嫌的老头了？” 夏老太瞪大眼睛，“你朝谁吼呢，你遭不遭人嫌弃还用我说？你难道自己不知道？” 她把柴刀往桌子上一放，拿脚踢了下陈向东，“老大，你滚回去睡觉吧，我又不可能真把你爸杀了。还有向红，你也回去睡觉。” 陈向东傻愣愣的，“哦。” 陈向红：“好吧。” 她转了转脖子，将破门一关，倒在了床上，万事不关心，很快就睡着了。 屋外，老陈头很愤怒，儿子跟他顶罪，老伴也跟他抬杠。 他可是一家之主，哪有一家之主活得这么窝囊的？ 难不成以后，他都要听死老婆子的话，他在这个家里不能做主了吗？ 那他在孩子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信，以后谁还会把他放在心上。 老陈头怒气冲冲想跟夏老太掰扯，然后他发现，这死老太婆把门锁了。 这回轮到他被锁在外面了，他目瞪口呆。 他想学着夏老太的样子去劈门，可总归是老实人，他心疼钱。 这门补补还能用，要是他再砸一下，那整扇门全都要换了。 老陈头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 第41章 捉奸 老陈头勉强跟刚挨了他巴掌的老二睡了一晚上，他倒是睡得很香，可苦了陈向南了。 天蒙蒙亮，陈向南实在躺不住了，他爸的呼噜声直刺他脑门，幸亏玲玲跟他小妹去睡了，不然她也要睡不好。 他起床，去厨房喝了口水。 大门有轻微的声音，陈向南有些紧张，莫不是小偷？ 他马上昨晚上被他妈用得虎虎生威的大柴刀，放轻脚步朝门边走去。 门被打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是陈向北这死孩子！他举起的手放了下来，把柴刀放回原位。 “二哥，你干嘛，吓死我了。”陈向北惊恐小声叫。 “你干嘛呢，你这几天去哪儿了？”陈向南看到他，头更疼了。 自从陈向红回来，他都没怎么见过他，不知道又跑哪里野去了，家里发生这么多事都没见他回来。 “我找我朋友去玩了，没钱了就回来了。红糖呢？”陈向北正在厨房掏柜子，他记得里面有红糖，他想喝甜滋滋的红糖水。 “别翻了，这里面除了红薯土豆，别的什么都没了。”陈向南把柜门关上，最近他们家吃得不错，他妈舍得放料，红糖早就没了。 “啊！我快饿死了。”陈向北蹲在地上，“哥，你给我点钱呗。” “想得美。”陈向南拍了下他脑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糖，“诺，你侄女的糖，吃一颗吧。” 陈向北把糖塞进自己嘴里，“谢谢二哥。” 他起身，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随后又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陈向南抬了抬眉毛，“你怎么怪怪的。” 陈向北犹豫了一下，问道：“二哥，我二嫂在家吧？” 陈向南：“没有啊，她在医院。” 陈向北脸红了起来，像是愤怒又像是脸红，“哪个……哪个医院？” 陈向南指了指东南方向，“那咱们附近那个。” 陈向北绝望了，觉得自己嘴里的糖都不好吃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哥，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我没看清楚，我真的不能保证是二嫂啊，……就是……” 陈向南皱眉，“好好说话，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陈向北深呼吸了一下，低着头，“我昨天晚上在医院看到二嫂了，她……她被人追着打，说她勾引人家男人，被当场捉奸了。”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快死了，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头顶被戴了绿帽子，绝对没有！ 他二哥……会气疯吧。 于是，他又补充道：“我不保证是她，有可能……我看错了，真的，我觉得我看错了，二嫂胆子那么小，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听到了头顶的笑声，他二哥笑的特别可怕，像一个……杀人犯。 陈向北害怕地眼泪都出来了，他二哥不会疯了吧？ 陈向南只是突然想到了，董春苗找他要钱的场景，离开前，她说让他别后悔。 所以，她为了报复，出轨了？ 这女人蠢的要死，哪怕出轨，立刻就被人抓住了。 他本来还没想好怎么离婚呢，现在好了，送上门来的理由。 陈向北大清早的就被他二哥吓了一身冷汗，看他样子不对劲，他嗷地一声，想进他爸妈卧室找人，结果，门推不开。 不过这声音太大了，倒是把老陈头吵醒了。 “你瞎嚷嚷什么？”老陈头睡得一身汗，本就不舒服，还一大早被吵醒。 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小儿子吗？ 老陈头拍了拍自己脑门，这几天事情太多，这小子又离家出走了，他们都没来得及找，当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压根没想起他来。 老陈头生出了难得的慈父心肠，正准备好好安慰一下小儿子呢，就听他说， “爸，二嫂好像给我二哥带绿帽子了，还被人捉奸在床。” 老陈头当场眼前一黑，“你再胡说我打不死你！” 陈向北立刻窜到了他二哥身后，“我没胡说，我在医院看到了，他们打得可激烈了，二嫂头发都被扯下来一大片。” 老陈头哆嗦着手，“你确定？” 陈向北：“当然……” 还没说完，他又想起了他可怜的绿帽子二哥，不敢将话说得太满，拐了个弯说，“……不是很确定，可能我看错了。” 于是，他被老陈头追得满大院跑，“没确定的事你竟然胡咧咧，我还是打死你算了。” 陈向北，委屈死了。 这么大动静，一家人陆陆续续起床了。 夏老太打开门，就发现小儿子被追回了屋子里，小声嚷嚷，“妈，救命，我爸要打死我，就因为我发现二嫂跟别的男人好了。” 夏老太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老大两口子也异口同声道：“什么？” 就连陈向红进厨房的脚步都停了。 全家人饭都没空吃了，让陈向红留下来看孩子，就准备去医院。 医院里，董春苗被堵在病房里，外面是医院保安科的人拦着不让其他人进去打她。 董春苗的出轨对象叫戴伟，此刻两人一起躲在病房里，外面带了一群人要打他们的是戴伟的媳妇。 “小娼妇，你就这么守不住寂寞，就那么点时间就要勾搭男人？” “你在外面勾搭了几个，恐怕我男人一个不够你用的吧？” “戴伟，你这个狗东西，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那根绣花针连几分钟都没有，就这样你还要出去找别人，那小娼妇知不知道你就几分钟？” “我现在就去革委会举报你们搞破鞋，你们就等着被游街吧。” 戴伟心慌啊，都怪他一时鬼迷心窍，被这个贱女人迷住了眼睛。 现在查的严，他要是真进了革委会，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想到这人，他看向董春苗的眼神就凶狠起来，要不是她，他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也不会刚好被抓到。 他下定了决心，立刻抓着董春苗的头发将人带了出去。 “好啊，你还敢出来。大哥、堂哥、表叔、表舅，给我打。” 戴伟大喊：“是她勾引我的，她还要我给她钱，她就是个出来卖的，跟我没关系啊，就是她勾引我的。” 董春苗不可置信地被抓着，头摇得像拨浪鼓。 第42章 绿帽 “我没有，我不是。”董春苗头皮生疼，她也很委屈啊，她刚流产，怎么出轨？ 只是躺一起了，又没真的发生关系。 她那天在陈向南那边碰壁后，满面愁容回去，在病房碰到了戴伟。 她是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这个戴伟这几天也帮了她不少忙，这回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化作知心哥哥，顺便帮着她骂陈向南不是个男人，她哪会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安慰着安慰着，就这么勾搭到了手，只是碍于董春苗身上还难受，没有实质性进展。 今天也是，两人互诉衷肠一番后，倒在床上，搂着一起睡觉，被突然过来看病的戴伟媳妇抓了个正着。 他媳妇也可怜，一个人在家里不但要带两个孩子，还要伺候戴伟瘫痪的老娘，干不了重活的老爹，不但要照顾家里，还要去上工挣钱。 都这么累了，她还能抽出空从村子里走来医院看自己男人，结果这男人背着她跟人好上了。 幸好这次是她娘家那头的亲戚来城里，她也算有个帮手。 “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你是苍蝇她是臭蛋，都不是好东西。”他媳妇结结实实的一扁担敲过去。 戴伟被打得乱躲，“杀人了杀人了。” “你们不许再闹了，公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护士长大喊着，他们保安科的到底有没有报警啊，现在乱死了。 戴伟媳妇听到这话安静下来，“什么？报警？谁让你们报警的？我男人要是被抓了，你养我们娘仨吗？” 护士长被揪着领子，想挣脱又挣脱不开。 这女人，力气可真大。 “放开，放开。”保安科的人把两人分开，怒斥戴伟媳妇，“你们来这里闹事，我们当然要报警。” 戴伟脸色也惨白，除了闹事，他们还搞破鞋了，这……会不会把他拉去枪毙啊，这该死的女人。 他气不过，一巴掌甩在董春苗脸上，她本来白皙的脸顿时通红一片，很快就肿了起来。 “啊，你……”董春苗哪怕此时这么狼狈，哭的样子也是好看的，我见犹怜的样子让看热闹的男人们有些不忍心，还帮着她说话。 “你一个大老爷们，自己做了坏事竟然把脾气发在女人身上。” “什么勾引不勾引的，我看说不定就是你强迫的人家。” “这女的一看就是个老实的，本本分分的人，哪像是会勾引人的。” “她要是会主动勾引男人，也不至于穿成这样破破烂烂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人家勾引你，你要是意志坚定还能被勾引住？” “我看就是你不怀好意，有坏心思，强迫了人家女同志。” “这位同志，你不要害怕，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 “是啊，我们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董春苗捂着被打的脸，低着头，散落的头发挡住了发红的脸颊。 听到热心群众的话，她自己也很懵。事实上，她就是勾搭了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发生关系，但是他还是给她钱了，她用这个钱给她爸交了住院费。 这个男人还说以后，他还要给她买雪花膏、买新衣服，还答应帮她照顾爸妈和哥哥。 戴伟说，他爱她，爱她的全部。 董春苗被这些甜言蜜语哄得很幸福，她觉得自己不该嫁给陈向南这个没本事还不给她钱花的男人，她的男人就应该是戴伟这样的。 陈向南要是听到这话，估计会气死。他没给过这女人钱吗？给了，然后第二天她把所有钱都娘家送去了。 他敢给吗？ 他没给她买过新衣服，没带她吃好的吗？可转头，她就怪他浪费钱，有这钱她能给她侄子做件好衣服了。 哪怕是已经给她买的新衣服，她都能拆开做成别的送到她娘家去。 陈向南哪里还会给她花钱啊，这不是大冤种吗？ 董春苗想了很多这两天她觉得幸福的事，然后被那一巴掌打碎了。 如果她承认的话，她会跟戴伟一起去改造，说不定还要游街。可如果不承认，那么犯罪的只有戴伟一个，说不定她还能拿到赔偿。 这一刹那，董春苗就下定了决心。 “就是他，他强迫我的。” 群众们发出了惊叹，竟真是如此。 董春苗泪眼朦胧望着怒气冲天的戴伟，她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事她家怎么办？戴伟这么爱她，一定会理解她的吧？ 戴伟快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是你一直往我身边靠，跟我说你有多苦多闷，让我陪你说说话，你还说不是勾引我？” “你还问我要钱，你说你男人不给你钱，你爸妈住院生病他都不给你钱，你还说你男人是个孬种，是个没出息的，不像我这么有男人味！” “这还不是勾引，这还不是暗示吗？” 董春苗顶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使劲摇头，“我没说过，我没说过的。” 可是再多的辩解，她也辩解不出来，因为她真的说过，她怕自己露馅了。 此时，公安来了。 来的路上，他们就听说了这次事情，立刻就要带他们回去。 董春苗呜咽哭着，柔柔弱弱地站起来，“我真的没有勾引他，都是他强迫我的，我不想的，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 众人都为之动容。 “我的女儿。”董春苗母亲看到她被公安扶着，心里都慌死了，“怎么了啊，到底是怎么了？你才刚流产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董春苗的事情，不过此时她是受害者。 董春苗母亲眼珠子转了一下，立刻就知道她跟戴伟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观察了下周围，果然在护士台附近看到了黑着脸的陈家人。 刚刚那么热闹，陈家人却觉得比吃了屎还难受，他们没脸出去，也不想叫人发现他们是董春苗的婆家人。 特别是陈向南，刚刚他都听到了，董春苗这个该死的女人，说他没用！！ 虽然这女人不承认，可陈向南跟她生活了好几年，她是个什么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董春苗不但给他戴绿帽子，还说他没用！ 该死的！ 第43章 被迫? 董春苗母亲心虚了一下，随即想到陈向南身为她家的女婿，竟然不给他们钱，如此无情无义的男人，被绿了也活该！ 她闺女长得这么好看，有的是男人喜欢，有的是男人愿意为她花钱，当初就不该嫁给陈向南这个没出息的。 花他点钱就跟要他命一样，抠门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董春苗母亲哭喊着，“我女儿刚流产啊，能不能在这里调查啊，她是个老实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她身体都没养好呢，怎么勾引别人？” 公安犹豫了一下，按理说他们是要把人带回去调查的，可现在情况特殊，对方是一个刚流产的妇女，他们也不能这么不人道非要人出院。 于是，他们同意了，两人带去了医生办公室，开始例行询问。 门外，董春苗母亲哭诉自己女儿多可怜，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儿子，每天胆战心惊就怕婆婆不喜丈夫不爱，好不容易怀上了，结果累着了，又流产了。 大家纷纷都感到同情，对她口中女儿的婆家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家，居然能把人累病了。 一旁听着的陈向南，真的要忍不了了。这是在他家累病的吗？这明明就是无底线帮扶娘家累病的啊。 董春苗母亲也看到陈向南气的脖子青筋都出来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很容易让大家产生误会。 她怕，陈向南这个畜生又找人打他们，他这人阴损得很，他们可经不起再被打了，伤上加伤，真的会死的。 她马上解释道：“我女婿和亲家母倒是挺好的，也不催她生，就是她自己心里压力大。我女儿孝顺啊，嫁人了也想着我们，偶尔还会来给我们帮忙。” “你们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呜呜呜……”她假哭了起来。 “诶，这该死的男人。” “公安同志，你们可要严惩不贷啊。” “瞧着男的面相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真是可怜这闺女了，到时候她丈夫心里不得膈应死？” “万一跟她离婚……” “天呐，那她可怎么活啊。” 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的，又是同情董春苗，又是唾弃戴伟的，热闹极了。 戴伟带着银手镯站在一边快气吐血了，“放弃，我没有强迫她，我没有！她胡说，她就是想敲诈我的钱。” 戴伟媳妇也拉着公安的手，“对，我男人绝对没有这个胆子能强迫别人的，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敢强迫别人啊？”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亲眼看到他们睡一张床呢。” 戴伟媳妇恶狠狠回答：“那也是搞破鞋，绝对不是强迫。” 她见过村子里搞破鞋的，最多就是游街劳改，不会丢命，可要是强迫妇女，那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她家还得她男人赚钱养呢，真被枪毙了她还有什么盼头。 绝对不能说他是强迫！ 戴伟在一旁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媳妇，我真的没有强迫她呜呜呜～” 戴伟媳妇又是一扁担砸过去，“让你色胆包天，让你色胆包天，现在好了，吃枪子儿去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心里最害怕的就是戴伟死了。 求还是要说求情的。 陈向南此时站了出来，“您好同志，我是董春苗的丈夫。” 这句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一会，随后又更加热烈地讨论起来。 “出现了出现了，绿帽子丈夫。” “别胡说，人家好好的女同志被这恶霸看上已经很可怜了，别说是没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也不是人家愿意的。” “就是，你可不要为了一时嘴巴爽快就胡乱说话，要是人家丈夫真的介意，非要跟她离婚，你就造孽了。” “我看她真的不是自愿的，人家丈夫比那男的长的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穿的也体面，如果不是脑子抽了谁会出轨那样一个人？” 这句话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大家说话并没有避开戴伟和陈向南。 戴伟真的被冤枉的感觉六月飘雪了，那个臭娘们就是勾引他了，不然他本本分分的看病，哪有精力去想女人啊，可是这些人都是睁眼瞎，竟然说是他强迫的。 还说他的容貌比不上那娘们的丈夫。 戴伟不服，他长得比那个小白脸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可是从小到大都被夸长得方正的，那小白脸看着就感觉靠不住，那娘们自己也说了，这人抠门又没出息。 可恨这些人竟然说他才是那个丑的、坏的。 戴伟憎恨地瞪着陈向南。 陈向南也并不开心，他们每说一句，都像是重说一次他被绿了的事实。更何况那个男人，竟然还瞪他。他凭什么瞪，不但想勾搭他媳妇，还死不悔改。 “我想见见我媳妇。”陈向南说道。 在门外的公安点头：“麻烦再等一下，她等会就出来了。” “小伙子，你媳妇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你可不要对她有偏见。”有热心人民在旁边劝他。 陈向南微笑点头，“放心吧，大娘。” 他不会因为这个事对她有偏见的，他太知道董春苗是个什么东西了，刚刚就这么看了一会，他就知道董出苗是自愿的。 不是他有偏见，是事实就是如此。哪怕这些人全都不相信，可他和董春苗心里是清楚的，哦，还有那个戴伟，估计后悔的想死。 就像他一样，娶她的时候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没想到真的跟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这个宝贝里全是屎。 可是，他不能将事实说出来，就像他想跟董春苗离婚，可一直没有开口。怕的就是离婚对他女儿玲玲不好，怕她小小年纪受到非议，所以都两天了，他还是没想好怎么离婚。 虽然董春苗今天被发现了这样的丑事，可是他还是不能用这个理由离婚，不但不能用，他还要将错误全部推到戴伟头上。 陈玲玲绝对不能有一个搞破鞋的母亲，决不能！ 陈向南眼神担忧，说道：“我很担心她，我知道她不是自愿的。” 第44章 不想回家 在众人的赞美声中，董春苗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了，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陈向南。 她眼泪挂在脸颊上，见到他的一瞬间，脸上失去了血色。 他是不是都知道了？知道她那些肮脏的事了？他还会要她吗？ 她手紧紧攥着衣角，却不肯往前走一步，像个雕塑一样不动了。 “诶哟，你媳妇吓坏了吧？刚流产呢，就遇到这种事，估计怕呢。” 陈向南笑了笑，主动走了过去，牵起她的手，他握得很紧，让董春苗有点疼却也不敢挣开，他说：“别怕！” 明明是温柔又坚定的话，董春苗竟吓出了一身冷汗，比刚刚面对公安的审问都让她感到恐惧。 “医生，我老婆现在可以出院了吗？”陈向南问道。 医生看了看检查的单子，点了点头，“没什么事了，不过回家要好好养着。” 陈向南：“谢谢你了医生，那我去给她办出院。” 董春苗站在原地不动，拉住了陈向南的手腕，小声说道：“我......我不走，我家人还在住院呢，我......我要照顾他们的。” “哎哟，这闺女可真好啊，有孝心！” “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有良心，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好孩子呢。” “她爸妈可真有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 “乖乖，你自己身体还没好呢，你爸妈那边先别管了，把自己身体要养好啊，还年轻呢，以后还要多生几个孩子。” “是啊，你看看你们家还有没有别的亲戚朋友没，出点钱让别人来照顾一下。” “咱们医院也有这样的人，花点钱请人，可不能糟蹋自己身体啊。”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妈了，是你妈住院了吧，我看她就伤了一只手，能自理的不碍事，最多你们每天给她带点饭吧。” “你应该还有兄弟吧，让你兄弟和你嫂子弟妹来啊，你就好好跟你男人回家养着，放宽心。” 陈向南搂着她，向大家道谢，“她啊，确实有孝心，我也担心她身体呢，今天又受到这么大的惊吓，等会我就让她嫂子来医院。” “我老丈人一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踩了霉运，一家人都受了点伤，住院好几天了也不见她那两个嫂子。我老婆担心爸妈情有可原，就是有些不顾及自己身体了。她嫂子呢在家要看孩子，还要下地干活，可能一时没空照顾他们......” 说到这儿，他苦笑起来，“压力都在我老婆这儿了，她自己身体都顾不上了还要照顾爸妈，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哎......” “哎呀，这可不行啊，哪能让她照顾，她自己身体都差呢。” 董春苗母亲虽然对女儿不好，可对儿媳妇是好得不行，按她的话说，以后养老就靠儿子儿媳了，儿媳妇还要给他们董家传宗接代的，要是泪珠了，要是不对他们好点，以后他们董家人丁不兴旺了，等他们老了儿媳妇对他们不好了，这个责任谁担？ 所以，他们用起女儿来不心疼，可儿媳妇累一点心里可难受了。 这回，她听到陈向南似是而非的话，又发现看热闹的人们开始讨伐起她两个儿媳妇来，心里就不乐意了。 “我儿媳妇可是要照顾我孙子的，我孙子可是金贵的，可不能让他们受委屈。再说了，她们现在一共就给我生了两个孙子，以后还要生呢。现在要是累坏了，谁给我生？” “我女儿不就是流产吗？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金贵的，我当初生完她当天就下地干活了，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董春苗母亲还觉得自己这个理由非常充分，越说越理直气壮。 董春苗这个傻子还在一旁点头，“是的，我嫂子辛苦，不该来医院的。而且带着我两个侄子呢，小孩子是最忌讳来医院的。” 陈向南：“你董家生儿子是头等大事，你董春苗给我生儿子就不是什么大事了？我陈向南活该没儿子？” 董春苗这才想起自己是陈向南老婆，她也很想生儿子，她也想要有个自己的儿子，这样在她才能真正立起来。 她已经知道了，流掉的那个就是儿子，因为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的语气很惋惜，还让她保重身体。 如果是个丫头片子，医生怎么会这么说？ 所以，那一定是儿子。因为她的不小心，她儿子没了。 董春苗又想哭了。 （医生：......并没有，只是看她很悲伤的样子，怕她想不开才劝了几句。） 她几个嫂子身体金贵，可她们都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反而她本来能生儿子的，可是因为过度劳累，流产了。 她才是那个最应该“金贵”起来的人物。 她像是失了魂，喃喃道：“对，我也要养着，我也要生儿子啊。” “你侄子来医院，你怕小孩子忌讳。你女儿来医院，你让她伺候你爹妈？她才几岁，比你几个侄子还小吧？”陈向南也不再瞒着，她想立孝心人设、立好人人设都可以，他本来也不想说的。 可每次她提起娘家，他心里就生气，这就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娘家娘家，他也不是想让她跟娘家断绝关系，可她为了娘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顾他、不顾孩子，全心全意为娘家奉献，这他真的不能接受。 董春苗听到陈玲玲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能反驳，“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忌讳不忌讳的，我小时候村子里的人生下来是个丫头还有直接溺死的呢，我能把她养到现在，她就该感恩戴德了，让她干点活，你干什么这么激动？以后这丫头嫁出去了，跟我就没关系了。”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本来对她同情的心思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 当着公安的面，她就说这话。做她的女儿，这也太苦了啊，难怪她男人生气啊，这就是个拎不清的。 董春苗是真的不明白，她从小的教育就是女儿是别人家的，不用对她太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为什么她还要为娘家奉献，那是因为从小就被洗脑只有娘家人才是她的依靠，她的哥哥、侄子才是她在婆家的底气。以后她在婆家受欺负了，只有他们会帮她。 第45章 争执 “妹子啊，你这话可不对啊，不管男孩女孩，那都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更亲啊，侄子什么的哪里比得上亲女儿啊。” “女儿更亲爹妈，是小棉袄呢。反而男娃子外向，长大后就跟爹妈不亲的，有的还没女儿可靠呢。” “你这想法也太落后了，我一个老太太都知道话不能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你这样，你闺女多伤心啊。” “娘家人是要多走动，可也不能冷落你亲女儿和你男人啊，我看你男人不像是不讲理的，你这个想法倒是太伤你们夫妻关系了。” “是啊，他对你多好啊，我男人对我可没这么体贴，我要是流产了说不定他还黑着脸呢。” “昨天你小姑子还给你送饭了吧，我就住隔壁病房，看到了，里面还有肉呢。你婆家对你可真的没话说，那是顶顶好了啊。” “对啊，你低个头，道个歉，以后不要这么想了，好好跟你男人过日子，对你女儿好一点。” 董春苗一脸不服，她觉得这些人脑子有问题，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疼的？ 还小棉袄，呸，那就是个赔钱货。 “你们知道什么啊，我跟他结婚之后，他赚到的钱都拿在手里，一分钱都不给我，我又没有工作。如果不是去娘家吃饭，说不定我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别的了。” 董春苗呜呜哭了起来，“我嫁过来这么多年，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看热闹的人又被带偏了。 “她也挺可怜的，衣服破旧成这样，鞋子也烂了。” “我小时候看到逃荒的人穿的都比她好一些。” “看她扎头发的那根头绳，这也太破了。” “这孩子，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哪有这样的。” “一个大男人，连老婆都不养？” “难怪时常往娘家跑，待在婆家估计得饿死。” “小伙子，你这样可不对啊。你自己穿的倒是好衣裳，可也要留点钱给你老婆啊。” 陈向南：“是我不给她吗？刚结婚的时候，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她，第二天她拿到娘家去了。我妈她婆婆给家里人做衣裳鞋子，可从来没有落下她的，她呢，第二天就开始拆衣服给她小侄子做，有时候把新衣服直接拿给她嫂子穿。” “我妈的为人我们大院都知道，是最好不过的性子了，绝对不是那种磋磨人的婆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我们大院打听，我绝对不会说谎的。我们家还有买布的凭证，我大嫂身上穿的也是我妈买的布。她总不可能只给大嫂做，不给她做吧？” “反而是他们家，你们要是闲着也可以去他们村子里看看，离医院走路来回也就四个小时，他们家的条件可穿不上这么好的布料。可是你们看看我丈母娘身上穿的还有我大舅哥跟老丈人穿的，有些布料是特供给工人的，是我爸厂里的福利，本来是给我做衣服的布料，现在都在他们家。” 他说得有理有据，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刚刚开口过的董春苗母亲身上，发现她穿得果然比女儿好，而且裤子的花色也像是年轻女人穿的。 大家又站在了陈向南这边，开始声讨董春苗母女。 董春苗擦了擦眼泪，怒瞪他，“你是要逼我去死吗？” 陈向南早知道她是这种人了，跟她讲女儿也是他们的孩子是没有用的，跟她讲点正常人的话她也听不进去，跟她讲道理更是不行，这一下子发现说不过就要死要活的了。 他想起刚刚董春苗说的那些混账话，问道：“你刚刚说你侄子金贵，可你侄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董家人。你嫁给我了，你是我们陈家的媳妇。” 董春苗：“我侄子以后会帮我的。” 陈向南：“你刚刚不是说嫁出去的丫头跟娘家没关系了吗？你难道不是陈家出嫁的女儿？” 董春苗被绕进去了，“可......我以后只能靠他们啊，我不对他们好，他们怎么会对我好？” 陈向南：“你的意思是你男人我，靠不住？” 董春苗不吱声了。 陈向南气得要死，还是继续说：“你帮了你娘家这么多，他们帮你什么了，你能不能举个例子出来，哪怕只有一个。” 董春苗张口就想说，他们帮我的多了，对我可好了，可是她仔细想了想，却想不出具体的事情来。 董春苗母亲看情况不对，大家鄙夷的目光让她浑身难受，只好笑呵呵地打圆场，“女婿，春苗她身子还没好呢，你不要这么逼她啊。” “妈，我也没有逼她啊，我就是想让她跟我回家养养身体，我妈刚抓了只老母鸡，就是专门炖给她喝的。”陈向南收起僵硬的语气，缓缓说着，“妈，你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吧，嫂子们知道这事吧？我这几天过来都没见过她们，不会是她们还不知道吧？” 他故意这样说，她们怎么会不知道，他那几个朋友动手的地点就在他们村子里，他们那个村小成什么样了，村头喊一声，村尾都能听见了。 董春苗母亲心里恼，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成什么了，明明刚刚还是很友善的，这个女婿真是克他们家的，一来准没好事。 她两个儿媳妇哪里是不知道，当初受伤后，她特意让人给他们送到跟董春苗一个医院方便她照顾他们。 她还让自己那两个儿媳妇不用来，她们来了还要买饭、缴费，这花的可都是他们董家的钱。 她们不来才好呢，这些钱她这个便宜女儿都会想办法解决的。 要不是她这个女婿太抠门不给钱，她哪会撺掇董春苗这个傻子再找个大怨种男人要钱啊。 可刚拿到点钱，他们就被抓了。这点钱就够他们那些人一顿饭钱，还没等拿到更多的，董春苗就差点把自己折进去，真是个没用的。 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敢再让董春苗留下来了，不然真的要被人骂死，万一来个性格暴躁的又把她男人、她儿子打了，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会来的，她们会来的。”董春苗母亲勉强笑着，“我去看看你们爸。” 第46章 猜测 夏老太站在一边，跟老陈家的人站在一起，看陈向南质问。 本来，这事也算是他们家的事，他们应该出面的。老陈头这个死老头自己要面子，也觉得老二一个大男人要面子，就示意她出去帮老二。 她可不是以前的夏老太，哪里会去出头，她一个老太太也要面子的啊。再说了，她出去干什么？替儿子问儿媳是不是真的绿了他儿子？ 到时候她再跟人打起来，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脑子活络的老太太，到时候万一更糟糕，他们本来有理的也变得没理了呀。 她的脑子哪有老二聪明啊，瞧瞧，现在大家都站在他这边了。 不过，上辈子没出这个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出这事了。 上辈子，老二没陪他们去找向红，董春苗也没机会回娘家。她上辈子不是在娘家流产的，而是在家里被她老娘上门要钱，跟老二争执了几句后抢了钱后要出门回娘家送，结果被门槛绊倒，流产的。 上辈子，也没有她跟别的男人被捉奸的事情。 夏老太一时走神，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真实的。难道她的重生让很多事情轨迹变了。 因为陈向南不在，所以董春苗趁机又回娘家，导致她提前小产，之后又发生了这个事情。 戴伟在医院又吼又叫的，说他自己是冤枉那个的。他本来想的是把锅都推到董春苗头上，可没想到让自己背上了更大的罪。 他不但要坐牢，可能还会死，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戴伟老婆也在那边哭天喊地，带着几个亲戚拦着。他们本来是来看戴伟的，后来变成捉奸，最后又开始拦着公安办事了。 最后因为讲不通，一行人全被带到了公安局。 董春苗被陈向南抓着手，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脑子里，一会是因为娘家流产掉的儿子，一会又是陈向南问她娘家对她哪儿好的话，这两点让她一直以来将娘家视为依靠的信念崩塌。 直到进了他们自己屋后，陈向南将门关上，阴沉沉的脸色让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夏老太他们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回来了，陈向北这死孩子还不想回来，想去公安局看热闹，被夏老太顺手扇了一巴掌就老实了。 “妈，你说二嫂......”陈向北刚刚在医院看了那出热闹，给他整个人都看懵了。 “我二嫂应该没有给我二哥戴绿帽吧？” 夏老太白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 老陈头和陈向东两口子在后面默不作声。 祝文英倒是觉得，她这个弟妹跟那个戴伟有一腿，不是被迫的那种。 照着董家人的性子，住院的费用他们是不够的的。他们和董春苗手里的钱最多就给他们付手术费和没几天的住院费，就连出去买个饭他们应该都不舍得的。 可是刚刚董春苗她老娘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碗汤，她眼睛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医院旁边国营饭店鸡汤。尽管她拿了张纸挡住了，可漏出来的缝隙还是让她看到了汤的眼色。 她没结婚前去吃过一回，那个鸡汤是那边国营饭店的特色，任凭谁家都是熬不出来那个颜色的，据说是饭店大师傅的拿手绝活。 这汤，可不便宜啊。 那董家老娘们不可能舍得花钱买这个，哪怕是她心里最金贵的小孙子，她都不舍得的。 可这回，她拿着这么一碗汤意味着什么？ 肯定是那个野男人买来哄她那个二弟妹的，她二弟妹又是个傻子，有好东西自己不喝也不给亲闺女喝，更不会给二弟喝，但是给她娘家那几个废物喝，她是顶顶乐意的。 她这二弟妹是整个大院出了名的好看，用那张脸骗个男人那可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过她胆子小，本来是不会做这个事的。可祝文英觉得，她那对亲生父母跟她不一样，他们只希望从女儿这里拿好处，是不会管她死活的。 如果住院的钱都不够，他们会不会恶意怂恿二弟妹干点人人唾弃的事？ 她二弟妹本来就是个糊涂蛋子，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她那脑子跟瓜子仁似的，满脑子就是听她父母的话，为了讨好她父母，什么做不出来？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我的老天奶，祝文英越想眼睛睁越大，忍不住她就捂住了嘴巴，怕自己发出惊讶的声音惹得她那恶婆婆扇她大嘴巴子。 她现在，也学乖了啊，没看到刚刚小弟就挨打了吗？ 无形之中，祝文英参透了事实的真相。 这事，如果是发生在别人家，祝文英肯定是要跟别人分享分享自己的猜测的。可惜了，这事发生在他们自己家，说出去也不好听，她最多也就只能跟陈向东分享一下自己的猜测，其他人那是一个字她都不敢说的。 屋内，董春苗一言不发，就这么呆坐在床上，任凭陈向南怎么质问，怎么嘲讽，她就是一句话不说。 “你以为你跟我这么僵持着，我就不知道你干的那些烂事？”陈向南再聪明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他那番话把要进局子的错都推到了那个野男人头上，董春苗不会有案底，影响不到他们家。可后面那些被气得揭穿她老底的话，到底是影响了她的名声。 以后陈玲玲说亲的时候，人家会不会嫌弃她有一个这样拎不清的妈，会不会怀疑她遗传了她妈这样只会帮娘家的性子，会不会婚事艰难？ 虽然她才几岁大，可这大院住的人以后都会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谁家发生了什么，哪个不知道？ 离婚，他现在倒是想离婚，可刚刚在医院那么一闹，他转头就跟董春苗离婚了，人家会怎么想？ 本来，他在大院人的眼里就是个挺好的男人，哪怕媳妇拎不清也不跟她吵，不给她钱也情有可原。然后，他在医院说相信董春苗是清白的，表现得不在意这种事。 如果离婚，他们是不是立刻就想到董春苗跟人真的不清白了，这以后怎么办？ 人公安都顾忌她刚流产又遭遇这种事，怕她寻死去不敢让她去公安局再次受到人们非议，他就算要离婚也不能在这个档口下啊，这也太薄情寡义了点。 第47章 都是陈玲玲的错 陈家今夜格外安静，闷不作声吃了饭，也没人去喊老二两口子。 各回各屋后，老陈头就生气了，“你平日里倒是骂这个打那个的，这回怎么在医院不出声了？老二一个人孤军奋战，你怎么就不知道帮帮他？” 夏老太站在床边收拾着洗干净的衣服，“你也算是个男人？” 老陈头一听怒瞪，大骂道：“我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我不是男人能跟你生四个孩子？” 夏老太：“你也就这点能耐了，但凡家里出点事，你就让我出头，自己躲在我后面当缩头乌龟，这也叫男人？” “我看你都不如老大，人家至少还知道护着他媳妇呢。你每个月交点钱鼻孔就朝天看了，饭一吃完，就把碗推开，背着手出去抽烟。你除了交那点钱，除了生孩子的时候抖了两下，你还有什么用？” “家里面，里里外外不都是我在操持。我跟老爷们掰扯，跟老娘们打架的时候，你躲在后面说几句‘别吵了、别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除了说这个你还干什么了？” “该我们的东西我跟人家争取的时候，你在和稀泥，我被你当枪使用的时候，你还要和稀泥。我把好处争取过来了，你还要我给人家道个歉。好人全让你当了，我是那个恶老太婆，你是那个讲道理的老头。你现在还怪起我来了？你的脸皮是比城墙还厚啊。” “你要是这么心疼老二，你怎么不自己上，叫我上算什么男人？” 夏老太往下瞥了一眼他，不屑道：“你没种。” 老陈头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人指着他鼻子这么骂过他，他一时之间就忘记了之前夏老太扇他的那几个巴掌，愤怒充斥着脑子，他站起来推了夏老太。 他，推了夏老太！ 如今的夏老太可不是那个忍气吞声的，其实她也有些懵了，她跟这死老头结婚这么多年，对方就没有跟她动手过。 所以，他推的这一下，夏老太也生气了。 老陈头还正在愤怒当中，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个密集的耳光打懵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夏老太的连声质问。 “你还敢跟我动手了？” “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跟家里女人动手。” “怎么，我说到你痛处了？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 “你跟咱们大院马大爷家的男人一样，都是挨打女人的孬种。” “还敢打我，还敢打我，我今日就跟你拼了。” 屋内动静太大，陈向北这熊孩子本来是想出去找他朋友玩的，听到这动静马上就推开门了，他是真的怕他爸打他妈啊，他爸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跟他妈计较，这也太不男人了。 可呈入眼帘的，是他妈骑在他爸身上，左右开弓，他爸到处躲着，不小心碰他妈一下就会引起他妈更剧烈的打。 “我没打你啊，我没打你。”老陈头被打得眼睛不敢睁开，生怕这死老太婆给他眼睛来一下，他要是真的瞎了就完了，所以他也就没有看到门口站着的目瞪口呆的陈向北。 夏老太：“你还没打我？那你推我这一下是什么意思？啊，你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在家伺候你，我还做错了是吧？你居然还推我，你推我！” 陈向北回过神来，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他妈现在就像一只暴怒的恐龙，谁过去都会被揍吧。 可是让他亲眼看着他爹被打得求饶，他也做不到，于是他闭着眼大喊，“妈，别打脸，我爸明天还要上班的。” 夏老太理智回笼了一点点，也不往他脸打了，开始往其他地方揍。 老陈头听到陈向北的声音，反抗都没力气了，他以后在家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威信了，他软软地躺在地上，随便夏老太怎么打他。 他好像没死，又好像已经死了。 他忘记了，之前在老大老丈人家里，已经当着他们的面被打过了，照这么算，他的威信、他的面子在家里人中已经一丝不剩了。 他不反抗了，夏老太也就不打了。这打架嘛，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刚刚老陈头推他，她就必须要立刻把他打服，她要是没有出先手，谁知道老陈头下一步是不是巴掌扇她脸上了。 今日，她夏老太很不错。 “你大晚上的站在这里干什么，洗澡了吗？”夏老太打量着小儿子，“穿得这么整齐，你是不是又要出去跟你那几个朋友玩？” 陈向北最不乐意夏老太说他朋友，他朋友怎么了，他们多好啊，干什么都会带着他，有吃的也会分享给他吃，是真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铁杆好兄弟啊。 他想反驳、想表达不满，可看着他爸像是一滩泥一样躺在地上，他再没脑子也不敢真的说出来，不然今天晚上像一滩泥一样躺在地上的不止他爸，还有他了。 “没，我不出去，嘿嘿。”他在夏老太的注视下，委屈地回了房间，准备晚点再溜出去。 半夜，陈向南也说累了，已经躺着睡着了，陈玲玲跟陈向红睡一起了，怕她听到不好的话心里有阴影。可董春苗却辗转反侧，刚刚她听到陈向南跟她说离婚了。 说实话，她是不想离婚的，特别是她刚刚有些想明白了，她原本以为对她很好的娘家并没有那么好。如果离婚了，她不但找不到比陈向南更好的男人，还有可能被娘家嫁给一个很烂的男人换取高彩礼。 她心里很不安，不但怨恨上了她娘家，更怨恨上了陈玲玲。 如果不是陈玲玲这个没用的东西，干点活都干不明白，她哪至于亲自走过去骂她，最后滑倒了，流掉了一个儿子。 如果她现在还怀着孕，陈向南怎么着也会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给她父母出医药费，她就不用听她妈的话勾搭那个戴伟，也不会被他老婆抓到，也不会惊动公安，更不会给陈向南戴上绿帽子。 归根结底，董春苗认为，都是陈玲玲这个赔钱货的错。她对陈玲玲的恨意超过了她娘家。 第48章 葬礼 第二日，陈向南起床。 他今天必须去上班了，从陈向红下乡的村子回来后，他还没上过班呢。再不上班，他一个临时工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他嘱咐陈向红看好孩子，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陈玲玲被董春苗带走，也不要让她们单独相处。 陈向红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嫂脑子有病，是真的会伤害到陈玲玲的，立刻保证不会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 几个大人除了董春苗都去上班了，陈向北这孩子吃了饭就往外跑。 “玲玲，宝元，等会姑姑给你们做好吃的锅巴好不好？” 两个孩子笑得开心，锅巴又香又脆的，没有孩子不爱吃。 董春苗见没人理她，她就一个人跑了出去。昨天晚上她一晚上没睡，一会是戴伟在公安局接受调查，担心自己被查到；一会又是陈玲玲克她，还克她娘家，她全家死了就剩下她一个还被陈向南离婚赶出去。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可心里实在害怕。 她直接来到了公安局，想问问情况，可那边告诉她还在调查，等有结果了才能告诉她，她只好放弃，转而去了医院。 虽然，她现在对娘家有意见了，可是遇到问题，她还是习惯性地找娘家人出主意。 医院里，她两个嫂子过来，见到她就阴阳怪气，说她心中只有婆家，根本不顾自己亲爸妈、亲哥哥死活。 董春苗母亲又给她洗了个脑，她就又跟娘家和好了，忙上忙下的待了大半天，她才出来。 戴伟媳妇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她刚刚也去问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才有个好心人告诉她，戴伟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也是劳改到死，因为现在抓这个实在是严。 戴伟媳妇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两个孩子那么小，公公婆婆身体都不好。昨天她走回家，说了这个事情后，她公公婆婆还怪她把事情闹大了，不然公安怎么会知道呢？ 如果不是她，戴伟就算跟那个野女人真的有什么，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那个长年躺在床上的婆婆还用尽力气拿了个杯子砸在她头上，她头都破了。 两个孩子也哭着，说要爸爸。 戴伟媳妇觉得自己都要活不了了，昨晚在家里待不下去又匆匆进城了，在公安局门口坐了一夜。 她公公也来了，就怕以后都见不到儿子了，趁着这个时候想看看。 可惜，公安不让。 戴伟是他们全家人的顶梁柱，全家人都靠他那点钱养活的。如果他真的去劳改了，或者真的被死了，他们一家人最后也是个死字。 她公公昨晚甚至还说，如果戴伟死了，他就把她也杀了，反正迟早要死，他不会让她有机会改嫁的。 戴伟媳妇怕的不行，想回娘家她公公也不让，就这么在公安局附近走走坐坐。 “爸，我看到那个女人了。”戴伟媳妇恶狠狠盯着前方的女人，咬牙切齿道。 “哪个女人？”她公公眯着眼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就是那个戴伟勾搭的野女人，就是她害得戴伟进局子的。” 她公公盯着董春苗，“是她？” “对，就是她。” 她公公比她还激动，他甚至不想思考任何后果了，哆嗦着走到董春苗面前，捂着胸口指向她，“你......” 董春苗不明所以，“怎么了，大爷？” 对方没有理会她，又走到了一边。 董春苗以为他认错人了，她也没看到戴伟媳妇，没想什么又继续走。 还没走几步，后脑勺传来一阵闷痛，随后又是几记重击，她倒在了地上。 “啊......杀人了......” 她听到有人这么喊着，随后陷入了黑暗。 陈向南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他才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家里又出大事了。 董春苗，就这么死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昨晚他还跟她吵架呢，他还在烦恼离婚的事情，在恼她对孩子跟自己漠不关心。 昨天，他还在这家医院的走廊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问她。 可现在，她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病床上，上面还盖着白布，马上就要被推到停尸房了。 后脑勺的血迹被擦掉了一部分，可白色的床单上还是留下了不少发黑的血痕。 他缓缓揭开白布，董春苗闭着眼睛静静躺着。漂亮的脸蛋此时也开始发灰、发青，她流了很多血。 他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虽然他想离婚，可并不想董春苗去死。 现在她死了，凶手被抓了，正是戴伟的亲爹，那个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有指望后，就要拉董春苗这个害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野女人垫背。 影响太恶劣，据公安那边说戴伟他亲爹肯定会枪毙的，戴伟的结果也刚出来，去劳改三十年。 戴伟媳妇听到这个判决，连夜回村扔下两个孩子跑了。 “难道他们不赔钱吗？”董春苗母亲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死死拉着停尸房外的公安，追问着。 “我女儿死了，凶手一家不赔钱吗？那她不是白死了吗？我可怜的春苗啊~” 哪怕女儿死了，她听说后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开始追问赔偿的事情，他们董家几个男人更是连面都没出，似乎死个女儿跟死个鸡鸭差不多。 “对不起，凶手家里也没钱，赔偿不了。”公安一板一眼地回答，虽然严肃，心里也不免为里面的女人感到悲凉。 连最亲的母亲都只看重钱，她这辈子也太苦了，根本没有人爱他。 陈向南觉得还是有的，以前陈玲玲就很爱她这个母亲，可后来，也不爱了。 等夏老太他们到的时候，董春苗就放开了公安，转而问他们要钱。 “亲家母，我女儿好好的嫁到你们家，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我跟她爸怎么活啊，你们也有责任，你们要赔钱的啊。” 夏老太一脚将人踢开，“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女儿来医院照顾你家那几个废物男人，不小心被戴伟看上了，所以才有了这个祸事的，我看你才要赔我家老二吧？” “我家老二好好的一个男人，就这么死了老婆，人家要是说他克妻，以后他还怎么娶老婆？快点，赔钱！” 董春苗母亲愣住了，怎么还有比她不要脸的？ “我是死了亲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冷漠，你没有心吗，你没有女儿吗？” 夏老太：“我有女儿，我有心，所以我第一件事是看我那可怜的儿媳妇。你呢，你见过她了吗？” 董春苗母亲：“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她慢吞吞走进来，见到董春苗的尸体，她心里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她女儿是真的死了。 以后她不会拿着钱叫她给侄子们买点糖吃了，也不会轻声细语地让她歇着，自己利索地干活了。 她不会再心疼她了，她没有女儿了。 董春苗母亲突然变得呆呆的，站在那边，像是失了魂。 第49章 面试 他们操办了董春苗的葬礼，虽然中间董家的人也来闹过，最后被夏老太和她几个儿子合力打了一顿后就老实多了。 陈玲玲哭得很惨，差点晕过去。毕竟是亲妈，对她不够好那也是亲妈，哪有不伤心的。 可是，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陈向南后面上班去，因为走神出了好几次差错，最后工作还是没了。董春苗的离开，对他们父女两个到底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 不过，虽然丢了工作，他靠着那几个认识的朋友，竟做起了黑市的生意。他去附近的乡下收点农产品或者野味，再拿回城里卖掉，倒是赚得快赶上他爸了。 不过风险也大，万一被抓住了，他就死定了。 所以，他一点消息都不敢透露给家里人，只是每天早出晚归的，瞧这个架势，倒像是上进了。不过，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陈玲玲依旧还是让陈向红带着，不过陈向红这几日正要准备去供销社面试，来了这么些日子了，终于要到面试的时候了，她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大多数都是二哥家的事。 “向红啊，明天面试你别怕，我让你嫂子去她那边给你托关系了，不管怎么样，你比其他人的机会多一点，没事的。”夏老太拉着她的手，“不管能不能成功，妈跟你说过的，绝对不让你回乡下去了。” 陈向红点头，“恩，我会尽力的。” 夏老太回屋了，老陈头问她，“你真打算把工作给向红？老二那边可还失业着呢。” “他一个大男人，失业丧妻带女儿，以后可怎么找老婆啊？难不成就让他一直打光棍？”老陈头苦口婆心，“你心疼向红我也理解，可向红毕竟是个女娃子，大不了给她找个人家嫁出去得了，她也不用再下乡了。可老二不行啊，一个男的没有一个稳定工作，哪个女的能看上他？” 夏老太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老陈头说破了嘴皮子，最后发现这个死老太婆竟然呼吸平稳地睡着了，该死的，真生气。 第二日，陈向红穿上了新衣、新鞋，梳着两角辫，整个人看着就精神。 “爸，妈，大哥，大嫂，二哥，我去面试了。”陈向红心情忐忑。 “让你二哥送你，他现在没事干。”夏老太指使陈向南，“就骑着自行车去，让你爸今天走着去上班。” 陈家一共两辆自行车，一辆是祝文英的陪嫁，一辆是老陈头几年前被奖励的自行车票买的。 夏老太不怎么会用大儿媳的东西，所以只说让老陈头走着去，反正厂区又不远。 老陈头瞪眼，这死老太婆又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做主，她跟他说一下会死吗，他又不会不同意。 陈向南笑了笑，“爸还是骑车去吧，我用朋友的车送她，到时候我还可以顺便办点事。” 他这几天一直骑车去收东西的，所以问朋友借的自行车，还给了租金，省的时间长了对方不乐意。 不过，他很快就能攒够钱自己买一辆了，他托人给他弄了张自行车票，就是还差点钱。 美好生活就在眼前啊。 他们上班的上班，把孩子托付给了尹老太后，陈向南带着小妹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随手推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门，骑上了那辆破破的自行车。 “上来吧。”陈向南拍了拍自行车后座。 陈向红小心翼翼地坐上去，“二哥，这儿是哪儿？” “一处废弃的院子，没人来，我就把自行车停在这儿了，离家里又近。” 陈向红疑惑，“怎么不放在家里？” 陈向南：“大院里人多眼杂的，到时候肯定要打听我自行车哪里来的，麻烦。” 陈向红：“二哥，为什么不让他们问？你做的工作有问题。” 陈向南没想到小妹一下子就能联想到他的工作，心里慌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没有的事，就是帮一些人家想想办法，帮他们解决问题，解决了我这边再拿点感谢费。” 他这么解释着，其实也没错。城里的人买不到东西，乡下的人卖不出东西，这不就是问题所在吗？ 他做个中间商，一次性帮两边的人都解决了问题，收点中介费也可以当成感谢费。 他说的没错。 陈向红将信将疑的，却也没有问下去。她二哥身上的秘密，他不想说就算了，他们也不是小时候了，非要互相坦诚。 两人往面试地点骑去，一路上，陈向南还跟她分享了自己参加临时工面试的经验。陈向红以前就是个老实孩子，有时候太过内向，他怕她不会说话，到时候落选。 这时候，他又像个好哥哥了。 “等会你自己回去可以吗，我没办法很快回来。”陈向南计算着今天要收的东西，问道。 “二哥，你自己去忙吧，我认识回家的路。”陈向红朝他摆摆手。 陈向南转了个车头就骑走了，他想着小妹最近帮他带玲玲也很辛苦，上次在黑市倒是看到不少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到时候给她淘一个来。 骑到半路，他突然想起来了，供销社......这不是以前赵惠家旁边的那个供销社吗？ 后来，她怀孕，就换了个更偏远更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毕竟这个时候未婚先孕是大罪啊。 他这些天忘记的人，竟然是赵惠，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我天，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赵惠怎么也不叫人去喊他一声呢，他这些天忙昏头了，董春苗的事情就让他头疼，后来她的事情结束了，他又被朋友拉着干这个赚钱的事，他才刚得趣呢干的起劲呢，满脑子都是买卖，竟然把这事忘记了。 可今日，是他跟那些村民约好收东西的日子，也不能迟到，只好等收完再去看她了。 陈向南思考着，董春苗已经死了，他现在是单身，他想问问赵惠愿不愿意嫁给他，这样孩子生下来也名正言顺啊，她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吧？ 没来喊他，估计是还没生呢。 陈向南放下心来，今天干劲比前几日更足呢。 第50章 老陈头的危机 陈向红慢吞吞从供销社走出来，今天的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是很好的。 刚刚她面试完，那几个领导都面带笑意，一定是对她很满意。 陈向红自己也很满意，希望快点收到录取的消息。 她开心地从办公室出来后，就在供销社买了块肉，一半肥一半瘦，做五花肉肯定好吃。 她觉得自己最近胖了不少，她妈的手艺是越发好了，做菜特别舍得放油，炒出来的菜又香又下饭。这回把肉带回去，家里的人又有口福了。 夏老太用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那孩子不知道面试得怎么样，如果不行她刚刚又从她的老同事那边套了个新消息，她要卖工作换钱。 如果真没面上，她倒是动了这个买工作的心思，只是这个钱有些紧张，再说了就算向红面试上了，还有老二呢。 工作不等人，她刚刚跟人说好给她留到明天，先别卖出去。这么多年的交情，人家也同意了。 现在工作都是有价无市的，一旦有人放出消息要卖工作，买的人可多了，哪怕借钱也要买的。 买工作，划算！ 夏老太虽然知道后面工厂一个个倒闭，花大钱买的工作也都会消失，可他们家情况不一样。 他们家向红，下乡请假回来的，这次必须得留在城里。她就只有两条路能走，一个是有个工作，能名正言顺转粮食关系，另一个就是嫁人了。 可这结婚是一件极大的事，若是遇到不好的男人，这日子就苦了，她虽然托了人，但是也没这么快能找到，他们还要去多方面打听过呢，还要看向红自己喜不喜欢的。 结婚，短时间比较难实现，那么就只能靠工作了。 虽说她跟向红那丫头说了，就算面不上还有她的工作保底呢，可总归这几年的形式，家里工人是越多越好的。 还有老二那孩子，临时工的工作被人裁了，现在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又死了老婆，又没个正经工作，以后玲玲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夏老太本来是懒得管他的，打光棍就打光棍算了，可孙女是好孩子啊，可不能让他耽误了。 如果钱凑得起，向红的工作有着落，她就准备想把这个工作给他，不过这个钱，夏老太是不会出的。 到了下班时分，夏老太穿着工服出来，快到家的时候遇上了老陈头，她把工作的事情跟他一说，老陈头的眼神就亮了起来。 “必须买！”老陈头凑近，小声说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天大的消息。 两人商量着钱的事情，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你愿意拿钱给向红买工作，愿意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向红，怎么这事轮到向南了你就不乐意了？” 老陈头气鼓鼓的，“他也是你儿子，买个工作我们出钱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他出，他出不起你还要让他写借条，你是亲妈吗？” “我看你就是重女轻男。” 夏老太把这死老头往旁边一推，“我要是真重女轻男，向红也不会下乡去，老二那个临时工的工作难道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就凭他能自己找到工作？” “我如果没要到这个工作，老二早下乡去了，我还不算亲妈？” 老陈头反驳：“他就算没有工作也不会下乡，他高中刚毕业就跟董家的结婚了。” 夏老太：“他要是没有工作，就看董家那一家子势利眼，能把女儿嫁给他？他们家的彩礼还比别人高，我说什么了？我那时候要是不出钱，你以为你儿子娶得上老婆？” 老陈头不服气：“那是我的钱。” 夏老太又一耳瓜子甩过去，“什么意思，你的钱不是我的钱，不是我们的钱，单单是你的钱？你要跟我分开过了是吗？” 老陈头捂着脸，刚生出的几分气就这么消失了，这死老太婆现在动不动就打人，他都有点不想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硬邦邦地回答。 见他不吱声了，夏老太昂着脑袋就进了厨房。 既然决定要买工作了，夏老太就要省着点花钱了。本来今天还想吃点好的给向红压压惊的，还是算了，单独给她和两个小孩蒸个鸡蛋羹吧。 夏老太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随意一瞥又发现老陈头拿起烟准备去门口抽。 真是闲的慌，夏老太不满，“老陈，你进来，给我搭把手。” 老陈头可不乐意，他觉得自己被夏老太骑在了脖子上，男人哪能进厨房啊，“我不去，就那点活你自己干干......” 他不敢说下去了，因为夏老太站在厨房外边怒瞪他，手还摇摇欲动。 “我来了。”他认命地放下老烟枪，洗了个手就进去摘菜。 厨房里，岁月静好。 “有人在家吗？”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夏老太皱着眉，她不认识这个声音。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去开门。 “黄丽？你来我家干嘛？”夏老太狐疑。 他们家可从来不跟她黄寡妇来往，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串门了？ 黄寡妇笑了笑，“夏姐，你在家呢，我是找陈大哥的。” 夏老太：“找他？你找他干嘛？” 黄寡妇避而不谈，“他不在家吗？？那我改天再来好了。” 夏老太冲里面大喊一声：“老陈，出来，有人找你。” 老陈头端着碗，莫名其妙出来，这饭点了，谁那么没眼色乱串门啊，还是找他的。 黄寡妇看到老陈头出来，娇娇柔柔缠了下头发，面带愁色，语气都带了些绵绵的味道，“陈大哥，你......你这个月......” 老陈头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黄寡妇那紧张抠衣角的动作，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月工资他全交给夏老太了，黄寡妇那他就没再给他。 可以前，本也是他好心才接济的，这哪有一个月没给钱就上门要的道理，他又不是欠他们一家的。 老陈头顶着夏老太越来越危险的目光，冷汗都出来了。 夏老太的耳光，可疼了。 第51章 黄寡妇不想上班 “你到底有什么事？”老陈头心里紧张，难免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 黄寡妇听到这话心里一顿，她不会是要失去这个长期饭票了吧？ 这可不行，老陈头给他们一家的钱每个月不少呢，要是一下子不给了，他们这个月怎么活，她刚看上了一匹供销社新上的布呢。 以前都准时的，现在看他这样子，在他家那个黄脸婆面前她估计也拿不到钱。 还是等后面几天他落单了，再找他说吧。 “陈大哥，对不起，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厂有没有什么临时工的工作，我一个寡妇本来就生活艰难，光看糊火柴盒哪够生活啊，要是有个工作就好了。”黄寡妇随便找了个万能借口。 “没有，现在工作都紧俏呢。”老陈头感觉腰间一阵剧痛，这死老太婆下手也太狠了，他这个月又没给她钱，他没犯错啊。 黄寡妇来找他的，又不是他去找黄寡妇的。 真是不讲理。 黄寡妇可怜地点点头，“也是，是我想得太美了，那些工作哪里轮得到我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老陈头点点头，终于要走了，他可算松了口气了。 可这时，夏老太开口了，“我也是厂里的，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大儿子也是厂里的，大儿子也是厂里的，都是不同的厂，你就不问问，你只想要机械厂的临时工工作？” 这女人，长得的一副受欺负的脸，天天跟演苦情剧似的，还问工作呢，夏老太觉得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黄寡妇这性子，她能吃得了起早贪黑的苦？估计她只想不劳而获吧。 不劳而获多简单啊，哭丧着脸跟人诉诉苦，人家看她可怜就给她点资助，他们一家人过得比城里很多人都好呢。 老陈头一惊，还能这么反问的吗？ 对啊，她怎么不问问他家其他人，偏偏要找他问呢。这人可真没点眼力见，这不是增加他家庭矛盾吗？ 黄寡妇微微笑了笑，“啊，对啊，姐，那你们有这个工作给我介绍吗？” 夏老太嗤笑一声，“你别说，我这儿还真有。” “什么，你有？”老陈头真的很吃惊，她有这种好事怎么不跟自家人说呢，老二刚丢了工作这不就能补上了啊。 夏老太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对黄寡妇说道：“我看你可怜，不如领你去看看？” 黄寡妇动作都顿了一下，心里可不高兴了，谁想上班啊，那多累，等再过几年她儿子女儿都能挣钱了，她在家享福就行，上什么班。 可是，她不能这么说，这么说显得她像是个懒婆娘一样，对她的名声不好。 于是她装作高兴的样子说道：“那可太好了，姐，是什么工作啊？” 夏老太定定看着她，“我们厂一个清洁工不干了，空出这个岗位来，不过是临时工，你去吗？” “清洁……清洁工？”黄寡妇震怒，她一个这么时髦的人，怎么能去干清洁工？ 这夏老太果真是黑心肠烂心肠的人，看不惯她男人被她迷的找不着北，所以故意用这种工作嘲讽她，简直是可恶。 夏老太：“是啊，想要这个工作的人可多了，你要是想要，我给你去牵线，这个工作不太好，估计卖不上高价。” “还要买？” 夏老太疑惑：“当然了，现在下乡的孩子多，大家都不想去，不管什么工作都是疯抢的。我是看在你跟我家老陈的情分上，才帮你的。怎么，你不会不想出钱吧？” 黄寡妇勉强笑了笑，“不是，姐，你给我找工作我是特别特别感激的，一个工作估计要不少钱吧，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家穷你也是知道的，哪里能一下拿出这么多，还是算了。” “你刚刚不是还问老陈工作吗，我还以为你准备好钱了呢。不过也没关系，我到时候跟厂里说一声，买工作的钱从你每个月工资扣就行，没多久就能还清了。”夏老太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老陈头在一边都快感动哭了，他觉得自己老伴就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有工作居然愿意告诉黄寡妇。 是他误会了，之前他虽然被夏老太那番言论给说服了，可心里到底觉得她对黄寡妇有些吴姐，到现在他都觉得黄寡妇应该没有她说的那么坏。 黄寡妇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这死婆娘什么意思，难道还要逼着她买工作啊，“还是……还是算了，我家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她利落转身，怕夏老太非要她去干什么清洁工，真晦气。她绝对不会去干这种活的，这种活哪里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寡妇该干的。不对，不管什么工作，她都不想干，能白拿她为什么要累死累活去上班啊。 其实夏老太说得没错，现在哪怕是一个最差最坏最不体面的工作都能卖上高价，只是黄寡妇自视甚高，只要是临时工的工作，她估计都看不上。 心比天高，夏老太最看不上这种人。 如果是她，在没有工作还要养活孩子的时候，不管什么她都会干的。这时候如果有人跟她说，有一份这个工作，她会感激得哭。 这种工作怎么了，不也是为人民服务吗？ 工作只有挣得多挣的少的区别，哪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你装好人也不能把工作让出去啊，这工作给老二多好，万一向红没面试成功，给向红应应急也好啊。”老陈头可着急了，他虽然会资助黄寡妇，可工作是万万不能让的，这种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 毕竟钱还能挣，工作机会可不容易常有。 夏老太重重关上门，“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老陈头莫名其妙被骂了，想了一会又观察了下她的表情才发现，夏老太刚刚就是胡说八道。 哪有什么工作，全是她瞎编的。 老陈头气闷，不过对黄寡妇更厌恶了，那人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知道骗他钱。这么稀罕的工作，她都嫌弃，她还想上天吗？ 他以后，才不会给她一分一厘钱呢。 第52章 小巷子里的黄寡妇 回去的路上，黄寡妇摸了摸口袋里所剩不多的粮票和钱，纠结了一下还是拐到了国营饭店买了碗热气腾腾的红烧鱼回去。 钱还能再赚......再骗，可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刚刚虽然没有要到钱，但是黄寡妇认为主要是因为夏老太在那，不然老陈头肯定早掏钱给他了。 不过，明天要也可以，她不急。 她回了家，两个孩子也刚到家，看到黄寡妇买了鱼，高兴极了，她的小儿子就问道：“妈，你今天收获不错吧？” 黄寡妇白了他一眼，“哪里啊，他那老婆在家，别说一毛钱没要到，我还白白被人阴阳了一顿。” 她进厨房又炒了个青菜，拿了碗筷出来吃饭，“那老虔婆还想让我去工作，去他的。” 黄寡妇小女儿听到工作眼前一亮，“妈，工作多好啊，我跟哥哥还有两年就高中毕业了，到时候没有工作可是要下乡的。他们有工作你就去要啊，给我们俩留着，到时候你不想干我们干，总比下乡好啊。” 黄寡妇点了下小女儿的头，“你以为工作是白得的，那老虔婆要我出钱呢。一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那种，也得要几百块啊，咱们家有这个钱？再说了，你们还有两年呢，急什么，妈总有办法不让你们下乡。” 黄寡妇小女儿不满道：“万一呢，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呢，现在有个工作至少有一个保底啊，到时候大不了再卖掉好了。” 黄寡妇给她夹了筷青菜，“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想要咱们家也没钱啊，你这丫头跟我喊什么？” “平时你少买几件衣服，咱们家也能攒出来。” 黄寡妇大怒，“我要是不打扮得漂亮些，你以为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能给我钱花，我要是邋里邋遢的，还怎么装可怜，他们还不如回家去看他们家里的黄脸婆，你倒是嫌弃我来了。” “行啊，咱们家要攒钱，就从你身上攒，你看看你身上的新衣服，比大院父母双全的人好了多少，我什么时候让你穿过有补丁的衣服。以后，你这个衣服也别买了，省钱买工作。” 黄寡妇小女儿立刻哭了起来，“妈，你怎么这样啊，我如果穿得破破烂烂，怎么跟那些厂长家的孩子一起玩啊。现在不建立起感情，以后我怎么高嫁，难道你要我嫁给泥腿子？” 黄寡妇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既然知道自己要靠好的衣服好的鞋子跟他们玩，怎么就不能理解妈了呢？” 黄寡妇女儿不说话了，她妈说得对，人靠衣装，她妈要是不穿的好一点，装可怜也会让人觉得邋遢。 现在只是装可怜让那些人资助他们，万一以后他们不给钱了，她也怕她妈走上歧路，真把男人带回家来，那她以后别说高嫁了，说她家是娼窝的都有。 第二日，黄寡妇重振旗鼓，傍晚时分在老陈头下班的小路上守株待兔。 这么多年了，她可是知道的，老陈头大多数时候喜欢早点回家，就会抄近路。 这条小巷就是必经路。 她从篮子里拿出镜子，检查了一下今天的样子，她特意将头发梳得松松散散的，看起来多了分随意。 来了来了，黄寡妇听到自行车的声音，她站在阴影处，准备等会突然叫住他。 自行车从自己面前经过，像是没看到她一样，黄寡妇见老陈头越骑越远，只好大喊道：“陈大哥。” 老陈头正在想事情，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一时骑不稳，跌了下来。 裤子磕破了，手掌也擦破了，该死的，哪个丧门星喊他，等会回家又要夏老太骂了，这可是夏季初刚做的新衣服啊。 老陈头好心疼，随即恶狠狠朝着声音来源瞪去。 “黄丽，你站在那干什么？”老陈头不满道，跟鬼一样，多吓人呐。 黄寡妇慢慢走过去，夹着嗓子说道：“陈大哥，我......实在没办法了。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两个孩子都饿着，他们书包也要重新买了，我真的愁得恨不能去死。呜呜呜......” 老陈头拍着身上的土，盯着自己破洞的裤子，心烦意乱，“没钱吃饭就把你身上这件花里胡哨的衣服卖了，卖掉后你们家就能吃好几顿饱饭了。都没钱吃饭了还买这么好的衣服，饿死你活该！” “还有，我记得你去年刚给你家两个孩子买过新书包吧？你家两个的书包是用来吃的吗，非要一年一换。我家老四调皮成什么样了，他书包从初中开始用的，跟你家差不多大，他就没换过，怎么就你们家非得年年背新书包？” 黄寡妇不敢置信，老陈头从来都是对她和颜悦色的，连句重话都不肯说的，可今日，他竟然像是吃了火药似的，竟然说饿死她活该？ “陈大哥。”黄寡妇幽幽怨怨地喊了一声，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老陈头刚刚摸了下裤子上的洞，被他这一喊，手又抖了一下，洞被扯得更大了，该死的，他回家怎么跟老婆子求饶啊，跪下来会不会少挨几个巴掌啊。 “你别嚎了，工作工作不想做，衣服鞋子还要穿最好的布料，你家男人的补偿金是不是都被你花完了啊，所以才天天从我们这几个好心人手里要钱啊？” “你有点骨气没有啊，没钱装什么大款啊，穿点棉麻布料的不行吗？你身上是的确良的布料吧，我们家那么多工人，每个月挣那么多钱，都不一定舍得买，现在也就几个孩子一人一件，连我都舍不得穿。” “你倒是好，嘴上说着要饿死了，穿得比人家大领导还好。我该你的吗，我又不是你爹，也不是你男人，我凭什么给你钱？” 老陈头气急败坏，失去理智地说完这通话，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好歹是个女同志，这么说不得哭啊。 虽然，他觉得这些话挺有道理的，可也不能这么凶的说出来啊。 他有些局促，想道歉吧，又觉得自己没错，不道歉嘛，心里又过意不去。 天杀的，都怪她刚刚那一嗓子，害得他裤子破了，不然他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 第53章 逃不过的清洁工作 老陈头刚压下自己的情绪，准备说几句缓和的话，余光突然看到夏老太出现在巷子口，迎着光露出一个大脑袋，眼里的冷意像是要把他杀了。 他被吓得差点尖叫。 都......都什么毛病，怎么都堵在这个巷子里吓他呢，他只是一个胆小的老头啊，老陈头觉得自己这心脏跳得极快。 死定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本来夏老太就对他资助黄寡妇的行为很不满，现在被她发现自己跟黄寡妇孤男寡女处在这个小巷子里，就算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夏老太也一定......会打死他的。 可是，他一个老头，虽然正值壮年，可也年纪不小了，他还是机械厂的小领导，怎么可能会自毁前途跟一个寡妇勾勾搭搭的。 他是清清白白的老头啊，他家老婆子一定会相信他的，对吧？ 刚刚想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老陈头扶起自行车，往夏老太的方向飞奔，跟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这个黄寡妇，真是害死人了。 “老婆子，你怎么来这儿了？”老陈头小心翼翼问道。 夏老太冷笑一声，“我来这儿是不是打扰你了？” 老陈头快把自己头摇掉了，“没有没有，你来这儿正好啊。” 夏老太阴恻恻问：“正好什么，正好捉奸？” 老陈头冤枉死了，“我没有，我就想早点回家才来这里的，那边出去从一个大院穿过就到咱们家里了，谁知道碰到她了。” “我还被她吓到了呢，你看我裤子，她跟鬼一样，可吓人了，害得我都摔了，自行车不知道有没有掉漆。”老陈头甚至还告状。 夏老太今日是被人报信说他家那个死老头跟一个寡妇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那人赶着回家给家里人做饭，就没跟过来，不然这里一定热闹。 “黄丽，你来这儿干什么，不会是专门来赌老陈的吧？” 黄丽尴尬笑了笑，“哪能啊嫂子，我就是想来看看那个工作，你之前不是说有个清洁工的工作吗？” 夏老太笑了一声，“你年纪比我还小一点，怎么脑子就生锈了啊，昨天我说的工作可不是在机械厂。再说了，这个工作你找老陈有什么用，找我才有用啊。” 黄丽咬了咬嘴唇，“哈哈，对，我脑子是生锈了，是我找错了，那我今天先走了啊。” 她转身又要跑，被夏老太抓住了头发。 “哎呀，不好意思，我看你走得急，我也急了。你不是喜欢这个工作吗，我带你去找人吧，昨天说的那个临时工的工作啊已经被人要走了，但是有另一个，我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黄丽：......啊？这老女人竟然是这么热心的人吗？ 可是她不想工作啊，她黄丽就算是死，从河边跳下去，立刻死外边，她都不想工作啊。 一旁的老陈头急了，这怎么还真要给她介绍啊，明摆着这黄寡妇就是个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够的人啊，这种人怎么会踏踏实实干活呢，别到时候她被嫌弃连带着他家老婆子都被连累啊。 “走吧，她的事跟我们没关系的，你别热心肠了。”老陈头想拽着夏老太离开，生怕她乱发好心。 黄寡妇费劲地从夏老太手里取出头发，她的头皮真的好痛，这老女人是在报复她吧，一定是的。 黄丽在一旁点头，没错没错，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事实证明，老陈头看人是一点都不准。夏老太并不是个乐于助人的老太太，黄寡妇也不是个需要人资助的可怜女人。 她自己管不住男人，就嫉妒她，可怕的女人。 “我不去！”黄寡妇大喊道。 可当她看到老陈头疑惑的目光后，她觉得这样不行，不能给老陈头留下一个她好吃懒做的形象，毕竟老陈头是她一堆饭票中最大方、最好说话的饭票了。 “我......我不是不想做，我就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她低着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老陈头立刻接话，“是啊，那就算了吧。” 他给夏老太使了个眼色，快走啊，不要被这个麻烦精赖上。 夏老太将他推开，反而挽住了黄寡妇的手臂，“没事，我不嫌麻烦，他们那边缺人，工资虽然比不上临时工的，但是比你糊火柴盒多点，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你们家饭都要吃不上了，不是吗？” 黄寡妇想挣脱开，可夏老太的手臂和钢铁做的一样，死死钳住了她。 比临时工还低的工资，她更不要去了。 等会就表现得差一点，让人家不要她就行了，黄寡妇暗下决心。 三人推推搡搡来到了一处破的门都快掉下来的院子里，从外面看就觉得这里是个危房。 夏老太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里是居委会用来给他们这些人临时工作的地方，这些人跟你一样，家里都没什么收入，只能来这里。有的身体残疾了没有工作能力，有的精神有问题但是没有杀伤力，还有小孩子，家里大人都死光了，只能小小年纪出来挣点钱。”夏老太也是无意中听说这个地方的，之前被尹老太拉过来做过公益。 这里的管事，凶得很，但是只要认真干活，他也不会克扣工资，如果偷懒的话，他不会辞退你，反而会死死盯着你干活。 如果还是不听安排，管事的就会跟居委会说明，黄寡妇这种情况每个月的补贴就会被扣下一部分。 夏老太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为黄寡妇这种不脚踏实地的人量身打造的。 黄寡妇是有被居委会的人拉去谈话过，只是那时候她装不舒服逃过去了，她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单纯就是不想上班。 同时，她也不知道这地方就是居委会之前说的那种地方。 她被夏老太带到了管事面前，跟他介绍了黄寡妇的情况，管事立刻表示自己会给她安排好工作的，并且还喊了人去核实情况并去居委会登记。 黄寡妇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自己，立刻装虚弱的样子说道：“我......我不行的，我身体不好，干不了活。” 管事露出了一个干扁的微笑，他常年不苟言笑，这已经是他尽了最大努力来显示自己的和善了，“没关系的，同志，哪怕你身体不好，我们这里肯定有适合你的。”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去打扫厕所吧，每天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行了，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打扫完你就休息，这是我们这边最轻省的工作了。” 黄寡妇颤抖着手，“我......打扫厕所？” 第54章 老马家的惨案 黄寡妇扭头就跑，她就算当个黑户也不会去那里的。 夏老太这次没有抓住她，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妹子......” 管事点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的，很多只想拿政府补贴却不想靠自己双手的人，我们也遇到很多了。现在知道了她的名字，明天我们会去找她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劝好她的。” 夏老太：“辛苦你们了。” 管事：“为人民服务，哪里会辛苦。” 夏老太拽着目瞪口呆的老陈头，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什么地方？”老陈头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场景，虽然是破旧的大院，可里面的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的，除了几个疑似精神有问题的，每个人的精神都很饱满，干活的热情丝毫不比他们车间差。 老陈头甚至想进去，跟他们一起干。 他们所有人，看起来都过得很充实。 夏老太：“一个好地方。居委会搭建的集体小作坊，他们从外边接活，让那些家庭困难的人自给自足的地方。” 老陈头点头：“确实是个好地方，你怎么早不跟我说，黄寡妇那人早该去了。人啊，越是一个人待着越懒得动弹。” 夏老太：“没有吧，其实天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有钱花，也挺舒服的，不然大家怎么都喜欢做富太太而不是穷太太呢？” 老陈头不满，“你这人思想怎么一点都不进步呢，你这是什么思想，被人听到了还不得把你抓走教育啊。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咱们国家还怎么进步？” 夏老太斜眼盯着他，“我看你才是那个拖咱们国家后腿的吧？” 老陈头反驳：“怎么可能，我在单位是厂里认证先进工作者，在家里是大院人都认证的好男人，我怎么会拖国家后腿。” 夏老太暂时不想跟他争辩他那个好男人的名头是压迫她而来的，她只说道：“你资助黄寡妇这个行为，就是拖国家后腿。咱们大院以及隔壁大院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为什么偏偏只资助黄寡妇这个有手有脚还识字的女人呢？” 这话把老陈头问愣了，是啊，他为什么只资助黄寡妇呢，明明比她苦的人大有人在，黄寡妇的生活水平很明显比他自己都好啊。 夏老太嘲讽一笑：“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人黄寡妇嘤嘤哭两句，你心就软了，别说去注意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家了，就算是我晕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吧？” 老陈头：“胡说八道，我不是那种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根本没有这个心思的。” 夏老太：“啧，是啊，你的心思我最清楚，你最喜欢把我推出去当出头鸟，自己在后面当好人。” 老陈头：“你这人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夏老太：“因为我说中了，所以说话才难听。因为你事情办得太难看又不想承认，所以也不想让我说，我一说出来，你就说我说话难听。” 不出意外，又挨了一巴掌，老陈头一点气都没有，他习惯了。 夏老太走进大院，跟里面的邻居打了招呼，自顾自进了家。 老陈头在外开始怀疑人生，他被夏老太说的话震惊了，她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好像就是那种会把女人推出去的没有担当的没用男人。 老陈头心里很难受，他一直以来自诩是个好男人，他把一半的工资都交给媳妇，从不打媳妇，在外人面前也从来不说她不好，对工作他也是尽心尽力，这在他们整个大院都是头一份的，他还觉得自己算是疼老婆的有责任心的男人呢。 可当事实摆在面前，幻想被戳破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夏老太眼里不但坏，还坏得发烂发臭。 他一时魔怔了，站在大院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离大院门最近的老马家开始日常打媳妇，老陈头终于想开了。 他，就是好男人。 他，从来不打媳妇。 所以，他，就是好男人！ 老陈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特别有优越感地从老马家经过，听着里面的动静，走进了自己家。 老马家的日常打媳妇活动，大家都习惯了。刚开始还劝呢，可他们越劝，老马和他儿子小马打自己媳妇就越狠，有时候劝完第二天，老马媳妇还要怪他们多管闲事，渐渐地，他们也不劝了。 老陈头进了屋，哼了一声。 这死婆娘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活有多幸福，要是让她嫁进老马家，她就知道好赖了。 夏老太炒着菜，大骂老大和他媳妇眼里没活，两口子赶紧擦桌子摆凳子，又去厨房帮忙。 老陈头老神在在坐在屋外，拿起烟枪就要抽。 夏老太出来看他这样子就来气，一把将他手里的烟枪抽出来，“怎么，干点活还要八抬大轿请你了？” 老陈头理直气壮道：“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夏老太叉腰：“你说什么？” 老陈头有点怂了，可想到老马家，又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底气，“我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对你够好了，你别对我吆五喝六的。你也就是嫁给我了，你要是嫁给老马……” 夏老太冷笑：“我要是嫁给他老马，他要是打我，我就把他身下二两肉割了。” 老陈头觉得自己下半身冷嗖嗖的，这死婆娘也太狠了吧。 他还没说什么，对面马家传来一阵男人的惨叫。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救命，救命啊。” 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看，只见老马和他儿子小马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出来。 “她疯了，救命啊。” 傍晚，大家伙都在屋里做饭吃饭，这个叫声实在太惨烈，整个大院的人都跑出来看了。 看到这两人，大家不禁深吸一口气。 小马捂着下半身，痛苦尖叫，老马的腿好像也断了，老马媳妇捂着脑袋倒在窗边，脑袋破了，肚子也被捅了，血流了一地。 小马媳妇拿着菜刀，追着出来就要下死手，有邻居要拦，他们就虚晃一枪装作要打邻居。 直到小马媳妇往小马下面又剁了好几刀，小马彻底昏死过去，众人的尖叫响彻整个大院。 第55章 太监小马 集中附近几个大院所有青壮年的力量，他们终于把老马、老马媳妇和小马从小马媳妇手里救了出来，送到了医院。 那小媳妇，被公安控制住了，已经带走了，带走的时候还在笑，像是解脱了一般。 众人都被吓得不轻，其中老陈头和陈向东浑身都在颤抖。 刚刚是他家老婆子\/他妈说的把老马身下二两肉割掉吧，刚说完老马家就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她，竟恐怖如斯。 夏老太看着一地的血迹，有些犯恶心。 血迹混合着尿液，从老马家一直到法院中心的树下。 “我天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事。” “小马媳妇到底怎么了，下午的时候还跟我说说笑笑，谈到她家今晚吃鱼呢。” “小马媳妇可怜噢，你们注意到没，她拿刀的那只手臂，袖子卷上去了，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啊。” “老马一家不是人啊，老马他爹就爱打他娘，老马也爱打他老婆，现在轮到小马了，还是爱打老婆。报应来了，人小媳妇受不了，直接……” “老马家的男人天天打女人，连个休息日子都没有，别说人了，狗都受不了要反咬他们一口。” “你说这老马媳妇这么多年怎么受得了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你忘了我们之前还劝过的，老马他老婆转头就说我们这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个老太婆就是不识好人心，她乐意被打不让我们管，可她儿媳妇不想被打啊，她也不让我们管。现在好了，断根了。” “诶哟，小马他还没孩子吧，这可真是要断根啊。” “活该，让他们打女人，这种男人就该绝嗣。” 老陈头缩了缩脖子，“老婆子，我可从来不打你啊。” 夏老太：……是的，老陈头确实不打老婆，但是她重生后经常会想把这几个人砍死，不过她忍住了。 她，一直是个善良的老太太啊。 夏老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都杵着干什么，回去吃饭，菜都要冷了。吃完过来帮忙把这儿洗洗干净，好好的大院全是血迹多吓人。” 没去医院的邻居们也点点头，是啊，吃完饭把外边弄弄干净，不然外边的人都以为他们大院发生命案了呢。 不过，这次命案还让我脊背发凉，那小马的惨样，是能让人做噩梦的程度。 饭桌上，大家都不吭声，哪怕是晚回来的几人也都听说了，大家有些反胃，可饭还是要吃的，浪费粮食的话会被夏老太打得更惨。 “我吃完了，我去帮忙了。” 他们家除了陈向红和夏老太留下来洗碗外，其他人都去帮忙了。 “等会你陪妈去医院看看。”夏老太脱下围裙，从柜子里翻出一包饼干和一小袋红糖。 陈向红点点头，是该去看看。虽然他们家跟马叔家并不亲近，可总归是一个大院住着的，也有些邻里情分。 洗好碗，又做了会家务，跟其他邻居聊了一会，两人摸黑去了医院。 最近怎么用来医院啊，一趟一趟的，看到这地方她都有些腻了。 熟门熟路的问了人，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病房。 王婶和她两个儿子都在了，尹老太心头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夏老太只好跟王婶他们家待在一起。 “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 王婶一脸又可惜又觉得对方活该的表情，“老马就是些皮外伤，腿上那刀都没伤到骨头，他媳妇头被砸破了，肚子也破了，缝了几针，没什么事，就是子宫不能用了，不过她那个年纪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没什么大事。” 说完，她朝着病房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后，神神秘秘靠近夏老太道：“小马那玩意没用了，以后就是太监了。” 夏老太瞪大眼，也小声问道：“真没用了？” 王婶点头表示肯定，“听说稀巴烂呢。” 夏老太震惊了一下，“稀巴烂啊，我天，小马媳妇这下手狠啊。” 王婶捂着她嘴巴，“你小声点，小马麻药过了已经醒了，千万别在他面前说这个，他要发疯的，医生说他精神受到刺激了。” 夏老太用更小声的音量问道：“他疯了？” 王婶肯定道：“能不疯吗？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成了太监了，谁不疯？不过……也不是很疯，就偶尔疯。” 夏老太理解了，小马在没听到那玩意的时候不疯，一听到就会发疯。 果不其然，有个女人进了病房心疼担忧地说起了这个事情，小马冲过去就把那女人眼睛打了个乌青。 女人跑了出来，小马还在后面四肢不协调地追着，嘴里喊着“杀了坏女人。” 不过，根本追不上，毕竟还伤着呢。 夏老太被拉着躲进了隔壁病房，病房里有个老大爷感叹道：“又疯了啊？” 王婶熟练地往他旁边的小凳子上一坐，“是啊，今天都第三次追出来了。” 老太爷：“还是年轻啊，这么大的手术，麻药过了没多久，就能跑能跳了啊。” 王婶：“下身病号服又要换了，血又出来了。” 老大爷：“还是活的久好啊，什么事都能碰到。” 夏老太、陈向红：……你们挺熟啊。 小马跑了没几步就被护士和医生架到了病房，重新处理伤口。 在老马的同意下，他们终于能把他绑起来了，这也太折腾了。 隔壁传来了惨叫，让夏老太他们都打了个寒颤。 “小马媳妇那边有消息了没？” 王婶摇摇头，“那我倒是还没来得及打听，毕竟这边……也离不开人。” 夏老太看了看大院里的这部分人，一个都没走，了然地笑了笑。 毕竟，这儿热闹……比较刺激啊。 等小马安静下来，他们进了病房探望慰问。 老马跟他媳妇一下子就感觉老了好几十岁，感觉眼里都没光了。 也是，他们家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还有什么盼头。 “你家丫头呢，发生这么大事，她没过来？” 老马媳妇恨恨说道：“那就是个白眼狼，嫁出去后从不主动来，我看她早就想跟我们断亲了。” 夏老太和王婶对视一眼，这么多年老邻居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老马家的那些破事。 这姑娘要真狠得下心断，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56章 杀鸡狂魔 黄寡妇从那边跑回家后，捂着胸口，困得浑身难受。 那个死老太婆，竟敢侮辱她。 “妈，你拿到钱了没，我不想背这个书包了，我要供销社新上的那个绣花的书包。” 黄寡妇心烦着呢，“要要要，就知道要，我哪儿给你弄钱去？” 要不是这死丫头天天要新书包，老陈头也不会用这个话拒绝她。 黄寡妇选择性把老陈头说她穿得花里胡哨这句话遗忘，她一个女人穿得好看点不也是为了他们吗？ 这些男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最是虚伪。 “妈，你怎么这样啊，我不管，我就是要新书包，不然我不去上学了。” 黄寡妇被吵的头疼，“知道了知道了，妈再想想办法，讨债鬼！” 她进了厨房，打开米缸，里面只剩下一个底了。 她口袋里已经没有钱了，之前有男的资助，特别是大方的老陈头，黄寡妇从来不存钱，手头有点钱就买衣服买鞋，上次还在别人手中买了个海市的唇膏，涂上去嘴唇亮亮的，好看极了。 可现在，他们没米了，这点就够最后一顿了。 想到今天要钱失败，又吃不到什么好菜，黄寡妇胸口越发闷。 客厅里她女儿还在嚷嚷着要买发夹、头绳，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黄寡妇难得发了愁，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老陈头对她态度发生了变化，可她实在找不到人了。 “妈，妈，出大事了，妈，妈，妈……” 黄寡妇小儿子一脚踹开门，飞奔进来，“出大事了，妈！” 黄寡妇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晃晃悠悠的老旧房门，心里颤了一下，这门课不能坏啊，她真的没钱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喊什么喊，你妈我还能跑了啊？”黄寡妇给儿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什么事啊？” “陈叔那个大院里的马叔家出大事了，他们全家都被儿媳妇捅了。” 黄寡妇：“什么？不可能吧？光天化日，她怎么敢的。” 她喃喃道：“我记得他们家儿媳妇是个挺内向挺老实的女人啊，看着瘦瘦小小的，也不爱跟人交流，胆子也不大啊，怎么敢捅人啊？” 她想了一会后又问：“都活着吗？” “活着吧？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他们隔壁大院找同学玩，然后就听到惨叫，可我挤不进去，他们大院水泄不通，公安把那女的拷走了，他们家其他人都送医院去了。” “我本来想跟上去的，可他们让小孩都回去。可我都高中了，不是小孩了，他们也不让我跟。” 黄寡妇眼珠一转，她不关心老马家，她就想往老陈头身边转悠，哄点钱出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得去看看。 如果老陈头被吓到了，她还能安慰安慰，到时候说不定他心软了，继续资助他们呢。 噢，对了，最好是那个老女人别在家。 黄寡妇嘱咐两个孩子快些吃饭，她随便吃点。 老陈头大院现在肯定一团乱，她等人散开些再去也不迟。 如果顺利的话，她说不定能捞到点好东西吃。 大院的人忙得热火朝天，一部分人从河边挑水过来，另一部分负责冲洗地面。 “也不知道老马他们怎么样了。” “赶紧干完，等会去看看呗。” “你们说他那玩意还能用吗？” “说不好啊，小马媳妇也太狠了点。” “也是他自己不当人，小马打老婆可比老马狠多了，我前几日碰到他媳妇，不经意看到那手臂，没一块好肉，脖子也隐隐露出发黑发紫的伤痕。” “露在外面的倒是还好，他们还是要脸的，不敢真叫我们看到。” “他哪里是怕我们，恐怕是忌惮妇联上门，到时候把他工作搅黄了。” “妇联那边的人不都来他们家好几次了？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我看他们应该是不怕吧？” “不是不怕，是妇联的人一过来，老马媳妇就不让小马媳妇出来，她这人你们也知道的，只会帮着自家男人，只说没有这个事。” “之前小马媳妇不是也寻求妇联帮助，最后挨打更狠了，估计她也不敢找了。” “我怎么还听说，老马媳妇跟他们一起打小马媳妇啊？” “真的假的？这可真是……她们都是女人，都挨打，怎么还帮着他们打呢？” “这人可真是……这也太不是人了。” “我看这回小马，说不定是真不行了，他下边那个血哦，小马媳妇那几刀狠啊。” “小马那玩意估计是废了，他这人啊，也废了。” 黄寡妇在夏老太走后才来到了这个大院，听了一嘴，嘴巴张得老大。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马的那玩意，结合着地上的血迹和大家的唏嘘，她连自己的目的都忘了，又听了会他们炸裂的八卦后，她急匆匆往医院赶去。 要钱，也不急于一时啊，这种惊天大新闻，她得知道啊，她得亲眼见见啊。 黄寡妇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刚进去医院没多久，黄寡妇神情恍惚地又从医院出来，她的眼眶跟之前夏老太在医院看到那个被追着打的女人一样也是一片乌青，头发还被扯掉了一缕。 怎么没人告诉她，小马疯了啊。 嘶，真疼。 黄寡妇摸着有些秃的那一块，后悔了。 夏老太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往公安局那边去了，到的时候正看到小马媳妇的亲娘正在暴打她，好几个公安都在拦，可架不住小马媳妇把公安推开了，似乎就想让他们打她。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怎么敢的，那可是你男人。” “你出嫁的时候，我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把你男人当天，要好好伺候公婆，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你男人打你怎么了，又没把你打死。他家出了这么高的彩礼，不就是打你几下，你忍忍不行吗？” “那些钱，搁旧社会都能买几个奴隶随便打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你弟弟啊。” “人家当姐姐的哪个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来的，就你东西不带就算了，还跟我们哭诉，你这种性格，我是你男人我都要打你，三句话放不出个屁。” 小马媳妇表情麻木，呆呆地就让她母亲又打又骂，直到她那个弟弟过来，抓着她衣领让她早点去死，她的表情微微变了。 接着，她用手铐，狠狠砸在了她弟的下面，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刺痛了夏老太的耳朵。 夏老太：……造孽啊，杀鸡狂魔！ 第57章 小马媳妇 公安局里兵荒马乱，夏老太捂着脑袋就想离开，今天发生的这两件事真的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可上辈子她也没遇到这个事情过啊，到底是她记忆出问题了还是这辈子变了？ “夏婶。” 夏老太刚转身，就被她叫住了。 小马媳妇脸上还残留着被她母亲和弟弟愤怒中打到的伤痕，红肿的脸颊和渗透着血丝的指甲划痕，让她更加狼狈。 她母亲和弟弟被公安拦下后，两人就被送到了医院，只留下小马媳妇被公安教训。 只是不知道，她叫自己干什么？ 夏老太转头，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她其实也有点害怕， “怎么了？” 小马媳妇笑着说道：“夏婶，你看样子似乎为我感到可惜？” 夏老太：......我没有啊，她怎么看出来的？ 小马媳妇也不期待她能回答，自顾自说道：“我们都是被驯化的人，都是被虐待的人，你也不用为我难过，我真的挣脱出来了，我觉得现在很自由。” 夏老太疑惑：啊......我被驯化了吗？你带着手铐感觉很自由吗？ 似乎是瞧见了她的疑惑，小马媳妇解释道：“你被精神虐待，我被肉体虐待，又有什么区别。你被教得为家庭付出所有，我被殴打得只能听他们话，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啊......这......”夏老太尴尬张了张嘴，“也没有吧。” 毕竟，她不会一下手就弄废两个男人。 “是你给了我勇气。”小马媳妇感激道。 夏老太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旁边公安打量的目光，她心里有些慌。小马媳妇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没有挑唆她跟马家的人干上啊。 “我都没有跟你说过几句话，也就碰到了打个招呼而已啊，怎么会是我给你的......勇气呢？” 小马媳妇：“你被祝文英打了之后，突然觉醒了，不给他们老陈家当保姆了，你开始反抗了。” “他们都说那天是祝文英打得你们全家人，可我知道是你，你变得不一样了。” 夏老太：“我......” 小马媳妇打断她，继续说道：“你可以挣脱出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他要打我就打我，我为什么不能反抗，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真的下手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打人比被人打爽多了。” 夏老太结结巴巴道：“可你也不是打人啊，你都快把他们杀了。” 听到这话，小马媳妇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打上头了，他们三个打我一个，我那时候觉得要把他们一次性打服，怕自己打不赢，就动了菜刀。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就......那样了。” “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我觉得啊，如果大院的人不出来救他们，我还能跑回娘家，也捅他们几刀。”小马媳妇有些后悔，“我应该把门锁住的，这样他们就爬不出来了。” 夏老太震惊：......这是人说的话吗？她......她不是吹嘘，她好像真的在后悔。 “我先走了。”夏老太拉着陈向红，走得飞快。 “妈，她可真吓人。” 夏老太没注意到陈向红说话，她被小马媳妇的那段话搞得心神不宁。小马媳妇被长年的虐待，心理扭曲了，而她夏老太的行为给了她启发。 原来，她可以不用被打，她还可以反杀啊。 小马媳妇虽然偏激，但是她有几句话没有说错。夏老太越想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上辈子就是被老陈头一句又一句的贬低给洗脑了。 她觉得女人就该为家庭奉献，觉得女儿不如儿子金贵，觉得男人要面子和名声，所以她会替家里男人冲锋陷阵，会觉得女人就该牺牲，觉得她就该伺候好一家老小，那是她的责任。 可她夏老太，在农村那么艰难的环境里，努力识字，不顾一切上学，一步一步从农村来到城市，最后考进工厂，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扎根在这里。 她是他们大队唯一一个女工人，他们农村的女人要走出来，比男人艰难千倍万倍。 她夏老太比老陈头差在哪里？ 凭什么她就活该低人一等？ 她，在日复一日的婚后生活中，被驯化了。 小马媳妇说得没错，她就是被驯化了。 老陈头享受了她的默默付出，这么多年就混了个小领导。 就他这个校领导的职位，夏老太十几年前就有机会当了。可她有这个机遇后，却被她亲手推掉了。 她为了家里的几个孩子，怕他们没人照顾，怕当了领导后顾不到家，所以她推辞了。 那时候都是一线员工，她当了领导，她为什么会觉得老陈头不能照顾家里、不能照顾小孩？ 是老陈头在婚后的表现，让她觉得男人就是干不好家务，就是照顾不好小孩的。 他会故意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导致她要收拾许久。 他会故意把开水递给还是小孩的老二，害得老二手被烫伤很大一块，最后留疤了。 他会故意在厂里逗留很久，就是嫌家里吵闹。 ...... 这样的事情多了，夏老太就不放心了。 他都是故意的。 越想越气，夏老太回家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刚进大院，就看到老陈头跟黄寡妇聊得火热。黄寡妇还抓着他的手，想让他摸摸自己被打成熊猫的眼眶。 “陈大哥，你可不知道，那小马真得了疯病了。我好心去看他，他竟然把我打成这样。” “老马还说我是活该，可我怎么会知道小马现在听不得那个话啊。” “真是委屈死我了。” 老陈头心里不耐烦着呢，大家都去医院看热闹了，他也想去啊。这女人真烦啊，缠着他，害得他都没去成。 “你没事就回家用冷水敷一下吧，走吧走吧，都很晚了。”老陈头想赶人，却被黄寡妇误会。 “还是陈大哥你对我好，这么晚了我害怕，你送送我吧。”黄寡妇娇滴滴地往旁边一站。 老陈头心想，反正自己也是要去医院的，顺路的事情，“行，那就走吧。” 夏老太本就生气，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冲上去就抓着老陈头的头发，咣咣就是两拳， “当着老娘的面搞破鞋，老陈你可真是能耐人，我今天就打死你。” 第58章 老陈头做饭 老陈被打得嗷嗷叫，想还手又不敢。 老马家的惨案刚刚发生，地上清洗血迹的水都还没干，他是真的怕啊。万一这死老太婆也脑子一抽，跟小马他媳妇学了，他以后就是大院第二个太监了。 其实是第三个，因为小马媳妇的亲弟弟刚刚已经送去医院了，可惜老陈头没去看热闹，所以不知道。 黄寡妇刚开始还在旁边劝，说自己跟陈大哥清清白白的，只是朋友关系，希望夏老太不要生气。 后来，夏老太打老陈头的时候顺手扇了她，她就老实了，迈着小碎步就逃走了。 “别打了别打了，他又不是只找我一个，前些天还去找别人了呢。” “我又不是犯贱，找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啊，如果我撒谎就让我不得好死。” “我现在钱都在你手上，哪里还会跟她搅合在一起啊。” “我是想去医院看看老马，她让我送她，我想着顺路就答应的。” “你要是不开心，我以后保证离她远远的。” “啊，别打了。” “我也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的。” “我发毒誓，发毒誓行吗？我要是再跟她说一句话就让我跟小马一样。” 围观的邻居们一听这话，吼，这确实够毒的。 夏老太也打累了，停了手，坐在了大院花坛边。 老陈头弯着背，觉得当男人真苦啊。 又要上班赚钱，又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还要被老婆打。 赚得少要被嘲笑，难过也不能表现出来，没有儿子还要被说没用，被老婆打了也不能还手。 这世道，是要逼死男人吗？ 老陈头不服气，女人赚不到钱还可以在家里相夫教子，生气了可以发脾气，难过了可以大哭，受委屈了说出去还能受到别人的特别关照。 女人有妇联可以告状，男人怎么就没有男联呢？ 不公平，很不公平。 老陈头气呼呼地回了屋里，生闷气。 他觉得夏老太越来越不讲理了，动不动就要打人。 他是她丈夫，她爱人，不是她的出气筒，不是她的钱袋子。 上了一天班累得要死，还要被老婆打，哪有这样的，他可是当家的，哪有当家的这么憋屈的。 不管什么联，男联也好，丈夫联也好，只要有人能给他这个可怜的老头做主就好，真的没人管管这死老太婆了吗？ 他站起来，想出去找夏老太理论。 刚起身，卧室门就被夏老太一脚踹开了，老陈头立刻乖乖坐好。 她拿着一张泛黄的纸和一只一看就知道从小儿子那拿来的被咬得面目全非的笔，拍在他面前。 “写！”夏老太怒喝道。 老陈头的气就这么瘪了下去，瓮声瓮气道：“写什么？” “写那个黄寡妇到底让多少男人资助她了，每个月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每次给她多少钱，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你都给我写出来。” 老陈头惊恐，“你要干什么？” 夏老太：“我让你写什么，你照做就行了，再问试试呢？” 老陈头立刻拿起笔写了起来。 夏老太坐在床边，“以后家里，我的活都你干。” 老陈头正努力回想呢，就听到这一噩耗，“凭什么，我哪里会干活啊，哪有男人干活的，现在要我干活，以后你是不是还想骑在我头上？” 夏老太恶狠狠一瞪，他就埋头苦写起来。 不过老陈头心里想得明明白白的，让他干活绝不可能。 “诺，写好了，给你。”老陈头递过去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你要干什么，跟我说说呗。” 夏老太摊开纸，认真看着。 这一看不得了，黄寡妇这人，是真的很厉害，这些人每个月这个多钱加起来，难怪她家三个人都打扮得这么好看。 夏老太把纸条塞进口袋里，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老陈头抓心挠腮地，一晚上都翻来覆去，总觉得夏老太要搞什么大事了。 第二天一早，老陈头就被一个大巴掌抽醒。 他迷茫睁开眼，就看到夏老太那张凶巴巴的脸，一下子就精神了。 “干嘛，还这么早。”老陈头叹了口气就要继续睡。 “做早饭去，难不成你想让一大家子饿肚子啊，还是说你给钱让他们出去吃？” 老陈头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事忘了。 他嘟嘟囔囔起身，“我哪有钱啊，要给也是你给。” 夏老太：“我不会给的，所以你要是不做饭......” 她举起了巴掌。 老陈头跳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进了厨房。 叮叮当当一阵响，等一大家子到齐的时候才发现，今天就喝红薯粥，另外有一盆切得很难看的咸菜当做配菜。 “我不要吃这个，我不要吃这个。”陈宝元首先受不了，他每天早上都要吃一小碗鸡蛋羹的，已经成为习惯了。 这个粥，他是一点都喝不下的，所以他闹了起来。 老陈头脸一黑，“男孩子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陈宝元在他妈怀里扭得像个蛆，“我不要当男孩子，我要当女孩子。” 祝文英脸也耷拉下来了，“妈，宝元和玲玲正在长身体呢，咱们家也不至于一个鸡蛋羹都吃不起了吧？实在不行，我下班回来再买点鸡蛋回来补上，今天先蒸两碗吧。” 她最近学聪明了，不再正面跟夏老太对上，反而用两个孩子说事，显得她不那么自私。 至于嘴上说得要补鸡蛋，反正也从来没见她补过。 夏老太喝着粥，“跟你爸说，以后他做饭。” “爸做饭？” “爸怎么会做饭？” “难怪今天早饭这么难吃，是爸做的就不奇怪了。” “我不要爷爷做饭，不好吃，呸呸呸，呜呜呜~” “妈，你以后不做饭了吗？” 夏老太：“我以后忙呢，没空做饭，你们要是心疼你们爸，那就你们自己做。” “哦，对了，向红不许进厨房。” 陈向红夹着咸菜，本来想说她去蒸的，她妈一下子就把她路堵上了。 “这到底怎么了？”陈向红不解，“爸做饭不好吃的，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浪费粮食？你们吃不下就一直吃，吃到东西馊了为止。”夏老太很快就吃完了，“总有一天不是你们习惯，就是你们爸厨艺练出来了。” 第59章 不是第三根 厨房里一片狼藉，夏老太瞥了一眼就走了。 又是同样的招数。 一个家里，谁看不下去谁收拾，反正她现在看得过去，大不了老陈头一直让这烂摊子堆着。 钱和票在她手里，她可以去国营饭店，就看老陈头想怎么办了。 “妈，供销社那边的面试官说让我今天去找他二面，我先走了啊。” 夏老太疑惑，还有二面？ “面试官说的？” 陈向红点点头，“对，前几天路上碰到的，他说是特地来找我的，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供销社那边出通知的？” 陈向红点头，“那肯定是了，不过我没来得及去看，但他总不会骗人吧？” 她洗了下手，就出去了。 夏老太还想让老二送送她呢，结果这孩子一转眼就没影了。 陈向红照着那人说的话来到了一处院落，在河边，挺隐蔽的地方。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是什么地方，面试安排在这边看起来怪怪的。 可工作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去，门就关上了，她被人从后面抱住。 “啊——”陈向红吓得头皮发麻，大叫起来。 “别喊，别喊，是我。”那天面试的男人就捂着她的嘴，试图安抚住她。 陈向红的眼里满是惊恐。 见她不喊了，男人放开了她，堵在门边上。 “你想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你不是想要供销社的工作吗？” 陈向红：“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让你得到这个工作，只不过，你得陪我。” 男人一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是下乡的知青吧，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你要知道，现在找个工作有多难，哪怕是临时工都是一堆人抢呢。” “听说你刚回城的时候瘦得皮包骨，现在倒是稍微好点了，可还是太瘦了，我不太喜欢。不过由此可见，下乡的日子不好过吧？” “可你只要讨好了我，以后都不用去那个地方了。说句心里话，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不好看，要不是我觉得你底子不错，我绝对不会找你过来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这种天大的好事砸到你头上了，你该欢喜才对，怎么还这么防备我呢。我这人，言出必行的，你不用警惕。” 男人摸上了她的手，“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好吗？不会有人来的，你放心。” 陈向红甩开了他的手，被他这种男人看上。她比吃了屎都难受，“滚啊。” 他长得比李壮都丑。 李壮心丑，但是人还是有个人样的。 可这人，不但心丑，人更是丑得没边了。一口大黄牙和散发着臭味的嘴巴，加上秃顶的头发，小小的眼睛是凸出来的，嘴唇又厚，看起来就像是蛤蟆成精后，没有把脸进化好一样。 她努力将男人推开，就准备拉开门出去，这也太可怕了，都怪她被工作冲昏了脑袋。 哪有工作是私底下通知你二面，然后去一个偏僻地方面试的，很明显的坑。 男人见她反抗得激烈，也看出她眼底的嫌弃，顿时恼羞成怒，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拽了回来，“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人家年纪大的领导都有小姑娘送上门呢，更别说我这种了。我是看得起你才叫你过来的，不然就你这种货色，你也配干售货员？” 陈向红“啊啊啊”乱叫，男人怕被人发现，死死捂着她的嘴。 情理之中，陈向红用膝盖狠狠往他下面顶。 意料之中，男人捂着那里，惨叫一声。冷汗直冒。 陈向红立刻打开门跑了。 感谢小马媳妇给她的灵感，让她能顺利脱险。 她慌不择路地刚跑出院子，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陈向红慌忙道歉。 “姐？你怎么在这儿？”陈向北是来这里找朋友玩的，他不想上学，又逃课了。 陈向红见到弟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快跑。”陈向红想拉着他逃走，可陈向北是个叛逆孩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跑，所以站在原地。 虽然他比陈向红小，可男孩的力气比她大一点，她想拉他走，很是艰难。 陈向红只好说出了刚刚自己遭遇的祸事，想让他跟自己快些逃离这里。 这个年纪的陈向北虽然平时不服管教，可心里还是有些冲动正义感的，听到姐姐差点被欺负，他怒从心中起。 “我去干死他。”陈向北随手在路边捡了块石头，就冲了进去。 陈向红立刻跟了进去。 陈向北的打架经验还是太少，被男人压在地上打。 他的石头掉在一边，被男人捡了举起来就要往他头上砸。 这一砸不得出人命啊。 陈向红心里着急，拿了根棍子就往男人背上打。 男人翻了个身，看到让自己挨打的这个女人。他不但没得手，还让她差点逃脱。不但差点逃脱，还让她找了个帮手一起打自己。他心里愤怒，就准备起身打她。 陈向红害怕地闭着眼，乱打一通，慌乱之中，男人又是一声惨叫。 她睁眼，发现男人蜷缩着身体，像一只煮熟的虾似的，疼得浑身颤抖。 陈向北已经站在一边了，他觉得果真是个没用的，打架还没他姐狠。 原以为自己身为男人，就该保护姐姐的。谁知道姐姐下乡后变得这么勇猛，这么可怕。 没过一会，她就和陈向北一起坐在了警局接受调查。 是路过这里的路人听到动静后，进来看了一眼，才发现屋里打得不可开交，于是撒腿跑去报了公安。 “是他让我去那边面试的，他还给我写了地址。”陈向红有些紧张地从口袋掏出来一张小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面试地点：xx路xx号”。 又问了几句，证据确凿，那男人就是想耍流氓没成功，反而被…… 想起刚刚送进医院的男人，公安们不禁对他们大院的女人肃然起敬。 没有一个好惹的，哪怕是面前这个长得像是被晒黑的小白兔一样的女人。 医院：短短两天，进来三个被女人打进来的，现在的男人真是弱不禁风,。 万幸的是，他不是第三根。 第60章 恨妈 “诶？这个女人？”路过公安局的余鸿振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犯事了？” “余营长，她没犯事，就是遇到流氓了。”陪着他的公安笑笑，“您说是想找人是吧？他叫什么名字啊？” 余鸿振的记性很好，他确定这就是那个替自家小妹报信的知青，“不用了，我找到了。” 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她结束，她似乎比之前看到的白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些。 看来，她在家里过得不错。 不过也难怪，他们家人应该都是不错的人，特别是那个老太太，看着就心善，不然也不会给他妹子递信了。 “陈知青。”见他们结束问话了，余鸿振立刻喊住他们。 陈向红乍一听这个称呼，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以为自己一下子就回到了李家村大队。 她虽然没说，可李家村大队的事情还是让她在心底有了阴影。 她回头望去，是个有些眼熟的人。虽然才没过多少日子，可陈向红压根就没记起过之前她帮助的那个知青。 余鸿振也看出来了，于是只好自我介绍了一下，顺便表达了来意，他这次主要是感谢他们的，为了表示诚心，他亲自过来了。 他妹妹还在治疗当中，所以没办法前来。 当时他来到李家村大队见到她的时候，他气的恨不能把他们整个大队的人突突了，可幸好他还有理智。 只不过那个整天和稀泥的大队长被她踹了一脚，那个狗东西竟然想拦住他，他妹妹都快死了，居然不给开证明。 他走之前就把人举报了，这么多天了，估计他们大队换了大队长了吧。 还有虐待他妹妹的一家人，估计也都被抓进去了。 匆匆处理完李家村大队的事，他把妹妹安排好，等她状态稳定些，他就来找恩人了。 是的，陈向红他们就是他们家的恩人。 面对感谢的话，陈向红有些脸红，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毕竟她刚刚经历过可怕的事情。 余鸿振问了地址后，贴心地表示明日过去正式拜访。 “小弟，我被……的事不要跟妈说了吧，我怕她担心，还有，我准备去买些糕点，明日接待他，你是想先回去还是跟我一起？” 走出局子，她这么说道。 “姐，妈对你又不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陈向北没有回答，他不理解，全家人里他妈最不在意的就是陈向红，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在意他们妈。 陈向北对刚刚那个男人不感兴趣，看着就不像是能跟他们处到一块的人，估计很快就跟他们没关系了，这种人，他没必要打听得太仔细。 陈向红笑了笑，“怎么会对我不好？对我最好的就是妈了。如果不是妈，我这辈子可能就待在农村了，根本没机会出来。” 陈向北：“如果不是妈，你根本就不用下乡，只要她把自己工作给你，你这几年根本不用吃这个苦啊。” “她要是真的在意你，也不会这几年对你不闻不问的。她补贴过你什么东西吗，为你考虑过吗？她什么都没做，你就觉得她好？” 陈向红疑惑，“你为什么对妈意见这么大？按你这么说，我不但要恨妈，也要恨爸，还要恨咱们全家，包括你。而且爸也没把工作让给我啊，你为什么不提爸？” 陈向北涨红了脸，“妈一个女人可以在家待着，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爸要是没了工作，那咱们家成什么样了。” “你别把妈想得太好，她根本不会当妈，哪有她这样的。” 陈向红：“从小到大，妈对你是最好的。” 陈向北愤怒大吼：“才不是，她根本不管我死活。我逃课她不管，我半夜出去她也不管，我问她要钱她更是不给，她哪里对我好了，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我妈，我以后绝对不会照顾她的。” “向北！你说什么呢？”陈向红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当年妈为了生你和向西，差点死掉。后来，你们两个顽皮掉进河里，发烧了好几天，妈那时候天天守在医院，一刻都不肯离开的。” “后来，向西没了，妈日日抹泪又不敢在你面前哭，幸亏你后来好了，不然妈都要自责死了。就那一个月，妈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头发都白了不少。你病好后，体质一直比别人差，妈省吃俭用给你买补品，硬生生把你养好了。你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陈向北红着眼睛，他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只是那时候太小了，留到现在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 可陈向红那么一说，他就记起来了。 小时候，他和他那个死去的双胞胎兄弟最是调皮，经常弄坏人家的东西被他们找上门，他脑子里清晰的浮现出妈给人家赔笑脸的样子。等赔完钱道好歉，他妈就会恶狠狠地打他们一顿。 那时候，爸就会拦着，说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让她没必要生气。 他甚至还想起了，每次人家上门来万顺达，他爸就猥琐地躲起来，然后把耳朵放在门边上偷听，等人家走了他才会从卧室出来。 对啊，所以为什么他这么恨他妈，却不恨他爸啊。 陈向北说不出理由，可又不想就这么被陈向红说服，纠结片刻，他甩掉她的手，“你别管我，我就是恨她。” 然后，他就跑回了家。 此时，家里没人，大人们都去上班了，他二哥一个无业游民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侄子和小侄女在隔壁邻居那。 饭桌上和厨房一片狼藉，没人收拾，大夏天的引来了些小飞虫，看着有些恶心。 陈向北也不乐意在这儿待着，直接进了自己房间，瘫倒在床上。 他的思绪开始放空，不禁想到如果他双胞胎哥哥还活着，他是不是会跟他共用一个房间，他们两个能玩到一块，他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也能有人说说话。 不像现在，他真的很烦。 一直以来，他都讨厌着自己母亲，讨厌她偏爱大哥，讨厌她勤俭节约，讨厌她莫名其妙的关心和突然的不关心。 好像，她做什么，自己都很讨厌。 可是，他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讨厌。 陈向红的话，让他反思起来。就如她所说，他妈对他挺好的，除了这段时间她好像疯了，其他时候，确实很好，比大院其他孩子的妈都要好。 第61章 老陈头惴惴不安 傍晚，一家人除了老陈头都整整齐齐在家里。 夏老太今日是晚点回来的，家里冷锅冷灶的，老陈头那个死老头子不在，桌上的东西被收拾干净了，厨房里就陈向红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下午，到现在都没弄干净。 早上就煮了点粥，切了点咸菜，厨房就脏乱得不行，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本来就是夏天，人容易出汗，陈向红的后背都湿透了。 饭桌前坐着的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老大和老大媳妇两人哄一个小孩都哄不住，老二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又去哪里了，老四那小孩躺在屋里床上，门都不关，也不知道想什么，陈玲玲可怜巴巴拿着一个小馒头啃着，面前还有一杯凉白开水。 “你们爸呢？”夏老太问。 祝文英把孩子往陈向东怀里一放，“爸去哪儿了我们怎么知道，大热天的回家也不舒心，这日子还怎么过？” “妈，不是我说，我们可都交了钱的，是你说的这是饭钱。现在好了，累了一天回来，连顿饭都吃不上，再这样，下个月我们可不交钱了。” “再说了，怎么能让爸一个大男人做饭呢，他怎么会做饭的，这一大摊子家务事，男人哪里干的明白。咱们家本来就是妈你当家的，你现在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咱们家可不就乱套了。” 夏老太听着大儿媳的指责：我当家，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不给你们做免费保姆了吗，看来上次的挨打还是让她长记性了，不过长得不多。 她瞪了过去，祝文英还想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 她婆婆也太不讲理了，她哪句话说错了，她那个公公什么时候干过家务活，本来就干不明白。这老太太不收钱也就算了，明明收了钱，竟然让他们吃不上饭，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吧。 祝文英很不服气，可这老太太明显生气了，再说下去的话，又要来打她了。她只能低着头，偷偷掐她男人出气。 陈向东：龇牙咧嘴.jpg 夏老太心知这个死老头就是用这种方式逃避家里的事情，之前她去找向红那几天，怎么不见这这老头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反而现在才第一顿饭就这个样子了。 他就是故意的。 夏老太从厨房拽出陈向红，“我之前怎么说的，谁让你进去了？” 陈向红尴尬一笑，“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上班都累，想先把厨房收拾出来，最起码让两个小的吃点热乎的。可是，这里一团脏，连面粉都湿了。” “你先出来，就这么放着吧。”夏老太一边说着，一边面目狰狞地笑着，“我去把你们爸，找回来。” 这话说的实在阴森，等夏老太的身影不见了之后，几个孩子才敢大喘气。 “我爸，会没事的吧？” “回来的时候应该还是热乎的......吧？” “咱妈这么大年纪了，不至于干出什么去劳改的事吧？” “万一......小马媳妇的事还历历在目。” 大家抱团害怕了一下，陈向红拿围裙擦了下手，又想进去，却被老二拉住，“别去了，就这样吧，等会你收拾干净了，说不定妈还要再发疯一次。” “是啊，很明显咱妈要治爸这个臭毛病，咱们可别让她更生气了，等会顺手把咱们打了，多亏啊。”听老二这么一说，祝文英也看出来了，她婆婆这回是不会放过公公了。 想到刚刚她还跟婆婆犟嘴，她也想扇自己了。这臭嘴巴，等会要是被打了也活该，不就是饿一会吗？ 她婆婆是个诚信的人，说是包饭的肯定不会放他们鸽子的。 再说了，她男人也给她买了小零嘴，毕竟怀着孕呢也不能真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真心祈祷等会她婆婆别打她，等会她一定把自己存在感降低到最小。 算了，还是回屋吧，等平静了再出来。祝文英转头就抱着孩子回去了，他们这个小家就让她男人独自承受风雨吧，等会他公公回来还有的闹呢，一家子一个都不出来也不像话啊。 陈向红也沉默了，她妈这个状态，很难让人相信她还是理智的。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向红啊，我听说你今天出了点事？”陈向东起了个头。 “嗯？大哥怎么知道？”陈向红有时候也很佩服他的耳聪目明，什么事都逃不过她大哥的耳朵。 陈向东：“下班的时候碰到一个在公安局做临时工的朋友。” 陈向红只好说出了这件事，惹得大家怒骂。 在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大家还是比较一条心的，就像陈向北也会帮姐姐出头一样。 陈向红还是提醒他们别跟妈说，以她妈现在不稳定的脾气，还是少说为妙。 兄弟姐妹几个在家里也有些不安，一方面他们担心老陈头今日能不能逃得了，一方面又想着明日来家里的军官，最后又回归到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另一边，夏老太怒气冲冲来到厂里。 门口，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跟保安队的值班人员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大家都是这一片的工人，夏老太和老陈头在这儿工作了很多年，大家都认识，也就不阻拦了。 “哟，婶子你今日怎么来咱们机械厂了，是来找陈叔的吧？” “咱叔可真不愧是优秀工人代表，这个点了还不回家，难怪婶子你惦记他。” “他在一车间呢，婶子你快过去找他吧，工作重要也不能不吃饭啊，太不顾着自己身体了。” 夏老太一路走过去，都有人打招呼，由此可见，老陈头在这个厂里也有个好人缘啊。 老陈头今天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事要发生，甚至他带的小徒弟都说他今日印堂有些发黑。 虽然现在破四旧，他一个优秀工人不应该有这么封建的思想，所以他呵斥了小徒弟，可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他今日唯一会出问题的就是家里的事，可他都躲出来了，因为不会发作在他身上吧。 他那老婆子再厉害、再凶悍也不能追到厂里来揍他吧？ 就一点家务事，不至于闹到厂里吧，她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吧。 就那点小事，不至于，她一个人就能干完的，总不能打死他。他被打死了，家里收入就要少一半了，这死婆娘肯定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老陈头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断说服自己没事的。 就这么一抬头，他心脏差点骤停。 夏老太就站在他们车间门口，像一颗马上就要爆炸的手榴弹。 第62章 他的护身符 老陈头看看徒弟，又看看夏老太，不至于的，应该不至于的。 “你......你怎么来了？”老陈头心里一慌。 夏老太朝着外头扬了扬下巴，让他出来。 老陈头当做没看到，立刻低下头，“你......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有事呢，忙着呢。” 怕她不信，他又补充道：“我正教他到关键时刻，等会我就回去了，真的。” 夏老太大吼一声，指着他，“你出不出来？” 老陈头现在是在比较边缘的车间，并不是什么核心车间，所以夏老太其实可以直接进去抓他。 可是，一般情况下，她也不想进去，省的被人传闲话。 老陈头一激灵，嘴巴闭得紧紧的。他绝对不能出去，一出去他就会被打死的。 小徒弟倒是没发现他们之间出问题了，不过夏老太的那声吼他倒是听出来生气了。 怕师父因为教自己而挨骂，小徒弟放下手上的东西，贴心地说道：“师父，你今天先跟师母回去吧，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就行，你不用担心我的。” 说着，他推着师父就往车间门口走。 该死的，这徒弟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他不是推他回家，是推他出去送死啊。 老陈头嘴里心里都是苦的，不要，他不要出去啊！ “我再教你下一道工序吧。”老陈头转了个弯从徒弟手里出来，又往机器那边走。 小徒弟拽住他，摇摇头：“不用了师父，不急在这一时的，你今天已经很累了，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小徒弟把他最尊敬的师父的手放到了夏老太手里，“师母，都怪我笨，让师父教我这么久，你带师父回去吧。” 夏老太点点头：“你也先回去吧，回家琢磨也是一样的，可别年纪轻轻把胃弄坏了。” 小徒弟笑着说好后，背着自己的包就出去了。 老陈头盯着自己还带着脏兮兮的手套的手被夏老太死死抓着，他想开口叫住小徒弟，此时，小徒弟就是他的护身符，他在的话，夏老太不至于打得太厉害吧。 可惜，在夏老太冰冷的目光中，他没有喊出声，甚至在小徒弟回头跟他挥手离开的时候，他还朝着人笑了笑。 “老婆子，你......你怎么来了。”老陈头小声问着，姿态放的很低，“我这忙着呢，也忘记传个信回去了，可不是我故意不回家的啊。” “忙？”夏老太反问。 老陈头一本正经，“是的，就是忙，我们车间最近忙的很，我还带着徒弟呢，总得用心教啊。” “我看你倒是不怎么忙啊，刚刚我看着你也没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啊，都是些废话。”夏老太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回家面对你早上留下的烂摊子，所以拦着你那可怜的小徒弟也不能回家吃饭。” 老陈头立刻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你不懂我们机械厂的技术，你可不能胡说。” “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擅长你们女人家的那点家务事，我怎么会干的明白。就早上煮的那顿饭就要了我的老命了，厨房变成那样子，我也不想的啊。” 老陈头殷切狡辩，希望夏老太能相信他的话。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夏老太突然出手，拧着他的耳朵就开始骂，“你以为我还信你的鬼话，刚刚你徒弟在我想给你留点面子，现在没人了你还跟我鬼话连篇，这么能耐怎么不给报社投稿啊？” “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能不知道？我和老二去乡下的时候你怎么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一回来让你做个饭，你做个粥还能把厨房淹了。” “老陈，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啊？还教徒弟呢，你这种人居然也能教徒弟，别把人家好好的小伙子带坏了。” 老陈头把自己耳朵从夏老太的手里拯救出来，天杀的，都红了，他都感觉到了火辣辣。 “什么带坏，你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是为厂子、为工作奉献，哪有时间给家里做饭，你别太无理取闹了。” 老陈头心里生气，这死老太婆现在没轻没重的，他也要面子的啊。这里可是他单位，被人看到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以前都是让着她，不好跟她一个老婆子动手，不然他能打不过一个女的？ 难道是自己的不断忍让，让这老婆子得寸进尺了吗？ 这可不行，之前几十年他都能把她死死捏在手里，可不能让她现在反过来拿捏自己了。 “老婆子，我怎么说也算是个好男人了吧。我从来不出去乱搞，钱现在也全都上交给你了，一下班就回家，有时候还会给你搭把手。你看看咱们附近大院里，哪有男人这么听话的？” “你现在动不动就对我打骂的，到底是哪里不满意？我承认我之前对黄寡妇是有不该有的同情心，可是我也没跟她有什么首尾啊，现在我也改正了，别说是资助他了，你给我发的钱我自己一个月都不够用，你还不放心？” “你现在还要求我干家里的活。不是我说，你看哪个男人烧饭洗衣服的，我还是厂子里的技术师傅，说出去人家都要在背后笑话我没个男人样子。难不成要我辞了工作，专门在家给你们烧饭吗？这样你就有面子了？” “哪怕是我们厂长她媳妇，也是个女强人，她回家不也要给厂长做饭洗衣吗？你比厂长夫人还能耐了？” 他挣脱开夏老太，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准备昂首阔步离开。 就让这死老太自己想想吧，他这段话说得挺有水平的，足够她琢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老太练就了一身奇怪的本领，比如说当老陈头开始长篇阔论的时候，她的脑子自动就把他的话屏蔽，开始神游了。 刚刚，她就是这个状态。 所以，老陈头想得挺美的话，夏老太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见他像是没事人一样，还骄傲上了，夏老太熟悉的巴掌碰到了他那可恨的脸。 正巧，有厂里的同志路过这里，亲眼看到备受尊敬的八级技术工被他老婆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和老陈头对视上了，尴尬得不行。 第63章 老陈头至暗时刻 老陈头被人撞见，又羞又恼。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在自己的单位给人撞见被老婆打了，他的面子里子全没了。 在这一刹那，老陈头想了很多。 他是还手彰显男子气概，还是不还手就这么窝窝囊囊算了呢。还手的话，人家会觉得他这个男人居然对老婆动手，他往日表现出来的那些爱家庭的人设直接就塌了。不还手的话，一个大男人实在太怂了，都被女人打脸了，居然还当没事人一样。 最终，老陈头气愤地推了夏老太，虚张声势道：“你竟敢打我？” 夏老太一时不察，不站稳，摔倒在地。 她抬起头，虽然是仰视着老陈头，可老陈头已经浑身冰冷了，他觉得自己的忌日就在今天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夏老太这么健壮的老太太居然被他轻轻一推就倒了。 他愣住了。 还是刚刚跟他对视的同志反应过来，将人扶起来，“陈师傅，你再生气也不能把人推倒啊，这要是摔伤了可怎么是好？” 夏老太刚站稳，就把这个同志拨到一边，然后立刻揪着老陈头的头发打了起来，“你厉害了，你敢打我了，你居然敢打我，今天咱们就同归于尽。” 老陈头直接就被压着打了，刚开始他还心虚着不敢还手，后来火气也上来了，这死老太婆往死里打他，他再不还手真的就要死了啊。 两人扭打在一起。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啊。”那位同志都看呆了，开始劝架。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了，引来了下班后没回家的人过来看。 “我的天老爷，这怎么打上了？” “陈师傅这人居然跟嫂夫人打架，这我也是开了眼了。” “去叫保安队的过来啊，怎么还真让他们这么打啊？” “保安队今天值班的就两个人，刚刚我看到一个过来了，另一个在巡逻呢不知道去哪儿了。” “厂长来了，厂长来了，大家让让。” 机械厂厂长今日有个急活，就留在另一个车间了，恍惚间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就过来看看。 刚出来，就被一个工人拉着急匆匆往这边赶，路上说是厂里的大师傅跟他老婆在车间门口打起来了，可激烈呢。 厂长刚挤进去，就看到一个女人发了疯一样往陈师傅的脸上甩巴掌，不但拽头发还上了牙齿，咬得那叫一个狠啊。 陈师傅这么大的块头，跟她厮打在一起也没占上风。 厂长大喊一声：“你们这么多人，还不快点把人分开。” 工人们急忙拉架，男工人拉着陈师傅，女工人拉他老婆。 夏老太喘着气，该死的，这死老头一反抗她就更激动，可累死她了，他下手也挺疼的，夏老太感到肚子和背上都疼。 不过，幸亏他没下死手，不然......夏老太想着，他要是真下死手打她，她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是只要她活着，她回家一定会拿菜刀等他放松警惕了把他砍死。 老陈头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周围围着一圈人，表面上调解他和夏老太的家庭纠纷，实则暗戳戳看笑话。 他眼前一黑。 他还感觉到自己身上受了不少的伤，不但被人看了笑话，还让厂长发现他家庭不和。他活了几十年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以后，他还怎么上班，还怎么让厂长信任，怎么在徒弟面前威风起来。 以后，大家都会记得，他就是个打不过老婆的没用男人。 他连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怎么处理厂里的事，怎么当领导，怎么升职？ 他，这辈子就这么到头了！ 厂长咳嗽一声，看热闹的人太多了，陈师傅脸色也不好，只能让大家散了。 刚要劝呢，夏老太就跟厂长道歉了，并表示私人的事情不该闹到厂里来，随后就转头恶狠狠对老陈头说道：“跟我回家。” 老陈头脾气也上来了，龇牙咧嘴道：“我不回去，我要跟你离婚，我跟你过不下去了，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夏老太转头就走了，爱回不回，不回最好！ 她走得太洒脱了，厂长都没来得及在心里打好草稿怎么劝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走了，只留下满脸青紫的陈师傅，委屈巴巴的。 “咳咳，陈师傅啊，不如去我办公室，我们聊聊天吧。”厂长心里也挺苦的，本来就是饿着肚子加班的，现在还要处理工人的事情。 毕竟，八级的技术员实在稀少，他不想失去这个人才啊。 厂长办公室内，气氛一下就安静起来。 厂长：“老陈啊，老婆嘛，都是情绪化的，你哄哄，这事就过去了，可不能乱提离婚啊。” “二婚哪有原配好啊，二婚的心思都多，到时候家里更不安宁。” “我看你爱人也挺好的嘛，打完就道歉，害怕影响厂里呢，也......也是个识大体的。” “你看看你，本来人家都喊你回家去了，还是心疼你的，你自己不愿意，难不成你要住在厂里吗？” “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啊，咱们这个年纪也没那些个需求了，但是家里热饭总有的吧，家里多好啊。” 老陈头刚听到热饭，青紫的脸上突然一抽，呜呜就哭了起来。 厂长一愣，这是怎么了，他哪句话说错了，怎么还哭上了？ 老陈头默默流泪：“哪有热饭，没有热饭。” 厂长：“啊？什么意思？” 老陈头像是怨妇的语气，一边擦着泪，一边疼得嘶嘶叫，“家里没有热饭，呜呜呜，热饭要我烧，我家老婆子非要我烧饭，不烧就打我啊，我这个日子，怎么过啊？” 厂长：“这......女人怎么能不烧饭呢？” 老陈头像是找到了知音，开始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苦难说了出来，最后他摊着手，“厂长啊，你说有这样的女人吗？” 厂长沉默了，用他男人的眼光来看，夏老太这个老婆当的是不尽责的，“你确实委屈啊。” 老陈头眼眶红着，瞧着可怜极了。 “要不，今晚去我家住？”厂长问道，他们两个都不算年轻了，住厂里估计要难受一晚上。 “你说，她是不是有别的老头了？” 厂长一脸疑惑，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话题是怎么跳到这个上头的？他们都这个年纪了，不应该想到这里来啊。 ”应该不可能的。” 老陈头越想越钻牛角尖，以前夏老太满心满眼都是他，都是他们这个家，可是最近，她的行为越来越奇怪，肯定是外面有别的老头了，不然怎么会这样。 她太狠了，把他最好的年华耗尽不说，还把他的钱都拿走了，她肯定是去养别的老头了，肯定是！ 老陈头突然激动起来，他要质问他，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明白！ “厂长，我先回去了。” 老陈头甚至没想再看厂长一眼，决然地就走出了办公室。 厂长目瞪口呆：......啊？就这么走了吗？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第64章 吃席吧 夏老太回家，喊上家里几个孩子。 “走，今日咱们都去国营饭店开开眼。”夏老太从卧室拿了钱和票，“老大，把宝元和你媳妇喊来。” “妈，真去啊？”陈向东嗓子都有些哑了，“爸呢？” 夏老太没好气道：“你爸，死了,死得透透的。今天咱们吃完后，明天还能继续吃他的席了，一连吃七天，你高兴吗?” 陈向东几人：？？？ 真的假的，他们脸色都变了。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是都傻的？我要是真把你们爸杀了，我还能安安全全回来？” “去不去吃饭，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去去，妈，我去叫文英。” “妈，我换身衣服再去，刚刚都热出汗了。” “那我洗把脸去。” 陈向红是最先收拾好自己的，夏老太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二次面试怎么样啊？” 陈向红转了个身，左顾右盼地不想跟夏老太对视上，心虚道：“我表现不好，估计没戏了。” 声音有些小，但是夏老太还是听到了。她以为陈向红是因为工作没了心情低落，所以声音才小的，就没有多想，只安慰道：“没事，妈给你想办法。” 向红这孩子第一次面试回来的时候倒是信誓旦旦的，结果二面就不行了。这莫名其妙的自信也不知道哪来的，反正不像她。 她以前考进工厂的时候既自信，能力也强，毫无意外就被录用了。向红呢，自信虽然是自信的，可能力跟不上啊，肯定是遗传了老陈头的不好的地方了，老陈头就是那种没什么本事的。 夏老太心里对老陈头的嫌弃又上了一层楼，这找对象啊还是得找聪明的，不然孩子一个个都蠢啊。 老二倒是还行，但是他不能碰漂亮姑娘，一碰到那脑子就跟被炮轰过了一样，比如娶了那个董春苗后，他们两个的小家就没有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房间里的陈向北听到有好吃的也不沉思了，跑出来等着夏老太把他一起带去，他虽然对夏老太不满，但是吃好的他还是要去的，他们家一年下来可没什么机会去国营饭店呢，这种好事他就算瘫在床上了也是不能错过的。 夏老太打量了一下最蠢的小儿子，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随便吧，反正老陈头那蠢东西能生出什么聪明孩子来，早点接受这个现实。 几人都收拾利索后，急急忙忙地跟着夏老太出门，这么多人一起，出去，倒是引得大院的邻居们频频询问。 “婶子，你们这一家子这时候去做什么啊？” “怎么连孩子都带上了？” “老陈还没回来呢？” “看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不会要去找老陈吧？” “一家人得和和气气啊，千万别跟他太计较。” 夏老太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你们，我们家向红来家里好几天了，咱们全家人吃去吃点好的去。” “哎哟，这可真的大手笔啊，你们家不少人呢，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们大院的人，夏老太歪着头看去，发现黄寡妇站在一边阴阳怪气。 “哟，黄丽，你这是又来找我们大院哪个男人啊？”夏老太看到她就心烦，天天巴在男人身上吸血，还装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整个大院就没有喜欢她的已婚妇女。 “夏姐，你话可别说这么难听，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的，你可别乱诬陷人，小心去去公安那告你。”黄丽夹着嗓子，妖妖娆娆靠在墙边。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没钱花了就准备缠着老陈了，看来不是啊，那就好。至于我们家花多少钱，你就别打听了，我怕你眼红。” “还有啊，听说昨天，你被扶贫办的抓去干活了啊，怎么样，你这么有觉悟的人，应该不至于偷懒逃跑吧？” “我看你还有力气来我们这里，不会是今天又没去吧。你这样可不行，哪有既要钱又不想做事的啊，实在不想干，你找个家里没老婆的男的养你们三个也行啊，别总盯着有家庭的男人要钱。” “我找不找男人关你什么事，把你自己男人看住了就好，别逮着个人就误会。我清清白白一个寡妇，就是被你这种人传了谣言。”黄丽被踩中了死穴，怒骂后扭头就走了。 骂人不阶段，这死老太婆竟然嘲笑她去那边打扫厕所。真是太过分了，难怪只能在家给人当保姆，她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想到那个工作，黄寡妇哭丧着脸，她不想去啊，可他们非要拽着她去。那边都是些什么人啊，厕所脏的她一看到就想呕吐，一边吐一边打扫还要被管事的嫌弃偷懒没打扫干净，让她打扫第二遍。 今天要不是她装病，她就臭死在那了。 她回家烧了好多热水，洗了好几次澡，香皂都用得薄了许多，可还是觉得身上沾染了什么味道，哪怕她的乖女儿说她香香的，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这都要怪该死的夏月娥，自己过不好还折腾起她来了。 夏老太：......神经病，还玩不起。 几人在国营饭店美美吃了一餐，揉着肚子回到了家。 “大师傅做的就是好吃，料也足啊。” “那个红烧鱼真的好吃的我恨不能吞掉舌头，要是以后能让我日日吃，我这辈子也值了。” “妈，咱们下次还能去吗？” “这回花了不少钱吧，就一顿饭，妈给出去好多票子和钱呢。” “算了算了，钱还是得省着点。” “奶奶，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当工人，带你们都去吃国营饭店。” 夏老太笑眯眯的，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当工人就不吃香喽。 家里，老陈头饿着肚子静坐在客厅，连个煤油灯都不点，把外出归来的几人吓了一大跳。 “要死了你，想吓死我你就能娶新人了是不是？”夏老太捂着胸口，该死的，她吃得太饱了被这么一下就有些反胃了，骂他几句消消食吧。 灯光亮起，老陈头黑着脸，抿着唇，压抑着怒气。 见气氛不对劲，陈向南立刻抱起陈玲玲，给大哥、小妹小弟几人都使了眼色，率先进了屋子。 第65章 喝热水治脑残 “坐在这里干什么？厨房收拾好了？”夏老太洗了个手，往厨房看了一眼，还是一塌糊涂的样子。 老陈头胸口起伏，“你就只看到厨房，你就没发现我还饿着吗？” 夏老太坐下来，“谁让你把厨房搞成这样的，还不想跟我回来，饿着了能怎么办？还要我给你发个奖状？” 老陈头带着愤怒，“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是不是早就想把我踢掉了，是不是就盼着我早点死给你外面的野男人让位置？” 他越说越心酸，越说越难过，越说越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比老二的头顶都要绿，他们父子俩，都被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了，“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夏老太被这话恶心到了，这死老头在说些什么？ 他们这个年纪、所处的这个社会环境，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没得让人作呕。 她当初跟老陈头相看，也就是看了看条件，不是长得特别奇怪的就行了，凑活过日子的，哪有什么爱的。 这个东西，哪怕是现在的年轻人相看也是没有的，是以后等他们老得不能工作了，宝元玲玲那几个孩子长大了才敢说的事啊。 这老头今天晚上怎么回事，还说他出轨、绿他，都什么跟什么，又想把错推她头上了？ 不要脸！ 夏老太忍了忍，实在受不了老陈头那张老脸露出幽怨的样子，“你发什么疯啊？” 老陈头：“你就是不想我当你男人了，你就是把我当钱袋子、当劳动力，是不是？” “你爱我吗？” 夏老太终于惊吓地坐都坐不住了，不留力气地扇了他好几巴掌，“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这个老头身上下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老陈头捂着脸，委屈。 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是目的不能忘。 夏老太指着厨房，“你赶紧去收拾了，明天早上要是再这副样子，你就等着瞧吧。” “还有，收拾好了你给自己烧点热水。” 老陈头疑惑中又带着些许惊喜，难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他就说嘛，这么多年生活下来，她对自己还是有点感情的。 夏老太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多喝热水，治治你那个脑残病。” 第二日，是久违的休息日，夏老太照常起来后，发现老陈头又不见了，昨天晚上也没进来睡过。 夏老太冲了麦乳精喝，看外头太阳好，把枕头也拿出去晒了晒。 “妈，昨晚......”陈向红也出来了，家里没有她爸的影子，就有些担心，“我爸......” 夏老太：“我也不知道。” 老陈头昨晚被夏老太气得头脑发蒙，骑自行车两个小时来到了他大弟弟陈卫军家里，拉着弟弟的手，抱怨了半宿，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 老陈头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爸妈早些年都去世了，他是家中老大，还是比较出息的一个，弟弟妹妹们成家都少不了他的出钱出力，所以平时待他还算客气。 他是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的，他大弟家住在筒子楼里，本来就很小，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实在没地方睡，他就只能被安排睡在也很狭小的客厅里，用三把凳子勉强组成了一张简易的床。 “大哥，你醒了？”二弟妹方蓉打了个招呼，“我正打算叫醒你呢，已经早上了，该吃饭了。” 昨晚他们一家人都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强盗呢，打开门一看就发现她男人的大哥眼里全是红血丝的大半夜来他们家里，属实吓人。 问他怎么了，他也只说跟夏老太吵了几句，为什么吵他是一点都不说。 方蓉倒是不介意他过来，毕竟她男人大哥每次来都出手大方，不但偷偷给孩子们零花钱，还会买点好东西给他们。 这回虽然是两手空空的，可方蓉相信他走的时候一定会去供销社买东西的，他们要是卖点惨，说不定还能让他留下几张大团结呢。 