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就退婚,嫌我面朝黄土干嘛?》 第1章 被退婚! ╭? ————— “三月种瓜结蛋蛋,四月种瓜扯蔓蔓。沙窝红薯个头大,黏土红薯个头小……”何麦穗挖着地嘴上熟练地背口诀。 “麦穗,快!…你妈与你奶打起来了!”…听到这话她只得将锄头随意一扔,撒腿就往家里跑。 还没走进院里,就听到便宜奶奶在撒泼,“你个挨千刀的,克死我儿子,现在又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 推开门就看见奶奶在地上撒泼,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在瞧见矮篱笆墙上扒满人后,嚎得更起劲了,“哎哟,老头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呢,独留我这老婆子在这世上受儿媳的气啊!” “娘你别嚎了!他刘耀想退婚门都没有?想当初落魄的时候,不是靠我与建国接济,他现在哪有那能耐!现在飞黄腾达了,就想一脚踹开这门婚事,想屁吃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 妈妈的话被堂姐与刘耀手牵手的画面给打断了,显然也没想到那个不要脸的人竟出自自家。 “三婶,我跟刘耀是真心相爱的。” 面对堂姐的真情流露,何麦穗看见妈妈扯起讥讽的笑容,“我说你奶怎么顶着我的骂也要去偷拿婚书,原来勾搭有婚约之人的狐狸精是你啊!何春霞这刘耀可是你的妹夫啊!撬堂妹的墙角,这事你也干得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对着何春霞与刘耀好一通指指点点,“真不要脸,勾搭妹夫,可不就是狐狸精变的。” “就是就是,平日里装作一副很清高的模样,原来背地里玩得这么花!” 面对众人的议论,何春霞抽泣着,惹得刘耀好心疼,看着还在指指点点的众人,他厉声出言道:“我就是喜欢何春霞!何麦穗土气又没文化,性子粗鲁,那皮肤比我一个男人还黑,这婚我必须得退,至于以前的什么接济,我愿意出钱补偿,但要我娶她,不可能!” “何麦穗这丫头也太惨了吧,这刘耀宁愿出钱断关系,也不愿娶她!” “这刘耀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要是我,我肯定也会选择何春霞!” “你这刘老汉怕是喜欢何春霞那勾搭妹夫的骚劲吧?” “去去去,一帮口无遮拦的妇人。” 何麦穗走了进去,深深看了眼堂姐,“我愿意解除婚约,不过不是你刘耀单方面退婚!以前我娘跟我爹接济你的事,我们就当是喂了条白眼狼!” “何麦穗,三张大团结断干净,以后你跟你娘少拿接济一事来恶心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娶你这个乡下人的!” 看着这刘耀高人一等的模样,她直接回怼道:“我堂姐也是草根出身的乡下人,自己贱就别搁这扯什么身份歧视,谁家祖辈不是务农人?你吃的大米还是我们这群乡下人种得呢!有本事你别吃啊!” “就是就是,这刘耀就是个白眼狼,想当初下乡来这,要不是有何麦穗她爸妈接济,早就饿死了,哪有今日啊!” “嫌弃我们这群乡下人,呸!他也不想想刚到这,那求着我们赏些粮食的模样!” “各位叔婶,刘耀他是一时心急才会这般口不遮拦,他心里还是记着各位叔婶对他的好。”,何春霞觍着脸辩解。 何麦穗直接揭穿,“可拉倒吧,对待恩人他都能忘恩负义!各位乡亲父老,俗话说得好,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刘耀他既然喜欢用钱来断关系,那各位叔婶也都接济过他,那他是不是也该跟你们也好生断一断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喊道:“刘耀,我可是给你送了两回饭,那饭上面可是还有小咸菜!你得给我五毛钱!” “刘耀,我可是给你下过几回面,那面我可是舀了一勺猪油,你得给我五毛钱!” 何麦穗在一旁呲着牙好心地提醒道:“婶子们,自家做的小咸菜,熬的猪油都很精贵,得多要些!” “那得一块!” “猪油是油荤,得两块!” 街坊邻居闹哄哄地找刘耀断关系要钱,刘耀一脸的便秘色,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将口袋里的钱给了出去。 …… “想不到这刘耀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麦穗你别伤心,妈给你找个更好的,比那刘耀好一千倍好一万倍!” “妈,我不伤心,这种人渣还好早早的识清了他的真面目!妈,别找了,我还小暂时不想嫁人。” “谢谢啊!刘耀你还真是大方。”面对众邻居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谢,刘耀强撑着笑脸故作大方,身旁的何春霞气恼地扭了扭身子,将手中的帕子绞得变了形。 “三日后,是我与春霞的大喜之日,喜宴设在在和平饭店,请各位乡亲父老赏脸来吃个饭喝杯酒。” 刘耀说完,何麦穗看到堂姐不满地扯了扯刘耀的衣袖,而刘耀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哎呀,刘耀就是这般客气,婶子我到时一定会去的!” “我们先回去了,准备准备要上坡了。” 看热闹的邻居们生怕刘耀反悔将钱给讨要回去,一窝蜂地离开了。 何麦穗看见妈妈将那一纸婚书拿出来扔在刘耀身上,“记住是解除婚约,若是被我听到一点点闲言闲语,我就是闹到政府,也得搞垮你!” 刘耀受屈辱似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婚书,随后讥讽地开口道:“何麦穗好歹你也占着我刘耀未婚妻的名声那么久,这三张钱你真好意思要?” 何麦穗一把抢过刘耀手中的钱,“我怎么不好意思要,你以为你刘耀是啥大人物?还占着刘耀未婚妻的名声,我呸!你以为你是钱?个个都爱你呢?呕…!看到你那张脸,我都直犯恶心,想吐!” “何麦穗收了钱,就管好你的嘴,以后少拿当初接济我的话来恶心我!” “我就要,我就要,嘴长在我身上,我爱咋说就咋说,谁让你敢做不敢认!” “你……” 看到刘耀一张吃瘪的脸,何麦穗就很开心。 “咚咚咚”,村口的响起敲锣声,生产队上的宣传员敲着锣挨家挨户喊道:“各位社员,队长召集各位乡亲父老到空地开会!” 第2章 只要不耽误她挣钱,要死都没关系!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得关心。 何麦穗将三张大团结塞进妈妈的手里,嘱咐道:“妈,你收着,这是我们应得的!队长有事要宣布,我们得去瞧瞧。” 妈将砍柴斧头放在柴堆上,“我先去上趟茅厕。” 她低头看了看沾满黄泥巴的裤脚,“那我先去换条裤子。” 见无人再搭理,何老太悻然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捡起地上的簸箕挂在墙上,“刘耀啊,好孩子,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奶,那我也先走了。”何春霞抓着包,迫不及待跟在刘耀的身后,那被烫成波浪卷的头发上下抖动,丝丝彰显着何春霞的殷勤。 “春霞你回来,你还没嫁过去呢,成天跟在男人的身后像什么样子!” “奶,刘耀现在可不比得以前了,他现在可吃香了,我不把他盯紧了,万一被外面那群小妖精勾搭去了,怎么办?” 听到何春霞的话,何老太那眼珠子轱辘一转,“这倒是,但我可提醒你,在未成亲前可不能将身子给交出去!春霞啊,你记住了,男人得吊着!” 见刘耀已走远,何春霞便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奶奶我知道了,你就别啰嗦了,刘耀已经走远了!” 何麦穗理理衣服,走了出来。 奶奶见到她跨过门槛走出来,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藏,随后更是狠狠剐了她一眼,撩开门帘走到自个屋去了。 这自私自利的小老太,不会无缘无故偏心一个孙孙,肯定在心里指望着堂姐大富大贵后能孝敬。 “走吧,穗穗。”何母脱下腰上的围裙,顺带擦了擦手,然后将围裙顺手抛到柴堆上。 与妈一同去到生产队上的空地,乡亲们大部分都已到达,婶子们挨坐在已枯萎成桩的树根上,手里抓着一把炒豆子牙嚼八嚼地吃着。 队长踩着草鞋,裤脚都没放下来,抬抬手示意闹哄哄的乡亲们安静下来,“国家现发布一人一猪,一亩一猪的政策,我们应当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现在登记各户人口良田的情况!” 队长的话刚落,乡亲们便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一人一猪,一亩一猪,我家人口有十几人,岂不是要养十几头猪?这哪个遭得住?” “谁让你家儿媳妇敞开了肚皮生,现在好了吧,养十几头猪累不死你!” “周扒皮,你少在这幸灾乐祸,你自个儿媳三年来不打一个响屁,怪得了谁!” “都别吵了,小娃儿不算。”队长将旱烟杆在地上敲了敲,“反正政策文件已下发在各个生产队了,猪呢,后日就会拉到咱们大队上,到时一人准备个竹筐跟我去大队背猪!养猪的一天固定两工分,但是我在这事先打招呼哈,年底交公粮,还要交猪肉,年底不够的户,那怕你是借或者买都要给我凑足!散会!” 乡亲们边往家回边议论此次的国家政策。 “得亏之前闹着跟你奶把家分了,要不然这耕地养猪的活怕是都要落在我们这房头上。” 面对妈的庆幸,何麦穗开口道:“那我肯定不得干噻,你女儿又不是任劳任怨的呆瓜。” “麦穗,去山里挖节耳根不?” 面对小姐妹的邀请,何麦穗积极地回应:“走噻,我先回去拿锄头背竹筐。” 拿着锄头背着竹筐与小姐妹杨杏花爬坡进深山,跟她们一起的还有二牛哥,他手里拿着镰刀一路上砍砍打打,尽量避免她们被带刺的枝丫刮到。 “好多刺泡,我们运气还好耶,麦穗你们快去摘张旱荷叶卷成水舀子来装刺泡,我们就可以边走边吃咯!” 二牛哥已经钻了进去,何麦穗找到旱荷叶一把将其揪下,麻利且熟练地卷成水舀子状,随后从枝丫间的缝隙,递给了二牛哥。 红红的刺泡甚是喜人,何麦穗与小伙伴一口一颗满足得眯眯眼,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往更深处走去。 折耳根开出朵朵小白花,发现一根周围就是一大片,二牛哥将这一片让给了她与杏花。何麦穗当即放下竹筐,握起小锄开挖。 察觉到过了很长时间,何麦穗便会停下站起身来“喔”一声,杏花与二牛哥听到后也会用“喔”来回应她。 听到回应,她也就放心地继续挖节耳根。开花的折耳根太老,只能晒干当药材卖。 蹲太久了,何麦穗站起身子缓解缓解腿麻,却看到正对面有五倍子,那可是宝啊,焯水晒干当药材卖,那价格比折耳根高多了。 运气真好,还以为这满山的五倍子都已被村民们采没了呢。当即放下锄头,就往那里跑,三下五除二爬上树,将衣服卷成兜,摘来五倍子放兜里。 何麦穗今儿心情可真高兴,解除婚约啥的,只要不是耽误她挣钱,她不在乎。 时间还早,饿了有带来的窝窝头。她坐在小溪流边,打开用布包着的窝窝头,然后大口大口吃着,虽是用粗粮做的,有些刮嗓子眼,但趴在地上喝口溪流水就好了嘛。 清澈见底的小溪流,能清楚看见在底下欢快游动的鱼儿。 吃完,站起身来,背起竹筐继续寻找药材,印象里的小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一棵又一棵树,长满了五倍子,底下还有成片的开花节耳根,她来得正是时候,运气可真好。 竹筐装满了,何麦穗借住大石头将竹筐背起来,手里拿着准备好的打杵棍,肩膀疼了就可以将它放在竹筐下面撑着,歇歇脚。 而二牛哥与杏花从旁边的杂草丛钻出来,“麦穗你打这么多啊?咦惹!你还打到了倍角?运气真好。” 看着二牛哥往她竹筐里看,听着杏花惊讶又羡慕的话,何麦穗压制不住的开心,“嘿嘿嘿,这次进山的时机还可以,再加上我运气好。” 三人结伴往山脚下去,路过半山跛,她提议道:“天还早,我们要不要把这片猪草割了?后天就要去大队上背猪,明天大家都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人人都上来割猪草,怕是抢不到。” “麦穗,你真聪明。” 得到夸奖的何麦穗笑开了花,走到旁边去捡掉落在地上已干了的树枝,随后插进竹筐里,再采坚韧不易折的草根来围住树枝,这样满了的竹筐依旧能装。 第3章 长得丑玩得花! 满满一竹筐,比何麦穗的身高都还要高,此山坡平整,二牛哥在身后帮她端起来,“麦穗,挺重的,你能不能行?” 杏花也在旁边附和地说道:“就是啊,麦穗你细胳膊细腿的,这要是摔一跤瞌了下巴缺了牙巴那还得了?” 她扬起明媚的笑容,先将背系带整理好,然后蹲下身子,先用屁股停住再借助打杵棍,“没事的,你们还不知道我呀?饭能吃三碗,粪能挑满桶,嘿哟,起!”随着她大声地呐喊一声与打杵棍陷到地里一寸,装满的竹筐被她背了起来。 “虽然你吃得多,但你做得也多啊!真不知道你那奶奶为什么要拿你的饭量说事。” 何麦穗杵着打杵棍,无所谓地回答道:“我奶奶呢,对于嫁给我爷爷这件事很后悔很遗憾,嫌弃我爷爷是泥腿子。特别是听说她那发展成笔友的男人照样娶了个乡下人后,那心里就跟堵了口气似的,而我继承了爷爷的衣钵,她自然嫌弃看不起我咯。” 杏花愤愤不平地说道:“一直以来偏袒何春霞,哈哈,谁知道会偏袒出一个鼠目寸光的人,麦穗,你奶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迟来的亲情,我才不稀罕呢。” 杏花赞同地点点头,二牛哥走在前面。 回到家里,太阳已经下山了。刚将竹筐放在梯坎上,堂姐何春霞端着饭碗走了出来,“妹,别怪姐姐不告诉你,你再累再苦,一辈子也会只是个庄稼汉!你还不如捂在家里好生养养,到时候像我这样,嫁给城里人多好。” 何麦穗歇气着,并不打算理会,堂姐却端着饭碗走了过来,“看到没有,白花花的精细粮,还有五花肉,你再闻闻我的手腕,雪花膏,刘耀给我买的。” “姐,你不后悔吗?明明你都考上了高中,大好前程就在前面,你却选择了放弃。” 看到堂姐愣了愣,随后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妹你愚笨,自然不会明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反正到头来都是嫁人,那我现在嫁了又有何妨?” 说完,堂姐更是挺直腰板,高高在上,“妹,姐给你说句真心话,好男人要趁早下手,要不然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哪怕是不择手段,不要脸面撬堂妹的墙角,抢原本是妹夫的男人?” “妹,刘耀本来就是我的!若不是爷爷偏心于你,跟刘耀订婚的人哪会轮到你!我只是抢回我应得的男人而已!妹,我们本就是堂的,就别装模作样表演出姊妹情深的戏码了!你若是内心渴望,那就叫三婶再生一个,我可没空陪你演了!” 何麦穗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我也不想跟长脑袋只为显身高的人演什么姊妹情深了,毕竟物以类聚,我不丑,也玩不花呀!” “你!何麦穗我告诉你,拿了我家刘耀的钱,就别惦记你不该惦记的!” “你放心,我做不到癞蛤蟆吻亲青蛙!” 这时里屋扔出一双筷子,伴随着大嗓门,“何麦穗你怎么跟你姐说话的?我告诉你,你姐以后可是要做城里人,你要是敢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打死你!” “娘,你这口气比你那脚还臭嘞!要不你还是提着裤子放屁吧?满院都是恶臭味,我还挺怕隔壁周婶找上门来呢!” 妈妈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为她撑腰了。 “你这娼妇……” “娘,我奉劝你这段时间给我夹着尾巴做人,惹毛我,我不但能将你气死你,还会将你的骨灰给扬了!” 里面传来大伯娘那惺惺作态的声音,“娘,您就别跟她计较了,自从她克死三弟后,就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她脑子有病,您老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到时把您自个的身子气坏了,得不偿失啊!” “丽群,还是你好啊!那就跟疯妇人一样!” 何麦穗直接“呕”一声,“屎上加屎,妈妈,这隔墙得早点砌啊!要不然别人还说是我们家的茅厕装不下了,屎都溢出去了。” “行,听穗儿的,明天就喊人上门来铲屎修隔墙!” 与妈妈一唱一和,将大房里的人噎得脸红脖子粗。 跟妈妈一起将竹筐搬进去,“穗儿你说得对,这隔断墙还真得早点砌,这马上要下猪到户了,你大伯笑面虎一个,最爱撺掇你奶做烂事!” 何麦穗点点头,“正好今天得了刘耀的三十块钱,明日就找人上门来砌隔断墙,管吃喝,一天都能砌好。” 先将面上的猪草抱到角落里摊着,妈妈惊喜的声音响起,“穗儿,你还打到了五倍子?正好药材市场在大力收!我去将退了的火重新弄燃,今晚我们将它焯水,明日你还能睡会懒觉。” “妈,不急这一会,先吃饭。” “欸,也行。” 何麦穗刚往木盆里掺好水,一声“姐”响起,一个瘦小跟竹签似的男孩跑了进来。 “何丰收,你还知道回来哦!” 看见娘习惯性地抄起墙角的竹条条,而弟弟何丰收习惯性地上蹿下跳,嘴里还嘟囔着“咦,打不到,打不到。” 一分钟后,妈妈坐在四脚矮凳上默默吃着饭,弟弟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鸟蛋,“姐,我们烧鸟蛋吃?” “好啊! 烧好的鸟蛋格外的香,何麦穗将一同烧好的青椒与剥好的鸟蛋一起倒进蒜臼子里,然后捣啊捣,简单放点盐巴搅拌搅拌就可以吃了。 “姐,真好吃!” “好吃,明天你再去捣几个鸟蛋回来,姐还给你做!” “嗯嗯。” 弟弟在脚下搭凳子与她一起将脏碗洗干净,甑子里的包谷面饭已被吃光光,将甑底的米粒用刷把清洗干净后,挂在墙上的钉子上,再将甑体与甑盖也清洗干净。 最后用铝舀子将大铁锅里的脏水舀到旁边的潲水桶里,然后再重新掺干净的冷水,准备将五倍子给焯水了。 做完这一切,何麦穗与何母先倒水洗脸,再将洗脸水倒进洗脚盆里,洗脚。 伸伸懒腰,刚跨进睡屋,看见被子弓起一座“小山”,她笑着前去“泰山压顶”,把弟弟逗得“嗷嗷叫”。 一把掀开被子,拍了拍弟弟的脑袋,“快回自个房间睡觉,明天跟姐一起去山上采药材去!” 第4章 她人狠话不多,力气大如牛! “姐,你可别伤心,那刘耀配不上你!就他那眼睛遭屁搐了的模样,我看一眼呕一天,得亏你跟他解除了婚约,要不然我不得天天呕,饭都不吃下了。” 看着弟弟一副很庆幸的模样,何麦穗笑着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呀!快去睡觉,明天我们一起上山去找鸟蛋,再冲海椒吃!” “嗯,那姐晚安。” 待看着弟弟回到自个房间,何麦穗拿起床边的“算数”,上面还有堂姐写的注解。 真想不到堂姐那原本开了窍的脑袋,还能重新关上。她将“算数”放下,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日,公鸡第一声啼叫,何麦穗已起床,此刻正在烧灶火,帮助何母蒸馍馍。 “妈,待会我与弟弟再去山上转转,砌隔断墙的事你看着弄一下。” 看到妈妈点点头,“行,我就找同村的人,不是个麻烦事。” “嗯。” 馍馍蒸熟后,何麦穗刚要去喊弟弟,就遇到堂姐何春霞手里拿着大红镜,用木梳梳着卷发走了出来。 见到她时,冷哼一声的同时还扭了一下身子。 懒得理会,何麦穗敲响了弟弟的房门,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回应声。 凉白开拌馍馍,吃完她还往口袋里塞了两个,弟弟明白她此举动的意思,也往口袋里塞了两个。 背起竹筐,拿着镰刀,竹筐里还有两把小锄头。弟弟个小,力气也没她大,背空竹筐就行了。 来到山脚下,发现今背竹筐拿镰刀上山的人多了,个个嘴上的话题就是“明天要去抱猪了,得去打筐猪草回来!” 得亏她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还真抢不过这帮妇人。 “麦穗,上山打猪草去啊?” 何麦穗点点头,“是啊,这不明天就要去大队抱猪了吗?不提前一天打好猪草,怕猪崽没猪食吃。” “是是是。” 回答得极其敷衍,走路加快了很多。 弟弟扯了扯她的衣角,“姐,今这么多人上山,我们能抢到鸟蛋吗?” 何麦穗看得开得很,“没有鸟蛋,我们就去挖野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石桥生产小队又靠山来又靠水,还怕没有吃的?” “姐,你脑袋瓜真能转,野韭菜饼好吃,我最喜欢吃姐做的韭菜饼了。” “小馋猫。” 等爬到半山坡,就听到有人惊愕地大喊道:“谁啊?不睡觉咋的?这么早就把猪草全割了?” 何麦穗不动声色地附和道:“就是,谁啊?还挺赶早啊!”吼完,就拉着弟弟往大山里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弟弟你就负责找树上鸟窝与五倍子,我负责找地上的折耳根等药材。看能不能存多些药材,一趟功夫背到药材市场去卖了。” “姐,卖了可以给我买袋袋水喝吗?” 看着弟弟那渴望的小眼神,何麦穗却拒绝了,“不行,最近家里开销大,咱们得存点钱在手里,要不然遇到啥事,没钱就难了。” 弟弟瞬间耷拉着脑袋,她立刻安抚道:“后日咱们不是要去吃席吗?没准会有糖水喝。” 一听“吃席”二字,弟弟瞬间来了精气神,“姐,我爱吃席。” 吃席,她也喜欢。特别是刘耀那人特别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没准还是很好的席面。既然要维持表面亲戚关系,那随礼钱必然是躲不过,既然躲不过,那就使劲吃回来。 乡亲们忙着割猪草,这大山里面倒是很少有人进来。何麦穗真的觉得自个运气很好,每回进山都有收获。 只是弟弟心心念念的鸟蛋没有找到,她便带着弟弟来到河流边,这条河可以贯穿到村里,乡亲们淘菜洗衣都在村口河边。 清澈见底的河,可以看到鱼儿。这土生土长的河鱼特别的狡猾,叉是叉不到的。 弟弟趴在地上看着河里流动的鱼,垂涎三尺,“姐,我想吃炸河鱼了。” “想想就好了,那玩意又费油又费事,等过年做给你吃,我去砍竹子编成鱼笼子看能不能抓到鱼。” “那行,我正好去挖蚯蚓引鱼进笼。” 与弟弟分工明确,鱼笼子编得不大,没费多少功夫,放到河里固定好后,她与弟弟就在周边挖折耳根。 肚子传来饥饿感,便与弟弟坐在河边啃馍馍,馍馍由包谷面混合着糙米,相当刮嗓子眼难以下咽,好在旁边有旱荷叶卷成水舀子,一口山泉凉水下肚,嗓子眼舒服多了。 下山前,何麦穗卷起裤脚,在弟弟的期盼眼神下走向鱼笼子。在她拿起时明显感受到有小鱼在跳动。 “姐,有鱼吗?” 她语气很愉悦地回答:“有。” 话落,弟弟举起双手欢呼,嘴上更是喊道:“耶耶耶。” 何麦穗提起鱼笼子往里一瞧,许多许多河鱼在蹦跶,好悬没给吓一跳,难道是她编的鱼笼子自带诱饵香不成?这么多河鱼! 提上岸,弟弟也被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姐,你真厉害,这么多河鱼!” “嗯,我就在这里一并脚手的把它们挤了,吃不完的就把它们晒成鱼干。” “好。” 说干就干,与弟弟一起麻利地将小鱼给处理了。然后欢快地背着竹筐,提着装有处理好的河鱼往家回。 到半山坡,歇了很多人。 “麦穗,你们抓到这么多鱼啊?这够打几大碗汤了吧!” “这么多,就算是炸鱼那也是满满当当一大盘,这要是用来下酒那简直是美得很,美得很。” “王麻子看你那馋样,这年头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分粮,更何况这河鱼还是肉,你就别看咯。” 王麻子冷哼一声,“要我说还是吃大锅饭好,热热闹闹的多好。” 王麻子一贯偷奸耍滑,大家对于他这话的真实意思心照不宣。 “王麻子,那你就娶了王金凤,做这俩孩子的后爹,这鱼不就能到你嘴里了吗?” 何麦穗一听就急了眼,人狠话不多,弯腰捡起一块泥巴,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扔去。“你少开我妈的玩笑!” 那人痛得嗷了一嗓子,周围有人劝慰道:“周三本就是你不对,你好端端的,拿麦穗娘开什么玩笑?” 周三抿了抿嘴,“我不跟被人嫌弃退婚的小孩计较!”说是这样说,只是那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第5章 革命战士遗孀! “周三你这弱鸡身板,挨不过麦穗丫头两拳头,你简直是茅厕里点灯,自个找屎。”春花婶毫不客气地揭了周三的短,然后与众人嬉笑在半山坡。 何麦穗牵着何小弟,冷着脸往山脚下走去。 很远就看到自家的烟囱正冒着缕缕青烟,显然勤快的妈妈已经在做晚饭了。走近了发现原本右侧的围墙多出一扇门出来,推开虚掩着的门发现如今是崭新的小院了。 与主屋相通的坝子被一堵墙遮得严严实实,何老太那指桑骂槐的声音传来,何麦穗刚要挽起袖子大骂一场,却听到了何春霞的声音,“奶砌堵墙挺好的,免得刘耀来我这,有些人看到了心里堵得慌。要是看到成袋成袋的白糖,麦乳精,精细粮时,某些人岂不是要呕死!” 接着是何老太附和的嗓音,“春霞你模样周正,皮肤白,还是文化人,而某些人脑袋愚钝,黑得跟块煤炭似的,一辈子就是个泥腿子,傻子都知道选谁!” 两人明目张胆的嘻嘻哈哈声传来,她刚要开口,身旁的弟弟先开口了,“傻子当然知道选谁,傻子配傻子嘛!” “何丰收,你可是男娃,是姓何,别一天天不着调,胳膊肘往外拐!” 弟弟笑了笑,“哦…,那我叫王丰收!” “你,你,你……” 弟弟一句话直接让墙对面的奶奶开不了腔了。 “姐,你可不能信奶的挑拨离间,你永远都是我姐。” 何麦穗笑了笑,“知道,你姐心里跟明镜一样。“ “回来啦,快来帮我守着灶火。”灶屋传来妈妈的声音,她与弟弟一同回答道:“好嘞。” 如今大院被隔断,小院真正属于自个的,何麦穗放心地将竹筐搁在院里,提着鱼笼子走进灶屋。 看到妈妈正在切白花花的猪板油,弟弟馋得守在灶台前,而她也是吸溜吸溜口水,“妈,猪油香着嘞。” “知道你们馋猪油拌饭了,两只小馋猫。” 她同弟弟异口同声“嘿嘿”一笑,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忙活。 大铁锅里炒黄豆子,那散发的气味真是倍香。 炒好黄豆子,何母将其倒进钵钵里。 终于开始熬猪油了,何小弟早已拿着碗在等候熬出的油渣,而何麦穗望眼欲穿奈何手里有守灶火的活。 “姐,我不会吃独食的,我们一起吃。” “嗯嗯,好弟弟。” 铁锅里被何母舀得还剩一碗的量,何麦穗出言道:“妈妈,剩下的用来炸小鱼好不好?” 何小弟积极地将鱼笼子里的鱼倒进筲箕里,然后端来给何母看,何母手上动作没停,抽空用眼睛瞥了瞥,不确定再看了看,“咦惹,你们捕这么多条鱼!” 说到这,何小弟骄傲地回应道:“我姐姐最厉害。”话锋一转,语气又恶狠狠地说道:“那王麻子想白得我们的鱼,简直是想屁吃!还有那周三拾掇王麻子成为我与姐的后爸,被我姐一泥巴块扔得嗷嗷叫。” 何小弟的话刚说完,院外就响起恶狠狠的大嗓门声,“王金凤,把你家那小蹄子给我弄出来,敢拿泥巴扔我男人,当我李红英好欺负是不是!” 何麦穗抄起火钳,何母抄起锅铲,两人在何小弟略微惊愕的眼神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去,紧接着何小弟也抄起扫帚跟在她们身后了。 何母“唰”的一下打开大门,扬起锅铲对准了李红英,“你叫谁小蹄子?你再叫一遍试试?饥不择食,去厕所吃屎了咋滴?满嘴喷粪?一天天甩着个大腚,耀武扬威的样,真是面子给你给多了,让你现在觉得自个是个人物了!……” 何母的战斗能力一如既往,何麦穗与何小弟暂时没有发挥的空间,隔壁院门打开,何老太与周利群,还有何春霞出来看热闹了。 “你家那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何母狠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立刻改口道:“你家姑娘朝人扔泥巴,你还有理了?看看把我男人给扔的,都青了!必须赔钱!” 何麦穗扬着火钳对准了那周三,“我不扔别人,专扔你,你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当时有没有口吐狂言?这些年你在生产队里的人品怎么样?惹不惹人嫌?是不是扔你活该?” 五连问,问得这周三捂着脑袋痛苦不堪。 “那…,我家周三说得没错啊,寡妇门前是非多,谁让你妈是寡妇呢?” “你怎么不去死?” “你这小蹄子说什么呢?” “谁让你该死呢!” “你……” “媳妇,回去了,我们回去吧!”,周三抱着他那媳妇的腰,一个劲地嚎回去,这让何麦穗与何母一起趁机狠狠地打了几巴掌在这李红英脸上与后背上。 “哎哟,你这个憨包你抱我干嘛?” 周围看热闹的人哄然大笑,“红英,你自个的男人,他不抱你抱别的女人迈?你能答应?周三做得好!” 打人,何麦穗还是收了力的,发泄可以,但把人打断了骨头,那有理就变成了没理。 李红英被自个男人抱着影响了战斗力,被何麦穗与何母好一通挠与打,连带着周三也被挠了。 直到队长来,何麦穗与何母这才舍得挪开了。 “乡里乡亲的,这像什么样子!” 李红英坐在地上嚎,“队长,你看看她们把我给挠的,还有我家男人,您看!” “何家三媳妇一直是你不惹她,她不得主动惹事的人,你们自个说说是啥原因!” 何麦穗看到李红英有一秒愣神,随后坐在地上猛拍大腿,嘴里继续嚎:“哎哟,队长遇事不公,偏袒王金凤。队长你莫不是看起王金凤了吧!” “你再编排我妈,我打得你满地找牙!”,激动的何小弟被何麦穗给拦了下来,“队长污蔑辱骂革命战士的遗孀是不是可以拉去挨斗,蹲鸡圈?” “李红英,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再这样,我将你屋的指标扣了哈!还不快给王金凤道歉!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李红英顿时哆哆嗦嗦,鞠躬地给何母道了歉,“对不起金凤,我满口喷粪,我不要脸,你就原谅我吧。”,说着还自扇耳光。 何麦穗也趁机警告众人,完了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带着何母与何小弟回到灶屋继续做饭。 第6章 先惹者贱! 猪油拌饭,油炸河鱼,虎皮青椒,真是香,连带着包谷面饭都变成了美味。何麦穗一碗接一碗,足足吃了三碗,现在真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吃完,何母收拾灶膛,何麦穗与何小弟就洗碗。晚上,节约煤油灯,会选择早早地睡下。何小弟睡不着,跑来何麦穗房间里,“姐,明天抱猪,我们家是一头还是两头?” 闻言,何麦穗想了想,“两头吧,队长说的是小孩不算,咱家就你一人是小孩!” 听到弟弟略微不满地说道:“姐,我才不会小孩,我是小小男子汉,要保护你与妈妈。” “知道啦,小小男子汉!” 听她这么说,弟弟这才满意的“嘿嘿”一笑。 弟弟与她相差六岁,爸爸是在弟弟两岁的时候因公殉职,那年她也不过八岁。妈妈无法接受,消沉了很久,奶奶露出了獠牙,想将抚恤金抢过去攥手里。 骗死,撒泼,口吐脏话辱骂,无所不用。 她力气大,拿起一把斧头劈在离奶奶脑袋五厘米的撑梁木上,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妈妈也在那一刻强大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斧头,面无表情地取下,再面无表情地举起,正要劈下,被赶来的大队长阻止了。 最后大队长做主,抚恤金一分为三,奶奶拿一份,妈妈拿一份,她与弟弟也拿一份。 奶奶见将一向柔和的妈妈逼得都敢拿斧头劈人了,再加上有大队长做主,自然不敢不答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哪怕传出悍的名声被人嫌,只要能守住家,保护好年幼的弟弟,代替爸爸保护好妈妈,她愿意。 不过,从那开始妈妈也变了,遇强则强,与她一起守护着这个家。 第二日。 早上,何小弟揉着眼睛走来,何麦穗与何母已经蒸好窝窝头,青椒与油渣组成的臊子也做好,何小弟起来得正是时候。 “今天立秋了,要准备抢收稻谷了。” 她将吃干净的饭碗放在锅里,“放心妈妈,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今年的收成还不错,我是一点也不担心。”,何母擦着灶台,能明显地听出语气轻快,心情放松。 “金凤,走啊,背猪崽去。大伙都去了,先去先挑哦。”院外传来隔壁周婶的大嗓门。 何母大声回应道:“我们马上去。”当即将身上的围裙脱掉,嘴上催促着:“快,别洗了,你们周奶奶说得没错,先到先挑。” 何小弟猴急猴急,带着明显的急腔,“快点,妈妈,姐快点。” 何麦穗当即用帕子擦干粘满水渍的手,然后与何母一起背上竹筐,再锁好门与二道院门,步伐轻快地朝大队走去。 路上都是脚步匆匆的社员,打啥招呼,先到先挑嘞。 来到生产大队,发现宽阔的坝子上围满了人,显然是几个生产小队一起来背猪。 红星大队有七个生产小队,她们石桥生产小队也叫第三生产小队。何麦穗发现了第一,第二生产小队上的熟面孔,很显然今日来抱猪的是前三生产小队。 “哟呵…”前面传来起哄声,何麦穗与何母踮起脚尖都没看个理所然,只能派遣小兵“何小弟”前去打探消息。 何小弟得令后,游刃有余地借助人群的缝隙挤到了前面去,没一会的功夫就跑回来告诉她们答案,“是队长在抓阄,我们队长抓到了二。” 何小弟刚说完,就听到“每个家庭派一个人来,各自找自个的生产小队排队,快点,都动起来!”是大队长站在台台上喊的,喊完由三位小队长传递。 “妈妈,我去,你跟弟弟就在旁边等着。”说完,何麦穗就挤着人群往自家队长那里去。 排好队,宽阔的坝子都不显得密密麻麻一大片了。来排队的大多数是家里的娃儿,二牛哥在她前面的前面,中间插着春花婶,而杏花在她身后的身后,中间插着周婶。 “这个选猪要啷个选嘛?勒个多人,热惨了。”身旁一队的一位年轻女同志发着牢骚,但无人应和她。 这时,“baba……”一阵大卡车的喇叭声音响起,原本围在大坝入口的社员们纷纷让道。 “哇”,没见过大卡车拉着两层猪崽的场景,大家纷纷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 卡车驾驶室里下来两位年轻男同志,一人手里拿着本子,“张大队长来签字。”话刚落,何麦穗就看到张大队长从台台跳下,走到卡车司机同志面前。 然后等张大队长跟卡车司机同志一起确认猪崽的数量,何麦穗看到另一名卡车司机同志靠在大树底下好乘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吸着。 “啧啧啧,某些人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人家可是在国营运输队工作,不该肖想的人,就别痴心妄想了。” 何麦穗白了她一眼,“我们怎么多只眼不过是好奇看了他一眼,哪像你对男同志这么熟悉,连人家在哪工作都知道,不知是谁对人家起了心思哦。” “就是,就是,明明是自个不要脸想男人。” “你才不要脸。”二队女同志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副被羞辱到的模样。 何麦穗瞥了对方一眼,笑着说道:““不是谁委屈谁就有理,先惹者贱。”, “你说谁贱呢?你这小蹄子的嘴怎么这么凶?” “哎哟,想以多欺少?当我们三队没人是不是?”周婶与春花婶撩起衣袖准备“开战”。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吵什么吵?个个吃饱了饭没事干是不是?” 一秒安静,嘴闭上后,个个用眼神“打架”。何麦穗也不甘落后,用凶狠的眼神同时还举起拳头。 “抓阄,抓到几号就抱走几号,到时别说我这队长不公平,有内幕啥的,全凭运气!” 涉及到自身利益问题,个个也不暗自较劲了,专注在抓阄上。 队长端着装有纸团的篮子走到她面前,“麦穗你家得喂两头猪,年底交任务猪的指标是生猪120斤!” “嗯,队长我晓得了。”说完,何麦穗挑了个不大不小的纸团,打开后是“6”与“10”号,耳边传来二牛哥的声音,“麦穗,你多少号?” “我是6与10号,二牛哥你多少号?” 看着二牛哥展开了纸团,上面的“12”与“15”映入眼帘。 第7章 猪崽被冒领。 何麦穗看了看,发现基本上都是一家两三头猪,但自个第三生产队就有三十户人家,每家两头猪那也得要六十头小猪,这辆卡车装得下?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生产队。 很快她的疑虑就被喇叭声打消了,又有两辆卡车来了。 卡车找地方停稳后,大队长就去验收了。驾驶室跳下来两人,都是年轻男同志,其中一位跟大队长进行验收对接,另一位跑到在树底下歇凉的男同志的身旁,递上一根烟闲聊着。 看着大队长对接完,队长就带着他们往第二卡车那里去,且张嘴喊道:“力气大的男同志来搭把手,把猪些抬下来。” 男同志们很听话地去了,随着一筐筐猪被抬下来,何麦穗与其他社员看到小猪身上的号码,那是用笔提前画好的。 然后大家开始纷纷地寻找自个的猪,旁边的何母与何小弟不知道何麦穗抽到了多少号,只能看看有没有精神不太好的小猪。 何麦穗也踮起脚尖寻找着,发现小猪都是按顺序装着,每筐有四只小猪,推算下她的小猪分别在第二筐与第三筐。 前面抱着猪同志个个喜开颜,何麦穗将背上的竹筐放下来,然后用手提着。再招手让何母与何小弟过来,一同抱猪参与参与。 很快便轮到她了,“我是6与10号。” 队长点点头正要上手将猪崽抓出来。 突然,“队长我才是6号!” 看到方娟秀走上前来,到队长面前展开纸团,上面赫然的是“6”,随之而来的是讥讽的嗓音,“我说有些人可真不要脸,知道自个的猪崽没精神,就要诓骗队长,将我的猪占为己有!” 何麦穗毫不客气地回怼道:“不要脸的是你吧,明明知道自己才是那个9号,硬上来跟我争,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容得下千山万水。” “你说谁好大张脸呢?明明就是你脸皮厚,赛城墙。” “你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说完,弟弟还叉着腰,嘴上“略略略”,脑袋摇摇晃晃,气得方家人脸红脖子粗,挽起了衣袖。 何麦穗半点都不怂,也放下背篼,挽起袖子。 “停,你们自个瞧瞧,招不招人笑!乡里乡亲的,像什么样子!是何麦穗的6号,方娟秀你退下去。” “队长,你偏袒,明明是……” 话还没说完,队长将手中的帕子一甩,“我写的字我还能不认识?方娟秀你再故意挑事,扣你工分!” “队长,我看我这上面就是6,你不能给我个信服的理由,那我只有请大队长来为我做主了。” 气得队长将一个本子扔在地上,“睁大眼睛好生看看,我写6是带着弯的,9是笔直竖下来的。” 方娟秀没弯腰捡起本子,而是“嘿嘿”一笑,“队长,对不起,应该是我拿反了。” 队长冷哼一声,“整天没个正形,一天天胡咧咧不着调,你不是要去找大队长做主,去啊,我在这看着你去!” “哎呀,队长,我不懂事,看反了,我道歉道歉。队长对不起,麦穗对不起。” “哼,背脊跟没骨一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既然抽到了9号就得认,别想在我身上动坏心思!” 看到方娟秀讪笑几声,然后以抱歉的口吻对她说:“真的是看反了,麦穗你别介意哈。” 队长将6号猪抱放到她竹筐里,“麦穗,既然她道歉认错了,你就原谅她一回,再有下次,别说是你,就是我也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行吧,我听队长您的。”何麦穗将竹筐背在背上,然后接过队长又递来的10号猪崽,再将猪崽放进何母后背上的竹筐里。 瞧着她抽中的两只猪崽精神是真好,虽然有些胆小,但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显然是饿了。 “姐,小猪真可爱。” 何麦穗附和地点点头,心里想的全是猪肉菜系,随后听到何小弟说道:“姐,我馋肉了。” 好吧,她与弟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何麦穗与何母一人背一只猪崽,正准备往家里回。突然听到队长叉着腰大声开口道:“同志们先等等,国家政策有规定每个生产队必须养两头种猪,立足自繁自殖,所以这两头猪有谁愿意养?” 一片寂静。 队长将烟杆子在地上敲了敲,“吧嗒”抽一口后,“愿意养的,每天固定五工分!” 是五工分,而且还是每日都有,这下跃跃欲试的同志多了,何麦穗提出了疑问,“队长,如果种猪没能存活,那要赔吗?” 看到队长点了点头,成功灭掉了那些光有一腔热血的人。 这下又无人敢应承下来了,这可愁死了队长,“你们别怕啊,会给你们发养猪技术书,再者还有兽医啊!” 话是这样说,但依旧无人敢应承,何麦穗有些犹豫,虽风险与收益并存,但一天五个工分并不足以她来担这个风险。 待她刚回过神来,就看见队长一脸期待与慈爱地看着她,“麦穗丫头,你要养这两头种猪?” 闻言,何麦穗摇头如同拨浪鼓,可不让他看出她想养的心思,“不养不养,我自个就有两头猪要养呢!” 队长着急忙慌地找补,“我记得你家砌的猪圈挺大的,养四头猪绰绰有余。至于养殖技术,我直接将一名老兽医的原书给你,你好好学习没准以后能当上一名好兽医,另外种猪下的小猪崽你优先得一头,不算在公家猪指标上!” 这个收益挺好的,足以诱惑她来担责,“那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养一养吧!” 队长一听这话,连忙将种猪两头放进何麦穗与何母的背篓里,那速度生怕何麦穗反悔了。 “麦穗丫头你先等等,我去找大队长拿书。” 何麦穗点点头,看着队长跑去找大队长那里一顿比划加说,随后就从大队长那里拿到几本书。 “看,麦穗丫头,里面可是有兽医的笔记与注解,队长没骗你吧?” “看到了,谢谢队长。”接过队长递来的几本书,何麦穗爱不释手地抚了抚书封,且喃喃自语道:“猪病学,猪饲养技术,畜牧学,家禽疾病防治手册。” 何麦穗深知这书里最珍贵的是兽医前辈的笔记。 “装作看得懂的模样,装给谁看啊!生产队上谁不知道你的脑袋愚笨,一个简单的乘除法就能学好久好久!” 第8章 她好会骂! 何麦穗闻声看到发现正是跟何春霞玩得非常好的王秋菊,这时何春霞与刘耀走来了,见到她手里拿着这本书,笑着说道:“我的好妹妹呀,你怎么要学习也是学习这种一辈子劳碌命的书啊?” 见到刘耀嗤笑一声,“别管她了,一辈子的劳碌命!” “妹妹,明天我跟刘耀的婚宴你可得来。” 何麦穗笑了笑,“我当然要去,毕竟双贱合璧的婚宴我还没见识过呢,我今天呢,骂的人可多了,但就是不想骂你们,因为你不是人啊!” 人说到底还有脸皮性,而你们一个勾引妹夫,一个被大姨子勾引,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遇到我不躲远点,非要上赶着挨骂。人贱无敌吗?那不好意思哦,你们确实够贱的,如果有那句话伤害到你们了,请告诉我,我再重复一遍!” “你!” “何麦穗你怎么能这样说,刘耀哥跟春霞姐本来就是两情相悦,……” “主人都没开腔,你个奴婢在这狗叫什么?哦,两情相悦就可以勾引与被勾引?那我还说我天生爱钱,那是不是就可以去抢钱,别人站着还笑着让我抢了?脑子没用,别进水就行,你现在是没用又进了水,只能当个装饰品,悲哀啊悲哀!” “噗嗤,哈哈哈!哥,你听到了吗?她好会骂!” 突兀的声音传来,何麦穗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在大树底下歇凉的两位司机男同志。一个活泼,一个深沉,都有着好皮囊。 “穗穗,走了,回去了。” 面对何母的催促,何麦穗背着猪崽,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回到家中,院门上的门锁完好,用钥匙打开,抬头看看院墙,发现荆棘的碎酒瓶上有泛着光的血,何麦穗笑了笑,何小弟在她身旁也抬起头看了看,“姐,有人被刺咯。” “做出翻别人院墙这般脸皮厚的,怕不是人是畜牲!”她特意将这声骂得很大声,对面传来板凳倒地的声音。 这时,“妈,我回来了,咦?大哥你的腿这是怎么了?咱们这院子怎么成这样了?” “哎哟,建民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妈我啊,要被那两个娼妇欺负死!”何老太看见小叔,仿佛有了主心骨嚎得特别起劲。 哪知下一秒,“这?哪有骂自己儿媳妇与亲孙女骂得这么脏的婆婆,建民你妈这样,你我的婚事我要慎重考虑考虑了。” “妈!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慧敏第一次上咱们家,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还让不让我娶到媳妇了?真是烦死了,我今天就不该带慧敏回来!” 接下来是扔东西的声音。 何老太一下子慌了,“建民啊!娘不知道啊!”接下来是追出去的声音。 “姐,奶奶最疼小叔了,但小叔从来都不会给奶好脸色,现在又来个城里人的媳妇,奶奶的日子不好过啰!” 何麦穗将猪抱到猪圈里,然后坐在四脚矮凳上开始剁猪草,“没那么难过,手里握着咱爸的抚恤金的一部分,总还有点用处。” 这时门被敲响,何麦穗给何小弟递了个眼神,弟弟立马会意跑去打开了院门。外面站着小叔何建民与他的城里对象。 “麦穗,快来,小叔给你们买了大白兔奶糖,这里还有袋白糖,你拿进去放好了,别让老鼠偷吃了。” 何麦穗立马放下铡刀,将手在缸里洗洗,再用晾晒着的干净帕子擦了擦,跑过来接过二叔递来的白糖与大白兔奶糖,“谢谢小叔,小婶,快里面坐。” 这句话让何建民很是高兴,揉了揉何麦穗与何小弟的脑袋,而何建民那城里来的对象只是轻轻地扬了扬嘴角。“不了,我们就不进去坐了。” 后面的何老太愤恨地看着她,何麦穗不在意,看到了小叔小口袋上别着的钢笔,“小叔,你这钢笔多少钱?” 小叔像是终于有人接他的“显摆”了,很有兴致地将钢笔拿下来,“这是英雄牌的,我未来老丈人送的。” 何麦穗故作出艳羡的模样,“很贵吧?小叔。” 看到小叔点头如捣蒜,“那当然,钱还是小事,主要是票难求,也就我未来老丈人有人脉。” “小叔,你真有福气,这么漂亮的小婶,我还以为见到仙女了。” 得到她的夸赞,小叔哈哈大笑,心情愉悦的小叔当即将一袋大白兔奶糖全部递给了她,小叔那城里来的对象对此并没有任何不赞同,嘴角甚至更加上扬了。 而何老太那一脸的可惜与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何麦穗心情大好。 这时,“小叔?”是堂姐何春霞与刘耀肩并肩回来了。 “小叔,她是?”面对何春霞的疑问,何麦穗一眼就看到小叔的对象垮了脸。 看到小叔将钢笔重新别在胸前小口袋上,语气淡淡地回答:“她是我对象,也是你们的小婶。”说完,小叔抬起头就看到了刘耀小口袋里的钢笔,“小刘,你这口袋里钢笔挺新啊!” 刘耀有些尴尬地说道:“是。”然后将钢笔拿下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小叔顿时没个好心情了,领着对象重新走进主屋院子。 啧啧啧,这即将会是一场充满硝烟的战争,利用嘴皮子获得好处的何麦穗将大门一关,绝对不参与。 “姐,你真聪明,白得一大袋大白兔奶糖,我还想再吃一颗。” 何麦穗拿出两颗递给何小弟,然后剥好一颗放进刚换好衣服且洗完手出来的何母嘴里,“妈,这奶糖真甜。” 何母有些惊愕,“吃着还有奶味,哪来的?” 何麦穗挺起胸膛,有些得意地回答道:“我靠嘴皮子得来的,小叔带着他城里对象回来了。” 何小弟也附和地夸奖:“姐姐很厉害,使劲夸小叔的对象,然后小叔就心甘情愿地将这一袋大白兔奶糖给姐姐了。” 何母直接竖起大拇指,“做得不错,夸人而已,我们又不舍东西,只要能靠嘴皮子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说完,何母便趴在院墙上听墙角。 而何麦穗继续剁猪草,准备煮猪食喂猪崽子。 “听听,你小叔听说刘耀得到了机会已经回城后,那语气真是透着酸哦!”何母听墙角听得很有劲。 而何小弟已经撒丫子跑到外面玩去了。 第9章 卖药材。 铡好的猪草混合着去年储存好的包谷面,以及小土豆,满满一锅猪食正冒着热泡。何麦穗提来两个木桶,再用木舀子将熟猪食舀进木桶里。 然后冷一冷,猪可不能吃烫食。 满满当当的木桶,何麦穗也是很轻松地提起往猪圈走去。 猪圈连着茅厕,这样方便冲洗猪圈,也能让猪粪成为很好的施菜肥料。 猪崽子们见她到来,害怕地挤在一处,当何麦穗将熟猪食舀进槽里,饿了的猪崽子也顾不上害怕了,纷纷跑过来吃食。 喂了猪崽,何麦穗便与何母一起操持午饭。粗粮米饭何母已经提前蒸好,接下来何麦穗来炒菜,何母则守灶火。 切好蒜姜丝,待锅热舀上一团猪油,待猪油化为流水状,倒入蒜姜丝,然后倒入提前洗好的菜叶,翻炒翻炒,加盐巴与味精。 再炒一盘咸菜炒腊肉,倍香还下饭。蒜苗炒腊肉更香,奈何要九月中旬才开始撒种,冬天才能收获。 炒好装盘,开饭。何小弟像是有感应般,回来得刚刚好,“姐,今天有肉啊?” 何麦穗将碗筷摆好,“你不是馋肉了吗?我就和妈商量割一小块来尝尝,打打牙祭。饭前要洗手,快去洗手。” “好嘞。”何小弟蹦蹦跳跳地去洗手,何母也退好火,再往锅里掺水待会好洗碗。 腊肉被何麦穗切得很薄,遇热就卷起来,这样显得数量多。一碗接一碗,四碗下肚,何麦穗的精气神仿佛又回来了。 外面热头正浓,何麦穗与何小弟洗好碗收拾完灶膛,弟弟去午睡,而她就躺在床上翻看队长递给她的书。 “热头大,这五倍子,节耳根都晒好了,穗穗,我们要不要将药材背去市场上卖了?” 屋外传来何母的声音,何麦穗意犹未尽地放下书本,踩着塑料凉鞋去打开了门,“妈,你在家歇着,我和弟弟去就行了。” 刚说完,何小弟就揉着眼睛推开了门,“姐,我要去。” 看着光着脚丫的何小弟,何麦穗皱着眉头,“那你快去穿鞋,我将药材装进背篓里。” 晒干了的药材比不上湿漉漉时候的重量,对于何麦穗来说,轻飘飘毫无压力。而她也是象征性地让弟弟背点,然后一起往药材市场走去。 药材市场在公社,得步行一个小时。 因为要秋收的缘故,去公社的路上人很少。何麦穗走得极快,但弟弟何丰收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姐,你慢点。” 何麦穗只能放慢脚步,去迎合弟弟何丰收的速度。 到了公社,人变多了。吵吵嚷嚷,热闹极了。各个国营店铺门口围满了人,何麦穗跟弟弟何丰收只是轻轻一瞥,随后轻车熟路地往药材市场去了。 察觉到弟弟何丰收的脚步有些跟不上,何麦穗停下脚步回头才发现弟弟看着那群打陀螺的孩童,眼里无比的艳羡。 那里还有翻花绳的女孩,还有打四盒板的孩童,……这样看来公社的娃娃是要比生产队的娃娃好耍些,“弟弟,等姐把药材卖了,姐给你削把木枪。” “真的吗?姐,那拉勾。”弟弟充满期待地伸出小拇指,而她也笑着应和地伸出了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弟弟瞬间开心了,脚步轻快地走在她前面,何麦穗轻松跟上。 药材市场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前来卖自个晾晒好的药材。宽阔的坝子上面放了好几个秤,旁边是秤药材的同志,个个伸着身子在与卖药材的人确定斤数。 何麦穗紧紧拉着何小弟的手,去到一处人相对少的地,她然后放下背篼,再帮助何小弟放下背篼。然后将何小弟背篓里的药材与她的汇合一起。 轮到何麦穗时,大叔同志看了看她背篼里药材,语气略微有些惊讶,“小姑娘,你这运气真好,打到这么多五倍子啊?” 何麦穗点点头,而何小弟更是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姐姐最厉害了。” 那大叔也是顺着何小弟的话夸奖了何麦穗,“是挺厉害的!”说完就将何麦穗背篓里的药材倒在地上,开始上秤了。 …… 何麦穗与何小弟看着大叔同志掏出用布巾包着的一叠钱,然后两人满怀期待地看着大叔数钱,“小姑娘给,刚好贰块钱哈。” 何麦穗接过钱,欢喜地塞进袜子里。看来妈妈说得没错,这段时间的五倍子价格又高了。 何麦穗开口询问道:“大叔,这段时间哪些药材高一些呀?” 大叔放下手上的活,直起腰指着墙上的纸张,“全在这上面,你可以记下。” 闻言,何麦穗上前一步,看清了上面的值钱药材名。 确定记下后,这才牵着弟弟的手往外走去。“姐,贰块呀。”弟弟很兴奋,在他印象里贰块钱的确很多。 她的心情也很兴奋,“走,弟弟,我们去买袋袋水。” “真的?啊!姐,我们快去吧。”,弟弟生怕她反悔,反倒拉起她的手往前面跑。 去到供销社,看到了很多口味的袋袋水,何麦穗先问弟弟要什么颜色的。弟弟呆在原地想了想,“姐,我要绿色的。” 瞧弟弟那猴急猴急的模样,她笑了笑,“阿姨,那我要两个绿色的。” 营业员阿姨将两袋水递到她手里后,将一袋分给了弟弟, 看到弟弟将袋袋水咬破一个小口,然后张大嘴巴,往里挤水,她无奈地笑了笑,看见弟弟的那袋水蔫巴得很快,也就一两分钟,袋袋水就被弟弟给喝光了。 随后看到弟弟擦了擦嘴角,明显有些意犹未尽,她收了收手里的袋袋水,果不其然下一秒弟弟扒拉着她手臂,“姐,你这一袋还没喝呀?” 她将袋袋水往怀里藏,“你喝完一袋了,还想我的?不行。” “好吧。” 弟弟虽然语气很失落,但还是没惦记她的了。马不停蹄把家回,刚走完公社大路,正要抄小道,就听见自行车的铃铛声。闻声看去发现是刘耀踩着自行车,载着何春霞,两人有说有笑的。 何麦穗只觉得晦气,哪哪都能遇见这两人。 “咦?原来是你们啊?哎哟,真可怜,这么远的路上,只能踩脚踏车。” 她白了这两人一眼,“你们是狗吗?我懒得搭理你们,你们却总要上来找骂!不把你们当人,你们就真不做人,是吧?” 第10章 那两人谁都嫌! 听到刘耀冷着脸且语气不耐烦地说:“你惹她干什么?她浑身上下粗鲁得很。” “也是,你们就慢慢走吧,这么热的天,活该。” 何春霞故意抱着刘耀的腰,语气挺得意的。何麦穗完全不在意,倒是弟弟何丰收朝两人的背影“呸”了一下,“狗都嫌的两人。” 她狠狠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准备继续牵着弟弟的手往家走。哪知,“姐,我脚软了,走不动道了。” 戳了戳弟弟的脑袋,“你呀,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进去吧!”说完,她将背篼放在地上,让弟弟走到里面去,由她背着。 “嘿嘿,姐,你对我真好。” 背弟弟简直是轻松得很,不过一袋稻谷的重量。轻轻松松背着弟弟回了家。 太阳落土了,灶屋的热气消散不少,何麦穗先去打水洗脸,再去跟何母一起准备晚饭。 隔壁不知是故意的,讲话的声音特别大。 “哎哟,刘耀你来就来嘛,带什么肉呀。” 接着是何春霞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刘耀说不能让我委屈,奶奶这些肉就做成红烧肉好了。” 再接着是大伯谄媚的声音,“小刘,快来坐。” 后面又跟着大伯娘讨好的声音,“小刘来,这是给你化的糖水,可甜了。” 何麦穗翻了个白眼,然后抱着柴撩开门帘走进灶屋,倒是弟弟何丰收吸溜一下,有些艳羡地开口道:“姐,他们吃红烧肉呐。” 她拿起刀割下一块腊肉,“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弟弟见到有腊肉后,瞬间将什么红烧肉抛之脑后了,兴奋地嚷嚷道:“姐,还是用咸菜炒。” “行。” 何母提前将饭给蒸好了,接着就是守灶火,“穗穗,五倍子的价格是不是涨了?” 闻言,何麦穗点了点头,“嗯,得亏有五倍子,不然也卖不到贰块钱。” 何母有些意外,随后想到了,“待秋收后,再去挖一些蛇舌草,一挖一大片,也值钱。” “嗯。” 几碗饭下肚,何麦穗精气神都回来了。满天星辰,一轮明月在天上,他们可以蹭月色歇歇脚,消化消化。 她在煮猪食,猪草是妈妈提前铡好的。 煮好后,还要冷一冷。 等喂完猪,该睡觉了,毕竟明天还要割稻谷,割麦子,收苞谷。 八月的天是热的,第一次公鸡打鸣声响起,生产队上大部分的人都起床了。 起床的何麦穗伸了伸懒腰,清醒后再以极快的速度梳好麻花辫,洗脸刷牙,然后与何母一起蒸馍馍。 馍馍还没蒸好,外面传来“春霞,我来娶你啦!”明显是刘耀的声音。 这一叫喊声直接惊动了附近的邻居,传来家家开大门的声音,随后有“哎哟,刘耀,这崭新的自行车是你买的吗?” 接着是刘耀那明显得意洋洋的嗓音,“是啊,婶子,中午早点来啊!在和平饭店。” “要得要得。” 何麦穗打开院门,一眼就看见穿得很撑头的刘耀,推着自行车,闻声向她看来后,“何麦穗,中午早点来。” 看着刘耀那一副施舍的神情,何麦穗白了他一眼。 这时,有好事的人大声问道:“刘耀,你给多少彩礼哦?” 刘耀还没回答,何春霞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走了出来,“那自然是二十张大团结!” 周围看热闹的人唏嘘不已,“那不就是二百块!还有一辆自行车,这刘耀还真是发达了。” 随后何春霞举起手转了转手腕,再次得意洋洋地说:“还有手表。” 这下众人更是议论个不停,言语间透露出艳羡,“若是何麦穗没跟刘耀退婚,那这手表以及自行车,甚至那二百块就是她的了。” 听着大家替她惋惜的话语,何麦穗只感到非常的无语。 “大家都别乱想,刘耀喜欢的是我家春霞,要娶的也是我家的春霞。她何麦穗没那个福气,就别想了。” 说这话的是大伯娘,何麦穗伸了伸懒腰,“有些人养出的女儿勾引妹夫,还沾沾自喜,觉得特光荣嘞,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脸皮,显然不是。” 何母戴着围裙走了出来,接着何麦穗刚刚那话开口道:“只怕是天道好轮回,没准以后自个作孽的事能发生在自个身上哦。” 最后,她与妈妈齐声说道:“哎呀,这就是癞蛤蟆配青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绝配啊!” 周围看热闹的同志哄然大笑,刘耀与何春霞,以及大伯娘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了。 “你跟他们说什么,刘耀将春霞接到公社里准备准备,我跟你妈先去田地里挣些工分,待要到正午再来。” 刘耀点点头,骑着自行车,何春霞理了理卷发,然后坐在刘耀的身后。两人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有婶子好奇地问道:“建军啊,你们不陪嫁妆啊?棉絮,盆盆,柜子啥的呀?” 大伯坐在土堆上,“刘耀说不需要我们准备那些,万事有他。” 何麦穗听出了大伯说这话透露出的洋洋得意,有婶子附和地说道:“那你们可就享福咯。” “刘耀那孩子还是挺好的。” 众人敷衍地应和了几句,随后就各回各家了。 刚吃完早饭,生产队上的锣声响起了,这是队长在召集社员们。何麦穗与何母将碗筷放进铁锅里泡着,然后穿着解放鞋,手里拿着镰刀。 来到生产队的空地上,队长见到她与妈妈时,露出了满意欣慰的笑容。要知道她在生产队上那可是主要劳动力,吃饱后的力气能顶两个男同志。 社员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人逢秋收精神爽,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个别懒汉的脸上有着不情愿,但不干活就没有工分,年底可是按工分分粮,有满肚的怨气也得憋着把活干了。 接下来是队长分配劳动力,倒也不是谁负责什么活,而是按土地分配,也就是三四个人负责一亩地的秋收。 队长刚分配完毕后,就有人提出了不满,“队长,我们可不愿跟何建军两口子一组。” 何建军两口子就是她的大伯与大伯娘,这两人是生产队出了名的爱磨洋工,所以基本没人跟这两人一组。 第11章 新娘是后来者。 队长也是深知这两人的脾性,蹙着眉,在想办法。 之前都是按大家庭分配,自打何麦穗大闹一场后,队长就再也不将她与妈妈跟那两人组成一组了。 队长终于想到了办法,“那你两口子就负责东边那块小土地,正好半亩!” 分配完毕后,社员们个个冲锋似地冲向自个负责的田土里。 何麦穗自然是跟妈妈一起,其余二人正是隔壁周叔周婶。 一亩地分为两半,各自积极地负责自个的半边。 先是与妈妈一起割稻谷,经过了好几年,她的动作娴熟又快,不到一会就远超大部分的人。 之后何麦穗就放下镰刀,去捆稻,再将捆好的稻谷挑到晒坝上,生产队上的板车也就一辆,更别说什么拖拉机了,全靠人力挑。 解放鞋不怕滑,何麦穗挑了满满两担步伐轻盈地往晒坝走去。 晒坝上有好几个同志在负责踩打谷机,还有几位同志推着荡谷爬,在将成堆的稻谷推平。 看到她时,个个惊呼,“麦穗丫头,你这两担子这么多啊!年年都是你跟你妈妈最先完成哦!” 何麦穗“嘿嘿”一笑,然后将稻谷倒在地上,又往地里走。 刚要挑起,弟弟背着小背篼跑来了,“姐,我来帮忙。” 她笑了笑,“好啊,那就辛苦弟弟啦。” 顾不上身后有些慢的弟弟,何麦穗挑着担子快速地朝着晒场走着。等她将稻谷倒在地上,返回去时,弟弟才姗姗来迟。 “弟弟你慢些,再背完一筐就回去吧,回去做作业,还有十几天就要开学了,你那一片空白的作业本还不开始赶。” 弟弟一听作业,小脸就皱在一起了。 还没到正午,她与妈妈的进度就远超其他人,该回家做饭了,拿着镰刀与妈妈一起回到家里。 先回来的弟弟对着散发着黑烟的灶坑束手无策,见她进来后,“姐,我生不来火。”语气很失落。 “没事,姐姐来。” 轻松地生起灶火,获得弟弟崇拜的小眼神。没一会喝了几杯水的妈妈走了进来,“生火干嘛?你们姐弟二人是忘了今天要去吃席?” 她与弟弟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吃席吃席!”那叫一个开心与期待啊。 催促妈妈快点换衣服后,他们便锁好门朝公社走去。身后传来春花婶的声音,“金凤,一路。” 妈妈转过身等了等春花婶与汪叔。 “你们走路去?还是到大队坐牛车去啊?” 妈妈不带思量地问道:“做牛车吧!下午还得上工呢。” 春花婶也点了点头,“我们也坐牛车去。” 来到公社,因为正值午饭时街上行人少,大部分都是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端着饭碗,看着行人,嚼着饭,遇到熟人就打招呼。 何麦穗与妈妈,还有弟弟,以及春花婶两口子来到和平饭店口,一眼就看见穿着一条红裙子,卷发散在肩膀上的何春霞,而刘耀身穿的确良,两人在笑着招呼客人。 大伯与大伯娘既然比他们还要早到,显然是早就离开了生产队。两人穿着平日里做客穿的衣服,手里拿着烟,也在招呼客人。 在刘耀与何春霞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就是刘耀的爸妈,两人喜笑颜开,在招呼刘家那边的客人。 见到她与妈妈时,有一瞬间的脸僵了,随后是尴尬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而奶奶一脸地洋洋得意,看到谁也不打招呼,就翘着个二郎腿在一旁嗑瓜子。甚至在看到她与妈妈,还有弟弟时,冷哼了一声,随后将盘里的瓜子全部抓进兜里。 何麦穗发现只有在面对刘家人时,奶奶才会堆着一脸的谄笑,变得和蔼可亲似的。 生产队上的人,目前只有他们到了。大伯与大伯娘见到他们时,或许是看在好日子与礼金的份上,对他们和颜悦色了许多。 而刘耀与何春霞客人多到无暇顾及他们,仅仅是瞥了一眼。 妈妈与春花婶去写礼金了,她便与弟弟去找找还有没有空座,早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和平饭店大厅里面也就四五张桌子,一张桌子坐六人,四张都已坐满了。袖子被弟弟扯了扯,“姐,那里还有张空桌。” 顺着弟弟的手指看过去,发现隔间里确实还有张空桌,带着弟弟欢喜地走过去,屁股刚挨凳就听到何春霞的声音,“这里不能坐。” 何麦穗只当是他与何春霞两家人自个的席面,拉着弟弟离开后,同生产队的社员们陆陆续续来了,队长带着记分员走在最前面。 大伯与大伯娘看在队长的面上,已经上前去招呼了,而何春霞仅仅是瞥了一眼,倒是刘耀拉扯了她一下,不得已,何春霞只能跟刘耀也走了过去。 看到队长接过大伯与刘耀递来的烟,夹在耳朵上,“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身后的乡亲们也附和地说道:“新婚快乐。” 队长与社员们写好礼金后,饭店的老板走出来,“外面还可以摆两张桌子,刘同志你看?” 看到刘耀点了点头,然后饭店老板就张罗着伙计在外面摆了两张桌子,何麦穗与弟弟心有灵犀地跑去占了三个位置,然后招手让妈妈过来。 两位桌子瞬间坐满了,接着听到伙计朝里喊道:“坐满了,可以出菜了。” 听到后,她与弟弟充满期待地看着里面的门口,终于有顺菜同志端着托盘,嘴上喊着:“顺到起,接菜”的话。 第一道菜是酸辣木耳,刚好一人一筷,笑死。看到弟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姐,酸酸辣辣的真好吃。” 何麦穗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全靠酸辣椒,你回去摘野木耳,我给你做。” 弟弟昂起头,高兴地点头,“嗯,谢谢姐。” 第二道菜是肉蛋条与酥肉煮粉丝,这可是肉,争先恐后地抢光了,甚至汤都不放过。何麦穗与妈妈的动作迅速得很,这种情况下不讲究矜持啥的,弟弟个小手伸不够,好在她与妈妈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 第12章 运气不摆了! 她刚将肉蛋条放进嘴里,就看到何春霞扯了扯刘耀的袖子,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这时,刘耀一脸激动地走下台阶,何麦穗顺着这一举动看了过去,原来是来了几位衬衣打底的同志。看刘耀那殷勤的表情,想必这几人是领导级别的。 “恭喜刘同志,你这媳妇好啊,一直挺支持你的工作。这俗话说得好啊,少来夫妻老来伴,往后希望你们和和美美,幸福美满。刘同志,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不妄人家不离不弃等你这么久。” 气氛一下子安静很多,有耿直朴实的大婶笑着说道:“同志,你搞错了,这新娘是后来的。原本跟刘耀有婚约的是……”大婶的话还没说完,被何春霞的咳嗽声给制止了。 领导愣了愣,刘耀强撑着笑脸,“张科长这边请,我特意给你们留了张桌子。” 看到张科长背着手,领着随行的人走了过去,只是那脸色自然冷了许多。 “瞧刘耀与何春霞的脸都白了。” 何麦穗又听到同桌的一位男同志压低着声音说道:“这张科长特别疼他媳妇,因为年轻的时候跟着他吃了很多苦嘛。” 有人疑惑地问道:“这刘耀平日里最好面,想请来张科长撑面,没想到踢到了硬板板上。” 何麦穗看了眼在里面点头哈腰的刘耀,而何春霞不知怎么没跟着,在外面与大伯,大伯娘说着话。 第三道硬菜,红烧猪肘子上来后,大家都不再闲聊了,你一筷子,他一筷子,很快将猪肘子夹没了。 …… 吃完宴席,弟弟摸着圆溜溜的肚子,感叹了一声“好撑”,何麦穗摸了摸弟弟的头顶,看到张科长那行人在接受刘耀与何春霞的敬酒。 大喜日,那张科长也不好拒绝,脸色淡淡地喝了一杯。 生产队的人们,在吵着要回去了,何麦穗带着弟弟跟在妈妈身旁朝着家里走去。 “那刘耀还说你占着他未婚妻的名声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摆明是何春霞占着你的好名声!” 面对妈妈对刘耀与何春霞的嗤之以鼻,何麦穗淡淡一笑,“妈妈,我可不想谁看见我就说是谁谁谁的媳妇,我是我,我就是何麦穗!” 妈妈摸了摸她的脑袋,充满慈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妈懂。” 回到生产队上,刚打开院门,就听到猪崽拱槽的声音,何麦穗立刻端起铡好的猪草与铡碎的土豆往灶屋去。 喂完饥肠辘辘的猪崽后,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下午上工还早,妈妈与弟弟回屋小睡一会,而她则回屋继续看书。 对于这些能在以后成为傍身的技能,何麦穗表现得如饥似渴,疯狂的吸收养殖以及兽医知识。在学术上她是有些木讷,但在死记硬背上那她可就十分通透了,只要肯花时间记,早晚能记住! 看!她已经能背出前面好几页的知识点了。 上工的锣被敲响,妈妈刚好从房间走出来。何麦穗背起竹筐,跟妈妈一同去生产队上的空地集合,签到。 队长扫了扫众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了看记分员手里的本子,“好,各自负责各自的任务,快去。” 之所以背来竹筐,何麦穗打算又背又挑,早点弄完,早点回家休息。 挑完最后一担,得到很多人艳羡的目光,“麦穗真能干,又是第一个挑完。” 又是背又是挑,大家对于她这样已经是习以为常,但每次看到还是会惊叹一下。 何麦穗看到晒坝处,看到有同志牵着牛,牛身后套着碌碡,在上面反复不断碾压,这就是脱粒的办法。 闻言,她“嘿嘿”一笑,然后背起竹筐刚要朝山上走去,身后传来弟弟的声音,“姐,等等我。” 她转过身去,“咦,你掐点掐得刚刚好。” 弟弟傻笑着,“今年跟往年一样嘛,姐,我们上山割猪草,再去找找看有没有野生木耳。” 她点点头,嘴上回答道:“好啊。” 半山腰的平坡那里,猪草被人割完了,还没重新长出来,何麦穗只好带着弟弟往上面走。 她蹲在地上快速地割猪草,弟弟去寻找野生木耳。 木耳没找到,弟弟扯来一根树枝,“姐,你不说要给我削把木枪吗?” 何麦穗将镰刀放进竹筐里,看了看弟弟拖来的树枝,还挺不错,可以做把木枪与弹弓。 “行,弟弟你就负责将这树枝拖回家。” 弟弟重重地点点头,表示非常乐意。刚背起竹筐,一眼就看到了枞树,想到立秋那天晚上下了一趟雨,她很兴奋地跑到枞树边边去寻找。 果然发现了几窝枞树菌,放轻,小心翼翼采起,腊肉闷枞树菌,五花肉炒枞树菌,采得多还可以拿到集市上去换东西。 她舍不得回去了。 “姐,你采到蘑菇了!” 何麦穗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一声,弟弟立刻懂了,不再大声嚷嚷,而是积极跟在她身后继续寻找野生菌。 先到先采,得亏她率先完成秋收任务。 钻完枞树林,何麦穗与弟弟看着猪草上面的枞树菌,笑弯了眼睛。 “姐,明天刚好是赶集日,我们拿到集市上去换东西怎么样?” 她想了想,“好,菌上的泥巴不要洗,在地窖里放一晚上应该没问题,明天做完活,反正我每天有固定的十工分,再说队长是按活算工分,我们可以先去卖了菌子,再回来割稻谷,挑稻谷。” “好嘞,姐,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何麦穗背着实打实的一竹筐,弟弟拖着树枝。两人快步往家里走去,夕阳映着稻谷麦穗,形成金黄金黄一片。 她将蘑菇藏在猪草下面,所以遇到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上山去割猪草了。有孩童好奇弟弟拖根树枝回来做甚,弟弟一秒来了精气神,挺起胸膛,说道:“我姐要给我削把木枪。” “哇,你姐对你真好。” 弟弟与孩童们挥手告别,那模样瞧着可得意了。 回到院里,妈妈正在淘米准备蒸饭,见到她背着满竹筐,立刻放下筲箕来搭把手。 “你这一背挺重,怕是压了又压。” 当妈妈抱出上面的猪草,便看到了枞树菌,再抬头看了看闭上的院门,压低嗓音,“咦,穗穗,你这运气好啊,又被你抢先了。” 第13章 很受卖的菌! “妈妈,我先背到地窖里摊着,明天赶集日,我先去卖枞树菌,卖完再回来上工。” 看到妈妈点点头,语气赞同地说道:“队长知晓你的力气,定同意你耽搁一会再去上工的。” “嗯。” 妈妈蒸饭,何麦穗就铡猪草。现在两个大铁锅一起烧,里面那个煮猪食,外面那个就炒菜,这样一来能节省很多时间。 晚上一大碗腊肉闷枞树菌,尽管是有些刮嗓子的粗粮饭也变得美味很多。因为有汤汁泡饭,还有软糯的洋芋条。 四碗饭下肚,何麦穗感觉浑身充满了劲。一家人齐心协力收拾完灶堂,喂了猪崽。弟弟在院里喊道:“姐,快来帮我削把木枪。” “来了。” 剥树皮,画出形状,用锯子锯出大致轮廓,再用凿子慢慢做出定型。 最后当然是用砂纸打磨,做完作业的弟弟兴致勃勃出来看有没有完成时,“姐,不是做木枪吗?怎么做了把弹弓啊?” 何麦穗“嘿嘿”一笑,“弹弓比较实用,当然先做咯。你再去做几篇作业,我马上削木枪。” “好吧,姐,这次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她点点头,弟弟一步三回头。 借着煤油灯的光线,何麦穗做好了木枪,弟弟兴奋地握在手里,对着隔壁扬了扬木枪,嘴上配合着喊道:“嘣嘣”。 “该洗脸洗脚睡觉了,弟弟。”她端出一盆洗脸水,与弟弟洗完脸后,再将水倒进脚盆里洗脚。 最后掌着煤油灯,先把弟弟送回房间里,最后再掌着煤油灯回到自个屋。睡觉前她又回忆巩固了几遍前面的知识点,轻松背出后她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只要吃饱饭,力气有了,脑子也好使了。 次日,公鸡打鸣后,何麦穗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梳头编麻花辫,再去洗脸刷牙。 妈妈也梳好头发出来了,“穗穗,那边有我昨晚铡好的猪草。” “好的,妈妈。” 吃饱饭,喂完猪。上工的钟声刚刚敲响,何麦穗背着一半筐枞树菌,领着弟弟往集市走去。 出生产队要经过集合地,众人见她有不集合往外走的举动,纷纷好奇地问道:“麦穗,你这背了什么?到哪里去啊?” 她紧了紧背系带,“我先去赶集,等会回来上工。” 她话刚落,有社员不满地嚷嚷道:“队长,为啥子她可以先去赶场?” 看到队长敲了敲烟杆子,“她有力气,能赶进度,你能吗?只要你们觉得去赶集了回来还能做完今天的活,那也可以先去赶场,我没意见。但若是干不完今天的活,那就别怪我扣工分了。” 队长吼完,大家都闭嘴了,一个个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与弟弟离开了。 一三五在隔壁大队赶集,二四六在自个大队上,今儿是在隔壁勤奋大队。 因为有小路可以抄近道,所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抵达集市。 隔很远就听到了赶集声,弟弟瞬间将烦躁的心情丢掉了,兴奋地朝着发出喧闹声的集市跑去。 何麦穗只要略微加快步伐,就能赶上弟弟。 集市真是热闹极了,来来往往的社员们在面对自己想要的物资时,那真是拿出十二分精神讨价还价,而摊主们也拿出全部的精气神来应对。 虽然现在还是公有制经济,但卖自自留地里种蔬菜,自个编制的簸箕筲箕啥的,这样小打小闹的自由贸易还是允许的。 何麦穗带着弟弟随便找了个空地,然后将竹筐往地上一放,立刻有人围了过来,“枞树菌?这么多啊,换不换哦?” 何麦穗看了看眼前男同志背上竹筐里的东西,发现是辣椒与茄子,底下还有嫩南瓜,“那我换点辣椒与茄子嘛。” 刚说完,男同志眼睛冒光,跟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刚换完,就有一位婶子来问:“丫头,这菌啷个卖的?” 她轻车熟路地应对,“看您要好点(多少)。” 刚卖完,就有好几位同志上来询问,“枞树菌?小姑娘,啷个卖的?” 太热情,太畅销了。弄得何麦穗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她的这半筐枞树菌很好卖,可以适当提高价格。 很快半竹筐的枞树菌都卖光了。 “你这丫头运气真好,这么难生的枞树菌都被你采到这么多!你是哪个生产队的哦?” 她憨笑几声后,并没有回答,而是背起竹筐,瞧着弟弟准备回生产队上。 这时“冰棍,卖冰棍咯”的叫卖声响起,她的衣袖便被弟弟扯了扯,看着弟弟那渴望的小眼神,再看看刚刚赚到的叁块叁毛钱,“走嘛,给你买一根。” 看着大叔轻轻掀开棉被,“有五分钱一根的,还有三分钱一根的。你们要哪种?” 何麦穗将三分钱递了过去,“就要三分钱的”然后弟弟将大叔手里的冰棍接了过来。看到弟弟刚要舔一舔冰棍,最后还是咽了咽口水,“姐,你吃吗?” 她接过来,咬下一口含在嘴里,“好了,你吃吧。” 随后弟弟便开始舔冰棍了。 真没想到,这枞树菌比五倍子还值钱,何麦穗抿着口中的冰块,心情愉悦地往家回。 回到家,她先把赚到钱藏进木盒子里,然后再锁进柜子里。 随后背起竹筐就往田地里去,询问地里的队长才知道妈妈在哪块地里。 今儿继续收稻谷,她抵达时,妈妈还弯着腰在卖力地割,“妈妈,我来啦。” 有了她又背又挑的加入,进度很快就跟其他人持平了。 早上剩有冷馍馍,何麦穗觉得用猪油简单的炸一炸,然后再炒盘茄子,再剁碗虎皮青椒,就可以咯。 “妈妈,为什么枞树菌很值钱?” 看到妈妈也是一脸的疑惑,“很值钱?” 她凑上前小声地说:“我那半竹筐枞树菌卖了叁块叁。” 妈妈简直惊讶不已,“那是挺值钱啊,难道今年的枞树菌很难生?” 何麦穗点点头,“应该是的。” 吃完饭,收拾完灶台,再喂完猪猪。妈妈与弟弟去午睡,她则继续学习。 先回想学到的知识点,再学新知识。 第14章 鱼送上门! 虽说下午上工时间在两点半,但烈日依旧当空。何麦穗与妈妈戴着草帽,拿着镰刀前往空地集合。 因为心里惦记着想再去山上寻找看看还有没有枞树菌,所以何麦穗铆足了劲,三下五除二地将余下的稻谷全部收割完了。 弟弟不愧是她的亲弟弟,将她的心思猜得透透的,笑得一脸的灿烂与得意,“姐,我就知道。” 这次,弟弟也背着一个小背篓。路上叽叽喳喳与她说个不停,“姐,上了山,我也要认真寻菌子,希望能卖一毛钱,让我再去买块冰糕吃。” “有志者事竟成。” 弟弟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姐,啥意思?” 何麦穗按着草帽,钻进树林里,“做一件事只要有决心,恒心,那终究会成功的。” 接着就收获到弟弟崇拜的眼光,“姐,你真聪明。” 在何丰收心里,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他老崇拜了。 寻寻觅觅,扒开草丛,没有蘑菇蘑菇。 长时间没有找到,弟弟有些丧气,何麦穗倒是看得很开。 “弟弟,我们可不能白来一趟,就割些猪草回去吧。” 弟弟点点头,很听话地去割猪草了。 …… 与弟弟积极地割着猪草,“姐,这里有菌。” 听到弟弟惊喜的声音,何麦穗起身往弟弟那里去了,低头一看红伞伞白杆杆,“弟弟这是毒蘑菇,可不能吃。爷爷说过颜色鲜艳的蘑菇都是有毒的。” 弟弟了然地点点头,神色有些失望。 割了实打实的一竹筐猪草,便与弟弟回到家里,妈妈刚好从地窖走出来,手里端着筲箕,里面是洋芋。 “饭已经蒸好了,我去河边洗些洋芋。” 闻言,何麦穗将竹筐放在台阶上,“妈妈,我去洗,弟弟你做作业。”接过妈妈手里的筲箕后,便打开院门往河边走去。 来到河边,发现蹲了好几个婶子在捶打衣服。“穗丫头,听说你今天是去卖枞树菌啊?” 面对刘婶的问题,何麦穗略微有些淡淡地回答道:“嗯。” 对于她的冷淡,刘婶撇了撇嘴,然后与旁边的人小声议论着。 何麦穗不在乎,只要不明目张胆的找茬,她不介意装装样子。淘完洋芋,她刚将筲箕放在一旁,在温热的河里洗洗手后,刚要起身,突看到岸边游来一条鱼。 她拾起一个洋芋,抱着试一下的态度,随意一扔,然后鱼翻了,浮上水面。 身旁的刘婶刚反应过来,穿着鞋下了水,她已将鱼搂在了怀里。 “脸皮可不要太厚了,我打到的鱼,还想占为己有,想什么美事呢?” 刘婶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反驳道:“天气热,我就是下河凉快凉快不行吗?” 何麦穗美滋滋地将鱼放进筲箕里,“我看你是臊得慌吧?睁眼说什么瞎话呢?你脸皮厚,就不必在乎我的冷嘲热讽哈?” 说完,她不顾刘婶有什么反应,端着筲箕快步回到家里,“弟弟,快来看我打一条鱼。” 正在陶屋做作业的弟弟马上扔掉笔,“姐,我要看。”踩着草鞋就跑到了她的身边,“姐,真的是鱼耶。” “我今晚先腌着,明天再做麻辣鱼吃。” 弟弟趴在旁边看着,“嗯嗯,姐,明天去买团豆腐一起煮吧,还有还有酸菜。” 何麦穗点点头,用宠溺的的语气回答弟弟,“好。” 晚饭是水煮洋芋,她与妈妈沾红油辣椒水,弟弟比较喜欢沾白糖。 吃饱饭,猪崽的猪食已经冷却好了,她轻松地提起木桶往猪圈去,将猪食倒进猪槽里。 出来,弟弟已经踩着四脚矮凳在洗碗了。 收拾好灶屋,洗完脚,刚要回屋,突听到隔壁传来对话声,“等春霞在城里稳定好了,我们也搬到城里去,这下力活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是大伯的抱怨声,接着是大伯娘附和的声音,“是啊,这天天上工不说,还得喂这两头猪,烦死了。” 当没听见,何麦穗借着月光钻进屋里,点燃油灯后,复习中午学到的知识。 次日。 做完上午的活,何麦穗便去代销点买弟弟心心念念的豆腐。 来到代销点门口处,看到杏花在挑头花,“麦穗,快来帮我看看这个颜色好看?还是这个?” 看到杏花手里的红色与红粉相间,她果断回答:“红粉好看。” 杏花听到她的回答后,果断放下红色,“听姐妹的。” 看着杏花付了钱得到红粉头花那喜悦的神情,何麦穗顺其自然接过头花,绾在杏花的头发上,“好了。” 杏花拿起红霞姐放在一旁的塑料镜子,反复地欣赏。红霞姐没好气地夺过镜子,“臭美。” 杏花调皮地吐吐舌头。再看到红霞姐将塑料镜子翻个面,露出了后面的头像,“你们看到没?现在挺流行何春霞那种卷发的。” 杏花拿起塑料镜子,“这人可比何春霞好看多了。” 红霞姐接话说道:“你们有没有弄卷发的想法?县城有家发廊在弄,我看弄得挺好的。” 何麦穗最先摇了摇头,“我觉得我这直发挺好的。” 接着是杏花放下塑料镜子,“这几日在秋收,再说我那还有钱去弄嘛,车费都拿不出了。” 红霞姐赞同地点点头,何麦穗想到在药材市场看到的价格表,提议道:“等秋收完,我们去山上找药材卖,既然喜欢,攒一攒不就有了。” 杏花听她的话后,重重地点点头。 “我先回去煮饭了,隔天聊。” 杏花也附和地说道:“我也要回去煮猪食了,走了走了。” 香喷喷的麻辣酸菜水煮鱼好了,何麦穗与弟弟先夹起一块豆腐,在碗里夹成小块,然后混合着包谷面饭吃在嘴里,最后与弟弟异口同声地说道:“嗯,浸味了,真好吃。” 妈妈喜欢吃酸菜,她与弟弟也喜欢吃,所以特意多煮了些。 几碗饭下肚,她又生龙活虎了。 刚收拾好灶膛,院门被敲响了,“麦穗丫头,麦穗丫头。” 这明显是队长的嗓音,拍门跟拍鼓一样,可见是有急事。 第15章 医治猪崽! 弟弟刚打开院门,队长就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神情充满了慌张,“穗丫头,你拿去的书可有翻开?” 对于队长的话,何麦穗有些疑惑,走上前回答道:“有翻开,怎么了队长?” “你王叔家的猪崽不进食了,瞧着蔫巴得很,怕是要死了。” “啊?那去找兽医啊?找我干嘛?欸?等等!我鞋掉了。”何麦穗嘴里嚷嚷着,然后金鸡独立跳着去穿鞋。 “兽医在大队,我这不是寻思着怕去大队来不及嘛,先让你去瞧瞧。” 她穿好鞋,看着“跟屁虫”弟弟,没好气地说道:“睡会觉或者写作业,跟来干什么?” 弟弟晃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地撒娇,“嗯~,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吧。” 何麦穗妥协了,一路上与队长几乎用跑的,来到王叔的猪圈外,就闻到刺鼻的气味,身后的队长说着严厉的话,“我说王铁军,你平日里花点时间冲冲你这粪坑行不行?这也太冲鼻了,我这眼泪都止不住的流。” 王叔脸皮臊得没吱声,倒是婶子跑来一个劲地点头表示知晓了。 得亏粪坑在另一侧,要不然何麦穗会直接退出去,这也太遭罪了。 猪病学书中有明确的说明,诊断猪是否患病可以从粪便,精神与食欲,以及体温这几个方面进行判断。 可是圈里有三只猪,单从粪便上看观察不出什么,但是角落里一只趴着的小猪,是肉眼可见的精神不好,再从腹部呼吸起伏来看,应该有发烧情况。 何麦穗的思考,在其他来看热闹的人眼里叫没本事,“铁军,我看你还是快去大队找兽医吧!” 王叔有些摇摆不定了,心中无主意,他便去询问队长。队长则做出“嘘”的手势,充分给予了对她的信任。 何麦穗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对比其他的小猪,这只猪崽腹部有明显的异常,她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草鞋,再看了看圈里没打扫的猪粪,以及拱得满身都是猪粪的猪崽,“有没有长筒胶靴?还有胶手套?” 王叔自知她要这两样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有这种胶鞋,手套没有哦。” 看着王叔手里那黢黑的解放鞋,何麦穗断了要穿的心思,“王叔,你们去将那只病猪崽抱到院里去,这里气味冲鼻,我又施展不开。” 王叔应了一声,然后翻墙进圈去抱猪崽,其他健康的猪崽见此吓得到处躲,倒是那只病猪没啥反应。 等王叔将病猪崽放到院里的地上,何麦穗立即去触及腹部,明显感受到有干硬的粪块,“这是便秘了,平日里喂鲜嫩的猪草喂少了。” 队长一听,立刻用毒辣的眼神看了看王叔与婶子,那两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有办法医治?” 何麦穗在院里接横梁雨水的缸里洗洗手,“有,先把堵在门口的干粪便掏出来些,再去割块肥皂泡成水,灌到肠里。” “啊?”,王叔与婶子齐声惊叹,然后再齐声询问:“怎么掏?”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用手啊。”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叔。 队长知道两人在犹豫什么,当即呵斥道:“愣着干嘛?想等猪崽死了再动手?铁军你掏,世莲你去弄肥皂水。” 一声令下,婶子跑得极快,生怕队长反悔。倒是王叔扭扭捏捏的,“队长,我…,我下不去手啊!” “那就等着用钱解决吧。”瞧着王叔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队长可气了。 一想到会损失钱,王叔便认命地蹲下身子,对着猪屁股,左手提起猪尾巴,右手指哆哆嗦嗦伸去。 谁知下一秒,“呕”的一声,王叔放下猪尾巴,跑到排水沟里去吐了。 众人“切”的一声,语气是相当瞧不起。 王叔吐了好几下,眼泪汪汪地喊道:“谁能帮忙掏一掏,我愿意赠予一枚鸡蛋。” 鸡蛋诱惑下,必有勇夫。吊儿郎当的王麻子站了出来,“王铁军说话算数哈,我帮你掏了,你得给我一枚鸡蛋。” 看到王叔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王铁军一定说话算数!” 王麻子显然是馋鸡蛋了,看表情简直就是跃跃欲试,蹲到猪屁股后面,伸出手指,在大家看戏的表情下伸了进去。 见此,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这王麻子平日做事不着调,但一有啥好吃的,那还是挺上道的。” “是啊,是啊。” 看到王麻子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天,这粪都成石块了。”随着这句话落下,看上去坚硬如石的猪粪就被掏了出来。 然后画面便有些不可控了,“呕”声一片。 何麦穗无语地扶了扶额。 这时有声音传了过来,“让让,哪个猪崽要死了?”一位老兽医挂着药箱挤了进来。 “天呐,一看这猪粪就知道是便秘了。”,老兽医的话刚落,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麦穗丫头还是得行啊!诊断没出错!” “是啊,是啊。” 有老兽医跟她诊断得如出一辙,何麦穗心中的自信爆棚了,特自豪。 老兽医看到婶子端出一钵肥皂水时,语气很赞同地说道:“不错不错,处理很对头,先把门口的干粪掏了,再灌些肥皂水。三队长,你们队上有兽医?” 队长笑眯眯地回答道:“就是这丫头,仅靠一本老兽医传下来的书,就无师自通了。” 老兽医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充满了审视,而何麦穗坦坦荡荡,颇有自信地站着。 “嗯,挺好。学无止境,继续加油。” 闻言,何麦穗惊喜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接下来是给猪崽灌肠,看着老兽医从医箱里掏出一根管子,管子末端连接着一个囊,“丫头,想不想亲自动手?” “可以吗?我想试试。” 在老兽医的指导下,她成功地给猪崽灌了肥皂水。 也就几分钟吧,猪崽便有了反应,一摊摊猪粪喷了出来,整个院的空气里都弥漫着臭味。 看热闹的众人们纷纷捏着鼻子往后退,这会是她职业生涯的第一次上手,简直记忆犹新。 第16章 打到野鸡! 猪崽被她成功诊治后,王麻子迫不及待地走到王叔面前,将手一摊,“拿来吧,鸡蛋。” 王叔将猪崽重新抱进猪圈里,然后拿出了一个鸡蛋,递给了王麻子。王麻子接了过去,笑得很鸡贼。 这时队长发言了,“王老兽医有固定工资拿,但我们穗丫头没有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王叔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重新去用衣兜捧出了三枚鸡蛋,“穗丫头,今儿谢谢你啊!这三枚鸡蛋你拿去吃吃。” 用知识得到的鸡蛋,何麦穗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着,何麦穗听了个大概,发现都是对她的赞美与意外。 与弟弟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情大好地哼着歌,弟弟在身旁抬起头,眼里对她的崇拜又多了层,“姐,你真厉害!” 何麦穗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刚回到家将鸡蛋放进提篮里,上工的锣声响起了。妈妈从里屋走出来,伸了伸懒腰,“王铁军家的猪救回来了吗?” 何麦穗背起竹筐,拿起镰刀,“救过来了,王叔还给了我三枚鸡蛋。等稻谷割完,我去山上找找野韭菜,晚上炒鸡蛋吃。” 妈妈点点头,语气非常赞同地说道:“我觉得可以。” “姐,我要吃韭菜鸡蛋。” “那你先在家做作业,再掐时间来找我,我们一起上山去找。” 弟弟听话地点点头。 与妈妈一起先到空地集合,待记分员登记好后,再去到田地里继续收割稻谷。 活刚干完,弟弟还真就掐着时间来了。 “你们两姐弟上山注意点哈。” 听到妈妈的嘱咐,何麦穗将镰刀放进竹筐里,“我知道,妈妈。” 弟弟跑过来扬了扬手里的弹弓,“姐,我把你的弹弓带来了。” “你不带来,我都忘了。弟弟真棒。” 得到她夸奖的弟弟,羞涩地笑了笑。 背着竹筐上山坡,与弟弟来到半山腰发现有几个孩童在割猪草,鲜嫩的草刚冒出尖尖就被割了。 “丰收,你跟你姐姐进山里去啊?” 闻言,弟弟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是啊。”,回答完就快步地跟上她的步伐。 入了山,耸立的大树将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从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气温骤降得很合适。 先将猪草割满筐,然后再去寻找野味。 弟弟心里惦记着野韭菜,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何麦穗手脚麻利地割猪草,没一会功夫就将猪草割好了。 她便与弟弟一起寻找野韭菜,不一会弟弟突然扒拉着她的手臂,“姐,你看那里是什么?” 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一条长长的尾巴,接着顶着绿色羽毛的鸡头出现在她与弟弟的眼帘里。 弟弟瞬间放轻声音,“姐,是野鸡。” 他说完,何麦穗已经将弹弓掏了出来,弯腰捡起一枚小石头,然后勘测距离,拉满弓。 “咻”的一声,石子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她与弟弟憋住呼吸期待地看着。一声惨叫伴随着群鸡乱飞后,她与弟弟相互看了看,然后撒腿就往那里跑。 看到一只野鸡已经咽气地躺在地上,何麦穗提起来发现这只野鸡长得挺好的。 弟弟在旁边欢呼,“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吃鸡肉啦?” 此时何麦穗的内心也在纠结,弟弟见此语气祈求道:“姐,我们自己吃了吧,别拿去卖了。” 看着弟弟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心一横,“行,我们自己吃。” 话刚刚落下,弟弟直接蹦起欢呼。 何麦穗将野鸡藏在猪草下面,然后也不寻找什么野菜了,带着弟弟就往家里回。 回到家里,妈妈正在清洗豇豆,见到她与弟弟回来后,便开口说道:“回来啦!” 她将野鸡从竹筐里拿了出来,“妈妈,你看!” 妈妈顺着她的声音一瞧,然后激动地起了身,“穗儿,你打到的?” 她点点头,还没开腔说话,一旁的弟弟便神色激动地描述当时的场景,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今晚已经来不及炖了,先别急着处理,明天我早点起来炖了。”,她的提议获得了妈妈与弟弟的赞同。 晚上,妈妈蒸饭,何麦穗敲了三个鸡蛋,自留地的蒜苗还没成熟,这个月份成熟的是豇豆,四季豆,以及空心菜与辣椒。哦,对了,还有南瓜。 家里有自留地六分,一样种不了多少,但每样还是收获满满。对比其他人的自留地,她的收获简直太好了。 惹得很多人眼红,纷纷怀疑生产队分给她的地是福地。对于这个说法,何麦穗瘪了瘪嘴,还不如说她是福娃呢。 去自留地里摘了几个青椒,然后炒了一盘青椒炒鸡蛋,再把摘了茧的四季豆焯水,最后炒一炒。 吃饭咯,有荤有素,嘎嘎香。 吃完饭后,猪崽的猪食也刚好冷了。有小土豆,有刚冒出尖的鲜嫩猪草,以及包谷面,四只猪猪也是吃得嘎嘎香。 今儿中午因为去王叔那里诊治小猪,所以没能“吸取”新知识,所以临睡前何麦穗只是将之前学的知识点再巩固了一遍。 第二天,天没亮。生产队上的大公鸡刚叫第一声,何麦穗便伸了伸懒腰起床了。 梳好麻花辫,打开门刚走出去,就看到对面的房门也被打开了,妈妈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起锅烧水,烫鸡扯鸡毛。 在小灶上炖好后,何麦穗又开始做早饭。熬点粗粮粥,再煎几个土豆饼,便齐活了。 弟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锑锅旁边,使劲嗅散发出来的香味。 刚吃完早饭,上工的锣声响起。何麦穗嘱咐弟弟看好火,然后再与妈妈一起去上工了。 何麦穗与妈妈今日的主要活计是将晒好的稻谷装袋,然后等待公社的验收员来进行验收。 收完稻谷,接着又是苞谷。 这场秋收会持续很多天,说是秋收其实就是一场抢收,家里的老老少少齐上阵。 第17章 吃鸡都吃得不安宁。 干了一上午的活,腹中的“饿意”正泛滥,何麦穗与妈妈迫不及待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盖子,用筷子戳了戳炖鸡,发现已经炖软乎了。 饭蒸好,铡好的猪草下锅,灶火烧得很旺。用妈妈的话说,灶火烧得有“响声”,那就是有客要来。 对此,何麦穗并不相信。 先喝一口暖暖的鸡汤,嗯,很好喝,色香味俱全。弟弟站起来兴奋地说道:“我要鸡汤泡饭。” 何麦穗积极地回应道:“那我也要泡。” 泡了饭,便开始吃鸡肉,她夹下一个鸡腿,放进妈妈碗里,“妈妈吃。”另一个鸡腿又放进弟弟碗里。 弟弟先是看了看碗里的鸡腿,随后吞了吞口水,“姐,鸡腿没了,那你?” 她刚好将鸡爪扯下来,“我当然是吃抓钱爪啦,吃了,我要抓很多很多的钱。” 看着弟弟咬下一口鸡肉,她正准备啃鸡爪,就听到外面有嚷嚷声,“你们谁家的鸡丢了哈,这王金凤家里没养鸡却吃上了鸡!” 这一嗓子声音很大,足以让邻居听见。很快便传来数鸡的声音。何麦穗从角落里抄起一把斧头走了出去,气势很足,原本正要再吼一嗓子的奶奶,见此吓得立马闭上嘴。 这时邻居们纷纷打开门走出来表示“鸡没丢”,奶奶顿时目瞪口呆。弟弟拿着鸡腿走出来,特地砸吧砸吧嘴,完了还感叹了一句“真香”。 “丰收娃,你这手里的鸡腿肉可真多,看到这鸡很肥硕啊!” 这时赖婶跑了过来,随后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我大公鸡丢了,原来是被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悄悄逮去炖了!” 气势不足的奶奶一听这话,瞬间样板起来了,“我就说吧,这王金凤家没养鸡,怎么可能有鸡炖,摆明就是偷了别人的鸡。” 坐在地上的赖婶嚎得更起劲了,“天杀的,那是我的种鸡啊!就被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玩意,偷杀来吃了。” 外面看戏的众人纷纷指着她与弟弟,以指责的口吻说道:“再馋也不能偷人家的种公鸡啊。” 奶奶得意极了,“我说大白天的怎么把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原来是偷了人家的种鸡。麦穗,虽说我是你奶,但这事我可不能偏袒于你,你该赔鸡就赔鸡,该赔钱就赔钱吧。”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流露出赞赏的神情,“还真别说,这麦穗的奶奶还挺公正的。” 弟弟嗦完鸡腿骨的汁后,正要气冲冲的反驳,被何麦穗拦下,“各位这是笃定了我们是偷来的鸡?” 奶奶顿时扬起脖子,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肯定是你偷的,要不然你哪来的鸡?你可别说是买的,我可盯好了,你根本没买鸡!” “奶奶,你这丑陋的样子,还真是跟你那不中用的脑子很配,我有说我那鸡是买来的吗?” “不打自招了吧,那你就是偷的。” “奶奶,你说我偷了人家的鸡,证据呢?难不成定一个人的嘴,靠你那上下嘴皮子一搭就可以了?就你这脑子,推屎郎见到了就得费力地推!” 奶奶仿佛被哽住了,最后竟然耍起了不要脸的性子,“反正你绝对偷了。” 这时人群里响起“队长来了”,众人散开,队长从外走了过来,“怎么个事?个个吃饱饭了?” 坐在地上的赖婶又是蹬腿又是捶地的嚎:“队长,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何麦穗偷了我家的种鸡炖了哇!” 队长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好好说,不是谁嚎的声音大,谁就有理!”接着队长又转身面向她,“穗丫头,你这炖鸡哪来的?” 何麦穗站得笔直,“队长,她们既然认定是我偷了鸡,一旦我证明鸡不是我偷的,那她们是不是污蔑我?那她们是不是得向我道歉且赔偿我?不赔偿不行啊,我怕她们不长记性!” 她这话刚落,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连连摆手,“我们可不知道,是你奶吵起来的,也是你奶在说是你偷的!” 就连地上的赖婶也连连摆手,“我没说,是她在说。” 奶奶傻眼了,但还是强撑着面子嚷嚷道:“你铁定偷了。” 队长回答了,“行,若是你证明鸡不是偷的,那你奶就跟你道歉,外加赔偿你叁角钱!不赔就开会点名批评!” 弟弟扬了扬手里的鸡腿骨,气冲冲地说道:“这是我姐用弹弓在山里打到的野鸡!” 奶奶不服气,梗着脖子喊道:“你说打的就是打的?证据呢?”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咦?赖婶子,你家大公鸡不是被赖子捉到城里卖了吗?” 听到有人说出实情,这赖婶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放屁,赖子知道是种鸡,他能拿去卖了?” 那人被骂被质疑,顿时加大声音,“我亲自看见的,我当时还问赖子,怎么把家里的种鸡拿去卖了,赖子说你生病了,没得法才拿去卖了。不信,你可以问长生,他也瞧见了。” 被点名的长生叔刚好凑了过来,听到有人要他作证后,立刻附和地说道:“对,我也看见了。” “这不是赖子吗?赖子快来,你家的种鸡是不是被你提去卖了?” 众人的视线都放在赖子身上,赖子神色慌张,正要开口,队长瞧出了他的心思,开口警告道:“说实话,这关系到战士遗孀的名声,往大了去,我会请公安同志来!” “是我捉去卖了。” 随着赖子的实话落下,赖婶开始打推搡赖子,“你怎么能将种鸡捉去卖了?卖了的钱呢?你快去重新买回来!”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下子让赖子没了脸,“没了,钱都没了,你满意了!”,语气极其不耐,且理直气壮,气冲冲的。 最后更是甩开赖婶的手,跑了。 妈妈眼看差不多到了让奶奶更难堪的时机,抱出一撮箕野鸡毛走了出来,“得亏我没将鸡毛给烧了,我说妈,你眼馋我们吃鸡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大费周章让大家掺和进来,甚至还耽误队长休息!你什么品行大家都知道,大家那么聪明,会被你一次的伪装而改变对您的看法?大家又不是傻子,脑袋里又不是装的豆花,能被你忽悠?当枪使了?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第18章 家有余粮! 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臊得慌,纷纷低下头。 何麦穗在这时注意到了想要悄悄逃走的奶奶,“奶奶,别急着走啊,道歉!” “何麦穗我是你长辈,凭啥给你道歉?” 看着奶奶那梗着脖子的模样,何麦穗直接扬起斧头劈了下去,凶狠的模样直接将奶奶吓得瘫坐在地上,“哎哟,老头子你怎么这么早就离开了啊,现在我受尽儿媳赔钱货的欺负啊!这赔钱货还想砍死她奶啊,老天爷,这简直是丧良心人做的事啊!” 看着奶奶那拍大腿耍混的模样,何麦穗取出斧头,再次扬起,“奶奶,我怎么会劈你呢?看到你旁边那根柴了吗?我劈柴呢。” 奶奶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地上的一寸树枝,顿时火冒三丈,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指着额头嚷嚷道:“来,你往我这里劈,何麦穗我告诉你,我半脚踏进了棺材里,能拉上你,我划得来。” “是吗?