方蓉斗志满满，今天早上她故意只煮了些稀薄的红薯汤，连小菜都没拿出来呢。 到时候问起来就说家里开销大，他们能赚钱的人又少，不但能博得同情，说不定还能求他给家里两个儿子弄个临时工工作呢。 现在工作，难啊，她家还有两个儿子，她是一个的都不想让他们下乡的。 如果大哥开口，能让她大嫂把工作让出来给他们就好了。她大嫂一个女人，霸占着工作干什么，反正他们家孩子各个都有工作，向南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向北那孩子也还小，根本不急，还不如给他们解燃眉之急啊。 至于已经下乡的陈向红，一个丫头片子下乡了就下乡了。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信心了，这位大哥啊，最是看重兄弟。 “他大哥，先吃饭吧，吃完再睡。我们家穷，只能拿这些东西招待你了，你别嫌弃。”方蓉亲切地往他手上递了碗红薯汤。 “大伯，早上好。” 老陈头点点头，食不知味地喝着本来就没什么味道的红薯汤。 “他大哥，昨晚太晚了我们也没问，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是啊，大哥，昨天晚上你可把我吓坏了，只拉着我手说你苦，你到底苦什么了？你跟大嫂为什么吵起来啊？” “难不成是大嫂把你赶出来的？” 老陈头愣愣的，压根没听他们说什么，很快就喝完了一碗。 “没吃饱。”老陈头咂巴了下嘴，昨天晚上他就没吃东西，早上就这么一碗汤，里面就两块红薯，谁吃得饱啊。 方蓉尴尬了一下，“大哥，我煮得太少了，没了。要不，我再给你做点？” 她并不想做，所以用了疑问句，她能够非常肯定大哥肯定不会让她做的，毕竟是个要面子的男人。哪有人大半夜到别人家做客不说，还大喇喇说出自己没吃饱的话来，再厚脸皮的人都说不出来吧。 方蓉等着老陈头说不用了，然后她就能安心坐下继续吃了。 可是老陈头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他现在顾及不到。他只知道这是他大弟家里，是他帮了他们很多的大弟家中，是自家人。 所以，老陈头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多放点红薯啊。” 方蓉的脸，僵住了。 第66章 红薯汤 “大哥？”方蓉这时候真的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或者是脑子出问题了。 老陈头抬着头：“怎么了？” 方蓉咬牙切齿道：“没什么，那我再去做点，只不过家里红薯也不剩下多少了。” 老陈头皱着眉，这女人怎么一点都不会持家，他二弟好歹也是个工人，虽然是个基层，但也是拿工资的人，月底都没到就连红薯都吃不起了？ 他家也没多少人吧，瞧她花里胡哨的，跟那黄寡妇一样，钱全花自己身上了吧。 不过，这是他二弟妹，他一个当大哥的能说什么，大不了实在要饿死了就去卖几件她自己的衣服好了。 老陈头自从上次被黄寡妇欺骗后，对卖衣服有了执念。 方蓉黑着脸又切了点红薯煮了一锅，到底是心疼自家男人和儿子，她端出来给老陈头盛了几块后，剩下的全放进他男人和儿子碗里了。 老陈头咕噜咕噜吃完自己的，伸手拿走了他二弟碗里的，倒进自己碗里，又喝完后，顺手就把两个吃得慢的侄子的碗拿过来，一口气全吃了个干净。 方蓉：恨得要死又不能说，这是逃荒来的吧。 陈卫军被抢了饭，也懵了，他哥结婚后很少在他们家吃饭的，没想到吃起来竟如此的......霸道？ 老陈头擦了擦嘴，其实还是没怎么吃饱。 可是他大弟家里这个月似乎真的很困难，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他的眼神盯着方蓉......的碗，吓得她马不停蹄地加快速度吃了起来，差点烫死自己。 老陈头撇了撇嘴，他再胡闹也不可能去抢弟妹碗里的饭啊，真是的，把他当什么人了，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弟啊。”老陈头大爷似的把碗一推，“哥在你这儿住几天，你不会不乐意吧？” 陈卫军当然不愿意了，可是他以后要仰仗他大哥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说这个话的啊。。 “大哥，咱们哥俩自从结婚后，除了过年，平日里也没什么时间见面。现在倒是好，你多住几天，我高兴啊。”陈卫军干巴巴说着场面话。 老陈头一向在弟弟面前摆大哥的谱，他一直认为他二弟就是个不会说话的笨蛋，这几句话让他说的跟把人往外赶有什么区别。也就是他是他大哥，才不介意。 老陈头吃饱了就又困了，昨晚上睡在椅子上不舒服极了，“我再睡会吧。” 方蓉咬了咬牙，“大哥，客厅里我们来来回回的，你怕是睡不着，不如......” 她想说，不如你回家去，顺便再留下几张钱补贴他们。 老陈头点点头，“还是弟妹贴心，那我去两个侄子房里睡，总不好到你们房里睡吧？” 他笑眯眯地走进了房间，还上了锁。 客厅的几人面面相觑，啊......这...... “妈，那我们怎么办啊，好不容易休息天，我还想睡呢。” “我房里还有东西放着，今天还要拿出去的。” “大伯怎么这样啊。” “妈， 我没吃饱，我饿了。” “我也是。” 方蓉狠狠瞪了一眼陈卫军，“你看看你大哥，有一个长辈样子没？” 陈卫军望着空荡荡的碗，其实他也没吃饱。 方蓉摔摔打打的发泄着怒气，见儿子可怜，只好从一个卧室拿出一包饼干，朝他们招招手，“小声点，别让你大伯发现了。” 两个儿子连同陈卫军点点头，他们懂的。 方蓉几人蹲在厨房里，拆开饼干就开始分。 猝不及防的，多了一双手摊在她面前。 几人抬起头，就发现他们躲避的老陈头赫然站在一旁，伸着手，意思很显然，他也要吃。 几人尴尬得不行，特别是分饼干的方蓉，连脖子都红了。 “大哥......哈哈，刚刚被孩子翻出来的，想着我们先吃，到时候给你留点你可以睡醒吃。” 老陈头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心，接过饼干就吃起来了，“我记得这个饼干是去年来你家的时候，我拿来的吧？” “我们机械厂发的饼干，就是实在哈。” 陈卫军干笑一声，“是，我们也只有过年时候能沾上大哥你的光，吃这么好的东西了。” 老陈头想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悲从心中来。 如果不是没钱没票的，他早就去外面吃好的了，也不至于吃点红薯汤，吃点他送给他们的饼干都要被人难看。 活了这么些年，这些脸色还是看的明白的。 只是以前，他一来就给他们好东西，他们对自己那可是嘘寒问暖、照顾周到。 果然是礼到情谊在，礼不到情谊无。 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就陈卫军那个没出息的东西，他那个工作都是自己出钱出力帮忙给他弄进去的，要不然他们一家活成什么惨样了。 难怪他家老婆子每次来这边走亲戚都抠搜着这个不肯给，那个不肯给的，他之前还怪她小气来着。 想到夏老太，他心情又低落了，抢走半包饼干后又霸占了侄子的房间，锁上了门。 他的东西，他凭什么不吃！ 方蓉气的要死，想骂又不敢让他听见，只能小声骂道：“你看你大哥，什么人啊？他要住几天啊，不会天天蹭我们家的饭吧，哪有人赖在别人家的。” 陈卫军安慰道：“你这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大哥什么时候让我们吃过亏的，你就忍几天，到时候咱们提个大的要求，他还好意思拒绝？” 他朝两个儿子抬了抬下巴，方蓉立刻安静了。 是啊，还有儿子的工作呢。 他在他们家白吃白喝白住的，到时候要走了，他们不就可以顺势让大哥给他两个侄子看看工作啊。 他大哥可是机械厂小领导，还是个大师傅，到时候厂里招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不就可以提前知道了，再不济弄个临时工也是好的啊。 最关键的是，这个工作他大哥也不好意思问他们要钱吧，相当于白得一个工作，划算的买卖。 “那我，晚上买点肉去？”方蓉眼神都亮了。 陈卫军摇摇头，“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才装过穷。这几天就吃得差一点，让他知道咱们家过得苦就行了。费这个钱干什么？” 方蓉立刻同意了他的话，是啊，费这个钱干什么？ 第67章 后悔 老陈头躺在床上，意识到他二弟不是不会说话，是真的对他很不热情之后，他心里闷闷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弟弟们照顾有加，可他才住了一晚上，才一晚上啊，他们就背着自己吃好东西，让他吃红薯汤，还是清汤寡水红薯都没几块的。 最生气的是，他们家的好东西都是以前他给的。 为了那些东西，夏老太前几年还跟他吵架过好几次，可他每次都不听，还说她是不是想断六亲。 亲兄弟补贴点怎么了，他们可是一个娘胎出来的，难道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吗？ 他老陈头可不是这种人，他一直重情重义的。不像她夏月娥，跟自己娘家断得干干净净。 要是他这边也断了，万一以后有点什么事，没人帮得上他们家的忙了啊。 再说了，亲兄弟计较这些干什么？ 这是老陈头以前跟夏老太吵架的时候说的话，可现在，他觉得夏老太是对的。 看他们这样子，就算他给再多的东西，该指望不上的还是指望不上。 他就住了一晚上……半晚上啊，就这么对他，以后他家出事了，他们说不定就躲得远远的了。 心疼，后悔，老陈头想抹泪，他的那些好东西啊，还不如喂狗去。 想到这，他躺不住了，起身打开门缝观望了一下。 他们吃好东西的话，他一定要蹭上。 夏老太那边，她把放脏衣服的盆扣在了老大头上，连同这沾了他儿子屎尿的尿布一起扔他头上了。 “啊，妈，你疯了啊！”陈向东一边往头上扒拉盆和衣服，一边跳了起来。 “文英怀着孕在里头给孩子换衣服呢，你帮我们洗一下怎么了？哪个奶奶不给孙子搭把手的，你怎么连洗个衣服都叫不动呢？” “那是你孙子，你亲孙子。” “我和文英容易吗？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宝元，晚上也睡不好，你平日还要喊我们轮班干家务，我们有几只手啊能干这么多事？” “你现在把爸气走了，是不是也要把我们气走？” “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去给祝家做上门女婿！” 说这些话前，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可当他用手碰到了他儿子的屎，他的心态就崩了，跟机关枪似的就这么指责起来。 他觉得他妈身为宝元的奶奶，一点忙帮不上不说，现在连家务活都不碰，什么都让他们几个孩子轮着来。 本来还干厨房的活，现在也不干了，让他爸干，他爸连夜跑了之后也不着急，是不是下一个跑的就是他们了？ 陈向东大早上的就沾了一手的屎，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觉得不能再让他妈这么嚣张下去了。 正巧，祝文英也出来了，看到男人这个惨样，也生气起来。 “妈，向东是你亲儿子，宝元是你亲孙子，是陈家的大孙子，哪有你这样的，两手一摊不管不顾的！”祝文英气势汹汹，她早就对这个婆婆不满了，之前打她的账还没算呢。 夏老太咳嗽一声，有时候她真的不想吵架，她觉得这些人除了压榨她的时候脑子利索，其他时候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可是没办法，有时候该吵还得吵。 “你不是也说了吗，这是陈家的孙子，又不跟我姓的，你男人没手还是没脚了，他不是人吗，他不能洗吗？” “我有点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盯着我啊。你男人他不也是两手这么一摊，除了抱抱孩子啥也不管的，你对他这么好是不是还想把他供起来啊？” “你又怀孕又带孩子还要上班还要干家务，他倒好，跟大爷似的，就这么看着你干？娶你的钱父母出，养孩子老婆来，父母再帮着养，白得了孩子白得了老婆，自己倒是舒服死了，谁能有他舒服啊？” “你怀孕，你辛苦，可是又不是我让你怀孕的，罪魁祸首不是你男人吗？你不使唤他，非要来使唤我？你给我钱了还是跟我说好话了？” “天天拉着个脸，我欠你们的啊？” 陈向东大怒，他妈把他说的跟个废物蛋一样，“妈，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我干家务？哪有男人洗衣服做饭喂孩子的，你是想让我被人笑死吗？” “要是什么东西坏了，我是乐意修的，就这点家务活，凭什么我干啊？” “老话说的好，男主外女主内啊，女人就是天生干家务的，你看咱们大院哪个男人干家务啊？” 陈向东一脸不服气。 夏老太指着院墙外有些破损的地方，“这个总该是男人该干的事了吧？除了你爹补过墙，你动过手吗？” “你那点工资比得上我一个老太太吗？你主外主得明白吗你？” “这都弄不明白还不愿意替你老婆分担点家务分担点带孩子的工作，你比你爹都不如。” 夏老太总结道：“你就是个又懒又蠢的狗东西！” 祝文英也是个蠢货只知道夏老太骂她男人了，还没想明白夏老太的话其实对她也有好处呢，她就张嘴了。 “妈，你凭什么骂向东，他既不赌又不嫖，不抽烟也不喝酒，赚的钱都上交了，比大院那些男人可好多了，他已经是个很好的男人了，你凭什么骂他！” 夏老太张张嘴，还没开口呢，敞开的大门进来了尴尬的尹老太， “对不住，我马上就走。不过，文英啊，我觉得我儿子比向东好一点，隔壁王婶家的两个儿子也是，人家不但上交工资，人家也不赌不嫖，不抽烟不喝酒，而且还会烧菜，烧出来的菜特好吃，对父母都好着呢！” 她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了，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瞎！”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生怕被骂。 祝文英的大嗓门果然骂过去了，口不择言：“烧个菜算什么本事，一个大男人在家烧菜说出去被人笑死。” 夏老太：“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人家国营饭店大师傅不是男的？他烧菜被人笑话了吗？你们之前结婚酒席还得给人塞钱求着人空出日子来给你们呢！” 祝文英噎住了，声音小了许多，“在饭店烧菜那是正经工作，哪能跟家里比？” “妈，我看你就是看不起向东，看不起我们！” 夏老太：就是后悔，早知道当初死都不同意他们相看就好了，这是听不懂人话啊。 第68章 余鸿振感谢 祝文英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好好的一个休息天，被她婆婆就这么败坏了好心情。 她越说越气，越说越气，“妈，你既然看不惯我们，那我们就走好了，又不是没地方去。” “走，我们回我娘家去。”她气势汹汹地把陈向东拽了个趔趄，随手收拾了几件衣物就离开。 走之前，她放话喊着，“我绝对不会再回来了，你也别想见到你孙子！” 陈宝元哭的撕心裂肺地被他妈抱走。 余鸿振尴尬死了，他还没敲门呢，就听到了吵闹声，然后一个女人拉着老公抱着孩子就走出来，还撞了他一下。 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就走了。 具体吵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陈向红一家人一大早就热闹得不行，跟他们家一点也不一样。 有种让人心安的“人”气。 余鸿振此时还觉得很有意思，等真的参与进来后发现……是真的，他经常能看乐子！ 夏老太发现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大高个，她中气十足大喊：“谁在那儿？” 余鸿振摸着鼻子走出来，“婶子你好，我是余青青的哥哥余鸿振，这回是特地过来感谢你们的，如果不是你们，我妹妹可能人就没了。” 他拿着礼物，递给夏老太。 夏老太没有接，反而狐疑地打量他。 谁？什么红什么真？什么破名字，她不认识啊。 她有些茫然，只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 之前在海市他们就见过一面，然后他就急匆匆就找妹妹了，相处的时间都不如送他们去火车站的他手下，夏老太不记得也很正常。 再加上她年纪大了，当初报信也就图个心安，根本没有想让对方报恩的想法，所以夏老太早把这件事忘之脑后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夏老太挥挥手，不想要这些东西。 无功不受禄啊。 再者，万一这人是个骗子怎么办，她一个单纯的老太太，家里还没个顶事的人，到时候被骗财骗色……骗色应该不可能，这大小伙高高壮壮的，看起来正义感十足，不至于看上她一个老太太。 余鸿振笑了笑，“婶子，你真不记得我了？” 夏老太瞬间警惕地捂着胸口，骗色也不是不可能，这人有些奇怪。之前不还有瑶言说有个比她年纪还大的老太太走在路上被摸了吗？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你想干嘛？离我远点啊，我告诉你，我夏月娥的嗓门在整个大院里都是拔尖的，只要我大喊一声，你就会被抓进公安局吃枪子儿！” 夏老太大吼一声，然后将他推了出去，立刻关上了门。 这可真是，她都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这么吸引小伙子？ 可惜，她就算年纪大了，也不会为糖衣炮弹所折服。 夏老太拍了拍枕头，算了，今天不晒了。 陈向红在夏老太跟他大哥两口子争执的时候，就被他二哥喊回了房间，让她平静了之后再出来。 她听到外边没什么声音了，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 “妈？”陈向红走了出来。 夏老太正在对镜自言自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作死啊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陈向红挠了挠头，“妈，你干嘛呢？” 夏老太：“你还管起我来了？” 陈向红：“我哪儿敢啊。” 夏老太突然看到客厅柜子上摆着的糕点，“这什么东西？谁买的？” 陈向红一拍脑门，要死了，忘记跟她妈说余鸿振的事了。 她只好速度极快地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下，但是没说自己遭遇的那些糟心事，只说了余知青和她哥哥的事以及来拜访的事。 陈向红发现她妈的脸一瞬间就红了，还以为她身体不适，“妈，你没事吧？” 夏老太：“哈哈，我能有什么事？” 夭寿了，她刚刚干了什么鬼事，那人不会就是她家向红说的余知青的哥哥吧？ 她拽着陈向红的手，来到门边，“你开门后看看是不是他，我先去叫你弟起床，那个懒货，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她一步并作三步走，逃跑似的很快就进了陈向北的房间，可她没有喊，反而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动静。 陈向北绿豆大地眼睛充满了茫然，她妈好像做贼心虚一样，很吓人啊。 他不敢睡了，起床后，学着他妈的样子，听着外边的动静。 他听到了脚步声，除了他姐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一个男人的脚步声，有些沉重。 陈向北以为外面的是他爸或者他二哥，他刚刚虽然躺着，但是也听到他大哥跟妈的吵架声了，还透过窗户看到他大哥一家走了，所以肯定不是他大哥。 他很疑惑，他妈为什么要偷听他们，大大方方听不好吗？ 陈向北觉得自己必须要改掉他妈的这个怪癖，偷听是不好的行为，他陈向北还是有些许少年人莫名其妙的正义感的，不好的事情就要大声说出来。 于是他大喊一声，“妈，你听什么呢？” 夏老太再一次捂着胸口，要死了，她迟早被这几个孩子搞得英年早逝。 想都没想，她一个大巴掌拍上了那张脸，“喊什么喊，兔崽子…” 陈向北委屈捂脸，他妈肯定有问题，听说年纪大的人脾气会阴晴不定的，他妈肯定有病了，动不动就打人。 他又没犯错，凭什么打他啊。 陈向北怒瞪夏老太，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愤怒。 可惜，夏老太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刚刚那么大一个嗓门，夏老太知道外面的人听见了，只能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对着余鸿振打招呼。 她说：“向红，这是你朋友啊？” 陈向红摇摇头，“妈，这是余知青的哥哥，我刚刚跟你说过的。” 夏老太东摸西碰，显得很忙的样子，“啊，这样啊，果然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小伙……” 啊，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好尴尬，她想跑了。 可是直接跑多没礼貌啊，夏老太只能没话找话道：“小伙啊，有对象了没啊？” 话刚说出口，夏老太就想扇自己嘴巴了，都什么破问题，才第一次见面呢，问这个干什么啊。 都怪他，长了一张让人记不住的脸，他要是长得有特色一点，比如像狗像猫像猪像王八都行啊，那她肯定记得住。 他非要长得……其实还不错。用夏老太的眼光来看，很坚毅的一张脸。 错就错在，当时被他一身军装震住了，她没仔细看人脸，所以没记住相貌也是合情合理啊。 第69章 海市的工作 余鸿振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有笑，认认真真又问了好后，才回答道：“婶子，我没对象。” 夏老太：“哦，没对象，没对象也挺好的……啊，不……太好。” 余鸿振笑眯眯的，“是啊，没对象可不好，但是这不是没办法嘛，我常年待在部队里的，哪有空找对象呢。” 夏老太：“也是，那你家里人呢？不给你介绍啊？” 余鸿振有些不好意思，“有给我介绍，不过经常因为突然有事放人家鸽子，然后就没人给我介绍了。” 夏老太：噢，这不是个诚心找对象的，是个鸽王！ “老二，老三，出来！”夏老太觉得气氛实在有些让人难受，“客人来了不知道吗？赶紧的。” 这两个儿子一点用没有，客人来了都不知道出来，就知道躲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躲什么。 陈向南这才推着陈玲玲出来打招呼，像个内向的绣花娘子。而陈向北，仿佛失聪了，他的房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老太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毕竟有客人在，不好当着别人面骂，不过她心里记下一笔，等他走了，陈向北就等死吧。 “老二，我去买几个好菜，中午让这位余同志就在咱们家吃，你陪着聊聊啊。”夏老太急匆匆地，不知道是真想去买菜还是……尴尬得想逃跑？ 夏老太还没跑出大门，余鸿振跑得比她还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婶子，我不吃饭，我就是过来感谢你们的，很快就要走了，不用特意买菜。” 夏老太：...... “要的要的，难得来一次，必须在我家吃午饭的。我跟你说啊，我做的饭可好吃了，必须吃啊。”夏老太想把他扒拉到一边，可这人底盘稳，简直是纹丝不动。 “婶子，真不用了，我就说几句话走。”余鸿振真的很想笑出声来，他觉得扒拉他的夏老太和目瞪口呆的其他人，真的很有趣。 “我在公安局听说陈知青是在找工作吧？刚好，我把我妹子接来后也得给她安排好，要不然让陈知青跟我妹子一起，也有个照应。那李家村大队的大队长是个不好弄的人，那李壮一家跟他有些渊源，这回你们把人送进局子，估计就算找到工作了转粮食关系也不好弄。” “但是，如果去我那边的话，就容易多了，他们怎么样也不会拒绝转到部队的粮食关系吧。不过，我能找的关系也不是正式在部队的，只能算是跟部队有些往来的那些工作单位。” “当然，也要走正常流程的，不过我觉得以陈知青的高中学历，应该不是难事。就是得远离这边去海市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夏老太这回倒是不尴尬了，她将人拉回客厅，正色道：“我们确实为工作发愁，只是......你拿的这些谢礼已经够了，其实并不需要再给我们向红找工作的，我们不好麻烦你的。” 余鸿振：“不麻烦的，婶子。我也不瞒你说，我妹子自从回来之后，也不爱出去了，以前的朋友她一个都不愿意见，只愿意呆在屋子里，有时候连饭都不吃。当初，她愿意相信陈知青，让她给我带信出来，我觉得陈知青有可能可以帮我劝劝她，我们家的人实在是没办法了。” “不过，陈知青也不用太有压力，就算她还是不愿意见人，我们也不会因此怪你的，毕竟当初她下乡，我们也有责任，她变成这样罪魁祸首就是我们。” 夏老太：这怎么三言两语的，就让这小子自说自话定下来？她还没答应呢。 陈向红也很纠结，她觉得这是自己当初顺手的事情，严格来说也不是她的意思，是她妈最后拍板决定的。可人家拿工作来报答她，怎么说都是她在占便宜，而且离开家里她也有些不愿意的。 但是，她那个供销社的工作估计要吹了，他们家也不是那种关系多的能让她顺利有正式工工作的人家。 而且，他说得也对，就算真有工作了，万一李家村大队卡她的粮食关系，她也丝毫没办法。想卡的话，随便找理由，就算是公社的人来了也没法子。 他们当初确实是把人得罪了。 看他们下不了决定，余鸿振贴心说道：“我明日再来拜访，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人先陪着她过去，我用军人的名义起誓，我真的不是骗人的。” 他说完，就离开了。 老陈头在二弟家里，伤心了一早上后，燃起了斗志。 他二弟不地道，他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一天天的，在家里被那死婆娘欺负，在弟弟家竟然还要被一直依附他的弟弟欺负，这还有天理吗？ 还没到中午，老陈头从屋里出来溜达，见到他大弟正在外头抽烟。 老陈头定睛一看，嘿，这人还抽上飞马牌香烟?，他自己抽的还是手卷的呢。 不是穷吗？还有钱买烟？ 见老陈头出来，陈卫军被吓到了，呛到后疯狂咳嗽。等平息下来，他又拿出一根递给他，说道：“大哥，你抽吗？这是之前人家送的。” 这是之前人家送的，不是他们买的，他们家真的很穷，希望大哥别误会，陈卫军心里默念着。 老陈头拿着烟，接他的火点燃，不接他的话，反而缓缓说道：“弟啊，中午吃什么啊？” 陈卫军看了眼方蓉，“昨天还剩了些青菜和蘑菇......” 老陈头一听就觉得嘴里寡淡得很，主动要求：“买点肉吃吧。” 方蓉大惊，在屋里也呆不住了，“大哥，我们家哪有钱买肉啊，你看你两个侄子，瘦的都快脱相了。大哥，你身上还有钱吗，有的话我去买，也好给你侄子沾点光，我们很久都没吃到肉味了。” “我两个月前不是还留了肉票给你们吗，这就花完了？弟妹啊，不是我说，你这要是不会当家，就把钱啊票啊给卫军，才一个月啊，那些都没啦？” “啧啧啧，你这人，之前你还说你嫂子呢，怎么轮到你自己了就这样了呢？” 方蓉心里恨得要死，也不明白老陈头怎么突然记性这么好，两月前的事情都记得，还翻出来说了。 还把她跟他老婆比，这有可比性吗？ 她可不是大嫂那个勤勤恳恳的牛，当然要多为自己考虑了。 被阴阳了好几句后，方蓉还是沉不住气了，“大哥，我想起来了，还有几张票呢，大哥你要是想吃，我们就算砸锅卖铁都要去买的。” 老陈头听到这话也并不感动，“那你去吧，弟妹啊你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连有没有钱有没有票都能忘记，你这记性等年纪再大点不得跟你家隔壁那个老婆子似的，出去散个步都得迷路啊。” “诶，你快去吧，我等着啊。” 他不再理会方蓉咬牙切齿的小气样，又指桑骂槐了几句后，回屋躺下了。 第70章 我不信 方蓉把她男人也拉了出来，抱怨了一路。 “你大哥什么时候走啊？” “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怎么会有人来别人家做客还非要吃肉的？” “哪有亲戚死不要脸赖在别人家里的啊？” “他到底跟大嫂吵什么了，大嫂怎么回事啊，连个男人都拴不住？” “都离家出走一天了，她怎么就不知道来找呢？” “嗯？”方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大嫂会不会不知道大哥在我们这儿啊？” 陈卫军立刻点头，“我觉得是，你看以前大哥他们两口子从来不吵架的，这会他们吵架，大哥突然离家出走，大嫂肯定急了，也不知道去哪儿找。” “咱们这儿离他们家这么远，大嫂怎么都想不到大哥在我们家吧？” 方蓉点点头，“那我下午去找大嫂，到时候借个自行车去，先别让大哥知道，万一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折磨我们呢？” 陈卫军深以为然，他大哥跟大嫂吵完架后，变得太奇怪了，让他感到陌生，他也不想生出什么变故来。 中午，方蓉抠下一半的肉，抠抠搜搜用白菜煮肉片吃，老陈头下手神速，吃饭好几块，其他人反而没吃多少，让方蓉的脸又黑了一圈。 很快，大家吃完了午饭。 她跟陈卫军对视一眼后，起身收拾碗筷。 陈卫军怕他大哥盯着他们，所以故作好意道：“大哥，你要睡午觉吗？吃饱后睡个午觉最舒服了。” 老陈头吃饱了，脑子转得有些慢，听到这话他也觉得困了，又征用了侄子们的房间进去睡觉了。 “爸，我的房间。”陈卫军大儿子生气说道。 陈卫军：“再忍忍，你们大伯马上就要走了。” “大伯这回都没带好吃的来，我想吃他上次带来的酥糖了。”陈卫军小儿子年纪小一些，更贪图口腹之欲。 陈卫军：“你大伯回家之前肯定会留钱给我们的，到时候我带你们去买。你大伯醒了之后，你也可以缠着他要，他以前最喜欢你们了，心一软说不定就直接带你去买了。” 方蓉极快地洗完碗，朝他们点点头，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她甚至不敢碰老陈头的自行车，怕对方察觉到什么。 很快，她来到了夏老太的大院。 “大嫂，大嫂，我来了，大嫂，开门啊！”方蓉重重地拍着门。 夏老太开了门，又来了个晦气玩意。 “你怎么来了？”夏老太语气有些冲，刚刚跟向红争了几句，结果这死丫头犟驴一样的性子，死活要去海市瞧瞧。 太像她那个爹了，性子一点不像她，她多软和的性格啊。 方蓉对老陈头还是有些尊重的，可对夏老太那是根本不放在眼里。 刚打开门，她就迈进去了，开始不客气地指指点点。 “大嫂，不是我说，你对大哥也上点心啊，他工作都这么累了，你还跟他吵架，他跑了你都不担心的吗？” “看你这样子，好像根本没去找啊。要是咱们婆婆还在，早就来骂你了。咱们做女人的啊……” “这大好的天气，你也不打扫打扫屋子，被子也不晒，这也太偷懒了吧，一个好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把家里顾好。” 她叭叭叭说了一通，全然没注意一旁的陈向南、陈向红、陈向北眼睛睁得老大。 陈向北偷偷靠近他二哥，“哥，你说妈怎么还不动手？” 陈向南递了个眼神过去，让他别说话。 方蓉说累了，就停了下来，主要是压根没人理她。 “大嫂，你知不知道大哥现在去我家了啊？” 夏老太：“哦。” 方蓉：“那你赶紧去接啊，哦什么啊，大哥是昨天半夜去我家的，吃了很多肉，你到时候得补我票啊，你知道的，我家穷。” 夏老太：“我没钱。” 方蓉：“大哥在我家吃的东西，你凭什么不给钱？我今天买肉还花了五毛呢，全让他一个人吃了啊。” 夏老太鸡同鸭讲，压根不按她想的说，“那你别让他吃不就完了，钱和票在你手里，他还能抢啊。” 方蓉：“可他是大哥啊，他要吃什么我们怎么拒绝？就算是把我们家吃穷那也要让他吃好啊。” 夏老太恍然大悟，故意气她，“怪不得你家穷，原来是这么穷起来的。你跟他说吧，都是因为他吃了五毛的肉，所以你家穷得来我这儿要饭来了。” 方蓉：……她怎么回事，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你有病吧？你说什么呢？什么要饭？咱们可是妯娌，是亲戚，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赶紧把钱给我，再把大哥哄回来。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待在弟弟家算怎么个事？” “诶，这个东西可真不错，大嫂你给我吧，我家找关系正好缺个送礼的。”方蓉眼睛尖，发现了余鸿振送来的还没收起来的礼品。 她刚伸出手，就被夏老太按住了。 “大嫂？” 夏老太早就想打她了，忍了这么久就是想看看她还能多无耻。 “啪” 方蓉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懵了，她大叫着，“大嫂，你干嘛？你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陈向南是夏老太的孩子中最有眼色的一个，他立刻跑过来拉偏架，让夏老太很是出了口恶气。 夏老太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让陈向南立刻骄傲起来。 他也算是有些经验了，毕竟也跟别人打过架的。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方蓉坐在地上大吼着，又被夏老太踹了一脚。 “我忍你很久了，方蓉。”她连弟妹都不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可真贱，还蠢，还没什么廉耻。我家的东西是你能拿的吗？我还是太善良了，就该让你拿走，然后我去报警，让你蹲局子去。” “你大哥去哪儿我管不着，你要是不想管他饭，你就把他赶出去。别又想要他的东西又觉得他吃的多，当婊子还立牌坊，你想得可真美。” 她拖着方蓉的头发，将她扔到了门边上，到底是没有直接把人扔在外面，今天休息日，大院里人太多了，她不想被人议论。 “你要是再来，我就把你全家都打了。就你那两个废物儿子，我一个人就能打三个，滚！” 方蓉自己委屈地走了出去，在门外大哭着，引来了邻居们频频观看。 等她说清楚夏老太的恶行后，冲在最前头看热闹的尹老太第一个大喊， “我不信。” 第71章 你被鬼上身了? 方蓉被打了一顿，正准备在门口大声诉说自己被夏老太欺负的过程，让大家都去指责她。 可尹老太的这一声，把她刚组织好的语言给打乱了。 可她是真的被打了啊，这死老太婆怎么回事，难道没见到她脸上的伤吗？她自己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她那个糯米团性子的大嫂，突然变得跟石头一样硬，打人还下死手，她的苦楚跟谁去说呢，她的委屈找谁排解呢，她的伤找谁去赔呢？ 最重要的就是，得赔钱啊，她受伤了！ “你凭什么不信，你没看到她夏月娥都把我扔出来了吗，哪有做亲戚的干这种事的？” 尹老太一向心疼她的好姐妹，在家当牛做马不说，亲戚上门还要好吃好喝招待，那些人都是黑心的，往年不但各种挑剔，还要奚落她，根本不把她当人看。 她是记得这个此时头发都散乱下来的女人的，就她对夏老太最刻薄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不知道她的月娥老姐姐今天是不是又被欺负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爬出来的，竟然还想冤枉人。”尹老太高声呼喊，“大家都看到了吧，月娥姐她刚刚连门都没出过，怎么把她扔出来？这人满嘴谎话，长得也刻薄，我们不要相信她。” “我可怜的月娥姐哦，真是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偏偏对外人硬的起来，对自家人竟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不知道受了多大欺负，连面都不敢露了。”尹老太本就长得委屈样，更别说此时正替夏老太叫屈了，那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很快，大家就信了。 “是啊，夏老太的为人，咱们跟她做了几十年邻居能不知道？人家是窝里横，她偏偏是个窝里软，只要是她家里人，她那可真的是比老妈子都伺候尽心啊。” “以前那老陈的弟媳坐月子，都指明要她伺候。好好的月子不在自己家里，非要来她家，那阵子她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伺候弟媳，等她弟媳回去的时候倒是白胖白胖的，就她累得都老了十岁，瘦了一大圈呢。就这，她还乐呵着，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亏。” “就是，上次她大儿媳把老陈头都打了，她硬说是她打的呢，这种话，骗咱们大院的小孩子，他们都是不信的。” 当然了，也有人保持怀疑态度。 “万一，真的是她打得呢，她昨天不还去老陈单位跟老陈干了一架吗？” “是啊，月初的时候，她还跟她大儿媳的娘家干了一架呢，你们不是说她对家里人百依百顺吗，她这样也叫百依百顺吗？” “听说昨天老陈连夜离家出走了，估计就是她逼的吧，她这人之前倒是瞧着是个好女人、好老婆、好婆婆，可现在这样，我也不信，估计以前都是她装的。” 尹老太被他们说来说去，差点动摇了自己的本心。最后，她转念一想，就算是她突然醒悟了，这也是件好事啊，以前她那副样子，她每次看到都被气得胸口疼，太不争气了，怎么说都不听。 如果她现在真是那群人说得那样到处跟家里人干架，至少自己不会被欺负了，这怎么不算好事呢。 她眼珠子一转，从方蓉身边绕过去，来到了夏老太家的后门口，开始小声呼喊。 “月娥姐，你在家吗，给我开开门啊。” 夏老太知道方蓉那种性子肯定会在外头败坏她的名声，她是准备等她真的骂起来的时候，冲出去再跟她干一仗的，可是老二不让她去，还给她分析了一下利弊。 最后决定，由他们兄弟两个出去跟她对质，就当是他们给母亲讨公道。毕竟，夏老太自己出去，就算说出花来，也是有些掉价的。 陈向北是不愿意出去的，他觉得跟一个老女人争执很没面子，他想躲在屋里。可夏老太眼睛那么一瞪，他就不敢了。 再加上他二哥说他们出去不但能替母亲讨公道，还能让人以为母亲受了委屈在屋里难受，最重要的是显示一下他们的孝心，以后人家说起他们来就是大孝子什么的，多好啊。 陈向北立刻就同意了。 夏老太也觉得自己在外横行霸道在家唯唯诺诺的人设很有利于自己日后行事，给了老二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孩子，脑子就是聪明，像她！ 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跟老陈头干架这件事，纸包不住火，大家都是厂里上班的，估计都知道了，所以刚刚外面的人说这事的时候，她也听到了，这对她很不利。 那时候怎么老二不提醒自己呢，诶！ 早知道还不如就等到半夜跟老陈头在家干架呢，大不了到时候就说是他自己半夜回家摔倒了，磕伤的，不管他们信不信，总有个理由，而且他们就算猜测起来了，也不一定猜到她身上，说不定还能嫁祸给老大两口。 老大两口子现在的风评可不怎么样，他们两个现在是大院里的反面教材，名副其实的白眼狼。 这些都是尹老太跟她私下偷偷讲的，毕竟没人会在他们家的人面前说这个，这不是招人恨嘛。 听到尹老太的呼喊声，夏老太起身给她开了门。 “怎么回事啊，你们家最近事可真多。早上你家老大两口子刚回你亲家那，中午又来了个陌生男人，现在又出了这个事。也就是现在不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不然你真得去庙里拜拜了。”尹老太拉着她的手，言辞恳切。 夏老太心里慰贴得很，上辈子过得惨的时候也只有她帮自己，这辈子不管她什么样，尹老太还是对她这么好。 夏老太的眼里有些湿润，这样的好心人难怪她家里一直和和睦睦的，孩子们对她也孝顺。 “我没事，无非就是外头我那个弟媳，占便宜没占够，所以不服气罢了。” 尹老太：“你跟我说，是不是你打的？” 夏老太点点头，“是啊，上次我也说了是我，可你就是不信，连带着大家都不信。” 尹老太“嘶”了一声，震惊了，这搁谁能信啊，夏老太原来那样子就跟头老驴似的任劳任怨，一下子变成了老鹰开始啄人了，哪有这样稀奇的事？ “你被鬼上身了？” 第72章 他的眼睛就是尺! 夏老太他们在屋内嘀嘀咕咕的时候，陈向南已经抓着他弟的手，走了出去。 “二婶。”陈向南将人扶起来，“就算我们不让你拿东西，你也不能这么诬赖我妈啊。” 他看起来有些愤怒，可就这么一句话，给方蓉扣了一口大黑锅。 方蓉：“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是你那个妈，把我打成这样了。” 陈向南按着不明所以的陈向北朝着她鞠了一躬，大声说道：“二婶，都是我们不好。向北年纪小，受不了你这么骂妈，所以朝你推了你。我们跟你道歉！” 他起身，又说道：“他本来只想推你的，毕竟你也推了我妈，没想到你弯腰想去拿其他人送来的礼品，他不小心就划到了你的脸，害你脸上受伤了，虽然只是一道红痕，很快就没了，可他不尊敬你是事实，向北，快点再跟二婶道个歉。” 陈向南又按着一脸疑惑的陈向北低头道歉。 陈向北：“对......对不起？” 他真的不知道他二哥在说什么东西，他根本没动手啊，他就是看个热闹啊。可他被二哥眼神盯着，他不敢反驳啊，怕坏了他二哥的计划。 他心里还做美梦呢，以后他是大孝子，他大哥是白眼狼，嘿嘿！ 方蓉目瞪口呆：这孩子怎么能掉到黑白呢，谎话这是张口就来啊。 “你胡说，你放屁，你跟你那个妈一样，都装的人模狗样的，其实心里头全是黑的，浑身都是心眼子。你不要脸，你生儿子没xx......”方蓉一出口就是国粹，骂的可脏了。 陈向南心里一跳，对，他马上就要有儿子了， 这该死的老虔婆竟然敢诅咒他儿子，他本来只是想在他妈面前有个好印象才愿意摊这趟浑水的，可现在，他真的生气了。 那可是他儿子啊！ 陈向南攥紧了拳头，“二婶，咱们是亲戚，你没必要这么说吧？刚刚你又想抢我们家东西，又骂我妈，还打她，还骂我们全家不得好死，我都没有给你说出来。我是想给你留面子的，毕竟我弟她推了你，是他不对。可是你现在......” “你是我们亲二婶，逢年过节的我爸也给了你们不少东西，我妈也帮了你们不少。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爱护我们的好长辈，可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我那大堂弟没人敢给他说亲了......” 方蓉骂人的话一下子就止住了，这兔崽子竟然拿她大儿子的亲事威胁。她要是再骂下去，指不定明天她身为长辈却不慈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她是知道的，他们媒人的消息传得可快了，特别是这边的媒人，可有好几个呢。但凡这个大院里这些看热闹的人谁把她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了，很快她自己家那边的媒人就全知道了。 这个年代的媒人都实在，除了极个别想赚黑心钱的，很少会有害人的那种，所以介绍之前都会实实在在把对方的情况介绍清楚，好的坏的都得说的。如果双方父母有隐瞒重大问题的，他们家以后也很难有别的媒人上门来了。 该死的黑心小子，想让她抱不上大孙子吗？ 方蓉有些慌了，“你别胡说，我......我就是气急了，平日里我可不是这样的。” 众人“吁”了几声，真当别人是傻子啊。这女的以前来他们大院，来老陈家里走亲戚，就经常听到她大嗓门吆喝夏老太做这做那的，他们是知道的，只不过今日才算是开眼了，她对着亲戚都能骂这么脏，日后谁要是成了她儿媳妇，那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方蓉辩解了一会，可陈家老二一直给他捣乱，还装的委屈又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让大家不知不觉站在了他那边，纷纷声讨起她来。 她见说不过，站起身后，挤开人群落荒而逃。 她觉得夏老太那个大院的人，都有毛病，还不辨是非黑白，都是一群墙头草，都是没出息的狗东西！ 她方蓉可是有素质的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今天就放夏老太一马。 她说服自己说服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才想起，她本来是去劝夏老太接老陈头回去的，可现在不但没劝服，还差点把自己家搭进去。 她垂头丧气地进了屋，见陈卫军投来疑问的目光，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还没等跟他重新想办法商量呢，老陈头跟狗似的闻着味就出来了，好像知道她回来了一样。 老陈头：我确实知道了，因为我不聋。 “弟妹啊，回来了啊，晚上咱们继续吃肉啊，中午那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老陈头根本不去看他们黑着的脸，就这么明摆着的要吃好东西。 方蓉咬着牙，“大哥，我们家真没钱买肉了，中午那肉我们都没吃多少，大多数不是都你吃了吗？难道还不够吗？” 老陈头：“大弟啊，你老婆......诶......是不是不欢迎我啊，我就是想吃点肉都不行吗？你是不是也不欢迎我啊？” 方蓉不等陈卫军说话，就直接开口道：“大哥，什么不欢迎你啊，我们要是不欢迎你，就不会特意去给你买肉了，你这么说岂不是让我们寒心吗？” 老陈头：“寒心吗？大弟，你也寒心吗？你的心比咱们小时候大冬天三兄弟只有两套衣服穿还要寒吗？想当年，小弟没衣服穿躲在被窝里，你跟在我屁股后头跑，鼻子上挂着两个大鼻涕，我们去河里掏鱼，你鱼没捉到就算了还掉进河里了，大冬天我把你救上来还挨了咱妈一顿打，最后连口鱼汤都没喝上，那鱼还是我捞的，全进你肚子里了。你的心有我那时候寒吗？” 陈卫军立刻想起来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他大哥最是照顾他们的：“大哥，你别说了，我......” 方蓉不想听他们讲那些老生常谈的旧事，说来说去就那些，说了几百遍了有什么好听的，她就怕她男人到时候一感动就把肉拿出来了，所以她打断了，“大哥，我们家真的吃不起肉了。” 老陈头转头，“弟妹啊，你买了一条肉，中午就切了那么点，是防着我呢？” 真当他不知道吗？ 他的眼睛就是尺！ 第73章 暗喜 方蓉不想给他吃肉，急中生智下，她突然说道：“大哥，你知道我下午出去碰见谁了吗？” 老陈头疑惑地望着她。 方蓉：“我碰到大嫂了，她到处找你呢，急的不行。” 她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特意找过去的，就是为了不让老陈头霍霍他家好吃的。 特别是那块肉，她还想留着给自家人补补呢。 她男人大哥那个胃口，真要把肉全做了，他们自己能抢到多少？ 她撒了个小谎，说得跟真的似的，“大嫂那眼睛都是肿的，估计昨晚上也没睡好，担心你呢，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她路上碰到我啊，还让我帮着一起找呢。” “可昨天大哥你刚说过跟大嫂吵架，我也不敢说你在我们家啊，怕你不高兴，我就说会帮她一起问问的，于是先回来了。大哥，你要不回家去看看，我几个大侄子估计也在外头找你呢。” 快回去吧，听到这话你要是还不回去就真的不是人了啊，方蓉心里暗暗祈祷。 这夸张的话语，老陈头竟然真的信了。 他心里暗喜，又有些别扭。 哼，让她众目睽睽跟自己干仗，现在知道急了啊，晚了！ 他老陈头可不是那种随便一招手就能哄好的男人，他也是有脾气的，就让她着急吧。 老陈头虽然这么想着，可嘴角还是压不住的上扬。。 要不然，明天就回去吧，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自己不是能让她随意打骂的，以后她打自己了也得掂量掂量。要是还这么不讲理，他还是会离家出走了。 老陈头心里有些高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坐在了窗边，看着窗外。 不然还是晚上回去吧，免得那死婆娘急出病来，到时候还要花钱看病。 其实，现在回去也行，但是他大弟家的肉他得蹭上啊，不然他心里不高兴。他大弟两口子就是白眼狼，他不是缺这一口肉，他单纯就是想看他们不痛快。 算了，现在回去吧，等会家里真找他找出问题来了他要后悔死。 “弟妹啊，那我先回去？” 方蓉和陈卫军忙不迭地点头，赶紧回去，赶紧回去吧。。 他们眼神中带着期盼与贪婪，应该会留下点钱补贴吧，他们都这么穷了，他大哥那么心软的人会给他们多少钱呢？ 上次他就给了他们两张大团结呢，那时候他在他们家就喝了杯水。这回他都吃上肉了，应该要留下更多吧，得有五张吧？ 老陈头重重拍了下桌子，把他们两夫妻吓了一跳。 “弟妹，你把肉给我吧，我直接带走。” 方蓉懵了，“啊？” 老陈头理直气壮，“我两手空空回去，你大嫂到时候真跟我生气了，难不成我还要来你们家住？” 方蓉：“可是，你不是可以去买吗？” 老陈头当然不会说自己没钱了，一个大男人没钱，还是在他大弟一家人面前，多没面子啊。 “来不及买，我要直接回家的，对了弟啊，你跟我一起，我骑自行车，你坐我后头，到时候你跟你嫂子解释下。” 陈卫军也很迷茫，“解释什么？” 老陈头“啧”了一声，这个笨蛋。现在的夏老太可不是以前了，万一被她误会自己出去找别的女人了，他还不得被打死啊，就算不误会，有他弟在，更能说明他老陈头是个清清白白的好男人啊。 “当然是解释我昨天在你家啊，没有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陈卫军疑惑：就大嫂那个性子还需要解释吗？ 他沉思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他大哥肯定是想带他去供销社买好东西，只是不好明说，所以找了这么个烂借口。 想到供销社的好东西，陈卫军就觉得心动起来，他大声喊道：“你赶紧把肉给大哥带上，快去！” 方蓉不乐意，“可是......” 陈卫军给她使了个眼色，“赶紧啊，大哥急着回去呢，别让嫂子真急了。” 方蓉这次也反应过来了，立刻理解了她男人的意思，要不说这是两口子呢，这么奇怪的方向也能让他们想到一起去。 方蓉手脚麻利地把肉用油纸包好递给老陈头，让他们路上小心，两人就这么出发了。 陈卫军等啊等，一直等到进了他大哥大院门前的巷子里，他大哥都没停下来。 “大哥，供销社已经过了啦，怎么不停下来啊？”陈卫军抱怨道，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他大哥家里有更好的东西呢，他大哥果然是他亲哥，就是大方。 巷子前面被堵住了，老陈头骑车过都过不去，似乎是个大事。 他和陈卫军跳下车，推着自行车过去看热闹。 另一边，陈向南大战二婶获胜后，正要让邻居们都散了的时候，巷子口黄寡妇家热闹起来。 众人纷纷跑到她家门前，今天的热闹真的是怎么看都看不完呢。 夏老太和尹老太说了会话后，也听到动静了，一起赶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黄寡妇被一个穿着时髦的妇女以及另外几个女人拖到了巷子上，脸上全是巴掌的痕迹，衣服都被扯坏了，不过幸好没有露出什么小孩子不能看的样子来。 黄寡妇流着泪，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有勾引”“是他自愿给我的”“你凭什么打我”等等的话。 其他人不认识这人，夏老太可太知道了，这人就是之前老陈头给她写的纸条上的女人，今天是她男人资助黄寡妇的日子，地点还是在这个巷子口，正好是能被抓到的地方。 不止今天，等月中的时候，估计还有热闹看，月底也有。如果她们都看重钱的话，他们这个巷子以后有的热闹了。 她可不是只给这一家递了信，上面她认识的、知道地址的女人，她都递了呢。 黄寡妇坑了她家这么多钱，总要还回来啊。 这回打得最狠的这个，夏老太知道她，但是她们之前并不认识。 这女人在附近几个单位还算出名，不过是以泼辣出名的，今天黄寡妇有的苦头吃了。 她们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如同胆小鹌鹑，站在一边连句话都不敢说，看着比老陈头还窝囊。 老陈头至少还会解释几句...... 她想到这儿，突然就瞥到了站在人群中往里面望的老陈头，那死老头没心没肺的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热闹，还......挺兴奋的。 第74章 清清白白黄寡妇 黄寡妇被这群泼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实在不想继续这样下去，脾气突然爆发起来，竟然挣脱开来，指着这些女人大骂。 “你以为你们是些个什么好女人，不过就是为了些钱。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你们这个泼妇样子，你家男人才不愿意把钱花在你们身上。” “我清清白白做人，一没脱了自己衣服勾引他们，二没死乞白赖缠着他们。他们不过就是看我可怜，才愿意偶尔资助我几分罢了，你们居然敢这么诬陷我，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他们把钱给我总好过给外面那些脏女人吧。我至少不勾着他们往屋里去，他们就是发发善心给我点钱。要是他们把钱给了外面那些脏女人，你们就应该哭了，谁知道哪个身上会有什么病。照这么说，你们不但不应该怪我，反而应该感谢我才对。”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没有跟他们有任何的不正当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黄寡妇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再看了看那些往日在她面前装的人模人样的大男人，此刻一句话都不敢说的窝囊样，翻了个白眼。就这种男人，她可看不上。 她看上的是他们的钱，可不是他们的人。就这种窝囊废，就跟这些不讲理的女人锁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才好，可千万别来跟她搭边。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知道这么多，还把消息透露给这些女人，害得她白挨了这么多的打。 可黄寡妇觉得自己真的没错啊，她又不是那种用身体换钱的坏女人。她就是哭哭穷，再说几句好听话夸夸这些没见识的男人，让他们在自己身上获得一些认同和自信，然后乖乖把钱拿出来资助他们孤儿寡母。 她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的啊，她这是凭自己的能力获得他们的信任，然后收取一些钱，她这个也算是劳动所得啊。 她凭什么挨打？ 黄寡妇越想越气，“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把你们都住起来蹲篱笆。” 她理直气壮说道。 那些女人听到这话，气得头顶冒烟，这个寡妇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她们都没报警说她骗钱，说她搞破鞋呢，她还想送她们去蹲局子了。 “我们还感谢你，你要不要脸了？” “黄寡妇，你要是想男人了，你正正经经找个男人，谁还会上门找你要说法，非要干这种下流的事情来？” “你还不如那些坏女人呢，人家至少坏得明明白白。你呢，干下流事还想让别人说你一声好是吧？” “还朋友，那个不要脸的朋友要人家钱的，你说说你拿了我家男人多少钱了。既然你说是朋友，就算你借的，你倒是还啊。” 她们气势汹汹又想打人，黄寡妇见情况不好，立刻祸水东引。反正那些男的经过这件事情后估计再也不会跟她有交集了，那就帮她多挨点打好了。反正还钱是绝对不可能还钱的，进了她口袋的钱，她凭什么还。 “就算你们觉得我有错，可是错的难道是我一个人吗？你们男人难道没错吗？他们是主动给我钱的，不是我抢的，不是我主动要的。是他们犯贱，非要把自己的血汗钱送到我手上的。那钱就放在我面前，难道我不收，把钱扔粪坑吗？” “是你们男人自己管不住钱，关我什么事，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阿猫阿狗骗他们钱的。再说了，你们当人老婆的自己管不住男人的钱，也不怪自己男人守不住钱，偏偏来怪我一个女人，不就是看我一个女的好欺负吗？” “如果你们男人资助的是一个两米的壮汉，我就不信你们敢打上门来。” 黄寡妇觉得自己还受了大委屈了呢，如果她是个大汉，这些女的还敢打她吗？她就是吃亏在自己只是个瘦弱的女人了。 男人资助男人就是兄弟情分，男人资助女人难道不能是纯友谊吗？ 这些人可真是不讲理，她的脸差点被打坏了，还有她的衣服，这可是她上个月刚买的新布做的啊。 她们还想让自己还钱，她都没说让她们赔偿呢。 这些话说完，那些资助她的男人们不乐意了，什么叫做他们男人犯贱主动给她一个寡妇钱的。 如果不是她常常在他们面前诉苦，说自己养育孩子不容易，他们怎么会巴巴地送钱过去呢。 当然了，每次送钱过去，他们总能听到黄寡妇把他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这感觉就是容易让人飘飘然。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热衷于送一个跟他们不相干的女人钱啊。 在家里，他们总被家里的母老虎埋怨，说他们没本事，说他们不像男人，没说几句就要吵起来。可在黄寡妇面前，他们是她的天，是天底下最好心、最善良的男人，是最有本事最有男子气概的人。 那像他们这种这么有男子气概的大男人，见到一个弱小的没有赚钱能力还要努力养活两个孩子的寡妇，当然要资助她啊，不资助她的简直不是男人，简直不是人了。 所以，他们给钱了。 可他们都给钱了，现在居然还被她说是冤大头，是犯贱，他们受不了了，于是纷纷把锅甩在了黄寡妇头上。 不管是不是她的错，他们都把错归在她的头上。 是她勾引的，是她求着的，是她欺骗的，反正他们男人能有什么错呢？ 于是，他男人们是一派，他们的老婆是一派，黄寡妇自成一派，他们三方进行了混乱的互殴。 黄寡妇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打得最惨，最后还是围观人群看不过眼怕出事，才把他们几人拉开。 “你们要是掰扯不清楚，不如叫公安吧？” “就死，打归打，可不能往死里打啊，真出人命了你们也逃不了的啊。” “其实，我觉得黄寡妇说的也没错，如果她和男的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就单纯是他们夫妻的矛盾了。” “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也给过她钱？” 看热闹的女人们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男人了，大家不拉架了，互相怒瞪对方，像是又要来一场混战。 第75章 想当媒人 陈卫军跟在大哥后头看热闹，他以前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来这里走亲戚，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事情。 他看得津津有味，并且大受震撼。 他大哥住的这个大院，可真是太热闹了。 “大哥。”陈卫军戳了戳看热闹看得忘记回家的老陈头，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老陈头连头都不回，“干嘛，你说！” 陈卫军：“我觉得这个黄寡妇还挺厉害的，而且她说得也很有道理啊。那些女人也太不讲理，要打就回家打自己男人，欺负一个寡妇算什么本事。” 老陈头倏然回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卫军没有发现老陈头和他旁边站着的人看他那个奇怪的眼神，自顾自继续说道：“我觉得她挺可怜的，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 他的语气还有些心疼。 老陈头作为曾经被骗的那个男人，在被夏老太说服后，最是知道黄寡妇的真面目了。 可他是被黄寡妇的甜言蜜语哄住了，还算事出有因，毕竟这个年代的男人见识本就不多，哪怕对着最亲近的人都说不出几句好听话。 之前他大胆地问夏老太爱不爱他的时候，差点被夏老太当成精神病，由此可见，如果有个女人轻声细语夸他们，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冲击。 可这也是黄寡妇亲自哄他，他才这样的。 陈卫军这人，连好话都不用听，就光听黄寡妇那些逻辑不通的狡辩之词，就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那他要是听到到那些话，岂不是会被骗得苦茶子都不剩啊。 老陈头转了下眼珠子，突然凑近他耳朵小声说道：“黄寡妇确实可怜，她男人死得早，一个女人要撑起这么大一个家，还要面对流言蜚语，她是真的难啊。现在，她清清白白一个人被这么诬赖，你说是不是就因为她家没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啊，要是他男人没死，她也不会这么惨了。” 陈卫军若有所思，是啊，这世道难，做女人更难。 他想了想，在看到黄寡妇又挨了一记打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大喊一声：“住手！” 众人莫名其妙看了过来。 领头的女人叉着腰，“你又是她哪个男人，想帮她出头吗？” 陈卫军大喊道：“我不认识她啊，但是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这不是她的错。” 大家也不互相殴打了，不互相怀疑了，纷纷不约而同盯着这个跳出来给黄寡妇伸冤的男人，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陈卫军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又紧张又骄傲。看，他就是这么能耐的一个男人。 “这位黄寡妇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同时耍这么多男人啊。所以，她说的没错，就是你们自己男人有问题。既然这样，何苦为难她一个女人呢，你们不会被她说中了，不敢对自己男人动手，所以柿子挑软的捏吧？” 刚刚被压在地上打的黄寡妇泪眼朦胧，她真的找到知音了。虽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他居然懂她。 黄寡妇坐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怜，连声对陈卫军道谢。 陈卫军脸红了，连连摆手，说他只是仗义直言。 随后，他蹲在地上开始说黄寡妇一个女人养育两个孩子不容易，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怎么行呢......等等这些话，让黄寡妇真的相信有人心疼她了。 黄寡妇打算跟陈卫军说说心里话的时候，陈卫军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不如，我给你介绍个男人吧？” 黄寡妇愣住了，但是立刻拒绝了。 她寡居多年，也不是没人给她介绍过，可她都拒绝了。一个是怕两个孩子受委屈，给她介绍的都是结过婚带孩子的男人，人心总是偏的，她不想赌，另一个原因是会介绍给她的男人挣钱也就那么点，哪有现在她一个人跟好几个男人交朋友装可怜能得到的资助多啊。 所以，黄寡妇是个想得很明白的女人，她不想伺候男人，不想起早贪黑去工作，也不想出卖自己，她只想不劳而获。 刚刚，她被几个女人怒骂又挨打，这也是没办法的，哄骗人家男人的钱总会有这些风险的。但是，她们也不敢报公安啊，因为她们也知道这是她们男人主动给她钱的，不是她去偷去抢去骗的，甚至她被打伤了还可以反过来报公安抓她们。 不管怎么想，都是划算的买卖啊。 她是受了委屈，可也不是很委屈，就是名声不太好听了。这可能会影响她家孩子以后找工作、找对象什么的。 可是这也不重要啊，他们还有好几年时间呢，等这次风波过去，除了他们大院的人模模糊糊还会记得，其他人谁会特意找他们麻烦呢。 几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实在不用太过杞人忧天。 这么一想，黄寡妇面对这些人也就不那么慌张了。 当然如果有人为她抱不平，她也会很感激的。 可刚刚生出的感激之情，在这个男人要给她介绍男人的时候消失殆尽了。 陈卫军没去看黄寡妇的脸色，正侃侃而谈。 他想给黄寡妇介绍的是他家附近的一个老光棍，因为家里条件很一般，他自己又长得磕碜，赚钱只能说饿不死，所以年轻时候就没有姑娘看上他。 他自己眼光又高，不愿意娶农村姑娘，哪怕这个年纪了，他还是放话出来宁愿要个城里的寡妇也不会娶农村的，而且长得要好看。虽然他长得丑，可是他想得美啊 可城里的女人，哪个人会愿意嫁给这种人呢，哪怕他放话要出五块钱的媒人费，愿意给他做媒的还是少之又少。 刚刚，陈卫军听完他大哥说的话后，突然就想起这么一件事情了。他陈卫军一向就不是个喜欢乐于助人的男人，可是如果是为了五块钱，那他是非常愿意乐于助人的。 老陈头歪打正着说了那番话，正好让陈卫军生出了这等赚钱的念头。 陈卫军打量了黄寡妇一会，发现她说不定就是那个老光棍的命定之人啊，各种条件都符合不说，还是个落难的寡妇，这样的人是最好说服的。 他信心满满。 陈卫军，依旧是那个见钱眼开的人啊。 第76章 配不上 陈卫军昧着良心，说了老光棍不少的好话，甚至连他偶尔英俊潇洒都讲出来了，说得他本就不红的心更是黑得发亮了。 可黄寡妇是谁，她如果能被陈卫军那几句漏洞百出的话哄住，她也就不可能今日被这么多人仇视了。 她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也不缺心机。 她连之前媒人给她介绍的死了老婆的车间主任都看不上，她能看上一个没出息的老光棍吗？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甚至她感受到了侮辱。 黄寡妇是一个别人让她去工作她都觉得是侮辱她的人啊，哪怕有一个临时工的工作摆在她面前，她都不屑一顾的人啊，更别说陈卫军说的这个男人了。 所以，陈卫军说得口水都要干了，却没换来一句黄寡妇的同意，反而她的脸越来越黑了。 陈卫军发现他不管说老光棍多少好话都打动不了黄寡妇后，他开始贬低起黄寡妇来。 黄寡妇这人一向自视甚高，不管多好的男人她都觉得没有自己好，当初要不是她爹妈逼着她嫁给她家那个死鬼丈夫，她说不定都能去帝都攀附上一个真正的权贵男人呢。 什么车间主任、什么厂里的大小领导的，她才不想要呢。 就她这样的人，能听进去别人对自己的贬低，那是必不可能的。刚刚那群女人说她不清白，她都前言不搭后语地怼回去了，更别说这个不认识的贱男人，居然说她不好。 黄寡妇用尽力气从地上站起来，狠狠朝他脸上打了过去。 陈卫军反应过来就开始还手，虽说是个外不强内也干的男人，但是好歹有体型上的差距，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最后还是陈卫军更胜一筹。 众人莫名其妙看着两人刚刚还你好我好的样子，一转眼就这么打起来了，立刻开始起哄、喝彩。 一对一的打斗一般不会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家也就这么看起了热闹。 老陈头努力挤了过去，站在了夏老太身后，拍了拍她，被夏老太黑着脸推开了。 这死老婆子，就是爱装，老陈头想起方蓉的话，心里还在美着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夏老太她就是爱装正经。 黄寡妇边打边骂：“你个黑心肝的狗东西，想出这么歹毒的计策想害我，你跟那群泼妇是一伙的吧？” “看你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你是不是也娶不上媳妇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先给自己没出息兄弟介绍个老婆，然后让他老婆给自己介绍一个，你们蛇鼠一窝，都是烂货！” “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哪个女的想不开能嫁给你？就你这样的，我八十岁的老娘都看不上！” “不要脸！害人精！” 陈卫军莫名跟一个女人打了一架，还被羞辱、被骂，他也委屈死了。 他是好心啊，他就是想给一个寡妇介绍一个男人，他有什么错。 有了自己男人，这寡妇不就不能到处朝别的男人要钱了吗？人家也不会看她好欺负就专门欺负她啊。 她有了人养，不用自己辛苦。 其他男人也能本分点，不让自己老婆担心。 最主要的，他还能拿到介绍费。 一箭三雕，一举三得的事情，这寡妇怎么蠢得这都想不明白呢？ 还骂他，骂他也是老光棍，也没人要。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可是有老婆有儿子的人，哪能是那个老光棍能比得上的，真是瞎了这寡妇的眼，难怪被人打，活该。 陈卫军巴巴地为自己正名，被黄寡妇一顿怼后，气得脸发白。 可黄寡妇一口咬定了他就是不怀好意，就算有老婆有孩子也是没出息的男人，他又吵不过她，感觉面子被扔在地上踩。 他感到很难堪，迫切地想离开。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还不如不跳出来。现在好了，钱的影子都看不到还被这么多人笑话。 陈卫军转头就看到自家大哥站在大嫂旁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觉得他大嫂好欺负，他突然就冲着她发起火来。 “嫂子，你看到我被这么骂，看到我跟人打架，你竟然在一边看热闹，都不知道过来帮我的吗？” “你这人真是无情无义，怪不得咱们家没有一个敬重你的，你自己想想，你配吗？” “昨天大哥跟你吵架，大半夜的跑到我家，可怜的要命。。你说你但凡能当个好女人、好老婆，他能跑到我家吗？” “你跟这个黄寡妇是一样的，你就不是个好的。” 黄寡妇刚跟他打完一架，又被骂，还把她跟夏老太这个黄脸婆比，气得要死，当即准备破口大骂。 夏老太来看个热闹，莫名其妙被陈卫军骂。下午方蓉骂完她，傍晚陈卫军来骂她。她什么都没干，他们夫妻倒是轮番过来了。 她本来还没想着去找人麻烦呢，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一个个的都当她是好欺负的。 他自己犯贱去招惹黄寡妇，被打被骂了，还想来她这里找点尊严，真不要脸。 他们陈家，就没有要脸的好货色，跟老陈头一样的坏胚子，从老到小，都是这种贱人。 夏老太攥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黄寡妇又大骂起来：“你什么东西，你当我是谁，你竟然敢把我跟她们这些活都活不明白的老女人比较？” “你这个脑子，你自己活明白了吗你就跳出来教训我了？” “就你们男人这蠢驴一样的脑子给人做媒，怕不都是冤孽哦，别让人家结亲不成反而结仇啊。” 三句话得罪在场所有人，也只有气到头脑发懵的黄寡妇能做到了。 女人们纷纷骂她不要脸，资助过她的男人们要她还钱，刚刚打她最狠的女人还抓住了她的两个孩子，凶狠地威胁黄寡妇。 “放开我，丑女人，妈，救我。。”黄寡妇女儿哭着喊着，她的手好痛，漂亮的衣服也被扯得皱皱巴巴的，更让她觉得难堪的是跟她一起玩闹回家的好朋友们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垃圾一样。 夏老太站了出来，给了她们最后一击，“黄丽，你有本事再说一次你刚刚的话，当着你女儿和她朋友的面，你说跟这么多个男人都是好朋友，你清清白白的，你说呀？” 第77章 自私点算了 黄寡妇被夏老太的问话弄得一愣，怒气飙升，她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本来跟这些男人就是清清白白的。。 那些男的自己傻，凭什么让她替他们承受他们老婆的怒火。 要她说，这些男人都是孬种，他们要真是大男人，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人替他们挨打呢。 她想大声并且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就是没错，可对上她女儿快要哭的脸，她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在这样一个年代里，你一个寡妇跟这么多男人有来往，穿的还这么好，就是搞破鞋，是可以被抓起来游街的程度，全家人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她现在还没被抓起来，就是因为这些女人还想从她身上要回那些贱男人给她的钱，如果她真被抓了，别说钱了，家里的东西估计都要充公了，她们一毛钱都得不到。 黄寡妇一时间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心虚，这些女人说她们男人给她钱了，谁看见了？ 能出来举证的人，她大可以说他们陷害自己，他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她。 哪怕红卫兵抓人都要证据呢，哪能空口白话听人这么一说呢。 黄寡妇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跟你们家的男人都不认识，都是你们诬赖我的。” 这话一出，她女儿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委委屈屈地朝着她那些朋友说：“我妈不可能会做不要脸的事情的，都是他们见我家过得好诬陷的。” 黄寡妇立刻点点头，“对，都是他们诬陷的，你们可不要听他们胡说。”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不干了，刚刚还说是纯友谊呢，现在又成为陌生人了，这女人的脸皮好厚，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前言不搭后语，你可真是满口谎言啊。” “你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好事，不敢在孩子跟前说。可你都知道不是好事了，为什么还要去干呢？” “你做人做事要真的清清白白，你怎么不敢说自己的事情呢？” “咱们做大人的，总要成为孩子的榜样啊，你这样的，你以后孩子要是学你，你也乐意？” 大家声讨起来，倒是没人关注陈卫军了。他瞅准时机，混入人群，来到了他大哥身边。 夏老太还记着仇呢，可现在还是黄寡妇的事情要紧。 围观的人以及那几个上门的人说的都有道理，可这不是重点啊，重点难道不是把钱要回来吗？ 夏老太开始带节奏，“黄丽，你说你没骗男人的钱，可你身上穿的，脚上穿的，脖子上带的，哪样不是要花钱买的啊。你家孩子穿的比我们家四个正式工人家的孩子穿得还要好，难道你有什么别的法子赚钱比我家还厉害吗？” “我记得，你们家孩子的书包，每年都要做新的吧。你们一家人一年四季都在做新衣服，经常吃肉吃鱼吃鸡蛋的，昨儿你还托人去乡下给你收只老母鸡准备炖汤喝。” “你没有工作，你哪来的这么多年？” 黄寡妇站起来，她刚刚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她理直气壮昂着脑袋说道：“夏姐，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我吃穿用度比你好，嫉妒我比你小几年，但是看着就好像比你小一轮，可你不该这么质问我。” “我当然可以这么做，我男人当初可是为厂里而死的，他是有赔偿金的，我虽然不工作，可也不想看着两个孩子跟着我一个寡妇受苦。我把钱拿出来，让我们一家三口都过得好，有错吗？我这也是为了让他在天之灵能得到一些慰藉。” “我可不是会委屈孩子的母亲，我不像你，明明有能力，却不把女儿当人看。我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干，就算是女儿，我也要让她过好日子的。” 要说黄寡妇虽说瞧不起很多人，但是她最讨厌的就是对孩子不好的。 既然她夏月娥有钱也不给女儿，那就把那部分钱给她，她要好好把她的宝贝养大。 夏老太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愣，是啊，她对她家向红实在太可恶了点，哪怕现在接回来了，也只是比上辈子好了一点。 她忙着跟家里人斗，忙着看热闹，说起来她为向红真的付出过什么吗，好像也没有，只是把她从乡下带出来了而已。 她只是为她找了个工作机会，最后还没面试上。向红回来之后，除了那个机会，她再也没有打听过别的了，也从来没想过如果她最后没面试上，那怎么办。 她没有为她上门求过人，也没有费心费力打听过消息，更没有花钱让人帮她留意别的机会。向红回来后，帮他们家做的事情比他们为她做的事还多，仿佛那些细小的家务事就是该她做的一样。 向红也从来都不说自己要什么，她觉得自己能被接回来就已经很感激了，她从来不会去想自己之前本来是可以不用下乡的。 夏老太也知道，如果是前几年，只要逼一逼，她和老陈头怎么着都能帮她找到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就像老二一样，能够顺利留下来。 无非就是花些钱，费点人情罢了。 可就连这个，陈向红都没提出来，她是不愿意让家里人为难的，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这个性子，以后会被对象家吃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夏老太背后一凉。她最是知道这种滋味，哪怕是以前她全心全意为家人，很多时候她其实也是感到委屈的，只是这份委屈一直被压抑着，尽量不去想而已。 可是委屈不会因为自己不去想而消失，反而会越来越多。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的，你敬人家一尺，人家就会得寸进尺，你对人家越好，人家就会觉得以后要对她更好，哪天不对她好了，她们就会怪你，可怕极了 黄寡妇这句话说得没错，她对女儿的态度，确实比不过她。 她这话，让她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哪怕现在，她对向红的关注依旧太少了。 第78章 慈母? 可黄寡妇把自己说得这么好，这么慈母心肠，那她就是真的慈母吗？ 夏老太不觉得。 很明显，她不敢再孩子的朋友面前大大方方说出自己跟那些男人是“朋友关系”，那么就说明她自己也知道她做的事是不对的。 可就算不对她还是要做，东窗事发被人上门找麻烦，还不是会影响孩子。 难道她以为说一声不认识就能让所有人都相信吗？ 就算是她孩子那些朋友年纪小，但是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既然能知道这事会对孩子有影响，为什么还要做呢，如果她真是慈母，真是愿意为了孩子付出一切，她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做这事，不应该开这个头。 去工作对她来说真的那么困难吗，真的比死了都难受吗，真的能让一个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宁愿让孩子承受非议也不愿意去工作吗？ 夏老太对她那番话很有疑虑，所以她直接说了出来。 黄寡妇愣住了，她张了张口想反驳，可事情是她真的做过的，做的时候她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可她做的时候没想过孩子，真的没想到这个份上。 她只是觉得这样来钱快，又不会累，只是说几句好话就有这么多钱了，她为什么要去工作呢？ 她一向认为自己比夏老太这样的女人高贵，她虽然自私却让自己和孩子们活得比他们和他们的孩子都要好，但是这番话让她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全被推翻了。 可紧接着，更让她受不了的话出现了。 夏老太说道：“你说你花的钱不是这些男人的钱，是你男人那时候的赔偿金。这个要查也很容易，只要带着公安去厂里问一下马上就能知道了。” “你之前那些好看衣服鞋子，你炫耀过的吃穿用度，去供销社查一下价格，我们这一片的人再回忆一下你到底做什么好料子，算一下你们一家子的花费，很快就能算出来你男人的赔偿金够不够你们这些年的花销。” “黄丽，你这几年工作是一点都没做，就算做了也只是接了点低价的手工活，赚得钱可能都不够你做衣服的那点料子，所以，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些花费跟你男人的赔偿金匹不匹配就知道你有没有接受这些男人的钱了。” “按照你身上穿的这件夏天的上衣来算你至少一年四季会给自己做四套新衣服，你男人死了五六年了，光你自己的衣服，你男人那点赔偿金恐怕都不够吧，那你告诉你，多出来的花费，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黄寡妇呐呐说不出来。 夏老太继续说道：“为什么不说话，如果你不认识这些人是真的话，难道有更见不得人的赚钱法子，你不敢说吗？” 黄寡妇越听越害怕，这个死老太太开始往她身上泼脏水了，她如果再不承认，指不定她就把她说成跟那些脏女人坏女人一样的货色了，这是她最接受不了的事情。 “不是的，你胡说，你都是胡说的。”黄寡妇大叫，她已经看到她的宝贝女儿的朋友开始远离她了，眼中透着鄙夷。 夏老太：“那你说呀，你倒是哪儿的正当行业能让你们一家在用完你男人的赔偿金后还能过得这么潇洒的？” 黄寡妇缓缓走到夏老太身前，“我凭什么把挣钱的东西告诉你，你算什么？” 说完，她举起手就准备给夏老太一个大嘴巴。 谁让她一张口就把她老底揭出来，她一时之间都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反驳她。可她转念一想，不管什么时候，大家都不会把自己赚钱的方法分享出来的啊，哪怕她本来没有，也不妨碍她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啊。 又不是傻子，谁会把挣钱的方法给大家说明白呢？ 老陈头恰好在她旁边，在这个巴掌还没落下的时候他就想了很多。 如果夏老太还是以前的性子，他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反正夏老太自己就会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他只需要在事情结束的得差不多的时候出来当个好人，捞个好名声就行了。 可现在，夏老太已经不是原来的夏老太了，谁也不知道这个巴掌要是真落在她脸上了，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了，老陈头不是害怕别人出事，他主要是害怕夏老太这个疯子把外人解决完之后回家把他解决了。 毕竟，他站在她旁边，什么都不做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新一轮的家庭大战。 他可不是怕这个死老婆子啊，他就是......反正就是不想家里有什么不稳定因素了。他跟着死婆娘生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想突然经常闹起来。 而且，这事，归根结底是他有错，当初他要是把钱看得紧紧的，他家老婆子也不至于趟这个浑水。 他，真的不是怕了夏老太啊！ 老陈头这几秒的时间里想了许多，身体已经往夏老太那边去了，准备替她挡住这一下。 谁知，比他速度更快的是陈向北这个小儿子，他一个趔趄就把夏老太推开了，随后黄寡妇的巴掌落在了他脑袋上，他立刻大声嚎叫起来。 陈向南马上就出来了，“老三，你没事吧，老三！” “我的天啊，都红了，你不会被打成傻子吧，黄婶子你下手也太黑了，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 夏老太愣住了，老陈头也愣住了，他们家老三竟然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吗？ 虽然没想明白，可夏老太立刻蹲了下来，哭叫着，“老三，你别吓妈啊，呜呜......有没有天理了啊。” 老陈头哆嗦着手，“报公安，我要报公安，我儿子要是被打成傻子了，我跟你拼命！” 陈向北被他二哥抱在怀里，差点透不过气来，其实也就是刚刚那一下疼，后来就不疼了，还没被他二哥死死按在怀里难受。 “哥，我难受......”陈向北含糊不清地说道，希望他二哥可以放开他。 陈向南：“老三，老三，你不要吓哥啊......” 说完，他就往怀里抬了抬眉毛，陈向北没看懂，但是他跟他二哥配合过一次了，也明白他二哥有自己的主意，应该还是个黑心主意。 陈向北怀疑刚刚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罪魁祸首就是他。 可他能怎么样呢，算了，谁叫他是自己二哥呢！ 陈向北又把头埋进他怀里，呜咽着。 第79章 欠条 黄寡妇懵了，她就是想扇一下夏老太，虽然没有收着力气，可她一个女人扇个巴掌能用多大力气，居然能把一个大小伙扇倒。 她合理怀疑他们合伙想讹人。 “他装的，他肯定装的，我......我......我可没下死手。”黄寡妇慌了一下，转头含情脉脉望着老陈头，“陈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这种毒妇啊，我从来不打人的，也就是这回被夏姐气得。” “我这种性子，别说打人了，就连踩死一只蚂蚁我都不敢的啊。” 老陈头站着指她，“你......你还不敢踩死蚂蚁？你连人都敢打你还不敢踩蚂蚁？我老婆就是问你点问题，你就下这么狠的手，你还不是毒妇吗？我看你不仅敢踩蚂蚁，说不定还敢拿烧开的水去烫呢。” “我是不知道“你，我以前还以为你可怜，可你哪里可怜了，你吃的比我们好，穿得比我们好，连孩子都养的比我们白胖。咱们整个大院，有比你儿子还胖的吗？就连巷尾的国营饭店大厨王师傅家的孩子都没你家白胖。” “我家老三一个男孩子都被你扇得脑袋不知道出没出问题，你吃得好力气大，我家老三脑门都要肿了，这次要不是我家老三给她挡了一下，她一个女人还不得被你一巴掌扇死啊，你差点就杀人了，你还不是毒妇？” “你天天抹着眼泪说你们要饿死了。你们要是饿死了，那我们岂不是早成白骨了吗？” “太坏了，你太坏了，你对着一个跟你家胖儿子一般大的孩子都能下毒手啊你，你把钱还我，你快点把钱还我，我就算扔到河里我也不想资助你了，还钱，你不要脸，你还我血汗钱。” 夏老太尖利大喊，“老二，快把老三送医院去，我们要报公安把她抓进去，让她骗我们钱，让她下毒手。赔钱，我儿子要出了事，你还必须给她赔命，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向南抱着老三，装样子似的大叫着，“让让，让让，我要带我弟去医院，让让！” 热心群众要帮他一起抬人，陈向南立刻道谢，反正去了医院大不了花几毛钱体检一下，便宜这小子了，不过黄寡妇这人是一定要受到教训的，至少得让她吐出钱来。 跟这个比起来，几毛钱也不算什么了。 陈向南边往医院赶，边想着钱的事情。看他妈这个样子，他爹资助的钱一定不少。 夏老太已经压着黄寡妇打了，这下子黄寡妇是不敢动手了，就怕到时候那个小子还没好，夏老太这人又躺下来再讹她了。 可她理亏让夏老太一个人打就算了，怎么那些泼妇也上来帮着一起打啊，还尽往她脸上，这群贱人，就是见不得她长得比她们好看。 “你们这群贱人。” 骂了一句后，黄寡妇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她睁眼一看，那些她看不起的女人们就站在她眼前，然后抬手就抓住了她。 “把她弄到公安局去，让她去劳改。” “没错，又是伤人又是骗钱的，她凭什么不用蹲篱笆啊。” “她还骂我们，她自己才是最贱的那个。” “不能让她好过，马上送去！” 大家推推搡搡的，连打都不屑打了。打人还要使力气呢，再怎么打她也不还钱啊，她就是个滚刀肉。 既然钱拿不到了，怎么着都要让她付出点代价。正好，如果骗钱没有证据的话，伤人总该是真的吧，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坐牢。 黄寡妇一下就知道了她们的打算，心里暗恨这些人狠毒。不过，她也知道自己那一巴掌就是把把柄送到她们手上了，不管怎么狡辩都没办法了。 她不想去农场劳改，那些人不是要钱吗，大不了她还钱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大叫起来，“我还钱，我还钱还不行吗？夏姐，我还你们家的钱。” 大家停了下来，看向了夏老太，毕竟送她蹲篱笆的把柄主要在于夏老太他们想不想追究，如果夏老太都不追究，她们也是没法子的。 她们很紧张，如果黄寡妇只还她家的钱，她就直接和解了的话，她们依旧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白闹了一场。她们纷纷惋惜，自己为什么不能用话激怒她，让她主动打她们就好了，这样她们也有把柄了。 还是经验不足啊。 夏老太顶着她们的目光，也知道如果黄寡妇只还她家钱的话，势必会被其他人难看掉。虽说不是一个单位的，可总归还是与人为善的好，反正又不是她大出血。 于是，她正气凛然道：“你要还，就把大家的钱都还了，不然我还是要把你送进去的。” 黄寡妇马上就破口大骂，别说所有人的钱，就是她一家的钱靠她自己都是还不清的。 可夏老太态度坚决，她只好同意。 实在不行，她只能...... 见黄寡妇同意，众人伸手就要她钱。 黄寡妇怒道：“我现在哪来的钱还你们，你们等我半个月吧，我总要筹钱啊。” 夏老太信不过她的人品，“那你给我写欠条。” 黄寡妇又是一顿脏话输出，夏老太立刻从老陈头口袋里掏出了纸笔，写了欠条让黄寡妇按手印。 老陈头有时候也是挺有用的，虽然他随身带着纸笔是为了装，从来没用到过，可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夏老太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老陈头脑袋就扬了起来。 骄傲！ 大家纷纷借纸笔让她按手印，黄寡妇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可夏老太一直盯着她，她的女儿在一边哭得可怜。 那死老太婆是真的会把她弄进去劳改的，她不敢赌她的良心。她要是真进去了，她两个孩子以后别说过好日子了，不是她瞧不起两个孩子的脑子，那是连她一半都没，像他们那个死鬼爹，做不了什么聪明事的。 只有她看着，以后结婚找工作了，她要把着关，否则他们怎么过好日子。 再说了，就算欠了这么多钱，她也不是没法子。黄寡妇自信自己的魅力，很快就能还清这些钱了。 在黄寡妇骂骂咧咧的按手印中，大家心满意足地打骂着自家男人离开。 他们也不怕她跑了，现在介绍信可没那么好开，没有足够的理由是很难离开的。 第80章 杀人啦 夏老太也回去了，带着陈卫军这个破烂货一起。 刚进门，夏老太把老陈头往旁边一推就抓住了陈卫军，老陈头见状不好，立刻往旁边退去，生怕波及到自己。 夏老太这个表情他很熟悉，陈卫军大难临头了。 “你刚刚说我什么？我跟黄寡妇一样？我还无情无义，是个贱女人？” 陈卫军敷衍道：“行了嫂子，我都要饿死了。我先给你道个歉，你给我跟大哥做几个好菜吧。还有，我记得大哥过年的时候，单位发了酒吧，那个也拿来，我跟我哥好好喝一顿……” “啪”，清脆的扇脸声，让老陈头的心情一下子就爽了。 还想喝酒，没让他喝狗尿就算好了，要是他家老婆子不动手，他都想动手了。 多大的脸呢，他去他们家住了一晚上就一脸嫌弃，他们来他家里倒是跟鬼子进村似的，有点好东西就想要。 老陈头的眉眼都舒展了，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陈卫军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打过，还打脸，当即就整个人暴躁起来，举着拳头就要往夏老太脑袋上砸。 夏老太毕竟是个女的，还是瘦小的有点年纪的人了，哪里能挣脱开来，随后就被摔在了地上，陈卫军开始用脚踹。 “你干什么？”老陈头一看陈卫军居然发了疯一样打人，立刻冲上去帮忙。 他从背后把人抱住，往旁边一甩，夏老太脱身捂着肚子，“你这个好弟弟！” 老陈头也气，他家老婆子不就是扇了陈卫军一个嘴巴子吗？他一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被扇了多少个了，他都没怎么样她呢，陈卫军就想把人往死里弄。 果真不是个好的！ 他们夫妻最近打了这么多次架，加起来都没他一次狠，根本不顾任何亲戚情分。 老陈头凸着眼睛，“你是想杀人吗？” 陈卫军也不服气啊，“她先打我的，我凭什么不能打她，一个死老太婆也能打我了，她算什么东西？” 老陈头：“你先骂她的，你在我家猖狂，你算什么东西？” 陈卫军不理解，震惊，“大哥，我才是你亲弟弟，她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你们家的保姆，我们才是一家人，她就算死了大不了你再娶一个，你对我发什么火？” “哪怕是我老婆，我打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还能打回来吗？她打得过我吗？她一个女的还能跟我离婚吗？女人算什么东西，以前农村，一个女人的彩礼也就两只鸡。” “我们家，除了老三的老婆还算是个金贵人，她有个好爹，其他人都不算什么，这是咱们爹说的啊，你忘了吗？” 老陈头已经看到夏老太摸到了那把大柴刀，就这一刹那，夏老太举着刀就砍了过去。 “啊啊啊，你真杀人？”陈卫军被砍得满屋子乱窜，“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 他嘴上说得狠，可真不敢拿自己命开玩笑，躲得很灵活，“你信不信我马上去报公安？” 夏老太阴狠说道：“你能全手全脚出去再说吧！” “大哥，救我啊大哥！”陈卫军大叫着想往他身后躲。 老陈头都害怕，他家老婆子真的要杀人啊，他也不想被砍。 夏老太确实真的想杀人，她不想活了，想把陈卫军和老陈头都砍死，然后再去他家把方蓉也砍死，再去老陈头三弟家里把他们家的也砍死，大家一起死。 她听完刚刚的话，直接失去了理智。 老陈头也发现了，所以他一个闪身躲进了卧室，顺手把刚出卧室门的陈向红拉了进来。 陈向红脸色惨白，“爸，我妈……” 老陈头听着外边动静，“你妈疯了，想把我们都砍死！” 陈向红：“不行，我要阻止她。我二叔说的话太过分了，可我妈……” 老陈头拽住她，“她有刀啊，你出去做什么，也想被砍吗？” 陈卫军一边逃，一边求饶，“嫂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是该死，但是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脏你的手……啊啊啊该死的这个门怎么打不开？” 他窜来窜去，终于让他找到机会，从一扇打开的窗那翻了出去。 他衣衫凌乱，慌张的不行，跑的飞快“啊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啊啊啊啊，夏月娥要杀人啊。” 刚从黄寡妇那回来的邻居们，今天已经很疲惫了，热闹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陈向南带着头上缠了莫名其妙纱布的弟弟回来了，刚好撞上他二叔，“怎么了，叔？” 陈卫军大叫着，“你妈要杀人啊！！拿着刀往我头上砍……太可怕了，我要去报警，把她抓起来啊……” 他立刻被好侄子捂住了嘴。 “二叔，你说什么呢，我妈那个性子能杀人？还拿刀？你说我爸想杀你都比我妈来得可信度高啊，是不是老三？” 陈向北工具人立刻点头。 “你是不是因为下午我妈没给我二婶那个人家送的礼品，所以心里不满啊，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演得还挺像的。行了，走，去我家看看，我替你问问我妈去！” 陈向北收到眼色，立刻架住了陈卫军另一边的胳膊，两人把人架了回去。 陈卫军满眼恐惧，他不去啊！ 陈向南边走边说，“我妈那性子不可能杀人的，各位婶子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给我妈一个公道。” 他声音响亮，底气十足，身后跟着一群饭都不烧就只想看热闹的人。 夏老太听到声音了，回过神来把柴刀扔进了老二房里的床底下。 她没活够呢，刚刚确实冲动了。 老陈头也听到了，跟陈向红一起出来，他们家真的不能有人去蹲局子。 陈向南打开门的时候，他爸，他妈，还有他妹子坐在凳子上，桌上还放着几杯水。 刀是根本看不到的，看他们的样子都很平静，看到人进来，还站起来打招呼。 老陈头痛心疾首，“弟弟，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说你，这做人眼皮子可不能这么浅，见到好东西你就想拿回家里去啊，这东西明天我们说不定还要退给人家的，真的不能给你啊。” 陈卫军瞪大了眼睛，“大哥，是我嫂子要杀我啊，那么大一把刀啊，砍我！你不拦着不说，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老陈头一本正经的，“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怎么净说胡话？她要是真砍你，我是你亲大哥能不拦着？” “你……你还是我大哥吗？”陈卫军接受不了自己都要被杀了，他大哥还在粉饰太平，这可是对他最好的大哥啊。 都是那个毒妇，是她挑拨了他们的兄弟情。 肯定是她！ 第81章 捂嘴 夏老太突然哭了起来，“我尽心尽力为这个家付出，不说求他们一句好，可也不能这么诬赖人啊。” “我就算再不讲理，再凶狠，也不可能大白天的举着刀砍人吧？”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前面过年，我好好的给他们做肉，非说我扣下了肉，老陈喊打喊杀的要我下雪天去买肉补上。” “去年，说我准备的礼不够，说我黑心，说我看不起他们，非要我给他们道歉。” “这些事，你们都记得吧？现在又说我杀人了，我怎么可能杀人啊呜呜呜。” 邻居们虽然不记得，可夏老太哭的这么可怜，能是假的吗？ 这就差六月飞雪了啊，他们能不信吗？ “这也太过分了啊，怎么老是冤枉人啊？” “我记得这个人，老是来老陈家里打秋风，每次一来还没进门呢就大叫着让他们出来迎他。” “对对对，还每次把手上一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烂红薯扔给夏姐，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一堆烂红薯就当年货了啊，这也太抠了，是正经亲戚吗？” “别说了，老陈的脸都黑成什么样了，估计也知道他弟弟拿不出手。” “那确实是拿不出手，要是我家有亲戚这副做派，我早就不跟他来往了。” “谁说不是呢，老陈他们家怎么说也是工人家庭，还缺几个红薯不成，就他们两夫妻人好，这种亲戚还来往。” “没听他们刚刚说的，人家送来点红薯就要夏婶子他们回个重礼呢，不是好东西他们还嫌弃呢。” “这可真是不要脸，现在还来诬陷人。” “下午还有个女的过来偷他们东西呢，好像是这男的老婆。” “我天啊，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有这样的亲戚啊。” “幸好幸好，我们家亲戚不至于是这样的。” 大家议论纷纷，说话声音越来越高，陈卫军的脸涨得通红。 他可以在夏老太面前摆威风，可外人面前他还是要脸的。刚刚也是他感觉生命受到威胁了，所以不顾形象大喊大叫。 还有在黄寡妇那里，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女的战斗力居然这么强，敢跟男的打起来。 早知道这样，他绝对不会出头的，除非老光棍愿意出十块钱的介绍费。 见大家对他的鄙夷越发肆无忌惮，陈卫军终于站了起来大骂道：“我刚刚可差点被她砍了，你们凭什么不说她反而说我。” “她表面上装的好，私底下对我们又打又骂的，一个不顺心还要杀人呢，你们不知道的话乱说什么？” “一群大嘴巴，该干嘛干嘛去，别老是掺和别人家的事情，滚滚滚。” 他挂不住脸，把人骂了一顿后都轰走了，还锁上了大门。 刚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突然发现夏老太阴森森看着他，还有他那个二侄子，反正他大哥一家人的脸色都可怕得很。 陈卫军心里一紧，老天爷啊，他忘记了，邻居在的时候他们顾忌名声不敢做什么，可他刚刚把人全部赶走了啊，这下还有谁能帮他啊。 “向南啊，我可是你二叔啊，去年过年我还特意给你带了袋水果呢，这大冬天的水果可不好买，可贵了呢。” “还有向北啊，二叔对你可不差吧，咱们都是老陈家的男人，是一家人啊，你小时候最喜欢二叔了。” “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弟啊，再说了，是嫂子先打我的，我就是反击而已，结果她拿起刀就要砍死我啊，这怎么说都是她理亏啊。” “我......我要不然先走吧，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说到最后，陈卫军就想离开，他顺势看到了他大哥放在门边柜子上的肉，这可是他家的肉。 于是，他顺手就把肉拿起来准备跑。 然后，他被他家大哥拎着衣领拽了回来。 “这么着急走啊，别啊，我们兄弟两很久都没见了，再多说几句啊。”老陈头皮笑肉不笑的，另一只手拿起油纸包着的肉，递给了陈向红，让她放进厨房柜子里。 “大哥......” 夏老太重重拍了下桌子，“你给我坐下。” 陈卫军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小学生的姿势端正地坐在桌子前了。 “还有你，也给我坐下。” 老陈头同样低着头坐下了。 陈卫军见他大哥都听他老婆的，刚想怒斥夏老太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大哥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毕竟，夏月娥她连砍人都干的出来，谁敢不听她的？ 这么一想，陈卫军倒是理解了他大哥刚刚为什么不帮他，看来已经受苦很久了，一时间，他看向老陈头的眼神都变得同情还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给拿捏住。 像他们爹一样，不听话就打，打的听话不就好了。 这要是方蓉这么对他，他早就把人往死里打了，哪有当人家老婆的天天喊打喊杀的，给她能耐的，就是要让她吃吃苦头才行啊。 陈卫军被自己幻想的把夏老太打的满地求饶的画面取悦了，嘴角突然上扬起来，这才是做男人啊。 突然，他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那个该死的大嫂又扇了他一巴掌。 “你干什么？”陈卫军站起来，把凳子一踢，又想冲过去打回去。 “陈卫国，你是死人吗，非要看我被打了才出手？”夏老太转头就怒骂老陈头。 老陈头反应过来，立刻控制住了陈卫军，“你找死是不是？” 陈卫军大骂道：“大哥，你是个孬种，被一个女人骑在头上，我可不是。现在这里没有刀，我就不信我弄不死她！” 夏老太眼神往两个儿子那边一瞥，陈向南立刻站了起来，“二叔，你不会以为我和老三两个人也是死人吧，由着你欺负我妈？” 夏老太朝他点了点头，老二这孩子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有时候就是很好用啊，脑子灵活会看眼色，像她！ 第82章 油盐不进 陈卫军懵了，大叫着：“是我欺负她吗，是她在欺负我才对啊，她打我的，你们都瞎了啊。” 夏老太：“长嫂如母，你妈打你叫欺负吗？” 陈卫军：“你也知道是我嫂子啊，哪有当嫂子的拿着刀追小叔子的，你不要脸！” 夏老太又指着老陈头骂道：“你当时要是有现在半分眼色，把他直接抓住了让我打几下出出气，我至于拿刀吗？那时候你干嘛呢，你跑得比狗还快，躲得生怕我要宰了你。” 陈向南在一边点头，“爸，你太过分了。” 陈卫军被大哥抓住心里正不爽呢，听闻夏老太的话，立刻也附和道：“是的是的，大哥，你真的太坏了，居然自己跑了。当时你把我抓住让大嫂打我几下，大嫂肯定不至于拿刀了啊，你看看你，我们现在闹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不作为。” 陈卫军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你还是单位当领导的，轻重缓急都不懂，一出事就知道自己跑路，一点责任心也没有，难道这么多年只捞了个小拇指节那么大的领导当，人家跟你同批的，早就当上主任，当上副厂长了，你可真是。” 老陈头被全家人背刺，他一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是他大弟的错吗，怎么都开始骂他了。 可好像确实如此啊，如果当时他就把陈卫军抓住，然后他家老婆子狠狠打几下出出气，又不会出事，又让她心里舒服了。她心里高兴，他们全家都高兴，他也高兴。 诶，他怎么就没这个反应力呢，真的像他大弟说的他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么多年没升职吗？ 老陈头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陈卫军说的孬种他可不认，他是不知道他们大院发生了什么，他要是自己出去问问，他们大院现在还有人敢打老婆吗？ 一听到这个词，他们那些男人下半身总觉得凉飕飕的，可以说是阴影的存在了。 陈卫军说的他老爹，也就是没摊上小马媳妇，不然别说陈卫军能不能出来了，他老陈家都得断子绝孙了。 这种想法要不得啊，老陈头想劝劝他大弟。万一他回去真打方蓉了，方蓉跟小马媳妇一样脑子一抽就把......他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趁着这个时候，夏老太冲上去就打了好几下，并说道：“刚刚你踢我那几下，我要去医院看病，你给钱。” 陈卫军此人，是个要命也要钱的。看现在的气氛应该不至于要杀他了，那钱就变得重要起来。 “大嫂，我今天都大出血了。我们家穷你是知道的，我都送给大哥一大块肉了，家里真的没钱了啊。再说了，我又没使劲。”陈卫军舔着脸，又被扇了几巴掌，心里有火可是不敢发，他两个侄子虎视眈眈看着呢。 “我真没钱。” 陈向北这孩子可不知道什么是对错，伸手就往他二叔口袋里掏钱，最后掏出了五毛钱，递给他妈，“妈，你去看病。” 说完后，又补充道：“我二叔可真穷，真孬啊！” 老陈头出了口气，嘿嘿，他大弟才是孬种，全身上下就五毛钱。他哪怕工资都上交给他家老婆子了，一个月还有五块钱零花钱呢。 这么一比，老陈头就心满意足了，朝着陈卫军送去了一个骄傲的眼神。 陈卫军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那五毛钱都能买很多糖了，该死的，这小子的手怎么不干不净的往人兜里掏呢。 陈向南假装骂了一句，“老三，不许随便掏人家兜，跟小贼似的。二叔不是这种人，他肯定是忘了自己带钱了，到时候摸到了他也会拿出来的，是不是，二叔？” 陈卫军心里苦啊，这个笑面虎二侄子，今天说的话没有一句他爱听的，耍心眼耍到他头上来了，最可恨的是他现在这样子，怎么敢反驳啊。 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他总结道，以后非必要绝对不来了。 被摸了钱，还赶了出去，陈卫军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他本来是想蹭点大哥的东西的，可谁知道折了夫人还折兵。 顶着巴掌印的脸，陈卫军回了家。 陈卫军走后，他们家里静了下来。 陈向红端了菜出来，“妈，爸，我们先吃饭吧。” 趁着刚刚他们又吵又打的，陈向红勤快地把饭做好了，肉也用盐腌制了，这个天气不处理的话，很快就会坏的。 陈向北受不了这个气氛了，跑进厨房躲避，“姐，我来帮你！” 陈向南也从陈向红身边把陈玲玲抱上了凳子，准备吃饭。 老陈头想抽烟，可他不敢起身，他总觉得自己要是饭前抽烟会倒霉，于是只能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见老大？” 陈向南立刻就把陈玲玲又抱了下去，拉着她进了厨房，“我也去帮忙。” 夏老太阴阳怪气的，“你想见他啊？” 老陈头：“这是什么话，那可是我儿子，我问问都不行了吗？” 夏老太：“可以啊，你还可以跟他一起吃饭去。” 老陈头：“他们出去吃饭了？不能够吧，他那么精的一个人，能吃我们的就不会花自己钱的啊。所以，他们去哪儿吃了？” 夏老太指了指外面，“去他丈母娘家吃了，说是要当上门女婿，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老陈头大怒，“胡闹，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上门女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以前，这是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去做上门女婿的，他到底什么情况？” 夏老太：“看我不给他们做保姆了，所以来逼我了，切~” 老陈头抬了抬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夏老太：“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有话就说，大不了被我打一顿，有什么好怕的。” 老陈头心想：......就是要被打才不敢说，就是怕啊，谁不怕被打啊，这死老婆子也跟老大一样，年纪越大越不像话！ 可是，他的话还是出口了，“自家人怎么能算保姆呢，不就是互帮互助吗？你帮了他，他以后给你养老也尽心啊。天天为了点家务活闹来闹去的，咱们家以后安宁不了啊。” 夏老太：“那你多尽心，他们以后最孝顺你。我不尽心，我有钱就好了，他们啊，我是指望不上了。” 老陈头：......怎么油盐不进的！ 第83章 想分家 晚上，老陈头跟夏老太吹枕边风，他觉得自己作为家里赚钱最多的主力，不应该再做家事，同时他也觉得夏老太也不应该做，就该让几个孩子做，特别是那些闲出屁来没事干的。 比如说老三，还有失去工作后的街溜子老二，向红这几天没去上班也可以干家务，等去上班了也可以不干或者干少一点的。 夏老太同意了，第二天一早就宣布了这个消息。 陈向南不乐意，他每天跑出去可是有正事要做的，天天被关在家里洗衣做饭的像什么话。 可他用这个理由反对无效。 他又说道：“妈，大哥两口子不也只交家用五块钱一个人吗，其他的钱都是他们自己拿着的，凭什么他们也不用干家务啊。我也交了，以后向红也交，我们凭什么要干家务啊。同样都是五块钱，同样都是爸妈你们的孩子，我不服！” 夏老太一听，有道理啊，凭啥孩子们都交一样的钱，有工作的就不干家务活，没工作的库库干，他们工资又不给其他孩子分，所以夏老太盯着老大两口子的房间，下了个决定。 “妈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他们要上班，就没那么多时间干家务了呀，那咋办呢？妈刚刚想了个很好的办法。” 陈向南问：“什么办法？” 夏老太笑眯眯的，“老大不是准备做上门女婿吗？咱们把这事给坐实了，等会你们几个把他们东西收一收，扔他们老丈人家去，让他们以后没事不用回来了，钱也不用交了，就当我嫁了个儿子出去，这不就行了吗？” 客厅里的其他人：......啊？ 陈向南的良心有些不安，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他大哥一家分家分出去了啊，这有点不好吧。 老陈头扯着嗓子拒绝：“不行，不行，你怎么能把他们赶出去呢，你这是对他们两口子有意见啊，以后他们怎么做人啊，我们怎么做人啊？” 夏老太：“怎么是我欺负他们呢，是他们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婆啊。你看啊，在家他们对我颐指气使的，我不干他们还要指责我，动不动就回他老丈人家里，这难道你说出去就好听了，整得好像是我们容不下他们一样。” “实际上，是他们一家根本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呢。我现在成全他们，他们估计能高兴死。” 老陈头还是不乐意，“那我大孙子岂不是跟咱们不亲了啊？” 夏老太：“咱们这么多个儿子，又不是都不能生了，以后还缺大孙子吗？” “你们......能生吧？” 陈向南结巴道：“应该......可以吧？” 夏老太不争气地瞧了他一眼，“真有病就早点治！” 陈向北立刻大喊：“我肯定能生很多。” 夏老太嫌弃道：“你最多生两个，不然你养不起，你没什么出息的。” 两兄弟觉得他妈太伤人了。 夏老太继续说道：“我们还年轻，儿子们也年轻，以后可不止一个孩子，说不定太多了还觉得吵得头疼呢。哪怕他们让宝元改姓，改就改了，随他们去。就他们两口子那样，我都指望不上了，更何况孙子呢。” 老陈头哼哼唧唧的，反正就是不乐意，被夏老太凶了一下，就想开了。 “哦。”他这么回答。 夏老太开始指挥，让他们把东西都打包好，等晚上下了班回来给他们搬过去。 等家里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其实也就两个人去上班，剩下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的。 “哥，我们要去通知大哥吗？”陈向北最近都很迷茫，以前一家人吵吵闹闹但是整整齐齐的，现在大吵大闹还要分家。 这次是大哥，以后会不会是他们啊，陈向北有些不安。 陈向南也不知道，他都看不透他妈想什么，是真的要分家还是被老大一家子的行为伤了心，或者他觉得他妈可能也在逼迫老大两口子。 “要不，你去给老大带个口信吧。” 陈向北很听他二哥的话，转头就跑了。 来到了陈向东的厂子，他让门口保卫科的帮忙去喊人。 人很快就出来了。 “大哥。”陈向北喊了一声。 陈向东皱着眉，“你怎么来的，是妈让你来的？” 难道是妈终于想通了，他和文英可不是她能拿捏的人，这回是请老三过来当说客，请他们回去的？ 可惜了，他妈算盘打错了，文英说了必须要妈亲自请他们回去才行，而且以后他们不但不交钱，还要让妈帮他们一起带宝元，他们想恢复原来的生活，让妈帮他们干家务活。 如果不答应上面的条件，不管谁来劝都不好使，他们绝对不会回去的。 “你回去告诉妈，她不来我们是不会回去的。你也早点回去吧，别天天学都不上就知道逃课，也别打扰我工作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就走了。 陈向北愣在那里，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他头都要摇掉了，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他大哥，这么自恋的吗？ 还想让妈亲自来，也对，晚上妈就亲自去了，不过不是去请他们的，而是把他们分出去的。 陈向北也有些生气了，他大哥有时候比他还听不懂人话看不懂眼色呢。 他自信起来，就他大哥这样的都能考进厂子里，那他还不手到擒来啊。 他也懒得管了，跑回了家打算拿了书包去学校混半天。 现在的学校，学上不上的也无所谓了，反正哪里都乱乱的。但是在家要干活啊，说不定还要被二哥教训，还不如去学校找朋友玩闹。 陈向南他其实没有待在家里，陈向北走后他立刻就离开了。 陈向红刚想说昨天那个余同志可能今天还要来，她想让二哥帮她出个主意到底怎么办好，去不去外边工作。 妈好像不同意，可现在也没什么工作可以给她，她是觉得跟着余同志过去也挺好的，那边还有宿舍呢。 再说了，余同志是军人，是他们老百姓最信任的人，也不至于害她啊。 可是，妈不同意啊。 真愁！ 第84章 爱情死了 这么多天了，找你下乡把陈向红接回来之后，陈向南再也没去看过他的小惠。 小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不托人给她捎个口信，月份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为他考虑。 他骑着车，买了罐麦乳精，又带了许多鸡蛋。 这些天他往乡下收鸡蛋，再偷偷卖给城里人，赚了不少钱。这批鸡蛋他藏起来了，就等着给她补身体呢。 陈向南骑车拐了个弯就来到了赵惠的屋子，可此时里面安静得不像是有人居住。 他的拍门声越来越重，直到声音引来了房子的主人。 赵惠是借住在城里亲戚的闲置房间的，房子的主人住在另一头的房子里，基本不往这边来。这个本来是他儿子的房子，只是他儿子被外派去了其他省份，就空了出来。 但是，陈向南一直都觉得赵惠跟那家人不熟，应该不是亲戚而是租住在这里的。 不过这也跟他没关系，他现在心里眼里全是赵惠的肚子。 “你找谁？”房东大娘皱着眉，一脸怀疑地问道。 “我找赵惠，她今天不在吗？”陈向南友好地朝她问道。 “赵惠？”房东想了想，“哦，你说她啊，她回了乡下老家了。” 陈向南大惊：“她怎么突然回去了？” 房东：“她治好病了当然回去了啊，跟着她男人回去的，大着肚子呢，当然得回家生孩子啊。” 陈向南大叫：“她男人？” 房东越发疑惑，“你这人好奇怪，她一个大肚子女人当然有男人啊，不然早被抓起来了，你是她的谁啊？” 陈向南懵了，赵惠不是他的女人吗，怎么还有男人？ “你确定是她男人吗？” 房东：“当然啊，他们来住我这个房子的时候就给我看了结婚证啊，那男人当初还陪她住了一阵呢，后来听说老家的活多，离不开人，只能留她一个女人在这里了。如果没有这个证，我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一起住进来。” 陈向南这下真的慌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赵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说自己是乡下人，只说跟家里关系不好，所以单独住在这边。她还说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愿意给他生孩子，她不要名分，就想现在能多跟他待在一起。 她从来不问他要钱，也不问他要东西，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勾着他。 陈向南也只是偶尔来这边，大多数都是她等在自己下班的必经路上，然后他们一起吃个饭，再情意绵绵一番，他就离开了。 他本以为，赵惠这么爱他，他不能给她名分，就不能在其他地方委屈她。所以，在发现董春苗一直拿钱帮扶娘家后，他干脆连钱都不给她了，将大部分工资都花在了赵惠这里。 特别是，当赵惠告诉他，她怀孕了的时候，他开心得不行，对她无微不至，看她缺点什么就想买给她。 虽然他挣钱不多，可是给她买点吃的穿的还是够用的。 他还给钱让她去医院检查孩子健不健康，他不方便露面，只能委屈她一个人去。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惠竟然结过婚。 是啊，他怎么不想想，如果赵惠真是一个未婚少女，怀着孩子去医院怎么说，用什么证明她的身份。 她还从医院拿回来检查报告，等月份大一点了，还告诉他是个儿子。那时候他怎么一点疑心都没有，这些报告如果不是有结婚证明，她怎么能做这种检查的。 陈向南的脑子像是被大锤子抡过一样，刺刺的疼。 他，好像遇到骗子了。 “大娘，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他想找她去问个明白，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当个稀里糊涂的人。 房东大娘更怀疑了，这人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老是打听一个已婚妇女呢。 “你是她什么人，你不说清楚我可不会告诉你。” 陈向南张了张口，“啊，我......我是她在医院认识的，她说她身子重不方便拿报告，就让我到时候给她送来。” 临时想出的蹩脚谎言连房东大娘都不信，“啧，好好的小伙怎么跟我起谎来，她一个女人认识你一个陌生男人，还让你帮她送报告，你怎么不说你是她外面的情夫呢？我可告诉你，你再这么撒谎我可不饶你。” 陈向南只好垂头丧气走了，可他心里的愤怒说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他想找到赵惠，想知道她到底想骗自己什么。 他不觉得一个女人为了他那点稀薄的工资和一点点好处就愿意跟他发生关系，甚至还愿意给他怀孩子，他觉得对方是有苦衷的。 可是，他该怎么去找人呢？ 他想让自己那些朋友帮忙打听，可是如果他们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说呢？难道要大咧咧说出来自己跟一个已婚妇女有不正当的关系？ 这也不太好吧？ 如果说一个已婚妇女把自己骗了，骗了他的钱还骗了他的身子，这更让人发笑吧！ 陈向南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张不开口。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来到了医院门口，抬起头就看到准备回家的唐娇。 唐娇是个护士，她刚刚上完夜班换完衣服出来，准备吃点东西回家休息去。 刚从医院出来，就看到陈向南在医院门口，她心里激动起来，他是来等自己的吧？ 她很喜欢陈向南，不止因为他长得文雅，还因为他每次出现都干干净净的，更因为他每次跟自己说话都温温柔柔的，跟其他男的有明显的区别。 后来，她知道了他已婚，还伤心了很长时间，也忍着没去见他了。 可之前，她听说他老婆没了，她心里替那个女人可惜，随后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她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可是，她回家跟父母一说，就被她爸追着打了二里地。 他爸觉得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好闺女，还有护士这个好工作，要什么青年才俊找不到，非要喜欢一个死了老婆还带了孩子的男人，这个男人除了有个皮囊外，就只有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后面连临时工都保不住了。 一个男人连家都养不起，算什么男人，唐父是一万个不同意，还威胁说如果她非要嫁给那个鳏夫，就要跟她断绝关系。 唐娇哭了很久，她哭自己的爱情最终还是死在了父母手下。 第85章 上祝家 唐娇想跑过去的，想问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 她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一下，突然就在一楼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个医生，那人跟她爸差不多年纪，也是同一个办公室的，而且还是个大嘴巴。 整个医院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知道后哪怕人家耳提面命的，他最后还是会说出去，最后闹得整个医院都知道了。 这个人，她是很忌惮的。 唐娇泄了气，她不敢过去了，她怕被她爸知道。同时，她还怪上了这个医生，怎么好好的大早上不进办公室也不去查房，非要在医院门口站着做什么，一个大男人的嘴还这么碎。 虽说这个医生不认识陈向南，可万一他跟她爸说她跟一个男的在医院门口说话，又形容了一下陈向南的容貌，岂不是一下就会被她爸认出来吗？ 她爸，精得很！ 唐娇刚在心里骂完，那个医生就朝着她挥了挥手。 她也只好向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诶，命苦！ 唐娇有气无力的往医院外走，不说话就不说好了，她已经知道她爸在疯狂给她物色相亲对象了。 这几天，她见了不少人了，各行各业的都有，最多的还是医院的医生。她爸觉得，医院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事，比较让他放心呢。 想着事，她没留意路口，差点被一辆抬着病人的三轮车给撞倒，对方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大事，她也不敢拦着人家说理，万一耽误病情了对方家人不得撕了她啊。 唐娇吹了吹被划破的手掌，没在意，小毛病都没事的，还是早点去吃饭睡觉吧，夜班真的很累啦。 她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脑袋晕晕的，抬起手就想找个墙扶一扶，谁知碰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她转头看去，陈向南微笑着扶着她的手，礼貌地不肯越过一丝界限。 “你还好吧，唐娇娇。”陈向南问道。、 唐娇脸立刻就红了，“我......我没事的。” 陈向南点点头，看她站稳了就立刻松了手。 唐娇：“你在医院门口......”她想说是不是来找她的。 陈向南突然睁大了眼睛，转头盯着她。 唐娇又害羞了，“你干什么呀？” 陈向南刚刚才想起来，赵惠有几次是在唐娇所在的医院做检查的，说不定她能帮自己找到赵惠的住址。 “抱歉抱歉，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唐娇疑惑，“什么忙呀？” 陈向南：“我有个朋友回乡下了，她来你们这看过医生，我想知道她的住址，去看看她。” 唐娇：“只是看住址？” 陈向南点头：“是，只看住址。” 唐娇摇了摇头：“那也不行哦，我们要保护病人的。” 陈向南无语：......那你问什么？ 唐娇好奇道：“他看什么病啊？” 陈向南不设防，“产科。” 唐娇脸色一下就变了，“产科？她是女的？她只是你朋友？” 陈向南没说话，扭头就走。 唐娇饭都没心思吃了，追了上去。 “是朋友为什么不告诉你住址？” “你为什么会跟一个怀孕的女人有牵扯？”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你告诉我呀。” 陈向南停下步伐，“唐娇娇，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吗？我跟谁交朋友非得跟你说吗？” 唐娇立刻红了眼睛，他好凶啊，之前明明跟她说话连声音都不敢大的。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陈向南目送唐娇离开，心里更烦了，没有一个顶用的。 但是他还真的非找到她不可，陈向南眼神阴森。 他黑着脸来到了一处小巷子，片刻后又出来。 他回家的路上想起来，这段时间干倒爷的活，认识了不少人，其中有个老弟是赵惠租住的那个屋子附近的人，还认识那个房东大娘，找他去套个话说不定就行了。 陈向南准备吃完中饭再过来，时间不等人啊，他还要去挣钱呢。 回家后，吃了饭，盯着陈向北这死孩子洗了碗，陈向南才出发。 “哥，那女的是红星大队的人，离这边有点远，骑自行车够呛，不过可以坐大巴车到镇上，再走进去。” 陈向南：“谢了兄弟，帮我大忙了。” 他转身就要去，却被那人拉住，“你现在去等回来的时候就天黑了啊，而且那边的大巴下午三点就没了，你怎么回来啊？” 陈向南：“那我明天去。” 他思考了一下，第二天反正他也没事干，下午把这些鸡蛋和上次收来的货都清空掉，明天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再收一点。 他忙了一下午回家，想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 却发现晚上他们家更忙了。 首先是余鸿振又来了，她妈在他妹子和余鸿振不断的说服下终于同意了，只是要人陪陈向红去海市待几天，等真的安顿下来后再回来。 而这个人选就是他。 只有他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没正经事还成年了。 送走余鸿振后，就到了他大哥一家子的事情了，他妈铁了心要给他大哥一记重创，把大家都使唤得团团转。 陈向南心累身也累，幸好陈玲玲又被扔给隔壁尹老太带了，他真的顾不上她了啊。 来到祝文英娘家，还没敲门呢，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内容还是嫌弃老大两口子赖在家里不走的，夏老太让他们先别敲门，她想听听看老大一家子到底在他老丈人家过得什么好日子。 只可惜，虽然听得不真切，可他们还是知道祝家不欢迎出嫁女儿长期待在娘家，话里话外的让他们都回去。 可祝文英是个犟的，几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她说家里的好东西都是她出的钱，有些还是她从公婆那讨来的，如果不让他们住，就要把东西都还给她，祝家人才消停下来。 所以，日子更不好过，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图什么。 夏老太百感交集，最后还是放空了脑袋，反正老大一家还是赶出去算了，养不熟的。 她敲了敲门，里面就安静下来，随后是江芳如开的门。 第86章 上门女婿 见到是夏老太，她眼里透露出巨大的喜悦，终于来接人了，他们家自从出嫁的女儿回来后，就开始吵架，虽然他们才回来住了一天。 “亲家母，你来接人了吧？文英，你快出来，你婆婆来了。”江芳如扭头就往屋里喊。 “快进来，快进来，上了一天班还要过来，辛苦了。” 夏老太摇摇头，“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 江芳如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等会文英他们出来了直接回去就好了。” 她话音一转，也想替女儿说几句话，“不过，亲家母，我家文英他们两口子，总归是两个好孩子，你就算要教孩子，也一步一步来。再说了，我们做奶奶的，做人家母亲的，总要多付出一点。” “你看看咱们附近的人，哪个不是为了孩子劳心劳力的，这都是应该的啊。我家文英不是娇气的人，向东也不是那种磋磨父母的孩子，我们做长辈的还是要多体谅一下他们，你说呢？” 夏老太冷笑一声，“是啊，多体谅。” 江芳如满意了，“你说交家用这个事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也有点太伤感情了，以后不如就不交了吧。还有，宝元还是个小孩子，难免要洗的东西多了点，有时候亲家母你也得搭把手啊。” 夏老太：“如果是你家孩子，也可以不交家用还要倒贴搭把手吗？” 江芳如立刻正色道：“那是当然，我也心疼孩子们累啊，当然是能帮就帮了啊。他们年轻，挣的钱又要养自己又要养孩子，哪里够花啊，我肯定不让他们交钱的，还会补贴他们呢。” 夏老太：“那如果我说不呢，我不但要他们交家用，还要他们工资全上交呢？” 陈向东听到后，冲了出来，指着夏老太的鼻子骂道：“哪有你这样的，老马家的都没你这么狠。你还是我妈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你现在太令我害怕了。” “你还是宝元亲奶奶，你都没有他外婆来得体贴。” 江芳如听得心花怒放，她就知道自己比夏老太这个死老太婆要厉害，不管什么方面都是，哪怕是带小孩。 夏老太这人以前就知道闷头干活，后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会打人后不得了了，开始打这个打那个的，多吓人啊。 她就不一样了，她可不是那种粗俗的人，她不管是做什么都做得细致。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我不是你亲妈，我是厉鬼，来索命的，行了吗？” 她连话都不想跟他讲，她知道讲了也白讲，她三个儿子，就老大最蠢。以前上学他成绩就差，要不是花钱多上了几年，高中都不一定能毕业呢。 毕业后又遇到了好时候，工厂扩招了，他以吊车尾的成绩被录取。 就这，他还洋洋得意，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厉害。 夏老太觉得，老三那个傻子说不定都比他聪明点，人家至少高中没有留级过。 陈向东的话又被堵了回去，他觉得他妈真是冥顽不灵，不知道发什么疯。 江芳如骄傲地带着教训意味说道：“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也该改改你的性子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让文英两口子跟你回去了，我还不如把他们留下来，当我祝家的孩子呢，让向东当上门女婿也不错，我和老祝两个人也养得起！” 夏老太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心里舒坦极了，希望江芳如以后不会后悔。 夏老太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江芳如，你这话，是认真的？” 陈向东也觉得这回必须把他妈拿捏住，以后才有他们的好日子，所以立刻接话道：“我在家还不如在我老婆娘家舒服呢，我也想当上门女婿，就看妈同不同意了，妈要是同意，我明天立刻给宝元改姓。” 这话一出，陈向东觉得自己稳了，他妈一定会大惊失色，然后求他们回去的，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拒绝帮他们忙了。 他往屋里看去，祝文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她也觉得自己男人真是太勇了、太厉害了。 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夏老太服软。 “好啊，就这么办吧。”夏老太笑了笑，“以后老大你就是祝家的上门女婿了，你们那个屋子我就当杂物间了。” 陈向东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愣了一会后，不确定地开始怀疑起自己耳朵，“妈，你说什么呢？我要是做上门女婿，你的大孙子就要成为祝家的大孙子了，改姓祝了。” 夏老太：“改吧，反正再怎么改，我大孙子也不会跟我姓夏的，你爱改什么就改什么。” “咱们说好了啊，以后陈向东就是你们家上门女婿了，可别再丢给我了啊，亲家母。”夏老太甚至拉起了江芳如的手，亲切极了，比当初陈向东跟她女儿订婚还要亲切。 祝家的人都傻了，这老婆子疯了吧，儿子不要了，大孙子也不要了，他们慌了。 “不是，亲家母，你是认真的？”江芳如反握住夏老太的手。 “这还能有假吗？我还特别好心把他们的东西都整理出来送过来了，瞧，就在后头呢。”夏老太指了指外面。 江芳如推开她跑出去看，真是满满一三轮车的东西都送来了，里面还有她当年给她家文英的陪嫁被子以及其他东西。 江芳如身体哆嗦了，“你......” 陈向东人也呆了，要不是祝文英掐他，他都回不过神来。 他妈，真的不要他了！ “妈，你是不是想逼我啊，你不要这么逼我，我真的不怕的。”陈向东还在垂死挣扎，他觉得他妈不可能这么狠心的。 夏老太：“我没逼你啊，也没有开玩笑。你也说了，亲家母比我会照顾孩子，也比我好。亲家母也愿意你做上门女婿，愿意养你们三个。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江芳如听完真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天杀的，入了这死老婆子的圈套了。 祝文英也站了出来，尖利地叫着：“妈，你要把我们赶出去？” 夏老太摇摇头。 他们心又落了下来，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坏的。 夏老太缓缓说着：“我没有赶你们，是你们自己要走的，也是老大你自己想做上门女婿的，我不拦着你奔向美好生活。” 第87章 今晚，不平静啊。 见他们那些人怀疑人生的样子，夏老太觉得心中一口恶气就这么消散了。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老大两口子就没做过让她高兴的事情，连好听话都不会说，一点用都没有。 分家分出了好啊，她以后再也不会被气到了。 反正，她也不指望几个孩子养老，一个都靠不住啊。 如果能把老二老三全都分出去就好了，她就清净了。 可是，最近老二和老三的表现还是挺好的，有时候还很有用，特别是老二的脑子，转的灵活啊，先留着吧。 不然一下子全分出去，老陈头要跟她拼命了。 至于跟老陈头离婚，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离婚，她没有地方住，现在这个房子是机械厂分给老陈头那个级别的，她如果离婚了要去外边找房子，现在找房子很难，不好买也不好租，住的还没这个房子好，她没必要出去吃苦啊。 而且现在老陈头的工资都在自己手里，也不敢使唤她了，反而她还能使唤他和几个儿子干活，怎么想都是保持现状更舒服。 “老二，你们赶紧把东西卸下，等会还要还三轮车去呢。”夏老太不管祝家人和老大了，开始指挥着他们搬东西。 陈向东突然抓住了夏老太的手，“妈，妈！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以后人家怎么看我啊，三兄弟就我被分出来，我以后怎么做人啊，妈，你是我亲妈，你也为我考虑一下啊。” 夏老太：“放手！” 陈向东倔强不放。 夏老太一个大耳瓜子甩过去，“我叫你放手！” 陈向东瞪着眼，“你又打我？” 夏老太：“老陈，不知道过来帮我吗，我一个老太太被他抓住了还能挣脱得了？” 老陈头：“你不是打他了吗？” 夏老太：“那他要是还手呢？” 老陈头：“那不能，毕竟你是亲妈，谁敢还手啊？”、 夏老太：“老大他老婆就敢。” 老陈头：“都多久了，你还记仇呢？” 夏老太瞥向一旁的陈向东，像是说给他听得，“我能记一辈子。” 她自己都不清楚说的是祝文英打她的那事，还是上辈子被冻死的那个事，反正就是记仇。 陈向东的脸突然就白了，他没想到都赔钱了，他妈还记着祝文英的仇。他回头望祝文英，发现她的脸色也很差。 祝文英原本跟她男人商量的只是吓唬一下她婆婆，可没想到闹过火了，她婆婆直接不要他们了，祝文英吓到了。 上门女婿的话只是他们吓唬的话，别说陈向东一个会挣钱的男人不可能给她当上门女婿，就连她爸妈都不会同意的。 别看刚刚她妈说得斩钉截铁的，她在祝家生活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她家里人的性子。她爸妈自己有儿子的，哪里肯要陈向东上门。 他们才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她弟弟就不乐意了，刚刚还吵着要他们回去呢，不但这么说，还想让他们留钱下来，说祝家的钱都要留着给儿子，女儿女婿哪怕吃个饭都得送礼呢。 陈向东今天下班后就急匆匆去供销社买东西了，要不然他们脸色还会更难看。 宝元因为没见到熟悉的奶奶，也没有鸡蛋羹吃都哭了好几回了，最后还被失去耐心的江芳如扔给了她。 她妈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一点忙都帮不上。 祝文英也不想住在这里，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 她回屋把宝元抱出来，来到夏老太面前，“妈，是我们两个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把东西放到车上，一起回去，我再也不会怂恿向东了。这次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想岔的。” “我们以后交钱，多干活。” 祝文英拍了拍陈向东，让他一起说。 陈向东立刻点头，“对，妈，我不做上门女婿，我是你儿子，宝元是你孙子，他只认你的啊。” 陈向南停了下来，他觉得他妈应该是要同意了，毕竟能让老大这么个驴脾气服软，除了上次的打之外，也就这次了。 老大很明显慌张了，他大嫂的语气也带着祈求了。陈向南认为他妈肯定会让他们回去的，别看她现在态度强硬，可她也最心软了。 夏老太转了个身，看都不看他们了，见卸货的动作停下，还走过去把他们骂了一顿，说他们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随后，她将三轮车上剩下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自己坐在后面，招呼他们骑车的骑车，坐后面的坐后面。 “怎么了，都不想上来吗，是想留下来陪着老大？” 这话一出，老陈头首先就上来了，他也心疼老大啊，可他更心疼自己啊，他今天可累了，厂里有个大活，他累了一天又搬货，年纪大了受不住了。 他家老婆子说得对啊，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何必执念一个满心满眼都不跟他们一条心的老大呢。 刚过来的时候，老大和亲家母说得话让他都觉得不高兴。既然想做上门女婿，那就让他去做好了，他怕什么？ 陈向东见他们要走，立刻拦住了三轮车。 “妈！”他这一声叫得悲凉，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夏老太把老三踹了下去，让他去推开陈向东。 老三委委屈屈下去了，毕竟后面坐的只有他一个年轻的，总不能让他爸去吧，二哥在前面骑车呢。 他刚把老大推开，三轮车骑得飞快，他都没跟上，只能在后面跑。 “等等我啊，等等我啊。”陈向北心里苦啊，他还没上车呢。 陈向东也在后面跑，“妈，不要丢下我啊，妈，我不分家啊。” 夏老太：“老二，骑快点，别让老大赖上。” 陈向南腿都要骑得冒火星了，他心里也怕自己要是骑不快，他妈就把他分出去了。 老大虽然可怜，但是他也要顾着自己啊。 对不住了，大哥，谁让你非要去逼妈的，做弟弟的也没办法啊。 直到陈向东追不上停了下来，他们才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下，等老三跑过来。 今晚，每个人的心中都不平静啊。 哦，除了夏老太！ 第88章 家庭地位 陈向南盯着远方明明灭灭的灯火，心里很不平静。 赵惠的事情在他意料之外，家里的事也在他意料之外，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原本以为这些人很好懂，随便一看就知道他们想什么了。以前他妈希望家里和睦，他爸希望做家里的当家人，他大哥大嫂希望能从爸妈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他老婆希望帮娘家，他小弟就知道往外跑出去玩，他妹子就更不用在意了，跟妈是一样的性子。 后来，妈变了，爸也被迫变了，他老婆死了，现在连大哥大嫂都被分家分出去了。 他的判断再一次出了错。 之前，他认为不管怎么样，他妈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爱他们的，都有一个母亲的身份绑着她，所以她就算再过分，他都不会怕她，是可以无底线索取的人。 可今晚，她把大哥一家子分出去了，她不再包容他们的一切了。 孩子不好，她直接放弃他了。 另一次的判断是他以为父亲的话永远比母亲有用，他们这个家里的话事人是父亲，所以他只需要给父亲足够的尊重，只要敬畏父亲，那么他就能在这个家里过得很好。 现在也变了，父母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至他感觉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妈好像在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拿捏住了他爸，并且在他爸试图翻身继续拿捏回来的时候被她压了下去。 做主的人变了，家里气氛变了，他以后得更加注意了。 陈向南偷偷盯了一会夏老太，如果以后是他妈当家做主的话，他的态度必须从现在开始转变，而不是仅仅因为整个家的好处而帮助他妈。 他对夏老太的态度终于在今晚发生了实质性的转变，他得全心全意替他妈着想了，这样才能在她手中获得更大的好处。 至于他爸，既然地位变了，那就随便他好了。 陈向南默默思考了一阵，在陈向北重新跳上车后，拉着一车人回了家。 陈向红给他们烧好了水，让他们能洗个痛快的澡。 陈向北嚷嚷着要第一个洗，他身上黏黏的难受死了，刚准备进厨房打水，就被陈向南推开。 “哥，你干嘛？”陈向南差点没站稳，生气大叫。 “你别吵，你反正上学也可以晚点，也可以不去的，先让爸妈洗，他们明天还要上班的。”陈向南说完就开始打热水。 “妈，我给你打热水，你先去洗吧，今天搬大哥他们的东西实在太辛苦了。” 夏老太懵了，这......老二被谁下降头了啊，竟然对她这么体贴，有点吓人。 “啊......好好好，你放那边，我自己来吧。” 陈向南：“妈，我力气大，你都累一天了，我没事的。” 他勤快地不像原来的她，让夏老太都怀疑老二是不是跟他一样也重生了，或者被什么孤魂野鬼夺了身体。 “老大啊，你......你小时候尿裤子栽赃给你大哥的事，你记得不？” 陈向南大笑一声，“妈，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栽赃过大哥，那是老三小时候，可不是我啊。” 夏老太：太好了，确实是他家老二，她刚刚就是诈诈他。 老陈头欣慰地看着老二终于懂事了，看来他们对老大的行为让其他孩子也开始反思了，瞧瞧，现在多孝顺啊。 他也可以享受一下儿子的伺候喽！ 他靠近夏老太：“你这招杀鸡儆猴用得厉害啊，是跟谁学的？” 夏老太：“滚。” 老陈头只能灰溜溜地去准备等会要换上的干净衣服，他家这老婆子就是太凶了。 夏老太被推着先去洗了澡，等出来后，发现老二还在勤恳地收拾老大那间房子。 “你是想要老大这间房吗？”夏老太问道，她觉得老二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对她殷勤起来，肯定是有所图的。 看到他这么勤快的收拾，夏老太心里肯定了刚刚的猜测，老二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 陈向南摇摇头：“不是啊，反正屋子空出来了，妈你总要派上用场的，早收拾晚收拾都是一样的，我现在也空闲着，正好直接收拾了。” 陈向北在一旁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跟夏老太的想法是一样的，他哥要不就是里子换人了，要不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谁家好人累了一天了，大晚上回到家不休息还这么勤快的，太可怕了，反正他以前是从来没见到过的。 可能其他家里有这样的，反正他们家是没有的，除非是以前的他妈，大晚上不睡觉忙着收拾家里，其他人都是甩手掌柜。 “二哥，你是不是生病了？”陈向北真的很疑惑。 陈向南用沾了灰的手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说什么呢，你才生病了，你也过来帮忙。” 陈向北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我......我累死了，我不行的，我哪有力气啊，我不干。” 他想跑，结果被陈向南抓住了衣领，“一个男子汉又是不行又是没力气的，你力气呢，都用哪里去了，要不你去医院治治吧，说不定你真的不行。” 陈向北被这话一激，人就跟个小马达似的卖力收拾起来，他可行了，他跟二哥不一样的，他是他们家的真男人，他要证明啊。 夏老太挠了挠头，不理解，但是随他们去吧，收拾屋子总比天天气她好。 见夏老太洗完了，老陈头也走了过来，“老二啊，你妈洗好了，我要洗了。” 老陈头希望他家老二赶紧给他也倒热水去，他都快累死了，又是上班又是搬家的，这老婆子是一刻也不让人休息啊，比周扒皮还狠呢，他就是那个可怜的杨白劳。 陈向南听到他爸说话，头也不抬道：“哦，那爸你赶紧洗，等会我和老三收拾完也要洗呢。” 老陈头不可置信，“那我热水呢？” 陈向南不耐烦道：“爸，你没看我们忙着呢，热水在厨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想干嘛？” 老陈头指了指夏老太：“你给你妈都倒热水了啊，那我呢，我呢？” 陈向南：“爸，你能不能心疼下我们啊，我们也很累了，你又不是抬不动。” 他爸可真烦啊，大晚上的一点都不懂事。 老陈头气鼓鼓地自己倒了热水，洗了一个生气的澡。 真不公平！ 第89章 因为床单分家 早上，天微微亮，他们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夏老太被吵醒，起身开门。 打开门才发现，竟然是老大一家。昨天准备去祝家把老大一家分出去的时候，夏老太就找人换了大门的锁，陈向东一大早在外面开门，愣是打不开，无奈只好大清早扰人清梦。 陈向东昨晚上跟祝家的人商量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第二天来求和。他妈最心软，昨天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做法实在太让她生气了，所以一怒之下做出的冲动行为。 只要他们今天好好道歉， 他妈肯定就会原谅他们的，哪有人会真的不要亲儿子、亲孙子的啊，而且文英还怀着他们第二个孙子，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可能不原谅啊。 陈向东昨晚上真的被吓坏了，他和祝文英不过就是摆摆架子，希望夏老太退一步而已，又不是干了杀人放火的事情，他妈竟然这么大反应，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就是他妈太过于在乎他们了吗？ 所以，他们本来打算早点回家，先把部分东西搬回来，守住自己的屋子。等他们真的人住进去了，难道他妈还能拿着扫把来赶他们啊，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当他和怀孕的祝文英大包小包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钥匙打不开大门的锁了。他和祝文英面面相觑，他妈真的做的太绝了，锁都换了。 如果今天他们不来，说不定真的无法挽回了啊，他们不禁庆幸昨晚上祝家的人耳提面命让他们过来认错，一大早他丈母娘就把他们喊起来了，尽管祝文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在江芳如的劝导下还是过来了，不过脸色不太好而已。 昨天夏老太他们走了之后，江芳如急的出了一身汗，祝家更是爆发了一个大争吵。祝文飞首先就大骂祝文英这个当姐姐的一点脑子都没有，非得跟婆婆作对，现在好了，人家连儿子都不要了。 如果他们真被赶出来，岂不是要住进他祝家。那是万万不可以的，祝家的一切，他父母赚得所有钱都是他这个儿子的，跟祝文英一个出嫁的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真住进来了，以后江芳如还要伺候女儿月子，照顾两个外孙，肯定忙的脚不沾地，等祝文飞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哪有精力再去照顾他的孩子，更别说孩子的花费也多，就算是他们两个把工资都上交他也是不愿意的。 祝家的房子总共就那么点大，本来是打算以后他生了孩子，孩子大了之后就住祝文英出嫁前的屋子的，这样既宽敞又舒适。祝文英要是带着她一大家子过来，以后祝家岂不是都成他们家的了。 祝文飞差点跟祝文英打起来，要不是怕她出事后陈家找上门来，祝文飞绝对会动手的。 江芳如也被儿子抱怨了，祝文英都嫁出去了，她天天在后头让她拿捏婆家人，现在好了，拿捏出问题来了，连人带孩子全退回来了，还退一送三。 祝文飞真的快被他妈气死了，也不知道她图什么，天天摆着丈母娘的架子看不起这个又看不上那个，还觉得自己比姐夫的母亲高贵。高贵个锤子，他们住进来了看她还高不高贵。 老祝头也骂了江芳如半宿，最后整个祝家很晚才睡，江芳如更是一晚上都没合上眼，就怕祝文英带着一家子赖回娘家了。 她后悔啊，她为什么非要去挑拨他们的关系啊，要是不去挑拨，现在也不会出这个事情。还有她那个亲家母到底什么情况，之前不顾脸面拉着她家文英大闹一场，现在连大儿子都不要脸。 这可是她头一个儿子，意义重大的，她就这么说扔给她当上门女婿了啊。 都什么人啊！ 陈家门外，陈向东都想跪下来给她妈磕头认错了，可他妈一看到是他，话都不说就把门关上了。 “妈，我跟文英真的知道错了啊，你让我们回家吧，我不做上门女婿啊。” “妈，文英还怀着一个呢，你不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看在他的面子上啊。” \"宝元昨晚上哭了一晚上了，他也想奶奶啊。\" “爸，你醒了吗，你出来劝劝妈啊。”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还在睡梦中的大院邻居们睡眼朦胧地起来大骂，骂完清醒后穿整齐衣裳出门看热闹来了。 这老陈家的热闹就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啊。 “这又是怎么了啊，大早上的叫魂啊？” “哎哟，我昨晚就没怎么睡，刚眯上就被吵醒了，怎么回事啊？” “这不是老陈家的老大吗，怎么在这儿拍门啊？” “惹你妈生气了也别大早上认错啊，就算大早上来了，你能不能进去说啊，都是工人，有点素质行不行？” “夏婶啊，你赶紧原谅他们啊，我还想睡个回笼觉呢，你再不让他们闭嘴我可报公安了啊。” 夏老太在屋里也是困得不行，该死的兔崽子，留在家里天天跟她吵架，分出去了还要来烦她，抓进去算了。 “滚，去你祝家当上门女婿去，我们家不欢迎你。”夏老太隔着门大骂。 “诶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分家了，没听说啊。” “你家老大犯了什么错啊，闹得这么大，估计是特别大的事吧？” “上门女婿可不好当啊，你看王梅花她男人，这个窝囊啊。” “我家男人碍你什么事了，怎么非要跟我家搭边？” “诶哟，你年轻那会招上门女婿的事情谁不知道啊，还不让说了？” “我招上门女婿也看不上你那个废物儿子，就你儿子那样的能娶到老婆就烧高香吧！” “王梅花，我撕烂你的嘴。” “诶诶诶，别吵了别吵了，王婶你也别激动了，现在说陈叔家的事呢。” 外头又叽叽喳喳猜测起陈向东到底犯了多大的事，能让一向疼爱他的夏月娥宁愿放弃他也要把他赶出去。 “莫不是你犯罪了吧？”有人惊骇问道。 陈向东本来就累，被他们这么一闹，面子也没了，现在都快成罪犯了。 他立刻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 祝文英在一旁靠着墙，抱着肚子说道：“因为一条尿湿的床单，我婆婆要把我们赶出去。” 一条床单就要分家，大家纷纷表示不信。 这理由说出去，连路边的狗都不能信吧，他们把大院的人当什么了，他们可不是傻子。 第90章 祈求回家 见众人都不信的样子，祝文英低着头，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说的都是事实，只是美化了一下陈向东和她自己。 可就算是这样，大院的邻居们也不信啊。哪个正常婆婆会因为不想给自己亲孙子洗个床单而把大儿子分家分出去的啊。 哦，还不是分家，而是将人送到了亲家那做上门女婿，连儿子都不要了啊。 绝不可能，就算是夏老太想这么干，老陈这个一家之主也不可能同意的，难不成夏老太还能做老陈头的主，那可是他陈家的大儿子啊。 陈向东还在说着求情的话，可屋内的人好像死了一样，哪怕外面讨论得再激烈，里面也没人出声。 老陈头终于还是被吵醒了，他有些起床气，怒气冲冲来到门口，发现了坐在大门边上的老妻。 “是老大吗？”老陈头跟陈向东做了这么多年父子，他不是缺心眼，儿子的声音还是听得出来的。 夏老太：“不然哪个贱人会大清早的吵成这样？” 老陈头压着自己的起床气，“他好歹也是你生的，你养过的，你怎么这么说他？” 夏老太敷衍道：“那我怎么说，夸他棒，真是咱们的好大儿？” 老陈头不想跟她说话了， 太没意思了。 他抬起手就要开门，孩子都回来了，哪能让他这么在外头喊啊，他一个大男人还带着大肚子的老婆，说出去都会骂他们老陈家太没人情味，太刻薄，太苛待孩子了啊。 再说了，这是他亲儿子，是他第一个儿子，比起后头的那两个，他肯定是更偏爱长子的啊。 老陈头认为昨天的事情，是他家老婆子在威胁老大一家呢，现在老大一家都听话了，就没必要再端着了啊。 既然她不愿意低头，就让自己低头吧，到时候开了门训斥几句，他还是他们的好儿子，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这人啊。”老陈头感叹一句，他自认为还是了解她的，根本没想过夏老太是真的要把人赶出去，所以他将手放在了门锁上。 还没开呢，就被夏老太推了一把。 老陈头没站稳，一下就摔在了地上，尾椎股传来剧痛。 “啊~”老陈头痛呼一声，喊醒了还在沉睡的其他人。 “你做什么，我的......”老陈头爬不起来了，“快扶我去医院，你也太恶毒了。” 夏老太也惊了，她没想过让他受伤的，毕竟去医院要花钱的，谁知道这死老头这么不经推，一下子就倒了，还把屁股弄伤了。 她一边扶着人，一边让老二开门，“送你爸去医院，向红， 你锁好门，不许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陈向红呐呐答应。 被扶着的老陈头不老实，听到这话更生气了，“你也太心狠了，那是你亲儿子，凭什么不让他进来，这是我家，是分配给我的房子，我儿子就是可以光明正大住进来的。”、 “你凭什么把他赶出去，他们一家还有小孩子呢，你让他们住哪里去？那祝家是狼窝啊，能善待他们吗，他们要真住进去了，就老大和他那老婆两个蠢脑子，被祝家吃得骨头渣都不剩还要感谢他们呢。” “向红，你不许锁门，让你大哥进来，听到没？” 陈向红一脸为难。 门外的陈向东一时被他爸的话伤害到了自尊心。什么叫做他和文英两个蠢脑子，他们两个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啊，不说厉害吧，好歹在大院里也算是个体面人，怎么在他爸心里他们就是两个蠢蛋呢？ 他不敲门了，大声反驳：“爸，我可不蠢，我跟你一样呢。” 他想说，我跟你一样都是工人，哪里会蠢呢！ 老陈头大怒，“谁跟你一样，你自己那个蠢样可别带上我，我在帮你说话呢，你捣什么乱？” 他转头又冲着夏老太发火，“你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把大儿子分出去的这种大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答应我......” 老陈头想说，如果她不答应，就从他家里滚出去，可是理智上他知道不该说的，所以话在嘴边愣是憋回去了，他怕夏老太更他鱼死网破，到时候他的下场说不定比他们大院最惨的老马家都不如啊。 这个霸道的老太太！ 可为了大儿子，他还是威胁道：“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就不去医院，就让我瘫痪在家好了！” 他觉得这个威胁的影响力也很大，如果他瘫痪了，照最近夏老太财迷的样子肯定是不愿意他瘫在家里的，毕竟他上班有工资，不上班他们这个家的大头收入就没了啊，他相信自己在夏老太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哪怕是为了钱。 夏老太甩了他一个巴掌，“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分配给你的房子不能让我做主是吗？还不去医院，你爱去不去，要是真的瘫了，你看看你那个好大儿能不能尽心尽力伺候你，反正老娘是绝对不会管你的。” 她把人往老二那边一推，自顾自走进了卧房，只留下一句话。 “谁放老大一家进来，谁就给老娘滚出去！” 老陈头不敢造次了，心里替老大一家祈祷了一下。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死儿子不死老子，以后的日子就让老大独自承受风雨吧。 最多，最多他把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分一半给他的大孙子好了，再多也不行，他也要花钱的。 陈向南心累啊，大早上的，他今天还要坐大巴去找赵惠的，现在他爸伤着了，他妈被他爸气的不管了，他一个人扛不住啊。 “老三，滚出来，你是死猪啊这么吵都不会醒吗，滚出来！” 最后，大怨种陈向北被他二哥拉着送自己亲爹去医院，路途中还被老陈头和陈向南两个人一起骂，骂了一路啊。 他大哥见到受伤的老陈头，还躲开了呢，像是怕要他出医药费似的，只盯着屋里的夏老太喊。 老陈头本想安慰下老大呢，看到这样子，也气鼓鼓地不理他了。 陈向北不理解，为什么被骂的总是他，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啊，睡得熟难道是反了天条了吗？他大哥这么过分，都没人骂他呢！ 后来他才明白，被放弃的人，连骂都没资格听。 第91章 老陈头住院 医院里，老陈头躺在病床上，幸好尾骨没什么大事，只是软组织挫伤而已，不过还是需要卧床休息一周。 陈向南听到结果后就把他交给没什么用的陈向北，自己跑了，他得赶着去坐大巴啊，不然晚上回不来了。他没有介绍信，也不能住招待所，到时候露宿街头了不得吃大苦头啊。 这一举动惹得老陈头大骂他是个白眼狼，握着陈向北的手使劲夸他才是好孩子。 结果陈向北挠了挠头说自己等会也要走，因为约了朋友出去玩，上次救二姐的时候已经失约了，这次不能再失约了。 老陈头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房里，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去好了，孩子们没一个关心他的。 夏老太上了班倒是去了医院，中间陈向红想着他爸在医院没饭吃倒是去看过了，发现病房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带着陈玲玲守在那边，以免他有个万一。 夏老太到的时候，老陈头正跟他家向红讲她那几个兄弟有多过分，都是不孝子，见到夏老太进来，他更是哼了一声， 把头转到另一边，不想理。 “我去厂里的食堂付钱让师傅给你打了份红烧肉，你吃不吃啊？”夏老太把铝饭盒拿出来，肉还是热的，配上米饭香得要命。 老陈头马上就不生气，他早上没吃东西，中午只吃了女儿带了的素面条，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 他接过饭，几人就着一份红烧肉吃得喷香。 “老大没良心见到我伤了躲得比谁都快，老二也没良心给我送医院后跑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干嘛去了，老三更没良心出去玩把我就这么扔医院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句话，陈向红一个下午听了不下十遍，连陈玲玲都觉得耳朵长茧子了，“爷爷，你别说了，我都听烦了。” 老陈头指着她，朝着夏老太说：“瞧瞧，这儿还有个小白眼狼。” 夏老太不置可否。 他又自顾自说了一堆废话，最后总结道：“要不是咱向红在，我说不定都饿死在医院了。” 夏老太：“女儿总是比儿子贴心点的。” 这话，以前老陈头是反对的，女儿迟早是人家的，只有儿子还是自己的，所以他对女儿很不上心，反正最后也是给个嫁妆到别人家，以后自己家的事情跟她没关系的。