那我劈死你!” 何麦穗直接对着头劈了下去,队长都没反应过来,一声“啊”的尖叫声后,周婶嗤笑道:“哈哈,怎么有一股尿骚味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拿开挡在眼前的手,然后哄然大笑。 何麦穗冷静地放下斧头,随后如同看小丑般看着奶奶,“哎哟,手怎么不听话稳住了,,好可惜,明明差点让奶奶的脑袋开花了。我重来吧,只是奶奶不是不怕吗?这地上是?奶奶你这身体有点虚啊,流这么多汗不说,还带了骚味。啧啧啧,就跟奶奶遇到笔友消息时,所散发出的气味简直一模一样,都够骚的。” “噗嗤。”这一声是看热闹的人没憋住发出的嗤笑声,“穗丫头,你不如说你奶是狐狸精好了。” 何麦穗无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是老狐狸精。味挺冲!” “哈哈哈。” 奶奶彻底受不了了,在众人的哄然大笑中逃回了家里。 何麦穗也回到了家里,继续悠哉悠哉地吃着炖鸡,妈妈吃了几口,实在没忍住开口骂了几句。 稻谷装袋结束,大队的人开着拖拉机来了。队长要与大队的人一同离去,去大队核对交粮达不达标。 接下来是苞谷,稻谷占主要,苞谷自然没有稻谷多,且还是采用了分包模式。她与妈妈一同包了二亩地,将公家粮交上去后,如果还有剩余那就属于自己的。 何麦穗与妈妈站在田坎上,看着果实累累的苞谷梗,咧开嘴喜笑颜开,就算额头上汗珠滚滚也不在意了。 晚上先去洗脸洗脚,再趴在床上温习知识点。 隔了好几日,苞谷也晒好了,接着何麦穗与妈妈,跟生产队上其他社员一样,开始剥苞谷皮,脱粒。 何麦穗将板凳侧倒着,然后将解放鞋穿在板凳脚上,开始脱苞谷粒咯。 整个坝子上都是“唰唰”声,晴朗天的夜晚,明月很亮,何麦穗决定借着月光夜剥苞谷。 坝子上有很多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唰唰”声在持续,倒形成了一道美妙的旋律。 根据指标将公粮交上去后,果然有剩余。何麦穗与妈妈高兴极了,旁边的人嫉妒得有些阴阳怪气,“还是你俩母女厉害哦,这么多剩余的,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哟。” 何麦穗与妈妈有一致的想法,只当这人是在夸奖,什么阴阳怪气不存在,让这人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还得意洋洋地回答道:“那是哦,谁叫你们没本事嘞。” 那人如同被哽住,不再开腔了。何麦穗背了几麻袋苞谷粒往家里走,途中遇到了队长。 队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不错不错,穗丫头你们是第一批吃上螃蟹的人,承包式的挣工分还是挺好的吧?” 何麦穗拿着打杵棍,笑着回答道:“还得谢谢队长给我们的机会,嘿嘿。” 队长摆了摆手,“你们是干实事的人,再加上你们有胆子,是你们自己的劳动成果。” 她继续笑着说道:“嘿嘿,我们也是支持队长的工作,响应国家的号召嘛。” 队长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回到家后,妈妈哼着歌坐在四脚矮凳上开始铡猪草。何麦穗则去烧火,热锅做晚饭。 晚饭就吃面条,简单又方便。 秋收结束,之后一段时间的活计就轻松了,无非就是修畦埂与将苞谷粒背到公社上的水力磨面作坊磨成苞谷面与小麦粉。 “啊!秋收终于结束了。”,妈妈伸伸懒腰,像是松了口气。 何麦穗“嗯”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妈妈,我总觉得土地改革很快就会来了。” 妈妈将洗干净的碗放进碗柜里,“土地改革?” 她点点头,“以后就是分田到户,自个做得多就得得多了。” 妈妈有所了解地点了点头,“我挺支持分田单干的做法。” “我也支持。” 多的话不宜多说,何麦穗也就是跟妈妈讨论了几句,晚上她躺在床上,畅想着未来。 接下来何麦穗加入到背苞谷与麦子到公社水力磨坊的队伍里。一天要走很多步,但看到有工分进账,心里挺开心的。 第二日,弟弟跑回来告诉她,生产队的张贴栏上贴上了工分统计表。 何麦穗立即带着满心的期待跑去看有多少工分。 挤进人群里,发现她的工分数量跟她手里的工分册如出一辙,已经来到叁开头的三位数了。 “穗丫头真厉害,你干活这么厉害,谁能娶到你,那就有福咯。” 对于婶子这一说法,何麦穗没有理会,找到妈妈的名字,再看看工分数量,随后高兴地转身跑回家中。 但留在原地的社员,对于那婶子的说法,有些起了活跃的小心思。 转眼间来到九月中旬,竟然传来公社可以推荐工农兵去上大学的消息,这让刘耀费尽心思回城的举动成了一场笑话。 生产队上有那心思的人有好几个,二牛哥与杏花也来询问她,何麦穗想到让她痛苦的算术,再看了看一亩一亩的田地,“我就不去了。” 二牛哥与杏花点点头,“我想参加试试。”,二牛哥开口了,杏花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口道:“那我也去试试。” 第19章 水利建设! 背着一筐猪草回到家中,妈妈听到她发出的响动后,拿着锅铲走了出来,“穗穗,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大队有几个名额你要不要去试试?” 何麦穗将竹筐放在梯坎上,“刚刚二牛哥与杏花来跟我说过了,他们两个都想去试试。” 对于她的话,妈妈继续问道:“那穗穗你参加吗?” “妈妈,我暂时不想参加。” “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你不必感到愧疚。” 她点点头,大受感动的模样,“谢谢妈妈。” 隔壁传来响动,“妈,我回来了。”听这嗓音是堂姐何春霞回来了。 奶奶比大伯娘率先迎了出去,“霞,你们回来啦。哎哟,你们又带来这么多肉与水果。” 听到奶奶特意提高的嗓音,何麦穗“切”了一声,接着听到何春霞得意地回答道:“这都是刘耀单位上发的福利。” 这时大伯娘的声音响起,“霞,大队有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名额,你知道吗?霞你可以去参加试试啊!我们霞这么聪明,定能被选上的。” 哪知何春霞不以为然,“妈,我才不要呢,我若是被选上了,那肯定会跟刘耀分开的。” 大伯娘有些不死心,“霞,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没准你就是生产队上的第一名大学生。” “我不要,妈,你不要说了,再说我就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奶奶一下子就慌了,“丽群你别说了,霞不愿去就不去了。” 听了几耳朵的何麦穗叹了口气,曾经好学的堂姐已经丢了,竟将自己的未来人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二牛哥与杏花沉浸在学习中,而何麦穗挣完一天的工分后,一有时间就去深山里找药材,至于弟弟已经开学了。 进山找药材没几日,忙碌的面朝黄土生活又开始了,队长召集他们开会,开的是关于种植冬小麦的计划。 队长站在高处,将手里的旱烟往地上敲了敲,记分员就拿着本子站在一旁。 “麦种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播种。这次有没有愿意以承包土地的形式种小麦的?” 何麦穗与妈妈积极地举手,前段时间因有她家打头阵,这次举手的人多了很多。 队长又开口说话了,“我再次声明哈,交了公粮有剩余的就归自个,但若是交不上公粮,那就得补上!” 一席话后,有些人开始有些犹犹豫豫了,而何麦穗与妈妈依旧坚定地举着手。 最后有十几个人选择了承包式,看队长的神情还挺满意,接下来就是开始分田。 队长还没开腔,春花婶与其他几位婶子异口同声地开口道:“我要那块地。” 何麦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嘿,那不是她种苞谷的地吗?敢情这几位婶子打着这主意。 看见队长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旱烟后,“不行,上半年这地是何麦穗选的,只要她们没退出,那这地依旧还是她们的。” 队长不敢担风险,至少她与妈妈在那两亩地里大丰收了。 春花婶的脑袋转得极快,“那我要穗丫头旁边的地。” 其他婶子听到后,懊悔地拍了拍大腿。 这时何麦穗举起了手,“队长,我与妈妈商量好了,这次还要再承包一亩地。” 队长很信任她,听到她这样说后,一拍大腿将之前土地旁边的一亩地也划分给了她。 俗话说得好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底墒一层粪,麦子长得顺。 分到地,何麦穗便去挑大粪做底肥。而妈妈就去生产队上粮食仓领取处理好的麦种与把摇耧手。 白露一过,天气就不算很炎热了,只要保证吃饱饭,那她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干活很有劲。 俗话说得好,二指浅,四指深,种麦三指正得劲。何麦穗一直秉承着爷爷说的就是大道理,在她看来这是传承,并且已经深深记在她脑子里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很充实。 早上起床,拥抱不了太阳,因为天还是黑的。天刚蒙亮,她便与妈妈一起做好了早饭,顺带也煮好了猪食。 弟弟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何麦穗已将弟弟要带去学校的铝饭盒里盛满了苞谷面饭,剁青椒以及蒜苗炒腊肉。 没错,自留地里的蒜苗成熟了。 到中午带去的饭菜冷了是必然的,但学校会烧一锅热水,用来给学子们将饭菜热一热。 每个学子自带的饭盒上会由老师用布带缠上,布带上用粗笔写上了名字。 弟弟吸溜吸溜口水,“姐,我现在就想吃了。” 何麦穗戳了戳弟弟的额头,“你现在吃了,中午就得饿肚子。快走吧,你的小伙伴已经在等你了。” 弟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在院门口张望的小伙伴,随后立即将饭盒塞进斜挎包里,“姐,那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弟弟离开院子后,何麦穗便与妈妈开始收拾灶台。刚将帕子洗干净晾在窗台上,上工的锣声响起了。 到空地集合,队长背着手站在高处,这一架势显然是有事要宣布。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队长果然开口了,“西南边要建设水库,虽然没有工资,但有工分。有意要去的,可以找我报名。” 这时有大叔举手询问道:“都是去干些什么啊?若是过去了吃住在哪里?” 此话一出,有很多同志附和。 队长应声回答道:“活很多,推独轮车、拉架子车、挑扁担、砸大石。到时会是民兵制管理,吃的问题是自己拿粮到司务长那里换成粮票,住就住在当地知青点。” 这时又有同志开口道:“听着都是些卖力气的活,那一天有多少工分啊?” “做得多得得多,只要不懒惰,再差一天也有十工分!” 队长的话刚落,同志们都挺满意的,于是有很多男同志举起了手。这下轮到队长挑了起来,“偷奸耍滑,生性懒惰就不必去了哈,还有身体弱的也不必去了。” “队长,要去多久啊?” 队长接过记分员递来的本子看了看,“我们不是主要劳动力,在春耕前会回来的。也就几个月吧!” 这时妈妈碰了碰她的手肘,“穗穗,你怎么想?” 第20章 去背酒糟! “妈妈,我得想想。”何麦穗是这样回答的,也就想了几分钟,“妈妈,我就不去了,家里有猪,每天也有固定的十工分。再说刚刚举手的都是男同志,我就不去掺和了。” 妈妈点点头,“我支持你。” 上午的活干完,何麦穗与妈妈就将早上做的剁青椒与蒜苗炒腊肉热一热,然后蒸一甄子饭,就开吃了。 吃完饭,收拾完灶台,妈妈去睡午觉,她就躺在床上学习新知识。 下午上工的锣声响起,何麦穗起身去洗把脸清醒清醒,然后再与妈妈去空地集合。人来得差不多了,队长又站在高处开口道:“公社酒厂要处理一些酒糟,力气大的跟我去背回来喂猪。” “酒糟?那人可不可以吃?” 对于王麻子那吊儿郎当的发言,女同志笑,男同志竟有些人附和。 队长没好气地回答道:“瞧你那点出息,贪酒贪到猪的口粮身上了!” 王麻子脸皮厚,对队长的嗔骂不以为然。 何麦穗则举起了手,“队长,我愿意去公社背酒糟。” “好好好。”队长对于她凡事都积极响应的态度很满意,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 另有几名身强力壮的男同志举起了手,队长看人够了就开口说道:“行,都回去背背篼,我们在歪脖子树下集合。” 何麦穗回去背背篼了,妈妈则去地里干农活。 刚走没多远,自行车铃声响起,一位熟面孔映入他们眼里。 “老赵去哪?”队长开腔了。 何麦穗看清了来人,原来是赵副大队长。 赵副大队长来了个紧急刹车,脚踮着踩在地上,“嘿,老张我正要去找你呢。” 队长顿时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怎么?” “你们生产队的牛批下来了,你得安排饲养家庭了!” 听到赵副大队长的话,队长高兴极了,忍不住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多少头牛?” “八头牛,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再去通知剩下的生产队。”赵副队长说完这话,一脚蹬上自行车,骑着离开了。 “真好。”队长嘟囔后,便继续带着他们往公社走去。 抄小道,很快便抵达了人民公社。队长没停歇,继续带着他们往东边去,直到看到了“国营华耀散装酒厂”的招牌,接着就被门口的门卫拦下了。 “你们来?有事?” 何麦穗看见平日里只抽旱烟的队长,从兜里掏出了“大前门”香烟,随后递给了门卫,“我是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的张队长,跟你们副厂长商量好了来这背酒糟。” 先报家门,再说明来意,再加上有香烟加持,门卫叔很快便放行了。 进去看到了车间的忙忙碌碌的工人,何麦穗在心里感慨道:“其实这里的工人跟他们庄稼人没啥两样,都需要勤快。” 这时有位男同志朝他们走来,“王副厂长有事外出了,临走前特地叮嘱我,说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会来背酒糟,想必就是你们吧?” 何麦穗看到队长又掏出了香烟,“正是我们,辛苦了。” “没事,没事,那跟我来吧。” 跟这位同志走进小仓库里,里面有位年轻男同志正拿着铁铲在装车。 将竹筐里的打杵棍拿出来,下面有蛇皮袋垫底,排队装酒糟,男同志都是满筐,轮到她时只装了半筐。队长见此大声地喊道:“装满装满。” 装车年轻同志狐疑地说道:“这装满可是实打实的一背篼,这位女同志能行吗?” 同志的话刚说完,队长先是“哈哈”大笑几声,接着才满自豪地回答道:“你可别小瞧她,她可是我们生产队的干活一把手,力气顶两三个男人!” 何麦穗看到装车男同志先是被惊愕得张大了嘴巴,接着给她竹筐装满了。 一路来的男同志不但要借助队长的力气,还要借助打杵棍才能背起来,而她不需要,直接将竹筐抬到台阶上,随后轻松地背了起来。 再掂量掂量重量,发现很轻松,再往上面放一袋蛇皮袋的酒糟都没问题。但是她不说,毕竟是固定工分,没必要再装一袋。 轻松往外面走去,让正在干活的工人纷纷惊得嘴巴呈“o”形了。而正在使力气装车的工人们,见到她时,语气惊愕地说道:“这个女同志好生厉害啊!力气挺大!” “这要不是梳两条麻花辫,我简直不敢相信!” 这时一位站在车斗子上中年大叔开口道:“这是哪个生产队的女同志?力气挺厉害!” 何麦穗看着中年大叔,或许是因为眼神有些直白,中年大叔忠厚地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再次开口道:“可有定亲许人家?” 这话一出,大家都知道中年大叔打着什么主意了。 队长站在她面前,替她回答道:“她还不到年龄,缓几年再说。”接着就带着他们离开了散装酒厂。 刚从回大队的路走去,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瞧那故意扭捏的走路姿势,以及那一头卷卷的头发,不是何春霞是谁! 其他随行的同志也看到了,“咦,穗丫头,那不就是你的堂姐何春霞吗?”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哦。” 有人疑惑地反问道:“怎么说?” “听说,她一天天尽钻巷子去玩那什么纸牌争上游。” 有人惊愕出声,“那是挺潇洒的。” 队长生怕他们乱想,心思不着调,立刻开口道:“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别去羡慕别人,我反正不赞同那种自己不努力,一整天混吃混喝,攀附别人的生活!自己有才是真的有!” 何麦穗点点头,十分赞同,“队长说得对。” 男同志们也很听劝,收回羡慕地视线,背着竹筐把家回。 路上,有人疑惑地问:“队长,这次的酒糟怎么给我们了?往日不是都给猪厂吗?” 说到这,队长语气颇为的自豪,“我跟王副厂长有点关系,他自然愿意卖我这个人情。” 同志们纷纷赞扬道:“还是队长厉害。” 何麦穗也是紧随其后,“队长真厉害,人缘真好。” 第21章 爷爷的传承! 回到生产队,今日的工分已挣到了便可以休息了,看时间还早,何麦穗准备上山去走一圈,看能不能用弹弓打到野兔野鸡啥的。 背着竹筐,竹筐里放着把镰刀,再拿着弹弓就往山上去了。 田里还有社员在赚取今日的工分,见到她时还打招呼,“穗丫头,又去割猪草啊?” 何麦穗将弹弓藏在兜里,并不想有人知道她带了弹弓,“嗯,是的。”回答完后,她径直往山上去了。 山里鸟语花香,清脆悦耳动听。她晃着弹弓哼着歌,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山口。 首先事当然是割猪草,割猪草的同时看能不能找到些中药草。 压了又压,直到实打实满满的一竹筐后,她才背着竹筐,边观察周围的响动。或许没有了弟弟在身旁叽叽喳喳,周围的一切轻微响动都显得很清楚。 往更深处走了几百来米,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凉的,她看了看天上的麻雀,想着要不要打几只麻雀打打牙祭。 突然左耳朵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悄悄转过身闻声看去,发现两侧的的草动静还挺大。 刚要靠近,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吓得她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 她还是瞧到了个大概,是小野猪,不是成年野猪。 往左边更深处跑去了,何麦穗冷静下来后,轻手轻脚地往那边靠,她明白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不强求能打到这头野猪。 再加上她手上的是石子,并不是弓箭利刃。野猪皮糙肉厚的,不足以致死。 最后,野猪跑了。但她猎到了野兔,灰色的皮毛,肥硕得很。再将它藏于猪草间,何麦穗背着竹筐高兴地下了山。 靠山吃山,她每次进山都有收获,真好啊! 回到家里,弟弟已经放学回来了,“姐,你又去山上呐?明天放假,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她将竹筐放在梯坎上,然后将猪草抱出来,再将野兔提出来,弟弟很惊喜,但下意识还是顾及到旁边院的人,小声地夸奖道:“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弟弟,这次的兔子,我会拿到集市上去卖了。” 弟弟很懂事,神情虽有些失落,但还是点点头。 “我本来遇到了一头小野猪,奈何它的速度很快,并且皮糙肉厚石子可打不穿,所以没能猎到。” “姐,我们韩老师说了,空有力气不够,还得有把好利刃。” 闻言,何麦穗赞同地回答:“对,所以我看有没有机会做把弓箭。” 弟弟语气好奇且疑惑,“姐,做把弓箭很复杂吗?” 她刮了刮弟弟的鼻子,“当然很复杂,你以为跟你玩的小弓箭一样,我要做的弓箭不但需要榆木,还需要猪皮,还需要牛角与牛筋……,更别提箭了,总之很复杂的。” 看到弟弟撇了撇嘴,“这也太复杂了,我宁愿不做。” “知道复杂就想打退堂鼓,这样永远成不了事!” 弟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晚上,妈妈给出一张粮票与一张贰角钱,“家里没面条了,丰收去买把回来。” 弟弟接过钱,撒腿就往代销点跑,而她自然是烧灶火煮猪食。 很快弟弟就将面条买回来了,听到妈妈说:“晚上就吃咸菜面条怎么样?” 她与弟弟不挑,连连点头。 面条里的菜叶子裹满了汤汁,相当好吃。一口气吃了两碗面条,她的肚子饱饱的。 收拾完灶屋,何麦穗带着弟弟打开了很久没打开的杂物间,只因这里大多数都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爷爷去世后,奶奶要把这些代表爷爷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东西全扔掉,是她带着满腔的怒火用钱买了下来。 当然谁让她不爽,她就给谁心里添堵,于是对着奶奶一顿怒骂,“你为老不尊,爷爷在世您就水性杨花,惦记着你那发展成笔友的一生挚爱。厌恶爷爷,现在连爷爷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都不放过,你不要了这张老脸!我告诉你,就算你丢了爷爷的东西,那你也不能清清白白地肖想你那笔友,毕竟血脉传承了,大伯,我爸,小叔,都流淌着爷爷的血脉!这是你一辈子都丢不了的!” 当然奶奶那张脸顿时白了,之后更是看她不顺眼了。 何麦穗走进杂物间,摸了摸爷爷留下来的东西,吸了吸鼻子,她现在其实能稳住情绪了。 转身间,她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弓箭。是了,她的这身蛮力全是遗传的爷爷,小时候骑在爷爷的肩上,爷爷挑着担子,到地里一手抱着她,一手浇灌田,嘴里说着“种田”的秘方。 她的手刚刚抚摸上弓箭,心中正疑惑,身后传来妈妈的嗓音,“在你一岁显露出大力后,你爷爷就不再用这把弓箭打猎了,说是要给你积福,让你从小有福运傍身。” 原来如此,难怪在她的脑海里没有关于这把弓箭的记忆。 她继续抚摸着这把弓箭,脑海里浮现爷爷给她讲的故事。看到了弓箭上代表吉祥的图腾,爷爷那张慈祥的脸又浮现在她脑中,霸占了她所有的思绪。 “爷爷都没享到我的福,就走了。” 妈妈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这把弓箭也是你爷爷的本领,就由你来传承下去吧!” 何麦穗从妈妈怀里退了出来,然后拥着弓箭重重地点头。 墙上有箭筒挂着,里面还插着十支箭矢。她将其从墙上取下来,往里看了看发现有张纸插着,她好奇地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是爷爷写的,因为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且写不来的字就用拼音代替,但她能感受到爷爷的爱。 小穗儿,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英zisa爽,威风凛凛了吧?哈哈哈,爷爷第一次在信上用成语,不知用得对不对。总之,小穗儿,爷爷希望你,拿到这把弓箭后,不得做出伤人的行为,希望这把弓箭能带给你的是rongyu !爷爷希望我的小穗儿,能健康快乐安宁地成长啊! 何麦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弟弟探进来一个脑袋,“姐,你怎么哭了?” 良久,她才收拾好情绪,将爷爷的信郑重地收进兜里,然后拿着弓箭,摸了摸弟弟的脑袋,随后走进自个的房间,将信放进铁盒里。 在墙上钉个钉子,再将弓箭挂上去,睡前能看到,醒来睁眼也能看到。 真好……。 第22章 卖野兔! 今是星期六,何麦穗看了看墙上的日历画。然后摸了摸弓箭,这才往灶屋走去。 妈妈节省煤油灯,铡猪草也搬到灶屋里,后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只因若是有风灯光会晃动。 她轻车熟路地将一旁的干了的苞谷叶子,揉成一团,中间夹含着干枝丫柴,点燃苞谷叶子的同时能将中间的干柴也点燃。 放进灶体里,放些干苞谷梗。 旁边煮猪食的灶也得烧,待这边燃好后,就可以夹些火星子在旁边灶体里,放些干柴与干苞谷叶子,举着吹火筒一吹,明火就有了。 她去储存屋里舀一瓢苞谷面,与猪草以及小土豆一起煮。而他们人的吃食,何麦穗打算烙玉米粑粑,也就是苞谷粑粑。 再煮一锅面条,吃多少挑多少。 打着煤油灯吃完,天色开始蒙亮了。而她和弟弟已经走在去往集市的路上。今儿是二四六中的六,所以赶集是在自个大队。 抵达大队的空地,发现来来往往很多人,还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何麦穗先是带着弟弟随意地逛了逛,发现大多数都是卖自个自留地种出的菜,还有卖自个编制的筲箕,撮箕,提篮啥的。 她找了个空位,然后将竹筐放了下来,掀开前面的遮掩杂草,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咦惹,好肥的兔子。” 弟弟则附和地开口道:“这可是野兔!” 野货自然比家货值钱,所以弟弟才开口提醒。 同个生产队上的一位婶子也挤了进来,“麦穗,这兔子是你打到的啊?” 何麦穗听不得言语间的质疑,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我打的?未必还是它主动撞上来的?” 那婶子一下子被噎住,但还是阴阳怪气地开口道:“那该你运气好个,要不是你遗传你爷的力气大,你哪有这本事!” “就是啥,谁叫你爷没本事!”,她不带一丝犹豫的回骂,简直是在她这里找不痛快! “同志,你这野兔要好多钱嘛?”一位中年男同志走了过来,瞧他身上的穿着,再加上头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应该能“吃”得下这整只野兔。 何麦穗伸出四根手指,这位中年男同志也就犹豫了几秒,便从兜里掏出四张壹元钱来递给了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也提着兔子递给了中年男同志。 弟弟眼巴巴看着这四张钱,何麦穗笑了笑,“若是能遇到卖冰棍的,就给你买一块。” 弟弟瞬间高兴地手舞足蹈,迎面而来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两侧还挂着木箱子,“姐,快看卖冰棍的来了。” 她没好气地回答道:“我看到了。”招招手,自行车停下,商贩同志开口问道:“要冰棍吗” 最终她与弟弟一人得了一块冰棍,路上心情愉悦地舔着,在往家里回。 等回到自个院墙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何麦穗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顿时看到了大舅与大舅妈,以及表哥。 “麦穗回来啦。” 她点点头,喊了声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将竹筐放下,再提至角落里。然后在那三人的注视下钻进自个卧室里,关上门,打开柜子锁,拿出存钱盒子,将四张壹块钱给放了进去。 看着满满当当的钱,她心里很满足。 锁好柜子,何麦穗听到外面妈妈声音,“你们生产队不忙吗?”言外之意就是不在自个生产队赚工分,来这里做甚! 大舅语气淡定地回答道:“好久不见外甥了,来看看。” 闻言,她撇了撇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开门,走了出去。接着听到妈妈直截了当地开口了,“说嘛,到底来找我们有啥事?你们不挣工分,我们还得挣呢,我们屋没个男人当家,再不勤快点,怕是要遭饿死。” 弟弟也是很配合地哭喊道:“妈妈,姐姐,我不要被饿死,我不要做饿死鬼投胎的,奶奶经常骂我和姐姐饿死鬼投胎的,下辈子我不想再被骂了,呜呜呜。” 何麦穗亲眼看见大舅的嘴皮子动了动,脸色有些微妙,最后开口道:“现在看了外甥,我们也该回去挣工分了,金凤那我们就回去了。” 妈妈假意挽留道:“在这吃碗苞谷粑粑再回去嘛。” 大舅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屋里还有好多活呢。” 等大舅一家走远后,弟弟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妈妈则嗤之以鼻地说道:“还说来看你俩,几颗糖的不舍得带,呸!” “妈妈,表哥也一路的,我看是来借钱的,不是说表哥有个城里职工对象吗?” 妈妈赞同地点点头,“应该是的,得亏我反应快,还有丰收的配合,要不然你这大舅开口了,我们还真不好回绝,要遭象征性借点出去,你晓得噻,亲戚借钱,就是是肉包子打狗。好手好脚的,借到我们孤儿寡母这里来了,也是笑人!” 时间还早,何麦穗并与妈妈继续去地里干活,弟弟则留在家里做作业。 干完上午的活,她与妈妈走在土路上,“中午吃啥子哦?”听到妈妈的疑问,她想了想则回答道:“要不切点香肠抓点酸渣肉出来,弄柴火洋芋饭吃?” 听到她的回答,妈妈眼睛一亮,随后提议道:“米饭就弄稻米,不混合苞谷面了。” “要得,偶尔也吃点好的。” 回到家里,妈妈去割抓酸渣肉,何麦穗洗干净手后,将污水倒进排水沟里,再拿着菜刀去割香肠。 后面她削土豆皮,妈妈就在旁边铡猪草。 最后控得焦黄焦黄的柴火洋芋饭就做好了,上面有油红的香肠与酸渣肉做点缀,看上去太有食欲了。 再烙着青椒,做成青椒酱,简直不要太下饭。 她吃了四碗,弟弟吃了两碗半,而妈妈吃了两碗,一大锅柴火洋芋饭就被吃光了,而下饭的剁青椒酱也是如此。 喂了猪,再与妈妈,弟弟齐心协力收拾完灶屋,何麦穗就靠坐在床上看书。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上工的锣声还没响起,外面便传来喧闹声,发生了什么? 第23章 没指望瞒住! 何麦穗打开院门,探出个脑袋想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正巧隔壁周婶还系着围裙也探出了个脑袋出来,“穗丫头,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这时有两位叔行色匆匆往空地跑去,“叔,你们这么着急干啥呢?” 两位叔脚步不停留,“空地那儿来了位电影放映员,我们去瞧瞧闹热。” 原来如此,电影是露天的,总不能白天放噻?反正晚上才能看到,何麦穗便不想现在就是凑热闹。倒是周婶非常有兴致地跟在两位叔身后,也去看热闹去了。 这时妈妈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咋了?怎么吵得很。” 她将院门重新关上,“露天电影放映员来我们生产队了。” 闻言,妈妈也是很高兴的,“那挺好,晚上看电影。” 用温水擦拭完身体,刚将污水倒进排水沟,上工的锣声响起了。何麦穗放下衣服,放下裤脚,扛起锄头就去上工了。 现在挣工分的活,就是种白菜,种胡豆,成熟期短的,出苗快的,种来生产队自个留着过年。 集合完毕,一辆拖拉机行驶了过来,这时队长开口了,“愿意去修堤坝的站出来哈,每天不但有十工分,还有贰角钱的补贴,另外煮饭的婶子也需要几个,工分八分,壹角钱的补贴。” 队长的话刚落,春花婶与周婶以及刘婶就站了出来,“队长,我愿意去。” “队长,我也愿意去!” 三人争先恐后,生怕去不了。 队长抬了抬手,示意安静,再次严肃地开口道:“我再强调一哈,过去是实行民兵制管理,可是由不得你们胡来的,你们要遵纪守法,服从安排,别给我们生产队丢脸,晓得不?” 要去的同志们齐声喊道:“队长,我们晓得。” 这时妈妈在一旁碰了碰她的手臂,再次问道:“穗穗,一天八工分不说,每天还有贰角钱的补贴,我去不去?” 何麦穗摇了摇头,“便宜不好占的,妈妈。我们别跟着掺和了。” 妈妈听话地点点头,在心里杜绝想去的念头。 生产队上虽然一下子走了十几个劳动力,但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了影响。 一整天的工完成咯,何麦穗与妈妈,以及其他社员前往空坝子,找记分员核对工分。 露天电影放映员已经将设备那些准备好了,现在正在跟婆婆爷爷辈的聊天。 一眼就看到弟弟在刨泥土玩,刨了刨,压了压,整出几条赛道,再不搓了几颗泥土丸子晒干,看谁滑得远。 看弟弟玩得正上头,何麦穗没想打扰他。看到杏花与二牛哥,肩并肩走了过来,显然也是来核对工分的。 “穗穗,你核对完了?” 何麦穗点点头回答了杏花的问题,“你们快去吧,我先回家做晚饭。” 核对完工分后,要早点回去吃晚饭了,再早点过来占好位置。 晚饭一人一碗面条,面上卧着几个玉米粑粑,简单又方便。 煮好的猪食冷好后,倒进石槽里喂了猪。 她与妈妈吸吸呼呼将一大碗面条吃完了,连汤汁都没剩,弟弟还没回来,“弟弟肯定是留在原地占位置了,我们将他的那碗面条端过去吧。” 妈妈对于她的提议很赞同,何麦穗左手端着面条,右手拿着板凳,脚步轻快地去找弟弟,刚走到空地边,就发现空地上坐满了人。大家都是自带板凳或者四脚矮凳。 “姐,这里,这里,你快来。”弟弟用力地挥手,何麦穗立刻回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香喷喷的面条散发着香味,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娘惹,这面条一闻就放足了猪油,还有剁椒酱,香得嘞。” 旁边的妇人,怒骂道:“瞧你那样,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面条一样!” “本来就香,不像你舍不得放猪油与调料!” “人家上山能打到野兔,今天背着野兔去集市卖了四块钱!你再看看你,还好意思嚎!” “四块钱!穗丫头真的吗?” 从在集市遇到熟人,何麦穗就没想过瞒得住,“运气好,刚好就遇到了这只落单的野兔。” “你这运气真的不摆了,再加上工分又排第一,巴适哦,这日子过得好! 她理所当然,昂首挺胸地回答道:“那是噻,我那几碗饭又不是白吃的。”察觉到奶奶与大伯姗姗来迟,她特意提高嗓音的。 大伯娘疑惑地问道:“听到你们在说四块钱,啥子四块钱哦?” 有嘴快的妇人开口道:“穗丫头,上山打到了野兔,卖了四大四块钱!” 何麦穗亲眼看见奶奶与大伯,以及大伯娘愣了愣,“切,四块钱有啥了不起的,我女儿每次回家来带的肉与水果,都早就超四块钱了!” 奶奶立刻附和,“就是,一个四块钱整得跟四十块一样,还扬板惨了,井里的癞蛤蟆,目光短得很!” 妈妈立刻开口道:“哎哟,娘还知道井底的癞蛤蟆呀?娘一辈子都没读过好多书,扫盲都扫不动你那个猪脑壳呀,如今还知道井底癞蛤蟆,果然咯,娘对城里的笔友是想得很哦,怕是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哟。” “王金凤,我可是你婆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妈妈不带怂的,“娘不知道?月子之仇,不共戴天!我现在管你是哪个,你惹我心里不快,我把你老底揭出来!” “娘,你莫气,日子还长着呢,后面看看谁不好过!” 对于大伯娘的话,妈妈轻松应对,“这句话也送给你,日子还长着呢,没准你们后面要靠乞讨过生活嘞。” “都别吵了,要看电影就老老实实看!”,队长站在最前方,拍了拍手后这才警告。 场面安静下来,何麦穗坐在板凳上看着弟弟嗦面条,“姐,你还吃吗?真好吃。” 对于弟弟的“关照”,她摇了摇头,顺带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你吃就好,我已经吃饱肚子了。” 第24章 选择大水牛! 弟弟正吃得香嘞,突然眼前的光线更暗了下来,一个手掌递了过来,语气可怜巴巴地祈求,“丰收哥,可以给我吃一点吗?”说完还吸了吸两条鼻涕虫。 何麦穗认出了这是谁,是东角与爷爷相依为命的贫困户小孩。 弟弟有颗怜悯心,挑起一大坨面条,“我要怎么给你?” 小孩摊开手掌,“就放在我这里。” 弟弟回答道:“这不好吧。” 刚说完,小孩的爷爷跑来了,“不好意思,幼生跟爷走。” 小孩被他爷抱走了,弟弟只能将面条吸溜完了。 电影开始了,入眼的是闪闪发光的天安门,天安门上有毛主席头像。接着是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侦察兵”! 编导李文化,何麦穗听到周边有人在议论,“这名字还挺有文化的。” “你有文化。” 摄影孙昌一……,有人“嘘”了“嘘”,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过程中虽有“蛐蛐”声,但不影响观影,到剧情紧张的时候,众人大气不敢喘。很多人都被男演员骑马的英姿所吸引,甚至在听到号角声时,心中有颗红心的社员们纷纷呐喊道:“冲,打倒敌人,打倒,通通打倒!” 最后我军在炮火中前进,乃至大获全胜,缴获了敌人的很多武器,抓捕了很多敌特。 最后的最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墙挂“欢迎解放军”的横幅,乡亲摇着小旗在热烈欢迎我们的战士,凯旋归来。 优美的旋律响起,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伴奏,社员们集体唱了起来。“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 片尾曲“蒙山巍巍沂水长…”响起,在士兵的敬礼的手势中电影结束。 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在讨论着,队长站起身来开腔了,“同志们,先静静,哪家有空房间,让我们放映员歇一晚!” 周叔站了出来,周叔婶的孩子嫁的嫁,要么就是在公社厂里讨生活。所以空房间还是挺多的,留下放映员绰绰有余。 安排好放映员的歇处,队长帮助放映员收拾收拾,而何麦穗带着弟弟,与妈妈一起回到家里。 天色已暗,不耽误时间,借着月光洗脸洗脚,然后爬上床。 打着哈欠,刚挨枕头,睡意便袭来,睡着咯。 第二天。 天还没亮,在寂静的生产队里,突然传来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接着是喊队长名字的嗓音,何麦穗贴紧院门,听到了“牛,叫几个人”的语言。 这两个是关键信息,她知道是啥事了。 吃完饭,上工的锣被敲响,何麦穗扛起锄头,跟同样扛锄头的妈妈走在去集合地的路上。弟弟还在呼呼大睡,她只能将馍馍放在锅里热着。 来到集合地,发现果然只有记分员一人站在台上,“队长去大队吆我们生产队的十头牛了,正好给你说一哈,有哪些家庭愿意养牛的?每天有固定四工分,且春收秋收时,牛自个先用。” “娘惹,我们猪都要喂不起了,还喂牛。”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我说还是公社集体养猪好。” 队长没在,他们吵吵嚷嚷,记分员吼了几嗓子这才让这群人安静下来,“反正我话是传达了,十头牛愿意养的家庭,到时候找队长领牛。好了,散会,上工干活。” 走在去往田地的路上,妈妈拿不准主意选择开口问她,“穗穗,我们养牛吗?” 她想了想,“妈妈想不想养?我们若是养,春耕时能轻松些,也可以包揽更多的地。” 妈妈很赞同,“没错,但家里已有四头猪,再加一头牛,忙得过来吗?” 听到妈妈的这番话,她认真地想了想,“只要不生病,那还是轻松活,放牛吃草的活,弟弟放学挺早的,可以帮帮忙。” 看见妈妈点头又点头,“也对,这样一来,我们养猪有固定工分八分,再养头牛那就是十二工分!太好了,穗穗!” “对,有了这十二工分,妈妈你就可以歇歇,没事放放牛就行。” “不行,我闲不下来,再一想到有五工分挣不到,心里就不得劲。” 妈妈真的强大了很多,“那累了歇一天也是可以的。” 妈妈点了点头。 上午的活刚做到一半,传来了牛叫声。何麦穗与妈妈相互看了一眼,眼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牛来了。 弟弟撒欢似地跑来了,“姐,生产队上来好多牛。” 身后还跟着小尾巴,就是贫困户小孩梁幼生,“姐,好多牛牛。” 何麦穗招来弟弟,询问道:“弟弟,我们家要是养头牛,你放学回来就得去放牛,你愿意吗?” 弟弟不带犹豫地开口道:“姐,我愿意的!” 身后的小尾巴也附和地说道:“姐,我也愿意。” 她怜爱地摸了摸两个弟弟的脑袋,“幼生,你得多帮帮你爷爷,姐姐这里暂时不用你帮忙哦!” 看到梁幼生点了点头,“嗯,穗姐姐,我知道了。待会丰收哥去割猪草,我也去割。” “真乖。” 有个小跟班,弟弟突然有了责任感似的,“姐,我回去背竹筐,拿镰刀上山割猪草了。” 她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何麦穗继续干活。 活不多,几下就做完了。 回去路过空地时,记分员在扯着嗓子喊道:“愿意养牛的,快来登记领牛哈!” 队长歇在梯坎上,抽着旱烟,见到她时,期待地望着她,“穗丫头,养不养牛?要养的话,下午我分配几个人来你家后院或者旁边搭间牛棚子!” 何麦穗看清了队长带回来的几头牛,发现还真有一眼就中意的,那是头水牛,长得不算太壮,想必是路上遭罪了。 “来来来,穗丫头,看选择哪头牛?”,队长眼神充满慈爱地招手让她过去选牛。 何麦穗也不卖关子,直接走了过去,这时一旁站在一旁的婶子开口道:“队长,我要那头水牛!”,说完还得意洋洋看了看她。 显然这王秋菊看到了她想选择大水牛的眼神。 “一边去,穗丫头先选!”,队长说这句话简直是脱口而出。 第25章 没有肉的茄饼。 王秋菊不服,叫嚣道:“凭什么?队长,明明是我先来的。” 队长对此不急不慢地说道:“穗丫头的本领可是经过老兽医的认可,有本领的人自然有优先选择的机会!再说了,你来了这么久你登记了吗?生产队的牛可不是你用来攀比使气的!丑话说在前面,养死了牛是要赔偿给生产队的!” 王秋菊顿时不敢再开腔了,跟她使气抢牛是回事,但养牛又是一回事,这事得慎重。 都不用她出手,队长就说得这王秋菊开不了腔。看!只要自个有本领,自然有人会护着,偏向于你。 何麦穗走上前去,在王秋菊愤怒的眼神注视下,开口选择了大水牛。看见队长顿时笑开颜,“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便牵出大水牛,将绳索交到了她手里。 她牵着大水牛,跟妈妈一起心情愉悦地把家还。弟弟割完猪草回来了,看见她牵着大水牛后,兴奋地撒腿就跑了过来。“姐,这就是我们的牛呀?它的角好大啊!” 何麦穗被弟弟带动了情绪,语气也是很激动地回答道:“这是公家的大水牛,但从今以后由我们来喂养,喂养得好,我们每天就有四工分。嗯…,对了,只要弟弟每天都能做到放学回来去放牛,就分你两工分!” 弟弟顿时激动地反复确定,“姐,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我?” “没骗你,真的。” “耶!” 下午上工时间还没到,又传来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何麦穗闻声而去,看到了是拉来了一车的石头,想必是用来砌牛棚子墙体的。 上工,队长还真就派了三位男同志来帮她修建牛棚子。弟弟很积极地将大水牛牵到山上去吃草了,大水牛性格温顺,不踢人,她便不担心。 何麦穗有学习到水牛的生活习性篇,所以在搭建牛棚子的同时,还挖了一个坑。 运气真好,随意挑了个地就挖到了天然的泉眼,虽然不汹涌,但好在绵绵不绝。 天然的泥坑不就有了,大水牛最喜欢了。 一个下午就将牛棚子给搭好了,妈妈端出一提锅糖水,一碗一碗递给三位男同志解暑解渴。 待三位男同志离开后,妈妈提着空空的提锅,看着牛棚子,语气满意地说道:“没有偷工减料。” 何麦穗点点头,也很赞同。 用风竹枝缠绕成的大扫把,将牛棚子打扫得干净,土地踩的严严实实。弟弟跑来了,“姐,牛牛吃饱了,你看它的肚子是不是鼓鼓囊囊的?” 何麦穗闻声看了过去,“弟弟真棒,我去背些枯草,苞谷梗叶来给水牛垫草。” 妈妈开口道:“那我先去生灶火煮晚饭,顺便煮猪食。” “行。” 来到粮仓前堆着干苞谷梗叶的地方,发现有十来个人在抢,何麦穗撒腿就跑去,最后抢了满背篓的枯草与梗叶。 春花婶与叔都去参加水利建设了,但其在家务农的大儿子也选择了养头牛。还有方娟秀的一家也选择了养牛,二牛哥的父母也选择了养牛,杏花的哥哥也在。 再瞧瞧,发现梁幼生的爷爷也在,老人也才四十五岁,还干得动。他抢到的枯草也是满满一竹筐,精神面貌也很不错。 回到家里的牛棚子里,先将苞谷梗叶垫在最底下,再垫一层枯草。 水牛“舟车劳顿”,再加上吃饱了肚子,进牛棚子就直奔她垫草的位置走去,然后将整个身子躺了下去。 何麦穗是越看越喜欢,欣赏了好一会,她才走到灶屋去协助妈妈做晚饭。 吃完晚饭,喂了猪,收拾了灶膛,再洗了脸脚,她便躺在床上特意翻到有关于水牛知识的篇章很有兴致地学习着。 天刚蒙亮,何麦穗醒来伸了伸懒腰,想到今天星期一,弟弟要去上学校。她便直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梳头编麻花辫。洗脸刷牙,再去生火。 外面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妈妈起来了。果然,下一秒,妈妈便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早饭就随便吃点馍馍,再给丰收蒸点苞谷面饭,炒个茄子,怎么样?” 何麦穗想了想,“我们做茄饼吧?” “我们没肉馅。” “不要肉馅的茄饼。” “那行。” 决定好后,何麦穗与妈妈便开始忙活了。 掐着点去喊弟弟,弟弟揉揉眼,急冲冲地起床洗漱,然后胡乱塞几口后,将她准备好的饭盒塞进斜挎包里,然后撒腿往外面跑去。 上工的锣声响起,何麦穗与妈妈扛着锄头去签到上工干活。 干完活,与妈妈热好冷饭,炒个茄子,随便对付一口后,她便背着竹筐,筐里放着镰刀与弓箭往深山去。 牛最喜欢吃甜象草,山上土路两边长满了。大部分的人都贪午休,此刻山坡一人都没有。短短时间,她就割满了压了又压的,甚至还冒出来的一筐。 轻松地背着竹筐,往深山里去。手握弓箭,她很期待像上次那样,能遇到野猪。 先观察湿地里的脚印,发现是刚留下没多久的,还很“新鲜”,这足以说明野猪就在离这的不远处。 何麦穗有些激动,但压制住快频率的呼吸,仔细聆听周围的响动,尽量避免踩到折枝而发出声响,从而惊动了野猪。 松树能让野猪擦痒,也喜欢在湿泥土里打滚。所以极有可能在有松树,有湿泥土的地方。 可惜,野猪的嗅觉很灵敏,灌木丛发出响动后,蹿出去的野猪只留下了残影。 她耸了耸肩,虽然是有些失望,但不难受。狩猎野味,是可遇不可求。野兔一般会低矮干燥的灌木丛中?,最好是周边有水源的地方。 何麦穗用旱荷叶卷成水瓢状,在溪流处舀上几口水喝了。然后麻溜地爬上树,蹲守蹲守看会不会有动物来饮水解渴。 蹲了半天,野货的一根毛都没看见。麻溜下了树,背着一筐牛草往家回。 “穗丫头你也太勤快了吧?又去山上打了一筐牛草回来。”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多话没说。 回到家,直奔后院牛棚子。 甜象草还没来得及拿进去,大水牛就伸出舌头把一捆甜象草一卷,很迫不及待。 大快朵颐,吃了很多。 下午正在地里干活,弟弟一放学就迫不及待地牵着牛往山上走去。 第26章 蛇肉也是肉! 弟弟虽然人小,平日里虽然勤快,但有了工分的诱惑,那就是勤快中的勤快。何麦穗掏完草,叫住牵着牛正要往山上去的弟弟,“一路,正好我要去割猪草。” 弟弟听话地停下脚步等她过去,这段时间农活不是很繁忙,这种情况下队长就规定工分不能算满工,但做完活可以早退。 何麦穗刚与弟弟走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回头看去发现个个背着竹筐,有一部分人还牵着牛。很显然是跟他们一样,上山去放牛,割猪草。 猪草长不赢,他们得结伴去更远的地方,这里割一割,那里割一割,凑齐一竹筐不容易。 好在现在红苕要成熟了,到时候有红苕叶叶喂猪。 这次进山行,因为有很多人叽叽喳喳闹翻了,就别想打到猎物了。 “妈耶,好大条蛇。”左边有人在惊恐地呐喊,何麦穗听到“蛇”字,抄起镰刀就往那里去。 来到被蛇吓坏的二人面前,看清了吓人的蛇,是无毒的乌稍蛇,体型确实粗,全身乌黑。何麦穗手起刀落,直接将给蛇头剃了下来。 这一举动看呆了众人,“麦穗,你也太强悍了吧。你还提着蛇身干嘛?你别过来,啊,你看它还在动!” 面对这人的小题大做,大呼小叫,何麦穗无奈地将蛇身抛进竹筐里。 见此有人不可思议地问道:“麦穗,你不会还要拿回家去煮来吃了吧?” “有何不可?这可是肉!” “咦……” 面对这些人的奇怪反应,何麦穗懒得搭理了,背着竹筐就往半山腰去。 弟弟果然还在半山腰放牛,大水牛甩着尾巴赶着苍蝇,悠哉悠哉地啃着草。在弟弟的旁边还有一头黄牛,一个脑袋从石头后面钻出来,原来是弟弟的小尾巴梁幼生。 “弟弟,我先回家做晚饭,待会你赶着牛回来。” “好的,姐姐。”接着是梁幼生朝她挥了挥手,“姐姐,拜拜。” 背着一筐猪草,嘴里哼着歌,走在下山的路上。途经田地看着绿油油的农作物,心情更好了。 “麦穗真勤快啊,又打一筐猪草回来啦。” “嗯,家里有四头猪等着吃呢。” 面对婆婆爷爷辈的夸奖,何麦穗笑着一一回答。回到自个院里,刚将竹筐放在梯坎上,王婆婆从自家灶屋出来了,见到她时神情有些悻然地打招呼,“穗丫头回来啦,真勤快,谁娶到你真三生修来的福分哦!” 面对王婆婆的夸奖,何麦穗浅浅地笑了笑,随后看到王婆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何麦穗挺疑惑的,将猪草搬进灶屋去铡,“妈妈,王婆婆来干嘛?” 妈妈用火钳夹着一根柴递进灶体里,“给你说门亲事,她还没说男方是做什么的,我直接一口回绝了,说你年龄还小不考虑那些。” 她笑着应和妈妈的话,“知我者妈妈也。” 趁牛去山上吃草,何麦穗赶紧去打扫牛棚子,幸好这大水牛不在自个枯草窝里窝牛粪,都在一处,这样打扫起来很方便。 牛粪得攒着,这可是天然的肥料,再说了算工分嘞。 妈妈在灶屋忙活晚饭,她则打扫完牛棚子又去打扫猪圈。 猪就没有牛爱干净了,长时间不打扫圈就会像王叔的猪那样,滚得浑身都是猪粪,那样她可接受不了。 收拾完,何麦穗就去洗手擦身换衣服,将脏衣服丢至院里的盆里。饭菜刚呈上桌,弟弟便赶着牛回来了。 今晚是吃稀饭,稀饭不顶饿,所以妈妈烙了几个面粉土豆粑粑。 吃完饭,何麦穗趁天还没黑,端着脏衣服去河边洗衣服。 河边有很多人,基本都是妇人带着孩童。稍大的孩子脱了鞋,在河里举着木叉在叉鱼。每次都自信满满,然而水花挺大,鱼没有。 何麦穗静静地搓洗着衣服,对河里激起水花的声音充耳不闻。 揪干衣服,放进木盆里,肥皂放在盆里用叶子隔着,然后端着木盆起身往家里回。 想起山上的小河沟,那里小鱼多,炸小鱼吃,也是挺好的。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拿着书的杏花,“杏花去哪?” 杏花转过身来,“我去还书。” 她好奇地看了看书封,发现是化学,“你要去还给谁?” “红霞姐找隔壁生产队一个知青借的。” “说到这,怕是知青们都要参加这次推荐工农兵上大学的考试哦?” “是的,我和二牛哥怕是要遭落选的个。” “不怕,参加才有机会。” “明天就要去大队考试了,我慌惨了。” “明天就要考了?时间挺紧迫啊!你和二牛哥加油,旗开得胜!” “嗯嗯,那我就先去还书了。” 看着杏花离开,何麦穗继续端着木盆回到院里,晾好衣服,心头涌上学习奋斗的激情,洗完脚躺在床上,疯狂吸收知识。 次日。 何麦穗早早起来炖了蛇,胆小是回事,饿肚子又是一回事,显然弟弟选择了填饱肚子。 上工的人,不但少了杏花与二牛哥,还少了很多个,想必都是去大队参加考试了。 前进大队是公平的,采用了考试的形式来定下推荐去上大学的名额。 当天下午考试结果便出来了,杏花与二牛哥成绩不够出彩,没被选上。更加残酷的是,整个生产队都没人被选上了。 自个前进大队只有两个名额,却有十几号人参加考试,被选上的是隔壁生产队的宋知青与张知青。 杏花与二牛哥不失落那是假的,何麦穗只得反复安慰二人,好在二人没难过多久,就恢复精气神了。 下午弟弟回来,从斜挂包掏出空铝饭盒,“姐,你炖的蛇肉还好吃。” “没有咯,被我和妈妈吃光了。” 弟弟不急不躁地回答道:“那本来就是你和妈妈的一份。” 何麦穗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时间一晃来到十月,大豆与花生熟了。整个生产队要用到的花生油与大豆油都靠这几亩地了。 下地摘大豆与摘花生,齐心协力共同完成。 运到空地上,接着就是晒干。太阳不是很猛烈,要多晒几日。 晒干后就开始脱粒,大家坐在四脚矮凳上,边拉家常边剥豆与花生。 大豆叶早就被瓜分了,用来喂猪了。 第27章 成了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怎样怎样! 不是所有的豆子与花生粒都适合压榨成油,要经过精挑细选,公社油坊有标准,根据要求挑出后,就背到公社油坊压榨成油,队长要跟随他们一路去登记,毕竟油坊不是为一个生产队服务的。 最后油坊会出具一张单子,到时凭单子领油。 回去的路上,路过公社的食品站,看着吊在棚子下的猪肋条,以及猪蹄膀。正好衣兜时不时有备着票与钱。 何麦穗跑过去,负责屠宰的师傅见到她靠过来,淡淡地询问道:“要啥?” 她指着猪肋条,“我要这个。” 师傅取下猪肋条,称了称,“两块八毛五,肆市斤肉票。” 按照师傅的要求,她掏出相应的钱与票递了出去,随后将猪肋条放进竹筐里。 在原地等候她的其他同志羡慕地说道:“麦穗你买肉打油荤解馋哦?” “嗯,给我妈妈与弟弟补补身体。” “不错,穗丫头,你们家幸好有你撑着。” 何麦穗谦虚地回答:“我们一家人都很勤快。” 看到队长点点头表示赞同。 回到家里,何麦穗趁闲农时期,决定每天就挣那点固定工分,空余时间就上山转转。 毕竟年代折算,得先把每个社员这一年吃饭口粮给扣掉,要是没有多余的粮,就算你有再多的多余工分那也白瞎。 再加上新的一年,重新开始。 她再卖力地挣,怕划不来。 当她从竹筐里提出猪肋条,刚刚放学回到家的弟弟见到后,惊喜得很,“姐,你买肉了?今晚吃吗?” 何麦穗将大木块堆起,然后点燃,在用火钳架着猪肋条,在火上烧,“对哦,是做面海椒炒肉,还是红烧肉?” 弟弟砸吧砸吧嘴,“姐,我可以都选吗?” 她戳了戳弟弟的额头,“你这小馋猫。” “彯”好肉,何麦穗便夹到盆里搓洗搓洗,搓洗露出黄皮后,便放到铁锅里煮。 答应了要满足弟弟的馋,她决定面海椒炒肉与红烧肉两样都做。 自留地熟了很多她自个种的菜,比如萝卜,番茄,花菜与包包菜。 提着提篮去摘几个西红柿,再一个包包菜。 红烧肉吃多有些腻,就用上次小叔送来的白糖做盘白糖拌番茄,再清炒一个包包菜叶。 齐活。 弟弟放完牛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看桌上盖着的菜。在看到一盘番茄和包包菜后,有些意外的问道:“姐姐,肉呢?” 何麦穗端着两盘肉菜走了出来,“在这。” 锅里还留着些,用来明天弟弟装到学校去当午饭。 有肉太好了,何麦穗与弟弟,还有妈妈吃得嘴唇油光光的。 甄子饭见底,她将璧璧上的刮干净,用红烧肉的汤汁又干了一碗饭。 弟弟靠坐在墙边,摸着圆溜溜的肚子,感慨道:“好饱啊!” 她与妈妈一同叮嘱道:“别立马去躺着,走动走动消消食。” 弟弟乖巧地点点头,“正好,我还有点作业没写。” 三人共用一个煤油灯,弟弟写作业,她在一旁看书,妈妈在一旁缝补弟弟的破洞裤子。 画面很温馨。 次日,何麦穗早上喂完猪,就牵着牛到山上吃草,这期间她可以将周边的猪草割了。回去后,就该准备午饭了。 外面拖拉机“突突”的声音又传来了,最近生产队有些热闹啊!何麦穗拿着锅铲打开院门,伸着身子看了看,正好与大伯娘对视了。 在大伯娘动嘴皮子“呸”前,她先“呸”了下,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吃过午饭,上工的锣声响起,妈妈扛着锄头去上工挣工分,而她则背着竹筐,筐里放着鱼笼,弓箭,以及弹弓,对,还有镰刀。 集合地在另一边,她上山不需要经过集合地,所以何麦穗依旧不知道拖拉机来这的缘由。 大水牛就不牵了,弟弟可反复多次强调,牛要等他回来再放。 先到小溪流里去下扑鱼笼子,然后就在周边割猪草,人发出动静野动物就不会来。但何麦穗也不能离开,毕竟鱼笼还在溪流里,面上没有遮掩物,所以离不开人。 割到的猪草按了又按,实打实的一背,她便打算将溪流里的鱼笼提起来。脱下鞋袜,踩着水,淌水而去到鱼笼前,一提,瞬间感觉有很多鱼在蹦跶,低下头往里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很多小鱼。 就在小溪边将小鱼挤了,在挨着鱼尾巴的腹部,用指甲抵出个小口,然后再用手指狠下心往里再往上挤压,这样小鱼的内脏一顺溜就出来了。 稍大的鱼,就要用刀开了小口才行。 处理完,何麦穗提着装有鱼的鱼笼子,然后背着竹筐准备下山。 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意识到是野动物,何麦穗待在原来不动了,然后放下竹筐,握起弓箭,拉满弓蓄势待发。 刚露出一个影,箭就飞了出去。一声痛苦的嚎叫声后,就没了动静。她试探性地走过去,发现是一只没成年的野猪,箭刚好中了野猪的头骨。所以没来得及挣扎,没生命力带伤逃走,就死透了。 心脏“砰砰”跳,连何麦穗都没能想到能射猎到野猪,不知这只野猪崽是怎么就落了单,难不成野猪已经泛滥了? 虽然这头野猪没成年,但比竹筐高,有个百来斤,好在她的力气很大。先将猪草倒在地上,再将野猪放进竹筐里,得亏她背来的竹筐够大,将猪草捧进竹筐里,再找来几根长的湿木棍,因为湿的比干的结实多了。再用镰刀割下一根藤蔓缠绕至木棍上,这样冒出来的猪草不会掉。 野猪够大,能看到猪头,瞒不了就干脆大大方方,反正她是凭本事猎到的,谁眼红谁来猎就是了,她又没有多话。 今天大“丰收”,不是“打”丰收哦,何麦穗背着竹筐,手里提着鱼笼下了山。 到达半山坡,放牛的娃娃见到她身后的野猪头时,惊讶后是无比的羡慕,“穗穗姐,你太厉害了吧!你这样,我妈得追着我打三条道。” “对比麦穗姐,我的哥姐好“撇”,丰收好幸福啊!” 这样说,蛮不好意思的。何麦穗笑了笑,“我弟弟没在这里放牛吗?” “丰收与梁幼生在另一个山头。” 她点点头表示知晓后,背着竹筐继续往山下走去。 第28章 野猪野猪野猪! 还在地里干活的大人们,或者是跟她相差无几的人,在见到她筐里的野猪头后,个个惊得仿佛被雷劈了,“天,麦穗丫头你打的野猪?” 个个纷纷放下锄头跑到她跟前来,“瞧瞧这獠牙,你这丫头也太猛了吧。” 何麦穗看了看他们摸野猪獠牙的动作,“运气好,遇到了一头落单且没成年的野猪。” “麦穗丫头,卖不卖?” 听到有人问这话,她笑着说道:“不卖哦。”可不能卖,若是出言卖了,若是被眼红的人举报了,她犯的是政治问题,是要挨批斗的。 听她这样一说,这群人顿时蔫巴了。 “都是乡里乡亲,我们拿工分给你换,行不行?” 听到这话,她顿时淡淡地回答:“不好意思哦,工分我自个会赚,就不需要你们的啦。” 有人嘀咕,“切,这头野猪一百斤,你们屋三个人能吃完?” 何麦穗继续发言:“吃不完我腌起可以不?就不劳烦你操心咯。” 她说得不必认真,那人羞愧地不再开腔了。 何麦穗背着野猪继续往家里走,身后跟了几个小尾巴,见她有所察觉后,其中一位婶子笑着说道:“麦穗丫头,我家俩崽子实在是馋肉,我们用菜,米面啥的跟你换点行吗?” 其他人也附和地点点头。 “行。” 又经过几块地,看到妈妈低着腰正在扯草,“妈,快来,你瞧我打到野猪了。” 一席话,惊得周围的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向她看来,见她没说谎后都跑了过来。 何麦穗却看到地里几个生面孔,旁边的婶子为她解了惑,“那是刚到的知青们,都是城里来的,瞧着细皮嫩肉的,一大半天才干那点活。来了,还得分我们生产队的基本口粮!” 听到婶子的抱怨,她无比庆幸自个没再干活挣工分了,这又来几个知青,粮又少很多。 妈妈跑了过来,额头布满细汗,说话还带着微微喘气,“穗穗,你没事吧!你说你胆子太大,一个人都敢打野猪!” 有婶子笑着说道:“麦穗丫头的力气顶三个男人,金凤你就别担心了。” “也多亏她运气好,若是遇到的是成年野猪,别说三个男人,就是四个五个,那也挺危险的,万一你没射到要害处,野猪一旦发起狂来,你能招架得住?” 大家都是羡慕她打到了野猪,只有自个的妈妈是后怕与处处担心。 “妈妈,我知道错了。” 妈妈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乖。” 野猪背回院前,队长都闻声而来,“穗丫头,听说你打到了野猪?娘惹,真打到了!” 妈妈接话说道:“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队长抽了口旱烟,“事已至此,是好事是好事,猪身体还有余温,穗丫头,那猪血可以给我留一碗不,我就乐意吃毛血旺。” 何麦穗从杂物间拿着杀猪刀走了出来,“要得,队长给你留碗猪血。” 爷爷凭一身的力气会打猎也是杀猪佬,她有样学样,这么多年看也看会了。 幸好她会了,要不然请外面的杀猪匠,花钱又得出肉。 妈妈跑进灶屋去烧热水了,她趁野猪的尸体还没凉透前,先把血放出来,能放多些就尽量放多些出来。 这头野猪虽然没成年,但一般都是七个多月以上才会独立出来生存,所以这头野猪至少有七个月了。 皮糙,但架不住她力气大,一刀刺进脖子,队长早已将旱烟放在一旁,拿着钵钵在下面接猪血了。 “安逸安逸,这野猪血还挺多。”队长笑得两只眼睛都成眯眯眼了。 待血放完后,就等水烧好,淋至全身,然后刮毛。 费了很多时间刮完毛,周围围满了很多人,甚至还有隔壁几个生产队的。 接着就是抬上准备好的板板开始分肉了,嘴甜得她同意愿意用粮食换的人们,没有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由她来分配。 野猪长年在山上跑,肥肉很少。 队长在旁帮忙的同时还传授做法的经验,“买回去的野猪肉别急着煮来吃,先像炕腊肉那样,炕段时间,要不然野味重!实在忍不了要吃,那就多放姜,花椒,海椒,味大的,炖上一炖也好吃。” “嗯,同志,那些内脏全部给我噻。” 何麦穗看着说出这话的同志,笑不达底地说道:“叔,你在开玩笑呢?别以为我不知道野猪肚值钱得很,还是药材!你就别想着诓我了!” 心思被揭穿,那人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是说的猪肠猪肺,猪肝那些。” 同生产队的一位叔低头看了看那位同志带来的菜跟粮食,讥讽地说道:“几个包包菜跟一袋粗粮就想换整副内脏。尽想什么没事呢。” 那人彻底没了脸,提着粮食悻悻地离开了。 “你这丫头还算机灵,我生怕你被他诓了去。” 何麦穗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嘛。” 队长接着说:“这天不大,那猪肚在地窖里放一晚上没事,明天赶集日正好早点去卖了,总有人会识货的。” “可以卖呀?不算投机倒把吗?” 队长敲了敲手里的旱烟杆,“野猪泛滥,隔壁几个大队的苞谷与红苕全被野猪拱了,所以国家对野猪下了捕杀令,应该能卖给粮食站。” “啊?真的啊?谢谢队长。” 换了一些人给同个生产队的人们,然后她便不愿再换了,打算明天背到县城去卖了。 她自个留了些野猪排骨与一个蹄膀,还有个猪头。 收拾完,妈妈有些忧心地说:“穗穗,刚刚你看到那边人的眼神没?我怕她们会暗地使坏。” “别个队长都说了,野猪泛滥可以卖,他们还能怎么使坏?待会割块肉拿到队长家里去,他一直挺关照我们的。” 妈妈赞同地点点头。 “姐,你猎到野猪啦?”弟弟一进门就看到了立在板板上的野猪头,顿时说不出话了,隔了会,才兴奋地喊道:“啊!姐,你真的打到野猪了!” 第29章 县城! 看着弟弟忐忑地伸出手指去触及野猪的獠牙,她使坏地“欸”了一声,吓得弟弟猛然收回了手指,带着哭腔喊道:“姐,你吓死我了。” 妈妈连夜给野猪肉麻盐,麻花椒,最后吊在灶台上面,“明天我也不上工了,给你一路去县城农贸市场看看有没有要买的。” “明天去县城?耶,我刚好放周末假。” 弟弟很兴奋,很兴奋。 第二天。 天没亮,妈妈就来敲响她与弟弟的房门,“早点出发,早点去赶车。” 何麦穗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回答道:“起来了,妈妈。”然后伸出手抓了抓旁边的衣服裤子。 坐在床上打着哈欠,然后迷迷糊糊地穿衣服,待梳头编麻花辫时,她已经清醒多了。 来到灶屋倒水洗脸时,发现妈妈已经将猪食煮好在放冷了。 “等喂了猪,我们就出发,早饭去公社买包子吃,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与弟弟齐齐点头。 喂了猪,背上剩余的野猪肉与野猪肚,锁好院门,便朝着公社走去。 虽然天没亮,但妈妈手里有电筒,弟弟紧紧牵着她的手,何麦穗故意开口聊天,转移弟弟的注意力。 走着走着天就蒙亮了,妈妈关了手电筒,而他们也到了公社。 花几角钱买了十个肉包子,何麦穗吃了六个,弟弟与妈妈各吃了两个。然后来到公社汽车站,先找到班车。 班车后车门关得严严实实,只能从前门上车,前门有售票员堵着,一人一票,先购票后上车,也就几角钱。 上了车占了座位,就等着车启动出发。 弟弟很兴奋,嘴没停,“姐,这是客车。” 何麦穗无奈地扶了扶额,“我知道,你坐好,别磕了碰了。” 弟弟虽点头如捣蒜,但跟座位烫似的,屁股挨不了多久。 坐满人后,驾驶员提着水壶走上了车,坐到了驾驶位上,钥匙一插,一扭,车子便启动了。 “都坐好,头手不要伸出窗外。” 司机发话,弟弟才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了。 硬座不软乎,路不平颠簸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弟弟特喜欢,每颠簸一次就开怀大笑,而何麦穗一手握着竹筐,一手抓着前面的座位后靠背。 入了城,路就平坦很多。她也有一年多没来县城了,发现县城没多大变化,人们皆是穿着蓝布衣服,黑色裤子,有穿梭的自行车,以及客车。 弟弟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仿佛看呆了一样。 客车进站,打开前车门后,人们一拥而下,弟弟如滑溜溜的泥鳅般,率先下了车。而何麦穗与妈妈一点都不急,早下晚下都一样。 但弟弟可着急了,“妈妈,姐,你们快点呀!” 她端起竹筐,嘴上回答道:“急什么?不急。” 下了车,出站的人密密麻麻的,有来自其他公社的,有回自个公社的。 不能大意,妈妈紧紧拉着弟弟的手,特意走在她身后,挤着人群往外走去。 出了车站,就不那么拥挤了。 又继续往农贸市场走去,走过好几条街,翻过一座水上桥,再走过几条街就到达了农贸市场。 看着铁架架上面的“农贸市场”四个字,再看看熙熙攘攘的人,何麦穗紧了紧竹筐背系带,走了进去,竟看到墙上贴了一张“严厉打击投机倒把”,甚至还有官职人员在蹲守。 她决定再去确认确认,若是违反了规定,划不来。主动走过去开口询问:“同志,我卖自个打到的野猪肉,算投机倒把吗?” 同志往她筐里看了看,“你打到的?一个人?”语气明显有些怀疑加意外。 何麦穗挠了挠脑袋,“运气好,再加上我有身蛮力,再加上这不是成年野猪。” “厉害啊,国家现在有对捕杀野猪的新条令,野猪泛滥,私人打到的野猪,可以卖给食品站。” “行,多谢同志。” 县城食品站就在农贸市场隔壁几百米处,何麦穗决定先去食品站将野猪肉卖了,再来慢慢逛农贸市场,刚离开农贸市场,一位大叔跑了过来,“女同志先等等。” 她停下脚步,看着大叔跑到了她跟前。 “女同志,我听说你这里有野猪肚?”大叔说着说着还往她身后的竹筐看了看。 “嗯,是有一副,不过我不能卖啊。”不远处的官职人员还盯着呢。 “我不买,我用东西换行不行?” “什么东西?” 大叔突然提高嗓音,“我用钢笔换。” 对于大叔这样的行为,何麦穗秒懂,“行,可以用钢笔换。” 最后,何麦穗捏着信封,目送大叔提着她的野猪肉与野猪肚离开了,路过那几个官职人员面前,还看到那几个官职人员在跟大叔打招呼,模样很是熟络,且还带着一丝恭敬? 她捏了捏信封,发现里面确实有只钢笔,但也有纸张的触感。 不动声色地塞进袜子里,背着空竹筐重新回到了农贸市场。 这里有菜有肉,四季豆一角五毛。 妈妈带着她与弟弟也就是转了一圈,“走,我们再去布店看看。” 听妈妈这样说,弟弟意外极了,“妈,还没过年你就要扯布给我做新衣服啊?” “转一圈,不一定要买。” 看到百货商店,看到了很多琳琅满目的商品,什么麦乳精,什么大白兔奶糖,在这里都不算什么稀奇货。 “弟弟喝饮料吗?我招待你。” “要要要。”弟弟接连回答了三个“要”字,可见内心十分渴望。 于是她带着弟弟靠了过去,饮料种类挺多,何麦穗看到了玻璃瓶、铁皮盖儿的饮料,上面有三字,是“北冰洋”,还有种是两字,是“冰峰”。 “那是什么水呀?” 营业员女同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再回答道:“是汽水。” “来三瓶。” 何麦穗这次很大方,这样“耿直”的举动倒是让营业员有些意外,愣了几秒,便从货架上拿下来了两瓶,但并没有急着给她,显然是在等她拿出钱,“共一块五角钱!” 好在一两瓶饮料不需要票,她掏出壹块五角钱,二话没说就递给了营业员。 清楚地看到营业员挑了挑眉,接着再重新打量她。何麦穗则拿起两瓶冰峰汽水,一瓶递给弟弟,一瓶自个留着,再一瓶拿去给妈妈。 第30章 聪明人! “姐,你能打开吗?我想喝。” 接过弟弟递来的玻璃瓶与铁皮盖,何麦穗将瓶盖放在牙齿上一撬,轻轻松松地弄开了。将汽水递给弟弟,她留下铁皮盖在手心上,“留着,绝对有用处。” 弟弟已迫不及待喝了口,“姐,好像是橘子味的,啊!姐,还有点锯舌头。”说完,还回味地咂吧咂吧嘴。 橘子味?锯舌头?这让何麦穗十分好奇,将自个那瓶也放在牙齿上撬开,然后也喝了一口。 嗯,的确是橘子味,的确有些“锯”舌头,原来汽水是这个味。 妈妈正在卖布的摊前很有兴趣地挑选着布匹,何麦穗带着弟弟走过去,先不打扰妈妈挑选布匹的兴致,待会再把汽水给妈妈。 “穗穗,你看这个花布好看吗?” 闻言,她看了过去,对比大部分人的蓝衣黑裤,这匹浅绿布是要显得新鲜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当即她便回答了妈妈,“好看,挺好看的。” “可惜不耐脏。” 妈妈将浅绿布给放下了,何麦穗将汽水递给了过去,“妈妈喝汽水,挺好喝的。” 妈妈接过去,没责怪她浪费钱,而是喝了一口,“嗯,是挺好喝的。” 嘿嘿,她保持着好心情又喝了口,接着听到弟弟打了个嗝,看到弟弟的那瓶汽水没剩多少了。 本以为弟弟会将剩下的一口喝掉,哪知逛完百货商店,弟弟的汽水还是剩那么多,“弟弟,你难道还要留着回生产队喝?” 弟弟坚定地点点头,显然是想回生产队显摆显摆。 “瓶瓶也可以留着,平日里拿来喝水挺好。” 对于妈妈的话,她很赞同。 “炒米,苞谷泡哟!”听到吆喝声,妈妈带着浓烈的兴趣跑了过去,然后看着妈妈买了一袋炒米。 “回去泡开水吃,安逸。” 就这样,来到县城逛了一圈就买了一袋炒米。 对于午饭,妈妈说啥也不愿在外吃,说既要票又钱,划不来。 回到生产队,还没走到家,弟弟就跑去找小伙伴显摆他的汽水了。在路上就有人问,“麦穗丫头,你那野猪肉卖了?” 何麦穗看到有人在竖起耳朵听,很明显是大伯娘,于是她回答道:“送给需要的人了,那人为了答谢我,就送了我一支钢笔。” “钢笔?咱们庄稼人要那玩意干啥?划不来。” “我觉得挺划得来的。” 不再理会众人的看法,何麦穗与妈妈回到自个家里,她放下竹筐径直回到屋里,掏出那信封,发现里面除了有支钢笔,果然还有票与钱。 钢笔是英雄牌,红壳身,金色笔盖,可真好看。 轻轻放好后,再掏出信封里的钱与票,发现都是肉票,钱足足有三张大团结。里面还有封信,完全是以感谢的口吻写的,甚至还称呼她为侄女,且自称罗叔。 这样的举动,何麦穗很懂,到时便有更合理的说辞了,毕竟侄女给叔送野猪肉合理吧?那当叔的给侄女钱与票,也很合理吧? 这个空子钻得很妙。 看笔迹,很明显是现写的,信里说大叔的老母胃不好,很有可能是真的,所以才需要野猪肚。 并且看那几位官职同志对大叔的态度,大叔应该是个官,为了老母才会铤而走险,何麦穗佩服且理解。 藏好钱与票,再摸了摸钢笔,真是越看越喜欢。 饿了饿了,将钢笔锁进柜子里,然后去灶屋下面吃。 几碗面下肚,她又来劲了。 原本弟弟喝水直接水瓢往缸里舀就行了,而现在就是舀出倒进汽水玻璃瓶子里,喝着嘴上还发出了“啊”的声音,且故意露出享受又陶醉的模样。 何麦穗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紧接着,她也有样学样了,将水倒进汽水玻璃瓶里。 喂了猪,弟弟将大水牛牵到山坡上吃草去了,她赶紧收拾牛棚子与猪圈。铲完牛粪与猪粪,何麦穗将其挑到生产队的共有粪坑里,负责守看粪坑的同志,给她开了条条,拿着条条可以去找记分员登记工分。 找到记分员,发现屋里有几位生面孔,是那几位知青。 “你们今天这工作量只能算四工分哈,还得努力,每天四工分,一个月下来,基本口粮所需要扣除的工分都不够,到时是需要补钱的!” 看到这几位知青脸色有些不好,正好记分员看到了她,“穗丫头,你来找我?” 何麦穗上前一步走,“我把牛粪挑到共有粪坑里了,来找你登记工分。” “你是真勤快,条条拿来吧。” 将条条递给记分员,看着记分员核对好后,掏出了工分簿,再找到她的名字后将工分写了上去。 “好了。” “那叔,我就先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何麦穗完全不理会那几位知青,回到了屋里。掏出书,恶补之前落下的知识点。 别人干活挣工分,她在家里学知识。 妈妈回来也没去上工了,睡了会觉后,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脏衣服了。而弟弟还在山上放牛。 “麦穗。” 院外传来杏花的嗓音,她放下书本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咋了?杏花。” 杏花走了进来,来到她跟前,再拉她进里屋,“麦穗,陈姨来跟我说亲了。” 何麦穗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陈姨?” 杏花轻轻推了推她,“哎呀,就是二牛哥的妈妈。” 这句话惊得她的嘴巴张得跟鹌鹑蛋一样大,“那你咋想的嘛?” 好了,看杏花那害羞的模样,就知道她会同意了。 “就是不知道是二牛哥的想法,还是陈姨的个人想法。” “怕啥子,直接去问他嘛,说老实话,我挺支持你跟二牛哥在一起,知根知底的。” 抓着杏花的手腕,关好门后就小跑去找二牛哥。 “我也是这样想的。” 二牛哥刚背了一筐猪草回来,何麦穗直接将其叫住,轻轻推了推杏花后,她便离开了。 实则她藏在不远处看着,等着杏花来告诉她结果。 隔了一会,杏花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何麦穗好奇且激动地询问道:“怎样?” 第31章 两情相悦! “我没敢问。” 面对杏花这时的退缩,何麦穗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牵起杏花的手腕,来到二牛的面前。 她组织好语言后,开口了,“二牛哥,你妈妈……”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二牛哥回答了,“是我的主意,杏花,我想跟你处对象。” 亲眼看见了红晕爬上杏花的脸颊,何麦穗笑了笑,转身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道是田坎,田坎两边是田地,里面长满了个头很大的包包菜。 “何麦穗?”下面的田坎突然冒出个声音,闻声看去是位年轻的男同志,还是刚来的知青里其中的一位。 “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力气很大?” “与你何关?”回答完,何麦穗便不再理会了,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遇到知青的事,她将其当作成小插曲,开始准备晚饭了。 吃晚饭间,跟妈妈说起遇见知青的事。 “别搭理他,刘耀那种事,我们断不可能再来一次了。” 听到妈妈这样说,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这时正在刨饭的弟弟抬起头,说道:“姐,我觉得谁都配不上你。” 一席话把妈妈都逗笑了,她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却发现黏糊糊的,再抓起自个的头发闻了闻,发现都是柴火味,“等会把头发洗了,弟弟你也要洗。” “好吧。” 何麦穗当即将碗一放,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去摘几个皂角。” 还没等妈妈与弟弟回答,她已经走远了。生产队上有棵皂角树,正值可采摘的季节。来到树底下,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树杈上,摘了两三个。 回到家里,只要有灶火,小锅的水始终都会是热水,将皂角洗干净后,用开水泡着。 “弟弟,你的头发有些深了,要不要我给你剪短些?” 弟弟摸了摸头顶的头发,“好。” 得到弟弟的同意后,何麦穗便去拿来剪刀与梳子,弟弟这些年的头发都是由她剪,已经熟能生巧了。 用毯子垫好,再用梳子将头发梳起来,还能保护头皮,一举两得,然后用剪刀挨着梳子剪。“淅淅沙沙”,被剪掉的碎发落到了地上。 剪好后,吹了吹弟弟后颈的碎发,然后解开毯子抖一抖,“好了。” 弟弟左顾右盼,显然是在找镜子,还挺臭美。 泡了一会的皂角被她拿起来用石头捶碎了,捶成了酱酱,刚刚泡皂角的水用来洗第一次头,洗一遍后,再抹皂角酱酱,…… 弟弟也是那样洗。 洗完神清气爽,再用毛巾反复地擦。弟弟是短发,很快就干了。而她,能编麻花辫,自然是长发,得多费些时间。 晚上躺在床上温习知识点,最后书掉在脸上,她索性将书往旁边一扔,彻底睡了过去。 次日,弟弟不上学,她也不用早起给他准备午饭,带到学校去了。 等她和弟弟睡到自然醒时,太阳已经很高了。 锅里有妈妈给他们热的馍馍,用手探了探温度,还没凉透,还有点余温,于是和弟弟一起抓起就啃。 “姐,上山吗?” 闻言,何麦穗看了看堆在角落里猪草,“行,正好我上山割猪草。” 转念一想,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要先将猪喂了,要不然它们得饿肚子!” 生火煮了猪食,在放凉的时候,便叫弟弟写作业,她在一旁看书。 喂了猪,便可以牵牛上山了。 走到院子里,发现妈妈有在用簸箕晒东西,上面盖着豆腐帕子,可以防止苍蝇叮咬,她掀开一点看了看,发现是她带回来的小鱼。 因为有野猪,她倒是把小鱼给忘了,幸好妈妈还记得。 背着竹筐,筐里有镰刀,依旧有弹弓有弓箭,小鱼可以晒干了,便于存放,所以她也把鱼笼子带上了。 弟弟也背了个小竹筐,有帮她分担的心挺好的。 田地有很多社员在干活挣工分,没看到妈妈想必在另一个地里。 “穗丫头又上山啦?” 她点点头,“是的,家里没猪草了,上山去割。”回答完后,继续朝着上山的小道走去,却发现身后有无处遁形的“小尾巴”。 她上山,这群人也跟着上山,意图很明显了。 她嗤笑一声,没理会,爱跟就跟咯。 等上了山,弟弟放牛,她就真的开始割猪草。那群人还有样学样地也割猪草,只不过在时不时用眼睛瞟她呢。 从这座山割到另一座山,终于把筐割满了。她便开始找野果,反正不用弓箭,不用弹弓。 十月生猕猴桃,可以用来泡酒,也可以直接剥皮生吃。 靠小溪流旁,树干上说不定会长野生平菇,可惜天没下雨,不生菇。 刚想完,一声“轰隆”传来,她与弟弟面面相觑,又听到牛叫了一声,显然是归心似箭。 第32章 扯布做嫁衣? 眼看黑云压顶,不多时倾盆大雨要落下,何麦穗叫弟弟背上竹筐,赶牛赶紧下山。身后的多个小尾巴,也在慌乱中背着竹筐,踩着解放鞋往山下跑去。 刚回到家中院,倾盆大雨落下。 她与弟弟无疑是幸运的,心里正在庆幸,妈妈也扛着锄头跑进了院,“这雨还挺大。”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妈妈看了眼天,感慨着。 “是啊。我去瞧瞧牛棚子漏雨不。”说完,何麦穗便向后院跑去,当时搭建牛棚盖是用的木头与玉米秸秆。等她去到后院,就看见牛已进棚,而弟弟正站在屋檐下躲雨。 “姐,你怎么过来了?” 面对弟弟的疑问,她一边观察着牛棚子,一边回答弟弟,“我来看看牛棚子漏不漏雨。” 牛棚盖虽没用瓦盖,但好在不漏雨。何麦穗彻底放下心来,“弟弟,你快去赶作业。我去铡猪草,猪儿们已经饿得嗷嗷叫了。” 说到做作业,弟弟是一脸的不情愿,她轻轻地敲了敲弟弟的脑瓜,“快去!” 猪草铡完,又铡小土豆。妈妈已将灶火升起来了,煮好猪食只待冷却好,接着正好操持午饭。 有卖了野猪得到钱的加持,何麦穗的个人经济略微宽松些,叫来弟弟给了钱与票,让他去买回来几枚鸡蛋,做咸菜鸡蛋面吃。 弟弟拿着钱,很欢喜地向代销点跑去。 她先起锅烧油,先抓把咸菜在锅中炒炒,炒好后,呈在碗里备用,接着就是煎泡蛋。 面条是纯小麦粉做的,很劲道,口感很不错。嘴上吃着,心里却想着找机会做碗泡椒肉丝面吃。 家里正好有坛坛泡着辣椒。 雨水落在房梁上形成房梁水,滴落在小水洼里,倒是有美妙的声音传来。 外面下着雨,猪崽们的食物不能停,妈妈坐在灶屋的角落里铡着猪草,嘴上跟她与弟弟聊着天。 铡好的猪草留着晚上煮,何麦穗趁雨天哪里也去不了,多看看书学习新知识。弟弟还在赶作业,他咬着笔头,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 她好奇地走过去,发现难住弟弟的是一道数学题,数学题很神奇,能难住弟弟,也能难住她。 看到弟弟那头疼的模样,何麦穗揉了揉眉心,表示爱莫能助。拿着“猪病学”坐在弟弟对面,正要沉浸式学习。 “穗穗”,院外传来呼喊声,听到自个的名字,何麦穗应了一声,“在家。” 接着是杏花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穗穗,你什么时候再去县城?” 她有些好奇,免不了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手里攒了些布票,想到县城百货商店里扯点好看鲜艳的红布。” 看到杏花一脸的娇羞,何麦穗便明白杏花扯红布是跟二牛哥有关,便打趣道:“杏花,你想嫁人啦?” 杏花嗔怪地推了推她,没好气地说道:“讨厌。” “买成衣好,扯布来还得借缝纫机。” “那多贵。” 何麦穗想了想,倒觉得有些道理。“置办年货的时候我才能再去县城。”说完,瞥了一眼杏花,再次调侃道:“你等得了吗?” “行。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来得匆匆,杏花走得也匆匆,撑着撑花便离开了。 何麦穗重新沉浸在学习里,时间过得很快,日落,便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煮开的猪食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守在灶台前的何麦穗已将火转移到另一口灶膛里。妈妈将桶提来,拿着木勺将猪食舀到木桶里待冷却。 第33章 年关将至,分粮! 喂了嗷嗷待哺的猪,何麦穗便将速度放慢了。将肉切成细条,再从坛坛里抓出泡椒,也切成细条,放在盘子里备用。肉丝放盐,红薯粉,搅拌均匀,备用。再切些葱段,蒜姜丝。 起锅烧油,下肉丝,泡椒丝,蒜姜丝…… 一提锅的泡椒肉丝面做好了,刚摆好碗筷,弟弟便将书本笔纸收拾进挂包里,充满期待地跑了出来。 妈妈解下围裙,到水渠道边洗手,准备吃面。 比起咸菜鸡蛋面,泡椒肉丝面另有一番滋味。 收拾完灶屋,一家人洗漱完后,何麦穗掌着煤油灯回到自个的屋子,温习知识点后,便熄了煤油灯,睡觉了。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一月中旬,年关将至。家家户户要开始辞旧迎新,出门建设水利工程的队伍也回来了。 回来的叔婶,个个都在议论民兵制管理纪律严明,活路累,但说起口袋里的票与钱,那兴奋的神情藏不住。 家里的孩子更是吃到了难得的水果糖,当时真是羡煞旁人。弟弟更是回来缠她很久,直到她递出壹角钱才结束。 昨天队长已经发出生产队家家户户可以歇一歇,在粮仓口按工分分口粮的通知。 何麦穗一早便起来,煮了猪食喂了猪,然后烙饼吃,放寒假了的弟弟如今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妈妈进来了。“一年之中,就属今儿这种日子最为期待。” 对于妈妈这个话,她挺赞同的。 烙好饼,做碗辣子,端起一碗热稀饭,在这寒冷的冬日,还挺暖和。 将留给弟弟的饼与稀饭放在锅里热着,然后与妈妈相约一起去领取口粮。 粮仓前铲了雪,站了好多人。大家排着队,叽叽喳喳议论着。待何麦穗与妈妈现身后,周围皆是恭喜声,“金凤,今天又是你家大丰收哦。” 妈妈挺直身子,满意地接话道:“我跟穗丫头的劳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大丰收我们理所应当,这年过得好,那也是我们应得的。” 妈妈的话刚落,队长就与记分员出现在人群里,“一家派个代表,都排好队不要拥挤。” 何麦穗去排队,听到前后的婶子在讨论,“这要到年底了,我家明天准备去公社上瞧瞧,买些豆子做霉豆腐,推豆花,再做些豆腐干。” 另一名婶子附和地回答道:“我家也是,我还得灌点香肠,孩子们爱吃。” 听到婶子们的讨论,她心思活络起来。手里有余粮,年货可以相对置办得更多些。 新衣,吃食都得整。 决定今领了粮,明儿就到县城去瞧瞧。 开始领粮了,前面的人有因需补钱而骂人的,还有因有余工分而领到钱的“开心”,场面吵吵嚷嚷,很快轮到何麦穗了。 “今年咱们生产队大丰收,你们家可奉献了不少贡献,整个公社就属咱们生产队的指标完成得最好!我看看,今年的基本口粮你与你娘挣到的工分绰绰有余,余下的工分给你们一些粮与一些钱票如何?” 面对队长的话,何麦穗当然是积极配合。“行,我没问题的,队长。” 分粮结束,就属何麦穗面前的粮食最多,堆了好几大袋,算起来有好几百斤。 弟弟撒欢似的跑来了,“姐,今儿分粮,你怎么不叫我?” 她没好气地回答:“你自个不记在心里,起不来。” 弟弟扒拉着粮食袋,兴高采烈地说道:“姐,好多粮食哦,就属咱们家最多。” 第34章 挣的是脏钱! 何麦穗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再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弟弟低调些,接着看到那群知青也相约来领粮了。 “这群人当中,也就杨昊勤快能干些,其他人我看连基本口粮都要用钱来补哦。” 根据婶子透露出的信息,何麦穗看向那行人中的杨昊,浓眉大眼,一脸的正气,看上去倒不是偷奸耍滑之人。 对于婶子们的议论,其他知青没当回事,但自个做了多少活,挣了多少工分,心里还是有数,手里正捏着钱呢。 正如婶子们所言,杨昊挣到的工分不但能够补上这几月基本口粮所需的工分,还有结余,他也都换成了粮食。 大家对他的刻板印象,好上了那么几分。 生产队对队上的贫困户宽容,指标放低了不少,梁幼生与其爷爷也能过个好年了。 家家户户开始有说有笑往自家回,大伯与大伯娘姗姗来迟,何麦穗听到队长说:“活不好好干,年底清算工分也不积极,怎么你们两口子是要到城里谋生活了?瞧不上我们生产队的苦日子?” 大伯尬笑几声,“没有没有,昨晚我家春霞跟女婿回来了,贪了几杯,这才起来迟了。” 队长接着冷哼几声,“得了,我算了算,你们两口子今年挣的工分不足以补今年基本口粮所需的工分,得补钱!” 何麦穗原以为大伯会很痛快掏钱,不曾想大伯吞吞吐吐许久,脸色还有些尴尬。“队长,我们能先欠着吗?” 就连队长也有些意外,语气充满了狐疑,“你家女婿是职工,女儿更是天天流连在巷子里,怎会粮食钱都交不上?我说建军,丽群你们两口子莫来寻我开心哈!” “队长,我们真的是暂时有些难处,等明年开春我们一定交上,可以给您打个借条。” 队长连连摆手,“可别,不要给我私人打借条,要打留给生产队,给大队打,你自己心里还是要有个哈儿数,你们两口子如今连来的知青们都比不上,国资好自为之!” 被队长当众下了面,何麦穗看到大伯与大伯娘脸色都难看且不服,嘴皮在动显然是在骂人。将粮食扛在肩上,大伯娘就走了出来,“看什么看,等我家春霞做成了大生意,休想上门来打秋风!” 脾气火爆的婶子断不会忍耐,当即回怼道:“哎哟喂,你家春霞还能做成大生意?那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另一位婶子当即加进来配合着唱双簧,“张姐你还不知道吧,生产队上的人都看到那何春霞天天出入在巷子里,那大生意莫不是那种大生意?那钱给我花,我都嫌…,咦!” 大伯娘当场便怒了,甚至动起了手,“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哎哟,你们瞧急了急了!” 紧接着是大伯娘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这两位婶子因长期做农活,身强力壮,可不是平日里偷奸耍滑的大伯娘可比的,就连大伯也没有幸免,被挠花了老脸,身上的袄子更是露出了里面的棉絮。 而大伯娘,不但头发凌乱似乞丐,脸也花了。再看那两位婶子,毛事没有,战斗力杠杠的。 “干什么?一个个闲着没事做是不是?”队长赶来了。 大伯娘顿时坐在地上哀嚎:“队长,我不活了,这两个老东西往我春霞身上泼脏水啊!” 何麦穗放下肩上的粮食,看见队长的脸色很严肃,直直地盯着那两位婶子,“你们污蔑人了?” “冤枉啊,队长!在您的告诫监督下,我们怎敢随意污蔑人,您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张婶子碰了碰另外婶子的手肘,另外的婶子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 “你们两个老东西少在这阳奉阴违,这么多人听到了,你们污蔑我家春霞天天钻巷子,做那种大生意,还说她挣的钱是脏的!” 张婶子一脸的无辜,“我们没有说错啊,你家春霞本来就是天天钻巷子去赌博,那赌博得来的钱本来就是脏钱,我可不敢用!” “你……!”,大伯娘有些无言以对。 “既然提到这,丽群你也别嫌我多管闲事,这段时间春霞天天钻巷子去赌博,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别说什么小赌怡情,这赌博一旦染上,那就是赢了还想赢,输了想回本,当心最后落得倾家荡产啊!” 一旁的大伯开腔了,“队长,你这样咒我们春霞不好吧,我家春霞玩的纸牌那不叫赌博,那叫人情世故,生意往来!”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就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行,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队长也决定不去摊这趟浑水了,警告一番后,背着手离开了。 两位婶子朝大伯娘的方向“呸”了一声后,也结伴离开了,何麦穗重新扛起粮食把家回。 还没走到家,就被几位婶子叫住了,“穗丫头,你看今年能不能再赊我们一些粮食?待春收我们用菜还?” 年年虽如此,但好在几位婶子都是说话算数的,何麦穗痛快地给了米。几位婶子感恩谢过后,便提着粮回去了。 哪曾想她刚回家,竟看到大舅来了。与此同时,表哥从茅厕走了出来,两人见到她讪笑着打招呼,“麦穗丫头回来啦。”语气很别扭又生硬。 紧接着,“穗丫头回来了?”,熟悉的声音,显然是外婆也来了。 “外婆,大舅,表哥。”,她也很生硬地打过招呼后,将粮食搬到了杂物里,假装没注意眼热的大舅。 弟弟又到外面野去了,何麦穗锁好门,钻进灶屋,看见外婆在守灶火。而妈妈在剥花生,旁边有钵钵白糖与芝麻,显然是准备做汤圆星子。 在一旁的石板台子上放着糯米粉与粘米粉,两种混合起来就是汤圆粉。 大年初一要吃汤圆,这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习俗。这也意味着新年圆圆满满,还不能没有汤水,因为有了汤水就寓意着有财有势! 第35章 风水轮流转! 外婆在旁,何麦穗动了动嘴皮,到底没将心中的疑问给问出口,“妈妈,明天我准备与杏花去县城逛逛。” 弟弟回来得正时候,“姐,我也要去。”一脸的祈求。 “去,带你去。”何麦穗走到妈妈身边,剥着花生,瞧见了外婆的嘴唇动了动。 “是得去,眼看要过年了,我也得去买点年货,香肠,霉豆腐,渣海椒,腊肉,咦…,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得背竹筐去。” 听到妈妈的话,何麦穗想到过不久要上交任务猪给国家一事,再瞥了眼外婆,“那我一家人都去。” “金凤,妈今天跟你大哥一起来这,跟你大哥来找你借钱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这些年你们过得不容易,要不是有麦穗这丫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婆子就不跟着掺和了。” 何麦穗看见妈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接着听到妈妈先是叹了口气,“大哥一家劳动力都健在,没道理借钱借到我这寡妹这里来了,竟然妈开口了,那我就明说了,外面传的卖野猪钱那都是穗儿的,更何况如今投机倒把,割生产主义尾巴抓得紧,那野猪都是换了粮食与钢笔。” “妈晓得。” 气氛陷入安静,隔了一会,“妈,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大哥家里有多大能力,就答应拿多少的彩礼,可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 看到外婆点了点头,目前看起来还是挺赞同妈妈的想法。 门帘那里有影子动了动,待何麦穗撩开门帘走出去后,已不见大舅与表哥了。重新回到灶屋,“妈,大舅与表哥走了。” 妈妈愣了愣,随即转移了话题,“妈,中午就在这里吃饭。” “行。” 何麦穗先去铡猪草,煮猪食的同时,再去将猪圈与牛棚子铲干净。 亲手将曾经的猪崽养成如今的肥头大耳,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能成功出栏是已经铁板上的钉。但其中一头是种猪,不用拿去上交给国家。 “穗丫头在家吗?” 院里传来队长的亮嗓门,何麦穗洗干净手后,跑到院里回应队长,“队长,我在家呢。” “隔壁第四生产队的刘队长想要看看咱们生产队的种猪。” 看到队长身边站着一位男同志,想必就是第四生产队的刘队长。“没问题,我刚把猪圈打扫得很干净了,随我来就是。” 刚领着两位队长来到猪圈,就得到了刘队长的夸赞,“亲娘呐,你这三头猪养得肥哦,出栏是百分之百没问题的。” 闻声而来的妈妈在身后洋洋得意道:“那是。” 外婆走上前,踮起脚尖往猪圈看了看,“金凤,你家猪是真的肥!”,语气很惊讶。 “你这猪是怎么养的?可有什么窍门?” 面对刘队长的有心打探,何麦穗挠了挠脑袋,耿直地回答道:“我家别的没有,就粮食多,这几头猪那可是吃苞谷面长大的。” “难怪,你这丫头真是勤快啊!我说老张,咱哥俩这关系,配种一事就跟我第四生产队好了!” 何麦穗听到自家队长揣着骄傲的语气回答道:“待定,你要来看看我生产队的种母猪,那我也得去看看你生产队的种公猪。” “那是,只是我生产队的种公猪那自然没你们的种母猪肥硕,但骨架大,你跟我瞧瞧去就晓得了。” 刚要送走两位队长,就看到自家队长转过身来开口道:“穗丫头,你懂猪,跟我一起去瞧瞧去。” 何麦穗犹豫几秒后,便同意了。“跟屁虫”弟弟自然是一秒都没有犹豫,紧紧跟在她身后。 自家生产队距离第四生产队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便抵达了。社员们好奇把她们望,刘队长带着他们往里走,“我生产队的种公猪养在知青点里,由巫俊生同志负责,虽比不上何同志养的肥硕,但也不是瘦得很。” 自家队长一点都不留情面,“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到知青点,何麦穗发现是由四间房组成的,分男舍、女舍,陶屋与灶屋,另一边还有写着“茅厕”的房子,里面有“哼哼”的猪叫声。 刘队长大步上前跨,“小巫,茅厕里有人没?我带第三生产队的人来瞧瞧种猪。” 先瞧见那巫俊生瞥了她一眼,再听到他回答道:“没人。” 何麦穗看了看巫俊生面前的木桶,发现里面是猪食,看来刚好赶上他给猪倒食。 走进茅厕,看到了猪。刘队长指着中间那头,语气略微有些骄傲地说道:“看,就是这头。” 她与队长顺着手指望了过去,发现这头猪的骨架是挺大,精神不错,外观无伤,粪便正常。 在自家队长看向她时,何麦穗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响起,“等等,张队长不妨再看看我生产队里的种猪再做决定。” 转身看见是第五生产队的队长,何麦穗无奈地叹了口气,每到年底猪配种,这谁和谁配都会吵上一吵,不过往年都是其他生产队来挑,现在好了,轮到自个生产队挑了。 瞧瞧自个张队长那扬眉吐气的模样,“我说老赵啊,你这是去我生产队瞧见我那种母猪了?” 赵队长笑得那叫一个“谄媚”,“看见了,看见了,肥硕得很啊,瞧着精气神也挺好。” 自家张队长那腰杆子是瞬间挺直了,刚要开口被刘队长拦住了,“欸,我说老张,金口一开可不能反悔!” 赵队长着急了,“那不也没说完吗?不算!” 两个生产队队长竟然争斗起了自个张队长,瞧瞧这事! “好啦!”队长扒开身上的手,接着把难题抛给了她,“种猪是我们穗丫头养的,由她决定!” 闻言,何麦穗愣了愣神,顶着两队长的“视线压力”从容地开口,“我正好学了猪配种的知识点,方式有四,单次,重复,双重,多次!” 周围的人对于她话的反应是茫然的,她接着开口道:“单次就是……,缺点就是不太容易揣崽以及揣崽数量少。” 第36章 逢人就夸! 这个提议一开口,三位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那就采用重复好了,先后配两次,间隔十个小时,这样大大提高揣崽率与下崽数。” 刘队长与赵队长摸着下巴连连点头,“这个重复方法好。” 而自家张队长开口提问道:“那双重是啥?” 何麦穗轻松地回答道:“双重方法就是,用不同品种或者同一个品种的两头公猪每隔十分钟就去与母猪配一次,因为运动有助于提高揣崽率与产崽数。” 她口中的运动,三个队长懂了,但这是关乎于生产队畜牧生计问题,所以大家都很严肃。只有弟弟扯了扯她的袖子,好奇地问道:“姐,啥运动。” 何麦穗翻了个白眼,“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哦。”弟弟委屈巴巴地住嘴了。 缓解气氛,赵队长开口道:“麦穗丫头你懂得真多。” 接着是刘队长也附和地夸奖。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般一般。” 这时那名叫巫俊生的知青同志开口了,“这位麦穗同志是畜牧专业?” 何麦穗坦荡地摇了摇头,“我不是。” 接着自家张队长开口道:“我们麦穗丫头那是自学成才,以后铁定有出息。” 在自家队长心中,她以后是绝对有出息的,而在这些知青眼中,属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就依麦穗丫头所言,就采用双重方法,省得我们两个争来争去,所下的崽我们平分好了。” 对于赵队长的提议,其他两位队长托腮想了想后,也同意了。 “麦穗丫头,你负责这次的猪配种,事成下崽后,我记你十工分!” 她也不贪,再加上想积攒经验便同意了。 回到自个生产队,队长去准备上缴国家猪的事宜,而何麦穗带着弟弟刚回到自个院外,就看到翘首以盼的妈妈,“穗儿,快洗手吃饭了。” “妈,以后你们先吃,不必特意等我。” 刚说完,隔壁的院门打开了。奶奶顶着刻薄脸走了出来,见到她与弟弟时,先“哼”的一声,接着说道:“还是春霞丫头好哦,时不时让我去城里玩几日,不像有些人真是没有孝道的白眼狼!” 何麦穗先是嗤笑一声,“还是别的奶奶好哦,脾性堂堂正正,没有所谓的笔友,有啥先紧着孙子孙女,不像有些人,自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狐狸精,就连带出的孙女也是个偷腥妹夫的j货,真是个吃里扒外的老不死。” “你!” 何麦穗与弟弟瞪大眼睛,挺起胸膛,再伸出舌头“略略略”,把奶奶气得落败而逃。 就她这“嘴上功夫”,这战斗力,方圆百里无对手好吧! 洗干净手,坐在桌前,今午饭有荤有素,还有大米饭,开饭咯。 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饭量,但外婆还是有些惊愕,“难怪穗丫头能一人打到野猪,就这饭量……,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吃完饭,何麦穗浑身充满了力量,于是去劈柴了。洗完碗收拾完灶屋的外婆出来看到堆起一座“山”的柴块,又再次被惊愕到了。 下午,外公还在家,外婆便说要回去了,妈妈让外婆等一等,随后带着她钻进地窖,往竹筐里塞了很多粮食蔬菜与肉。 “妈,这些我们吃不赢,你带回去跟爸一起吃。” 外婆也没推辞,何麦穗开口道:“这么重,我怕外婆难得背,我送过去。”接着原本在做作业的弟弟也吵着要去了。 没多远的路,也就是第六生产队。路上外婆记着她被堂姐撬了婚事一事,开口开解道:“穗丫头,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那还不简单。赶明外婆给你相看个更好的!” 何麦穗深怕这小老太太将这事记在了心里,连忙拒绝道:“外婆,我还小呢,不急不急。” 外婆赞同地点点头,“也是,穗儿还小呢,以后没准有大出息,这弯的人都配不上咱们穗!” 小老太太还挺有信心,倒是让她有些害羞了。 刚走进第六生产队,外婆逢人就夸“这我家外孙女,就怕我没吃的,满满当当一竹筐呢。我说我自己背回来,还怕我累到,非要送过来。” “你家外孙女才孝顺哦!”那些同志有客套的,有真心的。 反正小老太太挺开心的,走路带风,很有气势。 外婆与几个舅舅没分家,一连排小屋住在一起,没砌院,鸡在屋前走来走去,这里啄啄,那里啄啄。 刚好外公端着一筲箕走了出来,“穗丫头,丰收娃你们来了,快进屋坐。” 看着外公将鸡粮随意倒在地上,然后积极地进屋搬板凳,何麦穗立刻回答道:“外公,我自己来。” 将竹筐放在台阶上,隔壁门帘被撩开,大舅娘走了出来,见到她与弟弟后,干巴巴地说了句“你们来了”。 何麦穗带着弟弟也是客套地回了句“大舅娘” 外公抓出一把炒豆子,塞进她与弟弟手心里,“穗丫头,丰收娃吃。” 她与弟弟扬起笑脸,“谢谢外公。” “你们又带来这么多吃的。” 听到外公言语间的不好意思,何麦穗吞下嚼碎的豆渣,“外公你别舍不得吃哈,放烂了划不来,今年我们家大丰收,是要好好孝敬你跟外婆噻,嘿嘿。” “乖乖乖。” 这时一句“麦穗姐,丰收弟”传来,是幺舅家表妹与表弟回来了,弟弟已经跑去跟表弟叽叽喳喳分享新鲜事,玩在一起了。 “麦穗姐,这猪蹄膀就是你打的野猪身上的啊?” 何麦穗点点头,“是啊,腊野猪蹄膀拿来给外公外婆尝尝鲜。” 表妹语气充满了羡慕,“麦穗姐你真厉害!我要是有你那么大的力气就好了。” “麦穗丫头,丰收娃来啦,就留在这里吃晚饭哈?”右边隔壁幺舅娘系着围裙走了出来。 她连忙摇手拒绝,“谢谢幺舅娘,我们就不在这吃了,明天一早还得去买年货。” “吃了再回去又不耽搁。” “我还得回去放牛喂猪。”她将空竹筐背在肩上,往外面走去。 “那行嘛,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哈。你幺舅还在公社打杂工没回来哦。” “帮我给幺舅带句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第37章 养猪养的好,工业票少不了! 何麦穗带着弟弟微微侧身,对着送出来的外公与外婆挥手告别。 回到自个生产队,就看到队长将社员们召集大树底下开会,队长更是中气十足地喊道:“明天是去到公社上交任务猪的日子,大家都看看自个养的猪有没有达标,没达标的就就在家里别背起去了,省得麻烦。” 听到队长言,社员们议论纷纷,“我家粮食自个都不够吃,那猪自然长不肥。” “我家那猪还不是。” “我家的猪那多亏我家那口子,我看着应该能达标。” 大家议论纷纷,何麦穗不担心,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奶奶以及大伯,想必养的猪是一点也没达标。 队长宣布“解散”后,何麦穗就与弟弟一起回到家里,先给牛槽里倒些温水,再穿上长靴打扫牛棚子。山坡上都是雪,无新鲜草给牛吃,好在她有提前准备干草啥的。 干草,干红薯藤铡碎,再把黄豆子炒香磨碎,她的牛特别爱吃。 还有酒糟,队长前几日又让她们去酒厂背了一些,加一些苞谷面,牛牛也是特别爱吃。 总之别人的牛不知会不会被饿,但她的牛不会被饿。 收拾完牛棚子,再去收拾猪圈,都收拾完后,接着是喂猪喂牛。幸好有妈妈可以分担,要不然不知何时能吃上晚饭。 晚饭是自己擀的面条,炒点臊子,再剁些虎皮青椒盖在上面,真的很好吃。 吃完面,何麦穗没去收拾灶,而是拿起书本学习巩固知识点。 第二天,天没亮。家家户户亮起了煤油灯或者蜡烛,看来个个都想赶早去将任务猪上交了,去掉一件事情。 何麦穗伸了伸懒腰,摸着,很快点燃了煤油灯。先梳妆打扮,再提着灯去到灶屋。有脚步声传来,“穗丫头,别做早饭了,早些出发,去公社吃。” “那行,我去叫弟弟。” 弟弟一听要出发上交猪了,没有赖床,闭着眼睛坐起身子,打着哈欠,伸伸懒腰。 何麦穗与妈妈则去猪圈捆绑猪,顷刻间生产队上大部分家里的猪圈里都响起了猪叫声。 将猪固定在背架子上后,院门被敲响了,“穗丫头,穗丫头。”来人喊得轻,且有似做贼一样。 何麦穗带着疑惑打开院门,看到了春花婶,“怎么了,春花婶?” “穗丫头,我能买下你家另一头猪拿去交差吗?” “啊?”这种要求,她也是第一次见,“春花婶,我的猪总不能低价卖给你吧?先不说这不符合规矩,再者这也不合适啊!” “我是这样想的,我将我家那头猪抵给你,差的重量我再补钱给你。” 她还没回答,旁边院里便传来碰倒东西的响动声,“春花婶,不行的,你还是再喂养一段时间,或者花费几十块购买一张生猪屠宰票好了。” “欸?大妹子。” 她明确表达拒绝后,春花婶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一人背,两人抬,三人还是能抬。 按规矩与政策,何麦穗只需要上交一头任务猪,只要成功上交就能获得一张生猪屠宰票,这样就能持票杀家里另一头过年猪了,过年就能吃上猪肉了。 而没能成功上交任务猪的社员,无法获得那张生猪屠宰票,年猪自然不能杀,所以春花婶才想买她的达标猪,过年好杀猪。 “人走山路猪坐轿,人在流汗猪在唱。不是生猪想坐轿,只因本地没有道哦!”队长在前面领路,边走边感慨。 社员们“哼哧哼哧”在后抬猪,赶路。 天亮了,而他们也抵达了公社粮站的坝子,队长先找到属于自个第三生产队的位置,再招呼社员们过去。 收猪员已就位,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上前去递烟,盘交情。 何麦穗看到不远处停了几辆货车,想必是用来拉任务猪到县城去的。而在那里的司机,她看到了几张熟面孔。那是当初拉猪崽来的几位货车司机,依旧在树底下,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时间。 看了几眼后,她便收回了视线。 如往常一样,先来上交任务猪的一队,二队,三队。人多了,场面便有些嘈杂,坝子上更是充斥了猪尿粪便的臭味。人群中更是有人在骂猪不争气,偏偏在还没上秤的时候拉了。 “今年的收猪员严得很哦。” 队长抽着烟走了过来,对于他的话,有社员问道:“队长,你啷个晓得?” 队长将手里的香烟摊在手心上,那意思很明显了,烟没递出去。 接着,大家便都开始忧心忡忡了。 “穗儿,我们的猪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养的猪那是绰绰有余,哪怕再拉三泡屎尿都没问题。” 她的自信带动了妈妈,妈妈因此放宽了心。 已经开始收一队的猪了,何麦穗看到那位严格的收猪员指挥着一队的人,将猪依次抬到地秤上。 达标人的心情自然是喜悦的,而没达标的人自然是沮丧与蔫巴。何麦穗看到二队的队长向自个队长走来,两人一脸的愁容抽着烟,“一丝不苟,真的严,今年我们生产队的指标怕是……” 自家的队长没搭腔,但脸上的愁容没减少。 “姐,今年国家补贴养猪人的,不但有钱,还有粮票,还有布票,甚至养猪养得最好还会奖励五张工业票!” 弟弟的话刚说完,周围“嘘声一片”,“怪不得今年严格,原来是补贴比以往多很多啊!” “工业票,那可是很难得工业票啊!” 何麦穗也有些意外与激动,要知道工业票可以买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弟弟,你挤到前面去看看目前最重的猪是多少斤?” 弟弟听到她的话后,一溜烟地跑了。 “穗丫头,我看没哪个养的猪有你养的重,安逸哦,五张工业票。” 面对众人的羡慕,何麦穗表面平静得很,内心其实已经“波涛汹涌”了。 第38章 猪宝? “穗丫头,养猪养得最好的人有五张工业票,真的还是假的?”队长也是相当的意外,要知道这种情况,往年是没有的。 “应该是真的,我弟弟不撒谎。” 队长猛吸几口烟,“工业票,那可是好东西。” 周围的人附和地点头,有心直口快的人直接开口道:“队长,我们当然知道那是好东西,奈何猪没长肥啊!”王麻子猛拍大腿,一脸的懊悔。 很快,弟弟打探完消息回来了,“姐,我打听到了,目前最重的猪是一百二十来斤。” “也就刚刚达标,穗丫头肯定是你第一名。” 队长的话刚说完,几声嗤笑声传来,“这么肯定?别到时候打肿脸充胖子。就你这猪的身板,也好意思敢称第一?” 何麦穗闻声看去,发现是领猪崽时跟她有过过节的王秋菊,也是堂姐的好友。 见她眼神看过去,还微微抬起了上颚,那模样真是十分欠揍。故意抬起手,吓得王秋菊后退好几步,嘴里更是哆哆嗦嗦地喊道:“你别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这么怕?我不过是理理头发而已,既然这么怕就别上赶着来找骂,不然我骂死你!” 王秋菊脸一红,“我又没说错,难不成说实话还有错了?” “我说,人家秋菊同志又没说错,你这么凶干嘛?” 何麦穗看见从人群里走出几位二队的同志,为首的女同志就是在领猪崽时跟她有过冲突的。“我和王秋菊说话,你插什么嘴?是不是挑粪的从你家门前路过,你都得尝尝味啊?” “你,你这么粗鲁,活该被退婚!” “瞧我这眼神,还以为是人在嚎呢?不去攀,不去比,不拿畜牲气自己!” “你,你才是畜牲,你全家是畜牲。” “畜牲说谁呢?” “畜牲说你!” “哦~”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何麦穗挑了挑眉,继续输出战斗,“我看你不但没脑子,五行还缺德,八字还犯贱……” “呜呜呜…” 最后“敌方”完败,弟弟朝她竖起大拇指,眼睛都是“光荣”。 “这三队的何麦穗嘴皮子这么厉害,以后许人户怕是难得很,谁敢娶这么悍的人。” 对于嫁不嫁得出去,何麦穗压根不在乎,奈何自个妈妈挺在乎的,拉住她的袖子,让她收敛些。 无奈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收猪员那边。 “咦,这猪肥得怪哦。”收猪员那里又传来“惊奇声” 随后有人喊道:“一百五十六斤!” 紧接着是众人艳羡的声音,“一百五十六斤?这怕是养得最好的吧?” 一听一百五十六斤,又是最好,那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其中这也包括了何麦穗,当她从拥挤的人群中挤进去后,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地秤上的猪。 紧接着便懂了为何有人说“肥得怪”了,这只猪四肢不算壮,只有那肚子显得很胖,着实是有些奇怪。 “怎样?我就说你那猪得不到第一吧!” 明明刚刚才被她骂哭,现在又上赶着来。但何麦穗没理会,依旧将视线继续放在那头猪身上。 那女同志冷哼一声后,又得意地开口道:“芳芳,快让收猪员给你开单子啊!” 名叫芳芳的女同志在众人艳羡的视线下,得意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真羡慕,一百五十六斤,这五张工业票怕是二队的了。” “散了吧,散了吧,没我们三队的事咯。” 这时收猪员开口了,“这猪我不能收。” 这话一出,原本已经离开好几步的社员们停了脚步,转身继续看热闹。 “为什么?凭什么不收我的猪!” 那位叫芳芳女同志表达不满后,二队的人也是纷纷表达疑惑与不满,“就是,收猪讲究公平公正公开,凭什么不收这猪?” 何麦穗看见收猪员一个“犀利”的眼神,二队的社员们纷纷如同鹌鹑。 “国家收任务猪是讲究公平公正公开,收任务猪的前提是健康,若是收了病猪那就是对社员的身体健康不负责,那责任我可担当不起,也是你们所担当不起的!” 现在一片安静,无人提出反对,倒是那位“芳芳”开口道:“那凭什么说我这猪不是健康猪?” 收猪员掏出火柴,划出火焰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后,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判断一头猪生没生病是一位养猪人所要掌握的基本知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养的什么猪?基本知识都不知道,还养猪做什么?把自个当猪养不好?” 现场的同志们大气都不敢喘,何麦穗在心里悄悄对这位收猪员竖起了大拇指,确实厉害! “有没有会的?” 面对收猪员的问题,现场的同志们无一人主动搭腔,何麦穗举起了手,“我会。” “那请这位女同志来跟这位女同志好生讲解讲解,免得说我不公平!” 何麦穗闻声走了过去,“判断猪生没生病,可以从精神,呼吸,眼睛……食欲,以及粪尿来判断,这头猪明显精神不好,腹部异常凸出,确实是头病猪。”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嫉妒。” “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你脑壳里装满了屎吗?我看屎壳郎来推,都得累死!”何麦穗骂完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压了压猪的腹部。 有波动感,显然伴有腹水,且如鼓,没回弹性。 她心中有了答案,继续查看猪眼,发白,“这头猪腹部之所以异常凸出,是因为肚子里有瘤!若不及时开腹解决,只怕猪财两空!” “瘤?那这头猪怕是没救了啊!” “就是啊,我就说嘛,怎么就肚子那里大,原来是有瘤!得亏有麦穗丫头,要不然就被这人蒙混过关了!” 众人对于“瘤”这个字,那真是怕得很。 “等等,那肚子里会不会是肉球?肉球的话,没准是猪宝啊!” …… 这话一出,那芳芳几人瞬间高兴极了,“没错,就是猪宝,哈哈哈。”说完,更是对着她且笑着挑衅道:“这位同志,谢谢了,你不说我差点当普通猪肉给上交了。” “不用谢,没准只是瘤呢?到时就怕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第39章 明明是草,还想当宝? 那叫芳芳的女同志没在回答,而是转身面向收猪员,“我这可是有猪宝的猪,领导确定不收?” 何麦穗清楚地看见收猪员有些迟疑了,能够理解,毕竟猪宝是宝,能够清热解毒。 对方刚要开口,那芳芳趾高气昂地说道:“在收我猪之前,您是不是先要向我道歉,毕竟这次您有眼疾看走了眼!还有一点,猪宝总不能还是以叁角钱收吧?” 众人都在等着看收猪员服软,何麦穗却注意到货车司机里有位男同志熄灭了烟,正要往这里来。 “抱歉,你这猪我依旧暂时收不了,是宝还是屎,不是凭两张嘴皮子一搭就能判定的!你如果愿意,我可以马上叫来杀猪佬验证,如果是,我个人做主以三十张大团结收了,但如果不是,你要向我鞠躬道歉!” “三十张大团结,那不就是三百块?妈耶,那猪宝还值钱呢!” “就是,为啥我家猪不长猪宝。” 众人议论纷纷,那叫芳芳的女同志,仿佛已经被那三百块砸得头晕目眩,愣在原地半天没开腔。直到被人碰了碰手肘,这才颇有自信地回答道:“行,我同意!” 接着收猪员便叫来了来自粮站的杀猪佬,一顿操作下,那团“肉球”出现在众人眼中。 “嘿,那是啥子猪宝吗?就是一团肉瘤!”杀猪佬迫不及待地向众人解释。 然下一秒那叫芳芳的女同志便急了,“我看你是故意说不是,然后想私吞吧?” 受到诽谤伤害,杀猪佬那暴脾气一下子便上来了,“我去**的,老子杀了半辈子的猪,啥玩意没见过。还诓你?我呸!” “老王同志注意素质,你说就说嘛,好生说!”公社粮站的站长推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站长,她污蔑我!我杀了半辈子的猪,这猪宝长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猪宝!” “这的确不是猪宝,猪宝其实就是猪肝胆里的结石,是椭圆形,表面长有毛,且质地较硬,所以也称之为猪辰砂。而这团肉,摸上去不硬,且跟拿猪肉没啥区别,所以这其实是猪腹腔囊状肿瘤?!” “对,对,对,就是这妹子说的那样!” 何麦穗的话刚说完,杀猪佬就给予了肯定。 “切,还以为真是猪宝。看张芳那激动的模样,怕是被那三百块砸昏了脑袋吧!真是异想天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人正大光明的“蛐蛐”,张芳便有些受不了了,但收猪一事还没完,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面对收猪员先鞠躬再道歉。 收猪员很大气,摆了摆手表示不追究了,“看好了,这团肉瘤有十八斤重,再加上放掉的腹水,我算你八斤重好了,再加上因病造成的排便困难,所以肠里的屎也要减去一部分重量,就算你六斤好了,一百五十六斤减去三十二斤,你的猪重一百二十四斤,不错,达标了。给你开单子,拿到领款台去领补贴就行了。” 一百五十六斤缩减成了一百二十四斤,可谓是大缩减。何麦穗看见张芳的神情虽有不甘,但还是接过单子往领款台去了。 “搞了半天也才一百二十四斤,我还真以为二队的张芳稳得第一。” “她得不到不也挺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会了!” 话落,三队的同志们纷纷点头。 很快,开始验收三队的猪了。收猪员的大嗓门响起,“刚刚那位懂得多的女同志是不是三队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便有人帮她回答了,“是的,是的,在这里。” 前面的同志纷纷让道,让她一眼便能看到收猪员,以微笑回应,收猪员向她招招手,“来,我先验收你的猪。” 闻言,何麦穗立刻与母亲一起将猪抬了过去。顷刻间,收猪员在看到她的猪后眼里有亮光,以及赞赏,“不错不错,你这猪养得肥啊!至少一百四十斤!” 话刚说完,猪高昂地叫了一声,甚至还挣扎了几下。收猪员又开心地赞赏,“不错,精神好,不是病猪,是货真价实的肥猪!不愧是掌握基础知识的养猪人!” 何麦穗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领导谬赞了,我们也是响应国家号召,全力完成国家下达给人民的任务而已。” “同志,你这思想觉悟很高啊!继续保持,开年多养几头猪,猪崽的问题不用担心,国家自然是优待思想觉悟高的群众!” 队长走了过来,“何同志不光是我们生产队种猪的饲养员,还是我们生产队唯一一个在自学兽医知识的女同志!为我们第三生产解决了很多家畜疫病问题!” “哦?很好,很好!何同志,未来可期啊!” 几番话下来,何麦穗感觉到脸蛋烫烫的,收猪员看向她的眼睛全是欣赏。 “领导,何同志的猪重一百五十八斤。”身旁的同志向收猪员汇报。 一百五十八,这个数不光是惊呆了收猪员,在场的同志无疑不被这个数所惊到,就连何麦穗自个也挺意外。 “果然,恭喜何同志,贺喜何同志,这第一的宝座非你莫属了。” 何麦穗鞠躬表示感谢,“谢谢领导。” 周围是实打实的艳羡声,“一百五十八斤,天呐,刚刚二队张芳那猪,在有腹水以及那么大个肉球的情况下也才一百五十六斤,如今何麦穗的猪,在实打实的肉下,就能长到一百五十八斤!” “二队张芳养的那头猪,还有几斤的粪便呢!听说何麦穗喂猪那可是顿顿玉米面!” “要说,还是她家猪长得肥!不过也多亏她能干,家里不缺粮,若是寻常人,自个都不够吃,那还有粮食喂猪!” “是这个理!” 何麦穗顾不上周围人的议论声,握着单子与妈妈弟弟一起去领款台领国家补偿金与粮票,以及布票了。 一斤叁角钱,一百五十八斤就是肆拾柒块肆! 养猪这么久,只有这个时候最开心。手里握着钱票,心里想着这一年累点值得。 第40章 幸好有她! “肆拾柒块肆,麦穗丫头,目前只有你得到的补助金最多哦!” 何麦穗将钱与票郑重地放进帕子里,缠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塞进袜子里。 “姐,你不是说要去县城买过年货吗?” 经弟弟提醒,她这才想起来,于是寻找杏花的身影。很快,便看到了穿着黑袄子蓝裤子的杏花,“杏花,猪上交了吗?” 杏花回过身来,边朝她挥手边喊道:“马上,麦穗你再等我一下下。” 于是何麦穗便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我们再等等,等你杏花姐一起去。” “好。”弟弟答应得很痛快,随后跑到一旁玩去了。 整个大队只会奖励五张工业票,所以还得等后面的生产小队上交了任务猪,才能得知谁是第一。不过没关系,她等得了。 三队的同志们陆陆续续上交了任务猪,何麦穗看到春花婶的猪果然被拒了,一起被拒的还有隔壁大伯家,以及王麻子家……,还有梁幼生家。 队长更是沮丧着脸,嘴里一个劲地念叨“完了,今年的指标,生产队怕是完成不了了。” 这也不怪队长沮丧,要知道每成功上交一头猪,生产队就可以获得二百五十斤谷的奖励。甚至完成指标的生产队,还有可能被评选为优秀生产小队,这样队长脸上有光,去参加大队干部会议时,脸上也有面嘛。 杏花朝她跑了过来,刚要一起往车站走去,就听到“第三生产小队,离指标还差一百四十斤,还有没有生猪要上交的?” 收猪员这席话刚落,队长就焦急地喊:“三队的,谁还没有猪上交?快点来!” 奈何现场鸦雀无声,眼看就差一百四十斤就能达标了,这让队长很不甘心。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道:“队长,何同志家里不是还有一头猪吗?” 得人提醒,何麦穗看到队长猛拍一下大腿,随后着急地寻找她的身影,“麦穗丫头在不在?” “我在。”她将手高高举起,再提高嗓音回应。 眨眼间,队长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还好你还没走,快,跟我回家,将你圈里另一头猪拖过来上秤。” “行是行,可是我的过年猪咋办?” “穗丫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队长跟她说完,便跑到收猪员那里去了,只见他是又比划又解释。 “好了,不着急回去了,收猪员一听说是你养的猪,就让我们明天再拉来。” 何麦穗点点头,“那队长我们就先走了。”说完拉着杏花,带着弟弟与妈妈直奔公社车站。 搭乘上去往县城的客车,杏花与弟弟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车辆一路摇摇晃晃抵达县城,县城的繁华迷住了杏花的双眼,“不愧是县城,可比咱们公社热闹多了。” 看着随处可见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以及四轮汽车,以及墙上的“主席”标语,何麦穗也挺兴奋。 置办年货当然直奔百货商店,杏花挽着她的手臂,她挽着妈妈的手臂,妈妈牵着弟弟,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着。 百货商店门口人来人往,杏花与她昂起头看着面前耸立的大楼,两人相视一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姐,我是不是可以买瓶汽水喝?” 面对弟弟的请求,何麦穗答应得很痛快,随后弟弟拉着她的手就往左边供销社去,营业员正在积极地为人民群众服务,后面匾额上有“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八个大字。 买白糖的同志有很多,营业员点燃一根蜡烛,拿着透明袋子,与一把铁尺在熟练地封口。 “同志,要四瓶汽水!” “好,稍等啊,我缝完这包白糖就给你拿。” 弟弟拿到一瓶汽水,便迫不及待让她打开盖,随后小口小口喝了起来,那样子简直就是省着省着喝。 何麦穗先去去到妈妈身边,看着在挑挑选选的妈妈,随后将汽水递给了妈妈,“妈,给你,解渴。”随后又去到正在挑红布的杏花身边,递出去了一瓶汽水。 “得亏今天上交任务猪获得了布票,要不然我这攒的布票压根就不够。” 看着杏花将红布爱不释手地攥在手里,何麦穗往卖成衣的服装门市部看去,当即就被最里面的红袄子给惊艳了一下,“杏花,你买布去借缝纫机自己做,还不如直接买那红袄子。” 杏花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好看!” 一声惊呼后,便拉着她往服装门市部小跑着过去。 面前有柜台挡着,自然是摸不着,就算是够着身子也摸不着。听到杏花说:“麦穗,看起来挺厚实,里面就穿件薄衬衣也不冷。” 她赞同地点点头,这时营业员先是看了看她们,再顺着她们的视线看了看红袄子,“你们还有眼光,这可是沪市那边来的货,不便宜的!” 一听是“沪市”来的货,杏花更爱了,踮起脚尖,整个身子往里斜了斜,“我要买。”。 “一口价叁拾贰块,不讲价!要想好哈,决定了,我就给你们取下来。” 杏花犹豫会,“算了,我还是买布匹请裁缝师傅做吧。” 听杏花这样回答,何麦穗很理解,这袄子确实有些贵,不过是来自沪市,倒也不是很奇怪,要知道同样来自沪市的裁缝机,自行车,手表啥的,都很贵。 最终杏花还是花了钱与布票买了一匹不是很正红的布,杏花不难过,接着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往右边走去。何麦穗有些疑惑,“我们去哪?” “去理发店瞧瞧。” 原来杏花还惦记着做“封面女郎”的那种头发呢,来到国营理发店门口,发现里面有很多人。 有位正在剪发的同志瞧见了在门口张望的她们,“同志理头发吗?进来瞧瞧嘛,里面可以坐。” 何麦穗虽也没进去过,但还是淡定地拉着杏花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墙上的“五花八门”发型头像,有男有女,各占一边。 碰了碰杏花的手肘,“是不是那种?” 杏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对,就是那种。”说完,就兴奋地对着师傅说道:“师傅,可以做那个不?” 师傅看了看墙上的头像,“做那个要花点时间,你们等得不?确定要做吗?这个做了不能反悔哦。” 面对师傅的再三询问,何麦穗知道缘由,在这满大街的麻花辫下,这个发型…… 但杏花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41章 要过个好年! 等杏花烫完头发要很久,何麦穗便先回到百货商店里,正好妈妈与弟弟在张望地寻找她。 她立刻挥挥手,“妈妈,我在这。”跑过去后,便与妈妈弟弟一起去买肉买菜。 “灌香肠,秋腊肉,做霉豆腐,做泡坛坛,做渣海椒…,反正就跟往年一样,看着买嘛。” 身上揣有钱,何麦穗心里不打怵。“妈,得了那五张工业票,我们就先攒着,没准明年还有那个补贴政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买一台缝纫机了。” 对于她这个提议,妈妈一点异议都没有。 买好年货,便去到国营理发店门前等杏花,再次看了看墙上框里的各个头像,她笑着问,“妈妈,要不你也理个新头发?” 看到妈妈摇头如同摇拨浪鼓,何麦穗便放弃了。 突然想到什么,再看杏花还有一会,她起身朝外走去,“妈妈,你和弟弟就在这里,我去那边看看。” 来到报刊书籍门市部,想看看有没有那个运气继续淘到有用的书。找一找,翻一翻,果然看到了中兽医手册,1972年才出版,算是比较新的了。 “师傅,这个好多钱?” 师傅接到手里看了看,“嗯,这个三角六分钱。” 何麦穗痛快地付了钱,高兴地捧着书往回走。哪知刚出门市部,一个同志迎面撞了上来,她下盘扎实稳,遭罪的是对方。抬头看是谁这么冒冒失失,竟发现是熟面孔。 “你?” 她还没有所反应,对方便越开她往里走,随后在摊上找来找去,翻来翻去。好半天没挑好,倒是将师傅惹毛了,“我说这位同志,书是纸张很脆弱,要好好爱惜,你晓得不?你翻老半天了!” “师傅,不是有本叫中兽医手册的书吗?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呐?咦?被刚刚与相撞的那位女同志买起走了啊。” 而师傅口中的何麦穗早已捧着书早已离开了,更是在心里感慨运气真好嘞。 肚子饥肠辘辘,走到包子铺前,买了十几个包子,津津有味地吃着。 回到国营理发店,杏花的头发已经在“冒烟”了,第一次见,妈妈与弟弟,还有她都感到稀奇。 很快,杏花的新头发便做好了。何麦穗亲眼看见杏花如同变了一个人样,在心里感慨一个新头发能改变一人的模样似的。 再想象到结婚那天,杏花再穿上红袄子,那是有多漂亮啊!“好美,杏花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跟那封面上的女郎一模一样似的。” 杏花被她夸红了脸,一脸的娇羞。 背着竹筐来到县城车站,搭上回公社的客车。在摇晃的路上,杏花的脸蛋都是红红的。 抵达公社,遇到熟悉人,“何同志,你旁边的同志有些面熟呢?” 何麦穗笑着回答道:“是生产队的杏花呀。” “啊?杏花?这跟变了个人似的,变漂亮啦。” 她嘿嘿一笑,碰了碰杏花的胳膊,“怎样?我就说你变漂亮了吧,快回生产队给你的二牛哥瞧瞧。” 杏花轻拍了她的手臂,有些娇羞地回答道:“讨厌,你惯会打趣我!” 天色也不早了,何麦穗决定搭乘牛车回去。路上听到妈妈开口道:“穗儿,等你外婆生产队抬猪到公社上交时,你去给你外婆搭把手。” “嗯,好。” 算一算,外婆处在第六生产队,明天是四、五、六生产队去公社上交任务猪,“正好明天我还得去公社一趟,咱们圈里的另外一头猪留不住。” “那你就无法给你外婆搭把手?” “能行,生产队想要我再上交一头猪,总不能还要背去吧?队长会安排好的。” 听到她这么一说,妈妈点了点头。 刚回到生产队,路边将两手揣进袖子里的乡亲们见到她们时,“咦?这是杏花的嘛?我差点还以为是春霞呢?” “杏花你整这个头发好看。” “杏花,好久吃得到你与二牛的酒席哦?” 杏花脸上洋溢着笑容,开心地回答道:“快了快了。” 这时二牛哥仿佛是得到了通知而来,他愣在离杏花几丈远的地方,眼眸含笑地望着杏花。 何麦穗没好气地说:“你俩隔空相望啥呢?世人皆知的事,去吧,去走走,看看雪景吧!” 一把将杏花轻推了过去,看到二牛哥一脸紧张地张开双臂,准备护住可能会摔倒的杏花。 周围人发出起哄声,闹得二人娇羞了脸。 “真好。”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语气中带有艳羡。 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转头看见妈妈“如狼看见肉”般盯着她,好在弟弟说话了,“妈,晚上吃什么?” “嗯,快点回去喂猪喂牛了。”妈妈说完,一个劲地往家里小跑。 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弟弟傻眼了,于是转身问她,“姐,晚上吃什么?肚子好饿。” “嗯,吃肉沫茄子拌面?” “嗯,好啊好啊。” 和弟弟回到院里,将竹筐放在台阶上,听到猪饿饿得在嚎叫,大水牛也在仰天长“哞”。 何麦穗抓紧时间去煮猪食与准备牛食。 猪与牛止了饿,他们还没吃上面呢。最后更是在煤油灯下吃完了面条,家家户户还亮着灯,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年货该准备了。 一家人齐忙活,不觉得苦,不觉得累。隔壁很安静,一点没有为过年做准备的气氛,“姐,难道他们去县城了?” 何麦穗将剁好的肉馅装进盆里,摇摇头表示不知晓。“管他们呢,反正我们能过个好年了。” 弟弟点点头,望着灶台上盆里的肉,笑得很满足。 妈妈已将豆腐切好,正在调佐料。妈妈做霉豆腐的手艺是外婆传递下来的,她今年也想学一学。 第42章 那是你新处的对象? 次日,心里惦记着事,何麦穗醒得很早。昨天猪因饿拱圈的现象还历历在目,所以何麦穗将角落里的小矮凳放在屁股下,坐着铡猪草。 刚往铁锅里掺好水,妈妈提着煤油灯走来了,见她准备煮猪食,坐在灶膛前,划火柴点燃玉米芯,“穗儿,我今就留在家里了,活多。” 闻言,何麦穗点点头,“行。” 铁锅里的猪食煮开直冒泡,此时的何麦穗正用帕子将脸擦干净,妈妈正在往另一个锅里下汤圆。 锅里的猪食舀到木桶里放凉,盛满汤圆的碗放在桌上,再将筷子放在碗上,弟弟伸着懒腰走了进来,“姐,早。” 弟弟刚跟她打完招呼,院门外响起队长的大嗓门,“穗丫头,我带人来拉猪了。”下一秒队长就推开院门走了进。 看了看队长身后的男同志,何麦穗起来招呼,“我还没喂食呢,你们就来了。就在猪圈里,跟我来吧。” 她的猪有重量,几位男同志也是费老劲才将猪捆上,随后更是“哼哧哼哧”抬出了院,“那穗丫头,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行,我待会要去我外婆那里搭把手,公社见。” 吃完汤圆,何麦穗收拾收拾,带着弟弟往外婆家走去。弟弟拿着一根树枝,这里打打那里打打,而她遇到了熟人就寒暄几句。 刚到第六生产队口口,就遇到外婆与外公坐在土堆上歇息,大舅与大舅娘就在一旁,脚边是猪。 “外婆,外公。” “穗丫头,丰收,你们怎么来啦?” “我们来给你二老搭把手。”回答的同时,还观察着两老养的猪,目测应该能达标。 “穗丫头,有你来搭把手,那我跟你外婆就轻松了。” 何麦穗轻松地抬起支撑杆,过于的轻松倒是让外公有些意外,“你这丫头力气还真大。” 最后是外婆与外公共同抬一边,她就一个人抬一边。就这走走停停,在早上十点终于抵达了公社粮站。 听人议论,再加上观察,发现今上交猪不用等集合再统一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地交了,而是到了就可以交了,只要登记时说清是哪个生产队以及名字等信息就可以了。 一眼就看到自家队长在高处台阶上,悠闲地抽着旱烟,而其他生产队的队长则是满脸的忧心忡忡,眉毛皱成“山川”。 轮到外婆们去上交任务猪,何麦穗再去搭把手。在等待出斤数的过程中,能清楚地看见外公与外婆的紧张。 “一百二十三斤,达标了。” 尘埃落定,外婆很激动,外公将笑容稳稳挂在脸上。收猪员头也不抬地开了单子,再将单子递给外婆后,便开始秤下一头猪。 看着外婆拿着单子跑到领款台,领了钱,领了票,以及宝贵的生猪屠宰票,何麦穗心中的石头落下了。 “穗丫头,初二记得跟你娘一起回来,外婆给你们炖肉吃。” “好啊,外婆。” 尽管已经临近晌午,但无人舍得在外面吃。何麦穗虽有意带外公外婆去国营饭店吃饭,但两老的说啥也不愿意去。 “穗丫头,你那里我们也不去了,屋里活还多得很,那喊杀猪佬来屋杀猪那都是排着轮子的,我跟你外公就回家随便吃点对付一下。” “那行吧。” 最后就是各回各家,等何麦穗带着正在吃古巴糖的弟弟回到自个生产队时,老远就看到很多人围在了一起,也不知围了谁,因啥围。 弟弟如同滑溜的泥鳅一样,钻进人群里,而何麦穗就在外围踮起脚尖往里看。 被围的是邮递员,身上挂着绿色邮政斜挂包,包里是满当当的信。 “许昌盛?” 邮递员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有人抢答道:“许老汉,肯定是你屋三娃子来信咯!” 紧接着就有人激动地接话,“给我噻,我就在这。”许老汉更是拼命地往里挤。 等许老汉拿到信后,凑信看的人也挺多。隔了会,“我家三娃子提干了!” “许三娃在部队提干了?耶,许老汉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哦!” 许老汉劳碌半辈子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松懈”,“嘿嘿嘿,我家三娃子还是争气。” 等许老汉揣着信把家回后,议论的人多了,“许家以后的日子应该是要好起来了。” “以前嫌弃别个家里穷的,现在别个提干了!怕是要后悔死哦!” 听了几耳朵的何麦穗也没当回事,心里只想着回家吃饱饭,再看书学知识。 家里后面空地上有烟飘来,想必是妈妈在那里熏腊肉、香肠,这活费时间也费人力,得守着不能有明火。 锅里有妈妈留给她与弟弟的饭菜,包菜炒肉片,以及几碗大米饭。 快速吃完饭,何麦穗看了看缸里所剩不多的水,走到院里拿起放在墙边的扁担杆与两个木桶就往生产队上的井边去。 通往井边的路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在靠近井边倒满了碎石,就怕泥土沾水了会滑。 轻松打满两桶水,正要半蹲身子挑着离开,遇到了知青杨昊,何麦穗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而对方也仅仅是点点头示好。 这时生产队上的贺筱月跑来了,先是狠狠地剜她一眼,然后对杨昊说:“昊哥,辛苦你帮我挑水了。”那声调明显跟平时不一样。 “没事,你付钱了。” 何麦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直呼“绝了”。小插曲不值得她放在心里,她挑着水回到家里。 刚将珍藏好的书拿出来,院门外有人喊道:“穗丫头,村口有位同志找你。” 正在刨饭的弟弟一个健步奔跑出去,跳下梯坎时还做出雄鹰展翅的动作,“找我姐,先过我这关。” 弟弟在前面跑,她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等到了村口,“穗丫头,那是你新处的对象?”看着树底下的大婶们“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何麦穗有些烦,淡淡地回答:“没有的事。” 看清来人,她有些意外,来找她的人是巫俊生。 不在同个生产队,平日里无接触,不知找她干嘛。 第43章 你负责出行费用,包括我的。 他两手插兜,何麦穗双手背身后,“你找我?” “嗯,前天你是不是在书刊门市部买了本中兽医手册?” “嗯,怎么了?” “你看完后,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她有些意外,“你是畜牧专业的?” “自学。” 何麦穗更意外了,“呃,那等我看完再说吧。” “我看你挺勤快的。” 对于这句话,何麦穗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回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兜里有钱的话,书我不白看,市农校会办猪的人工授精和牛冷冻精液人工授精技术的培训班,怎么样有兴趣吗?”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她还是很警惕,“真的?我要付出什么?” “我给你个名额,你负责出行费用,包括我的。” “嗯,什么时候,培训多久?” “为期一个月。” 她没急着答复,“我考虑考虑”,说完这句话就拉着弟弟离开了。 回到家里,何麦穗打开柜子翻找报纸,终于找到由市农校撰写的旧报纸,上面有市农校的邮寄地址。 首先她要确定那事真不真实,再就是参加培训班的名额是由什么决定的。 “唰,唰,唰”写好信后,何麦穗将它装进信封里,攒了这么久的信封,没想到第一封信是寄给市农校。 来到院里,坐在四脚矮凳上铡干草。弟弟飞叉叉地跑了进来,“姐,你真的要去那个培训班呀?” “嗯,还在考虑。” 这时妈妈提着熏好的香肠腊肉走了进来,“什么培训班?你们两姐弟在说什么?” “姐姐想去市里参加培训班。” “市里?这话从何说起的。” 看见妈妈好奇得很,将巫俊生来找她的事全都告诉了妈妈。 “穗儿,这寡男寡女的,我有些不放心。” 面对妈妈的思量考虑,何麦穗懂,“这事我会先给市农校写信问清楚的。” 妈妈点点头,接着看了眼黑灯瞎火的隔壁,“隔壁从昨晚都没人,那猪饿得在使劲拱圈。” “这事队长应该还不知道,弟弟你去队长门前嚎一嗓子,就说隔壁猪从昨晚开始就在拱圈,一整晚都不消停,你睡不着。” 弟弟点点头后,一溜烟地离开了。 何麦穗刚打扫完猪圈与牛棚子,一并将粪挑到坑里后,就看到队长带着怒容大步走了过来,接着拿着烟杆子就砸在隔壁院门上,“何建军开门!” 奈何院门被拍得很响,里面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把隔壁的周婶给拍了出来,“张队长,这是咋了?” “这猪都饿得在拱圈了,何建军一家都没个反应!” 周婶应该是想起了什么,猛拍一下大腿,“瞧我这记性,队长我忘了给你说,他家的猪从昨晚开始就在拱圈,动静老大了,我看了这何建军一家从昨晚开始就没在家!” 一听这话,队长直接飙脏话了。 “队长,人回来了。” 闻言,何麦穗往后看去,看见大伯与奶奶有说有笑的回来了,手上还提着酒与肉,以及一罐麦乳精。 “队长,你们围在我家门跟前干啥?” “何建军你还舍得回来呢。” “队长瞧你这话说的,这是我家是我的地契,我不回来,便宜某人啊?” 接着是奶奶附和地点点头,接着还狠狠地剜她一眼。 “何建军我告诉你,你要是把猪给饿死了,我不但上报大队,还让你双倍赔偿!你要知道那是属于国家的资产!” 何麦穗清楚地看见大伯与奶奶瞪大了双眼,显然现在才想起家里还有两头猪! “建军,快,我们把猪给忘了。”奶奶催促着大伯快开锁,等大伯开了锁,队长一个箭步率先走进院里,然后直奔茅厕。 何麦穗没进去,免得惹得一身骚,而是转身回到自个院里。隔了会,听到队长在警告大伯与奶奶。 她刚要起身去煮猪食,队长停在了她家院门口,“穗丫头,圈里的母猪明天能配吗?” 她放下簸箕,肯定地回答:“可以的,队长。” “那行,我明天让老刘与老赵将猪赶来。” 队长离开后,何麦穗专心地去煮猪食了。就像妈妈说的那样,一天天琐事多得很。 看了会书,一直到眼睛疲劳了,何麦穗才熄了煤油灯,睡觉了。 天刚亮,何麦穗吃完了早饭,煮熟的猪食也已经放凉了,现在圈里只有一头种母猪,跟以前比是要轻松些。 太阳露出,阳光洒在大地,正在看书的何麦穗看向窗外,心情格外轻快。一旁在写作业的弟弟,写了老半天才做了半页,她拳头硬了。 后院墙外响起队长的高嗓门,“穗丫头,猪拉来了。” 她放下书,起身朝后院走去。打开后院门,“队长,建议给上级写信一封,以后一个生产队种公猪种母猪都得有,要不然费神又费力。” “有道理。” 率先附和她话的是巫俊生,而队长也赞同。 “谁家猪先来?” 面对她的问题,赵队长与刘队长吵得不可开交,何麦穗有些无奈,“谁先谁后问题不大,主要是能力问题。” 这话让巫俊生连连咳嗽好几声,三个队长尴尬了会,这才干巴巴地回答道:“有道理。” 过了良久。 “何同志,你养的种母猪还有点傲,累死我了。” 何麦穗只是笑了笑,总不能明说这两头种公猪,她养的种母猪都没瞧不上吧。 “不出意外的话,我和何同志会到市农校参加新配种方式,到时就没这么麻烦了,揣崽几率也会大些。” “真的?穗丫头你也能去?” 何麦穗先瞥了巫俊生一眼,接着才回答队长的话,“嗯,还在考虑。” “何同志是在思量这事靠不靠谱对吧?我用我这生产队队长做担保,巫同志说的市农校办新配种人工授精方式培训班是真实的,你放心。” 有第四生产队队长做保,想必这事应该是真实的,“那名额?” “名额得有人推荐才行,正好我们巫同志有个空闲名额,我听刚才那话,巫同志有意将空闲名额给你,你可得认真考虑考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第44章 想选她当军嫂! “这样啊?那穗丫头,我觉得这事挺好的。” 很明显自家队长比她着急,何麦穗是直性子,有啥话会直说,“队长,我思量的是孤男寡女的不太好。” “何同志,整个公社可不就是只有你们二人去,有老师带队,而且还是学校式管理,这你完全可以放心。你也别嫌我多事,政府有这个政策,那就说明急需这类人才,我们也是积极配合嘛。” 这话说得,让何麦穗连连摆手,“刘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什么时候去?” 巫俊生抢着回答:“距离报到还有五天。” “那行,我回家安顿安顿,后天在公社车站集合。” “嗯,好。” 衣角被弟弟扯了又扯,见她一时没理会,可着急了,“姐,我也想去。” “我是去培训学习新知识,可没时间照顾你,再说你要是走了,牛咋办?要帮妈妈分担家务与农活,知道吗?” “我不嘛,我从没去过市里,我想去。” “不行。” “让我去嘛,让我去嘛,姐,求你了。” 妈妈串门回来了,“咋了?这是。” 何麦穗锁好后院门,“我后天要出发到市农校去参加培训班,弟弟非要跟我一起去。” “真要去啊?那……” “妈你别担心,不止我和巫俊生,有老师带队的。” “那就行,出去学习是好事,丰收你可不能不知事!” “我想去,真的想去,从来没去过。” 弟弟的语气与神情都可怜巴巴的,何麦穗继续有耐心地劝说,“弟弟我这次要去一个月,我能住在学校宿舍,那你呢?这样吧,等我学习完,就回来接你,我们去玩一天,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那好吧,拉勾。” 何麦穗伸出小拇指,勾住弟弟的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时,在一旁的妈妈开口道:“培训一个月,那过年?我算一算哈。”说完就走到日历旁去数一数,算一算。 隔了会,“穗丫头,那你不能在家过年了啊!” 听到妈妈的话,何麦穗先跑到日历旁边确认一下,再想了想,“没事,过年应该会放假。” “那还好。” “妈妈,我没在家你有什么事就去找队长,我能去参加培训一事也算是为生产队争光,队长会关照我们家的。” “行。现在好多人啊,太势利眼了。” 妈妈的突然感慨,让何麦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说?” “许三娃不是在信里说提干了噻,你是不知道来他家提亲的人有好多。人家没提干前,嫌弃人家家里穷,有个跛子娘,现在看人家提干了,就不嫌了,嗡的一声全来了。” “所以说,这个世道现实得很。”何麦穗早就将世道看得很白,明白自己有才是真的有。 “家里没有新鲜肉了,我看下午能不能去粮食站去买点。” 正在生火的妈妈想了想,“正好苞谷面缸也要见底了,你背点苞谷到大队磨坊去磨点回来。” “要得,抽空我去队长那里问问牛的饲养员可不可以将牛公家私用,反正这个天生产队没有农活。如果可以,我就去买辆板车。” “怕是不行哦。” “去问问嘛,不行就算了。” 吃完午饭,何麦穗没有午休,而是踩着雪往队长家走去。 到队长家院门口,先敲敲门。 “穗丫头,你来开介绍信吗?吃没的?没吃进来吃点。” “谢谢队长,我吃过了。嗯,我来开介绍信,还想问问队长,这个天生产队也没农活,我可不可以将水牛拿去……” “穗丫头这个问题,之前也有其他人来问了,是不可以的哈。” 闻言,何麦穗点点头表示知晓了,接过队长递来的介绍信。 “穗丫头,你去市农校好生学,家里不用担心。” “谢谢队长。” 离开队长家回到家里,她将介绍信锁进柜子里,然后到地窖背一大筐苞谷,一步一个脚印往大队走去。 跟屁虫弟弟没在家守着,她还感到有些稀奇呢。 等到来到村口口,发现在与小伙伴滚雪球的弟弟,一见到她,快成型的雪球都不顾了,撒腿就往她这里跑来,留下梁幼生呆愣在原地。 “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她就知道,这个跟屁虫弟弟改不了一点。 “丰收哥,你要去哪?不玩堆雪球了吗?”,梁幼生跑到弟弟身边来好奇地问。 “我要跟姐姐去大队。”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呀?” 这个问题何麦穗想交给弟弟来回答,只见弟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那你要问我姐姐,因为姐姐最大,你要去的话,她就得照顾我们两个。” “何姐姐,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那你能保证不乱跑,听我的话吗?” 梁幼生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能。” “那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到最后何麦穗带着两个跟屁虫往大队走去。 到了大队,先去磨坊磨包谷面,然后再去粮食站买肉。 梁幼生见到木板上的肉,馋得反复吞口水,最后鼓足勇气开口了,“何姐姐,我可以用劳动换取几片肉吗?我爷爷有好久没吃肉了。” 何麦穗笑着回答道:“好啊。” “谢谢何姐姐。” 再去代销点给两个跟屁虫买点红虾酥吃,两人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如同麻雀般。 回到家里,梁幼生就主动地找活干,还带动了懒蛋弟弟。 炒好豆子,煮完猪食,妈妈串门回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跟她分享事,“穗儿,笑死我了,现在是你许叔傲起了。” 何麦穗附和地笑了笑。 “我去的时候,你许叔对我格外的热情,邀我进去喝糖水,吃炒豆子呢。你说他是不是想撮合你跟他三儿子?” “那肯定是的,娘你没有那个意思吧?”是真把何麦穗吓到了。 “那倒没有,你还小不着急。” 她松了口气,接着又听到妈妈稀奇地说道:“咦,梁娃子在呢。” 弟弟“叽里呱啦”地给妈妈解释了一通。 大米饭,渣海椒炒五花肉,还有黄豆烧肉,清炒大白菜,晚饭齐活。 梁幼生怯怯地夹了几千肉,端着碗就要回家,被何麦穗给叫住了,“给你换个大的碗,再夹点肉,走路稳当点,给你爷爷端去后再回到这里吃。” 梁幼生愣了愣,随后激动地朝她道谢,“谢谢何姐姐。” 第45章 出发去市农校! 第二日。 想着明天就要离家一个月,何麦穗吃完早饭,就开始劈柴,劈完柴,再将缸挑满水。 “穗穗。” 看到杏花在院门那里探进来半个身子,“快进来呀。” 何麦穗放下扁担,招手让杏花进来。 “我听说前天有个男同志来找你的,外面都在传是你新处的对象,什么情况?真是你新处的对象?” 闻言,何麦穗有些头疼,但在意料之中,那天在树底下的婶子,都是些长舌妇。“哪有,是隔壁生产队的种猪饲养员,只是来找我借书看。” “原来如此,我还真以为是你处的对象。” “你来找我,不会是专门来问我这个吧?” “对呀。咦?穗穗,你这是把过年的柴都劈好了啊!问完你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还得回去绣铺盖。” 何麦穗挥挥手,假装赶人走的样子,在嬉闹中送走了杏花。 锅里的梅菜扣肉与粉蒸肉已蒸软乎,要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了,何麦穗没有退火,准备烧点水来洗头,洗脏衣服,小灶里的那一提锅水可不够。 洗完头发,水没倒进排水沟,而是倒进木盆里,待会用来洗脏衣服。 头发还在滴水,何麦穗拿着木梳子坐在灶台前,用火星子的温度烤干湿发。 弟弟在堂屋做作业,妈妈出门溜达去了。 头发干了,她就迫不及待扎起来,总觉得披头散发不习惯,也不好做事。 中午热一个粉蒸肉与一个梅菜扣肉,再蒸点饭,就开吃了。 吃完饭,妈妈与弟弟收拾灶屋,她就去收拾猪圈与牛棚,然后再去收拾行李。 从柜子里拿出那支钢笔,决定留下自用了。再将书本装进袋子里,然后打开柜子挑选带起走的衣服。 “也不晓得那宿舍有没有暖水瓶,盆子啥的。” 看见妈妈端着一搪瓷盅盅水站在门口,心中有疑虑。 “暖水瓶应该有,但盆子帕子啥的应该没的,得自己带。” “那要带的东西就多了,明天有没有牛车来生产队上接你们吗?” “我们是说好在公社车站集合,东西其实不多。” “那我送你到公社车站。” “嗯,好。” 收拾好东西,何麦穗就将铁盒子从床底地砖下拿了出来,不但要负责自个的日常费用,还得负责巫俊生的,她得把钱全带上。 妈妈在她每件冬衣里面都缝了兜,她可以将钱放进内兜里。 晚上,弟弟蔫巴了,那嘴唇嘟很高。这些年她都在弟弟身边,弟弟开始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明天起得早,所以何麦穗看书没看得太晚,再次确定好行李后,她便熄了煤油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天还没亮,外面一片漆黑,何麦穗摸黑点燃煤油灯后,便开始穿衣。 扎好头发,便去灶屋倒热水洗脸。妈妈听到动静起来了,“穗,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妈妈,我到公社上去吃。” 她将行李装进大竹筐里,然后轻松背起,“妈,我能拿走,你就不用去了。” 正在洗脸的妈妈追了出来,看了看,“那行,穗,注意安全,妈和丰收娃在家等你回来。” “好。” 第一次离开家,心情倒还好,只是稍微有些复杂。 来到村口口,竟看到了人影,这么早还在这等着她,显然是巫俊生。 “不是说了在公社车站集合?” “乌漆麻黑的,结伴同行安全些。” “你不会怕黑吧?” “哪有,我就是怕垮崖脚那里的莽二(流浪汉)!你想嘛,他从黑暗中突然蹿出来,抓着你就往崖脚拖,好嘿(吓)人嘛!” ……有点道理,在黑暗里的路上有个人说话也还是挺好的。 果然走到垮崖脚,能明显地感受到巫俊生开始紧张了,脚步加快不少。等安全走过垮崖脚后,他又放松了。 天渐渐微亮,何麦穗这才看到巫俊生的行李很少,就一个尼龙口袋,“你就带了一些衣服?” “对啊,盆盆钵钵那些可以租。” 话是这样说,但何麦穗接受不了,觉得洗脸盆那些还是自己带好。 巫俊生显然也明白她的顾虑,笑着解释道:“我活得糙得很。” 抵达公社车站,何麦穗先到旁边去买了十几个包子。巫俊生见此,“可以到县里再去买来装着,太难拿了。” 她很淡定地回答:“谁要装着了,是我现在就要吃。”然后递给巫俊生六个包子。 吓得巫俊生连连咳嗽好几声,并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包子,何麦穗的肚子终于有了饱意,瞥了眼看神的巫俊生,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以为我一身好力气是白来的。” “这倒是。” “红星公社的,来了没有?” 听到有人在喊,何麦穗与巫俊生一起闻声看去,看到一位中年男同志举着木牌,木牌上面用碳写着“接市农校培训生”! “在这!” 巫俊生不但高声回答,还高举右手挥动,“走,我们快过去集合吧!” 去到中年男同志跟前,发现背着提着行李的同志有十几个了,想必都是去参加市农校培训班的。 “你们的单子给我看看。” 巫俊生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递给了中年男同志。 “巫俊生,何麦穗,就是你和这位女同志是不是?” “对。” “行,可以了。” 巫俊生拿回单子,给了她一张,“你放好哈,去学习还要用。” 何麦穗郑重地接过,然后折叠放进内兜里,环顾四周后,发现来自红星公社的同志,只有她与巫俊生。 看出她的疑惑后,巫俊生语气略微有些得意地解惑,“你以为这名额这么好得,我可是费老鼻子劲了。” “我管你一个月的伙食,算的上是同等价值。” “那倒是。” 第46章 去到市里,开阔眼界。 市农校对于这次开办培训班舍得下了血本,直接包下一辆中巴车,拉着他们一群学子去往市农校。 车辆行驶在县道上有些摇摇晃晃,何麦穗坐在座位上,对前面的讨论声充耳不闻,两手抱在怀里,眼睛闭上假装在睡觉。 感觉到有人在跟巫俊生搭话,“同志,你是哪个公社的?” 随后耳边传来的是巫俊生客套的回答:“红星公社的。” “哦,我们是红卫公社的,就在你们隔壁,你也是知青下乡的吗?” 听到巫俊生只是淡淡地回答了“嗯”字,来搭话的同志明显感受他的冷淡,不再开口询问了。 中巴车经过县城,继续行驶,道路变成了渣油路,既没有砂石路面的晴天扬尘,也没有雨天的泥泞,也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大跨步。 有同志提出一起唱红歌解乏,于是一首首红歌从陈旧的中巴车里传出。 歌声嘹亮,情绪激昂。 等抵达市里,红砖绿瓦,几层平楼四起。 “哇,你们快看是长江,我们在上面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现在行驶在长江大桥上?” 宏伟的长江大桥带给何麦穗很大的震撼,前面驾驶员深受感染,语气不自觉的骄傲,“这座长江大桥是我们城市解放以来修的第一座桥,听说啊又有一座桥要开工咯!国家发展的好,百姓的生活才会越来越好啊!” 车辆继续行驶着,带给他们的震撼不单单是那座桥,还有“看!那是我市里最豪华最大的宾馆,怎么样?壮观吧!” “看!这是大礼堂了,等你们有时间可以来这看看!”随着驾驶员师傅的介绍声,何麦穗开阔了眼界,涨了见识,壮了心中正澎湃的宏伟志向。 中巴车一路行驶至市农校,驾驶员稳当地停在校门口,完了还亲切地说:“好了,我与你们的行程结束,祝你们出入平安,前程似锦。” 何麦穗与其他同志一起给司机同志道谢后,背着行李,站在校门口四处打量。看到带领他们的叔在与门口保安交涉会后,就回到他们人群上方拍拍手,“大家跟我来,不要掉队。” 随着保安打开大铁门后,叔就带着他们踏进校园。校园里有行色匆匆的同学,还有在操场运动的同学,以及趴在走廊围墙上的同学。 没走多远,就停在一间教室前。何麦穗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课桌以及板凳,未写一字的黑板,还有中间镶着一颗红星的讲桌。 “你们先进去找个位置坐下,待会会有老师来接应你们去宿舍楼分配宿舍。” 话刚落,他们一窝蜂地跑进去抢占位置,其中当属第一排最受欢迎,而何麦穗与巫俊生选择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没等多久便来了两位老师,一男一女。 何麦穗等着女老师去往女宿舍,而巫俊生就跟着男生走了。 宿舍楼看上去有些岁月了,能看到青苔与爬山虎肆意生长的痕迹,有学生从里走出来,还好奇地看了看她们。 老师带着她们进去一边介绍,一边跟学生打招呼,最后停留下一间宿舍门口,“后面连着的两间宿舍,你们自己挑选床铺吧。” 一间宿舍有上下床铺六张,可容纳六人住。何麦穗不着急,等第一间宿舍被选完后,去到了第二间宿舍,里面有人居住的痕迹,显然有这个学校的学生已在里居住。 她看了看,还剩下靠门口的上下两张床铺,率先选择了上铺,另一位女同志便只能选择下铺了。 “好,你们先收拾东西,完了,自己熟悉环境,明后天还没课,你们可以自行安排。” 女老师说完便离开了。 何麦穗刚将竹筐放在地上,一双手伸在她面前,“你好,我叫刘书兰,来自红卫公社。” “你好,我叫何麦穗,来自红星公社。”,回答完后,她利索地拿出床褥被套,再扛着麻利地爬上床。 铁架子虽有着轻微晃动,但问题不大。铺好床,刚要将蛇皮袋放到旁边的柜子里,却发现里面塞满了衣服。 “这怎么办?” 面对刘书兰询问,何麦穗放下蛇皮袋,“等她们回来后,叫她们拿出来,我们不要碰,免得产生一些误会。” 刘书兰乖乖地回答“好”,显然很赞同她的说法。 很快,听到一阵阵钟声后,何麦穗看了看天色便知道是放学了。很快原本空荡的走廊顿时热闹起来,宿舍门被推开,原本在说笑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你们是?” 何麦穗还没回答,一行人其中一位女同志试探性地开口道:“你们是来参加培训班的?” “嗯,对,我和她都是。可以将她床铺上的东西以及柜子里的物品拿走吗?谢谢。” “嗯,好。应该的。段红,王晴快将你们的东西搬开。” 何麦穗听到其中一位女同志垮着张脸,抱怨似地说道:“住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加进来两个陌生人啊!烦死了。” 她可不会当没听见,“你要对老师的安排有质疑,那你就去找老师!” 对方没再说话,等那两人略微有些不情愿地将东西搬离后,何麦穗这才将竹筐与蛇皮袋放进柜子里。 幸好能将竹筐放进,松口气后,看了看还在铺床的刘书兰。她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所以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铝饭盒,准备去找食堂打饭吃。 脚刚迈出去两步,身后传来“麦穗,你去打饭吗?我跟你一起去。” 考虑到刘书兰跟她一样是宿舍临时加进去的培训生,所以她停下了脚步。 刘书兰对她有些自来熟,亲切地挽着她的手臂,“麦穗,你的名字真好听,是谁给你取的呀?” 而她有些不适应,身子略微有些僵硬,“我爷爷给我取的。” 一路上都是刘书兰“叽叽喳喳”,而何麦穗则是点头或者简答,等来到食堂,看到了“人山人海”,两人都愣住了。 “快,我们去排队打饭。” “哦,好。” 她与刘书兰一人排一行。 第47章 市农校日常。 食堂共有四个打饭窗口,何麦穗在等待期间看了看小黑板上的报价,二两粮票五分钱一碗白米饭或者一碗面条,两素叁分钱,一荤一素壹角叁分钱,两荤两素贰角伍分钱。 正考虑吃什么,巫俊生出现在身旁,气喘吁吁地开口道:“我去宿舍楼找你,被人告知你没在宿舍里,再看到人人拿着饭盒往那边去,便想到是打饭吃时间,我跑回宿舍拿起饭盒就往这里赶了,还好不算晚,你帮我打一份,你吃啥,我吃啥,我不挑。” 何麦穗看到排在前面的人都是拿着两个饭盒,这次便勉为其难答应了,“那你去占座位。” “行!” 很快轮到何麦穗了,“阿姨,我要两份一荤一素,荤要回锅肉,素要炒土豆丝。”说完就将四两粮票与钱,以及饭盒递了进去。 看到阿姨往饭盒舀满了白米饭,再加上舀菜的长柄瓢还挺大,荤菜素菜各两勺盖在米饭上面,何麦穗觉得这钱还是花得值。 刚打好饭转身就看到巫俊生朝她疯狂地挥手,她端着两盒饭菜走了过去。 “看起来还不错。” 看到巫俊生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用帕子包好的筷子,“我要开动了。”说完,就大快朵颐。 何麦穗也从口袋里掏出筷子正准备开动,却看见刘书兰在四处张望,那焦急的模样显然是在找她。 她站起来,在刘书兰看过来时挥了挥手。 “穗穗,你还占到了位置呀。” 面对刘书兰的“意外”,她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穗穗,原来是有人在帮你哦”刘书兰说那话时的语气是调侃的,且视线在她与巫俊生之间反复横跳。 “你可别瞎想,我跟他只是老乡,同个大队的。” 面对她的解释,刘书兰眨了眨眼睛,还笑着说了句“我懂”。 见此,何麦穗碰了碰一心只沉浸在吃上面的巫俊生,“你解释。” 看着巫俊生一脸茫然地抬头,她叹了口气,“这位女同志以为我与你在处对象,你解释。” “没有,我和何同志没有在处对象。” 等巫俊生说完,何麦穗挑了挑眉,看向刘书兰,一副“看吧!我没谎吧!”。 刘书兰认输了,妥协地开口:“好吧,我知道了。” 将饭菜吃得一点都不剩,三人再一起去洗饭盒。 洗槽在外面,一排排的水龙头。但并没有多少在这洗,听到巫俊生说:“天气冷,大家都是回到宿舍倒热水洗。对了,我们得去后勤部领暖水瓶,一床一个,对寝室床位号领。” “行,那我现在就去?我可不想洗冷水。” 面对刘书兰的提议,何麦穗与巫俊生都同意了。 后勤部就在宿舍楼旁边平房的整数第一间,何麦穗率先去找仓库管理员领物品,管理员先是看了看她,再掏出一个本子,“单子给我瞧瞧。” 何麦穗从内兜里掏出单子递给管理员,在管理员反复核实后,这才起身往身后仓库走去。几分钟的时间就提出一个红色,上面还写着女生1-6-1的暖水瓶走了出来,“还需不需要其他物品?其他物品需要租金。” 她摇了摇头,接过管理员递来的暖水瓶与单子。接着是刘书兰,等待期间巫俊生来到她身边,“我要租木盆,洗脸一个,洗脚一个,还有床褥,铺棉。” 何麦穗简直是咬牙切齿地回应,“你就不能自己带来!” “我又没有你那一身的好力气,好难得带。” 听到管理员在喊下一个,巫俊生赶紧走上前去,“叔,我要租洗脸洗脚盆,还有床褥与铺棉。” 管理员蹙眉,在心里算了算,“行,那就交三十块,包括租金与押金,临走时凭条退押金,当然有损坏会扣押金!” 巫俊生转过身来看着她,还朝她挤眉弄眼,神情带有祈求之意。 何麦穗背过身去,从内口袋掏出三张大团结,然后递给巫俊生,再看着巫俊生递给了管理员。 等巫俊生领到物品后,她正要离开,却被巫俊生喊住。转身疑惑地看着他,却看到他朝她招了招手。 等她走过去,巫俊生往她手里塞了两张大团结,“为了让你放心我不会故意弄坏这些物品,我退你二十元。” 何麦穗看了看手里的钱,又反手塞进巫俊生的口袋里,“你拿去打饭吃,总不能每次吃饭都要等我吧。” “行,那谢啦。” 回到寝室前,先去锅炉房打开水。刘书兰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想到什么跑到她身旁来,笑眯眯地问:“麦穗,他找你拿钱啊?” “一言难尽,算是平等交易吧。” “哦?” 不理会刘书兰将“哦”后带了疑问,舟车劳顿的她只想快点打到水,然后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麦穗,我们明天去逛公园如何? 她摇摇头拒绝了,“我明天就在待在学校里。” “那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回到寝室,那几人坐在桌前边吃饭,边看着什么,还有说有笑的。见她与刘书兰走进来,那的女同志叫王晴还故意发出冷哼声。 她没理会,从床铺下面拖出洗脸木盆,倒热水,待放凉后,洗脸洗脚睡觉。 “麦穗,我们的饭盒还没洗。” 得到刘书兰的提醒,她往饭盒里倒入开水,等放凉后,洗干净。 期间,听到段红笑着说:“王晴,这农学一班的魏彭涛是真的对你有意,这情书都写三封了,你听听,王晴同志,我们都是革命青年,处在同片天空下,且处在同位伟大主席领导下,我有个美好的愿望,希望能与你进一步发展,你愿意吗?” “哎呀,段红你讨厌!” 看到王晴一脸的娇羞,随后低头一个劲地扒饭。 何麦穗懒得看,用手指试探水温,发现不烫后,便开始洗饭盒。 洗好饭盒,将脏水端到外面排水沟边倒掉,然后放好饭盒,继续洗脸,洗完脸,将水倒进洗脚木盆里,继续洗脚。 刘书兰紧随其后,等洗完脚一起去倒脏水时,听到刘书兰感慨道:“现在的男同志,写情书都这么直白呀。” 第48章 交的两位会为她出头的好友。 “少掺言,多做事。” 听到刘书兰乖巧地“哦”了一声,何麦穗将洗脚木盆里的脏水倒进排水沟里后,然后回到寝室里,先将两个木盆推进床铺之下,然后麻溜地爬上床铺,躺在床上闻着棉絮香,渐渐进入到睡眠中。 中途没被吵醒,早上被撞击钟的声音吵醒,何麦穗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发现那几人慌里慌张地在穿衣。 相比之下,她与刘书兰就显得格外的悠闲平静,最后看着那几人在衣服都没理好的情况,跑出寝室,且向外跑去。走廊里传出的脚步声,不单单是那几人的,还有很多同学的。 “麦穗,我们还睡吗?” 外面传来“一二一”的口令声,何麦穗叹了口气,“不睡了,就算睡着了隔不了多久依旧会被吵醒。对了,趁他们在跑步做早操,我们去打饭吃。” “没错,这样就不会打挤了。” 刘书兰说完就从床铺爬起来,而何麦穗也麻利地开始穿衣服。穿好衣服下了床铺,她不带犹豫地打开柜子,取出她的吃饭钵钵。 说实话,昨晚她都是带着饿意睡觉的,那点饭菜勉强塞牙缝吧。 等二人来到食堂,何麦穗一眼就看见巫俊生已经在用餐了。 这人吃饭是真的积极,在他抬起头看到她时,挥手加大声呐喊道:“何麦穗,花卷好吃,还有那个春卷也好吃,最好吃的是葱香肉饼,你们快买,那可是俏货,得靠早起抢,晚了都没有了。” 何麦穗先是看看黑板上的菜单与价钱,一碗稀饭是一两粮票叁分钱,一个花卷贰分钱,一个春卷伍分钱,葱香肉饼是八分钱,……竟然还有臊子面,是壹角贰分钱。 “麦穗,你吃什么?” 她想了想,“等会再看。” 在心里琢磨会后,就走到二号打饭窗口,“阿姨,我要一份稀饭,三个花卷,二个春卷,还要二个葱香肉饼。”将粮票与钱,还有饭盒与钵钵递了过去。 阿姨愣了,“同学,你确定要打这老些?” “我确定,阿姨放心,我就是饭量大,绝不是浪费粮食。” “哦,好。” 等何麦穗接过钵钵与饭盒时,惊得刘书兰出声了,“麦穗,不用这样吧!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不用存放在明天,大不了我陪你早起来抢。” 而她很淡定,“不用,这只是我一顿的量。” “啊?” 坐在桌前吃饭时,刘书兰摆明了不信,就要亲眼见证她吃完。而巫俊生已经习惯了,淡定极了。 外面传来很凌乱的脚步声,刹那间很多同学涌了进来,“阿姨,我要五个葱香肉饼。” 果然如巫俊生所言,这葱香肉饼很受欢迎。 来晚了没有买到的同学都很失落,突然何麦穗感受到来自众多同志的视线压力,“天呐,她一个人吃那么多。” “还是女同志,这谁敢娶回家里去?” “谁敢娶?娶回家不就是相当于养头猪?”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何麦穗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这时刘书兰重重地放下筷子,“要你娶了吗?回去刷牙吧,满口喷粪,恶心死了你!” 而巫俊生手中的葱香肉饼也不吃了,站起来,走了过去,那一米八的大个,顿时给足了对面压迫感,“你去茅坑拉屎,拉了又吃了?嘴这么臭?就你这细竹签的身子,我告诉你别惹她,惹毛了她打你十个,到时候拉了裤裆就丢面了!” 说完,他还挑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而何麦穗也放下筷子,走了过去,“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你的脑子连同脐带一起剪了?还是说你的嘴巴连接着你的大腚,让你觉得自己独树一帜,特别的自豪?”她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对面的男同志连连后退,最后互相推搡着逃开了。 何麦穗觉得没劲,拍了拍手重新回到座位上吃饭。 不过,交到两个会为她出头的好朋友,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吃完饭,就在水龙头下洗了饭盒与钵钵,再与刘书兰、巫俊生走在校园里,欣赏着校园风采的同时,也散散步消消食。 今天有太阳,斑驳的阳光洒在操场上,教室里,课桌上……,芊芊学子的头上。 逛了一会,何麦穗回到寝室里捧着书看。而刘书兰就在下铺,无聊地翻来覆去。 “麦穗,好无聊啊。” 她翻开下一页,“无聊就看书,知识点你都会了?” “啊?会了吧。” 听到刘书兰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何麦穗随意地出了一道题,“牛瘟病毒属于哪个病毒科?” “啊?属于……,好像是属于疱疹,呃,不对,应该是属于腺病?好像也不对,……” “看书吧!我的书兰!”将一本书丢到下铺。 寝室陷入安静中,经过上课铃铛声与下课铃铛声,以及再上课铃铛,再下课铃铛……,终于午间放学的钟声响起。 而此时的何麦穗,早已和刘书兰、巫俊生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吃午饭了。 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把饭盒与钵钵放回寝室后,他们来到操场边,看到中间围了很多人。 “他们在看什么?” 何麦穗摇了摇头,看到巫俊生挺感兴趣地往人群走去,隔一小会朝她招招手,“何麦穗你快瞧,他们在举石墩子。” “没文化,那是举重!” 闻声看去发现是王晴,何麦穗直接不理会,拉着刘书兰朝巫俊生那里走去。刚过去,就迎面走来一位胸前戴着口哨的老师,“都让让。” 同学们一致退后给老师让出一条道来,“卢老师,卢老师,魏鹏涛能举起。” 这话一出,何麦穗看到这位卢老师瞬间来了兴致,“真的?能举过膝吗?魏鹏涛你再举一下我看看。” 众人开始寻找魏鹏涛的身影,却发现跑到王晴面前“嘘寒问暖”去了。 “他就是魏鹏涛,给王晴写三封情书那个。”刘书兰使劲碰她的手肘,深怕她瞧不见。 “嗯,我看到了。” “就一般般吧,我瞧着还没巫俊生高。” 第49章 一碗水难端平! 魏鹏涛在众人的起哄声去到石墩前,何麦穗也挺好奇,莫不是这魏鹏涛跟她一样有一身好力气? 看到魏鹏涛先抓起地上的泥土,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刚握住两个石墩子之间的铁杆。“魏鹏涛加油!”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望向喊出这话的王晴身上。 “喔……”周围的人一片起哄声,而魏鹏涛朝王晴点点头,而王晴理着搭在胸前的麻花辫,一脸的娇羞。 “还是他们不下乡的好。” 听到刘书兰的感慨,何麦穗有些好奇地询问:“为什么他们不用下乡?” “有一部分是还没毕业,而有一部分是马上要毕业了但已经找到单位工作了,自然就不用下乡了。” “所以你就是应届毕业生但没找到单位工作?” “对呀,你知道的,现在国营单位都是子承父业,本来我爸退下来就有一个名额,奈何他们觉得我妹的身体不好更需要那个名额,所以就牺牲我成全了我妹。” 有两孩的家庭……,何麦穗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刘书兰的后背,“那我们就自给自足,积极向上。” “嗯,说实话我是农学的,就是种粮食的,之所以会来参加这个培训班,其实是生产队农活太多太苦了,我来透透气。” 说到这,何麦穗想起巫俊生谈及名额难弄一事,“那你的名额?” “我爸给我的补偿呗,毕竟我妹一个高中生都能接手他的工作!就这,还经常给我写信说为了给我弄这个名额有多难,托了多少层关系啥的,我烦死了。” 经刘书兰这么一说,看来这培训班的名额确实难弄,她在心里更加好奇巫俊生是怎么一弄就弄到两个的了。 “好!”传来的击掌声打断了何麦穗的思绪,发现周围的人都纷纷鼓起了掌,更有人调侃地说道:“刚刚还只能举过膝,现在心上人在对面就能举过肚子了,魏鹏涛有你的。” 面对调侃,魏鹏涛挠了挠后脑勺,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晴。 “很好,魏鹏涛你是个好苗子,加强训练,到时去参加全运会试试。要是拿到金牌就是我市争光了。” “卢老师,我会的。” “这魏鹏涛要是能去参加全运会拿金牌,恐怕到时会代表国家去参加几年后的奥运会吧?到时再拿金牌,天,简直就是为国家争光了。” “是啊,人比人气死人。” “这王晴要是嫁给了魏鹏涛,以后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那肯定的,就拿知青下乡来说,魏鹏涛就算没有工作,但如果去了体校训练,自然不用下乡了,而王晴作为家属,体校惜人才,她自然也不用去了。” “不得不说,这王晴运气是真不错。” 听到刘书兰语气有些艳羡,何麦穗看了看王晴。她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些大学生都害怕下乡,在生产队从自己播种再到大丰收,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就像自己亲手喂大的猪崽,到能换钱票的那一刻是多么的自豪。 不过想到刘书兰刚刚说的生产队的活太苦太累,才会让她一个农学生来到这里参加猪牛人工授精技术的话,何麦穗终究没有说什么。 “还有没有同学想要试一试?” 卢老师的话又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时看到一位男同学盯着巫俊生说道:“你早上在食堂不是特自豪吗?以身高压人。你这么高,这点石墩子重量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原本蹲着,两手自然搭在前面的巫俊生,无语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小矮子,你不知道高个子的优势是打篮球吗?少激我,有本事篮球单挑啊?” “哦~,肖建辉答应啊,你不会不敢吧?” 周围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这时卢老师也开口了,“正好器材室有篮球,我做你们的裁判。” 看样子这卢老师也很想看看这场对决啊。 市里的学校可比公社学校好多,接触到的运动都比公社多得多。 “麦穗,快走,我们去抢占最佳位置啊。” 手臂被刘书兰拉着走,何麦穗加快脚步配合刘书兰的速度。 原来市农校还有二操场,这二操场就是篮球场,平日被大锁锁着,只有体育老师才有钥匙。卢老师去办公室取钥匙去了,这时刚刚那位同学走到巫俊生面前,硬着头皮嚣张地说道:“你懂篮球吗?篮球可是团体配合运动,单打独斗算什么,就算你一人优秀又有什么用?” 相反巫俊生很淡定,“怎么你怕了?怕了就向我道歉,少在这脱了裤子放屁!我大人有大量会原谅你的。” “谁怕了!来就来!” 等卢老师拿来篮球,二操场周边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谁打谁啊?”后来的同学好奇地询问,何麦穗听到有知情的同学在回答:“培训班的高个子打农学二班的肖建辉。” “两人对决?精彩啊!” 哨声响起,同学们全神贯注地盯着操场上的二人,“我听说国家现在挺看重大学篮球。” 面对这个说法,有同学附和地说道:“对,我看到了全国篮球训练工作会议下达的文件了。” “哇!三分球!”,无数赞扬声传来,何麦穗看到巫俊生稳稳地投进去了一个球。 “这高个子的准头这么好吗?” “对篮球规则很熟悉,且技术还行,听说这次学校开展的培训班主要针对下乡的知青,我敢肯定这高个子绝对是知青!” “那肯定是的。” 身旁的两人议论纷纷,何麦穗倒是初步了解到了篮球这项运动。 “二班的肖建辉直接认输吧?每次进攻都被对方轻易化解了,想投篮还被别人轻轻松松盖了。真惨啊!” “人家身高在那里摆着的,他怎么想不开去挑衅高个子的?” “那谁知道呢?” 这时有个瘦猴般的男同学举起了手,“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要从早上在食堂发生的一切说起………,总之就是一怒为红颜!” “这肖建辉摆明是被人当枪使了,再说那付明辉对一个女同志说那话是挺过分的。” 第50章 这打脸,啪啪响! “不过一个女同志胃口那么大,的确前所未闻。” “国家这么大没什么奇怪的,再说能吃是福,总比有些怪食癖好吧!” “那倒是。” 听到这话,何麦穗也挺意外的。这个同学不光尊重她还理解她,倒是个好人。 哨声响起,卢老师那洪亮的声音响起,“好了,结果毋庸置疑是这位巫同学获胜了。” 何麦看到那位肖建辉在众多同学的讥笑下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同学,我看你篮球打得挺好。听说你是上来参加培训班的?” 面对卢老师的询问,何麦穗看到巫俊生点了点头,胸膛略微有些起伏。以对他的了解,稍微重点的行李都懒得扛,这场篮球赛怕是拼尽全力了。 “在72年的时候,国家开始注重篮球的推广与人才的培养,怎么样?你有那个意向吗?” 看到巫俊生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冷淡地回答道:“不好意思老师,我并没有那个意向,在生产队上养猪挺好的。”说完,在四处张望看到她时,便朝她挥了挥手。 于是何麦穗便感受到了众多视线的打量,甚至还隐约听到“看,她就是早上那超能吃的女同学。” “啊?看身材倒没想象中肥,但是好黑啊。” “在生产队上下劳力,种地养猪肯定会被太阳晒黑。” “得亏我有单位工作,要不然也得去下乡吃苦。” “不理解,竟然有人不愿意去体校,愿意回生产队上养猪。” …… 在众多细小的讨论声中,巫俊生将衣服摔在肩膀上,然后朝她走来,“怎样?我篮球玩得厉害吧?” 何麦穗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不解地问道:“既然能去体校避免下乡,为何不去?难道你真喜欢在生产队上养猪?” “养猪有何不好?只要猪养得好,那就不愁吃穿,但我要是去体校,就像刚刚那肖建辉说的,篮球不是靠个人优秀,我一个人厉害确实没什么用。要是去了体校,坐十几年的冷板凳,那我不得穷困潦倒?” 这话似乎有些道理,但何麦穗总觉得哪里不对。 “跳了这么久,我饿了,要不我们出校门四处逛逛去?” “好啊好啊。” 说到出去,刘书兰那是第一个赞成。她一人拗不过二人,只能跟他们一起出去了。 市里除了平房,或者高楼,也有小巷子,小巷子里是吊脚楼,由木头修建而成,可能是年份的久远,看上去有些不安全。 街边有间供销社,门口的旁边排了一道长长的队伍。巫俊生嗅了嗅,惊喜地说道:“我闻到了,肯定是糖油果子。” 刘书兰惊奇地喊道:“真的吗?”说完便松开她的手臂,往人群里跑去。 隔了会,“麦穗,他的鼻子还真灵,真是糖油果子。” 被这两人拉着去排队,等了大概几分钟终于轮到他们了。摊主是位老奶奶,铁锅里的热油正在炸还是粉团的糖油果子,在面上是个铁架子,上面放满了已炸好的糖油果子,“木签在这里,壹角钱两个。” 买了两个,何麦穗看着木签上的糖油果子,就这小小的两个,只能是打打牙祭。防止咬得太多被烫到,她轻轻咬了一口。 嗯,还挺好吃。口感像汤圆,嗯,没准就是用汤圆炸的,外面甜甜的口感像糖。 她在心里想着要找机会带妈妈与弟弟来尝尝。 来到码头看长江,看轮船驶过,看农民工挑着泥土,稳当地踩着独木桥走过坑。 “呜…”船声响起,响彻两岸。何麦穗与巫俊生,还有刘书兰背夕阳而行,往学校去。 回到学校正是打晚饭吃的时间,何麦穗回到寝室拿着钵钵就往食堂去。“我今天要打两碗米饭,二荤二素。” 她想清楚了,不必委屈自己的肚子,在学校食堂吃饭,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算没钱了,她也能去扛沙包,挑泥土。 工作不分贵贱,只要不偷鸡摸狗,做违法的事。 满满一钵钵的饭菜,何麦穗的心情很愉悦了,尽管周围都是吃惊的眼神压力,但吃饭最重要啦! 吃饱饭,美美地打个饱嗝,刚抬头就看到卢老师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能吃跟力气成对等,同学你是不是?” 啊?能吃=力气大?在她这里,应该是这个道理。于是何麦穗点了点头,放下钵钵疑惑地看着卢老师。 “我这有对石墩子,你有兴趣将它们举起来吗?” 她当即想到中午那对石墩子,当即摇了摇头,“没兴趣。” 听她这样回答,卢老师也不恼,而是看了看正在一粒一粒挑剩米吃的巫俊生,“巫俊生,何麦穗。” 卢老师莫名其妙喊了她与巫俊生的名字后,没了下文,弄得她是一头雾水。碰了碰巫俊生的胳膊肘,“老师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想要记住我们。” 她更加纳闷了,“我们又不是优秀生,记住我们干嘛?” 回到寝室,拿上暖水瓶去锅炉房去打热水,然后洗钵钵,再洗脸及洗脚。 “王晴,你答应魏鹏涛啦?” 王晴面对段红的询问,开口道:“嗯。” 接着是段红羡慕的语气,“真羡慕你,毕业不用去下乡了。” “段红,你也可以找个像魏鹏涛可以去体校的对象呀,这样也可以免下乡了。” 何麦穗听到那段红苦恼地回答道:“我倒是想,但学校里没了呀。” “不过就算是有,也得避免找到跟某人的对象一样,没志向宁愿去乡下吃苦,也不愿去体校的笨蛋!对了,我们学校没有,你可以找别的学校啊!” 听到这话,何麦穗亲眼看到段红的眼神顿时“亮晶晶”了,“对哦,我直接去找个体校的对象不就好了?” 听到这,何麦穗没忍住看了看旁边的刘书兰,想知道对于这个逃避下乡的办法,是什么反应。 然而转头看见刘书兰的注意力压根没在那两人身上,而是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她既然感受到了欣慰,然后下一秒…… 第51章 赚钱惊呆了众人。 直到何麦穗凑过去瞥了一眼后,这才发现是本革命故事会,“书兰,你什么时候买的革命故事会?” “啊?在你和巫俊生品人世间百态的时候。” “水凉了,快洗洗睡了,一会阿姨就拉电闸了。” “嗯,好。” 一夜好眠,第二天还是在锣声中醒来,何麦穗揉了揉眼睛,翻身看向下铺的刘书兰,发现对方还在呼呼大睡。 “书兰,起来了。”从床梯下来,从暖水瓶里倒出热水,洗脸刷牙。然后端着木盆去倒脏水,透过窗户看到了正在跑步的同学们。 倒了脏水回到寝室,发现刘书兰还在呼呼大睡,将木盆推进床铺下面后,她开始梳头发,随便扎两个麻花辫后,拿着钵钵走出了宿舍楼,往食堂走去。 走进食堂竟没看见巫俊生,何麦穗顿时感觉到稀奇,打了一碗稀饭,四个葱香肉饼,随便找个座位用餐。 刚吃完饭,众多脚步声传来,大家一拥而上往窗口去,嘴里还喊着:“阿姨,五个葱香肉饼!” 而何麦穗已经拿着钵钵离开了食堂,往寝室走去。回到寝室,将钵钵放好后,不理会那几人的窃窃私语,又离开了宿舍楼。 一路重复昨天走过的路,何麦穗准备去农民工扛沙包的地方。路过一个岔路口,看到一位中年男同志将拖拉机停在了路边,然后那些拿着棒棒的同志一拥而上。 “来几个力气大的,码头搬运货物!” 中年男同志刚说完,那些手拿棒棒的同志纷纷举手,嘴上连喊好几声“我”。 力气大?那不就是说她了。何麦穗立刻举手,“这里,领导同志,我可以。”怕同志不相信,她又加了一句优势,“我一人可以背几百斤!” 这一嗓子刚吼完,引起了全部同志的视线,“我说小姑娘,你就算是抢活也不带这样撒谎的!” “就是,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能背几百斤?豁鬼哟!能背五十斤就算你厉害。” 这样同志不信,她不在乎,在乎的是那位领导同志的看法,何麦穗看到中年男同志用精明的眼神打量着她,“小姑娘你确定你能背几百斤?这可不兴说谎,不要耽误我计划哈。” 何麦穗淡定加肯定地回答:“领导,我没骗你。” “行,反正我是按件数结钱,你搬多少我给多少,搬得少那钱自然会少,与我没多少损失,我就当一回好人,信你一次。” 最后何麦穗同几位中年男同志一起乘坐着拖拉机去往码头。“你这女娃,当真力气大?” “女娃,你还这么小就出来当棒棒讨生活啊?你爸呢?” 同行的几位叔都是当了爸爸的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倒也符合常理。 “我爸去世了。” “可怜的女娃。” 几位叔的眼里对她充满了同情,何麦穗并不觉得心里苦。生活嘛,自己勤快努力,总不会过得太差。 拖拉机载着他们抵达了码头,映入眼帘的是靠泊的轮船以及长长的石梯。 “你们要走的就是这条长梯,把货物背上来堆放在那里,待会有货车来拉的时候,你们再装车。” 听完领导同志布置任务后,何麦穗与几位叔同时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随后跳下拖拉机跟随领导同志往卸货码头边走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已堆积成山的货物,皆是用蛇皮袋装着的,看外面黑黝黝很有可能是煤炭。 “开始吧,哥几个。” 何麦穗闷不出声,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竹筐与打杵棒,然后拎起一袋煤炭就往竹筐里放,一袋接一袋,看呆了周围很多人。 “这女娃搁这玩呢?堆那么多怕是起都起不来。” 面对周围游客的嗤笑,何麦穗没回击,她知道此时背煤炭赚钱最要紧。在众多不信的眼神下,她轻松背起竹筐,然后脚步稳健地向长梯走去。 “亲娘呐,这女娃是吃啥子长大的?太不得了了吧!” “不得了,不得了。” 在众多惊愕与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惊叹下,何麦穗轻松地走完了一半的长梯,还只是略微有些喘,歇了一分钟她又马不停蹄地往终点走。 将几袋煤炭卸到领导同志指定的地方,听到了夸奖,“你这女娃还真没说谎,还没心眼,得亏我是以件算钱,要是以趟你岂不是亏了?” 闻言,何麦穗憨憨地挠了挠头,然后背着空竹筐,脚步轻快地往码头去。 路上,“嘿,你这娃好生厉害,我们几个老家伙比不赢哦!” 面对叔的调侃,何麦穗只是憨憨地笑了笑,多说容易多错,毕竟她也算是让几位少赚了些。 就这样一趟又一趟,直到没货物需要搬了,何麦穗心情愉悦且激动地站在领导同志面前,眼巴巴地看着领导同志数钱。 “女娃,这是你应得的,共五块五毛八。你清点一下,没差的话就好生收好。” “谢谢领导。”何麦穗小心翼翼地收好钱,咧开嘴笑了笑,然后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尽管脏手会把脸弄脏,她也不在乎了。 揣好钱,她迫不及待地往学校走去,路过一家卖馒头的饭店,没吃午饭饥肠辘辘的她,买了好几个大馒头狼吞虎咽地啃着。 白馒头全是麦香,真好吃。 刚啃完就到了学校门口,她正要进去,保安叫住了她,“干什么的?闲人免进!” 面对保安的阻拦,何麦穗也不辩解,直接掏出培训生证明单子递给保安,“我是培训班的学生。” 保安看了看单子,再狐疑地看了看她,再开口询问道:“你在哪个寝室?” “一楼六号寝室。” 保安将单子还给了她,“进去吧。” 成功进入到学校里,她径直地往寝室走去。“麦穗,你这是干啥去了?” 一身黑黝黝,吓到了刘书兰。 何麦穗刚要倒水洗脸擦身,摇了摇暖水瓶发现没有水的晃动声,“书兰你的暖水瓶里还有水吗?” “有的,我上午刚去打的。”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煤炭灰,叹了口气,“不行,我得去澡堂洗个澡。” 何书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第52章 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 先将换洗衣服装进木盆里,然后再将毛巾与肥皂放进去,何麦穗端着木盆就要往澡堂去。 “等等,麦穗洗快点,待会要去教室点名。” 闻言,她朝里应了一声,然后端着木盆加快脚步往澡堂去了。 澡堂墙壁上有写男女,口是由帘子挡着,门口坐着一位管理阿姨,见到她端着木盆来了,先是好好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冷着脸说道:“先去淋浴区冲洗干净,接着才能去澡池子!哪个班的?五分钱。” “培训班的。”接着就将五分钱给递给了过去,管理阿姨收了钱做了登记后就放行了。 何麦穗撩开门帘朝里面走,接着听到嬉闹声,发现淋浴区与水池区有一堵墙隔着,她本就没打算去水池泡澡。 选择最里面,快速脱掉衣服,打开水龙头,开始搓洗。 里面女同志嘻嘻闹闹,有大胆的话传进她耳朵里,让何麦穗的脸一下子变得烫烫的。冲洗干净后,她没着急着穿衣,而是顺便将脏衣服给搓洗干净了,有热水直接供应,可比端热水去水槽洗安逸多了。 洗干净的衣服将多余的水拧掉,然后放进木盆里,先将湿毛巾放进去隔着,再将肥皂也给放进去, 穿好衣服,用干毛巾反复搓着湿发,她端着木盆走出了澡堂。 回到寝室,将湿衣服拿到外面晾衣区晾着,然后放好肥皂与毛巾后,继续搓着湿发。 “麦穗,我们去教室吧?” 闻言,何麦穗将半干的头发随意地扎起,然后朝教室走去。 在路上遇到了神情有些焦急的巫俊生,“你在这走来走去干嘛呢?” 巫俊生立刻转身跑了过来,“一大上午你都没在寝室,要不是刘书兰说你的行李还在,我都怀疑你临时跑路了。” “我就是出去转转。” “你是不知道麦穗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黑灰,当时我看到了把我吓一跳。” “一身黑灰?何麦穗你不会是去扛沙包了吧?难道是我把你吃穷了?” 听到这话,何麦穗摇头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我有一身好力气,何不去扛一扛,存点钱。” “啊?我昨天看到那些同志都好辛苦,麦穗你也太拼了吧。”刘书兰显然是想到了昨天去码头看到那些农民工运泥土的情景,疼惜的眼神看着她。 “下次要去,也带上我,我也想存点钱。” 面对巫俊生的这一要求,何麦穗也不怕打击他,轻蔑地回答道:“就你这扛行李都走不到三里路的身子骨那还是算了吧!” 巫俊生不服气地反驳道:“身体不行,有脑子呀!我靠脑子赚钱!” 何麦穗:“……” 踏进教室,发现座位都快要坐满了,何麦穗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巫俊生与刘书兰紧随其后。 很快,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随着一位老师带着一位老先生走进来的情况下,顿时安静了。 根据这个情况来看,何麦穗明白这位老先生的地位很高。 “各位来参加培训班的同志们好,既然来到学校里,那么不管你们多大的岁数,是男还是女,都统称为学生。能聚集在这里也算是种缘分,那么作为同学,学友,大家要互帮互助,团结一致,知不知道?” 何麦穗与一众学生回答道:“知道了。” “本次培训班是以掌握牛,羊,驴,以及猪的人工授精技术为首要,其他技术为辅,政府以及我校有幸邀请到了牲畜人工授精技术的开创者以及领导者郑老先生来为大家讲解这项技术!大家掌声欢迎!” 教室里瞬间响起响亮的鼓掌声。 “同学们好,在座的同学有没有读过三河马调查报告以及驴的生殖生理?” 何麦穗一脸的茫然,其他同学也是一样,还有个别女同学直接羞红了脸。 “麦穗,你们牲畜专业这么直接?这么猛?” 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嘘”,示意刘书兰不要讲话。 “那很遗憾,学知识不必觉得羞耻,这些都是需要知道的知识点,都是要装进脑子里与熟背在心里的。大家有空可以熟读这两本书,熟读后将会很好的打开大家的眼界与认知。” 这话刚落,何麦穗便来了兴致,举手想要提问,在得到郑老先生的许可后,她问出了“那要在哪里才能购买到这两本书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如果大家有意向去购买,可以到市图书馆,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好的,谢谢郑老先生。” “好,我们也互相熟悉了,今天就先到这了,明天带上你们的本子与笔,准时八点在这来上课。” 何麦穗与一众同学:“郑老先生再见。” 人群逐渐散去,她直接提议道:“我要去市图书馆买那两本书,你们去吗?” 看到刘书兰摇了摇头,“麦穗,我就不去了,我回寝室看革命故事会。” 接着又听到巫俊生开口回答道:“我虽囊中羞涩,但面对郑老先生亲自编写的书籍,哪怕是吃几顿窝窝头下咸菜,我也要去买。” 何麦穗白了他一眼,“出息!” 和巫俊生来到市图书馆,点名要那两本书,管理员照例询问:“是买还是租?” 听到巫俊生挺惊喜地反问道:“还能租?那租要多少钱?买要多少钱?” 管理员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租需要花费十块办张租借单,一次只能租一本,最长只能租十天,一天两分钱,超出时间没来归还罚贰元!” “挺好的。”巫俊生碰她的手肘表达出了想要租的意思。何麦穗不理会他,问道:“那买呢?” “买两本吗?” 她点了点头,接着看到管理员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等等,我去找找,再查看查看。” 等了会后,“两本一共一块八毛五,你要是两本一起买了,我把五分给你抹点,给一块八毛就行了。买的好处,一来是新书,二来你可以在上面做笔记,三来你不用担心不小心损坏了要赔偿一事。”管理员的话变得多起来,态度也随和起来。 “那我买两本。” “好,那我给你用旧报纸把书封包起来。” 第53章 养猪,一定要养猪呀! 何麦穗郑重地将书拿在手里,心里想着拿回寝室第一件事就是写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在心里起了雄心壮志,“巫俊生,我决定了。” 正在填写借租单的巫俊生疑惑地抬起头,“决定什么了?” 她做出“加油”的手势,边说道:“等开年我要自己养头种公猪与种母猪,养大下崽,再养大下崽,这样长此以往,年复一年,我就有好多猪了。你想想,养得好的话,年底稳打稳算一头猪就能获得几十块!” 她的话刚说完,巫俊生很激动,“我老早都想那样做了,奈何囊中羞涩。我跟你说,国家现在号召全民养猪,那养猪就不会受限制,没准政府还有补贴呢。你现在本钱有多少?我们好好规划规划,争取小钱利益最大化。” 已在心中畅想着美好未来的何麦穗,捏了捏内口袋的钱,“我们先去了解政策,然后好好学习这次的人工授精技术,降低公猪的消耗!一有时间就去码头搬货赚本钱!” “你还租不租了?不租就别挡着,后面还排有人呢!” 被吼了的巫俊生只得压抑着激动的心,快速填好借租单,然后将手里的十块钱连同借租单一同递了过去。 看见管理员将单子与大团结接过,然后拿起一旁的印章在印泥盒里压一压,接着在单子上盖上市图书馆的专有戳,然后问向巫俊生,“你借哪一本?多少天?” 巫俊生不带犹豫地回答:“先借三河马调查报告,借十天。” 接着管理员在单子上写上日期,再写上被借的书籍名字,最后在日期以及书名盖了个章。 巫俊生将封面很旧的书拿在手里,将借租单对折后放进口袋里,然后翻看翻看书本,发现里面的纸张也是旧得泛黄。 “你要记得日期,准时来还,要不然罚贰块!”一想到是两块,何麦穗忍不住地嘱咐。 巫俊生听到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学校,放学的钟声还没被敲响,何麦穗与巫俊生各回各寝室,回到寝室她就拿出藏了又藏的钢笔,突然发现没有墨水,只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钢笔甩一甩,然后在书封报纸上写上名字,再翻开在第一页前言也写上名字,最后将书籍藏到枕头底下。 “麦穗,你这支钢笔还是金盖,应该很贵吧?” “嗯,我叔送的。” “那你得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闻言,何麦穗重重地点头,从刚刚拿出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决定要将这支钢笔随身携带了。 “书兰别看了,走了,打饭去。” “欸,好。” 端着钵钵,与刘书兰手挽手来到食堂。“大部队”还没来,所以二人很快便打好了饭菜。何麦穗四处张望,发现在角落里一手拿着窝窝头,一手夹着小咸菜在吃着的巫俊生。 “真吃窝窝头下小咸菜啊?”说实话她还挺诧异,以为巫俊生是说着玩。 “我得节省点,攒钱买猪崽。” “攒钱买猪崽?你们还真要养猪啊?” 面对刘书兰的惊愕,何麦穗反倒有些不理解,“养猪多好,不光自己能吃上肉,还能给国家提供肉猪,不好吗?” “那多累多脏!” “还好吧,勤快些,习惯了也就那样。” 听到刘书兰佩服地说道:“你俩还真是志同道合,而我就不行了,不单单是专业不对口,还受不了那个苦。” 何麦穗吞下一口红烧肉,馋得巫俊生直咽口水,“说好的自给自足,积极向上呢?你养猪不行,那就多种粮食,没准到时我还会收你的苞谷呢。” “有道理,但你们俩在一个公社一个大队,而我一人在红卫公社,我感觉吧,没有人一起努力,我肯定会懈怠的。” 闻言,她没再劝说。都说劝说不过三,何麦穗清楚的知道现在需要的是积极向上的搭档,就像是巫俊生那样的。 刚对上巫俊生的眼神,就看到他将最后一口窝窝给吞进肚里。 吃完饭,三人一起去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巫俊生舒展舒展身子,“回去看会书,待电闸被拉了就睡觉,明天就要开始学技术咯。” “嗯,那明天见。” “明天见。” 就这样何麦穗回到寝室,就抓紧时间洗漱,然后靠坐在床上看书。 其他几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其中一人见到她与刘书兰在寝室时,有种主动破冰地开口了,“你们培训班明天就开始上课了吧?” 何麦穗先是愣了愣,“嗯。” 接着就陷入了一片安静中,她低头继续看书。而那几人开始打水洗漱,突然听到段红问王晴,“你对象魏鹏涛什么时候转去体校?” 接着听到王晴先是“嗯”的一声,接着像是在思考,“好像是要这个学期结束吧。” 之后的话她不想再听,沉浸在看书学习中。 第二天依旧在锣声醒来,何麦穗伸了伸懒腰刚要起床,门被敲响了,门外响起了“培训班的,今天也要去操场集合跑去,做操。” 她积极回应道:“好的。” 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何麦穗迅速穿好衣服,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刘书兰,“书兰快起来,我们也要去操场跑步做操。” 刘书兰还有点迷糊,“嗯?好”嘴上虽是这样回答,但丝毫没起床的迹象。 她再次推了推,“书兰,快点,我们也要去跑去做操。”提醒完后,她便从床下拉出木盆,提起暖水瓶,往木盆里倒入热水,再将毛巾放进木盆,开始洗漱。 等到她梳完麻花辫,其她几人“炸呼呼”的起来了,“快,要迟到了。” 寝室里顿时“鸡飞狗跳”,看到刘书兰终于在“吵闹声”中醒来了。 “麦穗,我就不起了,你给我带碗稀饭与葱香肉饼好不好?” “带不了,我们培训班也要去跑步做操啊?我都喊你好几遍了。” “啊!”, 在最后一声锣声响起前,何麦穗看到刘书兰终于跑来了,气喘吁吁。 最后一声锣声传来,昨日那位老师拿起手里的单子开始点名了,这时有几位同学姗姗来迟了,其中有位年龄看上去稍大的男同学。 就在何麦穗想看这几位同学会受到什么批评时,突然走来一位同志,“培训班的,谁是何麦穗?” 第54章 说她与人私奔? 何麦穗也是不明所以,但还是主动出列,“我就是,是有什么事吗?” “校门口有位同志找你。” 有位同志找她?虽然更加的疑惑了,但她回答“嗯,谢谢”后,还是往校门口走去。 刚走到校门口,看到保安亭的同时也看到了在原地踱步的队长。 很惊讶,何麦穗快速地跑了过去,“队长,你怎么来了?” 队长见到她时也是笑得很和蔼,再看了看学校里面,“穗丫头,我就跟上级领导来市里开个会,到这里来除了来看看你,还将家里写给你的信带来给你。” 她接过队长递来的信,且捏了捏发现有些厚,“谢谢队长。” “穗丫头在这可还习惯?” 面对队长的关心,她笑着回答道:“挺好的,谢谢队长关心,再麻烦队长回去后给我妈带个我很好的话。” “行,没问题。那边还有事,那我就先过去了,穗丫头,好生学。” “要得队长,那你要注意安全。” 队长朝她挥了挥手离开了,何麦穗将信揣进兜里,然后小跑着回到操场,再寻找自己的队伍。在众多队伍中,叉腰跑得气喘吁吁的同学当属她们班最多,后面押跑的老师脸色很难看。 她快速回到队伍里,也是快要掉队的刘书兰旁边,“麦穗,谁找你呀?” “我的生产队队长。” 看到刘书兰喘得实在没精力说话了,紧接着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跟不上队伍,掉队了。 而何麦穗成了培训班唯一的标杆,让班级不至于丢脸丢得太难看。在做操的时候,老师对她简直就是和颜悦色,而对其他人声色俱厉。 锻炼完成,何麦穗率先跑回寝室,拿着钵钵就往食堂跑,而一群学生紧随其后。来到就近的窗口,她麻溜地背出菜名,“阿姨,我要一碗稀饭,三个葱香肉饼,两个春卷,一个馒头。” 阿姨也是习以为常了,动作麻利得很。 