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生病，最记挂他的竟然还是女儿，他的脸色开始复杂起来。他不想承认自己以前错了，可也不敢伤女儿的心，就怕以后等他老了，真的没人管他了。 如果他把这话说出来，夏老太一定会很同意他的想法，上辈子女儿死了，她不就是因为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没良心，哄走了她的钱后对她不管不顾，最后死了吗？ 夏老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发现了最近老二对她的态度转变了，可她不觉得是他变好了，一个自私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转变了性子呢？ 老陈头这个死老头也是，别以为他现在对自己不敢随意使唤了，那是因为他发现使唤不动了。如果她自己还是以前那样子，老陈头肯定跟上辈子一样了。要不是为了他乖乖上交他那点工资，她也不想管他。 她自己转变让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变得不一样起来，除了陈向红这个离开他们好几年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还学着她以前的样子给家里干活。 儿子可以不管，老头子也可以不管，但是女儿这个样子她是一定要给她转变过来的。 上辈子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这辈子她除了把她接来，也没做过别的事情，她得告诉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立起来，不要受任何人的威胁。 她要让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手里抓着钱，有钱才有底气，就算被人赶出去了，也有法子让自己过得好。 所以，她刚开始不想让她去海市，就她这个性子如果不转过来，要是在海市找了对象，照样被拿捏得死死的，就像上辈子的她一样。 可是，她在工厂托了一圈人帮忙看工作，都没有结果。至于她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给，毕竟这个工作也是她的底气之一，如果没了之后，要是老陈头这个死老头拿离婚威胁，让她滚蛋，她别说成为女儿的底气了，就连她自己都会愁的。 所以，她才答应陈向红去海市一两年，先把下乡的事情解决，等这边有了更明确的工作之后，再让她转回来。 她让陈向红答应，这一两年不许找对象，必须得让她在自己眼皮子下，她才能放心点的。 “你怎么不理我？”老陈头巴巴说了一堆话，他家老婆子一声不吭，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难道就因为他现在伤了，她就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 这群人实在可恶，要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他需要照顾的时候脸一个比一个黑，都不是好东西。 夏老太回过神来，“这不是给你带肉了吗，你还想我怎么样，就你那几句话反反复复说了一下午，你也不嫌弃累。你看看你自己，风风光光活了一大半辈子了，病了的时候除了我跟向红，谁还担心你？” 老陈头：“所以，我也觉得他们没良心啊。” 夏老太给他洗脑，“所以你这工资放在我这里是最合适的，向红留在这里也是最要紧的，她是个孝顺孩子，你还不多帮她留意一下工作，别去管你那几个白眼狼儿子、白眼狼弟弟了。” 老陈头反驳道：“向红不是要去海市工作了吗，我还留意什么？” 夏老太大骂：“说你蠢都算是好话了，向红去了海市要是被人欺负了，你还能经常请假赶过去给人一个教训吗？她在乡下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是一点不在意她啊，她回来这么久了，为她做过什么事吗？这孩子还是得留在这里放心啊。” “反而你那几个儿子弟弟，你一会给这个求情，一会给那个说好话的，为他们操心那么多，最后进医院了，你看理你啊，你就是拎不清！” 老陈头听了无法反驳，可这死老太婆怎么知道向红跟那几个白眼狼不一样呢，这人就在这里他也不好问出口。 反而陈向红听到妈说的话，感动得眼眶微湿，妈是记挂她的啊。 第92章 赵惠的事 陈向南带着那天帮他问出地址的兄弟一起前往赵惠家，下了大巴后又走了许久才到，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暂时没有过去找她质问。 因为，她家围了一群人，里面有个两个男人正在打架，陈向南似乎晚来了一步，恰好看了一出好戏。 赵惠快崩溃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找到他家里来，坐月子没几天呢，就被他男人拽着头发拖到了屋外院子里。 她正要破口大骂她男人没良心，她都生了儿子了竟然还敢对她动手，可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男人。 原来，赵惠当初因为跟她男人结婚三年，愣是怀不上，不知道吃了多少偏方都没用，被她婆婆和男人又骂又打的，后来听说城里的医院能看这个毛病，所以他男人带她去了。 刚开始是镇上，镇上医生说她没问题的，建议他男人查一下。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他男人指着一声鼻子骂他是庸医，生孩子一向是女人的事情，关男人什么事，难不成还是他有问题不能生吗？他可不是天阉，做那事厉害得很，天天一股子劲呢，怎么可能不能生。 他把医生打了一顿给抓进了公安局，赔了钱才出来的。 可这生孩子的事情得解决啊，他男人狠了狠心，拿了钱去市里一个据说看这个很厉害的大师那边。这时代这种行业传出风声去就会被抓，他们费了好多功夫才找到人。 那人一张嘴就要了他们好多钱，还说要给她做法好几次，孩子才会来到她的肚皮。她男人等不住了，只能先回去，等她做完法后再回来跟她生孩子，然后再回去下地赚工分，如此反复。 赵惠在城里住了几天，思来想去觉得镇上那个被打的倒霉医生说得有道理，于是拿着钱去市里的医院看，结果说法跟镇上医生讲的一样，她没有任何问题。 赵惠又问了医生，这个生孩子跟男人的身体有没有关系，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她越发相信就是她男人不行。 他男人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害她背上了这么一口大黑锅！ 可是她男人固执，如果直接说他有问题是肯定不会听的，反而还会觉得她故意把这个黑锅推到他头上，因为他们村子从来都是女人不会生孩子，除非那玩意不能用了，男人才不会生。 那个医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啊，刚说让他去检查一下，根本没说他不会生就挨了顿打。 可如果不说，想到她婆婆和她男人对她的不满，她就打了个哆嗦，他们下手是真的狠啊。村里的人还说女人不会生就是该打，打到她怕了，说不定娃娃就出来了。 赵惠在回租的房子的时候，想了很多，最后她决定借种生子！ 反正只要孩子出来就行了，就她男人和婆婆那样子，哪里发现得了孩子不是他们的呢，如果能生个儿子，那她以后都能抬起头做人了，再也不用怕他们了，那老虔婆再打她，那她跟婆婆对打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赵惠掩下眼睛里的狠厉，她越发相信就是他男人没用导致她不能生，如果她跟别的男人试试，她怀上了，就更能坐实了。 反正这个百里无一害啊！ 想定了主意，赵惠就开始物色男人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其中一个男人，就是出手不那么大方，没另外几个大方。不过，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反正碰到哪个就说是哪个好了。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男人找上门，她还能在家里作威作福呢！ 现在好了，这人把她都毁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男人跟附近村里好几个不要脸的厮混在了一起，还扬言说谁生下他的孩子就跟自己离婚，娶那些贱女人进来！ 可惜了，她们的肚子没一个鼓起来的。 由此可见，她男人肯定有问题，一定不能生！ 那么，既然他都可以找好几个女人了，凭什么自己就不能多找几个男人呢，而且这些男人哪个不比他有钱，不比他对自己好啊。 这么一想，赵惠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现在问题就在于，她要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个外头的野男人不但抠门，他还喜欢赌钱。每次赌赢了才给她买点好东西，要是输了还想从她地方骗钱，不是个能托付的人。 他自己男人一辈子就是个农民了，虽然要打她的，可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孩子了，她大可以用这个孩子做筹码。到时候就说要是跟她离婚了，以后孩子被后来的女人欺负也说不定的。 打定了主意，她立刻就想好了说辞。 “你这个不要脸的，我在家里辛辛苦苦下地赚工分，让你去城里治病，你倒是好，在外头勾搭上了野男人？你说这个到底是谁的孩子？” 赵惠恶狠狠看着他，“还能是谁的，当然是你的，那人都说了，是让咱俩的孩子来我肚子里，可不是让别人的孩子来我肚子里！” 男人指着外头那个野男人说道：“那他怎么说这孩子是他的？” 赵惠：“我怀孕了当然要吃点好的，不然你儿子要是饿得瘦巴巴的，能活下来吗？我骗他的！” 外头的野男人立刻大骂：“好你个贱人，你居然敢骗我。既然孩子不是我的，那你把我之前给你的钱还给我，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告诉你，我现在反正输得一分不剩，大不了拼了我这条贱命不要，把你们全家杀了给我陪葬好了！” 男人猩红着眼睛，看起来像是个亡命之徒。 他才不管什么流氓罪，什么乱搞男女关系，他现在只要钱去还他那点赌债，如果被那群人追上门来要债，那他还不如去劳改呢。 只要两千块，就能解决他的事情，他只要两千。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他都要两千块啊。 他像发了狂的疯牛，抓着赵惠的男人就要他还钱。 于是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第93章 讨公道 赵惠男人在这件事中虽然是个受害者，可这男人显然已经不管不顾了，跟这种不要命的拼武力，那就是送上去挨打的。 赵惠婆婆在一边大哭着，好不容易有个孙子了，结果她这个不要脸的儿媳妇让野男人打自己丈夫啊，他儿子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赵惠婆婆觉得孙子不重要，只要儿子在，她还会有别的孙子的，可是儿子要是被这个男人打坏了，他们家就真的完了。 再说了，赵惠这个贱女人说的话也不一定能信，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儿子的，她想着孩子的脸跟她儿子也不怎么像啊，肯定是赵惠扯谎了！ 孙子可以不要，钱和儿子得好好的。 “天杀的，赵惠，我们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出去找野男人。为了治你这个不会生孩子的病，我们家扔出去多少钱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我们花钱治好了你的病，你倒是跟外头野男人去生孩子让我儿子给你养，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你妈你爸也是个不要脸的拿了我们家的彩礼结果送了你这么个玩意过来，你别以为说这孩子是我孙子我们就能信了！”她转头就把孩子抱了出来，让大家看。 “大家可都看看啊，这孩子跟我儿子哪里有半分相似，倒是跟这个野男人像了。大家都是老邻居了，我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可跟他完全不一样啊。” 大家纷纷点头。 “我也记得他家儿子刚生出来耳朵小，鼻头大，可这孩子耳朵这么大，不像他妈也不像他爸啊。” “可这打红了眼的男人耳朵也不大啊。” “这孩子咋谁都不像啊，不会是赵惠没怀孕从外头抱来的孩子吧。” “你傻啊，她回村的时候可不像是没怀孕的样子，那笨重的身子跟我家媳妇一模一样，我看不像装的。” “难道......赵惠背后勾搭的野男人不止一个？” 大家都深吸一口气，这女人平时不声不响的，挨打都躲在家里不吭声的，竟然能干出这么厉害的事。 赵惠男人越大越觉得自己冤，他不但喜当爹了，还被赵惠外面的野男人堵在家门口打。 凭什么，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领了证的赵惠男人，这个野男人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打人啊。 还有赵惠那个死婆娘，外头到底有几个野男人。 陈向南跟兄弟躲在房子的一个盲点的角落里，正在犹豫出不出去，感觉出去容易被赖上，不出去呢又感觉白来了。 听到孩子长相的时候，他兄弟还往他看了一眼，“陈哥，你耳朵也不大。” 陈向南的脸立刻就黑了，该死的，那孩子可能也不是他的。那他付出的钱，付出的时间，付出的精力，赵惠这女人怎么赔她？ 赵惠那边跟那个赌徒男人的事一时间没有个定论，倒是有人想报公安被赵惠阻止了，又招来她婆婆好一顿骂。 她婆婆也觉得还不如报公安呢，他们是有理的一方，凭什么白白挨打。要是赵惠关进去了倒也好，她儿子可以重新娶个黄花大闺女呢。 可赵惠不乐意，见她婆婆要推她去死，立刻就把她男人那点破烂事讲了出来。 “你别以为我关进去了就好了，我告诉你死老太婆，你儿子那点破事我都知道，他哪里藏了什么脏女人的东西我也全知道，我要是进去了，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你没儿子送终！” “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香的，你儿子压根不能生，跟阉人没区别，人家医生都说我一点问题没有，我能怀上别的男人的儿子，偏偏怀不上你儿子的，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谁的问题。” “还找大师，那就是个骗子，你们家注定就断在你儿子身上了，还做梦想娶别的女人回家生孩子，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到时候生不出来又倒打一耙。” 赵惠婆婆：“小x妇，老娘打死你，让你空口白话的说瞎话。我儿子好得很，生孩子是咱们女人的事，跟男人有什么关系，刚把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治好，你就忘恩负义来说我们了，我看你才是那个最坏的。” “我儿子要不是娶了你这个倒霉玩意，我孙子早就满地跑了。你还敢带野男人回来，也不知道是跟外头哪个男人生了孩子想赖给我儿子，你这种女人就该被打死，不如早点死了去。” “这野男人还敢要我们赔钱，你们不如一起蹲大牢，也好过赖在家里吃我家的饭。我还要去你娘家说道说道，你娘她到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玩意！” 两个女人互相骂了起来，开始揭老底了，信息量太大， 村民们都吃了好多的瓜，大队长没来也没人拉架，怕把自己搭上， 赵惠刚生完孩子，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被她婆婆两个大耳瓜子就扇倒在地。 旁边赵惠男人跟那个野男人打得差不多了，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赵惠男人甚至一颗门牙没了，他吐了出来，牙齿落在了地上。 不过野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但额头出了血，脖子上还被咬伤了，正在流血。 “哥，我们还过去不？”陈向南兄弟在一旁尴尬，他哥被绿成这样了，真是惨啊！不过他哥这样也算是有问题吧，他也是流氓罪啊，真要过去了别没讨到好反而他被抓进去，那他怎么跟他家里人说啊。 他只好劝道：“哥，你跟这女人的事，其实也是犯法了......” “我知道，可我们干的那些赚钱的买卖不也犯法？” 那兄弟低着头，这有什么办法，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可他哥这事吧，不管讨公道还是不讨，反正都讨不了好。 陈向南脸色也不好，他冲过去说不定混战更厉害了，可不过去的话，他白白付出这么多又感觉很亏。 考虑片刻后，陈向南说道：“算了，回去吧，过去了也讨不了好啊。” 他吃下了这个哑巴亏，黑着脸回家了。 他陈向南又在女人身上吃瘪了，上一次被戴绿帽还是他老婆呢，脖子感觉重重的。 他觉得好晦气，还被兄弟看了笑话。 第94章 胡杰的家人 另一头，夏老太喊了几个大院的小伙帮她把老陈头弄回家里去，他的情况不用住院，要不是夏老太要上班，三个儿子一个有用的都没有，老陈头昨晚检查就可以出院了，根本不用赖在医院一天的。 他们回了家，陈向北这死孩子饭点了倒是回家了，见到他们还嚷嚷着饿。他们在医院吃过了，谁理他啊。 陈向红趁着夏老太没注意，扔给他一个中午没吃完的红薯，引来陈向北的感动，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被抛弃了呢，还是他姐好。 “姐！”他吃着冷掉的红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妈变了，你去海市了，以后谁管我的死活。” 陈向红：“妈就是嘴硬心软，她哪能不管你啊。” 陈向北摇摇头，“你怎么看不明白啊，妈现在对我们三个儿子一点情分都不讲的，大哥的事还历历在目呢，谁敢惹她啊？” 陈向红：“妈就是对大哥生气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陈向北：“姐，你怎么这么笨啊，都回家这么些天了，你没看出来吗？咱妈嘴硬心更硬啊，恶毒哦。” 陈向红可不信，她妈在医院为她考虑了可多了，哪里是那种恶毒的母亲。 “你别对妈带有偏见啊，妈真的可好了。” 陈向北觉得跟他姐话不投机半句多，早点吃完回房间吧，他姐就是个木头脑袋，不然当年也不会下乡了。 陈向南坐最后一辆大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到自家大院的时候他家的门已经锁了，他用钥匙开门才发现开不了，这才想起来他妈把门锁换了之后还没给他新钥匙。 要死了，他怎么回去睡觉啊。 他走到旁边，敲了敲陈向北的窗，那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向红的屋子跟爸妈的屋子挨着，他要是去敲肯定会吵醒爸妈，到时候估计被骂的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他狠了狠心准备敲，还是被骂吧。 “陈老二，你怎么在外头？”一个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去才发现是胡杰回来了。 “胡大哥，我妈换了锁还没给我钥匙呢，我进不去啊。”陈向南苦笑回答。 “哦，我刚厂里回来呢，实在不行去我家对付一晚。”胡杰揽着他的肩膀，“反正我家也没个女人，莹莹估计跟尹婶一起睡呢，正好咱兄弟两个做个伴。” 陈向南大喜，“那正好不过了，不瞒你说，我正发愁要不要在院外睡一晚呢。” “虽然是夏天，在外面蚊子也多啊，等会陪我吃点喝点的，我晚上才到厂里的的，厂里食堂师傅都下班了，还没吃饭呢。” 他们两个回去边唠嗑边拿了点外省的酒喝，聊到撑不住了才去睡。 陈向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胡杰今天能休息一天，所以跟他一样睡到了大中午。 他起身打开门，看到他家玲玲跟胡莹莹两个小孩坐在大院子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胡莹莹一眼就看到了陈叔叔后边站着的爸爸，开心极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胡杰笑着抱起她，用还没修理的胡渣刺了刺她的小脸，“昨晚上太晚了，就没去喊你。” 陈玲玲也跑了过来，“爸爸，你死定了，今天早上我们吃早饭的时候奶奶骂你了哦。” 可恶的漏风小棉袄，他刚睡醒就带给他一个噩耗。 “你奶奶怎么说的？” 陈玲玲学着奶奶的话，叉着腰，“老二那个兔崽子，一晚上都没回来，长大了翅膀硬了，有本事一辈子都不回来啊。需要他的时候跑得人影都看不见，不需要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该死的臭小子！” 她说完，笑嘻嘻的，“爸爸，奶奶就是这么说的哦，我记性很好的。” 陈向南摸了摸鼻子，“奶奶有没有说要爸爸干什么事啊？” 陈玲玲奶声奶气的说道：“不知道诶。” “那我找你奶奶去！” 陈玲玲：“奶奶上班去啦~” “姑姑呢？” 陈玲玲：“姑姑去买菜了。” “爷爷还在医院吗？” 陈玲玲：“早饭的时候在，后来就让王叔叔帮忙送医院去了哦。” 陈向南总算知道他妈让他干嘛了，肯定是送他爸去医院。 “那你小叔叔呢，昨天也没回来？” 陈玲玲指着自家屋子说道：“小叔叔是个懒猪，奶奶喊他都喊不醒，奶奶说他在装死，等回来就要收拾他。” 陈向南心里有了成算，“玲玲真厉害，能记住这么多。” 陈玲玲立刻昂起了小脑袋，“当然啦，我很聪明哒。” “老二~呜呜，想死妈了，妈来看你了。”一声悠扬的叫声在他们耳边炸开，陈向南差点以为老二喊的是自己，头转的比谁都快。 他转头后才发现，大院外站着的一群他不认识的。 回头，他发现胡杰一脸呆滞地，回不过神来。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胡杰，“你家的？” 胡姐点点头，把抱着的胡莹莹塞到陈向南手里，这才走过去。 “爸妈，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带头的老头不耐烦说道：“什么话，我们怎么不能来了，你这孩子在城里扎根了难不成就忘了本？” 胡杰：“没呢，这不是逢年过节我就去看你们了吗？” 胡父吹胡子瞪眼的，“怎么，你不想我们来啊？我和你妈这不是想着你前头那个老婆都走了那么久了，你还是单身一个，想来看看你什么情况吗？你现在就一个丫头片子，以后怎么给你养老送终啊，趁着年轻赶紧娶个老婆，有个鳏夫儿子我在村子里都没脸跟人说。” 胡杰：“爸，我天天往外跑，家里都没几天好待的，要是娶个老婆这不是害人家吗？” 胡父：“怎么害人了，你一个正经工人，工资又高，还经常往家里带东西，谁嫌弃你？咱们村那些黄花闺女都想嫁你呢，你可别因为这个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考进厂里把户口转了过来，结果人家一说你就是鳏夫克妻的，我都不敢出门了，你可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啊。” 陈向南在一旁黑了脸，什么意思，鳏夫惹他了，他也死了老婆，怎么就没脸了，这老头是想找打啊！ 胡父没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胡老大一家也黑了脸。他爸什么意思，只有老二有出息，难道他给他们丢脸了？ 第95章 胡家 胡家几人在大院外就闹腾起来，叽叽喳喳的，既然人都从乡下过来了，胡杰没办法只能把他们叫到家里。 “中午让莹莹在你家吃饭，我尽快把他们劝回家里去。”胡杰抽空跟陈向南偷偷说了这句话。 陈向南点点头表示理解。 胡家的事，那也是一言难尽啊，他们家的刻薄就算大院的人没见过他们也都知道了，他们家在这个大院里一直都是刻薄的代名词，跟董春苗他们家差不多，毕竟胡莹莹小时候在乡下养过，然后脏兮兮病怏怏瘦巴巴地被抱了回来，他们胡家的事瞬间就传开来了。 当初，胡杰老婆难产，生下胡莹莹没多久养了一阵后发了个热人就没了。胡杰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的过了一个月，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最后厂里实在请不出假了，只好回乡下老家请他爸妈照顾孩子，另外一个月还给他们十块钱，孩子的奶粉和别的东西都他买好送过去的。 结果他在外面跑车半个月，回乡下看女儿，才发现胡莹莹烧得不成样子，本来被他养着的时候还算白胖，现在就剩下脑袋大了，身体瘦小得不行，还脏兮兮的。 他给孩子买的奶粉，被他侄子喝着，玩具也被他侄子玩着，就连摇篮也不见踪影，他爸妈说卖了想给孩子买点好东西吃。 胡莹莹那时候才几个月点大，除了奶粉能吃什么好东西，胡杰跟家里人发生冲突后，连夜带着孩子回来了。 后来，胡莹莹在医院住了好一阵才捡回了一条命，就是体质不太好，一到换季就要生病。胡杰还是要跑车赚钱养女儿啊，只能拜托他们大院几个婶子照看，最后尹婶子担起大任照顾到了现在。 胡杰每个月给尹婶子十五块钱，每次出车回来后还会给她带点东西。尹婶子本就是个善良的人，倒是把胡莹莹从一个小婴儿养到了现在这般模样，只是妈死了爸爸也经常不在身边，孩子难免有些内向，只跟他们自己大院的几个孩子玩，见到陌生人胆子还特别小。 他们大院的其他人也经常收到胡杰的小恩小惠，再加上胡莹莹身世可怜，对胡莹莹也顺带着照顾，就连经常打老婆的老马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就怕把人吓哭了后胡杰找他拼命。 胡杰死了老婆之后，也不乏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可胡杰觉得自己常年不在家里，胡莹莹年纪也小，万一被欺负了他也不知道。再说了，他对前头老婆也有感情，哪里那么容易接受一个新的人呢，这样对那人也不公平，就一直单身到现在了。 回忆结束，陈向南看着那一家人的嘴脸就有些嫌弃，别不是来打秋风的吧。 陈向南想得还真没错，胡父带着一家人还真是因为眼红胡杰家里的好东西。 他们本来在村子里生活得还不错，但是前段时间听说胡杰跑一趟车给他们大院的人带了很多好东西，胡莹莹那丫头片子更是被养的白胖白胖的，他们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胡杰是他们家老二，就生了个女孩，那些好东西就这么进了胡莹莹的嘴里，用在了她的身上，他们觉得不值。 如果能把这些东西都给他的大孙子，那该有多好啊。他老胡家的长孙才配吃这些啊，怎么能便宜一个小丫头。 他们越想越睡不着，干脆跟大队请了假，一起来了胡杰这儿。反正他们家老二经常出去不在家，到时候他们想怎么用他屋里的东西就怎么用，最好再劝胡杰娶个老婆生个儿子，这样他们家就有两个孙子了。 多子多福啊！ 至于胡莹莹，到时候老二有了儿子还会去管她吗，养到差不多年纪就给她嫁到一个彩礼高的人家去，他们还能赚一笔。 退一万步说，就算胡杰想不明白也可以，那他们就把大孙子留在这里，记在胡杰名下，让他成为城里人。胡杰可是个工人，找点关系找个户口还不容易吗？ 胡父想得很美，也把胡杰想得特别神通广大，就差让他当市委书记了。 陈向南抱着胡莹莹，牵着陈玲玲，就往自己家走。胡家这一家子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别到时候把胆小的胡莹莹吓破胆子了，这孩子可是胡杰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而且他们大院每个人都出力照顾过她的。 尹老太这时候也出来了，看到是胡杰的家人，熟门熟路地从陈向南怀里接过了胡莹莹，“我来带吧，等会她吃完午饭就在我家睡午觉了。” 陈向南点点头，很是放心地将人交给她。反正尹婶子家也算是大院这些孩子的托儿所了，谁家有事都会把孩子扔在他们家，再给点钱或者东西的，大家都很放心的。 尹老太虽然不缺钱，毕竟有出息的儿子，对她也大方，可一个老太太没工作经常待在家里也没事干，再说了她也是个喜欢孩子的，只是儿子还没娶老婆，她也不敢催，总觉得他有自己打算。 所以，尹老太也喜欢帮人带孩子，还能挣点外快呢，一个月攒下来也能有不少。 最固定的收入就是胡杰家的，第二个就是她的好姐妹夏老太家的孩子，也就是陈向南的母亲，他们家事多，经常把孩子扔她家就跑了，等回来再给她钱的。 以前她家大孙子就经常是她给钱，后来她不给了就让她家老大和老大媳妇自己给钱，不给钱还被押着过来当面付清的，也有意思得紧，所以说她最喜欢她的月娥姐了，从来不喜欢欠钱，哪怕她说不用了也不行，必须要结清的。 “莹莹，跟尹奶奶回去吃午饭好不好啊？尹奶奶给你做好吃的清汤面，然后上面给你卧个鸡蛋！” 胡莹莹抱着尹老太的脖子，亲昵地靠着她，“好呀，他们是谁呀？” 尹老太：“等爸爸来接你了会跟你说的哦。” 一老一小回去了，陈向南此刻也回到了屋子里，钻进了厨房先做起了饭，等陈向红回来再烧个菜就能开动了。 他们还不知道，胡家关起门来发生了大争吵。 第96章 胡家的事 \"爸，妈，你们来做什么的，家里的活不干了吗？\"胡杰给几人倒了杯水，这次他的小侄子也跟了过来，见到厨房里的麦乳精就嚷嚷着要喝。 胡杰无奈，就给他冲了一杯，甜滋滋的味道让这个臭小子安静下来。 见到儿子喝到了好东西，胡杰大哥胡伟朝自己老婆金菊笑了一下，瞧瞧，也不知道小弟家里有多少好的，刚进门就他们就占到了便宜。 胡父也看到了，他不但看到了孙子喝的东西，还发现客厅里很多都是他没见过的。 “这不是想着孩子吗，莹莹也好几岁了，你也不娶老婆没人照顾她，我跟你妈就跟队里请假出来看看，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胡父像是一个关心孩子的长辈，瞧着人模人样的。 胡杰想起女儿小时候被他们照顾成那样，到现在有时候还做梦梦到，半夜醒来都在庆幸自己去看了一眼，不然他老婆留给他的孩子说不定会被他们编个什么理由就说没了。 于是，他硬邦邦地答了一句，“莹莹现在挺好的，你们看过了就回去吧，要不然我给你们买票好了。” 胡杰说完就要去拿钱，“等会你们就跟我一起出去。” 胡父大怒，“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我们来城里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要赶我们走。我可告诉你，哪怕你当了工人，你还是我儿子，我还是你老子。” “我们这次过来，是准备住上一段时间的，帮你照顾莹莹。” 胡杰立刻拒绝，“不用了，邻居婶子会照顾好莹莹的，莹莹跟她也亲近，这么多年下来，莹莹也挺好的。” 胡父眯着眼睛，“你是不信任你亲爹妈？你还在怪罪当年的事？” 胡杰耿直点头，“对，是的！” 胡父语重心长道：“你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怎么养小孩的吗？当年只是个意外，村子里小孩子生病哪有立刻去医院的啊，不就是找赤脚大夫开个药胡乱灌进去就行了啊。” “我们那时候真的抱着孩子去找过赤脚大夫，那大夫说孩子太小他不敢开药，这才又抱回来准备看看情况再说的，谁知道你那时候回来了，还误会上了，这么多年了，再也不带孩子上门了。我们刚刚进来，莹莹都不认识我们呢。” “我是她亲爷爷，我难道真想害他吗？” 这些话胡杰是半分都没有听进去，在他心里胡莹莹是真的会被害死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就算偶尔去看望父母也从来不把孩子带去。 就像他爸说的，他是那个村子长大的，也是他们身边长大的，最是知道他亲爹妈是个什么性子。莹莹是个女儿，在他们眼里就是连阿猫阿狗都不如的。 胡母见他没什么反应，立刻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胡伟也帮着大闹，指责胡杰不孝顺，父母千里迢迢赶来竟然狠心要把他们送走。 胡杰只能退一步，“我可以出钱让你们住在招待所，这几天我休息陪你们买点东西逛逛城里，但在我下一趟出车之前，你们必须回去。” 胡伟还想说什么，可见到弟弟一脸不能再退让的样子，只好同意了。 胡父说道：“你这几天休息，在你眼皮子地下，我们哪里会对莹莹做什么，还不如别浪费这个钱，我们就住在家里好了，别去什么招待所了。” 胡杰：“家里小，住不开的。” 胡父：“我跟你大哥侄子住客厅和你挤挤，你妈跟你大嫂去莹莹那个屋子跟莹莹睡一起不就行了？不是我说，你都工作这么些年了，就没去提一下给你分配个大点的房子吗？这地方跟我们村里鸡窝似的，一点不敞亮。” 胡杰敷衍道：“那你回去住鸡窝好了。” 胡父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胡杰：“我的屋子你们不能进来，其他的你们自己安排吧，但是我丑话说前头，等我下一趟出车，你们必须回去。” 胡父：“知道了知道了，我跟老大和我大孙子睡屋里，老婆子你们自己看着睡吧。” 他们安排好了住的位置，胡杰的侄子胡彬也喝完了一大碗麦乳精，又吵着要吃饼干，他眼睛尖，正好看到了胡杰这次刚买回来的饼干了。 只有一包，他想留着给莹莹的，“不行，你吃别的，这个不能给你吃。” 胡彬大叫起来，“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胡杰大吼一声，“再吵给你丢出去！” 胡彬马上哭了起来，“爷爷奶奶，呜呜呜呜呜......” 胡父立刻心疼了，“老二，这是你侄子，自家人吃点能怎么样啊，他一个小孩懂什么？” 胡杰翻了个白眼，“小孩不懂事，大哥也不懂事吗？都要上学的年纪了，连道理都不讲，只会撒泼打滚，跟谁学的？” 胡伟：“老二，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小孩子讲什么道理，他就是太饿了而已，你就给他吃点吧，彬彬可是咱爸唯一的孙子啊。” 胡母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二啊，彬彬可怜啊，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哪见过什么好东西啊，你把这包饼干给他吃了，我绝对不让他再动你任何东西了，你看他瘦成什么样子了。” 胡杰面无表情地盯着胡彬这个黑胖小子，他实在不知道他妈到底是眼睛出问题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他这个侄子跟小牛犊一样健壮，一头冲过来能把他顶飞的程度啊。 所以，胡杰拒绝了，“不行！” 有一就有二，他绝对不能再退让了，不然他们得寸进尺怎么办？ 现在只要这个饼干，之后就想要他给莹莹带的漂亮衣服......虽然这小黑胖是个男孩子又这么大个的不能穿，但是谁知道他大哥怎么教的孩子，万一就连女孩子的衣服都不放过呢。 再之后，他们就想留在这个房子里不走了，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既让他烦恼也会影响大院的人。 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维系着大院的人缘，就是怕他出车后莹莹受欺负，幸好结果也不错，大家都很照顾她，可不能让他爸妈这群人毁了啊。 第97章 送东西 胡父给他们一个眼神警告了，让他们不许再做妖，等会真把老二惹毛了，到时候他们都得被他赶回去。 这孩子本来就不是个孝顺人，这么多年了感情也淡了，要是再不维系好，恐怕到时候跟他们真的断了，他们就吃大亏了。 见他们老实了下来，胡杰把这次带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挨家挨户开始送过去。有些是邻里邻居给他钱让他带的，有些是他给邻居们照顾他家莹莹的谢礼，一点点便宜的好吃的。 等来到尹老太家里的时候，他手上额外有一个大包裹，是带给孩子和尹老太的。他是真心感谢尹老太给他照顾孩子的，莹莹跟尹老太很亲，差不多是把她当亲奶奶的程度，可以看出来她真的是用心照顾的。 “尹婶子，这包东西先放在你家，我家有点事，暂时不方便莹莹过去，这段时间让她还是住你家，里面有她的衣服鞋袜，我新买的，还有些吃的小零嘴。另外这一包是给你带的，最近天气热，我看你没什么胃口，里面有点营养品，你记得吃。” 尹老太摆摆手，“小胡，你上次给我的东西我还没吃完呢，你又花这个钱做什么，拿回去拿回去，我不要的。” 胡杰硬塞到她手里，“我都买了，尹婶你就收着，大不了我下次就不买了。你要是不收，我下次出车可是要不安心的。” 尹老太自然是知道他就这么一说，小胡这人一向对他们家客气，最大的原因就是希望她善待胡莹莹。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尹老太压低声音说问，“他们真是你亲爹妈？” 胡杰苦笑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过来，非要住几天。我跟他们说好了，等我下次出车前就让他们离开的。” 尹老太对他父母也是有偏见的，小胡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差点被这对狠心的爷爷奶奶害死，这可真是骇人听闻。 她也是农村出来的，后来被儿子接到了城里，不过粮食户口还是在农村，城里发粮是没有她的。可就算在他们村子，在儿子还只有一个女儿的情况下就要把人弄死，也是很少听说的，再加上小胡给了他们不少钱和好东西，也不知道图什么。 现在好了，有出息的儿子跟他们离了心，好日子都过不上了。 要她说，跟着有出息的孩子，他们老年生活才能舒舒服服的，孙子不孙子的有什么要紧的。她瞧着他家老大那一家子都是刻薄面相，这老两口要是只听心老大，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 不过，这也跟她没关系，她只要照顾好胡莹莹，她儿子再给她娶个老婆回来，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就好，她可不会非要儿媳生儿子，有就是跟孩子有缘分，没有就是跟孩子没有缘分，少掺和小辈的事。 胡家在胡杰的强压下，安分了几日，胡父几人见到胡莹莹还会夸她几句，甚至有一回还拿出了糖来给她。虽然这是胡杰家的糖本来就是胡莹莹的，后面还因为大孙子的哭叫又把糖拿回去了。 夏老太这几日指挥着陈向南让他陪着陈向红去海市安顿下来后再回来，陈向北可羡慕了，他二哥可以出去玩，钱还是他妈给的，他也想去呢。 可他妈不让他去，还瞪他，让他去伺候卧床休息伤了尾椎的他爸。 他爸最近脾气可差了，不敢骂他妈就知道骂他，他命苦啊，在家里没人爱他。等他姐和二哥走了之后，家里的活都得他干，他想哭，他还要上学呢就要承受这么多。 抗议无效后，他只能委委屈屈的干活了。 老陈头伤好后上班的第一天，陈向红他们就走了。这几天夏老太耳提面命让陈向红别找对象，有时候脾气要硬一点，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陈向南拎着大包裹，又一次踏上了火车，这回还是卧铺，多了一个余鸿振。一路上有他安排着，倒是还舒服。 他们准备先去李家村大队转关系，再去海市，也不知道当初那些人怎么样了，判下来了没有。 余鸿振听到这话，倒是回答了他们。他把余青青带出来后，将折磨她的一家人连同不让她传信不出来的人全送进去了，顺带还打听了陈向红他们送进去的那几人。 只知道所有人都被送到了大西北那边劳改，那边条件艰苦，李壮他们倒是没被判很久，也就五年就可以出来，如果他没插手，他在南边的农场劳改就行了，毕竟罪责不是很重。 倒是余青青那一家，余鸿振说起来眼神就冒出杀气，该死的，就该把他们全部枪毙才好呢。 他妹子现在那状态，可怜得要命。 几人说说笑笑，倒是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反正比陈向南之前跟着他妈来的那时候好多了，至少不用被骂吧。 想起上次，陈向南就一把辛酸泪，差点让他对火车有阴影了。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村子里，听余鸿振说，之前那个大队长把李壮和余青青那个事情跟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虽说先进大队和优秀大队长没了，好歹也算保住了大队长的位子。 他们到的时候，大队长正在田里头监工，见余鸿振这个煞星过来，非常勉强地打了招呼，一看陈知青跟他一起过来，之前没想明白的事情瞬间就想通了。 他说怎么余知青能传信出去，还把他们村好几个拦着的人都抓了，好悬没把他连累死，原来都是她带信出去的，他就说知青都不是好货色吧。 本来李壮家的事让他对陈知青是很不满的，可她跟着余营长，他想使绊子都不敢啊。 黑着脸给他们办好了事情，希望以后他们都别来了，他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了。 他得再查一下，村里有没有其他有背景的知青，别到时候连累他也吃枪子儿。 是的，那几个拦信的是帮凶送去劳改了，而余青青原来的那个丈夫和公婆全送去吃枪子了。 大队长看到他就觉得腿肚子发软，总觉得那个眼神想把他也送去吃花生米。 陈向南他们顺利办完了事情，他想起他妈的嘱咐，把买来的礼物送到了李秀竹家里，感谢他们上次帮忙，随后又急匆匆赶火车去海市。 第98章 打也打不好的孩子 陈向南不在的这半个月，黄寡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钱，把他们的债一一还清后，带着两个孩子不知所踪。 夏老太拿到钱后，骂了老陈头三天才消气。 这日，老陈头刚下班出单位大门，就看到他家老大一脸憔悴地等在旁边。 老陈头心想，不好，难道是特意来堵他的，他不想跟他说话啊。 他转身回了单位，左看右看，最后锁定在了小徒弟身上。 “你过来一下。”老陈头喊小徒弟。 “师父，怎么了？” 老陈头：“等会你跟我一起下班，我在你身后，你帮我挡一下。” 小徒弟不解：“为什么啊？难道师父你有什么不能让师母知道的人在外头找你？女人？” 老陈头拍了下他脑袋：“你想什么呢，你师父我是这种人吗？” 小徒弟：“那你干嘛这么心虚啊，看起来怪怪的。” 老陈头：“家里有些小矛盾，我暂时不想让我家老大找我，行不行？” 小徒弟被推着出去，老陈头躲在他身后，鬼鬼祟祟出了门。 刚踏出一步，陈向东这人眼神好，直接就发现了，“爸！” 老陈头推开小徒弟拔腿就跑，他才不想听老大那些装可怜的话，他受伤了不见他来看，他伤好了倒是马不停蹄找上门了。 他家老婆子说得对，儿子都是来讨债的。 “爸，你跑什么，你别跑了，家里也有人等着呢。”陈向东大喊着。 老陈头这才停下，这老大倒是把心眼子全用在自家人身上了，这边他来堵，家里再安排人等，两面夹击，谁都逃不掉，说不定他家老婆子厂里也有人等着呢。 他猜的没错，夏老太刚出门就被江芳如叫住了，还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跑。 夏老太心里大骂，她才不跑呢，反正她是绝对不会让老大一家回来的，那一家子吸血鬼。 老两口分别被人跟着回来，到家的时候，门外还等着他们的大儿媳。 “爸，妈，你们下班啦。” 陈向北躲在屋里，刚刚被敲门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随便开门，就怕把他们迎进来了，他妈回来会发火，所以只能当做家里没人。 现在听到声音，他才匆匆跑出去开门，刚打开门就被祝文英瞪了一眼。 祝文英：该死的，里面有人居然不给她开，她可还怀着孩子呢，小弟真没眼力见，等她回来后可要好好说说他。 陈向北瞪回去，一家子都被妈赶出去了，还敢对他凶，她算老几啊。 “不知道亲家母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夏老太给人倒了水，坐下。 江芳如像是难以开口，最后不得不开口的样子，“向东妈，我们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越过越好的，向东一家子在我们家也不像样子。我们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住回他们自己家里的好。” 夏老太点点头，“对，你们家就是他们自己家，之前你也说了，愿意接受他们当上门女婿的，以后他就是了。” 江芳如尴尬了一下，心里暗骂夏老太得理不饶人，她是真不信对方会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送给别人家，“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总说这样伤感情的话，向东心里也难受。之前我有错，我给你道个歉。” 说完，她就起身鞠躬，“你就别生我的气了，也别生两个孩子的气了。” 夏老太：“我真没生气，老陈估计也没生气，是吧，老陈。” 老陈头点点头，“文英妈，我们真没生气，那天在你家说的话也不是冲过说的，这孩子既然想做你们家的上门女婿，我们也只能同意啊，我们家全票通过，没人反对。是吧，老三？” 陈向北一脸懵，“对，是没人反对。” 他说完，得意地瞥了眼祝文英，叫她得罪自己，他有时候也能决定他们的去留的，竟然敢瞪他。 这不，报仇的机会立刻就来了啊。 祝文英脸都白了一度了，“爸，妈，当初向东说的这话是生气说的，都是我怂恿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他啊。他是你们生养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心里是有你们的啊。” 江芳如也帮腔道：“是啊，向东可是个孝顺孩子，这几天住我们家，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瘦了啊。” 陈向东可怜巴巴地，“爸，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不应该说这种话来伤你们的心，你们要骂我，要打我都可以，我以后再也不敢说了，你们就让我回来吧。” 三个人都说着好话，老祝头风尘仆仆赶来了，“不好意思啊亲家，加了会班这才赶到。” 夏老太神情淡淡，随便他来不来，反正结果又不会变。 三个人说好话变成了四个人说好话，陈向北都有些听困了，打了个哈欠。 夏老太说道：“亲家，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向东的事，我之前也说很清楚了，你们也听得很清楚了，总不能当我说的话是放屁吧。” “我说出去的话，从来不收回，以后除了过年过节和办大事，老大两口子也少过来，我看着心烦。”夏老太皱着眉头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当然了，如果你们连逢年过节都不想来了，那也随你们，我家老大以后就是你们祝家的人了，随便你们怎么样吧。” 陈向东坐不住了，他从小到大都没听夏老太对他说过这么无情的话，一下子就崩不住了，“妈，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夏老太：“是，我就是要这么对你，我现在看到你们一家子就心烦。” 老祝头也皱起眉头，“向东妈，你这话说的也太无情无义了点，孩子不过就是犯了点小错误，你们就不要这个儿子了吗？难道以后也不想跟他走动了？” 夏老太：“这孩子跟你们家有缘分，我没必要再留他了。” 江芳如急急忙忙反驳：“向东妈，我都说了当时是我说错话做错事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大不了就记恨我，别记恨两个孩子啊。” 第99章 小马追杀 夏老太指着他们说道：“之前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们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我夏月娥不需要一个把父母当钱袋子、当保姆的儿子儿媳妇，我们家也吃不消他们的做派，还不如早早送到你家去，正好你也喜欢不是吗？” “都挨了我好几顿打了，就是学不乖。老二老三都知道该怎么做了，怎么就你蠢出天去了，还觉得你亲妈好欺负，就逮着我欺负了，还想欺负我一辈子不成？” 陈向东：“妈，我没有，我也说了，我以后都知道错了。” 夏老太根本就不听，“之后还想用不回娘家来威胁我，你要是真把我当妈，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会不会生气伤心？你要是真的是个孝顺孩子，你根本就做不出这个事情。”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夏老太上辈子已经伤心够了，对于老大一家这些事，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孩子好用的时候就用，不好用就让他们滚出去。 她的几个儿子她也看明白了，只要钱还握在自己手里，想让他们做事还不简单吗？ 老陈头和陈向北也沉默了，他们之前也觉得夏老太做事太狠，却没想过她原来也是个会伤心难过的母亲，她肯定是被伤透了心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陈向北：“大哥，你真的很过分。” 老陈头心里也难过起来，“你是个孝顺孩子，就是没孝顺在亲爸亲妈身上，对你老丈人一家倒是挺孝顺的。你妈说得对，你就应该是他们家的孩子。” 老祝头和江芳如极力争辩，可老陈头也铁了心不要他了，最后他们嘴皮子都快说干了，也没能让老陈头回心转意，更别说是夏老太了。 见他们油盐不进，江芳如也计较起来，“既然你们说向东给我家做上门女婿，那好啊，等明日我就把宝元改姓，到时候文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也跟我们姓。” 她观察了一下老陈头和夏老太，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是做上门女婿，我把他们两个的户口关系也划到祝家名下了。” 夏老太：“请便。” 老祝头觉得既然说不拢，那就回去吧，就按照这个法子做，到时候得好好宣扬一下他们两夫妻冷心冷肺的做派。 “还不走，看什么呢，你爸妈都不要你了，除了我家，你还能去哪儿？” 屋子里瞬间空荡起来。 陈向北觉得他妈虽然看着没事人一样，但是心里应该很难过的，想安慰嘴巴又笨，只好主动进厨房烧饭，还多给他妈煮了个鸡蛋吃。 老陈头：“老婆子，老大那孩子既然都成那样子，咱们不管就是了，等年纪大了，咱们就看谁孝顺，把钱留给他，不孝顺的一分都拿不到。” 夏老太瞥了他一眼，这时候倒是聪明了。 大院外热热闹闹的，夏老太往外一看，发现住了小半个月院的老马家的回来了，大家纷纷出来看，有关心的，也有看热闹的。 “老马，你们都好全了？” “诶哟，怎么不在医院多住些日子啊。” “马婶身体也好了，肚子没事了？” “可得好好养啊，买个老母鸡补补身体呀。” “厂里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你们就算在家也得多休息一段日子啊。” 大家一句句关心着他们，可绝口不提小马的伤，生怕他突然爆起把他们都打了，这多冤啊。 小马疯了的事情，大院谁不知道，他跟个地雷似的一点听不得那话呢，听说在医院打了好几个医生护士，后面每次给他换药都要找几个力气大的按住他，医生护士才敢进去。 虽然大家不说，可那目光转来转去总会转到他那个地方，然后眼神交流着。 老马让妻子带着儿子先回去，自己再聊几句。 见人进去后，大家才压低声音问道：“老马，你家小马真不行了？” 其他人把他拉到后面，皱着眉悄声说他，“你怎么问这么直白？” 那人挠挠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马似乎并没有生气，大大方方说道：“医生说还有办法的，不是一定不行了。” “真有办法啊？” “我记得之前医生不是说完全不行了吗？” “难道是做了新的手术，所以又行了？” “老马，你可别骗我们，那时候我们可都去看过的。” “他那地方当时都那样了，竟然还能用？” 大家一人一句讨论起来，实在是老马的话太过惊世骇俗，都那样了竟然还能用啊，这谁会信啊。 因为这个话，他们声音有些大，天杀的被屋里的小马听到了，举着刀就冲了出来，放话要把他们这些说话的人全砍死。 大家立刻散开，看到小孩也不管是谁的抱着就跑。 看来小马这个疯病很严重啊，他们这个大院住着的人可不安全呢。 “不说了不说了，小马你别追了。” “婶子错了，婶子以后见到你就闭上嘴。” “艾玛，跑不动了，小马你最有劲了行不？” “别伤着孩子啊，把孩子都抱家里去。” “老马，你劝劝他啊。” 老马面无表情看着这场闹剧，他儿子是真的不行了，可他马家不能断根啊。他和他媳妇在医院商量过了，到时候高彩礼给小马娶个农村的媳妇，再做打算。 虽然他真的不行了，可老婆还是要有的啊。 “儿子，别追了，他们没说你，真没说你！” 见大院乱成一锅粥了，老马一瘸一拐地想去追小马。 你别说，小马虽然受伤严重，可实在天赋异禀，下面还没好呢就能把大院的人追成这样了。 老马苦口婆心继续劝，“儿子啊，他们真的不是说你，说的是农村那些阉了的猪啊。” 小马红着眼回头看自己亲爹，突然转头就向亲爹冲了过去。 老马心下一惊，完蛋了，连阉猪都听不得了。 他立刻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跑，“救命啊，有没有人把他按住，我跑不快啊。嘶，我伤口还没好全呢。” 最后，在小马追上他爹之前，被大院下班回来的青年抓住了，押着回了他们家。 老马，他是真的想哭啊，以后这个日子可怎么过哦。 要不然，给他娶个力气大的女人当老婆吧。 第100章 胡莹莹是个乖小孩 夏老太也被追得满院子乱窜，直到小马被弄回了家才停。 回到家，她叹了口气，“他们倒是好好地回来了，可惜了小马媳妇。” “我记得当初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小马媳妇瘦虽然瘦，可眼睛还是亮亮的，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本来以为自己离开了那不把她当人的娘家，总算能过好日子了，谁知道，老马家的日子还不如娘家呢。” 老陈头也跟着叹了口气，“听说判决下来了，因为性质恶劣，要去劳改二十年呢。” 夏老太：“真是可怜啊，要不是被逼得过不下去了，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不如离婚呢，虽然还是过苦日子，但也比劳改的日子好啊。” 老陈头：“要是你，你能忍得了。” 夏老太白了他一眼，“要是我，他打我的第一次我就把他捅了！” 老陈头站起来，进厨房跟陈向北一起去烧饭了，他跟着老婆子真的没什么话好说了，刚刚那眼神就好像要把他割了一样，多吓人。 他又不打人！ 胡莹莹实在尹老太家有些不高兴，好不容易爸爸回来了，可是他不接自己回家，因为这个事，晚饭她都少吃了半碗米饭。 “尹奶奶，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啊？”胡莹莹数着掌心的糖果，眼巴巴地从窗户往自己家望去。 尹老太洗好碗，“怎么会啊，你爸爸给你带了一件好漂亮的小裙子，连在外面工作都记挂着你呢，怎么会不要你？” “我真的很想他呢，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了，想让他知道啊。”胡莹莹噔噔爬到屋里，拿着自己的小本子，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你看，这是尹叔叔教我的哦。” 尹老太的儿子叫尹胜，他们一个村子的都姓尹，尹老太早年丧父，死去的丈夫也姓尹。 尹胜是肉联厂的员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校领导，厂长十分赏识他，是个前途大好的小伙子。 他还没结婚，但是对小孩子倒是十分耐心，有时候空闲下来就教住在他家的胡莹莹识字写字。 “今天那些人是谁啊，为什么要住在我家里啊？” “他们看起来好凶哦，还会凶爸爸，我刚刚吃饭前躲在门外都听到啦。” “我不喜欢他们。” 尹老太摸着她的头，“明天等你爸爸过来就知道啦，他肯定会跟你说的啦。” “好吧。” 见胡莹莹今天确实不开心，就将人抱过来坐在凳子上，“那叔叔教你多写几个字，等你爸爸下次回来了再一起给他看好不好啊？” 胡莹莹闷闷地应了，拿着铅笔一笔一画写起来。 该说不说，胡莹莹真的是一个非常好带的小孩，很少会大哭大闹，就算生病了难受也只会像小猫一样哼唧，让人心疼。 尹胜一直希望自己以后结了婚，能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儿。 千万不能像大院那几个皮实得不行的小子，那是真的会上房揭瓦的啊。 一大早，胡杰就来找女儿了。 他抱起胡莹莹，“想不想爸爸啊，乖囡？” 胡莹莹笑嘻嘻地被举高，“我可想你啦，爸爸，很想很想哦~” 胡杰抱着她，“那爸爸带你去国营饭店吃早饭好不好啊？” 胡莹莹重重点头，“恩恩，我要吃小馄饨呀。” 父女两个开开心心走出去，结果就碰到了他爸带着侄子也出了门。 “老二，你去哪儿呢？”胡父牵着大孙子，走了过来，“这是莹莹吧，都长这么大啦，认不认识我啊？” 胡莹莹睁着大眼睛，这就是霸占她家的人吗？ 她才不喜欢呢。 胡莹莹把头转了过去，不想看他们。 胡杰无奈：“爸，那时候莹莹这么小，怎么会记得。” “莹莹，这是爷爷，那是哥哥，喊人！” 胡莹莹不吭声，她才不想喊呢。 胡杰也不怪她，“爸，莹莹胆子小。” 胡父哼了一声，“都该是懂事的年纪了，连个人也不会叫，要是在我们村里，这样大的孩子都要帮大人忙了。” 他还想说，见胡杰脸黑了下来，只好不再继续，只是问道：“你们去哪儿？” 胡杰：“吃早饭去。” 胡父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们也跟着你去，你等我会，我把你大哥他们喊起来，我们还没吃过城里人的早饭呢。” 他把大孙子往胡杰眼前一放，就跑回了屋子。 胡杰才不想带他们吃呢，也不想给他们花钱，于是转头就跑，惹得胡莹莹大笑起来。 被留在原地的胡彬见到叔叔跑了，立刻嚎叫起来，“爷爷，我叔不带我吃早饭，啊啊啊我要吃早饭，呜呜呜~” 胡父跑了出来，一看老二这个臭小子跑得无影无踪了，气得破口大骂，两爷孙的嗓门实在是大，把大院的其他人都吵醒了。 “干什么啊，大清早的能不能安静点。” “你们不上班，我们还要上班呢，让不让人睡了？” “谁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嚎得跟死了亲爹一样，有必要吗，想吃东西自己去买啊。” “孙子都哭成这样了，还不舍得花钱呢。” “你爷爷也没那么疼你啊，我跟你说，咱们这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早饭可好吃了，别的地方没他做的好吃。” “不吃就亏了，跟白来一趟有什么区别啊。” “必须去吃啊，每天都不一样呢，今天错过了，明天就吃不到那种早饭了。” 被吵醒的邻居们都充满着怨气，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就为了让这臭小子馋死，让他们家也不得安宁。 “爷，我要吃，我要吃，我今天就要吃。”胡彬拉着他爷爷的手，哭喊着。 胡父面露难色，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胡杰那点东西才来的这里，可这小子跑了，让他出钱买个早饭，他是舍不得的，他的粮票和钱都想留着呢。 于是他哄着他的乖乖大孙子，“彬彬啊，等午饭了让你叔带咱们吃顿好的，早饭就随便对付一口，听话啊。” 胡彬吸了吸鼻子，刚想答应，就听到隔壁王婶说道：“国营饭店的早饭啊，有炸得酥脆的油条，外酥里嫩甜滋滋的炸糖糕，还有鲜掉眉毛的小馄饨，大块肉的面，一口要下去爆汁的小笼包，哎哟，那滋味啊。” 胡彬又大哭起来，“我要吃，我要吃啊，呜呜~” 最后，胡父黑着脸狠下心揍了大乖孙一顿，把哭着的大孙子丢进了房子里。 要他出血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再疼爱的大孙子那也是不可能的。 第101章 孩子间的打闹 胡杰在休息的这几日，带着胡莹莹到处玩到处吃，就是不回家。 每次他晚上回去睡觉，都会大骂一顿，或是父母大哥大嫂给他打感情牌，无非就是胡彬这个小胖子从小没见到好的，让他带去见见世面。 笑话，他天天这么辛苦出车，就是为了给他的乖囡多攒点钱，给她好一点的物质条件，他所有的钱都要花在他女儿身上的，对他们最多也就是一年一次的孝敬钱，其他的想都别想。 他还记得莹莹小时候差点被他们养死的事呢，要不是怕他们闹到厂里，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害莹莹，他连那点孝敬的钱都不想给。 还想让他带着出去吃，做什么美梦呢，到时间了就滚蛋，最好以后都别来烦他。 胡杰想得很明白，他父母和大哥一家自己没什么本事，就想在他身上吸血。当初如果莹莹真的死了，他们就更能理直气壮地让他寄钱给他那个大胖侄子了。 在他们心里，大胖侄子是他们孙子，莹莹就是个赔钱货，死了也无所谓的。 他们来了好几天，胡杰都跟泥鳅似的滑溜，根本抓不到让他出钱的机会。前几天他说的好听要带他们出去玩， 结果一次都没出去过不说，一日三餐都要他们自己出钱。 城里不像是乡下，自家种了菜还腌了肉，吃东西根本不用买。可是在这里，他们翻遍了老二的家里，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就开始花钱买东西吃。 胡杰经常不住在家里，家里除了一些小零嘴，连袋红薯都没有，他们饿得慌啊。就算他们能忍，大孙子可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呢，一餐不吃说不定就饿出病来了。 胡父每次拿钱出去买吃的，就觉得比割他肉还疼呢。 这日，胡彬在院子里玩，正巧附近大院的孩子们都聚在一起玩游戏。陈玲玲坐在一边吃着尹老太做给她的饼子，香喷喷的上面还撒了芝麻。 陈向南陪着陈向红去海市后，因为夏老太和老陈头要上班，陈向北又是个不靠谱的，所以还是把她交给尹老太放心点，这几天他们一去上班陈玲玲就去找尹老太了。 因为刚做出来很烫，所以她咬得很小口。 胡彬本就饿，在乡下被父母和爷爷奶奶宠得像个小霸王，见到陈玲玲手里的饼子，眼睛就挪不开了。 他想到爷爷奶奶说过，一个小丫头片子随便养养就好了，不用吃这么好的，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的小丫头都是贱养着的。 就陈玲玲一副软软怂怂的样子，他想都不想就冲了过去抢走了她的饼，还把人推倒了。 随后，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饼看起来香，吃起来更好吃啊。 陈玲玲立刻就哭了。 玩闹的小孩子们纷纷上前指责胡彬，有的扶起了陈玲玲安慰。 “你是谁，怎么可以抢东西？” “我妈妈说了，不能随便推人的。” “你要跟玲玲道歉噢，不然我们都不跟你玩的。” “玲玲都哭了，我妈妈说了，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的，就算你是胖子也不可以。” “你是坏小孩，我要让我爸打你。” “等会夏奶奶回来，就会把你打死的，你赶紧道歉，这样我们不把你说出去，大家还是好朋友。” 胡彬几口就吃完了饼子，面对他们的指责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你们懂什么啊，我爷说了，这种小丫头片子给口吃的就该感恩戴德了，根本配不上吃这么好的东西。” 他学着村里骂人的话，“还想我道歉，去你的，我想吃她的东西她早该乖乖送给我吃了，这么没眼力见的，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以后也是被打死的份。” “你们还敢说我，信不信我打你们啊，就你们这些小豆丁，我一拳就能打好几个。” 他挥着拳头威胁他们，他比这些孩子年纪大，长得也壮，在其他孩子眼里，他就是很坏的大坏蛋了。 “冲啊，我们要打倒坏分子，我们这么多人，不要怕他。” 孩子们听到这个话就很生气了，这个大哥哥一点都不讲道理，不但骂他们还要打他们。 他们喊着口号，跟胡彬打成了一团。 这个时候的孩子，除非受伤了，不然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的，不会去喊大人。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正常，所以有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并不放在心上。 胡彬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着打他一个，还是被打疼了。他跟这些孩子不一样，他立刻大哭起来，引来了屋里的胡父一家人。 胡家几个大人出来，看到这些小崽子就逮着胡彬一个人欺负，立刻上前把这些孩子们拉开，下手重了些， 有的孩子手腕都被捏疼了。 可他们也没有哭，只是指着胡彬说他先抢陈玲玲东西，还推人的，不但不到钱还要打他们的。 本以为胡彬的长辈们会骂胡彬，可没想到挨骂的是他们。 胡父：“我孙子吃个饼怎么了，你们这些孩子也太小气了。” 胡伟：“不就是不小心推了一下吗，又没有受伤，你们怎么得理不饶人啊？” 胡母：“哎哟，我的乖乖，被打疼了吧，奶奶吹吹。” 金菊：“我的儿子啊，你们这些恶毒的小孩，家长都是怎么教的，一个个这么没有礼貌，就逮着我儿子一个外来的欺负，赶紧把你们家长叫来。” “我儿子都被你们打伤了，赶紧的过来赔钱！” “都怎么教的孩子，还是城里人呢，一点素质都没有，我看以后你们都是蹲大牢的命，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会颠倒黑白的，都是坏分子。” 胡家的其他人一想，对啊，他们家的孩子都被打伤了，就是要赔钱啊。城里花销这么大，赔的钱也好回回血啊。 可他们没注意，胡彬只是哭声大，身上只有点红印子，还马上就要消失了。 小崽子们一下子都被骂哭了，抽抽噎噎地想反驳，可胡家的人都不听，一人一句地骂着。 他们跌跌撞撞跑着去喊自己大人，一个个眼眶红红的好不可怜。 第102章 外面危险 大院里大多数大人都去上班了，只有老人和部分女人没去上班，看到自家孩子哭哭啼啼跑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讲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怒了。 夏老太住的大院又热闹起来，这回不是单单他们大院的人，其他大院的人也参与进来了。 “你们是谁家的亲戚，我怎么没在这儿见过你？” “你们倒是说说，我家孩子怎么欺负你们家孩子了？” “哪个不要脸的大人来欺负小孩子了，看把我家孩子捏的，都青了。” “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怎么你们大人也帮着一起了，真是不要脸。” “听说他家孩子还抢人东西，果然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家长。” “还说咱们的孩子是坏分子，我看你家孩子才是吃花生米的命。” “三岁看老，现在就会抢东西了，以后估计抢更多，肯定是个抢劫犯。” 胡伟刚刚说别人家孩子的时候，倒是没觉得自己过分，可当他们说自己儿子是抢劫犯的时候就受不了了，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牛，瞪着眼睛。 “你说谁是抢劫犯。”他抓起一个人，就想打。 见他都要动手打人了，就知道他不是个讲理了，于是双方家长立刻开战。 胡杰得到消息的时候，正给胡莹莹在供销社买头花带，还是陈向北逃课回家发现他们都被公安带走了，才到处去找他的。 幸亏没多久就找到了，不然他都要累死了。 胡杰一脸懵地听到他爸妈跟大院其他人打起来了，还被打掉了一颗牙，惊讶极了。 “胡哥，你快去看看吧。” 胡杰点点头，“这个确实要看看，不过我得先回去把莹莹安顿好，小孩子还是别去那边了。” 陈向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不急不缓地走回大院，还有闲情逸致问尹老太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他才跟着一起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里热闹非凡，许多工人请假出来接人，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差点又在公安局里打一架。 胡父他们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千里迢迢来找二儿子的，结果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说，还生平头一回进了公安局，他觉得他儿子的大院邻居都是不讲理的，好端端的凭什么骂他们家的乖孩子。 更可恶的是公安还让他们先道歉，他们有什么错，难道自己家孩子被欺负了还不让说了吗？ 胡伟还大声嚷嚷他都没打孩子，凭什么说他欺负别人家孩子，被其他孩子的家长怼得哑口无言。 但是打架这个事就是不对的，打群架更是不行的。 要不是大家都没怎么受伤，他们肯定要秉公处理的。 他们口水都说干了，这些人才愿意调解。 胡父还指着自己牙齿的缺口，让他们赔钱呢，胡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个事情。 可起因就在于胡家的人先犯的贱，怎么好意思再让别人赔呢。 胡杰进门后，就看到他爹妈朝着自己诉苦，说他们日子过得苦还要被人瞧不起，刚住没几天就被人合伙欺负了。 胡杰是真的烦，他明天就又要出车了，今天他们就给自己搞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给邻居们一一道歉后，才带着他们离开。 “爸妈，你们明天就走。”胡杰有些不耐烦，“当初说好了的，我要出车了你们就走。” 胡母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根本不想离开，最后见胡杰心硬，就只好让他给他们点钱，才答应离开的。 他们还非要胡杰带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甚至不知死活的看上了自行车。 胡杰黑着脸，“妈，我要是有这个票，我自己早买了，这个你们想都别想。” 他们只好作罢，最后坑了胡杰不少钱和票，才回去。 看来，老二还是有钱啊，花了这么多，加起来他们在乡下一年都攒不到呢，以后可得多跟老二联系啊。他们可是他爹妈，把他生下来养大，他能有现在的成就也离不开他们的啊。 所以，他本来就应该多孝敬他们啊。可是老二他是个白眼狼，一年就去看他们一次，就给那么点钱，两年加起来都没这次多。 他们下次还要过来，胡父下定了决心。 刚进大院，胡莹莹就跟好朋友陈玲玲分享她的小零食，两个孩子靠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胡彬虽然进了趟公安局，可愣是没有被吓到，看到她们吃的东西又要冲上去抢，被胡杰揪着衣领抓回了屋里。 他在屋里大哭，胡杰在屋里被爹妈骂，陈玲玲在外头差点又被吓哭了，还呛到了自己。 胡莹莹悄悄跟她说，“我爸爸也可讨厌他们了，虽然他没跟我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哦。” “我爸爸对不讨厌的人都是带着笑的，可是对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嘴角往下的，就像这样。”她做了一个鬼脸出来，陈玲玲还没看呢，她就自己笑了起来。 “我可讨厌他们了，他们看我的时候也好凶，这几天我好害怕，都不敢一个人出去的。” 陈玲玲深有同感，她的胆子也可小啦，爸爸总说她是小猫胆。 有点想爸爸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玲玲从以前开始就不是爱告状的小孩，不然也不会总被董春苗带去娘家，用夏老太的话说就是个锯嘴葫芦，不管受什么委屈了都不会跟家里人说。 董春苗走后，她偶尔也会说了，但是只会跟她爸说，其他人还是一样不说的。 这点，陈向南也很愁。 这做了好事，不就得大声嚷嚷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你做了这事吗，以后有什么奖励也会优先考虑你啊。 如果遇到坏事了，那也得大声嚷嚷啊，不然人家不就不知道你受了多大委屈吗？ 除非遇到的坏事嚷嚷出来后对自己也不利，或者这个好事得在合适的时候说。 还有就是，做了坏事绝对不能大声嚷嚷出来，就得装作不知道，别人一问你得比他们还要惊讶啊。 不然，太老实岂不是得被人欺负啊。 陈向南一直觉得自己得好好教一下女儿，不然以后肯定过得不舒坦。 两人一起去尹老太家吃东西，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吃点东西还会被抢呢。 第103章 祝家很不平静 这些天，祝家很不平静。 祝文英觉得她妈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事事都站在她这边的，心疼她在婆家不容易，可现在住在自己娘家了，却反而被她处处挑刺。 之前她妈让她在婆家什么都不干，刚结婚就要让他们都知道她不是那种贤惠人，她听了她妈的话，确实过了好几年好日子。 要不是她婆婆突然爆发，她说不定能这样过一辈子。 她妈还说她和她男人的工资要握在自己手里，交给她公公婆婆之后，谁知道把钱花哪里了，到时候要都要不回来。 而且，她刚开始生了宝元后，她妈说以后有了孙子，腰杆子更硬了，可以多向公婆要好处的毕竟是他们陈家头一个大孙子。 她听这些话，把自己听得一家子被赶了出来。 自从前几日他们几人的户口真的被迁到祝家后，她妈的话就变了。 比如要他们小两口心疼父母，心疼弟弟，他们都不容易的。 比如让他们上交工资，她管着更放心。 比如都是大人了，当然要承担家务，这不是必须的吗。 反正什么都跟之前她在婆家的时候反着来，祝文英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妈想让她去祸害婆家，得了好处还能沾点光。而一旦涉及他们自己的利益了，马上翻脸不认人。 “妈，我怀着孩子，身子不舒服着呢，今天向东加班没回来，你先洗碗不行吗，等下周轮到你了，我让他给你洗一天。”祝文英满脸疲惫，自从回到家后，她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刚开始，她妈让他们交家用，他们夫妻两个当然同意，还是按照五块钱一个人头给她妈的，可是向东刚把钱塞到她妈手里，就被扔在了桌上。 “你们打发要饭的呢，谁家交家用就这么点的？” “你们既然跟我们祝家现在是一家人了，就把所有工资上交，我来管。” 祝文英大惊，“妈，你这也太狠了，我们把钱全上交了，那我弟呢，他上不上交？” 江芳如：“你出嫁前我也没让你上交啊，你弟弟还没结婚，当然也不用上交了。” 祝文英：“那我怎么知道你这钱到底是不是私下补贴给他了，他没结婚，等结婚的时候要花费的多了去了，到时候用我和向东的工资补贴我弟吗？” 这时候，她倒是脑子清楚了一点，之前在婆家，不是自己的东西，不是自己的钱，她才不会心疼，所以经常大手大脚往自己娘家送好东西。 可轮到自己的工资，她就不乐意了。她和向东的钱要留着给孩子的，钱在自己手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给孩子用好东西就用，要是交给别人，以后累死累活上班赚钱，等要用的时候还要掌心向上问人要，她可没这么傻。 江芳如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扔，“你什么意思？给你弟补贴一点怎么了？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带着老公孩子被赶回来，赖在娘家不走，难道不应该补贴你弟吗？” “本来你嫁出去以后，我们整个家的东西都是你弟的，他不用争不用抢，也不用跟你们挤。现在好了，本来给我亲孙子的房间都得让给你们了，你们还不知足，怪不得你婆婆把你们都赶出来了，你太贪心了。” 祝文英也把凳子一踢，“我们被赶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不跟我说那些话，我怎么敢这么做的？” 江芳如不甘示弱，“我教你这么多，可没教你打婆婆啊，谁家儿媳妇这么大胆打婆婆啊，你问问你弟弟，要是他老婆以后打我，你老他怎么做？” 祝文飞：“那我当然站我妈这边了，她要是打我妈，我打不死她，真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那个废物蛋男人一样，亲妈被打了一声不吭还帮着老婆坑自己家啊？” 祝文英大叫：“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 江芳如：“你可别乱说话，你打婆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害得你弟弟丢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他现在骂骂你已经算好了，要真的像是那些不讲理的，早让你们滚蛋了。” “我告诉你，这个家永远是你弟弟的家，不是你们的。你们要是识相点，就把工资上交，家务都包了，不然就给我滚蛋。” 祝文英怒瞪着她妈，这样子看着倒不像是亲母女，反而更像是仇人。 “我凭什么滚蛋，我户口都迁过来了，我就是祝家的人，我凭什么滚蛋？” 江芳如气笑了，“你别跟我耍无赖，你要真把我惹毛了，我就跟你婆家那个老虔婆一样，把门锁换了，看你怎么进来？” 祝文英：“你要真这么干，你就瞧好了吧，我也不会让你们太舒服的。你还在给我弟想看老婆呢？” “到时候你看上一个，我就告诉人家他就是个无赖，如果那姑娘非要嫁过来，那我就天天去他们家闹！” “我就说，他们家的姑娘不要脸，非要贴着我弟弟，我这个当姐姐的见不得她那种人配我弟。我可以当个爱护弟弟的姐姐，也可以说这都是妈你让我来闹事的。” “大不了你们把我告厂里去，告公安局去，我就不信他们能有什么大道理说给我听，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个孕妇呢，我倒是看看，谁敢动我！” 这句话说完，她心里偷偷补了一句，她婆婆敢，不但敢动她，还敢打她，还敢把黑锅扣她头上。 那时候她没反应过来，让她抢占了先机，再加上她婆婆在家当牛做马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大家都信了，她怎么解释都没人听。 可她亲妈不一样啊，别看她亲妈在外头装得人五人六的，可有什么好闺蜜，跟邻居有什么情分，那是不可能的。 她妈打心眼里瞧不起邻居，怎么会跟他们往来呢，也就是个见面打招呼的关系，最亲的也就是部分邻居跟她妈是一个厂的，稍微亲近了些，可也就是一起下班的关系，谁会帮她呢？ 这里的邻里关系跟她婆婆那边的不一样，大家都怕麻烦，缺了人情味的。 不过有热闹看的时候，大家还是跑得很快的，现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除了看热闹他们也不知道做什么啊。 第104章 流产 祝文飞本来也是看看他亲妈和亲姐的热闹，结果没想到他亲姐竟然想害他。 他本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凶巴巴道：“姐，你说什么？” 祝文英觉得既然都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更凶地说道：“我说什么你刚刚没听清吗？我说你们要是把我们一家赶出去，我就让大家都不好过，特别是你，你以后别想娶到好姑娘。” 祝文飞听到这话，本来心里就对他姐不爽。要是没有他姐那个事情，说不定现在他都跟于雪结婚了，都睡一张床了。 自从出了那件事，他去找了于雪好几次，可对方都说不准备跟他处了，她不想处了，她爸也不同意了。 哪怕他去解释，去哀求，甚至跪下来，人家都不同意，还不见他了，说他这样子让人害怕，然后就跑了。 她爸是食品厂副厂长，祝文飞哪里敢对她发狠，人家见都不见了，他也没办法，只能回去跟江芳如说了。 江芳如为了这个事，心里有怨，这么好的一个亲事就被这个死丫头搅黄了。 祝文飞心里的怨气不比他亲妈少，本来只在家里抱怨几句，可现在吵起架来，他姐竟然说要搅黄他每一次相看，想让他当老光棍，他真的忍不了。 两姐弟大吵一架，祝文飞直接动了手推倒祝文英就要打。 江芳如刚刚还觉得就是吵个架，又没什么，再说了，这都是文英这死丫头闹出来的事，文飞也没说错啊。 可她就眨了下眼睛，祝文英就被推倒在地上，撞到了桌角，捂着肚子喊疼。 祝文飞压根不信，之前她被她婆婆拽到家里来的时候都没事，怎么被自己推了一下就这样了呢？ 肯定是装的！ 祝文飞又打了她好几下，被江芳如的尖叫和老祝头的一巴掌唤醒了理智。 他定睛一看，他姐的身下流了好多血，人已经晕过去了。 他一下子就慌了，他姐不会死了吧？ 他用手指探了下她的鼻子，有气，没死！ 松了口气后，他才在江芳如的指挥下，把人抱去医院。 祝家一下子就空了，只留下宝元一个小孩大哭着，他被吓坏了。 可没人理会他，甚至都没人想起他。 祝文飞把人送进医院，整个衣服都是血，又感觉晦气，又感到害怕，他不会摊上事了吧？ 他姐刚刚跟他吵的这么凶，他是不得已才打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会不会被抓去蹲局子啊，他一个大好青年还是正式工人，要真的被抓了，别说于雪了，以后可能好人家的女孩都娶不到了。 都怪祝文英这个搅家精，把自己婆家搅得稀巴烂被赶出来，现在还要来害他，还诅咒他。 他要是真的打光棍了，那一定是被她害的。 人家姐姐对弟弟多好啊，她婆家不也有个小叔子的老婆对娘家很好吗？她为什么不学学… 他真的害怕，“爸，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我不知道怎么了，那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打了。”祝文飞在手术室门口转了好几圈，最后抱着头蹲在地上，手上还沾着血。 江芳如也慌得不行，可这真的不怪她儿子啊，谁让那个死丫头说话那么难听，嘴巴那么贱的，这哪个男的听了都会失去理智的啊。 老祝头哆嗦着手，“听着，你马上去工厂叫你姐夫，就说是她自己摔倒的，跟咱们没关系，到时候你姐要是说是你推的，你就不承认。” “刚刚家里就我跟你妈，没人知道的。” 祝文飞此时脑袋一片空白，他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立刻飞奔到陈向东的厂里，带着一身血的要见他，保安都被吓了一跳，立刻去喊人。 陈向东慌慌张张出来，他今天特别忙，但是心里也很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连晚饭都吃得很少。 结果，刚准备下班，就听到有人喊他说他老婆出事了，正在医院里。 他连包都没拿，急匆匆往外头跑，见到一身血的小舅子，“怎么回事，你怎么身上都是血啊。” 祝文飞心虚了一下，随后说道：“我姐摔倒了，正在手术呢。” 陈向东一听这个话，立刻推开人往医院赶去，到的时候，祝文英刚刚被推出来，面色惨白还在麻醉中。 “怎么样了，医生， 我是她的丈夫。” 医生：“孩子没保住，抱歉。” 陈向东脑子一懵，莫名其妙失去了一个孩子，他难过极了。 江芳如也心虚啊，连垫的钱都不敢问他要，只能自己出了这个冤枉钱了。 其实也不冤枉，要是陈向东知道这是她儿子造成的，说不定两人就要打架了，到时候他发起狠来，她儿子不一定能打过他。 突然，陈向东又想起自己大儿子宝元，这几天都让丈母娘带着，可是他看了一圈了，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妈，宝元呢？” 江芳如一懵，完蛋了，把那个大的忘在家里了。 “这......刚刚家里实在太慌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了，让文飞回去吧，孩子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吓坏了。” 她那时候只顾着把人送医院了，再加上还要担心儿子被问责，哪里还想得起一个外孙，虽然现在也是她孙子，可总归不是正儿八经的孙子，她之前倒是也喜欢的，这几天家里常常闹矛盾，她哪里喜欢的起来啊。 现在让文飞回去，正好让他避一避。 “文飞啊，你姐既然没事了，你就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看你浑身是血的，别人看到了都害怕。”江芳如怕等会祝文英这个死丫头醒来后，直接说是他打她的，到时候挨顿打，她儿子多可怜啊。 “向东啊，都怪我们没仔细照顾好她，害她摔了，你可不要怪我们啊。文飞一路抱着他姐跑过来的，他也急的不行了。” 陈向东不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见小舅子这么狼狈，也催促他回家。 “辛苦了，文飞，你姐这边有我们呢，你听妈妈的话先回家吧，你姐应该没事的。” 祝文飞点点头，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第105章 都怪妈 祝文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她摸了摸肚子，是平的，一下子慌张起来。 她想起自己跟祝文飞吵架，然后他愤怒地推了自己一下，她的肚子撞在了桌角上，又压在地上，祝文飞就坐在她的肚子上打了她好几下，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她的孩子…… 祝文英手碰到了正趴在床边睡的陈向东，他立刻就醒了。 “文英，你怎么样？” 声音惊动了刚眯上眼的江芳如，她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 “我们的孩子呢？孩子呢？”祝文英抓着陈向东的手，着急问道。 陈向东感觉她的手都在发抖，“孩子……没了。” 祝文英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没了？他在我肚子里都好几个月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出来了，就这么没了吗？我不信，这不可能！” 陈向东搂着她，也很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这次只是意外，不要难过，你还在坐小月子呢，身体要紧，你没事是最好的结果了。” 祝文英突然拔掉了手上的针头，站了起来，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度的愤怒，她指着自己亲妈，哆嗦着嘴唇。 江芳如感觉不好，立刻冲过去抱住她，“文英啊，都怪妈，都怪妈，是妈没照顾好你。你坐月子这个月，妈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生气，气大伤身啊，你要什么妈都给你。” “都是妈的错，你要怪就怪我，要什么也尽管说，只要妈能办到的，一定办！” 江芳如的心蹦蹦跳，感觉马上要从嗓子眼出来了，她祈求女儿赶紧把她怎么流产的忘了，哪怕没忘记最好也看在他们很快送她去医院和给她交了手术费的份上，不要跟她儿子计较了。 她也知道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有多痛苦，也知道她女儿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没出嫁前就掐尖要强的跟她儿子比吃穿用度，这回她儿子创了这么大的祸，她是真不知道这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来啊！ 最好她狮子大开口问他们要钱，大出血她也认了，反正不能让儿子受到任何损害。 祝文英跟她做了那么多年母女，她一开口祝文英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向东，我口渴，你去给我倒个水吧。”祝文英眼睛红红的，显然还没从打击中恢复。 陈向东立刻就被她支走了，去走廊尽头打热水。 “妈，要想我不说出去，你给我五千，我就当这次是我自己问题。” 江芳如大叫起来，“你把我们全家都杀了，我们也拿不出来啊，让你要点赔偿，没让你吸干我们的血啊。” 老祝头明天要上班，在祝文英没醒之前就离开了，走之前特意嘱咐江芳如，哪怕出血也要满足她，只要她不追究儿子。 可江芳如没想到，她不是狮子大开口，是直接要他们的命。 连祝文英脸沉了下来，她开始打感情牌，“文英啊，这次的事确实是你弟弟的错，可是你弟弟他不是故意的啊。” 祝文英冷冷说道：“杀人犯十个有九个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江芳如被刺了一下，心里更不舒服了，怎么能说她好好的儿子是杀人犯呢，这孩子真不会说话，难怪有这个大祸。 “文英，我们不是不赔偿你，可是你要的数额也太多了，我们拿不出来。你知道的，咱们家就你爸一个人的工资除去我们一家子吃的喝的穿的，能攒下来的就没多少了。” 祝文英：“那祝文飞上班不赚钱还倒贴力气啊？” 江芳如苦口婆心，“你也知道你弟弟的，他在外头胡吃海喝惯了，钱也没给我们反而还要我们补贴，他那边估计没多少钱的啊。” 祝文英斜看了她一眼，“那按你们说，你们想给我多少？” 江芳如心里计算了一会，最后像是割肉般下定决心，惴惴不安地说道：“一千块，这是我跟你爸所有的积蓄了，我跟你爸这些年真的没有攒下什么钱，如果你还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江芳如苦着脸，这么大一笔钱说出去，她是真的出了血本了啊，剩下一千真的不能动了，不然她儿子真的要打光棍了。 祝文英看不上这些钱，这么点就想买她孩子的命了，这也太不值钱了吧，打发谁呢，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这可是她辛苦怀的孩子啊，本就是个生命力强的孩子，被她婆婆打都没出事，结果被祝文飞打得流产了。 这让她怎么忍得了，也能从这点看出，祝文飞是真的想打死她，而她婆婆还是顾及她身子的。 她的亲弟弟连她婆婆都比不上，祝文英心里更恨了。 还有她妈，从她醒来开始就在为祝文飞开脱，哪里有半分心疼她的样子。以前对她说的自己是她最心爱的女儿，看到她受点苦就心疼的大半夜都睡不着，都是骗人的。 她哪里会睡不着，恐怕她做梦都是香的，毕竟她每次回娘家都带好东西回来呢。 她可真是冤大头，她爸妈和弟弟根本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们不是人。 没有五千块，只愿意出一千块买这个孩子的命。但是他们却愿意用所有身家两千块去给祝文飞置办新婚用品和准备彩礼，就为了他能娶到副厂长的女儿。 祝文英知道他们家拿不出五千块，故意说出来试探，果然她妈在这种时候都在耍心眼，还想自己留着一千块呢。 想到这儿，她更恨了，她本就没打算放过祝文飞，这会更是想杀了他。 至于祝文飞出事后，她跟娘家的关系会降到冰点，这个她想都没有想过，反正现在只要能看到祝文飞倒霉就行了。 别的，她都管不了！ 此时，陈向东刚好回来，听到他丈母娘说钱，还有点疑惑，不过他没问出来，现在先伺候老婆喝水重要。 祝文英接过她男人倒地热水，嘲讽地笑了笑，随后开始大哭起来，“向东，我们的孩子是被祝文飞这个畜生害死的。” 陈向东震惊地差点摔了热水瓶。 “你说什么？” 这死丫头还是说出来了，江芳如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106章 叫爷爷 陈向东怒气冲冲走在凌晨的大街上，他要去宰了祝文飞。 祝文飞回家后，用仅剩的热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这时候他才隐约听到大外甥哭哑了的声音。 他懒得起身去看，小孩子嘛哭几声都是正常的，死不了就行，又不是他儿子，反而是个跟他抢财产的小白眼狼。 他瘫倒在床上，担心他自己会不会被打。 半夜，老祝头回来，宝元还在哭，他还没坐下就起身去看孩子，这孩子再哭下去真要出事了，到时候他女儿疯起来真把全家都杀了。 文飞还年轻没结婚不懂，还是个不靠谱的性子，但是他得去看看啊。 “宝元啊，让爷爷抱抱，不哭了啊。”老祝头前几日把他名字改了，以后叫祝宝元了，既然是上门女婿，当然喊自己爷爷了，老祝头觉得自己没错，陈家不是不要他了吗，他可是好心人啊，收留了他们呢。 祝宝元哭着打了个嗝，本来性子就被父母养得软，去育红班都会被别的小孩欺负的，他小猫似的叫唤着，“我要妈妈，呜呜呜，外公......” 老祝头脸一下子就黑了，不愧是祝文英的崽子，跟她一样是个不懂感恩的，老祝头刚想拿个鸡蛋给他吃，哄哄他的，现在又把鸡蛋放了回去。 “叫爷爷，宝元。” “外公......” “不是外公，是爷爷。” 宝元抽抽噎噎的，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外......阿公。” 老祝头生气，“宝元，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宝元指着自己小声道：“我叫陈宝元，你是外公。” 得了，这么些天全部白教，这孩子就是他们老陈家的种，跟他们家就亲不起来的。 老祝头脸一沉，不哄了，哭死他算了。 宝元鼻子红通通的，颤巍巍走过来，抱着老祝头的腿，“外公，我要妈妈。” 说完，又鼓起劲大哭起来。 老祝头心里一紧，这孩子刚刚就一直在客厅看到了全部过程，虽说年纪还小，但是他不会什么都知道吧？ 到时候女婿回家，就算文英这个女儿顾念手足情或者看在钱的份上没说出来，到时候这孩子巴巴一说，他们付出的钱全部白搭。 老祝头又耐下心来，抱起孩子哄着。 “宝元，你刚刚客厅里看到什么了？” 宝元指着地上，“舅舅，打妈妈，坏！” 老祝头把他手搂回来，“舅舅没打你妈妈，舅舅跟你妈妈玩呢。” 宝元摇头，“血......” 老祝头：“那不是血。” 宝元眼神坚定：“血。” 老祝头：“你妈妈自己摔的。” 宝元：“舅舅，打！” 老祝头：“你妈妈自己摔的。” 宝元打了老祝头一拳，“你坏！” 老祝头心烦气躁，这破孩子什么都教不会，倒是能看的明白，果然是个养不熟的，可不能让他这么坏事啊。 两人憋着劲想说服对方，直到陈向东踹开了门。 宝元看到爸爸就忍不住了，瘪着嘴又哭又闹，在老祝头怀里扭成了蛆，老祝头根本抱不住他。 见到陈向东这样子，老祝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文英那死丫头把事情都告诉了他，才会让他这么愤怒。 “向东啊，你......” 陈向东一把就推开了这老头，大叫着，“祝文飞，你给我滚出来。” 他砰砰砰拍着门。 宝元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了自己亲爸的腿，“爸爸，呜呜。” 声音哑哑的，眼睛红红的，大半夜都没睡觉的孩子，可怜极了。 陈向东把孩子抱起来，放进他们屋里的小床里，这小床四面都有栏杆，也不怕他掉下来。 陈向东想起来，这床还是他妈托了好些个人才找到的木匠特意打了，花了好大一笔钱。 当时，他丈母娘还觉得孩子很快就大了，根本不需要。小时候睡摇篮，稍微大点跟大人一起睡就行了，当爸妈的哪会让孩子掉下去，就她一个农村出身比城里人想法还多。 这钱，要是给文英让她带回娘家就好了啊。 陈向东越想越气，他回忆起夏老太，就想到了她当时劈门的英姿，立刻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就出来。 “向东，不能拿刀，不能拿刀啊。”老祝头看到菜刀，上去就准备夺，可他一个老头哪里比得过陈向东一个青壮年的力气，直接被他推开了。 他一句话不说，直接举起来劈门，一下又一下的。 祝文飞在屋里瑟瑟发抖，快被吓坏了。 他长这么大，也没看过这样凶残的事，这是直接拿菜刀劈门啊。 现在劈门，等他进来后，这菜刀是不是要劈他了啊。 “姐夫，我不是故意的，姐夫，你冷静啊。”祝文飞在里头急的团团转，可是他真的不敢开门啊。 “你给我开门，你姐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害她，害我们？”陈向东在气头上，本来力气就大，现在力气更大了，把菜刀劈得卷刃了才劈开一点点缝隙。 他发现菜刀不太行，根本劈不开，他冲着缝隙叫嚷着，“你不出来也行，我现在就去报公安。” 老祝头之前虽然跟他们都说了，报公安不用怕，可真到这时候了，他还是心慌的。 万一都把他们喊去审问，他们的话不一致，岂不是更麻烦吗？ 再说了，万一哪个被吓破了胆，到时候真说了实话，他儿子要坐牢不说，他们这些帮凶也讨不了好啊。 那他们这个家，不就没了啊，这些东西全都进了祝文英这个白眼狼的口袋里了。 这绝对不行。 老祝头突然发了狠，一把推开了陈向东大骂，“你想害谁，被你亲妈赶出来了还想来害我们家吗？” “不怪你亲妈不要你，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他们姐弟两个就是闹着玩，不小心伤到了。不就是没了一个孩子，文英又没出事。” “再说了，要不是祝文英她自己怀着孕不知道收敛点，非要跟我们吵架，我们会动手吗？” “还不是你们不要脸，自己家里待不住非要跑我们家里来。” “有本事别住这里啊，你们一家子都滚出去啊，出去住也不至于有这个事情。” 陈向东也怒骂：“要不是当初你老婆天天撺掇文英，我们何至于被赶出来，我们是被你们害成这样的，你别一副救世主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啊。” “又当x子又要牌坊的，当初说好一分不要，让我做上门女婿的，结果现在天天追在我们屁股后头要钱。当初说不要我们干一点活的，现在把活都推我们两个头上，你们真黑啊。” “有时候把你们心挖出来，是不是早就发黑发臭了。” “现在，文英刚没了孩子，人也差点没救过来。你们只想着怎么帮儿子脱罪，你们有没有想过她啊？” “她难道不是你们亲生的，是捡来的吗？” 第107章 配不配 “你想不通我们为什么对她这么无情，那你先想想你自己啊，现在跟我讲亲情？你自己亲妈难道不是你亲妈吗，你又是怎么对她的？谁都能跟我讲这个，但是就你，配吗？” 陈向东自从被赶出来，住在老婆娘家后就后悔了，原来住在别人家里是这么难受，原来不是所有父母都跟夏老太对他一样好的。 当时改户口的时候，他憋着一股劲要活出个人样，可现在，人样没活出来，先没了一个孩子，还是被他以前最信任的老婆娘家人打掉的。 现在，老丈人问他，他配吗？ 陈向东：“是，我不配，我是不配做他们的孩子，不是不配问你这句话？” “你是不是真的要我跟你们撕破脸去公安好好说一说啊？” 老祝头：“撕破脸？你有什么底气跟我们撕破脸？你们要搬出去吗，想回去住你亲妈让你回去吗，孩子有人带吗，工作还想要吗？” “我告诉你陈向东，我不是你们家那群窝囊废，我就文飞一个孩子，你要是敢让我儿子坐牢，我让你一家子都不得安宁。你跟我讲跟文英的父女情，女儿能跟儿子比吗？外孙能跟亲孙子比吗？” “你以为你把他弄去蹲篱笆了，你出完气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老两口没了儿子也根本不会去想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你们以后别说安安稳稳住在这里，”老祝头冷笑一声，发了狠。 “你让我没儿子送终，我也会让你们陈家没儿子送终的。” 见陈向东举着菜刀，犹豫不决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没主见耳根子又软的人，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是最坏的结果，他也不想儿子真的被抓走了。 于是，他放软声音又说道：“向东啊，爸也不想这样的。文飞已经知道错了，你们要什么补偿尽管说，咱们一家和和美美的不好吗？以后啊，我和文英妈一定把你们照顾得妥妥当当，把宝元当成亲孙子养。” 见他还是不说话，但是表情明显松动了很多，他再接再厉，“向东，要不然你跟文英再商量商量，这事你们想怎么解决，小两口总要通个气啊，是不是？” “你们陈家那边已经不管你们了，我们就是你们最亲的亲人了，遇到事就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陈向东放下来菜刀，抱起儿子又狂奔出去了。 背后的老祝头松了一口气，他儿子的狗命暂时保住了。 “出来吧。”他朝着屋里一喊。 祝文飞刚刚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爸，我就说了我姐那一家子不是好东西，还想砍死我好霸占咱们家呢。” 老祝头没好气骂道：“你最近给我安分点，你姐他们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大不了就出点血，后头我们再找机会要回来就是了。等会他们要钱，你给我闭嘴，别小家子气的，我自有打算。” 祝文飞：“知道了。” 另一边，陈向东又狂奔到医院，江芳如已经在祝文英病床边说了很久了，要不是祝文英身上还不爽快，早就跳起来跟她妈打架了。 “妈，你别劝我了，我就要祝文飞这个小畜生遭报应。” 江芳如：“那是你弟啊，小时候他还帮你跟别人打架呢，你怎么能把他置于死地呢？” 祝文英：“他死不了，最多就是去劳改，再说了，他什么时候帮我打过架？你说的那次是他自己想吃人家手里的东西，让我去抢我不去，他才自己去的，抢完后还跟你们告状说是我抢的，最后你们把我打了一顿。” 江芳如：“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这种小事还造你弟弟的谣，那时候他才多大，跟宝元差不多大啊，那时候你又是多大，他怎么可能说谎？”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不是准备补偿你们吗，你不至于连你弟小时候都不放过吧？” “而且，这次的事情真不怪他，他再生气对你也是留手了的，不可能真把你打流产啊。那时候是我气不过，以为你装死，去踹了你几脚，估计是我的问题，你要是想报警，就把我抓去吧。” 祝文英压根不想理她，她的心都偏成什么样子了。他弟弟婚事都没定下来呢，就给他买这个那个的，偏偏东西都要最好的，不少东西特意托人从海市带来，还有些东西甚至要用到外汇券。 那里的好东西，她见都没见过呢。 “妈，你信不信，我随你。我信不信你，你也得随我。”祝文英闭着眼睛，不说话了，任凭她怎么说。 陈向东也回到了医院，此时因为祝文英不理她了，江芳如正在扒拉她，想让她给个明确的说法。 “妈， 你干嘛呢？” 江芳如一下子就停了手，见到抱着孩子的女婿，“你回来了啊，文飞......” 祝文英睁开眼看到自己儿子，“你怎么把宝元抱来了，医院这地方是他一个小孩子能来的吗？” 陈向东：“那我也不敢留他一个人在那边吧？” 祝文英阴阳怪气道：“这倒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她又让江芳如生气了，“你什么意思？你要是真怕，还让我带了他这么些天？” 祝文英：“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带呢，就算没让他受伤说不定都会带坏他呢！” “家里怎么样？” 江芳如还想争辩的，可听到这话就不吭声了，她也想知道家里怎么样，最主要的是她儿子怎么样，有没有被打伤，有没有被威胁。 陈向东不想让她听见，见她不离开，直言让她出去。 江芳如只好骂骂咧咧出去了，她准备回家一趟，到时候对口供也好、看儿子也好，总比在医院生气好。 她祝文英不是防着她吗，那她还不伺候了呢。 她抬脚就想走，祝文英在病房里大喊一声：“妈，你不准走，等会我有事要说，你不想听听我们两个最后的决定吗？” 江芳如像是被定身了一般，还真不走了。 第108章 找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向东把老祝头说的话一字不落劝说了，气得祝文英直接把杯子扔到了地上，磕掉了漆。 “我爸这么说，就说明我们已经撕破脸了。他那个性子，如果逼到绝路了，说不定真要跟我们拼命。”祝文英把刚刚自己跟江芳如的话说给男人听。 要这么怄气的赔偿，她不想接受，可真要祝文飞坐牢，她也不敢赌。 “把你妈喊来吧。”祝文英说道。 陈向东：“啊？” 祝文英：“就我们两个，他们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就算谈好了怎么赔，也不一定马上见到钱。他们要是一直拖着，到时候祝文飞一结婚就说钱花完了，一份不给。拖这么久，连公安都不好喊了。” “但是把妈喊来就不好说了啊，你忘记之前我扇了妈一巴掌的事了。咱们那时候，直接逼得祝文飞大好的婚事飞了，如果没有那个婚事，你当我爸妈能那么痛快给钱啊，她宁愿名声一落千丈都要把钱拿在手里的。” “还有那个工作，你以为那个工作的消息真那么值钱啊，我妈也在拿捏你妈呢，她就是听到你妈想把向红弄来城里，才说出来的。她们这些人啊，我们玩得过谁啊？” “我们现在，理在我们这边，但是我们不会用。得让你妈过来帮我们出主意啊，你说是不是？” 陈向东觉得自己老婆好像不一样了，她是怎么想明白这些事的，就算她这么说了，自己都还没明白当时乱成一团的场景，怎么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那时候他气了自己母亲很久，觉得是她不讲理，觉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那时候他丈母娘还是一个识大体的长辈，为了他们小家的和睦甘愿做出赔偿，他还愧疚了很久呢。 可是他老婆的意思是，双方互相捏着对方痛点？ 他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但是对于要找自己亲妈这件事，他还是下不了决心，“文英啊，我妈......应该不想看到我吧，她都把我们赶出来了，哪里还会来帮我们啊。” 祝文英白了他一眼，“妈把咱们赶出来了，又没说跟我们断绝关系。你就让她以娘家人的身份过来替你出气啊，咱们不回家住，但是在祝家的好处得要到吧！” “你上门女婿吃了大亏，难道她还能不帮你？” 经过一夜，现在天已经微微亮了，陈向东沉思半刻，还是决定去试试。 他虽然对父母不好，可有个优点就是听老婆话，对老婆好。 所以，他给祝文英买了吃的，又跟着她跟江芳如吵了顿架才走的。 他赶到自己家的时候，夏老太已经去厂里了，只有陈向北慢悠悠的在晒衣服，勤快得他这个当大哥的都快不认识了。 “爸妈呢？” 陈向北刚打开门就是他大哥，立刻就要关上，也是他降低了警惕，这几天大哥没来过还以为他认命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卑鄙，出其不意的在今天早上就突击他们。 “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进来的，赶紧刚把你脚撤走，你别想害我！”陈向北顶着门，同时脚还踢着陈向东的小腿肚，“快点出去，放你进来的话，妈会撕了我的！” 陈向东大叫：“我不是来求情的，我是来找妈的！” 陈向北：“大哥，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就算你自己不上班，爸妈也要上班的啊。对了，你怎么不上班啊？你不孝的名声传到厂里了？他们把你辞退了？” 陈向东：“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求妈帮忙的！该死的，忘记回去请假了。” 陈向东突然意识到，今天还要上班的，昨天跟他一起的同事不知道有没有给他请假，还有文英那边也得有人请假啊。 既然爸妈在厂里，顺便请好假去找他们吧。 陈向东让人帮忙传话，可惜夏老太不见他。他知道他妈还在生气，还在烦他，于是又去找了他爸。 老陈头倒是出来了，可见到他第一句话是，“我没钱！” 陈向东：“爸，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 老陈头：“真的吗？你以前哪次来厂里找我不是因为缺钱啊，一会是宝元难受了，一会又是你老婆生病了，反正就爱坑我的钱。” “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每个月就几块钱零花钱，剩下的全在你妈那边。就这几块钱，我还要留着请下面人吃点喝点，有时候还要买烟的，一分都多不出来。” 陈向东苦着脸，“爸，我真的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老陈头虽然还没听到是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帮不了你。” 陈向东：“我不要你钱，也不要你东西，我遇到难处了，需要我妈出面。” “那你找你妈啊，找我干什么？” 陈向东：“我妈不见我。” 老陈头立刻就后悔了，早知道他也不出来了。 “你也知道，你妈不听我的。” 陈向东可怜巴巴的，“爸，就算分家了，难道你们就不是我爸妈了？我和文英被祝家欺负了，文英孩子都没了，还在医院呢。” 老陈头着急了，他也是自己看着长大娶妻生子的儿子，自然还是有点感情的，“怎么孩子还能没呢，都好几个月了，应该胎都稳了啊，怎么会掉？” 陈向东：“他们祝家不做人啊......” 老陈头都听得眼睛越睁越大，他们祝家难不成是什么龙潭虎穴吗，比老马家还要可怕啊，那个畜生祝文飞，他居然把亲姐都打流产了，这还是人吗？ “我帮你去跟你妈说吧，你等我一下，我请假出来。” 老陈头很快就又出来了，带着他一起去找自己老婆子。他的心里也在打鼓，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用担心，他家老婆子早就杀过去了，可现在不好说了啊。 万一让她知道自己请假出来浪费了一天工资，不知道会不会连他一起打啊？ 走在去纺织厂的路上，老陈头忧心忡忡的想着，自己还是草率了啊。 他放慢了脚步，觉得自己还是考虑得太不仔细了。 可是，来都来了，假都请了。 第109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陈头心里不断想着待会见到夏老太要怎么说，突然他停住了。 “爸，怎么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等会我陪你回来取吧，现在文英还在医院呢，很急。”陈向东是真的很着急，他家宝元也在医院，昨天哭了一晚上，老婆也在医院，身体还很不舒服，他那个恶毒的丈母娘虎视眈眈在一边，他是真的不放心啊。 老陈头突然伸出手来，“老大，给我钱。” 陈向东愣愣地盯着他爸粗糙的手掌，“什么？” 老陈头：“给我钱，我今天因为你的事请一天假扣钱了，你把钱补给我，不然我怕你妈扇我。” 陈向东：“爸，这你都要跟我计较吗？” 老陈头丧着脸，“你不给我，那我回去上班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啊，但是万一你妈跟我计较呢，挨打的可是我。” 他有些幽怨，“真是巴掌不扇你脸上你就不知道疼。” 陈向东真的是服了，“爸，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从我身上赚钱。那个江芳如也天天盯着我跟文英那点工资，还想让我们全额上交。你们为什么就只看钱啊，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吗，你们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老陈头转身就走，出厂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要扣他多少钱，到时候去说说情吧。老大这孩子没救了，张口闭口都是他们不好，他不想管了。上次他受伤，这孩子就跑的比狗快，看都不来看他。 就像他家老婆子说得，这孩子已经没救了，直接放弃比较好。 陈向东看他爸的背影如此决绝，立刻叫住他，“我给，我给还不行吗？你回来！” 老陈头又缓缓走回来，坚定伸手。 陈向东无奈，只能从身上掏出好几张零碎的钱，心疼地数了几张递过去。 老陈头立刻接过，数了数，有些嫌弃道：“就这点啊？我半天工资都不够，你是一点不心疼你爹我啊，你想要我死啊，那我还是不去了！” 陈向东：......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只能靠金钱维系了吗？他妈妈变了，他爸现在也变了。 最后，父子两个达成了一致，脚步匆忙地来到了纺织厂大门口。 夏老太今天心情很平静，除了一大早上班听到被大儿子找的消息让她烦了一下之外，就没别的事发生了。 她努力工作着，就听到老陈头找来了。 今天可真是稀奇了，儿子来找，他老子也来找。既然是这个死老头子，那面子还是要给他一个的。 本来也不想给这个面子的，可之前她被领导的找过去谈话，说她大庭广众之下去机械厂打老伴，影响实在恶劣，让她以后不许这样了。 几个厂都是一起的，很多人都是互相认识的，她打老头的事早传遍了，影响确实不好，反正不扣钱，领导的话对她还是有用的，所以她只能表示自己以后不会了。 来到大门外，她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找我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下了班再说，还有你怎么又把他带来了，我说了以后不管他了啊。”夏老太指着陈向东这个晦气玩意，心头又烦躁起来，一个两个的都把她的话当放屁是吧。 “轻声点，本来就不光彩的事。”老陈头把人拉到一旁，指了指保安室里值班人员那八卦的小眼神，他是真的不想被人当做谈资了啊。 夏老太站稳后，又不耐烦问了一遍，“到底什么事啊？不是人命关天的事能不能别找我啊？” 陈向东轻声祈求道：“妈，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不知道他们简直恶毒的不像个人。” 他想好好跟自己亲妈说说祝家那些破事，可夏老太不耐烦听，发现陈向东开始骂祝家之后，冷笑一声，“有时候你也恶毒得不像个人。” 陈向东心里是真的苦啊，他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没犯什么大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他不孝，是个白眼狼，连自己亲妈都不待见他。 但是现在不是掰扯这个的时候，他顶着夏老太的死亡眼神，把祝家的事说了一通，最后他求道：“妈，这回还真的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就帮帮我们吧，以后你要是不想我们搬回来，我们就不回来，就赖在祝家，行吗？” 夏老太感觉老大这破烂孩子肯定又在夸大事实，要真人命关天，公安早出动了，于是她没有回答，反而问老陈头，“你请假了多久？” 老陈头心里一咯噔，果然来问了，“我请了一天，瞧着孩子挺不容易的，毕竟是咱们亲儿子，能搭把手就搭一把，就像他说的，就当是娘家人去撑腰吧。” 夏老太抬手就想指着他骂，可被老陈头误以为又要扇他了，条件反射似的往她手里塞了刚刚从老大那拿来的钱。 “这是老大补偿我的，不是白请假的，你不能打我。” 夏老太顺手就把钱塞进了口袋里，想着老大这回倒是有点学乖了。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老陈头朝陈向东递了个眼神，看，我就说你妈要打人。 陈向东真的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妈恐怕不会白帮他，因为他什么都没买，身上也没钱了。 但是，事情刻不容缓啊，他思考片刻后下定了决心，“妈，你帮帮我们，我给你二百块钱。”他怕说少了他妈不干，他妈现在胃口大得很。 夏老太一下就觉得抵触心理没这么强烈了，刚刚其实她差点就心软了，就像是老陈头说的毕竟是自己儿子，虽然一直对自己不太好，上辈子还间接害死了她。 刚想到上辈子的死，她的心肠就硬了下来，开口就要拒绝的时候，老大说要给钱了。 她不喜欢老大一家，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吵架这事她很行啊，更何况这次老大他们占着理呢。 “可以，不过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夏老太想学学黄寡妇的甜言蜜语，可对上老大那张晦气的脸，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算了，你什么时候给钱？” 陈向东：......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第110章 有的谈 “妈，我现在没钱。”陈向东有些窘迫，他的钱都在老婆那里，不知道能不能拿出二百块钱来，但是等他妈战胜了祝家那群牛鬼蛇神后，他们就有钱了啊。 “没钱你说个屁。”夏老太拉着老陈头扭头就要走。 陈向东扯住她的衣角，“妈！” 夏老太转身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心里终于爽快了点。 陈向东敢怒不敢言，“妈，只要你帮我，到时候他们赔了钱，我就把钱给你。” 夏老太拒绝，“我不去，信不过你们。” 陈向东立刻改口，“你跟我去医院，我让文英给你定金，行吗？” “我们身上真没这么多钱，谁出门一下子带二百块钱的啊。”他可怜巴巴地说着。 夏老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请假。” 陈向东心里终于放松了点，他妈出手，定能杀得那群贱人片甲不留。 几人赶往医院，一进病房，江芳如就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你来干什么，不是都说不管向东了吗？他现在是我们祝家的上门女婿，你老掺和什么？” 祝文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本以为今天夏老太不会来的。要不说还是母子情深呢，看来他们还是看重她家向东的的。 “妈。”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委屈，恨不能让夏老太立刻给他们做主。 夏老太理都没理，直接跟江芳如对上了，“我是让他做你家上门女婿了，你不用反复提醒我，我没打算让他们回去。” 江芳如：“那你现在这副想找人算账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夏老太：“我是让我家老大上你们家去了，但是又不是把他卖给你们了。黑心地主家的长工都允许家人探望呢，怎么你家比黑心地主还狠啊，还不让娘家人上门了？看来是真做了亏心事啊。” 江芳如怒气冲冲的，“你别乱给人扣帽子，我可没说这个话。” 夏老太：“那最好了，我就是来看看我儿子上你家后过得好不好，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不管是你说要好好照顾他们，还是你说一分钱都不要这种话，我都记得，你不会一下子就忘了吧？” 江芳如脸涨红，“你管天管地，还管到我们家的事上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老太两手一摊，“很明显啊，我就是来问问，你说的好好照顾就是把人照顾进了医院，然后我第二个孙子就这么没了啊？” 江芳如：“什么你孙子，那是我祝家的孙子，别忘了以后他们都姓祝。” 夏老太：“无所谓啊，那就算是我外孙好了，以后叫我外婆也行的，那我请问，孩子呢？” 江芳如：“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夏老太：“难道我还不够明显吗？说啊，谁害的？” 江芳如：“是我，我不小心把人推倒了，你想把我怎么样？” 陈向东在一旁着急，直接告状道：“妈，是祝文飞。” 江芳如像是看仇人似的，他们能拿捏住文英两口子，所以可以明晃晃跟他们谈条件，也可以威胁他们，但是夏老太这个人不一样，他们已经在她身上吃过亏了，所以一定要把这个罪名从祝文飞的身上卸下。 “向东，你可不能因为我家文飞跟你争吵几句，你就想诬赖他啊。文英是我不小心推倒的，我都道歉一晚上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江芳如底气不足，但是嗓门倒是大了不少，跟以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来是真的急了啊，夏老太心想。 急了好啊，急了就容易出错，就容易让人抓到漏洞。 应该让老二过来的，那小子有些歪门正道的聪明劲，到时候肯定能让他们吃亏。 可惜了，他不在，只能靠自己了。 陈向东和祝文英眼看着就又要跟人吵起来了，被夏老太一个眼神瞪住，就闭上了嘴。 夏老太：“行，反正你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也没人看到是什么情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家祝文飞的老婆怀孕了，你这个要做奶奶的会不会因为不小心让你亲孙子流掉？” 江芳如：“你敢咒我孙子？” 夏老太：“你还敢直接杀你孙子呢！” 江芳如：“反正这事跟我家文飞没关系，随便你怎么说。” 夏老太：“反正我也不是公安，没这么大本事从你嘴里撬出真相。不过啊，公安在路上了，很快我们就知道真相了，他们是有真本事的人。” 江芳如一惊，这死老太婆真够狠的，还没来医院竟然就叫了公安，这是真要让他们家进去啊。 陈向东很懵，被祝文英掐了下腰，无声询问这事。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啊，他妈一路上都跟她一起的，什么时候报公安的，难道是去请假的时候？ 是让别人报的吗？ 江芳如慌了，“你......我们还是姻亲呢，你就做的这么绝，真要跟我们断关系不成？” 夏老太就是吓唬一下，她也看出来了，老大两口虽然伤心孩子没了，但是也不想真让祝家有人蹲大牢，不过就是想骗点钱出来，而且应该是很大一笔钱。 但是江芳如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很难谈啊。 “我也不想断啊，毕竟我儿子在你手下讨生活呢，真要断关系了，以后你要是做个恶婆婆，磋磨我儿子怎么办？” “毕竟是我亲生的，我这心里啊，也时常记挂着呢。” 陈向东立刻抛开刚刚慌张的情绪，有些感动，原来他妈真的是担心他，不是为了钱的啊。 江芳如心里有些安定了，既然这死老太婆还关心陈向东，那就有的谈，“向东妈，文英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的，她现在这样，我也伤心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她受苦我心里也难受得整完说不着呢。你跟我直接说吧，你想怎么解决这个事，能满足的，我们肯定满足，这种家务事还是不要麻烦公安了吧。” 夏老太笑了一下，“行，那咱们谈。” 在江芳如期待的眼神中，她缓缓说道：“首先，你跟我说实话，到底谁害的她？” 第111章 又想分家 江芳如的嗓子像是被毒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实话，拿着死老太婆坐地起价，以后他们一家人怎么活啊。 可要是不说，公安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这死老太婆乱说一通，到时候他们被抓去单独审问，很有可能还是什么都要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早点说呢，能私下调解是最好的。可她不知道老祝头是什么意思，别看家里大多数事情是她出面的，可最后拍板的都是老祝头。 她要是现在说了，破坏了老祝头的计划，那就真的坏了大事了。 江芳如很犹豫。 夏老太突然起身，“老大，走，我们去看看公安到了没？” 江芳如一惊，这死老太婆想做什么？ “向东妈，我们还没商量好，不用急着出去吧？” 夏老太以退为进，“不用商量了，也不知道你要考虑多久，我懒得等了，你们有什么话跟公安同志说就行了。” 江芳如一把扯住她，显得很是为难，“向东妈，你等我一会，我把我家老祝喊来，毕竟这不是一件大事，我一个女人哪里做得了主的。” 说完，她就要跑出门去。 夏老太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怎么，听到公安来了，你才知道急了，准备去找老祝对口供啊？” 江芳如冤枉死了，这死老太婆嘴里就吐不出一句好话，“哪里能啊，我们一向本本分分的，见到公安腿肚子都要软了，哪里还敢撒谎的。” 夏老太一脸不信任地望着她，“你胆子小，你家老祝的胆子比天都大，昨晚上怎么说来着，老大，你学学。” 陈向东立刻就把昨晚老祝头怎么威胁他的话讲了出来，边说边觉得他们祝家真是不做人，这种话都讲得出来，一个这么大年纪的长辈了，居然威胁他们年轻人。 江芳如：......这时候这死孩子倒是跟陈家一条心了，之前天天在她面前骂自己亲爹妈那些话怎么不说了。果然就跟这个死老太婆说的一样，他就不是个好的。 可是，话还是要说的，总不能老是这么僵持着等公安吧。 江芳如讪笑，“老祝昨晚上肯定昏头了，不然他这么疼文英，绝不可能说这个话。我们家老祝跟我不一样，他对文英和文飞是一样的，都疼着呢。” 祝文英在一旁拆她亲妈的台，“妈，就我爸能说出文飞进去了就要把我跟向东弄死这句话，他也肯定不会像疼文飞一样疼我的。反正，他说出这个话，我是真怕啊，就算我不怕死，我也怕我家宝元出事啊。” “你也别瞪我，我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被亲弟弟打没了，亲爸妈还说不让我们这个小家过安稳日子，我哪里还敢信你们啊。要不是没办法，我都不想待在你们家里，谁知道哪天你们下狠手把我们全毒死了，那我们跟谁讲理去？” 江芳如：......那你倒是滚出去啊，天天在她家碍什么眼。 “文英啊，你到底要妈怎么做啊？” 祝文英伸出了五个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夏老太小声问自家老大，“一个孩子没了，你们就只要五百啊？” 陈向东悄悄摇头，凑近说道：“是五千。” 夏老太：......幸好赶出去了，老大一家果然黑心啊。现在这个时代，万元户都是能上报纸的程度。就算他们家这么多工人，哪怕算上老大一家的工资全部加起来，五千块钱不吃不喝都要攒十几年。 她本来觉得五百有点少，五千就实在太多了啊，所以江芳如脸黑成那样，夏老太倒是理解他了。 祝家也就老祝头跟祝文飞两个是工人，而且工资跟他们家也完全没办法比，这五千就跟天文数字一样，难怪谈不拢了。 夏老太继续偷偷跟陈向东说道：“五千块钱就算把老祝家所有人卖了都拿不出来吧？” 陈向东：“妈，你不知道，他们家之前为了娶副厂长的女儿，就之前你见过的那个于雪，准备了五百块当彩礼，剩下的全部都去买大件和好东西了，是他们整个家这么多年的所有积蓄，里面也有一部分还是我跟文英贡献的。文英就是要他们拿出这笔钱来，顺便谈一下这个家以后怎么住。” 他看了一眼唾沫横飞情绪激动的江芳如，用更小声的话说道：“妈，我和文英想分家，让祝家的其中一间房独立给我们住。” 夏老太睁大了眼睛，这两个蠢蛋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老祝家所在的大院跟他们大院不一样，比他们大院小多了不说，光照也不好。他们家好歹还有好几间房间，老祝家除了客厅和厨房，就只剩下三个卧房了。 现在他们老两口一间，祝文飞一间，还有一间是他们现在住的跟陈家向红住的小屋子一样大，跟客厅连在一起的。 如果要分家，小房间是分不出来，能独立出来的只有祝文飞那一间。 “江芳如会跟你们拼命吧？” 陈向东这时候倒是不好意思了，“这就要靠妈了，我跟文英还没跟她说过这个打算呢，这不是想先用五千块吓唬一下他们嘛。” 夏老太这时候真的要对他们两个另眼相待了，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声说道：“向东，还不去厂里喊老祝，还有文飞，一家人的事，总要商量一下的，如果实在商量不了，还是找公安好了。” 毕竟是分家这种大事，确实不是江芳如一个人能做主的。 陈向东很快又跑出去，把祝家那群人都弄了过来，病房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祝文英运气好，今天早上跟她同病房的病人出院了，所以整个三人病房现在就她一个人，没有别的病人进来了。 哪怕他们都来了，病房还是站的下。 “老祝啊，虽然我们两家有点矛盾，可这种出人命的大事还是头一次，我身为向东的妈，应该还是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吧？” 老祝头现在哪儿敢跟夏老太狠啊，这死老太婆打人狠，做事更狠，到时候别谈不拢把他们全打得半死。 “这是自然，不知道向东爸妈，你们想怎么谈？”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想跟女婿谈了啊，可是他情绪实在太激动，所以我也冲动说了几句狠话，要是向东还在记恨我，那我跟他先道个歉。” 老祝头说着，就要给人道歉，把表面功夫做足了。一个是让夏老太看到他们的诚心，一个是让陈向东消消气，免得这人又要拿刀砍祝文飞。 第112章 分家 老陈头立刻就阻止了，长辈给小辈鞠躬道歉，那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不止陈向东要受影响，连他们陈家都得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 “老祝，你这不是让他们小孩折寿吗？” 陈向东：......他老婆说的对，他老丈人就是个黑心货色，恶毒，竟然用这种方式诅咒他们！ 祝文英虽然比起婆家来更跟娘家亲一点，可在自己的利益面前，她像极了老祝头。只要伤害到了她，只要涉及到了她的利益，那么她会不留余力地坑死对方，哪怕是低下头跟以前的死对头合作。 所以，前几日她恨夏老太恨得要死，可现在要针对起自己亲父母、亲弟弟了，她立刻就低头去找夏老太了。至于你让她回想下之前说的要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这种话，她马上就选择性失忆了。 问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爸，你当时冲动说了要让我们不好过的话，不会是你真心话吧？” 老祝头立刻否认，“当然不是了，文英，你是我女儿，我肯定是希望你好的啊。” “那如果我跟我弟只能有一个人好呢？” 老祝头：为什么女人总爱问这些明知故问的事情？之前夏老太来家里闹了一次，江芳如问了她好多天自己跟柳寡妇的事情，问他如果他们同时掉水里，他救谁？ 这不是很明显吗，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偶尔一起的女的，肯定是救老婆的啊。 现在，祝文英也问这种蠢问题，答案也很明显啊，当然是让儿子好啊，女儿怎么能跟儿子比呢？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他怕刺激到祝文英，那就完蛋了。 “你跟文飞都是爸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爸肯定一个都不想你们不好的。” 祝文英：“如果非要选呢？” 老祝头只好违心道：“选你，肯定选你，你是爸第一个孩子，分量自然不同的。” 祝文飞虽然知道自己父亲是在说假话，可心里依旧不太舒服。 本以为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了，他丧良心说谎了，做出了这么大牺牲，祝文英应该会满意了啊，可惜，祝文英直接朝着他扔了个杯子。 她大叫着：“我不信！” 老祝头无语了，不信你问个锤子啊问！ “文英啊。” 夏老太打断了老祝头不走心的关切话，“老祝，不是我说你，哪有做父母的威胁要让孩子不安宁的。像我，我对老大他们失望了，也没说对他们喊打喊杀的啊。” “你这个威胁，连我都觉得害怕，更别说向东两口子了。这次的事情走正常流程，你家文飞就是要进去的程度，他要是真进去了，怎么，你还真想玩阴的往死里搞他们？” “啧啧，太心狠了，太可怕了，你简直是我们做父母的人里面最让人不耻的一种。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连扫盲班都没上过的人都比你心好，你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配做一个工人吗？” “你太让人害怕了，我不放心他们跟你一起住，更不放心把宝元交到你们手上教养。” 江芳如心中一喜，夏老太是改变主意要把这一家子都带回家了，那可太好了，如果真是这样，她愿意多出五百块钱赔偿。 “向东妈，我承认你比我会照顾人，文英这样子你不放心也是应该的，那我今天就把他们的东西让人拉回你们家，本来你们就是一家人啊，住在我们这里成什么样子了？” “你放心，到时候我多找几个人帮忙，大不了钱我来出。” 江芳如已经开始高兴了，哪怕女儿正躺在病床上都阻止不了她有些上扬的嘴角。 夏老太瞥了一眼她，“当然不是了，户口都上你家了，还回我那干什么？你这人比你家老祝更让人害怕，你们是没有良心的吗？” 江芳如听到拒绝的话后，如坠冰窟，怎么就不是呢？ 夏老太：“你刚刚都快笑出声来了吧？江芳如！你看看你身后的亲生女儿，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又跟你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现在最虚弱的时候，你就因为可以把人从自己家里赶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笑出声来，你想过她吗？” “老祝这人我已经看透了，他就是个老畜生，你儿子就是个小畜生，但是你比他们更畜生。怎么，你家女儿不是人吗，你用得着这么喜形于色吗？她在你心里比不上儿子，所以她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祝文飞一直忍耐着，可听到“畜生”两个字就要应激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谁是畜生，你才是畜生，要不是你把你儿子赶出来，祝文英也不会出事，你们全家才是畜生呢。” 陈向东：“我们陈家再坏，也没有一个人会把孕妇打流产。” 祝文飞发怒起来，“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要提醒我几遍？” 陈向东：“提醒你能记住自己就是个畜生为止。” 祝文飞挥拳过去，把自己姐夫打倒了，老陈头见祝文飞如此嚣张，在自己没理的情况下都敢打人，于是帮着儿子打了过去。 江芳如和老祝头立刻加入，拉偏架，于是夏老太举起病床里的凳子也加入了战局。 病房里顿时一片混乱，引来了护士。 他们被制止后，各个披头散发的，不像是亲家，倒像是仇家，互相怒瞪对方，两边泾渭分明。 夏老太摸着脖子上被江芳如这个贱人抓伤的伤口，心想，这回亏了，两百块里可不算打架的钱啊。 “老大，得加钱啊。”夏老太悄声说道。 陈向东只能点头，都这个情况了，他不同意亏得更多了。 夏老太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抬起头，“你们家儿子就是个杀人犯，太可怕了，这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我不跟你们废话了，等会他又要冲过来打人了。我告你们，就按文英说的赔，不然就送你儿子去劳改。” 老祝头硬声硬气道：“你就算把我们全家都送进去，我们也拿不出来。” 祝文英及时开口，“那就给我两千，我还要分家。” 夏老太附和道：“没错，必须分家，再跟你们家那个杀人犯住在一起，谁知道下次是不是会有人通知我给他们收尸啊？” 祝文英：......她婆婆是在诅咒他们吧？ 在一番讨价还价后，老祝头见他们再也不肯让步，大骂了几句后，同意了。 于是，他们达成了协议。 给一千二，再把祝文飞那间屋子给他们。 老祝头耍心眼，说过几天给，结果老陈头倒是学聪明了，直接让他们写欠条按手印，以免他们不认。 甚至，连分家的协议也都让他们签了字了，他们还分到了一个江芳如托人从上海带回来的大衣柜，祝文英非要这个，一点亏都不肯吃。 老祝头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不赌气让他们改户口了，这回真的亏大了。特别是他发现公安根本没有过来的时候，更是差点气晕。 第113章 供销社记事 陈向红跟着人一路颠簸来到海市，在余鸿振的安排下顺利进入了那边的供销社上班，同时也申请到了宿舍。 陈向南见她安顿下来了，就买了些特产准备回去。毕竟天天住在招待所，所花费的钱也不少。 今日是她上班的第一天，领导给她安排了师父孙姐后，就走了。 孙姐是个爽利性子，也不藏私，一样样把事情教给她。陈向红本就是个好学的人，不但拿笔记录了下来，在下班后也反复记忆商品和价格。 孙姐刚开始接手教人的任务，还老大不乐意呢。他们供销社每年只会在年后招一次人，这个人在这个时候进来，肯定是后台关系很硬的关系户啊，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家的孩子进来了。 这种人，难相处得很，她是很不情愿了。 只是，领导硬塞给她了，她也不好驳他面子，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教她。 没想到，这新人不但没有嚣张跋扈的性子，反而被来买东西的那群顾客给欺负了，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一个无理取闹的老大爷骂了半小时。 那时候她不在柜台，去仓库点货了。其他柜台的也不帮忙，反而看好戏似的，可高兴了。 这不是在打她孙姐的脸吗，她在供销社横行霸道这么些年下来，居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怒骂她带的新人，真是忍无可忍了。 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顾客至上的说法，反而顾客是弱势群体，他们这些售货员才是强势的一方。 孙姐冲出去就叉着腰大骂了回去，那老大爷还觉得丢了面子想动手，被孙姐的气势又吓跑了，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让他们下次等着瞧。 还下次，切，她能不知道这些怂货想的什么啊，不要脸的老男人！ 见人跑远了，她黑着脸驱散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随后把陈向红拽到一旁，怒气冲冲的，“你怎么回事？” 陈向红都快被骂哭了，小声解释：“我......我跟他说了他要的那种花生糖没有了，可他非说我不尽责，仓库里肯定有，非要我拿出来。” “孙姐，你昨天带我点过货的呀，花生糖是真的没有了，有一家人办喜事把剩下的那部分全买走了，下一批要三天后才到，我都记着呢。” “所以我跟他说让他三天后来买，可他不乐意了，就开始骂我。” 孙姐打断她，“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你知道做我们售货员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陈向红有些迷茫，“是要记住自己柜台所有的商品，不要算错价格？” 孙姐摇摇头。 “是在发现库存不足的时候，及时上报到采购部门？” 孙姐继续摇头。 “是要尽量让客户满意，不要引起纠纷？” 孙姐还是摇摇头。 “你是傻吗？你看到咱们墙上贴的大字了吗？”孙姐指着靠近大门的白墙上的纸条。 陈向红转头看去，上面赫然写着“禁止殴打客户”。 “你看到了？懂这个意思吗？” 这下轮到陈向红摇头了，她试探性地说道：“我没有殴打他的。” 孙姐叹了口气：“小陈啊，我有两句最重要的话要教给你，你一定要熟记于心。以后在面对任何一个顾客的时候，你都可以用这三句话回答他们任何一个问题。” 陈向红有些感动，“孙姐，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她认真掏出小本子，期盼地望着孙姐。 孙姐突然叉腰站了起来，像是一个武学大侠要传授给下一任关门弟子的秘密武功。 “第一句，问问问，有票有钱吗你就问。” “第二句，爱买买，不爱买滚。” “第三句，小瘪三，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向红的眼神逐渐从明亮变得痴呆，啊？真的可以这样吗？ 恰好此时，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过来，“人呢，老子要买糖。” 陈向红急匆匆站起来，就见孙姐直接迎面而上，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这三句话的威力。 “买什么糖？” “你们这儿有什么糖啊，给我介绍介绍？我心情好啊就多买点，对了，让那个小姑娘过来，我不要你给我介绍。” 孙姐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随后用极其不屑的语气说道：“介绍？你还想让她给你介绍？你带够票了吗？带够钱了吗？” 男人：“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我来这儿买糖是看得起你。” 孙姐：“爱买买，不爱买滚，门口在那，好走不送。” 男人：“嘿，你这臭x子，你让老子滚，信不信我投诉你。” 孙姐脖子一扬，“那边是供销社办公室，去投诉吧，别在这儿碍眼，你不买别人还要买呢。” 男人撸着袖子，指着她鼻子，“信不信老子揍你？” 孙姐捞起一旁的秤砣，举起来，“有爹生没爹养的畜生东西，你说什么，再说一句试试？老娘砸不死你！” 这个男人跟刚刚那个老男人一样骂骂咧咧跑了，陈向红在一旁目瞪口呆。 随后，他们柜台又来了个有些害怕的姑娘，见到孙姐这凶神恶煞的样子，身体都有些发抖了。 “您好，我要半斤红糖。”声音比蚊子还小，孙姐把秤砣放下，手脚麻利地给她称了。 “红糖七角一斤，收你五角钱，找你一毛五分，你收好啊。” 姑娘红着脸道谢后，就离开了。 陈向红：“孙姐，刚刚那女孩你怎么不说那几句话了？” 孙姐白了她一眼，“人姑娘胆子本来就小，你还吓唬她做什么？刚刚那个男人很明显眼神不正，就是来找事的，所以不用跟他客气。以后你就知道了，当售货员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遇见，” 说完，她就收到了陈向红崇拜的眼神，心里不免有些骄傲。 “以后我如果不在柜台，你拿不准的事都可以去仓库找我，我就在这两个地方来回呢。” 陈向红点头，“孙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 孙姐：“行啊，那几个估计是来买糖的，你去接待吧。” 陈向红立刻默念刚刚三句话，她暗暗发誓如果那几个人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一定会骂他们的。 第114章 胡杰家有动静 胡杰送走了父母一家人后，又陪胡莹莹玩了几天才出车，对他们说的话都是他瞎说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早点离开，别来打扰他。 离开前一日，胡莹莹赖在爸爸怀里，嘟着嘴巴可不高兴了，这回爸爸陪她的时间太少太少啦。 胡杰一边哄着一边想起这回要去的地方有一种叫麻糖的东西，立刻告诉她会给她带回来的。 胡莹莹有些好奇，“爸爸，麻糖是什么味道啊？” 胡杰：“麻糖啊，又香又甜又酥又脆，到时候你这个小馋猫肯定爱吃。” 胡莹莹有些期待了，“虽然我是很想吃啦，但是我更希望爸爸早点回来哦。” 胡杰时常觉得有个孩子真好，特别是胡莹莹这样嘴巴甜又乖巧的孩子，就算他再苦再累都会觉得很幸福的。 胡杰离开的时候，胡莹莹还在酣睡。他给孩子裹上了一张小毯子后，就送到了尹老太手里。 这回不用去太长时间，最多十天就能回来了。 胡杰走后，观望了好久的胡父一家人在夜黑风高的夜晚，用偷偷配的钥匙打开了胡杰的家门。 他们可不想走，距离介绍信里的返程日期还有许久呢，他们现在回去了岂不是会被村里人嘲笑，说他们被儿子不待见所以将他们赶回来了。 所以，他们坑了胡杰一些前后，这些天几个人挤在招待所一间小小的房间内，差点没给他们憋疯了。 幸好问老二拿了钱，不然他们这么几天加上吃的费用都要住不起了。 他们进屋后，撬开了胡杰上锁的抽屉，又发现了一些钱，兴奋得大半夜不睡开始到处翻找。 “咱们就住在这儿，能在城里享福的机会可不多的。到时候老二回来了，再走也不迟，说不定还能要到一笔钱呢。”胡父数着钱，心里得意自己这个主意。 他本来是疼老二的，可老二这孩子不孝顺啊，为了一个便宜女儿差点跟他们断绝往来。要不是他做得这么绝，他也不想偷偷摸摸的，谁不想光明正大住在城里享受孩子的孝敬啊。 明明跟他们说的是马上要出车，结果跟他们耍心眼子，那就不能怪他们也跟他耍心眼了。 “奶，我没衣服换了，我晚上穿什么啊，我都臭了！”胡彬闻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 他们这次来就带了两套衣服换洗，招待所不方便晾晒，他们虽然洗了，可还是有味道。 现在是夏天，小孩子出汗也多，衣服早就臭了。 胡彬的妈金菊到处翻翻找找，找出一条胡莹莹穿的宽松棉裙。 “乖儿子，你先去洗澡，晚上就穿这个舒服！” 胡彬大叫着：“我不要，女孩才穿裙子。” “这裙子你摸摸，又软又香的，等会妈给你剪了做个背心穿也是一样的，乖！” 他们翻出来许多衣服，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破布包里，打算都带回去。哪怕是胡莹莹小时候的裙子都没放过，到时候改改给胡彬穿，也是不错的啊。 他们像蝗虫过境似的洗劫着胡杰的家里，直到凌晨才睡去。 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开始做饭。 屋内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大院的其他人。 “胡杰昨天不是走了吗，今天家里怎么还有动静？” “不会是进贼了吧？” “大中午的，哪个贼这么笨选这个时间来偷东西啊？” “难道是金屋藏娇？” “你傻，人家胡杰可不傻，还金屋藏娇，我看你像金屋。” “就是，咱们这个地方谁放个屁都能传二里地，他怎么藏得住啊？” “那肯定是贼了，要不去看看？” 大家有些犹豫，可想到平时胡杰给他们带的小东西，又觉得不去看看也不好意思。、 “一起过去吧？” 大家聚在胡杰家门口，其中一人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另有几个人趴在窗户外头往里面瞧。 “有人吗？” 屋内的胡母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就撒了许多盐到锅里。 天杀的，哪个贱人大中午就敲人家门啊。 胡彬在屋里也被吓哭了，他一睁眼就看到窗户上趴着好几张人脸，恐怖程度不亚于半夜见到鬼。 金菊一边哄，一边打开了窗。 窗外的人也吓了一跳，窗户是往外开的，他们差点被推倒。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随便便偷看别人家啊？”金菊指着他们生气，“看把我儿子吓的，吓坏了你们赔钱吗？” “你还说我们，我们还想问问你，你怎么住进来的？这是胡杰的屋子吧，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对啊，那时候还非要他借厂里的车送你们去火车站，不然死活不愿意走，怎么刚送走没几天，你们又回来了？” 胡母此时也拿着锅铲走了出来，“我们自己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有空管管你们自己家的事吧，都滚。” 她说完就想把门关了，可邻居们不干啊，大院几户人家虽然平时小吵小闹有摩擦的，可跟胡杰的关系都是不错的，此时看到他们家这么不对劲的事，肯定要替他问清楚啊。 他人在外面工作，好几天才能回来，他们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也收到过他这么多的好吃的，这种时候肯定要替他守家的啊。 “小胡之前把你们送火车站了，那肯定是不愿意你们继续住在这里的，如果你们是擅自住进来的，就是强盗小偷行径，信不信我们报案啊？” “没错，而且大娘你这个衣服我瞧着有些眼熟，似乎是胡杰前头那个老婆的衣服吧，往常他空闲的时候还会拿出来晒晒的，看着挺珍惜的，你是不是没问过他就自己拿着穿了啊？” “哎哟，这衣服还被什么污渍弄脏了啊，等小胡回来可要生气的啊。” “还有你那个胖孙子，穿的是咱们莹莹的衣服吧，怎么好好的衣服被剪成这个样子了啊，你们到底糟蹋了小胡家里多少好东西啊？” “胡杰只是去工作了，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这样到底想干嘛？如果说不出理由，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必须将你们交给公安。” 胡父此时走了出来，黑着一张脸，像是被欠了几百万。 第115章 怀疑胡家人 他也觉得这些人很烦，多管闲事。可是都要报公安了，他再不出来就只能去公安局里说了。 “大家不要激动，我们能进来自然是我儿子给我们的钥匙，你们看大门是好好的，就知道我们不是强行进来的。” “其次，他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后就说了，要不是我们地里忙，还是希望我们帮忙照顾孩子的。我们走到一半就觉得还是要回来啊，儿子这么忙，我们做父母的要让他放心家里头的事情啊。” “所以，我们拿着钥匙就回来了。” 大院邻居们的表情一言难尽，这老头不会以为他们不知道当年那些事吧。 如果真把胡莹莹交给他们养，恐怕马上就会从一个白胖丫头变成干扁骷髅吧？ “莹莹的事呢，不用你们操心了，她从小到大都是尹婶带的，也比较熟悉她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对啊，我们没听小胡说你们要来这边住的啊，你们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 “之前他很明显不想让你们住在这里，也不想让你接触莹莹的，怎么会突然给你钥匙啊？” “他虽然不在，但是我们要帮着他守好家里啊。” 胡父突然大骂起来：“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啊，我住在我亲儿子家里有什么不行啊，难道你们觉得我这个亲爹没资格住在儿子家吗？” “你们多恶毒啊，是不是家里爹妈都没了啊，竟然说这种话？” “我儿子送我们去火车站之前就把钥匙给我们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胡父有恃无恐地举着钥匙让他们看清楚，见大家都还是怀疑的态度，立刻用钥匙开了下门，以此来证明钥匙是真的。 “可是，你说来帮小胡照顾莹莹的，但是你怎么能随便糟蹋他们家的东西呢？” “我记得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小胡单位发的工作服吧，还是今年新发的，你怎么就穿上了啊？” “还有其他几位穿的，全部都是小胡家的衣服吧？” 更有甚者往屋内看了一眼，就发现橱柜和桌上乱糟糟的，比进了贼还乱。 “你们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啊，看把他家糟蹋的。我看你们还是早点走吧，他一个人在城里打拼不容易的，你们做父母的难道都不心疼一下他吗？” 胡母从屋内走出来，看到这些人不断地打量着屋里，立刻把门关上了，“你们看什么看啊，哪有邻居做成你们这样的，我儿子孝顺让我们住在这里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们就是不怀好意，哪个大院的邻居比你们还管的宽啊？你们能做我儿子的主了？” “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的，你们别忘了城里那些大米蔬菜都是我们乡下人种的，要是没有我们，你们早就饿死了啊。” “现在这个眼神看我干什么？要是还不信，你们就把我儿子喊来啊，让他当面跟我对峙行吧，我这么大年纪了可没必要撒谎。”胡母自然是知道胡杰出车去了，他们偷偷观察了这么多天，怎么会怕他们真的找人来呢？ 胡莹莹吃完午饭跑出来想晒太阳，看到自己家里围着好多人，于是她小小的身体费力地挤了进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刚看到胡父身上穿的是爸爸的衣服，立刻就哭了。 “呜呜呜......这是我爸爸的衣服，你不许穿。”她拽着胡父的短袖，想用力拽下来。 这件衣服她爸爸就穿过一次，当时换下来的时候，还是父女两个一起洗干净的呢，当时爸爸还说她特别特别厉害，还要把衣服保存好的。 可是，现在被这个臭臭的爷爷穿在身上了，她一下子就接受不了了。 胡父顿时觉得没有面子，把人一推，“你小孩子懂什么，这是你爸让我穿的，我可是你爷爷，你爸到底怎么教你的，尊敬老人都不懂吗？” 胡莹莹被推了个屁股蹲，坐在地上蹬着小腿，“你是坏蛋，我爸爸不可能把这个衣服给你穿的，你是小偷，你还我爸爸衣服。” 胡父不悦，指着她一个小孩，“你再胡说我揍你啊。” “哟哟，刚刚还说帮人家小胡带孩子呢，一刻都没带就想打小孩了，我看你们刚刚就是在说谎，小胡这么疼莹莹，怎么会让你们带孩子？” “就是，一看你们就不是什么慈祥的长辈，莹莹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你们都想揍，你们是胡杰亲生爸妈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们长得不像。小胡多会做人啊，说话做事就没有不妥贴的，跟你们完全不像啊。” “要不我们报公安吧，或者你们谁家的人跟胡杰一个厂的，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我们确认一下吧？” “这倒不用确认吧，前几日胡杰在，他们都住进来了，小胡总不至于连自己爸妈都认不出来吧？” “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小胡会不会是他们捡来的孩子，戏文里不是有那种不是亲生的孩子出息了，全家都来沾光了吗？” 众邻居哗然，虽然他们不记得有这个剧，可这个猜测也太大胆了吧？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更怀疑了，甚至同情起胡杰来。 “如果真是这样，小胡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吧？” “你这么一猜测，我就觉得合理了，哪有父母这么狠心连自己儿子唯一的孩子都差点养死的。” “小胡这么好的人都不待见他们，可想而知他们对他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是啊，哪有亲生的父母能对孩子这么差的，我觉得你猜得对，小胡大概率不是他们的孩子。” “你说胡杰会不会不是他们捡来的，是他们偷来的啊？” 这话一出，邻居们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胡父胡母他们是人贩子似的，专门会去医院偷小孩的那种嚣张的人贩子。 离胡莹莹最近的邻居一脸警惕地将人抱在怀里，生怕他们把孩子抢走卖了，防备心极其高。 胡父胡母被这些话气得脸色铁青，像是马上就要气晕了，他们觉得大院的这群人，脑子都有毛病。 这么会猜，他们怎么自己不去唱戏啊！ 第116章 不讲理 胡莹莹挂着泪珠，把头靠在邻居婶子肩膀上，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大院的人七嘴八舌的，胡莹莹一句也没听懂，更是没有听进去，她只知道她爸爸的衣服不干净了，她可难过啦。 “我去报案。”有个年轻媳妇撒开腿就准备去公安局，偷孩子这可是大事啊，虽然年份已经很久了，可罪犯就在眼前啊，不抓怎么对得起群众呢。 “放屁，老娘当年生老二生了足足一夜才生下来，差点就死了，你们几个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诬赖我们？”胡母冲过去就扇了那个最先说他们是人贩子的邻居一个大耳刮子。 “你们还想去报案，我还觉得冤枉呢，我们好不容易来找小儿子一趟，就住在他家才几天，你们就不乐意了。到底我是他妈还是你们想当他妈？” “你们这些老的，你们自己是没儿子吗，是绝户了吗，怎么偏偏就盯着我儿子呢，我住我儿子家几天难道犯法了？” “行啊，你们去报案吧，要是查清楚了，我还要你们赔钱呢，坏我们名声，你们大院的人就是心思恶毒。” 胡母的大嗓门成功的吓到了胡莹莹，她立刻大哭起来。 “哎哟，这是坏人，我们不怕啊，乖莹莹。”抱着她的大娘颠了颠她，拍拍她的背。 “尹姐，你快过来，莹莹吓到了。”她看到尹老太开门泼水，立刻大喊起来。 尹老太这才发现外面这么热闹，刚刚在屋里听收音机的广播，愣是没发现外头的事。 见到孩子哭得可怜，立刻冲过来，把孩子接到自己怀里，“莹莹，跟奶奶说怎么啦？” 胡莹莹把头埋在她怀里，“我害怕~” 尹老太轻声哄着，“不怕啦，乖哦，我们等会就去睡午觉，奶奶给你放午间的广播好吗？” 胡母在一旁心气不顺，这个小丫头片子看到自己就像见了鬼似的，别说喊人了，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她。 可见到这个老太婆，竟然伸手要抱，乖乖待在人家怀里，亲亲热热叫着奶奶。 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亲奶奶，这孩子竟然不认她。 果然是老二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生下的小白眼狼，刚出生他们帮忙养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孩子比她的宝贝孙子小时候都要吵闹，不是个省心的。 果然，她就是克他们家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胡母骂还是要骂的，“你又是谁，让谁叫你奶奶呢，你自己没孙子孙女吗，天天霸占别人家的孩子。” “你搞搞清楚，我才是她亲奶奶，你算什么东西？” 胡母冲过去就要抢孩子，被尹老太躲了过去。 “胡杰把孩子交给我养，我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的了。你是孩子亲奶奶我知道，但是孩子从小都没有跟你接触过，还很害怕你，这种时候你就不要摆长辈的谱了，孩子真被吓到了可是要生病的。” “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有养大了一个孙子，我养孩子比你懂，你别用过来人的语气教训我。”胡母直接想从她怀里抢，胡莹莹吓得小脸发白，她都被捏疼了。 见胡莹莹痛呼，尹老太很是心疼，不敢跟这个浑人抢孩子，只能眼看着胡莹莹被抢走，在胡母的怀里挣扎着。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抱，尹奶奶呜呜呜呜......”胡莹莹手脚并用扭着身体想逃出来，胡母抱得越发紧了。 可谁知胡莹莹慌张之下直接重重咬了胡母一口，她一吃痛就松了手，胡莹莹被摔在了地上。 “尹奶奶，手臂疼。”胡莹莹哭哭啼啼的，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好倒霉好倒霉，不但爸爸的衣服被人抢走了，还被坏人摔在地上。 尹老太心都揪起来了，抱着孩子就跑，边跑边说：“不喜欢孩子就别装，哪有你这样的，我就不信你能把你那个大胖孙子摔在地上，真不要脸。” 她跑得很快，也没有想跟胡母继续起冲突的意思，主要是怕他们抢孩子，到时候再让胡莹莹受伤。 再说了，她还要去看看孩子的手有没有事情呢，要是擦破点皮那就涂点药，要是伤到骨头了，说不定还要去医院呢。 这家人，可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莹莹，你爸爸不在，看到他们你要躲远一点知道吗？”尹老太一边上药一边跟她说着。 “他们不讲道理，我们不跟他们玩，到时候你爸爸回来了会解决的。” 胡莹莹嘟着嘴巴，眼睛下方还带着些许泪痕，“可是爸爸的衣服，还有我家里都很乱很乱，我不想让他们住在我家。” 尹老太摸了摸她脑袋上已经歪掉的马尾辫，“你爸爸会解决的，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乱掺和，到时候你真受伤了，你爸爸可是会非常非常难过的，你想让他难过吗？” 胡莹莹摇摇头，“不想哦，我很想他呢。” “对呀，所以我们莹莹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乖等爸爸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就好了，等你长大了再保护爸爸呀。” “嗯恩。”胡莹莹眼睛亮亮的，乖乖让尹老太给她梳顺了头发，然后闭着眼睛躺下睡觉，她要快点长大长高，这样才不会怕坏人呀。 外面，胡母跟大院邻居互骂，那个被扇了一巴掌的邻居气不过，最后跟人扭打在了一起。 见自己大院的人被欺负，其他几个婶子也都来帮忙了，胡家的人见状也参与进来，顿时大院里乱的不可开交。 最后，是那女邻居骑在胡母身上狠狠回敬了她好几个嘴巴子，这场战斗才算完。 “你要是再敢动咱们一根手指头，再敢对莹莹不怀好意，老娘还要扇你，呸，不要脸的货色。” “你们既然说是胡杰让你们住的，你等着，我儿子跟他一个厂的，等他下班了我就跟他说，让他想办法联系他送货过去的那个厂子，给胡杰带个话，我倒是要看看，胡杰是不是真的让你们住这儿？” “你别以为小胡不在就可以胡作非为，到时候他如果说不是，我们就直接报案说你们入室抢劫，糟蹋他家的东西。” “小胡有你们这对父母，真是倒了大霉了，没见过你们这种人。” 大家放完狠话才离去，虽然心里都是斩钉截铁的认为胡父胡母不是胡杰邀请过来住的，可他们确实是他父母，现在没有证据就闹大，也站不住理啊。 他们对胡父一家人的印象极差，回家各自嘱咐家里孩子离他们远点，那几个可都是不讲理的。 第117章 歹毒 人群散开后，胡母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把胡父扶起来，叉着腰在院子里大骂刚刚那群跟他们干仗的人。 好好的来儿子家住，莫名其妙就被打了，这谁高兴的起来啊。 这群人比他们村里那群最不讲理的混子还要无理取闹，这是她儿子家，他儿子亲爸妈来住几天都要被这些邻居骂吗？ 胡母想不通，这些人凭什么说他们？ 胡父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等胡母骂了个爽后才施施然回屋。 “等会去把那个小丫头片子带来。”胡父坐下后对胡母说道。 胡母老大不乐意了，她跟那丫头不熟，也喜欢不起来，才不想养她呢，“带回来做什么，多费粮食啊，那个老太婆要养就养着啊。” 胡父沉了脸，“你没听他们说那老太婆养她一个月多少钱？那可是足足十五块钱，就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用的了十五块？” 胡母认同点头，“那老太婆瞧着慈眉善目的，没想到这么黑心。他们怎么不说那老太婆，反而来那我们呢？都是一群眼盲心坏的！” 胡父拍了拍桌子，分析道：“要是把那丫头带回来，那死老太婆怎么好意思收这笔钱，到时候我们一伸手，她不就得乖乖把钱送过来？一个小丫头能吃多少，饿不死就行了。这可是十五块钱啊，我们一年到头才存几个钱？” “就老二那个精样，一年就给我们十块钱，可养那个死丫头一个月就给人十五块，他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们就算再不好，也把他生下来养大了吧？如果没有我们，老二能有这么好的工作，能住在城里风风光光当他的城里人吗？” “把一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养的跟娇小姐似的，反而我们彬彬他看都不看一眼。你说哪有他这样的人，彬彬才是我们老胡家唯一的根，唯一的男娃啊。” “那个赔钱货以后不还是得嫁出去，最多收点彩礼，精心养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一场空。老二这个蠢蛋，这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早知道还不如不让他读，留在乡下种地好了，也不至于变成这副连父母都不认的没心肝的玩意！” 胡母在旁边也是后悔，“是啊，如果老二不读书，就没办法做城里人。不来城里，就不会认识他前头那个短命老婆。不认识那个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老婆，就不会到现在都只有那丫头一个孩子。如果他在村子里娶村里的女人，孩子肯定都好几个了，咱们胡家肯定会人丁兴旺的。” 胡母最后总结道：“我看都是让他读书惹的祸，我就说那些读过书的都不是好东西，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 “大队长还让村里的孩子们都去上学，又要钱，又不教点好的，谁去啊？反正不管怎么样，咱们大孙子可不能去！” 胡彬玩着窗边的小花，听到这话大喊着，“奶，我不上学，等我长大了最孝顺你们了。” 胡母感动极了，“奶的好乖孙啊。” 胡父也被这话哄得心花怒放，他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要我说，就算我们不养那个死丫头，他也得每个月给我们钱啊，可是我们这么说他肯给吗？他不肯的。” “那怎么办呢？如果那丫头被我们养着，老二他就算不想给也不得不给了。到时候我们老两口就不回村里了，就在这儿住着过过城里人的舒坦日子，再从老二那抠出点钱寄回村子养大孙子。” 胡伟有些不太满意，凭什么爸妈可以住城里不下地，他们就非要回去啊。城里多好啊，不用下地，虫子也少，老二家里还有台珍贵的风扇，大夏天这么一开，整个人都凉爽啊。 如果他这次没来城里，没体验过城里的快乐日子，他可能就安安分分待在村里，觉得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不错。 可他现在体验过了，之前那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就很痛苦了，他根本不想去种地，根本不想回到乡下。 “爸，我们一家都待在这儿不好吗？老二又不是养不起我们，我们才吃多少东西？再说了，你们住在这儿以后就很难再看到彬彬了，你们不想他吗？” “我们都住在这儿，父慈子孝，三代同堂的，这才是一家人啊。” 金菊也同意自己男人说的话，这里多好啊，她那个死去的弟媳，媳妇都比她好看，也舒服，她翻出来很多，都藏在自己行李里面了。 可有些衣服在这里穿，大家都是习以为常的，回去后再穿，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那不就浪费了那些好衣服吗？ 而且，她也想让儿子做个城里人啊，哪怕是半个城里人也好。 “爸妈，彬彬住在城里多好啊，能吃那么多好吃的，还有喝的玩的，这些东西给那个丫头片子吃，那还不如直接进咱们彬彬的嘴里呢。” 胡父点头，他也觉得他孙子就该吃得比别人好。 “可都住着，用什么理由？老二那个没良心的可不会让我们住下，他防我们防得厉害啊。” 胡伟摸了一把胖儿子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一个歹毒的主意。他示意金菊把胡彬带回屋里，免得孩子听去了往外头乱说。 见门关上了，胡伟才继续说道：“爸，如果那丫头没了，老二是不是就会专心帮我儿子了？这样我儿子就是咱们家唯一的小辈了，他不就会把所有钱都给他了吗？否则，以后他都没人摔盆送终了，他肯定会讨好我儿子的。” 胡父破口大骂，“你疯了啊，你是想杀人吗？是想被枪毙吗？再说了，那丫头要是真死了，你弟绝对会跟咱们拼命的。” 胡伟不以为然，“人都死了，大不了被他打一顿出气，到时候他没了孩子，再怎么生气愤怒也都不会下手太重的，毕竟以后他唯一的依靠就是我儿子了啊。” 胡父：“那他要是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呢？到时候把咱们都送去吃花生米，他自己在外头过的好好的，有儿有女呢，你死的冤不冤？” 胡伟愣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一个坏主意，“要不然我们引诱那小丫头出去玩，把她卖了吧？又有钱拿，又能让这丫头消失，到时候就说她自己跑丢了不就行了。” “老二也没证据证明我们是故意的，他后面去找那丫头找个几年找不到，自然而然就不找了。” 他见胡父有些犹豫，就知道他也动摇了，“就算他以后又有儿子了，那也好啊，不帮我儿子也没关系，至少咱们胡家孙子就多了啊，百利无一害啊爸，我这可都是为咱们家着想啊。” 第118章 是个人物 听到这话，胡父真的很心动了，可他发愁啊，“那我们找谁卖啊？” 胡伟眼露精光，“昨儿我们在招待所，我出去买饭的时候，认识一个人……” 两父子一拍即合，开始商量怎么引诱胡莹莹了。 尹老太把孩子哄睡了后，总觉得心神不宁，等夏老太一家吃完饭，就抱着孩子把人喊来了。 她把事情这么一说，还没开始说自己怎么紧张呢，就看到夏老太面露凶光，就想冲出去跟胡父他们算账。 这可是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最要好的老姐妹，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还无动于衷吧。 尹老太连忙把人拉住。 “月娥姐，你先别去。人家也没怎么样，只是不小心把孩子摔在地上了，我看了一下，就是擦破皮了，没伤到骨头。他们是莹莹的亲生爷爷奶奶，就算闹大了，也没用，到时候他们要是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反而处于不占理的一边了。” 夏老太啐了一口，“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人都快归西了还要来找小胡麻烦。小胡好不容易从那个家里挣脱出来，又把孩子拉扯大了点，现在他们又想把他拉进泥潭里。” “就算不心疼孩子，也别总给他拖后腿啊。”夏老太嘴上不停，“你还记得当初小胡刚跟他前头老婆在一起的时候，不但不给人彩礼，还想让小胡给他们钱，不然还不来呢，说是不承认这个儿媳妇。那个架子摆的，比皇帝下江南还大！” “可怜小胡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被父母这么一拿捏，就给钱了，结果就一桌菜，还差点毁了，咱们跟那两个老东西差点打起来。” “那时候大饥荒刚过去没多久，那一桌菜虽然不多，可也珍贵啊，就这么打翻了！” “那两个老货还说什么，这么好的东西给外人吃，他们吃不着也不让别人吃。就一小包糖，才几颗，给孩子甜甜嘴，没给他们老的，就这样了。” “反正，他们这次肯定也不安好心。”夏老太斩钉截铁的。 尹老太忧心忡忡的，“我不敢跟他们起冲突，就怕他们为了报复我来抢孩子。小胡不在，就算闹到公安那去了，也不会说不让亲爷爷奶奶照顾孙女的啊。可我怎么能把孩子交给他们？” “这孩子是小胡的命，她也是我从小带起来的。你是知道的，莹莹刚从乡下过来，抱给我照顾的时候瘦得跟猫崽子似的，奶都喝不进去几口，他们那些人，心狠啊。要不是万不得已，小胡怎么会宁愿相信我一个外人也不愿意把孩子给他们带啊。” 夏老太瞪着大眼睛，“我看他们敢不敢抢，真要是来抢了，你别给，你打不过他们就来喊我，看我不把他们脸挠花。” 尹老太：“中午莹莹都有点被吓到了，现在你家玲玲过来倒是好了，他们两个玩得还挺开心。” “你别这么担心了，小孩子忘性大，很快就好了。” 两人聊到了深夜，夏老太才回去。 陈向北这臭小子大半夜的又不在家，看样子晚上又不准备回来了。半大的小子了，也不需要父母管了，夏老太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日，阳光明媚，胡莹莹一大早就起来了，来夏老太家里喊玲玲出去玩。 夏老太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小孩子这个时候是很可爱的。 今日，老马急匆匆离开，不知道去往哪里了。老马媳妇在屋里又被小马追着砍，看她脸上麻木的表情，就知道这已经不是小马在家第一次追她了，估计被追着砍了许多次才能练就这身灵活的身影。 胡莹莹跟小伙伴坐在院子里翻花绳，她已经忘记昨天的害怕了，而且尹奶奶告诉过她，让她不要靠近自己家里，他们家的事等爸爸回来就好了，他会解决的。 胡莹莹最听尹奶奶的话了，她在心里数着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到时候就能把那些讨厌的人赶走了啊。 心里刚这么想着，胡母就这么过来了，还很稀奇地拿了颗糖过来，递给她。在一旁的陈玲玲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奶奶，不过胡母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 胡母：这死丫头这么看她做什么，难不成也想吃糖吗？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也敢问她拿糖，也不看她配不配，眼皮子浅的东西，也就投胎投得好做了城里人，要是投在他们家，早被溺死了，就像她以前生下的几个女娃一样。 陈玲玲被无视了， 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她也是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昨天晚上听奶奶骂了他们很久的，所以，她也要离这个奶奶远远的。 “莹莹，我们走。”陈玲玲抓起胡莹莹的手，就想离开。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大人还在这边呢，你就要拉着人离开，你是没妈教你吗？”胡母大声骂着，还把人往旁边拽了一下。 陈玲玲立刻就哭了，她很害怕，而且她真的没有妈，她妈妈之前被人杀掉了啊。 胡母没想到城里的小孩还真的说哭就哭，之前也是这死丫头哭了，害的她的乖孙被人骂，害得他们也被人骂，这丫头别不是个灾星吧？ 于是，胡母就更生气了，“你这个灾星，死爹死妈的玩意，哭什么呢，有本事去给你娘哭丧啊。” 陈玲玲打了个哭嗝，“我给我妈妈哭过了。” 胡母剩下的脏话被堵在了嗓子里，什么意思，哭过什么了，哭过丧了吗，给谁哭的？ “你......你可别想赖我，我什么都没做的。” 陈玲玲张大嘴巴，像是个吃不到食物的小雀，大哭起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老马媳妇此时刚把小马关进屋里冷静，还贴心地从外头用另外的锁去锁了门，生怕他偷偷留了钥匙从里头开门走了出来。 她蹲下来给玲玲擦眼泪。 胡莹莹马上就告状，“马奶奶，这个人把玲玲骂哭了，她还说玲玲死了妈妈。” 老马媳妇转头打量，这老太婆的嘴怎么比董春苗她娘家还毒啊？ 看来是个人物！ 第119章 惹怒 老马媳妇站了起来，她也是闲得慌，自从儿子有精神病后，除了每天在家里看着儿子，其他时候她都没什么事情做。 小马原来没疯的时候天天待在家里，动都不爱动弹，可自从得了精神病，倒是越来越精神了，而且发病的时间间隔越来越近。 原来是只有听到那些个字眼才会发病，现在关在家里反而时不时要发疯一次，一天要发好几次疯。 有时候，老马媳妇都觉得他是不是装的，故意来折腾他们的，哪有人时不时就疯的。带去医院检查过，也没有刺激他的地方，医生也只说这个心病不好说，只能先观察看看了。 反正这个儿子没用了，连个孙子都没留下，也不能进厂工作了。不但没有收入，还会影响他们，所以有时候老马媳妇恨不能他那时候就被小马媳妇弄死。 不过，如果他真的死了，老马跟她说的事情就不能办了，他们家以后就真的没有孩子了，就算有也不能很体面的说出去了。 老马这几天有事出门，倒是耳根清净了些。不知道他的事，能不能办成，若是办不成，以后他们老马家就要绝嗣了，这对她这个老马家的媳妇来说可是天大的罪，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不能生，他们也不能想出这个主意。想到这里，老马媳妇露出了一个让人看了惊悚的笑容。 老马媳妇看着这两个害怕的小孩，她出来本想放松一下，还以为这回有热闹看了呢，结果就是两个小孩被吓哭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以前他们当小孩的时候，哪有人动不动就哭的，都忙着干活呢，忙着抵抗饥饿呢。 还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小胡和陈家宠孩子，所以两个孩子胆子都小成这样。 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婆有什么好怕的，冲上去给她来一口，她就老实了。 老马媳妇转了转眼珠子，有了个主意，事情还是要闹大点好看，大热闹也比小热闹好看啊。 她把两个小女孩放开，转身就往尹老太的屋里走去，事情闹大了才好看啊。 见大人离开了，胡母抓着胡莹莹就想回去，可胡莹莹死活不去，抱着树大叫着。 发现她声音太大，胡母就捂住了她的嘴巴，“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是你奶奶，亲奶奶！我还能害你吗？” 胡莹莹才不知道什么亲奶奶旧奶奶的，她只知道这个人很坏，反正她不能让她把自己抓走。 胡母见尹老太用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来了，也怕他们家昨天商量的事情败露，只好急匆匆跑回去了。 尹老太先过来看了两个孩子有没有事，“莹莹，玲玲，你们两个有没有事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尹奶奶说。” 两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尹老太很生气。 “她可真是一点好事都不做，哪有个当奶奶的样子。就算是为了家里小辈积福也不能这么骂我们玲玲啊。可怜孩子，尹奶奶找他们算账去，等你奶奶回来了，咱们再去骂他们。” “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小孩，上次他们家那个胖小子抢你吃的我都没跟你奶奶说，这回竟然骂你，还骂这么脏的话，莫不是知道咱们玲玲妈没了，故意来伤你一个小孩子的心，这也太恶毒了，哪有这么说话的。” “就算她不知道，也不能这么诅咒小孩子啊。” 她在检查完发现两个孩子没事后，这才开始站在胡家门口大骂着他们。。 骂了一会，他们家都没人露头，跟乌龟似的缩在家里，只好带着孩子回去了。 陈玲玲见到熟悉的人，也偷偷告状，尹老太又气到了，“等晚上你奶奶回来了，让他们瞧瞧厉害。” 陈玲玲用力点头，她奶奶可厉害了，一定会把那个坏奶奶骂哭的。 夜晚，大院果然热闹起来了，大家端着饭碗聚在外头，看夏老头怒骂胡家。 “不要脸的老虔婆，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还欺负到我家孩子头上了，你算老几啊，有本事滚出来，看我打不死你。” “你还骂一个几岁的孩子没妈，你的心怎么这么毒啊，连孩子都不放过，你怎么不咒你孙子的妈，你儿子的妈死了，我看啊，你们都不是什么长命的人，你当我不会诅咒呢？” “一个老太婆，嘴巴还这么坏，以后你们家肯定断子绝孙。” “我看你那个胖孙子，本来是个好孩子，都是被你教坏了，你们老胡家就是败在你手上。” “你那个窝囊废老头，也不是好东西，都是一群没种的玩意。” 胡母躲在屋子里，见其他人的脸色越来越差，提议道：“不然我出去跟她对骂算了，再这么让她骂下去，他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不会走的。” 胡伟赞同，“好，我也去，我看他们谁敢打我们。” 金菊有些不乐意，到时候又要花一笔医药费，自己男人被打她心疼的啊。 胡父阻止了她，“别去，最近低调一点，看到那死丫头也别老凶她，到时候那边联系好了，直接把人卖了，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那些人看的太紧了，我今天刚说了几句话，就有人从屋里看我了，我怕不好下手。”胡母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啊。 胡父把手里的碗扔在桌上，“实在不行等那死丫头落单了，直接捂住嘴抱走就是了。” 胡伟突然靠过来，小声说道：“要不问那人拿点药，直接弄晕了带走更方便啊。” 胡父沉思了一下，“行，你去办吧。” 他们商量好了对策，就不在意外头怎么吵闹，似乎自己不是夏老太嘴里的恶毒人一样。反正那死丫头很快就要消失了，没必要听他们说什么。 他们一家人想象着胡莹莹不见后，这些如今怒骂他们的人有多惊慌失措，到处找人都找不到的时候，那可怜的样子，就觉得心头止不住的快意。 外头又一阵兵荒马乱，胡母往外看去，就发现一个衣服都没穿好的男人举着一根棍子就出来了。 夏老太一下子就心虚了，她嘴快，又在气头上，把这小子忘了，他可是个定时炸弹啊。 大院的人看到人，立刻散开了，还有几个青年熟练地将人压在地上，大家很明显都见怪不怪了。 这个大院的人不但不讲理，居然还有疯子。胡母是第一次看到小马疯了的样子，比他们村那个傻子都可怕，这位是真的要杀人的啊。 “别让彬彬出去，那个疯子的疯病到时候传染给我乖孙了怎么办啊，我大孙子以后可是我们胡家的希望啊。” 金菊：“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个疯子靠近我儿子的。” 她的儿子可不能变成一个疯子啊，金菊嫌恶地望着外面的小马。 第120章 李姐 胡莹莹在一个阴天不见了，是尹老太喊她吃饭的时候，发现人没有回来才知道的。 她慌得脸色都白了，找了一圈，等到大家都下班回来了，都没见人。 “你们谁看到莹莹了？”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这个时间了，她一向很懂事的，早就回来家里了。” 直到她儿子回来，她都没找到人。 “阿胜，莹莹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尹老太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对劲，呼吸特别急促。 “她一向在大院里玩的，根本不会到外面去的，会不会有拐子过来把她骗走了，会不会啊？” 尹胜也着急：“妈，我去外面问问。说不定在夏姨那呢，跟他们家玲玲一块儿玩呢。” 尹老太：“我早就去看过了，他们家没人，门都锁着，玲玲那孩子今天被送到你夏姨厂里的育红班里了。大” 尹胜：这倒是，今天是大暑，育红班的小朋友也能喝到甜滋滋的绿豆汤，这个便宜夏姨不可能不占的。 尹老太：“你王婶一家子也帮我们去找了，还有前面那几个婶子，也都去了。” 尹胜点点头，“报案了吗？” 尹老太：“对，还没呢，是该报案的。” 尹胜：“妈，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报案，然后去附近都找找，再让我几个同事帮着一起找。” 另一头，胡伟抱着昏睡过去的胡莹莹，神色慌张。 幸好天色昏暗，他走的地方人也不多，并没有人发现。 他鬼鬼祟祟前后看了一下，随后闪进了一个昏暗的屋子里。 他被一个男人引入屋内，屋内没有电灯，只有外头一丝微弱的光线照进来。 “李姐，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胡伟口中的李姐靠在一张看不清颜色的藤椅上，叼着一支烟。 她缓缓起身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被放在桌上的胡莹莹。 走近后，胡伟才发现女人有些丰满，在这个年代很少见。她不像之前他在招待所看到的男人一般凶狠，反而更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婶子。 嘴角天生上扬，见谁都带着笑的样子。可胡伟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感到莫名的压力。 屋内还有几个人，都静静等着女人的动作。 过了许久，胡伟冷汗都要出来了，李姐才终于开口：“这真是你亲女儿？” 胡伟话都不会说了，可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是。” 李姐：“养的这么好，居然也舍得卖掉？” 胡伟：“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不好的，对我们庄稼人来说还得要儿子。” 李姐嗤笑了一声，“算了，你说是就是吧，老五，把钱给他。” 被叫到的男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随后扔给他一个钱袋子。 胡伟点头哈腰地道谢，捏紧钱袋子就要离开。 “李姐，这孩子会不会引来麻烦，现在风声太紧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没必要沾上这个麻烦啊。” 李姐：“今晚咱们就走，还有这个男人，让老雷解决了......免得他被抓到到处乱说，最后一单了，都警醒些。这种男人，死了也活该，这丫头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不过跟他倒是有几分像，不知道抢了哪个倒霉亲戚的孩子来卖，也够狠心的。” “我要是有这种亲戚，早就想办法弄死他了。不过，也幸亏有他们这些人，我们才能赚些钱啊。” 陈向北在外头玩了好几日，也没人管他，除了没钱之外实在是自在极了。刚好这天，他玩够了要回家，从小伙伴家里的后门走出来。 他觉得前面那个弯着腰偷偷摸摸的男人很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跑了过去，想仔细辨认一下，就发现男人背后又出来一个光头。 陈向北觉得这个光头怪让人害怕的，于是大喊了最前面那个男人。 前面两人都回头看他，陈向北这才发现，第一个男人竟然是胡杰哥的大哥，他们在大院里碰到过几次，每次他都凶巴巴的。 可如今，在那个光头的对比下，胡伟竟然还算是慈眉善目的。 陈向北小跑过去，跟胡伟并排走，他觉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跟在光头身后要来的安全啊。 “胡大哥，你怎么来这儿了？找熟人吗？找到人了吗？找不到可以问我啊，我对这儿特别熟！” “你刚刚是从哪儿出来的啊，这么晚了，还来找人啊？” “我记得胡杰哥他好像没什么朋友在这一块啊，这块比较乱，我们大院的人都不爱来这边的。” “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去吃点吧，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国营饭店了。” “不过我没钱，这次你请我呗，下次我从我妈那边要到钱了再请你。”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跟我玩，我朋友很多的。” 陈向北越紧张，话就越多。他也未必真的想跟胡伟说话，可是他觉得不说话，这个气氛真的很像电影里头演的那种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夜。 老雷发现那个狠心男人居然在这种地方都有人认识，于是找了个小巷子就躲起来了。他能做掉一个人，但是如果对方是两个人，他就不能保证了，稳妥一些还是晚点看看，找机会动手吧。 实在找不到机会就算了，总不能把他折进去。 陈向北叽叽喳喳一路，胡伟手心全是汗，他刚刚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话多又密的人是哪里窜出来的，真是吵死了。 脸这么大，竟然还问陌生人要饭吃，他怎么不直接弄个破碗挨家挨户去要钱啊。 “滚开。”胡伟的声音嘶哑，在一个岔路口将人推开了。 陈向北只好嘟嘟囔囔地从另一条小路走去，那边离他们大院更近，本来他想直接说的，可这人太不识好歹了。 夏老太回到大院的时候，大院里的人少了一半，都出去找人去了，还惊动了其他大院的不少人。 “作孽，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夏老太扶着尹冬花，一边帮她顺着气，她都快急得喘不过气了。 “你可别急啊，咱们这儿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过丢孩子的事情，这孩子肯定丢不了，你可别自己吓自己。” 第121章 不许去 “你说，胡杰父母他们看没看到莹莹啊？”尹老太抓着夏老太的手，像是有了主心骨，“我去问问他们。” 事情都发生了有些时候了，胡家一个人都没有露面，屋内的灯倒是亮着的，说明里面有人，但是不想掺和这个事情。 早就知道他们狠心了，没想到亲孙女不见了，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这可真是让人感到心寒又害怕。 尹老太敲了半天门，他们才开，第一句话就是不耐烦问：“你们什么事？” “我想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过莹莹啊？”尹老太问道。 胡母慌了一下，色厉内荏道：“没看到过啊，你不是不让我们接触吗，我们哪里敢去照顾她啊。你一个收钱照顾人的，倒是比我这个亲奶奶还跟她亲近，你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更不知道了。” 尹老太：“可你之前不还拿糖给她吃吗，你今天真的没见过吗？” 胡母心虚，所以更大声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是你照顾你，你现在反而来质问我们了，你拿钱不办事还想把这个黑锅推到我们头上不成？” “别来烦我们，我们跟她不亲的。”她说完，就把门一关，尹老太又拍门又祈求的都没让他们开门。 尹老太也觉得她的话说的对，孩子是她照顾的，现在人不见了， 她都快自责得不行了。 越想越害怕胡莹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极度紧张下，尹老太竟连身体都有些稳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夏老太也惊慌了，扶着人大喊着，让人搭把手把人送医院去。 陈向北到大院的时候，夏老太不在。 听其他人说，尹老太急得晕过去了，被人急忙送到医院，他妈陪着呢。 陈向北想起自家二哥的话，觉得是时候让他妈发现他其实是个孝顺孩子了，于是他也匆匆赶到医院。 在医院，他才知道，他们大院的小孩丢了。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想找你做点事连人影都没有，你爸白天上班，到现在都在外头找人呢，就你一天天的正经事不干。” 陈向北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有些委屈，他以前不也经常好几天不回来啊，那时候妈还会给他钱的。 现在他都没拿到钱了，就出去玩了玩，还要被骂。 哪有小伙子不出去玩的，他又不上班，学校这么乱也学不到什么，还不如出去玩呢。 “你现在没事干，去你胡杰哥的厂子那看看，不知道莹莹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问他同事能不能联系到人。” 陈向北挠了挠头，“好的，我马上去。” 他刚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妈，我看到胡杰哥的大哥在桂树巷偷偷摸摸的。” 夏老太突然抓住了他，“我们之前去胡家确实也没见到他大哥。” 王婶在一旁也说道：“听其他人说，他们一下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这就奇怪了，他们一家在城里又不认识什么人，平常只看到一家人都在大院和屋子里，除了买吃的会出去之外，基本上不出大院的。” 夏老太：“应该也不是去买吃的，他们一向喜欢买好几天的回来放着，昨天刚买了些呢，我刚刚还在屋里看到的。” 王婶：“难道是胡伟把孩子带走了？” 夏老太：“你在这儿看着冬花，我回去看看。” 陈向北被妈拽着手臂，边走边说：“等会要是打起来了，你自己机灵点。” 陈向北惊讶：“又要打？” “他们都不是讲理的啊，肯定刚开始也不会说实话的。” 陈向北：“妈，其实你也不太讲理。” 夏老太朝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走快点！” 胡家，胡父胡母也在等胡伟回来，金菊在屋内哄着胡彬睡着了。 他们心情又激动又兴奋，不知道能拿到多少钱，小姑娘估计卖不上价格，但是就算钱再少也没关系，至少以后老二家的东西都是大孙子的了。 以后，那死丫头再也不用供着她了，不用占他们老胡家的便宜了。 胡母在屋里来回踏步，没等到胡伟，倒是等到了气势汹汹的夏老太。 “老虔婆，你家大儿子去哪儿了？你别告诉我他去找什么狗屁朋友了，他这种贱人在城里哪能找到朋友啊？” 胡母猛地被堵在屋里骂，愣了一下，没忍住冲了出去，“你骂谁呢，你们城里人就这么欺负人吗？” “我们好端端在家里，也没惹事，也没惹你们的，你凭什么无缘无故骂我们？” 夏老太：“我如果今天误会你了，等会我就可以给你鞠躬道歉，但是你先告诉我你儿子在哪里，是不是把莹莹带走了？” 胡母一下子就惊慌起来，“你别胡乱诬赖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儿子，我儿子还不能出去走走了，你凭什么质问我？” 夏老太：“那你说啊，他去哪儿了，我现在就骑自行车去找人。”、 胡母：......他去卖孩子了，但是这个不能跟你说啊。 胡父见胡母要露出马脚，也走了出来，“这位大姐，你就算着急也不能把脏水泼到我们这里吧，我儿子是个大人了，不可能什么事都跟我们说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孙女不见了，我们也着急，刚刚还在说要一起出去找人呢，可我大孙子哭闹起来了，只能先安抚好她。” “她也是我们亲生的孙辈，我们不可能不想让她好的啊。再说了，她也是我家老二唯一的孩子，就算再不喜欢，我们也不可能害她的。” 胡父说的有理有据还有人情味，陈向北都打消了疑虑。 “妈，应该不是他们吧，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夏老太一个眼刀就过去了，“你也不小了，别老是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 陈向北不服气：“与其在这里问他们，还不如去桂树巷找找人呢，反正我是在那边看到人的。” 听到这话，胡父也惊慌了，竟然被这个傻小子撞见了。 胡母更是慌得大喊：“不许去。” 众人立刻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更有人走过来想把他们拽去公安局里说道说道。 第122章 疯子胡杰 “放开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啊？”胡母大叫着挣扎，那两个小伙子都没靠近，脸被抓伤了。 公安在在这个时候过来，打算调查一番，最近他们已经收到好几起儿童失踪的案件了，这回又来一起，还是发生在这个热闹不断的大院里的，总觉得这回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果不其然，刚到这里，就有一群人拉着一个妇女同志，似乎有什么发现。 还没等他们问，就看到那位被抓着的女同志挣脱他们的桎梏，跑过来就跪下来了，“警察同志啊，你要给我做主啊。” 两名公安立刻将人扶住，他们这个时候可不兴跪来跪去的，这要是被人举报了，他们说不定就要停职了。 “大娘，怎么了，可别跪下啊，我们哪里受得起啊。” 胡母指着夏老太那边，恶人先告状，“他们这群人啊，想逼良为娼啊~” 公安同志满头黑线，逼良为娼？逼她吗？这个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点不太可能吧？ 这话夏老太能忍，王婶都忍不住了。 “大姐啊，你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了啊，什么叫逼你啊为那什么啊，首先我们大院都是体面人，不可能让你做这个的，就算我们逼了，也不可能逼你啊。” 胡母：“你们不逼我，为什么要来抓我啊，你们又不是公安，有什么资格抓我？” 夏老太在一旁说道：“其实你想说的是，屈打成招吗？” 胡母：“你们就是看不起人，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公安：“到底什么事？还有你们不是有人报案说有孩子失踪吗？谁来跟我说说这个啊，什么时候发现的，孩子多大，有没有人看到啊？” 胡母一听这话，推开了公安，又跑回了屋子里，顺带把胡父也拽了进去，把门重重一关。 这个样子，谁看都觉得她有问题啊。 大家七嘴八舌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以及怀疑的依据都告诉给两位公安同志，他们点了点头后，敲响了胡家的门，希望他们跟着自己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胡父胡母慌张得要命，可架不住心里对公安的畏惧，还是哆嗦着跟过去了。 连金菊和她的胖儿子胡彬都一并叫过去了，胡彬被吓得大哭。 另一边，胡杰刚把货送到指定工厂，就收到胡莹莹失踪的消息，心急如焚，匆匆忙忙卸下货就跟另一个同事一起赶回家去。 本该五六日才能到，愣是让他们在第三天回来了。 此时，胡母被胡父推出来做了替罪羊，他和金菊两个人都表明对此事不知情。 这么多天了，孩子还是没有找到，同时胡伟也没找到。 “爸，胡伟把那死丫头卖了就应该回来了啊，怎么这么多天了，人也找不到。我半夜都偷偷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看了，可那边院子根本就没人啊。他到底去哪里了？” 胡父也烦啊，他这几天后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早知道就不为了那些钱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结果现在好了，老婆子进去了，大儿子也失踪了，那死丫头真是克他们，就这么件小事让他们失去了两个人。 “你小声点，这个大院里的人都是人精，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咱们都要进去。难不成你想让我大孙子成为孤儿吗？” 金菊闭上了嘴巴，还谨慎地往外头看了看，幸好现在是半夜，外头并没有人盯梢。 “我去看看儿子，这些天他也吓坏了。” 金菊起身要回房，大门就被人踹开了，胡杰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外。 “老二，你回来了？”胡父心下一惊。 胡杰冲进来就把胡父按在了墙上，“莹莹呢？” 胡父：“我......我怎么知道，我......我们都在找她啊，你大哥也不见了，我们都要急死了，都是你妈，她这个毒妇居然想出这个主意，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你大哥肯定也是被她连累了去的，我不知情的。” 金菊在一旁瑟瑟发抖，她觉得胡杰看起来比杀人犯还凶残，说不定下一刻就手起刀落把他们全宰了。 “我妈？我妈她万事都听你的，你要是不拍板决定，她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她不就是被你推出去的吗？” “我不是都送你们去火车站了，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胡父被二儿子压着脖子都要喘不过气了，感觉马上就要窒息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金菊只好结结巴巴地按照之前他们商量好的口供说，“二弟啊，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们就是想帮忙照顾莹莹的，可是那个老太婆不让我们接近啊，结果好了，莹莹不见了。” “我和公公也不想这样的，我们真的不知情啊，这件事是你大哥和婆婆的主意，公公在公安局里都打了婆婆了，她也知道错了，你大哥现在生死不明啊，他要是回来，肯定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我们都去那个院子看过了，里面没人，按照隔壁陈家小儿子说的，他们都走了好几天了。而且那天还有一个光头跟踪你大哥，我都怕你大哥出事啊。” 胡杰一个巴掌就把大嫂扇在地上，“你们一丘之貉，要是不知道这个事才有鬼了。大哥就是亏心事做多了，估计早被人杀了。” 金菊捂着脸，“你怎么这么恶毒，这种时候了还诅咒你大哥，你简直不是人，什么貉不貉的，我听不懂，但是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就读成这个样子吗？你敢打我，敢这么对你亲爸，你不是人。” 胡彬也被吵醒了，打开门一看就发现了凶神恶煞的叔叔把爷爷打晕了，现在正在殴打自己妈妈。 “坏人，你是坏人，不许打我妈妈。”胡彬冲了过去，一口咬在了胡杰的手臂上，又被胡杰推开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凳子上，将凳子都带倒了。 他立刻大哭起来。 胡杰又打了好几下金菊，随后起身掐着胡彬的脖子，“我莹莹要是找不到，你也别想活，大家一起都去死。” “放开我儿子，你这个疯子！” 第123章 胡莹莹找到了 同一时间，陈向南正要上火车，他并不知道他离开的这半个月家里发生了多少事，他只知道，海市这个地方很不错，他还小赚了一笔。 本想着他妹子安顿好了之后就离开了，可余鸿振一放假就来看他们了，在他一顿劝说下，他又住了几日。 前几日去了海市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的东西比他们那边多太多了，陈向南眼睛都直了。 他把自己身上所有钱花完了，就连火车票都是余鸿振安排的，看他没钱，对方还想给他塞点钱能在火车上买点吃的。 可陈向南知道这人有大背景，人情这种东西也是用一次少一次的，他非要给人家写欠条，这才愿意把钱拿过来，不想白白用一次人情。 如果是普通人，他拿了就拿了，谁叫他妹子之前帮了人家大忙呢。 对于这个，陈向南一向都看得很清楚的。 而因为家里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他还花钱给夏老太买了个只有海市才有的精品面霜，想等回到家后红红她。 陈向红和余鸿振也买了东西让他带回去，主要目的是让夏老太放心的。 陈向南拿了个饼吃，这个饼冷着的味道比刚买的时候差多了，不过比其他干巴巴的东西好吃，还特别香。 这时候正好是中间站点，火车停了一会，他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莫名其妙觉得有点想念夏老太。 这个念头，让他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的他想妈妈干什么，再过大半天就可以到家了，他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孩子了。 小孩子？ 陈向南突然发现那边有一对夫妻模样的人突然放下孩子跑了，那孩子就这么明晃晃躺在地上，随后有人追着他们过来，其中一个警务员一样的人蹲下来看了看孩子。 那孩子，他有些眼熟。 为了避免认错人，陈向南下了火车，现在离发车还有点时间的，他过去看看再跑回来应该来得及。 “麻烦让让。”陈向南费力挤进去。 警务员正要将孩子抱起带走，因为不确定孩子的身份，到时候想找到亲生父母也不容易，希望这孩子醒来能记得家在家哪里。 这时候的孩子被拐，因为系统并不完善，所以有些很小的孩子记不住家里，记不住父母的名字，导致他们很难找到他们的家，有些孩子只能被迫送往孤儿院，以后长大了也不见得能与亲生父母相见，能找到亲生父母的概率并不高。 他怀里的这个可怜孩子，脸颊白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养着的。 如果不是她的脸和破烂的衣服实在相差太大，也不会有热心乘客发现那对人贩子。 人贩子为了让自己不起眼一些，所以将自己和孩子都打扮得很穷，让别人都懒得注意他们。要不是那个女的想上厕所，把孩子递给男的抱 ，递过去的过程中被人看到了孩子的脸，起了疑心，他们是不会被发现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里的宝贝疙瘩被偷了，估计家里要急坏了。 陈向南挤进来后，看到人一脸懵，“小莹莹？” 警务员有些警惕，“你认识这个孩子？” 他怕这人是那对人贩子同伙，想来迷惑他们的，所以不敢轻易相信他。 陈向南指着人说道：“我认识啊，我跟他们家住在一个大院的，她怎么在这里？” 刚说完话，身后的火车开走了。 陈向南：......该死的，我行李！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呢，可别被人拿走了。 还有啊，他还要回家啊。 算了，反正都出来了，先把这个事情说清楚。陈向南极力证明自己，还把介绍信拿出来，说孩子的父亲也住在这个大院里。 见他说的有模有样，警务员把他跟孩子一起带了出去，并让他放心等到了下一站会让人把他东西拿出来的，但是现在不能把孩子交给他。 陈向南只好等胡莹莹醒来认他，并且对方又通知了陈向南口中的地址所在地公安局带着胡杰来认人。 这里离家里不远了，最晚明天一早胡杰他们估计就能到了，他的行李也能到了，他就在这里凑活一晚上吧，不去招待所浪费钱了。 他想去看看胡莹莹，不知道胡杰急成什么样了，怎么好好的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呢。 可惜，他的请求被驳回了。 等到晚上，昏睡的胡莹莹才有了动静，陈向南又请求去看看她，这时候才被允许带到孩子面前。 “莹莹，是叔叔啊。”陈向南蹲下来，跟她打招呼。 可是，胡莹莹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都没有聚焦，听到话也没有反应。 “莹莹？”陈向南又在她眼前招了招手。 胡莹莹还是刚刚的姿势，她没有反应。 陈向南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被那对丧心病狂的人贩子打成傻子了吧？ “同志，我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这么可怕的事情就算不认得我也会哭吧，她得马上去医院啊。”陈向南想上去抱她，又被拉开。 “对不起，你不能靠近，等她家人过来，我们确定后才可以。” 陈向南：“那万一来不及了呢？这样，你们先带她去医院，我出钱，我不靠近，行吗？” “你放心，这种情况我们会带她去医院检查的，请你先出去。” 陈向南：“那我跟着，我不靠近。” 几人大半夜又匆匆忙忙来到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给出了结论，胡莹莹迷药吸入太多，出现了脑损伤，以后可能会恢复，也可能不会恢复。 陈向南都觉得难过，以前这孩子可乖了，难道以后都变得这样傻呆呆吗？ 他都觉得受不了，何况是胡杰呢。 在医院待到凌晨，胡杰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和乱糟糟的胡茬跑过来了。 他接到消息后，买了最快的火车来到这里，比陈向南被带到下一站的行李都来的快。 “莹莹呢？”他抓着陈向南的手，见到人总算放心了些，至少莹莹真的找到了。 他找人都要找崩溃了，都把胡父、金菊以及大侄子胡彬打得受不了逃回了家里了。 胡伟还是没找到，但是他管他在外头死不死，只要他的莹莹回来就好。 陈向南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你去看看吧，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胡杰：“她出事了？没了？” 陈向南：“额......活着。” 第124章 乖宝回家 胡杰进去的时候，胡莹莹躺在病床上，见到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莹莹？”胡杰摸了摸她的脸颊，“爸爸回来了。” 胡莹莹依旧呆愣地，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胡杰将人抱进怀里，泪流满面。 他的莹莹，他的乖囡，连爸爸都不认识了。 他走之前，莹莹刚学会了写字，给他写了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爸爸，我最爱你了。” 现在，她就这么躺在病床上，一句话都不说，连爸爸都不认识了。他口袋里还揣着一小包的麻糖，说了要带给他的，到那边下车的第一时间他就买好了。 本来想着回来后，他的乖宝贝肯定像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过来说着甜到他心头的话，然后美滋滋的吃着麻糖，还会往他嘴里塞一块的。 现在，她就呆呆的，像是把自己封闭在了小小的身体里。 肯定很孤单吧，乖囡。 陈向南敲门进来，“不如先带莹莹回去，回到熟悉的地方应该会好一点，医生不是说了，会好的。” 胡杰点点头，抬头擦了一下眼泪，“你说的对，我去办出院。” 陈向南：“你留在这里吧，我去办。” 胡杰：“麻烦了。” 他回头朝向胡莹莹，假装开心道：“莹莹，我们现在回家去好不好啊，尹奶奶做了很好吃的饭等我们呢。” 胡莹莹：...... 胡杰给她换了身衣服，抱着孩子朝着带他来这里的公安同志道了个谢。 他们到大院的时候，好多人都来了，见到孩子这个样子，唏嘘不已，尹老太已经出院了，接过胡莹莹又哭了好一会。 “天杀的人贩子，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好好的孩子给他们害成这样，他们怎么不去死啊？” “人贩子找到了吗，我要去宰了他们。” “莹莹以后可怎么办啊。” “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诶！” “小胡啊，你以后更不容易了。” 尹老太把孩子抱到屋里，对门外的胡杰喊道：“你也来吃点，可别把自己身体熬坏了，莹莹以后还要靠你呢。” “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他们人坏，竟然没看好莹莹，小胡，你要怪就怪我吧，你骂我打我都行，以后让我下十八层地狱。” 尹老太又感觉喘不上气来了，小胡赶紧把药拿了过来。 “尹婶，这事不能怪你，早在前几年发现他们虐待莹莹的时候，我就该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大不了那时候我就直接被抓走吃花生米，也好过莹莹现在这样。” “要不是当初迁户口要跟村里通气，他们也不见得能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如果当初结婚不请他们，他们说不定不知道我住哪儿，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你啊。这么多年你对莹莹的感情不比我的少，以后......”胡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如果我出事了，还希望尹婶帮我多看顾下莹莹。” 尹老太又是伤心又被吓到了，“小胡，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能做犯法的事啊，莹莹这么小，我就算再疼爱她，也比不上你这个父亲的。” 胡杰：“莹莹这个样子，要我就这么放过他们，我不甘心。” 尹老太：......其实我也不甘心，我已经约了我夏姐去去他们村子打人了，可是她厂里不批准，昨儿都把厂办的人骂了，他们铁石心肠，软硬不吃。 打一顿就算了，真要干杀人的事，可不行啊。小胡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能因为这些烂人把自己送进去。 “不行，绝对不行。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莹莹想啊，莹莹从小就没了妈，你要是也没了，她就真的成孤儿了。” 胡杰：“尹婶，我知道了。” 他的脸色不明，不知道想些什么。 尹老太很不放心，明儿得让她夏姐一起劝劝他，小胡和莹莹都是好孩子，可不能因为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啊。 陈向南跟胡杰一起回来的，刚进屋呢，就看到他妈翻箱倒柜的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半个月没见，她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妈，你干嘛呢？” 夏老太头都不抬，“老二，你回来了，这次干得好，我给你记一功。莹莹要是找不回来，小胡这孩子估计比小马都疯。” 她终于翻到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被子，起身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翻这个被子干什么，我记得宝元用过，我家玲玲也用过，现在又没有小孩出生，你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要拿出去晒晒吗？” 夏老太：“我刚刚看了莹莹的样子，不怕封建迷信的说，估计是丢魂了。现在神婆不好找，就算找了人家也不要，我想着这个百家被寓意好，能保佑孩子平安的，给莹莹送去盖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呢。” 陈向南不理解，“妈那也得是她自己的百家被啊，拿咱们的算什么？” 夏老太：“你不知道，莹莹那个被子就是跟这个一起缝的，我和你尹婶一起做的，她那条当年被那群贱人扣下了，根本没带回来。莹莹后来病着被带回来，也盖过咱们这条，一样的，没事！” 她突然停下，眯着眼问道：“你是不是抠得连这个都舍不得给人啊？” 陈向南：......什么？ “老二啊，做人可不能这样。人家现在生了大病了，你可不能老是计较些有的没的，人家小胡以前给过你多少好东西，也很照顾咱们的。我是看你还算听得进话才说的，要是你大哥，老娘早一巴掌过去了。” 陈向南：“妈，我没计较，就是好奇......好奇！” 见他真的没有不满，夏老太心里满意了一些，就算老二反对，她也要送过去的，她做的被子想给谁就给谁。 她急匆匆地往尹老太家里赶去，刚敲门，门就打开了，里面赫然就是尹老太，她也正打算来找自己呢。 小胡这孩子，钻牛角尖啊，吓人得很。 第125章 胡杰想什么 “夏姐，我跟你说啊，得劝劝小胡，这孩子......” 夏老太抱着小被子，“怎么了啊？莹莹找回来是好事啊，就算现在生了病，那以后也会好的，你不要太着急了。小胡这孩子也是，孩子小，说不定长大了就好了呢。” 尹老太：“不是，我听着他刚刚说的话，像是要报复他爸妈了一样，你说这......万一出了人命，他不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夏老太震惊：“啊？这孩子平时瞧着性子极好，怎么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他不管莹莹了？” 尹老太：“刚刚虽说是答应我不干傻事了，可我怕啊。” 夏老太：“那我去看看，这被子放你家，莹莹还睡在你家吧？” 尹老太：“是啊，他们家一团乱，怎么睡人呢？” 夏老太：“这百家被给她盖上，说不定哪天她就好了呢，我先过去瞧瞧小胡。” 胡家门没锁，也锁不上。前几日胡杰暴怒的时候，把门砸了，那几日就连最疯的小马都躲在屋里，没敢出来发疯，大院的人都在猜小马说不定就是装的。 毕竟，哪有疯子能看懂这种气氛呢？ “小胡啊，你在家吗？”夏老太推开门，入目就是他蹲在地上收拾家里。 “夏婶子，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夏老太赶紧过来帮忙，“小胡，莹莹回来了，以后多跟咱们接触接触，肯定会好的。看着家里糟蹋的，我来帮忙收拾的。” 胡杰微微笑了笑，“谢谢了。” “诶哟，这个煤油灯也砸坏了啊，你们家还有票吗，没有的话等会我给你送来，晚上没灯可不行啊。” “谢谢婶子了，不过我还有票的。” “啊，那就好。”夏老太拿了扫把过来扫地，“你妈进去了，你爹和你侄子他们也回去了，以后估计也不敢来了，你就好好照顾莹莹，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胡杰把抹布拿起来，开始擦柜子，“谢谢婶子，我知道的，你听尹婶说的话了吧，我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不会做傻事的，莹莹还是有我看着，我才能放心。” 夏老太松了一口气，“这才对嘛。你这家里实在乱，我让你陈叔也过来帮忙，不然你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啊，早点弄干净了，以后安安心心把莹莹养大，好日子在后头呢。” 她像是来的时候那样匆忙，很快就把一家人全喊来了，就连刚下火车的陈向南都没被他放过。 人多好办事，其他邻居见状也进来帮忙，很快家里就整洁起来。 夜深人静，陈向南去胡杰家里，两人边喝边说。 “向南，你之前喊人打断你老丈人家那群吸血鬼的手腿，喊得是谁，能帮我引荐吗？” 陈向南：“不行。” 胡杰：“我们是兄弟啊，你知道的，我就是出不了这口恶气。” 陈向南当然知道，可是胡杰这个状态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想杀人啊。如果他把那群人介绍过去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是伤人，第二次是杀人，最后查到他头上，岂不是影响他啊。 再说了，那群人，他有时候都不敢相信啊。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胡杰：“他们不是想人丁兴旺吗，不是不把我的莹莹当人看吗？” 剩下的话，胡杰不说陈向南都知道了，要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毁掉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现在胡伟不知所踪，胡父年纪大了估计也难了，那么只要做掉胡彬这个大侄子，胡家就断根了，不过万一胡父老当益壮，跟别人再生一个，也很难说嘛。 陈向南：“你冷静点，你侄子还是个小孩，他什么都不懂的。” 胡杰：“他怎么会不懂，他都七八岁了，你知道他说过什么，他说莹莹这个丫头片子，死了才好呢，这种话是一个小孩子能讲出来的吗？” 陈向南：“好好好，就算你想，但是不要这么急，你计划一下，不要冲动，行不行？” “你现在这个状态和情绪，刚做完事就要被抓走了，莹莹好不容易找回来，医生都说了需要更多的陪伴，难道你想让她从此以后都这副样子，而且还成为孤儿？” 胡杰眼底挣扎，他承认自己着急了，这种事情，就该好好计划一下，等待时机，一击毙命。 陈向南在大夏天出了一脑门汗，全是冷汗，先这么劝着，等以后那孩子好了，说不定这人就正常了。 一大早，公安那边就传来消息，胡伟的尸体找到了，被发现在一个河边，泡得肿大，散发着臭味，被钓鱼的给发现了。 大清早的钓鱼佬，本来想钓几条鱼改善下伙食，结果晦气地被尸体绊倒了。 看到尸体，他吓得大叫起来，赶紧去报案。 经过辨认，发现此人就是之前失踪的胡伟，这才急忙叫胡杰过去。 在那边认尸后，胡杰发现胡伟口袋里有一个胡父的钱袋子，是用边角料的布做的，已经用了很多年了，里面还放着烟丝呢。 别的倒是没什么了。 胡杰立刻就举报胡父对此事也知情，如果只有胡母知情，那这个眼袋不会被胡伟拿走。 公安又忙碌起来，没几天胡父又带着一家人来到了这里，是为了接受调查，也是为了领走胡伟的尸体，胡杰根本不想要，恨不能直接让野狗吃了他。 胡父走在最前面，死皮赖脸地又过来了。村里只通知他去领胡伟的尸体，并没有说公安的新发现，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进去了。 上一次，他们把胡杰家里的东西糟蹋完，胡杰给的钱也后面住的那几天里花光了，这回的火车票还是找村里人借的呢，承诺了年底发粮食了直接扣。 来到城里后，他们没钱住招待所了，大人可以吃苦，小孩子可不能啊，所以只能心情忐忑地来到胡杰家里。 老二应该消气了吧，孩子没丢啊，反而他大哥死了。 他大哥为了这个事情付出了代价，那死丫头不还活着吗，他作为他们的父亲都没生气，老二还有什么资格生气。 既然他大哥都死了，作为叔叔，他更应该好好照顾他大哥留下来的唯一孩子了啊。 这么一想，胡父就带着人来到了胡杰家门口，敲响了门。 第126章 胡彬的天都塌了 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让胡父倒在地上，被打懵了。 金菊尖叫起来，“胡杰，你敢打你亲爹，你还是不是人啊？” 胡杰：“我如果不是人的话，早把你们都杀了，你都没机会问我这句话。” 杀意太浓，金菊缩着脖子躲到了胡父身后。 胡父顶着被打青的眼眶，“老二，你这是怪我了？公安都相信跟我没关系，你还怀疑什么，难道你连公安都不信吗？” 胡杰：“走吧，先带你们去公安局。” 金菊磨磨蹭蹭不想去，她不想去看死人，但是她想吃死鸡，滚烫的鸡。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前面几天在火车上也就一天吃一个饼。胡彬都被饿哭了好几次，下火车前，她抢了一个脸皮薄的年轻姑娘正在吃的玉米，边骂边跑的。 人都要饿死了，还管什么礼义廉耻，金菊觉得胡杰真是不会做人，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怎么能不招待他们吃点东西呢。 他公公反而还吃了他一拳，这老子做的还不如儿子。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用着急去看，他都死了还能跑了不成？就算看到了他们也没钱安葬，还不如不通知他们呢，就让公安局的自行处理好了。 金菊之前听到自己男人死了之后，还是伤心过几天的，可这几天她饿得不行了，她自己的死男人倒是没那么难过了，反而更想吃顿饱饭。 “爸和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饱了，不如让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过去吧？”金菊什么都想不出来，满脑子吃饭。 胡杰冷笑一声：“你们去不去公安那边，不去的话就滚蛋。” 心里恨得要死，但是想想过几天就能看到胡父进去的样子，就觉得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胡父拉着大孙子，“去，现在就去！” 几人来到公安局，夏老太见状拉着老陈头一起过去了。 这几日，老陈头一直都在说胡父他们最多就是犯了点小错，最坏的是胡母和他那个大儿子，居然有这么歹毒的想法。 他还说，胡杰打人是不对的，毕竟是自己父亲和小侄子还有大嫂，怎么能说打就打呢，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不是个好孩子。 老陈头甚至觉得现在的他跟平时一点都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个极端的人，以后还是少接触好，还觉得夏老太瞎操心。 对此，夏老太只回复道：“你嘴长屁股上了啊？一天天的净说屁话，我把你儿子全杀了，你看看你极端不极端？” 老陈头还不服气呢，“小胡他还年轻，还能找老婆生孩子，莹莹就是个......” 夏老太的手都举起来了，老陈头识相地闭上了他的嘴，没让后面的话出来。 虽然老陈头之前自己被儿子们伤过心，可长久以来的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里子依旧是那个不把女的当回事的可恶老头。 公安局内，公安同志先把胡父和金菊分别带到了一个审问室，让胡杰他们先照看一下胡彬。 他们觉得既然是亲叔叔，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恨上胡彬一个小孩子吧。 胡彬是个非常吵而且看不懂眼色的小孩，他很饿，他很想吃之前在叔叔家里吃过的甜甜的糖和酥脆的饼干，于是就地撒泼起来。 “我饿了，我要吃，我要吃。” 胡杰冷眼，就让他这么打滚。 胡彬见这招不见效，立刻在此基础上加上了大哭，这小孩的哭声极为洪亮，让公安同志们纷纷过来看。 “要不，先吃我的吧，不过不多了，就两块饼干了。”有个公安实在受不了这个声音了，拿着饼干就过去。 胡彬就跟个猴子似的窜了起来，抢过饼干就想往嘴里塞。可胡杰的手更快，他没去抢饼干，反而捂住了胡彬的嘴。 “抱歉，打扰你们了，饼干被他弄脏了，下次我还你。”胡杰拖着胡彬就去公安局外面等了。 “你现在可以哭了，能哭说明还不够饿。” 胡彬有点被吓到，立刻想跑进去，又被亲叔叔拽着衣服拉了回来 ，被他用腿抵在墙边。 “想去哪儿？” 胡彬张着嘴就要哭，哭了一会后发现他叔叔不但不安慰他反而笑了，大白天的可吓人了，他被吓得都不敢发出声音了。 胡彬安静下来了，小声又礼貌地问道：“叔叔，我可以吃点东西吗？” 胡杰：“你不是知道怎么求人吗，刚刚为什么要大哭大闹？” 胡彬：“对不起，所以我可以吃东西吗？” 胡杰掏了掏口袋，在胡彬期盼的目光中，掏出了一盒烟，从里头抽出一根点燃。 看着这个小胖子，他说：“不能。” 胡彬抿着嘴，又想哭了，可他也发现越哭越饿，这个人很坏，他跟爷爷奶奶不一样，根本不会拿出好吃的给他。 他想省点力气，等爷爷出来了再哭好了。 孩子都是很聪明的，他知道谁是真的心疼，谁是真的厌恶。 胡彬安静下来了，看着就像是一个乖巧的胖娃，一点都不调皮。 胡杰把人带了进去，“你要是再哭闹，我把你也卖掉，听说他们最喜欢男孩子了。” 胡彬听完，安静得比鹌鹑都要乖。 公安局里的人看到这孩子安静，都暗暗佩服，亲叔叔的话他还是听的嘛，看来应该算是个好孩子，跟爸妈都不一样。 问完话，金菊出来了，胡父没有出来，他当场喜提银手铐。 听到消息，胡杰把孩子往金菊那边一扔，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金菊在后头拉着孩子想追，“胡杰，你不能扔下我们娘俩不管啊，胡杰！” 胡彬摔倒了，金菊也被带着摔倒，她气愤得打了胡彬一巴掌，“你怎么老是拖我后腿，你叔叔都跑没影了，今晚咱们住哪里你有没有想过？” “你爷爷奶奶进去了，你爸死了，难不成要我一个人养你吗？我哪里养得起啊。” “所以，儿子，你听着，你一定要跟在你叔叔身边，如果你叔叔都不要你，咱们都要饿死的。” 胡彬懵懵懂懂的，似乎根本没听妈妈说什么，又哭了起来，他饿啊。 于是，金菊又打了他一顿，胡彬的天都塌了。 第127章 他怎么熬啊 夏老太唏嘘不已，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胡莹莹失踪的事情。 那时候她把工作给了老二，自己天天在家待着。他们在整个大院的进门处，一抬头就能看到几个小的在旁边玩，有什么陌生人搭话，夏老太抬抬头就能看到。 所以胡莹莹平安长大了，胡杰一生都没有再娶老婆，胡父胡母一家偶尔来城里打秋风，还算活得舒服。 后来，胡莹莹长大后，他们一家来恶心人，想把她说给村里的一个老男人跟对方换亲，胡彬这死小子看上了人家的妹妹，就想出了这个歹毒的主意。 刚说完，就被胡杰赶了出去，还带着她家老二一起去劝那姑娘嫁给了另外一个更好的男人，最后跟胡彬他们打了一架才回来的。 胡彬最后，她记得是娶了一个寡妇，还带了个儿子，最后怎么样她倒是没听说了。 因为大院里的人会在七几年的时候分配到厂里建造的福利房，肉联厂和机械厂合作造的楼，所以她跟尹老太和王婶分在一处，胡杰他们家稍微远了一些，在另外一处。 再后来，福利房拆了，他们都搬到了新房子里，尹老太还是跟她在一起，只是后面年纪大了，就被儿子接到自己家里养老了。 所以，这次胡莹莹被胡家的人害成这样，她睡觉到半夜了都会被惊醒。 “你说，小胡的爸妈和大哥，心怎么能这么毒？” 老陈头看着走在他旁边的夏老太，想说小胡的心也挺毒的把亲爸妈都送了进去，想说你这个老太婆的心也挺毒的亲儿子都能赶出去，想说以前他们家老二的老婆娘家也挺毒的可以为了钱不择手段，可他不敢说。 “哈哈，对啊，怎么会有这种人？”老陈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种人就不配做父母。” 发现夏老太的脸色好了一些后，他又说道：“这时候，我有点想咱们老大了，要不顺路去看看？” “他们分家后，我们还没去看过呢？” 夏老太：“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人对儿子真是贱得慌，我今天懒得打你了，你要是去了，下个月五块钱零用我就扣下了。” 老陈头大惊：“凭什么，我就是去看儿子，又不是去犯错的，凭什么扣我钱？” “那也是咱们亲生的啊，你怎么跟小胡爹妈一个样子，都这么狠心啊。宝元也是我大孙子，我去看看他怎么了，你不想念他，我还想念他呢！” “你发现你现在也太专制了，一点都不民主，你......你就是法x斯。” 夏老太：“骂完了？” 老陈头动了动嘴，其实还想骂的，但是刚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不知道这个死老太婆又要怎么对付他了，他真没胆子继续说了。 夏老太看他这个怂样就来气，“你既然这么想念他，不然你也分出去跟他们一起过算了，当然了因为我还养着你另外两个儿子， 所以你的工资都归我。” 老陈头不服：“你......你都要跟我分家了，凭什么我还要给你钱？我不但不给你钱，我还要去找别的老伴，让她舒舒服服伺候我。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每天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的，我告诉你，你就应该反思反思，你对我，对咱们这个家都犯了什么大错了。” “我们这个家不整齐都是你害的，难怪以前的人都说娶妻娶贤，我......”老陈头怒上心头，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他还想说娶妻娶贤，我娶了你真是倒了霉了，你就是来克我的。 可是夏老太的脸色像是变异了一样，仿佛马上就会张大口把他吞下去嚼碎了一般可怕。 夏老太的目光从老陈头的脸上移到了路边的大石块，她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老陈头被她砸得血肉四溅的样子了。 “爸妈，你们从公安局回来了？”这个紧急时刻，陈向北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见到他们还很开心。 “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被那个胡伟的尸体吓到了吧？是什么样子啊？我能去看看不？胡杰哥还在那边吗？” 夏老太：“你先滚回家。” 陈向北见到老陈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就知道他妈妈要大发神威了，于是立刻低着头跑了。 夏老太转头问道：“我不贤惠吗？你很后悔娶我？你想娶别的老伴，娶谁啊？是之前那个黄寡妇吗？” 老三跟夏老太不愧是亲母子，连续不断的问话也是如出一辙。夏老太能让陈向北滚，可他不能让夏老太滚啊。 老陈头：......好儿子，你别跑啊，救救爸！ 老陈头咽了下口水，话音就这么硬生生一转，嘴里像是有胶水黏住了口腔，说得异常艰难，“娶妻娶贤，我娶到像你这么贤惠的老婆真是用光了我所有的好运气了，我真是太......幸运了。” “什么黄寡妇不黄寡妇的，我都快不记得她了。她哪有你好啊，实实在在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老婆啦。她一个没工作的寡妇，哪能跟你比啊。” 在夏老太的怒火下，老陈头什么恶心话都说得出来，“你是我的好老婆啊，是我们老陈家的长媳，你要是不好，别人就更差了。我们不跟那种人比，他们哪里配跟你比啊。” 夏老太皮笑肉不笑，“是吗？” 老陈头瞥向路边国营饭店，“老婆子，你想吃什么吗？我去买！今天中午买个梅菜烧肉回去吧，咱们家也很久没吃了，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了是不是？” 他脚底抹油，直接跑了。 同时，他后悔啊，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死老太婆面前提起老大啊，不提起老大不就没有后头的事情了吗？ 她对老大的怨念极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缓解了呢，当然了，如果有钱送上门的情况除外，谁会跟钱过不去？ 老陈头可怜巴巴掏出肉票和钱，买了一份梅菜烧肉，望着剩下的两角钱，他的心里在流泪。 这个月，他怎么熬啊？ 第128章 大孝孙 胡家的判决不久后就下来了，胡母被胡父摘了出去，关进去的只有胡父。 胡父认为大儿子死了，小儿子又仇视他们，金菊一个女人家顶不住事情，到时候他们胡家真的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了。 虽说也没什么好继承地，可他不能让他们家断在他这里啊，胡彬就是他的希望了。 这个希望不能放在老二那边，他是个倔脾气，看样子也不会再生个孩子了，就算生了估计都不让他跟自己姓，反而会选择跟女方姓。 所以，金菊顶不住事，但是加上胡母两个人总该能够好好养大胡彬了，最起码小儿子看在他妈的面子上总该偶尔帮扶下侄子吧。 这件事是他和老大做的，他再怎么样也不该怪到大侄子和亲妈身上。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胡母必须出去的。 胡父把罪名推托到了死去的大儿子身上，自己只是帮凶，胡母是在他的逼迫下才承认罪名的。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胡父去了劳改农场。 胡母偷偷用憎恨的眼神瞪着胡莹莹，要不是她，她的大儿子就不会死，她的丈夫就不会去劳改，都是她的错。 这几日，胡母带着金菊死皮赖脸地缠着胡杰，胡杰将门修好后换了个锁，不愿意让他们进门。 前几日，胡母还有力气大骂，后面饿得没力气了，就睡在了胡杰家门口，大有一种胡杰不让她进门她就饿死在她门口的架势。 可胡杰连个眼神都不给她，在被胡彬抢了几次吃的后，大院的小孩也都不出来了。 “奶奶，我饿了，我好饿啊。”胡彬萎靡不振。 胡母本来想忍忍的，她就是个老太婆了，死了就死了，还能让大家看清胡杰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看到大孙子这副凄惨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了。 老马媳妇之前还让他们别死在院子里，实在让人晦气，甚至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去胡杰的厂里闹。 这些单位，都要面子，还能得到不少好处。到时候哭一哭，可怜巴巴地那么一说，胡杰不但要吃批评，他们也能被安排吃顿饱饭。 胡母真信了她的话，找人问了胡杰的厂子，可门口的保安不让进去。 胡杰家的事情不但大院的人都知道，就连厂里也是人尽皆知的。 听到这两个女人说自己是胡杰的家里人，诉说着胡杰对他们那样无情，保安听了都翻白眼。 被赶走后，她们才又来逼胡杰了。 胡莹莹最近都没出门，在自己家里被照顾得很好。只是今日胡杰要出门去厂里，这才把人交给尹老太。 尹老太最近心里难受得很，住院到胡莹莹有了消息后才出来，到现在都在吃药。 听到胡杰把人又交给她了，还是那么信任的样子，她就想哭了。她再三发誓，自己绝对不会把人弄丢。 胡杰让她别太紧张了，上次也是因为他家里人的缘故才发生了这个悲剧，尹老太不是故意的，大院的人都是这么养孩子的，从来没出事过。 要不是他，现在大院的人精神也不会这么紧绷，一来是怕自己家的孩子又被这几个恶毒的人偷去卖了，二来是怕某一天早晨醒来这几个人就死在胡杰家门口了。 胡母见到胡杰出来，立刻拉着他的衣服，“老二，你给我们买火车票，我们马上就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胡杰挣脱开，理都不理。现在给了钱，他们到了乡下休整一番后再来城里缠着他，无穷无尽，真要死，就死在这个夏天好了。 “老二！” 见他越走越远，胡母觉得自己好像村尾那个孤寡寡妇，被永远抛弃了。 “我们怎么回去啊？我的大孙子可不能饿死啊。”胡母喃喃道。 金菊在一旁都饿得受不了了，“妈，我们介绍信差不多要到期了，后天就到期了，还不如趁现在去火车站，让他们抓呢。，到时候把我们遣送回去就好了。” 这几天她还遇到了恶心的事，有个男人满嘴酒气问她是不是缺钱，她当时没想那么多，直接说缺，很缺钱。结果那男人直接把他的脏手放到了她肩膀，还用满是酒臭味的嘴想亲她，吓得她大喊流氓。 这个地方本来就没几个人，但是男人还是被吓跑了，跑得飞快，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 金菊回到胡杰家门外的时候有些后悔，早知道威胁他让他给点钱好了，她也不至于这么饿。 她现在就感觉快死了，有时候眼睛都冒金星。这死老太婆想带着她大孙子过好日子就让他们过啊，她没必要过来啊。 现在好了，三个人一起挨饿。 “奶奶，你去要饭给我吃吧，我快死了。”胡彬趴在地上，动都不想动，鼓励着他最爱的奶奶去要饭。 “你去要饭，人家看你可怜肯定会给你点的。”胡彬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的很不错。 胡母：“奶的乖孙就是聪明啊，以后肯定比你叔叔还厉害，能成为一个大官呢。” “怪不得你爷爷说你是咱们胡家的希望，奶就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奶现在就去，现在就去给我的乖孙要点吃的回来。如果有人能给点钱，就更好了。” “瞧瞧你，最近小脸都瘦的只剩下骨头了，站都站不稳了吧？奶跟你妈一起去，得让你吃饱啊。” 金菊在一旁愣住了，这几天胡彬抢来的吃的都进了他自己嘴里，反倒是她和婆婆两个人除了喝点门外别人家水缸的水，什么都没吃。 胡彬就算再饿，也不至于饿成小脸蛋啊，他的肉还是有的。 还有，都让她婆婆去要饭了，这还叫乖孙吗？ 她突然觉得这个儿子养废了，以后如果他没有混出人样来，会不会等自己老了，也会被他推出去要饭？会不会因为娶不到老婆，怪到她头上？ 大孝子，实在太孝顺了。 金菊眼底下定了决心，在一个夜晚偷了胡母要饭来的所有钱，跑回了乡下。 她丈夫死了，她不能被这个白眼狼儿子拖住，她要重新嫁人。她那个死鬼丈夫都死了，她本来就可以再嫁。 就算嫁给一个穷一点的老光棍，也比守着那样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好。 她还年轻，能再生一个。 第129章 多好的姑娘啊 胡母带着大孙子大骂金菊后，又要饭要了一天才离开。 离开之前，她扬言要回去打死这个连儿子都不顾的狠心女人。 胡母脚步都不稳了，头发又腻又乱，身上也是乱糟糟的散发着汗馊味，路过她旁边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她刚迈出大院大门口，大院的人们都从窗户口看期待地看着她身影离开。 老马带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女人回来，正眉飞色舞介绍着他们大院呢，就看到他们大院出来了一个疯婆子带着个小要饭的。 年轻姑娘愣了神，“你们这，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老马立马解释：“哪儿能啊，这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逃荒来的，见我们大院好，这才进去要饭的。” 他走到他们旁边，被这个味道熏了一下，这比火车上那群臭的要命的男人挤在一个车厢里都臭啊。 “滚开。”老马抬脚就踹了过去，胡母哎哟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因为今天要回去，所以胡母是吃饱了的，她被自家老二欺负，又被金菊那个不要脸的货偷走了钱，现在又被这个陌生人踢，怒上心头。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老马曾经横行霸道，虽然很少对外人动手，大多数时候是打自己媳妇的，可有时候他还是会在外头欺负一些看起来就好欺负的人。 比如供销社抢新鲜肉的时候，他就往老人家那边撞。 比如小孩子边吃糖边走路的时候，他就把人绊倒。 比如遇到身体有残缺的人的时候，他就专往人家缺陷上说。 比如遇见年轻姑娘，他嘴巴就不干不净说荤话。 一般情况下，那些被他戏弄的人都不敢吱声的，所以老马越发肆无忌惮了。 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又臭又脏的老太婆竟然敢跟他动手，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一个男人一巴掌就能把她打倒在地吗？ 老马跟对方打了一会，这才发现这种老娘们的战斗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不但打，她还会耍阴的，拽头发、踢下面，用牙咬，所有上不得台面的打架招数都有，根本不顾忌面子。 也是，她一个臭要饭的要顾及什么面子？ 老马用最后的力气挣脱开这个疯婆子，“你信不信我报警？” 胡母大叫着，更像个疯子了，“你去报啊，你去报啊，我就是刚从公安局里出来的，大不了再把我抓进去。就算被抓进去了，老娘我今天也要让你断子绝孙。” 她一个回旋踢，就让老马往后蹦开了一大步。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这个断子绝孙对老马来说犹如一个诅咒萦绕在他头上，这个他是真的害怕。 他们老马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下了啊。 老马指着胡母，“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快点滚，我们大院没人会让你要到饭的。” 胡母努力辨认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人的事迹，“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疯了的太监小马他爹，也就是太监老马！” 老马大喊：“你放屁，老子好得很。” 胡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重点关注了他某些地方，“只有不好的人才会天天说自己好得很，你看其他男人谁动不动把自己很好很行挂在嘴边的？” “啧，你旁边这个女人......不会是你耍流氓的女人吧？” 老马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我给我儿子找的儿媳妇，你别血口喷人。” 胡母是真的好奇了，不是说他儿子不太行了吗，都这样了还要娶老婆啊？ “你儿子还需要老婆？你要是怕他后半辈子没人照顾，还不如多攒点钱给他找个靠谱的人照看呢。” 这话，倒是让这个大院还躲在屋子里的邻居们认同了几分，这个小胡妈总算说了句人话。 小马都那样了，还娶什么老婆，仔细看还是挺好看的，就是有些黑，估计是干农活多了吧。 这样好端端的姑娘，难不成是被老马骗来的？ 这老马可真是不安好心啊，自己儿子什么情况都不跟人家姑娘说清楚，以后要是......估计还有的闹啊。 “我还不需要你这个要饭的来教我，赶紧滚去其他地方，看了都碍眼。” 胡母上前又是一个大耳瓜子，“我还不乐意教你呢，谁知道这姑娘是不是你儿媳妇，说不定以后跟公公扒灰哦。” 她一脸不屑地拉着胡彬离开了，胡彬还朝着老马做了个鬼脸。 老马的脸色都白了。 “老婆子，老婆子，你死哪儿去了，一天天的就知道躲懒，我把你儿媳妇带来了，赶紧带儿子出来，让他们去扯证。”为了自证，老马这一嗓子喊得极为洪亮，果真是老当益壮。 老马媳妇在屋里急匆匆拉着小马出来，这几日小马没发病，倒是让她省心不少，可这么多天独自照顾小马，还是让她本就不年轻的脸颊变得更为沧桑，似乎连白头发都多了些。 跟年轻人相处久了，老马一刹那见到老妻还有些反胃，但是他没表现出来，也没有再对她呵斥，见小马还算正常，就想拉着人走。 小马在见到父亲身边的年轻姑娘后，走不动道了，这人跟他原来的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一样，面带微笑，还有些羞涩的样子，让他瞬间移不开眼了。 老马在一旁说道：“爸给你找的这个老婆，你还满意吗？” 小马不作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老马：“等会你可不许给我出差错，可不能吓到人家，听到没有？” 小马点点头，被关得久了，人就有些呆愣，幸好还听的懂话。 胡母离开了，大院的邻居们听到这姑娘真是小马的老婆，纷纷出来看热闹。 “哎哟，这姑娘长得真好啊。” “是哪儿人啊，叫什么名字啊？” “小马......可真是好福气啊，以后有老婆了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啊。” 还有的婶子靠近这姑娘，偷偷问道：“姑娘，那老马有没有跟你说他儿子的事情？” 那姑娘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说道：“说了，我不在意的，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多好的姑娘啊，这都不介意！ 第130章 谁的儿子 陈向南回来好几日了，他将陈向红那边的情况一一都说清楚后，就被他妈赶走了，就好像他就是替陈向红传声似的，哦，顺便再替她带点东西回家。 一边感叹他妈的无情，一边又听他爸抱怨大哥的事情，他走的这些天，陈向东这个软蛋竟然跟着他老婆把祝家闹得鸡飞狗跳。 “我妈真是有先见之明啊。”陈向南这样赞道。 老陈头黑着脸：“你妈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陈向南摇摇头：“爸，要是大哥他们还在咱们家，妈还是以前那个性子，说不定鸡飞狗跳的就是咱们家了。” “咱们大院够乱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都够其他大院的人背后说一年了，到时候再来个大哥闹分家还坑钱的事，以后居委会是不是要给我们颁个奖啊。” 老陈头：“什么奖？” “反目之家。” “滚。” 他在家里休息了几日，拿着自己买的巨大的好几包东西准备去卖，依旧是每天早出晚归的样子。 夏老太觉得最近这日子过得真够惬意的，大家各司其职，孩子听话了，老伴听话了，大院里也没有什么奇葩的事情出来，这才叫人过得日子啊。 她今日心情好，特地绕远路去河边想看看有没有人钓鱼上来的，到时候拿票或者钱跟人换一条，改善一下口味。 拎着鱼，她从另一条小路走，堪堪探出个头就发现前方有一对狗男女在光天化日之下做...... 嗯？ 这不她家老二吗？ 夏老太往后退了一步，蹲下来用小巷口人家放在后门的大水缸挡住身体，随后探头探脑往那边看。 应该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流氓行径，那女的抱着个孩子呢。 夏老太前后看了看，这里也没什么人。 陈向南今日收获也很不错，带出去的很多东西都卖掉了，还有人跟他预定了，让他明日带过来。 骑着车想把车停到他和兄弟们的落脚点，就被赵惠拦住了。 陈向南很不耐烦，过去这么些天了，这人居然又开始找他了，可是那个地方人有些多，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只好将人带到附近的小巷子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 赵惠泪眼朦胧，“向南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生下孩子这么多天你都没来找过我。你现在还问我有什么事，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她还倒打一耙，“你之前还说生下孩子你就会娶我过门，会让孩子光明正大的喊你爸爸，会跟你家那个老婆离婚。” “可是，你老婆都死了那么久了，我都没见你找我。我没有钱住在那个房子了，我只能回乡下了。可是乡下的家里，容不下我未婚先孕，差点没把我和孩子打死。” “我是为了再见到你才苦苦支撑下来的，我找了你好久，也去你家里找过，可我不敢进去，怕给你惹麻烦，只是跟人打听了，他们说你最近不在这里。” “我等啊等，每天都在你以前常去的地方转悠，就为了让儿子能够见到他的亲生父亲。你看看他，他跟你长得多像啊。” 赵惠把孩子递到陈向南面前，本来是想看到他动容的表情的。可当她抬头看他，却发现陈向南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些厌恶。 她有些不敢置信，她是知道陈向南有多想要个儿子的，可当儿子真的摆在他面前了，他却......没有反应？ 这不可能吧！ “向南哥，你是不是怪我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可是，那时候世道艰难，我真的待不下去了。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儿子啊，他也是你儿子啊，你......抱抱他吧？” 赵惠想把孩子往陈向南怀里塞，可是陈向南猛地往后跳了一大步，仿佛她抱的不是他的儿子，反而是个洪水猛兽。 夏老太在水缸后面捂住了嘴巴，来了来了，上辈子她的便宜孙子来了，她到死之前都没见过的孙子的妈，也见到了。 可老二，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啊，有了儿子居然还不高兴吗？这孩子就是想要的太多了，太贪心啊。 陈向南指着赵惠，“你确定他是我儿子？” 赵惠心虚了一下，面上却不显，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孩子，反正能唬一个是一个，之前被那个男人找到了她的老家，那男人对她而言已经废了，只能找陈向南这个大方的冤大头了。 就算不跟他结婚，孩子应该也能有一个比较好的生活吧。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突然像是绝望了一样，“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这是你的亲生孩子吗？我只跟过你一个男人，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我......” 反正那天陈向南喝酒了，估计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陈向南：“你觉得这孩子长得像我吗？他耳朵小眼睛大，你和我的耳朵可都不小啊。” 赵惠：“她像我亲妈，孩子像外婆是正常的，他......” 陈向南突然打断她，“我去过你老家。” 赵惠后面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什么，他怎么知道她的老家的，谁告诉他的，那个房东不是说绝对不会说的吗？ 赵惠眼神乱飘，随后又缓缓摔在地上，抬头可怜地望着他，“向南哥，我男人根本就不能生，我来到城里后只跟你......只跟过你啊，这孩子真的是你的，我发誓，如果我说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陈向南蹲了下来，“我去的时候，你跟一个不是你丈夫的男人在吵架，你们一家人跟他吵成一团。” 赵惠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凑巧，那她还怎么编？ 赵惠当机立断，她也明白这个男人对她所有的事估计都知道了，于是她站了起来，大骂道：“没出息的男人，难怪被你老婆带了绿帽子，又被我带了绿帽子。活该你带绿帽子啊，蠢货。算了，反正我怀孕的时候，你也给了我不少营养费，我还是谢谢你好了。” 说完，她抱着孩子就跑了。 “啊，这里怎么有人啊？” 第131章 王八 夏老太拎着鱼走出来，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她重生之后最尴尬的一次了，有什么比偷看儿子当绿王八更尴尬的事情呢。 所以，上辈子他那个疼到心里的儿子，不是他的啊！ 哈哈哈哈哈，夏老太有点想笑，但是在当事人面前似乎有些不礼貌，尽管这人是她儿子。 “老二啊......今晚吃鱼啊。”夏老太把鱼拎起来，给他看了一下，“这个鱼，又新鲜又大，正好咱们都补补身体......补补脑。” 陈向南转身就走了，他已经很难过了，还被自己亲妈发现，就觉得更难堪了。 这也就算了，现在他妈还嘲讽他没脑子，他真的生气了。 “老二，你别走啊，等等我。” “妈，你再这么说，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夏老太：“绿都被绿了，别说生气了，你升天都没用。” 陈向南更气了，“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你之前每次出事我都帮你的。” 夏老太觉得他好像被气疯了，这个话只有他们家陈玲玲说的出来，可他不是小孩子了啊。 不过，看他真的很郁闷，夏老太只好哄他一下，“行行行，下次我出来帮你，行了吧？” 陈向南：“还是算了，你还是躲着看热闹吧。” 夏老太：“怎么，怕她说儿子是我跟她生的啊？” 陈向南停住脚步，“妈，你能不能别说她了？” 夏老太笑了一路，并发誓绝对不跟别人说，陈向南才将信将疑地放她进大院。 “绝对不可以说给任何人听。”陈向南在进家门后，又对夏老太说了一次。 夏老太：“行了，我知道了，你妈我不是傻子。拿着，今天你去烧鱼，我去接玲玲了。” 陈向南：“我去接，你烧鱼。” 夏老太自己在厨房笑了一会，在看到屋外的陈向北吧嗒吧嗒慢吞吞地走进来，摇摇晃晃不成样子，立刻喊人，“老三，进来杀鱼！” 陈向北刚踏进家门，想抱怨又不敢，怕他妈打死他，只能拎着鱼一刀把拍晕，利索的收拾。 才几天功夫，他就从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家务小能手。 连鱼都杀得特别好。 “你以后去杀猪杀鱼，肯定升职特别快。”夏老太夸赞。 陈向北扭捏了一下，真的吗？真的能升职吗？ “妈，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啊？” 夏老太咧着个大嘴：“能吃鱼，你心情难道会不好？” 陈向北也咧着嘴笑了，“是啊，今天什么日子啊，竟然能吃鱼，还是这么大一条。” 陈向南把玲玲接回来了，先给她冲了碗麦乳精喝，随后坐在凳子上闷不做声。 “二哥怎么了？”陈向北一边挂着鳞片，一边好奇问道。 夏老太：“哈哈哈，我不知道啊。” 老陈头此刻倒是进来了，拎着一个铝饭盒，“老婆子，快给这个王八汤热热，今天中午厂长夫人过来煲给厂长喝的，我正好在那边就分了我一碗。” “今天运气可真好啊，这个汤，大补啊。” 夏老太擦了擦手出来，打开饭盒递给陈向北，然后大笑着坐了下来。 老陈头疑惑地看着夏老太，不至于为了一碗甲鱼汤就疯了吧？ 陈向北倒是发现他二哥的脸更黑了，晚上的甲鱼汤更是一筷子都没碰。 “老二，你不喜欢吃这个啊？”老陈头喝得满足，就是有点少，每人一筷子肉而已，不过汤是真的鲜啊，他家老二怎么一点都不碰啊，这也是个怪人。 陈向南：“不吃，我不爱吃，我最讨厌王八了！” 他把筷子一摔，就想离开桌子，被夏老太重重拍了下背才又坐好，把筷子和碗收进厨房。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夏老太憋得快有内伤了。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上辈子她也给那个孩子当牛做马过啊，也不比老二好多少。 这么一想，她突然也生气了。 留下来的老陈头和陈向北都摸不着头脑，老二和他家老婆子不愧是母子，都这么莫名其妙的。 老马带回来的女孩叫关桃，瞧着是个挺好相处的女孩。 夜晚，大家都洗完澡坐在风口乘凉，小孩子跑来跑去打闹。 老马媳妇破天荒的竟然也出来了，搬了把小板凳就坐在自家房门前，见大院的人望了过来，只好把大门一关就拎着板凳走过来。 “老马媳妇，你家小马娶老婆了你就轻松了啊。” “什么时候摆酒啊，好让我们也沾沾光。” “难怪你今日有空出来跟我们聊聊天，小马总算有人照顾了。” “老马呢，他怎么不出来？屋里多闷啊。” 老马媳妇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脸色时好时坏的，“老马累着了，懒得出来了。摆酒等等吧，我们还没商量出个章程。” “也是，小马都那样了，万一......发疯起来，到时候酒席都浪费了。” “你也别太伤心，他们两口子过日子能过得好就行了，我看小关是个好孩子啊。” “她一个人能制得住小马吗，别到时候受了伤就不好了。” 老马媳妇：“这几日我看了，小马还算听她话的，如果不行她会喊人的，到时候我跟老马都去帮忙。” “老马还打你吗？” 老马媳妇摇摇头，“不打了，发生了那样的事，哪里还敢再动手啊？再说了，一动手，我家儿子精神就不太好了。” “多造孽啊，之前对老婆好一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看啊，就是你们家的家风不对，老马要是不打老婆，小马也不会跟着学啊。” “小马都是被他爹带坏的啊。” “如果......不发生那个事情，你们家估计也能有孩子了吧？” “我记得之前小马媳妇怀过孩子的吧，就是被小马喝醉酒打太狠打没了。” “一条人命啊，要是没打掉，现在估计都能喊你奶奶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老马媳妇笑不出来了，这些人都在笑话他们家，还不如不过来呢。 “不是我儿子打掉的，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怀不住。” 他儿子前头那个老婆自己保不住孩子，居然还在别人面前说是她儿子打掉的，早知道还不如打死她呢。 众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什么怀不住，分明就是被打没的。就算是怀不住，那小马媳妇的身子也是被他打坏的，归根结底就是他的错。 都是报应。 第132章 关桃 说起来真是怪事，自从关桃来到大院后，小马就再也没有疯过了。不但不疯了，也不出门了，偶尔在屋里沉默地望着外头。 有时候，他们下班路过，一个不注意还会被吓一跳，跟他打招呼他也会回应。 这几个月，大院风平浪静，上个月还被居委会点名表扬了， 虽然被表扬了，他们是很高兴啦，但是日子属实是过得无聊了一点。 南方的秋季天冷得很快，前几日还在穿单衣，今日就要将厚实外衣拿出来了。 夏老太系了一条丝巾，在镜子前转悠了一会，差点上班迟到。路上，许多熟悉的工友都跟她搭话，把她美死了。 这丝巾可是海市的，她家向红前几日给她寄来的，他们这里还没有这个样式的呢，她夏老太也算是时髦了一把了。 虽然寄给她的信上写了许多怪她浪费钱的话，可夏老太这心里啊比吃了一斤蜜糖都要甜。 听着耳边夸赞她女儿孝顺，夏老太又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头发，手上的香味让靠她比较近的几人闻到了。 “哟，这个香气，是用了什么呀？” “咱们这儿难道又出了什么香膏不成？” “这味道从来都没闻到过啊，真香啊。” “不会又是你那孝顺女儿给你买的好东西吧？” “这东西不便宜吧，不是我说，月娥你现在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就是，都一把年纪了还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你家老陈难道没有意见，他不怕多带个帽子啊？” “要我说，有这些钱还不如给自己男人做件好衣裳，给孩子们做个帽子、鞋子的，这才是贤惠女人呢。”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的话啊真酸，“这东西咱们这儿确实没有。” “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老二，去海市陪我家向红安顿好给家里带了点东西啊回来，这个就是他带给我的。” “我都让孩子不要花这个钱了，没必要啊。可他说，海市的女人啊都用这个，能擦脸擦手呢。” “贤惠不贤惠的，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不怕你笑话，我家里那几个都说我贤惠呢，不信你们去问问。” 夏老太挑了挑眉，施施然离开。她也不怕他们去问，除了老大一家，现在家里人都不敢说她坏话了呢。 “她家孩子可真孝顺啊，出去外头也不忘记家里人。” “以前她女儿下乡的时候就老给他们寄东西，什么晒干的野兔野鸡肉啊，野菇干，有点钱也会寄回来呢。” “瞧着她那个老二没什么本事的样子，像个小白脸似的，还没有工作，结果居然是个孝顺儿子？” “她真是会养孩子啊，女儿孝顺，儿子也孝顺，她就是个享福的命啊。” “别说孩子了，就连男人也孝......啊不是，就连男人也对她好呢，知道心疼她。老陈一个月那老些工资全交给她的，自己就留个几块钱。” “你说她是怎么让家里人都对她这么好的啊，我家男人一回家就喝酒，喝完蒙头就睡，光酒一个月都不止五块钱了。” “莫不是因为她掏心掏肺对家里人好，所以她才能过得这么不错？” “算了吧，就她？她那大儿子跟她大吵一架，都分家出去过了。” “对对，听说连大孙子都改姓名了呢。” “当时闹得可大了，你们都忘记了吗？” “之前还去厂里打她男人呢，就她还掏心掏肺啊？” “我看啊，就是她命好，就算再怎么胡闹都有人兜底，羡慕不来的。” 小马今日又疯了，不过这次不是追人喊打喊杀的那个，是被人追的那个。 追的人自然就是他那个刚进门没多久的新媳妇——关桃。 “啊啊啊啊啊。”小马外套都只套了个袖子就跑出来了，“救命啊，杀人了。” 随后，关桃冲了出来，两条腿倒腾得飞快，头发还散乱着，衣服前面都湿了，恶狠狠追在小马后面。 “你给我站住，你还敢摔碗了，还敢朝我泼菜了，你是疯子你能耐了。” 两人绕着大院跑，又引得大院的人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 “咋回事啊，小关？” “小马是不是欺负你了啊，要真欺负你了你就跟我们说啊。” “哎哟，这才好了多久啊，不会又打老婆了吧？” “小马，粮食粒粒珍贵，你怎么能摔碗泼菜呢。” “你们家现在也就你爹赚点辛苦钱，可不能这么浪费啊。” “对你老婆好点，毕竟......算了，我不说了，不然等会他就来追我了。” 关桃农村长大，身体素质比小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很快就抓到了对方，将人踹倒在地，随后捏紧拳头往他身上砸。 “还敢不敢了？说话啊。” “三天不打，你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你也不看看姑奶奶是什么人？” “你个小鸡仔似的东西，也敢对我吆五喝六的，你看看你配不配？” “等会把我这衣服给我洗了，听见没，用冷水，敢用热水我就揍死你！” 关桃装了这么几个月，终于还是在大院众人面前现了真身。 她之前只敢躲在家里欺负小马，不敢让人听到，所以她还让小马挨揍的时候不许出声，不然打得更狠。 小马心里真的苦，这个女人不是天仙，她就是个暴力狂，就是个暴力狂啊。 他反抗了好几次，可在家里被关了这么几个月，再加上缺陷，身体大不如前了，根本打不过从小干农活拿满工分的关桃。 他越反抗，关桃就越兴奋。有时候他爸妈看不过眼了，想来劝，这个女人连他爸妈都打啊。 真的不是人… 刚进门几天就让他爸把钱都交给他。也不知道他爸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竟然就这么痛快交出去了。 就连后来挨打，他爸都不吱声，仿佛被打就被打了，跟以前他那个贱人老婆被打后一模一样。 他爸上次脸上那块大淤青就是这女人打的，结果他爸居然说是他发疯打的，他竟然还背上黑锅了，还是替 有了钱，这女人越发肆无忌惮，动不动就打他，经常把他关在屋里不让他出来。 他大喊，想让人救救他，结果这女人冲进来给他一顿打，还把他牙齿打掉了一颗。 疼……太疼了。 第133章 疯子换人 小马从小在老马的教育下，都觉得女人是自己的附属品。他可以随意打随意骂随意使唤的。 他前头那个老婆，是他爸用高彩礼娶进来的，为此他不知道用这个理由打了她多少次。 他爸娶他妈也是用了高彩礼，打了她一辈子都没出问题，为什么轮到他就出问题了呢？ 这让小马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下身，愤恨地将原因归咎于他前头老婆就是个贱人。 在医院，他刚醒来就知道了这个噩耗，可这些人竟然敢看他的热闹，竟然敢公然嘲笑她。 虽然他们用了可惜的语气，但是他怎么会听不出他们话里看好戏的心思。 小马无能狂怒，最后忍不住后直接冲出去就开始打人，装作自己疯了的样子。 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小马从来不对壮年男人喊打喊杀，他追杀的对象都是女人或者年纪大的老人。 因为，壮年男人他打不过，还会让自己受伤。 他因为这个事情，不敢去上班了，就躲在家里欺负他妈，偶尔欺负他爸，有时候追杀出去顺便吓唬一下大院的人，这会让他有一种成就感。 看到他们被自己吓得到处躲，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他不想面对现实，可每次洗澡或者上厕所，都会让他再一次认识到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他们大院的家里没有厕所，只能去巷子口的公共厕所，可是他不愿意去，所以他宁愿用痰盂把家里搞得臭烘烘的。 这种事情在关桃来之前，都是他妈收拾的，他不用费一点心。他待在家里睡到自然醒，然后吃完饭就找个时间发疯，然后继续吃饭，最后睡觉。 一天就这么美滋滋的过去了，小马觉得这样一辈子待在家里也不错。 再之后，他爸说要给他找个老婆，以后就算他们不在了，他也不会太孤独。 当时，他很感动，并在当天就决定以后少追他爸一点。他知道他爸肯定会为他考虑的，像以前一样会给他带来一个高彩礼没有娘家底气的女人。 到时候，他就有新玩具了。 他在家里盼望着他爸早点回来，想看看他的新妻子漂不漂亮。最好是漂亮一些，身材丰满一些的，他可以像对待之前老婆一样，将人慢慢折磨得没有光。 这个想法让他整个人兴奋得发抖，半夜睡不着在屋里学狗叫。 他爸终于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姿色一般，有些黑但是看着害羞很腼腆的女人。 虽然比不上之前老婆漂亮，但是他这样的情况有这样一个老婆也是不错的。 迫不及待领完证，他想了好几天折磨人的法子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他想等这个女人进他屋里的时候，半夜就动手打她，听她的哭喊求饶肯定很有意思。 可是，他的计划直接落空了，他爸让他老婆住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并不跟他一个屋。 他不满，他大声喊着这是我老婆，为什么不跟我一个屋子，结果他爸直接把他关进了房间里锁上了门。 他只说道，关桃进他屋里，他也什么都不能干，进去干什么？ 小马不解，这个女人不就是来伺候他的吗？ 第二日一早，他被放出来看到关桃在屋里梳头， 他直接冲进去就想把火气发在她身上，结果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反手一巴掌就把他打懵了。 “你敢打我？”小马不敢置信地说道。 回答他的是女人密密麻麻像是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原本设想女人痛呼哭叫的场面反而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朝着父母求救。 “妈，这女人是疯子。” “疼死我了，住手啊，你是不是想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爸，妈，你们找来的是什么女人啊，我不要，我要退货。” 他妈冲了过来，见到他挨打，弱弱说了一句，“你别打死了。” 随后，她把关桃屋子的门关上了，他的声音被门隔绝在里面，就像以前几年他打他前头老婆一样。 以前，是他打人，现在是他被打。 他就像是以前被打的老婆一样，被关在屋子里挨打，绝望极了。 等他像条死狗一样不动了，也不呼救了，关桃放过他了。 她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以后有点眼力见，行吗？” 小马躺在地上，拒绝说话。 于是，他又被踹了几脚。 “行，行！”他用尽力气大喊。 关桃这才放过他，抬脚就出去了。 见到她婆婆等在外头，她笑了笑，“妈，他没死。”、 老马媳妇放松下来，没死就行，虽然这个儿子已经没用了，但是好歹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感情的。 只不过这个感情在知道他不能生了之后，就变得只有一点了。 “没死就好，累着了吧，来吃饭吧，我给你单独煮了个鸡蛋，好好补补。”她有些过分殷勤地拉着人坐下。 关桃倒是理直气壮的，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妈，我还没洗漱呢。” 她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就这么看着老马媳妇。 老马媳妇愣了一下，“那我给你把水端来？” 关桃“嗯”了一声，“还有牙刷和盐粒，再拿个盆我要吐水的。” 这样倒反天罡的话，她说得自然极了，就好像老马媳妇活该伺候她一样。 老马媳妇有些不乐意，心里头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 关桃见到她这样，重重拍了下桌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信不信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老马凶狠的目光就直直盯着老马媳妇了。 老马媳妇心里头一激灵，立刻把关桃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之后的日子，在小马眼里越发觉得奇怪。 他爸对关桃言听计从，他妈伺候全家，关桃不高兴就打自己。 好一次，他的眼睛都被打出血了，他的脸被打肿都吃不了饭了，打得很严重的时候他爸妈来阻止，可关桃正在暴怒中，见谁打谁。 这个家里的疯子换人当了，他不是疯子，关桃才是疯子啊。 他爸给他娶了个比他还疯的女人啊！ 第134章 他们大院的风水 陈向南最近很苦恼，他虽然死了老婆，但是在他自己看来，他的条件还是可以的。 他虽然没工作，但是还是有点钱的。虽然是二婚，但是只有一个女儿。家里父母都在，虽然都帮不上什么忙，可外人也不知道啊。 可是，媒人来他家跟他妈说给他介绍对象，他妈都笑呵呵地把人打发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对这种事情很上心，可他妈不一样。他妈似乎更想让他成为一个光棍。 久而久之，大家对他找对象的事就不上心了，他成为了他们大院第二个单身汉。 第一个自然就是单了好几年而且还不打算再娶的胡杰。第二个原本以为是小马，毕竟他身体心理都有病啊，可谁想到他居然能有老婆。 看来还得靠自己，陈向南脑子里闪过几个女孩的画面，可他们条件太好了，他有点不敢尝试。 对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万一前期付出太多成本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多亏啊。 陈向南今日出师不利，差点被红卫兵抓到，一半的东西都没卖掉。 他带了十来个鸡蛋回家，家里鸡蛋不太够了，只有他家玲玲每天一个，所以鸡蛋都是他买的。 拐弯到那个跟赵慧讲话的小巷子时，他发现里面有人，而且跟他那时候一样，是一男一女。 陈向南立刻跳下自行车，把车往后退了些，随后躲在他妈躲过的那个水缸后，开始听八卦。 那个男的他认识，正是他们大院王婶家的大儿子王大海。 说起王婶家，那也是大院里的一个大谈资。 王婶的父亲是曾经工信局科长，是从部队退伍后被分配过来的。 他只有王婶一个女儿，这在这个时代里是非常稀少的。 他条件是真的好，所以许多人盯上他，可他根本没有再娶的打算，拒绝了许多人。 后来，给女儿直接招了上门女婿，是他观察了许久后，盯上的一个男人。 一个父母双亡，但是接了父亲工作的男子。 王婶丈夫入赘过来后，大家都随王婶姓叫他王叔\/王哥，王婶父亲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对他女儿好一辈子。 王叔当场就发誓如果对王婶不好，就让雷劈他家祖坟。 王婶父亲听完，就觉得这孩子是个狠人，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王叔此人也是个神人，他攀上王婶父亲这棵大树后，就开始摆烂了。 王婶父亲这个科长虽然听着没什么用，其实在各个方面都能说上点话，而且他虽然从部队退下来了，可当年那些战友情还在。 这些注定能让王叔得到更多的资源。 正常人拥有这么多的资源后，不说努力奋斗吧，总该想要一个小领导当一下的。 可王叔不这样，他原本在厂里表现还不错，可自从结婚后就开始偷懒。能不做就不做，能不考级就不考级。 这么多年了，他的级别愣是一动不动。 当初，他比老陈头年纪小，但是跟他级别却是一样的。而现在，就连老陈头这样一个蠢人都能当上小领导，而且最近又快升职了，可他呢？ 他仍旧是那个懒出天的男人，就连王婶父亲死之前都觉得自己选错了人。 他们家生了四个儿子，后来两个没留住，小小年纪就没了。 幸亏王婶自己要强，靠着父亲的庇荫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否则他们这个家在父亲死后估计就要穷得叮当响了。 王叔这人虽然不上进，可他打理家事却是一把好手，坚决奉行自己是上门女婿就要做到女主外男主内的理念。 他永远都是一副以王婶为主的样子，对人笑眯眯的，很好相处的样子。 如果不是跟他生活了好几年了，他们肯定不知道他能为了某次肥肉瘦肉价钱一样但是售货员却给了他更多的瘦肉跟供销社销售员大打出手。 这个年代，肥肉比瘦肉更受欢迎，大多数时候比瘦肉贵。 最后他们还闹进了公安局，在局子里他振振有词，用自己的歪理让公安们都无话可说。 等胜利拿到自己想要的肉后，他理了理衣服，还跟对方握手道歉，表示刚刚自己语言过激，搞得一群人都摸不着头脑。 得了便宜后，他就恢复了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 这是他们这些跟他做了好几年邻居后才会知道的事，可王婶对她这个便宜丈夫的感觉更一言难尽些。 就比如这件事，王叔在公安局大闹之后，斯斯文文地回来，关上房门后，就把肉漂漂亮亮地切好，放在盆里，把盆端到桌上，他也端坐在一旁，等着正午睡的老婆孩子起来。 放肉的位置正好能让他们一出房门就看到，并且他还准备好倾听夸奖，以这种姿势坐了两个小时。 那时候王婶小儿子王大河还小，刚睡醒想尿尿，就看到他爸僵硬着一张脸，朝他笑，吓得他直接尿了出来，有了阴影。并且受这个影响，他长大后轻易不笑，是个面瘫脸。 最后的结局，王叔被王婶拿着扫把追着跑了大院好几圈，还勒令让他不准吃肉。 像这样的事，在王婶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院里最操心孩子婚事的除了老马就是王婶了，她就想给儿子找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正常人当老婆。 他们这个大院啊，不正常的人实在太多了，有时候王婶都觉得是不是在他们这个市，正常人属于稀缺物种啊。 可看看厂里的年轻姑娘小伙的，又觉得其实正常人还是挺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大院的集中了这么多非正常人。 随便一抬头，就是一个奇葩在那。 所以，王婶给大儿子找老婆的要求非常低，是个正常的女的就行，能讲得通道理，不做奇怪的事情就好了。 可就这样的条件，按理说随便找个媒婆都能给他们家介绍许许多多的姑娘来，王婶拉着大儿子见过好几个。 每次，出去见姑娘，这女孩都正正常常的，可下一次要么就说不跟她儿子相了，要不就突然生病了，要不就有各种事情导致出了问题，或者来到他们大院突然不正常了。 有时候，王婶也怀疑，他们大院是不是风水不好。 她心里苦啊，这种事也不敢随便乱说，所以大儿子现在年纪有些偏大了，愣是没娶到老婆啊。 第135章 王大海 而如今，陈向南见到了什么，他竟然见到铁树开花了。 “王大海，你凭什么拒绝我？”女孩这话说得霸道，无端地让陈向南起了一些鸡皮疙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王大海张着个大嘴，愣是发不出声音。 女孩：“你觉得我不够有钱么？” 王大海摇摇头。 “你觉得我很丑，看我一眼都恶心？” 王大海继续摇头。 “那你说啊，你到底不满意我哪里，你为什么不跟我搞对象？” 王大海低着头，明明比女孩高出那么多，气势上却显得那么弱小又无助。 “我......我不做上门女婿。” 女孩大怒，将王大海往墙上一按，踮起脚靠近他，“你居然敢拒绝我，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我这么多次！” “很好，王大海，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这个机会吗？你知道我能给你多少好资源吗？” “你知不知道你拒绝的是谁？” 王大海像是个被欺负的大狗，有些委屈有些不适，挣扎了一下，“你别这样。” 女孩更嚣张了，“你要么现在就推开我，要么现在带我见你爸妈，我只给你这两个选择。” 王大海很犹豫，这个女孩纠缠他好几年了，可他一直是拒绝的。他知道他妈虽然对儿媳妇没要求，可底线除了是个正常人之外还不能让他去做上门女婿。 这个女孩不但不像是正常人，还想让他做上门女婿。 他要是敢答应，就算是给他弟弟做榜样，他妈也会尽情发疯的。 而且这么些年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她是什么意思了，说喜欢谈不上，说不喜欢又有些不对味。 想了半刻，他用极小的力气推了女孩一把，最终他还是选择听他妈妈的话。他有能力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以后的老婆孩子，没必要为了她跟家里作对。 女孩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她用指尖指着王大海，“你竟然敢推我，你居然真有胆子推我？” 王大海呐呐道：“我没用力。” 女孩又用双手把王大海按在了墙上，“你知不知道推我的代价？” 她靠得太近了，王大海都感觉她身上的热度了，柔软又温暖。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吩咐下去，就有大把的人给你穿小鞋，你也不想失去工作吧，大海哥？” 王大海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女孩的温度，“嗯。” 女孩放开了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她就说嘛，只要有恒心，没有事情是做不成的。 她霸道地命令道：“亲我。” 王大海没反应。 她又拍了拍他的脸，“我跟你说话呢，你亲不亲我，又不是没亲过。” 满意地看着王大海脸红，她心里得意极了。她就是喜欢王大海这副样子，随便逗逗就害羞。 这样一个老实人，在这种昏暗的巷子里跟她做违反流氓罪的事情。 嘿嘿，有点兴奋。 陈向南在一旁，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大海居然......喜欢这样的。 王大海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欢对方，可陈向南看到他这副样子，一下子就知道了。如果真的不喜欢，根本不会怕死缠烂打，早就不留情面的拒绝了。 陈向南也是刚刚才看清，这人竟然是工信局新上任的局长女儿，这样的好人家女儿竟然看上了王大海这个木头？ 他有些看不懂这些女孩找对象的眼光了，他一个木头有什么好喜欢的，还搞这种？他心里愤愤不平，为什么这种好事就没有轮到他呢？ 于是，他立刻下定决心，也要将眼光放高一些，连王木头这样的都有局长女儿喜欢，他这样的岂不是连市长女儿都能配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一下子就自信起来了。 他，陈向南，也要傍富婆！ 他做下决定后，就立刻在心中复盘起了计划。王大海都可以，他陈向南必须可以啊。 以前他着了魔了，就喜欢董春苗那样的漂亮没脾气的女人。可这种女人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最后不但差点让他唯一的女儿出事，还害得他现在二婚了，都找不到比王大海对象更好的了。 不然以他的姿色，要找个这样的女孩还不得手到擒来啊。 他后悔万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相处得还不错的女孩，最后发现，性价比最高的竟然是唐娇。 她是护士，父亲是外科主治医生，母亲没听她提起过家世，不过听说是个非常端庄得体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自己，成功率是最高的。 陈向南的眼神一下子就坚定起来，仿佛见到了自己以后体面富裕的生活。 想象实在过于美好，他一个没注意就暴露了自己。 “谁？谁在那里？哪个宵小竟然还偷窥我们？”穆初丹大叫着，往后退开一步，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注意形象的。 陈向南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裳，“你好，路过这里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了，实在不好意思。大海，快吃饭了吧，王婶该着急了。” 穆初丹眯着眼睛走过来，“不小心？不小心蹲在这里？” 陈向南尴尬地笑了笑，嘴硬道：“是，走路久了，腿疼，坐在这里歇歇。” “呵，别不是为我来的吧？”穆初丹一向对自己很自信，她这样的人，这样大的魅力，谁能不为她着迷呢？ 也就她身后这个男人，居然欲迎还拒地拖了她两三年，这么大的胆子成功让她注意到了，是很好的手段。 她回过头，朝着王大海露出了一个赞扬的表情。 王大海莫名其妙挠了挠头，刚刚他是被威胁了吗？ 陈向南突然起了个邪恶的心思，如果他把这人吸引走了，王大海也怨不得他，谁让他老吊着女孩的。 “是啊，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穆初丹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这男人跟以前追过她的男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嘴唇微张，“滚。” 陈向南第一次为钱想做三的决心被狠狠击碎，并且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跳出自己擅长的圈子了。 还是王大海有手段啊，他真的很佩服！ 第136章 她太满意了 陈向南蔫头耷脑地回家，回家路上，他碰到了老陈头。 他爹美滋滋地买了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包裹，宝贝得很，他想看一眼都不肯。 “爸，王大海要娶老婆了。” 老陈头瞪大了眼睛，“什么？那个木头要结婚了？跟谁？那他妈不得高兴死啊。” 夏老太从后头快步走来，也听到了这话，“谁？大海这孩子吗？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得跟你王婶去说道说道。” 她一转眼就离他们一丈远了，这种事她总是很积极的。 “我妈为什么不给我找一个呢？” 老陈头想喊人都没喊住，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天南地北到处跑吗，怎么找个老婆都找不来？” 夏老太正坐在王婶家最好的一把椅子上，铺了软垫，坐着又软又舒服。 刚刚她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他们家要办喜事了，把王婶听得一愣一愣的。 “夏姐，你别哄我啊，我家大海真有对象了？” 夏老太往椅子后背一靠，老神在在说道：“那还能有假，我家老二虽然工作不太靠谱，但是这种话可不会随便胡说的。他啊，看到你们家大海......哎呀，说出来都羞人。” 王婶把王叔往旁边一扒拉，自己一屁股坐在夏老太旁边，“那姑娘好看吗？是不是温温柔柔善解人意小鸟依人啊？我那木头儿子不知道会不会把人家惹生气哦，他们认识多久了啊，谁介绍的啊？” 夏老太：......那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介绍的。 “哎呀，你就等着他带人回来吧！”夏老太也替王梅花开心啊，王梅花也就比她小了几岁，在这个年代又算是晚生孩子的，所以她家老二都孩子都好几岁了，她家两个儿子还没个着落。 她们聊得开心，没人发现王叔从后门离开了。 “哎呀，你是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老大能赶紧成家，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孤孤单单一个人，每次看到我心里都不是滋味啊。” “我们家，终于要有小姑娘了，乖乖巧巧的，泼辣点的也可以，不管什么性格的，只要不是什么恶毒的人，我都喜欢的呀。”王婶嘀嘀咕咕跟夏老太说了许久。 夏老太：“你性子好又不爱计较，以后跟你儿媳妇相处得肯定好。不是我说，能做你儿媳妇，那可真是掉进福窝了啊。” 王婶拉着夏老太来到卧室翻找衣服，“你说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把人带来给我看啊，我穿这件怎么样，看起来和蔼可亲吗？或者这件，比较大方点的也好，要不这件吧，我刚做的新衣服，穿上也表示我重视她。” 王老太已经喜不自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你上次带的那个丝巾能不能借我带一下，那个太好看了，到时候定下来了我就托你家向红给我寄一条，送给我儿媳妇。” “你说我见面礼给多少啊，我得比一般的再加上一些，让她知道我是很满意她的。” 夏老太：“行，你看上我什么东西了都来借好了，你头一个儿媳妇，我肯定是能借的都借。” 王老太悄声问她，“你们家老二不打算再娶一个了？” 夏老太：“他？我可不管他的事，他主意大着呢，说不定还想找个样样都好的老婆。万一我给他介绍，他不满意，到时候还要来怪我。” 王老太：“那不至于吧，你家老二瞧着性子很好，我看有不少女孩喜欢呢。” 夏老太：“那更好了，更不用我操心了。” 大门被打开，王大海回来了。 “妈，爸！”王大海一进门就喊人。 王老太一个健步绕过夏老太就冲了出去，她要好好问问她儿媳妇的事情啊。 夏老太跟着出去，就发现王老太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样，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夏老太睁大了眼睛，这死孩子把姑娘带到家里来了，没有通知媒人，没有跟对方父母一起，就这么大咧咧地一点不懂规矩的带到了自己家里。 要不老话常说咬人的狗不叫呢，王大海这孩子一办大事就掉链子。 这姑娘能随便带家里来吗，这不是坏人家名声吗？ 夏老太立刻回过神来，拉着姑娘的手，顺便就把大门打开了。 “大海啊，这位是......？” 王大海扭扭捏捏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仿佛他才是那个害羞的小媳妇，“是我对象。” 穆初丹倒是落落大方，甚至是高昂着脑袋的，“伯母，我们正在搞对象，我叫穆初丹，伯母，这是带给你们的，请收下。” 夏老太捅了捅王老太，王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设想的一切都没派上用场。 可是，在那一瞬间，王老太想了很多。 比如，这孩子这么没规矩的带人回来，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不会是要直接当奶奶了吧？ 这姑娘看着就是个好孩子，衣服穿得好看，手腕上还戴着手表呢，家庭条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她家傻儿子？ 这姑娘不会是头脑一热跟他儿子私奔出来的吧，人家家里说不定都不同意，不然怎么会不带家里人过来呢？ 还有，王大海这个死孩子，他就不知道先跟自己通个气，他有对象这件事，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由于穆初丹在，王老太不能像平常一样大骂儿子，她家那个死老头关键时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连杯水都不知道倒。 经历过她家死老头那些奇葩事，她也就刚刚愣了一会，现在缓过神来后，就招呼人家坐下。 “丹丹啊，你父母知不知道这个事啊？” 穆初丹：“他们知道，他们恨不能我们马上成事。” 王老太听着有些怪怪的，“啊，那这次他们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啊？” 穆初丹：“因为我想让您先看看我，不知道您满不满意？等下次，我就让我爸妈带着媒人一起过来。” 总要先让他家人满意，他才能顺利嫁给自己啊，穆初丹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 王老太做梦都想要儿媳妇，就算听着话有些怪，就算这次过来有些突兀，可孩子都拿了礼了，说明肯定是个懂礼貌的正常儿媳妇啊，这次的主意肯定是她那个不成器的老大想的，不然人家姑娘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满意，她太满意了。 第137章 站别人肩上 王老太家里欢天喜地的庆祝大儿子有对象，夏老太回家倒是听到了一个让她不太高兴的消息。 “你是说你大妹的大女儿要嫁出去了，让我们提前过去？”夏老太把筷子一放，感觉有点吃不下饭了。 老陈头眼角都透露着喜意，他本就是个很重视自家弟妹的人，他爹妈去世得早，死之前让他照顾好弟弟妹妹，他这么多年下来帮扶着他们娶妻生子，现在他们的孩子也要结婚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心里头高兴，再加上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又因为上个月分到了额外的单位奖励终于从一户人家那买了个二手的女士手表，等会送给他家老婆子，她肯定就会对自己有好脸色了。 夏老太此刻还黑着脸，不过心大的老陈头并没有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上辈子，这个小姑子倒是过得好，女儿都嫁到了家境殷实的人家，儿子事业家庭也都不错。 她和老陈头因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渐渐被他们单方面断了来往。以前她还愤愤不平，觉得这些人实在太势利。年轻的时候老陈头帮过他们多少，可他们都不会有任何感恩的心。 不过，现在她倒是想明白了，因为上辈子的那个时候他们家已经破败了，所以不需要好好对待，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用到他们的地方，所以这个关系就可有可无了。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当自己家蒸蒸日上的时候，有的是亲戚上门来攀关系，说着不要钱的好话，连路边养的草都能被夸上几句。可当自己家不行了，子孙也没出息的时候，就算你捧着金子过去，人家可能都不放在眼里。 有时候，这样的亲戚都不如非亲非故的朋友邻居对他们好。 “我不去，我结婚那天去就行了，这么早干什么去？”夏老太把身子往旁边一扭，“别不是又让我去干活的吧？” 老陈头瞪着眼睛：“怎么会？大妹又不是我二弟那个媳妇，她不是这样的人。” “既然不干活，那就婚礼当天去啊。” 老陈头：“那丫头大早上的就要出嫁的，我们赶不过去啊。到时候迟到了，多难看啊。” 夏老太想了想，那倒也是，可是她真的不太想见到老陈头那几个亲戚啊，特别是他二弟媳妇，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居然还犯贱地给她伺候月子，她就觉得自己恶心。 重生回来的日子对她来说已经很舒服了，可想到他二弟一家，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有些想逃避。 陈向南看出来了，狗腿地说道：“妈，你去了那边，谁要是让你不舒服了，你就大耳瓜子扇他们，怕什么，你有三个儿子，谁还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你一根头发吗？” 夏老太转头看他，天杀的，她把老大一家又忘了，这种亲戚的大喜事就算是老大去做上门女婿了，但是于情于理他们一家也是要参加的。而且老二这孩子说的也对，她能逃避一时难道还能逃避一辈子吗？ 总要对上的，早去晚去都一样，最好是婚礼前一天就把他们全打一遍，出一口恶气，第二天倒是能喜气洋洋参加婚礼了。 这么一想，夏老太心里舒服多了，“老二，你通知一下老大一家。” 陈向南应下后，又转头朝刚鬼混回来的陈向北喊道：“老三，去喊一下大哥，咱们下个月初五要去参加小姑女儿的婚礼。” 陈向北不乐意地又跑出去了，天天喊他，什么鸡零狗碎的事情都喊他去做，真烦人，他小小年纪都要累死了。 “老三天天出去在干嘛，不是说他们学校停课了吗？” 老陈头：“他在家也没事干啊，男孩子出去跑跑也挺好的。天天待在家里做什么，难不成想做个姑娘啊？” 夏老太：“我是怕他出去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到时候麻烦不断。” 她想起老三上辈子跟人家打架，砸人家门窗，还偷东西，最后被抓进去了还是她到处求人，拿积蓄赔偿，人家才愿意和解的，不然这孩子就是个劳改犯啊。 他脑子笨，但是胆子大啊，连这种犯罪的事都敢干，把他赎出来之后还不以为然的，觉得自己没做错，是那些人太小气了。 老陈头：“不可能，老三虽然不着调，但是总不至于犯罪吧。他现在怕你怕成那样，说他出去违法我是不信的。” 两人又争执了一会，陈向南在旁边劝了好一会，不过都是帮着他妈，结果把老陈头气到了。 夏老太：“反正他要是在外头违法了，我就把他也分出去。人家要是不肯罢休，就让他去农场劳改，反正我是不会管他的。” 陈向北停下了脚步，脸色惨白。 他，妈，果然也想把他分出去。 这句话震住了他。 过了几日，陈向北跟他的朋友们出去玩，他们平日里经常在街上晃悠，饿了就凑钱吃饭，没钱了就想办法弄钱。 而这天，他们正好又没钱了。其中一人想到他们家跟邻居的矛盾，顿时就想出了一个去他们家偷东西的想法。 他们这么多人，又有他这个熟人知晓那户人家的不在家时间，并且也知道从哪里进去不会被人看到，这个事相当于没有任何风险。 陈向北混在里面，跟其他人一样都表示同意。他妈很少主动给他零花钱了，他也不敢主动要，上次让他打酱油、买东西的钱被他昧下一点，可根本经不住这么多人花。 再不搞点钱，他们都要饿死了。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他在家里吃两大碗米饭，到下午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更别说，有时候他还不回家。 他们爬墙的爬墙，望风的望风，各个分工明确。 “向北，你等会踩着我的肩膀，从上头的窗户爬进去给我们开门。” 陈向北立刻点头答应，“好！” 见对方蹲下来了，陈向北就扶着墙踩上了他的肩膀。 可刚准备用力跳进窗户，陈向北就想到了他妈的话，如果他被人抓了，她不会管自己的，就让他去劳改。 陈向北突然没来由的心慌，其实这种去人家家里偷东西的事情，他干过好几次了，所以，他们这些人才这么熟练啊，不过之前都没被抓到过。 万一这次被抓到呢，陈向北突然停住了动作，就这么莫名其妙站在了别人肩上。 “你干嘛呢，现在发什么愣？”底下那个人有些遭不住了，这人想什么呢，以前动作不是挺灵活的吗，现在他都站在他肩上几分钟了。 他可是个大小伙啊，死沉死沉的，他快扛不住了。 第138章 偷我家的吧 陈向北弯着腰，把腿放在他肩上，就这么以一种坐大马的姿势坐在了人家肩上。 他也不下来，就是抱着人家的头说道：“我觉得这样不行？” 底下的朋友：“你发什么疯？能不能搞快点，不是说这家人五点准时到家的吗？你抓我头发干什么啊？兄弟们还都饿着呢！” 陈向北：“实在不行，我去偷我家吃的出来吧，别偷别人家的了。” 底下的朋友：“你还有没有一点兄弟情义了，箭在弦上了你跟我说不干了？你怂了？” 陈向北很诚实：“对，我怂了，我不干了。你们要是还打算干，那我先回家吃饭了。” 底下的朋友：......他指定是被下降头了。 “不好了，快跑，有人过来了。” “不是说这边没人吗？” 大家伙一下子就四处逃窜，慌张得不行，陈向北骑着朋友也跑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吓死我了，幸好我没进去。”陈向北捂着嘴，觉得他男人的第六感还是很灵的，刚想到他妈说的话就开始心慌，一心慌果然就有人过来了。 那时候他要是在屋里，他的这些朋友在外头都跑了，他被抓了个正着，这也太亏了。 “你能从我头上下来了不？”底下的朋友感觉自己脖子都要塌了，其他人跑得老远，他一着急忘记脖子上有人也急匆匆地逃走，太慌张了导致中途都没让这个小子下来。 “哦，不好意思。”陈向北手忙脚乱地从人家身上下来。 他们来到了经常聚集的院子里，大家都开始指责起陈向北来，觉得他今天表现实在太差了。如果他早点爬进去开门把他们都放进来，他们早就拿了贵重的东西跑了。 “陈向北，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陈向北：“我都说了，今天不对劲，我的感觉不会错的。” “但是你如果动作快点，我们在人来之前就已经跑了。” 陈向北：“你们在外头当然能跑了，到时候被人抓住的就是我。” “我们是兄弟啊，怎么可能让你被抓。就算你被抓了，我们肯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啊。” 陈向北：“你们把我捞出来有什么用，我妈能用鞋底子抽死我信不信？” “行了，你别说那没用的，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混了，还搬出你妈来了，你妈还能管着你？” “就是，你要是真害怕，就滚回你妈妈的怀里喝奶好了。” 陈向北：“你们不知道，我妈......” “滚滚滚，不想看到你了。” 陈向北被自己的好哥们指责，心里也很委屈，“你们不饿吗，我都说了偷我家东西出来给你们吃，偷自己家东西最多就被打一顿，又不犯法还安全。” “是啊，你家不像是我们几个家里，你爸妈都是工人，有钱着呢。” “你说你，早想到这个主意不就好了，我们也不用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快去快去，你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卖掉，到时候有钱了咱们哥几个就能去国营饭店搓一顿了。” “那可真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国营饭店呢。” “还是向北厉害，我就说咱们几个朋友里面你是最能耐的一个。” “是啊，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到时候你坐主位，咱们几个再点个酒轮流敬你酒。” 他们很快被说服了，反正又不是偷自己家的东西，既然有个傻子想把家里东西贡献出来，他们自然可以心安理得的享用了。 陈向北被夸得飘飘然：“那我现在就去，刚好他们都上班去了，我二哥也不在，是最好的时机。” 在大家的怂恿下，陈向北雄赳赳地往家里跑。 他是知道他妈妈有钱，可是不知道藏在哪里。他径直进了他爸妈的房间，翻箱倒柜的就是没找到钱。 不愧是他妈，藏钱就是厉害。这时候他还有心情夸他妈几句，可是很快就被自己夸下的海口给难住了。 他都说要拿好东西去还钱的，他想让他的兄弟们吃得饱饱的啊，可现在除了一些锅碗瓢盆就是一些衣物，贵重物品都没看到。 隔壁尹婶家还有个收音机呢，可他家没有，因为他妈觉得这种东西没有用，买了就是浪费票和钱。 最终，陈向北还是扛着半袋子东西出去了，他甚至还碰到了陈玲玲跟已经痴呆的胡莹莹两个小孩，他们坐在门口吹着冷风也不知道图什么。 他把袋子摔在兄弟们面前，一脸骄傲。 “天啊，向北，你们家好东西竟然这么多的吗？” “这么多东西，你爸妈不会把你打死吗？” “你还能回家去吗？就冲你这些东西，以后你被赶出来了就来找我，我肯定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让我来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大家都开开眼啊。” 他们兴致勃勃地打开袋子，入眼的是半袋红薯和零星的几颗白菜。 陈向北的兄弟们：？ “不是......你就偷了些这个？” 陈向北：“嘿嘿，是啊，这样大家都不挨饿了啊。” “之前你还说去国营饭店吃饭呢，只有红薯怎么去吃饭？” 陈向北指着几颗白菜，“红薯就着白菜吃，味道也挺好的。” “就这些烂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陈向北听到这话就委屈了，什么叫烂东西，这些东西要是被他妈发现是他偷出来的，挨的打也会很疼的，这些人竟然一点不知道他的难处还指责他。 他家都穷得响叮当了，居然看不起红薯，这可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啊。 “你们爱吃不吃，不爱吃我再拿回家去。”他蹲下去收拾被他们翻得一团乱的红薯，结果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是觉得我们这辈子就只能吃这些东西了吗？” 陈向北有些茫然，“不是啊，大家不都吃这个吗？我爸妈两个工人也经常吃这个啊，怎么就看不起你们了？” 可他们满脑子国营饭店的鱼肉大餐，哪里听得进去陈向北的话，最后跟他打成了一团。 陈向北鼻青脸肿地回了家，红薯跟白菜也被抢了。 回去的时候，只有陈向南在，他再也忍不住委屈，大声哭了起来。 第139章 我不去 陈向南一言难尽听完了老三的话，他不知道是先安慰他还是先帮他想办法跟夏老太解释。 这个事情说大很大，说小呢也小，全看他妈怎么看这个事情。 毕竟红薯和白菜，不算贵重物品，可家里的东西谁敢在没经过他们妈妈的同意就直接拿走的？ 老三，果然胆子大。 陈向南脑子里转了半天，他虽然有这个钱和票替老三补上那些被抢走的东西，可他凭什么要出这个钱？ 他没有工作，全靠倒买倒卖才攒了些钱，他对自己和女儿是大方的，可对其他人就不怎么样了。 而且，最近几日他还要去接近唐娇，他主动去找人家总不能还让她请他吃东西吧，所以这也是一笔支出，不过这是以小博大的交易，属于他的必要支出。 可陈向北这事，说到底是他自己识人不清，是他自己作的孽，挨打也是他一个人的份，跟他没关系啊。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不想出血，大不了老三被打一顿嘛，他的钱可是他的命啊。老三的命是命，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种时候，他不想讲兄弟情了。老三这个榆木脑子，说不定都不记他的好，就像他那几个外头的兄弟一样，没好处的时候就把人一脚踢开了，一点都不懂放长线钓大鱼。 要是他，见到老三偷家里粮食给他们吃，不管好不好都得夸他几句，把他夸得失去理智后，逐渐地他就会开始偷更好的东西，这样他们这些做他兄弟的都能沾光了。 他们也不想想，谁能第一次就有经验能偷到家里值钱物件的？ “哥，你说妈会不会相信有外面的小偷进来，偷走了咱们家的红薯？”陈向北充满希望地期待他二哥能说出他想听的回答来。 陈向南木着脸，“傻子都不信，咱妈更不可能了。” 陈向北垂头丧气地，“那我怎么办，我还小，我不想死啊。” 陈向南：“你偷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呢？” 陈向北：“那我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啊。 ” 陈向南：“快饿死的人没力气把你打成这样。” 陈向北：...... “我看你就老老实实跟妈说，认个错，然后被妈打一顿，大不了后面再受点累让你干活抵债什么的，估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陈向南想到他妈之前的做法，反正也就这么点手段，熬过去就行了。 陈向北：“二哥，你要帮我啊。” 陈向南：“我会帮你说话的，谁让你是我亲弟弟呢。” 夏老太回来的时候，陈向北已经做上饭了，今晚煮得是难得一见的纯白米饭，一点红薯都没混。还用了之前陈向红在乡下寄过来的腌鱼，咸鲜的，很下饭，能吃好几顿呢。 因为红薯没有了。 夏老太坐下吃饭，还笑着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吃这么好了？” 陈向北卑微地笑了笑，使劲扒饭，生怕待会没力气挨打。 等洗了碗，陈向北还贴心地给他们都倒了热水，现在秋季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喝点热水身体也暖和点。 “老三，你最近也机灵了啊。”夏老太喝着热水，欣慰极了。 陈向北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离夏老太比较远的地方，随后才说道：“妈，我跟你说个事呗。” 夏老太心情好，所以和颜悦色道：“你说吧，我听着。” 陈向北怯懦地动了动嘴，小声道：“咱家红薯和白菜被人抢了。” 陈向南：......这个说法，妙啊！ 夏老太重重放下杯子，发出了一声巨响，“被谁抢了，怎么抢的？谁敢抢到我头上来了？” 陈向北：“反正就是被抢了。” 夏老太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陈向北立刻跳到了一旁，警惕着夏老太。 “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说明白，我就去报案。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偷到我夏月娥头上来了？” 陈向北被揪住了耳朵，一边喊疼，一边说道：\"是我，都是我。\" 他把今天的事情一说，但是把想偷东西那件事隐瞒了，他有预感如果说出来，他真的会死的。 “你那几个朋友？”夏老太眯着眼，“所以你脸上这块淤青是他们打的？” 陈向北：“对，妈，你先放开我，我耳朵要掉了。” 夏老太：“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儿子，被人打了一顿不说东西还被抢了，你图什么啊？” 陈向北：“以前他们对我可好了，我把他们当兄弟的。” 夏老太指着陈向南说道：“你自己亲兄弟在这里也没见你多上心，你反而对你外头才认识多久的人掏心掏肺去了？” 陈向北：“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夏老太：“走，去他们家里，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男人能把你忽悠成这样？” 陈向北扒着门，不愿意去。 多丢人啊，这么大了还被家长带着上门要说法，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我不去，我不去，太丢人了。” 夏老太：“你被抢东西的时候不丢人，被他们一群人群殴的时候也不丢人，现在我替你去要说法，你倒是觉得丢人了？” 陈向北：“妈，你直接打我一顿吧，我真的不想去，我跟你发誓，以后都不见他们了。” 夏老太：“老娘管你见不见他们，反正我的红薯白菜得回来，你现在就上门去要，要不回来我跟你没完。” 陈向北可怜巴巴祈求，希望唤回夏老太的一点点慈母心，“妈，我以后当牛做马伺候你，你就别为难我了。” 夏老太指着大门，“快去。” 陈向北耍无赖，“我不去，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吧。你今天就算是弄死我，我也不可能去的。” “那我去问问你王婶家的老二，大河跟你一个年级的，总该知道你天天跟谁在一起玩。”夏老太转身就出了门。 “妈！”陈向北凄厉地叫着。 夏老太转头就回来了，在他以为夏老太心软的时候，陈向北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 第140章 陈向北的逻辑 陈向北捂着脸，还不服气的样子，“妈，我都说了下次不会了，红薯又花不了你们多少钱，大不了后面我少吃点饭给家里省回来啊，你现在这样出去找人要，以后我怎么做人啊？” “你不知道，他们真的很可怜，父母都是接散活回来做的，家里孩子又多，每一顿都吃不饱。他们是我朋友啊，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饿死吧？” “他们在家里吃不饱肯定就要往外想办法，可是我们年纪小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做坏事，我只能把咱家红薯拿去应应急了啊。这是救人一命的大好事啊，妈你是最善良的人了，为什么要阻止我帮别人？” 夏老太听完这段话，对陈向北倒是没有反应，反而看了眼老陈头，这个脑回路，跟之前他帮黄寡妇的时候想的东西何其相似啊。 老陈头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只是眼神胡乱飘着，根本不敢跟夏老太对视上。 想了想，老陈头还是发话了，“赶紧去把东西要回来，要不回来你妈不跟你动手我也要跟你动手了，你是知道我的手劲的！” 陈向北觉得自己就像一棵冬日里的小白菜，一直被父母欺压着，这点东西他们家又不是出不起，为什么非要去讨回来。 他都说了，以后不跟他们玩了啊，送了就送了，就当成全他们的兄弟情了，这就是绝交费，不好吗？ “我不去！” 听到这个叛逆的话，老陈头起身了，他把夏老太拉到一边，拿起扫把就过来了。 “爸，你想干什么？”陈向北一边躲，一边大叫。 老陈头确实是不留余力地下死手，“你赚钱了吗？你拿着我们赚的钱买的东西去给别人抢，最后还被他们打了，你二哥给你上药的医药费还是我们出的钱，你跟你妈叫嚷什么？” “你有这个底气叫吗？”老陈头甩扫把甩得虎虎生威，陈向北根本躲不过去。他还有一句话想说，可是硬生生憋回去了。 那就是，他用自己的钱去帮人都被夏老太打了好几顿，凭什么陈向北这个臭小子能躲过。 新仇旧恨一起来，老陈头下手就狠了。 陈向北被打得吱哇乱叫，“我以后赚钱会还你们的，你们不能打我，就当是我跟你们借的！” “那就等你能赚到钱再说，你现在都靠我们养着呢，你还敢偷东西养别人？我们早就跟你说了，你那群朋友不是什么好的，让你远离一点，结果你竟然学会偷东西了，偷的还是自己家东西。” “如果你偷别人家东西被抓了，你以为只挨顿打就好了吗？人家不会因为你还在上学就放过你的，早报案给你抓进去了。” 陈向北听到这话，更伤心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要是被抓进去了你们肯定就放弃我了，你们就是最狠心的父母。你们把大哥一家子踢出去了，现在还想把我打死，省的你们以后为我操心是不是？” 他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你们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有本事你们也去报案啊，把我抓进去好了，我就是个小偷，我现在偷小东西，以后偷大东西，迟早要被枪毙的。既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去死，省的你们还要多养我几年。” 说完，他也不跑了，任由老陈头打他。他压抑着声音，眼泪不自觉滑落，既是疼的，也是因为父母的想法让他伤心，当然也有不安。 老陈头这下打不下手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夏老太，无声地问道：这咋办？ 夏老太站起来，递了个手帕给他，“先别哭了，擦擦吧。” 陈向北以为自己胜利了，昂着脑袋不肯接，他就是要让爸妈知道， 他跟几个哥哥不一样，他是不会屈服的，他是有血性、有骨气的男子汉。 夏老太见他不接，又收了起来，“你说完了吧？” 陈向北用鼻子“嗯”了一声。 “那就好，现在可以跟我说谁抢了我的红薯了吧？再晚人家说不定都吃完了，那就该赔钱了。” 陈向北本就红肿地眼睛震惊地都睁大了些，他都这么说了，他妈还要去讨回来？ 不忘初心？ 夏老太：“你刚刚说他们几个家里穷，所以我们更要早点去，把东西拿回来。总不能因为他们穷，被抢走的东西我们就不要了吧？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妈！” “你不说，那我去问大河了，嘴这么硬，等会就给你缝上。”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陈向北最近对他妈妈的狠心程度有了不一样的认识，他甚至觉得他妈真干得出这个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向北捂着嘴招了。 跟老陈头那时候一样，陈向北歪歪捏捏地写在了纸条上，交到了夏老太手里。 夏老太看着人名，望着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的天，把纸条又递给了老陈头。 “老头子，你现在就带着老三去这几户人家那边要东西，拿不出来的都让他们用钱赔，不给的、卖惨的以及无理取闹的，你就直接报案，说他们偷东西。” 今天陈向北这死孩子肯定是跟老陈头学的，老陈头以前要是不资助黄寡妇，陈向北肯定也不会去资助他那几个朋友。振振有词的样子，跟那时候的老陈头像了个十足十。所以，就让老陈头自己去解决，谁让他自己不管好自己，反而让孩子继承了他那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好心肠。 老陈头不乐意，外面风有些大，吹着人脑袋疼，这种辛苦的事情他可不乐意干，“让老三自己去呗，他自己闯的祸自己去解决，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夏老太怒拍桌子，“就他这个没脑子的，到时候别说要回来，说不定还要搭进去一点。” 陈向北小声反驳：“我才不会。” 他被他二哥踢了下鞋子，就不敢吱声了。 老陈头：......其实，他有可能也会搭进去一些啊。 “我把老二带上行不？”老陈头退而求其次，老二机灵些，到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 “随你。”夏老太回屋整东西，随他们怎么去搞，就算老陈头不乐意去，拿自己零花钱补上也随便，反正她要看到她的东西都还回来。 第141章 老陈头出马 见他们不情不愿地走了，夏老太开始哄孙女睡觉。 “奶，我今天干坏事了。” 夏老太睁大眼睛，就这个小不点能干什么坏事？ “怎么了？” 陈玲玲：“我去找莹莹说话的时候，偷听到胡叔叔说话了，胡叔叔说之前来咱们这儿的那个胖哥哥没了。” 夏老太一瞬间想了很多：.....不会是胡杰这孩子把人家弄死了吧？ “怎么没的？” 陈玲玲摇摇头：“我不知道，胡叔叔说他死的好。” 夏老太：“还有呢？” 陈玲玲：“今天我跟莹莹说话，她好像有反应了。” 夏老太：“那可真是菩萨保佑，这孩子总会好起来的，你快点睡觉。” 她很快就把孙女哄睡了，转头就跳下床去找尹老太询问情况。 尹老太听到这事，眼神黯淡了一下，“确实没了，人找到的时候被冲到了隔壁的隔壁村。不过你别担心，不是小胡动手的，不然人家早把他抓走了。” 夏老太：“诶，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就怕他做傻事。” 尹老太：“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夏老太：“反正小胡没事就行。” 另一边，胡杰看着手里的信笑的渗人。前嫂子嫁人，他去参加婚礼了，还随了礼金呢，结果被胡母骂了，可他不在意，他回来的目的不是这个，这只是开介绍信的表面理由而已。 随后，胡彬看到他回来，就问他有没有带好吃的。作为一个好叔叔，他当然说带了，给了他一包甜甜的糕点。 “大侄子，可别叫你小伙伴看到了，到时候他们要你分他们吃的，不然跟你打架，你可就亏了。”胡杰这么说道。 胡彬觉得有道理，可是他一时犯了难，不知道去哪里好。 胡杰热心地给他指了个地方，那是一个废弃屋子后面靠近河边的地方，一般没什么人过去。 胡杰说那边没人，吃完再出来就行了，胡彬就傻乎乎地过去了。 可他没有说的是，昨晚下过雨，那个地方杂草丛生又靠近河边，如果想不被人发现，肯定是要站在树后面河的最边上大石块那才行的。而那个大石块上头，在下过雨后很容易滑倒。 他们那的夏季很容易下雨，此时水位上升了不少，河水又湍急...... 果不其然，直到深夜胡彬都没有回家，胡母着急万分，拉着他找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 这几日，他一直在家里或者去村长那，所有人都能够证明不是他拐带的孩子，所以胡母也没怀疑到他头上。 最后，胡杰介绍信上的日期到了，不得不回去上班。 又过了几日，胡彬的尸体才找到，村里有人给他送了信，他才感觉到心头的恶气消散了一点。 虽然胡莹莹的事，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做的，可他从小抢了胡莹莹多少好东西，因为他的存在害得胡莹莹两次都差点没命。第一次是因为他们把莹莹的东西给他吃，导致莹莹差点饿死病死。第二次是因为他们想替他霸占莹莹的东西，导致莹莹被卖。 他们都能做出这种事情了，还想要好好养育大孙子传宗接代，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觉得自己不愧是胡父胡母的孩子，有时候心狠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的。 胡家以后不会有别的孩子出生了，他们家最后一个男丁就是他自己，而他不会再生了。等会再把莹莹改成她妈妈的姓去，他这个姓实在过于晦气了。 胡杰看完信后，立刻给还在农场改造的胡父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这个令人振奋......啊不对，是令人难过的消息。 另一边，夏老太唏嘘了一番后，就看到慌张的陈向南匆匆跑过来找她。 “妈，不好了，我爸和老三被他们抓花脸了。” 夏老太：？ 陈向南一边拉着他妈，一边说着刚刚他们去讨要东西的过程。 “我爸他们还在那边，我先过来报信了。我们刚去第一家，那家人除了老三朋友外全是女的，他们一听我们是来要东西的就开始阴阳，后来她们说不过我们就耍无赖了，根本不开门。我就按照你说的，跟她们说要去报案，结果他们冲出来就开始打我们，说我们欺负她们女人。” “他们是女人我们不好动手，只能一边躲，一边跟讲道理。我看我们打不过，我就先跑回来了。” 夏老太：“所以你没去报案？” 陈向南：“妈，他们只是抢了老三的红薯，还没其他人看见，红薯价值不高再加上没证据，人家公安怎么受理啊？” 夏老太：“那你现在想叫我去，是准备让我出手跟他们打架？” 陈向南呐呐道：“那好男不跟女斗啊，我们三个男的跟老娘们打起来了，这不是让别人笑话吗？” “但是，妈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冲过去了，我们就在后面跟着你冲，就说是看不得她们以多欺少，是来帮你的啊。” “帮我？这事是我惹得？” 陈向南狗腿一笑：“是你帮我们，我们没用，到时候就罚老三去。” \"我不去，我说了，谁惹的谁去，老三就是跟你们爸学的，就让你爸去解决，他要是解决不了，我就把他们全收拾了。什么都要我出头，你爸除了赚点钱还有什么用？做人家爹的，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用管？\" 陈向南心里暗暗为他们祈祷，但想想老爹的工资，他还是尽力劝着夏老太，“妈，总要循序渐进啊，我爸他比以前好了不少了吧，这回的事他没经验，等你大发神威之后，我们都学学，以后有经验了就好处理啊。” “以前，我爸他在家眼里都既没活又没咱们这些人的，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会主动给妈买东西了。我呢，去了一趟海市，满心满眼记挂着家里，买东西也想着家里人，要是以前，我哪里想得到这些啊。这些，都是妈你的功劳啊。” 最后在他的一番忽悠下，夏老太还是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老陈头脸被抓伤，没什么杀伤力地骂着。老三蹲在地上委屈地眼泪汪汪的，只说他那几个兄弟不是人。 他们两个出马，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第142章 对骂 罗强的家在陈向北所在高中的后头，离他们那并不远。 老陈头一见到夏老太，就仿佛自己的主心骨来了，他要告状，告那些老娘们殴打他，让夏老太替他做主。 才刚张开了口，夏老太就骂上了，“土匪罗远，滚出来，你偷了我们家半袋子的红薯和白菜，什么时候还？” “你们家活不起啦，这种东西都要来偷，你以前是吃屎长大的啊，没见过红薯啊？” “人家抢钱抢票的，我就不说了，你费劲心思抢半袋红薯，你这辈子还能有点出息没？” “你今天抢红薯，不抢就要饿死了，明天是不是就要去偷你隔壁老大爷的苦茶去了啊，要是偷不着，你是不是就得光屁股出门了啊。” “你爸死得早，没空教你，你就成这样了，你也不想学好了啊，你还上学呢，我看你还不如早点下乡去，还能混口饭吃，反正也当不了工人了，省的他们来你家抓人。” “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想考进厂里去，现在都抢人东西呢，以后进了厂，那厂不被你搬空啊？” 里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骂他们什么都可以，可罗远是她的命根子，他那么聪明以后肯定会进厂里的，外头那个死老太婆竟然敢这么败坏她儿子的名声。 名声烂了，以后哪个厂敢要他啊，这不是毁孩子前途吗，心思实在太恶毒了，不过就是半袋子红薯，而且也不是他儿子一个人抢的，凭什么就骂她家罗远一个人？ 他儿子就是分了一点红薯回家孝顺她这个当娘的，再喂饱几个妹妹，他有什么错，他就是孝心重，太顾家了而已。 这个红薯他自己都没吃多少呢，就是心疼家人而已啊。 他凭什么挨骂，所有人都该夸他才对啊。 她要冲出去撕烂那死老太婆的嘴，让她再也不能说她儿子的坏话。 “该死的老太婆，你再骂一句，看我弄不弄死你？”罗远妈拿着一根棍子就走出去了。家里没有男人，他们家有许多粗壮的棍子用来防那些有不轨之心的男人。 这回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夏老太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拿着跟破棍子吓唬谁呢，“哟哟，这回不当缩头乌龟了，改当杀人犯了啊？” “你们这一家，儿子当抢劫犯，做娘的当杀人犯，一脉相承啊。” “来啊，往我头上打，来！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罗远妈：“我儿子又孝顺又聪明，跟你家那几个窝囊废男人可不一样。你家那几个说话都说不明白，打架也缩手缩脚的，我要是有这样的男人和儿子，早就不敢出来见人了。” “你说我儿子抢东西了，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就算闹到公安那里，也是我有道理，我还要去告你呢！” “问儿子的为人，跟我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都是知道的，那是对外撑得住门面，对内又会照顾妹妹，是顶顶好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干抢劫的事情。” “反而你那个窝囊废儿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拿红薯去送给谁了怕你骂就诬赖到我们头上。我儿子好心带他一起玩，他却反咬我儿子一口，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到底送谁了？反正我们家是没见过你说的这个红薯。” 夏老太：嘿......遇到颠倒黑白的对手了。这女人有一点说得没错，陈向北确实挺窝囊的，所以他这么窝囊绝对不敢骗她的。 “还又孝顺又聪明，真孝顺真聪明就不会到处抢人家东西吃了。还撑得住门面，你倒是说说你哪个邻居能证明你儿子是个好东西啊？” 