给了钱与票,获得了食物后,她快速抢占了个位置,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巫俊生姗姗来迟,或许是只能吃馒头窝窝头配小咸菜,是一点激情都没有了。何麦穗倒是挺好奇他说的用脑子赚钱是怎么个赚法。 食堂的用餐桌子板凳已被坐满,有很多同学就蹲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吃着。因为面食要现煮,所以那边窗口不是很多人,她想着明早吃面食换换口味。 吃完,就到洗槽处洗干净钵钵,天冷的时候冷水洗手,一会手就会变得很暖和。 放好钵钵,她就拿上本子与那两本书籍往教室走去。 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何麦穗还是选择了以往的座位。翻开三河马调查报告,发现是郑老先生的专着。 看书看得专注,时间也慢慢流逝。等她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教室里已坐满了同学。 刘书兰与巫俊生那就是踩着锣声进到教室里,身后还跟了老师。 老师手里拿着搪瓷盅盅,盖子是打开的,而书就被夹在腋下。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搪瓷盅盅,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周建业”三个大字。接着“咳咳”几声后,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课业繁忙,就不一一自我介绍了,就以学号相称,按座位顺序。我叫周建业,负责家畜生理学这门课程。学习人工授精技术之前,大家要先了解家畜的研究动物体的功能和机制,重点在于生殖系统!有哪位同学知道,生殖系统包括哪几个方面?” 在何麦穗举手前,巫俊生已举起了手,然后他就被周老师成功点名,“好,那就请这位同学说一下。” 巫俊生颇有自信地回答:“包括器官,细胞,管道。” “很好,更准确点要在每个词前面加上生殖二字哈!” 她亲眼看见巫俊生坐下的同时,耳朵骤然的红了。 “好,接下来我们来学校一下,人工授精成功最关键知识,那就是母畜fa情鉴定,那如何能准确判断出母畜是否处在fa情期,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查看………” 这堂课何麦穗虽然知道,但她还是听得很认真,学习不能骄傲自满。 下课锣声传来,周老师端起搪瓷盅盅喝了口水,哑着声音说道:“好了,同学们下课,下节课见。” “麦穗,上厕所去吗?” 对于刘书兰的共同上厕所邀约,何麦穗摇头拒绝了。她掏出信,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一看字体大个大个的,就是弟弟的字。入眼全是“姐姐,想你,想你,想你……” 看字张是田字格,一看就是弟弟从作业本上扒拉下来的。 第二张娟秀的字体,就是妈妈所写了。一开始是嘘寒问暖,一顿担忧,接着就开始分享生产队的事了。 生产队不知怎么传出她与别的男人私奔了的事,还描绘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跟她私奔的男人高高瘦瘦的,是要比刘耀那个变心的男人好。说她出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回来也是一手抱娃了。 看妈妈在信上所说,那边的人还上门三番五次想打听她是跟谁私奔的呢。 而那刘耀还曾带着堂姐回来讥讽过,说她表面清高,背地里还是做出了这种不检点的事。 妈妈一阵“狂暴”输出后,骂得那两人面红耳赤后,又面色如土。最后还叫来队长将隔壁那一家人一顿批评教育加赔偿,妈妈在说起得到赔偿金时,不难在信中看得出很高兴。 还说刘耀与堂姐好像是发达了,耳环戒指戴身上,走路鼻孔朝天上,还专门背半扇猪与提着金鸡饼干,烟酒在家里门跟前显摆呢。 妈妈在信中强烈表达出了嗤之以鼻的态度,说虽然不知那二人是怎么发的财,但极度不正常。 最后是妈妈嘱咐她认真学习,家里没事,还有队长帮衬,让她不要担心。 何麦穗笑了笑,随后将弟弟的那满张想你将妈妈写的信纸放在一起对折后,又重新塞回信封里。 堂姐与刘耀竟然发财了?她嘲弄般地笑了笑,随后抛之脑后。 第55章 养猪计划要夭折了? 完成了一天的课程,何麦穗觉得脑袋里装满了知识,吃完晚饭,洗漱完后她便开始努力消化知识点。 眨眼间,来到周末。尽管课业繁忙,但还是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在昨日就跟巫俊生约来,一起去码头找活干,所以何麦穗起了大早。 看着其他人还在睡觉,她的动作格外轻,简单梳个头,脸也不洗了,打开寝室门朝外面走去。 假日,学校食堂不开工,所以只能去外面吃早饭。早饭是必须要吃的,不吃就会没劲。出了宿舍楼一眼就看到蹲在花坛上,抽着烟的巫俊生,很诧异,“饭都快吃不起了,还抽烟?” “一个宿舍的人给的,走吧,先去吃早饭?”巫俊生将烟扔在脚下踩灭后,裹了裹衣服期待地看着她。 “嗯,走。” 来到国营饭店,买了几个白馒头与两碗稀饭,就坐在店内吃。巫俊生又蹭了她一顿饭,有些不好意思,“等我今天赚了钱就还给你。” “行。”何麦穗低头喝了口浓稠的稀饭,再咬上一口大馒头。 吃完早饭,何麦穗带路往那次棒棒集合地去,她发现了那里就是搬运工人的集合地,那些需要搬货的老板都知道去那里叫人。 带着巫俊生来到集合地,发现已有几十位“棒棒”在这里等候了,何麦穗没发现熟人。在大家打量的视线下,拉着巫俊生往旁边一点站着。 “我们在这里等着干嘛?” 巫俊生没有来过,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低头轻轻回答道:“等老板来招人。” 她的话刚落,一辆拖拉机行驶而来,棒棒们蜂拥而至,将拖拉机团团围住。嘴上一个劲地询问:“老板需要小工吗?” 拖拉机上的老板站起身来喊道:“来几个力气大的,到码头卸货。” 众棒棒:“我,我力气大。” 何麦穗依旧采用老话术,张口就来:“我,我天生力气大,能挑背几百斤!” 一句话果然引起了注意,不出意外她又被质疑了,不过质疑她的都是拿着“棒棒”,出乎意料她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嘶,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疑惑地闻声看去,发现是挺面熟的,左思右想,灵光一闪,“你去过红星公社,前进大队送过猪崽,接过猪是不是?” 经她提醒,对方也是恍然大悟,“哦,对,我就说挺面熟的,原来你是前进大队的人。怎么来市里了?” “来学习,放周末顺便来挣点钱。” 对方点点头,“行,你的力气我有目共睹,上车吧。” 她也不推辞,带着巫俊生就上了拖拉机的车斗子。除了他俩,还有三位大叔。 路上何麦穗问道:“同志,这次搬运货物是按什么算钱的?” 同志语气娴熟地回答道:“我们要先到矿场装车,所以按件来算钱了,按趟怕有些人想尽办法偷奸耍滑。” 她了然地点点头,然后裹紧衣服不让寒风从衣领吹进去。 拖拉机载着他们越走越偏,显然来到了郊外,倒是可以理解,矿场肯定是建在郊外山区。 手腕上没有手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成排的房屋,以及在“日常生活”矿工家属。 这时有位叔好奇地问道:“矿场里有工人,为何还要去外面找人装车啥的?” 不止叔疑惑,何麦穗也挺疑惑的。 “我们是拉车煤,自然是需要自己装车,自己负责运输啥的。” 闻言,何麦穗不明白啥叫拉车煤,但也没多问。 相熟的年轻同志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矿井工人挖出来的煤矿都会堆积在那里,需要你们装进那几辆东风卡车车斗里。你们五人刚好一人负责一辆车。” 没人有多话,大家去旁边拿提前准备扁担或者竹筐以及铁铲,何麦穗看到旁边还有尼龙袋,她想了想,可以将空的尼龙袋披在身上,尽可能避免弄脏衣服。巫俊生见此,有样学样,而她发现那几位叔是披了脏衣服,并且还用一只袖子遮住了鼻嘴,看来是提前有准备。 她与巫俊生互看一眼,没有提前准备衣服,只能作罢。 开始干活,何麦穗熟练得很,先装满再轻松背起,经过搭在车斗子上的木桥将一筐煤矿倒在车斗子里。 运完两趟,何麦穗又看到了扁担,接着就是又背又挑,就跟秋收运粮一样。 一趟又一趟,她小憩的时候看向一旁的巫俊生,只见他背着一筐煤矿走在木桥上摇摇晃晃的。 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咬牙在坚持。 “同志你这速度不行啊!我们可等不了太久了。” 看到巫俊生揉着肩膀,脸有红。而何麦穗已经装车成功了,她主动去解围,“同志,剩下的半车我与他一起装,你再等等。” 或许因为有些相熟,同志还是同意了。 “你使劲装就行,背与挑我就行。” 面对她的分工,巫俊生点头同意了,“何麦穗,幸好有你啊!” “你还算不错,坚持装了半车,剩下的半车你得分我些钱。”她心里清楚得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交情是交情,钱她可不能亏。 “行,没问题,我能坚持这么久,就想着再差也得将欠你的钱给挣出来,真的太遭罪了。” 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快点装。” 五辆车的车斗子都装满了,终于可以出发了。“你们就坐驾驶室里就行,等到库房那边还得装袋卸货。” 闻言,何麦穗爬上自个负责的东风卡车驾驶室里,驾驶室就是相熟的同志。 坐卡车可比拖拉机好多了,视野开阔,还不抖屁股。 “那男同志是你新处的对象啊?” “嗯?不是,是志同道合的搭档。” “志同道合?你们是有什么规划吗?” 察觉到对方瞥了自己一眼,何麦穗很有信心地回答道:“我们准备盖猪厂,大量养殖猪。”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接着发表了意见,“一头猪崽需要一张大团结,那你们得加油。” 何麦穗疑惑,立刻反问道:“国家不是号召全民养猪吗?那对于大量养猪的养殖户没有补助吗?” “前两年才下达全社推行集体养猪五定一奖的制度,肉猪提前出售和猪仔成活率高还会有奖励。但那是针对公社的,至于个体,貌似没有相关政策,并且不能私自养母猪。” 第56章 早日成为万元户! 听到社员不能私自养母猪的消息,何麦穗直接呆住了,倒是没想到计划还没实行就断在了这里。 到了厂库这边,何麦穗与巫俊生积极投入在装袋卸货中,小憩时她给巫俊生说起了社员不能私养母猪一事。 “啊?” 显然巫俊生也没想到有这事,隔了会他铲了一铁铲煤矿倒进尼龙袋里,抬起头说道:“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行吧。” 完成今日的活计,到了领工钱的时候。巫俊生是肉眼可见的期待,而相熟的同志拿着一叠钱来了,“何同志你应得四块六,其中给你算上他那一半车了。” 何麦穗兴奋地接过钱,然后认真地数了数,对数后就揣进了内兜里,接着轮到巫俊生领钱了。 “这位同志扣除一部分,你应得一块九毛三。” 看巫俊生那表情那挺意外,简直没眼看。他接过钱,然后兴奋地对她说:“不但够还你那八角钱了,我还有剩。” 她回了他一个很无语的笑,就他最少,他还挺满意。 回去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可惜学校食堂没开工,只能在外面买包子吃。 路上,何麦穗询问巫俊生,“你知道什么是拉车煤吗?” 巫俊生想了想,“县城,市里在冬天的时候会往家里拉一车以便日常使用,那一类煤价格不但不贵,还是无烟煤且耐烧,所以有些国营矿厂单位会以低价得到那种煤,然后拉到外地去提价卖出去,赚点差价。” “原来是这样。” 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保安叔叫住了,“何同学有你的一封留言信哈。” 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保安叔就把她给记住了。 何麦穗谢过保安叔后,再接过信,拆开看。原来是队长给她留的信,信上说他此次跟随上级领导来市里开会,主要针对鼓励社员培育香菇一事,争取产量远超“小日子国”,拉动经济发展。 再加上她家里大事小事基本是她说了算,所以干脆就来学校问她参不参加这个香菇培育,奈何她没在校,又着急回去所以给她留了封信。 最后还在信后写上极度期盼她回信。 “怎么看国家要重点鼓励社员培育香菇这件事?”何麦穗问向一旁的巫俊生,看到巫俊生先是蹙眉想了想,再回答道:“既然国家大力鼓励社员培育香菇,那肯定会派专家来传达技术,头一年没准还能免费提供菌种,所谓技多不压身,能整。” 闻言,她也点头赞同,跟她心中想的不谋而合。 刚回到寝室,刘书兰就跑了上来,“麦穗你去哪了?” “我跟巫俊生一起去扛煤炭了,我先去澡堂洗澡了哈。”拿上干净衣服,木盆与肥皂,还有毛巾来到澡堂门口。 还以为能遇到巫俊生,结果不见人。交了钱,进入到澡堂淋浴区,发现里面好多姑娘。她找了个无人使用的水龙头,手捏住衣服突然有些羞了,但转念一想反正都是姑娘,有什么好羞的后,利索地脱了衣服。 搓洗搓洗,想着今天挺累的,她决定去泡澡区泡一泡解乏。将脏衣服顺带搓洗好后,便去到泡澡区,池子冒着热气,里面有七八个姑娘。 看样子是互相熟悉的人,见她加了进去,只是瞥了瞥,然后继续聊天。 “真是一个寝室出不了两类人,同校没人能让她勾搭了,竟将目光转至到了隔壁体校。弄得跟我一个院长大的男同志来问我,我们学校是不是都是那么随便,那么急不可耐的人。” 这话落下,就有女同志气愤地说道:“啊?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要我说啊!得亏跟她同寝室的那位女同学的对象曾明确表明只愿意跟女同学回去养猪,要不然指不定被她怎么勾搭呢?” “说到那位女同学身上,不得不说那位女同学有点本事在身上,听说不算很漂亮且又黑,还能让对象死心塌地跟着,宁愿放弃体校培养机会,也要跟随她回乡去养猪。” 被迫听闲话的何麦穗,越听越不对劲,这闲话怎么是在说她与那段红。 她跟巫俊生不过是单纯的革命搭档友谊,怎么可能是爱情,“那个,不是对象,只是搭档。” 她出言后,几位女同学尴尬了,“啊?对不起我们不是在说你的坏话,就是觉得你驾驭男同志很有一套,想跟你学习学习。” 驾驭?这下整得何麦穗惊讶了,着急地解释道:“真不是对象。” “这么说他还没追到你呀?你好厉害啊!”,几个女同志一下子跑了过来,就算溅起的水花也无法遮住几人眼中的钦佩。 “快说说,快说说。” 何麦穗头大,再解释这几人估计也听不进去,只能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看法给说出来,“经济独立,不攀附男人。” 几个女同学反复琢磨这句话,然后聚在一起发表看法,而何麦穗趁此机会溜走了。 回到寝室就撞上气鼓鼓的段红在向王晴抱怨,“有病吧,我看她们就是嫉妒我!” 王晴则在一旁地附和,“对,我也觉得是在嫉妒你,别理她们!这么多天了,你有目标了吗?” 谈到这个话题,何麦穗瞥到段红一下子不委屈了,还起了很高的兴致。“你还真别说,我真有了个目标,他………”后面的声音被段红压低了,所以没能听见。 拉闸了,寝室一下子陷入黑暗里,大家纷纷爬上床睡觉了。 何麦穗却在心里想,养猪虽然不能养母猪,但也可以先养几头公猪过渡过渡,猪粪国家说了肥田,还能算上工分,肉猪虽然只能卖给国家,但粮食能年年大丰收,拿来喂猪绰绰有余,再说她在自学兽医,也不怕猪生病,所以她养的一头猪保底能值几十块! 这样一算,猪能喂,香菇也能培育,双管齐下,铁定挣钱! 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何麦穗陷入甜甜的梦乡里。 她的愿望嘛,就是早日成为万元户。 第57章 面对学习不谦让。 周一,今天有郑老先生的操作课。对此何麦穗很期待,不光是能学习到知识,还能为她以后的大规模养猪场做些知识储备。 刚醒来伸了伸懒腰,集合跑步做操的铃声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铃声,使她的大脑清醒很多,何麦穗瞬间从床上爬起来,下铺的刘书兰也被吵醒了,坐在床铺上打着哈欠揉着眼睛。 何麦穗从柜子里拿出梳子和一面镜子梳起了头发,待梳好后便锁进柜子里。然后端着倒好热水的木盆,去到排水沟边刷牙洗脸。 看到几位工人同志像是在安装些什么,“师傅,你们是做什么?” “同学,锅炉房那里暂时打不到热水了哈,我们要连接几根管道,这样出来的水就是热水了,你们也要方便些。” 听到这话,何麦穗还挺开心的,毕竟洗脸洗脚那些不用暖水瓶的水了,这样以来去锅炉房打水的次数就变得少一些,节省出的时间可以有更好的安排。 洗脸刷完牙,她迫不及待回到寝室告诉刘书兰这个好消息,只是刘书兰的反应在她想的之外,“啊?完了,我昨晚没去锅炉房打热水,暖水瓶没水,我要怎么洗脸刷牙?” 听到刘书兰这样说,何麦穗晃了晃手中的暖水瓶,幸好还能听到水声,“得亏我这里还有一些,你快倒去洗漱吧。” “嘿嘿,麦穗你真好。” 将肥皂,钢笔以及其他对于她而言宝贵的物品锁进柜子里,然后走出宿舍楼去外面操场集合了。 看到巫俊生比她先到,见她来时,主动上前用佩服的语气轻声说道:“真佩服你,昨天那劳动力把我肩膀都磨伤了。” 何麦穗白了他一眼,接着疑惑地问道:“你昨天怎么没去洗澡?身上不脏?” “五分钱嘞,男同志嘛,就在茅厕里搓洗搓洗得了。” 她更加纳闷了,“你身体跟富养了的似的,但有时候又活得糙得很,我不明白。” 巫俊生讪笑了几声,“环境改变人嘛。” 她点点头,没过多深挖这件事,“我昨晚临睡时算了一笔账,我觉得吧,公猪也值得养。” “巧了不是,昨晚我也算了算,公猪确实值得养。而且要养就养种公猪,到时候生产队给猪配种时,用到的公猪是优胜劣汰,我们把种公猪养好,只要想找我们种公猪配种的,就得许诺给我只小猪崽,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靠优秀的种公猪实现无母猪也能扩大养殖!” 不得说这个想法真的妙,不属于投机倒把,毕竟物换物是国家允许的。这人有一天没准还真能靠脑子发家致富了。 何麦穗在心里对巫俊生是夸了又夸。 接着又听到巫俊生开口道:“那样做风险也不算大太,你想按照政策我们一人只需要上交一头达标的任务猪,就算没人愿意配我们种公猪,最差那也能当肉猪给卖了不是。并且我们有优势,你力气大且会治病,我虽然力气不大,但我也会给猪治病,这样一来,风险又降低不少。” 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当即就想拍板定下来了。 突被哨声打断,刘书兰的话也只问了一半,“你们俩在密谋什么呢?” 她知道刘书兰的性格,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耿直回答:“还是养猪一事。” 跑完步,何麦穗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身后传来刘书兰与巫俊生的声音,“麦穗,帮我带葱香肉饼与一碗稀饭……” “哦,好的。” 后面铆足了劲穷追不舍的同学,“她刚跑完图,怎么还这么快?” “第一就别跟她争了,反正她一人买不光。” 最终何麦穗率先到达食堂,打了三碗稀饭,六张葱香肉饼,以及两个春卷与两个花卷,且还占了三个位置。 等刘书兰与巫俊生到来时,直接就可以过来开吃了,两人也是知道她看重钱票,便在第一时间将钱票递给了她。 吃完饭,直接在水槽那里用冷水将饭盒洗了,然后直奔寝室,放好饭盒拿好笔记本与钢笔就往教室去。 教室里空无一人,何麦穗就翻开笔记本复习知识点,等教室因为人多而变得闹哄哄时,她便合上笔记本。 巫俊生刚到,将钢笔与笔记本放在桌面后,坐在了板凳上,她想到了借书一事,便提醒道:“后天别忘了去还书。” 巫俊生打着完哈欠后,点了点头。 这时刘书兰也来了,一人在她左一人她右,就跟左右护法似的。 “麦穗,你说今天的操作课是怎样的?” 闻言,何麦穗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郑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有助手抱着一个木箱子,“同学们,今天在学习观摩人工授精技术前,我们先来认识一些东西。” 看到郑老师的助手从木箱里拿出来了,类似一个罐子的物体,以及一根细长的管子,还有长臂手套,………。 何麦穗与众多同志眼中充满了求知欲,等待郑老师的讲解。 …… 认识完一场人工授精技术所需要的器械后,郑老师让助手将器械又收回木箱里,“好,同学们记好笔记后,就跟我到后空地上去。” 大家一窝蜂往教室外去,路过农学班时,发现个个疑惑地看向他们,直到台上老师拿起竹教鞭敲打在讲台时,个个才收回了视线。 来到空地,发现不远处有棚子,还有很多亩地,一看就是供学子实践的田地。 靠近棚子,发现里面竟然有两头猪与一头牛。 “啊?郑老师竟然找来了猪牛,这是要在这操作啊?” 对于刘书兰的惊愕,何麦穗期待极了,看了看巫俊生,显然跟她一样,眼神都快冒“精光”了。 大部分的同学往后退,只有她与巫俊生往前挤,占据最好的视野位置。 “好,大家都别吵吵了,接下来我会很详细的为同学们讲解人工授精的操作过程,都把耳朵竖直了。” …… 郑老师讲得很详细,何麦穗如壶灌顶,接着又听到“哪位同学想来试一下?” 对于这类事,她不会谦让,将手高高举起,“郑老师,我,我来。” 与此同时旁边也传来同样的声音,熟悉的声调与语气,她知道是巫俊生。 第58章 显摆到她家门前,她也要显摆回去嘞。 郑老师也是把她与巫俊生当成后继者培养,“行,就你们二人来,看你谁选择猪谁选择牛。” 郑老师刚刚向他们讲解的是猪,所以选母牛相对要难一些,但何麦穗就喜欢挑战,于是主动开口将给母牛人工授精给揽了过来。 …… 顶着同学们的明晃晃的视线压力,何麦穗成功完成了给母牛进行人工授精,她的操作让母牛没有强烈的不适感,只是在原地踱步了几下。 “嗯,不错,有好好听讲学习。” “谢谢郑老师。” 她完成了,接下来就轮到巫俊生。回到人群中,刘书兰在身旁语气轻轻的却又有些嫌弃地问道:“麦穗,臭不臭?” “嗯?没注意。”她是认真回答的,毕竟当时在全神贯注操作。 看到巫俊生那在颤抖的手,以及那入洞前的深吸一口气,手臂进去后,猪反应略微有些强,好在有几个男同志压制住的。 看到巫俊生额头上的细汗珠,但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郑老师点评道:“手法不太娴熟,有些僵硬,继续加油哈,总归不错。” “谢谢郑老师。” 待巫俊生回到队伍后,何麦穗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行,涨见识了,操作熟练度加五十。” 她笑了笑,接着听到郑老师开口询问道:“给牲畜人工授精,为了增加受孕揣崽率,一般会进行三次,分别是早上,下午与晚上,还有四位同学有机会亲自来操作一下,有没有?” 无人应答,就在郑老师要放弃时,年龄有些大的男同学,犹犹豫豫地举手了。 郑老师想了想,“你如此没有自信,我肯定是不放心你的,所以你在一旁听何麦穗或者巫俊生同学讲解一下。” 接着又将视线转到她身上,“下午你就与巫同学交换,至于晚上我看能不能给你们想办法弄两头驴来。” 她与巫俊生齐声回答:“好。” 就这样上午的课时便结束了,她们下课了,其它专业的同学们还没放,只能欲眼望穿地看着他们去往食堂。 吃了午饭,有一段的午休时间。外面寒风瑟瑟,何麦穗就待在寝室里看书。她在上铺,刘书兰就在下铺,看的书虽不同,但都入了迷。 其他几人也回来了,寝室变得热闹起来。都是农学专业的,倒是跟刘书兰一样,“下周就放假了,想想就很开心。” 王晴附和地说道:“是啊,也没多长时间就过年了。” 听到段红好奇地问:“那过年你与魏鹏涛走动吗?” 王晴用手指绕着辫子玩,“还不知道呢,到时再说吧。” 其他专业的学生们要放假了?那他们培训班是不是也要放假了?再加上郑老师已将牲畜的人工授精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了出来,她也能够独立操作和实施这项技术了。 郑老师忙着奔赴下一个学校,恐怕放假后他们也不用再来了。 果不其然,在下午郑老师就同学校的校长一起告知他们,培训班课程就此结束了,明日起郑老师就不会再来授课了。但他们可以到教室里看书学习,不用急着离校,可以与其他专业的学生一起统一离校。 何麦穗想着利用那几天的时间再去扛煤赚点钱,到时候买几头猪崽与买些好东西衣锦回乡。 那两人割半扇猪,提盒饼干,随便提些烟酒就敢到她家门前显摆,整得她家很穷,买不起似的。 她把计划说给巫俊生听,说完看见他眉毛皱成褶子,“那明天我先去还书,然后就回到教室读书学习。先让我肩膀缓一缓,后天再跟你去当小工?” 她点点头,不强求。 晚上,郑老师并没有牵来驴,何麦穗与巫俊生还是一人负责牛,一人负责猪,完成了最后一次人工授精。 又比其他专业的同学早一步放学,何麦穗同刘书兰坐在板凳上,吃着饭菜。巫俊生端着铝饭盒姗姗来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们打算做什么?是回生产队还是就在这里看书学习?” 面对刘书兰的询问,她将饭菜吞下后,喝了口汤后这才回答:“我要留在这里。” 巫俊生也是紧跟她回答:“我也是。” “那行吧,我也留在这。” 吃完饭,何麦穗与刘书兰回到寝室,先去水槽那里洗饭盒,试探性打开水龙头惊喜地发现还真热水,“我们一趟功夫洗脸刷牙,以及洗脚,免得待会人多得排很久。” “对哦。” 接着两人洗了脸,刷了牙,再洗了脚后,躺在床上看书了。 第二日,依旧是在起床的锣声醒来。刘书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何麦穗看到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提醒道:“我们培训班没课了,好像也不需要早起跑步做操了,你看起来吃早饭不?” 看刘书兰摆了摆手,“不吃了,不吃了,我继续睡了。” 何麦穗将木盆从床底拉出来,再将洗漱用品放进木盆里,最后端着木盆去洗漱。 其他专业的同学要先去集合跑步做操,所以不用去抢占水龙头,路上看到五号寝室,同个培训班的女同学们个个提着编织袋在往外面走去,显然是要回生产队了。 “何同学,你不回去吗?” 何麦穗摇了摇脑袋,“我暂时不回去,反正离过年还早嘛。” “哦,那我们先走了。”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打开水龙头,往盆里接满水,开始洗漱。 …… 来到食堂吃早饭,发现空荡荡的,就她一人,何麦穗将钵钵递了过去,“阿姨,我要两份臊子面。” “好嘞!”阿姨接过钵钵,再往铁桶里丢了两份面条。 她拿着铝饭盒,伸向隔壁打饭窗口,“阿姨,我要三个馒头。” 臊子面吃剩的汤汁,用馒头沾沾也特别的好吃。 吃完晚饭,巫俊生拖着脚步来了,“何麦穗早。” “早,我先回寝室了。” “好,待会一起出校,我吃饭很快的。” 她回答得干脆,“行,我在校门口等你。”,回到寝室,先将钵钵与铝饭盒洗干净,再锁进柜子里。 第59章 努力赚钱抱猪崽,再衣锦回乡! 等她要离开时,想起上次几位叔提前准备了不穿的衣服,她重新打开柜子,找到了有很多补丁的衣服,系在肩膀上后就出了宿舍楼。 到校门口时,巫俊生已经在了,他将手揣在兜里,避免被寒风吹到。 “走吧。” 吐出的气都能在寒冷的空气中瞧得见,何麦穗也将手揣进兜里,“嗯,走。” 到岔路口,左拐去市图书馆,右拐进入去“棒棒”集合地,于是她与巫俊生就此分开。 来到“棒棒”集合地,竟看到了很多熟面孔,“嘿,力气大的小姑娘又见面了。” 明显能感受到大叔打招呼笑得有些勉强,“你好大叔,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是啊。” 接着场面便冷了,幸好有拖拉机驶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大叔顾不得与她说些客套话,人挤人向拖拉机靠近。 “来几个手脚麻利的,码头装货。” 一瞬间“我,我,我”。 个个如雷贯耳,闹麻了。何麦穗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喊道:“我能背挑几百斤!” 那位老板也是个爽快人,“行,那你就跟我走,还有你,你,你,你一起来。” 坐在拖拉机的车斗子里,她好奇地问道:“老板,你为啥不质疑我的话呢?” “我们那圈子都传开了,说凡事遇到一个女同志自称能扛几百斤,选择相信就是,想必那女同志就是你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是我,是我。” 跟随老板来到码头,看到了货船停靠在岸边,他们停在堆积成山的货物前,何麦穗看到货物前有个年轻同志在守着,旁边站着一位看上去饱经风霜的妇女同志,背后用绣着大朵牡丹的背带背着一个小娃娃。 “田叔,我家乡下一个亲戚,走投无路了来市里搬货讨生活,你帮忙照料照料下哈。” 何麦穗看到年轻同志往老板手里塞了一包烟,而那位中年妇女抖动着身躯,安抚着在后背上的小娃娃,神情紧张又带着一丝恐慌看着老板。 老板也是好好打量着中年妇女,“行吧,反正我们都是按件算工钱,搬得多就得到得多,不要偷奸耍滑就行。” 中年妇女立刻答应且保证会好好做。 “行,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货物搬到那货船仓里,按件算,都麻利些,好几大车呢。” 何麦穗开始埋头苦干,一听有好几大车,那就可以多赚些钱。 岸连接货船甲板的是几块厚厚的木板,在生产队走过的独木桥多了去了,她走得很稳当。 …… 果然地上堆积的货物要搬完时,一辆卡车又卸了一车在地上,何麦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刚要弯腰继续搬,面前出现一碗水,抬头一看是老板递了一碗水过来,“喝点温水,解解渴。” “谢谢老板。”接过有缺口的碗,鲸吸牛饮般喝着,喝完老板提起暖水瓶继续往里倒,“还喝吗?”何麦穗耿直地点点头。 连喝四碗,才够了。解了渴,稍微填了肚子,她又开始埋头苦干了。 ……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才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没有了。你们歇一歇,我给你们算工钱。” 何麦穗直接坐在台阶上,用袖子朝脸上扇风,而其他人则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忍不住看向那位中年妇女,虽然一次挑两袋,速度又慢,好在还是做到了最后。 而其身后的小娃娃也非常的“疼妈妈”,这么长时间也没吵闹,现在还睡着了。 老板拿着本子在对着记录算每个人应得的工钱,何麦穗在心里也有“一本账”,这样就可以知道老板有没有跟她算错。 很快老板放下笔,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接着就按照算出的结果分好钱。 “姑娘,这是你应得的,共六块五,你点点看错没错。” 是她心中算出的数,再点了点手中的钱,也对了,“老板,我的钱是对的。”说完,何麦穗便离开了,肚子太饿了,她觉得此时能吃下一头猪! 去到国营饭店买十几个包子,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吃着,这时服务员从里面端了一碗汤,“就着吃,别噎着了。” 她连忙接过,“谢谢。” 算了算,如果一天都能挣六块钱,那这余下的几天她共能挣三十块,能买三头猪崽!好幸福! 吃完,将碗还给服务员,再次道谢后,她朝着学校走去。 此刻虽已是下午三点,但那些学生还没放学,何麦穗拿着换洗衣服与肥皂去往澡堂,头发与身体皆是一块肥皂搞定,就算旁边有别人随意乱放的香皂与从未见过的洗发水,她也不会起歹念。 不过,可以给妈妈买瓶回去,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反正买猪崽得留着,贵了就买香皂。 泡完澡,何麦穗回寝室的路上发现那些同学已经放学了,成双结对地去食堂。回到寝室看到刘书兰趴在床铺,双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书兰你不去食堂吃饭吗?” “等会去,现在去挺挤的。” 她点点头,将木盆放下,再将肥皂锁进柜子里,最后拿着湿衣服晾到外面的那根线上。 爬上床,将被子堆成墙,然后再用身躯挡着外面看进来的视线,最后掏出内口袋与袜子里的钱,摊开铺在床上,发现有一小堆,看到这些钱再辛苦的一天也是值得的。 再去当搬运工几天,应该能有五、六十块吧,挺满足的。 理整齐后,何麦穗重新将钱放回内口袋里,发现鼓囊囊的,有些放不住了。 突然想到妈妈之前用旧衣服给她缝制小布包,拿来装钱刚刚好,顿时兴奋地下铺去打开柜子,翻到小布包斜挂在身上,到时候可以挂在里面,外面再穿上棉袄,这样就不怕偷儿了。 重新上铺解开布包外面的钮扣,将一叠钱放进布包里,最后扣上钮扣挂在身上,再盖上铺盖,今儿有些累了,她想睡觉了。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今天是何麦穗最后一次去当搬运工,明天先去逛市里的百货大楼,再去集市上买小猪崽。 想到要回家了,她很兴奋。再看了看旁边的愣出神的人,“巫俊生,你申请回家过年吗?” 第60章 有钱再苦都值! 知道知青下乡,想要回家过年得需要大队批准后,何麦穗总算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下乡了。 “嗯,不回去。” 依巫俊生现在在第四生产队的处境,申请回家过年大队会批准的,但他却不愿意回去,不知为何。接着又听到“时间紧迫,我们得得抓紧时间搭建猪圈是不是?我若是回去过年一来二去得耽误很长时间,得不偿失。” 这话说得有道理,从决定多养种公猪时,何麦穗就打算回去搭建一个更大的猪圈,这点巫俊生倒是跟她不谋而合了,“那你得要更努力扛包了,买猪崽与搭建猪圈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没事,我会拉赵队长入伙,他出大头,钱我出小部分,但我有技术,所拿到的分红能跟他持平。” 闻言,何麦穗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他,“你这想法……” “是不是很厉害?我考察了生产队上很多人,就赵队长最符合。” 她好奇地问道:“为何?” “因为他家就一个老实本分憨厚的儿子,其儿子娶的媳妇,据我观察也不是混不讲理的。” “你心中有数就行,要知道在利益面前,亲兄弟,亲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巫俊生点点头,“其实我心中有更好的合作对象。” 她抬头就看到了巫俊生那无比真诚的眼神,“我啊?我没钱。”,接着真诚的眼神变成半眯怀疑,她便朝他翻了个白眼。 “长江运沙有没有要去的?”,高昂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抬头看见有位男同志从卡车的驾驶室里钻出半个身子来。 “有!”何麦穗很积极,声音洪亮,手也举得高高的,顺带还将巫俊生的手也举着。 接着听到周围的一位“棒棒”咬牙像是劝说自己道:“去,马上要过年,去多赚点钱给娃儿买肉吃。” 就这样,陆陆续续上了一车斗子的人。 “姑娘,你真是啥子累活都愿意干哦,是个舍得吃苦的娃,许人家没?” 何麦穗刚要回答,接着有位大叔调侃地说道:“开勇,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们都晓得,又想给你儿说亲事了?” “嘿嘿,这不是看这女娃很优秀嘛,我儿也不差哈,在部队那也是个班长呀。” “人家吃苦当搬运工都是成对的,你也是不知趣。” 何麦穗尴尬地笑了笑,“叔,我们只是老乡,而且我已许了人家。”这种情况不说点谎话,一时半会过不去。 那位叔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身跟其他叔聊天去了。 很快到了目的地,几位叔率先跳下去。等何麦穗跳下去,看到如大运河般宽阔而壮观的长江,船只来来往往,靠岸的地方有很多人影,都在弯腰干活。 “需要的工具都在下面,按筐算钱,一筐算贰角,至于做到什么时候,晚上统一六点结束,午饭会有人挑来,但需要自行购买。我若是免费提供,有些人肯定会认为是在工钱里扣了,划不来。” 何麦穗听到这话后,觉得这位老板说得有道理,每个人的想法与心思都不一样。跟巫俊生一起下到长江边,发现有一块很大的坝子,工具堆在角落里,竹筐里面有层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皮,沙装进去后不会流出来。 靠岸近一些的江水里,肉眼可见有很多沙。 大叔们脱了鞋,将铁铲扔进竹筐里,然后背着下了沙河。 何麦穗与巫俊生照做。 刚开始还好,过了会腰酸,脚也不舒服,堪比插秧。看向巫俊生,发现已是痛苦脸了,简直就是咬牙在坚持。 终于到了中午,有很多妇女挑着一些食物来了。见此巫俊生迫不及待地上了岸,然后丝毫不顾虑地平躺在坝子上。 很多人也是如此,可见这活确实累人。何麦穗走过去看了看扁担里的食物,稀饭馒头,馍馍,烧土豆,烧红薯,烧苞谷。 “巫俊生,你要吃什么?” “管饱的。” 对于他那个回答,何麦穗有些无语,因为眼前这些食物都管饱,最终她买了烧苞谷,烧红薯,烧土豆,还有馒头。 缓解腰的不适,她也平躺在地上,递一根烤苞谷给巫俊生,“累着累着就习惯了,你今天很不错。” “嗯。” 巫俊生累得都不想多说话了。 …… 太阳快要落山,时间终于来到了约定好的六点,老板拿着本子算他们的工钱,而巫俊生与很多人又平躺在坝子上了。 “何麦穗,你脚板起褶子掉皮没?” 面对巫俊生的问题,何麦穗翘起脚板看了看,发现确实如巫俊生所说,这是在水里泡得太久了。 排队领钱咯,何麦穗很高兴,今天多干了好几个小时,收获会很大。 “你这姑娘力气是真的大,搬了整整六十筐,共拾贰块,你点点。” 周围的工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多少?拾贰块?我滴个天!力气大就是好啊!” 接着是明显嫉妒的声音,“有啥羡慕的,她也吃得多啊,算下来不是跟我们一样。” “哪能一样?人家又不是吃了肉。” 何麦穗才不在乎周围的议论声,数钱数得很开心,“老板是对的。”数清楚后,她走到角落里翻起衣服,解开布包的钮扣,将钱折叠放了进去。 刚理好衣服,巫俊生走了过来,看到他心情挺愉悦的,于是好奇地询问:“挣了多少?” “这个数。” 看他伸出三根手指与六的手势,她便知晓是三块六角了,“还不错!进步了。” 再次爬上车斗子,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姑娘,你真是一身好力气啊!谁家能娶到你啊,那真是祖上烧高香。” “嘿嘿,叔过奖了。” 何麦穗从来都不觉得有一身蛮力是一件很丢脸的事,相反靠的就是一身蛮力吃到饭。 与巫俊生回到学校,她直奔澡堂。 因学校有教职工家属院,所以澡堂不会关闭,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享受了。 脱下衣服,看到两处肩膀上的红印子,特别是经过热水这么一淋,还真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嘛,十二块啊!当搬运工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 想到钱,再苦都值了。 第61章 不要没苦硬吃! 天蒙亮,虽然没有了起床跑步做操的“号角声”了,但寝室里早已有响动,楼道里时不时有“告别”的声音。 何麦穗看到刘书兰还呆坐在床上,而段红与其他几位女同学已经在收拾衣服了。 “我回来了。”王晴喘着气,推开了门。 见此,段红立刻问道:“怎样?魏鹏涛同意和你回家见家长吗?” 看到王晴一屁股坐在下铺,平复喘息后才回答:“他让我先回家探探我爸妈的口风,觉得可以的话就给他发电报,他到时再上门。” 段红点点头,“那不错啊,你们事定下来了,下学期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王晴反问道:“你那事还没谱啊?” 只见段红将衣服狠狠扔在床上,“别提了,就五班那袁诗雨竟然在体校传我坏话,坏我好事。”那语气简直是咬牙切齿。 “五班那袁诗雨是你追的人……” 后面的字是王晴趴在段红耳边说的,何麦穗没听到,但也不关心,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接触了。 “麦穗,你现在直接去赶车回去吗?” 何麦穗摇摇头,“不,我要去集市看猪崽。”收拾好最后一点东西,将其锁进柜子里。 离校时间有一天的期限,正好她去买东西不好提行李。 “那我在寝室等你,到时候一起回。” “嗯,你不急的话,也行。” 何麦穗刚来到校门口,就看到明显等候多时的巫俊生,他是有些俊朗,身材又高挑,时不时会有胆大的女同志上前搭讪。 只是性子过于的冷了,他们初见时也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姑娘们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不会再来了。 “先去百货大楼,我想给我家人买些好东西回去。” 巫俊生将烟扔到地上且用鞋踩灭后,这才回答道:“行。” 就这样两人来到百货大楼,她就被眼前的建筑物给惊呆了,相反巫俊生显得很淡定。何麦穗兴奋地走进去,里面人头攒动,商品琳琅满目,让她眼花缭乱。 家电门市部,服装门市部,日杂陶瓷门市部,……,以及还在新华书店门市部,自行车厂门市部,这规模可比县里的大多了。 “你想要买什么?” 面对巫俊生的询问,何麦穗被震撼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香皂,洗发精?” “洗发精?那你得去华侨商店,只有那里才有。” 相比于巫俊生的惊讶,她更惊讶,“华侨商店?不是啊,我在澡堂看到的瓶子上面就是我们的语言啊?怎么会?”,看到巫俊生无奈的脸庞,她便知道所看到的有可能是……。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的,怕看不懂才会贴上我们的语言。” “有道理。” 买洗发精泡汤了,何麦穗就去看香皂。 “你有票吗?” 何麦穗头也不回的,语气有些得意地回答:“我有,一直没舍得用。” “那就买蜂花,我跟你说什么洗发精,用香皂是一样,照样香香的。再说你把香皂剃下来一块,泡在水里,那不就是洗发精了吗?” “有道理。” 何麦穗挤进去看了又看,找到了巫俊生口中的香皂,全名叫蜂花檀香皂,旁边还有桂林牌洗衣服。 营业员忙得不可开交,“都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一次性说完!”身旁的群众个个嘴上嚷嚷着要买的东西。 明明是排队购买,不知提前嚷嚷着有什么用。很快轮到何麦穗了,“我要两块蜂花檀香皂,三袋桂林洗衣粉。” 她说完,另一位负责拿货的营业员就转身到柜子边拿货去了,而面前的这位营业员就接过她递过去的票与钱数了起来。 多退少补,钱对了她就能得到货。 这次出门她还在衣裳外面挂了大布包,放两块香皂与三袋洗衣粉绰绰有余,本想给弟弟买饼干的,奈何这类票实在紧缺,只有城镇的老人与孩童以及产妇才能每月有那个指标,只能作罢。 正要离开,一排正红色纸袋上有黄色母鸡图案,还有两个鸡蛋在上面印着的食品吸引了她,“鸡蛋方便面?嘿!还只是需要粮票!”何麦穗挺高兴的,她别的票不多,就粮票与肉票多。 又去排队咯,跟在后面的巫俊生又好奇地问道:“你要买啥?” “我要买鸡蛋方便面。” “就二两面饼就需要二两粮票,你够奢侈!” “嘿嘿,我有钱有票,买回去给弟弟尝尝鲜。” “你对你弟弟真好。”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巫俊生语气中的艳羡与落寞,试探性地问道:“你有哥哥或者姐姐?” 看到他耸了耸肩,“你说有吧,又好像没有,你说没有吧,那血缘在那又有。” 啥啊?何麦穗刚要继续问,轮到她买东西,只能转回身对着营业员说道:“我要五袋那个鸡蛋方便面!” 刚说完,周围的人反应有些大。 “疯了吧,花壹市斤粮票就为买那么小一袋的方便啊!” “谁家的姑娘,这么霍霍粮票,家里人知道吗?” “就她们年轻人最不知道节约,哪像我们灾荒年过来的,壹两粮票恨不得掰开成两半花!” “就是就是!” 这时营业员开口道:“人家姑娘有票有钱,吃点方便面怎么了?要你在这瞎掺和!我看你们一个个就是嫉妒人家小姑娘!” “你这么急着帮她,不就是怕你那二两饼的什么破鸡蛋面卖不出嘛,我说你这人一点都不厚道,这姑娘不知道节约,你不帮她醒悟,你还助纣为虐,不是好人你!” 见此,何麦穗开口道:“看你们这架势,整得我花我兜里的钱跟花你的似的,你们这么节约吃什么精细面,精细粮啊?还穿什么的确良,穿粗布啊!” 只见那群人将手中的精细粮面往身后藏了藏,面色有些尴尬。 “真是倚老卖老,我花自己的钱,一没偷二没抢要你们这群人管!”说完,何麦穗提着几袋鸡蛋方便面,与巫俊生离开了。 “你这嘴皮子溜,我都插不进去话。” “节约是美德,但可不是没苦硬吃,更不要被所谓的过来人一言一语给套进去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就行。” “有道理。” 第62章 买买买买 逛完百货大楼,何麦穗和巫俊生来到了热闹的集市。这里也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喧闹声和讨价还价声。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每个摊位,每路过一个摊位,摊主就会掀开竹筐上盖着的帕子,便介绍着自个的货物,“姑娘,看看鸡娃不?” 一听是鸡娃,何麦穗停下了脚步,看向在竹筐里叽叽喳喳的鸡娃,摊位还在底下垫了些干稻草与米糠。鸡娃的精神状态很好,颜色有黑有黄。 她刚要蹲下身子好好看一下,却听到一声吆喝声:“小鸭嘹……赊鸭子买鸭子喽!” 此嗓子一吼完,众人都围了过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呀。” 感受到巫俊生有明显的兴趣,何麦穗催促着他自个去,“你先去,我看看小鸡。” 看到巫俊生走了过去,在人群中就属他最高,所以他只需要轻轻踮脚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麦穗,这里也有鸡苗,赊母鸡,公鸡免费送。” “你要赊就赊嘛。”何麦穗蹲下身子看了看,突然想到寝室里有很多行李,只能遗憾地开口道:“婶子,我是在生产队上,不方便捉回去。” 婶子听到后,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回公社再卖,这一路是不容易捉回去。”婶子回答完后,又把帕子重新盖了回去。 何麦穗走到巫俊生身后提醒道:“你若是赊了,要考虑怎么给带回去。”经她提醒,巫俊生反应过来了。 “我还以为是在逛公社集市…,那照这样说来,猪崽也是一样啊!” 巫俊生刚说完,不远处响起了吆喝声“猪崽,都来看看猪崽噻,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全民参与养猪!” 她与巫俊生一起闻声看去,是位中年男同志站在板凳子上卖力的吆喝。 两人决定走过去瞧瞧,中年男同志眼神也是“尖”看出了他们有要买猪崽的需求,“两位同志是要买猪崽吧,打算买多少头?看看,我这猪崽个个精神抖擞,眼睛明亮,毛发光亮。” “叔,我买得多这也带不走啊!” 一听她这话,这位叔顿时来了兴致,直接来了个三连问,“你们是哪里的?是工厂还是其他单位?要买多少头猪?” 她也是立刻回答,晚一步就怕这位叔激动得撅过去,“我们是县城公社生产队的,不是单位工厂,就是社员个体,猪崽我们二人准备买六头。” “社员个体不能私养母猪你们是知道的吧?” 何麦穗与巫俊生齐齐地点点头。 “那你们如果确定要买六头,嘶……” 她不知道这位叔突然停顿在纠结什么,眼神疑惑地把叔望着。 “你要是再加一头,我就派车送你们回去。” “真的?那行,我再加一头。”何麦穗回答得也很果决,她开心了,这位叔自然也开心了。 “那行,你们自个挑?还是我帮你们挑?” “我自个挑。”说完,她就翻过栅栏走了进来,一进去就让猪崽们惊慌乱窜。 学兽医的挑猪崽自然没什么问题,挑好七只崽后,叔就去找人安排运送了。 “既然有车送我们回去,我们是不是可以捎带鸡崽鸭崽啥的?” 巫俊生听到她的提议,开心地说道:“对哦,那我再去看看那赊鸡鸭苗的。”何麦穗也重新回到那位大婶的摊位前。 “咦,小姑娘你又回来了?” “嗯,有车送我回去,我寻思来把你的鸡苗全买了。” “你要全买了呀?” 她坚定地点点头,大婶看了看地上后,直接将提笼递给了她,“姑娘,那干脆将提笼一并递给你。” “啊?这……” “没事,我家老头自个编的,值不了几个钱。” “那就谢谢婶婶了。” 提着一笼鸡崽,何麦穗想到了咸鸭蛋,妈妈包咸鸭蛋的手艺很好,买些鸭子回去下蛋了,让妈妈包咸鸭蛋。 巫俊生走了过来,见他两人空空,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没赊鸡鸭苗?”只见他摇了摇头,“价格有些高,有那个钱我都能多买好几只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家送你公鸡苗,白送的?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给你吃。” “你买这么多只鸡崽?” 闻言,她提起提笼看了看里面的鸡崽,“对啊,鸡生蛋蛋生鸡嘛,我还想去买些鸭崽,我妈包咸鸭蛋可好吃了。” “真的?我不信,除非到时候你拿点给我尝尝。” “行,外面卖多少,我给你便宜一些。” 看到巫俊生朝她翻了个白眼,她不为所动。 买好鸡鸭崽,突然想到一事,脚步顿时停下,“怎么了?”巫俊生疑惑地问。 “待会要麻烦司机将车开到市农校,我们是不是得去给人家买包烟?” 她的提议属于人情世故,但巫俊生有些不赞成,“烟票可是有些珍贵,不亚于糕点票,你确定?” 她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忘了要烟票了。” “干脆到时就给他递几支就是了。” “行是不行,但我没烟票,买不到烟给司机递个几支。” “看我,我有。” “那我出钱,你出票。可以不?” “那我的烟票可是甲级哦!” 何麦穗不懂,家里暂时又没有烟民。巫俊生见她一脸的茫然,“甲级就是能买叁角以上的烟,比如中华,牡丹,凤凰,群英,大前门……” 她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去买甲级烟。”走了几步想到既然烟票珍贵,那巫俊生不但有还是甲级,想必家庭不简单,想到这抬起头看了看他的侧脸。 “我脸上有东西?” 何麦穗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继续朝着供销社走去,巫俊生反复摸了摸脸蛋,神情有些疑惑。 来到供销社发现香烟柜台的人有很多,“我去排队,轮到我时,你再过来我旁边。” 她看了看周围都是男同志,便点头答应了。走到前面去观察,发现有部分香烟还能论支买,就是价格不是特别高的那种,还不要烟票。 在犹豫要不要干脆就买几支那种烟得了,她走到巫俊生身旁向他说明了这个情况,只见他想了想,“也行,那我们就买那种。” 付完钱买完烟,何麦穗将几支烟递给了巫俊生,“我又不抽烟,不适合给别人递,你拿着。” “行。” 第63章 爸爸不在了,照样不亏了妈妈! 刚要回买猪的地方,何麦穗就看到道路边有位穿得很好看的女同志,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在脸上擦着,然后坐上了人力三轮车。 “等等,我还想买样东西。” 重新回到百货商店,去到日化柜台,这个柜台皆是女同志,都在讨论着哪个最好用,她认真听着,准备照着好用的,给妈妈买回去。 爸爸还在的时候,也会给妈妈带回来香香的铁盒子,妈妈会取一点涂在手背上,然后举在爸爸鼻前,笑着问爸爸香不香。 爸爸会一把把妈妈揽在怀里,面含笑意地回答香。 而她就躲在门框处,脸上带着幸福笑地看着二人。 “我要一盒雪花膏。” 雪花膏是可以自由交易的物品,不需要票。 营业员看了她一眼,指着货架上的两种膏问道:“你是要这种铁盒子的百雀羚,还是这种搪瓷罐装的友谊雪花膏?还是铁盖的友谊护肤脂,还是雅霜的?” 听到有这么多选择,她还是选择了友谊雪花膏。 给了钱,拿到了友谊雪花膏,仿佛已经嗅到了一丝香气。揣进布包里,然后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地走出百货商店。 出去就看到巫俊生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他们买的鸡鸭崽,活脱脱像摊主,过路的人还真会停下脚步询问价格,而不远处的执法同志虎视眈眈地看着。一旦形成交易,那巫俊生就得去蹲“鸡笼子了”。 何麦穗笑了笑,快步跑过去,“走吧。” 发现后面的执法同志还跟着,两人没在意,又没做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的事,不怕。 最后二人回到买猪的地方,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大叔就迎面走来,行色匆匆,“车来了,要麻烦你们抬一下哈。” 大叔的搭档在他们去逛集市买其他家畜崽时,就已经将她选好的七只猪崽给捉进筐里了,现在只需要合力抬上车就行。 猪崽、鸡崽、鸭崽被安置在卡车的车斗子里,而何麦穗带着布包与巫俊生就爬上驾驶室。这次司机不是熟面孔,但她还是开口道:“师傅,到市农校停一停,我们去拿行李。” 看到师傅愣了愣,而巫俊生也将烟递给过去,“师傅麻烦了哈。” 师傅将烟接过,“不麻烦也就一脚油门的事。” 车行驶至市农校刚停稳,保安叔就走了过来,何麦穗立刻从驾驶室跳下,“叔,是我们,我们回来拿上行李就走,不会停太久的。” 保安叔看到是她与巫俊生后,“行,搞快点哈。” 何麦穗与巫俊生直接跑了起来,各回各寝室。她回到寝室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直接推门而入,然后看到空无一人。床铺上有刘书兰留的纸条。 刘书兰跟随同个公社大队的人先一步走了,她也没多想,掏出钥匙打开柜子,然后提出行李袋。 锁是她买的,自然要带走。 站在车轮胎上将行李放在车斗子里,然后接过巫俊生举起的行李放进去,最后二人再爬进驾驶室里。 终于,踏上了归家的路程。何麦穗和巫俊生并肩坐在驾驶室里,目光投向窗外。市里的繁华也暂时留不住她想归家的心。 何麦穗知道要经常跟驾驶员聊天才行,周围太安静,人就很容易犯困,“师傅,你是哪里人啊?” 师傅眼盯前方,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我是红卫公社勤奋大队徐家沟的人,如今带着妻儿在这市里来讨生活。” 她先是“哦”了一声,随后接话道:“那在市里讨生活的话,有点辛苦哦。” 听她这么说,师傅很想倾述了,那话犹如滔滔江水般。 “没办法嘛,一切为了娃儿,为了这个家嘛。” …… 市区到县城需要七、八个小时,现在已是十点,师傅提议道:“姑娘,我们就不停车吃午饭了哈,早点把你们送到家,我也好早点返回。” “要得,师傅,我们听你安排。” 就这样,车辆一路行驶着,何麦穗在中午的时候有些犯困了,巫俊生看到了,“你睡,刚刚我眯了会,现在你睡嘛。” 她没推辞地点点头,双手插兜然后往后躺在靠背上,渐渐地陷入睡眠中。 等她醒来时,就听到师傅在感慨“你们的县不算很偏,有些县硬是落后得车去都去不到,只能到码头去坐轮船转一趟。” 接着是巫俊生附和地回答:“是的,我下乡的地方得亏没去到那些地方哦。” “咦?小伙子你还是知青啊?” 听师傅的音量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何麦穗直起身子,接着听到巫俊生问道:“醒了?要到县城了。” 闻言,她微微转过头去,目光透过车窗玻璃,望向外面的景象。熟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内心彭拜又激动,归家更心切了。 …… 出了县道,路便有些陡了,颠簸。街边景象越来越熟悉了,车子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慢地行驶着。 “小姑娘,你们生产队的路宽吗?能不能停下我这辆车?” 闻言,何麦穗在脑海里想了想生产队口口的路,“能行,师傅你放心吧。” 师傅放心地点了点头,“没准你们大队分任务猪,我还会再来一次嘞。” 她笑了笑,“有可能,相识就是缘分嘛。” 聊着聊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了,甚至还能看到熟人,是到大队了。对上窗外人那惊讶的眼神后,何麦穗的心里有些小得意。 可算是知道那两人为何喜欢显摆了,内心的满足感还挺强,能让人心情愉悦。 寒冷的冬天,夜幕降临总是来得比较迟缓。这刚好能让何麦穗好好的显摆一下,车辆刚抵达生产队口口,那正在蹲在雪土堆上抽着旱烟的队长,好奇地放下旱烟杆靠了过来。 何麦穗打开车门,“队长。” “哎哟喂,是麦穗丫头啊!王金凤,你家麦穗回来啰!” 经过队长这一嗓子,坐树下烤火又闲聊的人们全部都围了过来。 她也张开嘴巴,声音很大地喊道:“妈妈,后面是我买的鸡鸭苗,还有猪崽,你搬鸡鸭崽就行,猪放着我来。” 等妈妈跑来,她挂着大布包几步迎了过去,“妈妈,这是我给你买的雪花膏与香皂,还有这几袋洗衣粉。” 第64章 她还是挺聪明的! “香皂、洗衣粉,还有雪花膏,那可都是稀罕物啊!” “这何丫头怕是发财了呀!” “不是说,何丫头是去市农校读书了吗?读书还能挣钱?”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何丫头的对象?” 妈妈接过大布包,然后神情语气得意地朝众人说道:“看到没?我女儿给我买的。”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原来这就是香皂啊?闻着是挺香哈。” 妈妈又接着提出洗衣粉,众人又纷纷感慨道:“原来这就是洗衣粉哦,说是这个洗衣粉洗得干净惨了,还香得很。” 看到妈妈傲娇地回答:“是噻!” 再接着拿出雪花膏,接着就是女同志们发出了羡慕声,“王姨,你屋麦穗丫头孝顺哦,这雪花膏在城里那可是俏货,城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用这个,那擦在脸上,手上,香喷喷的,还润润的。” “建国还在的时候,时不时会给我买这雪花膏,他不在了,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给我买了,没想到女儿又……” 明显听到妈妈哽咽了,周围的女同志纷纷安慰道:“麦穗这么优秀,还时刻惦记着您,王姨你的福气还在后面。” “那是,我女儿最乖了。”妈妈展开双臂,何麦穗笑着钻进妈妈的怀里,“谢谢你,我的麦穗。” “妈妈,爸爸不在了,但还有我和弟弟在爱你。” “是的。” 帮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然后看到妈妈欣慰地破涕而笑了。 “何麦穗,快来搬猪崽呀。”巫俊生站在车斗子里,招手让她来抬猪笼子。 何麦穗白了他一眼,“来了。” 轻快地翻进车斗子,然后再轻松地抬起猪笼子。 “麦穗丫头,你买这么多头猪啊?” 面对队长的询问,何麦穗刚要回答,人群外传来“咦?你们都围在这干嘛?哟,哪来的卡车?” 看到刘耀与堂姐何春霞穿过人群走了进来,刘耀还是一副知识分子的做派,但何春霞就大不同了,波浪卷披肩,面容被一层浓浓的妆容所覆盖。撞进她的眼神里时,略微地愣了愣。“原来是你回来了啊,蜂花檀香香皂?桂林洗衣粉?友谊雪花膏?嗯,好臭啊,怎么一股猪屎味,这怕是再好的雪花膏也遮不住吧?” “啊?堂姐你知道雪花膏为什么不要票吗?你瞧不起的猪,它浑身都是宝,甚至是你嫌弃的大肠都是要票的,你嫌弃我们全力响应国家号召的养猪人,是要与国家作对?还是想拖国家经济的发展?” 她刚说完,周围的叔婶,以及老一辈的人纷纷附和地说道:“就是,我看她就是居心不良!有本事不吃猪肉啊!” 挑衅地看着堂姐,把事往国家发展上说,她倒要看堂姐怎么圆,“我建议堂姐市里看看,长长见识,不要被裹脚布裹了小脑,满脑子都是挤兑我,挤兑为国家经济发展做出很大贡献的庄稼人与养猪人!” 她这话一出,让生产队的人从被某些人称为泥腿子一下子变成了国家经济发展的大功臣,现在何春霞嫌弃庄稼人与养猪人一事,那能算? 于是……,场面一下变得闹哄哄起来,全都在骂何春霞,特别是那几位婶子,叉着腰吐出来的话全是“讽刺”,“你瞧瞧麦穗丫头那觉悟,嫌弃我们,说我们泥腿子,我呸,你以为你把你那脸刷得跟刷墙白一样卡白卡白的,就能充当城里人了?哎哟喂,谁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是表面光鲜,在外面都欠了一屁股烂债了?” “端起饭碗骂娘,什么玩意啊!这么有钱,那把欠生产队的钱给还了啊!大象鼻子里插葱,装锤子装,个烂心子的玩意。” 何麦穗看到堂姐何春霞与刘耀被骂耳红面赤,刘耀更是甩开堂姐的手,气冲冲地喊道:“让你别去惹她,你偏不信,一天天尽给我惹事,半点忙帮不上!”最后气呼呼地走了。 “何麦穗,你非要毁我幸福是不是?” 面对何春霞莫名其妙地指控,何麦穗如同看小丑般,语气轻蔑地说道:“不是你一直来惹我的吗?没在我身上找到优越感,心里不爽就想倒打一耙?脑子有病,就去治!怕再拖下去,就废了。” 她说的大实话气得何春霞跺了一下脚,也气呼呼地离开了。 巫俊生走到她身边惊讶地说道:“你这骂人的嘴皮子还带升级的?” 知道他啥意思,何麦穗望着何春霞的背影,冷笑加轻蔑地回答道:“就这,都不用我亲自出马。” 看到巫俊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姐~” 看着姗姗来迟的弟弟,何麦穗给了弟弟一脑瓜崩,“这次怎么来得这么迟?” “我刚窝完粑粑,一出来梁幼生就告诉我姐回来了,我这不立马跑来了嘛,姐你是来接我去市里的嘛?” 压根没做那方面安排的何麦穗有些心虚,“弟弟,你看我给你带了啥。”立刻将布包里的鸡蛋方便面给拿了出来。 “这是啥?”,从没见过的弟弟好奇极了,拿在手里反复摸了摸,看了看。 “方便面。” “面啊?姐,我们什么时候走?”语气很明显有些失落。 完蛋,糊弄不过去!“弟弟,我们暂时不去了,马上要过年了,再说还有这么猪鸭鸡要安顿呀。” “呀,小鸭鸭小鸡,姐,我能捉起来摸摸吗?” 敢情这小孩去市里的欲望,能轻易地被小鸡小鸭给糊弄过去! “哇,何丰收你手里的可是鸡蛋方便面嘞,我在电视上见到过,这面可好吃了!” “啊?”弟弟很是出乎意料,停下捉鸡崽的动作跑到她跟前来,“姐,这是你从市里给我带回来的市里面啊?” 何麦穗刮了刮他的鼻子,没好气地回答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是我凭空变出来的?” 看着弟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随后昂起脑袋,“最爱姐姐了。”说完就放开了她的腰,然后跑向“孩子堆”。 接着就听到,艳羡,祈求的声音,“何丰收,你姐对你真好。” “丰收哥,给我一点尝尝,求你了。” 她大声喊道:“弟弟,那个是要用水泡了,才能吃。”也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听到,反正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后还跟了很多小尾巴。 第65章 那两人欠了一屁股债? “麦穗丫头,你真是在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啊,不但愿意去市里学习,如今更是愿意多养几头猪,我们第三生产队有你啊,那真是祖上……,哈哈,好事一桩。” 差点口无遮拦的队长,最后尴尬地笑了几声,就是笑得有些干巴巴。 “队长,我是这样打算的,社员不能私自养母猪噻,我这全买的公猪,我是打算按照种公猪养,我养的种公猪到时会参加配种优选,但想要跟我家种公猪配种的,得答应到时拿一只小猪崽换,当然若是没配上就算了。” 看到队长抽了口旱烟,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将烟吐出,“说到配种这事,麦穗丫头你那办法好啊,你知道我们生产队的种母猪揣了多少只崽不?” 何麦穗疑惑地摇了摇头,只见队长激动地说出:“十二只,整整十二只崽呀!” 她也是被这数给惊呆了,“多少?” 队长很满意她的反应,再次兴奋地喊出“十二”那个数。 待她冷静下来后,“队长,你忘了要与第四生产队,第五生产队平分了?” 她这话一出,队长瞬间蔫巴了。 “对了队长,生产队的种母猪与其下小猪崽开春后,我就不养了,你安排其他饲养员吧?你也知道我这里都有些照顾不过来。” “可不能啊,麦穗丫头,其他人没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啊,今年的优秀生产队的名誉已经花落我们这了,你若是不养,那下一个人养拐了,那就不好了呀。” “队长,我这实在忙不过来了呀。” 队长是一脸的苦恼,这时有人开口了,“队长我愿意养,不就是养猪嘛,整得是多难的一件事似的,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样自私,不考虑生产队集体荣誉!” “就是,队长,我们养,我们可是把生产队的集体荣誉与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闻声看去发现是王秋菊与其母,“行啊,那就你们养,整得我像是受了很大的好处似的。” 何麦穗不愿与这两人多说什么,现在只想把买的猪崽安顿好,再好好休息,明天安排人建造更大的猪圈。 “麦穗,我的猪先养在你那里一晚上哈,明天我跟我队长来拉,现在天要黑了嘛。” 面对巫俊生的请求,她点头同意了。与他一起将猪崽抬到猪圈旁,看到正在休息的母猪。 幸好当初建造这猪圈时,有弄隔板槽,从墙凹里拿出几块隔板放进槽里,直接将猪圈分成了两间,这样就不怕母猪欺负这些小猪崽了。 先打开猪圈门,再打开猪笼门,接着将小猪崽们赶进圈里。 “我就不留你在这吃饭了哈,趁天还没黑尽,你快回生产队。” “行,那我明天再来。” 晚上决定吃面条,妈妈在着手准备,她则从地窑里捡出一簸箕小土豆,再捡几个红薯,再拿几个角落里的包菜,最后再撮一小桶桶包谷面。 铡碎土豆与红苕,还在包菜,先将包谷面倒进猪食锅里先煮会,最后再倒进土豆与红苕碎块以及包菜碎。 最后起锅时再撒上一层不算很厚的干苞谷面,搅拌均匀,放凉后再喂猪。 经过队长告诉她的消息,现在更能明确凡是由她亲自动手,无论是庄稼还是养猪,甚至是配种都会“大丰收”! 原来她就是福娃!过年不在门上贴抱鱼的福娃了,直接贴她就好了。哈哈…… 吃完一口面条,何麦穗坐在板凳上由衷地感慨:还是家里好啊,妈妈弟弟热炕头。” “我瞧着你都瘦了。”妈妈说着往她碗里夹了几个包面(抄手),就怕她不够吃。 “没有吧,我在学校里吃得可好了。早餐有葱香肉饼,花卷,春卷,馒头,包子,稀饭,甚至还有臊子面,中午的菜也可多了,像红烧肉,粉蒸肉,烧白,………,我直接拿着钵钵去打的饭菜,吃得饱饱的。” 弟弟吸溜吸溜口水,“姐,市里是不是很繁华,那学校是不是很大?” “是啊,市里有长江,车辆还从长江上面的大桥驶过,长江里还有轮船,那百货商店可比县里的大得多。市农校也很大,里面有食堂,有两个操场,有打篮球的,有举重的,甚至那里面还有澡堂呢,可以热水淋浴,还可以去澡池子里泡澡。总之你好好学习,只要考上大学,姐种地养猪供你!” “姐,你再给我说说市里还有什么呗?” 妈妈叩了叩桌面,“先吃饭。”说完,弟弟就埋头吸面条了,“穗儿,你告诉妈妈,你还有钱吗?没钱把你爸的……” 没等妈妈说完,何麦穗急忙回答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还有钱,这次去市里不光学到了技术,我还赚了四五十块钱呢。” “四五十块?你咋挣的?” “就那样挣的,靠力气。那些大叔都没我厉害,就我赚得最多,哈哈,巫俊生最少。” “穗儿,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妈妈很对不起你……” 何麦穗反握住妈妈的手,“妈妈,咱们家可不穷,再说有你跟弟弟在我身边,又能成为你与弟弟的依靠,我感到很幸福很自豪。” “嗯,谁家的闺女都赶不上我家的麦穗。” “嘻嘻嘻。” “对了,你觉得巫俊生那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呀,但只限于友情与搭档,不谈爱情!” “你这孩子。”额头被妈妈轻轻戳了戳,接着听到妈妈说道:“我觉得比那刘耀强,目前看起来为人处世不轻浮,肯干,能吃苦。在他生产队的风评挺好的。” 闻言,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他还很有脑子,挺聪明的。”突然想到一事,“妈妈,刘耀跟堂姐真的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债啊?” 第66章 以为板上钉钉没跑的事… 说到那两人欠钱的事,何母娓娓道来:“听说何春霞与刘耀玩那个纸牌输了不少钱,怕是工作都要遭除脱。” 何麦穗一听,“啊?他可是吃国家饭的,还敢沉迷在赌博中啊。” “刘耀之前以为他提干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事,花钱大手大脚的,甚至还在外借了很多钱,谁知张科长知道刘耀干的那些破事后,就把他从提干名单中给剔除了。这下好了,借他钱的下属纷纷不依了,嚷嚷着要刘耀还钱。” 听妈妈说完,何麦穗直接骂道:“活该。” “还没完,刘耀提干的事没谱了,又与何春霞在外打纸牌输了钱,那日子自然不好过了。哪知道那两人哄骗你大伯与你大伯娘去城里找活干,甚至连你奶都不放过。” “那三人怕是巴不得吧。” “那可不,一听一天能有好十几块钱,屁颠屁颠收拾东西就去了。” 一天十几块?何麦穗很期待看到那几人的下场。 饭吃完,何麦穗便与何母一起洗碗,收拾灶台。提锅里的水还是滚烫的,往洗脸盆里倒了冷水,再掺热水进去。 洗漱完,何麦穗便回到自个房间里睡觉了。 第二日,何麦穗在鸡叫声中短暂醒来,啼叫声停,她又睡着了。 醒来已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被褥上,她坐在床上伸了伸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好,麻利穿好衣服,梳好辫子,然后哼着歌走出房间。 因为有太阳,何母将鸡鸭娃些放到院子里来找食,地上有一摊残留的苞谷面痕迹,显然是何母将鸡鸭娃喂过了。 何麦穗径直往灶屋走去,昨晚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灶台上吊了很多腊肉与香肠。她割下一节香肠,放到盆里,然后掺水进去洗一洗,最后起锅煮香肠。打开锅盖,发现里面有几个包子,肯定是妈妈留给她的。 香肠熟了,包子热了,她搬来四脚小矮凳,坐在上面一口包子一口香肠,悠哉悠哉地吃着。 有几只鸡娃胆子大,来到她脚边啄地上掉落的食物残渣。 “姐,巫俊哥来找你了。”弟弟何丰收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何麦穗手里吃了半截的香肠,“姐,你吃独食。” “给你,给你。”何麦穗很无奈,将半截香肠递给弟弟,“你说谁?巫俊哥?” 何丰收咬下满满一口香肠,“对啊,巫俊生嘛。” 刚说完,巫俊生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第四生产队的刘队长,“麦穗,我带队长来接猪崽了。” 何麦穗站起身来,“行,跟我来吧。”,刚走几步就感觉到巫俊生追了上来,接着跟她说:“我队长有些担忧,只肯出贰拾块钱。” “也就两头猪崽的钱,那后续费用怎么办?” “我这不还存了一点嘛,要花钱建猪圈的话,那我们就只能捉两头猪崽了。” 她停下脚步,语气略微有些不满地说:“那意思就是需要我养五只猪?我还有两只任务猪,一共就得养七只,你真是临时变卦,想害苦我。” 巫俊生的声音变得着急了起来,“你听我说完嘛,我还是捉三头猪崽,猪圈就暂时不建了。” 听到他这样说,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推开门走进猪舍。 “这些猪崽看起来都胖墩墩的,精气神还都不错。”刘队长说完,还踮起脚朝另一边看了看,“这就是那头种母猪吧?你队长跑来跟我说揣了十二只崽,着实把我吓一跳,平分的话,我们生产队也能得三只,不错不错。” “你们选三只猪崽吧,选好就去捉出来。” 看着巫俊生打开猪圈门走了进来,随便捉了三只放进笼子里,“就这三只,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去安顿安顿这三只猪崽。” “行,慢走。” 巫俊生与刘队长离开后,何麦穗开始准备猪食,离晌午也没多少时间了,顺便把中饭也给做了。 橱柜里有一个扣碗,看颜色应该是蒸熟了的,那就只要热一热就好了,再弄点剁椒皮蛋,炒个土豆肉片就吃饭。 吃完早饭,何麦穗先去代销点打了二两散装白酒,然后提着酒就去找队长,看样子队长也是刚吃完午饭,嘴上的油都还没擦,她直接说明来意,“队长,我要麻烦你帮我找几个人嘞,我想在我家后面建一个独立的猪圈。” 队长见她递来酒,语气责怪地说道:“你这女娃,还提酒来干嘛嘛,这事就包我身上了。” “谢谢队长,屋里猪还没喂,那我就先回去了。” 队长掏出一块布擦了擦嘴,“好,路上慢点。” 回到家里,猪崽已被何母喂了,还连同牛与鸡鸭娃一起喂了,何麦穗干脆回到屋里看书。突然想到是不是得去买包烟备着,礼数还是得做到位。 放下书本,再次来到代销点,买了些不要票的散装烟。刚回到家没多久,队长领着人来了,“麦穗丫头,还是给你茅厕建猪圈的那几位叔,你给他们说说这次要建多大,啷个建。” 闻言,何麦穗跑出去,先给队长以及几位递上一支烟,“我们走陶屋去慢慢说嘛,有热水那些。” 领着人走进陶屋,她主动倒白糖水,然后递给队长与几位叔,“我是这样规划的,………”,边说边在本子上画。 说完,队长拿着她画的草稿,“麦穗丫头你这样整的话,那成本就大了,你确定要这样整?” 听到队长的话,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行,既然你决定好了,我马上去跟碎石场那边联系。”队长起身朝外面走去,几位叔紧随其后。 何麦穗看向纸上的草图,那还是相当满意的。 何母走了进来,“穗儿,队长跟那几个同志来咱家干嘛?” “我要建猪场,叫他们来帮忙看看的。” “猪场?那得需要不少钱吧?” 她知道妈的意思,无奈地开口道:“妈,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我存的钱够了,可不能把爸爸的抚恤金给用了。” “我想的是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就给你拿去该用的用了。” “妈,那笔钱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以防万一嘛。”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第67章 大年三十! 小型猪场是在十日后建成的,何麦穗很满意,每个栏里都有独立的排污槽且直通蓄粪池。倒食槽与墙体连接。 猪舍外有安置水池,底部有连接阀门与管道,打扫时可以衔接管子进行每个栏的冲洗。 在旁边还配有兽医室,也是她的办公区。 猪舍里面还划分了产房,怀孕母猪单独舍,从小门出去还有饲料仓库,以及单独的灶屋,专煮猪食。 花费虽巨大,但何麦穗坚信自己能赚回来。 今天将猪崽转移至猪舍,而生产队的种母猪已经去到王秋菊家的猪圈里。尽管队长很不乐意,但何麦穗还是坚持让王秋菊一家养上一个月,省得以为她很轻松地挣了那几工分。 双手撑在围墙上,看着猪崽们“哼哧哼哧”地吃着她亲手煮的猪食,何麦穗心里已经开始畅想美好未来。 “姐,郭爷爷在树底下写春联啦,我们快去抢一张回来。”弟弟何丰收神色焦急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知道啦!”何麦穗提着空木桶去到灶屋,将锅里的热水舀到木桶里,然后摇了摇,最后将涮桶水倒进猪食槽里。 放好木桶,这才往树底下走去。 那里围了很多人,时不时有夸赞声传来,“郭叔这几笔字写得真好。” 等郭爷爷写完一副对联后,众人便开始抢了,一时间“我的,我的”嚷嚷个没完。 看到郭爷爷往人堆里看了看,最后停在了她身上,“麦穗丫头过来,爷爷赠你一副对联。” 闻言,她挤了进去,双手接过郭爷爷递来的对联,“谢谢郭爷爷。” “喜居宝地千年旺 ,福照家门万事兴 ,喜迎新春。”何麦穗轻轻念出这副对联,还是很满意的。 “姐。”弟弟何丰收从人群挤了过来,“嘿嘿,没想到郭爷爷愿意主动给我们写上一副对联,姐,我们快回家贴上吧,明天就是春节了。” “好。” 二人回到家里,何母从灶屋走了出来,“知道你们去抢对联了,我把浆糊都备好了,端去贴嘛。“ 何麦穗接过,与弟弟何丰收一起去贴春联,一声“娘,我们回来了”让她频频相望。 是隔壁周叔家的娃儿些回来了,有儿有女,还有孙孙。 “哎哟,奶的乖乖些,想死奶奶了。” 周婶抱着依次抱外孙抱孙子,高兴得很。 “姐,他们好闹热哦!”,听着弟弟何丰收羡慕的语气,何麦穗心里也不免落寞起来。 “穗儿,丰收,进来包饺子咯。” 何母的话让两人的阴霾一扫而光,搬着板凳屁颠屁颠去捏饺子咯。 韭菜猪肉馅的饺子,何麦穗与弟弟何丰收一起凑近了闻一闻,“妈妈,这坡上长的韭菜就是香。” “是嘞。”何母拿来三双筷子,三人一人一双,开始愉快地捏饺子。 捏完饺子,捏汤圆,圆圆的簸箕都放满。 饺子下,福气到。好吃不过饺子,何麦穗与弟弟何丰收一个接一个,很快第一盘便空了。 吃完,何母与弟弟何丰收去收拾灶台,何麦穗就去给牲畜们倒食,端着钵钵,嘴里唤“嘟嘟嘟嘟嘟”,小鸡们只要听到这声音,纷纷飞快地跑来。 将鸡食倒在地上,看着羽毛逐渐丰满的小鸡们在抢食,她满足地笑了笑。果然到她手上的动物,挨过寒冬不成问题。 这一个月苞谷面下得很快,好在去年大丰收,要不然牲畜们要“喝西北风”!这也让她更加坚定要多种地,种好地。 “姐,我们去买鞭炮呀?”何丰收从外面跑进来打扰了正在兽医室里看书的何麦穗。 何麦穗放下书本,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再把脚从热瓶上拿开穿鞋。输液用的瓶子拿来充当暖瓶是真暖和,平日里看书,晚上暖被窝全靠它。 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瓜,“走吧。”将门顺带上。 来到代销点,老远都可以看到铺子前支起的鞭炮摊,以及蹲在不远处土坑里的孩童。见到弟弟时,个个眼巴巴地看着。 何麦穗走近鞭炮摊,看到了麦子炮与电光炮,以及窜天猴,摔炮。烟花种类也很多,孔雀开屏,地老鼠与小蜜蜂。 她决定买好几串鞭炮,弟弟想要的窜天猴也来个几把,摔炮来个几盒,烟花种类一样来一个。 给了钱,看着旁边迫不及待的弟弟,以及土坑里随时准备冲过来的孩童,她将用纸包好的鞭炮与烟花都放进提篮里,然后将窜天猴与摔炮递给弟弟,并叮嘱道:“小心些。” 何丰收点点头,揣着鞭炮跑远了,身后至少有七八个“尾巴”跟着。 回到家里,何麦穗先将鞭炮烟花拿到柜子里去藏着,然后走到灶屋看到何母正在点灶火,“妈妈,你要煮什么?” “炸酥肉,炸油豆腐,还有蛋皮肉条。” 这老三样是她的最爱,“妈妈,我来给你打下手。” 她算是发现了只要费油的食物都很好吃,炸完那三样,何麦穗就去洗蹄膀。 将上面的黑色洗干净了,再开刀,这样一样蹄膀才更容易入味。 在大铁锅里炒底料,然后倒进提锅里炖蹄膀。提前一晚上泡好的大豆也一并放进去,还有少于提前泡好的干竹笋。 提锅里“咕噜咕噜”直冒泡,何麦穗就坐在灶膛前的矮板凳上,烤火的同时看书学习。 生产队上时不时传来鞭炮声,年味逐渐浓了。周婶家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显得她家里略微有些冷清,想着要积极挣钱,来年买台电视机播着“红色娘子军”听着戏曲也能热热闹闹的。 “过年好,过年好。” 外面传来拜年问候声,正有些患得患失的何麦穗惊喜地起身朝外面走去,“你们怎么来啦?” “来给伯母拜年呀。” 她接过巫俊生与刘书兰手里的白糖面条,“你俩啥时候约好的?” 刘书兰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四脚矮凳上,“啥约好了,就是在你们生产队口口遇到了。这过年的一辆牛车都遇不上,可把我走惨了。”说完,还抱着脚揉了起来。 “等会我给你烧点热水泡一泡解解乏。” 巫俊生这一个月来得也频繁,早已混熟,“好香啊,炖了啥好吃的?” 第68章 辞旧岁迎新岁。 “蹄膀。”她随口回答,钻进灶屋去给刘书兰倒热水泡脚。 何母抱着一捆柴走了进,“我咋听到有说话声?” “我的两个好友来给您拜年啦。” 听到这样说,把柴堆在灶膛前角落的妈妈有些疑惑,“两个好友?除了巫俊生还有谁?” 她端起木盆,喜笑颜开地回答道:“还有位是女同志,叫刘书兰,在学校跟我是一个宿舍的。” 听到是她的好友,妈妈有些拘谨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然后再理理衣服与头发,最后这才跟她一起走出灶屋。 见何麦穗的身后跟着何母,刘书兰一下子站了起来,“伯母好,我来给你拜年,给你带来些白糖,小小心意希望您不要介意。” 何母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欢迎欢迎。” “书兰,快来泡脚。”何麦穗将木盆放在地上,再招呼刘书兰过来泡脚。 刘书兰:“好,谢谢麦穗。” 与两位好友有说有笑,说在学校里的趣事。 “你们还记得肖建辉不?” 听刘书兰说起肖建辉,何麦穗还有印象,不就是跟巫俊生比赛篮球的那位,“记得,咋啦?” 看着书兰用眼神卖起了关子,“他不知何时跟我们培训班的一个女同志谈起了对象,又恰好跟我是一个生产队的。离校后,肖建辉跟着来到了我们知青所,然后知青所里的另一位女同志是他前对象,你说这个世界是有多小。” 她与巫俊生齐声:“啊?”接着又迫不及待地询问:“然后呢?” “然后那两人就开始暗自较劲,说些酸话,而肖建辉或许是有些心虚,灰溜溜地走了。” “这下好了,我估计肖建辉谁都不会选了。” 面对何麦穗的话,巫俊生与刘书兰齐齐点头赞同。 临近傍晚,何麦穗让巫俊生将两串鞭炮挂在竹竿上,然后插进门框与墙的缝隙里。巫俊生将烟叼在嘴里,然后将鞭炮给挂了上去,而何丰收已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了。 “我点了?” 刘书兰依偎在何麦穗身边,也捂着耳朵,“你点吧!” 看到巫俊生将嘴里的烟拿了下来,伸向引线,点燃后“飞叉叉”地向她们跑来。 “噼里啪啦……”鞭炮声如雷贯耳,响彻云霄。那声音震耳欲聋,红纸屑落在地,刺鼻却又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但每一声鞭炮响都是在辞旧岁迎新岁。 “姐,放烟花。” 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先吃饭,等天再黑些我们再放。” 弟弟很听话,走在前面去摆碗筷。 “弟弟,去买几瓶汽水,酒喝不得可以喝汽水呀!” 何丰收拿着钱,撒腿就往代销点跑去。 “干杯,希望新的一年我能发大财。”何麦穗率先举起瓶子。 “干杯,希望新的一年我也能发大财。” “干杯,希望新的一年我能处到一个好对象!” 刘书兰的独树一帜愿望说出口后,大家笑着碰了碰杯。 “我说真的,麦穗你周边要是有合适的,可以介绍给我呀。” 看着一脸认真的刘书兰,何麦穗想了想,张口说道:“那你有啥要求没?对对象。” “嗯…长得不能歪瓜裂枣,不能比我矮,不能游手好闲,不能太好面,打肿脸充胖子。” 她点点头,“行,我会帮你留意的。但感情都是相互的,别人肯定也会有要求,你可不能强扭瓜,再说强扭的瓜不甜。” “那当然。” 撤了饭菜与碗筷,何麦穗就将烟花给拿了出来,先是孔雀开屏,点燃后照亮了在场每个人的眼睛。 “还真像孔雀开屏。” 她点点头很赞同,接着又点燃了地老鼠,然后……,看到弟弟尖叫着跳来跳去。 还真是物如其名,如老鼠般跑来跑去。 …… 放完烟花,因为要守岁,他们就坐在院里看着星星,聊着天。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当县城那方向响起鞭炮与烟火光时,新的一年就要来啦! 何母拿着一块陈旧的手表,嘴里倒数着:“10,9,8,7,6,5,4,3,2,1。新年快乐,孩子们。” 他们齐声回答:“新年快乐,妈妈\/阿姨。” 巫俊生起身拍了拍裤腿,从兜里掏出手电筒,“我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何麦穗也起身收拾板凳,“书兰,你今晚就跟我睡哈。” 书兰帮忙一起搬板凳,“好。” 初一早上要放鞭炮,除旧迎新,驱邪避凶,也要吃汤圆,寓意着团团圆圆。一起捏的汤圆,当属何丰收的最小,因为他手掌小,何母看到锅里的水开后,就将捏好的汤圆下了锅。 何麦穗拿着有火星子的柴棍,放在嘴边吹了吹,火星子亮了亮后就伸向了引线。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一瞬间生产队上家家户户都响起了鞭炮声。 何丰收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姐,早。” 接着是刘书兰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麦穗,这几天你们要去走亲戚哈?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吃碗汤圆再走。” 看着书兰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汤圆星子有芝麻花生,香得很,白糖也放得适中,不会太甜口而腻。而何麦穗喜欢喝吃完汤圆后留在碗里的汤水。 吃完汤圆,刘书兰便离开了。 “梁幼生的爷爷听说在敲纸钱,穗儿你去他家买些香烛纸钱来。” “好的,妈妈。” 何麦穗拿着提篮就往梁爷爷家去,经济限制可管不着殡葬用品上,这也可以让梁爷爷多少挣点补贴家用。 来到梁爷爷家外,看到很多乡亲,看来个个都是来买香蜡烛纸钱的。 “一个坟的香蜡烛纸钱给壹角钱就行,两个坟就给贰角钱,依次类推。香不够需另配的,肆分钱三根。” 何麦穗走过去,递给梁爷爷一块八角钱。 梁爷爷接过钱,看到是她后,“麦穗丫头,谢谢你时常照顾幼生,这零头我给你抹了。” “梁爷爷这可不行,你赚的也是辛苦钱,这零头可不能抹,整整八角呢,再说那也是幼生用劳动力换取的嘛。” “他那么点,都是你在照顾他,我给你抹……” 几番劝说后,“抹的零头给幼生存着读书用,我看那孩子聪明,读书一定有出息!” 梁爷爷听到后,眼里泛着泪花,“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总算不抹零头了。 第69章 战友啊战友! 何麦穗提着香蜡烛纸钱,想到今天要去外婆那边,回到家里将竹篮放在提坎上后,背上竹筐便往代销点去,买了一大袋白糖打了一壶壶散酒。 回到家里何母与弟弟何丰收已经将自个收拾妥当了,见此她立刻放下竹筐,去洗脸刷牙。 爸爸葬在半边坡的东侧,爷爷与两位祖祖葬在北侧,相隔不了多远。 用火柴点燃纸钱,点燃对烛,再点燃九根香,分妈妈与弟弟一人三根。随后跪在地上磕头,再在心里默念请祖先保佑xx xx……,最后再放鞭炮。 接着是给爷爷烧纸钱上对烛香,再磕头。 本是寒风瑟瑟的天气,在他们烧纸钱时只是有些许微风,那烛光没被吹灭燃得可好了。 “爷爷啊,您节俭了一辈,在下面不用节约了,你孙女有钱了,能挣钱了,不够一定要托梦告诉我啊!” 烛光晃了晃像是在应和她说的话。 守在坟前待纸钱烧成灰,且边边角角都不能漏掉,不然下面的亲人会收不到。对于这一点何麦穗坚信不疑,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有没被烧成灰的边边角角后,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到何父的坟前,何麦穗与何丰收一起上了香磕了头,然后她在心里默念道:“爸,我会照顾好妈妈与弟弟的,你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家无病无灾呀。” 放完鞭炮,守着烧给爸爸的纸钱烧完后,她提着竹篮,与妈妈一起一步三回头,到了岔路口,带着弟弟离开了。 先回家喂家畜,再锁好门,提着装有香蜡烛纸钱的竹篮往外婆那边走去,那边还有两个外祖祖要上香。 刚走到第六生产队的口口,就看到在原地踱步,张望的小老太太,见到他们时兴奋地跑了过来,“金凤,穗丫头,丰收娃。”还跑着迎了上来。 她与弟弟一起齐声喊“外婆”,然后跑到外婆跟前。 “幺,想外婆没?” 弟弟重重地点头,她也重重地点头。 “走,回家,我把猪脚杆炖着了,酥肉回去就炸,刚出锅的你们最爱吃了。” 外婆知道她与弟弟不喜欢吃跟豌豆尖煮在一起的酥肉,所以每次就是等他们过来时再现炸一锅酥肉,看着她与弟弟时不时地进灶屋拿酥肉吃,外婆就特高兴。 来到外婆家门口,外公正坐在四脚矮凳上抽着旱烟,见到他们时也是立刻将旱烟杆放在地上,马上去屋里搬板凳,“金凤,穗丫头,丰收娃快来坐。” 她将竹筐转移到手上提着,“外公外婆,这是给您们带的拜年礼。” “你这丫头每次来都带东西。”外婆接过她手里的竹筐,“带的白糖跟酒啊?白糖精贵哦,酒你外公那是最热(爱)那杯哦。” 一旁的外公憨笑着,但还是顶着外婆的视线压力将酒给提了出来,然后跑到陶屋去,“穗丫头,你这酒好哦。” 她笑着回答道:“给您打的最好的那种。” “要得,要得。”说完外公就抱着酒往他屋里去了。 “姐姐你们来啦!”小舅娘披着头发,一手端着铝水瓢,一手拿着牙刷,踩着解放鞋就出来了。 看着舅娘蹲在梯坎上刷牙,她疑惑地问道“幺舅娘,幺舅呢?” “他还在睡哦!” 闻言,她点点头。 “麦穗姐,丰收弟。”幺舅家的表妹表弟从外面跑了进来,随后将弟弟拉到一旁,说着悄悄话。 注意到大舅那边没有动静,而妈妈显然也注意到了,“大哥他们呢?” 外婆将白糖提进屋放着出来了,“今天天没亮就去家伟那女方家拜年去了。” “哦,什么时候结婚办酒席?” 外婆坐在外公旁边,“还没商量,反正就是好久同意那个彩礼钱,就好久商量日期。” 这话说得她都想翻白眼了,不过总归不关她的事。 这时幺舅伸着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姐,麦穗你们来啦,对了,麦穗听说你搞了个小型猪场?” “啊?是。幺舅你是听谁说的?” “这大队都传遍了!好多都不看好,但幺舅信你!我外甥女很有魄力,就加油好好干!” 何麦穗重重地点点头。 坐在坝子聊了会后,就去上坟烧香了。 中午吃饭时,何麦穗看到妈妈陪着外公与幺舅喝了一小碗酒,几人在桌上聊天,思念以往,展望未来, “我外甥女何麦穗以后绝对会有大出息,没准以后我都会到她手底下做事!”幺舅气势澎湃地说完后,打了个酒嗝。 要是大舅说后半段话,她会有所抵触,但幺舅,她还是不抵触的。 幺舅踏实肯吃苦,亲戚间的关系也是处得恰到好处。 家里有家畜让她惦记,何麦穗回到家里,铡土豆,红薯……,抓苞谷面,煮猪食,喂大水牛,喂鸡鸭。 忙活完了,就又往第六生产队走去。路上遇到熟人,就打打招呼,寒暄几句。 晚上吃完饭已是八点半,何母起身表示要回去了,何麦穗跟着起身一起表示。 三人回到家后,赶紧洗漱,准备睡觉。 第二日,天刚亮,何麦穗便醒来,想到今天虽哪也不用去。幺舅们要走亲戚,大舅们也是一样,再加上妈妈跟他们约好的是初四来这里吃年饭。 但她还是得起床,毕竟猪舍里的猪崽,牛棚子里的大水牛,以及鸡鸭都得需要她倒食。 昨晚回来暗了,没倒食给猪崽,现在正在拱槽吵吵。打着哈欠点燃干苞谷壳,烧旺灶火,煮猪食。 等猪食放凉期间,她就去喂大水牛与鸡鸭。 全部喂完,来到灶屋发现妈妈已将饺子下锅了,她赶紧去酥油辣子海椒,铡胡辣壳,蘸料缺这两样可不行。 吃完早饭,她就去打扫猪舍与牛棚子。粪就铲进化粪池,一阵忙活下来,天已经大亮。 如今家畜离不开人,要不然她想去山里转转。 “砰砰砰…”谁敲门这么轻,何麦穗带着疑惑打开了门,然后看到几位脸周正,浑身带着严谨气质的同志。 “同志你好,我们曾是何建国同志的战友,来给嫂子拜年。” 她有些愣住了,生疏地回了个军礼。 第70章 参军?军号重启! 何母端着簸箕走了出来,看到门口那在抹绿色后,颤抖着的手没能握住簸箕,“你们?” “嫂子,我们曾是你丈夫何建国同志的战友,特地来给嫂子拜年。” “快请进。” 何麦穗看着战友叔叔们提着各种礼品进了屋,里面竟然还有麦乳精以及金鸡饼干。只怕是这些叔叔每人都拿出了津贴,力所能及的买了这些。 搬出几条板凳,再用干净的搪瓷盅盅倒茶水,礼数要周到。 “这是何战友的女儿吧?” 何母有些惊讶,“是的,是我和建国的女儿,何麦穗。” 许是看到了妈妈的惊讶,何麦穗看到其中一位战友叔叔笑着解释道:“建国在部队时经常念叨女儿,让我们这群大老粗着实很羡慕。” 闻言,听到妈妈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建国在世的时候,很喜欢我们的麦穗。” 何丰收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揉眼放下手的那一刻看到了很多位书本、电视上才有的解放军叔叔,不可置信地再次揉了揉眼睛,发现还在时,一下子变得正经了。 听到妈妈开口说道:“这是我和建国的儿子,建国走的时候他没多大点,不知他跟你们说起过没有。” “嫂子,那当然说起过的,这句我何建国如今也是儿女双全的人,我们都快听出茧子了。” 看到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看到弟弟拘谨地走过去,昂起头试探性地问出:“你们就是能打胜仗的解放军叔叔吗?” 其中一位稍微年长的战友叔叔,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然后笑着回答道:“是的,没错。我们是你爸爸的战友,你爸爸也是名英勇无畏,能打胜仗的解放军叔叔。” 弟弟受她的影响,心里一直都很崇拜爸爸,对解放军叔叔充满了崇敬。 “叔叔,你可以告诉我,我爸爸在军中的英勇事迹吗?” “当然可以,你爸爸……”战友叔叔如同一位父亲一样,将弟弟圈在怀里,讲着爸爸生前在部队的英雄事迹。 这些叔叔来到这里不容易,何麦穗操持着午饭,粉蒸肉,粉蒸排骨,烧白,炖蹄花,酥肉蛋皮肉条煮豌豆尖粉条,以及韭菜猪肉馅饺子。 再去打最贵的散装酒,以及去叫来队长与外公喝酒作陪。 这些叔叔都不是坐等着吃的“主”,个个不是端菜,就是擦桌擦板凳,甚至还劈柴堆成山,挑水灌满缸。 饭桌上热热闹闹,队长与外公还真是尽心尽力地在作陪,气氛就没有冷下来过。其中一位叔叔面前没有酒杯,滴酒未沾,何麦穗有些好奇,接着就听到那位叔的解释,原来是驾驶员,万万不可沾酒。 何麦穗喂了家畜,来到陶屋发现还在喝,隔壁周婶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朝她招了招手,“麦穗,你们屋来了好多人啊?” 她略微有些骄傲地回答道:“嗯,是我爸爸生前的战友,他们特地不远千里来拜年的。” 周婶有些讶然地说道:“看来部队还惦记着你们的哟!” 她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喝完了,一看队长就知道喝高了,那红红的脸,那微醺迷离的眼神。 再看看外公,不愧是常年喝二两白酒的人,脸虽然有些红,但说话吐词清楚,舌头不打转。 “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有件事要问一哈你们,咱们国家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因公殉职烈士们的贡献与牺牲,对于其娃儿更有着深深的关爱之情。 现在专门出了一项极其重要的关照政策,那便是鼓励烈士的子女投身军旅,去参军报国。这项政策也叫军号重启,所以弟妹你看?” 何母的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了何麦穗,她也深深知道这项政策背后的深意,那就是让烈士精神得以传承与延续下去。 “我愿意去!” 这句坚定无比的话,是身后的弟弟喊出来的,或许是受爸爸的影响,又或者是对军旅之涯的向往,弟弟的眼神很坚定,两双手握得跟要宣誓一般坚硬。 妈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手里那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隔了会,“我愿意遵从两孩子的意愿。” 稍微年长的战友叔叔站起身来,语气赞扬地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坚定,我们陆军三十八中队愿意等你长大!”接着是很有诚意的敬礼。 弟弟回了个比她敬得标准的军礼。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冲锋号的声音,面面是在五星红旗下弟弟穿着军服,戴着曾经属于爸爸的军号牌,一脸严肃地对国旗敬礼。 事情谈好后,战友叔叔们就起身表示要回去了,何麦穗与何丰收跟着何母站起来送行。 来到生产队口口,看到了一辆绿皮,又有颗红星的军用卡车。车辆四周围满了人,大家见到他们时,个个都好奇地望着。 略微年长的罗叔叔转过身来:“弟妹,就送到这里吧!”接着转身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记得常锻炼身体,参军名额可以给你,但考核不可免,知道吗?” 看到弟弟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发誓般保证:“我一定会的。” 叔叔们依次上了军用卡车,何麦穗与何母,还有弟弟何丰收挥手说再见。罗叔叔也是伸出半个身子,朝他们挥了挥手同样说再见。 车辆渐行渐远,最后看不到一点。 “麦穗丫头,那是来招兵的?你不会要去当兵吧?” “那是我爸爸生前在部队的战友,特意来我家拜年的,还让弟弟长大后免审核去当兵!” 她这一席话落,大家都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她只要让大家都知道了国家没有忘记他们就行了。 这样想使心眼在他们家,就得更加考量考量了。 回到家跟何母一起收拾完后,何麦穗就去床上躺着了,躺着躺着,就趴着看起了书。 以后不是种地养猪供弟弟上学,而送弟弟去当兵,等弟弟站稳脚跟,到时他就可以领工资,自己养活自己。 未来真是充满期待。 第71章 人上门了啊!! 何麦穗正在抡锅铲热菜,何丰收走到她旁边来,“姐,部队都要考核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将菜装盘后,想了想,“匍匐前进肯定有,负重前行肯定也有,接着……,要是实在不知道就去买书看。” “姐,那我快去吧。” 看着弟弟猴急地扯她的衣角,没好气地回答道:“再急也不能年都不过完就去吧?所谓七不出门八不归,我们就初九再去县城看看有没有相关书籍卖。” 弟弟掰起手指算一算,“还有六七天。” 她点了点弟弟的脑袋,“不急于一时,持之以恒,坚持下去才是硬道理,实在急得话,你就先练习跑步,等觉得跑步很简单后,你再负重跑。” 弟弟了然地点点头,“嗖”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热剩下的菜。 “如今丰收那孩子算是有条很好的出路了,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了。”外公抽着旱烟走了进来。 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丰收那孩子自己愿意去,我就不会拘着他。” 听得出,妈妈对于弟弟入部队还是挺担心的。 外公安抚且开解道:“入伍参军是好事,是光荣的,且现在不跟以前一样了。” 妈妈闷闷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而她握住妈妈的手给予支持与理解。 何麦穗提着猪食去喂猪崽时,外公已在里面兴趣盎然地看着猪崽些,“这些猪崽个个都肥滚滚的,麦穗丫头你养得好。” 她很自豪,“包谷面下得快得很,幸好我有一身好力气,挣的工分多,再加上种地大丰收了。” “是,这条路若是行得通,也是条好出路,可以在家陪着你妈妈。” “弟弟入部队还有好几年,我这条路若是行得通,那这几年势必发展得很迅速,到时候我带着妈妈往弟弟的部队那里迁,把您与外婆也接去享福,让您二老没事就逗逗鸟,溜溜弯。” “那敢情好,我和你外婆可就等着了啊!” 与外公说说笑笑喂了猪,再到陶屋吃晚饭。 “麦穗丫头与丰收娃都会有大出息的,金凤你就等着享福吧。” 妈妈给外公添了一碗饭,笑着说道:“穗儿可是说了也要将您与妈接到一起享福的,到时候我们一起享儿孙的福。” “行。” 吃完晚饭,外公便表示要回去了。妈妈追出去让外公不要忘了,初四来这吃饭,还让叫上大舅小舅一家一起。 外公挥了挥手,“行,记着呢,回去吧,就这几步路不用送了。” 晚上,何丰收拖着疲倦的身躯洗完脸脚后,就迫不及待地爬上床睡觉了。 何麦穗都看在眼里,在心里想:希望弟弟不会是一时兴起,能够坚持下去。 第二天,谁家的公鸡打鸣了,何麦穗躺在床上不愿意睁开眼,先将一旁要穿的衣服拿进被窝捂热,躺了一会后这才睁开眼,披着被褥开始穿衣服。 