她看到有邻居探头探脑的从自己家窗户那听热闹，听到这个女人说的话后，表情一言难尽了。 那就说明，罗远肯定有问题。 见罗远妈找不到犹豫半刻也不知道找人，她又继续说道：“男人窝囊就不让我出来见人了，那你男人窝囊所以是不是被你弄死了啊，不然你也不敢跟我在这里叫唤了啊？” “要是这样的话，更得叫公安来查一查了，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真恶毒啊，儿子教成这样，肯定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罗远妈：“放屁，你这个老太太嘴巴还是积点德的好，别到时候因为嘴巴坏惹了麻烦。” 夏老太：“我能惹什么麻烦，我有理有据来讨要我们家被抢走的东西，我能有什么麻烦？除非，你这人怀恨在心准备弄死我啊？” “瞧瞧你这根大棍子，上面不会已经沾过血了吧？哎呀，那可真吓人啊，你们家是正经人家吗，别不是那......” 夏老太不说了，免得真背上一个造谣的名头。 罗远妈：“你......你先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儿子偷红薯了？” 这时候，把夏老太送到老三那后就去报案的陈向南回来了，刚刚他就被夏老太指派去了找公安了，因为夏老太都看到对方厨房那放着他们放红薯的大编织篮。 这个筐子乍一看，像是随处都能买到的，可其实是老陈头前几年厂里发的福利之一。用了这么多年，筐上机械厂字样的颜料已经磨平了，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筐子把手那还有机械厂三个字隐约可见。 这个筐子他们用了很多年，夏老太清晰地记得它的边缘处有一个凸起，跟厨房隐隐露出的一角很相似。 所以，她能断定这个就是他们家的筐子。 陈向北这个死孩子，就算偷东西出去竟然连筐带里面的东西全拿走了，太不是人了，等会就打死他。 夏老太面露凶光。 “公安，就是他偷了我们家的红薯。一针一线都是我一点点挣来的，你们可不能因为不是贵重东西而不管这个事啊！” 公安同志立刻正色，因为他们认出了此人就是那个经常出事的大院里的人，他们大院都是不好惹的角色啊，万一就为了些红薯发生了他们不想见到的事情，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还要担上一个调解不力的责任。 “同志，你放心，人民群众再小的事也是我们的大事，请先跟我们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夏老太立刻就把陈向北推出来了。 第143章 窝囊废又干了什么好事 陈向北果然就是个窝囊废，说了半天才说清楚事情经过。 过程中，罗远也躲不住了，出来想打断陈向北的话，有时候陈向北说一句，他反驳一下，这让陈向北在公安面前更害怕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是人家公安同志让罗远先别插嘴，等会会问他后，才鼓励陈向北大声了点。 夏老太都觉得没眼看。 之前，他在家里还挺大声、挺有种的，结果遇到正事就这死出，就是个窝里横。 陈向北看到他妈翻了个白眼，一脸瞧不起他的样子，心里头有了火气，声音终于大了不少。 罗远：“公安同志，我能说话了吗？他乱说啊。” 公安：“你说吧。” 罗远：“明明是他自己送给我们的红薯，是他自己拿着这些送给我们兄弟的，我们劝他拿回去劝了好久他还是不愿意，我们这才拿走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们抢的啊，他要不是自愿的，为什么把家里半袋子红薯费劲地搬出来啊，谁会莫名其妙搬家里红薯给我们看啊？” 陈向北气的脸都红了，“我本来是想送给你们的，可你们不要，非要我回家偷贵重的东西卖钱，去国营饭店吃好的。我不愿意，你们就打我，最后把我带出来的红薯抢走了。” “你们看看我这个脸，就是他们打的。” 罗远：“公安同志，你也听到了，是他送我们的。我们这样的人家遇到别人送东西，怎么可能不要呢，还国营饭店呢，这个我想都不敢想啊。” “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好人，是真的想要送东西给我们这些当兄弟的，这才勉为其难拿走的，可谁知道他居然反咬我们一口。” “他这个伤根本不是我们打的，是他跟别人打架留下的。” 陈向北急的团团转，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罗远怎么可以当着公安同志的面谎话张口就来呢？ 陈向南听到这个说辞也知道不能用那个筐子来验证陈向北是对的，然后突然开口道：“公安同志，既然罗远说是陈向北跟人打架留下的伤口，那肯定是知道他跟谁打架的，在哪里打架的，不如让他说出这个人来，咱们去核实一下情况？” 罗远心想，这都能被他找到漏洞啊，“公安同志，这也是陈向北跟我说的，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陈向南：“你不是说他是你们好兄弟吗？兄弟被打了，按照你们的想法应该是一起帮忙打回去啊，怎么会连问都不问。” 罗远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公安同志，这个打不打回去的跟这个事情没有关系啊。” 陈向南继续说道：“好，那先不谈这个，既然你说是陈向北送你们的红薯，不是你们抢的，那为什么你们不去家里拿，非要让他把红薯搬出来呢？” 罗远自信回答：“那是因为他父母肯定不同意啊。” 陈向南：“那你也肯定知道那个时间段，我们的爸妈都去上班了，我也不在家，家里肯定没人的，所以根本不会有人阻止你们啊。” 罗远转了转眼珠子，他说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想要这个红薯，他非要送我们，自己跑到家里去拿了。” 陈向南：“你的意思是说，陈向北把家里的红薯跟白菜搬来，你们死活不要，但是他非要你们收下，所以你们才不情愿的收下的。” 罗远：“是的，就是这样的。” 他突然把罗远的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了一个牙印，“这个是谁咬的？看起来很新鲜，你今天跟别人打架了？” 罗远把手拽回来，“我们男孩子有点冲突不是很正常，这个跟这件事可没关系。” 陈向北立刻想起来，这是他打不过的时候用牙咬的，“公安同志，这是我咬的，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对比我的牙齿，就是我咬的，我跟他们打架了。” 公安同志严肃说道：“你们还打架了？这可不对。” 陈向北有些怂，可突然想到打架是为了保护红薯啊，“公安同志，他们抢我的红薯，我当然要保护红薯啊，所以才反抗的。” 公安同志：“罗远小同志，这个你怎么解释？” 罗远背着手，“不是他咬的，他乱说。” 陈向北也是个狠人，立刻往自己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随后把手伸到公安面前，“公安同志，你把我的手和他的对比就知道了，肯定是一样的。” 公安：......其实不必，只要他龇个牙看看应该也差不多，这孩子的牙齿有两颗歪的，很容易辨认。 不过既然人家都能狠心咬自己了，他们甚至都看到他疼出了泪花了，还是不要辜负对方的心意了。 罗远见公安坚持，只好伸出手，可他解释不出来为什么会有一个牙印跟陈向北的牙齿是一样的。 陈向北：“所以他就是跟我打架了。” 夏老太：“我的向北可怜啊，他心善本来想接济一下好朋友们，谁知道他们贪心不足，最后不但把他打了，还抢红薯，现在还颠倒是非。” 罗远妈在一旁，棍子早被她扔到了一旁，公安都来了她哪里敢逞凶，发现行事不利于自己儿子，又听到夏老太开始哭惨了，她冲过来就把自己儿子护在了身后。 “警察同志，可不能乱听他们的话啊，事实不一定是这样的。阿远，你说话啊。” 罗远：“我......” 他们慌张了，但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理由。 最后，在公安同志的继续询问下，罗远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他觉得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犯的错，凭什么要他承担后果。而且他就拿了没几个红薯，罪应该更轻了。 罗远妈见势不好，立刻跪在他们面前，请求原谅。 他儿子还是个学生呢，可绝对不能坐牢啊，她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咄咄逼人了。 陈向南可不管他是不是年纪小，反正现在严打，就算偷了一点点东西可能都要去劳改，刚刚他们这么凶残，他大晚上跟他们争辩这么久，也烦的很，全抓进去算了。 他又想开口，却发现陈向北往自己方向靠近。 “哥，他要是被抓了，会不会把我供出来啊？” 陈向南怀疑地盯着自家弟弟，悄声问道：“你还干了什么好事？” 第144章 和解 陈向北就悉悉索索跟他讲了自己干过的那些事，陈向南都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做倒卖工作，天天都提心吊胆的，而他家老三呢，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进别人屋里偷东西，还不止一次。 但凡被抓住一次，陈向南很肯定他得去劳改。 他突然觉得，陈向北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好好的大小伙，家里有饭吃，偶尔还能有零花钱，多幸福啊，怎么会喜欢偷东西呢？ “我问你，你一定要认真告诉我。”陈向南很严肃。 陈向北立刻也摆正了态度，“二哥，你问。” 陈向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陈向北：？ 陈向南：哦，那看来不是。 他走到夏老太身后，夏老太此时正叫嚣着让公安同志把这些思想不端正的人都抓走，甚至还让罗远也说出那些抢东西还打人的同伙是谁，态度嚣张得恨不能自己亲手握枪把他们都突突了。 “妈......” 夏老太没理他，现在正是她夏老太的高光时刻，谁说话都不好使，她要好好耍耍威风。 “妈......你过来。” 夏老太皱眉，老二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眼力见了，她还是不理。 陈向南只好尴尬笑了笑，“公安同志，我跟我妈说几句话啊。” 说完，她把正在兴头上的夏老太拉到一边，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夏老太的脖子都要气红了，眼里的凶光快把陈向北吓得晕过去了。 “他有本事去偷，就有本事去自首啊。”夏老太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她虽然知道上辈子陈向北确实因为某次偷窃被人抓过，他们还赔偿了人家不少钱呢，但不是在他现在这个年纪。 所以，夏老太刚刚骂的起劲一时没想到这份上。可老二跟他说，这死小子已经偷了人家好几次东西了，她心里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现在就已经学歪了，所以后面再偷就没有负罪感了。 “要不，我把他分出去算了。”夏老太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老三好像也没救了，于是她小声说了出来。 陈向南瞳孔微颤，果然，他妈就是想把他们几个全部都分出去吧。本来第二个应该是他，但是他离了婚没了工作还有个孩子，最近有自己的收入来源，也不会麻烦到他们，所以她暂时没有找到理由。 可老三偷窃这件事就触到了她的逆鳞，他哪怕调皮捣蛋一些也行啊，但是不能走上犯罪这条路啊。 陈向南突然又想到自己倒卖的事情根本没跟夏老太说过，这个事说起来也是违法乱纪的事啊，他一下子就坚定了起来，绝对不能告诉家里这个事。 可老三分出去了，对他也没好处啊。首先是家里的活都压到他身上了，老三在他还可以把活扔他头上，随便给点小恩小惠就行了啊。其次，家里如果只有他一个儿子，以后承担怒火或者承担其他事情也只有他一个人了，这个对于他来说是很不利的。 最后，他觉得老三在有些时候是很好用的，如果他被赶出去了就没有这么好的工具了。而且他跟老三没有闹掰，到时候他肯定会黏上自己的，吃亏的还是他啊。 这么一想，陈向南立刻放软了声音还是劝夏老太：“妈，前段时间大哥他们一家子刚分出去，现在又把还在上学的老三赶走，大家背后都会议论你和我爸的。” “而且，我爸是个看重儿子的，他也不一定会同意，到时候你们吵架，又是一个大热闹。” “而且，之前老三也做了不少事，在家里反而还能帮咱们忙。他这个事说大不大，大事化小就行了啊，以后我看着，他肯定不偷了。如果他还要偷，再把他赶出去也不迟啊。他年纪还小，心性不定，总要再给他一个机会的。” “这件事除了我们和他那几个跟他闹掰的朋友，也没人知道。他那几个朋友难道敢自己说出去吗，那是不可能的啊。到时候他跟他们这么一断，没人带他去偷东西，难道他一个人这么能耐还能进别人屋头？” 夏老太心里还是不顺，觉得有口气发不出来。 陈向南也看出来了，“妈，你要还生气，回家就往死里打他，到时候我给你找个棍子，又细又不容易断的，那种打人是最疼的，保管一次就让他长记性了。” 夏老太：......还是老二狠啊。 陈向北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凉飕飕的，看远处看二哥跟妈说话，他听不着，但是看嘴唇动的频率，一套接一套的，他还有些感动，现在会关心他的就只有他二哥了啊，这才是他的亲兄弟啊。 母子俩说完话，夏老太咳嗽一声，“公安同志啊，我刚刚说的气话你们别放在心上。他们是我家老三的朋友，闹了点不愉快，那些东西价值也不高，所以我也没那么狠心非要把人送进去。都还是学生呢，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罗远妈在夏老太重新过来的时候就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这死老太婆要是得理不饶人，非要送他宝贝儿子进局子，她就要跟她同归于尽。 可刚刚她听到了什么，竟然不打算追究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于是又问了一遍。 夏老太白了她一眼，“我跟你这种人可不一样，我这人宽容和善，愿意给人机会，只要他们把我家的东西还回来就算了。虽然不值钱，可我也不想滋长他们这种不好的行为风气，所以还肯定是要还的。” “他们还要跟我道歉，特别是这个女的，必须要跟我当众道歉。她刚刚无理取闹，还骂我，我心里生气。” 罗远妈立刻低头鞠躬：“对不起，向北妈，我跟你道歉，我真心地感到抱歉，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嘴巴坏，希望你能原谅我。” 既然能用一个道歉解决这么大一个事，她肯定是要低头的啊。对方能跟他们和解了，东西价值也不高，公安同志肯定也是同意的。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这个事实在太小了，还是不劳烦公安同志了。 公安：......谢天谢地，这次没见血。 第145章 都怪二哥 夏老太身后跟着被抓花了脸的老陈头和两个扛着红薯的儿子。 王婶最近红光满面，晚上还在大院溜达，正好碰上了他们一家。 她一脸八卦的样子，脑子里立刻就呈现出了一个故事。 脸上有抓痕的老陈头在外头干了坏事被夏老太抓到了，两夫妻打了一架之后，夏老太要别人赔偿了......红薯？ 这就有点离谱了，应该不是这样的。 “夏姐，这么晚....你们？” 夏老太头有点疼，瞥了一眼陈向南，他立刻会意，走上前跟王婶聊天，“婶子，我家老三被人欺负了，我们去讨公道了。” “哦哦，这样啊，好好，一家人齐心协力才是最好的。” “婶子，你家也很齐心协力啊。”陈向南瞧着王老太家门口那对嘀嘀咕咕的父子，笑眯眯的。 “要是有个儿媳妇啊，就更齐心协力喽。” 背后的王叔正悄声跟儿子说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妈坦白？” 王大海惊恐：“什么坦白？” 王叔：“啧，你瞒得住你妈可瞒不住我，你是妈生爹养的嘛，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了。” “你跟那姑娘好几年了吧，那姑娘我也去打听过。” 王大海害怕极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等以后人家姑娘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你就可以提前下去陪你爷爷了。” 王大海觉得自己好可怜，“爸！” “这几年，要是我不给你扫尾，你以为你能瞒得过你妈啊，还不赶紧跟我说实话，我好帮你想想办法。” 王叔觉得自己作为家里缓和气氛的枢纽，必须提早掌握所有消息，身为王梅花背后的男人，他要努力保持家庭和睦。 王大海只得把他和穆初丹的打算一一说了出来，说完就看到他爸一下子正经起来，看来这事不好办啊。 “你知道的，你妈绝对不会同意你们跟我一样做上门女婿的。” 王大海：“我知道，所以怎么办啊爸！” 王叔：“但是做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你妈在外赚钱，我在家里操持家务，我们一家子不也挺幸福的吗？也不知道你妈到底在膈应什么，难不成是看不起我？” 王大海：“爸，你别说那些废话了，你先帮我想啊。” 王叔：“你这孩子，就是心急。我这不得先分析你妈为什么对上门女婿这么排斥才能对症下药去劝她吗？” 王大海：“可能是因为你吧，你做了上门女婿后实在太不靠谱了。” 王叔沉思。 另一边，夏老太一家人回了家，此时气氛极其安静，陈向北甚至不敢把还扛在肩上的红薯放到地上，就这么低着头。 夏老太坐在凳子上，“老三，你什么时候开始偷东西的？” 陈向北突然抬起头，“二哥，你说过不会告诉妈的。你骗我？” 陈向南：“那时候那种情况，我要不说实话......” 陈向北：“你说你会想办法的，你想的办法就是骗我吗？” 陈向南：“我只有说实话，妈才愿意和解啊，不然你也说了，他们可能把你拉下水的。” 陈向北：“你......你这个不守信用的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要跟你绝交！” 夏老太：“怎么，我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们一个个说的我好像很难搞一样，什么叫说实话了我才愿意和解？” 陈向南立刻就不管老三了，尴尬笑了下，“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陈向北把红薯往地上一扔，“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行了吧？是，我是偷东西了，那又怎么了？你们不给我零花钱还不允许我自己去想办法啊。” “之前大哥一家还没分出去的时候，爸妈你们私下给他们一家子这么多钱，二哥和二嫂私下也问你们要了不少钱吧，怎么轮到我了连几毛钱都这么难呢？” “我是亲生的吗？咱们家又不是穷的吃不饱饭的人家，凭什么你们不给我钱，我也是人，我也要用钱的啊。我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了，我怎么可能去偷东西？” 夏老太冷笑一声：“你先停，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偷东西的？” 陈向北大喊：“去年过年前，怎么了？” 夏老太：“去年过年前？以前每年过年前，我都会给你足够的零花钱，你是去买小人书也好，是去买吃的也罢，都是绰绰有余。你说你没钱所以才去偷，那时候你就没钱了？那钱呢？” 陈向北努力思考，对啊，他钱呢？ 他想了又想，突然就想起那时候因为罗远说他妹妹发烧，没有钱吃药，所以问他借了钱，然后他就没钱了。 再之后，他问妈又要了零花钱，他们那么多人一起花，半天就一分不剩了。 他还把家里炒好的黄豆拿走一半去分给他们，害得妈大半夜又重新炒，因为第二天要来客人，炒黄豆又香又好吃还便宜，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妈还炒了很多，怕他不够吃，最后他都吃腻了。 他有些心虚，如果罗远没问他借钱，他就不会没钱。如果他有钱，他就不会受他们蛊惑去偷东西。 也......也不对，当时第一次偷东西他记得很清楚，单纯就是他们说很好玩很刺激，他才跟着去的。 都是罗远他们的错，害得他走上歧路了。都是他二哥的错，害得他走上歧路这件事被妈发现了。 现在打不到罗远，可二哥近在眼前。 陈向北又羞又恼，朝着陈向南就冲了过去，“二哥，都怪你。” 陈向南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 “你搞什么？” 陈向北：“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陈向南：仿佛看到了死去的董春苗那听不懂人话的样子。 “闹什么，你自己去小偷小摸的，还怪上别人了？” 陈向北：“要不是他把这个事情告诉你，要不是你前段时间变了，我才不会这样！” “你还说要把我分家分出去，你就是狠心，你根本不配当我妈。” 他怒气冲冲盯着客厅里的三个人，“我告诉你，你就算想把我分出去，我也不会走的。我得拿走家里四分之一的东西，这才叫分家。” “我可不像大哥那么傻！” 第146章 陈向北被打 夏老太眯着眼睛，“你还想分走四分之一？” 陈向北昂着头，“对，我就是要分走这么多，你们还要分我一个房间，这是你们欠我的。” “我们还欠你了？” 陈向北：“你们就是欠我了，你们给大哥二哥这么多钱，给我才多少啊，我都吃亏了。” 夏老太：“我跟你爸赚来的东西，你一个一分钱都没往家里拿过的人，凭什么分钱。我跟你爸赚的钱，想给谁就给谁，还能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吗？” 陈向北这么一听，居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这样的话，他什么都分不到，以他的年纪在外头很容易饿死的，所以为了以后他也要据理力争啊。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想把我分出去就要给我这么多。不然我就赖在家里，你们把我赶出去我也会翻墙翻窗户进来的。” 夏老太：“你这是当小偷当惯了，熟练掌握这个技能了？” 陈向北大喊：“我不是小偷。” 夏老太：“你不是小偷，你去偷东西干什么？” 陈向北：“你管不着我。” 陈向南刚刚跑到外头捡了一根他之前跟夏老太说得那种打人很疼的小棍子，此时正好递给了夏老太。 “我管不着你？只能你盯着我和你爸的钱，不能让我管你是吧？好，我不管你，我今天就打死你算了。” 夏老太耍起棍子来顺手得很，这根棍子深得她心，她要珍藏起来，以后谁犯错就挨打。 陈向北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夏老太觉得追着有点累，“老二，抓住他。” 陈向南指哪儿打哪儿，妈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他对陈向北刚刚责怪他的话也有些生气，立刻就把人抓住。 夏老太抽了好几下，陈向北惨叫连连，这个是真的疼。 他二哥果然是个黑心东西，居然找这种刑具过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皮开肉绽了，可能需要卧床休养了。 他更加仇视陈向南了，忍着哭腔大骂：“你不是人，你们都不是人。” 他最终还是被打哭了，眼泪划过脸颊，让他觉得丢脸极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被打哭啊呜呜.....好疼啊。 “以后还偷东西吗？” 陈向北红着眼眶，摇摇头。 见夏老太不打他了，陈向北立刻挣脱他二哥的手，怒视他们，也不敢骂了，窝窝囊囊回了屋子，检查自己的伤势。 他想象中的血肉模糊都没有，只有一条条红痕，摸上去也很疼，有的地方还肿了。他一边吸气，一边偷偷骂，也不敢出声，就在心里头骂。 但是他这人心大，见到自己没流血，就觉得妈还是手下留情了。 自怨自艾了一番后，又觉得其实也还好，反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明天要多吃两碗饭补补，这么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陈向南还算有些关心他：“我去给他上个药吧，不然明天伤口就该发紫了。” 老陈头从刚刚陈向北大骂的时候就躲进了厨房，只听着外头的动静，自己根本不出来。 等风波过去，他才缓缓走出来，蹲的时间长了，腿还有些麻。 听到老二的话，他说道：“他锁门了，你进不去，就该让他疼几天，长长记性。” 陈向南偷偷翻了个白眼，对他爸这种马后炮很不屑。 夏老太也懒得理他，这么多年过下来了，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性子，还能怎么办，凑活过呗，以后对自己好点啦。 见没人理他，老陈头自讨没趣，进屋就睡觉了，他脸上还有指甲划到的伤口呢，都是老三这个孽障害的。 陈向红在一个阴雨天回来了，之前夏老太给她寄信，让她有时间就来参加她姐的婚礼，没时间就不用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本来以为她写信回来是不来的意思，没想到竟然提前回来了。 在海市生活了几个月，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不说她的穿着，单看她的气质就跟以前大不相同。 夏老太差点没认出来。 “妈！”陈向红笑着小跑过来，“我回来了。” 夏老太惊喜极了，“向红，我的向红啊。” 两人抱在了一起。 “让妈看看，果真不一样了，变漂亮了，也白了。” 陈向红转了一圈，“是不是还胖了啊？” 夏老太点点头，“现在这样好看，以前太瘦了。” 两母女亲亲热热回了屋子，夏老太立刻就听到了一个惊天噩耗。 “妈，我处对象了。” 夏老太子咧着的大嘴一下子就闭上了，“你说什么？” 陈向红有些心虚，只好重复一遍，“我处对象了。” 夏老太把门一关，将人拉到她的卧室，“你处对象了？妈不是让你不许处对象吗？你怎么不听妈的话呢？” “你这孩子最容易被人骗了，对方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陈向红摇摇头，“没有，妈，是我自愿的。” 夏老太怒拍桌子，“肯定是那个死小子甜言蜜语把你哄住了，妈可跟你说，这大城市的小伙子口蜜腹剑，说不定就是骗你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陈向红低着头，有些害羞，“妈，他高高大大的，人很实诚，对我也好。” 夏老太马上就反驳：“人不能只看外表啊，你看你二哥，外面看着斯斯文文的，瞧着是个好脾气，实际上心里黑得呀。实诚不实诚一段时间哪里看的出来，说不定就是他装的呢，他想跟你好，当然要先对你好啊，不然你怎么会跟他在一块。” “他啊，人品不一定好。” 陈向红：“他家里条件也挺好的。” 夏老太：“家里条件好的，怎么会找上你，肯定就是看你好骗。” 陈向红：“可他为人很正直的，还乐于助人。” 夏老太：“说不定就是做给你看的，不然你怎么会傻乎乎相信他呢？” 陈向红：“妈，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说人坏话呢。” 夏老太不服气：“你现在还帮上了，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跟他分手，妈在这里给你物色了好几个知根知底的小伙子，到时候你跟哪个有眼缘就直接把证领了，也不用下乡了。” “最近妈那边有好几个同事要走，妈去问问能不能他们办内退，把这个机会给你留着。” 第147章 陈向红回来啦 陈向红还想跟她妈说什么呢，夏老太就起身了，颇有一种只要我不听这事就当没发生过的样子。 陈向红只好闭上了嘴巴，等下次找机会再说，不然把妈惹毛了，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夏老太：“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陈向红：“没有，带我的孙姐特别好，顾客也没有无理取闹的。”无理取闹的都被她和孙姐大骂过了，她现在可厉害了。 夏老太也只当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工作哪有不烦的，再加上她这个性子就算不被顾客欺负也会被同事欺负的。可惜她最近脱不开身，不然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她。 夏老太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她那个性子软弱的囡宝经历了什么。 陈向红这几个月下来，比她唯唯诺诺生活了二十来年都要舒畅，她现在可是他们供销社能排的上号的恶人，都是孙姐教导有方啊。 她捡着几件趣事逗夏老太，夏老太果然又开心起来了。 陈向北自从上次被他的好朋友们背刺之后，就很少出去了，特别是阴雨天最适合躲在家里睡大觉。 他被客厅的笑声吵醒，心里一阵烦闷，推开门的时候还拉拉着脸。 “妈，难得一个休息天，你怎么也不多睡会？”陈向北满是怨气，他昨夜看小人书看到半夜，今天根本起不来。 “谁跟你似的，一觉要睡到大中午的，你姐来了都看不到？” 陈向北一下子就睁开眼了，“我姐来了？” 他快步走出来，站到他们面前，“姐，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啊？” 夏老太一个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就知道要东西，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你姐坐火车辛苦。” 陈向红又红了脸，她不是坐火车来的，其实也不是很辛苦。 为了避免她妈看出什么来，她马上就开始掏包裹，“老三，我给你带了点好吃的，你看看想吃什么，直接拿吧。不过那个奶糖是给宝元和玲玲带的，他们这样的小孩最爱吃这种了。” “妈，我给你买了双特别好看的皮鞋，是在百货商店买的，咱们这儿肯定没有。到时候你就穿这个去婚礼，肯定把他们都比下去。” “还有，这是我给爸带的，这是给二哥带的，这是大哥大嫂的东西。他们人呢？” 陈向红疑惑，家里怎么就妈跟老三啊？ 夏老太摸着鞋子，满脸开心，可嘴还是硬的，“你花这个钱做什么，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把自己养得好一点，妈才是最开心的。” “这鞋要不少钱吧，还能退吗？”夏老太不舍的把鞋子推到女儿手边，问道。 陈向红把鞋子又推回去，“妈，不能退了，所以你就好好穿吧。再说了，我现在赚的钱也不少，当然要给你买好的啊。人家海市的妈妈们都买这个，我就想我妈也得有啊。” 夏老太吸了吸鼻子，心头有些发酸，这孩子就是实心眼，性子也好，又孝顺，全天下都找不出比她更好的孩子了。 陈向北大叫一声，拿了他的礼物就跑回自己屋里去了，他可不耐烦看他妈哭，那可吓人了。 “爸和哥嫂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爸被你二叔喊去了，不知道是商量礼金的事还是有什么别的事，你二哥天天不见人影，玲玲去找小伙伴玩去了。”夏老太言简意赅，反正一个个都是不着家的。 “那大哥大嫂呢？又回大嫂娘家了？” 夏老太抿了抿唇，她忘记告诉向红，她大哥一家被她赶去做祝家的上门女婿了。 这事，说来话长，夏老太有点不想说，所以她简略说道：“你大哥以后就是他们那边的人了，不跟我们吃一家饭了。” 陈向红迷茫，“什么意思？” 陈向北又跑出来倒水喝，听到这话就来劲，“姐，我跟你说！” 他从一条床单说起，一直说到祝文英流产分家，分的是她祝家的家，听得陈向红一愣一愣的。 “这么大的事，妈你写信竟然都不告诉我？” 夏老太尴尬地笑了下，“妈这不是忘了吗？” 老大一家不在她眼前晃悠后，她总是把他们一家人忘在脑后，主要是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的，让她无暇再去关注他们。 而且，自从帮助他们分家后，老大一家也不来他们这里了，存在感极低，所以也不能怪她一个人啊。 两母女讲了一会子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了。 “向红啊，妈给你露一手，保证让你中午吃得舒舒服服的。”夏老太卷起袖子，穿上围裙就要进厨房，此时门被敲响。 夏老太：“谁啊？” 门外没人应声，反而陈向红有点紧张。 只是，夏老太去开门了，并没有看到。 她打开门，发现门外赫然就是他家老二以及上次来他家感谢的余鸿振。 “这......？”夏老太摸不着头脑，他们两个怎么凑一块了。 “伯母，又来打扰了。”余鸿振礼貌地递上礼物，笑得让夏老太感觉不太对劲。 “妈，我在咱们大院门口碰上了余营长，就一起过来了。”陈向南瞥了一眼屋里不知所措的陈向红，挑了挑眉。 余营长喊他妈都从“婶子”“大娘”变成了“伯母”，再看陈向红那个样子，实在让人不想往那方面猜都不行啊。 有时候，陈向南都觉得自己实在过于敏锐了。 夏老太：“啊，余营长，请进请进。” 她这回没有再掉链子，人家可是营长，又在对他们家示好，这多让人骄傲啊。 “你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啊。中午就留在家里吃饭，不许推辞了啊。” 夏老太此时还不知道，这人就是把她家这个全世界最好的女儿叼跑的大灰狼，她正跟人客套呢。 余鸿振声音都放轻了，“伯母，您叫我小余就行了。” 他走进屋内，在夏老太背后冲陈向红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陈向红脸更红了，嘴巴抿着，很显然在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开心。 “余营长，你坐，这次又来我们这儿办事啊？” 余鸿振：“是的，还挺重要的事。” 夏老太：“哎哟，那可真不错啊。” 陈向南在一旁悄悄走到了他妹子旁边，用眼神询问。 陈向红立刻低了头。 陈向南靠近她，用极小声的话说道：“你死定了，妈知道了会生气的。” 陈向红果然慌张了，“我......” 第148章 娶妻之路，道阻且长 陈向红本来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那段时间明明牢记妈的话，绝对不在外头找对象的。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跟他处上了。 想到这儿，陈向红狠狠瞪了一眼余鸿振，都是他的错。她都让他先别来了，先让她探探妈的口风，可那人竟说迟早要见的，还不如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就变成他跟着一起过来了。 她都还没开口跟妈说清楚呢，妈现在也不知道他就是自己对象，如果知道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客气了。 还有二哥也真烦，她也知道自己死定了啊，不用他提醒。 想到这儿，她又狠狠瞪了一眼陈向南。 陈向南摸了摸下巴，嘿......瞪他干什么？他妹子竟然有脾气了？ 这难道就是有了对象就有了底气了吗？ 有意思，他先不帮忙了，先观望看看。 要他说啊，余鸿振这人当丈夫是真不错，工作好能力强，家里条件听说也不错，长得也好，带出去肯定有面子。 这回跟上回那个，可真是天壤之别啊。很不错，进步了。陈向南抛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给她，让陈向红摸不着头脑。 她能看明白爸妈的想法，也能知道大哥大嫂和老三想要什么，可唯独这个二哥，她有时候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明白他想要的比其他几个兄弟只会多不会少，有时候行为真的很可恶，可有时候对他们又很好。 刚刚自己明明是瞪他的，可他竟然还带着笑？ 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相谈甚欢，但是一个都没说到重点，全是杂七杂八的小事情。 拉了会家常，夏老太一拍脑门，忘记做饭了。 “老二，你把老三喊出来做饭，客人都来了还躲在屋里，不像话。” 陈向北不情不愿地被陈向南拉了出来，见到余鸿振眼前一亮，“余大哥，你来我家啦？” 他乐呵呵地往他旁边一坐，就想缠着人家讲部队的故事。之前他学校里有个同学的大哥就是部队里的，经常吹嘘他哥有多厉害，让他羡慕死了。 他把夏老太的话当做耳旁风，只叽叽喳喳在余鸿振旁边卖乖。 余鸿振现在正是需要跟未来老丈人家的人搞好关系，听到陈向北不停地提问也不嫌烦，除了那些机密事情不能说，其他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让夏老太都有点听入神了。 直到，陈向北的肚子发出了响声。 “作孽啊，老三你不许缠着人家余营长了，一说话就没完没了，滚进厨房去，给我打下手。” “余营长，你坐着等会，我给你露一手啊，我做饭可好吃了。”夏老太终于还是没让陈向北一个人独自挑起大梁，那小子做的东西只能说是勉强入口，怎么能端到客人面前呢，刚刚她也是昏了头了，竟然想让这小子独自做饭。 余鸿振立刻站起来，“伯母，我也来帮忙吧，我也会做饭的。” 夏老太立刻拒绝，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何况这人还是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余营长，可不能让你动手的啊，说出去我们家还怎么做人啊，去坐着吧，很快就好了。” 余鸿振被推出了厨房，跟陈向南和陈向红面面相觑。 陈向红鬼鬼祟祟看了眼厨房，发现他们忙着烧饭没人注意外面，“你要不回去吧，等我想个周全的办法你再上门。” 陈向南在一边笑而不语。 余鸿振马上就明白了，这位二哥肯定知道了他们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下，随后对陈向红说道：“向红，我来都来了。” 陈向南噗嗤一声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我倒是有个办法。” 陈向红：“二哥，你快说啊，救救我们。” 陈向南也往后看了眼夏老太，随后才说道：“那你可欠我一个人情了啊。” 余鸿振马上抱拳感谢，“以后只要二哥你吩咐，能做到的我肯定帮你做，只要你帮我们渡过难关。” “那你先告诉我，你家里知道你处对象的事情吗？”陈向南问道。 余鸿振点头，“知道的。” 陈向南：“他们同意？” 余鸿振点头，“他们很支持。” 陈向南这才开始出主意：“我妈无非就是怕向红没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她的性子软，别人骂她说不定她一句都骂不回去呢，到时候别把自己气死了。再加上她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写信发电报估计都不会说出自己的难处，妈不就更担心了？” 陈向红点头，“对，妈就是太疼我了。” 陈向南：“你还是长点心吧，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向红：“你先别管我，先把你的方法说出来。” 陈向南这才继续说道：“我今日瞧着你倒是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既然妈不放心，你这段时间让妈放心不就行了？” 陈向红沉思半晌，“可我不知道怎么让妈相信我。” 陈向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应该是个挺聪明的人啊，这都想不到？笨死你得了。” 陈向红：“二哥，你别卖关子了啊。” 陈向南：“过几天就是咱们那个姐姐的婚宴，到时候肯定有不少牛鬼蛇神像是以前一样想欺负妈、欺负你，到时候你大发神威一次，把他们都震住，把妈也震住，让他们都知道你变了，你不好惹了，这之后，你再跟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事情不就简单了？” “不过，这还是要看你的本事，如果你本事不到家，那就真没办法了。妈最近厉害得很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找不到机会，你们就做好挨打的准备吧。” 陈向红眼前一亮，“二哥，怪不得妈说你是有些旁门左道的聪明劲。” 陈向南：“能不能说我几句好听话？” 陈向红嘿嘿一笑，“二哥，就这么办。” 余鸿振有些急了，“那今天我先不说吗？” 陈向南：“你要是皮痒，想让我妈白白打你一顿，你就说吧。” 陈向红严肃道：“余大哥，你就听我二哥的，我二哥是最懂我妈的人。” 余鸿振叹了口气，同意了。 娶妻之路，道阻且长。 第149章 不同意 在夏老太的热情挽留下，余鸿振离开了，先住在招待所，他来这儿还真是有别的事要办。 夏老太送走了他后，不禁感叹道：“余营长这人不错，三番五次亲自过来感谢。” 陈向南：“恩恩，对。” 突然，她沉了脸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在说什么，那余营长日理万机的还来咱们家，是什么目的我就不说了，陈向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连名带姓地喊着人，陈向红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妈，我......” 夏老太：“别以为我刚刚进厨房，你们私底下的动作我就不知道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同意。” 她斩钉截铁地说着，“你孤身在外工作，我本来就不放心，你还找了这样一个人。人家是营长，是海市本地人，刚跟你处对象的时候肯定是千好万好的，可后面有矛盾了，他们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你，你找谁去哭。 “妈就算连夜上火车去找你，去给你撑腰，都来不及。” “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个知青妹妹，人家就是个村民，在自己的底盘都能伙同别人只手遮天了，连封信都送不出去，更何况余营长那样的人呢。” “妈不是见不得你好，只是咱们两家的差距大，你跟他的差距更大， 你的工作都是他给你找的。等以后你们吵架，他一句滚出我家，一句你工作都是靠我的，你连吵架都没底气。” “你那个是军婚，离起婚来比我跟你爸离婚都难啊。万一有了孩子，心里还要记挂着孩子，走又走不了，离也离不掉，跟他一起过日子又不想过，那时候你怎么办？” 陈向红：“妈，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家里人也不会这样的。” 夏老太点着她的脑袋，“你跟他才相处多久啊，你就这么厉害能看出他不会这样，他家里人不会这样了？人心都是靠不住的啊。” 陈向红：“我不跟你说了。” 她扭头就去收拾自己屋子了，背影透露着一股子倔劲，把夏老太气得胸口疼，转头就冲老二发了火。 “你不劝着你妹子就算了，你还在这儿看热闹，怎么？自家的热闹特别好看？” 陈向南：“没有，没有，我回屋了啊。” 夏老太怒气冲冲，老陈头去了他大弟家里也不知道回来，一家人没一个省心的。 被念叨着的老陈头在傍晚时分回来了，一进门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随后见到了陈向红还挺开心的，觉得她是真的重情重义。 “老婆子，方蓉准备提前三天过去帮忙，想让你跟她一起去。”老陈头笑嘻嘻的说道。 夏老太刚要怒骂老陈头不长脑子，老陈头又说道：“然后我给你拒绝了。” “真是笑死人了，她一个没事干天天待在家里的女人，想提前去就提前去呗，想去给他们留个好印象也随便他们啊，可你可是正正经经的工人啊，能跟她一样吗？” “你去帮忙就要给厂里请假，一天就不少钱呢。去了那边帮忙，他们别说感谢了，说不定还嫌弃你干的不好，到时候万一你跟人家干架干上了，咱们家可能还要赔个医药费，不划算，实在不划算。” 老陈头心里的账算的清楚，以前的夏老太根本不在意赚多赚少，对家里人是真心实意的好，就算受了委屈也没关系，委屈就委屈吧，反正是一家人。 可现在不一样啊，她动不动就要跟人干仗，他哪里敢触她霉头。他虽然说得是跟陈梅那边的人干仗，可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答应了，夏老太首先就要跟他干一仗。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她胜利，自己根本不敢真的跟她动手，真要动手了，他就是他们大院跟他一辈的人里头一对离婚的老夫老妻，他活了几十年了，也不想在这个年纪拥有一段破碎的婚姻。 再说了，就他大弟那一家子，他之前就跟他们心有芥蒂了，要不是这次他们请他过去商量些事情，他才不想去呢。 所以，他不顾他们难看的脸色，也不管方蓉先过去后会不会说他们坏话，反正先把夏老太稳住就行了，其他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如果到时候过去了，他们都不欢迎他家的人，大不了扭头就走，搞得谁稀罕参加这个婚礼一样。 他又没什么事情求别人的，没必要上赶着讨好他们啊。 他说完拒绝的话后，马不停蹄回家，想来夏老太那边求夸奖。 夏老太敷衍地笑了笑，她心里烦着呢，不过老陈头最近越来越合她心意了，她觉得很欣慰。 为了参加那个婚礼，就连许久不登门的老大都来家里了，他是来问地址的。 几个孩子很少跟他们姑姑家接触的，也就小时候去过他们家，等大一点只有他们来自己家的份，他们是很少去他们家里的，所以不知道地址也很正常。 不过，让夏老太更诧异的是，老大一家居然也选择过去。要知道他们两夫妻都是抠门的人，成了家之后就要单独拿一份礼金了，夏老太本来以为他们是不想去的，说不定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不去了。 结果，陈向东就这么巴巴地上门来了，还带了几个苹果过来，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 老大不跟她发疯，夏老太自然也是当亲戚处着，还给倒了水，让他坐了一会。 陈向红本来跟妈妈谈的不愉快，不想出来的，可是分家出去的大哥来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出来露面的。 所以，陈向东走的时候还拿了陈向红带回来的东西，又是收获颇丰的一次。 很快，便到了婚宴的前一天早上。一大早老陈头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他今天可要穿的好一些，这回估计要去很多亲戚，到时候别传出谣言说他们家是破落户了。 老陈头也是个爱美的老头，平日里虽然不拘吃穿，可这种重要场合他还是很在乎形象的。不止自己，他还让夏老太打扮得光彩些，几个孩子都要穿的好一点。 陈向北这个皮孩子，因为平日里常常爬墙打架的，新做的衣服保存最好的一件也破了个洞，被老陈头臭骂一顿吼，被迫换上了老陈头的衣服。 他的衣服虽然颜色老气了一点，可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穿在陈向北身上也不违和，还挺好看的。 陈向北看向老陈头那个放衣服的木柜就有些眼热了，以后他没衣服穿了就去偷他爸的穿，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是很精神的嘛。 第150章 生姜红糖水 几人坐着大巴来到陈梅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们家忙的热火朝天的。 “小妹！”老陈头带着夏老太和几个孩子走进他们家。 陈梅和他丈夫宋天成正在给屋里贴上红色的剪纸，让屋里增添了几分喜气。 听到老陈头的喊声，陈梅抬起头来，脸上不自然了几分后就迎了上来，“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才来啊，我这边都要忙不过来了。” “大嫂和向红来了就好了，总算能让我们喘口气了。”她拉住了夏老太的手，笑着说道。 夏老太：......她这小姑子这么多年了，说话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什么叫她和向红来了，他们就能喘口气了？难不成她和向红不来帮忙，他们就打算把自己憋死吗？ 胡言乱语！ 夏老太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陈梅抓得紧紧的，就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就算陈梅抓她抓得再紧，她也不会帮着做任何事情的，向红也不许做。 她嘲着陈向红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陈向红微微点了下头，她肯定听妈妈的，不会去帮忙的。 她在海市的时候就学到了，不要上赶着帮忙，不会有人感谢你的。 夏老太还没坐下歇一会呢，就径直被陈梅带到了厨房。 厨房里，方蓉跟个老黄牛似的，哼哧哼哧洗着一大盆菜，手指都冻红了。 现在正是深秋，虽然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可气温已经下来了，他们今日都穿上了厚实的毛线衫呢。 老陈头为了形象，穿了件衬衫外面套了个毛线马甲衫，刚出门就被冻得浑身都发抖了，立刻回屋里又加了衣服才敢出来的。 现在的水，也挺冷的。 “大嫂，我和我家天成准备在娘家这边也摆上两三桌，请亲朋好友们聚一起吃点，已经请了大师傅了，就是这个菜啊肉啊要自己处理。” “二嫂已经忙了好几天了，可还是有很多东西没处理，这些东西还请大嫂和向红给我们帮帮忙，不然明天我们可要闹笑话了。” 她把夏老太带到一个大木盆前，里面堆着一大盆的脏碗。 “大嫂，这些碗是这几天实在来不及洗的，不如大嫂先帮我洗干净，到时候那边堆着的菜也洗一下。” “我知道大嫂和向红都是勤快人，我和二弟妹不知道有多盼着大嫂你们过来，这几天啊可真把我累坏了。瞧瞧，外头还有许多事情要我去办呢。” 方蓉见到他们过来，立刻起身了，“大嫂啊，我......我可真是遭不住了，你先替我洗一下，我得去休息一下了，不然这身体啊真受不住了。这女儿家的婚宴可是头等大事，千万不能马虎的。这些日子我是认认真真的，生怕咱们侄女的婚礼出了差错啊。” 陈梅上前挽着方蓉的手，“二嫂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了，不过明天等你们侄女出嫁了就好了，咱们都能松快了。要不说还得是亲戚呢，这么些活我一个人可怎么干的了啊。” 两人亲姐妹似的出去了，也不再问问夏老太他们同不同意帮忙。 陈向红见小姑和二婶头也不回的走了，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妈，过来坐会，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两人就着干净的碗喝了一大碗水，才缓过气来，坐大巴也是很累的啊。 还没等娘俩说上话，外头又传来陈梅的声音了，“大嫂，大哥他们要喝茶，你们泡点茶出来。” 夏老太透过厨房的窗户往外头看去，男人们都无所事事的在外面抽烟谈笑，一个干活的都没有，好不快活。 陈向红：“说着自己快忙死了，可我看他们那群人闲得很，就连小姑自己都不怎么做事呢。凭什么我们要做事，妈，我们也出去坐着嗑瓜子去。” 她拉着夏老太就要出厨房，可夏老太却没有动。 “妈？” 夏老太：“你昨儿是不是来月事了？” 陈向红点点头，“是啊，我没漏出来吧？” 夏老太：“那就冲碗红糖水再出去，妈给你煮生姜红糖，女儿家的可得好好保养，现在天这么冷，咱们辛苦了一路，就喝点这个身子才能暖和起来。” 陈向红：“妈你说的真有道理，你别动了，我来吧。” 母女两个煮了一小锅生姜红糖水后，倒在了碗里，端着就出去了。 老陈头和陈向南两人一直关注着厨房，就怕夏老太一个暴起就把陈梅的脑袋开瓢了，直到陈梅去了大女儿宋欣和的房间里，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不要让夏老太在这种大好的日子里发大疯，不能让人家的婚宴沾上血啊。 至于发小疯，那就无所谓了，发就发吧。 不止他们两个在关注夏老太，就连后面姗姗来迟的老大一家跟亲戚们问好后也在关注厨房里的动静。 祝文英悄声问她男人，“你猜你妈今天什么时候闹起来？” 陈向东：“很快了吧，我妈现在这个性子应该是非常讨厌小姑一家的，我猜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就要闹起来了。” 祝文英有些兴奋，“会打起来吗？” 陈向东：“那谁知道？不过我妈要是闹起来了，巴掌肯定是要扇的，不过无所谓啦，只要新娘子不出来拉偏架，那巴掌也扇不到新娘脸上。只要我那好大侄女自己不要出来触自己霉头，那么这次的婚宴就能成功了。” 祝文英嘴角都上扬了，她自从被夏老太打了，又被分家出去之后，就特别爱看夏老太扇人巴掌——扇别人巴掌。 “那如果你堂妹非要出来触霉头呢，她还能漂漂亮亮的当新娘吗？” 陈向东：“我看难，我妈疯起来管你新娘不新娘，照样打的你找不着北。” 祝文英若有所思，“看来当初我怀着孕的时候，她打我还是留了手的。” 陈向东：“我妈，对你真的挺善良的。” 两人抱着宝元吃着零嘴，嘀嘀咕咕的，越说越开心，恨不能夏老太马上跟人打起来。 夏老太出来的时候，有好几道视线盯了过来，全是自家人的目光。 第151章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夏老太无视他们，自顾自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能挡风又能晒到太阳的。她和女儿端着碗，眯着眼睛，偶尔喝一口甜滋滋的红糖水，整个人都舒坦了。 宋天成正跟那些男的聊得兴起，就看到本该在屋里做事的两个女人就这么慢悠悠的出来晒太阳了。 他本来还以为他们手里端着的是给他们泡的茶，正要赞她们几句呢就发现她们两个转了个弯就靠在窗边的墙上，一人一碗喝了起来。 宋天成皱了眉头，以前看他老婆娘家大嫂还算是个贤惠人，今儿个怎么就如此偷懒呢？ 他也不能直接上前让她们回去干活，这样子也太难看了。可是如果他不去说，那欣和婚宴那么多的活，谁干呢？ 活要是没干完，明日不就要被他女婿一家嘀咕吗，这可是她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啊。 果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就不着急，是个心黑的。 宋天成对夏老太很不满，他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后，急匆匆去找陈梅了，总要让陈梅盯着点，省的这些人光吃饭不干活。 陈梅快步走了出来，“大嫂，你怎么还偷懒呢？我们都快忙死了，你还给我找麻烦。” 夏老太抬着头，让太阳晒到她的整张脸，听到这话后，她问：“怎么？你还要扣我工资啊？” 陈梅被怼了一下，更不高兴了，明明是来帮忙的人，现在竟然还晒上太阳了，这还是亲戚吗？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咱们是亲戚，就该互相帮忙的，厨房里一大堆事情呢，你不但不做，还带着向红这孩子一起出来。你们倒是喝上茶了，这男人们都还没喝呢，让你泡个茶，你倒是当什么都没听见。” 她走近后，才发现碗里不是那些粗茶，反而是珍贵的红糖，这个可是明天要用来招待男方的人的，她们怎么能拿来喝呢？ 她大叫一声，“大嫂，你就算不给我帮忙，也不能给我捣乱啊。你也是过来人了，难道不知道这个红糖是我明天来招待我家女婿那边的人的，你现在喝了，明天他们喝什么，我明天要给他们煮红糖蛋的，你现在叫我怎么办？” 夏老太掏了掏耳朵，觉得陈梅这人声音实在太大，“你小点声，吼得我耳朵疼。我就吃一点，又不是全给你吃完了。怎么这个糖你们自己没吃过？你那好女婿嘴这么大，要吃这么老大一包才够啊。” “我跟向红就挖了一小勺，你吼什么呀？你这把年纪了，怎么招待客人都不知道，我们千里迢迢来你这儿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就想让我们干活啊？那明天你女婿来了是不是也一口水喝不上就想让人家给你们劈柴修屋啊，啧啧啧，当你们家亲戚也是够惨的啊。” 陈向红学着夏老太的样子把红糖水喝了个干净，她来了月事本来心情就烦躁，听到陈梅不客气的话，心里更烦了。 “小姑，你也太不地道了，我小姑夫自己亲女儿出嫁，我两个堂弟自己亲姐姐出嫁，他们两手一摊就好像不是自家事情一样，你倒是不监督他。我和我妈两个人受你们邀请过来才加婚宴，你倒是两片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们给你打白工。” “你心疼他们不想让他们劳累，那你就自己干啊，做什么把事情推到我和我妈这两个客人头上。你想自己累死，也别带上我们啊。再说了，瞧，我三叔三婶也来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去劝劝我三婶帮你吧。我和我妈最近精神不行，干不动。” 陈梅转身往后看去，果然她三弟和三弟妹带着孩子款款而来，大包小包的里头肯定都是好东西。 陈梅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跟见到夏老太他们不同，她见到她的三弟和三弟妹那真是笑成了一朵花了。 “三弟妹，你们来了啊。怎么这么客气啊，还带这么多东西，是不是累着了啊，我给你们冲个麦乳精喝吧。快去屋里坐着，外头可冷呢。”她殷勤地接过东西，把人往屋里带，连个眼神都不给夏老太他们。 宋天成见到他们也是笑开了花，三弟妹的娘家爹可是能耐人，之前给他们透露了一个消息后，他们家大儿子宋禹和的工作就是这么搞定的，所以他对三弟家必须笑脸相迎。 三弟陈卫民是个笑面虎，对所有兄弟倒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心眼子倒是多。三弟妹许美玉也对她男人这边所有的亲戚一视同仁，她娘家条件好，也疼她，所以她觉得自己是有资格平等的看不起他们的。 许美玉把自己的包往陈梅手上一放，见陈梅鞍前马后地还给她擦了擦椅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后，嗤笑了一声，“大姐，你也太客气了点，对了，大嫂呢，我有点想吃她以前给我月子里做过的桂圆核桃甜羹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手霜，挤了一小条后放了进去，随后开始涂手，整个人又香又金贵，就这么一个手霜，让陈梅都有些眼热了。 “大嫂在外头呢，我把她叫进来给你煮啊，很快就好了。这天气冷了就该吃点有营养的，昨日我特意去买的桂圆干，甜得很。”陈梅笑眯眯地出去，见到夏老太就换了个脸色。 “大嫂，三弟妹来了，你怎么也不知道进来说几句话，怪不得都说你嘴笨呢。之前你伺候三弟妹月子的时候，伺候得好，她还想着你呢，你赶紧去给她做那个什么什么甜羹，你知道的吧？” 陈梅打心眼里就瞧不上夏老太，她除了一个贤惠的名头，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尊敬的，所以她根本都懒得问她乐不乐意，直接吩咐下去就行了，反正她肯定会做的。 可这回，夏老太没动，像是聋了一样，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陈梅大喊道：“大嫂，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意思啊？” 陈向红倒是转头了，“姑姑，你什么身份啊，敢跟我妈这么讲话，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妈是你家保姆吗？你说一句她就要给你干活啊，你怎么不照照镜子你配不配？就算没有镜子，你也有尿吧？” 夏老太这时候倒是认真打量起陈向红来，她家向红不会也重生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向红要是重生了，头一个恨得就是她，就是他们一家人，怎么还会帮她呢。 第152章 开瓢 陈向红在陈梅眼里就是夏老太的翻版，夏老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老黄牛，那么陈向红就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小黄牛，也是不用放在眼里的存在。 她是知道她大哥的，一向重男轻女，不但对夏老太很一般，就连女儿也很少关心的，所以她们怎么欺负都没关系，这才是助长她气焰的关键。 陈梅朝着老陈头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老陈头也在隐晦的往这边看。陈梅有些疑惑，他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们女人家的事了。 老陈头正在心里祈祷，希望今日所有人都能平安度过。可他没想到的是，夏老太还没发起疯来，反倒是陈向红那小嘴跟吃了枪药似的，突突突就往外喷。 陈梅的脸色很难看，她被小黄牛骂了，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的。如果陈向红以前就是这么强悍的性格，今日陈梅被骂一定不会有这么大的怒气。 可在以前，陈向红那个脾气就跟小绵羊一样，谁都能踩几脚，她还要赔笑呢，被这样一个人骂了，陈梅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她脸色铁青，怒瞪着陈向红，“向红，你这孩子眼里还有没有长辈，有没有我？你妈难道没有教过你怎么尊敬长辈吗？你下乡了这么些年，年纪越来越大， 素质也越来越差了，越发不像我们陈家的人了？” “你要记住，你不是什么没妈养的女孩子，就算以后在乡下回不来了，你也是城里长大的，别被那些不三不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给同化了。” “我是你姑姑，不是你的敌人。我们亲戚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忙的，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不都相处的很好吗，怎么这次你非要跟我犟嘴呢，你妈在旁边都没说话呢，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份吗？” “真是没有家教，赶紧过去给你三婶问好，她跟你们不一样，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她要吃的东西也马上准备上，别让她等急了。” 陈梅许久没跟大哥家里往来，并不知道陈向红早就从乡下回来了，还在海市的供销社里上班，工作体面不说嘴皮子也练出来了。 陈向红冷笑一声，“姑姑，我现在还叫你姑姑已经给你天大的面子了，我刚刚就说了，你要是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认不清自己，就多照照镜子。” “我妈是你们的大嫂，你不恭恭敬敬伺候她，反而要她伺候三婶，你有没有脑子啊？你这么多年吃的是饭还是屎啊？你怎么不叫我奶奶从棺材里爬出来给她做饭呢。”陈向红没有压着声音，反而更加大声骂了出来。 “姑姑，你以后不会还想让欣和姐的婆婆给她洗衣烧饭吧，要是人家不做，你会不会冲上他们的门对人家破口大骂啊。她婆婆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啊，有工作还是没工作啊。你那个眼睛看人家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了啊？” “她公公婆婆要是有工作有地位，你恨不能舔他们的脚，如果人家没工作没地位，你眼睛就长在脑门上了吧？” “啧啧啧，我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姐夫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啊，别到时候他们后悔跟你家结亲了，我欣和姐反而还被扫地出门，成了一个二婚的。” 前几句话还是她在海市的供销社听孙姐的亲妈骂的，比这更难听的还有，只是她就记住这么几句，刚好能用上。 果然，这话的杀伤力就是强，陈梅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她女儿还没办婚礼呢，就被这个小贱人咒骂要离婚，就算她再好的性子都忍不了，更别说陈梅本就是个脾气不好的。 她也就是在丈夫孩子面前温柔了些，在她看不起的亲戚面前一直都是趾高气扬的，夏老太刚进门那几年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欺负。 还有她那个要结婚的女儿，也跟陈梅像极了，不愧是母女两个。所以陈向红骂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她现在就是很生气，非常生气她们看不起她和她妈，恨她们对自家不尊敬。 她觉得跟这样的人家根本不需要往来，得罪死了就得罪死好了，大不了她爸顾及兄弟姐妹情对她生气，大骂她一顿。 再不行，她被赶出去就提早去海市呗，那有啥的。 陈梅自觉就算比不上三婶，这辈子从小到大也比其他人家的女孩顺遂些，哪里听过有人指着她鼻子这么骂的，更何况是一个小辈，当即她就举起了手想扇她。 “你妈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果然骨子里还是那个农村人，竟然还对你去世多年的奶奶不敬，我早就说过，你妈根本配不上我大哥，她就是个从根上就臭掉的下贱人。既然她不教你，那我替她来教训你。” 夏老太听到这番贬低她的话后，突然就转头直勾勾盯着老陈头，正巧老陈头也在看他们，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 完蛋了，老陈头心里一咯噔，收不住场了。 他马上就想跑过去，亲自教训他大妹，也好过她被夏老太打死。 他大喊道：“陈梅，她是你大嫂，你是疯了吗敢说这种话？” 老陈头的话再快，也快不过夏老太的手，她把手里刚刚盛着红糖水的碗，砸到了陈梅的头上。 宋欣和婚宴的前一天中午，她亲妈被开了瓢。 幸运中的幸运，碗的质量好，没有破。陈梅的脑袋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也没出血。 陈梅愣住了，在旁边看自己老婆吵架的宋天成也愣住了，在外头聊天吹牛的男人们都愣住了，除了老陈头。 老陈头刚刚冲过去的时候，宋天成还觉得他不像个男人。哪有男人掺和老娘们的事情。她们最多打打嘴炮，再不然就是互相扯头发打一架，能出什么事情。 直到他亲眼见到他老婆的脑门被一个碗砸出了一个大包，那一刻，他清楚地看清了夏老太眼神里的杀气，他那个从二十几年前嫁进来就性格温和的软面团大嫂是真的想把他老婆砸出血啊。 陈梅真的要疯了，她的脑门剧痛，刚刚那一瞬间，她疼得眼前一黑。她那个下贱的大嫂，居然真的敢打她。 “啊——我跟你拼了，我要弄死你，我今天就要弄死你。”陈梅疯了一样举着手想扇夏老太的耳光，想拽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想用牙齿咬她的耳朵直到耳朵被扯下来。 她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今天不是她夏月娥死就是她夏月娥生不如死。 第153章 你敢吗 陈向红见她眼睛猩红，像是疯了一样，立刻挡在夏老太面前。她年轻经得住打，但是她妈年纪大了，她怕她出事。 夏老太一个久经战场的老打架精，还能怕陈梅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她把她家向红往旁边一推，像个英雄一样迎了上去。 两个女人很快就撕扯在了一起。 明日就是陈欣和的婚礼，宋天成作为新娘的父亲，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老婆顶着一张猪头脸迎接女婿的。 他老婆的娘家大嫂下手是真的黑啊，专门往人脸上打。好话说打人不打脸，可这位大嫂不听好话。 宋天成在一边着急地劝着，一边又不敢自己进去拉架，只是嘴上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哎呀，一家人有什么好打架的啊。她大嫂，给我个面子， 别打了啊。” 老陈头已经是个成熟的拉架者了，他熟练地抓着他大妹陈梅的肩膀，又抓住了她的手，将人往后推。 这个过程中，夏老太雌风依旧，陈梅的脸上立刻就多了好几条血痕。 “大哥，你别拦我，你去拦住你那个贱人老婆啊。我是你亲妹妹啊，你竟然吃里扒外。” 老陈头不吭声，专心坑妹妹。 什么叫吃里扒外，他跟夏老太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一起过日子的。你一个当妹妹的当着大哥的面打他老婆，像话吗？ 这不是不给他面子吗？ 老陈头的脸更黑了，在陈梅一边挣扎一边骂他们夫妻两个的时候，也没忍住，扇了她一个大耳瓜子。 陈梅突然就不动了，捂着脸怔怔地望着她大哥。 从小到大，她大哥从来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的。他小时候会打二弟，会打三弟，但是从来不打她的，哪怕她做了很多让他生气的事情，他都尽量包容了。 可这次，是他那个老婆先对自己动的手，她跟她打架，大哥拉偏架不说，居然打她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夏老太打出来的伤更疼还是老陈头那一巴掌更疼，总之陈梅觉得自己的心拔凉的。 “大哥，你打我？” 老陈头也有点后悔，他怎么就没忍住动手了呢，这都是跟谁学的！ 陈梅这人不管出嫁前还是出嫁后，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的挫折，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势利眼的性子。 以前他是家里的大哥，工作也好，她就天天哄他开心，从他手里拿零花钱的时候，好话不要命地往外冒。 刚开始，其实她没出嫁的时候，夏老太刚跟他结婚的时候，对夏老太也是试探过一段日子的，发现夏老太这个软和性子后，她就开始使唤夏老太。 等使唤过一段日子后，发现他也不管这个事情，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他家的其他几人也是如此，不然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唤人呢。 归根结底，是他的错！ 老陈头反省了一下，突然又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他觉得应该是他爸的错！ 因为他爸就是这么使唤他妈的，所以他们几个儿子就有样学样了。他爸有一点好，就是从来不跟儿媳妇有什么直接的对话。他只使唤他妈，不使唤别人。 可陈梅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竟然光使唤别人，自家的人是一点都不舍得喊的，但是对她大嫂和二嫂是往死里用。 果然，她就是个心黑的。 所以，刚刚那一巴掌，他打的没错！ 他挺起了刚刚弯下去没多久的背，“打你怎么了，要不是看你明天还要送欣和出嫁，我还要打你呢！”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陈梅心里不服气极了，明明是夏月娥这个贱人先打她的，明明是陈向红这个小贱人先骂她的，怎么在他大哥的嘴里变成她有错了呢。 “大哥，你能不能公平一点，是她们先骂我、先打我的！” 夏老太这时候说话了，“打你怎么了，骂你怎么了？你先犯贱的，你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你不知道？” “你这种人，要不是陈卫国拦着，明天你都出不了这个门！” 陈梅指着夏老太气得发抖，“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我要报警，宋天成，你赶紧去报警！” 宋天成也在一旁黑着脸，自己老婆被打成这样，他心里也很不痛快，“大嫂，你在我家门口打陈梅，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 “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但是你砸陈梅这个事情，我不会算的。” “她这个伤很严重，你们要是不拿出个态度来，那我就去报警了。” 夏老太指着外头，“去报警啊，把事情闹大，让你那个好女婿家里也知道这个事情，让他看看，他这个丈母娘是个什么东西。” “你敢吗？” 陈梅大叫着：“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占理的，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陈头：“你说啊，说你把自己亲大嫂当牛使唤，骂大嫂侄女是贱人，跟大嫂打架还没打过，你说啊！” 陈梅立刻闭上了嘴巴，眼睛瞪得比牛还大，看起来还是不服气。 老陈头背着手，“你怎么不说了，要不我做个好人好事去他们家说一声？” 陈梅不甘心地大喊：“大哥！你是要我的命吗？” 这时候，一直是在屋里装聋作哑的陈卫民和许美玉两口子出来了。 许美玉仿佛刚发现外头发生了打架的事情，还很惊讶，“这大好的日子，大嫂你怎么和大姐打起来了？瞧这个脸，明日欣和出门的时候可让人家怎么想啊？” “大姐，你别坐在地上了，赶紧起来，地上多凉啊。我包里带了个药膏，大姐赶紧进去涂上，这都肿成什么样了啊？” “大嫂你也真是的，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在新娘家里打架呢，再怎么样也要忍忍啊，吵几句嘴就算了，亲戚之间打起来多难看啊。” 陈梅眼泪汪汪的，觉得还是三弟妹说了几句公道话，她大哥一家子也太不讲理了，哪有人话都没说几句就冲上来砸人脑袋的。 也幸亏她公公婆婆去供销社买东西了不在家，不然岂不是要被吓晕过去啊，她婆婆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年吃药，是个药罐子呢。 第154章 许美玉 陈向东抱着儿子，跟祝文英一起躲在一边看热闹。 “我就说你妈忍不住，肯定要动手的。”祝文英一脸骄傲，虽然不知道骄傲什么。 陈向东认同，“妈果然还是那个妈啊，就我姑姑这种人，我妈一天得打八个。” 祝文英：“我没想到你爸居然也冲上去了，莫不是他也疯了？” 陈向东立刻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老陈家的男人，都是真男人，见到自己老婆被欺负，难不成跟我姑父那人一样站在旁边看吗？” 祝文英听完，一脸嫌弃。 要真像他说的那样，陈梅今天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对待她婆婆和她小姑子的。 还真男人，呸！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许美玉还在叭叭叭说着话，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教训的意味，“大嫂，不是我说你，你年纪比我们大，怎么做事这么不妥帖的。向红也是，年纪也不小了，也差不多要相看人家了，可你看她的样子，不尊敬长辈不说，嘴巴还这么毒，以后哪个男人敢要她啊。” 她背对着夏老太，弯腰去扶陈梅，面对陈梅，她还特别心疼的样子，倒像真的友爱亲戚一样。 她其实也憋屈得很，刚刚陈向红指桑骂槐的话，她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她不过就想吃个核桃羹，怎么就引来陈向红这死丫头这么恶毒的话呢，还让她婆婆从棺材里爬出来给她做。 这话她陈向红敢说，自己也不敢听啊。 幸亏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她是真的会被吓到的。 陈向红这没教养的丫头去了乡下后，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可她身为长辈又不能自降身份跟她对骂，所以只好憋在心里。 以前这死丫头还没出生，她刚生完她家老大的时候，她大嫂还给她伺候过月子呢。那时候她半夜一哼哼，夏老太就醒来给她做宵夜，那时候都没人指责她。 现在，她不过就是想吃个最简单不过的核桃羹，她们母女两个反应竟然这么激烈，真不知道在排斥什么。 还有大哥，以前从来都不帮大嫂说话的，不管她被他们叫去帮忙有多辛苦都觉得理所当然。他之前还说过，做大哥大嫂的，就是得多付出一点啊。 怎么今天，他也变了呢？ 老陈头在一旁皱眉，“这是你一个当婶婶的能说的话？你都嫁的出去，我家向红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许美玉刚拉住陈梅的手，听到这话不乐意了，直接放开陈梅，转身大声说道：“大哥，你这是怎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好？” 陈梅在后面又摔了个屁股蹲，感觉自己真的命苦。 陈为民听到自己老婆跟大哥呛上了，也站在她旁边帮她，“大哥，美玉跟咱们可不一样，向红怎么跟美玉比？” 要说老陈头想帮一个人的时候，那是护得紧呢，要想怼一个人的时候，那嘴也是真毒，“那确定不能比，三弟妹年纪都在这里了，我向红这是朝阳般的年纪，怎么比？总不能跟她比谁先死吧？” 许美玉脸色发青，什么意思，他们一家子组团咒她？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见老婆脸色不好，陈卫民慌张了，他不敢跟大哥叫嚣，又把矛头指向了夏老太，“大嫂，我和美玉一向尊敬你。”这事你跟向红给美玉道个歉就算了，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夏老太就先出声了。 夏老太：“那你让她去给我炒两个菜。” 许美玉还是忍不住了，怒瞪，“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给你炒菜？” 夏老太指了指陈卫民，“陈卫民不说了吗？我是你们很尊敬的大嫂啊，给尊敬的大嫂炒个菜怎么了？” 许美玉：“我什么身份，你......” 话又被打断，夏老太：“你是我三弟妹，还能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天上的仙娥或者十八层地狱的鬼吧？” 许美玉被气得骂又骂不过，说也说不过，话还被打断，她跺着脚，大叫：“陈卫民，你就这么看你家里人欺负我，信不信我晚上回去就跟我爸说，以后你们都别想沾我们的光，特别是你大哥一家！” 老陈头嘿嘿一笑，“我什么时候沾过你爸的光啊？” 许美玉被老陈头嘲讽了，再也待不下去了，推开陈卫民，大喊着要回家，被陈梅拉住。 陈梅真的快烦死她大哥一家子了，完全不是来帮忙的，反而是来捣乱的。她两个儿子的前途还握在许美玉手上呢，怎么能让她这么受着欺负回去，那以后她儿子怎么办？ 她刚站起来拉住许美玉想劝劝她，可她大哥还是不肯放过人家。 老陈头贱兮兮补刀，“哎呀哎呀，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回家啊告状啊，跟没断奶的奶娃娃似的，知道的是你爹宠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脑子有问题呢。” 许美玉：......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胸口起伏，已经开始大喘气了。今天是她陈欣和的婚宴前夕，不会成为她以后的忌日吧。 不行，不能把自己气死，“陈卫民，你是男人吗？你老婆被人骂成这样，你还不给我上去打他。” 陈卫民为难啊，一边是老婆，一边是父母早逝后养了他很多年的大哥，他真的不能动手啊，不然成了什么人了。 纠结的时候，方蓉从陈欣和的屋子里出来了，陈欣和正在整理着嫁妆，听到外头动静大，就让二婶出来看看。 陈欣和的屋子离他们吵起来的地方有些远，所以听得不真切。 方蓉出来的时候，许美玉正指着陈卫民让他去打自己亲大哥，老陈头一脸无所谓的叭叭着，说的话连方蓉都觉得生气，更别说许美玉了。 夏老太正被女儿拉着用手帕擦手擦脸，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家人闹成这样。” 夏老太抬眼随意瞥了眼方蓉，又来个死装的妯娌，这位演戏的本领可比不上许美玉，且看她怎么说吧。 方蓉：“怎么陈梅这副样子啊，明日就要见人的，这是怎么了？还有弟妹怎么也不高兴的样子啊，谁惹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 第155章 最贱 陈卫军正在一旁看热闹，见到他老婆不知死活的跑出来叫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他在大哥家里被夏月娥拿着砍刀追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天回到家后，处于男人自尊的考虑，他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方蓉，所以方蓉根本就不知道她夏月娥的杀伤力。 陈卫军很纠结要不要参与进去，如果不参与，那他在旁边看着老婆挨打，总归不像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可如果参与进去，等会他们打起来了，势必会伤到他，他不想受伤。 是的，陈卫军已经很肯定他们会打起来第二次了，看夏月娥那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在心里甚至还抽空给他那个外甥女陈欣和祈祷了一下，希望她的婚礼还可以按正常进行。 陈卫军最终还是冲出去了，他这个人很怕被打，但是也怕名声不好听。之前在大哥家里闹的一场，幸亏那边的人都不是认识他的，不然他可要日日夜夜睡不好觉了，他会觉得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嘲笑他的。 不过，只是在陌生人面前出糗的话，那就没关系。等过几天，谁还会记得他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啊。 可现在这个场面跟之前不一样，这是在自己爱情暖气面前啊，他绝对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方蓉，你干什么呢？”陈卫军不满的问道，她好好的待在房间里不出来，他就不用做这么艰难的选择了。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帮大哥还是帮小弟，只能先把火发到方蓉那里。 方蓉还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呢，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可以跟老三他们家示好。既然大哥他不帮她两个儿子找关系找工作，那就别怪她倒向老三和陈梅一家了。 她正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就听到她男人大喝一声，似乎对她极为不满，她觉得委屈了，她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陈卫军的两个小崽子？ “我没干什么啊，我能干什么啊，我不过就是看大姐和三弟妹受欺负，看不过去了而已。不是我说，大嫂你也太过分了点，大家都是亲戚，还是在欣和的婚礼上，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夏老太笑了笑，“我怎么了？” 方蓉一听这个反问就来劲了，“你还说你怎么了，看到大姐和三弟妹这样，就知道是你干的。你身为大嫂，怎么一点都不友爱底下的弟弟妹妹呢？” 陈卫军两眼一黑，这是要彻底把大嫂的怒气转移到他们地方啊，方蓉这个蠢货。 “你知道什么，你刚刚在屋子里根本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就敢胡咧咧，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陈卫军把人一扯，想让她远离纷争。 可方蓉不干，“陈卫军，你别扯我，你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你告诉我啊，你刚刚可一直在外头的，你肯定清楚。是不是大嫂欺负三弟妹了，她要是真的欺负了，就算她是大嫂我也要好好跟她掰扯的。” “她之前欺负我就算了，我这人肚量大，不会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过去了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好亲戚。可三弟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总不能嫁过来二十年了，突然开始受大嫂的气了吧？” 老陈头和陈向红两人想骂回去，可夏老太从后面站了出来，一脸平静，好像方蓉说的不是她一样。 “方蓉，你在想什么我们大家都清楚。你和陈卫军两个人想去捧她许美玉的臭脚，你们就自己捧，跪在地上捧也可以，但是别带上我，才给我搞踩一捧一那一套。” 方蓉大怒：“你说谁捧臭脚。” 夏老太指着她和陈梅，“当然是你跟她啊，不然还有谁？现在你们两口子跟陈梅两口子给她当狗，以后你们的儿子给她的儿子当狗，世袭啊！” “夏月娥，你以为你是什么清高的人？你忘了你以前被大哥送到三弟妹家里给她当保姆的事情了吗？我和大姐两个至少还是图点东西的，你就单纯是把脸放在人家脚下给人家踩的。” “要我看，你和大哥才是最贱最贱的人！” 老陈头脸色发青，以前他为了跟弟弟妹妹们加深感情，就会让夏老太去他们家里帮忙。当时他让夏老太去三弟妹家里的时候，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可夏老太没有反驳，反而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请了假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后来两个月后回来，她也没有抱怨，更没有说在那边的事情，慢慢地，老陈头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他当时觉得，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的，他家老婆子这么勤快的一个人，去三弟妹那边给她搭把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去外面叫人又要花钱又让人不放心，自己家的人去才更安心啊。 在他眼里，这就是大嫂风范啊。 他没想到，在其他人的眼里，夏老太这个行为就是自甘下贱。 现在，因为这个事情被二弟妹辱骂，老陈头最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他开口让夏老太过去的，也是他害得夏老太被骂的。 可他觉得夏老太也是有错啊，她是做事的人，为什么当时不拒绝呢？就是因为有了这个事情，后面他开口说让她去大儿媳娘家帮忙才这么顺理成章，因为在他眼里，这个根本不算个事啊。 所以，这可不能怪他一个人，他那个老婆子不可以因为这个事情跟他生气。 几个瞬间，老陈头脑子里想了很多，可就算把自己劝服了，他心里还是很不安啊。 这时候，许美玉的脸色倒是好转了，听到方蓉这么说，她就想起夏老太那时候在她家里被她当仆人一样使唤得团团转，后来到了甚至见到她都有一种任凭她吩咐的地步。 所以，她今天过来的时候，见到她这个好大嫂，就有点忍不住想喊她给自己做事了。 都是习惯害人啊，许美玉望向夏老太的目光充满了戏谑。 第156章 谁跟谁是一派 夏老太挑了挑眉，被她说中了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她的心态也有些崩了，可是她们正吵架呢，如果这个时候恼羞成怒，反而坐实了方蓉的话，所以夏老太脸色没变。 “你说我跟陈卫国是最贱最贱的人，那你自己呢，你们一家子又成什么了？为了求许美玉给你两个废物儿子弄个工作，明知是犯贱还要自愿当贱人啊？” 许美玉刚刚还觉得自己在夏老太面前掰回一句，可夏老太这句话让她突然发现方蓉也是个没脑子的，就这么大咧咧的把自己目的讲出来。 这话讲出来，如果她许美玉没有给她两个儿子弄到工作，那她就是过河拆桥的人，可如果她让她爸找了关系，到时候她两个儿子有工作，会不会让人误会她爸，影响她爸的工作？ 许美玉一下子就看方蓉不顺眼了，这种私下的事，就算只有她和方蓉两个人，她都不敢说得这么明显，果然老二一家子都是蠢蛋，夏月娥有一句话没说错，她那两个儿子是废物，他们一家子都是废物。 许美玉正色道：“二嫂，你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爸可是清清白白的人，被你都说成什么样子了？若是这些话传出去，我不用做人了，我爸也不用去上班了，直接办理内退好了。” “我爸工作这么多年，一向是兢兢业业的，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跟你的亲戚关系，或者你讨好我，他就给你们安排工作啊，他又不是封建时候的皇帝。” 方蓉一脸懵，她不是在帮许美玉吗，她们是一派的啊，怎么许美玉突然说起她来了？ 而且，她不是都给陈梅的那个儿子安排了吗，怎么到她了就这么铁面无私了？ 难道，她也看不起她家，看不起她儿子，她觉得自己给她当狗都不配吗？ 方蓉一下子就钻进了牛角尖里，“许美玉，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得罪你了，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许美玉一脸疑惑，她也没说方蓉得罪她啊，什么意思啊？ 夏老太倒是有些了解方蓉的性子，她肯定又想岔了，但是这时候就是拱火的最好时机啊，“二弟妹，看来你好像比我都不如啊，啧啧啧。” 方蓉指着夏老太：“你以为你在她心里又是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以前当过她的一条狗，你还得意上了？” 许美玉面子上过不去，刚刚方蓉说夏老太的话已经让她觉得很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讲了，现在她还要说。 这事归根结底是许美玉她自己得利，方蓉就算是帮她踩夏老太，可也把她那种资本主义的做派在众人面前呈现出来了，这对她的名声、对她家她孩子的名声都是很不利的。 她那时候让夏老太伺候她月子，也是私底下对她颐指气使，从来不会放在明面上，她对外一直说大嫂放心不下她头一次生孩子，所以过来照顾她。 在外面，她跟夏老太的关系是亲密的，是非常好的妯娌。 可现在，遮羞布被这个傻子掀开了。 “二嫂，你这么说话实在太过分了。我跟大嫂关系好，她那时候关心我来照顾我，我心里是很感激的，我永远欠她一份大人情。可你这么说的话，我成什么了？” “别说现在是新社会了，就是放在以前，你说这种话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那是我亲大哥亲大嫂，不是什么狗，不是什么贱人。” “我对你很失望，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看待我跟大嫂的，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这话太偏激、太恶毒了，你要对大哥大嫂道歉，你还要跟我道歉。” 许美玉一脸正义凛然，仿佛方蓉口中那些恶心的事的主人公之一不是她一样。 方蓉：......许美玉才是最大的贱人吧？ “是啊，方蓉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家亲戚呢？” “什么狗不狗的啊，我听着都觉得难听。” “我看陈老三家的人都不是这么坏的人，他们家一向待人和善啊。” “陈老大家的也是啊，他们要是对弟弟妹妹不好，陈老二跟陈老三根本就活不成现在这样。” “是啊，以前陈老大那点工资都花在弟弟妹妹身上了，怎么现在竟然还说他们是贱人。” “这不就是白眼狼吗？” “我以前看陈老二就觉得他狼心狗肺的，果然如此啊。” 其他提早过来的亲戚窃窃私语，纷纷将鄙夷的目光投向陈卫军一家子，他两个儿子的脸立刻就涨红了。 方蓉迷茫了，那个狗不是夏老太这个贱人先说的吗？怎么全成她的错了？ 陈卫国这个当大哥的不也诅咒了三弟妹早死吗？他那个女儿不是也诅咒外甥女欣和离婚吗？怎么就没人说他们呢？ 方蓉觉得这些人都是眼盲心瞎的，肯定是因为瞧不起她家没有一个出息人，所以才只贬低她家的。 这一切都是许美玉的错，是夏月娥的错。 “许美玉，你瞧瞧你自己的嘴脸，刚刚自己嘴上还说夏月娥的不是呢，现在就来说我了？” “还有，夏月娥我还是那句话，你就是个贱人！” 陈梅被推出了争吵的圈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嫂子和弟妹就这么吵起来了，没人关注这次矛盾最开始的人是她啊。 那她脑袋上这个包，就没人在意了吗？ 所以，现在谁跟谁是一派啊？大嫂跟三弟妹？ 她们吵得激烈，直到方蓉口不择言诅咒陈向红是个早死的命的时候，夏老太闭上了嘴。 因为，她直接抓住了方蓉的头发，跟她厮打在了一起。 这次的打，跟刚刚打陈梅的不一样。刚刚打陈梅的时候，还是夏老太留手了的，就那么一下打了过去，而这次夏老太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杀人机关，毫无理智拼了命的下死手。 老陈头和陈向南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两人马上冲过去就要拉开夏老太，可是两个男人愣是没把夏老太的手从方蓉头发上扯下来。 方蓉跟陈卫军一样，不知道那嘴有什么东西加持，两人都能惹得夏老太往死里打他们啊。 陈梅家的窗户碎了一地，摆在门口的小桌子也被掀翻了，动静大到把新娘子陈欣和从屋里吸引了出来。 发现家门口一团糟，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要打了......” 第157章 这熟悉的感觉 这熟悉的感觉...... 这熟悉的感觉！ 陈卫军立刻就加入了拉架的队列里，再不拉开，他就要死老婆了。 他想起来之前被追着砍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杀气腾腾，得快点让方蓉挣脱出来。 “方蓉，你快点道歉，你赶紧跟大嫂道歉。”陈卫军拉不开夏老太，只好按住了自己老婆的头，想让她赶紧给夏老太低头认错。 可方蓉一边被夏老太抓着头发，一边被自己丈夫按着脑袋，头发离开头皮的撕裂感更重了，她疼得脑子都是懵的，可她自己身体下面还压着许美玉。 “放......放手，放......开我，她......是疯子。”方蓉一边防御夏老太的殴打，一边想推开那些拉着她的人，总觉得她跟夏老太打架，只有她被其他人一起针对了。 许美玉也想挣脱出来，她被压着不好受，方蓉这个贱人被夏月娥打了后反击不回去，就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她被莫名其妙拉入了战局，她根本不会打架啊，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打过架，就连在家里哥哥弟弟也不会欺负她一个女孩子。 她被方蓉骑在身上，想推开她反而被她狠狠甩了几个巴掌，夏月娥一边往死里揍方蓉，一边往死里踢她，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救命......” 陈卫民是真的担心，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一定会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劝的，而不是一边犹豫一边看热闹。 “陈梅她大嫂，你快点住手吧，到时候真出事了，苦的还是你自己啊。” “那个陈梅的二弟妹啊，你先起来，你下边还有个人呢，别把人压死了。” “都别骂了，都别骂了，大家都是亲戚，各退一步啊。” “哎呀，你们几个大男人连老娘们打架都拉不开，你们还能有什么用啊？” “哎哟哟，你们都不道歉，那我道歉好了，我替你们所有人道歉行了吧。” “别打了啊，陈梅你别在旁边看了，你也劝着点啊。” “老宋啊，你怎么手上还拿着那个烟啊，你也过去拉架啊。” 众人越劝她们打得越狠，场面一度混乱。 陈欣和本来打算欢欢喜喜备嫁的，可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几个婶子打成了一团，她妈也负伤了，她爸她弟进去劝架也被抓伤了，她想冲进去帮忙，可她是新娘子，她怕自己被打。 如果明天被新郎看到她家竟是这么不和睦的家庭，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不敢赌。 可她妈，她那些亲戚都这副样子了，难道还能瞒得住不成，陈欣和真的担心哭了。 最后，是陈卫军发了狠，两只手一起按住了方蓉的脑袋，让她低头。可他忘了方蓉身下还有个许美玉，方蓉就这么被按着亲在了许美玉的脑门上。 许美玉尖叫得更大声了，“流氓......啊啊啊啊......” 方蓉也大叫起来，她是被疼的。陈卫军按她脑袋的时候，夏老太没有放手，速度太快，她的头发被夏老太扯下来一大片。 她，秃了！ 太疼了，方蓉一下子就没力气打人了，用手捂着秃了的地方，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被打的人不反抗了，夏老太又补打了几下，也不动手了。 那个贱人竟然敢咀咒她家向红早死，听到这话的她刚刚就只有一个念头——让方蓉今天就死在这里，也省的她在诅咒她家向红。 夏老太是真的恨，陈向红上辈子是真的早死了，她现在最不能听的话就是有人咒她，方蓉直接就戳到了她的肺管子，把她气炸了。 老陈头扶住了夏老太。 陈卫军扶起了方蓉。 陈卫民扶起了许美玉。 大家都很狼狈。 夏老太阴森森问道：“你刚刚说我家向红怎么样？” 方蓉喘着粗气，也怒瞪她，想再重复诅咒一次，可陈卫军的眼神警告让她不敢再说，所以她憋着气没说话。 许美玉有记忆以来最狼狈的一次原来是六岁时候在过年亲戚来家里拜年的时候尿床那次，可现在不是了。 现在，她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婆子，还被婆家的这么多亲戚看到了，体面没了，她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她， 这都要拜夏月娥和方蓉所赐，以后她们不是妯娌，是仇人了。 “二嫂怎么不说话，你刚刚不是咒人家向红吗？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向红有这么一对爹妈，就算没出事以后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的，是不是啊，大嫂？” 夏老太零帧起手，就是两个耳光，顺手又扇了不吱声的方蓉一个巴掌。 又被打了，她又被打了。 “你......我跟你拼了。”她像是一头牛似的往用头去撞夏老太。 夏老太灵活躲避，许美玉一头撞在了陈梅家另一扇窗户上，“砰”一声，玻璃碎了，她自己脑袋也流血了。 “我......我的头。”许美玉看着从自己指缝流下来的血，慌张了。 “陈卫民，你就这么看着你嫂子欺负我？你还是男人吗？啊啊啊，我要跟你离婚，我要告诉我爸。” “还婚宴呢，我看我再待着就要成我的丧宴了，还看什么，好好的来这边，不是被骂就是被打的，我等会就回家！” “等会就去报警，把夏月娥抓起来，我要让她死在农场啊啊啊。” 夏老太冷笑一声，“你想把我抓起来，用什么名义？我就扇了你几巴掌，之前可是方蓉压着你打的，你的头也是自己撞在玻璃上的，你想怎么让他们抓我，用你爸的关系抓吗？” 许美玉更气了，这贱人说的没错，她没理由抓她，但是她今天的账跟谁算，源头就在夏月娥身上啊。 实在不行，就把方蓉抓了，反正是她打的，大家有眼睛的就看着呢，总不能让她白白挨打吧？ 许美玉最后看了一眼方蓉，恶狠狠的。 陈卫民急匆匆就带着人准备上医院，一边走一边哄着。 陈梅懵了，怎么还有人撞人把自己撞开瓢的？ 她想骂大嫂跟二嫂，可大嫂刚刚那个疯样，她哪里敢出声啊。 “二嫂，你还像是个长辈样子吗？我家一团糟，我们人伤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于是，她只能怒骂看起来得罪也没什么负担的方蓉了。 第158章 消失的牙 方蓉本来被陈卫军拉住，压着脾气呢，特别是刚刚夏月娥这个老太婆跟疯了一样，她也有些害怕。 可是这个忍让不是因为陈梅！ 陈梅这个怂货不敢骂许美玉和夏月娥，就来骂她，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利眼，就盯着最好欺负的往死里欺负。 可也不看看，如果不是前些年她们一起欺负夏月娥有了那些情谊，她会真帮她忙吗，也是个不要脸的货色。 “我没长辈样，你就有了？陈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啊？如果不是这些年追在许美玉后面得了些好处，你真当有人理你吗？” “你和你男人宋天成，两个人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呢？我是你二嫂，你那个狗眼想看不起谁？” 方蓉骂完，觉得自己牙齿有些疼，刚刚她磕在了许美玉的脑门上，刚刚她全副身心都在关注着许美玉和夏月娥，直到说话才觉得牙齿有些松动。 她舔了舔，发现真的松动很多，顾不上跟陈梅打嘴仗，用手掰了掰一下，想看看牙齿到底怎么回事？ 可陈梅被她骂的，脾气也上来了，在她碰牙齿的时候不停地推她，“你以为你们家能让谁看得起，你男人的工作是大哥找的，你两个一看以后也不会有出息的儿子还要靠大哥和三弟妹家的关系找工作，你有什么资格想让我看得起？” “要让人看得起，要么父母厉害，要么自己厉害，要么丈夫厉害，要么孩子厉害，你有哪样厉害？如果当初不是大哥给我那个废物二哥找了份事情做，你们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吧？” “你想让人看得起，也得有本事啊，你方蓉的亲爸妈是什么人，是靠政府接济才勉强活下去的人家，你方蓉是什么人，是靠亲戚接济才长大的孩子，你老公我二哥是什么人，是常年靠大哥接济才能养的起老婆孩子的人。” “你两个孩子呢，读书读不好，吃啥啥不剩，这么多年只长年纪不脑子的货色，我请你们来已经算是我看得起你们了，本来我都不想跟你们家多接触，省的沾了蠢气，影响到我欣和的婚事呢！” “你看这么多年，除了喜事白事，谁会特意请你们？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就连这种大事都没人来知会你们呢。” “你说我是三弟妹的狗，那你们一家子都是大哥的狗了。我看这回，大哥都懒得理你们了吧？你们蠢得做狗都做不好了，大哥这个老好人都不愿意理睬你们了啊。” 方蓉被连推了好几下，手很快地又撞击了门牙好几次，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牙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正落在手心中。 她愣住了，陈梅也愣住了。 方蓉的嘴巴里流出了些血，门牙少了一颗，她抬起头看了看陈梅，又看了下夏老太。 夏老太立刻撇清责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打你牙齿啊？” 陈卫军一把推开陈梅，“陈梅，你太过分了，竟然害的你二嫂的牙齿都没了！” 他知道方蓉的牙齿不能怪到陈梅身上，是方蓉被自己的手碰到的，可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要赔偿啊，反正都撕破脸了，能赖一个是一个。 她陈梅要是不做出推她二嫂的事情，方蓉的牙齿也不会掉，谁叫她非要欺负人的呢。 “你看把你二嫂祸害成什么样了，我们家和老三一家都是欢欢喜喜来庆祝欣和出嫁的，你看看现在，老三家的见血了，现在轮到你二嫂了，之后是不是大嫂也要被你害得出血啊。” “你才是这个害人精吧，欣和有你这样的妈真是倒了天大的霉了，你就是个搅家精，搅黄了你女儿的婚事。我告诉你，我老婆的牙齿你要是不赔偿，我就跟你闹到底。” 陈梅大叫起来，“二哥，你想钱想疯了，她自己掉的关我什么事情，难不成我亲手拔她牙了吗？她刚刚跟大嫂和三弟妹干架，你怎么不说让她们赔，你从小就欺软怕硬，现在想把这个黑锅甩我头上，没门！” 陈卫军哪里是不想让她们赔偿啊，他是打算先让陈梅赔偿一遍，再让夏月娥赔偿一遍，最后去医院让许美玉赔偿一遍啊。 一颗牙，三份钱，这才是划算买卖。 “是的，她们都有责任，可你也有，你刚那么不尊重你二嫂，还不停推她。如果你不推，她这个牙齿不见得会掉下来。” 既然陈梅自己提起了这个事情，他就转头去问许久没出声的夏月娥了，“大嫂，这个事你也有责任，你看......” 夏月娥不屑地望了过去，陈卫军心里就这么一跳，也不敢死盯着她了，反而盯着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陈卫军。 “大哥......” 猝不及防的，夏老太的巴掌就狠狠甩了过去。陈卫军身手敏捷，立刻往旁边躲去，结果自己没站稳，重重摔了。 他的牙齿磕在了冰冷的凳子腿上，没人动它就这么直接掉了下来。 啊......这......，夏老太突然觉得好像缘分注定一样，陈卫军两口子就是嘴巴坏，心也黑，他们两口子就是一家人，这不，缺牙齿都缺在了一块。 陈卫军刚刚还有心思去要赔偿，可轮到自己掉牙齿了，他就崩溃了。 他可是男人，怎么能缺了大门牙呢，这以后他怎么出去见人啊。 都是夏老太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她，他就不会有这个劫难。 “我的牙，我的牙齿啊。”陈卫军从地上捡起了带着血的牙齿，面露痛苦，“我要杀了你啊，你这个贱人。” “我哥早该把你赶出家门去，就是有你这个人，咱们家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你是要我大哥断六亲吗？你是不是非要害的他以后没有亲人才好？” 方蓉本来还在心疼自己的牙齿，见陈卫军要赔偿的时候，她就不出声了，她就可怜巴巴在一旁，等自己男人要钱。 可现在轮到陈卫军也没了牙，她就着急了啊。陈卫军可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他怎么可以少了牙齿呢？ 他是代表他们家的门面啊，这......这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第159章 恶习 “夏月娥，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引起，你害的我们两个人，你必须赔钱！” 陈卫军冲过去的时候，方蓉也冲了过去，她想要钱，也要看到夏月娥受伤，凭什么他们两口子都受伤了，始作俑者还什么事都没有？ 陈向北被老陈头拉着一起挡住了两人的攻击，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夏老太被打啊。 最后，五个人又打在了一起。 没人发现，陈向南在他们吵架的时候离开了，只有陈向东夫妻两个看热闹的人发现了。 “你说，这么刺激的时候，老二去哪里了？” 陈向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此时的陈向南正陪在许美玉身边说着好话。 他不想得罪三叔三婶一家，他们家确实比他爸厉害些，虽然他现在没工作也能挣到钱，可总归是没工作的人。 这对他以后找老婆很不利，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唐娇身上下功夫，唐娇是欣喜的，可她爹妈不同意，死活都不同意。 一个是因为他二婚，另一个就是因为他没有一个正经工作。 现在不像是以后，人们都是追求有稳定的工作的。再加上唐娇一家人都有体面的工作，所以对于唐娇的对象，抛开人品不谈，他们必须对方要有个好工作，想让女儿以后有个稳定的生活。 陈向南觉得他爸没什么用，这么几个月了，别说正式工了，就连临时工都没给他找来。 嘴上说的好听，担心他，也担心玲玲，可是他现在又升了职的地位，怎么就连个工作都给不了他呢。 还有钱，他知道他爸的钱最近都给了他妈，可是那不还有五块钱吗？ 他爸宁愿给大哥家的宝元买糖吃，也不愿意给他，这就叫担心吗？ 他爸怎么就不怕他饿死在外头啊。 既然，他们不为他操心，那他就要给自己找条出路了。到时候，他能得个工作，也好去继续缠着唐娇啊。 “三婶，你的头还好吗？医药费我去付吧？”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三婶受了无妄之灾，我妈这次是过分了一些，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妈最近脾气很差，你去问二叔，他也被我妈打过。我们家所有人都被我妈打过。她不止针对你，她是见到谁都想打的。” “我们都怀疑，她可能精神出了问题了，三婶你大人有人量，不要跟一个精神病计较啊。” 许美玉头上缠了纱布，“你说你妈有精神病？” 陈向南点点头，“如果不是精神病，怎么会天天跟人干架呢。之前跟别人干架我都不想说了，可这次居然伤到三婶你了，确实是过分了。” 许梅雨盯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你有点意思啊。你妈有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啊。” 陈向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不希望三婶对我们有意见。” 许美玉沉了脸色，“你觉得我是在夸你？” 陈向南茫然道：“啊？” 许美玉讥笑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在恶心你啊？” 陈向南疑惑，“三婶是因为我妈，所以恶心我？” 许美玉：“我还当你是个聪明人呢，原来也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蠢东西。” “你妈跟我打架，是因为她不想忍了，不想被我使唤了。这件事我很诧异，一般像你妈那样的人被人使唤了大半辈子了，应该很难会想反抗的。但是她反抗了，这点我没想到，所以她跟我打架，我理解她这种被冒犯的心态，她能从你家挣脱出来，我还挺佩服她的。” “我不怪她，也是怪我最近没有关注你们家的事情，没关注她，所以刚开始不尊重她，是我先犯贱的。她之前心甘情愿伺候我，那我自然没有心理负担的使唤她。她不愿意伺候我了，她也没什么想求我的，那我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喊她做事。” “毕竟，我不给她发工资，凭什么要求别人给我做事呢，除非这个人自己犯贱。” “可你呢，那是你妈，那边现在肯定一团乱了，你不去帮她，反而没皮没脸的来我这边说这一通话，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无非就是为了利益。能为了利益，把自己亲妈说成精神病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你妈是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能让你这个亲儿子在背后这么诋毁她。你这是多黑的心啊，还是说你们老陈家的都是这般黑心肠？” “你爹能把他老婆送到我这里当个伺候人的，你现在又能毫无负担的把自己亲妈卖了。你们这一家，真可怕啊。” “陈卫民，你家的人，都让人感到很不安，我都要怀疑你了，如果我爸不能带给你什么利益，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对待我啊？” 陈向南脸色极其差，陈卫民也立刻慌张了，“怎么会啊，美玉，我是真心爱你的。” “爱？我年轻的时候，你爱我的脸我理解，我现在年纪不小了，你爱我什么？爱我的娇气，爱我的差脾气，爱我走样的身材还是爱我有了皱纹的脸啊？” 陈卫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的，绝对不是因为咱爸！” 许美玉反正是不信的：“呵......先不说你的事。” “好侄子，我觉得你们这一家子都烂透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来我这儿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还能花言巧语的去骗你妈，去做她的好儿子。不过以后，你别来我这儿说这种话了，免得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陈向南没想到她这个好三婶竟然如此聪慧，他以前那些招数完全就不管用了。 他不过就是想求个工作，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他妈要打架是她的事情，跟他这个儿子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他没站在他妈那边，就变成了一个恶心的人吗？ 可她许美玉把亲戚当保姆使唤就不恶心吗？ 她还冠冕堂皇的说着为自己解脱的话，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如果不是有个好爹，哪有她说这种话的份。 这个贱女人，又当又立。 第160章 不知情 陈向南青着脸回到了陈梅家，此时那边的战争也结束了，不知道是多么激烈的打架，反正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点伤，就连新娘子陈欣和都被波及到了。 陈欣和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她结婚是一件喜事，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不幸中的万幸，男方家的人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现在，天色已晚，她妈在厨房一个人做着这么多人的晚饭，他爸刚骑着自行车去了医院想劝三婶回来。 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为了明日她出嫁好看些，家里这些亲戚还是要整齐的，就算负伤也要整齐的送她出嫁。 他们都坐在客厅里，有些坐在了外面，可气氛安静得可怕，只有陈向东一家子没心没肺吃着招待客人的小零食。 陈宝元有些饿了，刚刚还吃了陈梅煮的鸡蛋。 打了好几次架，最后所有人都没有提谁赔偿谁，反正真的要算起来，没有人是清白的。 就连陈卫军两口子，舔着自己缺的牙齿，也只能把气憋在心里。刚刚夏月娥说了，如果真要赔偿，那就闹大点，让公安都来看。 陈卫军和方蓉也在心虚呢，刚刚他们把陈向北的两个眼眶都打得乌青，陈向红的脖子都被掐红了，老陈头更是脚踝都肿了，万幸没伤到骨头。 夏老太的衣服都破了，她就这么昂着脑袋大声说着自己打算明日就穿着破衣服出去，如果有人问就说出实情。 吓得陈梅连忙拿了针线，蹲着给她把衣服补好了。 反正，这场架，没有人是赢家。 “妈，你没事吧？”陈向南勉强笑了笑，刚开口就是关心夏老太，显得老二家的两个傻儿子更傻了。 方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费心费力替两个儿子讨好许美玉，结果打起来了她两个儿子只会往后头躲，比看热闹的亲戚都不如，人家至少还在劝架呢。 可她以前一直觉得命不好的夏月娥，不但有大哥帮忙，小儿子也上手帮着打架，二儿子虽然后面不见了，可前面还是来拉架的。她除了陈向东两口子不行，其他两个儿子连同女儿都是帮她的。 她怎么突然就命这么好了？ 夏老太点点头，“还行，你去哪儿了？” 陈向南心里慌了一下，随后笑着撒谎，“本来想去报警的，后来走到半路发现不太行，大家都是亲戚呢。于是，我就想顺路去医院拿些药，顺便看一下三婶，怕她要是伤得太重找咱们麻烦，我提前知道消息也好应对。” 夏老太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老陈头是信了。他家这个老二一向有自己主意，之前陈卫军那事他就办的很好啊，于是他说道：“行了，外头冷，先坐下吃饭吧。” 陈向南心想，幸好混过去了。 “妈，吃菜，中午就没怎么吃，肯定饿了吧。”陈向东这时候倒是来做好儿子，在陈梅客气得让他们赶紧吃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还主动给夏老太夹菜呢。 方蓉像是找到了什么机会，终于可以讽刺大哥一家了，“哎哟，刚刚我们在门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啊，向东？” 陈向东也没什么尴尬的样子，“二婶，你这话说的，我是带着孩子来的，自然得先把孩子照顾好啊，不然到时候误伤了，我爸妈岂不是更担心啊。倒是二婶你家的立刚和立强，我怎么就没看到他上去帮你啊？” 方蓉咬牙切齿，这该死的臭小子，嘴巴这么坏，迟早要出事的，“我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只是我刚刚怎么听到宝元喊你爸妈外公外婆啊？” 陈向东：“那也不关二婶的事啊，你先把你家的事搞定再来管我家的事呗。哦，我知道了，立刚和立强跟我家宝元一样，是不是刚刚也被吓哭啦？” 陈立刚和陈立强两兄弟刚刚确实是怕伤到自己，可是这事被这么大咧咧讲出来，他们面子也挂不住，立刻涨红了脸，陈立刚不甘示弱说道：“我怎么听说大堂哥跟大伯母分家啦？好像入赘祝家了？” 陈卫军立刻大叫起来，“怎么就分家了啊，这么大的事情，大哥居然也不知会我们一声，是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啊？” “向东可是咱们这一辈的最大的孩子，怎么说分家就分家了啊？” 陈梅在一旁站着也有些情绪激动，“那宝元以后岂不是他们祝家的孩子了，以后传出去我们怎么做人啊？” 陈卫军：“大嫂，是不是你的主意，我不信大哥连大孙子都不要了。” 夏老太刚给自己盛了个汤，准备喝呢，就被陈卫军的问话问住了。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主意啊，那又怎么样？ “二弟啊，不是我的主意如何，是我的主意又如何，你想把我怎么样啊？” 陈卫军义正言辞道：“不是你的主意，我自然要问大哥的想法，如果是大嫂你的主意，那我就要连同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问问大嫂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们陈家的孩子赶出去？” “如果大嫂说不出个好理由，我们就要劝大哥跟你离婚了，我们家绝对不能有你这样一个搅家精。” 夏老太美美吃了口菜，转头问老陈头，“你要听他们的话跟我离婚？” 老陈头刚想说“不”，陈向东就开口了，“二叔，这是我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情啊？你实在闲得慌，把你那牙去补补吧，以后人家喊你豁嘴，我这个当侄子的出去也没面子啊。” 这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现在跟祝文英两个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别提有多爽快了。 没有双方爸妈管束，房子也分给他们一间，只有宝元一个孩子，他们两个又是工人，活的有滋有味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有时候还能馋一下老祝头他们一家子，跟他们吵吵架。 虽说没有长辈的补贴了，可钱不但够用还有存款，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他们想回去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陈卫民又舔了舔自己那个缺了牙齿的洞，他明明是在帮他们，怎么这死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呢，果然是夏月娥的种，天生就是跟他们作对的。 第161章 向红打小就聪明 “向东，你还年轻不知道，被分家出去的可是要坏名声的。” 陈向东撇撇嘴，名声要坏早就坏了，还用他来说啊，“二叔，你可能也不知道，缺了牙齿对名声也不好呢。” 陈卫军恼羞成怒，“真是不识好人心，行行行，我不管你了，你一个祝家的上门女婿，以后出了事也别想叫我出头。” 陈向东：“行了二叔，只要你不随便替我出头，我一般不会出事的。” 老陈头看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对于陈向东这个大儿子有了不同的看法。以前这孩子就是个窝里横，只对他妈凶，现在总算进步了，开始对别人凶了。 好啊，太好了，不管他之后，他终于也像个男人一样立起来了，老陈头心里狠狠表扬了他，但是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儿子都这么给力了，他作为老子肯定不能太差啊，他虎着脸骂道：“老二，你这人怎么就不能盼我点好呢？我跟你大嫂生活了几十年了，孩子都生了这些个了，你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心肠想叫我离婚？” “怎么，你觉得分家不好听，我离婚就好听了？我离了婚，以后咱们家就出了个离婚的人，你就多了个离婚的大哥，你就骄傲了啊。什么人啊，怎么就盼着我不好呢，我帮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是让你来害我的？” 陈卫军刚坐下去的屁股被老陈头这么指责后马上就跳了起来，“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就是太生气了......” 老陈头打断他的话，“我家的事情，你生什么气，向东说的没错，你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把你那牙补上，怎么教教你儿子。” “我家再不像话，我和月娥也是工人，我家老大也是工人，我家老二能说会道，我家向红是海市供销社的售货员，我家老三......”算了，老三不知道夸什么好，总不能夸他偷东西厉害吧。 他转移了话题，“你倒是得想想你家两个儿子的出路，别到时候下乡去！” 陈卫军气的想跟大哥吵架，凭什么所有人都看不上他儿子，他那可是儿子啊，年纪还小呢，就被他们说得好像以后都没出息了一样。 陈梅刚刚经过那一程混乱的打架，虽说对分家这事也想说几句，可看到二哥被怼成孙子了，她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她现在哪里敢管大哥家的事情啊，别等一下她那个好大嫂的巴掌又扇过来了。 好不容易消停的，家和万事兴啊。别到时候没劝好，再浪费了这一桌子好菜，她心疼啊。 可听到海市，陈梅坐不住了，刚刚他大哥说什么，向红从乡下回来了，还成为了海市的售货员，怎么他家发生这么多事，他们这些亲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呢。 难道，大哥跟他们都生分了？ “大哥，向红这丫头从乡下回来了？”她急急的问道。 老陈头：“那可不......哪能一辈子待在那边呢。” 陈梅：“还去了海市？还是个售货员？” 老陈头：“对啊，我以前就说过，我家向红啊那是学习强人品好，不就一个海市的工作嘛，有什么好惊讶的。” 陈梅看向陈向红的目光就变了，那可是海市啊，这死丫头命怎么这么好，不但从那个乡下下来了，竟然还有了那么好的一个工作。 她家欣和那样好的孩子，连本市的供销社都考不进去，怎么就让陈向红考进了海市呢。 陈梅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想套话，“难怪我看向红这丫头好像不一样了，以前温和的性子去了那边倒是强势了些。不过这样才好呢，一个人孤身在外，要是立不起来才难呢。” “向红，跟姑说说，你那海市的工作怎么找的啊？”她拉着陈向红的手，亲热得仿佛母女。 陈向红一把将手抽出，“知青所听说了这么个机会，就去试了试，然后就考上了。” 陈梅见状也不在意，现在陈向红在她心目中也就比许美玉差了点，“那你们供销社如果有机会，可一定要告诉姑啊，你那几个弟弟还没着落呢。咱们是一家人，就该多走动多往来，你以后要给姑多写信啊。” 夏老太皱着眉，她就说陈梅是个势利眼，看看之前的态度，再对比下现在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向红自己还承着别人的恩情呢，哪有闲工夫替她家的留意，再说了，帮这种白眼狼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皮笑肉不笑的，“陈梅，供销社里面的售货员可不招男的，至于其他岗位，我家向红也没这个本事打听到啊，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 陈梅心里暗骂老妖婆，可面上还是笑吟吟的，“瞧大嫂说的，总归海市那边比我们这里大，机会也多，就算不是供销社的，其他地方也可以啊。向红平日里得到了什么消息，给我递一份就好，大嫂你是知道我为人的，我肯定不会让向红吃亏啊。” 夏老太：......真有机会，那这个势利眼确实不会让向红吃亏，这点比老二他们家的好多了，老二他们家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可她就是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行了，她一个刚去的能有什么消息，就算有也是先给他亲哥哥、亲弟弟的。” 陈梅：“大嫂，那我家两个没出息的儿子就排在后头也成啊。” 陈向红抿嘴笑了笑，“姑姑啊，我看我那弟弟们是有出息的，说不定很快就能自己找到工作了呢，你也不用这么急。我那边的工作，现在也紧呢，只有一些体力活，又累又忙不说，还是个临时的。就连这种，人家都要花不少钱呢，还要远离家里，不划算的。不过若是有好的，我到时候给我妈写信说一下，让她跟你讲。” 陈向红：......反正是没的，先给她画个大饼吊着，省的她再烦。 陈梅立刻夸赞：“还得是咱家向红丫头，为人就是敞亮，来，这个鸡可是姑之前从乡下特意带来养着的，吃个鸡腿！” 陈向红道谢，随手就把鸡腿放进了夏老太碗里，又惹得陈梅一阵夸。 陈卫民跟许美玉还是回来了，在陈梅又做好了一个汤端出来的时候。 第162章 抗议 “三弟妹，你的头还好吧，我这边也脱不开身，不然应该陪你去的。”陈梅迎了过去，关切得问道，同时眼神还往桌子旁坐着的那些人里看去。 夏老太没反应，方蓉倒是咬牙切齿的。 许美玉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是头上的纱布有些刺眼。她环顾四周，发现那两扇被弄碎的窗户用塑料布遮起来了，地上的碎片也被整理好了，大家脸上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了。 除了气氛尴尬，乍一看倒像是关系极好的亲戚聚会。 “姐，你这里这么忙，我哪还意思让你陪我过去啊。咱们亲戚一年到头聚不到几次，你今天可忙坏了吧。”许美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拍了拍她的手。 她走过去坐下，依次打招呼。 陈向南见到她，脸色更差了，怕她把医院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怕夏老太的怒气发到他身上。 许美玉只是朝着陈向南挑了挑眉，随后坐了下来，陈卫民立马就给她夹了菜，“刚刚听到屋里很热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梅立刻就巴拉巴拉讲起来了，刚说到陈向东分家，许美玉就瞪大了眼睛。 这陈卫国家里居然不声不响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怪他们都惊讶呢。 陈卫民也是不赞成分家的，他大哥两夫妻还没死呢就分家成什么样子了，而且还是把他们下一辈中最大的一个分出去，如果他爸妈还在的话，肯定要跳脚的。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老陈头：“老三，咱们爸妈都死了这么些年了，没必要在用他们说事情吧。我家老大的分家，我也是同意的，爸妈要真觉得我不对，就让他们来找我，给我托梦，进我梦里来打我好了。” “都分家多久了，再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陈卫民无法理解，“大哥，宝元是咱们孙辈的第一个孩子，你竟然也不在意吗？” 老陈头：“在意啊，不管是第几个孙辈我都在意啊。可他叫我爷爷还是外公的，不都是我家孩子吗？你怎么这么封建了，不就是一个姓，一个称呼，有什么关系？” “孩子有孝心的话，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会惦记我，没有孝心的话就算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掉一滴泪的，这个跟什么称呼也是没关系的。” 陈卫民：“不一样的啊，不一样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跟美玉结婚的时候，别说是我当上门女婿，就连我住进他们家你都不愿意，你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可是我们陈家的孙子啊，以后继承的是咱们得姓氏啊，传的事咱们家的宗接的事咱们家的代。” 老陈头：“行了行了，我是你哥，我不是儿子，你别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传什么宗接什么代，宝元这不是挺好的吗，天天把传宗接代挂在嘴里，你倒是陈家的儿子，你想想你几年没去祭拜爹妈了，这种时候倒是把咱爹妈挂在嘴边了。” 他总结道：“你就是个虚伪的。” 陈卫民：“爸，我那是不祭拜吗？现在严打，我哪里敢去啊，你不是也没去吗？” 老陈头：“对啊，因为我对这个不在意啊，人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好点就行了，死后谁管那么多啊。你要是有这份心，对你老婆好点，对你孩子上点心，比什么都强。” 陈卫民：“那怎么能一样？” 老陈头放下筷子，怒拍桌子，“你还没完没了，你大侄子向东现在也同意的，我和你大嫂也同意的，宝元也没有意见的，怎么就你意见最多，你到底想干嘛？” 陈卫民不服气，“我就是觉得你分家不对！” 老陈头：“不对怎么了，我就不对了啊。你看不惯，你就来打死我，往我头上打啊，来，来打！” 陈卫民被自己大哥这副无赖的样子气笑了，“大哥！” 老陈头：“你给我闭嘴！” 陈卫民气呼呼的坐下，反正后面他还要说的，现在他听不进去，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他们以后，可都是要大儿子养老的啊，他大哥倒好，把老大分家出去了，那以后让谁养老，老二吗？ 他觉得他们家的老二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同意的，老三更不会同意了，他还是个心性没定的孩子呢。 都把陈向东养这么大了，说分出去就分出去了，怎么就不为他们以后想想呢。 陈卫民对他大哥还是很关心的，因为他大哥以前因为他们几个弟弟过得太苦了，他不希望他以后老无所依。 至于大嫂，反正她跟大哥一起的，只要大哥这个一家之主同意，大嫂难不成还会反对吗？ 别看大嫂刚刚打架的时候凶残，可在他的印象里，大嫂最听大哥的话，所以大哥最近是对他们不满了吧，不然也不会允许大嫂这么打弟弟弟媳的。 今晚或者明日，他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大哥到底对他们有了什么心结。 陈梅见他们不说了，就继续说着她大哥家的事情，在说到陈向红在海市找到了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时，又竖起大拇指狠狠夸了陈向红一番。 许美玉也夸赞道：“没想到向红不显山不显水的，竟然成了家里最出息的孩子了。我就想着如果你还在乡下，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养得这么好，原来是找到了好工作，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今天穿的这个衣服，就是海市的吧，我在这边可没见到有这个花色的。” 陈向红点点头，“是啊，海市那边也刚上的新款。” 方蓉有些嫉妒，“你这丫头，手里有点钱就乱花，刚上新的衣服肯定贵，这钱要是留着给你妈，恐怕她都能给你弟攒一部分以后娶妻的彩礼了。” 夏老太撇了撇嘴，“我家老三以后娶老婆就不麻烦二弟妹操心了，我家向红是有大出息的人，就该每天穿的漂漂亮亮的，用点好的脸霜，把自己收拾利落。她自己能赚钱，那她的钱就必须花在自己身上。” “我家不像你们，就卫军一个人挣钱。我和老陈两个人的工资，足够我们一大家子用了。再说了，老三以后也会自己赚钱攒老婆本的，他要是攒不到，哪有脸娶人家姑娘啊，总不能娶进来让她吃糠咽菜吧。” “他自己有多大能力，就娶多好的老婆，他有自知之明的。” 陈向北嚼着一块肉：......妈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不管我以后娶老婆的事情吗？ 他有些慌了，是的是的，她妈现在根本不管二哥的婚事，以后估计更不会管他了，他又吃亏了。 凭什么大哥二哥的头婚都是家里管了，轮到他就不管了，他要抗议，他不服！ 等回家就大闹，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罢休的。 第163章 孝顺侄子 方蓉总觉得夏老太的话好像在影射什么，可她细听又觉得没有，心里不太得劲，“大嫂，听你这个意思，向北以后要独自打拼了？” 夏老太：“哪个男人长大后不独自打拼啊，要天天在家里啃爸妈、啃兄弟姐妹的，这也太没出息了啊。” 陈卫军：......好像被骂了，但是不确定，还是再听听这死老太婆说什么。 方蓉：“哪有爸妈不给儿子准备彩礼的，他一个半大小子哪里攒得下这么多。以后娶进来了，说不定都得咱们做父母的帮扶呢。” 夏老太：“那万一父母没能力帮扶了呢？” 方蓉：“大嫂，你们家怎么会没能力，又不像是我家，就算没能力也要求着亲戚帮的啊” 夏老太：“卫军啊，你就是这么想的？” 陈卫军：……该死的，这老虔婆刚刚骂的果然就是他。 可这众目睽睽的下，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那哪儿能啊，我们家总不能什么都靠大哥吧，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出息了啊？” 夏老太：“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陈卫军面无表情：……他一点都不好。 方蓉可不愿意被夏老太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他们踢开，他们家一直是依附大哥和三弟的，哪里能说踢开就踢开啊。 “大嫂，你家孩子都出息，可咱们是亲戚，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家立刚、立强都是好孩子啊，以后肯定会孝敬你们的。” “还有三弟、三弟妹，你们可别忘记他们两个啊，要是再没有工作，都要下乡去了，这我怎么舍得啊！” 夏老太和许美玉对视了一下，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自己孩子自己不上心，反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种话每次他们聚在一起，她都要说一遍。 以前，老陈头盲目啊，一听到这话就自觉把这个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向红下乡前，其实老陈头那边有个新放出来的临时工的工作的，可他没把这个机会给向红，反而眼巴巴递到了他二弟家的陈立刚手中。 那时候，明明是向红比较急，陈立刚才刚上高中一年，时间还多着呢。街道办的人天天来他们家里催，可老陈头这人精啊，一点风声都没露。 等到向红实在没办法下乡去了，夏老太才知道有这么个机会。 那时候，她对向红也不上心，一心为三个儿子做打算，就连向红下乡，她将人送到火车站就急匆匆回单位了。 她有错，她对不起向红，老陈头也是，他比自己还要更对不起向红。 陈立刚是个大蠢蛋，大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了，老陈头在单位都把关系走通了，还费了不少钱呢，可他因为太紧张前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直接面试迟到。 讲话磕磕绊绊不说，整个人萎靡至极。厂里负责面试的人就算再眼瞎，也不可能招这么一个一点都不积极向上的人进来吧。 他理所当然的被刷下去了，老陈头前面的心思都白费了不说，还要被老二他们埋怨。 陈卫军和方蓉当然不认为是自己儿子没用，反而觉得老陈头的关系不够硬，让其他内定的人抢占了这个工作。别说感谢了，就连他们付出的那一点点买礼物的钱都想让老陈头还呢。 老陈头也气啊，可那时候他把弟弟们看得极为重要。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自掏腰包还真把钱还给他们了。 想到这儿，夏老太狠狠瞪了老陈头一眼。 老陈头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一下子就领会了夏老太的意思。他家这个老婆子这个瞪眼啊，肯定是让他做主拒绝的。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陈卫国了，不是原来的好大哥了，他现在......变了。 老陈头快言快语道：“二弟妹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是有办法，我家老二的工作早就办好了，可我家老二现在也闲在家里呢，更别说你们了。” 方蓉：“大哥，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要帮我们想想的啊。立刚立强两个孩子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是你们的亲侄子啊，对你们是最亲的。他们在家里就常常说，以后要对大伯好，要对三叔好的啊。” 老陈头：“我又不是没儿子，要他孝顺干什么？就算没儿子，我也有向红啊，用不着他们孝顺啊，他们只要孝顺你们就行了。不过你们当爹妈的也太没用了啊，我之前给他介绍的这么好的工作，你们都把握不住？” 他本来想骂陈立刚的，可这孩子愣头青的样子估计也说不明白，还是骂老二好了。 陈卫军：“大哥，那工作又不是什么好工作，一个临时工的工作，没了也就没了。我家立刚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以前他小时候谁看了不说他聪明啊，肯定是正式工的工作才配的上他啊。” 老陈头指着还在抠鼻屎的陈立刚，“就他，聪明？” 方蓉：“大哥，你什么意思，我家立刚怎么就不聪明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跟卫军，我们两个没你们有本事，所以连孩子都活该被你看不起，是不是？” 许美玉这时候倒说话了，“二嫂，不是我们看不起他，实在是现在工作紧俏，你还非要给立刚找个正式工。别说正式工了，就连我给禹和弄到的工作消息，也才是个临时工呢，就这个临时工也花了我不少力气呢。” “不信，你问问姐，她是不是出了大血了？” 陈梅点点头，她是真的看不上二哥他们家的做派啊，又想要好处，又不肯付出，他们两个是傻的，两个儿子也不聪明。真要给他们介绍工作，恐怕这个介绍人到时候都里外不讨好。 “我可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呢，就这样也只是知道面试的人是什么性子，面试前连面都见不上。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怕给三弟妹带去什么麻烦。” 陈卫军呐呐问道：“现在真这么麻烦？” 陈梅无语：“二哥，你不是也大小算个工人吗？你自己去单位打听打听，你们单位有什么工作没有？有没有人让出工作没有？” 陈卫军：“让倒是有人让，可那个实在太贵了，我觉得不划算，而且还是体力活，我家立刚怎么能去干又累又苦的体力活呢！” 第164章 有我没他 陈梅着急了，“二哥，有人让工作这种消息，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你家立刚觉得累，那就给我啊，我家要啊。” “我还以为你们是没消息呢，结果你居然白白把这个消息自己压下来。合着你们自己不想要，也不会把机会让给咱们亲戚啊？” 陈卫军：“那这种工作又不好，又要去走关系的，多麻烦啊，我懒得弄。” 陈梅冷笑一声，“你懒得弄，你就把你儿子的事情扔给我们处理，我们就不麻烦了？那是你儿子，又不是大哥的儿子，又不是三弟的儿子。人家凭什么不嫌麻烦帮你们？” “你可真有意思，你怕走关系，你怕出人情，你怕出钱，你还怕儿子没出息，你怎么不想当皇帝呢？” 陈卫军有些恼羞成怒，“陈梅，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我一个基层工人能有什么人情，还不是舔着脸求人家。可这种工作不管是大哥还是三弟，随便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为什么非要我出面呢？” “我的自尊不是自尊吗？我要是送了礼，人家欺负我一个小工人不给我办事呢，我到时候不就亏大了吗？” 陈梅：“你亏大了，你还有自尊吗？你是不是就想着大哥三弟帮你找工作，到时候你家立刚没招聘进去，还想跟以前问大哥讨钱一样让他们还你啊。” 陈卫军重重地摔了筷子，“你什么意思啊，那时候大哥没帮我把事情办好，那当然是要还钱啊，我家穷，总不能工作没要到，钱也没了吧，我那时候可拿出去好几张呢，那是我家好几个月伙食费了。” 陈梅：“那大哥为了你儿子，也付出去不少啊，凭什么是大哥为你儿子承担这个成本啊，是立刚自己没用，把机会丢了，这件事你怎么不想想？” 陈卫军：“陈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希望大哥家的向红给你家几个没工作的孩子找去海市的机会，所以踩着我去捧大哥。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眼，从小你就势利眼，别人给你面子，我可不会给你，你在我这里算什么东西！” 陈梅气的要命，她虽然是为了自己家几个不成器的，可她说的话有理有据可不是乱说的。反而她这个二哥，为了钱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真是不知道这个底气哪里来的。 老陈头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很生气了，可睡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把自己说服了，为了家族和睦压着脾气还了他钱。现在，陈卫军好死不死又说这种话，他又被气到了。 夏老太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肉，他疼的龇牙咧嘴后，忍不住站了起来，“老二，你是把我当冤大头吧？” 陈卫军还不以为然，根本没看老陈头的脸色，“大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大哥，我怎么会把你当冤大头。” 老陈头：“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哥现在需要用钱，那时候我推你的钱，你还是给我吧。小妹说得对，这是你儿子的事情，你总不能让我出钱又出力吧。” 陈卫军：“大哥，你怎么变得这么计较了，这都好几年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跟我要钱，你还是我大哥吗？” 老陈头怒气冲冲：“不管今天我是不是你大哥，反正你把钱还我。还有当初我为你的工作找关系出钱出力，那些钱你也还我！” 陈卫军：“你疯了吧？你跟小妹一样是觉得我没出息，以后不想跟我当亲戚了吗？你为什么只问我要，小妹当初的嫁妆是你出的，三弟的工作也是你托人的，凭什么只问我一个人要钱？” 陈卫民这时候也替大哥生气了，“老二，大哥那时候确实帮我找过工作，可后来我跟美玉结婚后，连同大哥替我出的彩礼一起都还了。我可跟你不一样，我心里一直记着大哥的好呢。” 陈卫军已经脑子发昏了，见陈卫民也跟大哥站在了一起，还反过来指责他，立刻就讽刺道：“你还记着大哥的好，你要是真记得，就不会没大没小的让大嫂去给你老婆当佣人伺候她月子了。你还记着好，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只是隐藏深了点，所以显得我比你更坏。” “其实骨子里，你跟我是一样的人，都是吸大哥血的不要脸的畜生。” 陈卫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了，那时候大哥让大嫂过来照顾美玉，他本来是想给钱的，可大哥不收，大嫂也是一副自己愿意的样子。既然大嫂都这样了，白送上来的免费苦力他们也就用的心安理得了啊。 被他这么说出来，如果大嫂还是以前不计较的话，他是可以反驳的，可以说大嫂自己愿意的，可现在大嫂脸色黑的可怕，他不敢说了。 而且，他觉得老二真的疯了，谁会自己骂自己是不要脸的畜生啊。 他还在难堪的时候，大哥一巴掌甩了过去，解了他的危机。 方蓉尖叫起来，“大哥，你干什么？” “看来我这些年帮你倒帮了个畜生出来，你说的对，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畜生，你老婆也是不要脸的畜生，你两个儿子就是不要脸的小畜生。” “这次欣和的婚宴，是我以后跟你们家聚的最后一次。” \"你们以后谁家办事喊了你，就别喊我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老陈头扔下这句话，饭桌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陈梅回头望了眼她公公婆婆的屋子，因为桌子不够位子，她公婆两人就端了饭回自己屋子去吃了。今日都是她娘家人，宋天成的亲戚们都住在附近，明日中午吃一顿就行了，所以他们老两口也就进屋子里了，也好让陈梅跟她娘家自在些。 “大哥，你别说这种话啊，就算二哥再混账，可咱们总是一家人啊。” 老陈头：“去他的一家人，老子连自己儿子都能分家，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正在桌上猛吃菜的陈向东被波及，痴呆样的抬起头。 第165章 态度 陈向东：“爸，虽然我分家出去了，可你不还是我爸吗？” 老陈头没好气道：“吃你的，跟你没关系。” 陈向东：“哦。” 陈卫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大哥看起来太生气了，他反而不敢随便乱说了。 陈卫民也被吓到了，“大哥，这......就是一些口舌之争，没必要这样啊。” 他大哥这个话，就像是想跟老二断绝关系了一样，虽然老二这人是很气人，可也没必要闹成这样啊。 之前大哥为他们都付出这么多了，怎么这会突然忍不下去了啊，这也太奇怪了些。 “大嫂，你劝劝大哥啊。” 夏老太选择性失聪。 见她没反应，陈卫民又拉了一把陈卫军，“老二，赶紧跟大哥道歉，你看看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把大哥都气得冒烟了。” 陈卫军立刻低头：“大哥，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心里是很感激你的。你知道的，你两个侄子跟你是最亲的，我跟方蓉在家也时常念你的好，你不要生我气了，我......我自己打自己。” 陈卫军立刻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这个贱嘴，我不是好东西。” 方蓉也站起来了，“大哥，卫军都这样了，你别气了。” 老陈头态度软和了一些，他本来就是个看重兄弟的，也是个心软的人，可想说算了，又有点下不来台阶。 他习惯性的看了眼夏老太，想让她做个中间人，可夏老太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突然清醒了一下。 于是，他黑着脸伸出手，“还钱。” 陈卫军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视财如命的人啊，要他下跪求饶都行，可不能跟他谈钱啊，这不是往他心尖上戳吗？ 他哭丧着脸，“大哥，你怎么还记着这一茬啊，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不能算了吗？” 老陈头：“就算你死了，你两个儿子也得还我钱，不然我还是刚刚那句话，有我没你！” 陈卫军变脸变得极快，他觉得要他还钱那还不如断亲呢，反正都这样撕破脸了，以后大哥肯定不会给他们家什么好处了，断了亲还干净呢，可有些东西还是要算清楚的。 “大哥，既然你这样，我就有必要说一下了，向东向南结婚，我们是出了礼金的。宝元和玲珑出生，我们也带了红鸡蛋的。你问我要钱，我也要问你要钱。” 这下轮到老陈头算不清楚了，那时候的礼金都是夏老太记账的，他哪里会清楚陈卫军这个铁公鸡给了多少。 夏老太这时候倒是掰着手指说了，“我家老陈给你们的钱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张大团结了，你们给的礼金加起来，一张大团结都没有。” “当年向东结婚，你们给了......”她一笔一笔算着，直把陈卫军夫妻两个算的脸通红，就连许美玉都看不过去了。 “这哪有人给亲侄子礼金就给个两毛钱的，我前几年给你家的年礼都不止两毛钱了。真这么算账下去，你们家岂不是脸皮都要被扯下来了啊。” 陈卫军尴尬说道：：“我家穷啊，那几年两个儿子正是饭量大的时候，我一个人工资才多少，根本省不下多少钱。” 许美玉嘲笑出声：“养不起生两个干嘛，想让谁给你养啊？大哥吗？” “也对，要是没有大哥，你家说不定全家人都要饿死了。现在跟大哥算账，你配算吗？真好意思说这个话，总归这么多年下来是你们家占便宜占得多，别得了便宜就砸饭碗的。” 陈卫民说话也不客气了，“再过个两三年，老二你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别总把自己当小孩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我比你年纪还小呢，都不敢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别说我了，你问问几个孩子，谁能理直气壮对大哥说这种话？” 许美玉也站了起来，“之前我生头胎的时候，让大嫂来照顾我，还对大嫂不太尊敬，是我不对。今儿个，趁着咱们欣和的喜事，我也算有个机会跟大嫂道个歉。大嫂，对不住了。” “大哥对我家老三有恩，我也欠大嫂一个大的人情，这句话不是空话，大嫂以后有任何事情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跟我说，我能帮的肯定帮你，绝不推脱。” “二哥，你以后也别拿这个说事了，这是我跟大嫂之间的事情，我欠的，我自己会还。大嫂如果对我有气，我受着就是，我也不会记恨，这是我活该的。” 对于这样敞亮的话，夏老太心里听得倒是舒服了些。她之前对老三家的确实有气，可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对自己生气，是她自己犯贱的就怪不得就别人不尊重她了。 更别说今天老三家的把话都说成这样了，也道歉了，也表明自己态度了，夏老太连最后的气也消失了。 她对许美玉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这番话。 这下轮到陈卫军难受了，他既低不下头真心实意道歉，也狠不下心要把大哥家的人情和钱都还了，左右为难下，他竟然就这么坐了下来，然后闷不作声了。 见状，陈卫民都替他急了，“老二，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今天你就把话说的明白些，别连我老婆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别让我们大家都看不起你。你现在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混过去呢？你现在不是穷的要饿死了，你明明就有钱的，该还就还啊。” “你还了钱，真要饿死了，难道我跟大哥还能不管你吗？你自己想想看。我可告诉你了，你今天要是不摆出个态度，以后我对你的态度就跟大哥一样了，我跟大哥是站在一边的，大哥不想见到你，以后我也不想见到你了。” 陈梅在一旁也点头：“我也是大哥这边的。” 夏老太看着他们像是小学生一样开始孤立起陈卫军后，又好笑又觉得怪怪的。他们兄弟姐妹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还搞你这派我这派这一套的。 老陈头见到二弟被逼成这样，其实也有些不忍心，刚刚才硬起来没多久的心肠又软下去了，想说点缓和气氛的话，可看到三弟和小妹都在帮他，他又不想说了，他还觉得有些感动，眼睛有点湿湿的。 第166章 抢菜 陈卫军被逼疯了，这些人今日仿佛都在跟他作对一样，竟一个个都来声讨他了。 大哥的钱是那么好还的吗？他这些年收了他多少钱，多少好东西，多少好处啊，要真一一算起来，就算把他两个儿子加上老婆都卖了也还不上的。 他也想直接开口答应啊，他们只要他一个态度，他也可以给他们这个态度。可这话要真说出去了，万一有人当真了，要他每个月从工资里还一点，他们家的苦日子就真的来了。 要不然，真要断就断吧。陈卫军打定了主意，随后站了起来。 他很心虚，但是为了掩盖这种心虚，反而更加大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见我们家比不上你们了，为了给大哥留个好印象，所以一个个的都来逼我。” “行， 我如你们的愿，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会来碍你们的眼了。” 陈卫军扭头就走，还把坐在旁边的方蓉拉了过来，差点害的她摔跟头。 陈梅想喊他，毕竟她家欣和的婚礼还没开始就闹成这样了，那以后说出去她怎么见人啊。 可她又想到，如果她喊住二哥一家子，他们说不定还要蹬鼻子上脸的，到时候又要生气了，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说道， “二哥，你礼金可是给我了，现在要是走了，明日那些好菜你们可没份了。钱，我是不退的。” 陈卫军像是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脚下一下子就生根了。他心里很想走，想有点骨气的，可听到这话，他就走不动了。 是啊，他可是出了礼金的，凭什么吃不到明天的好东西，而且今天的好菜也没吃多少就被他们讨伐了，他太亏了啊。 可如果现在坐下来，又是自打嘴巴啊，陈卫军难得开始纠结起来。 不能走，他看到陈向东又夹了一大块鸡肉一口塞进嘴里，那滋味， 肯定好。 凭什么一个分出去单过的陈向东比他过得还好，今日最应该讨伐的就是这个不孝子啊。 他一下子就把自己说服了，放开了方蓉，转了个身，一屁股坐下，开始不停夹菜，大口吃饭。 陈向东边吃边看热闹，整桌人最自在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了。可刚刚他吃的痛快，却感受到了恶意，抬头的时候，恶意消失了，他怀疑自己可能过于敏感了。 见二叔坐下来，吃的比他还大口，一夹菜就能夹走半碗，他着急了，手里的筷子飞快往自己家三口人的碗里夹，生怕被抢光。 没看到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二叔面前的三盆菜就剩了个底了啊。 老陈头没等到态度，陈梅、陈卫民也没等到态度，反而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桌上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菜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陈梅：“你们别吃那么快啊，保管够的，小心噎着。” 见陈卫民开始往许美玉碗里夹菜了，老陈头他们一家子也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饭桌上一下子就没人说话了。 陈梅：......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吃成这般样子？ 她也来不及劝了，赶紧坐下来一起吃，最后就连菜汤都被拌进了米饭，盘子都溜光水滑的。 自从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各自成家后，再也没有吃得这么痛快过。就像是小时候，家里没吃的，大家对着一盆野菜都能抢的津津有味一样，还......有点怀念呢。 陈梅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冷天的抢菜竟然抢出了微微的汗，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盛宴啊！ 陈卫军把自己吃撑了，陈向东他们一家子也吃撑了，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肚子。 老陈头没吃饱，他很生气。他年纪大了，也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抢菜抢得这么激烈的场景了，他抢不过那几个饿死鬼投胎的人。 陈梅见到一桌子盘子，有些犹豫问道：“我再去炒几个菜吧，厨房还有一块咸肉，蒸一下，下饭最好。” 她跟方蓉不一样，她是个势利眼，但是并不小气，说要做就真的起身去做了，根本不等他们回答。 老陈头摆摆手，“算了算了，已经很晚了，别折腾了。” 陈梅点点头，客厅里又一片寂静。 “要不然，你们先休息会？大哥，你睡隔壁天成他堂叔家里。二哥，你们睡在他弟弟家，老三，你们就睡到......”陈梅开始给他们安排住处，家里小但是幸好旁边住着亲戚，去借住一晚也不是什么难事，总好过去招待所浪费钱的好。 她都不知道怎么再继续刚刚吃饭的时候那个话题，他二哥很明显不想还钱的，要是再说下去，等下恼羞成怒把她家桌子掀了，那她可就亏大了。 本来今天，她们几个女的打了一架，损失已经很大了，要是他们男的再打一架，她是真的撑不住了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什么事还是等她家欣和正式嫁出去了再说吧，陈梅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再发生什么事了，她就想平平稳稳度过今晚和明天啊。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梅的公公婆婆才出来，他们刚刚待在屋里都不敢出来上厕所。 老两口去外头的公厕上了厕所后，才回来问情况。 这边他们的喊声太大，老两口就算再聋也听到了。 陈梅叹了口气，“爸妈，等明日欣和嫁过去了，我再跟你们说，这件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弄了。” 陈欣和一脸嫌弃，“妈，我几个舅舅怎么能这样，他们恨不得在我出嫁前把咱们家里砸了，明天我可要丢大脸了，看看咱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陈梅心疼地搂着女儿，她也觉得对不起孩子，本来天大的喜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明日，妈跟他们解释。” 陈欣和扭头就走了，关上房门前，她不高兴地说道：“你还是别说了，万一他们本来没发现的，你一说他们就看到了，不知道心里怎么想我呢，那我作为新媳妇怎么在那边立足啊。” 陈梅一脸愁色，跟婆婆一起开始整理家里剩下的烂摊子，闹成这样她也不敢让娘家嫂子帮忙了，等会碗没洗都给她摔了。 第167章 绝对不会下乡 陈卫军一家子关上门后，就开始说起了话。 陈立刚首先就说出了自己的不满意，“爸，刚刚大伯和姑姑是什么意思啊，凭什么说我没出息，他怎么不说他给我找的什么破工作，就因为我迟到了不要我了？他要是真帮我找工作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不要我啊。” 陈卫军也小声骂着，“你大伯就嘴上说的好听罢了，天天端着个好大哥的样子，其实什么都不是。” 陈卫军心里也有气，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那个好大哥就这么直接说出要他还钱的话来，简直就是把他的面子往地上踩啊。 要不是明日宋欣和结婚，就算陈梅劝他，他也要走的。 陈梅：......其实我没劝。 方蓉心烦气躁的，现在被大哥这么带头排挤，以后他们家还怎么在亲戚之间抬起头来啊。立刚和立强两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立强还能等两年，可立刚眼看着就要高中毕业了，天天待在家里岂不是要被强制上山下乡去啊。 若是跟他们硬来，说不定卫军的工作都要受影响，到时候他们一家全喝西北风去。 她那个小姑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儿子才高一就让老三家的给找了个厂里学徒工的工作了，明明可以让出来给立刚的，他家还有好几年可以缓呢。 