梳好头发,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寒风扑面而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赶快去灶膛前生灶火,然后烧水灌暖水瓶,做早饭。 昨天还剩下冷饺子,她打算将其煎一煎,再煮一锅米酒汤圆。 等何母起来接手后,何麦穗就去后面单独灶屋生火煮猪食,土豆与红薯都是昨天铡好的,倒不费事。 吃了早饭,不得空闲,与妈妈一起准备明天请客年饭的菜。 小猪崽一天至少得吃四顿,忙完这里又忙那里。 何麦穗正在院里铡土豆,听到隔壁的院门被拍响了,正当疑惑是谁时,就听到小叔疑惑的声音,“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人都去哪了?”紧接着家的院门就被拍响了。 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起身开门去,“小叔,小婶你们回来啦。” “你奶他们去哪了?怎么没在家?” “刘耀与堂姐带着他们去城里挣大钱去了,年前就去了,大年三十都没回来嘞。” 小叔一下子就愤怒了,“这个家是不要了?去哪也不告我一声,弄得我白回来一趟!” “小叔,小婶你们回来累了吧,快进来喝口糖水。” 看到小叔先是回头询问了小婶,等小婶点点头同意后,这才牵着小婶走了进来。 “麦穗,你在铡土豆红薯喂猪?” 她搬来板凳,端来两盅盅糖水,一盅递给小叔,一盅递给小婶,“嗯,是,铡来喂猪牛。” 无意瞥到小婶端着盅盅先是看了看,再神情有些意外地喝了口糖水。 “麦穗,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你办了个猪场?” 她语气低调地回答道:“小打小闹而已,是赔是赚还说不清哦。” “这倒是,要是赚了还好,要是赔了那就是栽一大跟头。” “是,但是人生没有勇气去闯一闯,安于现状的话,我觉得哈,也没有意思。不管结果如何,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怕是跪着我也会走完。” “对。” 出乎意料,这句话竟然是从那位小婶口中说出来的,紧接着又听到,“我让你小叔包小厂专门培育香菇,现在国家正好在号召,没准正处在赚钱风口上,他畏首畏尾的,看得我心烦。” 小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人家两口子的事,何麦穗也不好意思掺和,只是跟着笑了笑。 这时妈妈忙活完走了出来,“小叔子,你回来了哦,中午就在这吃饭哈。” 看到小婶扯了扯小叔的衣角,接着就听到小叔委婉地拒绝了,“不了,嫂子,我们还有事。”说完就起来了。 “啊?那行吧,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哈。” 小叔带着小婶离开后,何麦穗又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吃完午饭,刚收拾完灶屋,门又被敲响。何麦穗刚要起身开门,弟弟跑了出来,“姐,我来开。”率先一步打开了门。 看到了许叔以及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同志,模样看着跟许叔有几分相似。 “许叔,你这是?” “我们来找你妈妈。” 看到他们手里提着礼品,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72章 一心只想她当军嫂! “许叔你们先坐会,我去叫我妈妈来。” 何麦穗直接逃开了,来到后院找到正在打扫牛棚子的何母,“妈妈,许叔来拜年了。” 妈妈听到她这话后,也是相当的疑惑,“非亲非故的,来给我们拜年是干啥?” “妈妈,许叔还领着在部队当兵的许三娃,怕是奔着我来的。”她有些无奈地说道。 看到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没准还真是,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回绝了你许叔啊?他怎么没死这个心呢。” 她不知所云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啊。”刚回答完,妈妈放下大扫帚朝前院走去。 她连忙跟上,随后没露面,蹲在门背后悄悄观察着。这个位置好,能听到能看到。 看到妈妈一走进去,许叔带着许三娃立刻站了起来,“大妹子,打扰你了。”语气那叫一个客气。 “这,许大哥你看,你这突然上门来,还带这么多礼品,这整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啊。福生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妹子,就多走动走动嘛,他前天晚上到家的。麦穗丫头这是?挺忙哈。” 接着就是妈妈帮她打掩护的声音,“她不是办了猪场嘛,小猪崽一天要吃好几顿顿,离不得人是挺忙的。” “麦穗丫头是挺勤快的,我听说隔壁生产队的巫同志不是她对象哈?” 何麦穗闻言,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继续透过门缝里看情况,接着听到何母回答道:“不是,我家麦穗说了就是朋友搭档而已。” 妈妈这样刚回答完,何麦穗就看到许叔笑开了花,眼睛都笑眯了,“大妹子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就是麦穗丫头跟我们福生的事,大妹子你看?” “许大哥,我之前不是说了我家麦穗还小吗?” “没事没事,我家福生愿意等。是不是福生?” 看到许叔还没碰许福生,许同志就站起来态度诚恳地说道:“我愿意等,我觉得何同志挺好的。” 然后就看到妈妈有些犹豫了,吓得何麦穗赶紧跑了出去,“抱歉许同志,我暂时不考虑成家这个问题,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 “不考虑没关系,就当个好友嘛。”许叔心急地接话,还顺带碰了碰许同志的手肘。 然后便看到许同志挠了挠后脑勺,“可以吗?何同志。”态度诚恳,尊重她。 “可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得太绝了。 许叔与许同志没坐多久便离开了,妈妈看着地上的礼品有些犯难,“这要怎么处理?” “换汤不换药,隔天我们换些礼又提回去。” “我看行,那我先提进去锁着,改天就提着去。” 何麦穗点点头,接着去忙猪崽的那些事情了。 晚上吃饭时,何母有些骄傲地说道:“我的麦穗就是这么优秀。” 何丰收扒了口饭,非常赞同地附和:“姐姐一直都很优秀,我最爱姐姐了。” 何麦穗傲娇地说道:“那是。” 然后三人,嘻嘻哈哈地吃完饭,气氛非常的温馨。 第二日,何麦穗早早起来忙活家畜的早饭,刚喂了猪牛鸡鸭,何母就来叫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她便去打扫猪舍与牛棚子。一阵忙活完,外公外婆,大舅一家,小舅一家便来了。 家里一下子变得热热闹闹起来,外婆率先进来帮忙守灶火,大舅娘与小舅娘先去她的猪舍看一看。 “麦穗,你喂养的猪还真如你外公所说,肥滚滚的,喂养得真不错。” “那肯定的,这可是营生,自然不是开玩笑的事。” “没错没错。”小舅娘十分赞同地。 看完何麦穗的“营生”后,两人便去灶屋帮忙了,这让何麦穗闲了下来,她干脆同外婆一起守灶火,听妈妈跟舅娘们一起聊家常。 饭菜要熟时,何麦穗便去代销点打散装酒。 吃饭时一张桌子坐不下,还好她提前将小收桌给擦了出来,娃娃们单独坐一桌。 饭桌上,听到表妹开口问向弟弟,“丰收弟,听说你要去当兵呀?” 弟弟咬着一块猪蹄,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是啊,等我长大了就去,我会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保卫国家解放军。” “丰收表弟那你要加油哦!” 看到弟弟点了点头,猪蹄是一块接着一块。 这时大人桌那边传来声音,“我听说麦穗那丫头办了什么猪场?金凤你也是,就任由着麦穗那丫头拿着钱那般胡闹啊?” 妈妈当时便有些不悦了,语气带着怒气地回怼道:“怎么是胡闹了,我这个家得亏是我家女儿撑的,哪次抢收不是我女儿最能干,哪次养任务猪,不是靠我女儿才能达标。我不指望某些能帮一帮,但也至于来踩一脚吧?” “你看你,我也是担心麦穗那丫头的嘛。”大舅神情有些尴尬,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吃了起来。 表哥先是咳了几声,接着才说道:“我爸就是个直性子,姑姑这些年也清楚,没坏心。” 听到妈妈接着说道:“反正我在这把话说明了,我家现在是麦穗做主,无论是人情客往,还是日常开销,她无论做啥子我都支持她,赚了我享福,亏了我也不怨她,跟她一起垫后。” 这时幺舅开口了,“我们这些做舅舅的,金钱上没能力支持,未必口头上还不能支持吗?反正我是百分之百相信麦穗一定会成功!” “那就承你吉言了,小幺毛。”妈妈端起一杯酒碰了碰幺舅的酒杯,两姐弟相视一笑,感情深一口闷。 大人桌上呈现了两种气氛,大舅一家阴霾中,而其他人喜笑颜颜喝得很开心。他们自个也察觉到自个破了气氛,不太受“欢迎”后,随意扒拉几口后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了,外公酌了一杯酒,“什么玩意,处了个城里对象,像是好耀不到太(了不起)一样,求(什么)本事没得,面子还大。” 外公将大舅一顿臭骂,幺舅端起酒杯碰了碰爷爷的酒杯,“大哥现在是心里极度不平衡,我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儿非要找个城里对象,没钱递彩礼,把气撒我们身上干嘛。” 第73章 谁还不是香饽饽! 热热闹闹吃完饭,何麦穗早已做完活路了。留小舅一家在这吃晚饭,小舅看了看不愿回去的外公外婆后就答应了。 小舅钻进她的猪舍,到处看看,也很喜欢站在猪圈围墙边上看猪崽,“麦穗好生喂养这些猪崽,不让那人把你看扁了。” 她重重地点头,“嗯,要得幺舅。” 晚饭热热剩菜倒也不算太费事,现炸一盘花生米,就足够喝酒的聊好半天了。 等何麦穗喂完家畜,发现幺舅与外公还在喝,外婆与幺舅娘,以及表弟表妹受不了已经回去了。 “妈妈,我看两个都二麻二麻的了,今晚怕是就歇在我们这里了。” 妈妈蹙眉,“只有这样了,丰收看是挨着我睡,还是去朋友那里借住一晚上。” 她与妈妈看向已经在打瞌睡的弟弟,接着听到弟弟回答道:“我要挨着妈妈睡。”说完,直接抱住妈妈的腰犯粘糊。 看到妈妈捏了捏弟弟的鼻子,语气宠溺地回答:“好,那就挨着我睡。” 第二日,早起的何麦穗路过何丰收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鼾声,震耳欲聋像是要把屋顶掀开似的。 此时此刻,她很佩服幺舅娘或者是外婆,这么强的鼾声,竟然能在旁边睡得着。 等她一阵忙活完,鼾声停止了变成了跟妈妈说话的声音,二人说吃完早饭就要回去了,接着是妈妈没好气地回答:“你还以为我多要留你们哦!” 外公与幺舅回去后,她与妈妈开始收拾残局。今天已是初五,她提议道:“今天下午就去许叔家回礼,也算是去一场事,妈妈你说呢?” “今天是初五我们得祭拜财神爷,没道理把“财”带到别人家里去噻。” 妈妈不提醒,她都没想起,“行,那明天?” “明天要大扫除送穷呀,你忘呐?你怕是明天去,别人还不高兴嘞。” 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那就初七吧?” “行,初七可以。” 今天要祭拜财神爷,何麦穗又得去梁幼生的爷爷那里买香烛。 祭拜神明的香烛跟祭祖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来到梁爷爷这里,发现也是围了很多人,看来大家对财神爷还是挺看重的。 梁爷爷也算知道她的性子了,没再说抹零头的话,但份量跟其他人还真是天差地别,弄得她有些无奈。 回去的路上拾柴,寓意着把“财”带回家。 回去后,妈妈已经在东北方放好了财神牌位,香炉鼎也已备好。 点烛点香,真诚地拜一拜后,将香双手插进香炉鼎里。 …… 来到初六,这天何麦穗跟何母,以及何丰收一起大扫除,寓意扫走霉运,送走穷命。 打扫完后,就开始日常忙碌了。 忙忙碌碌又一天,来到初七。何麦穗决定吃过午饭再去许叔家,这样避免在那吃午饭,尴尬得很。 午饭随便吃点,阴米放点白糖,放个水煮蛋,再弄点剁椒皮蛋,简直香的很。 吃完收拾好灶台后,妈妈就去提出那几样礼品,她再添把面条,就这样换汤不换药,提着就往许叔家去。 路上难免遇到熟人。个个见此也是好奇地问:“耶,金凤你们是提些礼品走哪去哦?” 妈妈不停脚步地回答道:“去许家还礼。” 那婶子“哦”了一声后,在背后蛐蛐咕咕的。何麦穗也懒得理,只想快点去许家后还礼了却一桩事。 来到许家,发现有点安静,看着妈妈上前去扣门,里面传出“来了”的女同志声音。 门打开,她就看到了许叔的二女,许家慧。接着许家慧转头朝里面喊:“妈爸,又有人上门来给弟弟说亲了。” 里面直接传出:“就给他们说,我们已经有相看好的人家了,再说你弟弟也已经离家回部队了。” 许家慧掌着门,“听到了噻。” 看许家慧有关门的意思,何麦穗立刻出言道:“我们是来还礼的!” “还礼?还什么礼?” 听许家慧的语气,明显不信,何麦穗在考虑要不要将礼品放在原地算了时,许叔理着裤子走了出来,“麦穗丫头你们怎么来啦?快请进。”说完一屁股挤开许家慧。 何麦穗提着礼品走了进来,何母与何丰收紧随其后。她将礼品放在梯坎上,然后妈妈一起坐在许叔拿出来的板凳上。 “我们也来跟你们拜年了。” “哎哟,大妹子,你看你这事整的。” “人情客往就是这样的嘛。福生那娃儿回部队上去了?” “是,挺不巧的,他早上才的。\" 许叔语气遗憾得很,而何麦穗是庆幸得很,听着妈妈与许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许母出来了,手里端着簸箕,“我家老许不会招待人,都不把瓜子花生拿出给你们吃,来,抓来吃。” 看到簸箕里面摆满了炒瓜子炒花生,还有水果糖,她猜想是许福生带回来的。 推辞不了,她跟着妈妈轻轻地地抓了一把,弟弟面对水果糖的诱惑,也十分有礼节地轻轻地抓了一把。 “吃完了抓就是,不要客气。”许母将簸箕放在后面梯坎上,随后许家慧去重重地抓了一大把放在兜里。 “麦穗这孩子就是勤快能干,把整个家都打理得好哦。” 面对许母的夸奖,她没开腔只是笑了笑,旁边的妈妈接了话,恭维道:“你家福生还不是不错,心里惦记着你们老两口,现在又提干了,前途光明。” 就这样互相恭维过来,又恭维过去,何麦穗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何丰收的手臂,在弟弟看过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弟弟便吵了起来,“妈妈,我想回去了。” “丰收娃抓糖吃嘛,听说丰收娃长大了也要进部队哈?” 面对许母的问题,妈妈淡淡地回答道:“是。” 弟弟一直吵吵,妈妈便起身告别了,她紧随其后。 出了院,她心中的喜悦快要压不住了,走远回头看不见许家后,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听许家慧那样说,怕是这几天上许家说亲的人有点多哟。” 何麦穗不在乎地说道:“管他嘞,反正我没那个心。” 第74章 掏猪崽! 今天天气好晴朗,何麦穗正弯腰晒种,春耕就要来了,得提前把种晒好。她筛选了颗粒饱满的优质种,特地选择在太阳天晒。不光是她,整个生产队家家户户都在晒种,为春耕做准备。 晒的同时还有提防鸡鸭以及天上的鸟来吃,刚决定用衣服搭个假人,队长举着旱烟杆神情慌张地跑来了,“麦穗丫头,快跟我去瞧瞧,种母猪要下崽了。听王家人那意思,头天晚上就开始了。” 一听这话,她叮嘱在屋里赶作业的弟弟将麦子看好后,撒腿就往王秋菊家跑。种母猪可是怀了十二只小猪崽,稍有不慎大小不保。 来到王秋菊家,发现院里站了好几个人,有赵队长与刘队长,以及大队赵副队长。 她亲手配的种,如今怀了十二只崽,倒是引起了上级领导的关注。 刚走近,巫俊生从茅厕里走了出来,她立刻问道:“怎样?可有产下崽?或者产道有没有崽?” 看到巫俊生一脸的凝重,“得用手掏了。” 他刚说完,一旁的王秋菊不可思议地确认:“用手掏?咦……” 她与巫俊生一同瞥了眼王秋菊,“我来吧!”对于她的提议,巫俊生没反对。 走进茅厕,何麦穗被呛眼鼻的气味熏得流泪。她是忍了又忍,奈何眼泪止不住,更是模糊了视线。 真是不明白了,怎么大多数人都不积极地铲粪便。 忍无可忍的何麦穗又走出了茅厕,几个队长见她又出来了,立刻凑上前来问道:“如何?崽生下来了吗?” 口说无凭,得让人亲自感受下才行,“我要些纸。” 她说完就听见队长呵斥在出神的王秋菊,“没听到吗?快去拿纸啊!” 她接着说道,“我要上手给猪掏崽,恐怕巫俊生一人控制不住,看你们谁进去帮忙按一下。” 自家队长第一个表态,“我去!”紧接着是隔壁生产队的刘队长,“我也去。” 刚说完,巫俊生受不了出来了。 “嘿,巫同志还是一位挺感性的人,……” 队长这话让巫俊生有些尴尬,出言道:“给我些纸。” 到这王秋菊有些自知之明了,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重新走进茅厕,因闻不到了,感觉好了些许。何麦穗决定速战速决,回头让王家人拿来酒,听到了队长呵斥的声音,“你们是有多懒!这屎都堆积得……,你们也不嫌臊得慌,不行了,也给我些纸。” 就刘队长也附和地说道:“也给我些。” 甚至是进来观摩的其他人,也纷纷要纸。大队的赵副队长突然开口道:“老张啊,懒人是养不出来好猪的,我对你之前的话全当是自夸哈。” 这面子下得队长有些难堪,狠狠瞪了眼也在拿纸塞鼻子的王家人,“人家是酿陈年老醋,你们是酿陈年老粪。” 这话挺阴阳啊,这下轮到王家人难堪了。 散装酒加凉白开洗手以及手臂,再进行掏崽……。 里面的猪崽浑身都是粘液,如果运气够好,个个都是摸到腿,脖子的话,那问题不大,就怕只摸到鼻子,那就有些麻烦了。 只有理论知识的何麦穗,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不过好在自己的运气一向不错,她坚信一定能行,这也是她抢着动手的原因。 手伸进,摸到了猪崽的腿,她暗自松了口气,在母猪使劲时将猪崽给拽了出来。 出了第一只,她看了看无处落崽的脏木板,有些心烦,队长也看出了她的困扰,大声呵斥道:“王秋菊快点过来把粪些铲了!” 王秋菊被吓得不敢有半点耽搁,拿着铁铲就进圈开始铲粪。 接着就是第二只……一直到最后只活猪崽成功出生后,何麦穗笑了笑,就知道自个的运气一向不错。 这时巫俊生递来一支针筒,里面有药液。何麦穗秒懂,接过开始给母猪清宫。 最后看着趴在母猪身下一排排吃奶的猪崽,何麦穗内心满足极了。 相比她的好心情,王家人那边被队长骂得“乌云密布”。 “何同志,这事干得漂亮,听说你办了个养猪场?” 面对赵副队长的言语间都是夸赞,何麦穗积极回答:“是。” “好好干,干好了先给你颁优秀个人奖,再进行大会表扬。” “是队长,我会好好干的!” 给巫俊生递了个眼神后,何麦穗就回到了自个院里。正端着木盆去河边洗衣服的何母,“怎样?崽可都下了?” 自然地想要接过妈妈手里的木盆,“有我亲自出马,还能不下崽?” “你刚忙完休息会,我去就行。” 看着端端正正坐在四脚矮凳上的弟弟,她笑着说道:“嗯,很像一名小军人了。” 弟弟肉眼可见的开心,若是有尾巴只怕是翘上了天。 让弟弟继续去做作业,她来守着就行,顺便把土豆红薯铡了。 开春万物复苏,猪猪们与牛儿终于要有鲜嫩的草可以吃了。 明天又到了领任务猪的日子,依旧按批次来,不过这次是两个队一起,不用集合,拿上生产队队长开的条子,就可以领到猪。 这段时间,她精心照料的猪鸡鸭没生过一次病,猪崽身子肥滚滚,小尾巴卷卷,鸡鸭绒毛褪去,都成功过了冬。 那些以为能看到她伤心难过丢死猪崽的人,个个都死心了吧! 而巫俊生那边,虽然有过一次“凶险”的疾病,但好在救治及时,没损失。当时吓得巫俊生一脸的惨白,差点瘫坐在地。 吃过午饭,何麦穗便扛着锄头去自留地里翻耕松土,她决定今年多种苞谷,少种菜。 忙忙碌碌又一天,当那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在天边,她扛着锄头回到院里。到家发现院里的种子已被收了,灶屋传来火烧柴才会有的烟火气。淡淡的烟雾袅袅,是家的味道与生活的宁静。 这时妈妈穿着围裙出来了,“回来啦,正好吃饭了。” “姐,我作业做完咯。” 摸摸弟弟的脑袋,“那明天起就得与我们一起忙农活咯。” “没问题。” 第75章 谁寄给她的信? 吃完晚饭,不急着洗脸洗脚睡觉,得把明天需要的土豆与红薯铡出来,明天起床后要做的事就会少很多,而妈妈与弟弟就去收拾灶屋。 忙完一天繁杂琐碎的事务后,天已经黑尽,灶膛里的没燃尽的柴被塞到下面的灰里,膛里就剩下火星子维持着温度。 铁锅里的热水因有锅盖盖着,拿来洗脸洗脚的温度刚刚好。 一家人洗完,便将脏水倒进排水沟里,接着各回各家,睡觉。 第二天,听到鸡叫声,何麦穗便伸伸懒腰起床了。麻利地扎好头发,随后从灶屋去到后院,钻进单独灶屋,先将铡好的土豆与红薯清洗干净,再去生灶火。 喂了猪牛鸡鸭,妈妈也来叫吃早饭了。 今日得去大队抱任务猪,麻溜洗漱完毕后,拿出队长前天开的单子,然后与妈妈一人背起一个竹筐,锁好门后就往大队走去。 刚走到生产队口口,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邮递员迎面而来,后面有同志主动询问道:“叔,你往这里来可是有这个生产队的信?” 邮递员捏住刹车,熟练地下车与放下脚架停稳,“有,有何麦穗同志的,还有张大全的。”说完拿出早已分好的信。 一听有自己的名字,何麦穗疑惑地转身,“叔,我就是何麦穗。” “好,你有两封,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名。” 何麦穗接过邮递员递来的笔,“唰唰”地签上名字,然后接过两封信好奇地看着。发现第一封是来自市农校的,而第二封是来自陕西? 陕西?心里更疑惑了,现在去背猪崽最重要,当即将信塞进兜里,快步去追妈妈与弟弟。 “谁寄的信?” “市农校寄来的,另外一封不清楚,管它呢,先去背猪崽。” 来到大队,人不是很多,这个方式挺好。走到负责登记的同志面前,听到“排队,别拥挤。” 认出这位同志就是大队的出纳员,写得一手好字。轮到她时,将队长单子递了过去,看到出纳员翻着薄子,翻到了第三生产队那页,结果第一个栏的名字就是她。 “何麦穗哈?” 她点点头,接着听到“你家任务猪是两头,拿上这个单子去背吧。”接过,然后拿着新单子去到旁边。 同志收了单子就放她与妈妈进去挑猪,背猪。 任务猪与家猪的区别就是有记号,何麦穗依旧挑了六号与十号,如去年一样。背了猪崽,欢欢喜喜地把家回。 路上遇到杏花与二牛哥,两人有说有笑,恩爱得很,“杏花,二牛哥,你们的日子定了吗?” “你惯会打趣我,讨厌。” 杏花跑过来,轻轻地打了打她的后背,接着听到二牛哥回答道:“定了,二月初八。” “那快了,一个月而已。” 面对她的调侃,杏花与二牛哥明眼可见地羞红了脸。 “好了,不打趣你们了。你们快去背猪,我们先回去了。” 回到家里,猪圈里传出“哼唧”声,何麦穗又马不停蹄地去煮猪食,何母就去准备午饭,而何丰收就是挖蚯蚓喂小鸡。 一听说蚯蚓喂小鸡,小鸡能多下蛋时,弟弟很积极。 米酒汤圆里加个荷包蛋,阴米里面也加个荷包蛋,那真是好吃。 刚喂了猪,吃完饭,响起了久违且熟悉的上工锣声。 “妈,上工锣声响了,我们快去瞧瞧看看队长是有什么事。” 慢慢闻声走出来,解开围裙,擦了擦手,然后将围裙扔在柴堆上。 来到大树底下,队长站在以往的梯坎上,记分员就站在旁边。 底下的人纷纷在讨论着,队长拍了拍手,“各位同志,明天就开始正式上工了哈,不可迟到不可早退哈!多做就多挣工分,少做就少挣,指标不达标就拿钱补!” 此话一落,社员们纷纷叹了口气。何麦穗舒展舒展身子,蓄势待发,忙碌生活才是她的日常。 回到家里,何麦穗将脏衣服扔进木盆里,然后端着木盆往河边去。 来到河边,看到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女同志。有淘菜的,洗衣的,还有站在河边闲聊着家常的。 “麦穗丫头,来洗衣服啊?” 面对婶子的询问,何麦穗熟络地回应道:“是嘞,开春了天气好,把衣服洗来晒晒。” 她刚蹲到河边,就有婶子凑上来问道:“麦穗丫头,许家的人是不是上过你家?” 许叔上门来都是有目共睹的,她也不必否认,只是淡淡地回答了“嗯”字。 “是不是想让你跟他家许三娃处对象?” 何麦穗点点头,随后往旁边挪了挪。大婶看到了她的态度,便瘪了瘪嘴,然后退到了另一边去。 将脏衣服拿出放在一旁,然后接一盆水,往里倒些洗衣粉,最后拿起一件脏衣服放进木盆里,搓一搓,洗一洗。 搓干净后,放在流动的河水里清一清,再放在大石块上,一件接一件……全部洗完后,就站起来舒展舒展身子。 接着听到“别想了,摆明就是看中了她,其他人就别想了。” “是嘞,这也怪不得别人,再说谁叫你之前看不上。” “所以不欺少年穷,这句话说得还真没错!” “刘叔,你还挺有文化哦。” “嘿嘿,我也是报纸看得多。” 何麦穗白了这群人一眼,今天心情好,不想动嘴。 端着木盆回到家里,将衣服晾在院里的一根绳上,然后又开始去煮猪食。 喂完猪与牛,再去同妈妈一起准备晚饭。 跳动火焰照亮妈妈的脸庞,慈祥的脸庞此刻焕发着别样的光彩,那是岁月沉淀后的坚韧与温柔。 吃完晚饭,何麦穗洗漱完后,就回到屋里,掏出了那两封信。 先拆开市农校寄来的信,发现是张证书,纸上写着: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何麦穗同志参加了我校举办的牲畜人工授精技术培训班,表现优异,准予毕业! 右下角是市农校的印章。 “表现优异”这四个字让何麦穗很高兴,抚摸了很多遍,然后将证书郑重地放进书本里压着。 再拿出第二封信,再次确认寄件地址,发现没错后,再看向寄件人…… 第76章 是龙的传人! “寄信人许福生。”看到那三字,何麦穗揉了揉眼睛,确认收信人那一栏里是不是写着她的名字。 “何麦穗。”没错,是她的名字,只能抱着疑惑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信纸被取出,还带出一张干叶子,形状很漂亮,叶脉也很美。重点是独留叶脉没有其他,透明的,足以说明制作这个的同志很有耐心。 何麦穗轻轻放下叶子,展开信纸。入眼是何同志你好!第一次给你写信有些冒昧打扰了,但我知道要勇于迈开这一步。 年前我收到家里人寄给我的信,信上说生产队上有位坚韧不拔的女同志叫何麦穗,记得我看到你的名字时,就觉得你一定是位开朗,会闪闪发光的女同志。 因为麦穗犹如金色的织锦,在夏日的光辉中熠熠生辉,是美好的生活与丰收的喜悦。 在你家初见你时,你明媚的笑容,深深打动着我。 我坚决铭记并践行主席思想,以真诚待人,诚实做人做事,绝不会三心二意,何同志不必妄自菲薄,你值得更好的! 盼回信。 最后落笔是许福生。 看到“盼回信”三个字后面的...,就能看出写信人的急切与期待之情,仿佛那三个点后藏着无数未诉之言。 “这个许福生……”何麦穗凑着眉头折好信纸,然后塞了进去,接着想到了以前经常写信的日子,那是她的“倾诉”,只是都没寄出去过。 如今还有剩余的信封与信纸被压在最底,她拿了出来,铺平信纸,再拿出钢笔,吸了吸墨水,提笔。 想了片刻后,写道:许同志你好!谢谢你的来信… 停笔,不知道写什么了。再想一想,再次提笔写道:你贯彻且实施主席思想,以诚待人,诚实做人做事是非常好的!你不必担心我会妄自菲薄,因为我觉得那样的人,不值得我有任何的不好情绪。 嗯…,我想说你的名字也很好,能看得出取这名字的人很爱你,他希望你能有福气一生,一生都被福气所包围。 我相信你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拖累,过去不过是龙搁浅滩,如今你已是蛟龙得水,未来更是飞龙在天! 因为正如主席所说,我们都是龙的传人! 一封信写得她自个的心中“龙魂”都燃烧了起来,何麦穗折好信纸,将其塞进信封里,想到那被称为叶脉书签的叶子,何麦穗画出龙的图像,再取来剪刀剪出形状,戳一个洞再来跟线穿过去打结,书签齐活。 将书签也放了进去,待明天投递到代销点设置的邮箱里。 睡觉,早睡早起,积极上工挣工分! 第二日,何麦穗醒来后,梳着头发看到了昨天写好的信封,愣了几秒后,便拿着出门,去到代销点,塞进邮箱里。 刚转身就撞见同样来投递信的知青杨昊,她立刻让开,瞥到了杨昊手上厚厚的信,不在意,随后蹦蹦跳跳回了家。 煮猪食,喂牛儿,再协助何母做早饭,何麦穗很积极。 刚吃完早饭,碗还没来得及洗,上工的锣声响了。将脏碗筷放进锅里泡着,然后扛着锄头就往集合地去。 隔壁周婶与周叔也打开了院门,“麦穗丫头,上工了哈。” “走,周婶。” 一前一后走到大树底下,接受队长的点名。 点完名,众人刚要散去,就被队长给叫住了,“同志们,有愿意培育香菇的,大后天一早记得来这里集合,由大队赵副队长带队去县城农业局培训学习!” 愿意培育香菇名单里有她,何麦穗则声音洪亮地喊道:“知道了,队长。”说完继续将锄头扛在肩膀上,朝着田地里走去。 来到的是承包式土地里,今年包了三亩地,在选种上面,可以选种小麦或者苞谷。旁边的春花婶不拿主意,眼神一个劲往她这里瞟。 听过作业照抄的,还没听过种地照抄的。 在她这里种啥都会产量高,何麦穗打定主意平分,一亩十分地,三亩三十分,对半分。 记分员在簿子上写上她的决定,然后旁边春花婶直接照搬,被记分员盯了好几眼。 然后就跟“传染”一样,一人传一人,最后这一片都照搬了她的决定。何麦穗扶了扶额,然后扬起锄头开始翻耕松土。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生产队里忙,幸福日子长啊!” 大家“哼哧哼哧”翻耕,队长拿着薄子巡视加告诫,但话不糙理不糙,大家都很卖力地干着。 中午太阳当空照,个个收工把家回。何麦穗与何母闲不得,煮猪食,备午饭。吃完饭休息会,下午继续上工。 开春第一次上工挣工分结束了,何麦穗很适应,忙完地里继续忙猪舍活,忙忙碌碌过一天。 晚上,妈妈看到她在舒展身子骨,有些疼惜地说道:“现在又要忙地里的活,累了吧,待会吃完饭躺着,我给你按按。” “好啊,妈妈爱你。”她跑过去勾住妈妈的脖子犯粘糊,弟弟见此也跑了过来,“我也要。” 嬉闹中能扫掉一整日的疲惫,何麦穗又充满了干劲,在哼着歌中做出了晚饭。 晚饭是一锅乱炖,里面有肉丸子,还有土豆条,还有粉丝,以及油炸豆腐块……。她与弟弟最喜欢将土豆条夹到碗里碾碎,然后再夹块油炸豆腐块,并让它“吐出”吸满的汤汁,然后伴着土豆泥与饭一口吃掉,那口感是真好吃。 吃完晚饭,她就去准备明天煮猪食要用到的食物,而妈妈与弟弟就去收拾灶屋。 天黑尽了,何麦穗听何母的话提着煤油灯回到自个屋里,然后脱掉厚厚的袄子,躺在床上静等何母过来。 妈妈按着她身上的穴位,“希望你以后找的对象,也能特别的疼惜你,眼里时刻都有你,能发现你的好,也能及时发现你的不适,而不是你在旁边落泪了,他如同睁眼瞎般,无动于衷。” “妈妈,开始或许他能做到,从而成功骗过我们所有人,但时间久了,你说的那些,全都是未知的。” “你爸在生前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或许是久别胜新婚?” 她笑了笑,“难道婚姻该聚少离多?我有些不赞同,有些男人的根本就是坏的,那怕你是天仙,说不爱就不爱了,聚少离多没准倒成了他如脱缰野马的理由,并且爸爸那样的男人本就是世间少有。” 第77章 渣男也是农业局! 看到妈妈沉浸在往日与爸爸甜蜜日子的回忆里,她没打扰而是想一些事情。 目前首要目标是赚钱赚钱赚钱,如果因为她长期不处对象而导致妈妈心里上的压力过大,她可以考虑处对象,不过情情爱爱在她这里始终是调剂品,是消遣,绝不会轻易踏进婚姻里,这样不合适就分,不会拖泥带水。 第二日,晚上睡得很香的何麦穗,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起床穿衣,梳头发,积极迎接新的一天。 煮完猪食,喂完牛,她便来到灶屋揉面,剁肉,今早吃肉馅饼,再煮上一锅醪糟汤圆,打个荷包蛋,这日子都真好。 喂了猪,吃了饭,上工的锣声已响起。何麦穗一手牵大水牛,一手扛锄头。何母扛着锄头紧随其后。 将生产队上的牛梭子套在大水牛身上,然后再套上犁,开始耕田。 大水牛很喜欢下水田,完全能胜任这犁田的活。 犁着犁着,突然就听到“哎哟,泥鳅又在钻洞洞了”的话,闻声看去发现是王麻子在喊。接着就是一群人趴梯坎让,翘起屁股手伸进洞里抠泥鳅。 “哎哟,可算逮到了。” 看到王麻子手里捉着一条正在乱摆的黄鳝还是泥鳅,太远了看不清。 “王麻子,这么大一条黄鳝怕是够你下酒了。” 王麻子将黄鳝扔进鱼篓子里,“够个钏钏,我家好几口人嘞,指望这点肉下酒,一人筷子就没有了。” “想不到你王麻子婆娘没得一个,还挺孝顺,疼姊妹” “废话,我自个的娘能不孝顺!少在这打趣我!” 是嘞,王麻子虽然有时不着调,但也是个有孝心的人,王婶也是闷声埋头苦干的人,那日子勉强能过下去。 这时王婶大声喊道:“你们也看到了,我屋儿也不全是个一无所用的人,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女同志,还是介绍给我儿哈。” 有人大声回应道:“王姨,那二婚带娃儿带娃儿的要不要嘛?” “那还是算了,我家王麻子本身都苦了,还有替别人养娃,不得行。”说完就继续埋头苦干了。 大家也都积极投身在犁田中,直到队长来,“欸,队长,又有泥鳅在钻洞呢,这水田如果积不上水就不好整了噻。” 队长闻声皱着眉头反问:“多得很吗?”说完还将视线看向她。 “我这的田埂暂时没遭钻洞漏水,可能是我加厚田埂了。” 队长点点头,“田里泥鳅多的就设法抓捕,不多的就是加厚田埂,在里面用竹编网,防止它钻出去。” 大家都很听话,开始积极加厚田埂。毕竟这不仅关乎着生产队的口粮还关乎着自个的。 做完,就赶着大水牛朝家里回,妈妈扛着锄头在后面跟着,“麦穗,回家记得把脚洗洗,免得痒。” “不碍事妈妈,我的脚都习惯了。” 将大水牛牵到牛棚子里,她抓紧时间跑到半山坡去割猪草,以及牛草。刚冒出没多久的草很鲜嫩,她的猪猪与牛有口福咯。 动作必须得麻利,要不然后面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个大竹筐是独属于她的,相当于普通竹筐两个,满满当当一竹筐还是得装些。 “草呢?谁速度这么快啊?” 果不其然后面传来了惊讶声,何麦穗压了压已经冒出来的猪草,发现还能装,便继续蹲下身子割。 春天来了,自然也会有“春天”(香椿)生长,搭配炒鸡蛋,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妈妈喜欢吃,而她更喜欢吃野蒜炒小土豆,还有清明菜粑粑,以及折耳根。 她可太喜欢春天了。 春天到了,也会有很多动物钻出洞穴出来活动了,野鸡野兔,还有野猪她都爱。 割了冒得比她头高得多的一竹筐猪草牛草,何麦穗轻松背起,朝山下走去。 “啊,原来是麦穗,原来是你把猪草全打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面对众人的抱怨,何麦穗瞥了他们一眼,“整的你们好像把坡上的猪草安了你们名似的,我早早明明在上工挣工分,你们为何不那时来,自个懒惰,还怪我来得巧,这么不服,把这座山买下来啊!” 个个不出声,因为她说得是事实。 生产队上最近刮起了“扇豆腐块”,赢了得到零嘴食物,很多孩童深陷其中。 临走时,听到几个孩童商量:我们往背篼里插几根棍棍,这样……” 何麦穗摇了摇头,在心里庆幸弟弟不是那样。 回到家里,看到在原地跑的何丰收,何麦穗放下竹筐,好奇地询问:“弟弟,你怎么不去玩扇豆腐块?” “我才不去呢,他们打零食,都惦记着我口袋里的钱,万一他们合起来整我一人,我才不会上当,跟梁幼生扇起耍,我才得来。” 想不到弟弟头脑清晰得很,“不错,我的弟弟真聪明,今晚多给你煎个蛋。” “嘿嘿,那拉勾。” 她伸出小拇指与弟弟的勾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笨蛋。” 午饭现焯米来做柴火洋芋饭,再抓点面海椒出来,再切块腊五花肉,做成面海椒肉,切几段野蒜放进去一起翻炒,香得很。 吃不完的面海椒,在二顿还能炒小土豆,也是很好吃。 但显然,有她与弟弟,这面海椒就留不到二顿去,“真好吃,姐姐。” 她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再起身去锅里铲一碗洋芋饭,然后扒一大勺面海椒,最后扒拉一大口进嘴里,太满足了。 感觉力气与精气神又有了,下午上工不怕累了。 时间在忙碌而又充实中来到了去县城农业局学习的日子,因培育香菇也是她赚钱的途径,何麦穗激动地早早起来了。 喂了猪牛,鸡鸭,她便来到大树底下,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早到,看清人影后发现是杨昊。见到她时,他也是从梯坎上跳下来站着,相对无言。 要去学习培育香菇的人陆陆续续来了,何麦穗竟发现没有杏花与二牛哥,竟有王秋菊。她后知后觉想起刘耀似乎就在县城农业局里! 第78章 该怕的人又不是她! 但一想到刘耀不过是县城农业局的一个小职员,再加上提干一事已经黄了。就算他是提干备选人员,她也不怕,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再说该心虚的,该夹着尾巴做人的是刘耀与何春霞。 一大波人朝着大队走去,集合在大队坝子上,当抵达时看到很多人,想必赵副队长带队不止是他们,还有其他生产队的人。 接着就听到“一、二、三生产队的人跟着赵副队长走,四五六跟着出纳员走,七八九跟着我走!”是大队长站在高处呐喊。 何麦穗赶紧向赵副队长靠拢,三个生产队的人也不少,跟丢了怕是多些事。 乌泱泱一片人,想找巫俊生是不可能了,就连赵副队长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吼,终于集合完毕,得以朝着车站走去。 一辆车装不下,就听见“我们在县城农业局门口集合。”是赵副队长在朝着坐上中巴车的人喊着。 顺利挤上中巴车的何麦穗,将手揣在兜里,然后闭眼冥思。 中巴车按了几声喇叭便出发了,因个个都起得早来赶路,所以大多数人都闭眼休憩。 行驶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车身难免会摇摇晃晃,此刻倒成了哄睡的“摇篮曲”。 到达县城集中车站,坐在最前边的售票员站起身来喊道:“县城到了哈,都别睡了。” 何麦穗睁开眼,伸了伸懒腰,然后下了中巴车。 入眼是早已在此等候的人力三轮车,个个期盼地招揽客人,“同志,走哪里?”,“同志看我这身板,保证拉得稳当不拖拉!” 何麦穗决定小奢侈一下,“农业局走不走?好多钱?” “走走走,同志,我们都是国营运输队监管的,保证价格公道透明,农业局统一标价是五分钱。” 闻言,何麦穗直接坐上了人力三轮车,正如这位叔吼的那样,拉得稳跑得快。 到了农业局大门口,发现到达的只有零零散散几人,都是陌生面孔,不是一个生产队的。 慢慢的,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等赵副队长到了,已经又是乌泱泱一片人了。 农业局大门旁保安亭里的保安应该是提前接到了通知,对于大门口突然来这么多人没多大反应,不过是大声喊道:“你们领队的人呢?” “在这,我来了!”赵副队长跑过去,进行核对登记签字。 隔了会,“同志们都不要走神了,快点进去了,不然等其他生产队来了,又围得个水泄不通。” 何麦穗迈着大步跟随赵副队长走进农业局,刚进去没多远,就看到张科长跑来了,“赵副队长,将同志们带到会议厅去吧,跟我走。” 赵副队长朝他们挥挥手,且大声喊道:“同志们都跟着张科长走,不要挤,出事就不好了。” 走进会议厅,发现房间还挺大,一排排木桌,对应着一排排板凳。有些同志跑得跟兔子一样去抢占座位,但都不会来挤她,因为都知道她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让他们摔一屁股墩。 何麦穗发现有很多人用物品占座位,她干脆将本子从包里拿出来,给巫俊生占了个位置。 空旷的大厅里坐满了人,就算没多少人讲话那也会显得特别的嘈杂。何麦穗看向门口,寻找巫俊生的身影。 待看到他时,招手加大声呐喊,“巫俊生,这里。”幸好她中气十足,巫俊生立刻朝这里走了过来。 “谢谢你帮我占位置。” 何麦穗白了他一眼,“多日不见,你怎么变得这般客气?” 巫俊生爽朗一笑,接着问道:“你家猪崽长到多少斤了?”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没称过呀。”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顿时没了个好心情,只因那脑袋就是刘耀的。 她看到了他,而刘耀没注意她这边,扒着门跟门边的同学说着什么。 “我倒是忘了这人也在农业局里。” “我也忘了,直到出发了才想起来。管他呢,他如今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来主动惹事的。” 巫俊生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幸好教学培育香菇一事是市级领导亲自来,没落到他身上去,要不然碍眼又膈应。” “怎么可能,就算是要他上台来,也会是个反面教材,毕竟他贪赌还欠了一屁股债。” 巫俊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恰逢大厅突然安静,所以他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就连门口的刘耀也看了过来。 把刘耀那惊讶的神情给忽略,发现是有领导来了,一身中山装,右手里端着茶,左手拿着粉笔盒,腋下还夹着书本。 不怒而威的面孔,让大家主动乖巧了,安静了下来,端正了态度,坐直了身板。 好在领导只是看了看巫俊生,随后走上讲台,放下了搪瓷盅盅与粉笔盒,以及书本。看了眼在门口杵着不走的刘耀,然后走下去将门给关了。 看着领导走上台取出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如行云流水般写出了“谢远长”三个大字,随后不给底下人讨论的时间,问道:“大家都有吃过菇吧?” 有人大声回答道:“吃过,到季节那山上林子里长一片。”有人附和地说道:“特别是下雨过后。” 接着又听到谢老师说道:“那想必大家都知道菇亦称为菌子,喜欢生长在阴暗且潮湿的木头上。” 何麦穗与大家一起点点头。 “所以我们国家起初培育香菇采用的是倒木砍花种菇,接着是野生香菇的子实体进行椴木栽培,但这样的办法不但对椴木消耗过大,产量还得不到保障。现在国家有了更好的培育办法,那就是用木屑、麸皮等原料来代替……” 何麦穗与巫俊生听得很认真,特别是听说这次不但能学到香菇培育技术,没准在培育时还能阴差阳错培育出更好的菌种,到时就能获得国家级别的至高荣誉。 她的幸运,让她有理由“做梦”,哈哈。 一节课听完,在得知需要购买菌种与菌棒,又需要守在土灶烧火灭菌三天三夜时,有很多人打起了退堂鼓。 第79章 家有悍妻是好事吗? 但何麦穗并没有守灶火灭菌的担忧,只要能挣钱,大不了那三天不上工。 到了中午是中场休息,巫俊生坐在板凳上举起双手舒展着身子,“我们去哪吃饭?” 何麦穗看了看满厅的人,发现很多人都有自带干粮,扒开帕子就啃起了冷窝窝头,她没带,巫俊生显然也没带,“去国营饭店买包子,稀饭对付一口算了?” 巫俊生很赞同,“行,那走吧。” 两人并肩走着,刚走出会议厅没多久就碰到了刘耀。他靠在柱子边,面前有两位女同志,不知在讨论些什么,笑得很做作,故意展示出有学识有风度是刘耀一贯的作风。 刘耀看到了她后愣了愣,随后收回视线继续跟面前的女同志有说有笑。 “看吧,我说了该夹着尾巴做人的是他。” 巫俊生回应道:“看到了,不管他了,肚子好饿我们去吃饭。” 刚走到大门口,就撞见何春霞提着二两肉迎面走来,何麦穗皱了皱眉头,心里骂道:晦气。 “何麦穗?你来这干嘛?你不会还不死心,来找你姐夫吧?” “你眼瞎不代表我眼瞎,我图他什么?图他勾搭小姨子?还是图他好高骛远?还是图他沾赌败光家产?” 何麦穗鄙视地看了眼在何春霞,继续嘲讽般地说道:“何春霞你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引导群众看轻我,也不想想你与刘耀那事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提干一事都被弄没了,还当你那刘耀是香饽饽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刘耀在我心里就像是壹块钱混合在了粪中,别人或许会觉得丢又可惜,捡又恶心,但我只会嫌脏嫌恶心!” 她的一席话落下后,周围的人对着何春霞就是一顿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问旁边的妇人,“我觉得这位同志说得没错,你家那口子要是……” 那人还没问完,妇人就一脸凶相地说道:“他敢!看我不挠花他的脸,把他那家伙剃下来扔粪池里!老娘整天累死累活伺候他那一大家子人,他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围观的男同志们不由地往后缩了缩,何麦穗很赞同妇人的火爆脾气,因为她觉得女人不凶地位不稳! 巫俊生“嘶”了一声,何麦穗好奇地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家有悍妻……” “那你觉得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或者你喜欢温柔的?” 接着听到巫俊生回答道:“我喜欢能跟我共同进步的,不拖我后腿的,能理解我,思想觉悟跟我一样的。” 何麦穗看到了烙饼,“哦”了一声后朝着烙饼跑去,“巫俊生快来,没准这个跟农校的葱香肉饼一样好吃。” 巫俊生跑了过去,短短几秒的时间后面排了很长的队伍。 烙饼烙饼很有油水,这谁能不爱呢。 摊主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将能看见里面葱与肉的饼放进油锅里,然后又赶忙在板上摊下一张。 “叔,我要五张葱香肉饼。” 叔答应得很干脆,但后面的人略微有些不满,高个子巫俊生在身后嘱咐道:“先来后到,只要排在后面就别管人家买多少个,人家摊主都没限量,你们就别嚷嚷。” 巫俊生的身高毕竟在那里摆着,身后那群人至少明面上不敢再有怨言。 她买了五张,巫俊生买了两张,还去旁边国营饭店里买了碗稀饭,一大口饼,一大口稀饭,何麦穗吃得满足。 吃完就慢悠悠去农业局里,巫俊生去上茅厕了,何麦穗刚拐过转角,刘耀就出现了。 “你有病啊!”吓得她心脏扑通扑通跳。 “何麦穗你行啊,在门口大放厥词,说我是粪池里的钱。” “不,说你是钱还高抬你了,就你这样子,简直就是那臭气熏天、肮脏无比的粪池里最为丑陋且令人作呕的一坨屎!” “你!” 看到刘耀扬起手掌,她讥讽地说道:“你觉得能打得过我?敢惹我,我一巴掌把你门牙给扇掉!” “何麦穗你总是这样,一身蛮力不说,还粗鲁无比,脸晒得跟煤炭一样,你但凡温柔些,小女人一点,我就不会抛弃你,跟你那堂姐在一起。” 看着刘耀那一脸的痛惜,何麦穗只觉得犯恶心,可不想刚吃的油饼稀饭被糟蹋了,“滚吧你,撒把尿照照你自己吧,瞧瞧自己究竟是何德行。浑身散发着这腐朽的气味,简直是令人作呕!” “你!” 看着说不过她就再次扬起手掌的刘耀,何麦穗直接抬脚一踹,让刘耀摔了个屁股墩,“恶心。” 离开后,何麦穗嘴上一直骂个不停。直到走到会议厅门口想到能挣钱的香菇,心情这才好些。 下午便是操作讲解,培育香菇最重要的是灭菌与温度,两个都得严密把控。何麦穗发现有很多人不像上面那样坐得端正,听得认真了,显然是放弃了。 “现在国家对于培育香菇一事有补贴政策,第一年可以免费提供菌棒以及灭菌时要用到的铁桶可以不要票购买!” 这时有人提出:“那是不是得先砌培育室?而且培育袋是不是得花钱购买?” 谢老师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这句话刚落就像点燃了群众心中的火炮,“那我们不种了,又是菌棒,又是铁桶,又是灭菌,又是装袋啥的,麻烦不说,前期还得投钱,谁知道到最后是赚是赔啊!” 看到谢老师拿登记薄的手顿了顿,“种出来的香菇只要是好的,国家一律收购!” 然而大部分群众对此并不买账,“说什么扶持,就免了菌棒,我们还得买铁桶与培育袋,不种了!” “对,我们不种了。” 现场直接闹翻了天,尽管谢老师如何地提高嗓音喊“安静”都无济于事。 这时大门被推开,一群民兵走了进来,闹麻的声音哑然而止,“不种就不种,嚷嚷啥,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能不知道!再嚷嚷闹事,全部抓起来!” 那群人个个如同鹌鹑,缩在座位上。 第80章 种香菇比城里职工工资高! 何麦穗都不想看那群开始装腔作势,现在又如鹌鹑低头的人,接着听到谢老师开口道:“有愿意种的,来找我登记吧!散了吧!” 那群人自以为很有脾气,个个收拾东西弄出大动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整得非要求他们种一样。何麦穗与巫俊生走上台去,两人齐声说道:“谢老师,我要种香菇。” 谢老师打开登记薄,语气很好地问道:“你们是哪个生产队的?一个菌棒大概能出两斤香菇,你们要多少根菌棒?” 手肘被巫俊生碰了碰,是示意她先回答,“我是来自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的何麦穗,一根菌棒两斤的话,国家最多能给多少根菌棒?” 面对她的反问,谢老师流畅地回答道:“因为国家经济……,再加上菌棒有限,所以最多能提供一百根。不过一百算不错了,一根菌棒能生两到三茬。一根菌棒养得好,能生两斤香菇,一茬就能摘得香菇两百斤,一斤六角八分,一茬就能获得一百三十六块!” 何麦穗真的被这个价格给诱惑到了,菌棒长出香菇需要一个月,意思就是一个月就能赚一百六十块,虽然还得除去成本,不过国家现在有补贴,成本需要不了多少,那一个月应该能赚一百块。 一百块啊!很多了,要知道城里普通职工的工资也不过就三十五元。 “谢老师,我就要一百根菌棒。” 明显把谢老师给惊到了,“你说要多少根?” 何麦穗再次坚定地回答:“对,一百根。” “同志,你没开玩笑哈?一百根的话,那国家是有出菇指标的,你没达标的话,不但要补缴一半的菌棒钱,且第二年菌棒得拿钱购买的。” “没问题,我相信严格遵守老师教的步骤以及注意事项,一定会出菇的。” 这话说到谢老师心坎上了,“行,何同志你的一百根菌棒,我优先安排!” 欸?一句话就将谢老师的真实身份地位暴露了呀,“嘿嘿,那就谢谢谢老师了。” 等她登记完后,接下来轮到巫俊生了,何麦穗踮起脚尖,轻轻询问:“你准备拿多少根菌棒?” 巫俊生明显在思考,隔了一会才回答道:“你说我拿五十根如何?” 何麦穗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做决定,我不掺言。” 最后巫俊生决定拿三十根菌棒,没有出菇指标,身后很多人都是拿的那个数。 直到轮到了王秋菊,“老师我也要一百根。”说完,还要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课堂表现,谢老师应该有数,“同志,这不可是用来攀比赌气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老师,我就拿一百根,因为我在农业局有熟人指导,你就放心吧。”说完,又得意地看了眼她。 何麦穗直接翻了个白眼,嘴上说“有病”二字,接着看到谢老师深深看了一眼王秋菊。 “行吧,事先声明拿一百根菌棒有出菇指标,出菇没达标要补缴一半的菌棒钱,以及第二年的菌棒得用钱购买,你确定还要一百根?” “哎呀,老师你就放心吧!我那熟人可是这农业局的正式职工,有经验。” 看到谢老师将王秋菊的一百根菌棒登记上去后,何麦穗心里倒是挺期待王秋菊在刘耀的帮忙下能不能达到出菇指标。 登记完毕后,接下来就是回生产队砌培育室,顺便等待菌棒与培育袋送来。 “又有猪要养,又有菇要培育,我觉得吧,我们可以不上工挣工分了。” 面对巫俊生的话,何麦穗想了想,“还是得种苞谷,毕竟猪要吃,但上工可以不必天天上了。” “有道理,总觉得你比我会更一步成为万元户,猪比我养得多,菌棒比我拿得多。” 何麦穗瞥了他一眼,“比你先成为万元户,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嘛?” 巫俊生很无奈,“是。” 回到生产队口口,队长就迎了上来,“怎样?麦穗丫头。我怎么看到很多人蔫巴巴的,脸色不好。” “那群人啥都想国家免费出,怎么可能不?还威胁人家老师说不种了,整得人家求着他们种似的。” “一群没眼界的人别管他们,麦穗丫头你拿多少根菌棒?” “我拿一百根。” “一百根?娘欸,你这丫头这么有魄力啊!要知道拿一百根可是有出菇指标的,达不了就得赔钱。” 她还没开口让队长放心,就听见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队长,人家是心比天高,你就别管了,到时候不达标是她自个拿钱,又不是生产队来帮忙扛。” “是啊,那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干嘛?” 一句话噎得那人不再开腔了。 “麦穗丫头,整个生产队恐怕就你敢拿一百根吧,你的勤快能干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哪有啊队长,王秋菊也拿了一百根。” 她的话刚落,不远处的王大娘惊愕到不可置信,“啥?你说我家秋菊也拿了一百根?那个坎老壳的,达不了标,该背时!” 刚说完,王秋菊就哼着歌回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后背手臂就被王大娘给打了,“你这死女娃,学何麦穗拿一百根做甚?她有家底赔,你呢?我给你事先说清楚,赔了别想我掏一分钱出来!” “哎呀,妈!农业局有熟人能帮我,怎么可能赔嘛!” 王大娘一听这话,那可谓是眼冒精光,“农业局有熟人?秋菊,你告诉妈,你在农业局是不是处了个对象?” “哎呀,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乱说。”说完,就捂着娇羞的脸跑开了。 而在原地的王大娘就跟没听见“八字还没一撇”这句似的,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没?我家秋菊处的对象是城里农业局的职工,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职工,每月有工资有票补贴的正式职工!” 有人提出疑惑,“这秋菊一天在生产队上,是啷个认识农业局职工的啊?” 有人想到了,“县城农业局?那不就是刘耀所在的单位?王秋菊跟何春霞玩得好,没准就是刘耀两口子搭的桥。” 第81章 粮养猪,猪粪养粮! 对于王秋菊口里的农业局熟人不一定是刘耀的话,何麦穗有点吃惊,难不成何春霞那么好心,真给王秋菊介绍了个农业局正式职工? 想一会后,何麦穗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了。 回家便开始铡猪草,煮猪食。喂完家畜,马不停蹄地去准备晚饭。 割下两节香肠洗干净放进锅里煮,再剥开何母亲手包的皮蛋,这个季节是种青椒的,不是收获青椒的,做不了剁椒皮蛋,何麦穗就决定煮一锅皮蛋瘦肉粥。 正好用来与香肠一起吃。 另外再炒个咸菜烧豆腐,以及炒土豆泥,晚饭就齐活了。 弟弟在外面玩,并不知道她已经从县城回来了,而妈妈现扛着锄头回来了。 “妈妈,洗个手就吃饭了哈。” “要得,穗儿,得亏你回来了,我一个人操持田地里的活,还挺累的。培育香菇可掌握了?” 何麦穗很有自信地点了点脑袋,“妈妈,拿了国家一百根菌棒,虽然有出菇指标,但我有信心,妈妈你相信我吗?” 妈妈将锄头放到角落里,语气同样坚定地说:“穗儿,妈妈永远都是相信你的,无条件支持你的。那天的话是认真的,失败了妈妈也会跟你一起扛。” “谢谢妈妈,但我不会失败的,我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一茬能有一百块,一年差不多能做个三茬,能有三百多块吧。今年达到出菇指标,让国家看到我的实力后,明年我就多种些。” “三百多块,赶上城里职工一年的收入了。” “别忘了咱们还有猪,任务猪年底上交了,也能获得一百多块。” 妈妈很高兴,“是嘞,这样就有四百多块了,更何况我们还有肉猪。” “那些猪我是按种公猪培育的,不会轻易拿去当肉猪给卖了,挣的工分多换粮,粮养猪,猪粪养粮,循环利用,所以今年我们大概能收入四百多块。” “四百多块,足够了,穗儿真棒。” “嘿嘿。” 这时何丰收跑了进来,“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晚饭,随后将笔记本拿出来,认真复习今天所学到的知识。外面的黑暗已然笼罩整个生产队,何麦穗摸出火柴盒,轻轻划了划,随后点燃了煤油灯,灯光时不时会微微摇曳起来,但不影响她看书学习。 第二天,经过一整夜的“休整”,何麦穗精力充沛,干活贼有劲。煮了猪食,喂了牛,再去抓出咸菜放进锅里炒一炒,呈出备用后,舀坨猪油榨成油,再把油渣放进嘴里。 煎了泡蛋,再把咸菜倒进去翻炒翻炒,炒好呈出来备用,往锅里掺水,煮面条。 早饭做的是咸菜鸡蛋面,她用的是专属大钵钵,妈妈与弟弟是正常的面条碗。 上工挣工分的锣声响起,何麦穗牵着大水牛就往集合地去,谁家养的牛就优先用,她负责的田已经翻耕松土完成,接下来就是等队长安排大水牛今天的去处。 今天她与妈妈的活路就是集中在一块水田里育秧苗,看了一圈就属她与春花婶的进度最快。 仔细地点完了那一小包珍贵的水稻种后,何麦穗便迫不及待地扛起锄头,朝着那片广袤的承包田走去。她的苞谷种每粒都饱满,接着,她开始有条不紊地在田间忙碌起来,一撮一撮地将苞谷种均匀地点播下去。 “麦穗丫头,在点苞谷了呀?”队长从乡间小道走来,抽着旱烟,一脸的满足。 “是嘞,动作麻利些,早点回去砌培育室。”何麦穗继续点种子的动作。 “好,你这丫头干起活来是最麻利的!” 点完最后一个窝窝,何麦穗又马不停蹄地去挑粪水与牛草粪。这个时候就充分体现出又喂猪又喂牛的好处了。 家里无论是吃饭用到的碗,还是农具都有她专用的,如特别能装的竹筐、扁担。 挑来粪水,给每个窝窝倒上粪水,盖一把牛草粪,再覆上土。 淋完每个窝窝,发现还有剩余,便挑到妈妈那里去,妈妈撒下三四粒苞谷种,她就往那里淋一瓢粪水,再盖一把牛草粪,最后覆盖土。 与妈妈搭配,干活不累,嘻嘻。 忙活完,何麦穗挑着空粪桶,何母扛着锄头,双双把家还。 回到家先煮猪食,喂完猪,再选址砌菇房。 “穗儿,就把那间放杂货的屋子改成菇房怎样?前段时间才建了猪场,现如今又要砌菇房,你又不肯用那钱,我怕你压力太大了。” 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平日里用来堆粮食的屋子,“那间屋子改成菇房,那我们粮食都没地堆了,妈妈,这次我估计得动用那笔钱了。” “行,我去拿给你。”妈妈迅速转身就往里屋去。 “别全拿出来,拿五张大团结就行了,等赚了钱,就补上。” “你这孩子,妈还能催你咋的。” 何麦穗接过钱便开始安排人手砌菇房,图纸是根据谢老师讲的知识点画出来的,房顶得有烟囱,还得有窗,以便调节温度与湿度。 还得特意抽出时间前往县城,去到专门售卖农具用品的门市部购买根农用温度计。 下午上工没啥事,何麦穗决定下午就去。 在吃中饭时,她跟妈妈说起了这个事情后,就被“跟屁虫”弟弟听到了,然后缠着她要一起去。 先去队长家,让他帮忙联系上次建猪场的那几位叔,然后与弟弟去往公社车站搭中巴车。 刚与弟弟一起坐上去往县城的中巴车,就在窗户边遇到了熟人。 赵副队长也透过窗户看到了她,“何同志,这是去哪?” 面对赵副队长的询问,她客气地回答道:“上县城去买根农用温度计,您知道的,培育香菇得严格把控温度。” 赵副队长赞同地点点头,“没错,何同志你这执行力很强,挣到钱也是应该的。记得别忘了买消毒用物品,菇房消毒也重要。” “这谢谢赵副队长的提醒。” 中巴车按了几声喇叭后,就缓缓地启动了。 第82章 小人书,连环画。 中巴车抵达县城车站,何麦穗专挑了离后门近的座位,何丰收待车辆停稳后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车。 车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动着。嘈杂的脚步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简直是闹麻了。行人扛着尼龙口袋步履匆匆,眼神中透着急切,而有的人抽着烟,贼眉鼠眼的。 车站是拐子与摸包客(小偷)最喜欢聚集的地方,保护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以及照顾好自己的娃儿是最要注意的事情。 何麦穗还是将钱塞在挂布包里,而挂布包挂在里面,外衣套在外面,而大多数人都是藏在袜子里。 牵着弟弟来到百货商店,径直走到农用物品门市部,首先入眼的是锄刃,黝黑发亮,“有没有农用温度计?还有给菇房消毒的有没有?” “有,农用温度计要几根?” 何麦穗想了想,决定买两根。刚将农用温度计与消毒液拿在手里,弟弟便拉着她的衣角往另一边走去,她将那两样东西放进背篼里,然后带着疑惑跟着弟弟去,最后来到了报纸书籍专门。 看着弟弟挑选,这里拿起来看看,那里拿起来看看,最后扬起一本小书,语气哀求地对她说:“姐,我想买这本连环画。” 何麦穗朝弟弟招了招手,“你拿来我瞧瞧。”待弟弟将书本拿到她手里后,发现是叫英雄小八路上的一本连环画。 看着弟弟湿漉漉的眼睛,“嗯,看在你作业完成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买。” 她的话刚落,弟弟顿时欢呼雀跃。买了连环画,路过服装布料区,弟弟又被那挂在墙壁上的军绿色中间绣着大红星的挂包给迷得走不动道了。 “姐,我想要那个挂包。” “不行,没带布票。” 弟弟瞬间蔫巴了,耷拉着脑袋。这时身后传来巫俊生叫她的声音,她转过身去有些意外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买农用温度计与消毒液。” 听到这,何麦穗好奇地问道:“你把菇房建在了哪里?” “队长没让我住在知青点,给我安排了房子,刚好是一间主屋一间偏屋,我就把偏屋改成了菇房。” “那挺好啊!” “你农用温度计与杀菌液买了没?” 何麦穗扬了扬身后的背篼,“看吧,买了。” “你做啥都比我快一步,竟然买了你们在这干嘛?” “就瞎逛逛,你快去吧。” 看着巫俊生离开后,何麦穗拉着何丰收离开,嘴里安慰道:“下次带了布票再来给你买,你已经有连环画了,要知足。” 弟弟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跟着她走出了百货商店。 再次来到车站,这里依旧是乌泱泱一片人。买票时人挤人,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那自然不好闻,有汗臭味,还有烟草味…… 突然后面起了骚乱,“挤什么挤,不知道人挤人,挤死人吗?”略微有些刺耳的女声传来。 “车站本来就挤啊,嫌挤你包车噻。”一个男同志出声反驳,引起周围人一片共鸣。 开始嫌挤的女同志怕引起众怒不敢再开腔了。 终于坐上了中巴车,何麦穗迫不及待地打开车窗,然后用手扇着风。而何丰收此刻已在看连环画了,看得入了迷。 这时,上来一位大婶,在脖颈处挂着一根布带,布带链接着木茶盘,且嘴里喊着:“炒瓜子,炒花生,泡米米,袋袋水,有需要的没?” 第一次见这种贩卖,何麦穗与何丰收都感觉很稀奇,“姐,要不我们买两袋水?” 袋袋水要不了多少钱,她欣然同意了,“我们要两袋水。”话刚落,那婶子立刻就跑来了,“抓起排放整齐的两袋水递给了她。 看了看被油纸包裹着的瓜子与花生,何麦穗好奇地问道:“这瓜子花生多少钱?”接着听到婶子热情地回答道:“一袋贰角钱。” 闻言,她在心里算了算,觉得还划得来后,便买了一袋瓜子花生。 车上售卖出去的东西应该跟这国营客车运输单位挂钩的,婶子就不过是个“打工人”。 回到家里,建筑工人已经上门开工了,何麦穗放下背篼去后院看了看,发现还是她想要的那几位叔,几位叔手脚麻利头脑灵活,无论是砌的猪圈还是猪场,她都很满意。 上工挣工分,监督砌菇房,日复一日,生活就这样井然有序地过着。 何麦穗不想关注王秋菊的事,却总有些婶子主动跑来告诉她,说王秋菊弄菇房的钱都是王婶出的,那都是王婶省吃俭用一分一分攒出来的。 她想着那也是王婶乐意。 又说前两日有个男同志去到王秋菊家里了,穿得很撑头,看着就像城里人。 她好奇地问道可有见到正脸,那些婶子便摇头。 意识到自个“情报”不行时,那些婶子一下工就蹲守在生产队口口,就连吃饭也是端个饭碗到王秋菊家门前看着。 看着这群婶子的执着,何麦穗摇了摇头,然后挑着木桶去井里打水。 天气热和了些,她决定烧几锅热水洗澡。同时也让妈妈与弟弟也洗洗。 离开市农校这么久,除了怀念食堂的便宜却好吃的饭菜外,还想念澡堂。 在自个屋里搓搓洗后,提着脏水倒进排水沟里,她想着找时间用竹子搭建间浴室出来,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正是生春笋的好时节。 猪草正好没了,再加上她与妈妈现在基本上是承包式种田,只要收成好交了任务粮后多的就自得,这样一来虽然没有了固定工分,但时间上就相对自由了许多。 何麦穗很喜欢分田到户承包式种田,可不喜欢干集体活挣固定工分。 白天晒了被子,此刻躺在被窝里,整个人都被棉絮香包裹着,没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咕咕咕咕”公鸡叫,何麦穗起。煮猪食,铲粪便,冲猪圈。忙完,何母也做好了早饭。 吃完早饭,来到地里发现点的苞谷种已经发出了芽,再去水田看秧苗,长势喜人。 干集体活的人们已经集合完毕,正扛着锄头去到划分好的田。 第83章 一封信,一个包裹。 见到她背着往山上去,“麦穗,你今天不上工了?”李婶将锄头放在地上,两手放在锄头把上。 “是,承包田里暂时没有活,我去山上打猪草。”说完就背着竹筐踏上去往山上的小道上。 来到半山坡发现有很多孩童围着块大石头在扇豆腐块,从争执声中可以听出是拿打的猪草做赌注,赢了就能得到输家打的猪草。 看到这,何麦穗简直感到很诧异,不过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继续背着竹筐往深山里去。 这个月份有毛竹笋与雷竹笋,味道鲜美,甘甜脆嫩,特别是做竹笋炒腊肉,以及面少量海椒炒竹笋,简直香的勒。 爸爸说外面的世界里有沿海城市,那里能赶海,能吃到各种海鲜,比如肥美的大螃蟹,外壳很坚硬,手伸过去它也会举起钳子,想要与较量般。他跟随部队领导去吃国宴,剥开蟹壳,里面满是鲜美的蟹黄,一口下去,那味道简直不摆了。 那时的她听到爸爸的描述,馋得口水直流,吞了一遍又一遍,但小小的她有志气,想着要再带爸爸去尝尝海鲜。 可惜她才刚长大一些,爸爸就因公殉职。对她好的两个人,都没能享到她的福。 心情一下子低落不少,何麦穗甩了甩脑袋,将负面情绪甩掉,积极生活,阳光面对,那样爸爸与爷爷才会高兴呀。 加快脚步钻进竹林里,这座大山哪里是什么笋,哪里有野果树,哪里最爱生蘑菇,她都了如指掌。 沿海城市靠海吃海,她就靠山吃山。 薅开枯叶,寻找春笋的踪迹。很快便发现了,甚至走不了几步就有一根。 什么糟糕的情绪都没有了,抓紧时间挖春笋。她挖春笋不会伤根,来年才会继续生长。 很快她背来的竹筐已装满了,简直就是大丰收。 猪草只能少割些,放在春笋的前面,在找几根树枝压着。 轻松背起竹筐,手里拿着镰刀与小锄头,欢欢喜喜下山去。 到半山坡时,那群孩童已经离去了。她相信有的孩童是输了怕回去交不了差,继续去打猪草了,而有的是赢了得意把家回了。 天渐渐暗下来,等何麦穗下了山,便看见完成一天劳作的社员们扛着锄头,有说有笑地往家走。 “麦穗丫头,打这么多猪草啊?咦!你这背篼里面是笋子啊,今年笋子这么肯长?你打到这么大一背篼啊!” 生产队的叔婶,那眼睛个个都很“尖”,被盖在猪草下面的春笋都能被发现,“我也就运气好,刚好遇到一片。”客套完,便背着竹筐回到家里。 妈妈正在刨土豆,等她将竹筐放在梯坎上,“打一冒背猪草?” 接着她将上面的猪草搬到地上,然后将春笋倒在地上,便听到了妈妈的惊讶声,“这么多春笋!” “今天天暗了,我明早起来剥了焯水。” “行。” 将春笋堆放在院里的角落里,然后抓紧时间煮猪食,喂猪牛,鸡鸭。 “我中午把家畜们都喂了,挺纳闷的,无论是自家的猪还是任务猪,到咱家来就跟吹着长大似的,个个肥滚滚,胖乎乎。” “我们家就是福窝窝。”弟弟探进来个脑袋,笑眯眯地回答。 接着是妈妈很赞同地附和,“对,我们家就是福窝窝。” 晚饭是面,泡椒肉丝面。 “菇房看这个形式,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建成了。” 面对何母的话,何麦穗吞下最后一口面条,点头。刚感觉还有些饿,便听到妈妈说“锅里还热有饭”,幸好还没把汤喝干净了,接着她便端着钵钵走到灶台旁边,铲了一锅铲饭。 汤泡饭,香喷喷。 吃完饭,她便去铡明早要用的猪草。 铡完,洗了脸脚,她便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何麦穗刚要坐在四脚矮凳上剥春笋,何丰收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姐,我明天就要上学了。” 看着弟弟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她没好气地说道:“不上学,难道你想当文盲?弟弟我跟你说哦,就算你去部队里当兵不需要审核批准,但知识学得越多,对你就越有好处。进入到了部队,是不是想当班长?不想当连长?不想当排长?” 看着弟弟有些犹豫,她戳了戳他的脑袋,“不想当班长的兵不是好兵。” 刚说完,弟弟就点头如捣蒜,“那我要当班长!” “好,那当班长就得需要知识了,你若是个文盲,或者还没别人知道得多,那别人凭啥选你当班长?是不是?” 弟弟有些懵懂地点点头,隔了一会后,“姐,我知道了,能当上班长的兵,不止身体强,还得有文化,你是不是说的这个意思?” “嗯,对!你真棒,我就说嘛,我的弟弟并不差!” “姐,我看了英雄小八路,他们颈戴红领巾,勇敢的,聪明的加入到前线,他们热爱祖国,热爱党,是主席思想哺育下的优秀少先队员,我要向他们学习。” 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因为我的弟弟也是一名优秀的小学生!” “嘿嘿。”弟弟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红晕。 …… “剥笋有技巧,先将笋削掉一块,然后将两根手指放在笋尖尖上,这样一绞,看!壳壳是不是就来了。” 照着做的弟弟,一脸的惊喜,“还真是耶,姐姐,好厉害。” 何麦穗笑了笑,突然想到笋有毛刺,“弟弟,你小心些,笋壳有毛刺。” 弟弟被吓一跳,“啊?”再看了看熟练无比的她,“姐,你怎么不怕毛刺?” “我都习惯了,现在我的手不怕毛刺。” 就这样,跟弟弟边说笑边剥春笋,地上的竹笋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姐,今天还上山吗?” 何麦穗想了想,“今天不行,得去田地灌溉苗。” “那下次有时间再去。” 这时院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麦穗丫头,邮递员让我来叫你,说是有你一封信加个包裹。” 一封信加个包裹?她内心很疑惑,难道是市农业局寄来的培育袋? 第84章 就要宠着弟弟! “姐,我先瞧瞧去。”何丰收跑得飞快,看着是比以前快多了。 何麦穗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老远就看到大树底下围了很多人。一个个不回家煮饭,把邮递员紧紧围着。 这时弟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看到她张嘴就喊:“姐,真的有一封信与一个包裹。你快来呀!” 听到弟弟的催促,她依旧不急不慢地走着。 刚走近,就听到邮递员在问“何麦穗来了没有?”,接着是弟弟比她还着急的声音,“来了来了。” 她刚挤进去,邮递员就将本子递给她签字盖手印。在大家好奇地张望下,签了名盖了手印后,就接过邮递员递来的信与包裹。 看到上面熟悉的地址与名字,她便知道是谁寄来的信了,再提起包裹看了看,发现也是他寄来的。 “麦穗丫头,谁给你寄来的信啊?” 面对询问,何麦穗看到是大嘴巴且好事的婶子后,“就一普通朋友。” 刚说完,就听到“麦穗,你不会学你奶那样,找了个笔友吧?” 接着有人幸灾乐祸地附和:“我看是的,交往都靠信,可不就是笔友。” “难怪看不上许三娃,敢情是因为在外有个笔友。”说这话的人还特意看了看在旁抽烟看热闹的许叔。 被点到的许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过来,“啥子看不看的上,两娃儿自己接触接触,不喜欢就不喜欢,未必还要强迫别人喜欢不成。你也别把祸水往我身上引,我现在看得开得很,往日瞧不上我家的,现在也是那些高攀不上的!” 许叔说得很有道理很有志气,那人没达到目的,只能缩着了。 “我看有些人真是乌龟掉盐缸,把你这老王八给咸(闲)完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闲得慌,就回家抱着水瓢灌,少在我这阴阳怪气!” 拿着信,提着包裹回到了院里。 “姐,陕西省在哪里?”弟弟看着上面的地址,一脸的好奇,再探了探包裹想知道里面装了啥。 “姐,这里面装了啥呀?” 何麦穗从陶屋拿出剪刀,“你等拆开不就知道了?笨蛋。” 包裹是用棉布包裹着的,就单单是外面的棉布就得需要些钱,封口处有很新的针线,想必是到邮政局寄包裹时,由营业员缝的。 沿着缝制的线路剪开,打开后入眼的就是军绿色。时刻关注着的弟弟,一下子就瞧见了,“姐,是啥啊?让我看看。” 猴急猴急的弟弟让她很无奈,只得将上面的信纸揣进兜里,然后拿起军绿色展开。 “啊……,姐,是军用斜挎包。我好喜欢,好想要。” 她看到上面没有部队信息,不由地松了口气,但也没有那颗闪耀的红星,恰逢妈妈走了进来,“妈,你还有红色的针线吗?” 何母放下锄头走了过去,“有,怎么来的军挎?” 何麦穗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许福生寄来的。” “你们还有在联系呀?” 看着妈妈一脸的高兴与期待,她平静地反问道:“不是说当朋友处处吗?” “是,当朋友处处也行,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嘛。” 她又忍不住叮嘱道:“妈妈,你可别瞎想有的没的,也不要到处去摆(讲)哈。” “行,你妈的嘴巴严得很。”接着妈妈想起了事,“你生日就快到了,到时候妈带你去市里买件好看的衣服,一双好看的皮鞋。” “皮鞋要好几块,我不要,我觉得解放鞋挺好的。不打滑,好走路。无论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还是湿滑的雨天土路。” 对于解放鞋很好一事,妈妈也很赞同,“那的确是的。” “我生日那天,就在家里过。炖腊排,一碗干豆豉炒肉,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再说,那时我们肯定走不开家,挣钱最重要呀。” “行,炖腊排妈给你炖,干豆豉炒肉妈给你做!” 妈妈刚说完,弟弟挂着军挎包开始显摆了,“姐,怎样?好看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妈妈嗔怪道:“别人给你姐姐的,你瞎挂干嘛?”说完,拍了拍弟弟的脑瓜。 “弟弟喜欢,就给他用嘛,正好他的挂包烂得全是补丁。弟弟拿来,我给你绣上一颗大红星。” 妈妈嗔怪道:“你就惯着他吧!” 一颗红星栩栩如生,弟弟很喜欢,已经迫不及待挎出去显摆了。 两封信在她口袋里揣着,她并不急去看,先紧着喂猪牛,鸡鸭,还得与妈妈一起做午饭。 午饭有柴火洋芋饭,火候控得刚刚好,焦黄不焦黑,称为黄锅巴。 菜就是一锅炖,里面有自己晒的红薯粉,手打肉丸,以及油炸豆腐三角块。 本来铁锅周围可以贴上玉米粑粑,奈何没有新鲜玉米去石磨坊磨成玉米浆浆。 吃完午饭,得去将春笋焯水,再打扫猪舍与牛棚子。等忙活完,就得去田里给苞谷苗灌溉。 忙活完,就得回去准备晚饭。 晚上随意吃点,不是面条就是煮阴米。 吃完,就得去准备腌制水,得把焯水后的春笋保存在那里面,然后铡明日要用的猪草。 等将手上的事情忙活完,天早已黑尽,何麦穗提着煤油灯回到自个屋里,爬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习惯地早起让何麦穗有了生理钟,到那个点就会醒来,不过赖床没一会就会睡过去,一想到圈里的猪,她便爬起来穿衣服。 刚把水舀到锅里,后院门被敲响了,打开门看到是建菇房的几位叔,“今天这么早?” “想着是收尾了,就来早点。” 面对叔的回答,何麦穗继续询问道:“吃早饭了吗?” 几位叔连连点头,“吃了吃了。” 让几位叔去建菇房,她继续去煮猪食。 …… 何丰收今日要早起上学去,何母一早便做好了早饭,让何麦穗去将何丰收叫起来。 吃过早饭,再往弟弟的饭盒里装点今早妈妈随意做的饭菜,也就几片香肠,几勺小咸菜炒鸡蛋。 弟弟去洗漱了,待弟弟挎着军挎包走出院门后,她将笋装进木桶里,再装进竹筐里,准备背到集市去卖。 第85章 要送人出嫁! 走到生产队口口,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刘书兰?”随着身影越来越近,发现还真是。 “咦,麦穗我正要来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了。你背着竹筐,这是要去哪?” “我打到点春笋,准备背到集市去卖了。你不辞千里的找我干嘛?” 刘书兰与何麦穗肩并肩走着,“你们前段时间去没去县城农业局学习培育香菇技术?” “那当然去了,咋了?” “我们生产队昨天才去,你拿了多少根菌棒?” 何麦穗略微有些惊讶,反问道:“你们生产队昨天才去县城农业局学习?那等菌棒运来得到下下个月了吧?你拿了多少根?” 听到刘书兰回答道:“听说去县城农业局学习的顺序是看去年的收成排名,去年我们生产队的收成排名在我们公社里不前不后,居中吧。但我们公社跟县城其他公社相比,那就靠后了,所以我们昨天才去学习。” 听到这,何麦穗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听到刘书兰继续说:“我拿了三十根,主要是第一次不敢拿多了。三十根不多不少,没有出菇指标,我觉得挺好。” “巫俊生跟你一样,也是拿了三十根。我嘛,拿了一百根。” 刘书兰听到这话的反应跟她料想的一样,“啊?一百根,麦穗那可是有出菇指标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还挺淡定的,“我知道啊,没事,我有信心,我会达标的。” 刘书兰由衷地感慨道:“你的胆子是真的大。不过你的确有这个信心,我听说你们生产队的去年收成排名第一全靠你。” “应该是吧,毕竟我队长跟我说过,多亏我生产队获得了优秀生产队的荣称。” 话刚落,手臂就被刘书兰笑着拍了拍,“你这个时间段能去集市,今年全是承包田?” 她点头加回答,“嗯,那你呢?这个时间段还能来我这,不抓紧时间建菇房,到我这干嘛?” “这不是对于菇房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我才来找你,看看你的菇房是怎样弄的。” “你现在还是住在知青点吗?” 听到刘书兰回答道:“我们现在生产队上没有空置的房间,只能住在知青点。” “那你这有点麻烦,巫俊生如今已经搬离知青点了,队上给他安排了一间主屋加一间偏屋的房子,他正好可以把偏屋改成菇房。你这……,与很多知青住在一起,没空房不说,到时还不知会不会有矛盾啥的。” 听到她这样说,刘书兰像是才反应过来,“还真是,不行,我得回生产队去,跟队长说说这事。” 今日是赶隔壁大队的集市,在大队的乘车点何麦穗便与刘书兰分开了。每次的赶集日,都很热闹,随处可见的蓝布衣裳黑裤子。女同志的手臂个个挂提篮,而男同志手拿旱烟杆,“吧嗒吧嗒”抽着,时不时还扒拉一下摊主摆放在地上的货物。 何麦穗随意找了个角落,将竹筐给放了下来,掀开木桶上面的豆腐帕子,“毛竹笋,雷竹笋,瞧一瞧看一看!” 经她吼这一嗓子,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同志,你这竹笋看起嫩不老,而且焯水也焯得好,啷个卖的?” 山上的野货很畅销,都不用她过分的叫卖,几乎是被抢着卖完了。一木桶春笋卖了叁块六,何麦穗将外衣撩开,然后将钱塞进布包里。 回去后,大家都下工了。 “麦穗你去哪了?” 杏花跑了过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着急,对此何麦穗疑惑地反问道:“咋了?杏花。” “后天就是二月初八了,我有些紧张,找你说说话。” 经杏花提醒,她才知道后日便是二月初八了,“杏花别紧张,你娘家夫家都在生产队上,知根知底的,遇到些委屈翻过一条小道就回娘家了。” 杏花挠了挠脑袋,“是,没错。可能是结婚头一遭,心里挺紧张的。” “给你梳妆的人安排好了吗?还有牵着你送你出嫁的长辈安排了吗?抱被子的人安排了吗?” “都安排好了,麦穗你没嫁过人,咋知道得这么多?” 何麦穗故意叹了口气,“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些。” 杏花突然挽住她的手臂,悄悄地询问道:你真没有想嫁的人?” 她想了想,“有。” 听到她这样回答,杏花很感兴趣,很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谁?肯定比那刘耀优秀很多吧!” “那优秀太多了,简直没可比性。” “那他喜欢你吗?” “应该喜欢吧。” 听到她不肯定的话语,杏花着急得很,“你还说呢,去问他呀,问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何麦穗摇头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太多人喜欢他了,再说他很忙的。” 杏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是谁,“谁啊?还很多人喜欢。” 她刚要回答,身后传来“杏花,你妈叫你回家去。”转身看去是春花婶。 杏花看到春花婶那焦急的神情,只能放开她的手臂,然后往家跑去。 “麦穗丫头,去赶集的呀?” “是呢。” 生产队上有红白喜事,队长就是家务长,要安排掌勺的人,洗碗洗菜的人,还有坐礼房的人。 流水席的桌椅板凳都是借乡邻家里的,包括锅碗瓢盆。 一切有队长,主人家提供“菜”米油盐,还有酒就行了。 流水席从明晚开始吃,后天中午是正席。 看来队长没安排她去帮忙,谁知刚想到,队长便朝她跑来了,“穗丫头,后日就是杏花与二牛同志的结婚日,我想请你去帮忙。帮忙挑水倒脏水啥的。” 一听全是力气活,但何麦穗还是点头同意了,“要得,队长,我可以的。” “行,这就麻烦你了,麦穗丫头。” 何麦穗无所谓地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她回到家里,往木桶里掺水晃一晃后,再将脏水倒进排水沟里。紧接着就去煮猪食喂猪。 弟弟没在家,她便与妈妈将就将就。吃完午饭看到离上工挣工分的时间还早,妈妈去睡觉,而她到自个屋里,掏出那两封信拆开来。 第86章 隔壁的回来了 信拆开来,见到了熟悉的“何同志”三个字,何麦穗将信平铺在桌上默读着:何同志你好,感谢你的回信,因为你的一番美好的解读,我才惊觉名字中的福气以及家人对我的祝愿。 很感谢你,也很喜欢你激励我的那番话。 部队里分发了一批军挎包,我也有一份。拿到包的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送给你,连同部队的铁骨铮铮与部队的至上荣誉都想要你瞧瞧,希望你不用感到压力,也希望你会喜欢。 这里的积雪在融化,我想家乡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或许漫山遍野都开满了五彩斑斓,嫩绿的禾苗,一定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有机会来陕西瞧瞧,希望陕西的炕炕馍,紫阳蒸盆子能得到你的欢心。 何麦穗又看到了熟悉的笔触“.”,她并不知道许福生是想写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最终没写在信上。 她想的是,别人既然送了她一个军挎包,俗话说得好,礼尚往来嘛,那她也得回赠,正好他在信里提及家乡的花与禾苗,所以她决定做些鲜花饼寄过去。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野桃子虽然略微有些涩口,不太好吃,但花好看且尝起来是清甜的。用来做成桃花饼,不会太甜得发腻。 背上竹筐,提上竹篮上坡去。 “穗丫头又上山打猪草呀?” 面对叔婶的问好,何麦穗也是笑着回应:“是啊,家里好几头猪等着吃呢。” “整个生产队就属你最勤快。” “欸,麦穗丫头,你家奶跟你大伯,还有大伯娘去县城里享福去了吗?这何春霞还是孝顺哦。这么久了都不把你奶送回来。” 听到婶子的猜测,何麦穗笑而不语。先来到第一棵野桃树下,轻轻拽下一根树枝,摘桃花。 …… 摘得桃花一提篮,何麦穗拿起竹筐里的镰刀开始割猪草。 泉水叮咚响,摘得一张旱荷叶卷成水瓢状,舀得清澈流水一勺,喝进肚子里解渴。看到成群的小鱼穿梭而过,身形如银梭般细长,爬满青苔的石头上还攀附着大大小小的石螺。 石螺的肉顶多算是塞牙缝,但也算是小零嘴。再小也是肉,何麦穗遇上了自然不会放过。脱掉鞋袜,踩进水里,感受到了冷,但能忍受。 将桃花倒进竹筐里,再用提篮装石螺。 太阳所能照射的范围在缩小,没有阳光冷意席卷而来,趁还能看见路,何麦穗快速地下了山。 当行至半山坡时,目光所及之处,便能看到那袅袅升起的炊烟。紧了紧背带,继续下山。 到家门口,刚推开院门,何丰收便拿掉含在嘴里的铅笔跑了过来,“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跑过来的弟弟看到了提篮里的石螺,“姐,今晚就嗦石螺吗?” 她摇了摇头,“今晚不行,得让它吐沙。” “那明晚嗦,要等我回来再炒哈。” “要得嘛。”语气无奈,再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先把石螺倒在木盆里清洗清洗,再用淘米水泡着,让其吐沙。 再去清洗桃花瓣,这时何母从灶屋走了出来,“桃花瓣,用来泡酒?” 何麦穗摇了摇头,“嗯,做点桃花饼。” 看到妈妈一副了然的模样,“是给许福生寄去吧?那再弄些桃花酿多好,反正又不急于一时。” 听妈妈这样说,何麦穗反应过来,“那行,我再酿些桃花酿,就按做米酒的方法来。” 妈妈停下脚步,“对了,刚好菇房建好了,里面的烤窑也建好了,正好烤桃花饼。” 她有些微微诧异,“都建好了?那余款?” “我给了。” “妈那你得记着,等我第一茬香菇挣了钱,就填上。” “行。”何母的语气很无奈。 “妈妈,我馅就做红豆沙,帮我抓一些红豆子出来提前泡起下哈,我先试着做做,若是可行,再在桃花米酒发酵好的那天再做些寄过去。” “要得。” 吃晚饭时,弟弟听说她要做桃花饼与桃花米酒时,“姐,你可不能全给出去了。” “我知道,小馋猫。”轻轻揪了揪弟弟的脸蛋。 “姐,我将军挎包挂到学校去,大家都羡慕极了。” 弟弟的话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面条,就被隔壁开门的声音给惊扰了。 “隔壁回来了?” 弟弟的语气轻且带着惊讶,她停顿动作,仔细听一听,隔壁依旧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的,看来没挣到钱。” 妈妈附和地说道:“肯定的,要不然也不会晚上偷摸着回来,挣到钱了,哪怕是几角钱也会在白天大张旗鼓地回来。” 她笑了,“没错。” 吃完面条,何麦穗就去铡猪草,做完活路,洗漱完,就提着煤油灯回到自个屋里。掏出信纸,提笔就写。 许同志,你好!感谢你送的军挎包,在信里我感受到了你思念家乡的一切,所以用家乡的野桃花给你做了些桃花饼与桃花酿,希望你能喜欢,能抚慰你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写完,她便将信纸折好,放进书本里夹着。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四周依然被浓重的黑暗所笼罩。何麦穗却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她没有犹豫地掀开温暖的被子,迅速起身。 来到猪舍,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猪猪们,然后去到隔壁灶屋里,拾起一些易燃的枯草,这波操作后,灶火被生起。 何麦穗往锅里掺水,再去隔壁撮一撮箕包谷面。 煮好的猪食从铁锅里舀到提桶里放凉后,再提去喂猪。 趁这个时间段,她先去喂牛,喂鸡鸭。 连续几天的太阳日,何麦穗决定要把牛儿牵到山上去放一放,入口就是鲜嫩的草,多好。 她起得早,对于弟弟要带到学校去的午饭,可以不用将就了,笋炒腊肉,拌饭土豆泥肉沫,与一筷子霉豆腐。 弟弟在旁蹦蹦跳跳,“姐,今天的菜,我好喜欢。” 她将饭盒盖好,然后放进军挎包里,“作业本放进去没?铅笔削好没?” “姐,我都收拾好了。”说完,拿起军挎包就往外跑去,“姐,我走了,梁幼生还在等我嘞。” 弟弟走了,妈妈也去上工挣工分了,何麦穗开始做桃花饼,准备好面粉,老面头,鸡蛋黄液。 馅就做红豆沙馅。 第87章 个个指望她发达了提携一把。 形状也要用叉子划拉成花状,中间刷上蛋液,再丢几粒芝麻。 接着推进烤窑里,菌棒还没烤上,倒是先烤上了桃酥。 何麦穗看了看四周,想着等烤完桃花酥,就要进行全屋消毒了。 算算时间,菌棒与培育袋快要到了。 何麦穗拿着何母递来的旧手表,发现烤的时间差不多了,便戴上手套拿起钳子夹出铁盘。看着还挺不错的,面皮焦黄焦黄的,就跟月饼一样。 她拿起一个,尝试性地咬下一口,第一口就尝到了豆沙馅。嗯,满足地闭上眼睛,接着是自我夸奖。 烤完桃酥,接着就是准备桃花酿。 准备桃花瓣,是一瓣一瓣的,再准备些糯米,还要有白糖。 …… 刚将蒸好的糯米与桃花瓣放进坛坛里,院外响起对话声。 “咦?何老太你啥时候回来的?” 听这声音明显是周婶的,紧接着是何老太的回答声,“就昨晚,我实在想家得很,摸黑就回来了。” 何麦穗翻了个白眼,那话简直就是冠冕堂皇。 中午,妈妈下工扛着锄头回来了,刚将锄头放在墙边就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新鲜事,“奇了,今早隔壁那两个干活积极得很,我瞧着在城里去受蹉跎了,那脸都瘦脱相了,眼窝都快要凹下去了。” 何麦穗好奇地问道:“妈妈,你说他们到城里去,到底是做的啥活路,这么蹉跎人。” “那谁知道,那姓刘的两口子又不是啥好人,指不定是被忽悠进矿洞挖煤。” 隔壁传来咳嗽声,何麦穗拉着妈妈往灶屋去,“就把早上准备的饭菜热一热,晚上不是要让大坝吃席吗?” 妈妈点头同意了。 何麦穗拿出桃酥递给何母,“成功了,你尝尝看。” 何母拿到手里,轻轻咬了一口,“嗯,挺好吃的,就按照这个来。” “行,改天我去供销社买油纸,一个一个包着。” 午休一会后,何麦穗背着竹筐牵着水牛往山上去,手里还拿着镰刀。 前面有在嬉闹的孩童,山间小道就这么快,不太好越前去。终于在抵达半山坡后,她找到机会越前去了,半山坡的猪草长得没割得快,已经是半筐都割不到了。 牵着水牛继续往山里走,周围地上有猪草,她便将水牛拴在旁边,蹲下身子快速地割。 水牛甩着尾巴赶蚊虫,低头吃草很悠闲,有条不紊地将草叶卷入嘴中,时不时的还会抬起头来寻找她的身影。 割了实打实的一竹筐,回头看向大水牛,此刻已吃饱了,正躺在地上歇一歇。见她看过来,抬起头用清亮的眼睛看着她。 何麦穗背起竹筐,牵着水牛朝着家走去。刚回到生产队上,就有人喊道:麦穗丫头,走了,去吃席了。” 她客气地回答道:“要得,你们先去。我先将牛牵回家,换套衣服去再来。” 路上看到很多人都在往晒粮坝子走去,见到她时纷纷让她搞快点,她也是笑着一一回应。 回到家里,听到响动的弟弟,立刻放下笔杆子,跑回来喊道:“姐,你回来了,走,我们快去吃席。” 她不急不慢地将水牛牵到牛棚子里,“先等等,我要洗个手换身衣服了来。” 听她这样说,急得弟弟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换好衣服,顺带把头发梳了梳后,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妈妈呢?” 弟弟没好气地回答道:“妈妈早都过去了。” 她笑着宽慰道:“不急,我跟杏花,二牛哥玩得那么好,去了总不能没饭菜吃吧?” 弟弟却拉着她的衣角,着急忙慌地往晒粮坝子走去。 来到晒粮坝子边,看到坝子上已摆放了好几张桌子板凳,新砌的灶上放着几口大铁锅,有口大铁锅里放着蒸屉,此时已是蒸汽腾腾。 帮忙的婶子们正坐在四脚矮凳上洗菜洗碗,其中就有何母的身影。 杏花与二牛哥正在前面招呼同个生产队的客人们,她带着弟弟走过去,“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一顿打趣,让杏花羞红了脸,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别急着吃,到时跟我一起吃哈。” 听杏花这么说,何麦穗答应了,“行,跟你吃主人家的席面。” 二牛笑着回应道:“席面都是一样的,杏花就是想跟你坐在一起。” “我晓得。” 天虽在黑,但队长一点都不急,运筹帷幄,直接拿出三个矿灯,瞬间驱散了黑暗,不但亮还能射很远。 “队长,你这矿灯哪来的?这东西不好弄到哦。” 队长傲娇得很,语气很是得意,“我人脉广得很,不就是矿灯吗?小意思啦。” “不愧是我们的队长!” 众人都是惊叹加好奇,只有大伯与大伯娘哆哆嗦嗦的,就跟见到了恐怖的东西似的。 何麦穗看到了,正如妈妈所说的那样,两人瘦了一圈,眼窝都快凹下去了。稍微大点的声音都能把这二人吓一哆嗦,见此她更加疑惑了。 …… 大家吃上了饭菜,生产队上难得有吃坝坝席的机会,女同志们个个讨论着趣事,男同志们个个把酒言欢。 其中当属队长的嗓门最大,“国家建设靠年轻人,我就盼着咱们生产队能出个人才,到时候带领着咱们生产队走向致富的道路,走向美好的未来。” 有人回答道:“队长,我屋这两个娃,你是别指望了,将来能把他自个养活都不错了。” 这话说出,有很多同志都在附和。直到有同志大声喊道:“我看目前就何麦穗那丫头有点指望,其他的没搞。” 接着就是众人附和,“对,麦穗丫头以后发达了,莫忘了你汪叔哈,你屋我没讲过半点闲话,没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哈!” “还有我,麦穗丫头虽然我平时是嘴碎了点,但我心眼还是挺好的,你发达记得也要提携我屋。” …… 面对这样的场面,何麦穗无奈地笑着,口头敷衍道:“到时再说吧,我这还不一定呢。” “你一定能发达,我赌咒发誓,不发达我上茅厕吃…哇…” “哎哟,这汪叔吐的磅臭,怕是喝醉遭了。” “我没醉,队长,来我们继续喝!” …… 第88章 哭嫁,正娶咯。 生产队的稻苗与苞谷苗长势都不错,今天是杏花与二牛同志的正席,何母一大早便去帮忙了。 何麦穗倒是没去帮忙打杂,但也起的早,因为猪猪,大水牛,鸡鸭,甚至是丰收娃都等着她投喂。 看到弟弟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嘴上还抱怨道:“今天的宴席我都吃不上,好可惜。” 她将火退了,“没关系弟弟,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照样能吃顿好的。” “对哦,姐过几天是你的生日耶。” 弟弟的心情一下子从郁闷变成了愉快,期盼,她将装满饭菜的饭盒递给弟弟,“去吧,去上学。” 弟弟没走几步就回身问道:“姐,你算算你生日那天是星期几?” 知道弟弟的期盼,她掰起手指算了算,“星期三。” 弟弟一听这话,顿时蔫巴了,“啊?我又得上学。”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失落的弟弟,张口说道:“只要你敢写请假条递给你的老师,我就让你那天请假。” “真的?” 弟弟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与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最终被她以“你再问,我就反悔”的话,给吓得飞叉叉跑了。 何麦穗看了看时间,发现要到接亲的吉时了,于是她脱下围裙,往杏花的家飞奔。 等她来到杏花家门口,发现到处都是人,有人在准备糖水,还有人在准备花生瓜子。 她往杏花的房间挤,等挤进去后就看到杏花在梳妆打扮,“杏花,我来了。” 杏花回头看向她,脸上流露着幸福的笑容,“麦穗,你来了。” 这时有人笑着说道:“有麦穗在,我们还怕堵不住门?” 接着就有很多人附和地说:“是啊,不给红包,不准进门。” 何麦穗也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兴致勃勃地提问道:“考验新郎的游戏你们准备好了吗?” 看着面面相觑的大家,何麦穗便知道大家都还没想,“那让新郎给我们杏花唱首歌怎么样?” “我看行。” 大家嘻嘻闹闹打成一片,何麦穗看着此刻的杏花穿着红色连衣裙,微弯的秀发披在脸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她知道这一刻,杏花是幸福的。 在外“放哨”的红霞姐边喊“来了,他们来了”的话,一边跑了进来,顺带还将门给牢牢地关上了。 “麦穗,快来堵门,我瞧着他们来了好几个男同志。” “我来了。”何麦穗兴奋地跑过去,牢牢地堵住了门。 外面有人在喊道:“杏花同志,我们二牛同志来娶你啦!”紧接着是门被推了推,那喊话声又响起来了,“哎哟,还把门给堵,嘿咻,兄弟们快来撞门,耶嘿,这几人力气还挺大。” 红霞姐语气很嘚瑟地喊道:“别推了,没用的,我们可是有麦穗。” 接着就听到外面的男同志喊道:“二牛,人家有麦穗,死活都推不动啊!直接给红包吧。” 听到二牛哥笑着无奈地回答道:“行,里面的女同志们,我们把红包塞进来了,你们开门吧!” 红霞姐蹲下身子,将从门缝塞进来的红包一把抓了,“姐妹们,快拿着。” 何麦穗接了一个,然后将这份“喜庆”揣进了兜里。 门打开了,但姐妹们还是堵在杏花得前面,对着一拥而进的新郎与男同志们喊道:“还不能娶走我们杏花,二牛同志你得唱首歌才行,还得唱到我们杏花满意才行。” 来的男同志们个个腼腆加无奈,“这唱歌哄杏花同志的事,二牛同志你自个来。” 被拥在前的二牛哥,挠了挠后脑勺,红晕爬满脸,接着开口道:“金色的短笛金色的歌,歌声飞出心窝窝……” 还没唱完就被旁人调侃道:“是不是杏花飞进了你的心窝窝?” 屋外看热闹的杏花长辈与亲戚们个个都被这句话逗笑了,就连二牛哥也是羞红了脸,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唱道:“丰收的粮食堆满仓,肥壮的牛羊盖满了山坡……” 一曲唱完,红霞姐笑着问向杏花,“你满意吗?不满意就让二牛同志继续唱。” 男同志们齐声喊道:“满意了。” 女同志们则齐声喊道:“不满意,不满意。” 个个都把杏花盯着,何麦穗看到杏花羞涩地一笑,然后细如蚊声地开口道:“满意了。” 红霞姐故意说道:“杏花说了不满意,二牛同志继续唱吧。” 离得近的男同志顿时质疑道:“瞎说,我明明听到的是满意。” 于是两拨人吵了起来,简直就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是满意。” 杏花的一大嗓门,打断了这场争斗,男同志个个得意洋洋,“看吧,我就说了是满意。” 女同志们个个幽怨地盯着杏花,“杏花啊杏花,你真是……,不争气,气煞我了!” “这叫啥,这叫杏花同志疼我们二牛同志,是好事。”男同志们个个齐声吆喝。 二牛同志如愿接到了杏花,二人到外面接过长辈递来的茶,然后下跪给杨叔杨母敬茶。 杨叔与杨母眼含泪珠,嘴上说着嘱咐二牛哥好好对杏花的话,接着递上红包。 而杏花早已泣不成声了,俗称“哭嫁”。 这期间长辈们开始清点聘礼与嫁妆,装抬盒,搬铺盖,抬柜子。 院里响起“开锣声”,一声准备,二声催嫁,三声出嫁,第三声“开锣声”一响,就代表吉时已到可以出嫁了。 杏花在二牛哥的牵手相护下,出嫁了。 喜庆的锣鼓声一路伴随,后面跟着抬抬盒的队伍,再后面就是亲朋好友们。 何麦穗作为抬抬盒的主力,背着杏花的嫁妆一个大落地柜,轻松地走着。 陈家的门窗已经贴好了“喜”字,家前也是站满了人,陈母陈父站在最前面翘首以盼。 “来咯来咯,新娘子来咯。” 孩童作为最主力的“放哨兵”,此刻跑着呐喊。 何麦穗看到陈母陈父激动地迎了上来,身后接铺盖的亲朋好友也跟了上来。 “陈二牛,背杏花进门!” “走正门哈,别走成偏门哦!” 有经验的长辈嘱咐着,二牛哥轻松背起了杏花,然后朝着正门走去。 第89章 抢坐床,争当家! 拜祖先,送新房,抢坐床,谁当家。何麦穗看二牛哥与杏花都没急着去坐床,抢当家,两人都羞涩地互相让。 怕误了吉时,她提议:“那就一起坐,以后一起当家。” 对于她这个提议,在场的人都点头同意了。于是二牛哥与杏花一起坐了下去,在众人的欢呼声下,新人二位笑着低下了头。 “好了,现在去晒粮坝吃席咯。” 这话落下,大家一窝蜂往晒粮坝走去。 何麦穗来到晒粮坝,看到礼房前围了很多人,礼房先生是郭爷爷与记分员。 郭爷爷写得一手好字,自然是写来客的名字与礼金数额,而记分员平日里算工分,自然是收礼金。 两人完美搭配,轻松应对。 而队长就是总管,负责这场婚宴的所有事务。 两位新人的双方父母已经就位,而二牛哥与杏花紧随其后。 何麦穗刚要去写名字随礼,红霞姐走了过来,“麦穗,你准备随多少?” 闻言,她想了想,随后回答道:“我们随的礼金应该是杏花得吧?虽然我也跟二牛哥玩得好,但礼金还是想杏花得。” 听到她这样说,红霞姐想了想,“应该是杏花得,包括杨家那边的亲朋好友来随的礼金都是杏花得吧。” 她点了点,“那我随叁块好了。” 听到她说随叁块,红霞姐顿时皱眉,表情有些无奈,“我自个存的钱,只有壹块。” “没事,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杏花知道,你就随壹块吧。” 红霞姐点了点头,便向礼房那边挤了过去,她也紧随其后。 接着看到红霞姐将壹块钱递给了记分员,然后嘴上说道:“李红霞。” 记分员收了钱,点好了钱,开口道:“李红霞,随壹块。” 看到红霞姐的名字被记在礼金薄上,下面一栏是“壹块”的字样,而红霞姐得到了一支烟与一袋回礼喜糖。 红霞姐离开后,何麦穗就挤了上面,将提前备好的礼金“叁块”递给了记分员,并说道:“记何麦穗。” 记分员接过钱,点了点,“何麦穗随叁块钱。” 这话一出,周围无人不发出惊叹声,有人更是小声议论道:“跟何麦穗玩得好,那就是吃红利!叁大叁块啊!” “人家一辈子的好姐妹,那好姐妹出嫁,何麦穗是得给好姐妹撑起噻。” 看到自己的名字被记在礼金簿上,还有礼金也没写错后,何麦穗接过记分员递来的回礼,然后撤离了礼房。 回礼喜糖有种是必需品标配,那就是红枣,寓意着早生贵子。其余无非就是炒瓜子,花生,以及几颗水果糖。 收好回礼喜糖,她往妈妈那里走去。 妈妈在帮忙淘菜,掌勺的是好几位大婶。六张桌子板凳都已经坐齐了,就等出菜了。 传菜的男同志也已经安排好了,个个拿着传盘在一旁等着。 宴席进行得如火朝天,菜一出锅,传菜员就端着传盘大声喊道:“顺到起,接菜。” 因为有个位置是负责接菜的,所以坐在那位置的人都是男同志,小孩不能坐。 第一道是凉菜,叫凉拌豆芽。 大家也不嫌弃,几筷子夹了就没有了。 第二道是热菜,木耳炒肉,又是几筷子就没有。 在一旁看热闹的何麦穗,惊叹大家的手速。 接下来的菜品是蒸食中的“佼佼者”,扣碗,烧白,喜沙肉,都是大家喜爱的荤菜。 第六道菜就是“最狠的货”了,那就是红烧猪蹄膀! 这道菜一端上来,大家伸长了筷子夹,个个积极地就跟抢似的。 第七道菜就是两碗四喜丸子,一桌坐了八个人,正好一人一个。 最后一道菜,就是红烧鱼咯。以年年有余结尾,寓意还不错。 何麦穗等着跟何母,以及帮忙打杂的一起吃,倒不用担心没菜,或者菜不同,因为都是提前预备两桌,一桌给帮忙打杂的,另一桌就是主人家的。 热热闹闹吃完饭,有几桌还没完,那就是喝酒的些。 集体不上工挣工分,凑合大家敞开喝。 喜宴就怕人些早早地散了,不热闹,女同志们又开始拉家常,男同志们就拼酒,孩童们就打豆腐块,或者翻花绳,跳房子。 何麦穗啥都不能,只因要回去喂猪,喂牛,喂鸡鸭。 但她一点都不埋怨,天大地大,挣钱最大。 铡猪草,烧灶火,煮猪食。忙活完,就看医书。 晚上是喜宴的最后一顿,生产队上的人基本上都来齐了,大家重复着中午的热闹。 弟弟等不了,一屁股抢占了头席座位,甚至还将筷子与碗抱在怀里。 桌子上端来一碗白酒,有抽烟习惯的男同志,熟练地分点白酒在每个人的碗里,然后掏出一张纸,点燃扔进呈有白酒的碗里,看着燃烧的蓝色火焰,然后接龙到每个人的碗里。 这个行为俗称“消毒接龙”。 晒粮坝没了人,桌子板凳,碗筷归还后,杏花便成了二牛哥的妻了,好像不对,应该是两人从领了结婚证开始,便是两口子了。 忙活完的何麦穗躺在床上,想起了娇羞的杏花,以及满目深情的二牛哥,在心里真心祝愿杏花能幸福一辈子。 第二天,上工挣工分的锣声响起,早已起床的何麦穗竟意外地听到了第四声,显然因为昨晚的“醉酒”,大家都起晚了。 好在她是承包式种田,不用每天准时上工挣工分,不用理会这催促的“第四声锣声”。 而没喝酒的妈妈,在第一声上工锣声响起时,就扛着锄头去集合了。 给菇房消毒后,便关上了门。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后。何麦穗去查看田里的苞谷苗与水稻苗。 确认没啥问题后,就回家处理那日捡到的石螺,屁股要剪…… 接着准备佐料,炒石螺重在味道与汤汁要足。 何麦穗炒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了,刚出锅,弟弟便挎着军挎包回来了,“好香啊!”跑到灶边一瞧,“姐,今晚嗦石螺呀!好安逸。” 她用涮把将大铁锅涮干净后,便掺水焯米,准备蒸甄子饭。 第90章 她是家底雄厚,个人能力出众的自主创业者! 晚上嗦着石螺,欣赏着窗外的月光,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很温情的时刻。 转眼间来到何麦穗的生日当天,一大早何母与何丰收便在灶屋捣鼓着什么。 等她伸着懒腰走进来,发现弟弟在积极地洗海带,而妈妈在宰腊排骨。 “起来啦,猪与牛我喂了,丰收也将鸡鸭喂了,你现在就帮忙看灶火吧。” 弟弟直起腰杆,“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我去拿给你。” 看着弟弟很兴奋地跑回自个屋里,随后捧着一个布包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神很期待地看着她,“姐,你快打开瞧瞧。” 她接过,轻轻揭开一层又一层的布,然后看到了很漂亮的头绳,“很漂亮,你买的?” 哪知弟弟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我编的,姐好看吗?” 听到是弟弟亲手编制的,她有些诧异,“你编的?天呐,手太巧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妈妈也闻声而来,看到个帕子里的头绳,也是很意外,“丰收的手这么巧呀?还能编头绳?” 得到认可与夸奖的弟弟,颇有自信地挺起了胸膛,“嘿嘿,我请教了班上最厉害的人,她可厉害了,编了很多漂亮的头绳,卖给了班上很多女同学。” 听到这话,何麦穗更惊讶了,在心里感叹道:小小年纪不得了,是个做生意挣钱的料。 将何丰收送的头绳系在辫子上,然后拿着大红镜看着,欣赏着,接着在心里叹道是挺漂亮。 炉灶上的提锅,此刻正微微颤动着,里面炖煮的海带排骨汤不断翻滚冒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而灶膛里的大铁锅“稳如泰山”,但还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里面是煮的五花肉。 妈妈记得她说过生日想吃的那两道菜,她悠闲靠坐在墙边,静静看着灶膛里的火发出“呼呼呼”的声响。 都说火旺出声,是有客要来到。 何麦穗对此本是嗤之以鼻,不曾想外面传来“何麦穗,人呢?”听这熟悉的声音,她便知道是谁。刚要起身去迎接,接着又听到“哐当,天空一声巨响,书兰闪亮登场!欸?巫俊生你又刚到?怎么又这么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免得别人误会!” 紧接着就是巫俊生不满地反驳道:“你以为我想啊?我就纳闷了,怎么老跟你撞在一起?撞狗屎运都没这么积极!” 何麦穗笑了,这两人真是冤家,走出去看到大眼瞪小眼的二人,“你们来啦?不错嘛,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那是,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 刘书兰揽着何麦穗的手臂,整个身子都快要挂上去了,惹得巫俊生对其翻白眼。 她看向搁置在梯坎上的礼品,发现又是鸡蛋又是白糖的,“下次人来就行了,糖票与肉票省着。” 书兰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没事,我爸在外是个好面的,自知理亏我,每个月都会挤点票来给我。” 而巫俊生则傲娇地回答道:“我现在出息了,背靠队长这个投资人,再加上我手上本就有些票。” “投资人?”这个称呼,何麦穗很喜欢,开口问道:“那像我这种没有投资人的,叫什么?” 看到巫俊生想了想,“你这种就叫家底雄厚,个人能力出众的自主创业者。” 刘书兰在旁尴尬道:“好家伙,你们俩说话说得我一愣一愣的,那我也算是背靠投资人。” 她与巫俊生齐声询问:“怎么说?” “前段时间我不是来麦穗这里询问菇房一事嘛,麦穗跟我说要是在知青点培育不太行,还得让队长分房给我。我回去后就去队长家,与队长好好沟通了一番,然后不光得到了房,还意外地拉到了投资!” 若是书兰将“沟通”二字咬得特别的重,何麦穗还真就信了。 “投资人就是你们队长?” 刘书兰摇了摇头,“不是,是队上的肖家。” “真好,现在我们三人都在朝着好方向发展,未来我们都是万元户!” 一听到“万元户”三个字,她与刘书兰很激动,纷纷响应巫俊生的话,“没错,绝对是!” 这时院外响起“麦穗,生日快乐”的嘱咐声,是杏花与红霞姐来了,两人手里也提着礼品。 “你们也是,来就来嘛,下次不准提了哈。” 杏花与红霞姐回答道:“行。”但每次都是口头敷衍,第二年还是照样如此。 何麦穗相互介绍后,四人还是明显有些拘谨,为了大家能够熟络与放开些,她提出玩虫棒虎鸡纸牌游戏。 大家都挺有兴致的,但在讨论道输的人罚什么时,意见不统一。 “要不输的人罚喝水?” 对于红霞姐提议,巫俊生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不行,到时水喝饱了就吃不下饭,我可是馋何姨做的豆豉炒肉很久了。” “那就玩着耍嘛。” 对于刘书兰的提议,杏花与二牛哥开口道:“那就没趣了。” “正好今天麦穗过生日,输的人就帮麦穗干活怎样?” “我看行!” 这样整得何麦穗很不好意思了,“这多不好,不如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但不能是道德败坏的事。” 这个提议很新颖,大家眼睛都冒着很感兴趣的光芒。 接下来就是制作鸡虫棒虎的字牌了,“可不能撕作业本,我们就去捡碎瓦块或者竹块?” 面对她的提议,大家都同意了。正要兵分两路去捡瓦块或者竹块,弟弟一蹦一蹦地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很多“豆腐块”,她如狼似虎地盯着,却又气得牙痒痒。 弟弟显然瞧出了她生气的点,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的作业本,是我赢来的。我也没打零食,输给我的人就要把豆腐块给我。” 听到这,她笑着说道:“弟弟,姐借用一下哈。” 三下五除二,将豆腐块变成了棒虎鸡虫纸牌。 弟弟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姐,你一定要抓到好牌呀。” 她有些无奈,虫啃棒,棒打虎,虎吃鸡,但鸡吃虫,这几个都是相克的,不知怎么才算好的牌。 第91章 菌棒送到了! 抓好牌正要开始,屋外传来匆忙脚步声。正当何麦穗疑惑之际,队长神色焦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麦穗丫头快,一辆货车拉来了菌棒,指名点姓地要你去签收。” “啊?”万万没想到,期待已久的菌棒会挑这个时候运来,何麦穗当即扔掉手牌,撒腿就往生产队口口跑去。 身后跟了同样要培育香菇的巫俊生与刘书兰。 来到生产队口口,发现没上工的同志们个个好奇地围着货车看,待她到来,一个个好奇地问道:“麦穗丫头,听说这一车都是你要的?” 何麦穗也拿不准,只能敷衍道:“还不知道呢。”刚说完货车车门就被打开了,一张熟悉面孔出现在她眼前,“嘿,同志是你啊!” 没错,来的就是拉她与巫俊生去扛煤的年轻司机同志。 年轻司机同志也是一脸的笑意,“听说你要了一百根菌棒,市农业局特地有指示优先派你的单,我们国营运输单位接到任务,看到是你后,我就自荐拉这一趟。” “嘿嘿,感谢市农业局对我的关照,碰到好几次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的语气很大大方方,断没有那方面觊觎之心。 “卢书宇,我的名字。呐,这是你要签的签收单。” 何麦穗接过单子,认真看了看。发现上面有派发单位市农业局的签字盖章,以及运输单位的签字盖章,以及经手司机的签字,最后一栏就是需要收货人的签字与按手指印。 她一向警惕,公私要分明,“我要先清点下货。” 卢书宇笑了笑,“你的权利。” 接着她爬上货车的车斗子,然后一眼便看到了灭菌时要用的铁桶以及堆放整齐的菌棒,还有培育袋,上面有遮掩物,可防止受潮湿。 认真数一数,确认完毕后,她这才跳下车斗子,接过卢书宇递来的钢笔,签了名按了手指印。 接着听到卢书宇好心地询问:“可需要帮忙搬货?” 何麦穗愣了愣,看了看身后的巫俊生与刘书兰,还有在旁期待极了的队长,以及赶来的何母与杏花两口子,要说周围看热闹的人,她的确是不敢让他们来帮忙,人心不可测量,“谢谢,我们有这么多人了,来来回回要不了几趟。” 卢书宇点燃一根烟,然后接话道:“行,正好我抽根烟歇歇。” 铁桶是铁质,那是相当有重量,何麦穗决定亲自背。接过何母递来的大竹筐,然后将铁桶放了进去。 巫俊生低下身子看了又看菌棒,看那神情肯定是在心里感慨。 “巫俊生你能背几根?” 面对她的询问,巫俊生先是思索了会,然后回答道:“这个得看情况。” 白了他一眼,接着听到队长急吼吼地说道:“我来,你真是白长这么高个!” 面对队长的言语,巫俊生只是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 陆陆续续好几趟,终于搬完了所有的菌棒。面对成堆的菌棒,一时间何麦穗有些手足无措。 “接下来,我们咋整?” 一窍不通的队长,更是不知咋整。巫俊生与刘书兰面面相觑,“我俩本就是想找你取经。” 何麦穗走进自个屋,拿出笔记本认真地理了理头绪,“我知道了,接下来就是及时的脱袋处理。我自个来吧,人多了容易带来细菌。” 队长等人赶忙退了出去,何麦穗有了思路,就不会再那么手足无措了。有序推进着,幸好今天是无风的阴天,这样能更好地进行脱袋。 她小心翼翼划破培育袋,然后轻轻地撕下,最后将菌棒排放于床架上,棒与棒间隔至少要有三厘米。 灭菌铁桶用于消毒,但是在用木屑、麸皮培育菌丝时,用于消毒木屑与麸皮的。 敢情国家在广撒网,还指望着有菇民能培育出新菌种,造福人民。 对于这件事,她暂时不做考虑,先照顾好这一百根菌棒,让其都顺利出菇后,再考虑用木屑与麸皮育新菇种的事。 一直忙活着,直到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麦穗,出来吃午饭了”的声音,她才惊觉已经到中午了。 出来时,桌上已摆放好了碗筷,一大钵钵腊排骨炖海带在正中间。何母正好将两大盘豆豉炒五花肉给端了上来,身后是端着一钵钵柴火洋芋饭的巫俊生。 “海带呀?这个海里的俏货,要不是近年来我们国家海带养殖发展迅速,指不定好几年都吃不上一回。” 听到巫俊生的话,何麦穗附和道:“那可不,就这卷海带,那还是别人送的。我在想要是出生在沿海城市,指定也会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养殖海带,就跟培育香菇一样。” 巫俊生放下盛满柴火洋芋饭的钵钵,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碗,开始盛饭,嘴上附和道:“你思想觉悟一直都很高,海带与香菇都一样,我们响应国家号召,积极养殖,为拉动国家经济作出贡献,带动更多的人,实现香菇与海带自由,比伸手找那个国家讨要好。” 知道巫俊生口中的那个国家指的是哪个,何麦穗愿意跟他发展成可靠的搭子就是因为思想觉悟处在同个阶段,且想事情都很契合。 “你们说得我们热血沸腾,那现在加入还来得及嘛?我们也想为拉动国家经济出一份力。” 看到陈二牛同志一脸的向往,意志似乎坚定,何麦穗开口道:“去县城农业局参加培训的那一天,我还在纳闷怎么没见到你们嘞。” 杏花抱着遗憾的口气回答道:“那个时候听别人说,养殖香菇风险很大,就摇摆不定,再加上结了婚就是一个家了,我们不敢去赌。” 听到这,何麦穗点了点头,“你们的顾虑是正确的,谁都不能保证种植香菇就一定会赚。不过现在国家有免费拿菌棒的政策呀,你可以选择不培育新菌种,就不用购买消毒铁桶,这样可以省下一笔,前期投入大多数就在菇房上。但出了菇不愁卖处,国家花钱收购!” 二牛哥来了兴致,扒拉了一口饭,语气迫不及待地询问:“具体情况麦穗你跟我们说说,我和杏花还是想再认真考虑一下的。” 第92章 大舅一家魔怔了!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何麦穗直截了当地询问:“你们两口子的小家是另起灶,还是一大家?” 陈二牛看了看杏花,“我和杏花一直决定另起灶的,我软磨硬泡地让我爸妈同意了,所以将左边偏屋分给了我们。” 听到这话,她在思索二牛哥家的偏屋有多大的同时时,还将啃完的排骨吐在桌上,“这要是在原有的杂物间改成菇房,那你们两口子的生活环境就有些挤,特别是在要娃娃后,但钱上面不会捉襟,看你自己选择吧!” 二牛哥与杏花二人都陷入沉思中,一时间饭桌上有些安静。 海带吃干净了,排骨也没了,两大盘豆豉炒五花肉也空了,但何麦穗是吃饱了的。 吃饱了,不得空,还有猪牛要喂,喂完还得去继续给菌棒脱袋。 巫俊生也是急吼吼地站起来,“你的菌棒已经优先派送了,再加上上午又来了一车,没准我的菌棒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就送到,我得回生产队守着。”说完,他便跑了。 这时红霞姐也站了起来,“下午我得去代销点守柜台,那我也先走了。” 紧接着是刘书兰,一脸的抱歉,“我不想走的,但得回去了,你知道的,我在隔壁公社嘛。” 何麦穗点点头,“回吧,有空再聚。” 只剩下二牛哥与杏花,两人还在小声商量着。她给足这两人商议的时间,搬四脚矮凳在院子里铡猪草。 “麦穗,你说这香菇值得种植吗?” 看着还一脸犹豫的二人,她叹了口气,“种植香菇说简单又不简单,种庄稼还得看天吃饭,这种香菇靠天的同时还得靠细致入微的操作。你俩要是实在担心,就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少拿点菌棒试试。” 接着想到了个事情后,她又开口问道:“你俩原本今年作何打算?一直上工挣基本工分?” 听到杏花开口回答:“我俩确实是那样打算的,但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她又叹了口气,“你俩能不能耿直点?” 这时二牛哥开口了,“种!我们种!” 到这,何麦穗可算是松了口气,“那你们去问一问队长,看他怎么说?还能不能补缴名单上去?” “行,那麦穗你忙,我和杏花去队长家问问。” 人都离开后,何麦穗终于得以去到菇房忙自个的事情了。 一直到晚上,她才将所有的菌棒脱袋完成。洗漱完,躺在床上,畅想着出菇的美好瞬间。 这些天,何麦穗基本都呆在菇房,观察温度湿度,记录菌棒的情况。很上心,她知道生产队上想看她笑话的人多了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嘛。 巫俊生的菌棒在前两天送达的,送达时,把他激动得上蹿下跳,当然这是队长串门回来时告诉她的。 这天何麦穗刚从菇房出来准备背竹筐上山打猪草,就遇到上门来的外公外婆,看着老两口一脸的愁容,她心中很大的疑惑。 “外公外婆。” “欸,幺,你这是要去山上打猪草啊?” “嗯,对啊,你们在家坐会,我妈马上回来。” “要得,要得。” 就这样,她一步三回头,攒着疑惑牵着大水牛上了山。 等她打完猪草,将大水牛赶回棚子,回到院里,就看到抹着泪的外婆与沉默抽烟的外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端出饭菜,“先吃饭,吃完饭,我把那间床收拾出来,你们老两口就在这睡了。” 何麦穗放下竹筐,挂好镰刀,打水去后院洗手。等上了桌子,何丰收挎着军挎包回来得正是时候。 “弟弟,洗手吃饭。” 看着弟弟很听话地去打水洗手,她又再次开口询问道:“可是大舅他们又发生什么事了?” “你大舅要求分家,分家后他们要卖老宅。” 何麦穗一听这可是大事啊,难怪外公外婆是一脸的愁容。 “为何要卖老宅?” 面对她的询问,哽咽的外公外婆一时间开不了腔,是妈妈回答了她,“他们要把卖老宅的钱拿去给家伟娶城里的对象。” 得到这个回答,她惊了,直言道:“大舅一家已经魔怔到这个地步了吗?” 接着听到妈妈气愤地开口道:“何止,你大舅还威胁你外公外婆,不分家他就去进矿洞挖煤,还扬言死在里面算了。” “麦穗丫头,你说我们能怎么办?那老宅可是祖宅啊,那怎么能卖!” 何麦穗想了想,“一辈不管二辈事,外婆外公说实话,这事还得你们硬气些,我不好说得。” 妈妈开口了,“不怕他是哥哥,有些话我就是要直说,这家分不分就是你俩老的说了算,就算是不分又啷个嘛,真的是扯得很,还威胁你们老两口!整得硬是该(欠)他的一样。” “那幺舅啷个说呢?” 坐在外面梯坎上的外公,将旱烟杆在地上敲了敲,“你幺舅刚要开口,就被那个死烂瘟的堵住了,说你幺舅作为一个弟弟,没资格开口掺和哥哥的决定。” 这时缓过来的外婆也开口了,“你幺舅本来有心拿出钱将那地基买过来,彻底断了跟那一家瘟丧的接触,奈何他本来就是赚的辛苦钱,再加上想去考驾驶证进国营运输单位。” 听到这,何麦穗明白幺舅也是有心无力,归根结底还得是外公外婆自己硬气些,一口直接否定分家才行。 但就怕老两口受不住被威胁,当真分了家,那老宅就保不住了。 何麦穗确实不好掺和,决定去院里铡猪草,喂牲畜,然后打扫猪舍与牛圈。 刚忙活完,她刚准备躺在椅子上休息休息,隔壁的院门被拍得“啪啪”直响。 先听隔壁有动静没,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后,这才打开院门,伸出半个身子朝隔壁望了望。 周婶也被惊扰得打开院门出来了,“这位同志,你们这是干嘛呢?” 何麦穗有些佩服周婶的胆量,只因这来的几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一瞧就是那种不好惹的人。 “这是何建军的家噻?” 第93章 大伯一家人风水都不轮转! 人家是指名道姓地找上门来了,但大伯一家硬是缩在屋里躲着不出来。 何麦穗刚要关上门不理会隔壁的糟心事,却看到堂姐何春霞与刘耀光鲜亮丽的回来了,两人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就连刘耀说话的气势都不一样了,趾高气昂的,“你们谁啊?在我岳父家门口干甚?” “岳父?你就是何建军的女婿是吧?” 明显能感受到刘耀在看清对方时,有一瞬间的恐慌。何麦穗不关门,更是大大方方地出来与周婶一起看热闹。 刘耀还没回答,里面的大伯娘把门打开了,“春霞。” 这一声带着颤言与哭腔,大伯娘跑到堂姐何春霞身后去了。 “正好,你既然是他女婿,那何建军欠我们哥几个的五十块,你替他还了!” “多少?五十块,妈,爸干什么了?为什么欠人五十块?” 面对堂姐何春霞的质问,大伯娘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是那群人中的领头人帮忙解答了,“你爸玩炸金花输了,找我们几兄弟一人借了些,他可是说了,他的好女婿是在县城农业局当大官,我们哥几个这才将钱借给了他。” 何麦穗听明白了,敢情是大伯也迷上了赌博,更是以刘耀的工作做担保,借了钱。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何春霞,你爸怎么能这样!” 听得出刘耀都快崩溃了,局里领导本就对他不满了,若是这群人再闹过去,他的工作怕是不保了。 “刘耀,你少在这甩锅,先不说我爸就你爸,当初让我爸进矿洞,你有份!若是让我爸一直在生产队待着,他能染上那个炸金花吗?” 这时大伯娘也哭着开腔了,“春霞,你爸他就是时运不济,一开始他赢了老些钱了,可能就是一时运气不好,输了些,你别埋怨你爸。” “妈,以后你们就待在生产队上吧,别再出去了!更不允许利用刘耀的工作去借钱了,要不然我就与你们断绝关系,一辈子不回来了。” 堂姐何春霞这么一说,大伯娘瞬间怕了,“别,春霞,我们以后就待在生产队上,那也不去了,就在这里种地。”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那群人有些不耐烦了,嚷嚷道:“废话少说,快还钱!不还钱就休怪我们毁了这个房子,毁完再上县城农业局去闹,你好女婿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一听这话,刘耀急了,“何春霞我告诉你,我的工作要是没了,你完了!” 堂姐何春霞的声音明显很着急了,“妈,你让爸别躲了,出来还钱啊!” 她看到大伯娘的视线闪躲,不敢看堂姐,她便知道大伯没钱还了。 显然堂姐何春霞也意识到了,“妈,你们现在手里能拿出来多少?” 大伯娘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接着是何春霞不可思议反问道:“十块?”接着大伯娘摇了摇头,吐出“一块”的字眼。 堂姐往后踉跄了几步,过了几秒,一把抓住大伯娘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奶奶呢?奶奶那里有钱。” 挺巧,奶奶哼着歌心情愉悦地回来了,一直躲着大伯应该是在暗中观察,见奶奶回来了,直接冲出来,跪在地上,“娘,救我!” 奶奶愣了愣,然后一把扯起大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堂姐跑过去,直言道:“奶,你那里有多少钱?爸欠了别人五十块,现在讨债上家门来了!不赶紧还,刘耀的工作也不保啊!” 亲眼看到奶奶搀扶大伯的手一下子松开了,“五十块?建军不是为娘的说你,你怎么胆子这么大,敢欠人五十块呢?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能还得上嘛?到头来不也是要靠好女婿来还?下次可不许了!不然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厉害,奶奶这个时候还在玩心眼子!”何麦穗在心里感慨,视线看向刘耀,发现他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目光阴沉地盯着何春霞。 “奶,我和刘耀最近手头紧,你先拿出来,到时等手上宽裕了,我们给你填上。” 听听,堂姐何春霞的语气跟哄小孩似的,可好听了,可惜啊!奶奶不上当,就回答了两个字“没钱”。 那群人也看懂了,摆明是不想还钱了,领头人顿时吩咐道:“兄弟们,给我砸!” 看到其中二人从尼龙袋掏出一把铁锤对着院墙就要砸下去,奶奶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大伯娘也跪在了奶奶面前,“娘,你就拿出吧,就当我与建军欠你的,给你打借条,实在不行我们还一百。” “没钱。” …… “这何老太还真是铁石心肠,何建军一家怕是废了。” “何老太怎会没钱,当年建国死了,她躺地上骗死强行分了那抚恤金,怎么没钱!” “何老太那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进了她腰包的钱,还能指望她拿出来?” “看吧,没事还是少进城,这城里的花花绿绿可不少,轻则损失钱财,重则家破人亡!” “要我说,还是看人,何麦穗那丫头去城里了,怎么没舍钱财,还倒赚了钱回来?” “就是,就是!” 众人议论纷纷,何老太始终不肯拿钱出来,而那群人已经抡大锤好几下了,将院墙毁得不能看了。 这时队长急冲冲地跑来了,“怎么个事?” 大伯像是抓住救命浮木似的,“队长,他们砸了我的房子,他们就是来闹事的!” 领头人走了过来,“队长,我们可是好人啊!他欠我们五十块,白纸黑字,手印样样俱全,我拿不到钱,就只能砸房子,这没错吧?只要他们还了钱,我们立马住手,心情好还可以帮他砌回去。” “何建军,你不但欠生产队的钱,如今还敢欠外债?你没救了你!赶快拿钱还给人家!” “队长,娘有钱她宁愿她儿被逼死,都不愿意拿钱出来,要知道建军赢钱的时候,没少给她买好东西!” 队长听到大伯娘这样哀嚎后,看向奶奶,“这事已经这样了,他又是你的亲儿,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第94章 花小钱得了一套大房子! 奶奶依旧无动于衷,“队长,我是真没钱。” 看着奶奶油盐不进的模样,队长叹了口气,在看到那群人要砸房墙了,开口道:“何建军,事到如此,你们找亲朋好友借一借,凑一凑,把外债还了,实在不行就把房子卖了。” 看到大伯环视一圈后,最后竟然落在她身上,吓得她心头一紧,好在堂姐何春霞及时开口了,“爸,我们卖房子吧!” 何麦穗松了口气,得亏堂姐何春霞自恃清高,不愿丢面在她面前,宁愿让大伯卖房子。 “好,各位乡亲父老,何建军一家有困难,愿意卖房凑钱,你们看谁把他那房子卖了,拉他一把?” 现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接话。 队长看向隔壁周叔周婶,“周大哥,正好在你家隔壁,你买了扩大了家,挺好。” 看到周叔一脸的为难,“这,队长,我觉得吧,他家风水有些不好,我怕惹得一身骚啊!” 周叔这话一出,众人是齐齐地点头,“就是,一家人都染上赌,连隔壁福气当头的麦穗丫头都压不住,那我们去岂不是白白送?可不买,可不敢沾!” 队长一下子噎住了,然后就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来了,“麦穗丫头,你看?正好这房子又是你爷拿钱建的,若是被毁或者落在别人手上,岂不是很可惜?” 若是别人,何麦穗坚决不会买,但是涉及到爷爷她可不能不管,但还是得佯装着不愿的模样,“队长,我也觉得他们一家风水不好,要知道我是顺风顺水顺财神,可不敢轻易接手。” 队长一时间没了法子,又不能抵房子给那群人。 那群人更是没了耐心,一大锤抡下去,将门锤得四分五裂。 何麦穗听到有人说道:“何建军怕是彻底完了,门上两位门神都遭了殃,这以后还能保护何建军一家?” 生产队上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信神,要不然过年也不会打扫灶屋,信奉灶神,也不会捡柴,拜财神爷。 “这下更不能买了。” 队长揉了揉眉心,大声呵斥何建军,“你看你惹出的事!你这房子就便宜卖了,要不然就别想有人接手,填你那窟窿!” 大伯娘突然跑过来,一把拉住妈妈的手,“金凤,以往是我猪粪糊住了眼,是我们错了,求你借我些钱,求求你!” 这个举动让堂姐何春霞炸了,“妈,你干嘛啊!求她们做什么?”说完,还一把将大伯娘给扯了回去。 大伯娘很怕了,害怕得有些魔怔,“霞,没人买房,你爸他要被人剁手剁脚了,他完了。” 大伯突然被咒,顿时对着大伯娘就是一顿骂骂咧咧。骂完,他闭上眼像是妥协了般,“这房子我只要二十块!” 此话一出,瞬间有人嗤之以鼻,“想钱想疯了吧?又不是城里的房子,还要二十块!门神都遭殃了,风水又不好,十块有人接手都烧高香了!” 大伯瞬间暴怒,“十块?你想屁吃嘞?我这可是大院子,三间房!” 那人也不怒,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看看二十块谁愿意接手?十块又有谁接手?整得谁家不是大院子,几间房似的!” 看热闹的一群人又是一顿点头赞同,大伯看到真是如此后,脸一下白了。 而何麦穗这边,在经过队长的几番劝说下,她故作十分为难,勉为其难地开口了,“十块,我买了。” 刚说完,堂姐何春霞用极其不甘心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堂姐还瞪我呢?那算了,我不买了。” 刘耀急了,甩了四张大团结在堂姐何春霞身上,“何春霞我对你真是仁至义尽了,我劝你十块把房子卖了,要是把我工作弄没,我弄死你!”说完,大步地离开了。 刘耀的脸色极其可怖,何春霞看着蹲在地上捡钱的大伯娘,直感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面,紧紧地捏着拳头,最后恶狠狠地喊道:“我怎么就摊上你们这样的父母,不但不能帮助我什么,还尽给我拖后腿,刘耀不要我了,都是被你们给害得!我恨死你们了!” 又跑一个,堂姐何春霞跑了以后,大伯彻底妥协了,让大伯娘去屋里拿出房契。 可能想了想,又极其不甘心,对着奶奶就是一顿臭骂,“你真是自私自利,不顾儿,不顾孙女死活的老太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守着你那棺材本过去吧!死了,我都不会给你守孝!” 奶奶一下子白了脸,但或许是想到了口袋里的钱,又变得无所谓了。 最后何麦穗花小钱得到了爷爷花钱建造的整套房契,而大伯与大伯娘还了欠债,待那群人走后,两人收拾东西走向队长暂借住的废弃牛舍里。 至于奶奶,当时分家时,为了体现出偏爱大伯一家,亦是为了气她与妈妈,竟将正屋也分给了大伯。 如今大伯守不住,而奶奶也成了没归宿的孤寡老人。 最高兴的当属是何麦穗了,摇摇摆摆走进隔壁屋子,将有些人用过的东西通通给扔了出去,包括大伯与奶奶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以及何春霞没带到夫家去的东西,甚至床都拆了给丢了出去。 接着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好好规划着,隔院墙可以拆了,可以养更多的鸡鸭了。 甚至是有客人留宿也不怕了,真是开心啊! 回到家却看到郁郁寡欢的外公外婆,显然大伯对着奶奶说的那句狠话,被这老两口听到了,老两口开始胡思乱想了。 “麦穗,我们身为父母的,是不是得帮你大伯一把?再说你大伯又不是吃喝嫖赌,不就是想给家伟娶个好点的媳妇吗?” 闻言,何麦穗看了看何母,而何母也是一脸的愁容。 “妈,你若是帮了,让大哥把老宅卖了,可想好大哥一家住哪里?” 外婆回答道:“你大哥说卖了老宅就是城里讨生活了。” 妈妈一时没了语言,隔了会,“看你们吧,卖也好,不卖也好,我反正是嫁出去女泼出去的水,最后还是你们拿主意。” 第95章 说她没出菇? 两位老人坐一会后,就表示要回去了。看得出两人在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想法。何母索性真不管了,任由两老的回去了。 何麦穗刚从菇房出来,就去铡猪草煮猪食喂猪。读书完的何丰收挎着军挎包回来,“姐,我来帮你。” “好啊,这铡刀改良了,只需要握住木柄上下剁就行了,不怕伤到手了。” 弟弟何丰收当真积极地铡着猪草,而何麦穗就去灶屋借火到专门煮猪食的灶膛里。冷了猪食喂了猪,何母也做好了晚饭。 吃饭间隙,何麦穗说起对隔壁屋的规划,弟弟何丰收一脸的吃惊,“姐,你把隔壁买下来啦?” “对啊,花小钱买了一间大房子,隔墙可以拆了,正屋也有了,甚至都有空间摆下一辆板车与养更多的鸡鸭了。” 说得弟弟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妈妈开口了,“鸡鸭还是不能让它们来前院,免得到处窝些鸡屎,惹人嫌。” 她想了想,“这倒是,不过后院也宽敞了,现在一排后院都是我们的了,弄个篱笆种点小菜,再砌几个晒粮架子,平日可以晒晒土豆片,到时候做炸洋芋果果吃,安逸得很嘛。” “是嘞。” 改造不能一下子完成,但何麦穗也并不着急,循序递进嘛。 房子大多数都是由泥土砖砌成的,但是冬暖夏凉,屋檐下面挂很多干苞谷串,这就是乡村独有的生活。 见惯城里的高楼大厦,还是土坯房更好看。 后加入的杏花两口子也得到了菌棒,在她的帮助下,都顺利地脱袋了。回去的路上,意外地看到王秋菊坐在树底下嗑着瓜子,好一副闲心雅致的模样。 见她走过来,只是得意洋洋瞥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磕手里的瓜子。 倒是大婶们主动跟她说起了话,“要不是要上工挣工分,王秋菊背后那见不得光的男人,我早给她扒出来了。” 婶子们语气忿忿不平,何麦穗倒是没啥情绪。 “秋菊啊,出菇啦!”王秋菊妈兴奋地跑了过来,那激动的模样,好悬没太高兴摔个跟斗。 “真的?我就说嘛,我县城农业局有人,怎么可能不出菇!”王秋菊说完这话,还特地往她这里瞥了瞥,那神情是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就是!还是方同志有法子!” 王秋菊出菇了,好奇的婶子们纷纷来问她,“麦穗丫头,你出菇了吗?” 她还回答,王秋菊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她肯定没出菇,你们以为谁都是有农业局的人帮助哦?” “可笑,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出菇了就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王秋菊靠扒上男人才出的菇?” “你!就算你嘴皮子再凶又如何,到时达不到标,就等着破产吧!拜拜咯,我要回去看我的香菇咯!”说完,王秋菊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何麦穗骂了一句“神经”后,就回到自个家里。 喂完猪,将温水掺进提桶里摇一摇,刚把涮桶水倒进猪槽里,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放下提桶,走到后院门前打开了门。 刚打开门,队长那张焦急的脸映入眼帘,看着他扶着墙,气喘吁吁的模样,何麦穗疑惑地询问:“队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等到队长缓过来后,“我听说王秋菊顺利出菇了,你没出菇失败了,要亏很多钱?” “啊?谁说的?那群嘴碎的婶子你也信。” “我看她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真就信了,这么说你也出菇了?不会亏了?” 何麦穗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惹得队长连连抱怨,“你这丫头,做啥都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倒吓得我连跑带爬地过来问你。” “队长,你裤子都没脏你跟我说爬?” 队长将别在腰带上的烟杆抽了出来,“我这不是夸张嘛,真的出菇了?没骗我?我刚去看了王秋菊的,还真就出菇了。” 她瞥了队长一眼,“我啥时候骗过你?你先别抽烟,跟我去看看吗?” “我能进去?那行,我进去瞧瞧。” 看到队长当即就将烟杆子别在腰带上,再四处张望,“穗丫头,先等等,我去洗个手,洗把脸了来。” “那要不,你回去换身新衣服了来?” “也行,你等我哈。” 她还没反应过来,队长已经跑出后院了,她是张开的嘴又无奈地闭上了。 队长还真就回去换了身平日见领导的衣服来,不见一点油垢,干净的同时还散发着皂角香。 带着队长进到菇房,一进去队长就好奇地四处打量,她轻轻移开身子,让队长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娘呐,整个棒棒都长满了香菇啊!” 看着队长移动着身躯看了一层又一层,被每棒棒都长满了菇给惊到了,“王秋菊出的菇可没有你这多。” 亲眼所见后的队长,彻底放下心来,“看到这么厉害的出菇率后,我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这时路过的同志见到穿得很撑头的队长,好奇地问道:“队长,你是又去见哪个领导了吗?难道国家又有什么新政策了?您可不能啥都先紧着何麦穗啊?您这是明显的偏私,不公平哈!再说,何麦穗都出菇失败,要亏大钱了,你还偏向她,这没理啊!” “那可不,就她刚刚还去指导陈二牛呢,也不怕把陈二牛一家带到阴沟里去了。” 周围全是幸灾乐祸的讥笑声。 “胡咧咧啥呢?我刚才从何麦穗的菇房里出来,人家哪是没出菇,那整个棒棒都长满了菇,都大丰收了!” “不可能!何麦穗就是个半吊子水平,怎么可能出那么多菇,队长是你在包庇她吧?” “我说队长,你不会要拿整个生产队的集体资产去给何麦穗兜底吧?” “放屁,我是那样的人?我可以拿命担保,我对待生产队的每个社员都做到了问心无愧,你们要是觉得我不公平,有偏私的现象,尽管去大队,或者是公社,甚至是县城去举报我!” 队长气得声音都颤抖了,何麦穗开口了,“首批收菇期就要来了,我是亏了还是赚了,到时自然会见分晓!我何麦穗从第一个响应政府的政策,接承包式种田,到第一个大规模养猪,再到响应国家号召,成为首批拿一百根菌棒的人,有哪一件事,我说了要生产队给我兜底了?” 第96章 谣言发酵得快! “我何麦穗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拿生产队的集体资产来兜底,你们就别在这污蔑队长,那些眼睛发红、充满嫉妒的人,那就赶紧回家去多喝点水,再撒泡尿照照自个,那张充满嫉妒的丑脸!简直令人作呕,多看一眼就嫌恶心!” 何麦穗说完,用充满戾气的眼神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狠戾的眼神让大家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没了脸。 “都散了,正如何麦穗所说,首批收菇期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这一张张丑陋的脸都要被打得啪啪响!”队长叹了口气,随后背着手离开了。他在心里想着,还指望着麦穗丫头发达了提携生产队一把,就这些善妒的人,麦穗丫头到时不踩上一脚,都算丫头仁慈! 何母扛着锄头回来,一走进院就骂道:“神经病,那群人就跟有病似的,阴阳怪气的。” 何麦穗端出饭菜摆在桌上,“妈,你跟那群人有什么好计较的,那群人只想看到他们所想看到了,一旦偏离,他们就像是被屎蒙住了双眼,堵住了双耳,看不见现实,也听不见。就让他们活在虚假的世界里好了,我们该发财就发财,别管他们了。” 弟弟从后院钻进来,“有毛病啊!说什么我要穿光裤衩了,我看他全家才要穿光裤衩!”嘴上骂骂咧咧,见到她时可委屈了,“姐,那群人说我要穷得只能穿光裤衩子了。” 她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放心,你不但不会穿光裤衩子,你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我就知道,姐姐那么厉害,怎么会亏得只能穿光裤衩子,那群人有毛病。” 弟弟愤愤不平,但粮食可以治愈一切不好的情绪。 吃饱喝足,不愁吃不愁穿,身体健康才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谣言被那群人幸灾乐祸地传播,已经发酵到其他生产队上去了。这不,让巫俊生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跑得个气喘吁吁地敲响了她家的院门。 放下书本,打开院门的何麦穗就看到了,扶着墙喘着粗气,额头布满细珠的巫俊生,“咋了这是?啥事用得着这么急?” “哎…哟,我的…天。” 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何麦穗立刻让开身子,让巫俊生进来,便搬来一条板凳,让他坐着歇一歇。 “你,你没出菇?全,全亏了?” “你听他们放屁嘞,我的菇都好好的!”她的语气无奈极了,心中有料想,只怕之后会有很多人会担忧地上门来。 “我去看看?外面传遍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亲眼看到,我蛮怕的。” “行,那就去看看吧。” 带着巫俊生走进菇房,如预料中一样,巫俊生跟队长一样,被整个棒棒都长满了菇的现象给惊得连连发出惊叹。 “厉害啊!我那出菇率能达到你这三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你的野心可以再大一点?” 巫俊生笑着看了她一眼,“那一半?” 她笑着点点头,“可以。” “那就借你吉言了。” 亲眼看到的巫俊生是彻底地放下心来,缓过来的他,“那我慢慢回去了。” 何麦穗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改日我也去看看你的出菇情况。” “行。” 待何母下工回来,何麦穗说起了谣言发酵到隔壁生产队的事。 妈妈先是愣了愣,“那这么说来,你外婆那边怕是也知道了。指不定你大舅一家有多幸灾乐祸呢?也不知道你外婆外公分没分家。” 她嚼碎饭菜吞下后,“等两老的来时问问就知道了。” 收拾好灶台,妈妈去小睡一会,而她就背着竹筐上山放牛打猪草。 路上遇到杨昊,他见到她后,有几次想上前来,嘴巴张了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麦穗不喜欢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索性牵着大水牛,背着竹筐越过他,朝山里面走去。 沉浸式割猪草,泉水叮咚声,孱孱流水声,倒是很好的催眠曲,何麦穗背着竹筐利索地爬上树,将竹筐挂在树上,然后靠坐在树杈上准备小憩一会。 隔了会,是在背书声中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了杨昊割着猪草,朗朗背书声在空中回荡。 何麦穗听出了,是菌棒不出菇的补救措施。 …… 直到他打满了竹筐,压得实在没空间可放了,杨昊这才起身钻出林子,往山下走去。 何麦穗从树上跳下来,然后取下竹筐,将拴大水牛的绳子从树干上解下,然后牵着大水牛背着竹筐下了山。 将牛牵回牛棚子里,何麦穗开始打扫猪舍。 最后到菇房,给小香菇们喷喷水后,这才去准备猪食。 猪猪们在茁壮成长,香菇们也是。 与家人吃完晚饭,何麦穗趁天还没黑完,去看看发酵的桃花米酒,发现可以呈在陶罐里后,便想着明天做桃花饼给许福生寄过去。 充实的一天结束了,她吹灭煤油灯,爬上床陷入甜甜的睡眠中。 何麦穗的每日生活,就是一日复一日。繁琐但成果肉眼可见,所以一点都不觉得厌烦。 猪猪长势喜人,香菇“大丰收”。 连带着做桃花饼这样过程繁琐的食物,她的心情都是愉悦的,甚至嘴里还哼着歌。 “抓革命来促生产,迎来一个丰收年,迎来丰收年。镰刀哎飞舞哎红旗展,稻浪滚滚金光闪。………” 沉浸在愉悦的心情中的何麦穗全然不知院墙外趴了个人,那人自顾自地嘀咕:“还能唱歌,可见心情不错,应该没啥事吧?电报挺贵的,还发不发呢?”说完,就挠了挠后脑勺,跑开了。 路过的同志疑惑地嘀咕道:“谁啊?” 同行的人说道:“管他呢,快走吧,就撒泡尿的功夫,就落下好多活,今天工不上完,明天任务重!” 第97章 她福气完了? 做好桃花饼,顺便将桃花酿灌进陶罐里,刚封好口。何母就拿着一个老玻璃棒瓶走了进来,“穗儿,用这个装,有塞子怎么倒都不会倒出来。” 何麦穗闻言接过,将陶罐里的桃花酿倒进老玻璃棒瓶。因为东西太多,代销点的邮箱塞不进去,只能去邮局寄。 妈妈从灶屋探出半个身子,“穗儿,刚好打瓶煤油回来,不然晚上没煤油点灯了。” “好的。”何麦穗在杂物间找到了装煤油的玻璃棒瓶,好在瓶上的刻字不同,且有煤油残留物,可以很好地分辨这两个玻璃棒瓶。 先到邮局寄包裹,然后再去供销社逛一逛。逛了会,因为惦记着家里的猪与香菇,何麦穗买了些猪肉,就赶着回去了。 刚到院门口,刚好就撞见妈妈在铡猪草,她赶紧将一瓶煤油放在梯坎上,然后拿过铡刀,“妈,还是你去做饭,我来喂猪。” 妈妈起身将双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行,那我就去做饭,中午我们就将就将就。晚上再炒几个菜怎么样?” 面对妈妈的提议,她同意了。 吃完饭刚放下碗筷,外婆外公来了,从二人的喘息可以看出是赶着过来的。妈妈立刻迎了出去,“你们俩老的怎么来了?可是听到了什么?” 外公抬手表示要歇一歇,待歇够以后这才张口回答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言,说穗丫头的香菇是一点也没出,要倒赔好多钱。我和你妈受不了,再加上穗丫头的幺舅也担心,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 “你俩老啊,是白担心了。我家穗儿的香菇生得多,是不会亏的。” “那就好,那就好。”外公听到后,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将旱烟杆从腰带上抽出来,然后在地上敲了敲。 妈妈应该是想到了那件事,扯了扯外婆的袖子,“娘,大哥那事?” 一旁的外公听了一耳朵,顿时叹了口气,“家最终是分了。” “然后呢?”妈妈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大哥本来是要卖房子的,但这乡下的房子都是土坯房,谁要啊?没想到那烂瘟的,降低卖不说还降到了十五块,你小弟气不过直接掏出十五块甩在了你大哥身上,让你大哥拿了钱赶紧爬。” “最后大哥真就拿了钱爬了?” 面对妈妈疑问,外婆点了点头。 她突然插嘴道:“外婆,那小舅舅去学驾驶证的事咋办?” “不是分家了嘛,索性都分了,所以你小舅舅的手上还是宽裕,至少去学驾驶证还是没问题的。” 外公接话说道:“学驾驶证倒是不怎么花钱,主要要找人挂靠单位,很费钱。” 何麦穗恍然大悟,“所以想要考驾驶证,还得挂靠单位才行?” 她听到妈妈接话回答道:“是嘞,你爸爸当时就是靠在部队里才学会了开车。” 了然地点点头,“外公外婆你们随便些,我先去忙活了。” “你去,幺,我们坐会就回去了,地里还有很多活路等着呢。” 何麦穗拿着长柄舀子伸进粪水池里,舀起一勺,倒进粪桶里,待两个都盛满后,便轻松地挑着往地里走去。 苞谷苗现在正是叶片形成的关键期,营养得保证充足,淋粪得积极。 一坑淋一勺,不着急,凡事得稳当。 淋完粪后,何麦穗就去水田里查看水稻苗。忙活完后,就得回家铡猪草煮猪食喂猪了。 回到家后,外公外婆已经回去了。 时间一晃已是一周后,香菇已经长成型了,可以采摘了。采摘下来的香菇可以放三到四天天,但收菇员何时到来,还没准确的消息,所以何麦穗并不着急采摘。 吃过早饭,何母扛着锄头去上工,刚打开院门,就撞上记分员举起手正要敲门,“咦,我正要敲门呢,麦穗丫头呢?快!收菇人来了。” “穗儿,收菇人来了,你快去瞧瞧。” 何麦穗走出灶屋,脱下围裙,着急地锁好院门,“我去瞧瞧!” 从记分员口中得知,收菇人不光是一个人来的,还雇来一辆卡车,显然是用拉香菇的。 经过上工集合地,就看到需要上工挣工分的社员们个个杵着锄头正好奇地看着她呢。 站在高处的队长,抬了抬手示意安静后,大声地说道:“暂时不上工了,大家都去看看收香菇,感受感受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种植香菇的大丰收!” 队长的话刚落,大家一窝蜂地往生产队口口走去,何麦穗特地停下来等何母。 刚到生产队口口就听到“王秋菊收获这么多香菇啊?两大筐呢!” “这王秋菊是不会亏钱了!” “这么看来,种植香菇也没那么难嘛,我也想试试了。” 有同志反驳道:“你可拉倒吧!人家王秋菊可是有县城农业局的人帮忙,才会生出这么多香菇!你在县城农业局又没有熟人,到时亏本后别哭鼻子!” “就是,那一向粮食大丰收的何麦穗,这次不也栽了嘛?话都不敢说了。” 接着是王秋菊得意洋洋的声音,“大家若是真想种香菇,我会让我家方大哥帮助大家的。” “真的?哎哟,秋菊你可真是个好人啊!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啊!” “秋菊,喊你家那位到时也帮我看看啊!” 很多人都在附和,可让王秋菊显摆着了。 “咦?麦穗你怎么空手来了?难道一个香菇都没生出来?” “哈哈,何麦穗,你怕是福气用光的吧?” “我看是买了何建军的房子,连着遭殃了。” “有道理,哎哟,得亏我没买那房子。” 在旁边看热闹的大伯,笑嘻嘻地说道:“大侄女,我可没逼着你买哈,倒霉这事可不能赖我!” 何麦穗看到了大伯脸上的笑容贼欠揍,“大伯,这奶奶在生产队了,你怎么返老还童,跟没了脑子成了傻子似的呢,这些年不都是我家压着你家吗?岂会因为花了小钱买了你的大房子,就没了福气?” “那你怎么一个香菇都没有拉来?大侄女,事既然出了,你就得认,就别强撑了,赶紧卖房填窟窿吧!” 第98章 领导亲自来收菇! “不懂就别在这叭叭,采摘下来的香菇只能存放三到四天,为了保证新鲜与运输路上的时间成本,我本就打算等收菇人确定好上门时间后再去采摘的!” 周围有人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但也有人质疑道:“但我看王秋菊的香菇没差啊?” “你见过香菇吗,就说没差,还得收菇人来评价。” “那位女同志说得没错,采摘下来的香菇能存放三到四天,抛去运输路上的时间,最好是我们收菇人到了才采摘。” 随着声音,一张熟面孔映入眼帘,何麦穗见此很意外,“老师是你啊,您亲自来收香菇呢?” 谢老师先是爽朗一笑,接着才说道:“你可是首批拿一百根菌棒的人,我自然得亲自来收。怎么样?丫头,可是大丰收了?” “你看我是空手而来的,得您亲自去菇房看看。” “行,那我随你去看看。” 谢老师刚要随她前去,王秋菊追上来,“老师,您看看我的呀,我也是拿了一百根菌棒。” 谢老师先是愣了愣,随后低头瞥了瞥竹筐里的香菇,接着招来一位稍显年轻的男同志过来,“你来收这位女同志的香菇,我去何同志菇房瞧瞧去。” “行,领导你去,我来收菇就是。” 谢老师对于她究竟生了多少菇很感兴趣,一路上都怀揣着兴致勃勃的心情。 何麦穗领着他一路上不停歇地来到菇房门前,谢老师不急着进去,先四面看了看她的菇房,“丫头,你这菇房砌的好啊,通风通得好,阳光也充足,可是有人指点?” “这指导的人可不就是您?” “看来你这丫头通透得很。” 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何麦穗挠了挠后脑勺,轻轻打开菇房,然后做出“请”的手势。 每一根长满香菇的菌棒,着实把谢老师给惊到了,“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实力,我看你不但达标了,且绝对是超额完成。” “嘿嘿,还是老师指导得好。” “快,那我们采摘下来?” 听谢老师的语气已经是很迫不及待了,她笑着回答道:“行,那就一起采摘。” 找来两个提篮簸箕,给了谢老师一个。 采摘香菇的一刻,何麦穗充满了自豪,手上动作轻轻的。 “哎哟,这香菇长得好哦,摸着厚实得很。且色泽,形状那些是完全达标的。” 看到谢老师动作轻轻的,如同对待珍宝般,裂开的嘴都没合到过。 这时外面传来“何麦穗,我来帮你收菇了”的话,熟悉的声音不是巫俊生又是谁。 她有些意外,“你这时过来干嘛?能走开?” 巫俊生耸了耸肩,“猪有人喂,香菇长势没问题,我当然可以过来。”钻进菇房的他,一下子撞进了谢老师的视线里,“欸?老师?” 谢老师淡定地点点头,随后又例行询问道:“这位同志也参加了香菇种植?拿了多少根?” 巫俊生底气有些不足,“老师,我只拿了三十根。” “出菇率怎样?” “没有何同志高。” 谢老师倒是很理解,且说道:“像何同志有这么高天赋的人,那肯定不多的。至少还是出菇了,不错不错,值得鼓励。” 得到认可的巫俊生心情很愉悦,采摘香菇时嘴里还哼着调调。 一筐接着一筐,负责腾在竹筐里的何母,上扬的嘴角都没停下来过。 总算是采摘完的何麦穗,舒展舒展腰身后,看着满满几大筐的香菇后,心中的满足感都快爆棚了。 “你们生产队上谁家有板车?借来拉一拉。” 何麦穗先是想了想,“谢老师,我们生产队还真就没人有板车。” “那你得买一个,不然这越种越多,一趟一趟的,浪费时间。” 巫俊揉了揉腰杆,“我十分赞成。” “我也是那样想的,板车是得买一辆,” 一趟一趟,一筐一筐,几人将香菇搬到生产队口口,庞大的数量让原本看戏要嘲笑她的人,纷纷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谁说何麦穗没出菇?这叫没出菇?瞎传什么话啊!” “我瞧着个头都要比王秋菊的大得多哦!且新鲜得多。” “我瞧着也是,王秋菊的香菇都蔫巴得起皱了。” 谢老师带来的助手前来给谢老师汇报道:“领导,王秋菊同志拿一百根菌棒,现实验收到一级香菇五斤,二级香菇二十五斤,三级香菇三十六斤,总达标的香菇不足一百斤,出菇指标不达标。”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有些同志讽刺地说道:“当时不是挺会吹的嘛?怎么没达标呢?” “就是,还好意思嘲笑人家何麦穗,简直就是不要脸。” 王秋菊有些不服气,“老师,我想问问评一级香菇的依据是什么?二级,三级又是什么?” 看到谢老师用眼神示意助手回答,而那位助手十分熟练且自信地回答道:“一级香菇是菇盖直径六厘米以上,且盖厚实、齐整,菌褶整齐细密,边缘内卷与肥厚。至于二级香菇是菇盖四到六厘米,那些是一样的要求。而三级香菇就是二到四,破碎不超过百分之十!所有等级香菇都要无烟熏糊黑,无虫蛀霉变,无杂质!” 谢老师先是附和地点点,再不容置疑地开口道:“没错,说得很详细,很准确。” 王秋菊听到后,瞬间没了脾气,退到一方后却沉默着,不敢再靠啥。但脸是越来越惨白了。 何麦穗知道缘由,要知道拿了一百根菌棒,一旦没达标,那下场还是挺惨的。 “怎么回事啊?王秋菊不是有县城农业局的人帮忙吗?怎么没达标?” “看来她那县城农业局的方大哥也是个不行的。” “五十根菌棒需要多少钱?” 随着周围看热闹人的议论,王秋菊的脸色是越发的害怕了。 “怎么回事啊?那方明城不是说达标就是小事一桩吗?怎么还差这么多?” 王秋菊没回应,其母继续吼道:“你这死女娃,这下好了,你非要跟人攀比,这得赔多少钱啊!” 第99章 与她退婚会后悔的! “妈,我若是赚了钱你就笑开了花直把我夸,可我若是亏了,你不但不帮我一把,还连同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一同把我骂,你怎么这样啊!还是不是我的亲妈了!你天天在我面前说我样样不如何麦穗,但人家的妈妈在她有危难时,那是撸起袖子帮忙,你呢?就你这样,配当我妈妈吗?” 王秋菊是带着哭腔在质疑自个的妈,听到这,何麦穗还挺理解这王秋菊的。 但这王婶看到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当即充满怒气地喊道:“好你个死女娃,你是从老娘肚子里出来的,我不是你亲妈谁是。她王金凤那么好,你让她当你妈啊,你看她得不得要你!自个没本事非要拿一百根菌棒,如今还怪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你自己惹得事,赔钱也好,赔命也好,别想我帮衬一把!” 这话一出,王秋菊瞬间崩溃了,边哭边喊道:“你就是疼弟弟,所有的钱,好的东西都只留给弟弟,那你生下我干嘛?我若是有得选,绝不让你当我妈!” “呵呵,你以为我想生下你啊,那不是第一胎嘛。” 看着这两母女互相戳对方最柔软的地方,何麦穗摇了摇头。好在老师一声呵斥给打断了,“都别吵了,这位婶子,重男轻女本就是你的不对,你又何必使劲往你自个的闺女心上戳刀子。还有这位女娃,你急着在你妈妈面前立本事,挣表现,要记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机会还有,出菇指标不是指这一次,而是全年总满二百三十斤就行,你加油!” “老师,我……” “你要记住,没人爱你,你就自个爱自己,凡事一步一个脚印,不生嫉妒之心,虚心请教别人,听取意见,吸取经验,你往后的生活不会太差。” “谢谢你,老师。” 这一刻的王秋菊是真心地向谢老师道谢,道完谢后在核对薄上签字画押手印,拿了钱后,便跑开了。 小插曲并不影响接下来的香菇验收,何麦穗的十几筐很吸睛,其他生产队的同志也闻声而来。 “这都是第三生产队的香菇?都生得好好,怕基本都是一级香菇吧?” “这第三生产队还真是处在风水宝地上啊,我那生的菇只有这些一半的大小。” “这下第三生产队的风头正盛,张队长怕是又要笑开了花吧!” “那还用说,之前靠粮食丰收得到优秀生产队队长的称号时,那嘴巴笑得都快到后脑勺去了,可把他给得意坏了。” 自个队长显然是听到了那群人的议论,得意洋洋地说道:“谁叫你们没个天赋异禀,种地都大丰收的好同志呢,我们何麦穗就是这么厉害,天生就是搞农业的高手!” 有同志听懂了自个队长话中的意思,语气那叫一个大为震撼,“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香菇全都是何麦穗一人的?” 自个队长点了点头,“对啊。” “咦?不对啊,不是说何麦穗一个菇都没长出来,要亏大钱吗?”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定是有人嫉妒何麦穗,故意传出来的瞎话呗!” 众人恍然大悟,“可真是不道德啊!” 这时领导与助手也都验收完毕后,“丫头,你这香菇确实不得了,一级香菇达到了一百九十斤,二级香菇二十斤,三级香菇五斤,共二百一十五斤香菇,完美达标!你可是全国第一位一百根菌棒收获二百多斤香菇的人啊!” 领导这番激昂的言语一落,周围的人观众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原本看戏的面容瞬间被震惊所占据,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成了“o”形。有的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声音。 “不会吧!这些高品质的香菇都是何麦穗一人种的?”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有些人还不信呢?” “就是,我看是不敢相信吧!看戏不成自己倒成了笑话。” …… “穗儿,你成功了。” 看到何母激动得都快哭了出来,何麦穗上前一把拥住妈妈,随后听到“穗儿,这段时间我真是担忧得不行,好在你很棒,你成功了。” 哽咽的语气,让她也同情了,但她还是调侃的语气来回答道:“你女儿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啊,我天生吃农业这碗饭的,更是老天爷追着喂的那种。” 成功逗笑了妈妈,“你这孩子,惯会贫嘴。” “我要讨得你的欢心嘛。” 温情时刻结束,何麦穗接过谢老师递来的核对薄,核对无错后,她便签字按手印了。 “你的一等菇最多,所获得的钱也就很多了,三类菇合起来一共二百二十五块钱!” 这话一落众人又震惊了,“二百二十五块钱啊!早知道这么挣钱,说啥我都种一些了。” “又口不择言了,你忘了刚刚王秋菊那事了?” 那位同志顿时哑口无言,接着又听到其他生产队的同志说道:“第一茬就获得了二百多块,接下来最少还能生一茬,何麦穗今年保底就能获得五百块!” 经人这样一算,倒吸一口气的人越来越多了,“五百块啊!要知道我那在城里讨生活的儿子,累死累活一年也就四百块。我看何麦穗轻轻松松就能获得五百块,真令人羡慕啊!” 接着有人附和地说道:“你们别忘了,她还有很多头猪与粮食,满打满算,她一年能赚七百块!” “没准人家明年拿二百根菌棒,一年岂不是能赚一千块!我滴个亲娘嘞。” 一千块啊!能让很多人眼热。 “这要是谁家娶她做媳妇,简直就是送财的!” “也不知道刘耀后不后悔,要知道何春霞只会败家,而何麦穗就不同了,我看要不了几年要成万元户啊!” 何麦穗感受到了很多炙热的视线,刚转头就撞上大伯那嫉妒到快要发疯的视线,旁边的大伯娘要稍微好些,只是有些羡慕,像是平静看淡了不少。 将钱揣进衣服里的贴身布包,何麦穗语气得意地对何母说道:“妈妈,改日带上弟弟,我们去市里逛逛,给你跟弟弟买好东西。”她的底气可足了。 第100章 谁家娶了她,那简直就是送财的! 腰杆挺直,带着愉悦的心情与巫俊生一起帮谢老师将香菇搬到车斗子里,一旁的谢老师那是千叮咛万嘱咐,“你们手脚轻些,轻拿轻放。”可疼惜这些香菇了。 “希望到我卖菇时能有个一百五十多块。” 面对巫俊生的祈祷,何麦穗调侃地说道:“或许你的野心可以再大点?” 看到巫俊生愣了愣,“你是说二百块?” “嗯哼。”她挑了挑眉,脸带笑容地看着他。 “算了,我想都不敢想,我总觉得会跟王秋菊一样。” 她明显不信,“不能吧,上课时你专心听讲了,还认真记笔记了,我亲自目睹的。” “实践不同于理论,说实话我心里还挺悬的。” 何麦穗在心里庆幸,多亏她有福气傍身,要不然没准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搬完香菇,何麦穗回到家里,而何母早已回到家里做好了午饭。 吃饭间,何麦穗吞下一口肉,“妈妈,我觉得以后你不必每天都去上工挣那满工分了。” 红光满面的妈妈回答道:“行,我不上工挣工分了,照顾好承包地就行了,我家穗儿真争气。” 吃完饭,喂完猪,何麦穗背上竹筐,猪筐里放了把镰刀,而她怀里揣了笔记。她得好好看看,生完一茬的菌棒要怎样处理,才不会影响下一茬生菇。 快速割完一竹筐猪草,何麦穗麻利地爬上树,躺在树杈间,从怀里掏出笔记本认真地看了起来,而树下的牛儿则是欢快地卷草吃。 过程称之为养棒,首先停止喷水,处理菌棒上残留的菌根,再保证温度湿度,与通风管理,前三天还得在地上撒石灰进行有效地消毒。 何麦穗将需要注意的知识点牢牢记在心里,看到牛儿吃饱躺在地上后,她再看一会就决定牵着牛,背着一竹筐猪草回到自家后院。 将大水牛赶进牛棚子里,何麦穗便抱出一部分猪草,准备铡猪草煮猪食。 用木瓢将大铁锅里的猪食舀进提桶里,先不急着倒给猪,得放凉。在这期间,何麦穗就去帮忙生灶火,然后守着。 守灶火也是门需要技巧的活,什么时候该加柴,用吹筒烧大些,什么又该稍微退些柴,这都需要眼力见。 “亲爱的妈妈与姐姐,我回来啦!” 弟弟是人未到声先到,时时刻刻都在表达爱,一看就是蜜罐子长大的娃娃,“我亲爱的弟弟,今天的学习怎么样?” “姐,老师要求的背诵,我都会了,还有口算,我也全对了。” “哇!弟弟你这棒啊?” “嘿嘿,是姐姐说的不想当班长的兵不是好兵嘛,我也不想当一位没有文化的兵,到时被手底下的兵给忽悠了,我都不知道。” “不错,你有这个觉悟非常好!”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说着非常鼓励的话。 这时妈妈用锅铲将炒好的菜铲进碗里后,便开口道:“你姐说得没错,你爸爸那时可爱学习,可爱看书了!” 说到爸爸的事,弟弟一下子便精神了,来了很高的兴致,“真的吗?那爸爸是班长吗?” 妈妈笑着回答道:“是老班长,也是连长。” “哇,爸爸好棒,我也要向爸爸学习。” 弟弟说完,便主动地去学习做作业了。 与妈妈相视一笑后,她便起身去将冷好的猪食提到猪舍里,然后倒进石槽里。 三人吃完晚饭,如往日般,何母与何丰收洗碗收拾灶屋,而何麦穗就去铡明天要用的猪草。 …… 天还没亮,何麦穗就随着公鸡打鸣声而起床了,穿好衣服,出去端起院子里装满铡碎猪草的竹筐,去到后院里的灶屋,开始生火煮猪食。 等煮好后,放凉的间隙,察觉到前院的灶屋有灯光,知道是妈妈起来做早饭了,她便去打扫猪舍与牛棚子。 吃了早饭,给弟弟的饭盒里装满饭菜,送弟弟出门读书后,她便去到菇房开始养菌棒,养棒需要一个多月,甚至是两个月。 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谢老师说给王秋菊的话,她也铭记于心。 等明年申请菌棒,她会申请得多一些,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一年赚七百多块,赚一千,甚至是赚几千,这样距离成为万元户就会越来越近了。 将一百根菌棒都开始养菌后已是几日后的事情,这天刚吃完早饭,正要与妈妈一起上山放牛的何麦穗在打开院门后,突然想起今日是与巫俊生相约看他卖菇的日子,“妈妈,我今天得去巫俊生那里,他今天要卖菇,那天就说好了,只能你自己去山上了。” 妈妈不介意地回答道:“行,你去吧。” 手持一根草走在去往隔壁生产队的路上,没有多久就被喇叭声所惊扰,她带着不满的情绪回身看去,发现是熟人。 “嘿,何同志,我捎你一段路啊?” 听到卢书宇这样说,何麦穗先是看了看驾驶室里的其他几位同志后,这才婉拒道:“谢谢,你先去吧,我慢慢来。” “那行,我就先去了。” 卡车转个弯就不见了踪影,何麦穗继续带着好心情,挥动着手里的草,欢快地走在路上。 来到第四生产队的口口,何麦穗张望了好一会,没发现巫俊生的身影,看来他有意学她,等收菇人到了再采摘,现在想必在菇房里摘菇。 她朝着生产队里面走去,刚到巫俊生屋前的坝子上,就听见“俊生哥,我来帮你摘。”声音嗲嗲的,接着是巫俊生的冷言相拒,“不用了,我忙活得过来,你能出去吗?我怕你伤到我的菇。下次别不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擅自闯进来,伤到我的菇就别怪我骂得很难听。” “哼哼,巫俊生你在吗?”何麦穗主动出声,她可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你来啦,快进来看看我的菇。” 看到那位女同志掩面地跑了,何麦穗瞥了眼把香菇看得很重的巫俊生后,这才看向架子上的香菇。 “我感觉你的收成也不错耶。” 巫俊生爽朗一笑,“嘿嘿,我也觉得,快帮我摘,你的手脚我还是挺放心的。” 白了他一眼后,何麦穗开始沉浸式地采摘香菇。 第101章 接下来就跟你有关了! 巫俊生的收成自然是比不上她的,但也不差,有她的一半吧。 看着巫俊生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上自然流露出满足与幸福。 接着外面传来响动,“俊生,我把板车给你推来了哈!”听着应该是刘队长的声音。 “你们生产队谁家还有板车呢?”她还挺意外的。 “就队长家的,来搭把手,把香菇搬到板车上去吧!” 板车就那点面积,得需要几趟才能全部拉完。 来到生产队口口,就看到卢书宇在一旁悠闲地抽着烟,眼睛时不时瞟向地上的香菇。见她与巫俊生过来,倒是主动上前,“那日到你生产队上收菇,我被排到其他活了,所以没能过来,错失亲自目睹到你的风头。” 她笑着回应道:“那很遗憾,哈哈。” 卢书宇也笑了,“知道亲自来给你收菇的人是谁吗?” “市里农业局的领导?” 卢书宇将烟扔在地上,用穿鞋的脚踩灭后这才回答她:“是,就是市里农业局的科长。” “看来我猜对了,就是没想到大忙人科长会亲自来收我的香菇。” “那就跟国家农业农村部下达的文件有关了,而你出色地完成了指标,那么接下来就会跟你有关了,你且等着吧,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这话说得神神秘秘的,整得何麦穗如同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正如卢书宇所说的那样,到时再看呗。 闲聊完后,转身看去发现还没轮到巫俊生,接着就听到“又是一位拿了一百根菌棒的人,看看收成如何?我可是听说了,隔壁第三生产队的何麦穗出了二百多斤香菇!” 突然被点名的何麦穗微微一愣,接着就有发现她的同志喊道:“何麦穗同志在这啊,你们收成差的还不找她讨经验?” 于是何麦穗就接收到了很多视线,有些同志还真就开口地问道:“何同志,你能出二百斤香菇是有什么秘诀吗?” 闻言,她想了想,“一分的运气与九十九分的努力吧!严格把控温度湿度与光照,其他就交给运气吧。” 听她言的人,个个都点点头,笑得却有些勉强,“好的,我觉得也是。” 这个生产队拿一百根的同志,收成情况统计出来了,三类香菇加起来才一百带点,离达标还有点距离,好在不是看单次而是看年总统计,还有机会。 终于轮到巫俊生了,都知道他是拿了三十根菌棒的人,所以大家没多少的兴趣,侧身同身旁的人闲聊了起来。 巫俊生也是无所谓,赚了自己享受,亏了自己扛,有没有人在意,又有何妨。 等收菇人清点完成后,何麦穗看了眼巫俊生,发现他还是挺紧张的,至少能从微表情与手指上看得出来。 “巫俊生?” “我在。” 收菇人翻着核对薄,脸色严肃地说道:“你拿了三十根菌棒,共收获了五十八斤香菇,其中一级香菇十八斤,二级香菇二十五斤,三级香菇十五斤。” 三十根菌棒没有达标指标,巫俊生接过薄子签字画手印后,掌管财务的同志这才把钱递给了他,“共四十五块五毛六。” 接过钱后,巫俊生悄悄对她说:“我很满意了,之前以为四十斤都没有,毕竟我才拿三十根菌棒。” “所以这也是张满意的答卷。” 巫俊生笑弯了眼睛,“对,是我人生当中一张满意的答卷。” 帮巫俊生将竹筐背回去后,何麦穗就准备启程往家回。 收购香菇的工作不会这么早结束,所以她只能跟卢书宇简单打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回到家里,赶紧煮猪食,喂猪。灶屋传来声响,肯定是妈妈在做午饭。 种猪与任务猪都是公猪,脾气有些暴躁,稍有不满就拱槽,一般这个时候何麦穗就会拿起竹块敲敲打打石墙,公猪们就会平静下来。 喂完猪,便去吃午饭。 “虽说现在是养棒时期,但正好要插秧了,时间一点都不冲突。” 妈妈反应过来,“还真是,那我是不是要养养腰,这插秧是真的费腰。”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觉得可以。” 妈妈直接被她逗笑了,她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吃完午饭去菇房巡视,等巡视完就把大水牛牵到山上去吃草。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要插秧前,收到大舅要请客吃饭的消息。妈妈先是让来传消息的小舅妈随便坐后,再开口嘲笑道:“终究还是需要我们这些亲戚。” 小舅妈接过她递来的盅盅,喝口水后开口道:“啷个可能不要嘛,没得我们这些亲戚撑面子,要遭外面的人说。” 妈妈也喝了口水,“那这次吃饭就是定亲了?” “是噻,卖老宅才娶到的媳妇,不知道一家守不守得住!” 看到妈妈愣了愣,“一家人硬是整得娶个城里的媳妇就高人一等一样。” 小舅妈先是叹了口气,“现在这个观念还真是如此,一家要是出个吃国家饭的,吃单位饭的,那简直是尾巴翘上了天,再加上子承父业,啷个不想嫁给城里人嘛。” 听到这,何麦穗有些疑惑,“是子承父业的嘛,那跟娶个城里媳妇有啥关系?” 接着小舅妈就给她解惑了,“女方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再加上一个女婿半个儿嘛,那享受的待遇就一样了噻。” 她恍然大悟,不自觉地点点头。 谈着谈着,妈妈和小舅妈又谈到小舅考驾驶证的事情上了。 “现在我们就是托关系挂靠在了一家国营运输单位里,接着就靠启民跟着师傅认真学了。” 妈妈接话说道:“考个驾驶证还是要得,也算得上是有一技之长嘛,像煤矿工厂那些要驾驶员的多得很。幺毛还是有机会的,这事还是有前途。” “我和启民就是这样想的,好歹还是要有个一技之长,万一能买到个工作,到时候让博辰以后能够有个就业保障。” “父母真是一辈子都在为儿女做打算!”何麦穗在心里感慨道。 第102章 子承父业诱惑了很多人! 妈妈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博辰那娃儿还是机灵。” 光“子承父业”这一项政策就诱惑了很多人,但像大舅那样一个劲的执着,也不可取! 小舅妈与妈妈闲聊一阵后,就起身表示要回去了,说是地里还有活,家里猪也该喂了。 乡里人不是被田套住,就是被家畜给套住。 妈妈也没留,送到树底下后回来对她说,“我觉得你大舅这次请客,没准要开那个口。” “不能吧,女方也在,他应该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那倒也是。” “定得也很匆忙,后天便要去县城吃他那个饭了。” “正好放假,到时把丰收娃带着去县城里逛一逛。” “我觉得行!” …… 两天的时间不过是转眼即逝,何麦穗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公鸡打鸣声。轻轻地拍了拍脸颊后,她便起床穿衣加梳妆打扮。 好歹是去县城吃饭,她翻箱倒柜找出没有补丁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再看着挂在床边的镜子梳了两条麻花辫。 前几日摘的野桃花枝,被她插在玻璃瓶子里,放在了窗台边的书桌上,但桃花已经蔫巴枯萎了,得换新的了。 来到后院灶屋生火煮猪食,放凉期间她将火种转移到前院灶膛里,提锅里掺水,做完面条的同时,里面的水也会沸腾,这样就不用倒暖水瓶里的水了,三人分开洗也够了。 这时何母拿出两件衣服走了进来,“穗儿,你看我是穿这件好看,还是穿这件?” 看着妈妈将两件衣服换来换去,反复地搁在身上,何麦穗不敷衍地回答道:“这件,这件不老气,显年轻。” 她的回答“正中下怀”,妈妈提着衣服心情愉悦地说:“我也是选择这一件。” 这时弟弟也拿着衣服跑了进来,没等弟弟开口问,她便指着那件红色衣服说道:“选这件,喜庆。” 弟弟听话地点了点头,“听姐姐的。” 吃过早饭,锁好全部的门,一家三口便朝着大路走去。至少与小舅妈说好了,在大路的岔路口集合,一起去县城。 岔路口要先走小道,小道相当于翻两座小山,等他们来到岔路口,便发现先到一步的外公外婆,小舅妈。 妈妈疑惑地问道:“幺毛是从县城那边直接过去吗?” 小舅妈特地等妈妈上前来,“是的,他学开车技术的单位离饭店不远。” “那还是要得。” 弟弟何丰收早已跑上前跟表弟表妹一路了,何麦穗与外公压后。“穗丫头,听说你的香菇卖了二百多块?” 她点了点头,且回答道:“是的,外公。” “穗丫头真能干,相信外公要不了多久就能享到你的福咯。” 她的语气有些傲娇,“那必须的,你老可以提前将鸟捉上了,以后没事就喝喝茶逗逗鸟吧!” 外公听她这样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行,那我改天就去林子里转转。” 就这样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便来到了公社。看到妈妈站在包子铺前询问外公外婆,“你俩老的吃早饭没哈?” 外婆摆摆手,“吃了吃了。” 得到外婆的回答后,妈妈就收回掏钱的动作,便开口道:“吃了就往车站走嘛。” 于是一群人就往公社车站走去。 不知何时车站竟然学县城那样修了个售票口,得先排队购票后,拿着票到车门处找检票员检票无碍后才能去上车。 何麦穗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有些着急,好在发现速度快,这才平静了下来。 一手交钱一手得票,她查看票上信息,发现上面不但有车次号,还有座位号,以及国营客车运输站的公章印。 低头看了看弟弟手里的票,发现座位是挨着的。显然弟弟也发现了,兴奋地朝她喊道:“姐,我们的座位是挨着的,嘿嘿。” 她看了看前面空出一大截,便催促弟弟快点走。等来到客车的前车门处,检票员早早在此等候了,一张严肃的脸,连同语气都是冷冰冰的,“别想来蒙混上车,先购票后上车,人要脸树要皮,不要做出遭人笑的逃票一事!” 前面的乘客个个都买了票,很快便轮到了弟弟,检票员拿过票简单一瞥后,就将需要收上去的一部分撕了下来,回执部分就还给了弟弟。 轮到她时,也是一样的操作。 上了车不用太麻烦地去寻找座位,因为前面几排都已坐满,只有后面三排还是空着的。 弟弟何丰收一下便找到了座位,兴高采烈地转身朝她喊道:“姐,在这里,快来。” 何麦穗顺着声音坐了过去,隔壁是妈妈与小舅妈坐在一起,而后面便是外公外婆。 客车一下子便坐满了,看到检票员朝司机点点头后,车门便关上了。 “所有乘客抓好前把手,不要将头手伸出窗外,不要脱鞋影响其他乘客。” 好在这车乘客蛮听话的,不是轻声聊天就是抱手睡觉,并没有人将头手伸出窗外与脱鞋。 车辆摇摇晃晃行驶在泥巴路上,旁边妈妈与小舅妈不知在聊些什么,可有劲了。 “穗丫头,你说明年我要不要也去拿几十根菌棒试试?” 闻言,她想了想后,这才回答道:“外公,种植香菇得先去县城农业局上课学习,得记笔记,熟背各个知识,还得修建菇房,你们要是种得话先跟小舅妈打个商量嘛。” 外公皱着眉头,“还得学习?一想到我这么大把岁数了,还得去上学,我就臊得慌。” “这有啥,无论是哪个年龄段都可以学习。” 最终外公还是摆了摆手,“算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奋斗吧,我就操心粮食就行了。” 何麦穗也不强求,种植香菇本就是自愿的事。不过她相信,“她一年能赚一千块的事”一经流传出去后,很多人都会选择种植香菇的。 国家农业经济出现大发展,是指日可待的事! 抵达县城,车辆一停稳,司机直接将前后两车门都打开了,他也迫不及待端着搪瓷盅盅往驾驶员休息室去了。 第103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舅请客的馆子是在车站的另一边,得对穿好几条巷子与马路,就叫“国营饭店”。 何麦穗牵着弟弟何丰收的手,注意些过往的车辆以及过往的人群。 一群人朝着国营饭店走去,穿过几条狭窄而又曲折的巷子,脚下带着青石板,耳朵听着各家各户传来的“小巷人生”。 再对穿几条街,老远就看了“国营饭店”的招牌,以及饭店门前穿得有些撑头的大舅与表哥王家伟。 要娶到城里媳妇了,那就是喜事一桩,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舅一家看上去可高兴了,看见他们时脸皮厚得一点都不显尴尬,甚至还主动打招呼,“你们来啦,快进去坐,里面的包房。爹你把娘牵好,注意梯坎。” 喜事前,外公与外婆没跟大舅计较什么,更没有冷脸,很平静地走了进去。她牵着弟弟跨上梯坎走了进去,妈妈与小舅妈紧随其后。 刚进去就看到大舅妈迎了上来,面带笑容地说道:“这里。” 入了包房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木制的玩具车,嘴上“呜呜呜呜”地模拟汽车发出的声音。 许是弟弟们的眼神过于的羡慕,小男孩冷哼一声后,别过脑袋转过身在弟弟们看不到的地方玩了。 大舅妈有些尴尬,尬笑地解释道:“这是思嘉小叔家的娃娃,他爸妈有事去市里了,由我们暂时带着。” 小舅妈是位直肠子性格,开口道:“那不是应该女方自个带吗?怎么就轮到还没结婚的男方带了?” 大舅妈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这不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嘛,再说思嘉要去单位上班,她爸妈也是厂里的老干部,好不容易退休了,怎么能做带孩子的活。我和伟民闲着也是闲着。” 何麦穗直接被大舅妈这番言论惊得如同五雷轰顶般,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时,“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是那小男孩在闹,语气毫不客气,就像是带着命令的口气。 接着大舅妈很温柔,很讨好……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抚道:“婶婶马上去跟你倒水哈。”说完就跑去倒水去了。 那小男孩继续“呜啊呜”地开着车。 何麦穗直接感慨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转头看向外公与外婆的脸色,发现都不好。 “思嘉来啦,亲家母,亲家公快进来坐,家伟跟后厨说可以出菜了。” 随着大舅妈那过于讨好的语气,何麦穗终于看到了王家伟表哥的城里媳妇,留着“妹妹头”(刘海),头发长度刚好披肩,散着,没扎起来。面相眉清目秀,但略有些高高在上。 更是在面对表哥王家伟拉凳用袖子擦凳献殷勤下,是一副理所当然地享受。 “绝了!”何麦穗见此在心里悄悄喊,不用去看外公与外婆的脸色了,那必定是不好看。 而表哥这一系列的献殷勤操作还没完,他手里拿着碗,笑着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思嘉,我去给你把碗烫一烫哈。” 而那陈思嘉都不看他一眼,淡淡回了个“嗯”字。 “幺舅。” 弟弟高兴地喊了一声,看到幺舅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表弟表妹也是瞬间粘了过去。 看得出来幺舅是匆匆忙忙赶来的,染上污垢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然后她就看到陈思嘉捂了捂鼻子,还往另一边挪了挪。 幺舅瞬间懂了,当即脱下外衣丢在一旁,喜事一桩,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何麦穗及时出言缓解气氛,“小舅舅,这里来坐。” 随着一道道菜被服务员端上来,那小男孩突然敲打着碗,且大声喊道:“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轩轩要吃肉,就把肉放在他面前嘛。”然后是大舅妈讨好完,表哥王家伟又开始,“好,我来给你夹肉肉。” 外公筷子伸向那盘红烧肉的动作有些尴尬了,好在还有盘地三鲜在那,外公夹了一筷子地三鲜后,就不再有动作了。 在表哥给外公倒酒时,外公也是冷着脸摆摆手拒绝了。她看到表哥愣了愣,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几秒后又笑着去给大舅倒酒。在这之前最先倒的是他那准岳父。 “处事可真有趣啊!”何麦穗暗自嘲讽。 “这两个娃娃也处这么久了,而你们也同意了我们的要求,那就商量日子嘛。”语气就跟赏赐般。 偏偏大家一家就跟获得了赏赐一样,卑微地受下了,“要得,那就定在下月初六?” “思嘉她爷爷看好了日子,四月初十。”语气又是不容置疑。 大舅一家又受下了,表哥王家伟还笑着问道:“怎么思嘉的爷爷奶奶没来?” “她爷爷奶奶去找老工友聚餐去了,来不了。” 大舅笑着回答道:“聚餐重要,聚餐重要。” 场面只剩下搪瓷勺碰碗碟的声音,这时表哥的准岳父开口了,“家伟一直没个正经的工作还是要不得哈,思嘉她爷爷跟国营汽修厂的厂长有点熟,看能不能把家伟弄进去,那怕是暂时当个学徒也行,一个月也有个十八块。只要好生学,转正晋升的机会还是大。” 这个消息砸得大舅一家是格外惊喜,表哥更是端起酒杯激动地敬他准岳父,更是直接将“爸”喊出了口。 他准岳父抿了口酒,“只要你好生对思嘉就行,别让她受委屈,要尊重她的意愿!这娃娃被我们宠坏了,有不足的地方你们要多担待。” 大舅瞬间接话回答道:“哪有,我看思嘉这孩子很优秀。” “你们二位是准备留在县城了?思嘉这孩子一向都是自立自强,她那性子我怕你们……” 大舅瞬间听出他那亲家公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我们不跟他们小两口住在一起。” 他那亲家公满意地点了点头。 处于陈思嘉的角度来看,父母对其是真的好,摆的态度也可以理解,再说大舅一家也是甘之如饴。 “欸?何麦穗怎么在这遇到了?” 第104章 好像是她的主场欸? 随着声音看去,何麦穗看到了卢书宇,有些意外,“欸?你怎么也在这。”刚要起身,卢书宇跟同行的人招呼后,就朝她走来。 “家宴?那我不打扰了,待会来找你哈。” 何麦穗点了点头,“行,你忙你的。” 卢书宇刚走,就听到好奇加试探性的问声“你认识这位卢同志啊?”问这话的是表哥的准岳父。 面对表哥准岳父突然的态度转变,她有些疑惑,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道:“嗯。” 这时小舅舅开口了,“麦穗,刚刚那位男同志是不是姓卢?” “欸?小舅舅你啷个晓得呢?” 小舅舅对于她的疑问反问道:“你跟他的关系如何?” 她想了想,“应该算得上去深交吧。” 话刚落小舅舅一脸的苦笑,“好外甥女,你早说啊,这样我就不送礼让别人帮忙挂靠了。” 她惊讶地“啊”了一声,心里有些明白了。 小舅舅继续说道:“那位卢同志跟我厂长很有父子相,我们厂长也姓卢。” “啊哈哈,小舅舅我是真不知道。” 小舅舅摆了摆手,接着又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问道:“麦穗,听说你的香菇卖了二百多块?” 何麦穗夹起一块土豆,回答道:“是的。” “好样的,应该还能生二茬,那你今年能赚个七百多块!” 相对于小舅舅的激动,她显得很平静,因为那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应该是吧。” 接着表哥的准岳父开腔了,“这位小女同志是干啥的?”语气充满了试探。 她吞下一口地三鲜,淡淡地回答道:“我啊?就是在乡里种种香菇,养养猪。” 小舅舅又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开口道:“好外甥女,你明年应该不止拿一百根菌棒吧?到时肯定需要用到车,我若是能留在厂里,你的任务单记得给小舅舅哈。” 小舅妈没好气地接话道:“你一个当舅的,好意思靠外甥女吃饭。” 面对小舅妈的调侃,小舅舅也不恼,没皮没脸地回答道:“嘿嘿,我跟麦穗的关系,又不存在那些虚头巴脑的。” 但何麦穗有些不确定,“小舅舅我拿菌棒,不是国家派发运输单位吗?我应该不能指定接单的驾驶员吧?” 小舅舅非常笃定地回答道:“别人不能,你能。”接着看了眼隔壁包房,“好外甥女,待会领小舅舅去跟卢同志喝一杯?” 小舅舅想攀个交情,何麦穗点头答应了,“行吧,小舅舅,待会你跟我一起。” 刚说完,表哥的准岳父开腔了,“把家伟带住一路噻?他要去的国营汽修厂也是卢厂长的。” 她惊了,小舅舅更惊了,“你是说家伟要去的厂是卢厂长的国营汽修厂?” 何麦穗懂小舅舅惊讶的点,“难道小舅舅你跟表哥是一个厂?” 这下轮到表哥王家伟惊愕了,好在小舅舅摆了摆手,“那不是,我挂靠的单位是国营客车厂。” 表哥王家伟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倒是他准岳父有些意外地开口道:“你说的是那红运国营客车厂?总厂在市里那个?” 小舅舅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找的人关系还硬嘞,这个厂很难进。” 看到小舅舅只是简单地点点头应和了下。 场面又只剩下搪瓷勺碰碗碟的清脆声,表哥王家伟刚喊一声“表妹”,就被小舅舅给打断了,“麦穗,领我去领个酒?” 闻言,何麦穗端着茶杯起身,“那走嘛。”且看到表哥王家伟的准岳父在给表哥递眼神,接着表哥也端着酒杯起身了。 刚走出去,卢书宇端着酒杯迎面走来,“欸?我正准备来找你欸。” “哈哈,有默契,这是我小舅舅,目前挂靠在你家旗下的红运客车厂学开车。” 她说完,卢书宇也是谦卑地与小舅舅碰了碰杯子,小舅舅直接一口闷,然后又满上一杯,而卢书宇的酒杯也被随行的同志给倒满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表哥便着急地说道:“我是麦穗表妹大舅屋的表哥,卢同志很荣幸认识你。” 卢书宇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你好,你好。”随后抿了口酒,接着就跟她碰了碰杯子,“你以茶代酒随意就行。”最后他一口气闷了。 整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杯中的茶给一口闷了,接着就看到卢书宇端着酒杯拿着酒瓶朝里面走去。 她立刻跟上,听到卢书宇自我介绍道:“我是何麦穗的朋友。”接着是惶恐的声音,“您请坐,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我站着敬你是应该的。”这话是对外公说的。 她在旁边喊道:“那大家一起。” 喝光酒\/茶,何麦穗看到在自个孙身上没得到的尊重在一个外人身上得到的外公,脸色终于阴转晴了,那看向卢书宇的目光是越看越满意。 “那你们慢慢吃哈。”卢书宇说完就端着酒杯回包房了。 经卢书宇这么来一趟,饭桌上的气氛好转了些。 终于这顿饭吃完了,而陈家人也告辞了。何麦穗提议道:“我们去逛一逛?” 小舅舅随后回复道:“我还得回去学车,你们逛。” 而大舅一家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 外公与外婆,还有小舅妈当然是跟她一路了,正要离开大舅妈追上前来了,“爹娘,我送你们回去?” 外公没好气地回答道:“算了哟,我们可没福气享受到你们的殷勤。我们有麦穗丫头就行了。” 大舅妈被冷得一下子没了脸,愣在原地不上前来了。 …… 路上,外公怒批道:“家伟这娃儿是越活越回去了,礼节与尊重还不如一个外人!” “看到都是在讨好他城里的岳父,把您一个乡下务农的爷爷放心上干嘛?” 小舅妈的话很直,但是正确的。 “哼,乡下务农又啷个了嘛,是撇了吗?他费尽心思,不惜低人一等讨好岳父得到的学徒一职,这个月也才十八块,一年也才二百多块,比我这个乡下务农的又高得哪里去?再说麦穗丫头,在乡下种地养猪,一年能赚七百多块,比他高多了!我看是读书读到牛屁股里去了!” 第105章 当面给她介绍对象! 从县城回来,何麦穗直接钻进后院灶屋,公猪脾气大得很已经在拱槽发牢骚了。临走的前一晚,她便已经将猪草铡好了。 快速生好火,往铁锅里掺水,再倒入铡好的猪草…… 刚拿起木瓢,便听到妈妈在外面喊道:“穗儿,我与丰收娃把大水牛牵到山上去吃草了。”她微微侧着身子回答道:“好的。” 喂完猪她便去打扫牛棚子,就在这几日便要开始插秧了,有得忙了。 这不队长通知每个生产队社员,明天吃过午饭要到大树底下开会。 为了确保每个社员都通知到位了,队长是挨家挨户一个一个通知。 来到她家时,将烟杆子在地上敲了敲,有些疑惑地问道:“真是奇怪,你说你奶是去了哪里?” 何麦穗可不在乎,语气淡淡地回答:“她身上揣有钱,又有你开的介绍信,没准是去城里享福了。” 对于她的话,队长还挺惊讶的,“你是说她去何建民那儿去了?依何建民那种性格,不能吧?你大伯也是个狠人,说不管就不管了。” 何麦穗突然想到一事,“队长,领猪的时候我大伯没在家,现在又回来在生产队上讨生活,那这猪的指标咋办?” “只要回来生产队那就逃不脱,我把你接生的猪崽,弄了两只过去了。如今他们也在好生养,算是改变了一点吧。” 一想到由她亲自配的,甚至是亲自接生的猪崽,有两只到了大伯圈里,她就有些讶然与不情愿。只因由她亲自接生的猪崽,那体质要强一些,不容易生病。 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伯。 第二日,中午吃完饭,将碗筷放进大铁锅里泡着,等去大树底下开完会再回来洗。锁好全部的门,在跟妈妈一起往大树底下走,而弟弟何丰收早已一溜烟地跑去玩了。 老远就看到在大树底下的杏花两口子,“杏花,还没问过你呢?生菇了吗?” 陈二牛率先开口回答道:“生了,我和杏花看着品质还不错。” 闻言,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由她亲自指导,多少能沾点她的福气。 杏花跑到她旁边来,轻声地说:“麦穗,你晓得妯娌之间就是看不得你比她富,巴不得你比她过不好,穷噻。看到我们顺利出菇后,你是没看到她那个脸色哦,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 听到这,她再次轻声叮嘱道:“你可得防她,比如卖菇的时候不要她帮忙,还有平日出门要把菇房的门锁好,晓得不?” “我晓得,我和二牛都是常常把她防到起的。” “怎样?香菇出得多不?你还记得巫俊生噻,他也是拿了三十根菌棒,出了五十八斤香菇,得了四十五块钱!” “那他还得行嘞,我这菇看着应该跟他差不多吧,反正一根菌棒差不多长了十三个香菇。” 听到这话,“那就是十三乘以三十,那最撇也有三百九十根,最低能获得二十六块五角二,还是不错的。” 看到杏花惊了,“欸?麦穗你的数学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经杏花这样一提醒,她也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可能算多了,心中有个小算盘了,就快了。” “这么看来,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她没好气地用手肘拐了拐杏花的手臂,“少打趣我。” 大树底下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队长也是跨上梯坎站在高处拍了拍手,“现在开始点名,没来的按缺工算哈。” 队长点完名,没发现有人没来,便满意地说道:“明天就要开始插秧了,大家都去老种地的,有些话就不必多说了,今召集你们来就是想跟你们再次强调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若是谁生了嫉妒之心,做出不顾集体利益故意损坏秧苗的行为,那我不但要在大队上进行通报批评,还会通知民兵来,都晓得了噻!” “晓得了。”众人齐声回答。 “好,散会。” 离下午上工时间还早,有些就待在原地聊家常,而有些就回家歇一歇。 何麦穗与何母正要往家回,同生产队的一位婶子喊住了她们,“金凤,先等哈。” 婶子把她与妈妈往边边带,看到赵叔赵婶把脚步停。 “是嘞个滴,麦穗丫头前不久过完生日滴噻,我表叔家的一个孙孙有意跟你家麦穗……” 敢情是想给她介绍对象,“不好意思婶子,我暂时没那个心思。” 妈妈也在旁边附和地说道:“是的,我家穗暂时没那个心思。” 这位婶子依旧不放弃,“就当是交个朋友嘛,这是他的地址,你可以给他写信,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婶子直接将写有地址的纸张塞到她怀里后,便着急忙慌地跑远了,整得她有些无语。 “这?” “待会拿回家当生火柴烧了?” 面对妈妈试探性地询问,何麦穗叹了口气,回答道:“行吧。” 刚将纸张揉成团,抬眼就看到赵叔与赵婶匆忙离去的背影。 刚到家就看到提着布包,立在家门的书兰,何麦穗直接被她温柔文静的打扮给惊住了,“什么时候剪了妹妹头?” “前两天,怎样好看吗?” 她直接感慨道:“这也太好看了,完全是另一副气质。” 书兰直接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别笑了,怪败气质的。” “讨厌。” “你来我这干嘛?我们生产队明天就要插秧,你们估计也快了吧,我怎么看你还挺闲?” “我这不就是想来告诉你,我的香菇卖了四十几块嘛,顺便让你看看我的新造型。” 何麦穗白了她一眼,“你不是有投资人,四十几块对半分,你也就才二十几块,省着点花,我的书兰。” “及时行乐嘛。” “今晚就在我这睡吧,我现在是拥有一座大房子的人,不用跟我挤在一起了。” “啊?我这些天没来,发生了啥?你怎么把隔壁买下来的?” 她拉过两个四脚矮凳,一个给了书兰,接着娓娓道来。 第106章 要不你开厂,我来给你当员工? 刘书兰听完,理了理额头上的齐发,“说真的,我挺好奇你的堂姐究竟是位什么样的人。” 何麦穗想了想,“脑子没被浆糊糊住前挺好的,努力学习孝敬父母。” “那你说的刘耀呢?能让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同志变成只知道攀附男同志的人,岂不是长得很好看?” “呃……”何麦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你去县城农业局学习培育香菇时,没准还遇到过,他一副知识分子的打扮。” 接着就看到书兰皱着眉头想,片刻后,“我是想了又想,十分确定我没遇到过。” “好吧。” 下午煮猪食有书兰帮忙,一边闲聊一边煮,“你没喂猪?” 书兰摇了摇头,“我们知青的猪是由我们几个知青轮流喂,今天不该我。每天睁眼都是那些活,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闻言,何麦穗想了想,“去年有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我想今年还得有。” 书兰叹了口气,“我一个上过大学的同志,拿不到那个名额,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允许知青返城。” 听到这,她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接着又听到书兰抱怨地开口道:“主要是离你太远了,我就只交到你一个好友,却相隔千里。” “你这也太夸张了,还相隔千里,你怎么不说十万八千里。” “哈哈,我这是夸张嘛。” 煮好的猪食舀到提桶里,然后提到猪舍边放凉,书兰看到了她养的猪,“你养猪还真有能耐,这些猪长势也太好了。过年杀猪要喊我吃刨汤肉哈!” “我这猪可不杀,得留着做种公猪。” “你和巫俊生一贯有想法。” “对了,今年你种了多少苞谷?” 刘书兰叹了口气,“我一个人还能种多少嘛,只要能达标就行,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何麦穗有些失落,“我还想着你要是种得多,就大量收购,我这些猪猪一天的食量大得惊人。” “只有你舍得喂包谷面,猪的胃口都遭你养大了。” “这些可都是种公猪嘞。” 刘书兰听到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讶然,“意思就是没遭骟,还长得这么快?” 何麦穗指了指那两头任务猪,“看嘛,那两头就是要上交给国家的任务猪,就是遭骟了。” “咦,那也肥,倒是跟这些种公猪差不多。你卖香菇都已赚了二百多块,再加上这些猪儿,今年你得有好几百块的纯利润吧?” 她点了点头,“是嘞。” “麦穗,要不你开厂吧!我来给你当员工。” 刘书兰的一席话惊得她目瞪口呆,“你胆子可比我和巫俊生大多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看我至少是个大学文凭,给你当员工应该够格吧?” “就别想了,现在做点小生意就是投机倒把,还开厂嘞,我可不敢想。” “那就跟国家合作,套上一个国营,看谁敢再说什么。” 闻言,何麦穗直接朝刘书兰竖起了大拇指,“那你有人脉吗?我可没有。” 书兰听完瞬间耷拉着身子,“我要是有还能来下乡?唉,不过不下乡就不能认识你了,下乡还是有好事的。”隔了几秒,又激动地说道:“问巫俊生,我有预感他的背景比我强。” 何麦穗白了她一眼,“就像你说的,那他就不用来下乡了。” 书兰一下哑了言,随后沮丧着脸,喊道:“我是真想跟你一起奋斗,不想在那边单打独斗了。” 她摆了摆手,“再说吧,再说吧。