老三家的不是个好的，宁愿给陈梅那样的势利眼家的孩子找工作，也不愿意给他们家正火烧屁股般着急找工作的立强弄一个好工作来。 现在，他们又都站在了陈卫国那一边，哪里还肯管他家的事情啊。 “我都已经伏低做小成这个样子了，可怎么就没人帮帮立刚呢。”方蓉哭丧着脸，睡都睡不好了，满脑子都是立刚被带到乡下，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村里人欺负的画面。 她可是知道的，大哥家的向红那时候刚从村里回到家中，大哥跟大嫂吵架那段时间，她去大哥家里喊大嫂，希望她能把大哥带回去。 她是见过向红的，原本没下乡的时候，向红的脸上还有肉，养在家里白嫩嫩的，读书又好，就是个有文化有学识的知识分子样。 可下乡回来后，那脸黑的，比她男人在单位整个夏天晒在太阳底下还黑，肤色黑就算了，脸颊都凹陷进去了，头发干枯发黄，瞧着都老了许多岁，跟结了婚的妇女似的。 可想而知，那边是多可怕的狼窝啊。 她家立刚可吃不了苦的，绝对不能下乡去。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就算要她跪在大哥和三弟妹面前都行，反正她的儿子绝对不能下乡。 “明日，我一定要让他们给我家立刚找个工作，再不定下来，他就完了。”方蓉悲哀德说道，“明日趁着男方那边还没来，我就跪到他们门边上，逼他们给立刚找。” “反正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他们不当人，我就让他们在欣和婆家人面前颜面尽失。” “她陈梅是个什么东西，还站在大哥那边管上我们了，既然她想要面子好看，就必须答应咱们这个要求。” 陈卫军拿了个烟点上，“你这么做，以后咱们可不能回头了，把他们可都得罪死了。” 方蓉：“现在也差不多了，难不成你真要把钱还给大哥吗？” 陈卫军：“我哪有钱还啊？” 方蓉：“这不就得了，大哥逼着咱们还钱，陈梅和老三也逼着咱们，这不就是故意让我们跟他们断吗？都这样了，还不如闹大点，给立刚弄个工作出来。” 陈卫军狠狠吸了一口烟，结果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 方蓉上前拍背，“行了行了，大不了明天你找个理由出去，不在他们面前，让我做这个恶人。以后说不定还能有圜转余地。” 陈卫军：“你当他们都是傻子啊，还圜转。” “那就这样吧，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了。” 老二夫妻两个拍板决定后，就开始商量起明天怎么比他们更狠，能最好的达成目的。 在一旁听着的陈立刚没反应，他是既得利益者，肯定是双手赞同的。可是他弟弟陈立强不乐意了，爸妈把亲戚得罪死了，两年后他毕业了可怎么办，难不成大哥留在城里，他去乡下吗？ “爸妈，你们用这个法子解决了大哥的事情，那我怎么办，到时候我要人没人帮我，要工作又没有工作，你们是准备只让大哥留下来，让我滚去乡下吃苦吗？” “我不同意，反正我不同意。咱们家跟在大伯屁股后头能有多少好处啊，你们为什么非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爸，你就同意大伯说的，把钱一点点还啊，咱们家要真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服了，就像三叔说的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虽然苦了点，但是以后真出大事了，总还是有人帮的啊。” 陈卫军大声骂到：“你是不是傻，钱在咱们自己手里才有底气，能安心啊。钱都还给你大伯了，以后咱们家是真的要过苦日子了。” “你以为我把钱还他了，你大伯就会像以前那样帮咱们家了吗？不可能的，他以后肯定也不会上咱们家里来了。” 陈立强：“那我怎么办啊，你们就是偏心，只为大哥考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见他撒泼，陈卫军只好给他把话掰开揉碎了说，“你大伯是个心肠软的人，就算咱们不给钱，到时候真了大事，我上门去求，他们肯定不忍心撒手不管的。” “你三叔也是，他虽然心肠比你大伯硬了一些，再加上有你三婶那样一个人管着，帮我们的有限，可咱们到时候几个人求到你三婶头上，装可怜点，她肯定也会出手的。” “你真以为爸这么狠心不管你啊，爸又不是你大伯大伯母那对狠心的，明明有能力帮向红的，还见死不救，那可是亲女儿啊。别说你是个儿子了，就算你是女儿，爸也不会把你送到乡下去的。” “实在他们都不帮忙，那爸把工作让给你，你绝对不会下乡的。” 得到这个承诺，陈立强这才住嘴了，他爸对他们两个孩子还是很好的。 第168章 余鸿振真的很好 另一边，夏老太他们收拾了一下屋子也准备睡下了，他们家的人多，分散在了三户人家里。 陈向红跟夏老太睡在一间，老陈头跟两个儿子去睡了，陈向东一家子再睡一间。 “妈，今日三婶是不是想跟你和好啊。” 夏老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们本来也没吵过架。” 陈向红：“那她是什么意思？” 夏老太：“她啊，以前看不起我，现在发现我不好惹了，就低头了。” 陈向红：“她一个靠爹的，凭什么看不起你啊。妈，你可是自己考进单位的工人啊。” 夏老太：“人如果自己立不起来，就算他是神仙都没用。性子软的，就会被欺负。如果，有个亲戚跟你一般大，自动送上门让你占便宜，你占吗？” 陈向红义正言辞道：“我可不占，是我的我才用，不是我的，看都别想叫我看一眼。这种占便宜的东西，我用了都觉得心虚得很。” 夏老太：“那亲戚们想喊你帮一些忙呢，你帮不帮？” 陈向红：“像是二婶和姑姑那样的，我不帮，如果是有来有回的，我就帮。” 夏老太：“那你假设一下，你以后会有什么事情想让咱们亲戚帮？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解决不了的？” 陈向红：“人活在世上，总有困难的啊，那时候就需要了吧。” 夏老太不解：“那如果是你以后得婆婆想让你经常过去帮她呢？” 陈向红一下子就想到了余鸿振，她也见过她妈妈了，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还给她夹菜呢。 如果是她的话...... “那我肯定愿意帮她的啊，她以后也是我妈妈啊。” 夏老太：“就算要你经常请假，你也愿意。” 陈向红：‘对，亲人比工作重要。如果是妈妈你有事情，我也会这样的。’ 夏老太：...... “我不会这样。” 陈向红：“余大哥的妈妈也不是这样的人，你没见过她你肯定不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 夏老太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见过他妈妈了？你们到哪一步了？” 陈向红捂着嘴，怎么就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了呢，妈肯定会生气。 “就是上次，他妈妈说想见见我，余大哥就把人带到我那个供销社了......我们就是一起在外头吃了顿饭。” “妈，他妈妈真的特别好，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他们家不会欺负我的。” 夏老太直接盖着被子睡觉了，“可是，你是要外嫁啊。” 陈向红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知道妈想让她回来，她一个人去外面她不放心，可是下乡那样的苦日子她都熬过来了，海市难道还能比乡下苦吗？ 她问了出来，这个问题让夏老太没办法回答。 夏老太就是因为知道上辈子陈向红死在那个地方了，所以她怕，就连别人说她一句不好的话她心里都难受。 乡下是苦，所以她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想把她带回来。海市苦不苦她不清楚，也不清楚嫁给余鸿振后她到底是幸福还是吃苦。 但是，夏老太知道，如果向红回来，嫁给这边的一个小伙子，日子过得差了她能补贴，被婆家欺负了，她能上门撑腰，丈夫对她不好了，她也有底气把人带回来。 可是，在外边，就算用最快的速度，去那边也要一两天，等到的时候，人家就算打她也都打累了。海市那边她没人脉，余鸿振家里厉害，自己也厉害，说不定她都拿他们没法子啊。 她也不想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可她不想赌啊。 就算他工作好，看起来人正派又怎么样。他在外面是个好人，可对自己最亲的人可不一定了。 有些男的外面装的人五人六的，在家对老婆就吆五喝六。没结婚前，也没多少孝心在身上，可一旦结了婚，就开始心疼自己父母了，老婆在家伺候他的父母还觉得不够用心的。 就像老陈头，外面是人人赞扬的大师傅、技术工，就连厂长都要给几分薄面，对徒弟、对同事都好得不得了，可在家里呢，欺负她欺负了几十年啊。 夏老太就是一个人来这里工作的，跟娘家人断了亲的。这种孤身一人对抗婆家的生活，这种没人在背后撑腰只能自己承受所有结果的日子，这种害怕被赶走、害怕不能融入的心情，她最知道了。 不然，她一个农村出来还能考进工厂的泼辣女子，为什么要去讨好老陈头那些狗亲戚？ 如果不是死了一次又回来，她秉持着能过过，不能过就全都一起死的心情，她哪里会像小马媳妇口中说的一样，挣脱出这个魔鬼一样的环境。 她不希望向红成为以前的她，那样苦的日子她不想看到她再过一遍了。 陈向红也躺进来了，她还想劝妈妈接受余大哥呢，可还没开口，夏老太闷闷说道：“我不同意你跟他！” “妈！”陈向红不乐意了，“我觉得他真的很好，他不会欺负我的，他们家都不会欺负我的。” 夏老太刚想跟她说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呢，陈向红就大叫起来了，夏老太知道再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了。 “行了，现在要你跟他断了估计也难，既然你看好，妈也先不反对了，我也不太了解余营长这个人，等有机会跟他聊聊，见到他父母了再说吧。” 陈向红很有自信，“妈，你见到他们后，一定会知道他们都很好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不是乱说话的那种人了。我知道你是被之前李壮那一家子吓坏了，但是余大哥他们不一样的，他们家都是文化人，很讲理的。” 夏老太不耐烦听了，“知道了知道了，再说耳朵都要长茧子了，闭嘴睡觉。” 陈向红脆脆的应了一声，还不忘给余鸿振说点好话，“妈，我不说了，不过余大哥真的很好，等我们回家后，一起吃个饭吧，到时候让他出钱。” 夏老太：“你有完没完，就算我接受他了，那也不能在我们的地盘上让他请吃饭啊，陈向红你还能不能说点人话啊？说出来你自己听着好不好笑？” 第169章 独苗 陈向南翻来覆去一晚上，把老陈头和陈向北都搞得睡不着。 “二哥，你到底想干嘛？” 陈向南干脆坐起来，问道：“老三，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妈跟别人打架，结果被她发现自己儿子竟然还私底下去找这个人劝和，劝的中途说了些对咱们不太好的话，妈会怎么做？” 陈向北没脑子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他二哥说了什么。 反倒是老陈头，听到这话弹跳起身，惊恐地问道：“老二，你别拐弯抹角的，你干了什么好事？” 陈向北被老陈头这个动作踢到了床下，大冷天他穿着一件薄衣服就这么坐在了地上，冷的脑子都清醒了。 “哥，你犯大错了？” 陈向南欲言又止，他真的犯错误了啊，他竟然胆大包天的在三婶那边说自己亲妈坏话。如果是以前的妈，说了也就说了，最多她自己伤心一会，再不痛不痒说他几句，他在哄些好话，这件事情就能这么过去了。 可现在，他妈的战斗力在所有亲戚中都是顶尖的存在，对孩子的狠心程度也是顶尖的存在，他一想到妈知道后的反应，整个人都处于惶然中。 最让人害怕的就是，这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取他的项上人头了。 老陈头逼问陈向南说这个事情，可陈向南又不是傻子，他知道多一个人知晓这事就多一份危险。刚刚他没忍住才问了这个假设的蠢问题，就这样，老陈头都跳脚了，可想而知他要是真把这件事说出来，他爸万一被一套话就说出来了，那就麻烦了。 陈向北也跟个和尚念经一样，在他耳边唠叨上了，陈向南不厌其烦，干脆躺下来把被子直接盖到了脸上，拒绝回答的姿态做的十足。 结果，他是他们三个人里面最先睡着的一个。 老陈头被吓得一晚上没睡，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了。在饭桌上，他说起陈向东说的好听又洒脱，可心里想的跟说出来完全不一样，他心里还是很心疼向东一家子的。 现在老二又出了这个事情，如果老二真做了他刚刚说的不清不楚的事被夏老太知道的话，老二这孩子也保不住了啊。 那他不就只剩下老三这个蠢的孩子给他死后摔盆了？ 不不不，不可以，他明明是有三个儿子的，怎么就莫名其妙老三成独苗了啊。 越想越烦，他干脆把老三喊起来，叮嘱了他一晚上让他学的聪明点。陈向北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被亲爸抓着嘀嘀咕咕教育了一晚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日，宋欣和一早就起来了，穿上衣服，让好姐妹给她化了个妆，又被陈梅搂着哭了一会，开始等新郎那边过来。 陈梅哭到一半的时候，方蓉过去了，她见到搂在一起的两母女，缓缓走到她们面前问道：“老三家的还没来吗？” 方蓉觉得陈梅是个没用的，求她等于白求，还是要求到有用的人面前的，比如许美玉，比如老陈头。 当然，她认为老陈头比许美玉逊色了一些，所以把他排在许美玉后面去求。 陈梅点头：“估计还睡着，等会就过来了。” 方蓉点点头，敷衍地祝福了一下宋欣和后就出去了。 宋欣和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妈，我总觉得要出事。” 被女儿这么一说，陈梅心里也有些慌慌的，“妈出去盯着她，别到时候真闹出什么事情来。” 陈梅给女儿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面带微笑地走出去。 许美玉还没来，夏老太倒是来了。 方蓉拉着她问道：“大嫂，大哥起来了吗？” 夏老太摇头，“不知道他，昨天他没跟我睡一个屋。你一个做弟妹的问大哥的行踪干什么？” 方蓉都懒得回答她，听到老陈头不在后继续坐了回去，死死盯着屋外。 这下，轮到夏老太心里也不安了，老二家的看起来是要搞个大事啊。 她拉着陈向红去了宋欣和的屋子，热热闹闹夸了她几句后，走了出来，就坐在方蓉不远处的凳子上。 左边夏老太坐着，右边陈梅坐着，他们像是盯嫌疑犯似的，一刻都不敢放松。 终于，方蓉动了起来，夏老太抬头一看，发现是陈卫民两口子走进屋里来了。 她正在想方蓉为什么在此刻动作的时候，方蓉利索地跪在了许美玉前面，死死抱着她的腿。 “弟妹啊，你要救救你亲侄子啊。” 许美玉一大早的就被吓得快死了，任谁刚走进屋就有个人扑通跪在自己面前都会被吓到吧。 “二嫂，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我侄子怎么了？”许美玉弯腰去扶她，可她纹丝不动，只是自顾自的哭诉着。 “我家立刚，都快毕业了，可工作还没着落呢。我跟他爸都是没用的，现在一个工作的消息都没有，你要是再不帮他，他就真的下乡去了啊。” “乡下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那是要下地劳动的。立刚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什么活，下乡去岂不是找死去吗？” “三弟妹，你都给禹和找了工作了，肯定能帮你亲侄子找工作的，是不是？” 陈梅脸色很难看，方蓉刚刚说的话完全踩到了她的雷点上。 首先，今天是她女儿的大喜日子，她开口就是死不死的，到底想诅咒谁呢？其次，她这么不顾形象地跪在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亲戚邻居这么多，大家虽然给她陈梅面子没有起哄看热闹什么的，可总归是让他们家难堪的。最后，她张嘴闭嘴都是老三家的给她家禹和找了份工作，难道是在觊觎那份工？ 陈梅更气了，也不想想她那个大儿子是什么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就他也配跟她的禹和争工作。她儿子是个没本事的，他们当爸妈的更没本事也不会做人，要不是他家当年那么对大哥一家，老三家的说不定还真会把这个机会给陈立刚呢。 毕竟，一个是他们陈家自己人，一个是出嫁的小姑子生的外姓孩子，谁跟谁更亲一目了然啊。 说到底，都是他们家自己做的恶，让她反而捡了个便宜。 第170章 反目 许美玉也不高兴啊，她这个二嫂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想干什么，这不就是逼她吗？ 她弯腰想把人扶起来，可方蓉打定了主意要赖在她身上，怎么可能轻易就起来呢，所以许美玉拉她，她是纹丝不动啊。 “二嫂，你先起来，这工作又不是大白菜，说买就能买的。我要这边要是有工作，肯定紧着你家立刚来，可现在没有啊，你就算求我一天我都拿不出来的。” 方蓉才不相信，她这个弟妹本事大着呢，能给宋禹和那小子找到工作，那肯定手里头还有别的工作，就是不愿意拿出来给她家立刚儿子。 她耍无赖大叫着，“我家立刚比禹和还大，你为什么之前那个不给我家立刚？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家，就是偏心陈梅。” 许美玉真的要被气笑了，她的关系愿意给谁用就给谁用，难道还要经过二哥他们同意？ 再说了，就他们家这个做派，连钱都不肯出的，谁愿意倒贴给他家孩子找工作，她许美玉跟大哥那一家子可不一样，她从来不犯贱。 她倔劲也上来了，“陈卫民，你是不是瞎了啊，赶紧把你二嫂拉开啊，这么大年纪，什么样子啊，难怪家里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方蓉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觉得自己两个儿子只是年纪小，但是都很聪明的，她凭什么说他们没有出息！ 可是，她现在还有求于人，不能骂，于是她强忍怒气，“三弟妹，我就求你这么一件事情，这你都不肯帮我吗？” 许美玉已经很不耐烦了，根本都不想回答她的话，“陈卫民！” 陈卫民觉得自己真的太苦了，哪有做小叔子的跟嫂子动手的，可是不拉开她，她又要缠着他老婆，想拉开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他为难啊，这个二嫂真不会办事，哪有这么逼人的。就算这次被他们逼出了一个工作，他们一家人以后哪里还抬得起头来啊。 陈卫民立刻就这么劝解她了，希望她能够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可方蓉既然敢当众求人了，哪里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抬不抬得起头的，她只知道立刚绝对不能去下乡。 方蓉颤抖着声音大喊着，“三弟，你不知道我们家的苦。我的立刚都要被逼死了，我还管什么名声。” 许美玉愤怒道：“谁逼你家立刚了，难不成是我吗？我跟你们家一年到头就见过没几次，怎么就赖到我头上了。” 方蓉：“三弟妹，我只能求你了啊。你们也都别劝我什么了，我们家在亲戚面前早就抬不起头了，你们早就把我们家踩到脚下了，还用面子啊名声啊这种东西来劝我，你们觉得自己可不可笑？” 陈卫民：......怎么她还教训起他们来了？ 见到陈卫民为难，陈梅立刻上前去拉人，“二嫂，你就算想要工作也要等我欣和出嫁啊，别闹了，你快点起来啊。” 可方蓉一脚就踢在了陈梅的脚踝上，陈梅大叫一声，捂着脚踝眼泪都疼出来了，“滚啊，我看你是最该死的，你家宋禹和才多大就知道跟我儿子抢工作了，你这样的还叫亲戚吗？就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现在都来装什么好人？” 陈梅：“你......谁跟你儿子抢工作了，你还讲不讲理？那是禹和得了消息后自己又去看了单位公告面试进的。” 方蓉：“那这个消息为什么不给我？” 许美玉嗤笑一声，“给你？大哥那边倒是得了个内部招工的消息给你，结果倒好，你儿子自己不争气，人家根本不要。这种消息给你，跟喂了狗有什么区别啊？反正我告诉你好了，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我也没有工作给你儿子。就算有，我也不告诉你。” 方蓉听到这话，马上就站了起来，怒瞪，“三弟妹，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吗？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出息人吗，要不是你爹，我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许美玉：“不跪了？威胁谁呢？” 方蓉想了想，突然又跪了下来，“好，你们要是这么欺负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跪在这里，就让宋欣和那个对象看看你们的嘴脸，让长辈跪在大门处，我看宋欣和怎么出嫁？她还要不要这个脸！” 陈梅忍痛起身，“二嫂，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破坏欣和的婚礼？” 方蓉恶狠狠道：“谁让你儿子不要脸来抢我儿子的工作。” 许美玉：“我告诉你方蓉，就算没有禹和，我那边工作的消息也不回给你这个废物儿子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丈夫是个废物，两个儿子加上你都是废物。不但是废物，心思恶毒人品差，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陈卫民的亲戚，我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 “你还看不上我了？我至少不会想到这种蠢主意去害别人一辈子，你说我没出息，我比你有出息吧，就算我背靠我爹，那也是我投胎投得好，谁跟你似的，哪儿哪儿都靠不上。” ”你到底哪来的脸认为跪下来求我，用欣和的婚礼威胁，我就会妥协的，那又不是我女儿。” 两妯娌反目成仇，许美玉觉得方蓉奈何不了她，而方蓉呢突然笑了起来，倒是让她感到诧异。 “你笑什么？” “许美玉，你刚刚还说我是心思恶毒人品差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明明知道今日宋欣和出嫁，男方马上就来了，你到现在都还在激怒我。到底是我想破坏她的婚礼，还是你想破坏她的婚礼啊。”方蓉挑拨离间道。 “陈梅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说好话，所以你心情好的时候就给她一点好处，可是你根本没把她当做你的亲戚。你表面上说的好听，也像是尽心尽力帮陈梅，可刚刚说的话，不像是一个替人着想的亲戚该说的话。” “宋欣和不是你女儿，所以你不用管她怎么样，不管什么手段都威胁不了你对不对？” 方蓉满脸嘲讽，许美玉清楚的感受了她的看不起。 她居然被方蓉这种人给看不起了，奇耻大辱！ 第171章 搅屎棍 刚刚方蓉有了动作的时候，夏老太的屁股已经从凳子上抬起来了。她心里虽然对他们这些人感到心烦，可老二家的是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今天会炸在谁身上呢，她总要有个防备。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方蓉就这么跟许美玉干上了，夏老太又稳稳当当坐回了她的板凳上，顺手还拉住了想要去帮忙的陈向红。 她觉得，这事啊不是她们能解决的，先看看吧。 陈梅听到方蓉这个明显是挑拨的话，心里虽然清楚这人是在激怒他们，可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她觉得方蓉的话说的有道理。 她许美玉是有点能耐，家里有能耐，而自己为了几个孩子所以百般讨好她，她可不就是偶尔心情好从手指缝里漏点好处出来给她吗，这和逗狗确实没什么区别啊。 这两天因为欣和的婚事，把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可看看这群人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到底干了什么。昨天打起来了，今天又跪下了，简直要把她家闹得不得安宁啊。 陈梅脑子里仔细想了想，昨天也是许美玉先挑事的，如果不是她要喝什么狗屁甜羹，她就不会去跟大嫂说，大嫂就不会跟她一个新娘妈打起来。如果后面不是许美玉出来装好人，大嫂也不会跟她打起来。如果二嫂不出来帮许美玉，大嫂也不会跟二嫂打起来。 归根结底，她许美玉就是个搅屎棍，把这里搅得一塌糊涂。刚刚她还明明白白说出来了，欣和不是她女儿，她才不会管她去死呢。 她可怜的欣和，结婚是女人的头等大事，可连续两天都闹出事情来，开头就不顺利了，多晦气啊。 也不知道欣和在屋子里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可是她也没空去安慰了，很快男方就要上门了啊，她要先把这两个贱人安抚住。 陈卫民正拉着看好戏的老陈头，想让身为大哥的他劝劝，这二嫂也真是不像话，哪有亲戚做成她这样的。 老陈头跟夏老太一样，并不想蹚这个浑水，“三弟，你拉着我有什么用，你还不如让老二去劝劝他老婆啊，我一个做大伯的，怎么劝，劝什么？二弟妹都指着你老婆的鼻子骂了，我去万一挨打了呢！” “她要是打我，我是还手还是不还手啊。不还手，我心里憋得慌，可还手呢，人家又会说我不大度。我不过去，我帮你去叫老二。老二真是睡成什么样了，他老婆都快把屋顶掀了他还舒服的躺着呢。” 老陈头挣脱开陈卫民的手，一个转身就出门了。 “老二，滚出来，老二！你老婆快把陈梅家砸了，你是不是准备跑路了不想赔钱啊！老二，你老婆砸人家场子，你也不管了是吧？” 老陈头有时候真的蔫坏，他知道陈卫军肯定早就起来了，他这种爱占便宜的恨不能一晚上不睡在陈梅家里吃零嘴呢，就好像少吃一口就会吃亏一样。 今天方蓉都快跟人干上了，他和他两个儿子愣是没有露面，方蓉今早干的这件事他们全家人估计都知道了，但是因为好面子或者其他原因，故意不出面，就让方蓉一个人背坏名声。 这种事，他也熟啊，想当初......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先把他喊出来。老陈头故意大着嗓门把方蓉做的恶事讲出来，顺便再骂几句陈卫军抠门以及不愿意还钱的事情，他想在后面当老好人，老陈头偏偏不让他如意。 “老二啊，你老婆都说是你在背后指使的了，你不出来是因为没脸见人了还是想把这个锅推给你老婆啊，可怜我二弟妹这个年纪背已经弯了，看来给你背了不少锅啊。” “别当缩头乌龟了，咱们家的人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赶紧出来把你老婆拉走。你自己当缩头乌龟就算了，怎么还拉着两个儿子当呢。你是大王八，你儿子是小王八啊。嘿嘿，一脉相承啊。” 老陈头突然捂着嘴，一脉相承岂不是把他自己也骂了啊，该死的差点忘记陈卫军是他亲弟弟。 老陈头又重振旗鼓，换了个骂法，直到陈卫军再也忍不下去了，开门黑着脸走出来。 “砰”一声，他重重关上了睡觉屋子的门，把主人家都心疼坏了，这门坏了修一下可要不少钱啊，“陈梅二哥，你轻点啊，就算心里有气也别拿我们家的门撒气啊。” 陈卫军：“你怎么这么烦啊，门不是没坏啊。” “那万一坏了难不成你赔我啊，你连自家亲戚都坑难道还能赔我一个外人钱吗？” 陈卫军怒视：“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见啊，我说你是不是会赔我门？” 陈卫军：“门没坏你就想要我赔，小心我报公安说你讹我啊。” “哟哟，还报公安，到时候别把自己折进去，就你这种欠钱不还的，估计得坐好几年牢呢。” “昨天我们不吱声，是给陈梅他们一个面子，不然昨天我都不让你们进门的，谁知道你这样的人会不会半夜偷我家东西啊。” 陈卫军恼羞成怒，举起拳头，“你再说一句？” 主人家不想在这种日子里挨打，嘀嘀咕咕就进自己房子关上了门。 见把人吓退，陈卫军心里难得有了些成就感，这两天被亲兄弟骂得他都快自闭了。 “大哥，你能不能别乱说？” 老陈头：“唉，这年头实话都不让说了啊。算了，我的事后面再说，你先把你老婆搞定，她疯了啊。” 陈卫军：“她怎么可能疯，大哥你就算讨厌我们家的人，也不能凭空乱说啊。” 老陈头：“就在隔壁那么大声音，你是年纪大了耳朵聋了啊，这都听不到。立刚立强，你们听到没？” 陈立刚摇摇头，“大伯，我听不到，是你年纪大了耳朵出问题了吧。” 陈卫军给了儿子一个肯定的眼神，对，就这么说，他们现在可不能过去，不然一家子都要被骂。 先让方蓉做恶人，等要到工作了，他在带着两个儿子做好人修复关系，到时候老二的工作也可以如法炮制。 陈卫民心里把所有人都当成了跟他们一样的傻子，竟然还觉得可以修复关系。 第172章 闹剧不断 老陈头一个反手就从陈伟军的背后按住了他的脖子，按着他往陈梅家里走。 “大哥，你放开我。” 没几步路，他们就走进了陈梅家里，老陈头：“看，你老婆是不是在发疯，你不要告诉我你眼睛也瞎了？” 方蓉刚刚跟陈梅、许美玉互骂，陈梅心里对许美玉有了隔阂，可面上不显，还跟许美玉站在同一边。 方蓉见到自己男人被大哥押犯人一样的押过来，还心疼上了，觉得她男人受大委屈了，“大哥，就连你们家都要欺负我家卫军吗？” 老陈头：“你在说什么东西，没头没尾的。” 方蓉大吼：“你放开我男人！” 老陈头最讨厌别人命令他了，现在除了夏老太他不敢打所以可以被她命令之外，其他亲戚凭什么对她大呼小叫的，他才是老大！ 方蓉这种话一喊出来，年纪大的老陈头一下子叛逆期来了，仿佛回到了青春期一样，贱嗖嗖的说道：“我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啊，我就不放！” 他说着，还更使劲地按着陈卫军。 陈卫军挣扎无果，还被老陈头踢了好几下，这才老实了，反正大哥总不至于杀了他，等方蓉得了好处，他再说话就行了。 他使劲给方蓉使眼色，想让她赶紧继续他们的计划，可方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还以为他很不舒服，想冲上去从老陈头手里解救陈卫军。 刚起身，陈卫民站到了她前面阻拦了，夏老太也站起来了，走到他们旁边想阻止老陈头这幼稚的行为，想让他把陈卫军放开，让陈卫军自己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 可她刚走到他们旁边，方蓉不知道发什么疯，一下子就把她推开了。 “你放开卫军，我跟你拼了。” 老陈头在她冲过来的时候，一脚就踢出去了，方蓉被踢倒在许美玉旁边，脑子一愣就又抱住了她的腿。 老陈头有点心虚，他还是成为了那种打女人的男人了，别人可以误会他，可夏老太不行啊，他怕啊，“老婆子，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夏老太也有些看不懂现在这个情况了，老二他们到底想干嘛啊，“随便吧。” “新郎来了，新郎来接新娘子喽。”门外的婶子们声音嘹亮，既是想要营造出一种热闹的气氛，也是想报信让屋里的人赶紧解决麻烦事。 陈梅一下子就慌了，“二嫂，你到底想干嘛？” 方蓉心想，机会来了，“我要工作，不管是许美玉给我还是大哥给我找关系或者是你家宋禹和把工作让出来，都可以，反正我要工作，我要你们给我家立刚找工作。” 许美玉：“你真是疯了，现在工作难找，半年都不一定有内部消息放出来，你现在非要我们给你一个承诺有什么用，我们根本没有啊。” 陈梅真的要急死了，“二嫂，我给你跪下了行不行，你家立刚的工作以后我给你出钱，只要我听到消息肯定先紧着你们，还不要你们出钱，你现在先起来，新郎官要来了啊。” 方蓉：“那你白纸黑字给我写上，不然我不信！” 陈梅从糊着塑料纸的窗户隐约看到新郎已经走进大院大门了，很快就到她家了，她现在必须把大门打开，可这个场景，怎么开门啊。 她一不做二不休，“快快，把二嫂先关到后面去，从家里的后门走，来不及了。” 几个婶子立刻拉住方蓉，想把她从许美玉腿上扒拉下来，可方蓉死死抱着，就算是一根根掰手指头都没掰下来。 陈梅惊慌：“把三弟妹也一起拉到后面去。” 几双手又开始推许美玉。 许美玉大叫着：“陈梅，我又不是闹事的，你竟然想把我也关起来。” 陈梅：“欣和被接走后，我就跟你赔罪啊，三弟妹！” 陈卫民想阻止他们推自己老婆，然后也被推走了。几个男人甚至还把老二和他两个儿子也都推走了。 现在整个客厅里就剩下老陈头一家是陈梅的娘家人，陈梅心里酸酸的，这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早知道昨天晚上还不如让二哥一家子滚回家里去呢，现在好了，二哥一家子不参加婚礼了，三弟两口子也被连累了。 陈梅整理了一下情绪，重复了好几次才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打开了自家的门。 大家打起精神来起哄，说好话，堵门，抢糖果，还有小孩子恭喜着新人，瞧着还算开心。 新郎官金成业笑嘻嘻地冲到宋欣和屋门口，说了许多好话才允许他进门接新娘。 等玩闹过一阵后，新郎和新郎那边的几人被陈梅留下来喝桂圆红糖鸡蛋汤，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可以走。 宋欣和早上已经听到了客厅的闹剧，心里也觉得委屈，总觉得她这次嫁人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她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以娘家人的闹剧开始的，可是她没有办法阻止。 她对母亲和弟弟很失望，她觉得母亲如果从昨天开始好好说话，不要这么鼻孔看人，昨天的架根本打不起来。她觉得如果弟弟晚两年找到工作，今天二婶就不会闹起来，反正都是他们两个的错。 新郎来了，宋欣和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敬了茶，坐上了金成业的自行车，“爸，妈。” 陈梅抹着眼泪，“要好好的啊，跟成业好好过日子。” 宋欣和：“嗯！” 陈梅吸了吸鼻子，看着养了许多年的大女儿坐在男人背后就这么离开了，心里空落落的。 被赶到后面小屋里关着的几人，一直在发出大叫。刚刚她的女婿都问了什么声音了，她好不容易才混过去的，一直叫到了现在还在叫。 不止是方蓉，她还听到许美玉的叫声了。 陈梅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她用尽最后的耐心让其他人先去坐下，他们娘家这边简单的再吃一顿，刚好两桌，既是让亲戚邻居沾沾喜气，也是感谢他们这些天的帮忙。 然后，她气冲冲赶往后面的小屋，刚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关进去的几个人打成了一团，老二家四个人打老三两口子，因为人多所以是压倒性的胜利。 这......怎么又打起来了？ 第173章 对贫穷的恨意 几人上前帮忙，才把陈卫民几个救出来，他们两人的头发都跟鸡窝似的，陈卫民身上还受伤了。 他们打过来的时候，陈卫民就把许美玉护住了，所以许美玉没什么事情，就是擦破了一点皮，反而陈卫军自己受了点小伤。 陈梅有些崩溃，“二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方蓉大叫着：“我要工作。” 方蓉自己没说腻，其他人都听腻了。 “你多大脸啊，人家凭什么给你工作，欠你的啊？” “我明白跟你说吧，除了你把你儿子当宝，其他人根本没人看得上他。” “就你儿子，如果不是生活能自理，说不定比隔壁大院那个傻子还要笨呢。” “还舔着脸要工作，谁给你介绍工作谁就是冤大头，谁当这个介绍人，以后都里外不是人。” 冤大头本人——老陈头，他脸色也很难看，这些人说话确实难听，方蓉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他们所有人的所有羞辱，可他们刚开了个头，方蓉和陈卫军就受不了了。 他们要替自己的孩子讨公道。 “我儿子从小就聪明，大哥家的向东留级好几年都能当上工人，怎么我家立刚当不上呢，还不是因为大哥没用心给我们找。” “从小到大大家都夸他聪明的，怎么就你们眼睛瞎啊，就凭你们几个就想造谣说他不好，你们才不好呢，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看到我把许美玉打了吗？许美玉是你们的金娃娃，要捧在手里的，你们怕她怪你们，所以才开始针对我的。” “还有大嫂，你在旁边看热闹看得很爽吧，你早就看我们一家子不顺眼了吧，现在看我们被所有人骂，心里最爽的就是你吧。” 夏老太：......我甚至都没露出笑容啊，这都能怪在她头上。 老陈头一个拳头就打在了陈卫军头上，是其他人在骂他们啊，关他家什么事情，这方蓉莫不是看他好说话，所以别人她都不说，就说他们家的？ 从他家老大一直说到他家老婆子，怎么，难道是他们害她成这样的？ “去你的，我真是给你脸了是不是，我这么多年免费给你家做了多少好事，你们倒是一口一个全是我们的错了。陈卫军，你还要不要脸了啊？” “要不是当初妈走之前让我当大哥的多照看你们，就你这种人，我早该跟你断亲的，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所有人都要顺着你吧？” “你这种人，妈走的时候怎么不把你也带走呢，省的你花了我这么多钱找了这么个比你还没良心的破烂货，又生出两个吸亲戚血的没用儿子来。你们一家子，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的啊？” 老陈头边骂边打，陈卫军一开始就被一拳头打懵了，后面又连续被揍了几拳后，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还手。 老陈头毕竟年纪大，又做的是技术的活，不怎么干体力活，所以一下子就被陈卫军撂倒在地上，真打起来，他也是打不过暴怒的陈卫军的。 “大哥，你以为自己帮了我很多吗？你不就是从指头缝里漏了些微不足道的好处给我，还想让我感恩戴德的吗？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好、多善良，明明当初爸妈走了之后留了钱给我们，你运气好用这个钱给自己博了个前程而已。” “这笔钱是我们所有人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你后面养我们几个就是应该的，你那个工作我们所有人都有份。你以为自己瞒得死死的我就不知道了吗？那时候爸还会做木匠，妈也经常接活回来做，他们两口子是最勤快的人，不可能人走了一分钱都没留下的。” 陈卫民都被二哥这番话震住了，“老二你是不是疯了，那时候爸生病花了多少钱，我都记得的，你比我还大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个事情啊。妈那时候大半夜还带着我们出去借钱的，大冷天大哥穿着爸的旧棉袄，你穿着大哥的旧棉袄，我没有衣服待在家里。” “那时候没借到钱，你的嘴巴都冻得发紫，钻进被窝里抱着我取暖，结果把我冻生病了，我差点死在那年冬天，你也忘了？” 陈卫军愣了一下，突然就记起来当时他差点把弟弟害死的恐惧，可是他为什么记忆里总是妈给大哥钱呢？ “......就算是借钱，后面爸走了之后，妈不是把债都还清了啊，我还经常看到妈给大哥钱呢！大哥娶大嫂的钱估计都是妈给的，那大哥得了这么多好处，给我们攒彩礼钱就是理所当然的啊！” 老陈头心脏突突的跳，他被陈卫军气得两眼一黑，他没想到一直以来陈卫军居然是这么想自己的。 那时候陈卫民比他年纪都小，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陈卫军竟然看不懂。 “老二，妈给我钱是因为那时候我是家里最大的儿子，要学着撑起整个家了，所以她把钱给我，让我一家家的去还钱，去谢谢愿意借我们钱的人。” “别说给我攒彩礼，妈走的时候家里就剩下一袋米了，是我又挨家挨户去借钱，给人写欠条按手印，让人家可怜我们兄弟几个，让我们挨过那段时间的。” “你们在家里做手工活，我在外面扛大包，那时候老三身体最弱，你又喜欢偷懒，阿梅也在外面给人洗衣服赚那点钱，我们那个年纪饭量又大，就那点钱，又要付老三的药费，大家又要吃饭，不借钱早就饿死了。” “那时候，大家生活都困难，能借的也不多，我年纪也轻，就算是体力活也是一堆人抢着要做的，你以为人家凭什么要把这种活给我这样的人？” “还不是我一句句求来的，有时候人家看我可怜就给我活干，大多数时候都接不到活的，那些苦日子你都忘记了？” 陈卫军抿着嘴不出声了，他记得那时候最冷的冬天饿的吃屋檐下的冰柱，他记得饿的满山找吃的，他记得自己还偷喝老三的药，偷陈梅给人洗衣服的钱。 时间越久，有些记忆逐渐淡忘，最后他只记得那时候自己内心对生活的不满，对大哥的不满，对爸妈的不满，因为那是他刻在骨子里对贫穷的恨意。 第174章 大哥的错 陈卫军低着头，他不想记起那段日子，也不想承认大哥的付出，不然他那段时间过得猪狗不如的生活，可以去恨谁呢？ 如果不是这些恨意，他可能那时候都熬不过去了，就像大哥说的那样，还不如让妈把他也带走呢。 再说了，大哥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怪他们这些弟弟拖累了他吗？ 可他也是爸妈养大的，爸妈把他养大了，他凭什么不养弟弟妹妹们，这就是他的责任啊。 既然承担了这个责任，他们全家人靠着大哥生活有什么不对，不是说长兄如父吗，父亲养儿子一辈子，那当大哥的也要操心弟弟的一辈子啊。 凭什么他说不想帮他们家了就可以不帮，所有人还站在他的角度，还不是因为他有点能力，他比自己混得更好一些罢了，这些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 陈卫军很快就说服了自己，然后嘴巴不停地开始骂起了刚刚骂他的人。 他的逻辑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洽了，可说出来就让人觉得他离疯不远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 陈卫民听完大哥的话后，立刻就想起了兄弟姐妹几个躲在那时候的破房子里，窗户还是用废纸糊的，大冬天根本挡不住风。 有时候好几天大哥都接不到活，他们就靠喝水熬着。有时候，他生病了没钱吃药，大哥就会红着眼睛跟他说对不起。 他还记得大哥喂他喝水的样子，端着碗的手全是冻疮，肿得跟胡萝卜一样。冻疮在手发热的时候就会痒，晚上大哥睡在他旁边的时候，被子里温度高，他就会不停挠着手。 想到那时候，陈卫民一个儿子都挺大了的人都想哭了。可是，他哭出来实在太丢脸了，他年纪都这么大了，到时候还要让大哥笑话。 他正压抑着情绪，就被二哥的一番话搞得心里头不上不下的，他替大哥憋屈得慌啊。 “老二，你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你这么恨大哥当时为什么要用大哥的钱，吃大哥的饭，为什么要接受大哥托关系给你找的工作？” “你觉得那时候过得苦，那你那时候就自己去死啊，大哥说的没错，妈怎么不把你也带走啊，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做什么，难不成就是来恶心别人的吗？” 陈卫军见老三都敢骂他了，指着对方鼻子，“老三，你又有什么资格来骂我，你就是个吃软饭的软蛋子，如果不是你踩狗屎运被你老婆看上，你混的比我还不如呢，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我看我们家最该除名的就是你，你跟做他们许家的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 “你如果混成我这样，指不定比我还恨大哥呢，你当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些年的鱼肉蛋让你忘了那时候吃野菜咽不下去的感觉了吧！我看最该死的是你，等你下去了看爸妈还认不认你，你这个痴女人饭的孬种。” 陈向南今日见到三婶的时候还是很心虚，一直避开她。幸亏她刚进门就跟二婶干上了，最后几人一起被关到后屋里了，所以他跟三婶也没怎么碰面。 他现如今被王大海一刺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吃女人饭。可二叔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的是什么屁话，吃女人饭的就该去死？ 这个他心里就不开心了，二叔活了一辈子都没想明白啊，人只要自己过得舒服，吃谁的饭都是一样有能耐的人。 就像三叔凭着自己的本事过了多少钱的好日子，就像二叔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还看不起这个埋怨那个的，他这辈子都过不上人过的日子。 陈向南头一次在这种不理智的情绪下说了句公道话：“二叔，你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三叔吃不吃三婶家的饭我不清楚，但是你这样的估计想吃都吃不上。你不但吃不上女人的饭，就连单位的饭这么多年了也没吃出个人样来。” “而且，我怎么听着你说这话，倒是有点像嫉妒我三叔能吃上女人的饭啊。”陈向南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卫军，“二叔，别说你这种样貌吃不上，你这种性格肯定也是吃不上的。你这样的去倒插门，会被人家打的。” 陈卫军一个巴掌就甩过去了，“大哥大嫂，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他对长辈就这么说话的？” 夏老太一个巴掌就甩到了陈立刚脸上，“陈卫军，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长辈在吵架，你儿子在旁边偷笑，他跟你一样都是畜生吧？”、 陈卫军心疼死了，他是最心疼儿子的那种人，他和方蓉可以被指着鼻子骂，可他的儿子们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以前儿子上学的时候，被同学骂了一句，他都要带着孩子上门要说法。 如果不当面给他儿子道歉，他就在人家门口撒泼，什么面子不面子，什么占理不占理的，他才不管，他只知道自己儿子受欺负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陈立刚陈立强两兄弟除了自家亲戚，根本就没人愿意跟他玩，哪怕现在长大了，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很多好朋友的，可他们没有一个朋友。 就像陈向北这个傻孩子，虽然读书不行，可人缘还是很好的。虽然跟那群想占便宜的朋友断绝关系了，可是他还是有别的可以玩到一起的小伙伴的。 不像他们两个，就算拿着吃的找人家玩，人家都不愿意理睬，就是被陈卫军这种过度的保护给害的。 “大嫂，你骂谁畜生？” 夏老太：“谁说畜生骂我就骂谁畜生，给狗吃口饭他都知道摇尾巴呢，给你们点好处你们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怎么，你又想跟我动手啊？” 陈卫军眼睛都红了，“你们才是畜生，你们所有人都是畜生。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儿子是吧，行！”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从屋子里捡起一根棍子，“那今天咱们就一起死。” 陈梅把陈立强往他那边一推，大叫：“二哥，你要是杀了人伤了人，你两个儿子就是杀人犯劳改犯的儿子！你赶紧放下。” 陈卫军没有收住手，狠狠往自己小儿子头上砸了过去。 人，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第175章 没事就好 陈立强猝不及防被推出去挨了亲爹不留力气的一棍子，瞬间没了反应。 陈卫军吓的马上扔掉了棍子，“立强，立强，你不要吓爸啊！” 他用手探了探儿子的鼻息，没有气了。 他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没气了，立强！” 所有人都安静得不敢呼吸，只有许美玉反应过来，“赶紧送医院啊，万一还有救呢！” 陈卫军什么都顾不上了，跟方蓉一起抱着孩子就往外面冲。 陈梅让儿子借了亲戚的小三轮，陈卫军小心地把人放在上面，骑得飞快，连方蓉都没来得及坐上去，只能跟在后面跑。 “我的儿子啊~” 夏老太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陈立强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陈卫民捂着头蹲坐在墙边，身体都在发抖，方蓉已经哭成泪人了。 陈立刚是后面一批赶到的，刚来到手术室外，就直接冲着陈梅过去了，“你是杀人犯，你想杀了我弟弟！” 陈梅被他抓住肩膀摇晃身体，听到这话眼前一黑，“不是我，我不知道的，是你爸，谁让你爸真的会打这么狠的。”她其实也慌得脸色都白了，如果不是她推了那一把，也许不会正好被打到头。 如果不是打到头，打到其他地方，顶多就是骨裂或者其他伤，送到医院也能治的，可偏偏是打到了头，还......还没有气了。 她的脸跟白纸一样，头一次看到自己亲戚孩子倒在她面前，她还是参与了这个过程，如果陈立强真的死了，她不敢想了。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还是个孩子啊，陈梅哆嗦着嘴唇，暗自祈祷着。 虽然刚刚跟老二一家子吵得凶，可他们真的没想让他们谁真的死啊，就是气头上的话，谁都不想他们出事的。 手术室的门没多久就打开了，出来了一个护士。 \"医生，怎么样啊？\"陈卫军跳起来比谁都快，里面躺着的可是他儿子啊。 “没事了，就是打晕了，有点脑震荡。而且他有气的啊，刚刚是谁说没气了快死了的。” 陈卫军迷茫，“可是我探了一下他的鼻子，确实没在出气啊。” “行了，等会送进病房里了就知道了，没什么大事，醒来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如果症状很严重再喊我们。还以为真的很严重呢，浪费手术室资源！” 陈立强醒来的时候，头晕又想吐，看天花板都觉得它在转，“爸，妈！” 方蓉扑过去大哭，“立强啊，吓死妈了啊，呜呜呜！” 陈立强：“我怎么了？” 陈卫军：“你脑震荡，被你姑害的。” 自从听到陈立强没事之后，陈梅整个心都落了下来，现在听到这话底气十足，“什么叫被窝害的，你要是不拿棍子打人，你儿子能出事吗？别什么事情都怪别人，他有这次的灾祸，都是因为有你这个当爸的。” “真是晦气，我家欣和大好的日子，差点以为要死人了。二哥你有空去看看你那脑子，谁家好人秋天就开始带手套了，戴手套就算了，哪个聪明人带着手套探人有没有气啊，你真是有病。” 陈卫军恼羞成怒，“如果不是你推立强过来，能出这个事情？我告诉你，要么你想办法给我家弄个工作来，要么你就赔钱。” 陈梅大骂：“你儿子差点没命，你还想要钱要工作，你掉进钱眼里了啊。我看他这样都是因为你们当爹妈的不积德。你问我要钱，我还想问你要钱呢，我婆婆被吓到也进医院了，这个钱我跟谁算。” “真是倒霉透了，我陈梅这辈子的霉运都在你们一家人身上发作出来了。立强既然醒过来了，我就回去了，以后咱们也别往来了，我真怕你们为了工作死在我家，那我可真是晦气死了。” 陈梅说完，就离开了，根本不管陈卫军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她以后就像是大哥昨晚上说的一样，有陈卫军在的地方就不会出现她陈梅。 陈卫军还觉得陈梅真是不像话，竟然说走就走了，亲兄弟亲姐妹之间吵个架就上纲上线的，说不跟他来往就连话都不说清楚直接走了。 可陈梅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不愿意跟他们来往了啊。 陈卫军压根就不信她，觉得她只是在气头上，等这次的事情淡了，大家还是好亲戚。 他还觉得自己委屈呢，转头跟大哥和三弟哭诉，“你们看看她，我家立强还没出院呢，她就这么无情无义了，一句安慰话都不说吗？” “今天，立强可吃足了苦了，头晕的厉害，她一个当姑姑的居然可以视而不见？” 老陈头撇了撇嘴，“我们也走了，既然没出事，那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也生效的。” 他拉着夏老太就走了，跟陈梅一样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 陈向东一家子和陈向南、陈向北、陈向红几人面面相觑，见二叔的注意力到了三叔三婶那边，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就贴着墙也跑了。 紧随其后的就是陈卫民两口子，很快也出来了。 所有亲戚都离开后，陈卫军气得冲出病房在他们背后大骂着，最后被护士提醒，还跟护士吵了一架才算完。 出了医院后，陈向东才开始安抚宝元，并对许久不见的弟弟美美说道：“这也太吓人了，二叔他们家魔怔了吧，被工作逼疯了吧，怎么能见谁逮谁讨要工作啊，为了工作两天跟咱们打了多少次架啊。” 陈向红捂着胸口，“我今天真是被吓到了，差点以为立强堂弟真要死了，二叔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不谨慎啊，这么大年纪了，一点都不靠谱。” 陈向南：“他要是靠谱，这些年也不会一直在厂里干基层的体力活了，他脑子真不太好，不会是小时候偷喝药喝傻了吧。”、 陈向北哈哈大笑，“二哥你也太损了，被爸听到也要说你不尊敬长辈的。” 陈向南白了一眼，“就咱们几个面前我才这么说，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傻！” 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在此刻倒是突然和睦了起来。 第176章 破案 陈卫民他们两口子很快就追上了大哥一家子，还邀请他们找个地方去坐坐。 老陈头其实已经很累了，他这个年纪的人了，在经过两天的闹剧之后，精力根本比不上年轻人。而且他看到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有些累了，陈梅更是眼底都是青的，要不是送女儿出嫁，她根本打不起精神来。 可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说，都是关于陈卫民的。 “这个时间段，连国营饭店都没开吧？”老陈头打量四周问道。 陈卫民也犯了难，陈梅家离他们两个的家里都很远，所以他们才会提前一天过来，而且他们家的孩子还因为太远懒得来，这回要找个地方说话还真的很难。 陈向东几个孩子也跟了过来，听到他们想找个地方，马上就说道：“我知道这边有个地方，在河边还能钓鱼，可以坐在石头边上的，找个角落离他们远些就是了，而且风还不大，不如你们去那边吧。” 夏老太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怎么知道的？你经常来这边？” 陈向南一脸正色，“没有，我就偶尔会来这边找我兄弟玩的，但是你们不是想要有个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吗，我就不好带你们去他家里了，他家的人还挺多的，没有河边方便。” 夏老太：“哦。” 几人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小河。这时候还有不少人坐在河边钓鱼，一眼望去全是空军。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这年头的鱼要是那么好钓，大家早就都来了，现在还来这儿的，估计都是没事干的人。有这个闲工夫给家里干点活，也比在这儿守着个空桶好啊。 陈向南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河边的小屋子后头，那个小屋子完美挡住了河那边吹来的冷风，屋子像是已经废弃很久了，里面肯定没有人住。 而且，那群钓鱼的人离他们也远，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偷听他们说话。 陈向南笑眯眯，“我去给你们拿点茶，天冷多喝点热茶啊。” 他转身就离开了，像是对他们的话完全没有兴趣。 老陈头这边就只有陈向南一个孩子了，陈向东一家子因为宝元哭闹，只能早早走了。陈向北这孩子走到半路人就不见了，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过去瞧热闹了，还拉着陈向红一起。 “大哥，你说二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陈卫民一想到今日的事情，心里就很不痛快。就算再计较，也不能这么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大闹啊，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幸亏立强那孩子命硬，脑袋没事情，不然你二哥真的疯起来，咱们都要受伤的。到时候兄弟几个住一间病房，跟小时候睡一张床似的。”老陈头阴阳起来，想到那个画面又觉得好笑。 “美玉也不是不想给他们找，可立刚这孩子的性子，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他比他爹还不靠谱呢。” 老陈头接过陈卫民递过来的烟，点燃，“我都不想说了，我以后再管他们家的事就让我第二天直接死家里。” 陈卫民：“呸呸呸，大哥你别乱说话。” 几人聊着天，陈向北就从旁边跑回来。 “你姐呢？”夏老太往他身后看去，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陈向北眼神乱瞟，“我不知道啊，我姐这么大人了总不可能跟我一起玩吧。” 老陈头：“你这孩子真不省心，你姐跟你一块离开的，现在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妈总要问清楚啊。” 陈向北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回答，“等会就回来了吧，妈我饿死了，我中午都没吃呢，你给我点钱，我要去买吃的。” 他还很疑惑，“你们都不饿吗？” 陈向南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别转移话题，向红去哪儿了？说谎之前先把你嘴巴旁边的碎屑擦干净啊，你哪儿来的钱买吃的。” 陈向北自认为他是个非常守信并且绝不会屈服的大男人，答应了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的。 他偷偷低头，用袖子擦了下嘴巴，“我没吃！” 陈向南立马回头跟夏老太说道：“妈，你打吧。” 陈向北立刻怒瞪二哥，这个没有兄弟感情的二哥，他瞧不起他。 夏老太一往前，陈向北就慌了，“我不要钱了还不行吗？” “带我去找你姐。” 陈向北负隅顽抗，“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她说......她说那个要去逛逛供销社买点东西回去，然后我就自己去玩了。” 怕他们不信，他又补充道：“我说真的，我后面就不知道了。” 陈卫民倒是担心上了，“这陌生的地方，她一个小女孩自己一个人瞎逛什么？要不我们分头去找找。” 陈向北急了，“不用，不用，她知道咱们这儿，肯定很快就能回来。” 夏老太朝他们笑了笑，“我带他去找找，你们先聊着吧，向红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真走丢。我要是逛一圈找不到，再来找你们帮忙。” 她把陈向北拽到了一处风大的地方，陈向北鼻涕都要冻出来了，“妈，你干嘛啊，杵这儿做什么？冷死我了。” 夏老太：“见到余营长了？” 陈向北惊恐，他妈是怎么知道的，他刚刚也没说出来啊，他妈不会是妖怪变得吧。 夏老太没好气，“你看看你自己嘴巴，手上的油渍，肯定有人给你吃东西。一般陌生人哪里会这么好心啊，你在这边又不认识别的人。再加上你姐不见了你也不担心，虽然你是个混账，但是也不至于跟你二叔一样人品恶毒，你姐肯定很安全。” 她顿了顿，在心里又补充上，现在他人品不恶毒，以后就不一定了，不然上辈子也不能那么对她，她还是亲妈呢。 “你姐在这边也不认识人，更不可能去供销社，你们两个连供销社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们一路过来可都没见到供销社啊。所以，她一定是碰到熟人了，能让你帮着瞒我的，能给你吃东西的，那除了余营长，我不作他想。” 陈向北低着头，怂怂地竖了个大拇指，他妈这脑子，能去破案了。 第177章 承受所有 余鸿振今日刚好在这边出了个任务，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了他对象陈向红跟小舅子陈向北。 他带着他们两个去供销社买了点吃的，然后花了点小钱就把电灯泡支开了。 跟陈向红两人逛了一下附近，正觉得气氛到位，可以拉个小手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他猛一回头，就看到他未来丈母娘就站在他们背后，还看到了他们拉着的手。 陈向红发现余大哥僵住了身体，也转头。 “妈？”陈向红把手甩开，小跑着过去了，“妈，我们是偶然碰到的。” 余鸿振看到了后面心虚的小舅子，可现在最要紧的事解释他跟向红的事情，“伯母。” 夏老太点点头，“既然都撞见了，你直接跟我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余鸿振严肃起来，“伯母，我对向红是认真的，也跟家里人都说了。” “他们同意吗？” 余鸿振：“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的。” 陈向红也点头，“妈，我也是认真的。” 夏老太：“所以你爸妈其实也是反对的？” 余鸿振心里暗自警惕夏老太的敏锐，“伯母，我爸很少管家里的事情，我妈也很着急我的婚事，只是她性格本就是比较严苛的人，所以......。” 陈向红疑惑，“不可能啊，上次阿姨见到我还对我很是和颜悦色啊，她不同意吗？” 余鸿振：“我妈就是钻了牛角尖了，很快就会想开的。而且，以后结婚我们可以不跟他们一起住啊，我部队分了房的，你到时候就随军，里面还有别的工作可以做呢。” 陈向红皱着眉头，“这些你都没跟我说过，跟你在一起你妈妈不同意你不告诉我，我要换工作你也不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余鸿振：“可那个工作也不是多好的工作，你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啊，换了又怎么了？我的工资和补贴都高，可以养得起你和一家子的。” 陈向红：“那不一样，你一个人把什么都想好了，说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觉得你不尊重我。我售货员的工资在你眼里不算高，可在我眼里我很喜欢这个工作的。” “那边卖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人又咋又乱的，还有小流氓捣乱。再说了，我这也是因为怕你操心所以才安排好的，你竟然觉得我不尊重你？” 夏老太在一旁看着他们莫名其妙吵起来了，得了，这门婚事就算她不阻止，他们两个都能吵黄了。 听余鸿振这人说话，就知道他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有些话、有些行为就是不尊重女人，甚至还觉得他自己很贴心，是个大大的好男人呢。 她家向红呢，本来是个性子软的，可去海市几个月，做了售货员几个月，胆子大了，脾气也硬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觉醒了，竟然还知道尊重不尊重的。 好啊，就这么大吵起来，她不用出手了。 可随后，夏老太又犯了难了，这个年代的男人很少有真正尊重老婆的，除了他们大院王老太的那个上门女婿，一直把自己放在家庭主夫的位子上之外，其他男的但凡不是倒插门的，就只有像他家老大一样耳根子软的男的了。 向红......估计也看不上这种男人，如果她跟余鸿振不处对象了，那自己就要给她找一个又能养得起家又尊敬老婆的男人，难啊，这太难了。 夏老太看他们吵架是欣慰的，可想到之后她的亲事，就又为难上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两人就这么和好了。 夏老太：？ \"他们怎么不吵了，说了什么？\"夏老太偷偷问在她背后看好戏的小儿子。 陈向北也悄声回答：“余大哥说以后都听姐的，他以后有什么地方做的让姐不舒服了就让她说出来，余大哥说会改的，从现在就开始改，如果改不好就让他打一辈子光棍。然后，姐就原谅他了。” 夏老太：不争气的东西！ “伯母，这回来的匆忙，但是我对向红的心是最真的，如果您也不满意我，请您说出来，我一定会改的。” 夏老太：好一招以退为进。 “我不满意我女儿嫁的这么远。” 余鸿振：啊......这......他也很难办啊。 “我和向红的工作单位都在海市，那边发展也好，我的资源人脉也多，贸然调过来，估计批不了。”余鸿振真的很为难，他的未来丈母娘看着真的好难搞。 “那算了。”夏老太朝着陈向红招了招手，“那我们先回去吧。” 余鸿振：啊？怎么就算了？什么东西算了？是从还是调过来算了还是他跟向红的事情算了？ 这老太太说走就走啊，为什么不说清楚？ “伯母，我开了车，我送你们回去吧，反正是顺路的，也不算占公家的便宜。”余鸿振卑微的笑着。 “不用了，我们坐个大巴也挺快的。” 陈向红这时候知道帮她的余大哥了，“妈，天气这么冷，爸他们也没吃过东西，大巴坐着难受，就让余大哥送吧。” 最后一番推辞下，夏老太说道：“那我去喊你们爸。” 余鸿振献殷勤，“伯母，您直接坐上来，我开车过去接吧。” 夏老太果断拒绝，向红跟他的事情还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让除了他们一家子外的其他人知道吧，不然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向红跟他没成，多影响名声啊。 她让陈向北这小子跑去喊人，自己在他们的劝说下上了车。还真别说，这种公家的车坐着就是比大巴舒服啊，她夏老太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坐过公家的车呢。 老陈头被陈向北这小子拽的差点喘不上气，他自己想坐小汽车就自己先跑啊，非得拉着他一把老骨头，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饿的两眼一黑，差点撞在车门上。 老陈头坐在副驾驶，其他几个挤在后面，陈向北更是坐在了他二哥的腿上。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超载不超载的，反正最后都是小汽车承受了所有。 第178章 男人天生该做的事 没过几日，陈向红就离开了，家里少了个人仿佛也没有什么影响。 夏老太百般提醒老陈头，千万不要把陈向红处对象的事情说出去，当时还被老陈头凶了，说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不知道吗？ 可三天后，全大院包括老陈头单位从上到下的人都知道她家向红本事大，找了个营长当对象，气的夏老太又差点磨刀去找他算账。 “你嘴怎么就这么贱呢？”夏老太坐在屋里骂着。 老陈头心虚了一下，又笑嘻嘻的想把责任撇清，“不是我说出去的，我嘴巴紧着呢。” “不是你，那是谁？要不是你们厂里那个小刘跟我打招呼说了这事，恐怕我还蒙在鼓里。” 老陈头：“肯定是陈向北那小子跑出去玩说漏嘴的，他年轻，最不经人家套话。” 陈向北都要冤枉死了，大叫起来：“不是我，我去外头玩怎么可能巴巴地跟人说我姐跟营长处对象，我那些朋友也不可能问啊，他们都不关心这种事情的，谁有空管我家谁处对象啊！” 夏老太斜眼望去，“就算是向北说漏嘴的，怎么消息不是从学校或者他那些小伙伴那边传出来的，偏偏是从你们厂传来的？” 老陈头捏着杯子使劲，“我怎么不知道，反正......反正不是我，我......我去外头转转。” 他端着泡了茶的杯子就往外头跑，生怕夏老太给他打死。 刚打开大门，就看到邻居王老太过来串门，还带着尹老太，“哟，营长老丈人这是去哪儿啊？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家向红的喜酒啊？找了这么好的女婿，你可得在咱们大院办几桌好饭菜让我们也乐呵乐呵啊。” 老陈头：......你们几个老娘们可闭嘴吧。 他随便笑了笑，就跑了。都怪隔壁车间那个老赵，要是他不来自己面前吹洗他女儿嫁给了厂长儿子，还瞧不起他一样说他们家风水不好，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向红的事情说出去。 他老陈头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么能被老赵这种人看不起呢。 希望他家向红一定要跟余鸿振那小子成啊，不然他的面子该怎么办？ 夏老太给来串门的两位倒了水，“这是怎么了，明天就是休息日了，怎么今儿你们两个都来找我了？” 王婶喜气洋洋的拉着她的手说道：“是我让冬花陪我过来的，明日我家大海那个对象要正式来咱们家了，她父母也来，这不是让你帮我出个主意，我明日买点什么，穿什么衣服，包多少红包啊。” 夏老太惊讶，“这么快啊？” 王老太：“这还快啊，我家大海都多大了啊，再过几年都能被人取笑是老光棍了，不快！” 夏老太：“你家大海都跟你说了女方情况了吗？”比如她是想让大海做上门女婿这种。 王老太：“说是说了，不过说的不详细，那姑娘家里挺厉害的，他爸是现在工信局副局长呢，跟我爸以前是一个单位呢，你说这个缘分多巧啊。我们家何德何能啊，能让副局长的女儿嫁进来！” 夏老太：......得了，看来这小子没胆子说出真话。 她倒是想跟王老太说，可就怕这段时间王大海和那姑娘又谈妥了，不是他做上门女婿，而是娶人家进门了，那她现在说这话不是增加矛盾吗？ 算了，还是别说了，明天见机行事好了，如果真打起来了，大不了她去拉架！ 尹老太也在旁边高兴，“你家大海这回可是捡到宝贝了，可真好啊，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好姑娘，能说会道的，正配你家大海！” 王老太：“那可不是，这就是天定良缘吧。以前我给他介绍多少姑娘，一个都成不了，现在猝不及防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我以后啊，肯定做个好婆婆。” 三人热热闹闹的说起明日的准备，中间夹杂着他们八卦夏老太家向红的事情。 对着他们两个，夏老太确实没什么好瞒的，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尹老太劝慰道：“这个你担心什么？你不是都说了向红那丫头现在性子硬起来了，吃不了大亏。” 夏老太：“那你看看我，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性子多泼辣啊，这嫁人之后就给他们一家子做老妈子了，我的委屈除了你们，谁能看得到？一个个竟有那么多办法，让我有苦说不出。” “不闹起来的时候，那些都是小事，说出来大家都觉得我计较，觉得我一个当婆婆、当妈的不体谅孩子，可不说出来，我心里憋屈啊。我付出这么多，养出来一个老白眼狼跟几个小白眼狼，一个个都把我使唤得团团转。” “婚后的事情啊，一家人的事不叫事。人家跟你谈感情你就要免费给他干活，人家给你钱就说是他养的你，恶心不恶心？难不成我没往家里拿钱，难不成活该就我一人干活，难不成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家？” 尹老太深有同感，“我们女人一旦结了婚，就开始吃亏了，吃各种亏，有些亏说出来，人家都还说其他女人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人家女人能吃的苦怎么到我们头上不能吃了？这种话一出，若是觉得人家能干我们不能干，倒像是把自己看扁了。可真干了，又累又委屈还讨不了好。” 不过，王老太没这个烦恼，她家里那位倒是很少抱怨，精力也够，“要我说，还是男人适合干家务，你们看我家那口子，要他上班跟要命似的，别说考级了，就连起床上班都是一件难事，时常感到头疼脑热就直接请假。可干起家务来，他倒是心情好得很，有时候我去给他帮个忙都让我放下，这是他的活，谁都不能抢的。” “男人力气大，精力充沛，又不用生孩子，我们女人怀孕的时候就该他们给咱们端屎端尿的，老人动弹不了的时候就该他们去伺候，多合适啊！” 夏老太和尹老太乍一听这话，居然觉得非常有道理，就像是老天造男人出来就是天生该干这些的一般。 门外的老陈头，突然就觉得背后凉凉的。 第179章 更难 尹老太很是同意王老太的话，“我以前是农村的，我男人也是农村的，咱们家就出了个我儿子一个出息人。以前我没来这里的时候，除了下地干活还要照顾其他几个儿子，那么大的男娃了，在家愣是懒得没眼看。” “我又是挣工分，又是干家务的，有空还要想方设法帮人家忙，赚点吃的也好啊。可我男人和另外几个儿子呢，秋收完了，就瘫在家里，就差让我把饭喂他们嘴边了。” 王老太:“你不是说，你只有阿胜一个儿子吗？我当他们不存在，而且跟村里也写了断亲书了。” 尹老太:“另外几个畜生儿子也配当我儿子？” 夏老太好奇，“那尹胜呢？他以前也这样？” 尹老太说到自己这个儿子，心中就是自豪，“那肯定不一样，他要是跟他爹希望，那我还不如待在村子里头呢。他脑子聪明，我家儿子多，吃的就多，以前过得苦，还闹过饥荒，差点几个孩子都要饿死了，所以他有一段时间交不上学费被赶回来了。” “那时候我心想，这不行啊，我这辈子就两条路了，要么靠那几个懒货，最后把自己累死，要么就供出我家阿胜，说不定还有机会过好日子。” “所以我就开始想办法，有什么活我都接，钱少的我也接，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后来实在供不上了，大家都在挨饿，也没钱给我了，我……就去卖血了。” “本来不准备跟阿胜说的，可我心想这不对啊，我都苦成这样了凭什么不让他知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妈为了他付出了什么！不然他以为是他那个懒货爹供的他，那我不就亏死了啊。” 夏老太“啊”了一声，“这样你儿子不是得愧疚死？心理压力也太大了吧。” 尹老太:“我们农村能读书走出去的，哪个心理压力不大，这点抗压力的能力都没有，他读什么书，我为他累死累活干什么？我这是用我的命给他开路，他不是生在有吃有喝的年代，那时候都有人饿死冻死的！” 夏老太:……虽然听着对孩子有些太狠心了，但是不得不说有点道理。 “再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工人，我知道他一路打拼不容易，他也知道我为了他有多不容易，所以每次回来，都给我偷偷塞钱。” “我那几个还在地里挣工分的儿子，也知道他单独给我钱票，所以……更懒了。他们觉得我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娶不上老婆。” 夏老太一言难尽，“你那几个儿子，好像也不是孝顺儿子？” 尹老太:“别说那几个儿子了，就连我那个丈夫，也不是个勤快人。” “我就把钱藏起来，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最后因为不下地没工分，年底分钱分粮没咱们家的份。上一年分的粮食吃完了，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而我大儿子要结婚，彩礼更是一分一厘都掏不出来。” 夏老太没想到她这个好姐妹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做事居然能这么有魄力，“然后呢？” 见他们两个都睁大了眼睛好奇接下去的发展，尹老太也不卖关子，“他们想让我拿出阿胜私底下给我的钱，我不同意，他们就使出了各种不同的手段。首先我男人说不给就让我滚回娘家去。我娘家爸妈都死了，哥嫂如果知道我一个出嫁许多年的妹子回家，肯定不会愿意收留我的。这死老头就是知道这一点，故意说这样的话。” “我就想着滚出去就滚出去，于是跟村里申请要个破屋，然后我那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男人竟然天天下了工就去大队长面前胡闹，大队长为了村里的平静，也为了这个男人能够安静平和下来，就不给我批准，也不允许其他人收留我。” 王老太听到这里就很生气了，他们这些男的就只知道帮男的，根本不讲道理。我们受到了多不公平的对待，他们也只会和稀泥。 尹老太：“谁说不是呢，他们说我们女的意气用事，可我瞧着分明是他们最会感情用事。不过，也有可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后来，我家那个死老头把我接回去，继续问我要钱。我另外几个儿子跟我扮可怜，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还说什么以后娶了老婆，我就可以享福了，我真同情他以后的老婆。” “我还是不同意，他们就想把我饿死在家里。逼我如果不拿钱出来，就去死。我还没饿死，他们就饿得不行了，天天来我屋前劝我。” “我说可以，但是我要跟他们爹离婚，我把所有钱拿出来给他们。他们同意了，就把我放了出来，我给了一半的钱后，他们吃饱就反悔了。” “村子里听说我要离婚，劝我的话跟逼死我差不多，无非就是名声啊，忍啊这种。” “所以我想了想后，就连夜把大队上额外多偷养着的鸡鸭猪全宰了，让他们连报警都不敢，因为是偷养的，连小鸡仔和小猪仔都没放过，杀掉后烤了一只自己吃了，剩下的全扔河里了，让他们一根骨头都吃不着。” 夏老太捂住了嘴，怪不得就她上辈子过得最好呢，有这样的狠劲，哪里能过得差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老太拍着手，“大快人心啊。” 尹老太苦笑着：“这算什么大快人心，村里人见到这些畜生被杀了，见到我就扔石头土块，说我是个害人精。他们过年吃不到额外份额的肉了，所以视我为阶级敌人。” “更有人跑到我面前说，他家爹昨晚死了，就是被我气死的，说我是杀人犯。” 夏老太：“这......” 尹老太大笑起来，“人之常情，我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有气。还是太冲动了，那段时间差点死在村里。” 夏老太想起余营长的妹妹，对那时候尹老太的境况有了一些更深刻的认识，她那时候肯定更难，她得罪了全村的人啊。 第180章 东窗事发 “幸好，阿胜刚巧没过几天来看我了，不然我真活不下去了。我那时候就打算着，活不下去了也要他们给我陪葬，我都偷了老鼠药，准备下在我们村的大锅饭里。” 王老太：“那你不管阿胜以后吗？他这么好的前途，有个杀人犯的妈。那个大锅饭，先打的人先吃，前面的死了，后面的不敢吃了啊，肯定杀不掉所有人。” 尹老太：“我知道，当时想着能死几个就死几个，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我还没想好更细致的做法，阿胜就回来了。我就说阿胜是我的福星啊，他刚踏进村子里，他爹被村里愤怒的村民推进了河里，捞上来就没气了。” 说到这儿，尹老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以后这个家，我是最大的，我做主了。” “办完了老头子的葬礼，我就拍板让他们分家了。我那几个儿子不愿意，就连阿胜也不愿意，他心里还有那些兄弟情义呢，听到他大哥要娶老婆没钱，几个兄弟都要饿死了，就马上想掏钱救急。我赶紧就让他们散了，明日再说。” “等他们都走了，我拉着他跟他说我的打算，我的为难，我的恐惧，我说我特别怕他因为几个兄弟过得不好，到时候每一个都躺在家里让他一个人养家，那时候他该怎么办？” “那时候，这孩子还不信呢，等晚上睡着后，他大哥偷偷把他的钱都偷了，被抓了个现行后不承认，马上就心灰意冷了，同意分家。” “可我想的不是要分家，而是要断亲啊。”尹老太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瞧我，今儿本来是商量你家的事情，怎么突然我开始讲故事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泪水憋了回去，“梅花，我记得一般不是男方家上门的吗？怎么你家是人女方上门呢？” 王老太愣了一下，正想说让尹老太继续讲下去，她听得正入神呢，可这个问题把她搞疑惑了，是啊，为什么啊？ 她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想去找大儿子问个清楚，屋里只留下夏老太跟尹老太两人面面相觑。 “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夏老太没有说话，她心里的不安更多一点，因为她是她们三个人中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人。 第二日，夏老太刚骂完陈向北这死孩子，就听到王老太那边传来了极为可怕的声音，她立刻冲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正好跟闻声赶来的尹老太差点撞到一起。 “梅花他们家......出什么事情了啊？” 夏老太：“我也是因为这个声音出来的。” 她家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夏老太费力才挤了进去。 “这是......这是怎么了？”夏老太站到王老太身边，看着一地狼藉，碗都摔碎了。 “王大海，你要是敢做人家上门女婿，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夏老太：完蛋了，东窗事发。 王老太见到她们两个过来，想想自己家本来的喜事变成了这样，不由悲从心中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王大海在一旁慌得都快晕过去了，他就知道会这样，他就知道！ 他也不是不知道他妈对于他娶个媳妇的执念，可是...... 穆初丹跟她父母在一旁的脸色也很难看，那个王大海瞧着就是个没出息的样子，可想着女儿是找上门女婿，偏偏喜欢这样的人，他也只能接受了。 没想到这个人办事这么不靠谱，他们都上门提亲来了，对方父母居然不知道他是要来他们家做上门女婿的，哪有这样办事的？ “小丹，我们走，现在这位......的家里估计没那么容易平复，我们总不好掺和别人家的事。”穆父推了一把女儿，然后向王梅花微微点了下头，“我们并不清楚您的儿子没有跟你们说清楚，这才上门来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谈，打扰了。” 他们走了之后，邻居纷纷大胆发言起来。 “乖乖，这是子承父业了啊。” “真看不出来，大海居然有这样的志气！” “难怪以前那么多姑娘就相看了一次，没一个看上他的，说不定就是他自己跟人说清楚呢。” “这张兴旺是这样，生出的儿子也是这样，都牙口不好啊。” 夏老太凶神恶煞地大骂：“要你们管。” 随后，她将门关上，开始安慰起受了巨大冲击的王老太。 “你说，怎么会这样啊，我......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等我下去了怎么跟我爸交代啊。” 人称王叔的张兴旺在一旁，贤惠地端着杯子出来给他们倒水，然后坐在一旁说道：“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他们家条件这么好，那女孩看起来对大海也不错，只要他们小两口过得好就行了，没所谓什么传宗接代的。” 王老太抬起头，哭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爹给她找的上门女婿，然后又大哭起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是不是你教给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了，所以他才想着吃软饭的。”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爹让你张家没留个子孙，所以才这么教我王家的儿子的，可是你嫁到我家这件事情是你答应的啊。张兴旺，你好恶毒的心肠，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暴露出你的目的了，你就是想让我爸九泉之下都不安心，是不是？” 张兴旺：......这娘们疯了，他要是这种人，当初他有工作就不会答应他们做上门女婿，既然答应了，他做这个贤内助一直都很出色的，现在居然被这么说。 张兴旺伤心了。 可是，人还是要劝的，因为他发现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状态不对劲。 “梅花啊，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么想，我跟你结婚后，就从来没有想让你们家也断掉的这种想法。甚至，之前你给大海找媒婆，我也出了不少力，我是最希望咱们家人丁兴旺的。” “可是，这件事都出了，大海跟那姑娘情投意合的，我们也不止这个儿子。既然孩子喜欢，为什么不成全呢？” “大海跟我不一样，我对工作没兴趣，可他喜欢上班啊。就算做了人家上门女婿，以后也肯定不会待在家里的，其实就跟那什么报纸上宣传的一样，自由恋爱？” 张兴旺巴拉巴拉说了许久，愣是没有一个人听他说话，夏老太和尹老太忙着安慰王老太，王大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开始掉眼泪了。 真是糟心啊，张兴旺想着。 第181章 保证书 王老太家的事情一瞬间就传遍了附近几个大院，就连她去上班都有同事过来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可王老太现在不是能放心的时候啊，前几日她闹了这么一场后，被张兴旺劝了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她都还没接受呢，王大海就开始绝食了。 她那个老实儿子，直接绝食了，三四天了，没吃一口饭过啊，连班都不去上了。 他单位的领导天天下班后上他家的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劝她想开点，不然儿子真要死了。 今日，她刚下班出了工厂的门，就看到穆初丹在不远处，应该是等她的。 可王老太不像见到她，看到她就想到要死不活的王大海，心里的气就憋不住了。 穆初丹是专门来等她的，见她避着自己走，只好快步追上来。 她跑，她追，王老太插翅难飞。 最后，王老太被堵在了之前王大海被堵过的小巷子里。 “伯母，我有话要说。” 王老太立刻就要绕开她，“我不想听。” 穆初丹拦住她，“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大海饿死？” 王老太：“不用你操心。” 穆初丹气得要死，这个老太婆为了一个没用的姓，怎么可以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呢，“伯母，你要我怎么做，你直说行不行？” 王老太：“我要你嫁过来。” 穆初丹：“不可能，我在我家是独生女，跟你爸一样，我爸的打算就是招上门女婿。” 王老太：”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是希望我儿子有一段正常的婚姻，他有父母有兄弟，没必要上你家的门。” 穆初丹：“可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王老太：“你羞不羞，一个小姑娘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 穆初丹：“我有什么羞的，总比你好，你太恶毒了，为了你自己的私欲，要逼亲儿子去死。” 王老太又被气到了，“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逼，他绝食也是你教的吧？” 穆初丹大喊冤枉，“我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事情？” 王老太：“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以前给他介绍的那么多姑娘，都是你在背后做手脚，你把他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儿子我一个当妈的能不知道吗，他就是个老实人，知道我不同意他跟他爸一样，所以绝不会考虑你的，除非你做了什么！” 穆初丹：......这该死的老太太，怎么这种事她都知道了啊，才几天啊就把她的底都翻开来了。 “那又怎么样，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王老太：‘闭嘴吧，我知道我儿子需要什么样的幸福。’ 她弯腰从女孩张开的手臂下钻了过去，样子猥琐但是有效，对方愣住了后，她拔腿就跑。 穆初丹又再后面追，“我跟我爸商量了，以后第二个孩子跟王大海姓，他不算上门女婿，就是平等结婚，我生两个，行了吧？” 王老太停了下来，回头走到她面前，“你说什么？” 穆初丹：“你家香火不会断，行了吧？一个孩子跟你们姓，我生两个！” 王老太冷笑一声，但是心里的抵触情绪倒是少了一些，“你写下来，千字画押！” 她也心疼儿子绝食啊，本来今天她就要妥协了，可这姑娘倒是给她带来了额外惊喜。 王老太拿着这张保证书，喜滋滋回了家，路途中还去国营饭店带了一只烧鸡，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王大海已经快饿晕了，在他觉得今生无法跟穆初丹在一起的时候，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去见太奶的时候，他妈拿了一只冒着热的、往下滴油的鸡腿进来了。 “吃吗？” 王大海很有骨气，“我不吃！” 王老太立刻就把鸡腿塞自己嘴里了，一边吃一边说着，“行吧。” 张兴旺在房间外喊道：“你妈都同意了，跟人家都定好日子重新上门了，你要是真饿死了，难不成人家跟一个死人结婚啊。” 王大海不敢置信：“真的，为什么？” 王老太：“你管呢，赶紧出来吃饭，看你这样子，比鬼还难看。” 尹老太是除了他们一家子外第二个知道消息的，她听到后立刻就去找夏老太，跟她分享这个事情。 正巧，王老太也在这个时候上门了，三人又齐聚一堂。 王老太得意的分享了之前穆初丹对她说的话，“你瞧瞧，原本是我多了个儿媳和孙子，现在好了，还要人家施舍给我一个孙子，我还要感恩戴德的。” 夏老太嫌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被王老太疑问，她就像倒豆子似的说起来了，“要我说，你是最傻的。为什么非要去争这个姓呢？” 王老太：“这可是我老王家的血脉啊。” 夏老太：“那孩子一生下来，你作为奶奶跟作为外婆要给的东西可不一样。” 王老太：“那我乐意啊。” 夏老太：“那孩子养在爸妈面前的，你儿子又是住在他们穆家，不管叫什么，姓什么，肯定是跟人家那边更亲近。如果他们那边对两个姓不一样的孩子一视同仁也就罢了，万一人家对那个姓穆的孩子更好，你这不是让另一个受委屈吗？” “到时候人家心思恶毒一些，就说是你这个当奶奶的非要他跟你姓，他会不会反而恨你啊。就算以上都不发生，他们小两口吵嘴了，人家直接把你家大海赶出来，再把姓你姓的那个孩子也一起赶出来，大人就算了，小孩心里头多受伤啊，会不会觉得他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王老太：......突然觉得她做了一件错事。 尹老太也在一旁说道：“之前你不是还跟我说月娥姐把大孙子赶走太傻了吗？那时候我觉得背后说不太好就没跟你讲明白，要我说孩子孝不孝顺才是最重要的，月娥姐以前也说过这话的，只是你没听进去。” “孩子孝顺，不管姓什么，他都孝顺，他就是咱们的孩子。要是不孝顺，就算姓你的姓，还是会把你气死，何苦啊。” “况且，你要给你爸留个香火的话，不是还有大河吗？你干嘛这么着急上火的，大海要去做上门女婿就让他去啊，以后指望大河就行了。” 王老太捂着胸口：“万一大河也要做上门女婿呢？” 这时，陈向北不知道从哪儿探出个头，“王婶，大河不会的，他已经有对象了，我看到过！” 三人齐齐望向陈向北。 第182章 胡杰带了个女人 “你又知道了？”夏老太把人扯到客厅里，让他好好回答。 陈向北被三个老太太盯着，还有些害羞，“就是班上的女同学，我看到他们两个手牵手了，肯定有情况。” 王老太立刻追问：“女同学叫什么？家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啊？兄弟姐妹有几个啊？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陈向北：“王婶你自己去问他呗，那女同学家里条件不太好的，估计不会让他做上门女婿，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免得大河恼我。” 夏老太：......你说这个事情的时候，王大河就要恼你了，现在才担心这个太晚了啊。 “哦，对了，我还看到胡杰哥今日回来了，他大货车上还坐了个女人。” 三个老太太大惊：“什么？” 这件事可比王大河有了女朋友还要让人不可置信啊，小胡这人孤家寡人的这么多年，以前被他爸妈逼了多少次都没有同意再婚，跟适龄的单身女同志都比别的男人更疏离一些，他们大院的人都认为他是决定当一辈子光棍了啊。 而且，莹莹这孩子现在脑子还不好，他之前也常说要给莹莹多攒点钱，以后找机会去大城市的好医院看看呢，怎么突然带回一个女人。 “这女人你眼熟吗？真不是咱们这块的？会不会是顺带将人带回来的，这女人是其他人的亲戚？”夏老太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陈向北眼珠子一转，突然伸出手。 “给我钱，我才回答，你都很久没给我零花钱了。” 夏老太大骂：“巴掌要不要？” 陈向北瞬间就收回了手，一下子就窜出去了，跑了，“我才不告诉你。” 夏老太被气了一下，“这孩子，看他回来我不揍死他。” “这小胡带回来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三个老太太满脸疑问。 傍晚时分，胡杰果真带了个女人来到大院，这可把大院炸开锅了。 “小胡，这人是......？” 女人听到这话，突然挽住了胡杰的手臂。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胡杰笑眯眯道：“这是我老婆白云，前段时间我打了结婚证明在她老家那边领了证。” “嘶，小胡，你想开了？” 胡杰点点头，并不作解释。他和白云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这是两人一致商量后发现对双方最有利的。 想到这儿，他就想起不断给他拍电报的老家母亲，说他是胡家最后的血脉了，如果不能给胡家留个香火，就不会让他和莹莹好过的。 原话比这个难听多了，胡杰出车的时候经常担惊受怕的，就怕他妈突然跑过来对莹莹做什么事情。 早知道，就让她也跟胡彬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这老太太自从大孙子死了之后，整个人变得极为暴躁还很不好骗，每天除了催他要个儿子什么都不干，她根本没机会下手。 胡杰把人带进屋子，嘱咐了她几句后，就出来陪胡莹莹了，随后又去邮局寄了信，一封给他妈，一封给还在农场改造的爸，他心里有一个大计划。 去尹老太家里看胡莹莹的时候，她还是呆呆的样子，不过人被尹老太养的红粉细白的，还胖了一些。 尹老太抓着他避开莹莹问道：“你是不是嫌弃莹莹现在傻了，所以才娶老婆的？你是不是不想养她了？” 胡杰摇摇头，“尹婶，不是这样的，我跟她的关系跟你们想象的不一样。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尹老太点头后，胡杰就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个大概出来，可就是这个大概让尹老太惊得捂住了胸口。 看不出来，这小胡最懂杀人诛心啊。 尹老太设身处地的代入了胡母，一旦知道真相后，她一定会气死的，真正意义上的气死。 “小胡，你真要这么做啊？” 胡杰阴狠地说道：“她想拿莹莹威胁我，我就绝对不能让她好过！她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她不能报复到孩子头上啊。” 尹老太认同，“对孩子下手确实太毒了，简直就是小鬼子做派，就该下地狱！” 深秋的夜晚，大院格外宁静。 可胡杰家里却传来了女人尖利的骂声。 “你这个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我嫁给你不是来给你当老妈子的，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我肯定不嫁给你。” “我嫁给我们村那个老光棍都比跟着你强啊。” “什么，你连钱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跟你过日子？” “婚礼都不办，凭什么不办，你前头那个老婆都办了为什么我不办？” “你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你前头那个，你搞清楚，现在是我跟你结婚。” “人家一嫁进来就有婆婆帮忙的，我嫁进来就只有这么个空房子，你还天天往外头出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什么，你爹还是个劳改犯，我天啊，你结婚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你是这种人，就算死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还有你那个女儿，我可不帮你养，到时候我养的好人家说我做样子，养的不好人家说我恶毒，我里外不是人！” “什么？你以前叫谁养以后也让谁养，反正我不养，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院的邻居纷纷往外探头探脑，夏老太更是冲过去拍门，“小胡啊，你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刚结婚可不能这么吵架啊。” 屋里安静了一会，随即胡杰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夏婶，不用管，我惹白云生气了，没事的。” 夏老太有些担忧地往回走，这哪有结婚第一天就吵成这样的，就连她跟老陈头结婚都没这么吵架啊。 王老太也跑了出来，听到胡杰回答后就凑到夏老太身边，“看来小胡这个二婚老婆，脾气不太好。” “我也觉得是，她万一对莹莹不好可怎么办啊，人家那是合法夫妻，到时候要教训莹莹，咱们除了骂几句也没法子了。”夏老太一下子就心疼上了莹莹。 第183章 男人中的男人 白云听着门外的动静，等大院里头安静下来后，她悄声问胡杰：“你觉得我骂的怎么样？” 胡杰点点头，“还是有些生硬，不过没关系，我这回有一周的时间休息，你每天晚上都骂我好了，练练总会习惯的。” 白云叹了口气，“没想到骂人也这么难，如果我以前有这个本事的话，也不会被我公公婆婆赶出来了。” 胡杰笑了一声，“咱们大院里论骂人，谁都比不过夏婶子，等明天我带你去认认人，再发个喜糖给大家，算是过个明路。” 白云有些心疼：“还发喜糖啊，我们又不是真的，得花不少钱吧？” 胡杰：“这你不用管，这点钱不算什么。不过等过段时间就跟人家说一下你肚子的事情，之前跟你说的你别说漏嘴了。” 白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知道，我背了好几天了。” 第二日，胡杰领着人一户户串门。 这时候的白云倒是端庄得体，跟昨晚的样子全然不同，瞧着就是一个腼腆的好妻子。 夏老太啐了一口，“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云瞥见了夏老太的表情，立刻暗暗记在心里，准备下次就用这个表情骂人。 果然是胡杰口中所说的大院骂街第一人，这个表情就是地道。 又是一个夜晚，熟悉的叫骂声传来，已经没人会好奇今晚白云骂什么了，反正大院里的人们对胡杰的印象也变了，从一个积极上进的大好青年变成了一个窝窝囊囊的妻管严。 果然，每个男人都有他的克星，老陈头莫名其妙就有些欣慰了。 老马家出了一个关桃，把他们一家子都拿捏死死的。 尹老太虽然看着好相处，但是她年纪轻轻就把丈夫克死了啊。 王老太不用说了，她那个丈夫就是个小男人。 至于他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人到老年突然就被管得死死的了。 现在，大院原本唯一的男人之光，也陨落了。 下雨天，就该打男人骂孩子，不然白瞎了这下雨天啊。老陈头顶着一个巴掌印回了屋子。今日因为一个人在家躺着下雨了没收衣服，等夏老太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淋得透透的了所以挨了一巴掌。 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习以为常......习以为常了。 王老太家的王大海很快就定下了婚事，同时王老太思索半天，还是决定就让王大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上门女婿比较好，就像他爹一样。 为此，她还特意让张兴旺给王大海单独培训了一下，务必要让王大海跟他爹一样贤惠。 而令张兴旺欣喜的是，王大海居然比他还像个贤内助，他......后继有人了？ 这话他不敢跟王老太说，就怕她把这口锅扣在他头上，毕竟王老太虽然想开了，可脑子里一直觉得王大海还是继承了她王家优秀的血脉，不管是男是女都是顶天立地有事业心的人。 至于王大河的对象，王老太鬼鬼祟祟跟踪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摸清楚了对方的情况。 这女孩，就是她喜欢的正常女孩。 打探清楚的当下，王老太就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终于让她不用死不瞑目了。 她只需要等着王大河亲自把人领过来，然后让女孩乖乖巧巧的喊她一声妈，她就心满意足了。 王老太此刻刚下班回来，挽着同样下班的夏老太一起，两人说说笑笑的，简直是岁月静好。 然后，在他们踏入大院的那一刻，老马家爆发出了一声不像是人喊出来的叫声。 两人同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平静的日子根本就过不了几天，他们大院肯定会出事。 这......就是他们大院的风水啊！ “怎么了怎么了？”虽然绝望，但是看热闹还是要冲在第一线的。 走出门来的是老马和老马媳妇，他们喜气洋洋的仿佛天上掉钱了一样，看热闹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老马夫妻俩的一个好脸色，这太阳简直是从西边出来了。 见问的人越来越多，老马骄傲的抬起头，宣布道：“关桃，怀孕了。” 吼......这可把大家伙都震住了，特别是去医院亲眼看过小马那玩意的男同志们，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关桃有了？” “不可能吧？小马都那样了。” “关桃不会事......想岔了，然后做了不该做的事吧？”比如怀的根本不是小马的种。 “确定吗？去医院检查了吗？真的没有搞错吗？” 见大家都不信的样子，老马不服气了，“之前我家小马出院的时候，人家医生都说了以后要孩子的机会虽然渺茫，但也不是没有，你们很多人当时都在场的，应该都听到了啊。”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是听到了，但是那时候我认为是医生怕他们太伤心所以说出来安慰一下的。” “什么是渺茫，那就是基本不可能啊。” “老马，你不要被人骗了啊。” “你真的查清楚了？” 老马被不间断的质疑搞得不高兴了，是不是他马家的种他还能不知道吗？ “关桃平日里都不出门的，就算出门也是我老婆陪着去的， 她没有机会怀野种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怀疑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呢。” 夏老太也很疑惑，“是啊，关桃平日里从不一个人出门的，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骂人打人的啊。” 王老太接话道：“难不成，小马真这么厉害？那可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关桃怎么就怀上了呢？ 最后，大家只能把这个归咎于小马天赋异禀，真正的天赋异禀啊。 夏老太一家子今日都看了热闹，一家子回去烧饭就晚点了，虽然肚子很饿，可是心情很复杂啊。 陈向北一边娴熟地切菜，一边问道：“妈，我能偷偷去看一下小马大哥的那玩意吗？” 夏老太恶狠狠：“你要是敢去看，我就剁了你。” 陈向北把脖子一缩，不吱声了，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啊，到底恢复成什么样子了，那玩意竟然还能用！ 第184章 第一次正式上门 回到海市后的陈向红，在立冬的时候被余鸿振邀请去他家里吃饭，算是一次正式的见面。 陈向红有些紧张，利用在供销社的便利买了几样好东西上门，甚至还从采购经理那买到了一瓶他本来想私藏的白酒。 她特地穿了时兴的衣服，扎了两个整齐的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就讨人喜欢的很。 反正，余鸿振眼神都亮了不少。 “向红。” 陈向红微微抬头，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有哪里不妥当？” 余鸿振摇摇头，“你哪里都很好，只是我要跟你说一声，我妈......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 陈向红点点头，“我知道的，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人温柔，事业做得也好，孩子教育得也好，是个哪里都好的人。 余鸿振：看来她已经清楚了，他妈是真的很难相处，果然是他余鸿振喜欢的姑娘，就是这么聪明。 两个人南辕北辙的想着事，很快就来到了家里。 “伯父伯母，你们好。”陈向红很有礼貌地递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这些东西希望你们能喜欢。” 余母接了过来，随手放在一旁，热情地拉着人进来，“外面天冷吧，你这孩子还带什么东西啊，我们家什么都不缺。” 余父也笑着说道：“是啊，快进来喝杯茶暖暖身体，马上就开饭了，等会可要尝尝咱们家的手艺。” 余父系着围裙，看起来也是和蔼可亲的人，陈向红心里松了一口气。 余鸿振让陈向红坐下后，就被余父喊到厨房去帮忙了，客厅里面就剩下余母和陈向红两个人了，余母的表情在他们两人转身后就变了。 “小陈啊，听说你以前下乡地方有个未婚夫？” 陈向红点头，“是的，不过那时候应该也不算，只是被人威胁了。” 余母冷笑：“威胁？难道不是你嫌贫爱富，有了回城的机会再加上我儿子是个营长所以抛弃乡下的老实人，转而贴上我儿子的？” 陈向红听到这个话就生气了，这件事情她之前就跟余鸿振说过了，上次见面对方也旁敲侧击问过了，她都已经直白地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要不停问。 “伯母。” 余母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你失忆了吗？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脑子里除了我这件事情还记不记得别的事？” 余母怒瞪：“你什么意思？” 陈向红：“我说你记性差，我听我们供销社的同志说过，她有个父亲刚开始也是忘东忘西的，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跟疯子一样会打人，您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呢？” “你！”余母气得要命，可余父端着一碗肉出来了，余母又恢复了之前温柔的样子，还亲切地让她可以先吃点菜。 等余父跟她们两个聊了几句回了厨房后，余母拿手指指着陈向红，被这个乡下来的土丫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果然是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你爸妈是没教你礼节吗？你一个小辈对长辈就是这么说话的？” 陈向红发现她的眼神一直在关注着厨房的方向，想来是喜欢在丈夫跟儿子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所以之前对自己也是很和气的，现在他们不在，所以她就可以露出原本的样子了，陈向红立刻知道了，余母看不起她。 既然这样，也没必要跟她装了，既然她在他们两人面前装，自己当然也可以这么做的，陈向红疑惑地说道：“啊？我不是好心让您去看看医生吗？我是关心您的身体啊。对了，您父母去世了吗？他们是不是很久没有教您不要对别人的孩子破口大骂啊。” 陈向红身为夏老太和老陈头的孩子，再加上供销社同事们的耳濡目染，骂人这件事简直是手到擒来。余母的脸从红到青不过一瞬间，随后她直接拿起盛汤的碗砸进了刚刚做好的那碗肉里。 她大叫起来，“啊！小陈，你......” 闻声走出来的余家父子发现余母皱着眉头，眼眸低垂，几颗泪珠砸在手背上，随后又被她掩饰般的擦去。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余父来到余母身边，扶着她轻声问道。 余母摇摇头，故作坚强，“没事的，没事的，都怪我盛了小陈不爱吃的菜，她推开也是正常的，是我没有拿稳。” 余父一下子就对陈向红的印象差了起来，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呢，长辈给她盛菜，不管喜不喜欢都不能推开啊，可这是人家孩子，还是儿子喜欢的女孩，头一次见面他也不好说。 余鸿振心下一惊，完蛋了，他妈这么快就出招了。 “我看看，妈，你给向红盛了什么菜啊？” 余母随手一指，“就那块红烧熏鱼啊。” 余鸿振拿起碗，上面已经沾了油了，可碗里干干净净的，他疑惑道：“里面怎么连熏鱼上面的酱汁都没有啊，妈你别不是递给人家一个空碗想让向红给你盛，结果自己手滑掉进去了吧？” 余父：“你妈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说谎的。” 余母慌了一下，“我记错了，是隔壁的花生。” 余鸿振不满道：“人家向红刚进门，大冷天的你不说给她盛个热菜，怎么能让她吃冷花生呢，妈，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余母见儿子现在就护上女孩了，心里更不高兴了，“是我一时想岔了行不行，你是不是要因为这个治我的罪啊。” 陈向红这时候倒是说话了，“叔叔是部队的领导，阿姨是妇联的领导，难道你们在判定谁对谁错的时候，只听其中一人的话就可以认定是谁的罪了吗？” 她连伯父伯母都不想喊了，直接喊了叔叔阿姨，才不管他们高不高兴，直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余母立刻否认，并且反咬她一口，说她诬赖自己。 本来是一顿温馨的晚餐，现在变成了刑侦现场，余父感到很头疼。比他更头疼的是余鸿振，他最是知道陈向红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现在生的气有多大，想哄人可这种情况也不适合。 余鸿振心里慌慌的，想到了夏老太的战斗力，有些怕自己家能不能留个全尸。 如果全被砸了的话，他攒下来的钱应该够赔他爸妈吧，到时候再带着向红逃到她娘家，到时候自己努力申请调走好了。 余鸿振已经把退路想好了！ 第185章 余家 “你这孩子，你余伯母是什么人，有什么必要诬陷你吗？”余父有些生气说道，他老婆有知识、有文化，对外端庄得体，对内和蔼可亲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诬陷一个小姑娘呢？ 昨晚上，她还兴奋得让他今日加个菜，怕前几日他们刚定下的菜显得不够隆重，都这么用心了，可这小姑娘竟然不接受，还反咬一口，竟然说他偏听偏信，这事放谁头上都会让人觉得很生气吧。 余母闻言，嘲讽地笑了下，随后低头装委屈。 余父看到后，对陈向红更不满了，“余鸿振，我心里本来就对你这个不知底细的对象不满意，今天一看果真如此，就这样的小家子做派，以后怎么替你打理好家里，之前给你介绍的你李伯伯家的女儿，你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性子脾气多好，家教也不错，怎么你偏偏找了她......” 余父之前对陈向红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他认为一个女人只要像是他老婆那样不要让他操心家里的事情就好了，带出去有面子，回家又能万事不操心，这种才是他们这样的人该过的日子。 平日里，他是不下厨的，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余母头上。但是一有客人来，他就会兴致勃勃的下厨，既可以显示他是一个顾家的人，又能体现他接地气的一面，给人的印象也会十分不错。 毕竟，他这种在家爱做家务的男人的人设利大于弊。 余青青从下乡那个地方回来，让他发了好大一通火，他对女儿很失望，觉得她在给自己找麻烦。可对外却表现得十分伤心，十分心疼女儿的遭遇，让人纷纷夸他是一个好父亲。 可实际上，他现在连余青青恢复情况都不知道，反正整日将人医院家里两点一线的送，途中却黑着脸，余青青发出点声音他都要大骂。 在从小长到大的家里，余鸿振太清楚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之前告诉夏老太说父亲同意母亲不同意，就是知道余父根本不会管他娶什么样的人，只要不给他带来麻烦就行。 所以他把向红带回家的时候，余父表现得很好很热情。可当她跟余母发生冲突的时候，余父心里就觉得很烦了，他会认为第一次来家里就跟未来婆婆发生矛盾的女孩，以后肯定会让他本来非常平静的家里产生许多争吵，这对他在外的形象非常不利。 他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性子软和就好，不管婆婆怎么让她不舒服都可以忍住的那种，而不是像陈向红这样遇到一点点小事就大喊大叫，跟他那个女儿发疯的时候一样。 余父并不清楚余母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是如果她不喜欢，他就可以用这次矛盾来劝退这个女孩子，让她知道自己跟他们家的差距有多大，最好她有自知之明，懂得知难而退。 而余母，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女孩后就特别不喜欢她。她的出身跟他们家没法比，还是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这种工作在普通人眼里是个极好的工作，可在她眼里就是个抛头露面的下贱工作。 就连陈向红买的礼物，都透露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这种白酒她家多得是，其他几样小东西更是不值一提。 果然是普通人培养出的没有任何特色的孩子，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送礼方面，都跟她那些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着云泥之别。 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她精心养大的孩子呢。所以，她很不同意，可她不能大吵大闹，这会影响她的形象，也会间接影响老余的。 她已经有一个没用的女儿了，若不是......她真的很想让她消失掉。现在，儿子又看上了这个跟她女儿同一个下乡点出来的人，万一事情暴露出去，他们一家子的脸面都会被踩在地上的。 她觉得儿子实在太天真了，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婚姻怎么能自己做主呢，就算给他一点权力可以自己做主，但是他绝对不能选择这样的女孩。 普通女孩她可以忍，但是跟她女儿接触过的，她绝不能让她闯进他们的生活。他们花费了很大的精力金钱才把余青青在乡下的日子编造成最有利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如果陈向红戳穿了这个故事，那他们该怎么办？ 两人站在了同一战线。 余青青知道今日是陈知青来家里的日子，可她还是不敢出去，她害怕母亲，也害怕父亲，不想跟他们接触。下乡前她表面风光无限，可背地里压抑的家庭，控制欲强的母亲，只知道利益还万事不管的父亲，都让她感到难受。 若不是她觉得自己再不跑，就会死在这个家，谁会愿意下乡呢？ 刚下乡的那段日子，虽然身体累，可她心里头是高兴的，每天干活很起劲。可后来，比他们家还可怕的事情出现了，她被人害得嫁人了，从此她仿佛一个行尸走肉，怎么也逃不走了。 直到转机出现，她在一瞬间想了很多，就连纸都不敢从那个家里面拿，而是趁着那家人不注意跑到山上他们赌博的地方，撕了张欠条的边边角角带回来的。 那段日子，她觉得自己比猪狗还不如，经历过那些人怎么会不疯呢？ 她知道只有哥哥是真疼她的，父母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会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去。她不想死，所以必须让哥哥所在部队的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纸条是带给哥哥的。 对于陈知青能跟自己哥哥在一起，她很高兴，可想到父母，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陈知青这样的人，父母绝对不会接受的。 刚刚她被诬陷的时候，自己就想冲出去帮忙了。可是帮了又有什么用，在她父母面前，就算她帮着作证了，除了戳破她妈的谎言，让她妈没脸之外，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们两人已经在心里给陈知青打上了叉，就算这件事不是陈知青的错，后面也有源源不断的矛盾出现，所有的错都会指向她的。 但是，余青青心里暗下决心，她一定会找机会帮她忙的。陈知青把她救出来，这个恩情她一定会报。 有机会的，机会有很多的。余青青开始觉得心里很难受，为什么在别人家轻轻松松就能获得的幸福在她家就这么难呢？ 连幸福，都是要算计出来的。 余青青的房间传出了她用手指刮木门的声音，让人浑身不适。 她又疯了。 第186章 撒谎精和伪君子 陈向红尖利反讽：“我还以为余叔叔你是个讲道理的，没想到比我下乡时候那些村民都不如。你想不到别的法子来批评我，就用我的出身来说事。余叔叔，你身为领导，难道是看不起我们工人阶级吗？” 余父猝不及防被扣了一顶大帽子，他刚刚说这个话较真起来确实是看不起工人，也看不起普通群众，虽然他心里是真的看不起，可说出的话绝对不能有这个意思啊，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给他扣黑锅了。 余母倒是急了，“你这丫头好狠的心肠，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你余叔叔平白背上一则罪名吗？” 她心里越发坚定不能让陈向红跟她自己儿子在一起了，这样的话哪怕是在家里都是不能说的，谁知道万一有人听到被人举报了可怎么是好。 陈向红：......又把问题抛给她了？ “你们不是一直说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吗？请问我是怎么样的身份，怎么配不上了？你们敢说吗？” 余父：“我的意思不是你配不上，只是你们不合适？” 陈向红：“哪里不合适，你们用什么标准说我们不合适？要什么样的才合适？” 余父心里暗暗说道：自然是门当户对的才合适，可刚刚就被她扣了大帽子，他现在哪里敢说这种话，这小姑娘真不好对付。 “我和你阿姨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以后过得会很艰难。你们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不一样，生活习惯也不一样，以后肯定会吵架的，这样怎么会合适呢？” 余鸿振突然握上了陈向红的手，铿锵有力道：“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很合适。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生活习惯，出任务的时候我吃过生老鼠，趴过泥坑，多差的环境多差的吃食我都能适应，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吵架呢？” 余母低声尖叫起来，“你们两个羞不羞，长辈面前都牵上手了？还有没有规矩？赶紧给我放开！” 余鸿振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更用力地握住了，“妈，你以前让我跟李伯伯家的女儿相看的时候，你恨不能把她推我怀里，那时候就可以不讲规矩了？规矩是可以依据身份定的？” 余母被怼了回去，脸涨红起来，“你这孩子现在真的什么都不顾了，连这样的话都编得出来。” 余鸿振转头对陈向红说道：“我明日带你去找李伯伯的女儿，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编的了，我妈这张嘴十句话有十一句话都是假的，你不用管她说什么，她就是......撒谎精。”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很小声，可再小声屋子也就这么大，陈向红听到了，他父母也听到了。 余母现在连脖子都红了。 她一直以优雅端庄自居，却没想到自己在儿子面前的形象居然是......居然是撒谎精？ 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下真的快哭了，她就这么一个孩子了啊，已经疯了的余青青在她心里已经不算她的孩子了，她委屈急了，“阿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妈妈？妈妈什么时候害过你？” \"以前你出任务受伤了，是谁不分昼夜的照顾你？\" 余鸿振：“你爷爷家的吴姨。” 余母心虚了一下，又充满感情地说道：“你受伤最担心的人是妈妈，每次看到你身上的伤口，妈妈都会心疼得睡不着，恨不得这些伤是在我身上呢。我是一位母亲，是你的母亲，最希望你好的人就是我啊。” 余鸿振：“青青疯了也没见你多关心啊，还觉得她是你的耻辱。” 余母被噎了一下后，就听到余鸿振对陈向红说道：“我就说我妈是个撒谎精。” 余父也恼了，“你这种话对几个人说过？你还有没有一些基本的尊老爱幼礼仪，我们从小是这么教你说爸妈的坏话吗？” 这孩子不会也要废了吧，说他亲生妈妈是撒谎精，那他是什么？ 余鸿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小声凑近陈向红，“我爸就是个伪君子。表面看着好，内里啊......” 余父听到了，他两眼一黑，他阻止余鸿振接下去还要说他的坏话，上去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余鸿振没有躲，倒是把陈向红往后面拉了一下。 他的脸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引来陈向红的惊呼。 “你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 余鸿振压着声音，但是语气极为凶悍，他这个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余鸿振说的伪君子，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压抑着，还是不想让隔壁的听到他发怒。 余鸿振笑了起来，“爸，我要捂着点脸吗？不然人家说你嫌贫爱富，棒打鸳鸯，为了拆散我们不惜对儿子动手。” 满意地见到自己父亲黑下去的脸，余鸿振拉着人就离开了。 余父从屋里的窗户往外看去，如果这臭小子真的到处去自己打他的话，他会马上冲出去阻止。 余母已经停止了哭泣，开始去热桌上没人动的菜，一大桌子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可她却在余青青的房门前放了一碗白米饭上面盖着一些青菜，至于肉他们宁愿倒了也不想给这个让他们丢脸过的女儿吃。 这......就是他们对余青青私自脱离他们掌控的惩罚。 余青青的房门没有开，一般情况下她会在半夜父母都睡了才拿饭吃，那时候的饭已经冷了，但是她不在乎。要她看着父母的脸吃热饭，她是真的吃不下去。 但是余鸿振每次回家，都会在某些地方藏一些零食，等他走后，余青青会偷偷翻出来，藏进自己房间里，不然按照余父余母的养法，她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陈向红这次的见面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余鸿振的脸，边走边嘀嘀咕咕的：“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要不要去医院擦点药？还有你爸妈......” 余鸿振一路上都在让她放心，等走到陈向红住的宿舍底下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向红，如果我去你家倒插门的话，你妈妈会同意吗？” 陈向红：......啊？ 第187章 爱情不是这样的 昨晚余鸿振说的话，陈向红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今日心烦意乱的，对于余家父母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趁着人少的时候擦着有些脏了的柜台，一边想着心事。这种别人家的私事她也不知道可以跟谁说，妈妈不在自己身边，如果要寄信的话也要等下班写了。昨天她的心情太复杂了，提笔都不知道写什么。 如果是妈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陈向红不禁想起了夏老太一贯的作风，如果是她的话，恐怕昨晚上余叔叔他们脸都被挠得开花了吧。 她妈，一向是不吃亏的。 昨晚，余鸿振不止跟她说了倒插门的事情，还说了余青青的事情。她自从被接回家里后，过得一直很不好，精神也很差，余父余母对她根本谈不上照顾，只是当个摆设在家中，也不允许她出去找人说话。 吃的不好，也没人关心她，长时间下来就算是正常人都要疯掉了。余鸿振一直想将人接到他身边养着，可他父母不同意，理由就是如果接到他那边了，就说明他们两个照顾不好余青青，对他们的形象有影响。 为了形象，女儿都是可以牺牲的。余鸿振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不敢跟父母对抗，就怕他们狗急跳墙直接让余青青消失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在用以前的名声装个可怜，最后他不一定能赢得了他们。 余鸿振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一对父母。 有时候，他也会白日做梦，比如他们直接没了，可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想让谁死谁就会死吗？ 陈向红心不在焉的，背对着柜台整理货架，全然没注意昨晚还装委屈的余母挽着一个女孩站到了她的柜台前面。 “咚咚咚”，余母不耐烦敲了下柜台。 陈向红反应过来，转身问道：“买什么......阿姨？” 余母：“你上班就是这样子的吗，看到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你工作态度一点都不积极啊。” 陈向红没好气道：“你要什么？” 余母：“我现在在说你的工作态度问题！” 陈向红：“你是我领导吗？你凭什么说我？” 余母声音高了起来：“你......咱们这个社会就是有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蛀虫才会进步得这么慢。” 其他柜台的顾客和同事看了过来，纷纷摇头，又是一个找茬的，也不想想孙姐教出来的徒弟能是好惹的。 他们一边卖东西，一边偷偷关注这边看热闹，他们啊最喜欢看这么没事找事的顾客吃瘪的样子了。 陈向红：“你说咱们社会进步慢？你瞧不起咱们现在这个社会？你瞧不起我这个售货员？” 余母：怎么又开始昨天晚上那样的污蔑了。 余母还没开口，她旁边的女生一副瞧不起人的语气说道：“阿姨，别跟她废话了，这种人有什么好跟她讲的啊，我们走！” 陈向红突然大声说道：“哎呀，瞧着都人模人样的，怎么就知道找茬没钱买东西啊，天天鼻孔朝天看的，也不知道高贵什么，都装什么呢？” 挽着余母正要离开的女孩立刻就羞恼了，这人说的什么话，看不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料子吗，竟然说她装？ “你......把你柜台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来一份。” 这下轮到陈向红鼻孔朝天了，“带够票了吗？” 女孩大声嚷嚷，“当然够了，我跟你可不一样。” 陈向红：“我这儿需要的糖票可不少，到时候给你打包好了你拿不出票，岂不是浪费我的油纸吗？” 女孩恶狠狠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拿票，可手刚伸进去摸到几张票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她的票在另一件衣服里，这件衣服就几张布票，她脸突然就红了。 余母反应过来，也开始找票，可正常人谁会带这么多糖票来买糖啊，她们两个加起来也没有票。 陈向红看到后面都排队了，立刻大喊道：“没票你来买什么糖啊，还每一样都来一份。说我是蛀虫，我看你们才是蛀虫，专门浪费公家资源的。” 余母：“你......我们只是一时之间忘了带票了。我们......” 陈向红摆摆手：“行了行了，后面人排着队呢，你们不买就让开，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旁边听着的人和后面排队的人都笑出了声，余母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脑子一热，突然抛下那女孩自己跑了。 那女孩呆愣地望着周围的嗤笑，最后也忍不住跑了。 背后传来人们的起哄声，也不知道他们高兴个什么劲。 陈向红本来对他们还是尊敬的，可自从听到他们连女儿都可以虐待，就准备撕破脸了，她妈从来不怕跟人撕破脸，身为她的女儿，陈向红自认为也有这个勇气。 晚上，趁着中午午休，她寄信给夏老太，信里面说了余家的情况。她知道这封信寄出去之后，她妈肯定更加不同意她跟余鸿振在一起了。这一家子人，多可怕啊，她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进狼窝的。 陈向红的心里也很乱，余鸿振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跟他父母完全不一样。可是接受了他就要接受那一大家子，他父母难相处，他妹妹精神有问题，他又是部队的经常要出任务，整个家都要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她觉得自己不是这么坚强的人，她想要的生活是平淡的，不是这样跌宕起伏的啊。 如果......回到家里的话，她又不太甘心了，见识过这边的繁荣，去家里找个单位再找个丈夫结婚，她又有点不想。 更深层的想法里，她还是舍不得余鸿振，她心疼他，也心疼余知青，她觉得自己就这么跟余鸿振分开，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任，是对困难的逃避，爱情不应该是这样。 她应该去接受他的一切，跟他一起面对苦难的。 可是......陈向红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自私的，她有些退缩了。 第188章 唐父 夏老太此时还没收到陈向红的信，自然也不知道陈向红纠结的想法。如果被她知道，她一定举双手赞成她跟那个谁分开。 而现在，夏老太烦恼的是她被人堵住了去路。 对方来势汹汹，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浑身都散发着......怒气。 夏老太并不认识这个人，一点眼熟的感觉都没有。 “请问，你是......？” 唐父真的很生气，他本来都给他家娇娇找了个样样都好的男人，除了老实一些，嘴巴笨一些之外，没有任何缺点了。那个小伙子，他观察了他两年多，最终觉得他确实是那种人品好的小伙子，这才准备介绍给女儿的。 他女儿唐娇本来不想去的，被外面那个有妇之夫糊住了眼，被甜言蜜语迷住了心，在家跟他对抗了很久。但是前段时间，她明明就已经放弃了，他都跟那个小伙子放话说了等他培训回来就给他介绍他的娇娇。 结果前几日，他提起这件事，唐娇的反应又激烈起来，强烈拒绝并表示不要他们管她处对象的事。 这可把唐父气坏了，怎么逼问都逼问不出来原因后，他才偷偷跟踪唐娇，没想到唐娇竟然又跟这个男人混到了一起。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在唐父眼里他既没有稳定工作，又死过一任老婆，还带着一个小孩，家里条件虽然不差可他们家也不贪图别人家的钱财啊。 他家娇娇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孩啊，怎么能天天跟一个死了老婆的无业游民混在一起呢。 唐父背着唐娇找过陈向南，可这个死小子竟然说爱情不分卑贱，他们的爱情是自由的，谁都不能阻挡他们互相喜欢。 去他的狗屁爱情，去他的狗屁自由，唐父差点把自己气晕。可他嘴也笨，等想好怎么骂的时候，人家已经走远了，他手里甚至还拿着一瓶对方硬塞给他的时兴汽水。 去他的汽水！谁要喝他的汽水，简直难以下咽。 唐父没有达到目的，气急败坏地回家骂了唐娇一通，结果把人骂哭了，都好几天不理他了，这时候他又觉得难受了。 他女儿铁了心的喜欢这个二婚无业游民，而这个二婚无业游民又狡猾得跟泥鳅一样，自从上次自己找过他后，他再也抓不到他的踪影了。 真就奇了怪了，明明他就住在这个大院附近，可每次他蹲点都蹲不到他，简直是可恶至极。 眼看着女儿越陷越深，唐父没办法，只能找了夏老太。他是先去找的老陈头，可那老头嘴上答应好好的，好几天了陈向南一点改变的痕迹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勾搭他女儿，这老头也可恶！ “我是唐娇的父亲。”唐父压着自己愤怒的心情，还算平和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夏老太是真的不知道唐娇是谁，上辈子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过，所以她听到这个介绍的第一反应，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唐娇。” 夏老太绕开他就要走，下班了，她很急的，今天供销社上了不常见的兔肉，她要去买一点尝尝，冬天吃个红烧兔肉，肯定美滋滋的。 唐父愣了一下，这人怎么这样啊，竟然都不问清楚就这么走了，果然跟那个无业游民一样坏，一家子都坏。 他追了过去，又挡在了夏老太面前，“你不认识唐娇没关系，但是陈向南是你儿子吧？” 老二犯事了，夏老太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个，那她肯定不能承认，不然这种地方被人家受害者家属打了，她也觉得很委屈啊，如果还手，到时候真是老二的错，反而她还把人家家属打伤了，双倍打击更不好啊。 既然是老二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啊，她才不想管呢。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奶娃娃，在外头犯错了还要父母负责吗？ 该抓就抓，该打就打，她作为老二的妈是绝对不会给他求情的，反正别把锅推到她头上就行。 “不是，我不认识什么陈向南陈向北的。” 回答的话出乎唐父的意料，难道他真的找错人了？ 不可能啊，他调查的绝对不会出错的，他都守在他们家好几天了，就看到这个老太太出入那个家门的啊。 想骗他？难怪教出来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 唐父更生气了。 “你不是夏月娥？” 夏老太：“我不是，我都不认识你说的这些人，能不能让开，你挡住我了，我很忙的。” 她推开人就往前面走，走得很快，结果拐弯的时候跟一个同事撞在了一起。 “月娥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夏老太猛的一抬头，就发现那个挡着她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了，被他发现了。 该死的，夏老太心烦，兔肉也不想买了，也不想吃了，跟那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开始跑。 唐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跑，他都知道她是夏月娥，知道她是陈向南的母亲了，现在跑了以后不还是要被他找到的吗？ 跑，没有意义啊。 “你别跑了，你跑得了今日，难道还能天天都跑掉吗？” 夏老太喘着气，“那你追我干什么，陈向南哪里惹到你了你自己去找他算账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家里人也不听我的话的，你去打听打听，我就是个没主见的小老太。” 唐父：“你先停下来，我们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就几句话我就走。” 夏老太跑得更快了。 唐父没有追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老太太的腿怎么能跑出影来？ 大冷天，他出了一身汗，被冷风这么一吹，就感到身体凉飕飕的。 明日再来吧，不然发热了可就不妙了，唐父心里这么想着，也就不去他们家里了，直接转头走向自己家的方向。 娇娇啊，爸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希望你以后听话些，不要记恨爸爸啊。 唐父为了这个事，已经好几天晚上睡不好了，梦里一会是唐娇被那个无业游民欺负，一会是唐娇被哄骗，没有一个安稳觉。 第189章 你冷不冷? 唐娇，正跟陈向南一起在河边散步。 冬天，天黑的很早，工人刚下班回家煮饭的时候，天就暗了很多。大冷天的傍晚，就他们两个人在河边，吹着冷风。 陈向南都快被吹傻了，他想回家吃热腾腾的饭，想坐在灶台前烤火，想喝杯热茶。 可是，他不能说，因为他每天都很努力的在勾搭唐娇。 他也想请人去国营饭店吃饭，他有票和钱，可那些东西他得攒着当老婆本啊。他已经看透了，他妈连老三的头婚都不想出钱，更何况是他二婚。 唐娇她爸已经找过他一次了，他最近都在躲着这人。如果他连结婚的钱都没有，唐娇她爸百分百不可能将女儿嫁给她的。所以，他要很努力抓住唐娇的心，让她去跟她爸闹，就像王大海那样，他爸这么疼她，最后肯定会同意的。 虽然他爸现在对自己印象差，但是等自己凑个缝纫机的彩礼，到时候再加上自己这辆自行车，还算有点体面，那时候坏印象一扭转，以后讨他喜欢就容易了。 就像一个坏人突然变好后，大家都会说这个人是个好人的。一旦坏印象被扭转，他们渐渐地就会发现他更多的优点。 陈向南修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他知道了唐娇一家子的弱点，但是现在这个弱点没有用，只能等他跟唐娇结了婚之后才能派上用场。 “娇娇，你冷不冷？” 唐娇娇说话声音都在抖了，明显是冷的，可她还是很坚强地说道：“一点也不冷。”她的心很火热。 陈向南：......可是我冷。 两人被吹傻之前，终于分开了。 “娇娇，明天我去接你下班。”陈向南深情款款地说道。 唐娇心里一阵感动，自从他跟自己说开了之后，就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他们在处对象了，她又是羞涩又觉得高兴，是被他承认的真正的对象啊。 她感觉自己被捧在手心里，虽然有很多人说闲话，可是他们都是一群不懂爱情的人。爱情，就是要破除万难的，她不会在意外人说的话。 那些不好听的话，那些反对的人，都会让他们两个的心更加紧密的靠在一起。 唐娇对他们的未来非常憧憬。 唐父到家都吃完饭了，唐娇都没回来，眼看着天完全黑了，他都有些忍不住要去找人了，他也知道女儿跟那个无业游民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在哪儿，但是谈对象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几处，大冷天的总不至于一直在外头冻着吧。 直到唐娇嘴唇发紫的回来，唐父就觉得自己真把那个无业游民想得太善良了，那就是个中山狼，现在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对他宝贝女儿，等结了婚还不得磋磨死他啊。 唐父越发担心了。 陈向南也回家了，自从被唐父找上门后，他走的一直是后门那条小路，防止被当众堵在大院里，到时候大家都要来看他笑话了。 夏老太他们也吃完了饭，根本没有给他留一点。 见他爸的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红痕，陈向南选择视而不见，“妈，我回来了。” 夏老太敲了敲桌子，“你跟我说说看，那个什么唐，怎么回事？” 陈向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老太：“人家爹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还不肯说？” 陈向南：“好吧，我在跟唐娇处对象。” 夏老太：“对方什么人？” 陈向南：“一个好姑娘，挺好的，比董春苗好多了。” 夏老太眯着眼，“你在骂谁？哪个姑娘不比你前头那个好。” 陈玲玲在一旁小声说道：“奶奶，我妈妈也挺好的。” 夏老太也小声骂道：“你也是个小白眼狼。” 陈玲玲听不懂，笑嘻嘻地点头。 陈向南：“反正每个条件都很好。” 夏老太大怒，想到老二以往的作风，更加不安了，“你自己什么样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现在还要去祸害人家好姑娘？我看他爸就是个老实人，你是不是欺负威胁人家了？” 陈向南：“我可没有，我们是自由恋爱。” 夏老太：“去你的自由恋爱，你是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 老陈头瓮声瓮气劝道：“你不给孩子找，孩子自己找也不行了啊？他这么年轻就没了老婆，不可能给他前头那个守一辈子吧。” 夏老太指着老陈头，“所以，人家爹找你跟老二说说，你直接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老陈头：“那咋了，随便来个人让我做事我都得帮他做吗？再说了，老二他自己也不差啊，虽然没有正经工作，可是人长得精神，说话做事都漂亮，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 夏老太：“如果是你女儿要跟一个二婚带着孩子的无业游民结婚，你同意吗？” 老陈头不乐意了，陈向红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嫁这样的人，“她也是你女儿，你别诅咒她行不行？” 夏老太：“自己女儿舍不得，人家女儿你儿子就配的上了！” 老陈头：“那不一样。” 可叫他说出哪里不一样，他就说不出来了，反正他家向红不能嫁给这种人，不然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但是老二如果娶个样样都好的黄花大闺女来，他是很乐意的，说出去都是他家老二有本事啊。 夏老太：“老二啊老二，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做个人呢？你就不能不要去搞一些歪门邪道，我就不信你是真喜欢那姑娘。你以前喜欢董春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还记得，你现在这样根本就不喜欢人家，你为什么还要去害她呢，这会害她一辈子的。” 陈向南嘴硬道：“我喜欢她，不然我不会跟她处对象的，我喜欢她比喜欢董春苗更多，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妈，你不帮我相亲，难道还不让我自己找老婆吗？” 夏老太头真的疼啊，一旁的陈向北一脸羡慕地望着二哥，他二哥真的好厉害啊，什么时候他也可以变得这么厉害。 隔壁王大河的对象都有着落了，可是他这么好的帅小伙为什么无人问津呢？ 陈向北睁着他那绿豆大的眼睛，很是想不通。 第190章 深夜母子谈心 夜深人静，夏老太出来上厕所，刚提上裤子搓着手要回去继续睡，就发现她房门外有个人。 大半夜的，有个人！这可把夏老太吓得睡意都没了。 “谁啊？”她大叫起来。 陈向南转过身来，“妈，我找你说几句话。” 夏老太立刻大骂起来，大半夜的想吓死她吗？ 果然儿子都是债。 “你想说什么？” 陈向南从厨房倒了杯热茶给她，“妈，今天晚上你不同意我跟唐娇，到底是为什么？”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我不忍心看人家姑娘被你耽误一辈子。” 陈向南：“妈，你什么时候开始又变成这种好心人了？我是你亲儿子你都不心疼我当个光棍，怎么还有精力去心疼外人？” 夏老太：“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陈向南就继续说自己的了，“妈，我娶她进来对我、对咱们整个家都有好处，她父亲是医院主任，她自己是护士，她妈妈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她亲戚那边都有不少厉害的人，不管怎么想对我们的好处都很多。” “不管我喜不喜欢她，我都会对她好的。照你说的，如果我是耽误她，我跟她分开，难道她以后的对象就会对她好吗？” “她很喜欢我，我跟她分开她会很伤心的，这难道就是你们所说的为她好吗？为她好不能只选择适合她的，也要考虑一下她喜欢的啊。她不喜欢的人送她一辆自行车她都不一定会高兴，但是我就算是送她一朵路边摘的野花，她也高兴得像是过节。” “人活着一辈子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得开心吗？她自己的工作能保证她衣食无忧，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对她不好她就会流落街头的事件。我说了，我会对她好的。” “妈，你是知道的，我最会讨别人开心了，特别是她还很喜欢我的情况下，我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夏老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总是会被一些人的自己的道理所讲服，乍一听她竟然觉得没什么问题。 人一辈子不就是活个开心吗？那姑娘喜欢老二，老二能一辈子逗她开心，那这姑娘这辈子就活值了啊，还要计较那些外物干什么。 夏老太一下子就迷茫了，她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好像都还没老二一个毛头小子活得明白。 她安静下来，细细思索，突然她拍了一下大腿，这死小子，差点被他绕进去，他这件事情的本质就是在欺骗人家姑娘啊。 如果人家姑娘知道老二这段日子的对她好都是装出来的，那姑娘还会想着跟她有以后吗？ 如果老二装不了一辈子呢，装个几年就不耐烦了呢。每个人都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包容心是很低的，很容易厌烦，到时候这个姑娘该怎么办呢。 如果老二以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那这个他不喜欢的老婆又该怎么办呢。 夏老太一一询问，这下轮到陈向南沉默了，本质上夏老太跟陈向南讲起道理来都一套一套的。 陈向南只好说道：“以前董春苗都对我和玲玲坏成这样了，我都没有想放弃她，只是最后她差点让玲玲没命了，我才失望的。” 夏老太打断他，“那是你喜欢董春苗。” 陈向南又不说话了，是的，他心里是喜欢董春苗的，她不提起她娘家的时候，他真的很喜欢她啊。 陈向南：“妈，我的责任心还是很重的，不会发生上面的事情的，如果我后面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会避开她的。” 夏老太：“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有责任心这玩意？” 陈向南有些羞恼，“妈，那你要我怎么跟你保证，我发誓行不行？我发誓如果我以后对不起唐娇，就让我当老光棍一辈子，晚年凄凉。” 夏老太：“这种发誓对你来说不严重，你有本事发誓自己如果对那个姑娘不好的话，就穷困潦倒一辈子。” 陈向南：......他妈是真的狠，这个发誓他是真的害怕的。 他有些说不出口，跟夏老太大眼瞪小眼的，最后他还是低头了。 他举起手发誓道：“我如果对她不好，就让我穷困潦倒一辈子。” 夏老太：“重新发誓，她是谁？” 陈向南叹了口气，也不耍小聪明了，“我陈向南如果以后娶了唐娇，对她不好的话，就让我穷困潦倒一辈子。”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夏老太迫不及待起身，打了个哈欠，“行了，你跟她的事反正我也插不上手，爱咋咋地吧，困死我了。” 陈向南：...... 解决了夏老太就说明解决了他自己家的隐患，陈向南很是松了一口气，接下去就是要解决唐娇他们家了。 另一边，陈向红一大早就被喊进了领导办公室。 她，被调岗了，她以后要去仓库跟男人一样干那些搬货的工作。 一出办公室，她就哭了。 孙姐和其他同事都过来询问，听到这个话后炸开锅了，这领导也太不是人了吧。 她们一起去问，可领导根本不见他们。 “你是不是得罪谁了？”孙姐突然问道。 陈向红的哭声停了一下，突然就想到了余鸿振的父母，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又有点关系，所以搞她也很正常。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供销社的同志们就是余鸿振他们那一家子了，其他的人她都不认识啊，陈向红肯定就是他们干的。 真是恶心的人！ 可是，她的工作要怎么办啊，那边的工作，她身体吃不消的啊。 陈向红垂头丧气的跟别的同志交接了一下工作，就来到了仓库。 刚踏入，就有一个主管模样的人恶声恶气让她去后面搬货，她匆匆忙忙跑过去，就发现是很重的好几箱布料，除了她就只有货车司机在那边了。 “那批货短缺了，要马上放进仓库盘点，你快点，别耽误事情。” 陈向红指了指自己，“就我一个人吗？” 主管：“那不然再给你配个保镖吗？都来这里了，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第191章 胡母来了 胡杰和白云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后，才提笔给胡母写信。 不出所料，胡母在一个月后大包小包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来到了城里。现在的她孤身一人，跟之前带着一大家子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可现在的样子，跟在乡下的时候也不一样了。她男人被抓了，大儿子大孙子都死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唯一的期盼就是去农场看自家老头子，以及希望胡杰听她的话给胡家留个后。 去农场看老头的愿望她实现不了，因为村里以有这样丧心病狂卖死亲孙女的爷爷为耻，别说去看了，谁提起来都贵觉得晦气的程度。 那么，胡母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胡杰身上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恨毒了她，可是她还是坚持不懈地给唯一的儿子寄信。 不会写字，她就一家家上门去求那些识字的人家，大多数时候人家都不想理她的，可也有被她搞得烦迫不得已替她写的，或是觉得她可怜偶尔帮个忙的。 甚至，为了能够顺畅地读信和写信，胡母还去上了扫盲班。这个班要是在以前，就算大队长求着她去上，她都不会去的。可是，现在没办法了，为了胡家能有个香火，她一定要劝老二生个儿子。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老二给她来信说前几个月娶了个老婆，现在她还怀孕了。他说自己要经常出车，没办法照顾她，知道妈想要孙子，就让她过去帮忙。 胡母拿着信去找大队长开证明，大队长看着信仔细读了好几遍才将信将疑地不肯开证明给她。 胡杰这小子，以前恨不得能跟他父母断绝来往，现在老婆怀孕了，竟然让他妈去照顾，心也太大了啊。 这胡母可不是好东西啊，如果他老婆生出个女娃，往好了想她照顾得不尽心，往坏了想说不定刚到她手里就让她不小心弄死了呢。 这胡家，想孙子想疯了，总觉得孙女占了他们所以投胎到他们家的机会。他们家那个死去的大儿子前面生过两个女儿，可是都死了。 他们的对外的说法是女婴身体弱，养了没几天就死了。 同一个妈生的，女婴活不了，男婴就活蹦乱跳声音洪亮的，身弱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也就胡杰那个愣头青还敢把刚出生的孩子往他们家送，这不才养了没多长时间差点病死了。 他身为大队长，还斥责过他们。 可他们表面上对他点头认错，背后根本不以为然。要不是那天胡杰突然回来，还真的很难说那孩子能长大呢。 都经历过这样的事了，这小子怎么还不长记性？ 大队长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封信是有人帮这老太太造假了，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胡杰是这样的的蠢人。 为了以防万一，大队长还贴钱发了电报询问这事的真实性，得了肯定回答后，更生气了。但是，胡母这也算正当理由，再不给她开证明让她过去，她又要在大队长办公室胡闹了。 胡母在得知自己可能要有孙子之后，一改往日的颓废，又是下地又是给自留地开荒的，带了很多菜，就希望她那个新儿媳妇能够吃好，然后顺利生下孙子，那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啊。 这回，胡母在大院见到谁都笑呵呵的，瞧着慈眉善目了不少，就连刚嫁进来没多久的的关桃都说这老太太好相处，送了她一个水嫩的萝卜。 “好好，是叫白云吧。长得真好看，孩子闹腾吗？”胡母亲热地想去摸摸她的肚子，可又怕吓坏了新儿媳妇，万一她的所以出差错了，她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够悔的 白云心里也嘀咕，怕不是胡杰是不是误会自己母亲了，对这样一个往她手里塞东西的老太太，她实在骂不出口啊。 胡杰发现了她的疑虑，突然笑着说道:“希望这回白云能再给我生个女儿，到时候我就有两个宝贝了。” 胡母的脸马上黑了下来，“什么孙女，当然是要孙子了，要真是孙女，我就……” “嗯？” 胡母闭了嘴，因为白云往后退了几步，她怕吓到儿媳妇。可是，这种话还是得说啊，不然到时候她儿媳妇的肚子又被一个不要脸的女儿占了，她的孙子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胡母准备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骂女娃，让那些想投胎的听听，他们家不欢迎女娃的到来。 胡母刚刚狠厉的表情还是被白云看到了，她终于相信这老太太不是个好东西。什么重男轻女的老封建人啊，领导都说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她怎么还用过去的眼光看现在呢。 还这么凶，真是吓到她了，她都有些害怕生出这个女儿可能会被这老太太虐待了。她听说过胡杰前头那个孩子的事了，本来她不太信，现在她非常相信。 白云跟着胡杰回了他们的屋子，胡母来了之后，胡杰和白云就必须住一起了，所以胡杰睡地上。 白云收拾了一下情绪，开始骂。 “胡杰，你个窝囊废，说叫你妈来伺候她孙子，现在都中午了也不知道做个饭。” “嫁给你真是倒霉透了，我辛辛苦苦怀孕连个饭都吃不上，是不是想饿死你儿子啊？” “还说娶了我，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我现在要吃肉，喝老母鸡汤，你妈除了带点不要钱的蔬菜，连个肉都不带，当奶奶的人怎么能这么抠啊？” “你不把这孩子当回事，我还不如去打了算了！” 一口气骂完所有的话，看到胡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了。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小声对着肚子说道:“妈妈刚刚说的话你都不要听哦，妈妈最爱的就是你了，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妈妈都会很爱你的。” 胡杰对此感到抱歉，也小声对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讲话，说的都是赞美和喜爱的话。 屋外的胡母舟车劳顿，刚想坐下来喝口水，听到这个话后羞愧极了。 是啊，她不是来享福的，她是来伺候最爱的大孙子的！ 第192章 封建余孽胡母 胡母立刻进屋用自己带来的蔬菜烧了几个菜，看到有肉也直接做掉了，端出去后就喊他们吃饭。 白云跟胡杰对视一眼，两人就出去了。 刚一坐下，胡母就热情地给白云夹菜。 “白云啊，尝尝这个，是妈自己种的菜，好吃的。”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还有这个汤也是我的拿手绝活，你尝尝。”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菜啊，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做很多菜的，就算不会我也会找人教我的，保证让你吃得开心。” 白云的碗里都堆满了胡母夹的菜，她直接把筷子一摔，大骂道：“你这样我怎么吃啊，你怎么能用你的筷子夹菜给我呢，这不是让我吃你的口水吗？” “我本来就反胃，你还这么做，成心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说这么多好听话有什么用，不吃了，我心烦。”她转身就回了屋子。 胡母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也想骂回去，哪有当儿媳妇的骂婆婆的，还有没有孝心了。可看到她像是示威一般的摸着肚子，就冷静了。 “我这个筷子是新的，还没用过，洗干净的，我给你们用的碗筷也都洗干净用热水烫过的。村里人都说小孩跟孕妇吃的要干净些，我都记着呢。”胡母委屈说道，她筷子是干净的啊，真的是干净的。 为了保住这个孙子，这个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孙子，胡母从来没有学得这么起劲过，就算天天看别人的白眼，她都要去问医院的人孕妇要注意些什么的，她都记在脑子里了。 胡杰耸了耸肩，“白云以前脾气很好的，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吧，最近脾气很不稳定，你别记恨她。” 胡母一下子就释然了，她记起来了，医生说过的，孕妇有时候脾气和口味都会很古怪，不能怪她的，她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可能就是个挑嘴的。 她燃起了斗志，一定要把他们母子两个伺候好。 她孙子可不能饿肚子啊，胡母劝好了自己后，就去敲白云房间的门了，“白云啊，是妈错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不能饿肚子的，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妈给你想办法做。” 白云：“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胡母一个劲的劝，白云一个劲的不讲理，两人都很辛苦。 最后，白云还是吃了胡母给她额外做的菜，这件事才算完。 傍晚时分，白云出去散步，胡杰陪着她，可胡母不放心也要跟着去。她赔着笑跟在他们身后，在发现白云不喜欢她插嘴后，也不敢轻易说话了。 胡莹莹被玲玲拉着在大院疯跑，玩的满头是汗，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院。 