再怎么说,先把插秧完成了,就算要开厂那也是明年的事。” “那倒也是,那我们想想今晚吃什么?” 何麦穗反问道:“你想吃什么?” “肉,有肉就行,如果可以,来一节香肠好吗?” “行,那就香肠洋芋饭,再炒一个青菜炒腊肉片片,我先去园圃摘菜。” “那我跟你一路去。” 提篮由书兰提着,她走在前面。园圃就是自留地,里面种了些自己要吃的菜,跨过青竹围成的矮篱笆,蹲下身子开始摘。 “穗丫头来摘菜做饭啊?” “是嘞,春花婶。” 摘完菜,就跟书兰回到院里,打水清洗。 “刚开始来生产队上,没有水龙头,没有电灯,茅厕都是用木板板搭建的,我是不习惯又害怕摔进粪坑里,情绪差点就崩溃了。” 闻言,何麦穗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城里住的房子是啥样的?” “那基本就是单位看指标分房,厕所与厨房是共用,好点的房子那就是套房,有独立的厕所与厨房,只不过那种没得点关系,就别想了。” “说起来,还没我们乡里安逸,乡里唯一不好的点就是还没通电,但地方大,像我这大宅子,什么独立厕所,什么独立厨房,应有尽有。想吃什么就自己种什么,不要票不要钱,多好。” “对,差就差在还没通电,用水得去挑,出门没商场逛之外,其他城里还真就赶不上乡村。” “不过国家要发展,没有繁荣的城,国家自然发展不起来。总得来说各有各的好处吧!就我自己而言,等生产队上通了电,我再买台电视机,倒也不必奢望去城里了。” 刘书兰想了想,“那就得靠那些研究人员,研究出更多的发电能源,早日实现乡乡通电。” “现在发电靠水力,靠煤炭,靠核能,三种方式,估计乡乡通电估计快了。” “没错,祖国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繁荣昌盛!” 何麦穗想到一事,“我在想要是我们生产队发现了煤矿,没准通电就快了。只可惜还从来没有地质学的专家来勘察过。” …… 做好饭菜,弟弟何丰收就从外面跑了回来,“姐,你快来瞧我发现啥了。” 何麦穗看着弟弟打开衣服,露出的光秃秃没毛的生物,眉毛皱成一座小山,“这是啥?” “我在草丛堆捡的。” “这模样有点像鸟崽啊,这能养活?”很怀疑,看着只知道张尖尖嘴的鸟,她很怀疑。 “姐,试试呗,它怪可怜的。” “我看它是怪丑的。” 书兰的一句话,让弟弟瞬间闭言,她哈哈大笑后,安慰道:“其实是有点丑。” 第107章 要去县城农业局做演讲? 何麦穗醒来在床上伸了伸懒腰,想到今天是开始插秧的日子,立刻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推开窗户通风,发现天还没亮。 猪儿要喂,还得给弟弟何丰收的饭盒里装饭,事挺多,但好在时间够。 早饭吃咸菜肉丝,再去园圃摘点韭菜与鸡蛋一起摊成饼吃。 刘书兰还没起来,何麦穗与何母商量着将面与饼放在大铁锅里热着。 弟弟何丰收要带起走的小菜,就两样,青菜炒腊肉,土豆捣成泥。 吃完饭,将猪食倒进石槽里后,何麦穗就将后院的门给锁好了,然后来到前院背起一竹筐提前备好的稻草绳,再与何母一起关门后朝水田里走去。 路上同样有很多社员,脚步匆匆地往各自的地走,而没有承包地的社员们还得先去上工集合地。 何麦穗来到集中育苗水田里,特地穿了长筒靴,所以不用脱鞋。入水,开始积极地扯育好的秧苗。 捏住底部,动作要快,确保秧苗不会断,嫩茎不会揉折破损。右手扯起递给左手在荤水淘一淘洗掉多余的泥土, 秧子与稗子要分清,不要把稗子当秧苗种。 生产队上大多数都是老种地的,自然能轻易地分辨出两者的区别,但刚来这里没多久的知青们就不太清楚了,好在有提前做功课,速度虽慢些,但还是持续地进行着。 直起腰杆歇一歇,看到水田里除了绿油油成垛的秧苗外,还有很多低头弯腰扯秧的社员。 忙活一上午,回到家发现刘书兰已经离开了,打开铁锅盖里面热着的面条与饼都被吃了,碗也洗干净放进碗柜里了。 何麦穗与何母坐在梯坎上歇一歇,也就几分钟,又抓紧时间去煮猪食,何母就去热饭菜。 吃完饭,与妈妈心照不宣地锁门去往水田,来到后,发现很多都没选择睡午觉,而是继续奋斗在田里。 当然都是承包田,那些上工挣工分的纷纷都在家里休息。 扯完秧子就插秧,成捆的秧子丢进稻田里,左手拿秧苗,右手分出四根,再用食指和中指钳住秧苗的根部,顺着秧苗的根部朝下插入泥土,深度要一致,一般三厘米。 插完秧要及时覆水,不然秧苗会被太阳晒而蔫巴,长势不喜人。 插完全部的秧子,已是几日后的事情了。何麦穗拿着斧头,背着竹筐到山上去,割完猪草就砍几根竹筒,把一间茅厕改为淋浴间。 要不然每次都将木桶搬到自个屋里或者茅厕里搓洗,着实有些不方便。 两间茅厕的猪圈,她已经慢慢地让人给撤了,一间就是只上厕所的茅厕,而一间就改成了宽敞的洗澡间,以后不用再伴随着猪粪臭上厕所与洗澡了。 背着满满一筐猪草,拖着几根竹子,往家中后院走去。 先将竹筐放到角落里,再扔下竹子。 找来一个木桶,与竹筒衔接上,确保不漏水的情况下,就能将木桶搬到淋浴间的上面。只要将塞在竹筒的毛巾拿开,热水就能流下来,这样就能淋浴了。 队长当时听到她这想法后,说了句:“你们年轻一贯主意多,且不怕麻烦。” 弄好后,何麦穗想着等几日试试,先挑粪水去淋农作物。 路上发现稍微得闲的婶子们又开始聚在一起,拉家常说“闲话”了。 她自顾自地往农作物上淋粪,苞谷,洋芋,还有小麦…… 刚淋完,直起身子就看到生产队上来了位陌生的男同志,喜看热闹的婶子好奇地问道:“同志你谁啊?怎么没瞧见过你。” “我是来找何麦穗同志的。” 突然被点名,何麦穗一脸的疑惑,有好事的婶子指着她喊道:“欸,她就是何麦穗。” 那男同志朝她看了过来,嘴上说着字正圆腔的话,“你好,何同志,我是市农业局的。受领导派遣特邀请你去县城农业局做演讲,讲一讲你培育香菇的心得。” “县城农业局?” 看到男同志点了点头,何麦穗继续问道:“什么时候?” “两日后,到时我们会派遣车辆来接你。” 她点了点头,“好的。” 待男同志心情愉悦地离开了,看热闹的婶子也是全程听完,“麦穗丫头,你要到县城农业局里演讲啊?” 她轻轻回答道:“嗯。” “那你岂不是要打刘耀的脸?想想那场面,我就特期待,可是要上工去不了。” 这些婶子无疑,都很遗憾,何麦穗想起上次去农业局培训,被刘耀跳上来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就想打干呕。 这次他要是再跳上来,非要骂得他无地自容。 刚要回家,就听到有人在喊收菇人来了,杏花与二牛哥抬着香菇,匆匆忙忙赶去,身后是陈家父母,好在没有杏花的妯娌。 何麦穗放下扁担,将其留在地里,然后跑过去帮忙,顺便看了看筐里的香菇。品质还可以,个头不大不小。 杏花与二牛哥也是喜上眉梢,对收获充满了期待。 一番核对登记下来,两人获得了三十二块钱的。 都挺满意的,杏花还与陈二牛商量着明年再多拿些。何麦穗回到地里挑起粪桶,往家里走去。 吃饭时跟妈妈说起要到县城农业局做演讲一事,听到妈妈先是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一想到刘耀在下面如学子般听你演讲,那会是一张怎样憋屈的脸。” 根据妈妈的描述,她也想象出了那个画面,兴奋地开口道:“我到时还会抽他起来回答问题,就喜欢看他一脸憋屈的模样。” 最后更是与妈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刚吃完饭,队长就来通知生产队上所有养菇人到明日中午要到大队空坝上集合开会,能料想到肯定是因为她要去县城农业局做演讲的事。 要去县城农业局做演讲,何麦穗还是打算穿得整洁干净些,烧锅热水去掺到木桶里,然后钻进淋浴间,然后拿开竹筒里的毛巾,听到流水声后,便开始哼着歌搓洗着身子。 洗完澡神清气爽,感觉整个身子都散发着香皂香。 第108章 全员都要积极配合她! 次日,早晨起来面向太阳,推开窗户先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再吐出一口浊气。 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就钻到后院的灶屋里,生火煮猪食,放凉期间,她就去打扫猪舍与牛棚子。 一顿忙活下来,妈妈已将早饭做好了,放假的弟弟打着哈欠起来了。 水煮洋芋,弟弟何丰收喜欢沾白糖吃,而何麦穗与何母喜欢沾辣椒水与湿豆豉吃。 吃饱饱,没烦恼。何麦穗先去菇房巡视,看看菌棒的发菌情况,再到书,现在生产队个个都把猪养得不错,极少生病,她的兽医术毫无用武之地,但这是好事。 忙活到做午饭时间,去询问在陶屋做作业的弟弟何丰收,午饭想吃什么。 弟弟不带思索地回答道:“姐,要不我们吃一锅乱炖?我想吃带汁的炸豆腐了。” “行!”她痛快地答应了,随即开始准备。 妈妈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穗儿,提锅里还有热水吗?我也想洗个澡,去县城农业局可不能给你丢脸。” 闻言,何麦穗打开提锅盖,看到了满满一提锅且还在沸腾的水,“还有,够洗澡了。” 之后,她在一旁炒菜,妈妈就用木瓢往提桶里掺热水。 “妈妈待会我来把水倒进木桶里,太高了且太重了,让我来。” “好。” 等她将饭菜端上锅,妈妈刚好搓着湿发走了过来,“还真别说,那淋着洗可真不错。” 她笑着附和道:“是嘞,提锅里我新掺的水估计这会也热了,待会让弟弟也去洗一洗。” 弟弟洗完澡,她喂完猪,妈妈洗完碗筷后,锁好所有的门,朝着大队走。 整个大队所有培育香菇的人都在往大队走去,肩膀被拍,她转过身看到了一脸笑意的巫俊生。“欸?你在后面哦。” “老远就看到是你,我就跑了前来。何姨好。”说完,他还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妈妈笑着回答道:“都好,都好。” “你知道这次开会是干什么嘛?” 她故意卖个关子,“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接着又跟他说起刘书兰卖菇的事,“书兰也卖了四十几块,可惜要跟投资人对半分,所以她只得了二十几块,还及时行乐了,去剪了个妹妹头,变得温柔又斯文了。” 巫俊生淡淡地回了个“嗯”,“我还是喜欢朝阳的,每天生机勃勃,特别有朝气的那种。” 闻言,何麦穗认真想了想,“我就喜欢不拖我后腿,不耽误我挣钱的。” 巫俊生先是“噗嗤”一笑,再接着说道:“一样一样,我们都是视金钱如金钱的人。” 她瞥了他一眼,“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说我们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哈。” “我也是。” 抵达大队空坝上,发现聚集了很多社员,人头没攒动,叽叽喳喳讨论声充斥着耳朵。 “这次召集我们开会干嘛?” “那谁知道呢,对了你第一茬香菇挣了多少?” “别提了,没达到我心中的预期,你呢?” “我还不是一样。” 何麦穗让弟弟何丰收自个去玩后,便让妈妈何母去逛一逛,这么多人简直是闹麻了。 “麦穗,这里。” 看到杏花朝她拼命地挥手,她摆了摆手表示不过去了,就在原地。 “想不到我们大队有这么多培育香菇的人。” 她疯狂点头表示强烈赞同,“听说市里有收菇指标,那么公社跟大队也接到了文件,也不知道咱们大队达标没。” “只要拖后腿的人不多,那达标应该不难。” 这时大队长走上梯坎,抬手表示让大家都静一静,“同志们都安静下来,咱们生产大队还没接通喇叭,别让我嗓子吼得嘶哑。” 有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在一旁督促,人群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看到大队长很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召集各位养菇人到这来,是有几件事要宣布。首先让我们用掌声祝贺第三生产小队的何麦穗同志,以一百根菌棒产出二百一十五斤香菇的优势获得市农业局领导的提名,更是会在明日到县城农业局做演讲!” 周围响起惊叹声与鼓掌声,旁边的巫俊生拍得极其的卖力,“前不久是你到县城农业局听课,如今是你在台上演讲,现在心里是不是老得劲了?” 听到他的调侃,何麦穗语气傲娇地回答道:“那是,毕竟明日你也会是在台下听讲的一员。” “出息!” …… “第二件事就是何麦穗同志去县城农业局做演讲,那对于我们大队来说是光荣的事,所以明日要积极响应何同志的提问,不要在演讲会上做出讲话,打断演讲等丑陋的举动!我们是一个集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让我在大会上点评批评!” 大队长说完,生产队的队长们那是积极地附和,首先做出表率! 底下的社员们也都跟随着积极地表态。 这让大队长很满意,再次开口说第三件事,“这第三件事是,明日在演讲会上会有大领导亲临,所以个个穿整洁干净些,脸手洗干净,头发回去也用热水肥皂洗一洗,都不要给我们前进大队丢面!好了,最后再强调一句,大家出行安全,除了何麦穗会有专车来接外,大家都自行前往县城农业局,演讲会在下午,大家都安排好时间,最好自带干粮争取中午点就抵达!好,散会!” …… “你还有专车来接?能否捎我一程?” 面对巫俊生的请求,何麦穗想了想,“还不知道是啥车来接呢,我妈妈与弟弟要去,不一定坐得下。” “也是,那我还是自行前往吧。你得回去琢磨演讲稿了,等你提问,我会积极配合你。” “行,那就先谢谢你了。” 周围的人纷纷把她看,个个都在惊叹她的能力,与此同时有部分在嫉妒她的好运。 在没欺负到她面前时,何麦穗不会说什么,一旦欺负她跟前,那就别怪她嘴巴骂人厉害,打人凶了。 “巫俊生,你还要买什么嘛?不买回去了。” “我去割点肉,长时间没沾荤,嘴巴寡淡。” 第109章 就他那样还赛潘安?引起众怒! 生产队上掀起一股洗澡洗头浪潮,都知道她明天要去县城农业局做演讲一事,瞧见大伯那脸色瞬间就变了。 何麦穗可不理会,正坐在窗前撰写演讲稿,绞尽脑汁地想着,头都快被她薅得秃噜皮了。 何母端着一搪瓷盅盅糖水走了进来,“穗儿,写好了吗?” “嗯,快了。” “不着急,来喝点糖水。” 一口糖水下了肚,就像是打开了思路,提笔就写,很快便写完了。将演讲稿放在衣兜里,然后去忙活。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何麦穗干脆起来看书,有时看书是很好的催眠, 次日,早上起来喂完猪猪,吃完早饭,打扮完后,何麦穗静等车来接她。弟弟何丰收也不出去玩耍了,就怕没赶上把他丢。端端正正地四脚矮凳上,拿着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 而梳妆打扮完的何母,拿着镜子再三确认着头发有没有凌乱。 这时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呐喊声,“麦穗丫头,来接你的车到了!在生产队口口的,你快去啊!” 在记分员着急忙慌地呐喊下,她率先打开了院门,“行,我们马上过去。”弟弟与妈妈锁好门紧紧跟随。 来到生产队口口,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四轮小卡车,虽然在心中有预料,但还是克制不住的激动,这可是生产队上独一份,独属她的荣耀。 “何麦穗安逸哦,卡车来接你去,我开始还以为是拖拉机呢。” 看着前面戴着大红花的卡车,心情愉悦的何麦穗挠了挠后脑勺,“我开始也还以为是。”刚说完,那天那位同志就迎了过来,“何同志快上车。” “谢谢,我妈妈与弟弟要跟我一起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帮助弟弟何丰收爬上卡车驾驶室,接着又充当妈妈的撑杆,最后是自己,何麦穗关好车门,在众人艳羡的视线中乘车离去了。 就这样卡车在那位同志娴熟的操作下,朝着县城驶去,弟弟何丰收一路上可激动了,何麦穗反复强调让他别干扰同志开车。 路上能看到积极赶路的社员,还能看到一些熟面孔,这时弟弟的嘴可甜了,喊人打招呼最积极,然后在别人惊讶的神情中离去,他还“咯咯咯”地笑得贼开心。 当卡车轻松超过客车,何丰收嘴里直念到“耶”,何麦穗被他吵得烦了,索性直接捂住弟弟的嘴。 “你这弟弟甚是活泼哈。” “他就是个话蚂蚱。” 终于抵达县城,道路上卡车零少,倒是二八大杠自行车最常见。 一路送到县城农业局门口,门口守岗同志应该是提前得到了通知,直接将拦路杆抬起放行了。 一片空地是停车场,待车停稳何麦穗率先跳下去,接着是何母,最后便是弟弟何丰收。 “演讲会在下午一点,这段时间何同志可以自行安排,农田,牧圈,以及菇房你都可以去看看。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过去了。” “行,谢谢啦。” 待男同志走远后,妈妈先是看了看四周,“这县城农业局还挺大。” 她点头附和,“还没去过市农业局,不知道那里会有多大。” “那刘耀是在哪里工作?” “他一个小职员,管他呢。走,我们到处逛逛?等到了吃饭时间,就去吃饭。” 一路慢悠悠地闲逛,看到农业局里大片水田里种了水稻,其他地里种了小麦与苞谷,倒是跟生产队上差不多。 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同志,正踩在水田里弯着腰在插秧,瞧着是短发且明显是男同志身形,何麦穗在心里不由地想:不可能是刘耀,他没那么勤快。” 等男同志直起身子擦汗时,看清脸后,何麦穗有些惊讶,“张科长?” 张科长愣了愣,随后放下秧苗,淌水走来,“何同志你来了。” 看着张科长笑得眼角处漾出了几缕细细的鱼尾纹,很亲切与和蔼。他席地而坐,将脚在水田里荡一荡,随后踩上解放鞋。 “张科长您亲自下田插秧啊?” 张科长踩了踩解放鞋,笑着说道:“这可是南优2号试验地,我自然得亲自看着点。” 听到这,何麦穗直接讶然了,“南优2号?真好。” “明年将会全面推广,到时候你们都可以种上南优2号,希望全国人民都大丰收。” 她重重点头,强烈赞同! 跟着张科长去瞧瞧看看,听他讲南优2号。何麦穗受益匪浅,感觉很多知识都在充斥着大脑。 很快便到了吃饭的时间,张科长直接邀请她与妈妈,还有弟弟去到职工食堂。 “让张科长破费了,谢谢张科长。” 张科长爽朗一笑,“小事,吃完再添就是,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就在那个窗口。媳妇娃娃还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何麦穗站起身来,“那张科长慢走。” 张科长挥了挥手,让她不必送。 看来张科长考虑到了她的饭量,真是位和蔼可亲的领导,还疼媳妇疼孩子,简直就是优秀男人。 何麦穗一口接一口,沉浸式吃饭,弟弟何丰收也是如此,何母略微斯文,这么美好的气氛突被如同刺耳声打扰,“何麦穗?你怎么在这?谁准许你到职工食堂吃饭的?” 听着公鸭嗓就知道是刘耀,她转过身去,“别叫,难听死了,我能在这吃饭是张科长亲自批准的,你不服?找张科长去啊?” 刘耀自然不敢去,他听到这话后,瞬间变得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那颜色就像猪肝一样难看。 吃完一盅盅,何麦穗自然地再去打了一盅盅,窗口的阿姨也是笑着给她舀了满满一盅盅饭菜。 “吃跟比猪还多。” 这句话自然是出自刘耀的嘴里,何麦穗直接不惯着他,“你长得比蛤蟆还丑,嗓子跟鸭子一样,衣冠禽兽,做的事跟赖蛤蟆找青蛙一样,长得丑玩得花。” “噗嗤”周围的人,一个个没忍住大笑起来,“刘耀,都说是赛潘安,怎么到你这成了塞癞蛤蟆?噗嗤,抱歉啊,实在是忍不住了。” 第110章 优秀劳动模范奖! 妈妈直接嗤之以鼻,“就他那样还赛潘安?刘耀同志,我建议你别吃干的了,多喝点汤吧,争取早点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认清现实,尊重命运。” 看到刘耀隐忍地紧握筷子,“宋毅干你何事,要你在这叭叭!” “啊?我的天老爷,这里是你的地盘啊?我在公共区域发表自由言论,你不会要恼羞成怒地打我吧?哎哟,官没当成,就有好大的官威,救命,我好怕。” 嬉皮笑脸的宋毅,周围人的讥笑声无疑让刘耀感受到了难堪,他扔下筷子,正要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宋毅又开口了,“不是吧,有人因为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众人嘲笑,就要浪费粮食吗?难道他不知道粒粒皆辛苦吗?要我说可不能让他干文职了,就应该让他下田插秧,免得跟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没实力反被嘲了,就气急败坏浪费大米。” 此番言论落下后,众人纷纷喊道:“说得对,我举双手赞同!” “我举双手双脚!” 引起了众怒,刘耀不敢走了,只能憋屈地坐了回去,拾起筷子拿出兜里的帕子擦了擦,继续吃着。 那位宋毅同志冷笑一声后,也转过身子开始吃饭。 何麦穗“啧啧啧”几声后,听到何母开口道:“看来刘耀在单位里人缘不是很好。” “他那种人肯定的,自恃清高,整天端着架子,谁稀罕跟他交好。” 妈妈狠狠地点头赞同。 吃完饭,何麦穗走出职工食堂,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想必都是来自其他公社的养菇人。 还不知道那位大领导来没来,她带着妈妈与弟弟随意找了处安静点的地方,掏出稿子熟读。 很快听到了对话声,“真有大领导来啊?” “那可不,刚刚开进来一辆红旗轿车,我看这大领导来头不小,有专门的司机。” “快走,我们去瞧瞧。” 接着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妈妈开口问道:“穗儿,大领导亲临,你紧张吗?” 她摇了摇头,“我不紧张,又不是汇报工作。” 没错,又不是要她汇报工作,没什么可紧张的。 时间慢慢接近一点,何麦穗将稿子塞进兜里,然后理了理着装,差点走出同手同脚,说不紧张是假的。 “姐,加油!你就想象自己是领导,气势咱们得拿出来!” “我谢谢你哦,弟弟。” 向会议厅靠近,两侧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里面前一排放了名字牌的同时,还有一盅盅茶水。 何麦穗看到了自个的名字,在第一排。 第二排不坐人,第三排已经坐满了,有人在向她疯狂招手,是巫俊生,还有书兰,以及杏花两口子,他们倒是坐在了一起。 何麦穗带着何母与弟弟何丰收走了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听到巫俊生回答,“到了有一会了,怎么样?紧张不?” 她摇了摇头,“不紧张。” 他直接将她给揭穿了,“你可拉倒吧,声音都打颤了。” 直接白了他一眼,接着陆陆续续进来人了,何麦穗赶紧找位置让何母与弟弟何丰收坐下,然后自个也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隔了没一会,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领导走了进来,那气场让何麦穗立马起身了。 “何同学,这次可是紧张了?” “欸?谢老师,我这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领导嘛。” 谢老师笑了笑,转身对着那位更高级别的领导说道:“书记,这就是以一百根菌棒培育出两百多斤的何麦穗同志。” 听到“书记”二字,何麦穗直接在心里狂喊“天呐”二字。 “倒没想到是这么一位秀气的小姑娘,真是人才济济在后生啊!何麦穗同志,辛苦了。” “挣钱不辛苦。” “哈哈,还是位实话实说的小姑娘。”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倒是谢老师开口解围了,“您可别小看她,每年无论是粮食还是任务猪都是大丰收,生产队获得优秀称号那可是多亏了她,今年不但培育了二百多斤的香菇,还养了七八头猪,那个个都长得肥滚滚的。” “真是后生可畏啊!那优秀劳动模范者的奖状,你当之无愧!” 这意思是要给她颁奖啊,何麦穗当即鞠躬,“谢谢领导的认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 “好,到时给你申请全国劳动模范!” 这次她是狠狠的出了风头,周围人用十分艳羡的目光看着她,刚随领导入座,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何麦穗看到他衣冠不整,嘴边甚至疑是还有红印。 显然领导们也看到了,张科长怒斥道:“方明诚,马上立刻找位置坐下。” 书记虽然没开口责怪,但还是将两位科长吓得不轻。 何麦穗确定觉得这个“方”姓很耳熟,灵光一闪,难道那就是王秋菊口中的方大哥。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被张科长瞧了个正着,“认识?” 面对张科长的询问,她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有段时间经常听到有人提起。” 张科长点了点头,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到点后便叫她一起朝台上走去,“今天召集大家到这里,有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点名表扬第三生产队的何麦穗同志,并给她颁以优秀劳动模范的称号,奖状,奖金,大家掌声欢迎市书记上台为何同志颁奖。” 雷鸣般地掌声响起,何麦穗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看到书记朝她走来,身后跟着属于她的奖状,花环以及臂章。 低头,让书记授以花环,奖状拿在手里,臂章戴在衣袖上,最后再接过厚厚的信封,何麦穗知道这里面是奖金。 “恭喜何同志。” “谢谢书记。” …… 她笑得跟朵花似的,举着奖状,听书记讲话,“劳动是光荣的,收获跟努力是对等的,希望大家不畏艰难险阻、持之以恒,相信一定能够迎来属于自己的丰硕果实!下面请何同志为大家分享她以一百根菌棒产出二百多斤香菇的经验之道,大家掌声欢迎!” 大家都很给面,那雷鸣般掌声响起。 第111章 故意就是故意! 何麦穗顺着书记的话开口,“各位领导,各位社员,大家好!我是来自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的何麦穗,很高兴得到领导的认可,由我为大家演讲培育香菇技巧,作为以一百根菌棒培育二百多斤香菇的第一人,我想告诉大家………” 看着台下频频点头的领导们,她知道了稿子还是写得挺不错的。 “在培育香菇之前,我们都参加了由谢老师组织的培训会,在这里我想问问同志们可还记得培育香菇的温度与湿度得维持在多少度?” 起来回答她提的问题,可是能在各位领导面前亮相,混了脸熟,所以大部分人都很积极地在举手。 何麦穗寻找刘耀的身影,好在同志们挑位置坐喜欢报团,她很轻松地找到低头如鹌鹑的刘耀,“看来大家都有认真听谢老师的讲解,那么我来抽一个举手不积极的同志,就那位同志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如鹌鹑的刘耀明显感受了许多视线压力,他抬起头正好撞见她狡黠的视线里。 “看这位同志的穿着,应该是出自农业局的吧?工作在这,想必一定知道我所提的问题。那么请这位同志回答一下培育香菇温度与湿度得维持在多少度?” 刘耀看她的视线带了恨,台下的众人传来明目张胆的议论声,“这可是最基本的问题,这农业局的在职员工不会不知道吧?” 有人嘲笑般地回答道:“我看他半天不开腔,怕是真不知道。” “啊?在农业局上班的人不知道培育香菇最基本的问题吗?国家现在正在号召社员们积极配合培育香菇工作,他身为吃国家的在职员工竟然不配合!” 何麦穗听到谢老师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老张,你这培育香菇的工作开展得不到位哦,怎么在职员工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社员,这点要接受批评哈!” 张科长讪笑几声,“接下来我会加强工作的开展,让文职类员工也参与到实践中,我坚信主席的中心思想理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还请领导再给次机会。” 谢老师“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已让刘耀没了脸,何麦穗决定不浪费时间,点巫俊生起身回答。 巫俊生也是不带一丝犹豫地答出正确答案,获得了领导们的点头。 与刘耀形成鲜明的对比,刘耀那张脸就跟猴子屁股似的,难堪极了。 何麦穗演讲完,获得了响亮的掌声。书记再次开口了,“近日市农业局与县城农业局将迎来规模不小科室以及职位的调整,两位原本担任科长职务的干部,因其出色的工作表现和卓越的领导能力,得以荣升为局长一职。 而除了这两位新上任的局长之外,其余的人事安排也将进一步细化。每个科室都将会安排一名科长负责具体事务,例如重要的人事科、关键的财务科等等。这样明确且细致的分工旨在提高工作效率,确保各项业务能够有条不紊地开展,名单将会贴在告示栏里,请大家自行去查看。” 何麦穗听到这,便知道这就是刘耀心心念念的提干与人事调动,农业局真就是个“局”了,规模更大了,科长不是最高级别的,现在局长才是。 一结束,农业局在职的员工们纷纷跑向告示栏边,何麦穗又不是员工自然是不慌不乱,朋友们朝她走来,还有何母与弟弟何丰收。 “农业局发展得好啊,以前哪有那么多细分的科室,这说明国家在看重农业。” “国家不是一直都挺支持农业吗?” “走,去看看那个刘耀如愿没?” 闻言,何麦穗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如愿。” 一群人朝着告示栏走去,谁知那里围得水泄不通,她皱着眉头,“还看吗?要不去周边走走,或者去看看试验地里的南优2号?” 巫俊生有些惊喜地反问道:“你说得可是那个?那是得去瞧瞧。” 离开告示栏来到试验地,欣赏着南优2号,“我看过报纸,这南优2号株高能达到95-100厘米,且株型较松散,茎粗更抗倒伏,甚至每蔸有效穗10个,每株总粒数130粒,若是高产岂不是超级无敌大丰收?” 巫俊生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没错,期待种下南优2号种子的那一天,只要粮食多了,那喂猪就多了,百姓不用饿肚子了。” 他们正很有兴致地欣赏南优2号,却突然听到抽泣声,望去发现是王秋菊,她充斥着绝望的声音怒斥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完就捂着脸,一脸泪水地跑开了。 那方明诚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也跑开了。 “王秋菊被这方明诚是害惨了,受惑拿了一百根菌棒,第一茬离达标还有十万八千里,要知道达不到标的话,那菌棒还挺贵的。” 面对杏花的感慨,何麦穗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自作孽不可活,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错误的事!不知道脑袋是咋做的,风险王秋菊一人承担,但以后赚了还得对半分。原先以为搭档有技术,就可以横着走,结果没达标,这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我看王秋菊就是被骗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理会讨论声,欣赏完南优2号后,便朝着告示栏走去。 现在是零零散散的人,不像刚刚那样人头攒动,挤都挤不进去。 听到了“宋毅同志恭喜恭喜!”的声音,显然是刚刚在食堂怒斥刘耀的男同志在这次提干名单里。 刘耀没在这,在这的话脸色估计很难看。 何麦穗走上前查看提干名单,发现宋毅同志升职成了人事科科长,一想到他在食堂提议将刘耀从办公文职岗位调离,让刘耀亲自去插秧种地,她便觉得这个提议非常的好。 并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领导没准真能批准,毕竟刘耀连最基本的问题都答不上来,简直就是占着岗位吃干饭。 第112章 奖励颇为丰厚! 离开农业局去供销社逛一逛,只见各个门店前人头攒动,人们摩肩接踵,尤其是针织品门店,那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难道是有新鲜货?” 对于巫俊生的看法,何麦穗直接将弟弟举高高,让他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来了新鲜货。 “你们买不买?不买就别在这围着,要买的排队!” 面对营业员的呵斥,人群逐渐散去,不用举着弟弟何丰收从而得到消息了。她看清新鲜货就是毛线,妈妈很感兴趣,平日里会扎鞋垫,自然对这毛线织成的衣服感兴趣。 可一看到要票时,得,只能放弃了。割了肉,急冲冲地往农业局回。出来时张科长,不对!现在得称呼为张局了。他可是特意交代一位驾驶员同志负责将她送回生产队去。 所以在岔路口与巫俊生等人分开,他们去车站赶车,而她带着妈妈与弟弟回农业局坐车。 回到家,钻进后院就听到猪拱槽的声音,饿肚子的它们此刻正在表达不满。 何麦穗两手并用,生火煮猪食,便让弟弟牵大水牛上山去吃草。 忙活完这,忙活完那,总算是吃上了晚饭,一锅简简单单的泡椒肉丝面,精准地拿捏住一家人的胃口。 吃完饭,开始铡明天要用的猪草。一切备好后,何麦穗钻进自个屋里,掏出奖状与臂章,还有那厚厚的信封,打开后发现是符合城职工对应两三个月的票,那种类就多了,粮票,油票,布票,肉票等等。 而各类票的下面是大团结,有好几张。 对这奖励何麦穗十分满意,收到自己的盒子里,然后埋在床底下。 之前用卖香菇的钱将爸爸那笔钱的窟窿眼给填上了,她安心不少。 接下来就是纯盈利的时刻了。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匆匆而逝。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日出日落,月升月沉,周而复始,构成了生活最基本的节奏。 第二茬香菇培育开始了,何麦穗打起万分精神,钻在培育香菇里。生产队不止她一人,还有很多养菇人亦是如此。 这可是关乎到挣钱的事,而拿一百根菌棒的人,更是关乎一年指标是否达标的事。 这可是不能马虎的。 整个生产队陷入到繁忙的日子里,田地里,人们弯着腰,手持农具,辛勤劳作;麦浪随风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女同志们头戴草帽,一边忙着除草、施肥,一边高声谈笑。而男同志们亦是如此,都有各自聊的话题。 听妈妈讲,王秋菊这次是“单打独斗”了,那方明诚没再来了,不过或许是有认真听她的演讲,看上去信心十足。 听到这话,何麦穗淡然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刚从菇房出来,从田里回来的妈妈说道:“何春霞回来了,没有刘耀陪同。我就在想你奶到底去哪了,莫不是真在你小叔那里?”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午饭做一锅乱炖,刨了几碗饭,何麦穗就背着竹筐,牵着大水牛往山上。 到山上来放牛割猪草的,基本都是孩童。他们常常会三五成群地结伴而行,而何麦穗对于打猪草这件事一直喜欢独来独往。 割满一竹筐猪草,等牛儿吃饱饱的同时,她爬上树杈休憩会,望一望碧绿的山山水水,山间溪流潺潺,清澈见底,很舒缓心情。 牛儿吃饱了,便不急着牵牛往家里走,总得让牛的胃歇一歇。牛儿卧在草地上,悠哉地甩着尾巴,而她卧在树杈间,悠哉地眺望远方。 歇好后,这才一起下山去。走在乡间小道上,看着在田里劳作的同志们,每人肩上都披了条毛巾,出汗时随手拿起毛巾擦一擦。 回到家里,开始铡猪草,猪食放凉期间,她先提竹篮去园莆里摘蒜苗。然后回到家里蒸甄子饭,再取下吊在灶台上的腊肉,用旁边提锅里的热水洗一洗,随后切成片。 切好备用,从倒罐子里抓出一碗面海椒,在烧干的铁锅里翻炒翻炒,烧好呈好备用,锅中倒油,先将腊肉片倒进去爆香,再倒入炒好的面海椒,最后放入蒜苗。 香得哟。 再往锅中掺水,用刷把洗锅,倒少量油,等油热的同时抓一把咸菜,翻炒后掺水,在削洋芋,切厚片,若是这时有新鲜打的苞谷粑粑,也可以放进去。 一道菜称之为扯耳粑。 何麦穗没有新鲜打好的苞谷粑粑,所以可以称这道菜为咸菜土豆汤。 这两道菜,都很下饭。 弟弟何丰收蹦蹦跳跳回来了,“好香啊,姐,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面海椒肉,咸菜土豆汤,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 看到弟弟放下军挎包,“今天学校给每人发了张申请表,是全运会要筛选体育健儿,有想去试试的可以填写表了交上去。” “全运会?” 弟弟点了点头,“是的,每个城市都会有代表团去首都参加,目前正在筛选阶段。” 她点点头,“你想参加吗?” 弟弟摇了摇头,“我年纪不够。” “那不就结了,我不参加,家里有农活,有猪猪,还有香菇。” 这时妈妈上工完回来了,“穗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许福生给你回信了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呢,估计有事吧!比如封闭训练,实战演练啥的。” “那应该是的,那婶子给你的地址,你真当柴火烧了?” “对啊。”疑惑地看着妈妈。 “哦哦。” 晚上吃饭,吃了几大碗,面海椒肉,咸菜土豆汤全部光光,甄子饭刚好剩下弟弟明天要带走的份量。 “吃得好饱。”弟弟何丰收抚摸着肚子,懒洋洋地靠坐在墙边。 何麦穗与何母麻利地收拾碗筷,留在锅里的水,温度刚刚好,洗完碗筷,她就铡猪草,弟弟就在陶屋做作业,而妈妈就扎鞋垫板。 有时这事与人都念不得,第二天麦穗喂完猪猪,进菇房干完活,正要做午饭,院门被敲响了,“有人吗?何同志有你的信。” 她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应声的同时打开了院门。 第113章 信信信信信信! 邮递员在生产队口口,何麦穗跟着前来通知的同志一起往那里走去。 熟悉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那里挂满了绿色且印着“z国邮政”的包包,里面装满了信件。 邮递员走一趟不容易,尤其是那些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的区域。常常需要翻山越岭、趟水过河。好在前进大队不但有大路,还有能容纳得下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小道。 “您好,同志。我叫何麦穗,听说有我的信?” 邮递员同志听到她的话后,“有,在这。”说完,掏出好几封信递给了她。 这让何麦穗有些疑惑,原本以为只有一封来自许福生的信,没想到是好几封。带着疑惑的心情,在签收单写上名字后,这才看向信封上的寄信人。 第一封便是许福生寄来的,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地址。将第一封放到最后面去,看到了第二封信的寄件人,是市农业局寄来的,心里直犯嘀咕,给她写信难道是有什么事? 再将信放到最后,看到了第三封是一位叫黄睿谦寄来的,那心里是更加疑惑了,都不认识这个叫黄睿谦的同志,怎么会给她写信? 莫不是寄错了?可是看着收信人那一栏明确地写着她的名字与地址,又没有错。 揣着信,推开院门,再径直去到自个屋,将信压到书本下后,先去做午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正是尖椒成熟季,妈妈包的皮蛋早已可以吃了,不但可以做剁椒皮蛋,还可以去买几块豆腐干,尖椒炒豆腐干也很好吃。 红星公社有个地方专门做豆腐干,古时是条盐道,在这条古道上行走运盐的人被叫做“背脚子”,他们非常热衷于吃豆腐干,因为可以不用翻炒加工直接吃,所以是他们口袋中最常见的干粮。 因为最后一道工序是熏炕,所以豆腐干才可以直接食用。 何麦穗也很爱那一口,有尖椒的辣味,也有豆腐干自带独有的味道。 那个地方有个国营小厂,专门做那类豆腐干,然后分流至各个供销社甚至是代销点。 何麦穗只要想了,那就要吃到,所以她去到代销点买了十块豆腐干。 剁椒皮蛋,尖椒炒豆腐干,再来青椒肉丝,搭配一甄子饭,齐活了,可以开饭咯。 何母将锄头放到角落里,然后去灶屋倒热水洗手后,再吃饭。 吃完饭,就去菇房查看出菇情况,这件事比较重要。 先查看温度湿度计,再巡视每一栏甚至每一根菌棒的出菇情况。 忙活完,又得去煮猪食喂猪猪。 之后当然就是牵着大水牛去山上吃草,顺便割满筐猪草。 晚上,弟弟何丰收表示也想吃豆腐干,这么一小小的要求,何麦穗当然可以满足他。 吃完晚饭,铡好明天要煮的猪草,这才回到自个屋里,先脱掉外衣,再将压在书底下的三封信攥在手里,坐在床上开始拆黄睿谦写给她的信。 整封信字不多,占得横竖都也不同,很快看完整封信后,她这才知道这个黄睿谦是谁了。 可不就是那天那位婶子要给她介绍的对象,塞到她手上的地址早已被当作柴给烧了,没想到还能收到这样一封以自我介绍为中心的信。 放到一旁,再拆市农业局寄来的信。 这是一封以谢老师口吻写给她的信,字迹清晰且工整,能感受到谢老师的认真与专注。 上面写着鉴于她能以一百根菌棒培育出二百多斤香菇,所以十分诚恳地邀请她参与木耳的培育计划,且还让她看到信后,就可以到县城农业局去拿木棒,拿多少看她自己。 放好信,何麦穗打算明天就去县城农业局拿木棒。 最后一封便是许福生写给她的,信中十分诚恳向她表达了感谢,还说了她做的桃花饼很酥好吃,桃花酿好喝不醉是微醺,并解释了为什么这么迟给她回信。 其实正如她所想的那样,正是遇到了封闭训练与实战演练。 最后是一问,说他这一年有假,希望他何时归。 看到这,何麦穗当即将信放在一旁,并不打算回。 眼皮直打架,推了推枕头上的三封信后,她枕着枕头入睡。 第二日,天没亮明就起床穿衣,生火煮猪食。在与何母一起操持早饭的何麦穗,提出今日要去县城农业局拿木棒的事情。 妈妈听到后也很疑惑,“什么木棒?” “谢老师见我太优秀,邀请我参加木耳的培育,所以我得去县城农业局里拿木棒。其实流程跟培育香菇差不多,就是要注意病虫害预防,但是没关系,谢老师说会有相关的书给我。” “那行,你去吧,家里的活就交给我。” 她想到菇房里的香菇们,忍不住地嘱咐道:“出门要锁好所有门,在家也要将两个院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对,是得注意。” 吃完早饭,何麦穗便起身去公社车站搭乘去往县城的客车。 熟人见到她时,都会问到她去哪,她则敷衍地回答道:“去县城有点事。”具体什么事,她不会说。 知趣的人都不会多问,但有少数喜欢刨根问底,对此她瞥了对方一眼,然后啥也不说。 来到公社车站,买票上车。 客车行驶在土路上,依旧摇摇晃晃,何麦穗直接抱手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是在检票员的拍肩提醒下才醒来。 道谢后,走下客车。先清醒清醒,再迈开步伐朝着县城农业局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令她意外的一幕,蓬头垢面的何春霞在与容光焕发的刘耀拉拉扯扯,何春霞是一脸的哀求,而刘耀是强硬中带着厌烦。 “求你了,再给我一些钱,我一定能翻本的。” “你还在异想天开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疯婆子。我怎么会娶到你这样一个女人,你瞧瞧你那堂妹,不但勤快还能挣大钱,不像你一个劲的败家。” “哈哈,你现在还好意思嫌弃我,当初不是你说何麦穗是又丑又黑的乡下人,说她不如我漂亮,不如我白净,说我带出去能给你面,现在看到人家能挣钱了,就来嫌弃我?你好意思!” 第114章 她很聪慧很谨慎! 何麦穗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两人,都是一丘之貉。她径直越过二人,把二人当做是透明的,朝着里面走去。 “何麦穗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到的?你听到了什么?” 一连三问,可见何春霞难堪中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她刚到啥也没听见。 “你们两个,一个贱,另一个也是,我嫌骚,懒得看。” “何麦穗你现在心里可高兴可得意了吧,刘耀现在心里把你当心肝……” 听到这何麦穗是一阵恶寒,直接打断,“你有病就去治,别上赶着挨骂。你们两人贱得天生一对,直接锁死,可别分开去嚯嚯其他人。” “麦穗,我现在亲自种地,体会到了你的不易,……” “可别,你是谁啊,你说这话让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别人只是恶心一点点,而你是恶心到了极致。你的能力跟你之前的岗位不匹配被罚去种地,那是你活该,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啊!” 这时张局来了,“刘耀家事不要占用上班时间,自己回家关上门解决!” 脸色严肃,语气是警告,这让刘耀一下子窘迫加难堪,语气卑微地回答道:“是,领导,我这就去工作。” 张局直接没理会他,转头来跟她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是为那事来的吧?来得刚刚好,那些棒在昨天刚到。” “谢老师还说有书。” “是的,在我办公室里,随我来。” 她直接随张局离开了,留下那二人在原地继续埋怨也好,还是和好也罢,她才懒得管。 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张局的办公室,一张桌子,一张藤蔓椅子,后面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桌上放着喝茶的搪瓷盅盅与一本笔记本,还有一支钢笔。 张局走到书架前,一下子抽出了一本书,递到她面前时,看到了“木耳培育技术”,接过后发现是两本书,下面便是“病虫害预防与救治”。 何麦穗对待书籍,对待知识都是如视珍宝,郑重地将书本放进布口袋里。 “何同志你准备拿多少根木棒?” 得此一问,何麦穗反问道:“那是不是跟香菇一样,拿一百根有指标?出的木耳有国家收购?” “那是自然的,不过国家经济现在有些紧张,免费提供不了多少根,若是拿五十根的话,得付差不多一半的钱。” 听到这,她继续问道:“那买多少钱一根棒?卖又多少钱一斤?” 张局笑着回答,“何同志可曾听说过木耳堪比黄金?那可比香菇贵多了。” 听到这话,何麦穗惊讶极了,“这么值钱吗?主要销售到哪里去?” “大城市,更甚是出国。那能不值钱?” 她不受高价诱惑,开口继续问道:“那买入的价格是不是特贵?” “这倒是,主要是去年才培养出首批菌丝,那价格自然贵。”说完,还抽一张报纸递给了她。 何麦穗接过来,看了看,硕大的标题“庆贺!付同志成功培育出首批木耳菌丝!”摆在显眼的位置。 她认真地浏览,看完不得不佩服付同志的智慧和倔强,经历了几番挫折与失败打击,依然能顽强的不放弃,这样的毅力很值得她学习。 “木棒一块八角一根,以每斤三十六块六角的价格收购。” 这价格确实高,但何麦穗依旧留了个心眼,“收购是以干的还是湿的?” “可以啊,何同志这都没上当。这样的高价格自然是干的,根据换算,十一斤湿木耳能得一斤,也就是三块三一斤湿木耳,这价格不错了。”张局在纸上写写画画,字还挺好看。 “事后还得晒干,所消耗的时间成本也挺久。” “那是的,所以你要拿多少根?” “容我想一想,我现在手上的钱也就是上次卖了香菇的钱,总不能全部都拿出来购买木棒吧?若我拿出五十根木棒,就得付四十五块。行,我就拿五十根木棒。” “可以。” 跟着张局来到农业局地仓库,管理员看到张局自然是不用登记就打开了仓库。 然后就看到了,跟菌棒大小看上去差不多的棒,就连打的孔的大小都差不多。 她也是感到惊奇,大山里随处可见的木耳,在大城市里,亦或者是国外,价格竟然堪比黄金。 果然爷爷不欺她,大山里处处都是宝。 刚刚那篇报道内容,她也铭记于心了,没准她也能用那样的办法培育出木耳菌丝,到时又是省下一大笔。 “张局,你是不是得派单到国营运输队?” “是的,怎么?你有相熟的人要照顾?” 何麦穗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是我小舅舅,还不知他有没有把驾驶证考出来呢。” “小舅舅?那是亲戚的话是可以照料下,以你的本事,以后还怕没有派单的机会?” 她嘿嘿一笑,“那行,这次你随便派单,我先去问问小舅舅有没有考出来。” 上次小舅舅说他是在红运国营客车厂学习开车,张局挺忙的,不想在叨扰他,所以何麦穗径直走出农业局,找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同志询问,“同志你好,打扰一下,你知道红运国营客车厂在哪吗?” “知道知道,看到前面那个岔路口没?走过去往左走穿过两条街,看到邮政后,从旁边的小巷穿过去后,你就能看到了。” “谢谢!” “不用客气。” 根据同志的指路,她来到了岔路口,过马路左右看,不要逗留,穿过两条街,还真就看到了邮政,就在对面,再次谨慎地穿过一条街,到达邮政门口,先伸出身子看一看,探一探小巷,发现过上过下的人还挺多。 她这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脚下是青石板搭建成的石路,勉强能容下并列着的二人,难免会有肩部摩擦,何麦穗尽量收着肩膀走。 终于穿过小巷,她彻底松了口气,抬眼间,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红运国营客车厂。 第115章 小舅舅考过了! 走到门口当即就被保安亭的同志拦了下来,“同志找人还是有事?” 面对对方的询问,何麦穗如实回答道:“来找人,是我的小舅舅,他叫王德峰。” “嗯,行,你先到这里来登记。” 幸好这个厂不拒绝到访人,她如实登记后,便从侧面小出入口走了进去,整个厂跟保安亭出入口有段距离。 何麦穗一步一步地走着,跟前面耸立又连排的生产间缩短距离,很快便能听到捶打铁块的声音。 看到了焊接车间,涂装车间,以及总装车间,她犯了难,所以小舅舅在哪个部门学习开车? 因为她是新面孔,所以工人们好奇地把她看,她鼓足勇气,询问道:“同志你好,你们知道来学车的王德峰同志在哪吗?” 看到其中一位工人同志想了想,“来学车的话,都在后面空地上。”说着,还指了指身后。 她道谢后,便朝着后面空地走去。 来到后面空地,发现是一块被车轮碾压地很平整的空地,上面有几辆车在慢吞吞行驶着。 刚要靠近,却被一位匆匆跑过来的同志给阻止了,“同志干嘛呢?这些开车的都是生手,当心把你给撞了。” 何麦穗收回迈前的脚,“我来找王德峰,他是我的小舅舅。” “王德峰?” 她继续提醒道:“他挂靠在这里学开车考驾驶证的。” “哦,我想起来了,他考过了啊!现在在检修车间当学徒,我们这些开货车的,不但要会开,还得要会修,时间久了,听声音就能知道是哪坏了。” 点点头,表示知晓了,“叔,谢谢啦,我先去找我的小舅舅。” 找到检修车间,看到很多蓬头垢面的工人,有些钻到车子底下,只露出双腿,突然出声着实能把人吓一跳。 “麦穗?你咋来了?” 是小舅舅惊喜的嗓音,“我来看看你呀。” 小舅舅高兴地向周围好奇打量的工人们介绍道:“这是我外甥女,可出息了。” 周围的工人们也是恭维地回道:“一看精神面貌就是特机灵的一姑娘。” 何麦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小舅舅,你驾驶证考出来啦?是不是可以接运输单了?” “哪有那么容易哦,我不是物流运输部门的员工,是不能接单的。而且就算是成为了物流运输部门的员工,在实习期间是不可以单独接单,单独上路的。” 她先是“啊”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么复杂啊?那实习期有多久?” “三个月。” “期间有工资吗?” 小舅舅笑着反问道:“怎么?担心你小舅舅没钱撑不下去呀?”接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吧,有能糊口的工资,小小年纪就爱操心。怎么突然来这问我有没有考出驾驶证了?” “我又到县城农业局里拿了五十根木棒,张局准我指定配单,就想到你了嘛。” “好外甥女,小舅舅没白疼你。下个月我就能申请到物流运输部门了,至于留不留得下来……” 小舅舅的话还没说完,一声“何麦穗?”打断了。 她转身看到了卢书宇,“卢书宇?哈哈,又遇到了。” “你来找你的小舅舅?” “是啊,我来看看他有没有把驾驶证考出来,本想着把这次五十根木棒的单派给他,没想到他还在检修部门。” “五十根木棒?你是要培育木耳?” 闻言,何麦穗点点头,“是啊,看来卢同志也有所了解哦。” “那肯定的,我们前几天在市里码头接到五十根木棒的派运单,一看是到这里,我就猜想是你的。” “欸?五十根吗?看来谢老师预料到我会拿五十根。” “哈哈,应该是的,你先忙你的,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待会一起吃个饭?” 何麦穗摆了摆手,“不了,我还得回家去呢。” 刚说完,隔壁物流运输部门有人喊道:“新单来了哈,县城农业局到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何麦穗的五十根木棒的运输单。” “队长,我去。” “我去。” 驾驶员们都在抢单,小舅舅惊讶地说道:“外甥女是你的订单欸。” 而卢书宇笑着开口道:“正好在厂里吃完午饭后,你可以一起坐车回去。” “那行,那有劳卢同志了。” 卢书宇走后,周围的工人们纷纷出言试探,“王哥,你家外甥女跟副厂长认识啊?” “嗯嗯。”小舅舅敷衍地回答,随后拉着她往旁边去。 “小舅舅,你现在住在哪?” “我当然是吃住在厂里,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小舅舅要麻烦你一件事,这钱与票你拿回去给你舅妈,让她别总是舍不得割肉吃,让她别总想着为我省着,她和娃儿重要。” “要得。”何麦穗接过用胶圈绑好的钱与票,然后放进布口袋里,“小舅舅,你一定能留在物流运输部门的。” “那舅舅就承你吉言了。” …… 小舅舅去忙活了,而何麦穗就到处走走,很快到了饭点,听着像是铃声响起,很多工人拿着饭盒一窝蜂地往食堂跑去。 人山人海,也不知道卢书宇怎么找得到她。怕错过车,何麦穗来到物流运输部门门口等候,卢书宇也猜想到了,“何同志走吧,请你尝尝厂里食堂的饭菜。” 跟着卢书宇来到走进食堂,瞬间被它那宽敞明亮的空间所震撼。整个食堂显得极为开阔,能容纳下数百人同时就餐。看到七八个打饭菜窗口,每个窗口上方都悬挂着一块醒目的招牌,上面清晰地标明了各种菜品的名称和价格。 “你吃那几样菜?” 闻言,何麦穗随意说出了几道菜,她在外不挑食。 卢书宇是真的忙,饭菜没吃几口就有人找,他只能说声抱歉后,端着饭菜走了,估计是要边忙边吃。 何麦穗也没多心,吃了几大碗饭菜后,将碗筷放进回收桶里,然后来到物流运输部门门口。刚到就有同志前来询问,“你就是何麦穗同志哈,我是接到你单的驾驶员,可以出发了吗?” 何麦穗点点头,爬进卡车驾驶室里。 第116章 一茬赚一千多块? 这次的驾驶员是位寡言少语的同志,但何麦穗还是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生怕他吃饱饭犯困,把车一下子开到阴沟里去了。 好在无惊无险抵达生产队口口,何麦穗率先跳下车,然后熟练地踩着轮胎爬到车斗子里。驾驶员同志下车打开后面抵挡板,然后接过她递来木棒。 “麦穗丫头,你又拿了这么多根菌棒啊?” 她随口敷衍道:“嗯嗯。”忙着将木棒些搬下车斗子。 得到消息的队长跑了过来,将旱烟杆别在腰带上,然后来帮忙,“穗丫头,又拿了五十根菌棒?” 面对队长的询问,何麦穗不敷衍,“不是菌棒,是木棒。” 队长听到后,有些疑惑,“木棒?那是培育啥的?” “就是木耳,就这几十根木棒,可是花了我四十五块呢。” 队长以及周围的人听到后,纷纷惊叹道:“四十五块?我滴个乖乖,这棒这么贵?” “当然,要知道收购价是三十六块六一斤呐!” 这话一落,更是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天呐,这不就是山上的木耳吗?指这么老些钱?麦穗丫头你不会在骗我们吧?” 何麦穗翻了白眼,“我骗你干嘛,跟你说敞亮的话,你们还不信。” 正是山上木耳的采摘季,周围围着的人个个如笑面虎,不是说家里有猪要喂,就是说要去做晚饭了,更有的说要去山上打猪草。 这些人的心思,何麦穗门清得很,可不就是想上山去摘木耳?争当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没有一个人冷静地想到这么贵的回收价格是干的。 队长帮忙完,狐疑地开口道:“我总觉得不对劲,回收单价简直就是高到离谱,真这么撇脱(简单)?” “队长你的直觉是对的,三十六块六是指的干木耳。并且只收干木耳,一斤起收!” 队长猛拍一下大腿,“我就知道,这群憨包,都被巨高的回收单价给迷住了!”说完撒腿去追那群扯谎的人,“回来,憨包些,是要干木耳!” 何麦穗笑了,这时驾驶员同志开口道:“我刚刚有一瞬间也被那个价格给惊到了,不过还是留了心眼,果然不会那么撇脱。” 接过驾驶员同志递来的签收单,签字按手印,“哈哈,我当时得知那个价格后,也留了个心眼。” “那我就回去,祝你样样大丰收。” “谢谢。” 妈妈也得到了消息,背着提着竹筐来了,“怎么回事?怎么有些人跟疯了似的,背着竹筐往山上跑去?这天都快黑了。还有队长,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嘴里还喊着回来回来?” 听到妈妈这话,她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个个听我说一斤木耳三十六块六,然后个个扯了个谎往山上跑,以为就此能挣大钱。” 妈妈听到她这话,大为震撼,“三十六块六?不能吧?价格这么高?指不定有猫腻。” 她笑了笑,“没错,三十六块六一斤的其实是干木耳。” 妈妈也笑了,“真是群憨包,我记着要很多很多湿木耳晒干后才能获得一斤干木耳,就山上那些,一大群人抢没人得不了多少,总之晒不了一斤。难道一两也有人收?” “怎么可能,起收量是一斤,十一斤湿木耳晒干后才能得一斤,十斤干木耳就得一百一十斤湿木耳。” “天呐,所以就算培育出跟香菇差不多的重量,就能获得二十斤干木耳,钱也就获得七百三十二块,这么一想是比香菇值钱呢!” “当然,期间要注意病虫害,还有得看老天爷出不出太阳,要及时晒干,所以也挺麻烦的,怕就怕遇到病虫害,天下哪有那么撇脱的事情呢,并且拿这五十根木棒,还得付一半的价格,这些我付了四十五块。” “那倒是。” 怕妈妈过于的忧心,何麦穗轻松地回答道:“当然,你女儿我不怕遇到病虫害,我可是天赋异禀的种植人,相信能获得三四十斤干木耳吧。争取赚一千多块,还是一茬哦!” 妈妈瞪大眼睛,语气惊讶地说道:“一千多块一茬,我简直不敢想!” “人嘛,总得有巨大的梦想呀。”边说着,她还边比划着画了个大圈。 “是,我们要挣大钱。”妈妈也学着她画了个很大的圈。 跟妈妈一起将五十根木棒搬回家,培育过程其实跟香菇差不多,连着将其搬进菇房里,然后先去做晚饭,明日再进行拆袋。 弟弟何丰收唉声叹气地回来了,何麦穗端着饭菜,关心地询问:“咋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姐,教人好嘞啊。” 听到这,她略微有些小小的惊讶,“欸?你在教谁?” “梁幼生啊,十以内的加减法,他还能掰起手指算,这超出十了,没有手指了,他就不会算了,我可算是理解到当老师的痛苦了。” “弟弟,你要想想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跟梁幼生一模一样,凡事都要有个过程,谁天生都会算十以后的加减法?对不对?” 看到弟弟在回忆,隔了会,她把碗筷摆好后,就听到弟弟点点头说:“对,我那时也是如此,我要理解梁幼生,不该吼他。姐,你跟妈妈先吃,我要去跟梁幼生道歉。” “不急于一时,先吃饭吧。” “不行,梁幼生当时可难过了,还捶打了脑袋,我不去道歉,我怕他吃不下饭。” “那好吧,你先去,我把饭菜给你留着。” 她说完,弟弟一溜烟地跑了,洗完手出来的妈妈笑着说道:“梁幼生跟丰收的友情还真好。” “是啊,希望以后他们也不忘初心吧,人生难得交到几个知心朋友。” “那可不。” 先去到猪舍,把猪牛喂了,再洗手吃饭。过了会,弟弟何丰收便哼着歌回来了,何麦穗挑了挑眉,“怎样?道歉了?” “嘿嘿,我道歉后,梁幼生也道歉,最后我们两人噗嗤一笑,算是一笑泯恩仇咯。” 第117章 想吃海里的。 第二天,公鸡刚打鸣,何麦穗就积极地起床了,穿衣梳发,然后倒暖水瓶的热水洗脸。 做完这一切,就到后院去煮生火猪食,苞谷面要见底了,存货也不多了,好在春种的苞谷要收割了,再说没了可以到粮站去购买,这一点并不用她操心。 照往常一样,将猪食放凉期间,她先去打扫猪舍与牛棚子。 喂了猪,在前院生火做早饭的妈妈,也将早饭做了出来,“穗儿,吃饭了。” “来了。”她将提桶放到地上,然后在缸里舀一瓢水洗洗手,洗完这才往前院陶屋走去。 弟弟何丰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想到了开心的事,眼睛都笑成眯眯眼,“姐,我要过生日咯。” 经弟弟这样一提醒,她与妈妈才反应过来,“对哦,丰收要过生日了。”她也附和地说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弟弟歪着脑袋想,“我想吃海里的,姐姐说的爸爸带回来那次,我还小没能吃到。” “那得去市里,行,到时我找找时间去一趟。” “太好了,谢谢姐姐,那我可以将梁幼生叫来吗?他是我好朋友。” “当然可以,不过海鲜不要太抱希望,我得看走不走得开。” 弟弟很理解地点点头,随后快速地吃面,显然是想快点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好朋友梁幼生。 吃完饭,弟弟自己去装饭菜在饭盒里,然后挎着军挎包跑了。 与妈妈吃完饭后,她直接钻进菇房去拆袋,而收拾灶屋一事就得交给妈妈了。 每层十根,放了五层,接着保持环境的湿度和通风,等待木耳芽的出现。 舒展舒展腰身,何麦穗打开菇房的门走了出来,抬头看天,发现铡得猪草煮猪食了。搬来四脚矮凳,再端来木盆,拿来铡刀,将猪草倒进木盆里,开始剁。 猪食刚煮好舀进提桶里,就听到妈妈回来的声音,“穗儿,你猜昨晚那些去大山争着采木耳的人怎么样了?” 她从能通往后院的灶屋钻出来,“怎么样了?” “有些人为了争那几朵木耳,骂得可难听了,简直就是句句带娘,就在要大打出手时队长赶到了,对着那群人就是一顿臭骂。” “那摘的木耳呢?” “一听说是要干木耳,那群人个个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至于摘到的木耳怕是拿回家煮来吃了。” 闻言,她点点头没放在心上。 中午与妈妈一起炒几个菜,蒸一甄子饭,焯米时剩下的米汤不倒,留着做米豆菜。 “等会吃完饭,我就将米豆煮起,煮到下午五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听到何母的话,何麦穗点点头,“行,到点我就去圆圃摘菜回来焯水切成段。” 对于青菜米豆汤,她喜欢吃热了几顿的,那样米豆很粘稠,再舀瓢干豆豉炒肉拌饭真的好吃。 茄子熟了,莴笋正是品尝季,去园圃摘青菜的同时,也摘这两样,做成下超下饭剁椒茄子,莴笋丝炒肉丝。 园圃不大,但养她与妈妈,还有弟弟足矣。 晚饭有些丰盛哦,下午何麦穗将大水牛牵到山上去吃了草,她也去打了满筐猪草回来。 去圆圃割菜,看着绿油油的一片,心里很舒服。 “麦穗丫头,你这自留地里的菜收成也是好得很哦,你是不是有啥窍门偏方哦?” 说她集一身福气,那对于外人来说着实有些惊奇,“哪有啥偏方哦,就是土肥沃,肥料给得足。”脸不红心不跳,说得也是大实话。 将要用到的菜摘好后,提着提篮打开竹篱笆门,走了出去顺带关好门。 回到家,先煮猪食,再将煮好的米豆舀出来备用,再用提锅煮二刀肉,再锅中焯青菜,再蒸茄子……井然有序,节奏不打乱。 弟弟何丰收回来第一件就是脱下军挎包,着急忙慌地往茅厕跑去。 “姐,今晚吃啥?我来守灶火。” “今晚的菜有四样,米豆青菜汤,干豆豉炒二刀肉片,剁椒茄子,莴笋丝炒肉丝,饭就不控洋芋饭了,就蒸甄子饭吧。行,那你要把灶火守好。” “嗯嗯!”弟弟回答得很干脆,神情专注又认真。 等何母扛着锄头回来,何麦穗就将弟弟何丰收撵去做作业了。 “刀有些不快了,这切肉是真钝。” 面对妈妈的提醒,她用火钳扒拉扒拉灶膛里的柴,回答道:“行,明天我用磨刀石磨一磨。” “行,我把剪刀那些也拿出来,一并脚手磨了。” 她赞同地点点头。 饭菜端上桌,何麦穗猛然想起得去将小舅舅的钱票拿去给小舅妈,如今天色已晚,得明天去了。 吃饱饱,没烦恼。何麦穗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窗户边挂着竹筒,风一吹就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眼皮打架进入梦乡。 第二日,吃早饭间,何麦穗跟何母说待会要去外婆那里,问有没有东西要带着过去的。 “去干嘛?等等,算算时间,何家伟岳父那边定的结婚日子要到了哈?” “欸?”她走到墙边查看挂历,“还真是,没几天了。” “真是搞笑,啥通知都没接到?在哪办酒席,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啥子都不说一声,那我们到时就去直接吃席咯。” “未必延迟了迈?待会我去找外婆探探口风。” “行。” 去园圃摘了些菜,再去提了块坐墩肉与一篮鸡蛋,何麦穗背着竹筐往第六生产队去。 到了第六生产队,大家都在田地里忙活,看到她时,个个都笑着问:“又来给你外婆送嘎嘎,送鸡蛋啊?麦穗你这娃硬是孝顺哦!” 何麦穗嘿嘿一笑,告别后朝着里面走去。来到外婆家院门口,轻轻叩了叩门,发现没人回应,想必人些还在半边坡忙活。 将竹筐放在地上,她坐在门旁的矮墩墩上静静等待。 很快陆陆续续的有社员回来了,大多数都是女同志,都是提前回来准备午饭的。 “麦穗,又来给你外婆送嘎嘎呀?你外婆在后面来了。” “要得,谢谢婶婶。” 第118章 做人做成那样也是种本事! 看到外婆与小舅妈都扛着锄头,朝她缓缓走来,“传珍,你外孙女又给你拿嘎嘎来了。”经人提醒,外婆看到了她,眼睛一亮,扛着锄头就向她跑来。 “幺,来好久了吧?快跟我进来,我给你冲盅盅米米茶喝。” “嘿嘿,也没来好一会。”何麦穗端着竹筐等外婆把院门打开后走进了院里。 将竹筐放在梯坎上,然后掀起衣服,打开贴身挎的布包掏出小舅舅要她转交的钱票,伸到小舅妈面前。 这一举动把拿来板凳的小舅妈吓一跳,“干啥呢?穗儿。” “小舅舅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还说先紧着你跟娃娃,别不舍得割肉吃。” “他现在连个学徒都还算不上,这么多钱票,穗儿,你没骗我吧?” 她将钱票塞到小舅妈手里,“哎哟,我啷个可能骗你嘛,小舅舅驾驶证已经考出来了,并且马上就能到物流运输部门接单送货了,你就别太担心了。” 小舅妈有些哽咽了,“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想着后天给他背点菜,拿点香肠去呢。待会就去给两个娃娃割肉,晚上做成红烧肉吃!” “哈哈,我看行。” “穗丫头,下午莫走,晚上就在这吃。” 面对小舅妈的提议,她摆了摆手,“不得行,屋里活路多哦。” 小舅妈听后,点了点头,“也是,第二茬香菇已经开始了嘛,那我就不强留你了哈。” “你们在说啥?我听到德峰的驾驶证考出来了?” 外婆端出冲好的米米茶递给了她,接过喝了口,随后满足地感叹了一声“好喝。” “是的,德峰考出来了,还给我和娃儿让麦穗带回来了钱票。” 外婆笑了,“德峰好样的,你在家和娃儿惦记着他,他在外惦记你和娃儿,看到你们感情好,我心里是真高兴。” 外婆作为一个婆婆,是位不跟儿媳抢儿子,照顾孙子孙女不图回报的好婆婆,主要是交往把持有度,不该掺和的绝不掺和,所以跟小舅妈之间的婆媳关系那是很好的。 体谅儿媳妇,自己淋过的雨,会给儿媳撑起一把伞,晚年才会母慈子孝,阖家幸福。 中午在外婆家当了次“甩手掌柜”,吃了回“张口饭”后,何麦穗与小舅妈以及外婆收拾灶屋时,开口问道:“家伟表哥的婚宴啷个说哦?我瞧着没几天了,怎么没动静哦?” 小舅妈闻言耸了耸肩,“不晓得哦,这段时间那两口子都没回来过。” “这亲朋好友都不回来喊,怕不是遭延迟了?” 去倒猪食喂了猪的外公,坐在外面敲了敲旱烟杆,“管他呢,他不回来请客,我们就当是延迟了。” 所以说,人怕念叨鬼怕惦记,这不,他们还在探讨,院门被敲响了,“爹\/爷爷,我们回来了。” 何麦穗与小舅妈互相看了一眼,共同地将手放在围裙上擦一擦后,往外走去。 外公打开了院门,入眼就是穿得撑头的家伟表哥双手提着礼品,身后是大舅与大舅娘。 手臂被小舅妈用手肘碰了碰,“他们现在市光鲜亮丽哦。” “欸,麦穗也在这啊。正好,我待会就不去你们那了,跟你妈妈说一声,初十到县城的国营饭店吃宴席哈。” 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哦。” 看来还是上次那家饭店,接着听到外公语气淡淡地开口道:“你们不接娶吗?不需要我们这群人,到时候我们就去直接吃了哈。” “爹,瞧你说的,啷个不去接娶嘛,得需要你们初九就去县城,招待所我和家伟已安排好了。” “那我听到你跟穗丫头说初十,我以为你不接娶嘞,看来是你觉得嫁出去的妹,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不要她帮忙了嗦。” 外公一阵“阴阳怪气”的腔调,把大舅一家弄尴尬惨了,最后还是大舅硬着头皮开口道:“麦穗,是我们没考虑得周到,你回去跟你妈妈说,初九都来哈。” 何麦穗直接婉拒了,“大舅,初九我可能走不开哦,猪要喂食,香菇要淋水,地里还有很多活,我还是初十来。我回去跟妈妈说一声,看她初九走得开不。” 大舅讪笑几声后,说了句“那行嘛”。 她转身对着老两口说道:“外婆外公,那我就先回去了哈。” “要得,幺,路上注意安全。” 何麦穗径直走出院子,带着一丝愤怒的心情回到自个家中,妈妈看出了她的愤怒,“那一家回来了?可是给你气受了。” “大舅让我初十去上次那家国营饭店吃席。” 看到妈妈先是愣了愣,“初十?初十不就是正酒了?”想到了,“原来如此,行,那我们就初十去。” “做人做成他们那样,也是种本事。” 妈妈用讽刺地语气附和道:“那可不,得亏王家伟没有姐姐妹妹,要不然指不定会被欺负成啥样。” “像他那种人还真就只适应找个独生女的,要不然对方有个弟弟妹妹的,他心里怕是不平衡得很。” “那陈思嘉是独生女哈?” 面对妈妈的问题,她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没听说。” 一顿气受在看到长势喜人的香菇后,何麦穗当即心情愉悦了,去田里忙活完,何母也将去山上吃饱的大水牛给牵了回来。 是得交叉忙活,这样她的福气每样都能照顾到,样样都能大丰收。 开始准备晚饭,米豆菜煮了很多,热一热就可以,再做剁椒茄子,莴笋丝炒肉丝,再炒一碗腊肉炒土豆片,就齐活了。 弟弟挎着军挎包,哼着小调回来了“放假咯,姐,我们这次有五天假哦。” 她疑惑,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五一劳动节呀,老师放假让我们回来劳动。” “哦!”她恍然大悟,“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县城吃你家伟表哥的喜宴了。” “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撞门?有你,简直就是小意思啦。” 她不忍地打断了弟弟,“别想了,人家不要我们掺和,让我直接正席初十那天去。” “啊?他们这么恶心吗?” 第119章 吃席吃席吃席! 今天一睁眼便是初十,掏箱底拿出走亲戚穿的衣服,然后扎两条麻花辫。先到后院灶屋煮猪食喂猪,再吃完早饭后洗脸刷牙。 放假的弟弟何丰收也伸着懒腰起床了,利索地洗完脸刷完牙,就端端正正坐在饭桌前。 “我们都走了,猪猪些怎么办?” 何麦穗吞下最后一口馒头,回答道:“我跟巫俊生打过招呼了,他会来帮我喂一下的。” “行,那小伙子还是值得信任。” 锁好全部的门后,便听到妈妈问道:“那门锁了,巫俊生怎么进得去?” 何麦穗见四下无外人,便将一个单独钥匙藏在土砖缝隙里,最后用土块给遮住。 从外表看不到有钥匙,这才放心地朝公社车站走去。走大路要绕路很远,往往会选择走条小道,翻过几个小山坡便到了。 购票乘车,按票上的信息坐位置,她跟弟弟坐在一起,妈妈跟一位眼生的妇女同志坐在一起。 坐满便发车,一人一票,不超载。 客车抵达县城车站,人群熙熙攘攘,何麦穗紧紧握着弟弟何丰收的手,另一只手与何母的手紧紧相扣。 肩撞肩走出车站,然后按照上次来的路线朝着国营饭店走去,街上随处可见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铃声,以及小贩的吆喝声,“炒米,炒花生,炒瓜子欸!” 这些声音一路上伴随着他们来到了国营饭店,来得略微有些早,新娘新郎还没到,想必还在接娶的路上。 大舅与大舅娘红光满面地站在饭店门口,笑着接待客人,男同志就递烟,女同志就让其进去抓糖吃。 一旁的两人就是陈思嘉的父母,两人没多少客人要招呼,只因今天是男方泡酒,大部分都是大舅一家的亲朋好友。 何麦穗带着弟弟何丰收随着何母走了过去,大舅与大舅娘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觍着脸前面招呼他们,让她与弟弟去抓糖吃,还说外公外婆也在里面坐着的。 看到妈妈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嗤笑一声后,朝着里面走去。 外公外婆率先看到他们,直接站起来喊道:“金凤,穗儿,丰收娃,我们在这。” 何麦穗闻声看去,发现那一桌除了外公外婆还有其他人,其中两张略微熟悉的面孔,她想起是大舅娘的父母,也就是表哥的外公外婆。 二人也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黝黑的皮肤,带茧的双手。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外面响起嘈杂声,她便知道是新娘新郎来了,饭店里的人纷纷起身朝外面看去,门口更是被人的身体挡住了。 “家伟这娶的城里媳妇,看起来不一样欸。” 有人对这话嗤之以鼻,“有啥不一样?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咦,新娘子看上去一点喜悦都没有,丧着个脸,咋回事哦?” “唉,看着都难伺候,这软饭还是不好吃哦。” “吃软饭也好过上门女婿,至少娃还是跟自己姓。” 也是佩服这群人,聊着聊着还能聊到上门女婿这块,听了一耳朵的妈妈心里倒是起了别样心思,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问道:“穗儿,我不想你嫁远了,也怕你到婆家受到蹉跎,我们可以招个上门女婿?” 让她一惊,“想想就算了,在老一辈的观念里,穷死不耕丈人田,饿死不进萝卜园,宁愿穷死都不会让自家孙子当上门女婿!” 妈妈附和地说道:“还真就只是想想。” 挡住门口的人群逐渐散去,何麦穗得以看到表哥王家伟与他的媳妇陈思嘉,两人穿得很撑头,陈思嘉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裙子,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朝脸看去,现在缓解了,眉目带了笑。 妈妈与小舅妈相约一起,去礼房写了名字挂了礼金,她与弟弟都还没成家,所以不用单独写名挂礼金。 小舅舅面带焦虑地来了,在见到自个的娃娃与媳妇后,相拥在一起,最后捧着表弟表妹的脸一人亲了一下。 “看小舅舅这个情况,也没去接娶哦?” 一旁的妈妈回答道:“你小舅妈说了,没去,就她带着两个娃娃去了,幺毛太忙了。” 她了然地点了点头,小舅舅看到她后,走了过来,从神情上看是有喜事要跟她分享。 刚落坐在她旁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穗儿,我进物流运输部门了,还跟一名老师傅跑几趟。” “感觉怎样?” 小舅舅放松了身躯,“还行,开车就那样,但我那几笔狗刨字属实不好看。” “运送货物,重要的是开车稳当,能将客人的货物安全送达,至于字写得好不好看那都是次要的。” 小舅舅点点头,很赞同。 表弟在犯粘糊,坐在小舅舅的腿上不肯下来,还软乎乎地说道:“爸爸,我好想你哦。” 小舅舅的眉目瞬间变得柔情了,“我也想你,在家有没有帮妈妈分担点活?” 表弟瞬间拍了拍胸脯,“那当然了,我是小小男子汉嘛。” 接着又听到小舅舅继续问道:“那学习呢?上课有没有好好听讲?” “有吧。”说得没刚刚有气势,小舅舅立马就懂了,刮了刮表弟的鼻子,“不止要分担家务,还要认真读书。” “我知道啦,爸爸。” 如此的温情时刻,让何麦穗感到一丝艳羡,以前她和爸爸也是这样的。 不过短短几十秒后,她便将负面情绪甩掉了。 吃着喜宴,表哥王家伟便带着媳妇来敬客喝酒了,看到小舅舅时,他试探性地问道:“幺舅,你在单位留下来了吗?” “留下来了。” 这个回答让王家伟略微有些惊讶,“直接正式工啊?哪个部门哦?” 小舅舅淡淡地回答道:“不是,在物流运输部门,要先当学徒实习,三个月后转正。” 王家伟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一个月也是十八块?” “十八块是基础工资,但有补贴,算下来一个月有二十五六块。”说完,小舅舅还故意惊讶地反问道:“难道你们没有补贴啊?就只能拿那点死工资?” 第120章 疑是奶奶?疑是换了个带娃的对象? 没听到想听的话,表哥王家伟的脸色瞬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才开腔道:“你们吃好喝好哈,我们去敬下一桌了。” 小舅舅敷衍地“嗯嗯”后,继续夹菜吃。 “穗儿,我能这么快进物流运输部门当学徒,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你看我什么时候请卢副厂长吃个饭?” “我最近挺忙的,稍微轻松点估计得到年底了。” “要得,不急的个,反正以后有机会。” “德峰好好干,同事之间的关系也要处理好,自身安全也要时刻注意,车辆定期检查,特别是刹车那些,既然是靠麦穗的关系留下来了,你可别让她丢了面。” 外公这话说得,让她惶恐,“我相信小舅舅,再说光靠我的关系,小舅舅自身没有能力的话也留不下的。” “话虽如此,但外甥女的情,我记在心里。” 面对小舅舅的这番话,何麦穗笑着调侃道:“那小舅舅有时候别怪我拿乔哦。” “嘿嘿,不怪。” 刚乐乐呵呵吃完宴席,大舅就跑进来喊道:“都别走哈,晚上还是在这吃。” 有很多人附和地回答道:“要得,要得,我们不走。” 她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嘴,“小舅舅你待会去哪?回厂里?” 小舅舅摇了摇头,“我今天请了整天的假,吃了晚饭再回,穗儿有啥想去的地方没?” “那我们到处走一走?逛一逛?” 她的话刚落,外公外婆便起身,小舅舅赞同地回答道:“行,去走一走逛一逛。” 就这样一行人往外走去,因为上次国家奖励她的票里有毛线票,所以何麦穗带着一行人来到百货商店。 毛线有白,红,青三种颜色,她转身询问妈妈想要哪种颜色,妈妈听到后却反问她,“拿回去也是先给你织,你看看要什么颜色的毛衣?” 闻言,她想了想,“那我要青色,白色在乡村不耐脏,红色又太耀眼了。” “行,那就青色。” 递给营业员七两毛线票,再给了钱,获得了七两毛线与毛线长针。 现在是属于自个的东西,妈妈稀奇地摸了摸,然后心满意足地装进了包里。 各逛各的,逛完就在门口的树底下集合,何麦穗刚要转身询问妈妈还要买什么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好像是奶奶。” “啊?哪呢?” 妈妈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弯着身子认真瞧,“看那个背影子确实像你奶奶,不过怎么瞧着像是在讨好一个女同志和一个男娃娃啊?” 听到这,何麦穗也认真地瞧了瞧,“不像是小叔的对象,瞧着那姿态卑微得很哦。” 疑是奶奶的人越走越远,她与妈妈疑惑地收回视线,“总不能是小叔跟原先那个对象掰了,找了个带娃的吧?” 面对她的猜测,妈妈被惊得瞪大了眼睛,“啊?难道真是?” 她摆了摆手,“管他呢,总会知道真相如何。” 她现在担心家里的猪猪,香菇,木耳,也不知道巫俊生有没有照她的嘱咐,喂了猪。 小舅舅走了过来,“欸,穗儿,我怎么好像看到你奶奶了?” “我们也看到了,但还不确定是不是。” “应该是吧,她身边那个女同志还有那个男娃是哪个哦?你小叔的对象啊?但没结婚的嘛,娃儿都啷个大了?” “小叔之前带回来的对象,我看到过,不是她,所以我们在怀疑是不是我奶。” “说到这,你小叔那么大的岁数了,还没成家,是有点……,现如今直接当老汉也还是阔以。” 妈妈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她不相信那是小叔新找的对象,因为相处几回,看得出小叔的对象还是爱小叔的。 所以那两人是谁? …… 回到饭店,刚五点都要吃晚饭了,何麦穗觉得也行,早吃完好早点赶回去。 到城里来吃宴席,跟在生产队坝坝宴席最大的区别就是不能热热闹闹尽情地喝酒,赶着吃完饭就得坐客车回去。 大舅一家也没留人,简简单单跟外婆外公打过招呼后,就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小舅舅回厂里,小舅妈与表弟表妹跟随着他们回生产队。 两夫妻分居,老两口其实有点担心,在心里觉得夫妻长期分居,早晚都会出问题,沟通没有,那方面生活也没有,那感情自然就会淡了。 所以在路上,外婆开口问道:“穗丫头,你知道申请厂区住房要什么条件吗?” 何麦穗也是一脸的疑惑,“我不知道啊,小舅妈如果要带孩子去,可以让小舅舅问一问。” 小舅妈则是摇了摇头,“德峰都还没转正,现在还是别去问,再说来县城什么营生都没有,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有道理,先等德峰转正再说吧。” 外公吸了口旱烟,有些忧心忡忡叹气。 空无一技之长,凭着头脑一热就搬到城里来,自然是行不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养娃娃的费用都不是一笔小的开支,没有个稳定的营生是很难在这县城立足下去的。 这件事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回到家门口,发现土砖缝隙确实有被动的痕迹,何麦穗移开土块,然后拿出缝隙里的钥匙重新绑在绳索上,打开院门直奔猪舍,猪猪没有被饿得直拱槽。 后院灶屋还有巫俊生留的纸条,上面写着“巫俊生到此一游”,她将纸条捏成团,想来是巫俊生等猪食冷却时所写的。 菇房上了锁,没有单独钥匙进不去。 铡猪草煮猪食,喂了猪,洗脸洗脚后爬上床,靠坐着手里拿着病虫害预防书看了起来。 窗外虫鸣,窗外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虫鸣声,弯弯的月亮已经爬上了枝头,何麦穗看着看着有些困意袭来,书本慢慢从手中滑落。 今天到底是有些舟车劳顿了,将书本放在一旁,然后爬起来,走下床盖熄煤油灯,然后再次爬上床躺下,扯了扯被子,往右侧睡。 没过多久,那轻柔的微风便悄然拂过,吹动着竹筒发出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声响。然而,这清脆的声音却丝毫未能惊扰到她的酣眠。 第121章 卖头驴,驴拉车! 第二茬香菇快要收成了,何麦穗决定抽个时间去公社买辆板车准备着。 板车由车轮,车轴,木板组成,拿回组装轻轻松松,旁边还有卖驴的,因为牛目前不能私自买卖,只能用于集体。 当然要用驴驴拉就得有索头。 家里的大水牛是生产队集体的,不可私用,所以何麦穗在考虑要不要买头驴。 想到过年推磨做石磨豆腐,驴也能帮点忙时,她下定决心买头驴。 周围的卖驴人一直都在观察着她,一看出她有买的意思后,就笑着向她推销,“同志看看我这头,自家毛驴下的崽。” “同志瞧瞧我这头驴?体型宽阔厚实,看它四肢粗壮有力,精气神也强,你再看牙口也好。” “同志,看我这……” 不听不听,挑驴跟挑牛差不多,何麦穗摸了摸看中的一头驴,发现性格温顺,再看看眼睛,炯炯有神,卖驴人应该没苛待它。 再摸摸毛发,发现胎毛已经褪去,是头成年驴。 “这头驴多少钱?” 看到卖驴人伸出四根手指,何麦穗愣了愣,这周围的毛驴都赶不上这头,所以要价高些可以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她不砍价,“三十六,答应我就直接牵走。” “哎哟,同志你这一下子少了六大六块,我卖给你怕是要亏到马家沱!” “你就说卖不卖嘛,都耿直点!” 许是见她态度强硬,卖驴人心一横开口道:“你再加五毛,三十六块五毛,你直接牵走。” 最后何麦穗同意了,在卖驴人的帮助下将板车变成了驴拉车,侧着坐,然后赶着驴把家回。 抵达大队,正好遇到孩童们放学,她尝试着寻找弟弟的身影。接着一眼就看到在嬉戏打闹的弟弟与梁幼生,“弟弟。” 很多孩童都转身把她瞧,朝夕相处的弟弟自然熟悉她的声音,转身就看到了她,“哇,姐,你哪来的驴车?” 她有些无奈地回答:“自然是买的呀,快上来,让毛驴拉你们回去,幼生也一起。” “好耶!” 弟弟坐在板车上就跟烫屁股似的,动来动去,稀奇得很。 很快便到了生产队口口,那一群坐在土墩墩上的婶子们见到她赶着毛驴时,个个羡慕地说道:“麦穗丫头,你买的驴拉车啊?这一套下来怕是要个一百块吧?” 何麦穗笑着回答道:“差不多,买回来拉货,拉磨那些。” “那你家驴圈都没有,你把它套在哪里哦?” “先随便套在后院将就一晚上,明天就搭棚子建圈。” 正在后院灶屋煮猪食的何母听到声音后出来,“还买了头驴啊?这驴挑得好!” 何麦穗解了套在驴身上的索头,还是将板车的两个车轮下了,再把木板立在墙边,这样一来就不占空间。 毛驴好奇地看了看四周,一转眼就跑到牛棚子里把牛的草给卷来吃了,气得大水牛鼻子一通“哼哼”出气。 “这驴可比牛好养活,吃得少干得多,麦穗你看这牛我们是不是不养了?这样一天可以少很多活,驴棚子也不用搭建了。” 听到这话,何麦穗看了看自己精心饲养的大水牛,养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但妈妈的话也有道理,主要是牛不能私用,照料它一天也才几个工分,不过耕田时它可是出了不少力。 “妈妈,反正每天要去山上打猪草,再说养了这么久有感情了,咱家又不缺它这口吃的,就养着吧。” “那行吧。” 喂了猪,出来就看到那头毛驴将大水牛的窝给“霸占”了,胆子还挺大,身躯没大水牛强壮,还敢霸占人家的窝。 也就大水牛大气,不跟矮个子计较。 第二天,何麦穗就请人来搭建驴棚子了。有叔开玩笑地说道:“猪有了,牛有了,现在驴也有了,家畜三宝你都集齐了。” 她笑了笑,“那可不。” “所谓无福不进有福家,这些家畜还是有福的,你瞧瞧把它们养得好好。” “嘿嘿,还行吧。” …… 转眼间,第二茬香菇可以收成了,这次很多养菇人学她,等收菇人到了才去采摘,好在收菇方也料想到了,提前派人来告知会在哪一天上门来收菇。 当有队长来通知收菇人来了的时候,跟她一批的养菇人个个放下手里的活,钻进菇房开始采摘。 这次又是大丰收,巫俊生在她的招呼下早早地过来帮忙了,还有陈二牛与杏花。 巫俊生摘着摘着就发现了在角落架子上的五排生着木耳的木棒,“瞧着木耳也养得好,若是有二百多斤,就能晒二十斤干的,一下子就有七百三十二块!何麦穗你发财了呀!” 她手上的采摘香菇的动作不停,嘴上回答道:“我倒是想嘞,还得看晒的过程中能顺顺利利,不粉不烂。” “夏至快到了,正好你在那个时候晒,太阳还是足。” “这倒是不担心,毕竟我还砌有几个烤窑。这段时间我是神经紧绷,就怕遇到病虫害,好在杀菌做得到位,没遇上。” “你的运气一向都很好,别太担心了。” 这时妈妈也端着簸箕走了进来,“这次大家都没提前采摘,收菇人与你小舅舅,还有带你小舅舅的老师傅在闲聊。” 她点点头,“行,那我们动作麻利点。” 得亏家里竹筐,簸箕,提篮,筲箕多,全部采摘完毕后,何麦穗赶紧一趟一趟拉到生产队口口,小舅舅见到她时走了过来,“瞧着你这数量最多,个头最大。” 前面有人在验收,“小舅舅,你摸到方向盘没?” “摸到了,今天就是我开过来的,还算稳当。” “那还不错嘛,我们这的山路都开得走的话,那基本没问题了,跑一趟多少钱?” “一公里二角八分,不含卸装费,我有老师傅带,所以对半分。” 闻言,何麦穗在心里算了算,“这里跑市里有接近二百公里,五十六块对半分,你能获得二十八块,还不错哦,小舅舅。” “嘿嘿,这不仰仗你嘛。” “等你三个月转正了,就独得五十六块,更安逸。”她轻轻地开口。 小舅舅点点头,“抢单抢得越多,那每个月的钱不少。” “主要是长途单。” 第122章 第二茬香菇大丰收! “我在想家伟他岳父给他找关系安排在汽修厂,怕不是单纯地修车,应该也是想在物流运输部门,只有这个部门油水最多。” “我想也是的,修车也就是死工资,就算是正式工一个月也就四十几块,跟物流运输部门确实没得比。” 接着又听到小舅舅说,“我听说两个厂的物流运输部门要合并在一起成为国营物流运输厂了。” “合并一起还要好些,这样便于管理,没准你跟家伟表哥还会成为同事。” 小舅舅抽出一根烟,“那就要看家伟他岳父关系有多硬了,竞争还是大,个个都晓得物流运输肥水足,个个削尖了脑袋要进来。” 何麦穗想了想,“那合并成了国营物流运输厂,厂长是哪个?” “还有哪个嘛,就是卢书宇噻,他家就他一独子,以后偌大的家产都是他的。” “家里这么有钱,为人还谦和,彬彬有礼,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觉得他这人还要得。” 小舅舅闻言却不赞同,“那是他看到你的本事,你的价值,你若是没有自身的价值,都不带理你的。” 是吗?何麦穗想到接触到卢书宇的几次,那个时候她还没开始养菇,只是在市里当“棒棒”,随他去装煤,也没感觉到他有多大的架子啊。 好奇地问小舅舅,“这话从何说起?” “我之前不是说我们这部门油水足嘛,个个削尖了脑袋要进来,那自然都会找关系,有很多人找到卢副厂长那里,还是提的好烟好酒哦,听说当场就被撵出来了,还挨了一顿臭骂。” “这么说来,我都还没明确得跟他开那个口,他就让你留在物流运输部门,我的价值还挺大?我觉得这里面还是有缘由,再说是个人都帮,那厂里不晓得有好多闲着吃干饭的。” 小舅舅点点头,“你别看他屋里有钱,还年轻,他还是有能力,听说他爸为了考验他,让他从底层做起的,前几年也只是个小小货车司机。” “这话你也信?人家是少爷体验生活。不过,也是好事,体验到当货车司机的艰辛,你们待遇也能好一些。” “这倒是。” 很快便到了验收她的香菇,有前一茬的收成,她一点也不担心。 最后也不辜负她所期待的,达到了二百四十斤,再次刷新一百根菌棒的记录,关键是基本都是一等菇,二等菇都很少,所以她获得了三百多块。 三百块多羡煞了很多人,何麦穗轻蔑地笑了笑,等她卖木耳时,这群人怕是要羡慕疯了。 这三百多块是纯收成了,何麦穗将获得得钱与粮票装进包包里,然后转身对小舅舅说:“舅,你们收完香菇后,载我一程呗,我到市里去给我弟弟买海鲜。” “行,没问题。” “那我先去找队长开介绍信。” 与妈妈走在回家的路上,“妈,你有想要的不?我给你带回来。” “我没啥想要的,就带些洗衣粉,香皂,还有擦脸的吧。” “好!” 去找队长开了介绍信,然后回到生产队口口正好遇上了王秋菊在验收香菇,何麦穗也挺好奇王秋菊这次达不达标,能不能将一茬的落差补上。 这次是王秋菊一人来的,自从那次跟家里人闹翻后,家里人也不管她了,甚至吃喝都要她拿钱出来,不给钱就不做她的饭。 想到这,何麦穗无比庆幸没有生在那种家庭里。 来了,验收员同志捧着薄子来了,“王秋菊,所获得可收香菇共一百九十二斤,本次达标,若是你第三茬还能获得这个重量,那年终目标便达到了,不用缴纳一半的菌棒钱。” 这话一落,王秋菊紧绷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直接哭出了声,还一个劲地弯腰说“谢谢”,甚至还对着她鞠躬道谢,“麦穗谢谢你,谢谢你,对不起,我之前嫉妒你做了很多错事,请你原谅我。” 她愣了愣,轻轻地说了句“你加油!” …… 帮忙将香菇装车后,得亏收菇人暂时不离开,要不然超载了。何麦穗上了驾驶室,小舅舅摸方向盘,老师傅坐在一旁,最后靠窗的是她。 小舅舅的技术还是稳当,不走着走着就熄火了,挂档那些还是熟练,全神贯注的,不敢有一丝马虎。 何麦穗倒是与老师傅拉家常,从老师傅口中得知,厂里虽然给他放房子了,但老师傅的家里人没去城里。 “没个手艺,没个稳定的营生,可不敢来城里,还不如在家里种地挣工分,现在读书也没个出路,以前还可以盼读书好考个好大学,学校分配个好单位,现在呢?知青还得下乡耕地呢。” 是啊,高考没了,盼读书有个好出路的,一下子也没了底气。 一路上聊聊家常,很快便到了县城,小舅舅将车子熄了火,“下来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吧,这一路上都不敢喝水。” 何麦穗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跟在小舅舅后面,“舅,我们吃啥?” “我吃小面,你吃啥?” “那我也吃面,再买些包子。” 各付各的,老师傅也节约一碗面条加碟泡菜,跟小舅舅一样,只要她两碗面条,十个包子,三碟泡菜。 老师傅也是被她的饭量给惊到了,小舅舅解释道:“别她饭量大,饭量跟力气成正比,我外甥女可是能扛几百斤!” “难怪,那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吃了饭,瞌睡就来了,何麦穗就靠着车窗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等她醒来,外面已天黑,大城市的霓虹灯照亮了她的视线。 “到了?” 不知何时换成了老师傅在开车,而小舅舅舒展腰身打着哈欠,“嗯,到市里了,现在我们得去市农业局卸货,你跟我一起吗?穗儿。” 她还没去过市农业局呢,“好啊,我一去瞧瞧。” 再次经过长江桥,何麦穗的心境又是另外一种了,但还是少不了震撼。 货车一路驰骋,很快便抵达了市农业局。 “市农业局没在市中心,因为有田有牲畜舍,所以偏一些。” 老师傅跳下车,市农业局门口的保安也跑了过来。 第123章 海鲜海鲜海鲜! 市农业局门口的保安也与他们一起卸货,然后一箱一箱搬到仓库里,有位同志姗姗来迟,一到就跟小舅舅与老师傅递了杆烟。 “有点事耽搁了会。”他将烟含在嘴里,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还是能听得出意思。然后接过小舅舅递去的本子,仔细查看后这才签了名字,然后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印章盖个印。 “这一批养菇人也就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的何麦穗同志养菇养得最好。” 小舅舅笑着回答道:“是啊,我也觉得。” 就连老师傅也是吸了口烟后,笑着附和道:“是的,是的。” 何麦穗没好气地咳嗽几声,然后跟着小舅舅们往外走去,“舅,你们不会还要连夜开车回县城吧?” “那不能,疲劳驾驶可不好,我们那厂是县城分厂,所以我们可以去总厂区宿舍休息。” “那还不错,那我就去找间招待所住一晚。”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有些放心不下。” “我力气大,谁敢欺负我?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行吧,尽量找间离公安近的。” 这时老师傅开口道:“我们等何同志找间招待所住下后再离开。” “行。” 就这样,何麦穗找了间招待所住下,小舅舅与老师傅排查完周围安全后便离开了。 何麦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个架子床只要稍微翻身就会“嘎吱嘎吱”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格外的刺耳,不知道过了许久,终于强迫自己睡着了。 早上生理钟自然而然地让她醒来,直接退了房,然后去到百货楼,早市人满,何麦穗挤了进去,先去看看水产门市部。 这个门市部前的百姓都只是看个热闹,看个稀奇,很少有人会询问价格。 她往前挤了挤,然后看到硕大无比的大螃蟹,反正在何麦穗眼里这个家伙跟河里的螃蟹没啥区别,就是大很多。看了看立着物品标签才发现是叫大闸蟹,一块六角钱一斤。 旁边是梭子蟹,接着还看到了记忆中的大钳子,就是龙虾。 还有很多鱼类…… “这价格也忒贵了,吃一顿海鲜怕是要花上几十百把块!” “听说沿海城市那边把这样当饭吃。” “那边靠海吃海,那啷个不是哦。” 这时有个妇女同志提着菜篮子靠拢了过来,“同志给我来六个大闸蟹,我家娃就好这口。” 营业员拿起盆旁边的沥水篮,“要哪几个?” 那名妇女同志回答道:“只要活着就行。” 接着听到旁边的群众说道:“这蟹还是要比虾好卖些。” 这时一位疑是经验老道的同志开口道:“都阔以,蟹品尝的是那肥美的蟹黄,而虾就是屁股那一截的肉,油焖大虾还是安逸得很,两个都要剥壳,都好吃。” 妇女同志付了钱在众人艳羡的眼神下离开了,何麦穗走上前去,那营业员只是瞥了瞥她,随后继续拨动手中的算珠。 “我要十二只大闸蟹,二斤龙虾,四条黄花鱼。” 营业员放下算盘,盯着她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开玩笑,见到她眼中的认真后,便去抓蟹虾鱼了。 如果是在沿海城市购买海鲜是需要票的,但是在这,因为门可罗雀,买的人很少,所以暂时不需要票。 一共花了三十几块,算是小奢侈了一回,不过几年难得吃上一回。 大闸蟹的全身都用布带绑着的,还绑成了串,而龙虾的两个钳子也被绑着的,黄花鱼是处理好的,何麦穗来这时,带了个小竹筐,一股脑放进去后,就去买香皂,洗衣粉,还有妈妈擦脸的雪花膏。 全部买完就抓紧时间去赶车回县城,还是一人一票,检了票上了车,何麦穗直接买了两张票,旁边的位置就用来放竹筐,对此就不怕花了几十块买的海鲜被丢,自个也有座位坐。 “瓜子,花生,袋袋水,油酥洋芋果果,有需要的没?” 有聊天的,有抱手在胸前假寐的,唯独没有理会售卖员的,何麦穗一直在赶路,这时口是有些干,于是她开口道:“给我来两袋水。” “好嘞。”售卖员瞬间兴高采烈朝她走来,递给了她两袋水。 喝了水,解了渴,何麦穗依旧不能大意,因为得看着竹筐里的东西。 市区的道路平整,不颠簸。 历经几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风景,很快便抵达了车站,先让其他人下,然后提起竹筐背在后背上,下了车舒展舒展身子,再马不停蹄地往车站赶。 这一路花了十个小时,终于到了大队,此时已经是旁晚。遇到了赵副队长,“何同志你从哪里来的哦?”语气有些惊讶。 “我刚从市里回来哦。” “天都要黑下来了,走,我开拖拉机送你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赵副队长已经去将拖拉机给推了出来,“我看你电筒也没带,用拖拉机送你也就几分钟的事。” 何麦穗也就不拒绝了,爬上拖拉机,看赵副队长抽出摇把,很快便听到“突突突”的声音。 一到生产队口口,就看到有一大一小的人影在朝这边张望,不用猜她便知道是妈妈与弟弟,“赵副队长,我就在这下吧,我妈与弟弟在那呢。” “好的。” “那谢谢赵副队长了。” 妈妈与弟弟也走了过来,“谢谢赵副队长把我家麦穗送回来。” “小事一桩。” 赵副队长开着拖拉机离开了,妈妈帮她把竹筐脱下去背在自己身上。 “这天黑了,我可担心,我和丰收娃就想着来这等你。” “嘿嘿,弟弟,姐姐给你买了很多海鲜,爸爸口中的大闸蟹,还有小龙虾,还有小黄鱼。” “谢谢姐姐。” 回到院里,径直去到菇房看看木耳,再去到猪舍看猪猪。 锅里有妈妈留给她的饭菜,饿了快一天的她狼吞虎咽地吃着。 “姐,它们的钳子都被绑着的啊?” “那当然,夹到人还挺疼的,要出血,所以就得把它们钳子都绑着。” 第125章 恶人得有恶人磨? “姐,我戳了戳它的背,真的好硬。” 弟弟何丰收看着蟹与虾觉得可稀奇了,何麦穗笑了笑,起身去到灶旁边继续舀了一碗饭,拌着咸菜豆腐大口大口吃着。 吃饱饱,精气神与力气瞬间回来了。妈妈接过她手里的碗筷,提前在锅里掺了热水,洗完碗筷。 “因为竹筐里有东西,我是一路上都没合眼,还多买了座位,就怕丢,我现在要先去睡觉了。” “行,我来铡猪草,你快去睡吧。” 弟弟也举起手,“我也可以帮忙,姐姐辛苦了。”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身心一下子放松后,没几分钟她便睡着了。 第二天,何麦穗醒来,伸伸懒腰,然后心情愉悦地起床穿衣。 煮猪食,给木耳淋水。 吃完早饭,弟弟何丰收将饭盒放进军挎包里,然后去上学了。 明天就是弟弟生日,又正好是周六,他可高兴了。 菌棒又得养了,可以轻松些。何麦穗背上竹筐去割猪草,顺带将大水牛与毛驴牵到坡上去吃草。 在广袤无垠的田野之上,水稻小麦金穗弯弯,这寓意夏收又是个丰收的季节。 蹲在地上割猪草,一牛一驴在旁吃得很欢快。 地上的椴木,可以清晰看见曾经有生木耳的痕迹,想到那群人找理由上山去收割木耳,她就想笑。 一牛一驴吃饱后,她被背着竹筐,赶着牛与驴下山回到后院里。 