见到胡杰他们出来，陈玲玲想拉着莹莹过去的，可是看到白云这个她不太熟悉的人以及以前凶过她的胡老太后，她就犹豫了，最后她觉得胡杰叔叔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她们受欺负的，于是带着人跑过去了。 两个小人还没站稳，就被胡母大声呵斥了。 “哪来的冒冒失失的小孩，撞到人了你们赔得起吗？” \"大院里有孕妇也不知道注意一点，你们家长都是怎么教的啊？\" “这个傻子出来干什么，别把傻病传染给我孙子了，要是我孙子出一点问题，我就撕了你们。” 胡莹莹听不进别人说的话，可陈玲玲听懂了啊，这个老奶奶还是那么凶，她又要被吓哭了。 胡杰皱着眉，蹲下来把胡莹莹搂进怀里，又摸了摸陈玲玲的头。 他转头怒视胡母，不悦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莹莹？要不是你们，我莹莹会变成这样吗？” 胡母：“这怎么能怪我，就怪她不是个男孩。如果她是个男孩，就绝对不会变成傻子，我都会当他是咱们胡家的小祖宗的，一个女孩，不如死了好。” 胡杰又气又知道跟胡母说不通，白云也发现这老太太简直就是脑子有毛病。 白云：“妈，女孩要是活该去死的话，你也是女的，你怎么不去死啊。我也是女的，我难道也要去死吗？” 胡母紧张地拉着白云的手，“呸呸呸，你可怀着儿子呢，怎么能乱说话。” 她双手合十祈祷：“老天保佑，我儿媳妇的话当不了真，有什么报应冲我来，千万要保住我的孙子啊。” 白云：“妈，不管我怀的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我的孩子，女孩也很好很贴心的，你不要老是说女孩不好这种话，我不乐意听。” 胡母觉得白云这人真是拎不清，哪有说女孩好的，女孩就是给别人家养的，把她们养大就是吃亏的，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啊。更别说，胡莹莹这个赔钱货还是个傻子，以后嫁都嫁不出去，要她说啊还不如不小心把她养死算了。 当时就不应该去救她啊，就让那些人把她卖了算了，丢了也行。 胡母：“反正你得生儿子。” 白云一脸无语望着胡杰，胡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暗示胡母是真的脑子有病。 白云：“我就要生女儿。” 胡母大怒：“你不许说这种话，你要是真的生了女儿，看我不把她......” 白云突然一把甩开胡杰的手，“如果是女儿，你要怎么样，你说呀？” 胡母见她情绪激动，也不敢说了，低着头心里暗暗道，是女孩就扔掉，扔远一点，就说不见了。 见胡母一脸想着坏主意的样子，白云突然故意说道：“不生了，我不生了。胡杰，我不给你这种人生孩子，你们一家人都好恶毒，我现在就去医院。” 胡母着急了，“不行啊，妈错了，妈说错话了。白云啊，就算你生了女儿，妈也会当成是眼珠子一样疼的。” 胡母目光乱瞟，一看就知道说的不是真心话。可这人都烂透了，根本不用期望她的思想能转变过来。 白云翻了个白眼，“那你跟两个小女孩道歉。” 胡母不乐意，被白云瞪了一下才不情不愿道了歉，哪怕是道歉都恶声恶气的。 陈玲玲突然就开始崇拜起这位不太熟的阿姨了。 第193章 老实的一家子 年前，他们大院好几对都要结婚。 王老太家的大儿子要结婚，小儿子也确定了有对象。 尹老太家的儿子也传来消息说正在处对象了。 夏老太家里也有两个，可他们家这两个的婚事跟其他两位家里的比，就有点糟心了。 要夏老太说，老二那个对象真是没什么脑子，按理说能当护士的应该是聪明孩子啊，可一碰到她家老二，就跟失了魂一样，道理听不进去，挨打也不怕，最后跟王大海一样闹绝食了。 天底下大多数的父母都是拗不过孩子的，最后她人瘦了一大圈后，唐父点头同意了。他们两家商量了婚事，就定在了年前，在王大海结婚半个月后。 至于陈向红那边，夏老太刚收到信正着急上火呢，她又打电话到她厂里，说她那边没事了。 本来，信上只写了跟余家父母闹得不愉快，后来电话里又说工作上被人穿小鞋了，最后说自己解决好了。夏老太不知道她是怎么解决的，也不知道余家的事情到底怎么说，给她写了好几封信后，陈向红回她的信里就说老二结婚的时候余家父母也要来。 都什么跟什么啊，夏老太对于陈向红的这个对象不了解，对陈向红那边发生的事情也不了解。她想去海市问个清楚的，可年关在即，厂里忙请不出假。 老二结婚这事，就算她这个亲妈再不乐意，有些事情也要替他办好的，而且老二知道她的性格，还给了钱。结婚这个也算大事，全家人都忙得要命。 也没多久了，只能等向红回来后，再找她问个清楚了。 陈向红最近真的锻炼出来了，她这一个来月干体力活，胳膊都粗了不少，还有了肌肉。刚开始，她真的很崩溃，不但干的慢，主管偶尔还会把最重的活扔给她，特别供销社主任过来的时候，主管对她的态度就会突然变得很差。 后来，陈向红发现其他时候，主管给虽然说话粗声粗气的，可派给她的活越来越轻，有时候还会有其他同志过来给她帮忙。只有主任过来的时候，他会骂她骂的特别大声。 有一次，孙姐跟她一起下班的时候，她才知道整个供销社除了领导层的，其他人都挺同情她的，但是他们也怕自己被穿小鞋，所以只能尽量在保住自己的同时稍微照顾她一下。 就这一下，让陈向红压力少了很多。虽然干的也是卸货的活，但是这些活她是吃得消的。 部队里，余鸿振把他爹举报了，举报他滥用职权。余父当场就说自己只是为了给余青青看病才用上了自己的职权，对于陈向红的事情，他一概不承认，只说自己跟供销社任何人都不熟，陈向红的调位调动跟他没有关系。 供销社的主任倒是被许多人匿名举报后，被带走调查了。可他也咬死不说是余父的指使，只说了陈向红的调动是因为她不适合售货员这个岗位，将她平级调走的，工资不变，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虽然，有人提出疑问，一个女子去干体力活更不合适，可供销社主任却以妇女能顶半边天为理由，让他们不能因为陈向红是女的而看不起她，认为她干不了卸货的工作。 最后，不知道背后又是谁出手，这件事不了了之。 而余父在离开监察组的办公室后，就黑着脸回了家，思索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带着余青青去了部队的医院，以此来证明自己只是因为女儿的病太着急了才出此下策。 监察组的人和他的上级领导刚准备理解他的做法，表示可以只给他一个最小的处分后，余青青在部队突然条理清晰的开始背刺余父余母。 先说了自己被虐待得连饭都吃不饱，又说他们瞧不起哥哥的对象一家子，辱骂对方很难听。 余父说她又发疯了，说她自从被接回来之后就有了被害妄想症，说余鸿振只是看到妹妹瘦弱，所以误会了他们，他想强制将余青青带走。 可余青青不愿意，真的在办公室里发疯起来。 她的那些话，有的人信了，有的人没信，可是这个事情出来后除了让余父的名声受到了一点影响外，没有别的作用。因为余青青是个精神病患者，没有证据能证明不吃饭导致的营养不良到底是他们虐待还是余青青自己不吃。 至于陈向红的事情，现在根本不能证明余青青的话是真实的。而且就算是真实的，这也不是犯罪啊，看不起人怎么能算犯罪呢。 这次的举报雷声大雨点小，余父就损失了一点点名声而已。不过，好在最近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敢有任何针对性的动作。 可惜，余鸿振当着各位领导的面提出要将余青青留在他这边，让他来照顾，这个提议被余父否决了，理由就是他要出任务，没时间照顾。 为了挽回名声，余父余母立刻着手准备修复跟陈向红的关系，他们认为就算是不同意陈向红做他们的儿媳妇，这话也不能让他们说出来，最好是让对方的父母不同意。 他们不清楚陈向红家里的人都是什么性格脾气，但是按他们的想法，这种工人家庭里的人，都是最老实。 以防万一，余父还是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半个月后， 调查结果显示陈向红的父亲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技术工，虽然级别高可没什么实权，这种人好打发。陈向红的母亲是个六级工，但也不是什么领导，还是个全心全意为家庭付出的女人，很贤惠，这种人也很好打发。至于陈向红几个兄弟，都是没什么大本事的，更好打发了。 看到这个结果，余父表示很满意。到时候，他们只要表现得高傲些，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了。怕就怕在万一他们想要赖上他吸血，就麻烦了。 余父又思索许久，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因为一家子好几个能当上工人的家庭，生活比较有盼头，很少会做出这种不顾脸面的事情来。 他放心了！他要让陈向红知道，阻止她和他儿子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父母。 第194章 没长大的老头 很快就到了陈向南结婚的那天，陈家来了许多人，陈向南更是喜气洋洋的。 乍一看他二婚的派头，竟然比之前他之前头婚的派头和宋欣和结婚的派头还大。除了陈卫军一家他们没请，其他的亲戚全到了不说，老陈头单位的领导都来祝贺了。 陈卫军一家不是没人想到请他，而是真的怕了他们了。他们一家子上回干的那些破事还历历在目，现在谁家办喜事敢请他们啊。 反正老陈头和夏老太都不喜欢他们，其他的亲戚也没有一个喜欢他的，撕破脸就撕破了，他陈向南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被几颗老鼠屎破坏了。 陈向红昨日才回来的，今日婚宴余父余母也没有来，只是待在了招待所，自持身份准备等陈向南结完婚他们再来拜访。余鸿振身为陈向红正经的对象，倒是过来帮忙了，他为人豪爽跟其他人倒是相处得不错，作为老陈家未来姑爷留给众人的第一印象也都挺好的。 只是夏老太想到他家里那对破事多的父母，心里就不太乐意，想黑脸，又被陈向南劝解过了，只能打起精神来。 陈向南骑着自行车将唐娇娶了回来，唐娇穿着大红衣服，作为彩礼的缝纫机也被提前拿了过去，妥善地放在了他们的新房里。 陈玲玲跟着大家伙鼓掌起哄，她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院的人对孩子还是有几分善意的，并不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可陈卫军一家子不做人啊，他们知道大哥家的老二要二婚，还要在大院里办几桌，就安心等着他们来请。左等右等，都等到陈向南结婚当天了，都没等来邀请。 陈卫军心里头不高兴，他还想趁着大喜的日子跟大哥好好说说他家立刚工作的事情呢，眼看着过完年再过半年他就毕业了，陈卫军真的很急。 他在那日在陈梅家吵架后，又去找过三弟一家子，可门都没进去就被赶出去了，气得他在门口破口大骂，可惜没人理他。 所以，他委曲求全退而其次想求大哥，当日就是大哥领头让其他兄弟不理他的，陈卫军的心里还有气，就想等大哥像前几年一样自己想通了来跟他和好。 他可是被大哥照顾了二十来年的弟弟，他大哥最心软了，怎么可能真的跟他决裂。到时候大哥来找他了，他就哭诉一番，再控诉一下大哥的狠心，然后就能顺势提出让大哥给他儿子找工作了。 可是，心里想得很美好，现实真的很残酷，过去好几个月了，他大哥愣是一次都没有登门过，就连他家孩子结婚这种大事，他还是自己打听出来的，根本没人通知过他。 陈卫军心里气不过啊，他觉得大哥实在太冷心冷肺了，就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的，以前他把大哥气得更过分，他都没生气呢，这回他凭什么生气？ 这么一想，陈卫军就更不甘心了，在陈向南去接新媳妇的时候，他偷偷溜进了他们大院，正好就站在陈玲玲旁边。 陈玲玲是认识陈卫军的，以前过年这个很讨厌的二爷爷还抢过她的饼干和鸡蛋，她不喜欢他，所以就没理他。 陈卫军看陈玲玲也很不喜欢，这孩子跟陈向南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向南结婚不喊他不尊重他这个叔叔，这孩子见到他也不喊他当做没看到。 陈卫军蹲了下来，“玲玲，见到二爷爷都不叫了吗？” 陈玲玲嘟着嘴不太乐意，可出于礼貌还是小声喊了人。 陈卫军的笑带着恶意，“玲玲，你爸爸给你娶了新妈妈，以后她给你生了小弟弟，就不要你了，你怕不怕啊？” 陈玲玲胆子小，可也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他爸爸就算是不给她找新妈妈，平日里也见不到人影，她是爷爷奶奶养大的，爸爸要真的敢不要她，奶奶一定会打死他的，所以这话对她的伤害性约等于零。 她不想理这个坏蛋爷爷，可这人实在太烦了，一直在说以后她吃不到好吃的，也没人带她出去玩，以后就是没爹疼没妈养的小孩了，陈玲玲皱着眉，突然回答道：“二爷爷，你有爹疼有妈养吗？” 陈卫军愣了一下，“我是大人了呀，不需要爹妈养了。” 陈玲玲：“那以前我奶奶说过，孩子不管多大都是爸妈眼里的孩子。所以，你没爸妈养，也是没人要的孩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老太还是原来那个夏老太，还是疼儿子的夏老太，那时候他们家是很和睦的家庭，没有那么多争吵。夏老太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心实意地疼爱着家里的小辈。 陈卫军被一个小孩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酸了。他爸妈在世的时候不见得有多照顾他，他从小到大基本上是跟在大哥屁股后面的，大哥要是不疼他这个弟弟了，他就真的没人疼他了。 本来想给这小破孩弄哭的，现在好了，他一个几十岁的人了差点被一个小孩弄哭，说出去都没人信。 陈卫军这么多年一直活在大哥的羽翼下，心态有时候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还是个贪得无厌的小孩。他一直觉得自己要是有事，大哥都会帮他解决的，没钱了就跟大哥说，没工作了就跟大哥说，遇到困难了也跟大哥说。 他没什么解决问题的能力，他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只有一个——找大哥。所以这么多年，他只长岁数，不长脑子。 现在，他的大儿子出现困难了，他也只想到找各种亲戚帮自己，从来没想过让陈立刚自己支棱起来，靠自己找工作。陈卫军更没想过他自己也是一个工作了许多年的正式工，他也有自己的圈子，可以靠自己去给儿子找到工作，哪怕是临时工。 对于靠自己这件事，陈卫军从来不想的。靠自己努力多累啊，他在大哥的照顾下活的这么舒适，他觉得他儿子也可以在大哥的照顾下活得跟他一样舒适，他以前从没想过如果大哥不照顾他了该怎么办。 如今，他猝不及防的被推出了大哥的羽翼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后困难重重的生活。 第195章 最大的耻辱 陈卫军恼羞成怒，突然把陈玲玲一个小孩往外头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 陈玲玲没有哭，她嘴里含着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着自行车过来的亲爹陈向南抱起来了。 陈向南看到了不请自来的二叔，也看到了整个推人的过程。 现在他正带着唐娇要去给爹妈敬茶，没空理会他，发现陈玲玲没有哭，心里松了口气，抱着人让陈玲玲喊唐娇妈妈。 陈玲玲虽然心里还记得她亲妈，可对于喊另一个人妈妈也没有什么抵触，直接就乖乖喊了。大家起哄起来，唐娇给陈玲玲塞了一个小红包，把人逗得更开心了。 他把陈玲玲递给离他最近的陈向红，让她帮忙照顾下。陈向红刚伸出手，这孩子就被余鸿振抱在怀里了，旁人看着他和陈向红两人，眼神揶揄，陈向红的脸又红了，他们三个倒像是一家三口。 敬完茶，众人被招呼着去外头搭起的大棚里吃饭，陈向南是真花了钱的，菜色在这年头算很不错了，还特意请大厨过来烧的。现在天气更冷了，不搭大棚大家吃饭都会哆嗦的。 但是陈卫军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陈向南是真的怕他这个二叔又闹起来，到时候打起来了浪费的都是他的钱啊，所以他托夏老太带着唐娇在亲戚们面前先认认人，自己立刻去找了陈卫军。 陈卫军这时候准备坐进喜宴里，都已经拿出了铝饭盒准备装菜了。虽然陈向南他们没请自己，可他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让他吃饭吧。 他拿着筷子想放进嘴里嘬一嘬，手臂就被人按下去了。 “二叔，我跟你有几句话说，我们进屋里吧。” 老马媳妇望着大院热闹的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儿子废了，老马也只顾着照顾关桃，把她当个佣人一样使唤。虽说她心里清楚关桃在他们家就是个工具，可被这样一个人使唤，老马媳妇心里很不平衡。 看到陈向南一个二婚的婚事都办的这么好，老马媳妇心里更不爽了。她望了一眼被关在房间里的小马，莫名地想看到婚宴乱成一锅粥的样子。 上次王家的大儿子结婚，老马媳妇并没有这种感觉，还在心里嘲笑王老太竟然舍得把儿子送给别人当上门女婿，那时候她去吃饭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去的，巴不得婚宴顺利进行。 可轮到陈向南，她心里头就很不高兴了。陈向南这孩子小时候看着聪明，可长大后连个工人都当不上，更是娶了个倒贴娘家的老婆，跟她的儿子小马没法比。可小马被那个贱女人害了之后，就废了，可凭什么陈向南这个废物蛋子二婚娶的老婆竟然比小马的头婚还要出色。 老马媳妇心里不平衡了，见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人和那些菜上，老马媳妇从喜宴上站了起来往家里走。她的手放在了关着小马房间的锁上，很快就打开了门，她想让小马在陈向南婚宴上发个疯。 小马被莫名其妙推了出来，大冷天的他妈连个棉袄都没让他穿上，他就穿着单衣和一件起了球的旧毛线背心站在风口里，跟陈向南和他二叔撞了个正着。 陈向南还没把陈卫军带回家呢，就跟小马对视上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小马，给你吃糖，大冷天的早点回家吧。” 小马也想回家啊，他很冷，他今天不想发疯，就算是发疯他也想穿个棉袄再发疯啊，可他妈做事实在太绝了，直接把门关上在里头上了锁。 他都看到他妈蹲在窗户那边偷看他了，小马开始发抖了，他左看右看，最终还是觉得那个大棚里人多又能挡风，看起来温暖一些。 他撒开腿就往那边跑，陈向南见状直接抛下陈卫军就去追他。小马的杀伤力可能比他那个二叔还要高，他必须得阻止他啊。 大院正在高兴吃饭的众人见到小马后，都做出了防备姿态。以前他们可以跑，因为小马拿着刀精神不稳定。可今天他们不能跑啊，首先小马没拿刀，杀伤力小一些，其次，这么一大桌好菜他们才刚开始吃呢，怎么能让小马给破坏了呢。 不是说他被关起来了吗，他到底怎么出来的？ 关桃和老马中间隔着一个空着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中途说想上厕所的老马媳妇的。看到小马冲出来，他们也很诧异，他们出来之前很确定关着小马的房间是上锁的。 关桃：“爸，他怎么出来了？” 老马摇摇头：“谁知道他？” 两人走过去后，老马大声呵斥道：“你出来做什么，人家这是结婚，到时候让你沾上了晦气，以后想起来都心烦，赶紧滚回去，不要丢人现眼。” 小马刚跑热的身体一下子就冷了起来，身体冷心更冷。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已经废了，也知道爸妈在做什么，可他以为他们对自己还是有点感情的。 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妈把他赶出门想让他在大家面前丢脸，搞坏这个婚宴，他爸当着众人的面说他是个晦气的人，让他混回去，不要丢人现眼。 小马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他刚考上工人的时候，那时候大院的人都在夸他，他爸妈也以他为骄傲，说他是他们一辈子的荣耀，那时候的他多么春风得意啊。 可就因为......就因为那件事，他什么都没了，以后还要牢牢地戴上一个耻辱绿帽，还得为了老马家的香火憋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能说出来。 凭什么他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他就是打个老婆而已，凭什么所有的痛苦都是他来承担。他也是学他爸的样子啊，他爸打他妈一辈子了都没出事，怎么就他出事了。 他出事后，他爸还...... 小马气不过，他真的气不过。他们全家都觉得他是耻辱，他也不想让他爸妈好过了。说到耻辱，那件事说出来之后，他就跟他爸比一比，到底谁才是他们老马家最大的耻辱。 小马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第196章 彻底疯狂 陈向南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了小马的手臂，“小马，我特意在后厨给你留了点好饭菜，到时候直接送到你房间去。现在外头天冷，你回家穿件外套啊，你看你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他努力将小马往外扯，可小马刚刚打算好了要拉着他爹下手，哪里现在就退场，今日就是他小马的高光时刻，他绝对不会退缩的。 他把陈向南一把推开，望着嫌弃他丢脸的老马和一副瞧不起他的关桃，说道：“爸，你就算觉得我没用了，所以想让关桃给我生个弟弟，那也不至于恨不得我去死的样子吧？” 现场一片哗然，哪怕是陈向南再处变不惊，哪怕是夏老太都重生过一回的人了，哪怕是余鸿振再怎么见多识广，他们都被惊到了。 “什么意思啊，关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老马的？” “儿媳妇跟公公生孩子？” “简直闻所未闻啊，简直是不堪入目。” “我就说小马那时候都伤成那样了，怎么本事这么大，竟然还能生孩子。” “那时候老马不是说小马还能生吗？” “那这孩子叫谁爹啊？” “我看关桃不像这种人啊，她看着就是一个本分的农村姑娘，那边比咱们这儿更注重自己名声的吧，不可能跟公公干出这个事啊。” “你懂什么，有的乡下更炸裂的事都有呢。” “说来听听。” 老陈头也被惊到了，可他更多的是愤怒，他觉得老马家的人真是不靠谱，今天可是他儿子的喜宴，结果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马身上了。 有这种事情，谁还记得今天是他儿子花了大价钱摆的婚宴啊，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走出来，勉强挂着笑，“小马啊，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说，给叔一个面子，今日你先回家去，到时候叔给你拿好吃的过去，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行不行？” 老马也心虚大叫：“你这个狗东西，我真是白养你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老马的为人大家这么多年邻居了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吗？我不要工作不要钱也不要脸面了吗？这可是我儿媳妇？我儿子一个疯子的话，你们竟然还信他？” 老马一脸笃定的样子，让大家又怀疑起小马来。 “是啊，小马的精神一直不稳定，前几日还说我儿子跟外头一个脏女人有什么关系，那咋可能，大家看着我儿长大的，他多老实一个人啊。” “是啊，再上次，他也说我家老赵跟人赌钱，他那点钱都交给我了，哪有钱去赌啊。” “对对对，还有之前，说我三岁大的小孙子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妈，这咋可能，我儿媳妇一天到晚都在家，根本不可能出去偷人啊。” “还有还有，他之前还说胡杰那新娶的老婆看着像是他雇来的，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人家结婚证都给咱们看过了，哪有人结婚雇人当老婆的。” “老马啊，我看他是真的疯得厉害了，实在不行你花点钱再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是啊老马，虽然你现在儿媳妇怀上了，可你对小马也要舍得一点啊，不要抠抠搜搜的，他都病成这样了啊。” 大家叽叽喳喳的，不知道是真信了小马这些话都是疯话还是给老陈家一个面子，想快点把小马的事解决，再热热闹闹进行一下婚宴。 老马点头称是，随后粗暴地想将小马拖回家里。 小马疯狂挣扎，“我没说谎，我没说谎。” 他似乎又疯了起来，力气比老马大很多，把老马推得撞在了老陈头身上，随后拉下了裤子。 他指着自己的那里，大叫着：“我都这样了，我怎么跟人生孩子？” “啊啊啊——” “啊啊啊——真是疯了啊。” 大家捂住了孩子的眼睛，小媳妇儿们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全场只有老爷们和老娘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盯着。 除了“啊啊啊”的叫声，现场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大家的脑子里全是小马那地方的样子。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老陈头被老马一撞，跟他一起摔在背后的饭桌上，衣服都弄脏了，还摔碎了几个碗，他把老马推到一边，正要破口大骂，刺耳的“啊”声就冲击了他的耳膜。 他立刻往小马那边看去，那孩子把裤子脱了个精光，露出了只剩下短短一截的比食指的一节都小的那玩意，两个球也没了，只剩下几道疤痕。 明明是令男人自卑的缺陷被这么大咧咧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可小马那个姿态就像是得了先进工作者一样的骄傲，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 难道就因为这样可以把关桃和他亲爹的事按死在众人面前，证明他才是对的，所以他骄傲吗？ 老陈头不理解，也不想尊重他。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他大叫着冲过去给小马提上了裤子，老陈头这辈子第一次给一个成年男人穿裤子，还得防止对方继续脱，所以一直帮人提着。 “小马啊，小马！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老陈头崩溃了。 小马还在叫嚣着，“我这样怎么生孩子，你们说啊，我怎么生？关桃肚子里那个野种就是我爹的，他们不要脸，他们不要脸啊！” 众人立刻认同他的说法， 他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还能有错？ “老马，你这是犯错误了啊。”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我们都知道要有香火，可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算了啊，再怎么样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啊。” “关桃这姑娘看着老老实实的，怎么竟然跟公公......” “听说她还打小马，骂老马媳妇呢，我家就住在他们家隔壁，每天都听到关桃的骂声。” “她这是把自己当他们家的女主人了吧，她就算按照以前算，也只能是小老婆啊，竟然能使唤的动老马媳妇？” “没见老马对她处处关心吗，听说连那点工资都让她拿在手里呢。” “我们大院就算往日再怎么吵，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今日的新娘唐娇，眼睛瞪得像铜铃，在夏老太没注意她的时候，偷偷溜到了陈向南身后，戳了戳他，悄悄说道：“这事，我爸在医院几十年都没见过这样的。” 第197章 关桃此人 老陈头提着小马裤子也不敢松手，就那么看着所有人都盯着老马一家子以及站在小马旁边的他。 他家老二结婚固然重要，可是小马都已经......已经这样了，再粉饰太平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让老马他们一家子解决好了再说吧。 看大家的样子，他们的注意力也不在老二身上了。他回头看老二和刚进门的老二媳妇，两人看热闹看得比他还起劲，浑然忘记自己才是今日结婚的主角。 算了，他们都这样的话，那他这个当爹的也随便了吧。 老陈头说道：“老马，你......你这......你......唉！” 老马脸都白了，他没想到他儿子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下干出这种事情。他不是连听到那种话都会发疯吗，今日怎么就这么利落地脱了裤子给这么多人看。 他没有自尊心吗？他不知道礼义廉耻吗？ 老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先解释关桃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先解释小马到底能不能生，还是......还是先带着人回家啊。 对，得先带着关桃回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老马家最后的香火了，决不能有闪失。 老马拉着关桃推开围起来的众人出去，看都不看狼狈发疯的小马一眼，直接来到了家门口。 他一推门，推不动，门被老马媳妇锁了。 他在外头“砰砰砰”拍门，“开门，搞什么东西，赶紧开门！” 声音又急又凶又不耐烦，这个时候了怎么还锁上门了，他老婆在屋里到底干嘛？ 老马媳妇刚刚在屋内，看到大棚里传来一阵站“啊啊啊”的叫声，心里畅快了不少，她以为小马是正常在大棚里发疯呢，只要让老陈家里的人不高兴，她心里就开心多了。 可现在听到老马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这个语气不像是看完热闹回来的，难道是看到小马这样，他这个当爹的心里不痛快了？ 老马媳妇刚打开门，迎面而来一个大耳光，将她打倒在地。 老马：“我问你，小马好好地被锁在屋子里，他怎么跑出去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借口上厕所把他放出来的？” 老马媳妇脑袋晕晕的，“怎么了，老马？” 自从小马出事后，老马很久没有打过她了，除了伺候关桃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她心里不痛快之外，其他时候倒是比之前好多了，可现在老马又打了她。 关桃见到她被打，心里冷笑一声，嫁进来这么几个月，她早就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马前头那个老婆倒是个明白人，宁愿去坐牢也不想当他们家的人了，否则结局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一辈子生不如死。 老马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有个女儿也是从小被打到大的。等长大了，为了给小马这个东西娶个老婆就将人嫁到隔壁市一个三十多的老光棍那里，嫁出去后她再也没有回家过。 他们一家子站在外人的角度看是工人丈夫贤惠老婆，可这里头啊没有一个是人，全都是畜生。 老马把老马媳妇当佣人，当生孩子的工具，一不顺心就打人。小马媳妇进来后，老马媳妇觉得自己是长辈一下子就高贵起来了，变成三个人一起欺负小马媳妇。 最后，人家受不了了，直接断了他们家的希望，那时候知道后悔了，可后悔得不彻底。他们后悔的不是打老婆这件事，而是应该早早让她生个带把儿的孩子。 老马家的香火断在了小马身上，小马没用了，他们原本慈爱的样子也变了。说起来，小马也是他们两人的工具，也是给家里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关桃是家里长姐，底下几个妹妹，就是因为她妈没给她爸生出个儿子，在农村她妈是第一个被她爸离婚的女人，半辈子都没抬起头来，带着她们几个女儿住在最偏僻的破屋子里。 冬天漏风，她和几个妹妹糊墙，夏天漏雨，她和几个妹妹补屋顶，没有人帮助她们，都嫌晦气。 她年岁增长，附近都没有一个媒婆上门，就怕害的哪个小伙子连个儿子都抱不上。她那时候还跟几个妹妹说，如果为了生儿子嫁人，那还不如一辈子不嫁人来得舒服，省的伺候那一大家子最后还要被埋怨。 可是，这样的心态在她妈生了重病后就消失了。她妈这人糊涂了一辈子，一个女人如果自己都觉得因为没有生儿子而愧对夫家，那她一辈子都立不起来。 她妈被赶出门后，就觉得日子没有希望了，最后的盼头落在了身为老大的关桃身上，她希望关桃可以嫁出去，一举得男。 她妈病的越来越重，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变得更加贫穷。关桃恨爸，可她妈虽然糊涂却好好地养大了她和妹妹几个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妈就这么死了。 她开始到处找媒人，让她们给自己介绍对象，要的彩礼不高，够她妈看病，且能够让几个妹妹能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可是，就这样都难找啊，直到老马找了过来，媒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关桃这孩子。 因为老马的要求过于离谱，就算彩礼再高正常人家的姑娘哪怕跳河上吊去死也没有一个肯的。 媒人也怕惹上麻烦，所以想推了老马这单生意，可她突然就这么想到了急着嫁人的关桃了。 她一字不差地跟人关桃说了这件事，还说只要瞒过去谁都不知道她妈只会生女儿这件事，那么这事说不定能成。 关桃心里有些恶心，可是牺牲她一个人就能让全家活下去，这个机会以后不会有了，所以她答应了。 跟那个老头到这个大院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忐忑着。可真的发生后，关桃觉得也就这样吧，那老头为了要个儿子什么都听她的，比她妈跟她爸没离婚前过得都好，甚至还有老头那个正经老婆伺候她。 关桃刚开始也就试试这家人的性子，可发现他们都会照着自己的话做事后就放开了胆子。虽然震惊也不理解老马媳妇的行为，可得好处的她自己，她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她也知道等自己生个男孩后，日子估计要鸡飞狗跳起来，但能舒服一天是一天，反正她这身子也烂透了。 她怀上的那一天，老马夫妻两个都高兴得要命，不断说着老天保佑。 关桃心里冷笑，老天就算再保佑人，也不会保佑这种畜生。 第198章 一定要生下来啊 大院里，陈向北在厨房洗完菜准备美美出来吃一顿好的。可他走出来的时候，大棚里很安静，大家都围在一起。 难道是在起哄他二哥和新二嫂，让他们亲密一下吗？那不至于这么安静啊。 陈向北好奇地挤了进去，就看到他爹帮小马提着裤子，他真的不理解，“爸，你拽着人家小马的裤子干什么？” 老陈头手都累了，可他能怎么办，他一放手，小马就要脱裤子，都好几次了。哪怕大家都说自己看到了，知道小马头上严严实实的绿帽子了，可小马还是要脱，他觉得脱下来再骂他爹更有说服力啊。 这下子已经没人会不相信小马没疯了，要是没疯，哪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更别说小马现在眼白都是红血丝，吓人哦。 见到陈向北问出来，大家都很沉默，对上他清澈的眼神，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老陈头见到他倒是眼前一亮，用另一只手将人拽过来，然后他松开了提着小马裤子的手。 小马眼疾手快立刻又脱了裤子大骂：“我爹就是个畜生，他是畜生啊。说是娶老婆伺候我的，还跟我领了证，可是那女人天天打我他不管，不给我吃饭他不管，我一发疯他们三个人就一起打我啊，一起打我！” 陈向北在后面看到了小马的屁股蛋子，他不信邪地又绕到前面，看到了他后半辈子的阴影后，吐了出来。 “老三，你赶紧把他裤子提上。” 陈向北立刻就帮小马把裤子提上了，然后他就这么看着他爹走到了旁边，把这个活扔给了他。 余鸿振看这个热闹看得鼻孔都是震惊的状态，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啊。他觉得他父母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奇葩了，可在外头还是很体面的。乍一见到如此不体面的小马，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跟着大家一起“啊啊啊“。 他甚至比不上陈向红一个姑娘，陈向红虽然震惊可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转身过去了，镇定地样子都还能安慰他呢。 屋内的老马已经打起了老婆，熟悉的惨叫声又再大院里响起。 直到公安出现，要带走老马，老马媳妇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马这个天杀的，把他们家的事明晃晃地摆在了大家的面前，马上就有人去报案了。 敲门的时候，老马停手了，他哆嗦着拉起关桃的手，“关桃，你一定要帮我生下儿子，我们家的钱都给你，你一定要生下来。等会我就跟警察同志说你是被迫的，不会波及到你的，但是你一定要生下孩子，一定要生啊！” \"我给过你彩礼的，你答应过我要生的，我老婆会伺候你伺候到她死，我们家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一定要给我留个香火，一定啊！\" 老马媳妇也爬过来拽着关桃的裤腿，“关桃，你也不想被抓进去吧，我家老马把锅都背在自己身上，你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一定要是儿子啊。” 关桃挑了挑眉，她是不想被抓进去，可是这个孩子她也不想生下来啊。老马被抓了，老马媳妇肯定是帮凶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能留下来伺候她和孩子，小马又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以后就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还没有工作。 她自己苦，这孩子生下来就面对这种情况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何必要让他受这个罪，还是为了老马这种人。 可她现在不答应，老马就要把她也供出去，这可不行，“我答应。” 屋内久久不开门，公安同志们直接破门而入，连审问都没有，老马直接交代了所有，把关桃摘了出去。 就像是关桃心里想的，老马媳妇根本逃不过一个帮凶的罪名，一起被带走了。 见到公安过来，大家终于不围着小马了，纷纷在他家门口。 “老马真是糊涂啊，怎么能跟儿媳妇......” \"关桃可怜啊，被这样一个老头欺负，肚子里那个可怎么办呢？\" “以后他们这一家子，没人喽。” “我记得这房子是老马厂里分配给他的吧，那以后他们还能住吗？” “你这人怎么就盯着人家的房子，就算你家不够住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说啊。” “这房子要是不能住了，小马跟他老婆可怎么办，住哪里啊？” “老马这人真不知羞，难怪我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都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很奇怪，他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还好被带走了，不然咱们大院所有姑娘都太危险了啊。” “关桃以后怎么活啊？” 关桃这时候也出来了，脸上带着悲伤和羞愤，“我没脸活了啊。” 几个心软的婶子立刻上前安慰起来，她还年轻呢，以后......以后可怎么办啊。 见老马他们被带走了，关桃在婶子们的安慰下回了屋子，还带着满满一饭盒的菜，她准备等老马他们正式判下来了再打掉孩子。 幸好怀上的月份还小，还能等等。 等打掉后，她就回村里，她有了钱，就算没有男人活的也不会差的。 至于小马，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小马眼看父亲被带走，他也被人系好裤腰带送了回来，还有人劝他跟关桃好好过，以后不能疯了，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来。 小马：......他连当个男人都不行，为什么还要承担男人的责任。 闹了一下午，菜都冷掉了，大家这才记起今日是陈向南结婚的大好日子，他们所有人都把这对新人忘记了，就连新人自己都快忘记今日是他们的大日子了，他们两个也在看热闹。 既然都闹成这样了，陈向南让大家把桌上的菜都分一下，带回家里吃，冷掉了也别坐下来了，很快就要天黑了，还不如让他们早点回去呢。 大家分完菜，还互相借了几个饭盒后，才对他们说着好话道喜，最后纷纷离开。 今天的事，够他们这些人说一辈子的了。 “委屈你了，娇娇。”陈向南握着唐娇的手，感到有些愧疚。 唐娇摇摇头，“不会，等婚假放完我去上班，肯定特受欢迎。” 这对新人牵着手，没事人一样跟老陈头和夏老太打了声招呼就进了房间。 第199章 坏分子 “他们两个心态倒是挺好的。”夏老太喝着水，平复着心情，今天看了丑东西，她也有点犯恶心。 陈向北：“爸可真是的，把我喊过去让我给他提裤子。小马那人真是疯了啊，绝对是疯子，我真服了，什么人啊。我们男人大才露出来，他就剩那么点了，竟然有脸露出来，他图什么啊。” 陈向北疯狂吐槽，“现在好了，马叔被抓了，马婶也被抓了，就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疯子和一个关桃了。我看关桃那女人不简单，不可能安安分分跟他过日子的，你说他以后怎么办啊。” 他回家都洗了好几遍手了，还想洗澡可是没热水了，他还要烧热水，正等着呢，更过分的是他二哥还让他洗完澡再烧点热水，晚些时候他要用。 整的就他有老婆一样，拽什么！ 房间里的唐娇还在巴巴说着小马的事情。 “向南，小马一直这么疯吗？” “他那个东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天啊，小马媳妇好可怜啊。” “我觉得关桃也很可怜。” “早就听说你们大院.....嗯......挺热闹的，没想到是真的热闹啊。” 陈向南捡了几个典型跟她说了一下，看她兴奋得没完没了了，只好无奈说道：“娇娇，今天是咱们结婚的日子，这些事以后都能说的，不着急，但是有一件事，现在比较着急。” 唐娇听懂了，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余鸿振回去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他一个既能上战场杀敌又能训练兵的铁血硬汉，见到小马那东西后，魂都在飘，感觉自己下半身也凉飕飕的。 到了招待所，他父母正要去国营饭店里吃饭，见到他走路走得摇摇晃晃的，皱着眉就开始训斥，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怎么去了一趟对象家里就吓成这样，这还是男人吗？ “陈向红家里有什么牛鬼蛇神啊，让你吓得路都不会走了。”余父呵斥道。 余母也瞧不上他这样的，“你一个营长，还能让她家几个工人吓住了？实在不行大不了这个对象就不要处了，第一次上门就让你这样回来，以后说不定还会更过分呢。” 余鸿振不想跟他们说太多，“青青怎么没下来？” 余母翻了个白眼，“她一个疯子，到时候吓坏其他吃饭的人了怎么办，等会给她带点饭上来好了啊。” 想到疯子，余鸿振就想起了小马，他又开始觉得心理不适了，“你们去吃吧，我不吃了，也给我带个饭好了。” 余父：“你还给自己惯上这种毛病了，使唤上我们了？爱吃不吃，举报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余鸿振回去前扭头说了句：“来这儿前，我还举报了李伯伯。” 余父脸色都变了，那人是自己的领导，他要往上升还得靠他啊，要是被他知道是自己儿子举报的，说不定哪天找个理由就让自己退了。 这个死小子，就是个坏东西。 他顾不得吃饭了，用了招待所的电话给那边打，可是没人接听。 余母劝道：“先去吃饭吧，等吃完再来打说不定就能接通了。” 结果，她被余父一阵大吼：“你就知道吃饭，你知不知道这事对咱们影响有多大，我哪有心情吃饭啊。” 就算引得招待所的同志频频往这边看，他这样一个要面子的人都顾不得了。 第二日，余父顶着一个大黑眼圈跟余母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拜访陈家。 昨晚，余父打了一晚上电话，那边都没有接，他怀疑对方已经被抓进去了，他儿子连他这个亲爹都举报，对一个外人肯定更狠啊。 要不是余母劝着，他甚至想连夜回海市去看看什么情况，可是他姿态都做足了，都到这一步了，也不差这一天了。 陈家所有人都起晚了，余父余母到的时候他们还在吃早饭。 余母不着痕迹地嫌弃了一下，觉得果然是陈向红的家里人，没一个体面人。明知道他们今日要过来，竟然这个时间了还在吃饭，真是没有规矩。 其实他们家也没有吃饭，余父余母忙活了一晚上，余鸿振紧张了一晚上，没有一个人睡好觉的。早上匆匆忙忙起来，也有些晚了，为了避免让别人说他们不规矩，所以他们早饭都省略了，直接过来了。 陈向红见到人才突然想起，今天是余大哥那对父母过来，急忙请人进来。 互相介绍了一下后，余母捂着鼻子，看了一眼他们桌上的饭，“向红爸妈，你们继续吃吧，我和老余在旁边等会就行了。” 夏老太：“你们吃了吗？不然也坐下来一起吃点。” 余鸿振饿得要死，昨天他就没吃饱，半夜就饿了，现在都早上了，更饿了，“好呀，夏伯母，你们这个早饭一看就好吃。” 余母拉着了他，细声细语说道：“还是不用了，我们家都不吃这样的早饭，吃不惯的。” 她转头又冲余鸿振说道：“你从小吃的都是牛奶麦片，最差也是鸡蛋面，哪里能吃这样的东西，万一拉肚子了可怎么办？”、 夏老太看着桌子上的早饭，热腾腾的粥配上雪菜笋丝这样的小菜，清爽可口，中间放着几个水煮蛋和昨天的一盆卤牛肉，还有一条昨天剩下的红烧鱼已经冻成了鱼冻，好吃得很啊。 她指着余母：“你们都吃的什么上好的菜色啊，有鱼有肉都看不上？”夏老太指着桌上的几盆，“带兵打仗的时候，你们不连树皮都吃吗？你还在这儿装上了？” “就算你一个女人是什么大地主家的娇小姐，运气好没去住牛棚，一辈子被养的金尊玉贵的，可你不也得跟你那个啃过树皮的男人咬嘴唇子吗？那时候，你也嫌弃啊？” “你跟我们还搞上资本家小姐的做派了，什么东西，你这样的人，就是个坏分子，就该去最艰苦的地方建设国家。还是军嫂呢，这点觉悟都没有当什么军嫂，摆什么架子。” “爱看看，不爱看也给我闭嘴。” 第200章 乱说 余母脑子懵了一下，她就好好地跟自己儿子说了一句话，这老太嘴跟机关枪似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她不过就是个技术工的老婆，就一个小工厂的工人，她凭什么敢跟她这么说话，她有什么底气敢这么说话？ 像她余家这么好的条件，这种人不是应该赔着笑贴上来吗？再不济也应该是奉承她几句啊。就算是两个普通人家正式互相见面商量孩子的婚事，也该和和气气的啊，这老太果真是小门小户的，跟陈向红一样，一点规矩也没有。 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 在余母眼里，陈向红这种人，这种家庭根本配不上他儿子。 她斜眼看了一眼夏老太，“到底谁在摆架子，我和老余千里迢迢从海市来到你们这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大早上就过来拜访了，半刻不敢耽误，你们倒好，还慢悠悠的吃起饭来。我说一句话，你能怼我十句。” “我看出来了，你也不是想结亲的样子，想来也知道你女儿这样的货色，不配进我们家的门，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夏老太喝了一口粥，不屑地往余母那边看了一眼，“什么货色不货色的，配不配得上的我不做评判。但是，你儿子能跟我女儿看对眼，那他跟我女儿是一样的货色，你能跟我在这里对骂，那你也比我高贵不到哪里去，还装什么大方得体，你骨子里不也就是个市井小妇啊。” 余母恶狠狠盯着她，谁要跟她这样的人是同样的人啊，谁是市井小妇啊，“你说我什么？你才是市井小妇，你才是装，你们全家都恨不得扒上我儿子，扒上我们家吸血吧，现在装得云淡风轻的，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余鸿振在一旁语气不满，“妈，陈伯父和夏伯母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全家人都不是这样的。” 余母：“什么不是这样的人，我看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我还没怎么说话呢，她就一堆话等着我，话里话外竟然还瞧不起我们家了，他们凭什么还瞧不起我们了，他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啊？” 夏老太吃完了饭，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的那一刻，陈向南紧跟着就站了起来，他怕妈干架啊，不过怕的不是她干架，怕的是他妈把这个看起来就不太能打的女人打出事情来。 虽然......虽然未来妹夫他爹也在场，可对方一个男人还是部队出来的人到时候肯定不会跟他妈打， 打的肯定是他们在场的这些男人。 他们家男的虽然多，可都没有训练过的，到时候说不定他一打三，受苦的是自己啊。 得拦着，必须要拦着。 陈向北也跟着二哥站起来了，他心里头一下子就开始佩服起二哥了，余家这位从进门开始就黑着脸的大叔一看就不好惹，可他二哥义无反顾就站起来给妈妈撑腰了，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 同时，他又觉得他亲爸真是没用的男人，妈都被人骂了还在喝粥呢，半点都比不上二哥，算不上男人。 那么，他作为家里第二个男人，一定要跟妈妈同仇敌忾，哪怕面对黑势力也绝不屈服，他是有种的。 他怒视着余父，大有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夏老太很平静，毕竟昨天刚经历过惊心动魄的大事，今日这些小困难对她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首先，我先解释一下，现在才八点，你们跟我们说好的时间是上午晚些时候会来，休息日的这个时间段我们吃早饭很正常。” “其次，我也没瞧不起你们，反而你一进门我就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吃一点，然后你阴阳你们家不吃这种早饭，那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心里不就是在想这种早饭配不上你那张贱嘴吗？” “最后，其实你和你身边这位干的那些混蛋事，确实挺让人瞧不起的，虎毒还不食子，你把你一双儿女都当做可以交易的物品，女儿废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儿子有用就逼他跟有权有势的女儿相看，这跟拉皮条有什么不同？” 余父大发雷霆：“你怎么知道我们家这些事的？你女儿告诉你的？我早就觉得你女儿就算不看出身也难堪大任，竟然在背后嚼长辈的舌根子，这能是什么好姑娘？” 见爸和二哥动了动嘴没讲话，陈向北就气得要命了，他一个死老头，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了，嘴还这么毒，敢说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姐姐，他算什么东西。 “老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的，还当部队领导呢，我看你当这个领导就会断冤案，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你儿子跟我们讲的呢？” 余父指着这个毛都没长齐的绿豆眼小王八大骂：“我不是好的，你就是好的了？你有没有教养啊，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生的儿子我难道还不清楚？他可不是会跟别人乱说话的那种人。” 余鸿振在一边，“爸，其实就是我说的。你和我妈在家里这么说向红，那伯父伯母肯定要知道啊，我就全说了，反正是你们不对。” 余父抖着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他和他老婆还在这里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他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把家里那点破事给人家说得清清楚楚的了，生这种儿子出来还不如小时候就把他弄死算了。 余鸿振捂着脸，嘿嘿直笑，站在一旁的余青青都比他像个正常人。 反正只要能让他爹丢脸，被打他心里也高兴啊。 陈向北在一旁阴阳怪气，伸着脖子，“你有没有教养啊，我生的儿子我难道还不清楚啊。他不是乱说话的人，不会乱说的。” 余父的脸涨得通红，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种当面阴阳的话了，也很久没有人会在他们两口子面前说这么多不客气的话。 就算......就算他们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事，可他的地位摆在那里呢，他们有什么好瞧不起他的，他们就是一群小市民，凭什么不怕他？ 第201章 嫌弃 余母重振旗鼓，就算......就算他们家的人干了这些事，可她家老余的地位是明摆着的，他们家都是有能力的人，跟陈向红家里这些人可不一样。 如果不是她儿子，陈向红这个死丫头哪有机会来海市见世面，哪有机会得到供销社的工作，她估计还窝在这个地方，说不定工作都找不到还得去乡下当她的乡下人呢。 那个死老太婆嘴上说的好听，他们这不好那部队的，可占便宜的时候可没见她手软，能拿到的好处是一个没有落下啊，这不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典范吗？ 她是文明人，跟这种粗俗的老太太可不一样，骂不出难听话，可她也不是傻子，不是他们陈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你话说的好听，我是拉皮条的，我们家虎毒食子，你们家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真要是疼女儿的，会把她一个女孩家送到乡下去吃苦吗？嘴上骂我们，也不想想你们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余母声音越说越大，越来越觉得自己比起他们这一家子可好多了，刚刚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简直是胡说八道。 陈向红回护道：“你才是东西，我下乡是我自愿建设祖国的，被你说的下乡这个政策好像是被逼着去的，你还是领导老婆呢，这个思想觉悟怎么一点都没有呢？” 余母：“我们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余鸿振：“妈，就允许你颠倒黑白，还不允许向红解释吗？她说得也没错啊，你这思想觉悟得好好改改了，等我回去就跟上面说一下，你得去上上课了啊。” 余母气得恨不能把儿子掐死，“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跟亲爸亲妈作对，你举报你爸不成，还想来举报我？” 余鸿振头一扬：“我铁面无私，大义灭亲。” 陈向北也没见过这样的家庭，怎么比他家还不如，他们还窝里斗呢，他凑近夏老太，“妈，他们自己家里的都要打起来了，根本不用我们出手，自己就从内部瓦解掉了。” 夏老太悄声问：“你最近是不是读书了，说的话还挺有文化的。” 陈向北一下子就骄傲起来了，因为跟那群好朋友闹掰了，他现在跟另一群人玩，他们不打架也不偷鸡摸狗的，就喜欢找个地方辩论，每次他都垫底。他不服输啊，里面有个书呆子，他就问人家借书看，势必要在下一次赢一回。 唐娇在一边小口喝水，她早就吃饱了，想起身收拾来着，可现在这个氛围也不适合收拾啊。她有些慌张，哪个新媳妇进门不干活啊，可陈向南按着她的肩膀，还让她轻易别说话，她有些拿捏不准这个家的规则了。 可她新婚第二天还是这么刺激，以后岂不是更热闹吗？ 他们内部的矛盾在余鸿振又被打了两个巴掌后结束了，陈向红真的很心疼，余鸿真的脸都被打红了，“你们是他亲爸妈吗，怎么可以下这样的狠手？” 陈向南、陈向北两兄弟互相跟老陈头对视了一下，陈向红怎么回事，打了几个巴掌就心疼了，那他们几个在家里挨老婆子\\妈打的时候，怎么没人心疼呢？他们跟谁哭去？ 夏老太摸了摸自己鼻子，被他们三个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可随后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之前他们一个个都不干人事，净是一些让自己吃亏的事，她不打难不成还要把他们供起来吗？ 想到这儿，夏老太狠狠瞪回去了。 余父指着陈向红：“你给我闭嘴，这是我儿子，你还没进我家的门呢，你还对我指手画脚上了。” 陈向红立刻回怼，“这是我家，你要打他就回去打，别在我家打，在我家打他，我就要说。” 余母：“你一个小丫头，天天管这个管那个的，怎么这么招人烦，你爸妈都没说话呢，怎么就成你家了。你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出去了，娘家的事也要少管的好。” 夏老太：“你这话说得跟放屁似的，这里不是她家难道是你家啊？她是我女儿，这里一辈子都是她家，家里发生的事，她都能管！老陈，你说呢？” 老陈头本来是坐着的，现在也坐不下去了，他家老婆子这话问的，他难道还能反对不成，现在这个家里哪有他拍板决定的事情啊，当即就清了清嗓子，说道：“对，她就算嫁出去了，也是这个家的人，就能管这个家的事。” 他怀疑的目光望向余母：“你们海事难不成还保留着以前的作风，认为姑娘出嫁了就不是自己家的人了？认为姑娘是赔钱货，是从小给男方家里培养的？啧啧，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都没这么封建了，你们那边还是大城市呢，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还说自己是领导呢，怎么封建成这样？” “你们不会还把以前的旧习俗当做信条吧？哎呀，这可真是让人害怕啊，有你家男人这样的当领导，你们那一块的人日子可咋过啊，根本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啊。” “向红啊，不去了，他们那里太封建了，咱们可不能去那里过苦日子啊。想想这个日子啊，我一个老头子都觉得受不了，你要是有他们这样一对公公婆婆，以后苦日子有的是啊。” “他们家不疼女儿的，天天这种话挂在嘴边，家里孩子也有样学样的，以后万一你生不出儿子，说不定他们还要给你喝什么鬼偏方，脑子都糊涂得很啊。” 老陈头一脸嫌弃，仿佛他们海市是什么可怕的破地方，比农村还封建的地方，把余父余母气得想发疯，这老头子说的话，没一句他们爱听的。 虽说，他们的目的就是让陈向红不跟自己家结亲，可这么嫌弃他们，他们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们希望的是让陈向红一家人认为配不上他们家，所以有自知之明的选择拒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嫌弃，所以拒绝。 到时候，消息传到海市，他们两人还怎么见人啊。 第202章 偏方 老陈头的嘴一向是他们家最毒的，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比夏老太说的还狠，也不知道他是咋寻思的，一张嘴就能把对方气得想打架。 陈向南和余鸿振他们几个小辈，望向老陈头的目光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佩服。陈向南就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嘴巴这么坏肯定是有传承的，本来以为是遗传夏老太的，可想想以前他爸但凡开口骂人就能把人气得失去理智，有可能遗传他爸的更多一点吧。 余鸿振这时候想的竟是认同，他觉得他爸妈就是这么封建又势利，可是又想装出一副清白高尚的样子。本来以为这个家大多数是夏老太撑起来的，对外对内都是她，可现在瞧着陈伯父，这能力也是极强的。 唐娇此时的眼神已经很崇拜了，刚刚是崇拜夏老太，现在是崇拜他们两个了。如果......如果他们家有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以前也不会吃这么多亏了吧。她家里的父母和几个兄弟都是嘴笨的，以前她爸被医院的病患指着鼻子大骂都不知道怎么还回去，最后还倒贴钱吃哑巴亏。 还有她妈，被人在供销社骂了都不知道怎么还口，到家了才哭。 她以前被医院其他同事借了钱不还，她催了一下就得到了一个差脸色，她后面也不敢催他还钱了，到现在都没还呢，后来还要问她借，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的，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如果她能在这里学到他们两个人一成的功力的话，唐娇就自己在医院应该能无敌了。 医院那群人，遇到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哑口无言的痴呆样，她以后就不会怕他们了。 唐娇的眼睛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亮，恨不能站起来给他们两个鼓掌。 陈向南还怕新娶进门的老婆被这个场面吓到，刚想安慰她，可见到她这副样子突然就觉得唐娇就该进他们家的门，就该嫁给他。昨天和今天这样的场面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还隐隐露出了开心，她就该是他们家的人啊，她这个状态比陈向红这个妹子都要好啊。 陈向红的脸色其实并不太好，虽然她知道爸在帮她，可她更怕妈不同意她跟余大哥在一起。因为余大哥的爸妈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为了避免麻烦，她妈说不定会强烈反对，到时候她更难劝妈同意了啊。 她对余鸿振是有感情的，而且她知道余鸿振跟家里的关系很不好，他爸妈真的不是正常人，比起余青青，陈向红觉得他爸妈才是精神病患者。 余鸿振和余青青两个人跟他们的爸妈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们两个都很善良，懂得分辨是非，也不像他们两个一样这么在乎面子。她知道余鸿振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他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他觉得自己家非常的温馨。 虽然陈向红不太理解，因为余鸿振几次跟他父母相见的时间，他们家都在吵闹。但是他觉得这种气氛都很好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家烂到底了。 陈向北适时表示惊讶：“什么偏方，还有这种偏方？” 老陈头打量了一下他，说道：“有些没知识没文化的乡下人认为生不出儿子可以给女方喝童子尿，就像你这样的，他们追在你身后问你要你的尿。” 陈向北“呕”了一声，想到那个画面心疼地抱着自己，大声冲着余母叫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变态！” 唐娇终于找到了可以插话的时候，她站起身跟大家科普道：“其实女方生不出孩子也有可能是男方不能生，而只生女儿不生儿子的原因也是男方的问题。” 陈向北立刻大喊：“听到没，就算是要喝尿，也给你儿子喝，可别作贱我姐啊。” 余鸿振面无表情：所以为什么说道这个喝尿了？ 余母真的要受不了了，她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端庄婆婆怎么可能干出这个事情，这绝对是他们一家给自己泼脏水，恶毒，太恶毒了。 “你骂谁呢，你才是没知识没文化的乡下人，我们海市好得很，不可能有这种人。我和老余都是体面人，绝不可能干这种事！”余母比陈向北还大声。 陈向北掏了掏耳朵：“你小声点，这嗓门听着谁还会相信你不是恼羞成怒。” 再余母还要训斥陈向北的时候，她问道：“要是我家向红婚后很多年不生，你难道也不催？” 余母张嘴就想说不催扳回一局，可想到万一陈向红有什么病，这死老太给她下套，她今日这么一说以后再催他们一家子又要来闹，到时候就更收不了场了，她就不信这死老太自己不催，现在这个年代哪个当婆婆的不想要孙子的。 于是她笃定地回答道：“孩子至少要有一个吧，总不能结个婚一个都不生啊，这可不像话，我就不信你没孙子孙女不催你儿媳？” 夏老太立刻拉着唐娇的手说道：“好儿媳啊，妈跟你保证，不管你和老二生不生，生几个，生男生女，妈都不管，等会妈就给你写个保证书，保证咱们家没人催你，好不好？” 唐娇感动死了，她怎么会遇上这么好的婆婆，虽然不知道她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因为余家的人在场说的，这种时候她身为陈家的一份子绝对不可以掉链子，“妈，不用写，咱们这儿哪有婆婆会催人生孩子的啊，那不成恶婆婆了啊。” 夏老太心里给唐娇竖了个大拇指，这孩子就是机灵。 余母听完感觉三观都要被震碎了，他们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连孩子有没有都不在意的？ “不可能，你们唬我吧？” 夏老太悠悠说道：“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家，全家就我大儿媳给我生了个孙子，老二前头那个老婆生了个女儿。” 余母正要反驳就听到夏老太继续说道：“老大一家子分家出去了，他去他老婆娘家倒插门了，我孙子也跟着他们姓了，所以我现在没有孙子就一个孙女。当然了，如果以后孙女也不想待在这个家，不想认我了，我也无所谓的。” 余母望向余鸿振询问，她是真的不敢相信有人会把唯一的孙子拱手让人。 余鸿振点了点头，“是真的。” 第203章 打起来了啊 余母惊呆了，张着嘴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这样聪明的人都不能理解这一家子的想法。 他们不要孙子，不要他们这样好的亲家，也不是跟普通人家那样的看重儿子，跟他们家比起来也不一样，她和老余在乎孩子的价值，可这老两口什么都不在意。 仿佛孩子出息也好，不出息也罢；孝顺也好，不孝顺也行；是一家人也好，不是一家人也无所谓。正常和睦家庭该有的恭敬谦顺他们家没有，不和睦家庭该有的算计和计较，他们也没有。 整个家庭的人都有一种平静的疯感，虽然平静但是不容小觑，否则可能就会发疯的样子，让余母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和老余一直以来对他人的欲望都能够很敏感的感受到，所以能拿住别人的弱点加以利用，可这个家的人除了陈向红想嫁给他们儿子外，其他人对她和老余以及他儿子背后那点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余母想不明白，余父更想不明白。 是人就有欲望，就算再没有上进心的人也应该知道当天上掉馅饼的时候该伸手去接了，就算接不到也应该有个伸手的动作吧。可是他们一家子这么大的资源摆在他们陈家所有人的面前，他们竟然不为所动。 据他所知，陈家二儿子没有工作，那么他们家是不是可以求他们给他一个工作呢？小儿子也马上要毕业了，是不是也可以求他们给他一个前程呢？陈父的年纪摆在这里了，难道不想往上升一升？这些男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上进心吗？ 蠢货，一家子蠢货。 他们随便去跟哪家普通人家结亲，那简直就是移动的金娃娃啊，哪个不是捧着他们的。 可是陈向红她爹说他老婆是无知妇人还会给儿媳喝偏方，陈向红她妈说他老婆是资本家小姐做派，该去改造，他家老二没说话但是这个面无表情站着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惹，还有他家老三那个一眼就知道脑子里没墨水的蠢东西，大叫着一些不堪入耳的屁话。 余父气得脑袋晕晕的，“你家向红到底想不想进我家的门？” 陈向红点头的同时，夏老太拒绝道：“她不想。” 陈向红大叫：“妈~” 夏老太咬牙切齿道：“你先闭嘴，再说一句话老娘抽死你。” 陈向红委屈地闭上了嘴。 “我家向红不会进你家的门，要是他们两个真的两情相悦非要结婚，就让你儿子进我家的门。”夏老太掷地有声。 “你疯了啊，你是不是疯了，还是你想死啊？你竟然让我儿子倒插门，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啊？”余母冲过去就想给夏老太一个大嘴巴子，让她这个小地方出身的死老太婆再敢胡说八道。 夏老太一只手就抓住了对方要打人的人手，随后往后面一甩，对余鸿振说道：“小余，你同不同意？你要是不同意，那你直接带着东西出去吧，我家向红不会再去海市了。” 余鸿振有些犹豫，他虽然心里计划着调到这边的，可是调令没下来，并且他也不打算做上门女婿，只是在这边生活而已。 他很纠结，男人做上门女婿是很丢脸的事情，他之前虽然也跟他爸妈这么说过，可那也是为了气死他爸妈，真让他这么干了，他反而没想好了。 被夏老太一逼迫，他就为难了。 余母已经维持不了她的端庄形象了，她的形象在夏老太一句让她儿子进女方的门后就没了。见夏老太还在逼迫他儿子，而他儿子没有马上拒绝反而是犹豫起来了，理智也没了，她一抬手就把夏老太家的桌子掀翻了，上面还摆着的碗和没吃完的肉啊鱼啊全部都掉落在了地上。 “陈向红是个什么东西，能进我家的门就算她烧高香了，已经是你们祖宗八代的坟都要冒青烟了，你们这一家子穷得都响叮当了还想这种美事，你们怎么不上天啊？让我儿子倒插门，我让我家老余给你们一人一枪子信不信？” 桌子被暴力地推翻，陈向北没站稳摔在地上，手按到了被摔碎的碗的碎片上，瞬间出血了。 他哭丧着举起手，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他一年到头才吃多少好东西啊，好不容易趁着昨天二哥婚宴的光吃了点好的补补身体，现在好了，流血流得一下子就没了，他瘪瘪嘴，“妈！” 夏老太在她掀翻桌子的一瞬间就冲过去了，连续甩了她五六个巴掌后，把人扇在了地上，随后骑了上去就冲着人的脸打。 “你高贵什么东西，想枪毙我就往我脑门上来，你当我夏老太是怕死的啊，有本事就把枪掏出来，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国家给你发武器是让你们打敌人的，你们倒是把枪口对准咱们小老百姓了，怎么就你这么能耐呢，我今天就看看你男人有没有这个胆子开这个枪。” “你还跟我傲上了，我现在就打你了怎么了，我今天要是被枪毙在这里，你们也别想出这个门了，咱们一起死。” 夏老太不留力气狠揍余母，余母一个娇生惯养只会背后嚼舌根出损招的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她，很久头发也散乱了，脸也肿了，浑身上下都疼，嘴上刚开始还骂骂咧咧，后来只会喊“老余救我。” 余父冲过来不知道是想拉开他们还是想去帮着一起打夏老太，在他迈开第一个步子的时候，陈向南和老陈头两个人抱住了他的身体，然后被揍了。 余鸿振去拉他爸，陈向红去拉自己妈妈，可狂怒的余父不是那么好拉开的，老陈头和陈向南抱不住，密密麻麻挨了好多拳头后火气也上来了，不顾什么招数就开始跟余父一个当兵的打起来了。 陈向北又大叫一声：“爸！” 他发现夏老太完全不需要他帮忙，于是直接冲过去加入了他爸那边的打架队伍，三个人打余父一个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直到夏老太抽出空狠狠踢向了余父的下半身，惨叫顿时冲破了老陈家的屋顶，余父捂着那地方，跪了下去。 第204章 不甘心去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余鸿振和现场其他男人仿佛感同身受了，纷纷咽下了口水。 老陈头又想起他们大院之前流传了很久的传说，那是所有男人的阴影啊，现在......场景重现了，他就说他们大院的女人绝对不能惹啊，幸好最近他比较听话。 陈向南想得更多一点，如果他妈真的把余营长他爸废了，他妈会被抓去劳改吗？看他们一家人锱铢必较的样子，很有可能他们家要摊上事了。他刚结婚，可不想被妈影响啊，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分家。 陈向南目瞪口呆，他脑子里想得是太监能不能再当兵，如果可以的话，那时候马叔送儿子去当兵也不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了吧。 余母听到了声音，但是她刚刚被打得神志不清了，根本不知道她家老余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他没打过，哪里受伤了。 她没放在心上，反而觉得这男人自从退居二线后就变得没用起来了，一个老头两个小子竟然都打不过，看来平日里疏忽锻炼了，想到他们那边有些领导退伍后发福的样子，余母就有些嫌弃了。 “老余，你还好吗？能不能站起来？这地方我们不待了，再待下去指不定要出事了，你看看我这个脸，我这个脖子，我浑身都疼啊。” 余父没有力气说话，他觉得这辈子受得最重的伤就是这个了，他好像快死了，余母跟他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最后从嘴角憋出话来，“送我......去医院。” 唐娇在一旁着急喊道：“向南，去借三轮车。” 陈向南轻车熟路地冲到邻居那边借了三轮车，几人熟练地把他扛到了车上，随后陈向南骑着车就冲到了医院。 老陈家又出了个大热闹，大院的人纷纷过来打听。可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事，哪有功夫跟他们闲聊，跟着三轮车都去了医院。 他们大院附近最近对于这种伤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第几例来着，按流程走了一下，速度极快地处理了。 “一些外伤，养养就好了。”医生走出来对他们说道，同时皱着眉教训，“那地方比较脆弱，如果不是想让对方死的程度，还是少踢那里吧。” 老陈头点头称是，医生也不抱希望了，之前连续三个已经让这个大院在他们医院出名了，后来断断续续其他大院又来了几个，现在这个大院又来了。 算了，不劝了，没一个听的。 余母到医院才知道她家老余差点就成废物男人了，做检查的时候她差点哭出来，幸好结果是好的，不然......不然她以后怎么办啊？ 听到这个结果，余母才有精力让他们这些人都滚，陈家的人都走了，只有余鸿振留了下来。 余母哭哭啼啼地问道：“你爸都被伤成这样了，你还要跟那个女的结婚吗？” 余鸿振也不知道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刚刚吵架的时候他就站出来和稀泥了，可是事情都发生了，他爸也没事啊。 他想肯定回答，可余母大有一种他敢回答是就哭死在医院的感觉，这时候他就觉得毕竟是父母，就算以前犯了再大的错也是父母，这种时候确实不该再雪上加霜了，于是他没开口。 余青青在一旁看到大哥犹豫了，心里烦躁，她觉得自己大哥有时候也没什么脑子，她妈一看就知道是装的，有什么好心软的，为了让她哥坚定一下自己的内心，她说道：“妈，我都伤成了，不也没跟你们断绝关系吗？爸不是没事吗？我之前差点被你打死也没见你这么伤心啊，还恨不得我去死呢。” 听到这话，又看到余青青把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满是乌青的手后，他清醒过来了。 是啊，他爸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他妈先动手掀翻人家的桌子，夏伯母怎么可能跟她动手，先撩着贱，后面怎么打只要没出事那就是他爸妈先犯的贱啊。 余鸿振立刻说道：“是，我这辈子只会跟陈向红同志结婚。” 余母不哭了，在余父病床前破口大骂余青青这个搅家精：“余青青，你还是我女儿吗，你怎么总帮外人，那陈家是什么好人家啊让你不惜露出自己的伤来帮他们？” “你别忘了，你就是个精神病，我们家的事情有你开口的份吗？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当个哑巴吗？你哥的婚事我跟你爸自有打算，要你出这个头干什么？” “人家就是给你递了个信，你大哥已经把这个人情还给她了，给她找了个好工作还不够，还要把自己贴给她吗？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你大哥现在的身份有更好的女孩配他。” 余青青抬起头，眼神毫无波澜：“我脑子本来就有病啊。” 余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说了那么多话余青青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就听到了自己说她脑子有病，然后她还无所谓的承认了。 余母此刻很想扇自己几巴掌，为什么要听余鸿振的话把这个精神病带上，直接把她往房间里一关，给她留点水和饼干，死不了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把她带来气自己。 她恶狠狠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去死啊，你知不知道你活着就是丢我跟你爸的脸，你既然下乡了为什么不死在那里，为什么非要回来啊，我看到你我都觉得恶心，我都恨不得直接杀了你啊。” 这种话，余青青在家里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亲妈想逼自己去死，她也无数次想过去死，可是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爸妈这种人都能活的好好的，都能活的体体面面的，都能被人家夸赞，这样恶毒的人应该用最痛苦的方式去死才公平啊，为什么他们就能活得比她好，比她好也就算了，为什么活的比这么努力的大哥都要好。 她不甘心，她死了就真的如他们的愿了，她就要活着，就要让他们的心里有根刺，就要让他们体面的生活有污点，就是不想让他们过得好。 第205章 想当上门女婿 余鸿振是头一次听到他妈说出这样不加掩饰的恶毒话，还是对自己亲女儿说的。那样明晃晃的恶意，根本不是气急了才说出来的，看她的样子，根本就是心里话。 她就是想让余青青，去死。 “妈，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 余母听到这话，也冷静下来，面对女儿嫌恶的表情也不在意，反正她根本不对余青青有什么期待了，一个精神病有什么好期待的，还是儿子贴心些，直到让她也去处理一下伤口，“没事，妈不疼。” 余鸿振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去看看精神病科，你的精神比青青的还像精神病，我觉得你有问题，你好像更严重。” 余母：“余鸿振，我是你妈，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说我是精神病？” 余鸿振点头：“真的，我看你真的很像，你比青青都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这个情绪这么激动就是很像精神病，你去看看吧，我都觉得这个精神病不是青青去了乡下后发作的，而是被你遗传的。” 理所当然的，余鸿振挨了他妈一个巴掌，让他们兄妹两个都滚。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 余青青深呼一口气，没有余母在的地方就算是墓地也是舒服的，“哥，我们去哪儿？” 余鸿振犯愁，“我是想去找你嫂子的。” 余青青：“那就去啊。” 余鸿振：“咱们家刚跟他们打过架呢。” 余青青：“你直接说要去他家倒插门不就行了，刚刚那个婶子都这么说了，你直接同意好了。” 余鸿振还在纠结：“我一个大男人去倒插门......” 余青青恨铁不成钢：“哥，咱爸妈那两个人跟别的父母不一样，真要让嫂子进门，麻烦事多着呢，还不如你把自己嫁出去，我看他们家就挺好，他们家的人泼辣，能镇住咱爸妈的。” “你想想，如果是嫂子进门了，到时候妈天天用婆婆的身份压着嫂子，嫂子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就算安安分分伺候她，她到时候去外头说三道四的，大家都会觉得嫂子不好的。” 余鸿振：“那我到时候调到这里了，不是能跟他们分开了吗？” 余青青白了他一眼，“那妈非要跟过来，让嫂子伺候她，不伺候就在外面哭哭啼啼的，到时候上面不找你谈话啊？” 余鸿振沉默了，他妈有时候真能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不知道她图什么，反正只要看到别人不高兴，她就高兴了，如果不是她嫁给他爸身份都查的清清楚楚，他真的要怀疑他妈是不是敌特了。 “那我......倒插门的话，你怎么办？” 余青青露出了一个特别凉薄的笑，“我在海市气死他们。” 余鸿振：“我怕他们......” 余青青：“怕他们对我下毒手吗？那就一起死。” 余鸿振：“到时候不给你吃不给你喝，把你关在房间里，外头上个锁，你能有什么办法带着他们一起死。而且，青青啊，你比我年纪还小呢，后面还有很多好日子能过，你不跟他们刚着，好好的不行吗？” 余青青：“他们不会放我走的。” 余鸿振：“我想办法，大不了我再去举报他们，我来这里一定要把你带上。” 余青青：“你再举报他们，你前途不要了啊？” 余鸿振：“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工资够我们几个活的很好了。” 余青青：“我不走。” 余鸿振点点头：“不走也好，就留在这里，我让夏伯母照顾你，我给她钱。” 余青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就在海市不走，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两兄妹争执许久，一个比一个倔。余青青不想拖累她哥，余鸿振又不忍心看她妹妹深陷狼窝，谁都劝不了谁。 最后，两人暂停争执，一起来到了陈家。 老陈头他们正在收拾一地狼藉，嘴里骂骂咧咧的。 “好好的碗啊，那婆娘真是浪费，破四旧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她破了呢。” “这个碗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抽到的奖品呢，多好看的一套啊，供销社可贵了。” “这个小碗是你妈买给两个小的吃蛋羹的，等了很久才有货呢。” “最可惜的事这些肉，都掺了碎屑了，要不洗洗吧，还能吃。” “哎哟，这个鱼啊，碎得稀巴烂了，还被向北一屁股坐扁了，这可是好鱼啊，它死不瞑目。” 老陈头嘀嘀咕咕的，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陈向北手上包着纱布，用另一只手擦着桌子，陈向红在厨房烧午饭。 “伯父伯母，我们又来了。”余鸿振很是尴尬地出声，他们门没有关，所以他直接进来了。 老陈头脸色一沉，“出去，咱们家向红不跟你处对象。” 陈向红听到声音跑出来，“余大哥，家里正在烧饭呢，要不......” 老陈头一把将女儿推进厨房，“这话是你能说的，煮你的饭。八字还没一撇呢，一点不矜持。” 余鸿振知道他们是气自己把他们家弄得一团乱，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生气的，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他的嘴倒是笨起来了。 余青青从他哥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和钱，一把塞进夏老太手里，“叔婶，这些钱票你们拿着，我妈打碎了这么多东西，你们损失不小，拿着吧，这些是我们该赔偿的。” 夏老太把钱票塞到余青青手里，“我们也把你爸打伤了，医药费也没赔，就当两清了吧。幸亏没事，不然我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要去农场受那些苦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余青青笑眯眯的，也不恼，“婶子，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无地自容了，我知道我爸妈的性子，要是可以的话，我恨不能跟他们一起死了，好让我哥过个痛快日子。现在大家闹成这样，谁都不痛快，这些钱你一定要收下，我哥才好说接下来的事。” 夏老太被塞了一手后，好奇问道：“什么事？跟我家向红分手？” 余青青摇摇头，随后拉了拉自己大哥的衣袖，让他赶紧说。 余鸿振觉得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决定了就没什么好不舒服的，“伯父伯母，我想来你家当上门女婿。” 第206章 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 夏老太时常觉得他们家但凡有个正经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满屋子男人都没一个能顶事的。 就比如刚刚余鸿振说的这个话，说完后所有人都看她的反应，就好像她不说话，没人敢同意也没人敢反对一样。 有一个什么都靠不上的老伴和两个胆子这么小的孩子，夏老太的人生仿佛一眼就望到头了。 见余鸿振也期盼地望着她，她莫名地有点不敢跟他对视，她好像之前给他们两个出了个坏主意，这孩子真听进去了准备倒插门。 真是作孽。 夏老太敲了敲刚擦干净的桌子，清了清嗓子，“你们都说话啊，一个个闷不做声看着我干嘛？小余的打算，都怎么看啊？” 她望向老陈头，对方立刻躲避了她的视线，开始盯着墙上的年画，像是要把它盯出个花来。 “老二，你说呢？” 陈向南：“我哪里知道啊，我自己的日子还没过明白呢。” 望向陈向北的时候，陈向北倒是无所谓，反正不管倒插门不倒插门，跟他又没什么关系，“我都行啊。” 陈向红这时候倒是有自己主意了，她从厨房出来，坚定说道：“妈，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过几天我们就打结婚报告，直接把这事定了。” 众人又齐齐望向了她，夏老太倍感压力。 她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她不想管儿子，对女儿有几分上心，可这种大事所有人都指望着她，她就不敢随意拍板了。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同意就好了啊，为什么都要她出面。 不管以后日子好不好，也是他们自己决定后的结果，如果她横插一脚，万一以后向红过得不好，会不会怨到她身上。 虽然，前段时间她还是没控制好自己，死活劝向红跟这个小余分开，现在想想，她这样也不好。 向红和另外几个孩子一样，都不是几岁的小奶娃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万一向红在听了她的劝后跟小余分开了，以后心里一直记挂着人家，那以后她的生活在外人眼里再好，她自己也是不开心的。 老二说的对，人一辈子活的就是一个开心，如果不开心，那这辈子就白活了。她夏老太觉得向红回来是最好的选择，可向红自己未必这么觉得。如果她再强硬些，以向红的性子肯定会听她的话，可...... 夏老太思绪不自觉又飘到了上辈子，她什么都听老陈头的，替他冲锋陷阵，大事小事都让她唱红脸，她什么事情都想管，最后所有孩子都恨她。 这辈子重来一次，已经将近半年了，她爱操心的性子还是没有完全改掉，虽然已经很努力不管儿子了，可对于向红这个上辈子早逝的女儿，她还是没有忍住。 她是为了向红好，可她真的知道什么才最适合向红吗？她真的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跟向红相处得最好吗？ 夏老太茫然了。 就算向红听了她的话，乖乖回来了，找了个普通的工作，再找个她夏老太觉得适合的男人，可向红真的会每天都开心吗，会比跟小余在一起更开心吗？ 夏老太不能保证，她也想不出来有谁能比小余还适合向红的。 小余最大的缺点就是家庭，他父母不好相处还非常没有人情味，妹妹又有病，他的工作还在异地，不过这一点可以排除了，因为小余说了他很快会调过来。 但是好处更多，小余是个营长且前途大好，工资高。父母这一点既是缺点又是优点，因为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以后向红根本不用看公婆的脸色，自己关起门来当家做主过自己的小日子。小余妹妹不疯的时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很通情达理，就是疯的时候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向红自己喜欢。 夏老太突然深吸一口气，小余已经把她最担心的异地这一点解决了，以后只要小余的人品不像是李壮那种货色，其实她都可以接受的，就小余父母那点战斗力，以后他们夫妻两个在她眼皮子底下不可能被他们两个老货欺负的，这点根本不用担心。 想通了这点，夏老太豁然开朗，刚刚的纠结一下子就没了，“向红，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妈没有意见。至于小余说的什么倒插门，妈也不管，这件事你们自己商量。不管是你嫁给小余，还是小余来我们家，你都是妈最好的孩子。” 向红眼眶酸酸的，吸了吸鼻子，“妈——”她就知道她妈心里最记挂她了。 夏老太也吸了吸鼻子，“行了，都别站着了，小余给你妹妹搬个凳子，一起坐下来吃饭吧。” 那天过后，余鸿振和陈向红又回了海市处理一些扫尾工作，准备在年后来到夏老太这边的城市正式安顿下来。 过了冬至，没过多久就到新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剩下一个多月里开始忙碌起来。这时候的年味重，人情味也浓，过年是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大日子，就算一整年过得都不好的人，最近一个月也会喜气洋洋地开始准备年货。 “老陈，今日咱们家的头等大事就是去供销社。供销社上了一批板鸭，这个你去买。老二去买花生、瓜子、糕点、糖果，到时候亲戚来了拿出来给他们吃。老三，你跟我去买糯米粉和黑芝麻，到时候大年三十咱们包汤圆吃，一家子团团圆圆的。” “还有，新衣服必须初一才能穿出来，老三你要是敢提前穿，我就打死你。” 陈向北心虚了一下，可他看了看自己已经烂得不能看的袖口，顿时不满起来，“妈，你看我这个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你都不帮我补一下，这个洞那个洞的，出去玩都漏风。” 夏老太破口大骂，“你这衣服去年才做的，今年就被你嚯嚯成这样了，我给你补过多少次，前段时间你姐回家也给你补过，碎布都不知道贴进去多少了，你怎么这么费衣服，你是天天在地上滚吗？” 陈向北不敢说他每天出去瞎玩，这边蹭蹭那边爬爬的，玩的脏兮兮才回家，衣服损坏得当然厉害了，但是这样的衣服是真的不能再穿了，他立刻把锅甩到夏老太头上，“妈，你给我做衣服的布是不是特别差。” 被揍了一顿后，陈向北安心地闭嘴了，可眼珠子倒是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第207章 医院里的唐父 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后，夏老太又开始吩咐大家大扫除起来，他们家虽然不大，可打扫起来也很累人，还是要提前除尘啊。 陈向南和夏老太两个在厨房处理刚买回来的鱼和肉，将他们腌制之后吊在窗边风干。 老陈头和陈向北两人从上到下开始打扫屋子，老陈头举着扫把在各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除蜘蛛网，陈向北也是拿着块破布以及一些废纸开始擦窗户。 等夏老太他们干完厨房的事后，屋里已经整洁明亮许多了。等天气好一些的时候，再把被褥衣服拿出去晒晒，除夕前再把地擦擦。 夏老太又想起了以前，这些活她一个人要忙好些时候，那时候老陈头和几个儿子可不会这么听话，一个个不但不帮忙还要拖后腿。 拖后腿就算了，还要抱怨夏老太干活打扰他们了，还要说她这边没弄干净，那边没擦干净的，一个个都只会说，要他们做事比登天还难。 可也就过了半年，他们就听话多了，夏老太挺满意的，人都是犯贱的，特别是男人。 老伴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陈向北看着被冻得通红的手，顿时觉得有点委屈，他的手没有知觉了，“妈，你看我的手，都冻成这样了，好冷啊，我要冻死了。” 夏老太说出的话比这个天还要冰冷：“窗户擦好了就过来帮忙扫地，一个半大小子了，还撒起娇来，恶不恶心啊你。” 陈向北想大声嚎叫，他觉得如果不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做家务，他绝对受不了这个累的，可他妈一点不心疼他，还说他恶心，他又想离家出走了。 陈向南和老陈头这时候走到他旁边，一同伸出了自己的手，都被冻得通红，像是五根胡萝卜，陈向北的心里平衡了。 今日唐娇在医院上的白班，所以躲过了这个家务，不过就算她在家里，心态应该也比他们几个要好，虽说人家也是被娘家宠着长大的女孩，可对家里每个人都很真心实意，是真正没心眼的孩子。 反正，夏老太是挺喜欢她的。 “老二，等会你老婆下班天都黑透了，你去接她一下，过年这段时间下乡的知青也返乡了，有些在这边工作的人也要回家，乱糟糟的，她一个女孩还挺危险的。”夏老太特意嘱咐。 陈向北羡慕地望着二哥，如果......如果他也有老婆的话，就可以逃避这些烦得要死的活了。 陈向南出门的时候，给唐娇带了个家里烤好的红薯，又烫又香又甜，既可以暖手，又可以填填肚子，最关键的是他妈看到后也没说什么。 他骑着自行车来到医院，唐娇所在的医院并不是离他们家近的那所医院，反而是在唐家附近的，他到的时候天就有些暗了，他在外头找了个没什么风的地方等着。 可是等了好一会，她都没出来，明明已经过了她的下班时间了，陈向南有些疑惑，就走进去找她。 问了几个人后，才知道她去唐父那边了，陈向南直接往那边走去。 唐父被一对爷孙缠上了，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小孩就这么坐在了他的办公室，不停地对他诉苦。 唐父说他老家老婆子的腿要用什么药，老头都嫌贵，说他就是坑他们穷人的钱。唐父跟他解释了很多遍，甚至都说了这些药是最便宜的，可老头还是不愿意。最后，唐父说如果不用药，就只能回家养着了，他又指着唐父的脑袋说他要他家老婆子回家等死，然后开始哭。 唐父已经被他纠缠了一下午了，说又说不通，赶又赶不走。 “唐医生啊，你是救苦救难的好医生，你帮帮我们吧，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唐父勉强还笑着：“老伯，我说了方案了，那个药真的不贵。” “我们没钱，我们没钱啊。” 唐父忍耐着：“那你们就回家去吧，这里也挺冷的，慢慢养吧，就是有段时间不能干活了。” “不行啊，要是不能干活，我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啊？唐医生，你看看我孙子，这么大了瘦成什么样了，你们这里不是有什么营养的东西吗，你发发好心给他吃点吧。” 唐父：“这不符合规定。” “唐医生，我们都这么可怜了，你为什么不能发发好心帮帮我们呢，我们坐在这里一天了啊。” 唐娇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也有很多医生护士去劝这个老头，可这老头好像就认准了她爸一样，死活不肯走，就是想让她爸帮帮他们。 唐娇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老头仿佛很难沟通，不管她爸说什么，那老头都要反对。 后来，她就听出弦外之音了，这老头想让她爸倒贴钱给他们买药，还不是买一次，是以后都要买直到他那个老婆子好了为止，而且唐娇往深了想，她觉得如果她爸这次帮了忙，以后他们家不管哪个人生了病都会赖上她爸的。 他们爷孙两个在她爸办公室，那老太就坐在门口，一下午了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向南过来的时候，那老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要给唐父下跪，吓得唐父跳了起来，“老伯，这可使不得啊，我......真的不能帮你。” 老头可怜巴巴的，“唐医生，你不是说药不贵吗？我们乡下人，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几个钱的，求求你这回了，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吧。你是医生，你难道能看着我家老婆子就这么走了吗？” 唐父一边扶着老头，一边为难说道：“老伯，你先起来，要不然我......我先......” \"爸！\" 眼看着唐父就要答应了，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可他后半句话被这个“爸”打断了。 “唐医生？” “爸！”陈向南走到唐父身边，一把就将老头扶到了椅子上，“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诊啊，妈在家该等急了吧？这位老伯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吗，怎么哭成这样啊？” 唐父被女婿看到了这一幕，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在他这里经常发生，有时候被缠得没办法了他就会答应给他们垫钱，虽然最后没有一个还的，但是至少能落个清净。 只是这么一来，他一年到头拿回家的钱也不剩不了多少了，为此，他不知道被老婆埋怨了多少次。 第208章 全是坑 刚刚，他是准备答应下来的，天色真的很晚了，那老头看样子可能真的没钱吧，不然也不会跟他耗这么一下午，没几个钱他出了就算了。 刚准备答应，就被女婿打断了。 老头还想再接再厉求人，他已经发现唐医生的态度松动了，难怪他们村的人都说这里有个医院的医生是个心软的，他们村有人看了好几次病一分钱都没花呢。 他今天来挂号的时候，还挂错了号，幸亏他大闹了一场才被转了过来，不然今天就要亏死了。 “唐医生，这是你女婿啊，果然跟你一样一看就是心好的人。好心人，求求你们帮一下我们吧。”老头觉得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人，年轻人脸皮薄肯定更容易说动，所以他的手直接抓住了陈向南。 陈向南笑眯眯的，比唐父还要耐心地询问了他一些日常问题。 陈向南：“老先生今年多大啦？” 老头：“57了。” 陈向南：“家里有几口人啊，这是您孙子吧，看着真机灵啊。” 老头“他是我最小的孙子，叫小虎，今年6岁了，平日里就他最闹腾，是我大儿子的小儿子，我有五个儿子呢。” 陈向南：“哟，这可真厉害啊，老先生家里人丁兴旺啊。” 老头骄傲起来：“是啊，我们家热闹的很。” 唐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不怎么样的坏女婿要问这个老头这些问题，都是些废话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挺晚的了。 “娇娇，你跟向南先回去吧，爸在这儿没事的。” 陈向南摇摇头：“爸，我跟娇娇不急，你跟这位老先生的事情还是要解决好啊。” “老先生，你说你有五个儿子，都给你生了孙子了？” 老头头扬得更高了，“可不是，一个个都能跑能跳的。” 陈向南：“那你们今年收成很不错吧，不然孩子哪里能这么活泼啊。” 老头滔滔不绝起来，他竖起了大拇指，“我们村今年啊......可是这个！” 陈向南拍了拍手，“那太好了，老先生，你刚刚不是说家里没钱吗？没关系啊，你用家里分的粮食抵这个药钱好了，到时候我爸用供销社的价格收你的粮食，这不就解决了吗？” 老头目瞪口呆：“不是，那粮食......” 陈向南：“怎么了，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刚分的粮食不至于这么快就吃完了吧？” 老头不想付钱，也不想给粮食，他就是想白嫖啊。这个年轻人看着和和气气的，怎么说话专给人下套呢，“我家远，一来一回的我老婆子的病不就耽搁了吗？” 陈向南拍着胸脯道：“这没事啊，您告诉我在哪儿，我骑自行车去就行了，您刚说了是坐牛车过来的，我自行车比牛车快，肯定很快就能到的。” 老头脸黑了下来，突然又朝着唐父冲过去了，“唐医生，你帮帮我们吧。” 陈向南又一把将人往自己身边扯，“老先生，你糊涂了吧，咱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用粮食抵，我爸肯定会帮你的，不用再求了，就算他不帮你，我帮你，你粮食给我，我给你出药钱，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哦，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你病例上肯定写了住址了，我到时候派人去拿好了。虽然大晚上的挺危险的，又是大冬天，路还远，但是没关系的，我兄弟整日没事干，又高又壮的，不怕危险。我也就是看老先生面善，所以不计较这来回路费了，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你可能不知道，有时候谁家欠钱了都会让他帮忙去要呢，他那力气大着呢。” 老头望着陈向南脸上突然变化出来的流里流气，心头一跳，他......这人......莫不是个流氓吧？ 他咽了下口水，心里有些害怕了，可想到这里是正经医院，谅他也不敢对他动手，胆子又大了起来，“你别想威胁我。” 陈向南又咧开了嘴，“老先生，什么威胁不威胁的，我是在给你出主意呢。” 突然，他往外大喊起来：“黑狗，黑狗，过来！” 唐父和唐娇都疑惑，黑狗是谁？ 这也算一个巧合，陈向南在乡下收货，又在城里到处转悠卖货，形形色色的人也认识不少。刚刚他随口一说的兄弟其实是他胡编乱造的，可上天眷顾，刚刚他往外一看，就发现有一个他卖过他好几次货的汉子在医院看病人，他立刻喊住了他。 黑狗莫名其妙地被喊了进来，跟陈向南打了声招呼：“陈哥。” 黑狗此人人如其名，长得又黑又凶，往那一站就是座小山。可他的性格跟外表截然不同，他腼腆又内向，多说几句话就要结巴。 “黑狗，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村子吗？这老伯就是那里的人呢，我正准备去他家看看。” 黑狗盯着老头看了几眼，老头心里就发怵了。 “那挺好啊，陈哥你要带我去吗？”他家过年还差只老母鸡没买呢，要是能行个方便直接去那边的话，说不定还能更便宜，到时候省下来的钱还能多买点瓜子。 陈向南：“这就要看这老伯的意思了。” 两人一起盯着老头看，老头心里更慌了，这个大黑高个，看起来手里就有人命的样子，他是想在医院白嫖，不是想在这里丢命啊。 轮到老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个唐医生......五毛钱是吗？” 唐父点了点头。 他磨磨唧唧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放在桌上，“我刚想起来，我带了钱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陈向南幽怨问道：“老伯，不是说好了用粮食换吗？我还打算弄点糯米回家呢。” 黑狗眼睛发亮：“还有糯米？” 老头手都哆嗦了，这个男的不会想去他家抢糯米吧，不行啊，他家总共就分了一点点，还要留着过年给孙子吃的。 他们是强盗吗？竟然光天化日就这么商量去他家抢东西，这还有王法吗？ 老头觉得自己像是以前被地主欺压的长工，想骂又不敢，他悄悄拉着孙子躲到了唐医生的背后，小声催促道：“唐医生，去哪里拿药啊，我......我们赶着回家呢。” 第209章 干什么的? 唐娇一脸崇拜地盯了陈向南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医院的事情。陈向南带来的一个红薯被唐娇分成两半，她跟陈向南一人一半，甚至她还从唐父的抽屉里拿走了一大包红枣，这包红枣还是唐母特意买来给唐父补身体。 “我妈买的这袋红枣又大又甜，既可以当零食也可以炖汤喝，到时候你要多喝一点。”唐娇今天特别高兴，“等下次我回家再拿点我买做的熏肉，也好吃。” 陈向南也笑眯眯的：“我之前从其他地方意外收到了一块旧手表，到时候你带给咱妈去。” 唐娇睁大了眼睛，“手表？给我妈？” 陈向南：“我妈已经有了，你结婚的时候也买了新的，所以这个到时候你带回去，也别总往那边搬东西，不然到时候咱爸看到我脸更黑了。” 唐娇：“才不会，我爸今天肯定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 迎着寒风回去的唐父，脱下围巾和手套，放在衣架上，随后唐母给他端出来了饭菜，那是专门留给他的，一直在锅里热着。 “老唐，又遇到麻烦事了？” 唐父眼睛亮亮的，他憋了一路了，在医院不好跟同事分享自己的心情，显得他太不稳重了，可他今天确实有很多话想说，那模样就跟唐娇看热闹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一口饭都还没咽下去，就先把医院的事情说了，“你说，咱女婿其实也挺好的是不是？除了没工作有时候又没个正形，还是个死了老婆有个孩子的二婚男，呃......” 他像是找补一样又说道：“但是性格是一等一的好，热心肠啊，能说会道的。你不知道，他刚刚在医院把那个病人家属吓唬得一愣一愣的，掏钱可痛快了。” 唐母给他又做了个汤，端出来的时候唐父还在夸赞他那个便宜女婿，“行了，先吃饭，等会菜都冷了。” 唐父马上低头吃了起来，吃到一半他又想夸，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他老婆脸上带着些愁绪。 唐父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不但不高兴还更愁了啊，咱女婿是个挺好的人啊，你在担心什么？” 唐母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说咱们那个女婿会不会就是个混混啊？专门跟那种凶神恶煞的人待在一起的，万一以后干坏事......” 唐父立刻摇头，“这怎么可能，他们一家除了咱们那个亲家母，其他人干不了坏事。” 唐母：“你的意思是说，亲家母会干坏事？” 唐父笑了起来，“她就是凶了点，但是好歹也是纺织厂正式工，除了脾气差点爱跟人打架之外，人缘还是挺好的，不至于去干什么坏事。” 唐母：“她不是都把大儿子一家赶出去了吗，这还不算干坏事？” 唐父不吭声了，对于这件事他也觉得老陈头和夏老太两人作为父母一点都不合格，孩子如果教不好，就慢慢教，哪有天生就是坏胚子的人啊。如果他家儿子干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他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是他这个当爹的没有尽到责任。 像他们一样因为孩子犯了错就把一家子都赶出去的行为，唐父很是看不惯。就算再怎么样，孙子也是无辜的啊，就这么不分好坏全赶走，还逼着儿子倒插门的做法，他不敢苟同。 等以后再熟悉一点，劝劝老陈吧，唐父心中的圣父心突然就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就算陈家老大再怎么不像话也是个人，不是个畜生，只要方法适合，说不定就能浪子回头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家老大的事可以先放放，先说说他那个好女婿吧，如果陈向南真的跟那帮流氓混混凑在一起，他是一定要想办法把人纠正回来的，但是他怎么看，都觉得陈向南不是这种人啊，“反正我觉得咱们女婿是个挺正派的人，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唐母：“你总是把人往好了想，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好女婿跟咱们娇娇结婚花了那么多钱，那些钱是哪儿来的，他是没有工作的，那他的钱从哪儿来？你不要告诉我他是去做体力活赚出来的，他这样子根本不像是干重活的样子，更别说是以前攒的，他以前也就是个临时工，哪有这么多钱，请了好几桌呢，还买了缝纫机。” 唐父不服气，“说不定是他爸妈出的钱呢，咱们家娇娇有我这个父亲，家里条件也好，自己是个护士能力也出色，老陈肯定愿意大出血替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娶老婆的啊，他们老两口工作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出不起这些钱？” 唐母：“你还不知道咱们女人间流传的他们家闲话吧？” 唐父竖起了耳朵，“什么闲话？” 唐母：“那夏老太之前就大放厥词，说以后他们家老二的二婚和老三的头婚，他们老两口都撒手不管了，各凭本事娶老婆，要是没本事就打一辈子光棍。” 唐父睁大了眼，“怎么会有这种人，不可能吧，是不是嘴硬心软？” 唐母摇摇头，小声说：“我听说缝纫机是那小子在......黑市换的工业票，凑了好几个月呢，那喜宴的菜啊都是他自己拿的钱，请大师傅过去做饭也是他出面， 有人跟亲家母打听大师傅的价格和菜的来源，亲家母一问三不知，我瞧着恐怕她就是帮了下忙，一点钱都没出呢。” 唐父惊奇，“这年头竟然还有小子不花父母钱娶老婆的，这小子本事挺大啊。” 唐母又犯愁了，“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个钱怎么来的，就怕是干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这回的话，唐父听进去了，也开始发愁起来，他之前为了让陈向南离他家娇娇远一点，还蹲点过好几次呢，每次这小子都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身上还沾了泥土，不知道干什么去。 如果像他老婆说的那样，做的都是不能说的赚钱法子，唐父就更心烦了，他万一......那小子出点事，他家娇娇以后可怎么办啊。 第210章 小贼 唐父认为，唐娇在家里拿点东西回去给她婆家人，这种都是小事，他不会计较的，最重要的事她自己开心安稳，可如果陈向南是那种不安分的，唐父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发愁了好几天，上班的时候都让人感觉他心事重重，直到某天早上，他怀着沉痛的心情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陈家。 “什么，要我年后去医院上班？”陈向南惊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怎么突然让我去医院上班？” 唐娇喜气洋洋的，她知道是她爸走了后门的，但是为了不伤到向南的自尊心，她撒了个谎，“因为你那天在医院表现得太好了，这种被戴高帽被迫贴钱的事情公安和保安队的都不好管，病人们都是弱势群体，所以很多时候医生们为了避免麻烦就会妥协，但是这不利于管理，所以你的出现刚好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陈向南不理解，这种事情随便找个跟他妈一样泼辣的大爷大娘在医院坐镇，给点钱就能坐一天，有人不愿意付钱又缠着医生的话，让他们马上撒泼，保管治得他们服服帖帖的，如果医院没有这种岗位，大不了几个医生每个人出一点点的钱保自己安宁也可以啊。 到时候追究起来，那大爷大娘又不是医院的人，只是一个在医院拔刀相助的热心群众而已，难不成还能追究到他们头上吗？ 这种简单的事情，他们竟然想不到？ 陈向南疑惑不解，同时对他们医院医生的技术也产生了怀疑，他们连这种方法都想不到，不会都是笨笨的医生吧？ 其实，一般正常人哪里会想到这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更何况是一群正经老实、勤勤恳恳的医生，哪里会往这么偏的地方想，被怀疑是不是笨蛋倒是让医生们背负了一口黑锅，不过幸好他们不知道。 陈向南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他觉得自己的机会还真的来了，他娶唐娇就是想得到唐父他们的支持啊，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如果拒绝，那陈向南此人肯定是被夺舍了。 所以，他立刻就答应了。最近天气这么冷，他天天农村城里来回跑，也累得很，如果有个正经地方让他工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这个倒买倒卖的工作，虽然能赚钱，可风险大也很累人啊。 如果......陈向南又想起了夏天的时候，那时候他妈把自己工作给他的话，说不定现在他已经混成小领导了，每天一杯茶一份报翘着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暖洋洋的就把钱挣了。 可是，没有如果，他现在也不敢提这个事情，他妈是真的会弄死他的，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他妈这个工作对她来说，就是命根子啊，谁动她的命根子，她就让对方失去生命。 可怕啊！ 唐娇回娘家告诉了父母这个好消息，唐父点点头，给女婿找个正经工作，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比让他到处乱跑，不知道跟谁一起做事的要好些，至少能知道他每天都在干什么。 等唐娇走后，唐父揉了揉太阳穴，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唐母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她怕自己说出来，老唐就更不安了。因为她今日去供销社听到有人说他们那个大院啊，不干净！ 那个大院每一户人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啊。把一个非正常人放进医院，真的是什么好事吗？身为医院主任的老婆，唐母也是有基本的知识的，比如精神病不会传染。可一整个大院都不正常啊，她都写怀疑书上写的是假的了，莫名就开始担心起唐娇会不会突然也有了疯病。 唐母的眼皮也开始跳起来了。 不过事已至此，话都说出去了，人情都用了，总不好再把人踢出去吧。 老唐，还是太心急了，想的不够深啊。 日子过的飞快， 今日，是所有工厂单位放假的日子，明日是除夕，大街小巷的年味越发浓郁，再下班铃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喜气洋洋提着年货从大门走出来，互相说笑着，没有人会不长眼在这种时候说些触霉头的话，做些晦气的事情。 除了陈向北。 老陈头是第一个到家的，到家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大门关的好好的，里面空无一人。他刚把年货放下，就听到他的卧房里有动静。 老陈头心里一惊，拿起门边的大柴刀，放轻脚步走过去。 他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仿佛有什么人在翻箱倒柜似的，不会是小偷吧？这种时候家家户户过年，小偷也越发猖獗，很有可能入室盗窃的。 老陈头握紧了手里的刀，有些犹豫，他只是一个老头啊，万一对方人高马大的抢了他的刀，然后把他大卸八块了，他就彻底死了啊。 他还没活够呢，他有些不敢开门了。 耳边传了一阵脚步声，他一下就听出来是夏老太的声音，立刻悄悄地跑到大门口等她，两个人比一个人的胜算大啊，更何况他家老婆子一个顶两个。 夏老太很快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老陈头，对方发现自己后，立刻嘘了一声，等她走过来后才说家里有贼。 夏老太目露凶光，哪个不长眼的敢偷到她头上了，必须大杀特杀......呃......绳之以法。 她瞧不上老陈头胆小如鼠的样子，一把抢过柴刀，轻轻走到卧房门前，也听到了动静，这小贼业务不熟练吗，竟然翻了这么久还没偷完？ 真是忍无可忍了，夏老太用尽力气踹开了卧房门，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小偷，偷到你奶奶头上来了？” 卧房的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床上地上全是刚晒完不久的衣服，有她的也有老陈头的，而衣柜前，陈向北头戴着一顶老陈头舍不得戴的崭新雷锋帽，身上穿着老陈头的新毛衣，外面才穿了一半的新棉袄也是今年新做的。 见到他们两个冲进来，陈向北被吓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爬到了窗户上，准备逃生了。 “啊——”老陈头尖叫起来，“小兔崽子，你偷我衣服？” 第211章 家学渊源 陈向北没有跑掉，被老陈头和夏老太两人进行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后，颓靡地坐在凳子上，终于老实了。 夏老太还在骂：“大过年的，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倒是干上偷鸡摸狗的新事业了，偷谁的不好，偷你爹的？” 老陈头也气鼓鼓的，明天就是除夕了，后头就是大年初一了，他这个衣服是准备大年初一穿的，现在被这个死小子先穿了，他心里难受，“你不穿你自己的，穿我的干嘛，今年你妈都这么大方了，不但一人一件新毛衣，连棉袄都是新做的，你自己有干嘛还要偷穿我的？” 夏老太感觉大事不妙，指着他，“你自己衣服呢，拿出来我看看。” 陈向北不吭声，也不动作，就这么坐在那里，对他们的骂声充耳不闻，全当自己是个聋子。 夏老太：“陈向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陈向北梗着脖子，死扛着。 夏老太顺其自然地就甩出了一个巴掌，打歪了他的脸。 陈向北捂着脸，不服气又委屈，“你打死我吧，我不说。” 夏老太没想到这死小子竟然突然长出了骨气，可是面对孩子这样的要求，身为一个慈母怎么能不满足他呢，就这种小小的要求，当妈的就算用尽所有力气也要实现他的愿望的。 她开始狠狠打陈向北，边打边劝自己今天不是大年初一，是可以打孩子的，没有关系的，越想打得就越顺，直到她亲手把陈向北打哭了。 陈向北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他一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就算是被父母骂，或者是遭遇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他都不会哭的，他自认为自己是铁血硬汉，宁愿流血不流泪的。 可是，今天妈妈的巴掌真的很疼，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挨打，他没忍住。 这下，把夏老太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孩子自己犯错的，她身为家长教训一下怎么突然就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夏老太突然就有点心虚了。 明明，她对这几个儿子很难产生同情的，可陈向北突然在他面前无声流泪，她就开始底气不足了。如果这死小子放声大哭，她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夏老太总觉得自己好像欺负小孩了，她停了手，坐了起来，那怎么办啊？ 她抬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老陈头，老陈头挠挠头，他也不知道小儿子为什么突然哭了，被父母打几下不是很正常吗？ “别哭了。”夏老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陈向北扁着嘴，泪珠子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还不如直接哭出来呢，夏老太没法子了，推了推老陈头，让他想办法。 老陈头当了一辈子硬脾气的人了，哪里知道怎么安慰人啊，“再哭晚上就别吃饭了。” 陈向北吸了吸鼻子，拿手背抹着眼泪，虽然还是很委屈，可是晚饭还是要吃啊。 三人就这么在客厅里不说话了，气氛安静得可怕。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尴尬的氛围了，夏老太有点想落荒而逃，可是她不能走，是她打的人啊。 可仔细想想，孩子偷东西又不说理由，挨打不是也正常吗？大院里哪个孩子没被打过，哪有这么大孩子了打几下竟然哭了，夏老太都替自己委屈了，她不就是像平常那样打了他几下吗，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这样就好像她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好像是她犯了错一样。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陈玲玲冲了进来，“爷爷奶奶，你们回来啦~” 有了陈玲玲叽叽喳喳说话， 客厅里刚刚尴尬的气氛被打破，老陈头和夏老太立刻开始逗起孩子来。 “我跟你们说，小叔叔刚刚可厉害了，把坏人打跑了。” 夏老太精神起来，“嗯？什么坏人？” 陈玲玲巴拉巴拉就开始说刚刚的事情，原来今日陈玲玲在外面玩的时候，被胡杰家那个恶毒妈遇上了，见到她和胡莹莹，那老太就露出嫌恶的表情，还把人推到一边，说他们是晦气的，不要影响他们家的孙子。 胡莹莹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没说过话，但是她被吓得不会动了，一下子就被胡母推倒了。陈玲玲就很生气，大着胆子跟那人讲道理。 胡母要是能被一个小孩的道理讲通，她就不会做出卖亲孙女这种会遭天打雷劈的事情来了，发现陈玲玲一张小嘴不停说她，心里就烦了，直接开骂。 她在这里的日子本就不如意，胡杰现在娶的这个老婆是个刻薄的，大冬天洗衣服洗碗，连热水都不让她用，她总共就这么一身冬天的衣服，还嫌弃她身上味道大，会熏到她，反正她做什么那个死婆娘都要说她的不好。 胡母顾忌着她肚子里自己的大孙子，不敢惹她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要大吵大闹，说以后孩子生下来就跟自己姓，不让胡家的人沾光，这件事死死拿捏住了胡母的命脉，就算再生气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她的忍气吞声只针对那个死婆娘和自己儿子，对于其他人，她眼里的恶毒一点都不掩饰，一般情况下，陈玲玲都会带着胡莹莹绕开这个讨人厌的老奶奶的，可是一个大院住着，并不是每次都可以绕开。 这回，她们又碰上了，而这次她们运气不好，胡母刚受了气，见到胡莹莹心里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大孙子，心里想着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个死丫头。 见她们避开自己像是避开瘟神似的，就开骂了，不仅开骂，还推了两个小孩。眼看着陈玲玲鼓起勇气给自己的好朋友讨公道，胡母心里更烦了，抬起巴掌就想打人。 陈玲玲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可好一会巴掌也没打到她，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小叔叔陈向北抓住了胡母的手。 两人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胡母发现吵不过就开始动手，随后两人就打起来了。那时候大院里的人不是在屋子里做饭就是还没下班，大门处没什么人，所以也没人发现陈向北这个半大小子跟一个老太太打起来了，而且丝毫不留手，嘴里骂的比胡母还脏。 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奇怪，毕竟家学渊源。 第212章 逃过一劫 前段时间，夏老太花钱给家里几个做冬衣，最近她手头宽裕，老陈头和孩子们也还算听话，再加上去年和前年都没做棉袄，于是她大手一挥就给他们一人做了一件棉袄和毛衣。 对于其他人，夏老太是很放心的，唯独陈向北这死孩子她不放心，他见到新衣服就像是狗看到了肉骨头，根本藏不了几天，刚做好就想穿。 夏老太耳提面命，陈向北才勉强同意新年穿，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夏老太立刻就知道了，这孩子的新衣服，想来已经不太新了。 她养过的最费衣服的孩子，就是陈向北。老大老二也是男孩，以前像他一般大的时候，可没他这么皮。前几年夏天刚做的衣服，才一周就破了个洞，直接扔给她补，还说她买的布料质量差。 老天，那可是最耐磨的布料了，虽然穿着不舒服，可也不至于几天就破了啊。那料子跟老陈头厂里发的工服一个料子，老陈头几年前的工服都没坏呢，他一下子就给弄坏了。 老陈头也气得要命，以为陈向北不舍得穿自己的新衣服所以眼红他的，就来霍霍他的衣服。人家都是过年才穿新衣服呢，结果这死孩子一下子就把他衣服糟蹋了。被他穿过的衣服，连老陈头都嫌脏。 陈向北脸上还灰扑扑的，一看就知道跟人打架回来根本没有洗过手和脸，身上肯定也脏，他的衣服啊！ 老陈头走过去就想扒他的衣服，“你给我脱下来，好好的衣服都给你穿脏了，你霍霍自己衣服去，别穿我衣服。你说你，偷几件我的旧衣服就算了，你怎么能拿我新衣服呢。” 陈向北在老陈头的怒骂下，被脱下了毛衣和棉袄，老陈头拍了拍，放回了卧室，准备等明天出太阳了好好晒一晒，回房前还把陈向北头上那个帽子拔了下来，这才气呼呼回去。 陈向北里面那件单衣已经很破了，有时候夏老太都会怀疑这孩子身上流的汗难不成是硫酸，这件单衣被他穿得至少破了几十个洞，手指轻轻一划，几个洞就被撕开连成一起，成为一个大洞。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件单衣也才去年做的。 她真的想不通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动作能把衣服穿成这样。 陈向北有点冷，吸了吸鼻子，看夏老太暂时不骂了，这才慢吞吞回屋里，穿上了以前的破棉袄，那件棉袄在夏老太补过后外面看着还像回事，里面也是千疮百孔的，最惨的还是袖口，都被穿的磨得起毛了，袖口的布料也被摩擦得很薄，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填充物。 夏老太又想打人了，可刚刚孙女说这小子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捏紧的拳头一下子就松开了，算了，也就是件旧衣服，过年走亲戚穿新衣服就不会丢脸。 陈向北在听到夏老太让他去洗把脸后，就知道自己这关过了，立刻点头冲出去洗脸。 除夕那天，陈向红拖家带口的回来了，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有了麻烦。 夏老太开门的时候，余鸿振和余青青两人看起来都挺狼狈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件行李都没带，就带了个证明和一些钱就跑出来了，三人的脸都被冻得通红。 “这是怎么了？”夏老太一边摸着陈向红的手，一边将三人拉了进来，“手怎么这么冰，你们两个衣服都穿这么点啊？” 余青青穿的还好，路上陈向红把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了。余鸿振就有些可笑了，里面外面穿的都是陈向红的，他人高马大的把陈向红的衣服都撑开了，外套都扣不上扣子，而且一个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等三人喝了热水缓过劲后，陈向红才说起他们两个的事情。 因为余鸿振之前提交了申请，准备调来这边的部队，这件事是瞒着余父余母两个的，直到事情尘埃落定后，才被他们两人知道，余父试图让他留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他们两人冲着余鸿振大发雷霆，认为他这么做不但是毁自己前途，还让他们两人维持了这么多年和睦家庭的形象崩塌。 余鸿振在那边发展这么好，如果不是因为不得已，不可能离开的。再联系之前余鸿振实名举报自己父亲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庭非常不和睦。而当余鸿振提出要带余青青一起调走后，余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海市拥有比其他地方更好的医疗资源，可就算这样，余鸿振还是要带着她离开，背后的原因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想得到。 再加上余青青回家后也没有长多少肉，看起来精神也没比刚从乡下那户畜生家出来好多少，大家都在背后说余父余母不配当父母，不配做人。 这种坏名声对他们两个把面子当命根子的人来说无疑是灭顶的打击，如果余青青真的离开了，他们两人以后就算再努力也很难挽回形象了。 所以，他们不同意余鸿振的要求，还用自己父母的身份压着他，也逼着余青青留下。 余青青不想让大哥为难，就不想走了，可余鸿振知道如果留她一个人在海市，他爸妈一定不会让余青青好过的。她的精神本来就不好，这段时间更是有了不想活下去的想法，余鸿振更不放心了。 当着余父所在部队的所有领导面前，余鸿振大闹了一场，秉持着自毁式的决心，他给领导们留下了坏印象，也让余父在部队又出名了一次。最后，余鸿振见他还是不想放人，又开始举报，像个疯狗一样，只要谁来劝他跟父母和好，他就举报谁。 把那些人都得罪了一遍之后，余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脉一个个开始远离他了后，他终于松口了。 随后，余母在一个夜晚，将他和余青青两人推出了家门，连件衣服都不让他带。为了夜长梦多，再加上调令和证明都拿在手里了，余鸿振连夜带着两人来投奔夏老太了。 他的工作也是在年后正式开始的，现在也算是放假吧。 虽然一路上遭遇了很多白眼，甚至还被举报他是个变态，可他的心情是放松的，反正再差能比在他父母眼皮子底下生活还差吗？ 绝不可能！ 第213章 一起干活 大过年的，还要收留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夏老太心里头是有些不乐意的。本来她对余鸿振拐了她家女儿这件事就不太看好，刚劝自己尊重孩子，一转眼就被他们两个赖上了，不管谁都会不高兴吧。 可是，来都来了，又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夏老太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人赶走，要真这么做，那她跟余父余母那对畜生有什么区别。 夏老太捏着鼻子让人住下了，一个是未来女婿，一个是以后女儿的小姑子，陈向红自己都认定了，在没有其他矛盾的情况下，夏老太只能笑脸相迎了啊。 因为没有多的房间，陈向东之前那个屋子被夏老太用来放杂物了，暂时很难收拾出来，于是她就让余鸿振跟陈向北睡一间，余青青跟陈向红睡一间。 他们三人洗了把脸后，陈向红就放下东西开始帮忙。夏老太咋咋呼呼的一会让指挥他们挂灯笼，一会指挥他们贴春联，一会又让陈向红去剪窗花，整个屋子都是她的大嗓门。 余鸿振有些不适应这样热闹的除夕，余青青比他更不适应，两人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可以干嘛，余青青本来想帮忙的，可她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被夏老太的喊声还吓了一激灵，等回神的时候陈向红已经去忙了。 两人像是两个小鹌鹑，就这么看他们干活。 夏老太刚在外头凶了老陈头一顿，怪他福字都不知道倒着贴。进门的被他们两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发现他们不自在后，心里骂起陈向红来。 她觉得陈向红都做了这么久的售货员了，怎么连别人的心理都摸不透。余鸿振和余青青两个本来就是厚着脸皮来这里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陈向红也不使唤他们干点活，他们这么坐着连零食都不好意思吃，多难受啊。 还不如大大方方一视同仁地让他们做点事，他们可能更能融入一点。 想到这儿，夏老太眼睛一瞪，“你们两个坐在这儿干什么呢，小余，你出去帮你叔贴春联去，他笨手笨脚的年纪还大，眼神差得很，老是贴歪，你去帮他贴，等会我出来检查，贴得不好小心我骂你。” 余鸿振眼神一亮，大声答应后，立刻跑出去帮忙了，身影快得像一阵风。 夏老太又看向余青青，这孩子比他哥还要不自在也更敏感一些，夏老太也大声给她指派活，让她拿着抹布去擦柜子。 “不许偷懒，听到没？”夏老太凶巴巴道。 余青青眼神也亮了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陈向红在大院里剪窗花，看到屋内夏老太指派给他们两个活，心里也不在意，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干点活也行吧。 她之前是觉得他们两个也算客人，哪有客人上门干活的，她又不是二叔和姑姑这么厚脸皮的人，可看到夏老太让他们干活后，他们两个反而更高兴的样子，就甩开手不管了，既然高兴干活那就干吧，以后有的是活干。 陈向红脑子里想到余鸿振以后被他们家使唤的样子，心里就偷笑。 余青青拧干抹布的水，开始擦起客厅里的柜子，她很专注，也很放松。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他们那家人也会让她干活，但是因为婚姻是被逼的，她是不想干的，他们越逼，她越不干，后来他们就开始打她，她才慢慢学会干活的。 那边的日子，她活的小心翼翼，她怕自己出错挨打，虽然很多时候她就算一点错都没有也会因为他们家的人心情不好而被当成发泄对象。 后来，回到海市自己家里后，余青青虽然不干活，可吃不好还要遭到余父余母嫌弃的骂，以及天天萦绕在耳边问她为什么还不去死或者为什么不死在乡下的话，她也活得不像个人。 虽然，她对自己父母并不抱有什么期望，可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天天在自己耳边让她去死，她也会很难过的，时间长了还会被洗脑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去死。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只要外界对她有一点不友好，这个想法就会一直出现，直到她真的死了为止。 她被关在幽暗的房间里，除了骂声没有人跟她说话，这种想法出现得越发频繁，就算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可它还是会自己冒出来。有时候，她整夜整夜睡不着，就真的觉得或许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可今天来到这里，听着外面小孩疯跑疯叫，拿着小鞭炮到处放，砰砰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大院有人在讨论晚上的菜，有人在讨论新上的小人书，夏老太在骂丈夫孩子，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水是温热的，余青青觉得活着也挺好。 她认真地缓慢地擦着柜子，看着灰尘被擦掉，留下一道道水痕，水痕在阳光的折射下亮晶晶的，余青青莫名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她抬头看到未来嫂子笑嘻嘻地贴窗花，大哥在旁边帮忙，结果贴倒了，被嫂子一顿嫌弃，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 陈向北干活干了一半，跑进屋里偷懒，反正其他人都在外面，也不缺他一个。 他想偷点甜甜的糖果吃，糖果放在厨房门口的柜子下面，柜子上了锁，可这难不倒他。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铁丝，随意地捅了几下后，锁就开了，他使劲往自己口袋装糖。他装的都是最便宜的水果硬糖，不敢碰那些贵的好吃的糖，不过有硬糖他就很满足了。 他装满了一半的口袋后，把柜子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又锁上了。 本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糖买了这么多他拿一点肯定没人发现的，可一转头就发现余青青拿着抹布在擦客厅另一个角落里的柜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吓死他了，陈向北安慰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人无声无息的，乍一看到真的很吓人啊。 他摸着口袋里的糖，有些心疼。可都被撞见了，为了封口，他肯定要分她的。 他抓了小小的一把，偷偷走过去塞进了余青青的口袋，还小声说道：“你收了我的糖，可不许把这个事说出去啊。” 第214章 没过门的姑爷比驴都好使 余青青身体都要僵住了，她把糖从自己口袋拿出来，疯狂摇着头，“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陈向北皱眉，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上道啊，他又不是干杀人放火的事情，怎么拒绝他拒绝得这么彻底啊，就一点糖，不至于啊，“没事的，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几颗糖，吃着甜甜嘴，大过年的，就是要吃甜的啊。” 余青青还在摇头，小声说着：“我真的不要。” 陈向北黑着脸，“你不收，是不是要跟我妈告状？你怎么这样啊，我家好心收留你，你竟然想挑拨我跟我妈的关系，你没良心！” “谁没良心？”夏老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向北猛一转头，就看到夏老太贴在窗户边上，恶狠狠盯着他。 这跟见鬼有什么区别，陈向北害怕地大叫起来。 余青青被这一嗓子也吓得大叫起来，糖都撒了一地了。 “妈！”陈向北咽了下口水，卑微地朝夏老太笑，“我就是想给她拿点糖，她这么瘦，就要多吃点糖啊。” 夏老太：“哦，是青青要吃啊？” 余青青都懵了，不是她要吃糖啊，怎么就这么诬陷她啊，“不是我，我不......” 陈向北打断她的话，朝着她使眼色，祈求她帮自己背黑锅，不然他真的会被打的很惨的，余青青是客人，他妈肯定不会为了一点糖打客人啊，“就是你，就是你要吃糖。” 夏老太：“你先说说，你怎么开的锁？” 陈向北不敢说，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本事要说出去得被人骂死，这不是什么正经本事，只有偷子才会去学这种。 余鸿振见自己妹妹好像惹夏老太不开心了，心里慌了一下后就走了进来，“伯母，青青是不是犯错了？” 夏老太：“她没错，她这么乖能犯什么错？\" 余振鸿挠了挠头，更不信了，这话一听就让人觉得阴阳，“伯母，她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一定跟我说，我会......我会教训她的。” 夏老太不喜欢他就算了，反正他跟陈向红的事都定下来了，就算再不喜欢以后他们也是一家人，可余青青精神有病心里也敏感，又像是个拖油瓶一样被他带到了这个家里，他觉得夏老太不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天地良心，夏老太夸人的时候是不多，抛开别的不谈，她是真的觉得余青青是个挺好的小孩，难得一次真心实意的夸人，竟被人误解成这样，夏老太都替自己委屈。 “你滚出去。”夏老太指着门口。 余鸿振一边担心，一边听话地滚出去了，但是还是不放心地趴在窗户上看。 夏老太从陈向北的口袋里掏出了他剩下的糖，然后把糖塞进余青青的口袋里，指着门口说道：“你也出去，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余青青想拒绝这个糖，她是真的不敢接啊。 夏老太不耐烦地把她手按在她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我说给你就给你，不许推辞了，我现在要跟儿子说几句话，你先找你哥去。” 余青青点点头，她刚刚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夏老太的恶意，虽然她语气不好，跟自己说话也凶巴巴的，可是她会给她糖吃诶。 虽然之前陈向北也给她糖了，可这不一样。陈向北的糖是偷来的，她拿着心里不安，所以不敢拿。可夏老太是一家之主，她给的糖一定是可以拿的。 余青青握着口袋里的糖，还没吃呢，心里就甜滋滋的。 “妈，你别冲动。”陈向北心里很心疼他好不容易拿到的糖，可面对夏老太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糖没了这种小事还是先放在一边吧。 很快，夏老太神清气爽地出来了，对陈向南说道：“晚上把那一整条五花肉都做了，红烧肉人多更好吃。” 屋里的陈向北蹲在角落里，无声流泪，他就知道逃不过。 他陈向北今日发誓，以后一定在大年初一到初三惹妈生气，其他时候绝对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惹她生气。 因为，他们这里的习俗是大年初一到初三不能打小孩，也不能骂。 可惜了，今天是除夕，还是能打的，早知道会被识破，还不如明天去偷糖呢。 见到余鸿振和余青青一起在外头干活，有好奇的人过来唠嗑了。 “老陈，你家女婿这么快就上门了？” 老陈头：“是啊，今年跟我们一块儿过年呢。” “之前看他们好像状态不太好啊。” 老陈头：“火车上待好几天，谁的状态都不好啊。” 大家点头同意，之前他们进大院的时候没人仔细看，那时候都在忙着家里那点事呢，毕竟是除夕。 现在， 余鸿振外套借的是陈向南的，看着也不奇怪了，大家也就没怎么怀疑。 “我就说没过门的姑爷比驴都好使，看看人家干活这力度，我家姑爷拍八匹马都赶不上。” 余鸿振猝不及防被夸了一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老陈头听着心里舒坦，“你瞧瞧，孩子都不能夸的，一夸就不行。” 余鸿振也礼貌朝着说话的人笑，一边手还举高灯笼，准备把红灯笼挂在屋檐下。 尹老太拉着夏老太的手，悄声问道：“除夕你家老大回来吗？” 夏老太摇摇头：“不知道，爱来不来。” 尹老太：“我可听说了，他们跟祝家前段时间又闹起来了，好像是他家那儿子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夏老太这下又好奇了，“他能干什么混账事？” “调戏了一个女孩，人家可是副厂长的女儿，当时直接被抓到了公安局了。” 夏老太一下子就想起了于雪，那祝文飞不会是还不死心地想跟于雪好吧，就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竟然还敢肖想于雪？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果于雪来他们大院培训一下就好了，到时候给他下面来一下，保准他以后想都不敢想了。 可惜了，上辈子这姑娘，多好的人啊被害得那么惨。 尹老太继续说道：“捞祝文飞要拿钱走关系，可上次被你家老大他们敲诈了一笔，他们老两口哪里还有钱啊，所以前几日天天跟你大儿媳闹呢，不拿钱给他们，就要吊死在他们家门口。” 夏老太来了兴趣，“然后呢，我家老大两口子什么反应？” 尹老太摇摇头，“幸好你把他们分出去了，祝文英这人掉进钱眼里了，不但不给钱还让她亲爸妈想死就去死，死了他们整个家都是她的了，吓得那老两口死都不敢死了，因为他们那些东西都想留给儿子呢。” 第215章 父亲中的父亲 除夕夜，厨房里热火朝天，趁着几个孩子各自大显身手的时候，老陈头偷偷看了夏老太好几眼。 夏老太直觉老陈头不怀好意，如果不是想干坏事，他看自己干嘛呢？ 夏老太按兵不动，想知道这死老头除夕这种大好日子想干什么狗屁事。 老陈头心里紧张，在夏老太不注意的时候溜溜达达进了厨房，然后在孩子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偷走了小半碗的肉，藏在身后，转身就出了大门。 夏老太：...... 其他人：...... 他这不灵活的死动静，但凡不是死人都看得到啊。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偷肉啊。 陈向南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夏老太。 随着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多，夏老太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赶紧做饭。” 陈向红看着老陈头离去的方向，又望着夏老太，呐呐道：“妈......爸他......” 夏老太撇了撇嘴，“没你事。” 跟老陈头生活了这么多年，夏老太都不需要跟踪就知道老陈头想去干嘛。他这人最近虽然勉强屈服在她的巴掌下，可心里到底还是希望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 年纪越大的人，越希望家里人多，人越多越好，能显得自己家里蒸蒸日上。 年夜饭，所有人都到齐了，就连陈向红未过门的丈夫都来了，可他的长子长孙却不见人影，他心里估计难受了一天了。 到了一整年中最重要的一夜了，老陈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们或者是想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吃个饭。 想着万一夏老太不同意老大一家子过来，好歹也要给他们送去点好东西吃啊。许久不见的大孙子不知道长高长胖了没有，老大有没有长进了一些。 陈向东一家虽然分家了，可老陈头心里每天都记挂着呢。他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是老陈头最看重的儿子，哪能那么容易就割舍了呢。 虽然，老大一家干了不少坏事，对他这个爹也不见得多上心。可老陈头这人就是个耳根子软的，看到弱势的一方就会大发善心的那种，比如之前黄寡妇随便卖个惨就能让他把一半工资奉献给对方。 当然，现在他做不好这种事了，就算是亲儿子也没法让他多出一个子儿。 因为，他的钱全在夏老太那里，每个月就一点点的零花钱他自己都不够用。 没钱，难啊。 所以，大年夜的，他也只能偷点锅里的红烧肉给老大一家子送过去，希望他们能看到自己对他们的疼爱之心。 老陈头走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冬天的风吹在脸上生冷的，怕红烧肉冷了不好吃，他把碗放在自己的棉袄里。 外面很冷，怀里的肉很烫。 老陈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英雄，怀里的红烧肉承载着他整个人对孩子们无限的父爱，他陈卫国为了能让儿子孙子吃上一口肉，在众多恶势力下不畏艰难险阻，不惜承受巨大的风险，简直就是父亲中的父亲。 靠着不屈的意志力和幻想中老大一家子感动得痛哭出声的样子，老陈头的情绪达到了最高点，他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他来到了祝家。 大年夜祝文飞还在公安局关着，祝家老两口根本没心思吃什么年夜饭，儿子都不在算什么团圆饭。他们心里一边咒骂于雪一家子，一边咒骂女儿一家子。 祝文英住在分家分出来的屋子里，白天她已经跟自己爹妈大打出手过一次了，甚至在这样大好的日子互相诅咒对方，仿佛对方是自己的仇人而不是亲生父母\/孩子。 他们老两口孤苦无依地坐在冷清清的屋子里，祝文英一家三口一点都没被他们影响，反而热热闹闹地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见祝家老两口的屋子一点声音都没有，老陈头也不想去触霉头，反正之前都已经撕破脸了，他直接敲响了老大屋子的门，随后殷殷切切等待着他们给自己开门。 摸着怀里温热的肉，老陈头的心情很是高昂。 陈向东正在屋里逗儿子玩，祝文英在厨房里煮饭，今日他们家的菜也是很不错的。 听到敲门声，陈向东心里疑惑这种时候会是谁来找他们。 他把儿子放下，起身开了门。 “爸？”见到来人，陈向东更疑惑了，他爸这时候来干什么，不会是被他妈赶出来后要来他家蹭饭吧。 想到这个，陈向东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他们都被分出去了，他爸怎么这么厚脸皮还敢来找他们啊。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文英流产的时候，让他爸帮个忙他都要问自己要钱，哪有当爹的在那种时候要钱的啊，不给钱就见死不救。 虽然，他给了，可因为这件事他记恨老陈头记恨到了现在。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用，所以陈向东也没说，但是他也没打算让老陈头进门。 老陈头捧着怀里的肉，站在门外，被风吹得头发都乱七八糟的。他并没有发现老大对他的态度不对，他这一路上已经主动把自己洗脑好了，觉得老大一家子肯定是很想他的。 老陈头见到老大，泪眼朦胧，他觉得自己儿子瘦了，肯定是因为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老大，你最近还好吧？” 陈向东：“我挺好的啊，爸你呢？” 老陈头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被冻的，他用衣袖擦了一下鼻子，“爸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 陈向东挠了挠头，他也没有很担心啊，这不是正常寒暄吗？ “爸，你有什么事啊？” 老陈头还是没注意陈向东对自己的不耐烦，他脖子伸老长，“宝元呢，是不是长高了啊？” 陈向东眼睛一亮，突然想到大过年的说不定他爸是给宝元送压岁钱来的，立刻就往屋里喊人，“宝元，爷爷来了，快出来快出来。” 宝元鼓着一张白胖的脸，晃悠悠地来到门口，见到很久不见的爷爷，立刻伸出手来，“爷爷，抱抱。” 老陈头的脸一下子就舒展开了，单手抱起孩子，用胡茬刺了刺他的肉肉脸，“爷爷的大孙子，想爷爷了吧。” 第216章 新年坏 宝元被逗得哈哈大笑，引来了厨房做饭的祝文英。 她对于老陈头的到来很是惊奇，见到儿子见到他这么高兴，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当初他们这么狠心将自己一家子都赶走，现在倒是装出一副好爷爷的样子了。 如果是个真疼孙子的，就算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对于分家这个事情也会多考虑一下的。可这老头竟然被夏老太一个老婆子给镇住了，不但一句劝劝的话都不说，还一言不发的就把他们的东西整理出来扔在祝家。 这个仇，这个恨，那个场面，祝文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现在，他剩下两个儿子生不出孙子来，就知道来跟她的宝元搞好关系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她的宝元跟她姓，可不是老陈家的孙子。 还爷爷呢，狗屁的爷爷。真要是疼孙子的，就算分了家也可以时常来看看孩子，买点吃的，给他点零花钱，这不比现在一句句乖孙子来得实在？ 祝文英很想大骂他一顿出口恶气，可是大过年的，她也不想白天跟自己亲爸妈打一架，晚上还要跟陈向东的爹再打一架。她敢生出这个心思，主要也是因为夏老太不在这老头后面，不然别说打架了，她连阴阳都是不敢的。 看在除夕的面子上，今日就放过他吧。祝文英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善良不过的人了，对于这样的恶爷爷，她都能忍住不发火了，她也想到了压岁钱的事情。 她觉得老陈头既然敢来这里，敢来见宝元，怀里的红包金额肯定不会小，不管是因为宝元是他的大孙子，还是个很久没有见面的大孙子，还是因为他们被分家出去对他们的愧疚，老陈头今年都应该给宝元包一份大大的红包。 想到红包，祝文英也走了出去。 “爸，你来了啊。” 老陈头点点头，见到祝文英，就发现自己一只手抱着孩子有些费劲，他从怀里掏出那碗红烧肉，想把它递给祝文英。 祝文英见到红烧肉眼睛也亮了，心里觉得老陈头还算会办事，可只有一小碗，她又觉得这人忒小气，“爸，我们三个人你就带了这么点肉啊？” 她手碰到了碗，又没好气道：“这都冷了，你当爷爷的怎么也不想想宝元一个小孩子吃了冷的肉，到时候吃坏肚子了可怎么办？果然宝元就是个不受宠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被你们赶出来。” 她心里虽然想着为了压岁钱跟老陈头好好说话，可一开口嘴巴就不听脑子的，说出来的话又刺耳又伤人。 老陈头递肉出去的手僵住了。 见老陈头仿佛被自己说中了心事，祝文英以为他愧疚了，也不伸手去接碗了，立刻乘胜追击，“爸，你这回过来看宝元，肯定给他带了压岁钱吧？” 老陈头又一懵，他们这儿给压岁钱都是初一也就是明天才给的，哪有长辈在除夕夜就给发压岁钱了啊，他可没准备。 他今天没准备，明天的也没有准备啊。压岁钱的事情是夏老太在管，他都不知道夏老太包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宝元包的。 他今天就是想见见老大了，用尽了手段才偷了碗肉出来巴巴送他们吃，可现在的场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老大两口子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并不开心，看到肉也没有一句好话，一出口就是怪他，老陈头心里又难过又失落。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为了这碗肉承担了多大的风险，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回去后会不会在好好的除夕夜被打一顿。他心里是清楚这些后果的，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 然后，他还是被儿子儿媳嫌弃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站在老大家门口已经很久了。老大两口子的行为简直禽兽不如，就算是个陌生人在门口，他们也总得在这种时候请人喝口热水吧？ 老陈头放下了宝元，摸了摸自己那头仿佛被牛舔过的乱乱的头发，“压岁钱要小孩来拜年了才有啊，我从来没教过老大小孩可以像你这么讨压岁钱的。” 祝文英一愣，随后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老陈头这个死老头在说她没家教，她立刻就生气了，“爸，大过年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都当人爷爷了，这么久都不来看宝元一次，来了就只会说好听话，带了这么些肉就想让宝元觉得你是个好爷爷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宝元被祝文英尖利的嗓音吓到了，扁着嘴眼睛里还包着一泡泪，哭唧唧地抬头喊着：“妈妈~” 祝文英推了推孩子，“宝元，你爷爷来看你了，你给爷爷拜个年，说新年好，祝爷爷身体健康。” 宝元委屈巴巴地，他年纪小，可也知道爷爷没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开开心心的，可爷爷来了妈妈就生气了，他觉得是爷爷惹到妈妈了，宝元擦了擦眼泪抬头望着老陈头，“爷爷，祝你新年坏。” 祝文英两眼一黑，她发誓她真的没教过孩子说这种话。她就算对老陈头再不满意，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教自己亲儿子这种话啊。 “宝元，不许乱说。” 陈向东都尴尬了，“爸，这真不是我们教的。” 老陈头气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他没想到自己满怀期待千里迢迢给他们送点肉吃，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显示被儿子挡在门外，再被大儿媳明晃晃要钱，要不到还被骂了，最后又被他心里一直记挂的大孙子祝福了新年坏。 老陈头活了几十年了，就没有人会在这种大好的日子祝人家新年坏的。 可对上宝元一脸懵懂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能对一个小孩说什么，想了一会后，他说道：“我不是你爷爷，我是你外公，你爸倒插门的。” 陈向东的脸一下子也绿了，大好的日子他爸非要提这个事情，当初要不是骑虎难下，他是绝对不可能倒插门的。 宝元又敏感地发现他爸的情绪更坏了，他噘着嘴，“外公，祝你新年也坏。” 第217章 年夜饭 老陈头又被气了一下，随即反击道：“宝元祝外公新年坏的话，那外公也祝你爸爸妈妈新年坏，恭喜发穷，万事不如意。” 满意地见到自己儿子脸色差了起来，老陈头心里舒服了。 陈向东大叫起来，“爸，你怎么能跟宝元计较。” 老陈头理直气壮道：“我没跟他计较啊，我跟你们两个大人计较。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好的孩子都被你俩养成这样了。” 陈向东愤怒地盯着老陈头，“宝元的上梁不正，我的上梁就正了？” 老陈头点头，“你的也不正。” 陈向东正要嘲讽，就听到老陈头继续说道：“你都是被祝家那个老头带坏了。” 陈向东：......? 他都要被气笑了，他爸跟他打嘴仗竟然都能说出这种瞎话，“你才是我亲爹。” 老陈头：“你没跟你老婆结婚之前，是多好的孩子啊，这足以说明我是个多好的爹啊。可结婚之后，你就烂了，纵容你老婆打自己亲妈，对着我们就跟我们欠你的似的，你还说不是被老祝头带坏了？” 祝文英真的忍不住了，她现在不但不觉得自己打婆婆是不对的事情，甚至她现在还想打公公。 在祝文英捏紧拳头的时候，老陈头夺回了已经冷掉的红烧肉。 陈向东不可思议，“爸，连点红烧肉你都不愿意给了？” 老陈头贱兮兮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不会做红烧肉，除夕连个肉都吃不上吧，本来就不是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看看而已，既然看过了，我就拿回去了。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只够你们闻这几下，要想多闻几下的话，给钱吧？” 他伸出手，就是个要钱的做派，祝文英把陈向东和宝元往屋里一推，随后重重关上了门，差点撞到老陈头的鼻子。 摸了摸鼻子，老陈头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和屋内吵架的声音，喜悦的心情不复存在，转头往自己家走，脚步很沉重。 到家的时候，大院里食物的香气扑鼻，老陈头使劲闻了闻，就饿了。看到陈玲玲还在外面玩，就招呼她过来。 陈玲玲拉着胡莹莹一起过来的，老陈头蹲下来摸着她们两个小孩的脑袋，问道：“玲玲啊，明天就是新年了，爷爷考考你，新年要说什么啊？” 陈玲玲立刻大声说道：“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财源滚滚。” 胡莹莹本来是一直不吭声的，可陈玲玲说完后，她竟然非常小声地接了一句，“平平安安。” 老陈头愣住了，哆嗦着手，“她......” 陈玲玲高兴地回答道：“刚刚胡叔叔跟她说话，是胡叔叔教的哦，莹莹又会说话了。” 老陈头也替胡杰高兴起来，这孩子的病情好转了很多啊，终于能说话了，有反应了啊，真是天大的好事。 连胡莹莹这样的孩子都知道新年要说好听话，可宝元竟然敢祝他新年坏，老陈头更生气了，宝元连莹莹都比不上。 胡母在一旁听到胡莹莹这死丫头到处祝人平安，只要有人问话，她就会接一句平安，这让胡母心里非常生气。因为，这丫头会回应所有人的话，除了她这个亲奶奶。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当时怎么就没烧死她呢，怎么就没把她卖进深山呢。 老陈头被老大一家子弄坏的心情因为两个小孩的话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还是他们大院的孩子好，宝元原来在这里的时候就是个好孩子，一出去就变成坏孩子了。 他端着肉，开开心心进了屋，随后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了。 该死，忘记他偷了肉了。 老陈头背后冷汗都要出来了，他端着肉像是捧着一个定时炸弹，在夏老太目光也扫过来的时候，他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就是端出去给别人看看我儿子会做红烧肉了，一块不少，都在这里呢。” 像是怕大家不信，他端着碗来到每个人面前让他们看，“真的，都在这里了。” 陈向南一言难尽，“爸，那个别人不会是大哥他们吧？” 老陈头狠狠瞪了老二一眼，“胡说，我去他们家干嘛，多晦气啊。” 陈向北嘎嘎笑，“爸，你是不是在他家受气了？” 老陈头疑惑：怎么就连老三这个蠢货都知道了？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可他死鸭子嘴硬，“我又不是那种爱犯贱的人，我真的没有去，今天没有去，以后也不会去，明天他们如果来拜年的话，也不许让他们进来。” 越说越气，他把肉端进厨房，放在灶台上，“这肉明天吃吧。” 见到夏老太，他又说道：“明天老大一家要是过来的话，不许给宝元压岁钱。” 夏老太：“你今天跟他们吵了一架，明天他们肯定不会来的。” 都知道了，老陈头破罐子破摔，干脆不装了，他大叫着：“真是气死我了，分出去好，就该把他们分出去，一家子都是白眼狼，都是白眼狼啊！” 见夏老太没有发火的迹象，老陈头胆子大了起来，倾诉的欲望也达到了巅峰，他张口道：“你们不知道，他们家......” 夏老太拍了下桌子，“闭嘴，吃饭，除夕别提他们了。” 老陈头的话憋了回去，可他能怎么办呢，他就是个听老婆子话的好老头啊，他只好坐了下来，“对，不提晦气的人了，这一大桌子菜在，咱们家的人也整整齐齐的，多好啊。” 突然，他起身进了卧房，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来，“小余，老二，你们陪爸喝点？” 两人自然是同意的，余鸿振有眼力见的接过了酒瓶给未来岳父和陈向南倒了酒。 刚要碰杯的时候，老陈头突然问夏老太：“老婆子，你要不要来点？” 夏老太点头后，老陈头又拿出一个小杯子给她满上了。 “你们呢，喝点吗？”老陈头问其他几个女孩。 陈向红和余青青不喝，唐娇倒是来了兴致，也想喝一点，于是她也得到了一杯。 陈向北大叫着，“我也要喝，我也要喝，我是男人，我也要喝酒。” 老陈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喝个屁，还没毕业呢，毛都没长齐，还想喝酒，巴掌吃不吃？” 陈向北愤怒。 陈玲玲也在一边凑热闹，“爷爷，我也喝。” 老陈头大笑起来，“那给咱们玲玲也倒一杯。” 他又拿出一个小杯子，往里面倒了点温开水。 一家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碰了杯，开始吃年夜饭。 第218章 救救我啊 吃完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夏老太老两口就睡去了。他们两个喝了酒，年纪大身体也不如小年轻了，就没有熬着守岁。 陈玲玲作为目前家里最小的小孩，也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睡觉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几个年轻人聊天吹牛。 大家聊了一会后，陈向北突然走到夏老太他们门口，拿耳朵贴着他们的房间，这么久了，里面没什么声音了，应该是睡着了。 他深呼吸一口，突然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几人不知道这人又想作什么妖，神神秘秘的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很快，陈向北从自己房间拿出了他的新棉袄和新毛衣，可怜巴巴地求着哥哥姐姐们救救他。 “我衣服，破了，怎么办啊，我怎么缝都能看出破了。”他把棉袄破的地方露出来展示在桌上，上面还有他歪歪扭扭的拙劣的缝纫痕迹。 “这件棉袄是妈跟我说了几百遍，让我不许提前穿的，可是我没忍住，然后就这样了。”陈向北哭丧着脸，虽然情绪激动又害怕，可声音特别小，生怕把睡着的夏老太吵醒。 他预感如果明天穿着这个出去，哪怕是大年初一都保不住他了。 “二哥，姐，姐夫，你们帮我想想办法啊？” 陈向南指着自己说道：“你指望我会缝？” 陈向北立刻转头不看他了，反而可怜巴巴盯着陈向红，“姐，你是最厉害的，你肯定能帮我的对不对？” 陈向红首先拿起了棉袄，看着上面横跨整个背部明显是被撕裂的口子，沉痛说道：“就算我给你补了，痕迹也很明显。老三，我会为你默哀的。” 陈向北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两眼无神，“死定了，我死定了。” 余鸿振也拿起了棉袄，实在想不通，“你到底做了什么能把衣服造成这样？” 陈向北眼神闪躲，“爬墙看热闹摔下来了，然后砸到了人，跟人打起来了。” 余鸿振又指着袖口说道：“这袖子被磨成这样，也是打架打的？” 陈向北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珠，“那袖口应该是趴在地上玩弹珠磨的。” 余鸿振大为震撼，“你几岁了啊，人家五六岁小朋友才玩这个游戏。” 陈向北昂着脑袋，“我就是跟小朋友玩的，才赢了这么多，大朋友我玩不过。” 余鸿振：......不知道他到底在骄傲什么，欺负小朋友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另一边陈向南也用两根手指拎起了他的毛衣，显得非常嫌弃，“你偷偷穿了多久啊，起球成这样了？” 陈向北笑嘻嘻道：“妈刚给我做好我就穿了，那时候还是秋天，光穿这件就够暖了。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穿在里面。只要妈去上班，我就穿，在她下班之前回家换上旧的。” 陈向南：“你为什么不穿旧的？” 陈向北沉默了一下，又回了屋里拿出了旧毛衣。 他指着乱糟糟一团的毛衣，摊开来后他们才发现，这个毛衣好像被炮轰过一样，有的地方毛线稀稀疏疏，有的地方毛线乱糟糟的。 连小马一个时常发疯的精神病都比他穿的干净得体。 陈向南连碰都不愿意碰，在他还没开口说话前，就让他赶紧拿回去。 余鸿振咽了下口水，他有些不想跟陈向北睡一间屋子了，这也太邋遢了，“陈向南同志，我可以跟你睡一个屋子吗？” 陈向北把旧衣服扔回去，随后可怜巴巴地捧着破旧的新衣服，“怎么办啊，我不想挨打。” 看到他这样，大家心里都觉得他活该，可是也不好见死不救啊。 陈向红突然说道：“我记得爸去年穿的那件棉袄跟你的差不多，他今年有新衣服，要不然......” 陈向北摇摇头，“我知道那件，下午去他那个柜子里找了，翻了半天都没翻到，最后还被打了一顿。” 陈向南：“谁让你试他的新衣服这么长时间，我看你完全忘了找衣服吧，光臭美了。” 陈向北噘着嘴，“你先别骂我了啊，二哥你最聪明了，给我想想办法啊。要不我再去偷一次？” 陈向南：...... 余鸿振：“偷东西不好。” 陈向北：“那你们眼睁睁看着我挨打就好了？不管了，搏一搏。” 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了铁丝，随便捣鼓几下就开了夏老太的房间，放轻脚步就要走进去，结果被拎住了后衣领，扯了出来。 他一脸懵地往后瞧，“姐夫，你干嘛？” 余鸿振忍了忍，“你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 陈向北没好气道：“一家人犯什么法，你要耍威风去你部队耍去，咱们家不搞你那套。” 陈向红见两人要呛起来，立刻说道：“我记得二哥有件旧毛衣跟这个也很像，不如先拿出来救救急？” 陈向南：......陈向红你清高，你拿我东西帮你男人堵陈向北的嘴。 他很不乐意，衣服被陈向北穿过之后，那他还能穿吗？ 可面对陈向北都要哭出来的脸，陈向南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僵持了一下后，唐娇说道：“算了，先借给向北应急一下吧。” 老婆的面子更不能驳，陈向北黑着脸点头同意了。 陈向北立刻对二哥感恩戴德的，好话不要命的说出来。陈向南不想听他说那些屁话，直接就进了屋子，可没想到陈向北也跟了进来。 他翻找着衣服，竟然没注意陈向北发亮的眼睛。 “二哥，这件给我吧。” “二哥，我觉得这件也不错，跟我新做的棉袄长得差不多，也借我吧？” “二哥，这个帽子能借我带一下吗？” “二哥，这鞋你保存得真好，都好几年了吧，也借我吧。” “二哥......” 陈向北仿佛老鼠进了米缸，看这件也好那件也适合，真的很想全部抱到自己房里去。他真的想不明白，大家每年都是做同样数量的衣服，可为什么他的衣服每一件都破破烂烂的，可二哥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除了颜色褪了些，别的都跟新的一样。 陈向北的思维一下子就打开了，如果二哥是个女人，那肯定是整个大院里最贤惠的了。 第219章 挑软柿子 陈向北想要二哥的衣服，陈向南死活不肯给。 平日里，陈向北有事他可以帮，可要是想问他要东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陈向南觉得这不是自己小气，而是陈向北这个人目前自己没有任何需要他的地方，而且如果被他养成这种习惯了，以后说不定直接来屋里抢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陈向南后悔了，他就不该答应借他衣服的。这衣服要是借给别人，人家会还，可借给陈向北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了。他肯定会穿着他的衣服到处晃悠，然后狠狠糟蹋他的衣服。 最后还回来的衣服......陈向难想到刚刚他拿出来的那件旧毛衣，嫌弃极了。他又翻翻找找，终于被他找到一件他穿的不舒服的好几年前的衣服，然后将衣服丢给陈向北，再把陈向北手里的那件衣服抢了回来。 “二哥，你真的好小气啊，这衣服好难看，我不要。”陈向北还挑上了。 听到这话，陈向南根本不惯着他，又一把将衣服扯回来，把人推出去，“滚，不借。”、 陈向北立刻讨好地笑笑，“哥，你是我亲哥，我唯一的哥，等我工作了我一定会孝顺你的，你就借我吧，求你了。” 陈向南郎心似铁，根本不为所动。 陈向北见到他这么心狠，马上掉头就去找唐娇，“二嫂，嫂子，你是我亲嫂子啊，你救救弟弟吧，我给你跪下磕头行不行？” 唐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么能屈能伸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你快起来啊，不要跪我。” 陈向北耍无赖，抬着头，“你要是不帮我，反正横竖都是死，我还不如跪死在你面前。” 陈向南都气笑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还威胁起我们来了，有本事你就跪死在这里，冻死也好累死也罢，我一定出钱让你风风光光入土。” 陈向北龇着牙瞪他。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重新进了房间，给陈向北找了件毛衣扔到他头上，盖住了他的脸，“只有毛衣，棉袄想都别想。” 陈向北马上站了起来，衣服到手了还跪什么，“谢谢哥，衣服就当可怜我，送我了啊。” 陈向南又被气了一下，“你必须还我。” 陈向北把衣服塞进自己身上穿的破毛衣里面，活像个大肚子的孕妇，他做着鬼脸，“不还，到我手里了就是我的了。” 陈向南“哦”了一声，“看来，你棉袄的办法不用我替你想了？” 陈向北脸上的笑容一僵，“哥，你是我亲哥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嫂子，你是我亲嫂子......” 陈向南的心更硬了，“想都别想，还有你那眼珠子乱转什么，你要是敢来撬我房门的锁，我就把你送公安局，我可不是你爸妈。” 陈向北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都不动了。他二哥怎么知道他想偷偷溜进他房间的，想到以前自己被他随手推出去挨打的场面，陈向北相信他肯定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刚刚余姐夫不就说了，随意用铁丝开门是犯法的，他二哥比他聪明，万一真准备送他进去，他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算了，风险太大了，不惹他了。 陈向北舔着脸，“二哥，你说什么话，我可不是这种人。” 陈向南木着一张不爽的脸，“你就是。” 被亲哥毫不留情戳穿，客厅其他人都不准备帮他了，就怕被赖上。陈向红倒是想帮，可她刚刚差点就得罪二哥了，还不如视而不见，免得里外不是人。 陈向北看了一屋子的人，先朝着唐娇走去，唐娇迷茫了一下后就被陈向南拉到了身后。 见二哥保护得紧，陈向北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这个必要吗，随后他就走向了姐姐陈向红。 陈向红被他拉着手，又求又哭的，到底是心软了，可是她最多只能帮他仔细缝起来，痕迹还是很明显。 陈向北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缝起来就行吧，穿着破洞的肯定挨打，但是穿着缝过的，说不定他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除了背后那个大洞，其他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陈向红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要熬到很晚了。 陈向南也叹了口气，随后挑衅地朝余鸿振甩去一个眼神，没用的男人连这种场面都应对不了，当他老婆的女人以后有的苦受了。 陈向红从小到大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别看她在海市那几个月看着是凶起来了，可芯子还是原来那个，对家里人包容度非常强，陈向北随便求几下就能让她打一夜白工。 别以为这次陈向红帮了他，他以后就会感激。要他说啊，陈向北这人看着傻憨憨的，其实内里精明着呢，知道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谁，也知道谁好欺负。 刚刚，他不就是想着唐娇是他们家的新媳妇，脸皮薄不好拒绝，所以头一个想着求她，见自己出面后，他才转而去求陈向红的。 他为什么不求其他人，比如余鸿振，或者同样是女人并且在乡下受苦过的余青青，再不行他为什么前几天不去求大院的其他人呢？ 因为他不敢，余家兄妹两个是客人，同时一个是部队出来的，另一个是疯子，他心里还是发怵的。大院的其他会缝纫的人，跟夏老太的关系好，而且性子也不咋样，他也不敢。 他就只敢欺负心软的人，只敢欺负家里的女人。 陈向南是希望陈向红嫁给余鸿振的，因为余鸿振以后说不定可以帮到他。可他也清楚知道，如果余鸿振是这样的性子，陈向红又是这样的性子，两人以后没有他妈帮忙的话，日子估计过得不会太好。 远的不说，就说他那对父母但凡用自己的身份过来想让儿媳伺候，陈向红都要受一阵子苦。而陈向红这种随意心软的毛病，也会让她过得很累。 不过，这个性子反而更方便自家人薅他们羊毛，以后他要是有事求上门去，随便说几句，陈向红估计都会努力帮忙的。 很像之前的妈！ 第220章 邋遢陈向北 大年初一，陈向北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把陈向红房间的小床拍得砰砰响。 陈向红黑着眼圈，感觉眼睛干涩很不舒服，可听到声音还是爬起来把补好的衣服递给陈向北。 陈向北立刻就穿在身上了，看到袖口上绵密的针脚，还是有些不满意，“姐，你就不能帮我补得稍微隐蔽些吗？看看这个线跟我衣服颜色都不搭。” 陈向红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啊，向北，你那个颜色的线用完了，大晚上也没地方买，只能用别的代替了。” 陈向北：“算了算了，反正你肯定也想看我挨妈打。” 说完，他就回了房间，就如同陈向南昨天想的，陈向北不但不感激，反而对这个衣服发了脾气，心里还怪上了好心帮他补衣服的陈向红。 余青青听到向东也睁开了眼睛，“新年好，嫂子。” 陈向红努力微笑，“新年好啊，青青。” “我觉得向北......不对。”余青青见到陈向红疲惫的脸，犹豫片刻后还是讲了出来。 陈向红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他就是小孩心性，等长大点就好了。” 余青青突然认真道：“我觉得你更不对。” 陈向红疑惑，“我怎么了？” “你在纵容他。昨天你二哥拉着唐娇姐都拒绝帮他的忙了，如果他真的是个好弟弟，你二哥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只有你，随便一求就答应了。你为他忙活了一晚上，刚刚他还给你脸色看，这是不对的。” 陈向红还是没有放在心上，“青青，你刚来我们家可能不知道每个人的性子。向北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候比较任性，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呀，不是不尊重我这个姐姐，是把我当家人了，所以说话没大没小的，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你不知道，以前我面试差点被欺负，还是他救我的呢。” 余青青被陈向红笃定的话劝服了，她也就经历过不正常的原生家庭和不正常的下乡生活，她前些年的生活里除了哥哥对她好，其他人都是带有目的和恶意的，她不知道正常家庭是怎么样的。 按照她以前的教育来说，陈向北这样的行为就是错的。可是嫂子却说这个是正常的，陈向北只是没长大，对自家人任性了一点。如果这是正常家庭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模式的话，余青青就觉得刚刚自己多管闲事了。 想了想，她就道了歉，“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抱歉啊嫂子。” 陈向红摇摇头，“没事的，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再睡一会吧，今天我爸妈都不会起的很早的，估计到大中午才会起来，初一起晚点没事的。饿了的话，去桌子上翻点零食吃吧。” 余青青点点头，“那我去拿一点，嫂子你吃吗？” 陈向红：“你给我带碗热水吧，我有点渴了。” 屋内的夏老太听到动静醒来了，可是天气冷她觉得没必要现在就起来，也就是闲不住的小孩会起早出去放鞭炮，大人都躲在被窝里呢。 所以，她并不清楚孩子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慢吞吞起来，出了房门见到人就会说句“新年好。” 像昨天晚上一样，几个孩子热热闹闹挤在厨房里一起做饭，夏老太拿了三个红包，是给陈玲玲和陈向北的，一个是小孩，一个是学生，没成家就要给红包，本来两个就够了，可今年多了余青青，昨天夏老太又急急忙忙找人匀了个红包装上了钱。 以后是一家人了，既然来她家了，总不好让孩子感觉像外人。 至于其他人，那是一点都没有。 陈向北玩得满头大汗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陈向南刚刚端出最后一道菜，人齐了，菜也齐了。 吃之前，孩子们都先祝夏老太和老陈头新年快乐，说了不少吉祥话，陈玲玲和余青青成功得到了红包。 余青青还不想收的，她跟着哥哥住在这里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敢拿夏老太的红包啊，可夏老太态度强硬，余青青只好含泪收下。 轮到陈向北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了，“妈，祝你万事顺遂，今年更比去年强。” 夏老太看着浑身脏兮兮的老三，满脑门的汗，头发上还沾上了鞭炮红色的屑，脸上有一道黑色的脏污，他自己没感觉，衣服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里面的毛衣也不是她给他做的。 他不像在过新年，反而像是去哪里打仗回来了，跟流浪汉似的。 不能骂人，大年初一绝对不能骂人，夏老太在心里不断劝说自己，不为了孩子也要为了一整年的运气，反正不可以骂人。 但是虽然嘴上不骂人了，手里的红包却不想给了。要她把压岁钱发给这样邋遢的儿子，夏老太就开始浑身不舒服了。 还万事顺遂，有他在，她根本顺遂不了，夏老太心里吐槽道。 见妈迟迟不给他发压岁钱，陈向北急了，他分明看到夏老太拿出红包的手往回缩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妈想了什么，但是压岁钱绝对不能丢，他站了起来，直接从她手里抽走了红包，笑嘻嘻道：“谢谢妈，谢谢爸。” 他把红包往怀里一塞，拿起筷子就想吃，可突然想到他爸妈还没动筷呢，他就又放下来了，“爸，妈，快吃饭呀，等会我还约了大河出去玩呢。” 夏老太深呼吸了一下，默念好几句不能生气后，才说道：“吃饭吧。” 今日的菜也是极好的，甚至每个人还分到了一人一碗的蛋炒饭，简直奢侈。 陈向北唏哩呼噜地疯狂进食，夹肉的手使得飞快，像饿死鬼投胎。 这个样子，就连老陈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忍着想骂他的心，“老三，慢点吃。” 陈向北根本没去看老陈头的脸色，“慢不了，我很急，咱们家吃饭时间也太晚了，我都要来不及了。” 他塞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棉袄胸口刚补好的洞脱线了，他放下筷子皱着眉，埋怨陈向红道：“姐，你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偷工减料啊，还没怎么穿呢就又开线了。” 第221章 偏心 饭桌上，夏老太放下了筷子，问他道：“什么意思？” 陈向北咋咋呼呼的，“昨天让姐帮我个忙，给我缝个衣服，结果还不如不帮呢。妈，你看，哪有女的连衣服都补不好的。” 余鸿振听到这话，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陈向南的举动。他先拒绝陈向北讨要他的衣服，随后把唐娇拉到自己身后，最后看了他一眼。 余鸿振吃不下饭了，这一套连招是做给他看的？ 他知道陈向北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不让唐娇过分同情他，而看他的那一眼......是瞧不起他吗，是觉得他作为陈向红未来的丈夫竟然阻止不了这种事吗？ 被嘲讽了，余鸿振后知后觉想着。 陈向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自从下乡回来后，在家住的时间也并不是很久，陈向北这样的语气她从小到大听太多了，不过以前大多数都是对着妈说的。 “那你脱下来，我给你再缝一次。”陈向红放下了筷子，积极的样子就好像晚点给他补衣服他就会死一样。 陈向北还在嘀嘀咕咕埋怨，“我吃这么快就是想早点出去玩，都跟人约好了，现在又出这种事，那我还不如吃慢点呢。” 陈向红拿了针线出来，安慰道：“很快的，就那么一点点，马上就好了。” 陈向北：“那你这回做事仔细点，还有其他地方也看看牢不牢固，万一我玩了半天又脱线了，会被人笑死的。” 陈向红：“行，我看看。” 他气呼呼地让陈向红给他缝衣服，自己又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再吃点。 老陈头坐在夏老太旁边，已经感受到她在发抖了，他低声说道：“大过年的，大过年的.....别气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你气什么啊？” 夏老太：......大过年的，她不想骂人是因为希望新的一天顺顺利利的，大家都顺顺利利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要被气死了，她今天要是不发这个火，那么新的一年她都要生这种闷气了，还不如今天发出来，让她心里痛快一点。新年第一天痛快了，后面整一年都会痛快的。 至于陈向北新年第一天被打，后面会不会整一年都挨打，那就是他的事了，夏老太不想管他能不能顺利一年，反正就算不顺利也是他自己作的。 她通后，她直接摔了筷子。 陈向北刚去夹菜，就被吓得条件反射抱住了头，可转念一想，今天是初一啊，他刚拿了压岁钱，没有父母会在初一打孩子的，他怕个屁。 而且，他今天都没做坏事，他更不用怕了。 他不但不怕了，反而还冲着夏老太嚷嚷，“妈，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大过年的。” 他在“大过年的”四个字上加大了声音，努力提醒夏老太今天是什么日子。 夏老太：“大过年的，你也知道是大过年的，今天大年初一，所有人都好好的，就连玲玲一个小孩吃饭都是干干净净不让别人操心的，就你，怎么就你话这么多呢？” 陈向北大叫起来，“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最近比谁都听话，你凭什么就说我啊？” 夏老太指着他身上的毛衣，“这件衣服，是老二的前几年的，我给你新做的毛衣呢？” 陈向北：“我今天就想穿二哥的毛衣，怎么了？” 夏老太：“我问你，毛衣呢？” 陈向北心虚了一下，心里更怨陈向红了，如果不是她没缝好，他就不用在妈面前脱衣服，如果不脱衣服，妈就不会注意到他身上的毛衣，可夏老太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他色厉内荏道：“我的衣服你管它去哪儿了啊，你到底要干嘛？” 夏老太：“我要干嘛？我要跟你算账！” 陈向北：“跟我算什么账，我好好的吃饭呢，你就骂我，你跟我算账我还要跟你算账呢。” 夏老太一把抢过陈向红准备缝的棉袄，拎到陈向北面前，“这棉袄，新做的吧，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说过新衣服新年才穿，今天新年第一天，你这衣服就成这样了？” 陈向北：‘衣服不就是用来穿得吗？要不是你给我做的衣服质量差，穿几天就破了，穿久了根本就穿不出去了，我怎么可能提前穿新衣服啊，你凭什么怪我？’ 老陈头在一旁使眼色，让老三快别说了，现在夏老太只是骂骂他，他要是再说下去，夏老太就要动手了。老陈头在夏老太的身后坐着，分明已经看到她的拳头硬了。 陈向北要是能看得懂眼色，他就不是陈向北了。 他跟夏老太硬刚起来，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就是觉得妈偏心，其他人的衣服穿了好几年都是好好的，怎么就他的破成那个鬼样子。 肯定是妈用不好的布料给他做衣服，就因为他是最小的孩子，资源都被前几个拿走了，最后的他只能用不好的布做衣服。 所以，他声音洪亮，“你就是偏心，你给他们用好布做，给我用差的，他们的衣服都好好的，就我的不好，我不服气。”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陈向北脑子是真的有问题。今天他们几个孩子包括老陈头和夏老太，除了余鸿振和余青青两个客人外所有人的棉袄都是一样的材质，除了布的颜色有所区别外，款式用料都是一样的，说起不一样来，估计也就陈玲玲用的布少了一点。 但凡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可陈向北竟然还理直气壮说夏老太偏心，这就很不讲理了。 为了避免大年初一就见血，老陈头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他也站了起来，不再跟个大爷似的坐着吃饭看热闹了，“向北，你这话说的不是伤你妈的心吗？这衣服大家都是一样的，那时候做完，男款的衣服咱们三个放在一起还是你先挑的，我挑的是剩下的，有没有区别对待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这孩子，赶紧跟你妈道歉。” 陈向北：“我不，反正她就是偏心。她之前还说以后我娶老婆一分都不出呢，可大哥二哥头婚都是你们出钱的，凭什么到我了就不出钱了。还有你们替大哥二哥养孩子，以后我有了孩子就没这个待遇了，凭什么？现在这个衣服，就我的破的最厉害，肯定也跟这两件事一样，就是针对我。” 第222章 势利眼 你说陈向北此人，说他聪明呢，他又看不懂气氛和别人的脸色，可说他傻呢，他又知道家里谁最好说话谁最心软，逮着这人帮他做事。 陈向南在心里感叹了这么一句，见自己老婆又想多管闲事，立刻捏了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在这个家里，如果是内部矛盾，最好还是不要出面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不能做。 如果是外部矛盾，那大家就要齐心协力起来，出了力还能让妈知道他们的好。 陈向难一向看得很清楚，所以提醒老婆也要这么做。 陈玲玲就很聪明了，看爸爸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还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引得对方摸了摸她的头后给她盛了碗汤让她喝。 唐娇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对孩子好，对她好，对她爸妈也好，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余鸿振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突然疑惑问道：“向北，你现在就想娶老婆了吗？” 老陈头懵了，原来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对家里不满吗，他问道：“你喜欢哪家姑娘了？难道是之前你说过很烦的那个姓丁的姑娘？” 陈向红也好奇起来，“爸，什么姑娘，你见过？向北要娶老婆了？” 尹老太这时候带着胡莹莹过来想找好姐妹说说话，顺便带着孩子拜个年，就听到了这个话，“你家又要有喜事了啊，向北这孩子喜欢哪个姑娘啊，跟你家老大一样也想毕业就结婚了？” 唐娇很茫然，怎么话题转得这么快，但是很明显在陈向北挨打和陈向北结婚里面，她更感兴趣的是结婚，“向北要结婚了？” 陈向南：......他觉得余鸿振这个人有毛病。 陈向北也很茫然，看着一屋子的人开始说起他的婚事，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他本人在这里，他都要怀疑自己真有喜欢的姑娘了。 夏老太也很茫然，她的拳头都准备好了，尹冬花就跟其他人开始热烈讨论起陈向北的婚事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说着说着，陈向北这孩子大吼一声：“我没有要结婚，余姐夫真的是营长吗，听话就不能听重点吗？我说的是我妈偏心啊，她对我偏心啊。” 大家住嘴了，纷纷停下来看他，对哦，说的根本就不是结婚的事啊。 尹老太见状尴尬地笑了一声，带着胡莹莹跑了。 余鸿振咳嗽一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想结婚了，一直拿结婚跟孩子这个说偏心。” 陈向红也说道：“你都没结婚呢，怎么知道妈是不是说说而已，抛开这两个事情不说，其他的妈明明对你和大哥二哥一视同仁的啊，哪有偏心？你自己摸这个布料，再去摸一下二哥的，不都一模一样吗？” 陈向北：“那我这个怎么破得这么厉害？” 老陈头叹气道：“你如果天天在家里不出去疯玩，你那些衣服保证都跟新的一样，你是真的没脑子吗，你自己多费衣服不知道？” 可陈向北还是心里头不爽啊，今天可是过年，就这么点小事他妈都想骂他，凭什么就只欺负他啊，“我妈就是个势利眼，她还说别人是势利眼。大哥一家没用了，她就把人赶出去。二哥赚钱有时候会孝敬她，她就对他们一家都好。姐找了个营长丈夫，她对姐的态度也变了，就我，看我没出息了，就偏心起来。妈自己都不是个好东西，还端着一个好人的样子干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啊？” 老陈头：“陈向北，你给我闭嘴，这是你妈，我是你爸，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向北吸了吸鼻子，拿了衣服就想跑，反正晚饭时候再回来，他妈估计就不会生气了，到时候道个歉万事大吉。 夏老太的脸色从刚刚开始就是青的，老陈头还在和稀泥。 “孩子还小，要计较的话都计较不过来，今天就算了。” “生气伤得是自己身子，他就是个没脑子的。” “老三不一直这样吗，他经常听不懂人话也想不通这些事的。” “心直口快，小孩都这样。” 夏老太指着陈向北，很平静，对老陈头说：“你说他一个已经成年的男人是小孩？” 老陈头：“他就是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真的别气了，明天老二跟着唐娇回娘家，你跟他们去看看带的东西全不全，别到时候让人家老两口有意见，唐娇可是个好孩子啊。” 他想让夏老太去干点别的，不要抓着陈向北不放了。 陈向北听到这些话还挺不乐意，殊不知老陈头正在死命拉着夏老太呢。 陈向红和余鸿振也开始劝，甚至使了手势让陈向北赶紧穿衣服出去。 夏老太听着这些话，他自己都不清楚她重生回来到底想干嘛，她想活得好一点，活得快乐一点。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半年了不管是讲道理还是打人，他们还是他们，根本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就像是老大一家，吸血鬼还是吸血鬼，老二利益至上，老三没脑子又觉得她偏心，向红呢，外面看着立起来了，内里还是想怎么欺负就会被怎么欺负。 老陈头这人，重感情，不管谁犯了天大的错，只要是他家的人，他都会原谅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比如他之前一直在帮的陈卫军一家，夏老太都可以预见了， 如果陈卫军带着孩子来拜年，说几句好话，老陈头现在可能不给好脸色，可来的次数多了，他的心就会软了。 她嘴皮子说干了，巴掌扇疯了，有什么用呢，不管怎么拉扯，都是这样的，成年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可以被人改变的。 夏老太觉得心里很难受，她不知道以后怎么跟他们相处了。如果好好相处，她心里膈应，孩子们都觉得她偏心，陈向北说出来了，陈向东也说出来了，那么陈向南心里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 至于老陈头，跟他谈这么多年的感情，夏老太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几分，谈习惯谈面子，老陈头肯定是不想跟她分开的。 很累，夏老太觉得浑身都很累。活了大半辈子了，身边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她甚至都能猜到等她老了，还会是个悲惨的结局。 第223章 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夏老太望着陈向北往大门走的背影，突然抄起手边的一个碗，朝着陈向北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一个碗，就把陈向北砸得跪倒在地。 她冲过去就开始打人，一拳一拳的，跟平日里打孩子完全不一样过得力道，那几拳她根本没有留手。 陈向北大叫着想防御，可失了先手，根本没办法阻止夏老太。 老陈头几人见状，立刻想拉开，可当他们真的把夏老太拉起来的时候，陈向北已经晕过去了。 “老三，向北？”老陈头一边拉着夏老太，一边踢着陈向北，见到他没反应，一个巴掌就甩过去了，“你还是人吗？那是你儿子，亲儿子，你把人往死里打？” 夏老太被结结实实甩了一个巴掌，举起板凳就砸了过去，老陈头直接被开了瓢，眼睛都感觉模糊起来。 她又用举着的凳子把桌上的菜扫到了地上，然后冲进了离她最近的老二房间，把里面的东西都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妈，你要干嘛啊妈？”陈向南和唐娇想冲过去，可夏老太明显不对劲，陈向南不敢让唐娇也进去，只是自己去拉又被推开，脸上也被挠花了。 “滚开，老二啊老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跟许美玉打架的时候，你去哪儿了？啊？滚出去，离开我的房子，我不想再看到你。” 夏老太又冲进了陈向红的屋子，照着陈向南那边的样子也把东西也扔了出去。 “妈，妈，我做错了什么啊？你别不要我。”陈向红冲过去拉着夏老太，哭了。 夏老太指着她的脑袋大骂：“我是个势利眼，你是个废物蛋子，你弟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就这么乐呵呵让她欺负，我以后也靠不上你的，你以后被欺负也别找到我头上，省的再惹我心烦。你也滚！” 她把陈向红一脚踢开，余鸿振冲过去扶起她，想跟夏老太讲道理，“伯母，向红就是心善了一点，以后我会照看着她的，绝对不会让她被欺负，绝对不让你心烦，你这么做不是在伤她的心吗？” 夏老太折返回来，照着余鸿振的脸就是啪啪两个大耳刮子，“你还照看他，你连你妹妹都救不了，你就是个怂蛋。你妹妹被你爹妈欺负成那样了，都快没命了，你拿出什么章程来了，除了带她逃到我这儿之外，你爹妈不还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向红是你对象，她被陈向北这个小畜生欺负，你帮她说过一句话吗？你护不住你妹妹，也护不住你对象，你还敢说这种话，你也是个废物蛋。你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在你妹妹被欺负的时候就该打死你爹妈，就算打不死，也要让他们受点伤。可你除了做点没用的举报，动他们一根手指了吗？呸，以后也别让我见到你。” 见到唐娇愣在那里了，夏老太想了想，也顺便一起骂了，“唐娇，你脑子也是有问题的，好好的姑娘非要嫁老二这个拜金的，你真当他对你上心啊，你爸要不是主任，要不是对他有用，你看他会不会看你一眼，你也滚。” 余青青发现夏老太看向她了，有些害怕，随后她立刻就听到了夏老太怒骂她的话，“余青青，你也是个不争气的，在乡下被这么欺负了，也不反抗，就算反抗不了也跟小马媳妇一样给他们家的男人下面来一刀算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看看你，除了得了个精神病，一点东西都没讨回来。乡下那家人欺负你，你爹妈也欺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余青青愣愣摇头。 夏老太：“因为你最好欺负了，欺负你不用付出代价。所以，你也给我滚。” 夏老太看到余青青，看到这几个女孩子，想到了自己，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骂她们的同时，也是在骂自己。她自己不争气，所以谁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来。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冲进了厨房摔了很多东西后，拿了一瓶酒出来，来到陈向北的房间直接将酒摔进了陈向北房间的床里，然后划了火柴扔了过去。 陈向北的被褥一下子就着了起来。 陈向南：“妈！” 陈向红：“妈！” 唐娇委屈又震惊：“妈？” 余鸿振：“伯母！” 余青青：“伯母！” 老陈头捂着脑袋，结结巴巴道：“疯了，真的疯了！” 火光隐隐约约透出了房间窗户，胡杰在大院看到了，他大叫着，“陈向北，不许在屋子里玩火，炮仗也不行！” 屋子里的人兵荒马乱地救火，因为夏老太一直在拦着他们，余鸿振被安排制住夏老太。 所有人都在救火，就连老陈头血都流了满脸了，都不敢放松。他觉得自己要去医院，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比起去医院还是救火更重要一点。 当兵的力气跟其他人不能比，一个人就把发疯中的夏老太抓住了，他死死抓着，一刻不敢放松，因为夏老太还拿着火柴不知道想烧谁的房间。 火光还是让大院的人发现了，众人也顾不上过年，踹开他们家的门就冲进来帮忙了。 看到夏老太被压制着，陈向北躺在地上，老陈头的脑袋流血了，都愣了一会后开始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啊？” “发生了什么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老陈，你要不先让人送你去医院啊，这个血流的。” “向北这孩子还活着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夏婶怎么了？” 尹老太也挤了进来，见到好姐妹夏老太被压着，立刻冲了过来，“你这小子，怎么能把人压着呢，赶紧放开。” 余鸿振有些犹豫，“我怕伯母再烧房子。” 尹老太狠狠打了他一下，“不可能，夏姐怎么可能烧房子呢，她又不是向北那个没轻没重的孩子，夏姐烧房子干嘛？” 余鸿振不吭声了，总不能说他们把她逼疯了吧。 “赶紧放开，我看着，跟你保证她不会做傻事！” 夏老太被放开后，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尹老太心疼了，“姐，到底怎么了啊？” 所有人都在救火，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在担心她。 夏老太看着尹冬花，靠着她就大哭了起来，眼泪很快就在她的肩头晕开一片。 第224章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火很快被扑灭，邻居们已经熟门熟路借了三轮车，齐心协力把陈向北扛了上去，老陈头也坐在后面，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涸了一部分，可还是有些黏黏的。 陈向南跳上了三轮车前面，费力骑着，除了夏老太，其他人都跟着去医院了。 屋子里的人走了一半，剩下的邻居终于有空问夏老太发生了什么事。 “夏婶啊，哪有人家大过年的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啊？”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你被压着呢，这屋子不会是你放火烧的吧？” “你说你平时打人骂人也就算了，把你家老大赶出去也算了，可不能杀人放火啊。” “你家几个小的就算再不成器，再让你生气，你也不能在这种好日子里直接把人打成这样啊。” “向北这孩子可怜哦，躺在地上冰冰冷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受伤了。” “那你是没看到老陈头那个头啊，血哗哗流还要忙着救火，我真怕他直接倒下去了啊。” “月娥啊，你这事做的，真是不对，你还想不想跟老陈过日子了？” “我跟你说啊，夫妻之间哪有不吵吵闹闹的，但是除了小马家，其他人不都这么过来的啊，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就这么忍不住了？” “就是，老陈又不是老马那种人，如果是老马那样天天打你的，我们今天绝对一句话都不帮他说，肯定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他不是啊。” “老陈啊，已经算是咱们这儿的好男人了，工资说给你就给你了，平日里也会帮着干点家务吧，这些我们都看着呢，如果我家那位能做到老陈那样，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就算大过年的孩子惹你不开心了，老陈也惹你不开心了，可毕竟是过年，忍忍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新年第一天有些事情不要太计较。” 他们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劝起来，自以为对她好的话不断地砸向她，全然不顾到底发生了什么，夏老太到底为什么会哭成什么。 新年要忍，作为母亲要忍，作为妻子要忍，年轻的时候要忍，年纪大了更要忍，没有工作要忍，有了工作还要忍，谁叫她们是女人呢，就是有义务这么忍一辈子的。 夏老太想开口让他们也滚，可张了张嘴竟没发出声音。 尹老太发现了她的动作，被这些话也烦的要死，替夏老太大骂道：“你们自己家的事一大堆，还教起别人怎么做人了，真是听着都让人发笑，这么不计较，这么喜欢忍，那我尹冬花在新的一年祝你们忍到死啊，还不滚，人家家里的事情轮得到你们来说三道四的啊。” “尹冬花，我们这也是好心啊，她夏月娥今天搞这么一出，哪里还有个好女人的样子，人家老陈好好的就被他打成那样，儿子也躺在地上了，但凡是个男人都跟她过不下去了。” “真是造孽了，你自己男人死了，难道也想让月娥也跟你一样没男人，一个人孤苦无依吗？天天好姐妹的在嘴边挂着，现在看到她这样心里说不定开心着呢。” “我看你就是嫉妒月娥家人丁兴旺，老伴对她也好，所以现在看到人家吵架了，巴不得她赶紧跟老陈分开呢。” “尹婶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不要乱说。不过夏婶如果真的跟陈叔分开过了，夏婶也没什么好处啊，不但要被人说三道四的，而且一个女人自己生活多难啊。” “这倒是，冬花的性子咱们都知道，不是那种恶毒的人，她就是看到月娥哭成那样了，心里着急呢，你们可别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啊，我记得你们有事的时候还要求人家带带你家孙子呢。” “尹婶啊，你也别太着急了，劝劝夏婶，陈叔和夏婶都不是什么年轻人了，就别这么折腾了。” “是啊，咱们大院可没有离婚的人啊。” “滚滚滚，都叫你们滚了。”尹老太越听越烦，她都这么烦了，她的月娥姐肯定更烦，于是她把人扶起来让她坐在凳子上，给她擦了把眼泪后，就开始轰人了。 很快，邻居们骂骂咧咧地走了，夏老太低着头，本来是她的事，倒让冬花替她挨骂了。 尹老太走过去跟夏老太坐在一张长凳上，握紧了她的手，“他们那些人就是嘴碎，别管他们。” “谢谢。”夏老太哑着嗓子。 “到底发生什么了？” 夏老太红着眼睛，“你说咱们活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年轻的时候拼命从我那个娘家挣扎出来，好不容易有了工作就开始被人不断介绍男人，自以为挑了个好男人结了婚后就开始操持他那一大家子的事情，等有了孩子就要操心孩子的事，孩子大了操心孩子的婚事，再操心孩子的孩子，最后身体不行了被孩子嫌弃，然后死掉，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一辈子的操心命，活着干什么呢？” 尹老太拍了拍她的肩膀，“活着干什么，活着就是为了享福啊。” 夏老太怔怔道：“享福，我哪里能享得到福啊？” 尹老太语重心长道：“月娥姐，是你自己想不明白。你看我，之前我就说了我比你还没用，年轻时候挣脱不出来，等发现我家尹胜有出息之后才醒悟，我自己没用就必须让有出息的孩子知道孝顺我，我才能享福。如果不是我醒的太晚了，年纪太大了，我连儿子都不想靠。” “你比我好多了啊，你至少有工作，你可以不用靠任何人。月娥姐，你比我的选择多，你要是觉得你几个孩子让你不高兴，老陈让你不高兴，你大可以拿着钱抬脚走出去，为什么要跟他们耗在一起呢。” 夏老太迷茫：“走出去？” 尹老太重重点了个头，“是啊，走出去，你一个人的工资养你自己一个人绰绰有余，租房也好，去跟厂里申请工人宿舍也好，以后只操心自己，不操心别人，只靠自己，不靠别人，这种日子多潇洒啊。” 她笑了笑，“我们女人不能太被名声所拖累，管他们怎么说，只要自己痛快就行了。太听别人的话，就会吃苦。” “我没上过什么学，可能有些话你听完觉得可笑，可如果不是想明白这些，我现在还在地里刨土呢，还在给我另外几个儿子做牛做马呢。” 第225章 自己兴 夏老太抬起头，“我有时候在想，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做的不对，做的不够，所以他们要这么对我？” “我已经把我能给的都给他们了，为什么连句好话都听不着，为什么他们都是那么看我的，我是他们亲妈啊。” 尹老太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又掏出了一条新的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擦眼泪，“亲妈又怎么样，后妈又怎么样，有的孩子就是坏，就是改不掉的坏，就是恨不能把爸妈连皮带骨的拆吃入肚，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了，他也只会嫌弃你为什么只给他一个心。” “我们村有个老太太，一个人带大了两个儿子，伺候走了公婆，把自己熬得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最后在大雪天摔了一跤不能动了，被两个儿子扔到了村里没人住的破屋里，活活饿死的。” “饿死？”夏老太突然握紧了尹老太的手，开始发抖起来，这个老太太跟她上辈子多像啊，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死亡，在雨天慢慢感到身体没有知觉，最后脑子也开始混沌，直到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尹老太发现夏老太的脸突然灰败下来，“月娥姐，你没事吧？啊？” 夏老太感到胃部一阵翻滚，随后弯着腰吐了出来。 “上医院吧？我们上医院！我去喊我儿子，你在这儿等我，让他背你去。”尹老太看她样子不对劲，马上起身就要出去。 刚站起来，她的手就被夏老太抓住了，“不用，吐出来舒服多了，没事的，你再多跟我说说话。” 夏老太的手很冷，可力气却很大。 尹老太只好又重新坐下来，拍着她的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有些教不好的孩子那就随便他怎么样，咱们自己手里攥着钱，日子苦不到哪儿去，就算怕以后年纪大了没人照顾，可只要有钱孩子肯定会贴上来了。” “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那三个儿子就是这种人，你现在对他们再好，以后年纪大了自己没钱，他们肯定不会理你，但是如果你手里有钱，不管现在对他们好不好，他们以后也会费劲讨好你的。” 看夏老太没有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尹老太偷偷松了口气，按理说这种话不该她一个外人来讲，可她今天真的忍不住了，她认识月娥姐这么多年，除了今天她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这些话她憋着很久了，不如今天一次性讲出来。 “月娥姐，我今天就跟你说几句难听话，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说，你要怪我就怪吧。你家三个儿子都不怎么样，一个个把钱看得比你的命都重，这种孩子就算怎么对他好，他也不会记着你的好的。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跟他们都断了，以后自己多攒点钱呢，别去想老了的事，现在过痛快了再说。” 夏老太：“我不会怪你，我就是在怪自己没本事让他们成为好孩子。” 尹老太摇摇头，“你错了，他们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都知道什么话伤人心，但是他们还是要说，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没有良心。” “你不要总是把错归到自己头上，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也不是听不懂人话，一起长大的孩子怎么就他们变坏呢，还不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有可能是老陈的根不好。” “咱们附近几个大院，大家养孩子都是放养的，随便他们怎么玩，谁会特意去教孩子什么对什么错啊，可大家都没长歪，怎么就他长歪了，这说明什么？” 夏老太摇摇头。 尹老太：“这就说明，他们的根不好。你想想老陈那边亲戚的样子，他那几个弟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天天来你们这儿占便宜，这就说明，老陈不是个好东西啊。” 夏老太点点头，“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在外面装的和和气气的，实际上肚子里全是坏水。” 尹老太提着的心有些放下了，能抱怨了就好，把心里的委屈啊，气啊都发出来，发出来脑子就清楚了，以后就知道怎么做了啊，要是憋在心里，迟早把自己气死。 “对，我早就看他不对劲了，他要真是个好东西，你这么多年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夏老太：“是啊，天天把我推出去当枪使，他自己在背后拿好处，等好处拿到了，他再出来做好人把我说一顿，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讲理的人，反而我成了不讲理的人了。” 尹老太跟她同仇敌忾，“太过分了，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你怎么不跟我说啊，你要是跟我说了， 我跟你一块儿骂他。” 夏老太：“以前想着家和万事兴，去他的家和万事兴，家和是他们和，家兴是他们兴，我倒是为了他们吃够了苦头。” 尹老太大声赞同，“没错，凭什么是他们兴，凭什么他们的和是踩在我们背上的。只有我们自己兴，那才叫真的兴。” 夏老太：“我赤条条一个人从农村来这里的，那时候我都有勇气孤身一人，现在我都站稳脚跟了，我还怕什么？” 尹老太立刻给她竖大拇指，“月娥姐，我要是年轻时候有你这样的勇气，我也能有一份正式工作，那我一个儿子都不想靠，我肯定能活出自己的人生、过好自己的日子！” 夏老太看着豪情万丈的尹老太，有些犹豫地问道：“我这么大年纪了，真的可以吗？” 尹老太抓住了她的手，肯定说道：“咱们五十岁都不到呢，怎么不能了？农村里八十岁的老头都还在下地干活呢，咱们还年轻着呢，怕什么啊？最坏的情况难道能比现在坏，你还想靠儿子靠老陈？” 夏老太马上就疯狂摇头，“不可能，我绝对不会靠他们了，他们靠不住的。” 尹老太：“走，你先住我家，咱们不给他们当老妈子了，就让这屋子这么烂着。外头那些人要是再敢乱说，我跟你一起撕烂他们的嘴。” 第226章 绝对不原谅 陈向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后脑勺痛痛的，床边站了很多人。 “哎呀，向北醒了啊。” 陈向红听到说话声就转头去看他，“向北啊，跟姐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陈向北懵了一下就想起自己好像是被妈打成这样的，他有些委屈，“姐，我头疼，妈下手也太狠了，她是想打死我吗？” 陈向红：“别乱说，你总是这样乱说话，所以把妈都气疯了。” 陈向北：“气疯了也不能往死里打我啊，妈人呢，我以后再也不要理她了。” 陈向红尴尬了一下，他们在这里挺久了，但是妈一直没有出现，她送陈向北来医院的时候都忘记看妈一眼了，她不会也受伤了吧？ 见陈向红不说话，陈向北睁大了眼睛，“我都伤成这样了，妈连看都没来看我一下？她还是我亲妈吗，她是不是就想要我去死啊？” 陈向南在一边也让他别说了，可陈向北要是这么听话的人就不会因为他几句话让一家子过不好年了。 老陈头此时从隔开的帘子那过来，头上被缠着层层的纱布，看起来比陈向北严重多了。 陈向北立刻大声嚷嚷起来，“爸，她把你都打成这样了？她是不是不想跟咱们一家人过了，我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老陈头沉默了一会，老大被赶出去之前，也说过好几次这种话，不出意外的话，他觉得老婆子根本不会被这个威胁的。 而且，他来医院的时候看到她哭了。 跟她结婚这么多年，老陈头看到她哭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今天是大年初一，连医院的人都很少，但凡能起来的都会喜气洋洋回家过个好年。 只有他们家，伤的伤，哭的哭，没有一点喜悦的样子。 陈向北还在骂着夏老太，老陈头突然抬起手就给了他几个巴掌。 陈向北懵了，其他在病房的人也懵了。 老陈头还要打，被陈向南拦了下来，“爸，爸，别打了，他脑子本来就不好，你就算打了他也不会明白的。” 老陈头推开陈向南，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出来的时候看你们妈了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忙着送他们来医院呢，哪有功夫去看家里什么样，哪有心情去看妈怎么了，反正她没受伤啊。 “畜生，都是畜生，她骂的一点都没错。”老陈头没头没尾骂了他们后，摇摇晃晃走出了病房。 “爸，你去哪儿啊？”陈向南跑了出来。 “滚开，别来管我，你还管上我了，滚！”老陈头一把甩开他，一个人缓缓往医院大门走去。他坐上三轮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屋子，他家老婆子就这么伏在尹冬花的肩膀上大哭。 他包扎完后想起了这个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躺不住了，想回去看看。 病房里留下来的几个邻居和陈家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怎么了啊，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夏婶都把人打成这样了，怎么陈叔反而骂你们啊？” “你们倒是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大过年的，夏婶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啊，向北，是不是你干什么好事了？” 陈向北冤枉死了，他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干啊，也没有闯祸，就说了几句话。不是说大年初一不能打骂孩子吗，他连脏话都没说呢，就是正常跟姐聊天，然后他妈就突然疯了，把他往死里打。 陈向北想说话，可陈向南却打断了他，“各位叔婶，今天谢谢你们了，等向北好了再让他上门来感谢，今天大年初一，也不好坏了你们的心情，不如你们先回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了，陈向南发现陈向北和陈向红还是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爸在气我们。” 陈向北感到很不理解，“我都这样了，爸还要气我？这还有天理吗？” 陈向南白了他一眼，“你要不说那些戳妈心窝子的话，今天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还有向红，你这个脾气妈估计对你也很失望。至于余营长你们，我也不好说什么，如果你生气，那我替我妈给你们道个歉。” 陈向北不服气，“那妈的脾气也太差了，就几句话把我和爸两个人打进医院，怎么她想在家当皇帝啊，我们连话都不能随便说？” 讲不通，陈向南很累，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爸刚刚非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的。 “娇娇，你跟我一起回家里看看？”陈向南懒得说话了，拉着人就往家里走。 陈向北在病房里大叫着，说二哥和爸妈都不是好东西。 余鸿振和余青青从进医院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被夏老太的话震住了，仔细想了一路后发现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虽然话很难听，可直接点出了他们两个的问题。 被余家父母从小欺压到大，他们为什么不敢激烈反抗啊，就连传说中的小马媳妇都敢鼓起勇气干出这等大事，他们比起小马媳妇来，读过更多的书，见过更多的东西，可却连她都比不上。 余鸿振对妹妹很愧疚，如果他在发现余青青回家后不对劲的时候就能把人带出来，她根本不用多受那么多的苦。如果他早点去看看妹妹，而不是抱着离开他们父母不管哪里都是好地方这种心态，余青青也不会被那家人关了这么多年。 余青青也在想着夏老太的话，如果她有勇气反抗，抱着一种大不了就死的决心让他们付出代价，或者泼辣一点，脾气硬一些，不止他们，就连她的父母或许都不敢这么随意控制她。 她怎么就生不出这种勇气呢？ 两人坐在病房里，都一声不吭，不管是陈向北的怒骂，还是陈向红的安慰，都没能把他们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 老陈头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夏老太并不在家里。 他问了一圈人，才知道夏老太去了尹老太的家中，他立刻走了过去，敲门询问。他心里打定主意，就算他家老婆子再给他脑袋来一下，他都不会生气的，大不了他再道个歉。 要知道他老陈头铁骨铮铮，是很少道歉的呢。 第227章 好运传递 开门的是尹老太的儿子尹胜，见到老陈头他一点都不惊讶，打了个招呼后就站在了门边上，并没有请他进来的打算。 “小尹啊，我来接你夏婶回家。” 尹胜礼貌拒绝，“陈叔，刚刚我婶已经睡下了，今天你们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挺累的，不如等她睡醒了再说，总不好现在叫她吧。” 老陈头捏着衣角，心里是极想见见夏老太的，好说歹说，尹胜这死孩子就是装听不懂，反正就是想让他离开。 他心里烦啊，干脆直接说了出来，“小尹，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帮着你夏婶呢，可我跟你婶子才是一家人，你不想让我们一家和和睦睦的吗，为什么老是拦着我？你婶子在睡觉，那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行不行？” 他说完，就要推开尹胜进去，可小伙子的力气不是虚的，老陈头推了好几下，他愣是纹丝不动。 “小尹！你到底想干什么？” 尹胜心里苦啊，他是个男人，所以他不理解他妈和夏婶到底在想什么，说不见人就不见人，他妈还说如果他连个老头都拦不住就要打死他。他也想给陈叔放水啊，可他妈在后面盯着呢，大有一种陈叔一旦进屋，他妈的扫把就会直接打在他头上的样子。 他可不想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挨亲妈的打，还是为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尹胜嘴角微微上扬，他本来想表现出一种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很和善的样子，可这表情在愤怒的老陈头眼里就是在嘲讽他，老陈头指着他鼻子就骂了起来， “小尹，我本来以为你是咱们这个大院最有出息最有良心的孩子，能把你妈从农村接出来，还对她这么好，肯定是个孝顺孩子。可我没想到这种事情你都要拦着我，难道你非要看我跟你婶子闹得不可开交吗？你怎么这么恶毒？” 尹胜听到陈叔莫名其妙就把他们两夫妻吵架的锅甩到他头上，立刻就不乐意了，原本他还挺同情他的呢。 “陈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我恶毒，你看不出来吗，我婶儿她根本就不想见你，活这么大岁数了，头都被开瓢了，连这种事都想不明白，难怪家里一团糟。” 老陈头一下就抓住了尹胜的领子，恶狠狠道：“你说什么？” 尹胜把老头一推，“我说，我婶儿找你这样一个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不心疼自己的男人和一群不成器又白眼狼的儿子，半辈子白活了。陈叔，你怎么这么恶毒？” 老陈头被尹胜一个小辈骂了回来，气得呼哧呼哧喘气，“我怎么不心疼她了，这么多年我好吃的好喝的养着她，她说要我工资，我二话不说就给了，她说打我就打我，我也没跟她急眼过。\" \"家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现在害的我家向东都分出去了，大孙子都成别人的了，连我二弟都跟我有隔阂了，这些我都没怪过她，怎么就变成我不心疼她了？” 尹胜把试图溜进来的老陈头往外头一推，门也关了一半了，在彻底关上之前，他说道：“陈叔，这些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也清楚，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老陈头在新年的第一天，又吃了第一次闭门羹。 他在外头大呼小叫，重重拍着门，可里面没有传出来一点声音。 屋内，夏老太指着门外，笑了笑，“冬花啊，听听，他说他那些破烂事都是因为我的原因，他觉得没怪我就算是心疼我了，我就该感恩戴德了。” 尹冬花关了房间门，也气得要命，“真不要脸啊，真不要脸，月娥姐，你以前过得到底是什么苦日子啊？” 尹胜也不好进他妈的房间听他们两个老姐妹说话，坐在客厅里逗胡莹莹玩。 夏月娥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突然说道：“我要跟他离婚。” 尹老太愣了一下，“离婚？” 夏老太还以为她被离婚震惊到了，“是啊，这种人我怎么再跟他过日子，我一定要离婚。冬花啊，你不支持我吗？” 尹冬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我支持，我万分支持。只是以前我们村里从来没有离婚的人，我......我就是......” 夏老太：“我以前的村里也没有离婚的人，这个大院和附近大院也没有离婚的人，这样我就能成为咱们这儿的离婚第一人了，你不该惊讶吧，毕竟你以前跟你那个死鬼老头......你不是也想离婚吗？” 尹老太想到死去的丈夫，满眼都是笑意，“我运气好，还没离婚他就死了，希望我这份好运也能带给你。” 夏老太：......真是她的好姐妹，她的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她盼着老陈头死。 陈家，老陈头一回家就唉声叹气的，客厅一片狼藉也没有人收拾，陈向红他们还在医院照顾老三呢。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一个年过成了这个样子，屋子里冷冰冰的，他的心也冷冰冰的。 陈向南带着唐娇回家了，本来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过年，现在出了这种事，爸脑袋伤了，妈跑了，弟也躺进了医院。 他活了二十多年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年。 “爸，妈呢？” 听到声音，老陈头浑浊的眼睛这才渐渐清明起来，“你妈啊，在你尹婶家里不肯回来。” 陈向南：“不肯回来？她说什么了？” 老陈头摇摇头，“我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她连面都不露，更可恨的是尹老太那个儿子，拦着不让我进去，搞得我跟什么犯罪分子一样，生怕我冲进去伤害你妈。” 陈向南皱着眉，“尹胜不像是这样强硬的人啊。” 老陈头愤怒骂道：“平日里装得和和气气的，肚子里肯定都是坏水，巴不得我们家散了，他好看我们笑话。” 陈向南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只好说道：“我去那边问问。” 他拉着唐娇转头就走了，没一会两人又垂头丧气回来了，他们跟老陈头一样，都被拦在了外面，他们还更惨，尹胜都没露面，门都没打开呢。 第228章 一个愿挨 三个人在屋里坐到了深夜，老陈头骂了尹老太一家后又开始怪夏老太这么大年纪了还常常闹起来，别人家的老太太都安安分分的，怎么就她这么爱闹呢。 这半年来，他们家发生了多少事啊，想了想后发现全是夏老太无理取闹的。做人父母的就是要多包容孩子啊，怎么就她对孩子这么苛刻呢。 老陈头想不通，他觉得自己家三个孩子各个都是好孩子，老大两口子是工人还生了大孙子，老二有本事娶了医院主任的护士女儿，老三虽然调皮了点但是也算赤子之心，等大点就会沉稳啊，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她夏老太特殊，天天骂这个打那个。 现在好了，年不过了不说，人也不回来了。她不回来，向红这个女儿也不回来，那这一摊子活谁收拾？ 他们男人哪里会干这种事？ 老陈头选择性遗忘了前几个月被夏老太逼着干家务的事情了，只觉得家里乱成这样，就该女人来收拾。 唐娇倒是想收拾呢，可陈向南阻止了，老陈头也觉得不能让她收拾，她爸可是医生啊，她怎么能干这种话，况且还新婚没多久，陈向南也对她上心。 老陈头就这么无视了客厅的烂摊子，见已经很晚了，就让他们自己收拾下自己的屋子，先睡觉再说，明天他再想想办法去找夏老太。 陈向南和唐娇两人把夏老太弄乱的自己房间整理了一下，把被扔出去的衣服也捡了回来。 唐娇叹了口气，“真的不需要打扫一下吗，我看妈真的气疯了，如果明天她回来了，看到房子还是这么乱，又要生气了。” 陈向南：“就算是打扫，也不该咱们两个人打扫，房子又不是咱们两个的，到时候自己累到了还没人记得咱们的好，不划算。” 唐娇坐在床边没有说话，深夜更容易让人多想，她此时正在想夏老太发疯时候骂自己的话。 “非得让别人记得咱们的好吗？这不是我们共同的家吗，多做点少做点有什么关系？”唐娇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她真的很想不明白，就连在自己家都要这么计较吗，以前她在娘家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陈向南把弄脏的衣服放在一堆，没被弄脏的衣服收拾好放进柜子里，听到这话就一屁股坐在了唐娇旁边，“既然多做点少做点都没关系，那为什么不能少做点呢？按你的说法，大家是一家人不该这么计较，那我们少做一点，其他人也不该跟我们计较啊？” 唐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话，自己的意思是对家人要多包容少计较，可向南的意思却是家人要对他们多包容少计较，同样说的都是家人之间的互帮互助，可意思却天差地别。 但是真要让她说出他话里的问题，唐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不知道陈向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陈家的所有人按照她说的去做，那他们家会非常和睦，可按照陈向南的去做，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不愿意自己做那个包容的人，而是都希望别人来包容他们。 唐娇觉得这是不对的，家人之间应该互相心疼，真心付出的，如果长时间只有一个人付出，那关系就太畸形了，就好像所有人寄生在那个人身上一样。 “我觉得你不对。”唐娇拉着他的手。 陈向南不以为然，“行了，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先睡吧，明天把妈哄回来，咱们这个家就跟以前一样了。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个大院跟其他的大院不一样，我们家跟别人家也不一样，听我的没错。” 唐娇晕晕乎乎就被他带偏了，后续的话没有再深想。 陈向北的伤势比老陈头轻一点，他根本就没流血，可医生还是让他住了一晚上的院观察一下。老陈头本来也是要住院的，可他自己跑了，谁都没拦住。 陈向红被这个弟弟折腾得一晚上没怎么睡，她让余鸿振两兄妹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守着。 余青青是不愿意回去的，她想让哥哥跟自己一起留下来给陈向红帮个忙，可架不住陈向红非要让他们走，还说让他们明天早点过来接陈向北出院，让他们睡个好觉明天能有精神替她照顾弟弟，他们这才走的。 陈向北躺在病床上特别会折腾别人，一会说自己渴了，一会说自己头晕，一会又说背痒让陈向红帮他挠背。 陈向红心疼弟弟，所以一晚上都没合眼，直到凌晨陈向北睡着了，她才跟着眯了一会。 没一会，护士就催他们办出院了，陈向红精神萎靡，陈向北也老大不乐意，他才刚睡着呢，根本没睡好。 “姐，为什么爸妈都没来医院啊，我都被打成这样了，都被打到住院了，可爸昨天扇了我几巴掌就跑了，妈更是面都没有露，他们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了啊？” “姐，你怎么也这个样子啊，你不想照顾我就直说，我知道你们自私，根本不想管我，不想管就不想管，不用装成好姐姐的样子来医院啊，难不成你还想让别人夸你是个好姐姐？” 陈向北一路上嘀嘀咕咕都是抱怨，陈向红在一边累得要命，可想到陈向北也受了不少苦头，被打得这么惨，现在脸上还有很大一块乌青在，她就不想跟他计较了。 她觉得陈向北应该是心里有气，不是针对她，发出来就好了。 余青青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给余鸿振使了个眼色，让他出个面。可余鸿振正如夏老太说的一点用都没有，他竟然认为这是他们姐弟两个内部的事情，他没必要插手。 余青青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出头了，“向北，你姐姐昨天在医院照顾了你一夜，怎么就没照顾你了？” 陈向北：“有你什么事啊，我们家以前过年从来没有这样过，今年你们两个过来了，我们家差点死两个人，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们把厄运带到我家了，你还敢来指责我？” 陈向红把余青青往后面一拉，冲她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青青，向北脑袋被砸心情不好，就让他把气发我身上，没事的，他很快就会好的，你也别跟他计较了。” 余青青愣了一下，突然就想起夏老太的话了，她这个嫂子真是...... 第229章 只要......就好 大年初二，陈向南面色如常陪着唐娇回娘家，他依旧对屋子里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陈向北出院，几人在大院里遇见。 陈向北依旧是不懂事的样子，也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见二哥还有心思陪二嫂回娘家，立刻嚷嚷起来，说他根本不管自己死活。 陈向南没有理他，见到陈向红一脸疲惫，还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让她回家先睡一会。 陈向红点点头，“二哥，你放心的跟嫂子走吧，家里我会看着办的，对了，妈还在生气吗？” 陈向南往尹老太的屋子抬了抬下巴，“妈住到尹婶家里不肯回来。” 陈向红往那边看了看，很是伤心，“妈到底怎么了啊，向北虽然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可也是对我说的，我都没生气呢，她怎么就生这么大的气？爸还好吗？” 余青青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她嫂子是什么神人吗？ 想到自己刚刚明明是帮她说话的，可她自己却站出来阻止，余青青挠了挠头，她觉得比起自己，她未来嫂子陈向红更像是有病的那个。 陈向北不管那么多，他就是要找妈要个说法，他不顾自己刚出院的身体，噔噔噔就跑到尹老太家门口疯狂敲门。 尹胜还在睡觉，听到动静立刻就起来了，同时胡莹莹被吓到了，哭了起来，连同昨晚跟她一起睡的陈玲玲也哭了。 尹胜心烦意乱，谁大清早的就打扰别人睡觉啊。 他一脸起床气的开门，才发现竟然是昨天那件事情的源头祸根——陈向北。 他竟然敢直接过来？ 尹胜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们家的孩子是蠢还是坏，明知道差点把亲妈逼疯了，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竟然没有一丝的反省和悔意。 他心里为夏婶默哀了一下，他昨天说的果然没错，夏婶半辈子都白活了，就为了这么几个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向北，大早上的你想干什么啊？”尹胜打了个哈欠。 陈向北这孩子可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一个下蹲就从尹胜抬起的胳膊下钻了进去，大喊着：“妈！” 夏老太正哄着陈玲玲呢，听到陈向北的声音越来越近，就把孩子交给尹老太，“我出去下，事情总要解决的。” 尹老太有些担忧，“你想怎么解决，直接跟向北这孩子回去说离婚吗？” 夏老太没有回答，直接走出了房间。 陈向北见到妈出来，看着状态比他这个伤患好多了，根本没有一丝担心他的样子，他非常不满，强烈不满。 “妈，我被你打到住院，你竟然还睡得着？” “你连医院都不去，都不来看看我，你还把我当儿子吗？” “爸的头都被你打得流血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啊？” “我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我说的又不是你，我姐自己都没意见呢，怎么就你发起疯来了啊？” “你是不是非要我们家死个人，你心里才舒服啊。” 他气呼呼说了一通，然后发现他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上前拉住了夏老太，“妈，跟我回家，你要对我和爸都道歉！” 夏老太甩开了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天天跟我说胡话呢？难道我把你生出来的时候，你就是个傻子吗？” 陈向北眨了眨眼睛，“什么？” 夏老太抬手，又很重地给了他一个他最爱的大嘴巴子，“什么？还听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再给你来一下。” 陈向北捂着脸，不敢相信他都这样了，他妈还要打他，简直是不知悔改，“妈，你是不是疯了？” 陈向红也冲了进来，“妈，向北刚出院呢，你怎么还打他啊？” 夏老太勾了下手指，“向红，你过来，来妈这边。” 陈向红疑惑地走了过去，站到夏老太面前，“妈？” 夏老太抬起手，同样也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你在教我做事吗？” 她已经不想解释了，没有用的，反正谁都听不进去，她昨晚想通了，这些个孩子，她一个都不想要了，谁指责她，她就直接打，先自己爽了再说。 他们怎么想，她不想管了。他们以后要不要养自己，她也不想管了。他们认不认她这个妈，她也无所谓了。 她可是夏月娥，是他们村唯一一个高中毕业杀出那个环境的女孩，她以前能从乡下家里挣脱出来，能从那群想吸她血的父母兄弟中安全离开，那么，她现在也可以从现在这个家里挣脱出来，可以从这些她操心了半辈子的孩子中离开。 她一个人，绝对不会比现在活得更差，她不需要谁来教她怎么当个好老婆，怎么当个好母亲。 她以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谁都别想再束缚她。 陈向红捂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最爱她的母亲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妈？” 夏老太没有应她，缓缓走了出去，来到了家门口，从外面往里看，里面依旧是昨晚那样的状况，她留下的烂摊子依旧原样保持着。 老陈头用脚把地上的东西拨开，然后坐在了窗边从屋里望着她。 两人都没有动作，像是在较劲。 老陈头昨晚没睡好，凌晨就醒了，总共就睡了三个钟头，身体很累，脑子也晕晕的。 躺在床上，他一会觉得夏老太哭得让他心里难受，一会又觉得夏老太做事冲动，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大过年把家里砸了啊，想到一地的脏乱他心里就开始生她的气。 两种情绪来来回回，让他辗转反侧，后来干脆不睡了，直接坐起来抽着烟等天亮。 老二两口子出门后，他从房间出来，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心思吃早饭，听到夏老太的脚步声后，他就坐到了窗边。 他心里想着，只要夏老太认个错......不......就算不认错也没关系，只要她把昨天那个事情翻篇，进门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行，他一定会原谅她的。 只要......只要她这么做就好。 老陈头在屋里看着她，又抽了一口烟。 第230章 我想过的日子，没有你们! 夏老太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来，自顾自坐在了长凳上。 老陈头转头来看她，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没一会，陈向北咋咋呼呼进来了，刚刚那一巴掌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就几步路的功夫他差点都要忘了，一进门就喊着饿了要吃饭。 两人都没有理他。 陈向红带着余家两兄妹也进来了，她还捂着脸，一直没有缓过神来，可父母之间那样的气氛，她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就开始收拾起来。 余家兄妹见状也帮着一起收拾，至少得让这个家里看起来像样些啊。 老陈头也不敢看她了，把烟灭了，没事人一样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吃了吗？” 陈向北：“我没吃，我没吃啊！爸，你做饭了吗，锅里没有啊。” 夏老太：“老陈，等过了年，我们就去离婚。” 这话一出，陈向北懵了，一下子就被余鸿振拉了过来，几个孩子瞬间就变成了小鹌鹑，死死盯着他们两个。 他们的妈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这么平静的、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没有找他们任何人商量，没有给他们一点缓和的时间。 老陈头手抖了一下，烟枪就这么掉在了地上，“离婚？” 夏老太点头，“对，离婚。” 老陈头站起身：“为什么？我不同意。你别开玩笑了，也别想着用这种事来威胁我，威胁几个孩子。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可能跟你离婚的。” 想了想后，他走向了厨房，“我去给你做早饭，给几个孩子做早饭，你吃了饭就冷静一点，这种话不要随便说。等会家里我会跟他们几个弄干净的，你要是不想做就不做，家里不是没人了，多休息一会吧，昨天......昨天你也累着了。” 夏老太：“今天说清楚吧，我跟你过不下去了，不是威胁你，我跟你不一样，不会拿这种事来威胁的，我自己想得很明白了，我现在就要跟你离婚。” 老陈头还是不理解啊，昨天那个事情说到底也是他们家老三嘴巴贱犯了点小错，其他人根本没有一点问题啊，他这个老婆子自己突然爆发了把老三打晕了，他心里着急情急之下打了她那算他错了好了，可后面这死老婆子拿凳子把他砸得差点归西，他都没气得想离婚呢，这死老婆子凭什么离婚？ 他真的想不通啊，就把昨天的事说了出来，没有一丝添油加醋，就这么明明白白将事实扔到她面前，“老婆子，那你也明白告诉我，你到底在气什么？你要是气我打你的那一巴掌，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不要这么严肃地跟我说离婚，我不可能跟你离婚的，我们这边就没有离婚这一说法。” 夏老太望着他，这个跟她生活了小半辈子的男人，“老陈，我们一起过了小半辈子了，生了五个孩子，养大了四个。外面的人看你风风光光的，赚钱又多，也不打老婆，是个好男人，可只有我知道，跟你生活在一起有多累。” “你这人，做喜欢装模作样的，可内里就是烂的。昨天我发了次火，又一晚上没回来，你心里快怨死我了吧？” 老陈头想开口说自己没这么想，可夏老太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你也不用说你没有怨，你要是真知道我在气什么，这个家里就不会到现在还这副烂样子。” “你不收拾，是想等着我认错还是想等我来了才开始收拾，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不管是哪个，都让我觉得恶心。你觉得我有错，让我恶心；你想等着我看你收拾来表现自己，也让我觉得恶心。以前这种样子你做给别人看的，做给外头的人看的，现在是做给我看了。” 老陈头被说中了他身上的弱点，突然冷笑一声，“你把我说的这么恶心，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以前，你在外头不讲理，跟人又吵又闹，现在是里外都不讲理，我们这些人你说打就打，说赶就赶，你对我们又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说的？” 夏老太：“那好，反正都没有什么感情了，去离婚，过完年就去离婚。” 老陈头凶了起来：“我不离婚，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能跟我凑一块，你能跟我过二十多年的日子，你就该一直过这种日子到死，有什么好离婚的？你要是想离婚，除非我死。就算我死了，你也是我陈家的儿媳妇，你也是我陈卫国的老婆。” 夏老太：“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老陈头：“就算没意思我也不离婚，大家都是这样的，怎么就咱们非要离婚呢，都是这么过来的啊。不高兴了吵一架打一架，高兴了就凑在一起吃点好东西，不都是这样的吗？” “离婚了，人家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啊，怎么看我们全家人啊？以后亲家公亲家母会怎么在背后说我们，老三怎么娶老婆啊，这些你想过没有？做人家父母的，不能只顾着自己痛快，你也想想孩子行不行？” “我昨天骂你，骂他们几个的话，你们听到了吗？现在不是只有你让我觉得恶心，是你们所有人，包括我亲生的几个孩子，都让我感到很绝望，很累，我在你们这些人身上看不到什么亲情，看不到什么希望。” “我在你身上，在他们身上已经浪费了很多日子了，我很不开心啊，我每天都很不开心。我一睁眼就是去上班挣钱干家务养孩子，操心他们的事情。” 夏老太再一次红着眼睛，“我每天跟这个吵架，跟那个打架。跟你，跟孩子，跟亲戚，跟邻居，每一个人都要我出面。不管多关心你们，你们都觉得我做得不够，做得不好，觉得我太偏心。你们哪一个为我想过一点啊，有没有人关心我过得累不累？” “谁不想过点清静日子，我也想过点安稳的，不用一睁眼就想骂人的日子。我从小到大，到现在，我过的好日子、开心日子用手指头都能数出来，我不想活了一辈子了，临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全是给别人活的。” “既然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骂我自私的，那我真的想从现在开始后面的几十年，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而我想过的日子，没有你们！” 第231章 别劝 老陈头真的觉得夏老太很不讲理，“吵架是你自己要去吵的，打架也是你自己要打的，出面也是你自己出面的，这些你觉得累，觉得不开心的事情都是你自己主动做的，又不是我逼你的，这种你都能怪到我头上来？” 夏老太顿时觉得她再解释下去他们也听不进去的，打架吵架是她自己要去的，可如果不是老陈头有那些占便宜没够的亲戚，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的利益，她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吵什么嘴？ 现在这些事从老陈头的嘴里说出来，都变成是她活该了，是她犯贱地非要去打架的。夏老太不相信一个五十岁的人会看不明白这种事，他分明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就连这种时候了都不愿意承认她夏月娥对这个家的付出。 门外，拎着年礼的陈梅一家子目瞪口呆，他们听到了什么，大嫂要跟大哥离婚？ 夏老太没再说话，直接就进了卧房收拾东西，她真的不想待在这里。 陈梅拉着丈夫儿子跑进来，“嫂子，你......还过着年呢，怎么就吵成这样了啊，你跟大哥少年夫妻一路走过来的，可别总说这种伤人心的话啊。” 夏老太还是没理， 老陈头那些兄弟姐妹的，全是恶心人，跟他们说话就跟老陈头说话一样，最后都会把错归到她头上的。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就算再做牛做马也跟他们隔着好多层。 陈梅被夏老太无视了，就冲到老陈头面前，“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哥？” 老陈头大吼：“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啊，我好端端地还被她砸了脑袋呢，我跟谁讲理去？” 陈梅无端被吼了，也来不及生气，比起大哥骂她，还是大哥的婚姻更重要一点，她虽然势利了一点，可还是盼着亲戚们都好的，还没有恶毒得跟陈卫军那样。 她进了卧房找夏老太说话，“嫂子，夫妻两个过日子不就是这么磕磕绊绊一辈子的吗，我跟老宋也经常吵嘴呢，可也没有这样的。我知道你嫁给我大哥，受了不少委屈，我大哥就是个榆木脑袋，可咱们那一代的男人哪有懂咱们女人的，都是这样的啊。” “你要是对大哥不满意，你跟我说，我帮你一起骂，可离婚真不是说笑的。我们不谈别的，就谈这个钱。大哥的那些钱啊票啊没离婚的时候你可以全拿在手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离婚了，你就什么都拿不着了啊。” 夏老太：“我又不是没工作，养活自己足够了，比起受气我更不稀罕他那点东西。” 陈梅拉住了她的手，“你先别收拾了，我知道你有工作，可你一个女人离了婚，日子肯定不好过啊，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在，人家都要欺负你的。” 夏老太眼一瞪：“我看谁敢欺负我，谁要是那么不长眼我就跟他干到底。我嫁到你们家来，受过最大的欺负你是你们兄弟几个，最会欺负我的人也是你们几个。除了你们，我没见别人来欺负我。” 陈梅被噎了一下，挠了挠头，硬着头皮继续劝，“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是丈夫和孩子吗，一辈子都围着他们转了，这就是我们的伟大啊。当母亲伟大，当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也伟大！” 夏老太撇了撇嘴，“那你伟大吧，我不想伟大，你有空帮你大哥也伟大一下，你就是双倍伟大，是最伟大的女人了。” 陈梅被夏老太轰了出来，黑着脸，“大哥，嫂子……唉！” 陈向北对这事比所有人都迷茫，他被打晕了，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但是他有一点很清楚，这回他妈真的不想跟他们过了。 他也想说什么，可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想了想，他转头就往外面跑，他要去找二哥，让他来劝妈。 陈向红脸白得像鬼，也冲了进去，“妈，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夏老太斜眼看她：“要你们干嘛？除了气我，一点用都没有。” 陈向红：“老三就是个小孩子，二哥对你还是很好的，大哥已经被分出去了，以后我也会对你很好的，妈，你不要跟爸离婚了，我会孝顺你的。” 夏老太：“我要是跟你爸离婚了，你就不孝顺我了？” 陈向红疯狂摇头，“不会的，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会孝顺你的。” 夏老太：“那有什么区别？” 陈向红：“可你刚刚说不想管我们了，所以才离婚。” 夏老太：“是啊，向红啊，你是个孝顺孩子吗？” 陈向红点点头。 夏老太：“那你一定不是那种逼着妈妈不离婚，非要过不开心生活的孩子，对吗？” 陈向红：“可是你不跟爸离婚，我们几个都孝顺你，不好吗？” 夏老太叹了口气，“向红啊，你说老三能马上懂事吗？” 陈向红沉默了。 “那你二哥和你爸会不会改变呢？” 陈向红有些犹豫，但是还在为他们说好话，“我觉得只要好好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会慢慢改变的。” 夏老太：“妈快五十了，不想窝窝囊囊的去让他们改变了。老三这孩子比他们年轻你都不敢说他会立刻改变，那你爸和老二我更指望不上了。” “向红啊，妈想以后的每一天，都自己活的高高兴兴的，不想替他们操心了。那几年让你下乡，是妈这辈子最对不起你的时候，但是好在你回来了，虽然你这个性子我担心得要命，可你跟他们一样，也改不了多少的。” “向红啊，你以后结婚了，觉得委屈了，就是找你爸。他虽然不是东西，但是好歹还算个当爹的。你是个女儿，他是个老思想，对你没有儿子那么用心，但是只要你跟他说了，他一定会帮你的。不过，如果你不说，他就当看不见的，所以，一定要说出来啊。” “好了，你别劝妈了，你让妈痛痛快快离婚，过自己的日子，行不行？” 陈向红摇头：“妈，我……” 夏老太指着门，“行了，你也出去吧。妈我让你自私一点，别总是给你兄弟干白活，你估计也听不进去，那就算了，妈真的很累了。” 陈向红出来后，老陈头的眼神又暗了一点，等到夏老太收拾了好几袋的衣服出来后，他坐不住了，“你真要走？” 夏老太：“年后我再来找你，希望那时候我们好聚好散。” 第232章 初二回娘家 陈向南陪着唐娇回娘家，他跟岳父和几个大舅哥一起，唐娇过去找唐母了。 “你们家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唐母听到唐娇说起她那个亲家母在大年初一发疯的事情后，惊呼出声。 唐娇点点头，“差点把家里全点着了，向北直接躺在地上了晕了，我公公脑袋被砸了流了很多血，婆婆把我们所有人的东西都扔出去了，厨房也一塌糊涂，珍藏的酒啊都砸了。” 唐母一把拉过她，“那你们今天还有心情来这里？那边都乱成这样了，你既然选择跟向南那孩子成为一家人，就要把他父母当成一家人啊，爸妈怎么教你的，这种时候你不在那边帮忙，就算劝劝也好啊，爸妈这里什么时候不能来啊？” “你公公婆婆又不是那种对你刻薄的人，前段时间中秋他们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呢，对你算是上心了。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让人给我们带句话就行了，咱们不会怪你的。” 唐娇朝外头看了眼陈向南，“我也想留在那边收拾一下家里，照顾一下公公什么的，可向南说......” 唐母皱着眉，“做人儿子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大年初一，爸受伤妈发疯，他就这么冷漠？” 唐娇还在为陈向南说好话，“是向南骑着车送他们去的医院，后来才回来的。” 唐母：“那是应该的，他们陈家昨天就他一个能顶事的，他不去医院谁去？让你那个小姑子和她那个逃跑出来的还没过门的丈夫去吗？他们老大一家又不跟他们姓了，发生这么大事就该他顶上了啊。” 唐娇：“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唐母戳了戳她的额头，“他做什么了，你那小姑子还在医院陪了一夜呢，他半路跑回来，家里一摊子活不做，也不去照顾脑袋开瓢的亲爸，也不去哄离家出走住到邻居家里去的妈，他除了骑着三轮车送他们去医院，他还做什么了？他太自私了！” “娇娇啊，不是妈说他，你也长点心，他对自己亲父母、亲兄弟都能这么狠心，对你更不会多有良心了啊。” 唐娇不乐意了，“妈，你怎么还挑拨离间啊。” 唐母：“妈不是挑拨离间，妈就是希望你客观一点，不要被迷住了。行了行了，妈不说了，但是你们吃了午饭就回去吧，那边这么乱，你是他们家的一份子总要出一份力的，遇事就逃避，你成什么人了？” 唐娇点了点头，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很不安，要不是陈向南在一旁一直说这在他们家很正常，她是真的不准备回娘家了，就像她妈说的一样，她娘家一直在这里，什么时候都能回的啊。 陈向南一丝一毫都没有透露自己家昨天发生的事情，唐娇的娘家离他们家还挺远的，他们家的事还没传播到这里，所以客厅里是一片祥和。 直到陈向北疯了一样大叫着他的名字。 陈向北用早上刚收到的压岁钱坐上了大巴来到了这里，可是之前他二哥娶老婆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只大概记得路，记得这边附近，具体是哪个院子，哪一间屋子，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路上遇到几个小孩，他只知道二嫂的爸叫唐医生，不知道他的名字，说二嫂唐娇的名字，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孩没听清楚还是这里有重名的人，反正给他指了路，他找过去都不是，可把他气坏了。 他真的很烦，找了半天没找到，还差点迷路，只好边走边叫，期待他二哥耳朵灵敏，能听到他的声音。 陈向南听到的声音是从唐娇家后门那传来的，还是唐父想去看看吊在后屋的风干鸡的时候他跟着一起去看听到的。 他仔细听了半天，才听出是陈向北的声音，立刻应声了，都不需要用到直觉他就知道家里肯定出大事了，不然陈向北这人绝对不会千里迢迢来找他的。 陈向北根据声音跑过来，脸都是红扑扑的，睫毛上还带着水珠，“叔，过年好。” 唐父一脸懵，“过年好，好孩子，你找你二哥？” 陈向北重重点头，朝着陈向南说道：“哥，家里出事了，妈要跟爸离婚，谁都劝不住，妈东西都收拾走了。” 陈向南瞳孔地震，“妈......要离婚？” 陈向北：“对，她应该是认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坚决。” 陈向南：“她这个年纪了还折腾什么，昨天她这么打你跟爸，就差杀人放火了，不对，她已经放火了，我们都没说什么，怎么她先不满意起来，要离婚啊？” 陈向北：“反正她说她要一个人过，不想跟我们一起过，她一个孩子都不想要了。” 陈向南：“我们这么大了，她还要什么孩子？” 陈向北：“哎呀，二哥你快点跟我回去吧，我听我妈的意思，她以后都不想见到我们了，爸她不想见了，我们几个她也不想见了，就连姐姐她都不要见。” 陈向南：“不可能吧，我最近也没惹她啊，我们最近都挺听话啊，除了你。” 陈向北：“二哥，你也傻了啊，现在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吗？” 陈向南：“那我总要知道妈到底气什么才好对症下药啊？” 陈向北拽着他，“路上想吧，我嫂子呢，也一起回去吧。妈挺喜欢她的，说不定看到她就心软了。” 唐家所有人都聚到了后门听了一耳朵陈家大年初一发生的事，他们陈家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现在不是瞧热闹的时候，好歹也算是亲戚。 陈向南朝着唐父唐母和唐家其他人道了歉后，跟唐娇一起匆匆离去。 唐母愁啊，虽然已经听过唐娇说的一遍了，可听到那边真的闹到离婚那步了，心里也不高兴。 她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本来就已经算低嫁了，亲家公亲家母还大过年的闹离婚。 他们小两口以后都有工作，等下了班回家还要伺候公公，以后有了孩子也没个人搭把手。 虽然听说唐娇那位婆婆不太乐意帮着带孙辈，可她分明瞧见她有时候还是会带的，这个有时候能带就不错了，总比家里最后只剩下她家娇娇一个女孩子好吧。 她那个小姑子，迟早要嫁出去的，不可能一直带着丈夫住在陈家，陈向北那孩子没了母亲帮忙，以后娶老婆也难，说不定还要娇娇帮忙呢。 要真的离了，以后娇娇有的累了。他们老大一家分家出去了，娇娇就算头一个儿媳了，压力责任都大啊。 第233章 改掉不喜欢的点 陈向南到家的时候，除了三叔三婶一家子，其他人都到齐了，就连本来想断绝关系的二叔一家都来了。 他爸还在抽烟，抽得越发凶了，黑着脸，凶神恶煞的。 姑姑陈梅一边骂着他妈，一边可怜他们这一家子年过成这样。 至于二叔一家，不说也罢，总归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思过来的，完全不见他着急，偶尔还冒出几句风凉话。 陈梅：“你说嫂子怎么就这么狠心呢，就这么拍拍屁股扔下一堆烂摊子给你们，自己逃走了？还想离婚，向北还没结婚，向红也没结婚，她就真的打算放开手什么都不管了？” 陈卫军：“我早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农村出来的，当初要不是攀上了大哥，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真是好日子过久了，非要闹出点事情来，就是可怜了咱们向北。” 方蓉也朝着陈向北说道：“向北啊，你妈不要你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要懂事了啊。” 陈向北最讨厌听二叔二婶讲话了，这话听着像是同情他，可二婶嘴角都是上扬的，语气也怪怪的，像是嘲讽，陈向北可忍不住，立刻呛声，“二叔二婶，我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爸能把二叔养得这么好，怎么着我这个亲儿子只会更好，你们有空可怜可怜自己吧。” 陈卫军大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好心来帮你们，你一开口就是这种话，难怪你妈大年初一就把你打进医院，全赖你那张贱嘴。” 方蓉也在一旁说道：“不是说向北把大嫂气的发了疯吗？要我说，大哥大嫂离婚都是向北的问题，他要是说几句好话，让大嫂顺顺心心过个好年，也不会发生这个事。” 陈向北张了张嘴，说到底这件事确实是他起的头，他想反驳也反驳不出什么，可这话真的很难听也很恶毒，就这么把一口大黑锅扣在他一个人头上，他心里也是不乐意的。 可他晕过去之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今天他妈跟他爸骂起来的时候听到他妈不只是因为他的原因，还有许多别的原因。 如果他妈所有孩子都不要，那就可以推理出妈不是只对他失望，而是对他们所有人失望，所以这口锅，所有人都有份。 他想了一会才分析出这些，正要开口反驳，就听到他们已经开始说起别的事了，现在插话又不是什么好时候，陈向北心里暗骂自己笨，想明白事情都要这么久，没骂出去，差点憋死。 陈梅倒是开口帮了陈向北，“二哥二嫂，你们别捣乱了，有那闲工夫帮大哥家里收拾一下，他们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们就别火上浇油了。大家好歹是亲兄弟，没必要这种时候还要落井下石吧？” 方蓉可不乐意给他们收拾，这么脏，收拾起来不得累死她啊，“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收拾，是怎么让大嫂回心转意啊。” 陈梅：“大哥，你多去哄哄大嫂，还有向南向北向红，你们也多去说点好话。你们妈看着凶，其实最心软了，今天早上肯定是气狠了，心有些寒了，你们多表现表现，她肯定舍不得你们的。” 老陈头拿着烟枪杆敲了敲桌子，“哄什么哄，去什么去，她想离婚那就离，我倒是要看看她跟我离婚后能过上什么好日子，我真就不信了，我离婚后难道还找不到别的人了？” 陈卫军立刻支持，“就是啊，大哥，你这么好的条件，不是大把的女人愿意嫁进来，大嫂脾气这么差，说打人就打人，把你伤成什么样了，到时候跟她离婚，再娶个脾气温和的，岂不是更好？” 唐娇听到这个话觉得很难受，“二叔，你怎么还盼着我公公婆婆离婚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陈向南：“是啊，二叔，是不是因为我妈那时候差点把你砍死，你记仇了啊？” 陈卫军顿时想起那时候被追杀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大哥这一家子黑心货色都在这里呢，他立刻闭了嘴，万一到时候又被诬陷，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的。 陈向南继续说道：“爸，我妈早上说什么了？” 陈向红立刻把夏老太早上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陈向南若有所思。 陈向北殷切盼望着二哥能快点想个法子，“二哥，你有什么主意吗，我肯定配合。” 陈向南：“我只是在想，到底谁跟妈说的我去医院看过三婶这件事。三婶说过她不会说出去的，那会是谁呢？” 陈向北：“二哥，这种事在这种时候很要紧吗？” 陈向南：“不要紧，我先去找找妈吧，看看她什么态度。” 老陈头看着老二转身就出去了，盯了一会还是没有开口，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唐娇也跟着出去了，来到了尹老太家里，他们家的门是打开的，尹老太和夏老太两人说说笑笑准备着过年的饭，看起来比他们家温馨多了。 见到来人，夏老太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你们来干什么？” 陈向南和唐娇跟尹老太和尹胜道了声新年好后，就走了进来。 “妈，我们来接你回家的。”陈向南走过来想拉住夏老太。 可夏老太身体灵活，怕儿子抓住她就把她拉回家里，马上就跳了开来，“我早上跟你们爸说的很清楚了，年后就去离婚。” 陈向南无奈：“妈，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啊，你对我们哪一点不满意，你都慢慢讲，我们肯定会改的。就算是罪犯也有改好的一天啊，你为什么连让我们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呢？” 唐娇也苦苦劝着：“妈，我嫁进来之后，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一直把你当做亲妈的，才几个月啊，你就不要我们了吗？你要是不想跟他们说，就先说我们的，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肯定改的。” 夏老太木着一张脸，“我不喜欢你瞎了眼看上我家老二，太蠢了。” 唐娇：......这个她真的不好改。 第234章 好嘞 陈向南觉得他妈真的疯了，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冰冷的话，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唐娇，她不帮着一起维护关系就算了，竟然还说唐娇嫁给自己是蠢？ 万一唐娇真听进去了，后悔了，那他怎么办？ 陈向南心里很烦，在这一瞬间甚至觉得他妈跟他爸离婚也挺好的，到时候她搬出去住了，就不会在唐娇面前说三道四的，破坏唐娇对他的喜欢。 可唐娇在拉他了，他不可能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妈，我到底又怎么你了，最近我可没惹你，你别动不动觉得我配不上娇娇啊。” 夏老太斜眼看他，很是嫌弃：“你从小就精得很，配不配得上你心里有数。” 陈向南：“妈，我都结婚这么久了，我之前就说了一辈子对娇娇好的，我发过誓的。” 夏老太：“发誓要是有用的话，那雷早就把你爹劈死了。” 陈向南：...... 唐娇心里总感觉不太对劲，她妈也劝她了，婆婆现在也不看好陈向南，难道他真的有问题？ 她心里有些狐疑，可到现在为止，陈向南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啊，算了先不想了，先把婆婆哄回去要紧。 可夏老太心里都已经在盘算离婚后首先要做的几件事了，比如住哪儿，比如要分点什么东西进来，哪有功夫听他们说闲话，唐娇还想开口都没机会，直接被轰了出来。 “你们想过什么日子就自己过去，别来烦我。”夏老太关了门。 见尹老太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她跟她相视一笑，心里那些微微的不舒服也消散了，“这汤圆馅儿你做得可真好，晚上我一定要多吃一碗。” 尹老太：“你多吃几碗都行，赶紧过来包。” 尹胜在厨房炖鸡，想到刚刚的画面，突然说道：“其实我觉得夏婶不离婚也可以，以后不去管他们的事情，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钱抓在手里，其他的一概不管，更好。” 尹老太转头无语地说道：“你个臭小子你懂什么，你尹婶再待在那边，不管她想不想管，有时候都是不得不管的。又想住在一起，又想不管事，你怎么不说天上掉馅饼呢？” 尹胜：“如果自己不想管，谁还能逼着人去管事啊？” 尹老太：“没有人的心是铁做的，你夏婶也是个人，时间久了也会心软的，到时候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挣脱出来就不一定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没钱读书，村里的人也劝你吃饭要紧，家里的兄弟也求你不要读了把钱省下来买吃的给他们一点活路，你爷爷奶奶和你爹都在劝你，你就算有再坚决的心都差点坚持不住了。” 尹胜点点头，“可我最后不还是坚持下来了？” 尹老太：“那是你娘我去卖血送你去镇上的学校寄宿，如果你还是住在家里，每天天不亮就出发去念书，你还能有这个决心？” 尹胜尴尬一笑，“妈，我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夏婶只有远离那个地方，才能彻底沉下心过自己的日子，才能不被他们影响，不然这辈子就陷在那了。” 尹老太：“不只是她，你娘我也是。如果不是我跟着你来城里了，你以为我真能跟你那几个兄弟脱离开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拖死了。你有我帮忙挣脱那里了，你也要帮我挣脱那里，现在我们也要帮你夏婶离开那个泥潭啊。” “只有彻底离开那个环境了，咱们才能知道下一步做什么，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越过越好。你别好日子过惯了就开始乱指点别人了，闭嘴干活。” 尹胜嘿嘿笑着：“收到！” 尹老太挑了一小块芝麻馅儿包进面团里，“月娥姐，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被那小子影响，也别被你家那几个影响，就坚定一点离开那个家。只要离开了，你脑子就会慢慢清楚起来的，不然迟早被他们拖死。” 夏老太：“对，我可不能再被影响了，我要是不坚定一点，以后就是一直给他们擦屁股的份，这次心软了，以后只会更心软，最后再也离不开了。” 比起尹老太家里的姐妹温馨谈心，老陈头那边的叹气声就多了。 “向南，你妈连你的话都不听了？”陈梅忙活了好一会，总算是让这个家的客厅可以见人了，见到陈向南小两口丧气回来，就知道了结果。 陈向南：“我妈连向红都不想要了，怎么还会听我的话？” 陈梅着急地推了推老陈头，“大哥，你别就知道抽烟啊，你倒是说句话啊，那是你老婆，跟你过了二十多年的老婆，你就没一点想法？” 老陈头：“我能怎么办，她想跟我离婚我还求着她不要离吗？” 陈梅：“那你就去求啊，没了大嫂，你们这个家还叫家吗？” 老陈头把头一扭，“我不去，谁爱去谁去，我一个大男人凭什么去求她，我又没错！” 陈梅：“好好好，你要是这个想法，我们这些人也不用留在这里帮你了，还不如现在就走。就当我多管闲事，你自己都无所谓了，我们更无所谓了。反正大家年纪都不小了，都有自己的家了，你们家以后怎么样我们也管不着。” 唐娇拉住了陈梅，“姑，你别这样，爸他就是一时绕不过去。” 陈梅指着老陈头，“大哥，向南小两口都知道去哄嫂子，向红跟向北两个没成家的也知道这个道理，怎么就你这么轴、这么犟，我看这个家就是被你拆散的。” 老陈头恶狠狠的，“你别在这里冲我发脾气，你有这个本事你去哄她回来。” 陈梅：“去就去，我可不像你这么孬种，去都不敢去。” 陈梅气呼呼地在陈向北的指路下找到了尹老太的家里，敲了敲门，是夏老太开的，“嫂子......” 夏老太把人往外一推，都不想多说一句话，“滚。” “好嘞。” 陈梅很快就黑着脸回来了。 “大哥，我去过来，该你了。” 第235章 到底要害我害到什么时候 老陈头磨磨蹭蹭来到了尹老太房门口，孩子们和弟弟妹妹一家走在后面偷偷看着，陈向北这死孩子还攥着拳头给他鼓劲。 这次，依旧是夏老太开的门。 “老婆子，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扇了一巴掌，然后眼前的门很快就关上了。 老陈头愣在原地，后面看着他的人也愣住了。 过了一会，老陈头又敲了门，夏老太开门又扇了他一巴掌，随后关门。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老陈头死了心回来了。 “她不想理我。”老陈头这样说着。 陈向南把老陈头迎进来，见他不说话，就劝道：“爸，其实我妈对你还是很不一样的，我觉得只有你能把她哄回来。” 老陈头疑惑，“她都这么打我了。” 陈向南：“你想啊，今天我们这些人每一个都去找过她，她打都不屑打我们，直接把我们轰出来关在门外，姑姑更是连门都没进。只有你，妈还有心思打你，这不就是对你特别吗？” 老陈头面无表情，“这种话你留着去骗小姑娘，我是你老子，我不是傻子。” 陈向南摸了摸鼻子，他爹竟然没有失去脑子，那就不好忽悠了。 后面的几天，老陈头每天都要去找夏老太，早中晚顿顿不落，每次都能得到几个巴掌。 前几日的时候，还有邻居劝，后来几天这个日常就成为了大院里的节目了，总有不少人看热闹，甚至有些还会跟亲戚讲解他们家的事。 老陈头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很丢脸，可他就是要做出这个样子来，让这些流言去倒逼夏老太回家。 他们虽然笑话他，可他们同样也会知道老陈头对夏老太的道歉态度，如果夏老太一直这么对他，大家最后指责的只会是夏老太。 这是老陈头在初二那天晚上睡到半夜，想出来的主意。 他自认为是铁骨铮铮的男人，不该这样伏低做小，可如果他太冷漠了，根本不去管夏老太，人家说不定还会背后说就是因为他这样所以夏老太要跟他离婚。 所以，他觉得自己就算再不乐意，也要做出个样子来。 没几天，他们大院这个节目就传到了附近的大院里，就连夏老太和老陈头厂里的领导都知道了这件事。 领导：......心累，真的心累，不能好好让他们过个年吗？ 很快，先是老陈头机械厂的领导过来劝老陈头，老陈头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以退为进诉说自己的可怜和认错态度，随后他带着领导一起去找夏老太，如愿地得到了一个巴掌后，夏老太才有心思跟领导说。 但是不管怎么说，夏老太的想法很坚定，就是要离婚。 机械厂的领导走了，走之前还跟夏老太说夫妻之间吵闹是正常的，哪有人说离婚就离婚的，能过的话还是一起过，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孙辈都有了，老陈头也不是那种吃喝嫖赌的男人，也算是个好男人了。 送走了机械厂的领导后，夏老太纺织厂的领导也上门了解情况了，他们也无法理解夏老太为什么要离婚。如果说陈卫国此人是个打老婆的，或者不讲理的，要么就是人品差会干坏事的，那离婚他们也就不劝了。 可陈卫国陈工跟这些都不搭边啊，就连家务都肯干，他们想不通夏同志到底为什么非要跟他离婚，多好的男人啊。 夏老太不为所动，只跟他们说过日子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怎么瞧都不会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和辛苦的。最后纺织厂的领导也走了，最后还是希望夏老太考虑一下。 连领导都能惊动的婚变，其他人讨论得就更激烈了。 小部分人认为，夏老太肯定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而这个委屈还不太好说出口，不然夏老太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离婚，而且还是见老陈头一次就要打一次的，肯定是老陈头犯了什么大错了。 甚至有不少人认为，老陈头可能外头养了个小的，说不定外头那个还给他生了孩子呢，这个说法得到了普遍的认同，如果不是这么严重，一般的小错大多数女人都是忍忍就过去了。 不过大多数的人还是认为夏老太太过绝情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做下来，总该有些感情了吧，竟然说离婚就离婚，哪怕是面对老陈头的苦苦哀求都没有动摇她的决心，如此冷心冷肺的老太太，他们心里是极不喜欢的。 这几天尹老太家里热闹，夏老太的脸很黑，再加上她以往说打就打的脾气，很多人不敢往上凑，只能从尹老太和尹胜身上下手，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老太和儿子这几日出门都会被团团围住，他们觉得这两人比较好说话，所有经常拉着人不放他们走。 可他们好说话归好说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是极有分寸的，所以哪怕过年假期都快没了，大家都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猜测越来越离谱，传播得也越来越广。 可夏老太始终不窝在尹老太家里不露面，每天出来放风的时间只有老陈头去找她的时候，然后扇他几个巴掌就回去了。 直到春节后开工的第一天，夏老太特意请了半天假去机械厂找老陈头，找了个人去叫老陈头，老陈头竟然不出来，只说开工第一天很忙，没有空。 气得夏老太想冲进去抓人，可门口的保安队也不让她进去，明明以前都能进的啊，因为都是附近住着的人，都认识的呀。 都帮着老陈头，夏老太突然意识到这点。 老陈头是五点下班，民政局也是五点下班，如果这样的话，她还真拿这个死老头没办法。 夏老太抿着嘴，先回纺织厂销假。 第二天天都没亮，夏老太就等在了他家门口，等老陈头以为自己起了个大早鬼鬼祟祟想避开夏老太的时候，被她迎面逮住了。 “我不去，我告诉你，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老陈头被抓着头发大叫起来. 夏老太心想自己猜得果然没错，这死老头就想拖死她，她啪啪上去又是几个巴掌，被老陈头狠狠推倒后，她大骂：“陈卫国，你到底要害我害到什么时候？” 两人就着凌晨微弱的光，就这么打了起来，惊动了大院还在熟睡的邻居。 第236章 离婚! 迎着刺骨的冷风，大院里和附近离得近的人点了煤油灯，披着衣服，睡眼朦胧地打开门走出来，见到是他们，叹了口气。 “月娥啊，你们两口子又闹什么呢，天都没亮呢，有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啊，我家小孙子都被你们吓得哭了。” “老陈怎么也开始打老婆来了，这下手真黑啊。” “夏婶下手更黑啊，这是真恨啊。” “你们别光顾着看热闹啊，快把他们两个拉开啊。” 大家着急忙慌拉开两人，两人打红了眼，就算被人拉着还在用脚蹬对方。 夏老太：“我要离婚，我今天必须跟你离婚。” 老陈头：“你们听听她说的话，哪有人动不动就离婚的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啊，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她非要跟我离婚啊。” “是啊，我们都做了多少年邻居了，老陈这人小毛病有，大问题可没有啊，怎么就闹到非要离婚的程度呢？” “这哪个人没有缺点的，咱们大家又不是神仙，肯定都有问题的啊，都住一起这么多年了，能忍的都忍了，不能忍的也不可能会忍到现在才忍不住、才离婚吧。” “人老马打了一辈子老婆了，老马媳妇都没跟他离呢，昨天不传来消息要跟他一起去农场改造吗，老陈头还能比老马更差？” “你别说老陈头了，我家那口子钱没老陈头挣得多，一回家就当大爷还要我伺候他，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跟他吵个架就要跟我动手，脾气差性格爆，我都没想离婚呢。” “都三个孩子了，孙辈都两个了，天天闹什么啊。真要是过不下去，年轻的时候怎么过得下去的，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了反而忍不了了？” “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想的，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有地方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天天闹得家里不安宁，什么叫家和万事兴不知道吗？” “怎么说话呢，说不定有的人表面看着像个人，背地里干了不少恶心事呢，就跟你似的，你老婆以前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真当我们都忘记了啊？” “什么叫做有的吃穿的就行了，我们没在上班啊，下了班还要伺候一家老小，就你们想当大爷，我们就活该当奴隶是吧。你们男人累，我们女人就不累了，你们但凡也知道分担家里的活，谁会没事找事闹呢？” “就是，当谁没在挣钱一样，我跟我家那口子挣得差不多，他那点钱一大半都拿出去跟人吃饭喝酒去了，大多数不还是我养家，我干家务活，我养孩子，最后说出去竟然是他有本事？” “这可不是有本事吗，能忽悠你倒贴打白工，又有人伺候，又有人生孩子养孩子，还有人能帮忙孝敬爸妈，最关键的事你还用自己挣的钱去伺候他们一家老小，你说这道理咱们跟谁讲？” “还有一点没说全，最后孩子你养大了，有的白眼狼还觉得全靠他爸。” 本来还在劝老陈头夏老太两人别打架别离婚的邻居们突然就分成了男女两派，就这么吵了起来，甚至有两口子吵到后面动了手，嘴里还喊着离婚！ 夏老太：......她就知道他们大院不会那么平静的。 她竖起耳朵开始听他们互骂，然后猝不及防被一个老邻居拉到她那边，老邻居大声叫嚣着，“夏姐，离婚，必须跟老陈离婚！你这么能忍的一个人都忍不了了，老陈肯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离婚！我支持你！” 说完这句话，她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我也离婚，我跟你一起离，现在就去民政局，我去拿户口本，今天必须离，谁不离婚谁是狗！” 老邻居的丈夫拉着她，她拉着夏老太，夏老太被拖着走的时候拽住了老陈头，四个人就这么在大院其他人还在吵架的背景下跌跌撞撞地走着。 尹老太刚安抚好了胡莹莹，就这么冲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住了。 什么情况，刚刚就听到她月娥姐吵架的声音，后来突然吵吵闹闹起来了，现在更是好几对两口子打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老太跑到夏老太身边，“月娥姐，去离婚？还有你们怎么也这么狼狈？” 天终于亮了一些，民政局门口站了很多人，有的是吵着吵着看到主角走了跟过来的，有的是怒上心头也想离婚的，还有真的带了户口本来最后男的反悔了在门口说好话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今天上班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他们单位是不是有人得罪什么人了，被这么堵着，等听到是一对老夫妻要离婚后，更茫然了。 老陈头不愿意离婚，夏老太一个人同意也没什么用，工作人员也在一旁调解啊。他们这年头办结婚的多，离婚的少之又少，她上班好几年了就没见过一对离婚的。 “大娘，你看咱叔不愿意离婚，我们是办不了的。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叔这个态度不管什么错以后都会改的，你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 老陈头可怜巴巴，“对，我肯定会改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改。” 夏老太一个巴掌又过去了，“你改什么，你这么多年了有改过什么？你除了把我推出去自己在我背后当好人，你有做过什么好事吗，你有为我打算过一次吗？” 老陈头：“我怎么没有为你打算，你现在过得很差吗？我所有工资不是交给你的吗，你跟别人起矛盾了我不是也帮了你吗？” 夏老太：“我有工作我有工资，我自己一个人能过得更好，还有，要我说多少遍，那些矛盾都是你跟几个孩子带给我的麻烦，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不会跟人起矛盾，就你这样的货色，我再跟你一起过日子，我迟早把你们全砍死。” 两人就这么在民政局里大吵起来，最后老陈头恼羞成怒说不过她，气急败坏地同意了离婚。 趁着这个时候，夏老太赶紧让工作人员办好，敲了章拿了离婚证明后，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出去了。 尹老太见这回老姐妹这么给力，本来想冲过去帮忙的脚步也停住了，就这么站在旁边看她的月娥姐在今天重获新生。 第237章 搬出家 夏老太拿走离婚证明后，无视其他人包括几个孩子的不满和悲伤，就直奔纺织厂的厂办，把证明往他们桌上一放，“我离婚了，没地方住了，厂里会给我安排住处吧？” 办公室主任也是个跟夏老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人称袁主任，之前她和老陈头在大过年闹离婚就是她带着几个人去劝的，以及夏老太去老陈头厂里跟老陈头打架，也是她去劝她别闹得太过，反正厂里杂七杂八的事情找她就对了。 袁主任拿起离婚证明，震惊：“夏同志，你真离婚了？这么快？你考虑清楚了？这可是大事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为什么要离婚？” 听到离婚这样的稀罕事，办公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夏老太不耐烦听，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他们大院的人也说，民政局的人也说，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证明都开了，章都盖了，我还能骗你们啊。别说了，你先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厂里有规定的吧，总要保障我们这些工人有地方住啊，我可是知道的，新招的工人都能住宿舍的，结婚的给安排独立住房，那我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安排，实在分配不了独立住房，那就把我安排进宿舍。” 袁主任有些为难，“这......宿舍都是安排给年轻工人的，你这......再说了，人家年轻工人如果结了婚很快就会搬走，你住进去的话难道要在那边一直住下去吗？” 夏老太两手一摊，“袁主任，咱们厂里什么规定，那就是给每一个工人都有住处的保障，这个是你们要替我考虑的。首先，我这个工龄和级别，就该分我一个独立住房，只是以前我跟陈卫国同志结了婚，跟他一起住了。但是现在，我离婚了，没地方住，就算再怎么难，你是主任你要拿出个章程来，总不能让我睡咱们单位大门口吧？” 袁主任：......这个滚刀肉，这是在威胁自己吧？如果她不给她弄个住的地方，她就真要睡单位大门口，到时候他们不得挨批评？ 夏老太：“我本来还为你考虑了呢，你要是实在安排不了房子，我住宿舍暂时过渡一下也可以 ，如果你连宿舍都不让我住，那我现在就去厂长办公室要个说法。我在厂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活，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级工，没想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个待遇比刚进来的是实习生都差啊，不知道其他厂里是不是也这样对待老员工，等今天下了班我就去问问。” 袁主任：......她也没说不给安排啊，这就准备去外面抹黑他们厂了？ “这个事，夏同志，等你下班前再来找我，我肯定给你安排好，你先去收拾下东西，今天不是请了一天假吗？”袁主任心里苦，好端端的离婚干什么，如果整个单位都是这样的人，那他们厂里哪里安排地过来？ 想到这儿，袁主任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有人钻空子多分房子吧，假装离婚然后给自己家里多弄个房子住，这个事......不简单啊。 如果弄不好，大家有样学样的，他们的工作以后还怎么开展，这个得上报一下。 夏老太回到大院，先去了尹老太那里，说了自己的安排。 尹老太：“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啊，在我这里多住几天，住的地方慢慢来好了，别跟你们单位主任吵起来。” 夏老太：“哪能天天住你这里啊，我们是关系好，可也不能总占你便宜。阿胜那孩子已经有对象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带进来，到时候我住在这里他还要考虑我。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能尽快搬出去就尽快。” 尹老太：“你就是想太多，他哪会有什么意见。” 夏老太：“整个年都住你们家，反正我是不好意思的。你要是还心疼我，就帮我一起把东西放到我的新住处去，帮我搬个家，怎么样？” 尹老太：“这件事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帮的，阿胜力气大，到时候喊他一起。对了，你要搬到哪里去？安排好了？” 夏老太摇摇头，“等会去厂里问问主任，反正总有地方给我住的。” 尹老太感叹道：“幸好你是工人啊。” 夏老太：“我先去那边分个家产，等会再拿些东西回来。” 尹老太：“那我跟你一起去。” 夏老太：“别了，等下他们该传你闲话了，万一说你在背后挑唆，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大院做人啊。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下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夏老太过去的时候，老陈头和孩子们坐在家里，夏老太没有理会，只是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之前在民政局商量好的，孩子我一个都不要，钱你分走一半，我拿走自己的东西和一些锅碗瓢盆。” “向北这孩子你以后自己养到工作了，其他孩子还是跟你住着，一个都别往我这边来，向红的嫁妆你记得留出来，向北的老婆本也别被人骗走，其他的我也就不说了。给你这一半的钱就是为了这几个孩子给的，你也别觉得不公平。我这些年的钱全花在几个孩子身上了，很多还是你让我给你的，如果真算起来，你还欠我不少钱呢。” “妈——”陈向红泪眼朦胧。 “妈——”陈向北扁着嘴也想哭了。 “妈——”陈向南想到外头那些话，想到以后妈真的不管他们了，心里也慌张得不行，他有点接受不了。 唐娇上前拉着夏老太的手，“妈，你以后住哪儿啊？我能去看你吗？我可以帮你一起收拾的。” 夏老太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好孩子，不过不用了，跟老二好好过日子吧，我有地方住的。” “老二，你也收收心，唐娇对你好，你也不要忘了自己发过的誓。向红啊，你也多替自己想想，别总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老三，以后懂事点。以后，你们谁有麻烦都别来找我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自己为自己打算吧。”夏老太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声音都有些哑。 老陈头突然暴起：“是你自己要离婚的，是你自己不想管孩子的，现在说这些，装这种不舍的样子出来，你想干嘛，既不想付出又想让孩子记得你的好吗？要滚快点滚，大门就在那里。” 夏老太抓紧了袋子，转头就出了门。 不能回头，夏月娥，好不容易离婚的，绝对不能回头。 第238章 新的住处 尹胜下班的时候，就发现她妈和夏婶在等着他，夏婶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一袋袋的，总共也不过四个袋子。 “我去借个三轮车。”尹胜二话不说就出去了。 陈向南和陈向北两兄弟守在家门口，盯着夏老太的动作，说完那些话后，他们的妈再也没有理会过他们，陈向红已经哭了很久了，去尹老太家里想帮忙也被赶出来了。 看到尹胜借了三轮车开始往上面搬东西，几人坐不住了，纷纷想凑上来跟夏老太说话，夏老太沉默不语。 厂里最后也没安排出房子，只是让她先去宿舍对付几个月，到时候有了再分给她，夏老太立刻就同意了，反正现在她就一个人，住哪儿不是住。 很快，她就在尹胜和尹老太的帮助下收拾好了宿舍，本来夏老太也不想麻烦他们的，就像之前说的，她怕这两人被人背后说闲话。可尹老太是真不怕，她刚搬来城里的时候，说闲话的人也不少。闲话这种东西最多也就传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谁还记得他们干了什么事。 夏老太的新住处是厂里的女工宿舍，一个宿舍住了四个人。这时候还没有上床下桌的样式，都是靠着墙的单人床，中央是个大桌子。夏老太的新舍友是三个年轻姑娘，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其中一个是厂办的小姑娘，还是她带着夏老太去领的钥匙，比起其他人，她算是里面对她最友好的一个人了。 她们没有当面说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并不友善，夏老太还注意到他们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然后三个人前后脚的出去了。 尹老太也发现了，“月娥姐，你不会被排挤吧？这些小姑娘可真是的，咱们互不干涉不就好了，怎么还背后蛐蛐人呢，又没什么利益冲突的。” 夏老太看着几个女孩子从她的床上、桌上把东西拿走时那个不乐意的样子，说道：“我住进来了，她们就不能用这张床、桌子了，怎么不叫利益冲突，我要是不住进来，他们三个人能用的空间就更大了啊。再加上我离了婚，名声不好，她们几个还是没嫁人的小姑娘，也怕我带坏整个宿舍名声啊。” 尹老太一脸担忧，一旁帮忙擦桌子的尹胜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复杂的事吗？ 夏老太：“行了，我连离婚都敢，那群小姑娘背后的蛐蛐算什么？以后不止她们要说我，厂里的也要说我，但凡听说过我的都要说我。我要是自己想不开，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尹老太一下子就想通了，“也是，我之前在村里跟我那几个儿子断绝关系的时候，大家也全在说我，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我过得最舒服，他们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影响不了我。” 他们帮着夏老太收拾完，就离开了，以后夏老太就是女工宿舍的一员了。 宿舍区打水房里，三个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话。 “本来就挤，现在还要住进来一个人，还是个离婚的老太太，以后人家肯定笑话我们宿舍。” “都这么大年纪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婚，好好地待在家里不好吗，非要跟我们来挤，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后人家一听说我跟她是一个宿舍的，万一也觉得我不是好姑娘了，可怎么办？我会嫁不出去的。” 向巧倩听着其他两个舍友说的话，刚开始也附和了几句，后来就不说话了。她觉得夏月娥同志住在这个宿舍里不会像她们说的那样，能对她们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好了，上面是这么安排的，我们再怎么生气也是没办法的。”向巧倩拍了拍她们的背，“等会就回去吧，乔怡，你今天不是上夜班吗，收拾收拾就该过去了。” 听到还要上夜班，乔怡更不服气了，“凭什么上夜班的都是我们啊，他们那些人怎么不安排？” 向巧倩：“乔怡同志，这你都能怪道夏同志身上可不讲理了啊，人家在厂里干了多少年了啊，级别都比咱们高，人家年轻时候也是三班倒的啊，总不能让这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三班倒吧，他们身体也吃不消啊。等你到了她那个级别那个年纪，你难道还乐意上夜班？” 乔怡抿着唇，“你怎么老是帮她啊，我们关系更好才对啊。” 向巧倩：“我不是帮她，我这不是讲道理吗？再说了，你们说她的话也太过分了，人家又没惹咱们。” 乔怡：“那你没听说过她的闲话吗？那人啊，说打人就打人呢，多可怕啊。” 另一个舍友方盈娣也很发愁：“像她那样的人，到时候一个打我们三个都是轻轻松松的，我也害怕。” 向巧倩：“那她如果打你们了，我肯定会帮你们的。现在人家什么都没做，咱们也不要总说她了，好好相处吧。我们主任可特意嘱咐我了，要帮她尽快融入咱们宿舍的，你们可不能给我扯后腿。” 乔怡扭捏道：“知道了，我是看在你面子上啊。” 方盈娣也笑了起来，“好，绝对不给你扯后腿。” 三人手挽着手，回到了宿舍。夏老太已经坐在刚铺好的床铺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们进来，夏老太扫了她们一眼后，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谁是方盈娣？” 方盈娣脸色惨白，“我......我是，怎么了？” 夏老太：“有人说你爸妈等在厂子门口，来找你的。” 方盈娣：“哦哦，谢谢，我马上过去。” 她从自己上锁的柜子里拿了个小包裹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向巧倩和乔怡的看到她这样子，脸色比刚刚背后蛐蛐夏老太的时候还要差。 本来她们两个应该在方盈娣出去后就猛烈吐槽的，可今日夏老太在，宿舍里多了个陌生人倒是让她们不好开口了。她们和方盈娣一起住了好几年了，这样的关系就算当着她的面都能说，可夏老太目前对她们来说是外人，在一个外人面前说好友的私事，她们也是干不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后，乔怡就换上了工服走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向巧倩和夏老太两人了，人一少，向巧倩就更尴尬了。 第239章 谁的错 老陈头一家子在看到夏老太离开后，仿佛都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突然颓废下来，包括刚来这边没多久的余鸿振兄妹。 陈向北呆呆的，“妈......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老陈头缓缓看向他，突然发疯似的站了起来，疯狂往他脸上扇巴掌，直到把人打倒在地，“你妈，都是被你气走的，如果不是你，她怎么可能离开？” “陈向北，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掐死你。怎么小时候死的不是你呢，向西那孩子肯定比你懂事。现在，你妈被你气走了，她跟我离婚了，你满意了吧？” 陈向北刚开始被老陈头连续的打给打懵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立刻就开始抵抗，“爸，你别自己不敢承认对妈不好还想把她跟你离婚的锅扣我头上，我不是小孩了，也不是傻子，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他狠狠把压在他身上打他的老陈头掀翻，脸上已经挂了彩，可看到老陈头站起来后，跳开一步，防备着他。 陈向南也上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向北，这次我要站爸了，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你大过年的非要找向红的茬，妈就不会在大过年发火，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这件事说到底” 陈向北冷笑一声，“我妈要是对我失望了， 大可以像是大哥一样把我赶出去，何必要这么麻烦地跟爸离婚呢。还有二哥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妈都说了你在咱们一家对抗三婶和姑姑的时候，就你是叛徒还去医院想把我们都卖了，你是我们家最坏的人。” “爸，我是妈的儿子，难道就不是你儿子吗？妈一走，我就成了你们所有人里背黑锅的那个了吗？你们是不是就可以往外说都是我的错，然后你们还是以前那样能有个好名声？” “我是你的儿子，二哥的弟弟，你们真以为我是个傻的什么都看不明白吗？你们今天把这个锅扣我头上，那咱们全家人以后都别想有个好名声。大不了一家子全烂在这里，反正我是绝对不承认妈是因为我一个人而离开家里的。” 老陈头大喝一声，“老三，你是不是以为你妈不在了，我就不敢把你分出去？你别忘了，你还没工作，你以后要靠谁？” 陈向红在一旁眼泪就没停过，妈离开后，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啊，明明是亲人，可却互相指责，“你们别吵了，就算是妈离开了也是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 陈向北此时就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谁说话就要骂谁，“陈向红，要我看如果不是你大过年的带着人回家，我不让你缝衣服，后面那些狗屁一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啊？妈说过了，你就是个扶不起的烂泥，以后也只会被人欺负到死。你不是要嫁出去吗，赶紧嫁出去，如果不是妈，这个家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你看不明白吗？” “你就是个赔钱货，女孩都是赔钱货，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啊。你要是想要我们好，就赶紧带着你那两个从海市带过来的拖油瓶滚出去。这么几天，他们两个看咱们家的热闹也看够了吧。要我说他们两个就是晦气玩意，自己家里一团糟，来我们家后把我们家搞得一团乱，滚出去啊。” 唐娇突然挣脱开被陈向南死死抓着的手，“向北，你姐帮你还帮出错了吗？什么赔钱货，什么拖油瓶，你自己成了那根导火索所以想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吗？” 陈向北开口就要骂唐娇，可唐娇还在继续说，“我们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问题，问题堆积在一起让妈一下子就失望了，所以她离开了，这个我们都知道，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知道。可你就是要承认，你自己就是那根导火索，就是你引起了妈的愤怒，最后让我们所有人的问题都暴露出来的。你现在骂你二哥，骂向红他们就是错了，就是不讲道理。” 陈向北已经骂红了眼，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你又跳出来干什么，我还不讲道理，我是全家最讲道理的一个。爸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不是欺软怕硬，觉得我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没赚钱的， 得靠你们吃饭的人，所以只能指责我。你要是真的公平，你去骂咱爸啊。” “我房间都被烧了，你们有一个人管过吗，这几天我身上盖着的还是前几年的棉袄，你们有一个人关心过吗？你现在跟我摆起嫂子的谱了，你倒是先帮我把问题解决一下啊。怎么，只知道骂我，不知道办事吗？你不帮我办事，我凭什么挨你骂，你是什么东西？” 陈向南大怒：“老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向北昂着脑袋，“那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二哥你得意死了吧，有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的愿意嫁给你，还处处维护你，你现在如果有尾巴的话是不是就翘老高了。我骂她你立刻帮回去，想让她知道你是一个好丈夫，不是妈嘴巴里说的那种只看利益的男人了吧。” “你们这群人，以前妈对咱们好的时候，一个个都欺负妈，现在妈被你们气跑了，就开始欺负我了？我可跟妈不一样，你们要是欺负我，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我过不下去了，我也让你们过不下去。” “你给我滚，滚！”老陈头用力一推，把陈向北推了个趔趄。 “我滚，我凭什么滚？这里是我家，我绝对不会滚的。”陈向北大叫。 老陈头气得脸都是青的，“你们几个把他的东西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他回来，我看他在外头怎么生活，在外头是不是嘴巴也这么硬？” 没有人动作，气氛尴尬了一下后，陈向南软下了态度，“爸，向北还在上学呢，如果现在不管他，以后人家的闲话就更多了。向北说的也对，我们每个人都有错，这件事以后不要提了。” 老陈头没有吱声，可陈向南就是知道他是同意的，刚刚大家不过都是气话，现在他们家要是再分出去一个，那才是真的支离破碎了。 虽然......陈向南其实也很想跟唐娇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在不是时候。 第240章 大嫂疯了啊 最近大院里要说最热闹的人家就是老陈家啊，那一家人原先瞧着还算是一家人，可最近几个孩子之间的气氛极差，连大院互相碰到了都一句话不说。 余鸿振带着妹妹住进了部队家属院，陈家的事情太多了，也波及到了他们，他还不算他们家正式女婿，也不好常住在那里，更何况那天被陈向北骂成这样，就算是再厚的脸皮都不敢住了。 余青青这几日神情恍惚，如果不是问她话她回答得还算清楚，余鸿振都以为她又发病了。 “哥，我想去看看婶子。”余青青在某一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余鸿振：“可她不是说不想再见到我们吗？” 余青青：“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在乡下疯一点，在爸妈面前疯一点，那我以前发生的那些悲剧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觉得婶子那天发泄一样砸屋子，骂我们的那些话，深思后真的没有一句说错的。” “当然，我说的是她骂我的话，其他人的性格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鸿振想起那天的事，就心有余悸，他虽然知道向红家里热闹，但是没想到能热闹成这样，还有那天他被骂的话，“青青，你是不是也觉得大哥很没用？” 余青青摇摇头，“大哥，你有苦衷的，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把爸妈......拉下去，否则我们就算反抗了，也会有人把这件事压下去的。大哥，你之前那些破釜沉舟的举报，毁了你在海市的前途，可对他们的影响却并不是很大。所以，你不用自责。” 余鸿振自嘲般笑了一下，“你不用安慰我了，你在思考婶子说的话，这几天我也在思考。抛开你刚刚说的这件事不谈，我在你身上也没花什么心思，就像她说的，就算爸妈我现在动不了，但是我完全可以把你先从他们手下救出来啊。” 两兄妹在这天复盘了自己以前的做的不好的地方，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 陈向北在父母离婚那天把所有人骂了一遍后，就真的没人管他了。房间给他住着，可家里没人烧饭。 除了过年前夏老太指挥大家买的菜还有剩余外，其他人根本不会主动买菜回来，他们也不回家吃饭，都在外面解决了。 老陈头是天天申请加班，吃喝都在厂里，就差住在里面了，陈向南两口子要么去外面国营饭店吃，要么就去唐家蹭饭，陈向红天天去部队附近等余鸿振一起吃饭，顺便被他带着认识几个人，以后她也要在部队生活了。 整个家里只有陈向北像是一个留守儿童，没有人理他，也没人关心他会不会饿死。 不过，幸好唐娇在那次被骂之后，帮他重新找了条被子，不然他可能过得更凄惨了。陈向红也给他留了点钱，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虽然心里还气着，可也真怕他饿死。 陈向北是很后悔的，他知道爸和二哥对他没有妈那么关心，可他没想到这些人对他的报复居然是冷暴力，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 早知道不骂得这么痛快了，妈离开后，谁还会把他当小孩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他人之间也不说话了，大家好像很默契地变得很不熟，碰见了都想避开的程度。 许美玉听到老陈头离婚消息的时候，她正替自己家里接待完最后一批来给她爸拜年的人。今年来找她爸的人特别多，本来能去给老陈头家里拜年的，结果也给搁置了。 可准备带着东西去的时候，陈卫民慌张地跑过来告诉了她这个消息，这消息还是陈梅找到陈卫民说的。 “疯了，真是疯了，大嫂疯了啊。”陈卫民看起来比离婚当事人都慌张，“我大哥以后就是被抛弃的男人了，他这么要面子的人不得疯没？” 许美玉不知道具体情况，可陈卫民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去看看的，“今天就过去问问，大哥也真是的，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一下，悄摸地就把婚离了。要是知道今年过年他们发生了大事，我哪里还顾得上帮我爸啊。要不是咱儿子今年毕业要找工作，其实我也懒得理会这些人情往来。” 陈卫民一边找拜年的礼物，一边应声：“万幸的是咱儿子的工作已经有着落了。” 许美玉白他一眼，“我儿子就算再差也不可能没有工作，不可能下乡去的。只不过，这次这个工作特别好罢了，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天的辛苦了。” 两人来到了老陈头所在大院，院子里空荡荡的，他们的房子里也空荡荡的。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许美玉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陈向北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他懒洋洋不想动，过了好一会还有人在敲门，他才不耐烦起身打开门。 “三婶？”陈向北惊讶。 陈卫民轻轻拍了下他的头，“眼里就你三婶，没你三叔吗？” 陈向北有气无力地喊了声：“三叔过年好。” “你爸妈怎么回事啊？要不是你姑跟我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许美玉开门见山问道。 陈向北这个小话痨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巴拉巴拉就开始讲起来，讲了许久都不见他讲完，许美玉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妈现在住哪儿，我得去看看她。” 陈向北低着头：“单位宿舍呢。” “我知道了，让你三叔在这儿陪你吧，我一个人去见她。”许美玉很没有同情心地无视了陈卫民可怜巴巴的眼神，毫不留恋地走了。 走前，她说道：“向北这孩子可怜兮兮的，你做三叔的陪孩子玩会。” 许美玉很快就来到了纺织厂门口，让人帮忙去喊夏老太。 夏老太这几天总算是摸清楚了宿舍几个姑娘的底细，她有种预感，她在宿舍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平淡的。 听到有人找她，也没说清楚自己是谁，直说是个女的，她还以为是向红撑不住来见她了。本来她不想见，可当听说那人穿着时髦，夏老太又觉得应该不是她家那个勤俭节约的向红了。 第241章 烂泥扶不上墙 “你怎么来这里了？”夏老太也觉得稀奇了，以前她还是许美玉大嫂的时候，这人就不怎么待见自己，现在竟然会来找她？ 夏老太还以为这人听到自己离婚后会不屑一顾地笑一下，然后觉得她这样的人无理取闹呢。自己在她眼里一向都是不需要费什么心思的亲戚，她瞧不起自己呢。 这次她过来做什么？夏老太很疑惑，莫不是为他们的好大哥陈卫国出气的，是想来骂自己一顿还是想嘲讽她呢？ 夏老太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许美玉敢骂她，她直接上手就把她打倒。 许美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夏老太，看她并没有什么难过啊不舍啊这样的情绪，反而精神头比以前更好了，她突然说道：“你怎么会想到跟大哥离婚呢？都做了半辈子夫妻了，真的舍得？” 夏老太撇了撇嘴，无语道：“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就赶紧滚，我真不耐烦见到你和陈卫国那边的所有亲戚，一见到你们手就发痒。” 许美玉突然大笑起来，“我可没有笑话你，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夏老太抬了抬眼皮，“你对我还不够坏？” 许美玉指着自己疑惑问道：“我对你哪里坏？你要是说我使唤你的那些事，你可不能怪我头上。” 夏老太：“你使唤我，难道不是你的错？你以前从来没尊重过我这个大嫂吧？” 许美玉：“你跟大哥离婚了，我就不喊你大嫂了，看起来你也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啊，月娥姐。你说我不尊重你，你倒是反思一下自己啊，是你自己不拒绝大哥非要来我这边照顾我的。” “你要真怪，就去怪大哥，怪你自己也可以。一个人想要得到别人尊重，首先就要尊重自己吧。你以前有没有尊重过你自己啊，你倒贴来给我伺候月子，有这种大便宜，我为什么要推？自己都立不起来，还怪别人瞧不起你？” 见到夏老太举起手看着是恼羞成怒想打人了，许美玉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你听我说完再揍我也不迟。我是来恭喜你的，我还给你带了瓶酒呢，是好酒。” 夏老太忍了忍，“我看你就是来嘲笑我的。” 见夏老太不信，许美玉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小瓶酒，塞进她手里，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从之前欣和的婚礼上我就看出你不一样了，那时候我还对你家老二说我挺佩服你的，糊涂了半辈子竟然还能清醒过来。现在看到你敢跟大哥离婚，我就知道你想明白了。我真的是来恭喜你的，恭喜你离开大哥这个烂人，离开你那几个不怎么样的孩子。” 夏老太沉默了，她很少见到许美玉会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跟她说话，以前每次她来，从不会拿正眼瞧她的，可是现在...... “为什么......”夏老太不理解，她觉得许美玉这个人很复杂，她看不透她的做派。 许美玉扬起头，看着阳光正好洒在纺织厂大门前的树上，看着就生机勃勃，“你好歹照顾过我一段时间，现在又重新活过来了，我当时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难处是可以让我还你这个人情的。” “怎么样，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许美玉兴致勃勃。 夏老太自己都对未来很迷茫，她刚离婚几天还没真的沉下心来做什么，所以对于许美玉的问题，她只说道：“我不知道。” 眼看许美玉脸黑了下来，夏老太听到她说，“你都离婚了还没想清楚以后自己想做什么？那你离什么婚？” 夏老太也来气了，“我离婚关你什么事，我忍不了他们了当然要离婚，你急个什么劲？再说了，我年纪都在这儿了，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去竞聘领导吗？还是志向远大一点，为人民为社会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再不然，我去参军保护一方平安？” 许美玉：“滚滚滚，我还以为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呢，以为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结果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什么都很迷茫，你这个样子跟混在以前那个家里浑浑噩噩的有什么区别。” 夏老太：“我怎么浑浑噩噩了，我至少现在是开心的。以后想做什么我可以慢慢想，不管是一个人安稳度日还是别的打算都不急的。” 许美玉：“别的打算是什么？你还想再找个死了老婆的老头，再去伺候他们一家，是不是？” 夏老太：“你是在替陈卫国抱怨我吗？不管我是想一个人还是想再找一个，你有什么立场管我。” 许美玉冷笑一声，“抛弃原配丈夫和亲生孩子，去伺候别的老头一家子，你要是真敢干出这种事，夏月娥，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许美玉越看她越烦，“你还有脸拿我的酒，这种好酒可轮到不你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夺过酒就走了，夏老太被她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也没说要再找个老头啊，她这不是没想好以后的目标嘛，怎么就被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至于她说自己抛夫弃子去伺候别的老头，夏老太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恶心感，就好像清清白白一个人突然被人毫无理由造了黄谣。 果然，许美玉还是原来那个骨子里瞧不起她的许美玉，晦气。 许美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见到陈卫民都感觉他很不顺眼，更别说这么长时间了陈向北还在那里叭叭叭地拉着他三叔讲话，陈卫民生无可恋。 “就知道在我们这儿讲，你妈在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说点人话，做点人事。你有这闲功夫，怎么就不知道去看看你妈？算了还是别去了，你妈就是个拎不清的。”许美玉心气不顺，她怎么会以为夏月娥这个女人中的败类会觉醒呢，本来还想帮忙的，现在搞得自己一肚子气。 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去见夏月娥了。 “陈卫民，还有你，你们家怎么就没有几个正常人，都不是好东西，我看你也不是好东西。” 陈卫民遭了顿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立刻就去哄了，然后就被骂的更惨。 陈向北挠了挠头，想不通，女的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