坐在四脚矮凳上歇一歇,然后开始准备午饭,妈妈也扛着锄头回来了,“中午,我们随便吃点?” “行。” 于是一碗一钵钵面条解决了午饭,与妈妈一起收拾完灶屋,她去河边洗衣服,妈妈就去睡会觉。 现在河水不冷是温的,河边自然蹲着许多洗衣服的妇人,何麦穗端着的木盆里有脏衣服,有洗衣粉与肥皂,还有捶打衣服的木棒。 “麦穗丫头也来洗衣服啊?” “是啊,春花婶。” 找了块地,将木盆给放下去,然后抓起一件衣服在河水里浸湿。 “欸,你们晓得不?”春花婶将搓好的衣服在河水里清了清,然后两手并用将多余的水拧干。 “咋了?“ “我听到别人说,有人要给王麻子介绍个媳妇。” 对这话,有位婶子嗤之以鼻,“就王麻子那人,谁来跟他不是吃苦?” 对此有人不赞同,“没准,王麻子有了婆娘就变好了嘞,其实他那人就是懒了些,自然没坑蒙拐骗。” 春花婶打断道:“我还没说完嘞,听说是要给他介绍个寡妇带娃的。” 有人笑道:“那挺好啊,婆娘有了,娃也有现成的,直接坐享其福。” 大家对此讨论了起来,“可拉倒吧,不是自己种的娃,终究不得行。” “那也不一定,俗话说养恩大于生恩,没准王麻子还真是坐享天伦。” “我觉得要看那知事了不?还要看是不是白眼狼。” “春花婶,啥时候的事哦?王麻子愿意不?还有女方同意不?” “就前不久,王麻子瞒着的,还是自个去公社见的人,也就是那介绍人恰好是我老姐姐的亲戚,所以我才晓得的。” 何麦穗对于别人家的事是有兴趣听,但不参与到讨论中,她将洗好的一件衣服拧干,放到木盆里,然后再拿起一件脏衣服继续打湿搓洗。 还真是人怕念,鬼怕惦记,一声打招呼打断了春花婶子们的讨论,“各位女同志你们洗衣服呢?” 闻声看去就看到了王麻子,身旁还有位妇女同志,妇女同志怀中还抱着个大不多两三岁的娃。 想必这就是春花婶口中的那位带娃的寡妇,看穿着看发型就是一位纯朴的妇女同志,看王麻子那得意的神情,就知道很满意,倒是妇女同志神情蔫蔫的,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因为不太满意,但有选择了将就的缘故。 “耶,王麻子这是你处的对象啊?” “是噻。” “办酒席不?” 有婶子嗤笑道:“别个二婚办啥酒席嘛。” 不远处传来“要办,礼钱你们莫想逃脱,我们王麻子还是头婚,啷个不办!”是王麻子的母亲跑了过来。 “就你们那三瓜两枣的礼钱我多想哦,你办就是了,反正你来好多钱我就还你好多钱嘎。” 周围的人无一不在附和地点头,何麦穗不掺和进去,抓紧洗衣服。 接着就听到王麻子的母亲开口道:“三瓜两枣我也要你还,本来就是礼尚往来的事。” 王麻子的母亲不是善茬,有传言说早些年将自己的女儿故意丢弃了,典型的重男轻女。而刚刚那位妇女同志怀里的娃,短头发,黄衣服不太好分男娃女娃,不过反正不是王麻子的崽,那妇人不会在意的。 怕就怕,故意蹉跎娃娃,但目前不知道那妇女同志的性格,若是个不服的,能拿捏住王麻子的,那问题不大。 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到院里,将衣服一件件晾在绳索上,妈妈起床了,她迫不及待与妈妈分享王麻子这事。 “妈妈,王麻子刚刚把对象领回家了。” 妈妈挺吃惊的,“啊?王麻子那好吃懒做的人,也有同志愿意跟啊?” “是个带娃的,瞧着朴实,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显然妈妈也说到王麻子的母亲重男轻女那事上,“反正我看不凶的,不恶的,是治不到那妇人的。你想嘛,敢把自己的女给丢弃的人,会是啥好玩意?” 她附和地点点头,“那可不,瞧面容就是那种尖酸刻薄面相,但愿那同志能拿捏住王麻子,我刚刚瞧着王麻子那人还是相当满意的。” “他能不满意?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婆娘!对了,他们泡酒办席不?” “要,别个特意强调了,要把送出去的礼金收回去,三瓜两枣也要收回去。” “那确实是三瓜两枣,到时我还回去就行了,也别指望那宴席有多好了。” 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我一会就赶驴车去代销点买些肉,总不能就那些海鲜啥,还是炖点肉。” “看能不能买只鸭子回来,突然想吃酸萝卜鸭子汤了,吃完鸭子,还能再往里面煮点菜。” “行。” 第126章 弟弟的生日! 买了些排骨,买了只剥了毛的鸭,回到家里当然是先煮猪食。 哼着歌回来的弟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一个劲地说:“姐,好希望明天早点来啊!” 何麦穗白了一眼,“弟啊,你今晚能睡着吗?” “没问题。” … 夜幕降临,天黑黑。何麦穗已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轻松地入了睡。才不怪隔壁的弟弟是不是兴奋地睡不着,她明天得早起炖排骨,烹饪海鲜。 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一片漆黑。因在心里边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要早起,所以何麦穗起得比平常要早。 穿好衣服,对着墙壁上的挂镜梳头发,弄完后就径直到后院灶屋生火煮猪食。 放凉期间,便去打扫猪舍,牛棚子,驴棚子,前院灶屋已有微弱的烛光,想必是妈妈起来忙活了。 “妈妈,我来煮这个海鲜。”刚钻进灶屋,却看到的是弟弟何丰收,“欸?起这么早?” 搞不懂弟弟每次生火,都会把自个弄得脏了脸,但看着弟弟用火钳递柴进灶膛的动作,是越来越娴熟了。 “姐,这蟹和虾怎样做才能好吃啊?” 何麦穗想了想,“大闸蟹是要蒸,再弄些蘸水,而虾,听别人说得油焖,估计洗干净后得先放进油锅里炒一炒,再掺水放调料煮一会,最后大火收汁。” “我看行,听起来就会好吃。” 妈妈走了进来,嘴上抱怨道:“也不知咋的,昨晚一直噩梦连连,弄得我身心疲惫。” 何麦穗切着肉,想到了解决办法,“去后院给梦花树打个结,就不会做噩梦了。” 妈妈赞同地点点头,“行,我待会就去。” 大闸蟹蒸好了,掀开锅盖发现大闸蟹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格外诱人。接下来就可以炒处理好的虾,发现炒着炒着也变成了红色,真神奇。 “姐,我把梁幼生叫来了。” “好,幼生随便找个地方坐哈。” “何姨,穗姐姐,麻烦你们了。” 在守灶火的妈妈笑着回答道:“哎哟,这孩子还这么客气,随便坐娃,马上就吃饭了。” …… 饭桌上,弟弟何丰收与梁幼生守在大闸蟹与小龙虾面前。何麦穗听到梁幼生感慨道:“丰收哥,这就是你口中有大钳子,还很凶猛的海鲜生物啊?” 弟弟则回答道:“对啊,你别看它现在成了食物,活着的时候你把手指伸过去,它就举起大钳子想要夹你,我姐说了被夹立马出血。” 梁幼生点了点头,“那是挺凶的。” 何麦穗端着碗筷走了过去,“洗手吃饭了。” 弟弟立刻去洗手,梁幼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饭桌上,弟弟何丰收对于面前的大闸蟹有些无从下手,而何麦穗看到妈妈很有经验地扯下大闸蟹的两条腿,然后开始慢慢地剥壳。 于是他们有样学样,隔一会就听到弟弟说道:“姐,真有股海洋的味道。” 她直接白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品尝过海水似的。” 梁幼生放下碎壳,“这种味道与肉肉很鲜美。” “我也觉得。” 买的海鲜下得很快,一会就空空如也,倒是炖的排骨才少些许,妈妈想吃的酸萝卜鸭子汤也吃完了,还真说有酸萝卜确实挺开胃的。 吃完,弟弟与梁幼生两人主动踩板凳洗碗筷,两人打打闹闹愉快得很,而何麦穗去菇房看看后,“弟弟,等会你和幼生把毛驴与大水牛牵到山坡上去吃草吗?” “好啊,好啊,我想跟毛驴一起。” 梁幼生很积极,特喜欢毛驴。而何麦穗则笑着说道:“顺便割筐猪草回来,别跟人家赌猪草哦,看好毛驴与牛,早去早回。” 嘱咐完毕后,她便扛起锄头跟妈妈一起去田里了。 刚到地里准备除草,就看到王麻子乐呵乐呵过来了,“同志们,明天到我家吃酒席哈。” 有婶子直起身子,“王麻子你家那门前能摆得下几张桌子?这是要坐几轮?” “嘿嘿,反正是热闹嘛,坐几轮就坐几轮。” 众人不想揭穿他,都是笑而不语。这时那位妇女同志领着孩子也出来了,“麻子,回去劈柴。” “欸,马上就去。” 接着就看到王麻子屁颠屁颠地追上去了,看个稀奇的婶子调侃道:“这有了婆娘是不一样,看那王麻子积极的模样。” “那肯定噻,现在王麻子就是婆娘娃儿热炕头咯。” 忙完田里的活,回到院里,就听到后院传出弟弟得意洋洋的声音,“这就是我姐买的毛驴,你看脾气可好了,我摸它都不恼我。” 接着是另一位孩童的声音,“我妈妈说毛驴的脾气可倔了。” 弟弟直接否认了,“我家毛驴不倔,最乖了。” 何麦穗带着疑惑走了进去,看到春花婶家的孙孙,家里有头毛驴还成稀罕事,孩童个个都很喜欢。 去看弟弟与梁幼生打回来的猪草,还真是满满的一竹筐,先洗洗再放进木盆里铡碎。 到后院的灶屋生火煮猪食,看够毛驴后孩童们又一窝蜂地跑出去玩了。 晚饭热热冷菜就够了,妈妈说弟弟是下午六点出生的,六点正好在饭桌上吃饭,让弟弟去代销点买了几瓶汽水,她举起瓶子,“亲爱的弟弟又成长一岁咯。” “嘿嘿,谢谢姐姐庇佑我长大。” 这话说的她热泪盈眶啊,嗔骂道:“臭弟弟。”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何麦穗?”闻声看去发现是巫俊生,“欸?你咋来了?” “我听说你买了驴车,这不是想找你借用一下。” “哦,对,你要卖香菇哈,行,没问题,收菇人什么时候来?” “应该是后天。” “那行,我后天一早把驴车给你赶来,对了,吃饭没?” “没嘞,可以蹭蹭吗?” “当然可以,快进来坐,我去给你拿碗筷。” “我自己来,你继续吃。” 行吧,何麦穗直接不起身了,坐着继续夹了一筷子菜。 巫俊生拿来碗筷,径直坐在板凳上,“有排骨,还红烧肉,还有干豆豉炒肉,今天啥好日子?” 弟弟含着饭菜,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生日呀。” 第127章 抠门,最抠门的席面。 话一出,巫俊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知道是你的生日,我啥也没带啊。” 弟弟摆手,语气嘚瑟地回答道:“没事,姐姐已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听到这话,感觉到巫俊生有些好奇了,“最好的礼物是啥啊?” “大闸蟹,虾,还有小黄鱼,不过我们中午都吃完了。” “挺好,你姐一向都很疼你。” “嘿嘿,那是。” 吃完,天已经黑下来了,何麦穗将湿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带电筒没?” “带了带了,你就不送了,我自个回去。” 闻言,何麦穗点了点头,“那行吧。” 巫俊生离开了,她就去收拾残局,将脏了的碗筷放进锅里,锅里有温着的水,妈妈掀起袖子准备洗碗筷。 何麦穗就来到院里坐在四脚矮凳上铡猪草,弟弟何丰收送梁幼生回家去了。 黄黄的煤油灯亮着,虽然不是太亮,但有种暖暖而温馨的感觉。 “又是一年过去了,你跟弟弟又成长一岁了。” 听到妈妈感慨,何麦穗回想起过往,“要是爷爷跟爸爸在就好了。” “他们在天之灵看到我们过得幸福,也很欣慰与放心的。” 闻言她狠狠地点点头,“我们会越来越幸福的。” 第二天,照往常一样喂猪,吃早饭,弟弟何丰收今天不上学,所以还在赖床睡觉。将馒头与臊子放进锅里热着。 “今天王麻子办酒席,我们去不去帮忙哦?” 妈妈端着一筲箕鞋,准备到河边去洗,“跟他娘不对付,我们就不去了。” 何麦穗点点头,“那行,那我先把牛与驴牵到山坡上去吃草。” 等她从山上回来,将牛与驴牵进棚子里关着后,看到弟弟回来拿了样东西,“弟弟你手里拿着啥呢?” “酒瓶盖,他们说把它磨平了,可以当转转还能割东西。” 一听到“割”这个字,她忍不住嘱咐道:“当然手,别把手给割伤了。” 弟弟兴致勃勃地跑了出去,“姐,我晓得,你放心吧。” 来到王麻子的院子前,发现就放了三张桌子,再一看起的灶只有两个时,何麦穗就知道别指望席面有多好。 坐礼房的依旧是记分员与郭爷爷,她前去看了看,听了听,发现大家随的都是几角钱。 看来大家都很一致,寻找妈妈的身影,发现她正在另一边跟几位婶子拉家常呢。 第一轮可以围到起坐了哈,何麦穗走到何母旁边坐下,弟弟的座位可以不用占,反正他是跟小伙伴一起。 随着一盘凉拌木耳端上桌,个个面面相觑,因为别人做凉拌木耳要么放醋要么就当泡椒,可是眼前这盘木耳看着不新鲜不说,颜色也不好看。 “我可是听说了,这木耳泡太久了可吃不得,吃了要中毒。” 有了男同志的科普,个个都不敢伸出筷子夹,有耿直的同志直截了当地张嘴问道:“王麻子,你这木耳是泡好久的?泡太久吃不得哈,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看着王麻子是一脸的茫然,接着看向母亲,大家便知道这席面是由他母亲决定操办的,这时队长严肃地开口了,“刘素芬,这木耳是泡多久的?” “没多久吧,就昨晚上泡的。” “这个天,你泡了这么久,这木耳是不能吃了哈。” 刘素芬一下子就不依了,“怎么就不能吃了?又不是泡了好几天,个个做出一副娇贵的模样干啥?找事是不是?” 有同志顿时阴阳怪气地回答道:“我们不吃,这不是给你留着,你不就省了些,到时候还可以独享呢,多好。” 刘素芬冷哼了一声,“不吃就不吃,我一个人吃。”说完,将三盘凉拌木耳端开了。 接着二道菜上桌了,清炒蔬菜,大家无了个语,好在看起来还算新鲜。个个伸出筷子夹上一筷子,随后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何麦穗也跟着夹了一筷子,刚要放进嘴里,却发现两个黑小点,再仔细看发现竟是虫子,怕把这群人的胃口影响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菜扔到桌下。 扔完,她不敢再夹了。 第三道菜,终于有肉了,可惜只是点肉沫渣子,准确来说是有点肉味。 她跟大数人一样,对后面的菜不期待了。 果不其然,后面的菜都是素的。有人抱怨道:“结婚呢,人生一大喜事,抠搜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你要楞个想,她至少没像别人那样,一满十岁就泡酒噻。” “这倒是,有些娃娃从十岁开始泡酒,如今已是泡了好多次了。” “那都是不要脸的。” 终于有点肉眼可见的荤菜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据说这都是别人提来的,这刘素芬是真抠门啊! 一轮确实坐不完,有耿直的同志张口说道:“虽说这种席面不吃也罢,但一想到给礼金,一顿饭都没捞到,心里又过不去,不得劲。” 很多人附和地点点头,“那可不,我宁愿在家吃碗面条。” 刚吃完饭,大家也不逗留了,正要回去王麻子的母亲站起来喊道:“晚上就不来吃了哈,家里穷,操办不了下一顿。” 众人“切”了一声,“你就放心吧,我们也不稀罕,喊我们来,我们都不得来了。” 王麻子的娘可不在乎丢不丢面,脸上全是不以为然的笑容,可能还在心里庆幸又省下一顿。 下午三点,弟弟何丰收从外面跑了进来,“姐,我饿了。”刚说完看到她在生灶火,高兴地说道:“嘿嘿,我就知道姐也没吃得饱,姐你做什么吃?” “咸菜鸡蛋面条。” “我也要吃。” 咸菜鸡蛋面条刚出锅,妈妈也回来了,“饿得我冒酸水,欸,这面条有我份吗?” 何麦穗从碗柜里拿出碗筷,“没事,先垫吧垫吧,晚上再吃饱饱。” “个个虽然都料想到了,但还是把王麻子一顿贬,就连一向和事佬的队长,也是把他家一顿说。” “也是没办法的事,王麻子一向好吃懒做,挣的工分也是刚刚够抵基本粮,只能抠门了。” 第128章 阴米,肉沫酱,爱了爱了。 今天一早起床,何麦穗先去后院灶屋煮猪食,喂了牛与驴,放凉的猪食也差不多了,喂了猪,便去到前院灶屋跟何母一起做早饭,与其同时弟弟何丰收要带到学习的午饭也得准备好。 “突然想吃阴米,趁天还不太热,我做几簸箕。” 何麦穗想了想,“我觉得挺好,阴米里面煮个荷包蛋挺好吃,那我做些肉沫伴酱。” “挺好,那待会你去买肉的同时买些糯米回来。” “行,等等,不行,我得把驴车送去给巫俊生,看他那边结束得早不早吧,早得话回来时我去粮站买。” “行。” “妈妈还是那句话哈,在家也要关院门,出门前检查院门都锁好没。” 妈妈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记得。” 将驴牵出来拴在树干上,然后把在角落立起的板车放下来安装好车轮,然后与驴连接在一起。 正值胡萝卜成熟季,何麦穗揣两根胡萝卜在兜里,犒劳犒劳毛驴。 在空地集合上工挣工分的社员们见到她赶着驴车,纷纷问道:“赶着驴车去哪?麦穗丫头。” “去粮站买点糯米妈妈做阴米。” 有婶子回答道:“阴米好啊,这天做最合适,打个荷包蛋在里面,再放着白糖,好吃哦。” 也有年轻女同志遗憾地说道:“我是不会做,听你们说起,我去集市换点回来尝尝。” 何麦穗看过去发现说这话的是上次分配到生产队的女知青,几人都已经完全融入到生产队了。 这时有位婶子笑着说道:“我会做,大妹子你跟我换就是了。” 女同志愣了愣,“行,那就谢谢婶子了。” 何麦穗继续赶着驴车往巫俊生那里去,大家都在田地里忙活,自然遇不到熟面孔,而她就慢悠悠地赶着驴。 毛驴也是个贪吃的,路边有喜欢的草就会去卷一舌头,何麦穗只能吊根胡萝卜在它面前,只要想吃到就会往前走。 来到巫俊生门前空地,毛驴都没能将胡萝卜吃到嘴里,接着它学着大水牛那样,气得两个鼻孔直出气。 何麦穗笑了,将胡萝卜递给了它,然后走到菇房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张望,“巫俊生?” 看到蹲着的巫俊生站了起来,“欸,你来了?快来帮我采摘。” “行吧,我先去洗个手。” 走进陶屋,端起放在木架上的小木盆到灶屋里,在缸里舀水掺进木盆里,挽起衣袖洗干净手。 “怎样?这次出菇。” 巫俊生手上动作没停,“我觉得跟上次差不多。” “那就行,对了,明天若是开放木耳培育名额,你参不参加?” “那当然要参加,总得试一试。” 何麦穗点点头,“没错,总要去试试,若是跟你出菇率差不多,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那明天菌棒还是拿三十根?” “培育香菇我也算是有经验了,那我肯定要多拿些。” “要不试试一百根?” 巫俊生笑了笑,“有那个野心。” 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将香菇给摘完了。用驴车拉到第四生产队的口口,收菇员已经在开始忙活了。 与巫俊生一起将驴车上的竹筐搬到地上,一排排的,排放好。 收菇员还是跟收她的菇是一人,遇到她时还笑着打招呼,她也以笑回。 前面还有好几人,何麦穗看了看日头,“巫俊生我还有点事,那我先走了?” “行吧。” 她便赶着毛驴往粮站那里赶,回去吃午饭是来不及了,只得去买点将就吃。 来到大队,竟然看到有烤土豆的,何麦穗直接欣然前往,买个十几个土豆,就在原地蹲着剥了吃。 “大妹子想必你就是第三生产队的何麦穗吧?” 闻言,何麦穗看了看卖烤土豆的同志,确认不是熟面孔后,“咦,大爷你认识我啊?” 大爷憨厚地笑了笑,“你这饭量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培育香菇的能力也是相当的优秀,所以很多从你买了这么多馒头,所以我知道。” 她闻言后恍然大悟,“哈哈,原来如此。” 烤土豆很糯,表皮是被烤炸的,可以看到里面黄焦焦,何麦穗一口接一口,吃饱后便将驴车拴在粮站前面的树干上,然后走进粮站买了做阴米的糯米,与做成肉沫酱的肥肉相间的肉。 买完后,她便赶着毛驴往回走。 回到家里,妈妈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布袋子里的糯米,“瞧着这糯米还挺好的。” “我瞧着也是,所以我才买了。” “行,我明天就做。” 先煮猪食,再去准备晚饭。 …… 第二天,何麦穗刚从山上回来到家里,陶屋桌上放着一袋柑子,她边往灶屋走边问道:“妈妈,陶屋桌上柑子哪来的?” “你许叔拿来的,说是许福生回赠的,说是那边的特产,叫什么狮头柑,拿来给你尝尝。” 何麦穗点了点头,“那我剥一个瞧瞧。” 吃到嘴里还挺甜,她将柑子提到陶屋柜子里放着,然后去与妈妈一起做饭。 如今都是各过各的日子,日子平静。 “要夏收了,我们有牛也有驴。” 何麦穗凑着眉头,“夏收也可能要跟我晒木耳撞在一起,但愿天热头足,能晒干不用我烤干。要不然两头忙。” “是啊,夏至到了应该热头还是足。” 刚与妈妈讨论完,外面就响起队长的声音,“同志们待会到大树底下开了小会。” 何麦穗立刻高声回答道:“好,队长,我们听到了。” “想必是说关于夏收的事。” 她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将铡好的猪草搬到后院灶屋里。 先把家畜们给喂了,然后再跟妈妈一起往大树底下去。 隔壁周婶也打开院门走了出来,打个照面后便拉着家常一起去。 到大树底下,发现来了很多人,记分员也在人群中坐着了,而队长却还没到。 “待会开完会,大家都排队来核对下记分哈。” “要得要得。” 这时队长抽着旱烟走了过来,“都来齐了吗?” 听到这话,大家互相看,这时有人喊道:“队长,王麻子一家还没人来。” “别管他了,现在我来说一说关于夏收的事。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别我在上面说得口干舌燥,你在下面两个耳朵打望!” 第129章 手底下的兵! 严肃的话一出,底下的人都集体安静了。 接着队长就开始说明天双抢的注意事项,还特别点名平日里就喜欢偷奸耍滑的人,其中就有大伯。 队长说要是在双抢时被发现偷奸耍滑就不单单是点名批评还会被罚工分。 分分分,社员的命。 这下底下的人个个都老实了,藏起了偷奸耍滑的心思。 而是承包式种田的,队长不担心。 接着就是排队核对工分,何麦穗如今是靠养大水牛每天固定工分,自然不多。 核对很快,确实无碍后,她便回家去径直钻进菇房,那几排的木棒生的木耳层层叠叠,具体看不出生了多少,但看着很多。 没遇上病虫害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接着就是晒木耳,看看今晚的天色,有没有晚霞,如果有的话明天就会有太阳。 有太阳的话,那她明天就可以摘木耳开始晒了。 明日双抢大水牛会很劳累,而她的毛驴也是如此,所以除了下午牵上坡去吃草,还会给它们另加伙食。 何母在搓阴米,有些阴米会成团得将其搓散。何麦穗在院里劈柴,存在后院角落里堆的木柴在逐渐减少,除了每天打猪草的同时挑些柴,还能去锯木厂拉点废木头。 与妈妈一同在灶屋做晚饭,“随便做点吧,就切点肉丝,抓点泡椒做泡椒肉丝面。” “我看行,再煎几个蛋。” 决定好后便开始忙活了,她切肉丝,妈妈就揉面团,相比细面条她更喜欢吃宽面条。 “要不蒸点包子?我揉多些面团?” “我看行,这肉也挺多的。” 晚上有包子有面条,一家人吃得满满足足。 大铁锅里留着洗碗筷的锅水,隔壁小灶提锅里是洗脸洗脚的水。 三个人六只脚板,互相笑着踩踩。 爬上床,脱掉衣服与裤子,然后躺下睡觉。明日开始双抢又将是一场硬仗。 第二天,比往常早睡就要比往常早起,起来赶忙喂猪,喂牛驴,然后去做早饭。 知道各个生产队都是这个时候双抢,学校已经放假了,让学生们回家帮忙。 这样可以省下很多事,不用再给弟弟何丰收炒饭菜装饭盒带到学校里去了。 队长在经过集体社员的一致同意后,拿出集体资金买了两辆板车,便于拉粮食。 她养的大水牛因长得好,个头大,被套上了板车。家里有头毛驴,对于队长牵走大水牛这事,她没反对。 妈妈挽起袖子,手握镰刀,弯腰开始割水稻。刀刃与稻杆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嚓嚓”声。只见那金黄的水稻一排排整齐地倒下了。她也紧随其后,隔壁婶子们带着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在地里快速地割着金黄的水稻。 成垛放,感觉堆积得差不多后,她便开始装车,毛驴很有灵性知道回去的路上,便不需要她赶。 于是就形成了毛驴拉着放满水稻的板车,她在后面又是挑又是背,积极地往晒谷坝走去。 晒谷坝是生产队用集体资金拉来水泥覆上的,昨日开会就以离家距离划分好各家的晒谷区域。 弟弟何丰收早已在此等候,然后与她一起卸稻,她忍不住嘱咐道:“弟弟你可别乱跑就在这守着,人心难测稻谷可别被人偷了去。” “姐,我晓得。” 这事开不得玩笑,弟弟自然不敢马虎,她也愿意相信。 大家都在积极忙活着,嘴上虽然叫着辛苦,但手上的动作没停。 晚上晚霞一出来,就知道明天是晴天。弟弟举着双手舒展舒展身子,“姐,晚上咋办?” “我拿张凉席铺盖来,就在这睡了。” 弟弟顿时嚷嚷着:“姐,我跟你一起,我们好久都没在晚上聊天了。” 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好啊,晚上还能看到星星呢。弟弟,你继续在这守着,我回家喂猪跟妈妈一起做饭。” “嗯嗯,姐你去吧,像中午那样给我端碗来就行了。” 是她想多了,今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采摘木耳,晒木耳。 晚上抱来将张大凉席,铺开然后将铺盖铺在上面,垫一边盖一边。 陪着弟弟的梁幼生见此,也吵吵着要回家抱铺盖与弟弟睡在一起。 弟弟同意了,然后梁幼生飞快地往家跑。 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耳边传来弟弟的嗓音“姐,那颗最亮的星星是不是牛郎星?” 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哦,真的很亮。” 梁幼生抱不动凉席与铺盖,还是梁爷爷用竹筐背来的,“这孩子非要吵着跟你们睡坝子。” 梁爷爷的语气有些无奈,何麦穗轻轻笑了笑,“聚在一起热闹。” 弟弟也去拍了拍胸脯,“爷爷,我会照顾好他的。” “好,那爷爷就谢谢你啦。” 梁爷爷把梁幼生铺好地铺后,就回去了。何麦穗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好奇地问:“弟弟,你当时怎么就意志坚定地要去继承爸爸的军号?” “嘿嘿,头脑一热就想去了。” 听到这回答,她白了弟弟一眼,“那现在冷静下来了,不后悔吧?” “当然不后悔,而且我一定会留下来晋级班长。” “姐姐,不需要你当多大的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嗯,姐,我明白的。” “丰收哥你去当兵了,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去?” 当兵得政审三代,何麦穗问道:“幼生,你爸爸是干嘛的?” 梁幼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每次问爷爷他都不会告诉我,只是说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何麦穗不明白,但看着梁幼生一脸的向往,也不好泼他冷水,只是附和地说道:“可以啊,你丰收哥先去,你到年龄了就去找他。这样他立足后还能照顾你。” “对。”弟弟赞同地点点头,“到时候没准我就是班长,你就是我手底下的兵。” 这话说得,但梁幼生一点也不介意,嘴里还嚷嚷着:“我愿意当你手底下的兵,嘿嘿。” 看到弟弟则欣慰地摸了摸梁幼生的脑袋,倒显得她多余了。 真好哦,弟弟手底下已经有兵了,而她……,也有“兵”,那天刘书兰不是开口了嘛。 想到这,她笑了。 第130章 被治得服服帖帖! 睡了三天的晒坝地铺,何麦穗感觉身子骨都睡硬了。 队上只有两台风谷机,却有几千斤稻谷,一家一家的来,负责踩风谷机的同志脚踩得飞起,空余时间何麦穗也会拿着打禾板,来回地将稻谷脱粒在拌桶里。 一个是累脚,一个是累手,但累手的生产队上却有十几台。 晒坝上,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手脚不闲着,嘴上也不闲着,脱粒的同时还能与旁边的人聊天。 双抢之所以叫双抢,那是因为稻谷收割完了,得立刻耕田播种,这样晚稻才能在立秋左右插秧。 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简直就是与时间赛跑的劳动。 而何麦穗总要比别人先一步完成,抢先的时间她也闲不下来,还得摘木耳晒木耳,经常忙活在深夜,煤油也是消耗得很快。 何母可心疼了,“怎么就遇上双抢了呢。” “没事妈妈,只要吃饱饱我就觉得不累。”她拨动着簸箕里已晒得差不多的木耳,心里可自豪了。 妈妈看着晒席上面的稻谷,“也不知道晒完了能有多少斤,这也太费精力了。” “有个二十斤我就觉得值。” “嘿嘿,那确实。” 家里没有秤,她在心里想着看能不能不要票弄到把秤,以她成功培育出二十斤干木耳来说,跟张局提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他应该会满足。 双抢刚结束,巫俊生终于得空来家里看她培育的木耳如何了,“最怕遇上双抢了,明年我说啥都不想种粮食了。” “不种粮食吃啥,猪吃啥?累也不过是累这一个月,我觉得还行。” “我也是抱怨抱怨,欸,看你这干木耳挺不错的,就只有这些了?” “当然不是,有些晒干的装进筐里了。” “大概能有多少斤?” 闻言,何麦穗想了想,“应该能有十几斤吧。”不敢往大说,保守一下比较好。 “十五斤的话,就能有五百多块,好羡慕,是比香菇值钱多了。” 妈妈从园圃里摘完菜回来了,“可把我家穗累得,瞧着脸蛋都瘦了。” 巫俊生认真地看了看她,“唉,遇上了双抢是挺遭罪。” 何麦穗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没事都过去了。” “明年,我也要培育木耳,太值钱了。” 她笑弯了眼睛,“明年我要多拿些。” 一个月过去了,双抢彻底结束,而国家征收粮食员也抵达了生产队。 何麦穗闻消息到生产口口去张望,却发现了刘耀那惺惺作态的身影,直接对对直直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会看在曾经是一个生产队的就给你放水哦。” 大家看着他拿乔的模样,都纷纷翻白眼,而大伯与大伯娘看到是刘耀来征收粮食后,那腰杆子瞬间硬了,伸得直直的,走路带风。 “好女婿,是你来征收粮食啊?” 清楚地看到刘耀瞥了她一眼,然后得意地开口道:“那还得谢谢有些人,把我从文职弄走让我去干苦力,不曾想我竟阴差阳错的来收粮食,你说这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一落,周围的人纷纷互相问道:“谁啊?” “还能有谁,指定就是何麦穗。” “啧啧啧,这两人的恩怨真是愈演愈烈,可是这不是把我们带到阴沟里去了?刘耀可不是大气的人!” “完了完了,当初我还找刘耀要了咸菜钱。” “我还不是,我要了猪油钱,这下好了,万一刘耀记仇故意为难我们咋整。” “麦穗丫头要不你跟刘耀道个歉,这双抢累死累活的,我可不想还有应收这件事上劳神费力的。” “对啊,麦穗丫头你就道个歉嘛。” 对于周围的议论声,何麦穗不想理会,直直地盯着刘耀的眼睛,“你为什么被调离文职你心里没点哈儿数?怎么不敢把真实的原因告诉给大家?” 有同志附和地说道:“那是因为刘耀连最基本的问题都答不出来,让整个农业局在市书记面前丢了面。”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 “那这不是活该嘛?还想把锅甩在麦穗丫头身上,他简直是在想屁吃!” 刘耀气急败坏,抓起一把稻谷,“这不合格,明显还没晒干,继续晒!还有这,这也是,都不合格,我看你们生产队的指标离达标早着呢。” “你!” 面对众人气愤的面容,刘耀嘚瑟极了,甚至以前的“书生意气”都不要了。 人的性格千千万万,有位男同志受不了一拳打在刘耀的脸上,“我去你娘的,跟这耀武耀威!我们刚经历双抢,累得要死,你到这显摆来了,你再胡咧咧,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大家看似在劝,“刘大力不至于,真不至于,打了他脏了你的手。”实则眼里的笑藏不住,在咆哮着:“打得好!” 刘耀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血,再拿到眼前看了看,“你敢打我?你踏马敢打我!” 然后大家看刘耀有冲过来的架势,纷纷前去阻止,更有甚至抱着刘耀的腰,“都是家门,刘大力是冲动了些,你肚儿撑得多,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被抱住腰的刘耀近不了一点,只得气急败坏地喊道:“你有病啊!给我松开。” 那婶子一个劲摇头,主打一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手上的劲没松一点。 何麦穗看到有些人快要忍不住笑场了,一声“哎哟喂,大文人打死人了,大家伙都给我做主啊!”是抱住刘耀腰的婶子,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个劲地嚎。 大婶这战斗力依旧很强啊,众人也是秒配合,纷纷讨伐刘耀,“你人咋这样呢,亏你还是文化人,怎么可以干粗鲁打人这事?” “瞧把大妈打得,她一把年纪了,家里还有三个幼子要照顾,你把她打伤了,你养啊?” “我没打她,我就轻轻推了下。” 刘耀的辩解没人在意,婶子还坐在地上嚎,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讨伐。 活该啊,这刘耀,自古众怒不可犯,偏偏觉得自个能耐。 第131章 直接碾压! 这时,队长走了过来,“咋回事?都吵吵啥?” 主心骨来了,社员们有恃无恐地说道:“队长,这刘耀故意为难我们,还把张婶打了。” “刘耀,你这是上我这来耍威风了?斗米恩升米仇,我们生产队倒是养出个仇人来了!” 刘耀紧握着双拳,血管清晰可见,指着刘大力同志大声喊道:“他先动的手,我反击这个妇人抱着我不让我打,并且我没打她,只是轻轻推了下。随后她就坐在地上鬼哭狼嚎的。” “那刘大力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有哈儿数,故意为难我们,说我们全部的米都不合格,不打你打谁。” 从众人左一句右一句中,队长终于是听懂了,“刘耀,你说我们这米不合格,你的依据是什么?” 刘耀语气傲慢地开口了,“我的话就是依据,你们这些米全都不合格。” 队长很冷静,“笑话,你的意思是你的话大过国家下达的文件?” 要不说还是吃盐很多的队长处理这些无赖泼皮有经验,一句堵得刘耀哑口无言加脸色骤然苍白。 “哈哈,刘耀你开腔啊?怎么不开腔了,拿出你刚刚那副欠揍的样子啊!” 傲慢的刘耀硬着头皮说道:“行,那我们就按规章制度行事。”语气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皱眉的队长,那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走到她面前来,“这刘耀要搞事。” “是嘞,但我总觉得有后续。” 她的预感真的准,话刚落一辆四轮货车驶来,稳稳地停在生产队口口。随后看到一位同志从车上潇洒地跳了下来,“坐得我身体僵硬。” 说完发现大家个个把他瞧,何麦穗看到他疑惑地摸了摸脸,“怎么了?一个个把我盯着。” 队长迎了上去,“同志你好,你是来?” “我是来找何麦穗同志的。” 接着队长就激动地朝她喊道:“穗丫头肯定是来收你木耳的!” 那位同志也是附和地说道:“对,我是市农业局谢局专门派来收何麦穗同志木耳的。” 市农业局可不就是县城农业局的顶头上司,那自然是刘耀的顶头上司。何麦穗笑了,且开口道:“同志,我们生产队正在向国家上交粮食,你要不先看一看?” 同志先是看了看放地上的粮食,然后有兴致地回答了一句“好啊。”再瞥了眼杵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刘耀,“这位同志就是来征收粮食的?” “是的,同志你好。” “你好你好。”随后抓起一把稻谷,抠了抠表面的谷糠,“这米挺好的,若都是这质量那自然是达标了的,接着就看重量了。” “是嘞,这批粮食基本就是何麦穗同志家的,且都是一批晒的,上交给国家的自然是最好的,你再看这苞谷,颗颗饱满,都没虫咬的痕迹。” 同志点头附和,“是嘞,都挺好,我瞧着你们重量差不多也是达标的。不过征收粮食不是应该两人行?怎么就这个同志来了?” 一语道破真相,刘耀脸上浮现出心虚,“还有位同志请假了,来不了。” “来不了组织也会另派名同志,这位同志你不会是想做什么诡计吧?毕竟整个生产队的粮食都会由你经手。”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种人。”说得毫无底气。 周围的人纷纷开口了,“放你…屁,刚刚你可不是那么说的,明明说得我们这些粮食全都不合格!” “就是,就是,现在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这些粮食都不及格?”市农业局的同志惊呆了,将手往里伸抓起一把稻谷反复看了看,扣了扣,“你搁这扯犊子呢,这还不合格?纯粹是找事!” “这不是跟他们开玩笑嘛,曾经都是同个生产队的。” 这刘耀的脸皮是真厚啊,市里来的同志冷笑几声,随后开口道:“这次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的粮食由我来征收吧,你回去歇着吧。” 刘耀啥也不说了,强撑着,随后故作轻松地开口道:“随便咯,我还轻松些。” 众人也是出了口气,更甚有大婶直接“呵忒”了在刘耀的脚边,“滚吧,还养出个仇人来了。” 刘耀故作轻松地弹了弹衣角,然后故作姿态地离开了。 粮食由市里来的同志征收,大家都放心了。如市里来的同志所料想的那样,粮食全部达标,重量上也没问题。 何麦穗将木耳用驴车搬了出来,市里的同志同生产队的男同志们将粮食搬上车斗子里,“何同志你有多少斤干木耳?” 她将干木耳提起来抖了抖,“不清楚啊,没有秤呀。” 市里农业局的同志跳下车斗子,迫不及待地走到她面前来,看了看布袋里的干木耳,“瞧着质量不错啊!晒得也不错。” “嘿嘿,快秤秤,我也挺好奇的。” 市里农业局来的同志赶紧去拿来铁秤,装上秤砣。周围的人都很好奇,“瞧着是不少哦。” “若是有个十斤,那就是三百多块,何麦穗简直是赚翻了。” “国家给的机会,可不就赚翻了。” “国家为啥给她机会,你心里没哈儿数?” “就是就是。” 周围议论声不少,何麦穗聚精会神地盯着铁秤重量刻度,有很多好奇的同志也聚集了过来。 “这是超过十了吧?” 有同志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岂止是过十,瞧着有二十啊!” “我的亲娘嘞,二十斤干的?那得多少钱? “算算呗,二十乘三十六块六,七百多块吧。”同志算出得数说得很平静,随后反应了过来,“我滴个亲娘嘞,七百多块!” “七百多块?明年我也要培育这什么木耳,这也太值钱了。” “切,你想拿人家给你这个名额不?异想天开。” 市里农业局来的同志反复确实铁秤上的刻度后,眼睛笑得弯弯的,“何同志不错啊,有二十三斤嘞。” 二十三斤,达到她心中的预期了。 随后就看到市里农业局来的同志先是打开腰侧的包包,拿出一个本子,然后认真记录,随后在本子的后面算了算。 何麦穗看到他列了个算式,而队长也在一旁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算。 第132章 赚了七百多块啊! 何麦穗看到两人得出了同样的得数,是八百四十一块八毛。 太激动了,看着市农业里来的同志打开包包拿出一叠用橡皮筋捆绑住的钱票,看着很崭新。 市里农业局的同志一张张数好大团结后,又开始数壹块壹块的,数完最后便是壹角壹角的。 “何同志,你点点。” 何麦穗接过同志递来的钱,厚厚一叠,拿在手里非常安逸,“不用点,我看到你数的。”随后将钱放进了属于她的布包里。 接着听到市里农业局的同志开口道:“这里还有奖赏的票,谢局特地奖励的工业票,奶票,普遍的粮票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一听到有珍贵的工业票,何麦穗更激动了,接着旁边看热闹的同志艳羡地问道:“工业票有多少张啊?” “不多,只有五张。” “五张不错了哦。”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票塞进鼓囊囊的布包里,然后笑着跟市里农业局的同志道谢,“还请同志回去帮我跟谢局说声谢谢。” “这是你应得的,你培育木耳的能力我们也瞧见了,明年还要请你多拿些,助力市农业局能达标国家下达的任务。” “行,没问题。” 市农业局来的同志满载而归,何麦穗与何母一起背着空竹筐,竹筐里放着布袋子,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议论声中离去。 回到家里,刨出盒子,然后将钱与票放进盒子,现在真是满满当当一盒子了,太惹人眼红了,何麦穗决定加固院墙。 菌棒与木棒都在养,双抢也结束了,弟弟何丰收也放暑假了,何麦穗决定带着家人去市里转转,吃饭的时候她跟妈妈与弟弟说起这个事情。 弟弟可高兴了,嚷嚷着要去找队长开介绍信,妈妈却有些担心,“去市里至少得要三天吧,牲畜们怎么办?要不年底再去?到时还可以带上你外婆外公。” 闻言,她想了想,“年底猪也还在,并且您还得熏香肠腊肉,面海椒,豆豉啥的,更忙了。” “要不你们去?我就留在家里喂家畜。” “那你不去,我们一家人就少了一人,那就没意思了。家畜,我可以让巫俊生过来帮忙照顾下,他的人品,我还是挺相信的。” 妈妈赞同地点点头,“巫俊生那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只是要麻烦好几天这不好吧?” “我跟他的交情不至于三天都不答应吧?再说有驴车给他用,路上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行吧,你先去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可不能强求别人。” 何麦穗点了点头,“行,待会我就赶着驴车去问他,弟弟你将牛牵到山坡上去吃草。” “好的,姐,你就放心吧!” 交代好后,何麦穗先是不着急去,先跟何母一起洗完碗筷,收拾完灶屋后,这才驾着驴车往隔壁生产队去。 来到隔壁生产队,他们的双抢也已经结束,正在上交粮食,个个红光满面,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想来国家粮是达标的。 “欸。何同志又来找巫同志呀?” 面对刘队长的友好询问,何麦穗点点头,“是啊,他在这吗?” “在,小生,何同志又来找你了。” 一声“小生”让何麦穗有些微愣,然后看到巫俊生穿过人群朝她走来,“咋了?找我干嘛?” “想你未来三天去帮我喂喂家畜。”她停稳驴车,然后娴熟地下了车。 “三天?你这是要去哪?”巫俊生明显有些惊讶。 “这不赚了钱,想带家人去市里逛一逛。” “木耳都卖了?有多少斤干木耳?得了多少钱?” 明显看到周围的人“竖起了耳朵”,知道瞒不住,消息迟早会传过来的,所以还不如让她自个说出来,还能得意下。 “没多少,也就二十斤吧,赚了有七百多块吧。” 这个生产队的社员们惊程度也跟她家生产队的人吃惊程度相差不差。 “何同志可以教教我们怎么培育木耳吗?” “啊?这个其实跟培育木耳差不多,如果国家开放了培育名额,自然会开传授课的。” 这也算是婉拒了,好在都是知趣的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行,那你把驴车留给我,方便我赶路。” “好。” 巫俊生同意后,何麦穗也没多留,然后去到隔壁生产找外公外婆,询问老两口愿不愿意去市里逛一逛。 赶着毛驴刚到生产队口口,就看到外公外婆坐在大树根上与旁人闲聊着,“外婆。” “欸,幺你咋来了?这毛驴咋来的?” “我买的,我来就是想带你们去市里逛一逛,来问你们去不去?” 外公听到这话旱烟都不抽了,猛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手都在颤抖,“带我们去市里逛?真的吗?” 何麦穗坚定地点点头,“真的,你老两口就说去不去吧。” “去,当然要去,我都近十年没去过市里了。” “那就去,干脆现在就去收拾,今晚去我家睡,现在我家房间多。” “行,老太婆我们快回家收拾去。”外公将旱烟杆往腰带上一插,然后与外婆迈着快步往家里走去。 “何同志,你才孝顺哦,带你外公外婆去市里逛。” “嘿嘿。” “何同志,你准备了好多钱?去一趟市里,吃住行至少得几张大团结,你们五个人的话得十几张哦。” “一百块我还是有的。” “你是个赚钱有能力的娃,还孝顺,要不看看我幺婆家的男娃,你们年龄相当,他是市里食品厂的在职员工。” 听到这话,何麦穗直接摆手婉拒了,“不好意思,我暂时没那个心思。”说完就逃离现场。 在院门口就听到外公在问外婆,“老太婆,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不得丢面,让人看不起噻?” “你这是那把年的衣服哦,压低箱都压皱了。” “这还是那年我在县城买的,平日都舍不得穿。” “抖一抖,这衬衣还是要得。那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得行不?” “得行得行。” “我俩都好几年没去市里了,至少有十年了吧?” “是的。” 第133章 又去到市里! 这时小舅妈带着表弟表妹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两条肉,小舅舅现在能挣到钱了,小舅妈的生活要好些了。 “麦穗,欸,这次要留在这里吃饭哈。” “吃不到哦,小舅妈,我这次来是把外公外婆带到市里逛一逛的。” “市里?可以可以。” 外公与外婆穿好衣服从房屋里走了出来,“那我就先带着外公外婆先过我那边去了哈。”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哈。” “表姐拜拜。” …… 用驴车将外公外婆拉到自个家里,弟弟嘴里嘟囔着,手还在翻衣柜。 想必是在找明日要穿的衣服,何麦穗没管他,走到灶屋将里面的灶也生了起来,“烧几锅水都洗个澡。”有心让外公外婆也感受一下她砌的浴室。 洗完澡,神清气爽。外公把她直夸,她迟点洗,因为要跟妈妈一起准备晚饭。 两老口适合吃点软口的,焯米久一点,菜直接一锅乱炖。 吃完饭后,马不停蹄地去铡猪草,能给巫俊生省点活就省点,铡完猪草就去洗澡。 搓着湿发出来,何麦穗看到家人们都聚在陶屋聊天,聊的自然是明天去市里的事。 看着兴致很高的几人,搓着湿发走了过去,“早点睡哦,明天得早起。” 嘱咐完毕后,她率先回到屋里,搓干湿发后这才躺在床上,陷入睡眠中。 …… 第二天,公鸡第一声打鸣,何麦穗就被惊醒了,打哈欠伸伸懒腰。接着立刻去到后院灶屋煮猪食,喂猪牛驴的同样,她嘴里絮絮叨叨的。 前院灶屋的灯火也亮了,还传来对话声。等她过去发现大家都起来了,接着就听到外公开口道:“昨晚兴奋得我很晚才睡着。” “我是说不得,你怎么老是在那翻来翻去的。” “老婆子那说明你也没睡着啊,要不然你也不知道我在翻身啊。” 外婆直接白了外公一眼,这时弟弟打了个哈欠后也接话道:“我也是很晚才睡,嘿嘿。” “没事,到时候可以在车上睡,得坐八个小时呢。” “这么久啊?那是可以睡。” 早饭,这几人因心里惦记着去市里,吃个早饭如同嚼蜡似的,何麦穗几口吃完后,就起身去洗碗筷,“你们看看介绍信有没有带身上。” 锁好院门,将钥匙塞进土砖缝隙里,然后用泥块遮掩住。 “那位巫同志知道你把钥匙藏在这里不?” 面对外公的询问,何麦穗点点头,“知道的,上次就是他来家帮忙喂家畜的。” 走咯,出发去市里咯。 路上遇到熟人,都艳羡地跟她打招呼。“赚钱了,孝顺哦,把家人带到市里去耍。” 何麦穗“嘿嘿”一笑,“是的。” 先到公社车站搭乘去往县城的车站,再搭乘客车去市里。 到达县城都快中午了,鉴于接下来要坐好几个小时,何麦穗提议吃午饭后再去坐车。 一路上都是由他做主,所以大家都积极地配合。 随意找个国营餐馆吃点豆花饭,还真别说这豆花还挺嫩。 吃完就去车站购票,检票,上车。 硬板座,坐久了那真是屁股墩痛,听到妈妈开口说道:“回去一定要做几个垫子,要不然这坐久了是真遭罪啊!” 外婆很附议,“多塞点棉花。” 车辆驶上市道上终于不颠簸了,屁股墩好受些。 进入市区,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热闹非凡起来。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地穿梭于道路之间。街边的商店琳琅满目,招牌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灯光已亮起,灯火阑珊,迷花了大家的眼睛。 弟弟也不在座位扭扭捏捏了,紧紧盯着窗外的风景。而外公与外婆也是如此,妈妈也是如此,屁股墩的不适被甩至脑后。 看到熟悉的码头,何麦穗开口道:“现在我们是行驶在长江大桥上哦,看那儿是长江码头,我还在那里装过车卸过货。” “姐,我看到轮船了。” “原来这就是市里啊!这里的建筑都比我们那里高大!” “那肯定哦,这可是市里。” 看着沿途风景,车辆拐进车站,停稳后人们纷纷起身涌上车门处。 何麦穗扯着弟弟何丰收的衣角,让他别急着去挤,人挤人容易出事。 下了车,外公外婆还有妈妈都是一脸的茫然,弟弟紧紧扯住她的衣角不敢松。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去找个国营餐馆吃晚饭,再到招待所里休息,明天再去逛逛。” “行,你安排。” 市里有灌汤包,咬下去满满的“鲜”,特别的好吃。一屉三角钱,还可以接受。 一屉叠一屉,不顾旁人的眼光,何麦穗只要自个吃安逸了就好。 吃得饱饱,心情好好,找个离公安厅近的招待所登记住进去,开了三间房,一间房里有两张床。 本来外公让弟弟去跟他挤一挤,能省下一间房,何麦穗表示没事,有一间房一间床的,价格也要便宜些。 介绍信拿出来,登记,然后接过钥匙,在服务员同志的带领下,往楼上走去。 走进房间发现干净,整齐,屋里只有床,小桌子,小矮凳,上厕所得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弟弟没在外面住过,觉得很稀奇,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姐,四轮轿车随处可见,还有二八大杠自行车,姐,那是啥车,还用人拉?” 顺着弟弟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哦,那是人力三轮车,短途他都可以拉你去。” “那拉那个的,脚步一定很快,力气一定很大。” “应该是吧。” “姐,你看那院的人家,家里个个都有电视机呢?里面还放着画面。” 何麦穗再次看过去,发现还真是。在心里想到,那个院住着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家家都有电视? 不主动前去,不主动招惹,过好自己平凡的生活。 “姐,你看下面还有冒着热气的摊摊,那是卖啥的?” “姐,你快看……” 耳朵里全是“姐,姐,姐”,何麦穗晃了晃脑袋走出房间,回到自个的小房间里。 第134章 前所未见的电器! 起床,先穿好衣服,再去排队上厕所。弟弟何丰收打着哈欠,“这大城市也有一点不好,太吵了,车子喇叭声一晚上都没停过。” 何麦穗瞥了弟弟一眼,“又没睡好?” “嗯,迷迷糊糊的,没睡沉。” 一旁的外公神清气爽地抽了口旱烟,“我倒是睡好了。” 外婆嗔怒地骂道:“那可不,一晚上那呼噜声跟打雷似的!” 被骂的外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之前都不打的,这次肯定是太累了。” “哎哟,这个出来玩,难道还能比在家里干农活累?” “嘿嘿。” 何麦穗接话道:“肯定是舟车劳顿了,我昨晚也是很早便睡了,毕竟差不多坐了一天的车。” 外公顿时附和地回答道:“就是就是。” 暂时没退房,因为决定明天再回去。出了招待所,隔壁有家餐馆,堂食客人还挺多,何麦穗与弟弟何丰收先进去占位置,然后再点餐。 点完餐,服务员笑眯眯,很快便将几屉包子端来了,接着是赠送的几碟蘸水,泡菜,最后是稀饭。 “这市里的包子还是阔以哈,皮薄馅大。” “那肯定的,要不然他生意得会这么好啊?” “吃完饭,我们去哪里逛?” “嗯,去码头转转,再去人民大礼堂,反正一天的时间,够我们逛。” “行。” 这次去码头不是作为“秋儿”,而且看客,所以一下车,那些侯着的棒棒军们一翁峰跑了过来,“老板,找人做活路吗?我啥子都可以干。” “我也是。” 这一幕把家人们吓懵了,何麦穗见怪不怪地摆手加回答:“不是,我们就是游客,来这看看。” “这些都是来这抢活路的啊?” “是啊,都是下力活,都不容易哦。” 外公的眼神里全是出于对这群“棒棒军”的怜悯,“这么多台阶,穗儿你当时很累吧。” “欸?还好,只要让我吃饱饱,我干啥都有劲。” 妈妈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我们始终亏欠你太多。” 外婆附和地说道:“是啊,小小的肩膀就要撑着整个家,家里是得找个男同志分担一下了。” 欸?她刚还小小的感动一下,怎么突然扯到找对象身上去了。 看到妈妈是疯狂地摆手,“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不找了。” 外婆白了妈妈一眼,“我说的是麦穗。” “那要看麦穗自个的意见,她要处就处,不处我也不强求她,就怕处到了不如意的,反倒是拖累。” 外公坐在梯坎上,看着长江里的轮船发出“呜呜呜”轰鸣声,“这倒是,当初要不然建国走得早,那还用穗丫头遭这老些罪。” “虽苦但值得,况且我觉得不是很苦,遗传了爷爷的大力气,好福气,我一直觉得日子不难过。” 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当初跟建国结婚也不知道他会……,但我不后悔,若是没建国就不会有穗儿与丰收。” “哎呀,出来玩说这老些伤心话干啥,走带你们去长江边上看看。” 负面情绪都丢掉,逛完码头又去火车站瞧瞧,看着绿皮火车,外公抽了口旱烟,感慨说出口:“有生之年能不能到首都去瞧瞧?” “一定能,小舅舅的生活步入正轨,再说弟弟将来去当兵,没准大阅兵的时候能邀请家属去观看了,还是包出行费的那种。” “是,丰收娃子去当兵了,好生当,到时候请你外公去首都转转!” 弟弟闻言,立刻立正行军礼,“行,保证完成任务。” 逗得大家开怀大笑,看着来来往往的绿皮火车,去往首都看主席是每个人心中的念想,何麦穗也不例外。 应该是有火车进站了,突然涌出很多提着扛着行李的旅客,何麦穗当即抓紧弟弟的手,深怕他走丢,而妈妈也是抓着外公外婆的手。 “我们走吧,这么多人是扒手,偷儿贼最多的地,也是最遭下手的地。” “行行行,我们快离开。” 离开火车站,他们再去到人民大礼堂,远处看是回事,而站在这如宝塔般的建筑前又是一回事,震撼带给了所有人。 “这是不是国家级别领导开会的地方?” “那肯定是的!” “啧啧啧,里面肯定很多会议厅,整个会议厅可能比我们生产队都还大哦。” “没进去过,不清楚。” 闲杂人等自然不能进去,门口不光有路障,还有士兵在守岗。 只能在相隔很远的马路边观看,“以后要是有机会进去参加会议,那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可是国家级干部了……” 接着又去到很多个着名的景点逛了逛,最后妈妈提议去百货大楼瞧一瞧。 “我滴个亲娘嘞,这百货大楼这么高?”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自个,何麦穗领着如同刘姥姥进大院的家人们走进百货大楼,进去后商品琳琅满目,人头攒动,暂时挤不进去只能随着人流走动。 “这就是电视机吧?” “还真有画面,这放的是啥?” 何麦穗顺着外公稀奇的声音看过去,发现果真是黑白电视机,播着画面,右下角有字,“是刘三姐。” 听到戏曲,外公的手不由自主地拍打拍子。 大多数人挤就是挤在这里,“那个是啥?像个竖柜子一样。” 旁边有同志回答道:“那是冰箱,雪花牌的。” “冰箱?冰东西的。” “对,就跟乡里井水冰镇水果一样的道理,天色热,吃不完的饭菜可以放进冰箱里存放着,第二顿再拿出来热热,不容易变质。并且你水还能放在下面,隔一天后再拿出来就是冰块了。” “我滴个亲娘嘞,那得多少钱?” 那位同志接着回答外公的疑问,“钱倒还好,最难搞的是票!” “这倒是,那又是啥?跟个大柜子似的。” “那是洗衣机,还是双筒的,两边都可以洗衣服,上海牌的。” “我们乡里都是去河边洗衣服,这城里人是会享受哈,衣服都懒得洗了,用机器洗。” “那你们乡里买回去也没用,都是需要插电的。” 第135章 的确良衬衣! 乡里最难的是没有通电,这也是乡村跟城里最大的区别。 全都是需要插电的,家人们都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何麦穗便提议道:“我们去看看其他门市部吧?” 离开电器门市部,拥挤的人群便松动了些,“姐,我能去看看报刊嘛?” 知道弟弟的小心思,她还是松了口,“行吧,那就去瞧瞧吧。” 市里报刊门市部的小人书那可比县城的多,而且还新颖。弟弟挑花了眼,本本都喜欢。最后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姐,我能都要吗?” “好吧,看在你近来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这次。” “耶,姐姐最好了。” 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瓜,用余光看到了疑是熟悉的身影,在成衣柜台前指着一件衣服。 弟弟扯了扯她的衣角,让她收回视线递了钱。 “走,继续去逛逛。” 等她来到成衣柜台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离开了,而那件点名要的衣服也被买走了。 她看了看挂在展示墙上的其他衣服,发现更多的是的确良面料的,“同志,那件衣裳能拿下来瞧瞧吗?” “可以。” 看着同志将她看中的衣服从墙上取了下来,她先是上手摸了摸面料,接着提着衣服往外婆身上比了比,看着应该能穿,便直接开口道:“这件衣服多少钱?” 营业员同志公事公办地回答道:“这是的确良面料,售价十五元。” “哎,幺,你别花这个钱,我有得是衣裳。” “哎呀,外婆难得带你来市里,你就让我孝敬你一回。”她刚要把钱递给营业员,就被外婆阻拦了。 “十大十五块啊,听话幺,别买。” 她有些无奈,但还是找了个机会将钱递了出去,营业员同志也是见怪不怪收了钱,就将衣服递给了她。 “你看你这娃儿硬是。” “现在钱递了,也退不了了,你不穿就浪费了哈。” “拿去给你妈妈穿。” 妈妈也是秒接话地喊道:“我不要哈,这个花色不适合我。” 她则开口道:“外婆你拿起嘛,我妈,我也会给她买一件的,外公也有一件,我们一家人都有一件。” 外公听到后连连摆手,“欸,不行,我不要。” 何麦穗可不将就,直接让营业员取下看中的几件衣服,正要拿起其中一件在外公身上比一比,外公却跑得老远。 “你不比我也要买,买来到时候穿不得更划不着啊!” “你这娃儿。” 最后外公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让她比,周围有声音传来,“这小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一下子买好几件的确良衣服。” “别人家的事别去管。” 花了近八十块买了五件的确良衬衣,买都买了,外公外婆还是很高兴地反复摸着手上的衣服。 逛完后,一行人便回到招待所旁边的国营餐馆吃饭,点了几道菜,再上了几大盆白米饭,最后再给外公打了几两酒。 吃完饭,回到招待所里休息,大家都迫不及待穿上的确良。开始互相赞赏,“凤,你穿这个花色是要显年轻,好看些。” “娘,你身上这个花色也好看,跟你气质配。爹,你这一身穿起,有点老干部的感觉。” 何麦穗躺在床上,听着家人们互相的称赞,心里柔软得很。 第二日,退了房就去到隔壁国营餐馆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去赶客车。 回到生产队上,已是晚上七八点,从砖缝隙里取出钥匙,打开院门直奔茅厕,解决后就去看家畜。 没啥问题,毛驴也在家。 “外公外婆,天色已晚,今晚就就在这。” 晚饭还没吃,一人一碗面条将就将就。 舟车劳顿,熄了煤油灯,便传出熟睡的呼吸声。 …… 次日,在公鸡的打鸣声中起来,何麦穗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又是满满干劲的一天。 起床煮猪食,喂家畜,打扫猪舍。 “穗儿,今天刚好可以赶着毛驴去石磨坊里弄些苞谷面回来。稻谷也拉起去脱糠。” “好。” 看着库房堆成“山”的余粮,何麦穗笑开花,又是大丰收,这下家畜的口粮不用担心了。 走进菇房看各棒的养棒情况,发现一切正常后,这才悠哉悠哉地去准备驴车。 外公外婆还没回去,正好她用驴车送,反正她要把“麻烦礼”带去给巫俊生。 “耶,你们老两口这身上的衣服好像是那个的确良的嘛。” 外公显摆到了,骄傲地回答道:“有眼光,这是我外孙女在市里给我买的的确良衬衣,花了十大十五块!” 外婆也是接话道:“我身上的这件也是,你们还莫说,这的确良穿着身上还真是凉快,舒心。” “你们都安逸哦,还有个外孙女在孝敬。” “哎,我让她不买不买,她非要给我们老两口买。这不花了三大三十块,可把我心疼的。” “哎呀,你外孙女前几天卖干木耳那可是赚了七百多块!这区区的三十块,小意思啦!” “我外孙女就是这么厉害,那赚得再多,那也是她勤奋,努力的结果,我们是能给她节约就节约。” 刚刚那位同志悻然地笑了笑,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外公外婆,走,我送你们回去?” “幺,我们走回去就是了,不用麻烦。” “我正好要去隔壁生产队找人,不差那点距离。” 驴车载着外公外婆往隔壁生产队行驶着,何麦穗一手稳着竹筐,一手握着赶驴绳。 先把老两口送回去,回去的路上顺路去找巫俊生。 “耶,你们老两口逛完市里回来啦。” “是的,你是不晓得,那市里可大了,有长江大桥,还有码头轮船,还有火车站绿皮火车,那人民大礼堂比我们生产队还大,还有那百货大楼……” 外公一个健步跳下驴车,去显摆去了。 “幺,就把我们送到这里吧,我去找老姐妹拉拉家常。” 何麦穗点点头,调转驴车后就听到外公神气地说:“看到没?我外孙女在市里给我买的,的确良衬衣,十大十五块一件,我那老太婆身上那件也是,她还说以后会带我们老两口坐绿皮火车逛首都。” 第136章 许福生回来了! 身后无疑不是奉承的话,何麦穗摇了摇头继续赶着毛驴往第四生产队去。 来到第四生产队,社员们个个都在干活,忙活在地里。 “何同志又来找巫俊生啊?” “是啊,这不麻烦他两三天,我给他带了点礼品。” 话一落,大家都看向她手里的礼品。 “何同志瞧着你手里的礼品不便宜哦,我瞧着有饼干那些。” “还行吧,那你们忙,我先去找巫俊生了。” “好,你慢慢去。” 来到巫俊生的屋子前,发现他正坐在矮凳上铡猪草,看见她来了,立刻迎了上来,“欸,你咋来了?” 何麦穗提起手中的礼品,“这不为了答谢你来了。”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品,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了他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礼品递给他,“我去瞧瞧你的猪。” 跟在他后面走进猪圈里,看到圈里的猪猪,发现不比她逊色多少,肥滚滚,精神也很好。 “还真别说,你还挺适合养猪的。” “可拉到吧,我现如今可没有包谷面喂养它们了,还想着明年不养了嘞,专心搞我的香菇与木耳。” “那你挺坑啊,你家队长还入伙了嘞。” “到时候就看他接不接手了,不接手就当肉猪卖了,卖了的钱跟他分钱就行了。” “行吧,你的事你自个决定好。” “你要回去了吗?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哈。” 再次白了他一眼,“我也没指望你喊我吃,再说你那厨艺我也不敢尝,走了,不用送了。” 告别巫俊生,何麦穗继续赶着毛驴回到自个院里,何母刚好把午饭做好了。 吃饭间,妈妈扒拉一口饭菜后,“穗儿,许福生回来了,刚刚还上门来找你的。” 听到妈妈这样说,她只是略微有些惊讶,看来在市里看到的熟悉身影就是许福生。 “他这次回来待多少天?” 妈妈先是想了想,“好像也就十天吧,他那假期都是分开请。” 她点了点头,“好的。” 吃完饭,收拾完灶台,何麦穗就牵着大水牛与毛驴往山坡走去,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了一脸憨厚,却又带着羞怯的许福生,“何同志,好久不见。” 她先是愣了愣,“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今早去找你,何姨说你去串门了。” “嗯,把我外公外婆送回去。” 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他倒是有个自觉地帮她牵毛驴,分担一下,随后与她默默地走在上山路上。 山下藏在秸秆堆里的许叔许母二人,看到往山上去的两个身影,情不自禁地发出笑声,“欸,瞧着两人还挺登对。” 许叔先是“嘿嘿”一笑,接着附和地说道:“我也觉得,身高长相那些都挺登对。” “就福生那木头性格,遇上麦穗丫头得猴年马月去。” “那可不,让他到山底下等,这不就遇到上了。” “我可给你说,麦穗丫头吃香着呢,想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从我们生产队可以排到隔壁大队去。” “我晓得,我晓得。” 何麦穗并不知道许叔许母的议论声,她与许福生时不时聊上一句,随后来到了山顶。任由牛儿,毛驴吃着草,她爬上树坐在树杈间,而许福生跟她一样会爬,坐到她侧边。 “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大队个个都在夸赞你,说你很优秀嘞。” “嘿嘿,我是挺优秀的。”她直接大方地承认,本就是事实嘛。 抬头就撞上了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神,她的脸一下子就热了,“你在部队怎么样?” “还行,服从命令。” “我暂时没那个心思的。” “没事,我可以等你,你不用有心里负担,就当是朋友。” “嗯。” “你们部队伙食好不好?负责养猪吗?” “伙食的话还行,就跟吃大锅饭一样,至于养猪的话,是炊事班的活。” “哦。” “你可有要帮忙的吗?” 何麦穗摇了摇头,“我没啥要帮忙的。” “没啥想要的嘛?” “想要的?也没有哦。” 传来脚步声,她不开腔了,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群上山来割猪草的孩童,显然也发现了她的毛驴与大水牛,“欸,这不是何丰收家里的毛驴吗?怎么在这?” “什么?我家毛驴在这?” 这声音明显是她的弟弟何丰收,果然弟弟背着竹筐挤上前来,“欸,还真是我家的毛驴与牛,我姐呢?姐?姐?” “喊啥,我在这。”她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弟弟面前。 “姐,你偷懒,竹筐里一根猪草都没有。” 她脸不红心不跳,“这不是等我的好弟弟来帮忙割嘛。” 弟弟先是“嘿嘿”一笑,接着才说道:“姐,我来帮你。” 这时许福生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吓得弟弟后退好几步,“福生哥,你怎么也在这?” “我一直就在。” “姐,我们去割猪草吧。” 弟弟拉着她就往另一边去,“姐,那许福生就是想当我姐夫,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可门清了,姐,你可不能轻易就松口了哦。” “人小鬼大。”刮了刮弟弟的鼻子,然后从竹筐里拿出镰刀,蹲下身子开始熟练地割猪草。 弟弟也拿出镰刀,就在她身边开始割。 牛儿与毛驴吃着草,许福生走过来跟弟弟聊起了部队生活,说道实战演练时,弟弟当即对他的偏见给抛之脑后了,眼里冒着精光地听着。 何麦穗也发现在聊到这个话题时,许福生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有着军人般的赤诚之心。 “福生哥,你好厉害,你能教我打枪吗?” “你现在还小,不能玩枪,但我可以教你打弹弓。” “弹弓?我姐就会,还打得很准。” “哦?那我可以跟你姐切磋切磋。” “啊?姐,咱们不怕,就跟他切磋,他打不过你,丢面的是他。” “再说吧。” 割完满满一筐猪草,何麦穗站起身将镰刀扔到猪草上面,然后轻松背起,再去牵牛与毛驴。 “我来牵吧。” 就这样下了山,在地里忙活的人们个个把她与许福生来回地瞧。 第137章 这次离开后……! 何麦穗身正不怕影子斜,回到后院把竹筐放在角落里,然后将毛驴与牛赶进棚里, “后院没地坐,要不去前院坐坐?” 许福生面对她的邀请,先“嗯”了一声,然后与她一起去到前院,拿来板凳递给他,她则喜欢坐四脚小矮凳。 “橘子好吃吗?” “挺好吃的,欸,你坐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朋友间随便些就行。” 她还是坚持递上一杯水,“你口渴我还口渴了。” 这时妈妈回来了,“外面怎么都在说……”看到院里坐着许福生,一下子把后面的话给堵住了。“欸,福生在啊。” “何姨,我叨扰了。” “没事没事,随便坐哈。” 看见妈妈钻进灶屋,但还是会时不时悄悄地掀开布帘偷看。 许福生坐了会后,就起身表示要回去了。何麦穗送出院后,就坐在矮凳上铡猪草。 “看你跟许福生相处还有些不自在,跟巫俊生比的话,那还是跟巫俊生相处自在些。” “这就是涉及的领悟不一样,我若是位女兵,那跟他聊的话题就多了,就像是跟巫俊生,同养猪,同培育香菇,观念相同,理念思想相同,那话题自然如同滚滚长江,喷涌而来。” 看到妈妈先是愣了愣,“巫俊生的话,就是不是知根知底的,就知道一点,他是知青,但许福生就不同了,知根知底的。” “所以都当朋友处,啥事都没有。” 此话一出,妈妈赞同地点点头,“嗯。” …… 接下来的日子,是属于双抢后的“轻松”,每天都是那些活。许福生来参观她的菇房,静静地听她说经验之道。 听她说完,还说出了他的赞赏。 只是赞美的话听多了,有些索然无味。 眨眼间,十天已过,许福生要归队了,而何麦穗也要忙于培育最后一茬香菇了。 许福生临走时,她刚从菇房出来,就看到他背着军用包,手里拿着那件衣服,是那日在市里百货大楼他点名要得衣服。 “这件衣服,当时就觉得很衬你,就当是朋友间的赠礼。” “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贵重自然没你的心意贵重,桃花酿,桃花酥那样不比这个贵重。” 说完他直接将衣服塞进她怀里,欲言又止的模样,“总觉得这次离开后,我们之间的鸿沟会越来越大,但使命必达……,还是真心希望我们还会有未来。” 何麦穗愣了愣,“男儿志在四方,祝你在部队里步步高升,成为国家的骄傲与力量。” “谢谢。” 看着许福生远去的背影,何麦穗叹了口气,随后将负面情绪甩掉,积极投入到日常生活里。 …… 这天,何麦穗正在打扫猪舍,门口探进半个身子,“欸,听说你处对象了?” 她停下打扫的动作,闻声看到了巫俊生,“都是胡咧咧的,你也信?” 巫俊生走了进来,“虽然是挺正常的事,但我觉得现阶段的你不会处对象。” “这么笃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调侃使得巫俊生白了她一眼,“你还没成为万元户嘞,会让对象来影响你的步伐?” “这话说得很对,算你这个朋友很懂我。” “那是,相反我也是,我也还没成为万元户。” “按照现阶段挣钱的速度,我不出十年就能成为万元户了!” 感受到巫俊生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这有个好规划,你要不要听听?” “愿闻其详。” “我出人脉,你出技术与初始资金,我们合伙办个厂如何?” “你的人脉广又硬?能靠上国营?” 巫俊生没有立刻回答,脸上浮现出纠结的情绪,她见状开口道:“别太勉强,需要鞠躬卑微低人一等得来的人脉,我宁可不要。” “那是他欠我的!只要你肯下定决心,国营那牌子,我想办法搞定,怎么样?有没有野心?” 看出了巫俊生置死地而后生的决心,那她又怎么拖拉,摇摆不定,“行!初始规模虽然不大,但只要下定决心去做,我相信一定会扩大规模!”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觉得吧,厂区可以开始规划了。” “不是我不信任你,挂上国营这事说难,挺难的,而且利益要怎么划分,责任要划分,合同那些都还是未知数,所以你先去整,有点苗头再来跟我说。” 听到她的话,巫俊生先是想了想,随后再回答道:“行,我先去试试。” 巫俊生离开后,何麦穗就对“开厂”展开了一系列思考。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时,她便喜欢询问妈妈的意见。 “开厂?” 妈妈听到她的话后挺惊讶的,“是的,开厂,巫俊生出人脉,我出启动资金,技术我二人都有,所以共同管理。初始规模不大,就我和巫俊生二人,暂时不考虑请员工。” “穗儿,妈妈也不了解,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好。” 接下来的日子,何麦穗就在家里静候巫俊生的佳音,最后一茬香菇培育也不能马虎,日子还挺充足。 这天,何麦穗刚喂完猪,杏花来了,“欸?你不在家跟二牛哥甜甜蜜蜜?怎么有空来我这呀?” 杏花笑得一脸的甜蜜,“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闻言,她也是很好奇,“啥啊?” “我怀孕了。” “啊?真的?杏花你要做妈妈了呀!” “嘿嘿,是啊,我还有些恍惚。” “怀孕了就要多注意,不要太劳累了,不要提重物了。” “我晓得。” 这时院外传来“何麦穗同志在家吗?”何麦穗朝院门口看去,看到了邮递员同志,“是有我的信吗?” “是嘞,是来自市里的。” 先签字按手印,再接过邮递员同志递来的信,看了看信封上面的寄信人一栏,发现是市农业局寄来的。 想必是她成功培育出二十三斤干木耳的事,拆开信发现果真如此,让她抽出个时间去市里接受市书记的嘉奖。 她收好信,然后将其塞进口袋里。 第138章 报社要采访她? 去一趟市里虽不容易,但为了嘉奖是得去,跟何母商量好具体哪天去时,何麦穗便提前一天去找队长开介绍信,然后洗头洗澡,最后拿出新衣服放在床铺上。 而何母就抓紧时间赶制坐垫。 弟弟何丰收知道她又要去市里后,并没有吵着要跟她一起去,这不免让何麦穗感到好奇,“这次怎么不吵着要一起去了?” “我去了,那活就要丢给妈妈一人做了,我在家还能放放牛,放放毛驴。” “耶,弟弟在知事了。行,那你留在家里。” 次日,何母提议吃过早饭用驴车将她送到公社后,何麦穗想了想便同意了。 在地里忙活的同志们,见到她赶着驴车,好奇地问道:“麦穗同志这是去哪?” “去市里接受书记的嘉奖。” “市里?书记?不得了,麦穗丫头很棒!” “嘿嘿。” 走了都还能听到类似“何家祖坟冒青烟,出了何麦穗这个人才”的话。 坐驴车到公社车站搭上开往县城的客车,然后打开车窗向妈妈挥手告别。 客车坐满便启动,看着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她便收回了视线。 县城土路依旧是老样子,有些颠簸,何麦穗坐在座位上沉思着。坐久了,感觉到屁股有些不舒服后,她便从布包里拿出坐垫然后垫在屁股下。 不适瞬间得以缓解,何麦穗抱着布包然后闭眼假寐。 到了县城,先去吃午饭,然后就去车站搭上去往市里的客车。 一上去就将坐垫垫上,然后掏出从弟弟何丰收屋里顺的小人书看起来。 道路不颠簸,平稳地行驶着,很适合看书。 看完弟弟的小人书,她便继续看兽医书,巩固知识,学而无涯。 好几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市里,熟悉的车站,不熟悉的面孔,何麦穗走下客车,然后上了辆人力三轮车,往市农业局去。 刚到门口,预料中被拉了下来,她走到保安亭进行登记,然后从人通道口走了进去。 “谢局从对面那栋楼,上五楼后左转最后间。” “好的,谢谢同志。” 跟保安同志道谢后,何麦穗径直往对面那栋楼走去。 过往的同志个个都好奇地把她瞧,没理会跨上台阶开始爬楼梯。 楼道是一盏盏微黄的电灯,何麦穗来到五楼左转最后一间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沙沙沙”的书写声,以及咳嗽声,她轻轻敲响了门。 屋里的人说了声“请进”后,她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文件放在旁边,有话就直说。” “谢老师是我。” 看到谢老师惊喜地抬起了头,“麦穗同志,今天来的?舟车劳顿了吧,我马上让人给你安排住宿。这几日,无论是出行还是吃喝,市农业局都包了。” 听到这话,何麦穗也是挺吃惊的,“几天?” “是嘞,有报社想要拜访你,并且市书记要亲自嘉奖你,工作得提前安排好。” 闻言,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好的。” 来都来了,她绝对服从安排。 谢老师为她安排一位阿姨,将她带去女职工宿舍。随着冉姨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后,她发现是间单人宿舍,带独立厕所,桌上还放着一个暖水瓶。 “麦穗同志,你在这等等,我去仓库拿铺盖那些。” “冉姨,我跟你一起去吧,一趟就拿完。” “行。” 跟冉姨来到仓库面前,照看仓库的同志叫张伯。张伯得知是谢局的指令,很痛快地打开了仓库的大门,还与他们一起忙活。 领了棉被,床单被罩,杯子,吕饭盒,洗脸盆,洗脸盆…… 看着手里的铝饭盒,再看看里面的钵钵,“伯伯,我不要饭盒,我要那个钵钵,可以吗?” 张伯先是愣了愣,“可以可以的。” 铺好床,冉姨领她去熟悉食堂,熟悉开水房。 “食堂在晚上十点半关门,晚上若是饿了可以叫当值厨师同志下个面,炒个饭都是可以的,当然里面也有小卖部,商品价格跟供销社一样。” 何麦穗点点头,“好的冉姨。”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她早已饥肠辘辘,但不急,先去开水房打开水将杯子与钵钵,还有洗脸盆与洗脚盆用滚水烫一烫。 忙完,这才拿着钵钵往食堂跑去。 当值的厨师同志正坐在后厨门口跟服务员聊天,见她跑来热情地询问:“同志是要吃点什么?” “我想吃钵钵蛋炒饭。” 厨师同志有些惊愕,再次确认道:“这一钵钵?” 何麦穗认真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厨师同志端着她的钵钵走进后厨。 打蛋声,开灶火声,接着是铁铲碰撞铁锅的声音。 隔了会,“同志你运气还不错,剩下的米饭刚好能炒你这一钵钵蛋炒饭。”厨师同志将一钵钵蛋炒饭搁在桌上。 何麦穗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接着厨师同志端来了一碟泡菜,还有一碗面疙瘩汤,“吃吧,我自个做的泡菜,尝尝怎么样?” 她也是很给面的夹上一筷子放进嘴里,“很脆,很爽口,很开胃,很好吃。” “嘿嘿,你这姑娘胃口挺大啊!看你吃饭,也挺开胃的。” “我从小都吃得,只要吃饱了,力气就很大。” “原来如此,瞧着姑娘面生,想必不是农业局的在职员工吧?” “嗯,我是受谢局相邀来参加书记的嘉奖会的。” “哦,原来是这样,你拿了多少木棒,培育出了多少干木耳?” “拿了五十根,晒出了二十三斤干木耳。” “天呐,原来你就是谢局在职工大会上当正面教材的何麦穗同志?” “啊?是我是我。” 她都不知道谢局会拿她在职工大会上当正面榜样的事。 “何麦穗同志你是不知道哦,因为你的新纪录,我们市农业局远超了其他市农业局,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夸奖哦!” “嘿嘿,作为x市的市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错不错。” 看着厨师同志以及其他服务员同志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何麦穗顿时有些羞涩了,脸红彤彤的,心里很高兴,有浓烈的自豪感。 第139章 跟国家合作开厂! 在市农业局睡的第一晚,还行。至少何麦穗没有辗转反侧,先趴在窗台处看了看外面的实验田,再钻进被窝里没怎么酝酿睡意就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没有公鸡叫。有的只是过道上来往职工的对话声与脚步声,这里是女职工宿舍,自然都是女声。 何麦穗伸了伸懒腰,没有明确工作安排的她,想赖会床,可是肚子传来“咕噜”声,她只得起床却解决“饿肚子”。 没有毛巾,只得用手泼洗脸,然后撕下卷刀纸,擦干脸上多余的水渍。没有梳子就用手扒拉扒拉,再随意扎好。 带上钥匙,拿起钵钵,哼着歌关上门,朝着食堂走去。下了一层楼,楼梯间的女职工们纷纷都把她瞧着,“这谁啊?没见过。” “瞧她从楼上单间出来的,谁啊,一来就住楼上单间?” 何麦穗停下哼歌,然后啥也没说径直往楼下走去。 来到食堂,打了三荤两素,不用跟阿姨提醒,打饭阿姨直接将她的钵钵装满了。何麦穗认出是昨晚其中一位阿姨,道谢后这才端着钵钵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慢慢吃。 期间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这谁啊?”,直到谢老师为找她而来,这才堵住这群人的嘴巴。 “麦穗丫头,采访与嘉奖会安排在明日,这是采访时要提的问题,你看看。” 接过谢老师递来的纸张,接着听到谢老师的问题,“明年有什么新安排?” 她看着谢老师,然后吞下嘴里的饭菜,“嗯,打算跟朋友合伙开个厂。” “哦?打算做大做强了?” “嘿嘿,是的。” “正好,我之前也打算让你明年大规模培育香菇与木耳,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的,所以市农业局想跟你合作,最好能影响到,带动到更多的社员参加到培育香菇与木耳的计划中。” “谢老师口中的合作是?要与我开厂?” “没错,由国家投资兴办,支持国家的经济发展和满足国家战略需求?,而何麦穗同志你将出席成为厂的技术科长与管理者之一。” 谢老师说完还向她递来了一份企业计划书,何麦穗接过,还没开口,谢老师主动说道:“你先看看,好好考虑考虑。” “好的,谢老师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谢老师还有事要忙,也是抽空来跟她说了这件事,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何麦穗拿着钵钵,捏着企业计划书往宿舍走去。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初步想法,跟市农业局合作,要比她跟巫俊生单打独斗要好得多,之前香菇与木耳都是国家提供的便利,第一她要识趣。 第二,她也算是吃上国家这碗饭了。 第三,有困难,能名正言顺地找国家。 将钵钵洗干净后,何麦穗翻开企业计划书,根据谢老师拟的计划书上来看,厂长暂定为书记,副厂长谢老师,以及一位叫周战鹰的同志,最后一位是她的名字。 厂长与副厂长将成立为厂委会。 翻开完后,才发现这是总厂计划,厂址设在市区郊外。 里面还有分厂计划,分厂长是她,副厂长暂定,没有厂委会,员工暂定,想必是要等她同意后再往这方面详谈。 何麦穗收好计划书,想到生产队的巫俊生还在为攀上国营一事奔波,她决定花点钱发电报回去。 走出市农业局,去到邮局发电报。一听说她是来发电报的,那工作人员是满心欢喜将她给迎了进去,随后递给她一张表格。 需要在上面填写收报人姓名,地址,以及电报内容。 先填写完姓名与地址后,她留了个心眼,“这电报是按什么收费的?” 工作人员先是愣了愣,再回答道:“是按字,一个字五分钱。” 听到明确的回答后,何麦穗这才下笔开始写内容,简约,概括,直接一句话表达主题。 靠国一事有法了,等我回。 十二个字,花了六角钱。 发完电报,何麦穗回到市农业局里,吃过午饭到处走走,消磨时间,突然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夏天的风,总是带着一丝慵懒和闲适的气息。轻轻轻吹拂着她的脸庞,带来了些许凉意,也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从口袋里掏出提问稿,发现要提的问题都是中规中矩的,都是正能量的。 在心里,她已有了答案。 突感旁边坐下一个人,扭头一看是谢老师。 “考虑好了吗?” “老师,我看分厂计划大多数都是空白的。” “嗯,等你同意了,再制定详细计划。” “我能决定员工,能决定分厂建设?还能决定分厂管理?” “对,没错,分厂管理属于你,我们只看年终效益,达标就继续支持,不达标就会考虑撤资,你喊我一声老师,我也不会跟搞那些弯弯绕绕。” 何麦穗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问道:“收益怎么分配?” “除去总开销,利润要拿出三分之一上交给国家。当然你拿棒的钱由国家提供,但是运输方面的开销得算进厂里。” …… 三分之一,何麦穗认真地算了算,还算可以接受。 她思考期间,谢老师也没出言打扰,只有风声轻轻拂过。 过了会,“谢老师,我同意了,待会我会回去制定详细计划,明天会交给你。” “好,那明天就可以直接交给书记,待书记拿去审批后,国家就会拨款下来,到时我会派人转交给你。” “嗯嗯,谢谢您,谢老师。” “你可以想几个名字交上去参与竞选,定夺好名字后就可以定做招牌了。” “好,分厂只有我一家吗?” “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你,名额有限,其他分厂要参与考察与竞选。” “好的好的。” 挺意外的,她都不用参加考察与竞选,就能直接定下来,这都是她的能力所带来的荣耀。 何麦穗先去食堂打饭吃,然后回到宿舍掏出从谢老师那里借来的笔,开始制定详细计划,涂涂写写,不满意再改改。 沉浸在里面,全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天已黑。 第140章 同意同意了! 详细计划已经制定完毕,先舒展舒展身子,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天已黑尽,先揉揉后颈,再想工厂名。 国耀已经有人用了,那华耀?或者国胜,又或者华胜…… 想了好几个靠国家的,然后折叠起来夹进计划书里。 全部写完后,何麦穗就将笔放在一旁,然后看了看设计的厂区,她心里还挺满意的。 睡了一觉,神清气爽。 将计划书放进布包里,然后拿起钵钵去食堂吃早饭。 “就是她,就是她。” “她是谁啊?” “她就是谢局开职工大会要我们学习的对象,何麦穗同志。” “就是那个用五十根木棒培育出二十三斤干木耳的人?” “对对对,就是她。” “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优秀。” 伴随议论声,何麦穗抵达了食堂,打了满满一盅盅饭菜,大口大口吃着。 吃到一半,谢老师又来了,“不着急,你先吃饭。” 她嘴里含着饭菜,点点头。 吃完饭,放下筷子,再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巴,“谢老师你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你师娘做的。” 掏出详细计划书递给谢老师,“您先看看。” 谢老师双手接过后,然后认真地翻开着,“你这厂名想得还行,能看出爱国之心。” “哈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您再看看我写的计划书,看有没有要改的。” 谢老师却将计划书盖上,“这里有些嘈杂,我先拿着,正好带你先去人民大礼堂准备接受书记的嘉奖与报社的专访。” 听到这话,何麦穗立刻起身,“我先把钵钵拿回去洗了来,嗯,劳烦谢老师在局里出入口等我下。” “好。” 打过招呼后,她便拿着钵钵往宿舍楼跑去。先将钵钵洗干净,再对着镜子看一看头发有没有凌乱,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处理好一切后,何麦穗这才快步地出了宿舍楼,来到相约的地方,老远就看见许多进出职工在跟谢老师打招呼。 她默不出声地跑出去,以抱歉的口吻说道:“不好意思啊,让谢老师久等了。” “没事,我也没等多久,走吧。” 与谢老师步行在街道上,“谢老师是哪个报刊要采访我呀?” “嗯,是农经报刊。不用紧张,就是跟大家分享你的成功经验。” “好的,谢谢谢老师。” 忘了过了几条街,穿过多少条小巷终于来到目的地,终于抵达了人民大礼堂。 上次来只能站在门口观看,如今她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人民大礼堂外面宏伟,里面也很强,看到谢老师对着服务员说了几句话后,服务员恭敬地带着他们往里走,最后停留在一间房屋前。 推开门走进去,发现跟会议厅差不多。 何麦穗见此,由衷地感觉到了重视。跟谢老师一同走进去,然后找到一个位置坐下,谢老师掏出她制定的计划书,然后静静地看了起来。 “会议室里,不知是不是早了,怎么都没人来?” “应该是我们来早了,不着急,时间还没到。” 隔了会,看到谢老师合上计划书,满脸笑意地对她说:“计划很好,我觉得能通过。” 何麦穗闻言后,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淡定地回答:“既然谢老师决定可以,那到时交给书记瞧瞧。” “行。” 谢老师刚回答完,陆陆续续进来进来很多同志。感受到她的疑惑,谢老师主动解惑道:“都是前来参加嘉奖会的同志,都来向你学习,激励他们。” 她“哦”了一声,手不自觉地理了理衣服,还有头发。 这时看到有同志扛着相机走了进来,意识到这就是要采访她的报刊同志,何麦穗有些紧张了,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上报纸。 接着在七八个同志的拥簇下,有过一面之缘的书记走了进来,谢老师也是立刻带着她迎了上去。 “书记,我把何同志带来了。” “好啊,把我们的小功臣给带来了。” 她上前一步问好,握手,再在书记的引导下坐在座位上。 先是嘉奖会,再是报刊专访。 前面是书记的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随后再鼓掌声中她荣登舞台,先是谈了谈培育木耳的经验,再才是接受嘉奖。 又是一叠厚厚的信封,想必里面又是票与钱,何麦穗不动声色地捏在手里,实则内心已经笑开了花。 期间有“快门声”频繁响起,她知道这是报刊同志在记录拍照呢。 接着就是她坐在台上接受个人专访,她从容淡定,仪态大方,两条麻花辫自然垂在肩膀前,没有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精神面貌相当不错,朝气蓬蓬。 随着记者同志手里的笔尖随着她的声音在纸上转动,这场个人专访在与书记以及谢老师的合照中结束了。 她没有扭扭捏捏,耿直地开口道:“报刊出来了,能否给我寄一份?” “当然没问题,会把样刊寄给你的。” “嘿嘿,谢谢!”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谢老师将计划书递给了书记,看着书记大致地翻了翻,接着听到他说:“行,我拿回办公室好生翻一翻,可以的话就上报给国家,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她与谢老师一同道谢,然后送书记到门口。 回到市农业局里,先去吃饭,然后再待上一晚,明早就回去了。 下午就去逛一逛百货大楼,给弟弟何丰收买了好几本小人书,还给何母买了几圈毛线,而她自己吃喝不愁,自然没啥要买的,提着东西回到宿舍里。 次日,起了个大早。何麦穗简单梳洗完毕后,就抱着棉絮铺盖那些去退宿舍。 老伯也是耿直,二话没说就为他办了退宿舍。 弄完后,她又马不停歇地往车站赶,太阳只冒出尖尖,车站的乘客已是人挤人,何麦穗排队购买到了车票,根据座位找到且坐好。 早饭没来得及吃的她,从布袋里掏出已放凉的馒头,刚好售卖员走上车来,还没等售卖员吆喝出口,她便开口道:“给我三袋水。” 第141章 招兵买马! 回到生产队口口,遇见她的婶子纷纷疑惑地问道:“穗丫头怎么去这么长时间?我记得你去了有三天吧?” “这不是有报刊要采访我,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报刊?我滴个亲娘嘞,麦穗丫头你上报纸了?” “是啊,等报纸印刷出来你们就能看到了。” “优秀啊!麦穗丫头。” “嘿嘿,一般一般吧!” 告别众人后,何麦穗回到院里,家里一片安静,径直往后院走去,发现地上少了两个竹筐,两把镰刀,大水牛与毛驴都没在棚子里。 知道妈妈与弟弟应该是上山割猪草,放牛驴去了。 再去看猪舍里猪猪,发现无异样后,最后去菇房里瞧瞧,菌棒与木棒无异常后,她这才得空放心地回到自个屋里,将书记奖励的信封给拿出来。 里面果然是钱与票,叠起来是厚厚的。先找个橡皮筋捆绑着,然后再塞进盒子里,最后再埋入地砖下面的土坑中。 接下来所期盼的是报纸,这可是她第一次登报,必须得好好保存下来留作纪念。 “姐,你是不是回来了?” 伴随着弟弟何丰收的大嗓门,一个人影扑到她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何麦穗当即掏出买的那几本小人书,“给你!” “啊!谢谢姐姐!” 再将布袋里的毛线递给依靠在门框的妈妈,“这个颜色很衬你,这次给自己织。” “穗儿,回来的路上有很多乡亲告诉我,你上报纸啦?” “是嘞,市里的农经报刊来采访的我,还说等样刊出来了会寄一份给我。” “真的,我家穗穗真是太有出息了。” 外面的饭菜再丰富,也没家里的饭菜可口与温馨。何麦穗看着何母忙碌的身影,还有弟弟何丰收在旁静静读书,她心中的孤独感消失不见。 吃完饭,就开始铡明天要用到的猪草。 次日,何麦穗刚从猪舍出来,还没来得及去吃早饭,就撞见巫俊生气冲冲地跑来了。 “咋了?急冲冲地。” “靠国营谈妥了?” “嗯,算是吧,现在就等国家审批后,拨款了。” “合作的单位是哪些?” “我们这是分厂,总厂长是市书记,副厂长是市农业局的谢局,还有一位叫什么周雄鹰的同志。总厂会设在市里郊区,总之我们这是分厂。” “盈利怎么算?” “要拿出三分之一的盈利上交给国家。” 看到巫俊生了然地点点头,她想到一件事,“怎样,你去找关系有苗头没?” “苗头有是有,但前提条件太苛刻,想必你不会答应,正好你发电报回来,我还真就松了口气。” 她也是直言道:“分厂长是我,虽然我能决定分厂管理层,但只以技术入股的话,就算是副厂长也只能拿死工资。” “死工资多少?” 闻言何麦穗耸了耸肩,“那就得总厂委会定!” 接着听到巫俊生回答道:“你容我想想。” 会给他充分的时间想清楚,又不会强人所难。 “你吃早饭没?” “你做什么了?”他站起身来,朝国家看了看,“咦,阴米荷包蛋,那我得尝尝。” 每盅盅阴米都会卧一个荷包蛋,荷包蛋完整,圆溜溜的。 何麦穗不喜欢吃流黄没熟透的荷包蛋,心里别扭的同时也不太容易下口。 舀一碗肉沫酱,巫俊生边吃边叹,“太好吃了。” 肉沫酱下得很快,等弟弟打着哈欠起来,已经见底了,“姐,再去舀一勺嘛,好不好?” 她决定将就弟弟,去舀了一勺。 时间在养猪,打猪草,喂家畜,管理棒中度过,期间何麦穗是翘首以盼,而巫俊生还在考虑中,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甘心。 于是她便建议他,以技术与资金入伙,到时候可以获得分厂股份,年底分红可以按绩效算。” 巫俊生答应回去会好生考虑的。 每当有邮递员来生产队上,何麦穗就会主动前去询问有没有她的信,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在等信,就连邮递员也主动答应会帮她留意,如果有会第一时间就送来。 她真诚答谢后,就去忙活地里,挑粪浇田。 结果与信还没到来,巫俊生又激动地跑来了,“何麦穗,我以技术与资金入伙最底需要多少钱?” 何麦穗想了想,“最低也得一百块钱。” “行,我晓得了。” 巫俊生得到她的回复后,又急冲冲地离开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下午他又跑来了,先是将她扯离人群,然后轻轻询问道:“珍贵票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去黑市转一转。” 这话刚落,何麦穗佩服他的胆量同时,轻声反问道:“都有哪些珍贵票?” “烟票,工业票,还有饼干票……” 得到回答的何麦穗先是小小惊讶下,接着轻轻开口道:“这没有交易过票,拿不准定价啊!” “就凭我俩这关系,你看着给吧。” “你是不是想凑够投资的那一百?” “当然。” …… 最后巫俊生当真掏出全身家当,用二百块以及经验入股,等分厂知道共需要多少钱时,再算两百块能获得多少股份。 何麦穗想到最先提议让她办厂的刘书兰,决定写信一封寄过去。 等刘书兰得到消息,亲自上门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五天。 “麦穗,你真要开厂啦?” “是啊,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就问问你是想当员工拿工资,还是以钱入股加进来?” “我哪有什么钱嘛,卖菇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 “那你来当员工拿工资?” 看到刘书兰想了想,然后张口问道:“巫俊生那家伙,是当员工拿工资?还是入股了?” 何麦穗略有保留地回答道:“他用技术与金钱入了股,至于股份怎么算,得等国家审批下来后再算。” 刘书兰点了点头,自艾自怨地说道:“找我老汉拿,我已经不想了。况且他对我的愧疚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想拿钱估计是不行,那我当员工拿工资吧。” “行,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第142章 上了报纸,与领导合了影! 刘书兰自然是想好了,自此员工暂定一人,合作人也暂定一人。 她要开厂的消息还没透露出去,因为黄瓜还没蒂蒂,国家审批也还没下来,自然不愿意透露出去。 终于在晴朗的一天,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邮递员同志,直接来到她院门前,敲响了她家院门,“何麦穗同志,有你的信。” 她当即放下铡刀,猛地打开了院门,“真的?几封?” “就一封,不过摸着挺厚的。” 看着邮递员同志将厚厚的信封从包里掏出来,她激动地接在手里,然后夹在腋下再接过邮递员同志递来的签收单,签字按手印。 “麦穗丫头,终于有你的信了?” “是报纸吗?” 询问出口的人纷纷跑上前来看热闹,何麦穗也是带着激动的心情拆开信封,一眼就看到了印刷好的报纸,“何麦穗”三个字尤为的突出。 她轻轻扯出,已有同志念出来了,“市书记亲自出席人民大礼堂,只为嘉奖何麦穗同志!” “何麦穗同志小小的年纪,为何能以五十根木棒培育出二十三斤干木耳?让我们走进今天的报道,受书记亲自嘉奖劳动楷模—何麦穗同志的故事!” “天啊,麦穗丫头你真的上报纸了!” 队长急冲冲地赶来,“同志们,麦穗丫头作为我们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的同志,登上报纸是我们第三生产队的荣誉,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哈!” “晓得,队长,你就放心吧。” 何麦穗先将报纸暂且收着,因为发现里面还有信纸,掏出一看是谢老师写给她的信。 何同志,你的分厂详细计划已通过初审,接下来的几日会有工作人员到你那进行厂址所需资金评估,你记得接待一下,对了,厂名已定,是你取的华胜,全名就叫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 厂牌已在定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送达。签收时记得看一看有没有错字,你的分厂自然是叫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第一分厂。 期待剪彩的那天! 收好信,发现大家依旧在讨论的是她上报纸的事情,并没能发现谢老师写给她信的内容,以及她要开厂的事。 根据谢老师信上所说,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前来她这里进行厂址评估与厂址预算,到那时候这群人自会知道。 并且厂牌做好后,也会有人送来。 所以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想要她通过聘请成为她厂里员工的人会不少,这也是得好好斟酌的事。 谢老师说,希望她能带动整个生产队响应国家号召,但她也同时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是天生的白眼狼。 好在她从小就在生产队上,那些人有没有劣根性,人品如何,她还是知道得不少。 “麦穗丫头,报纸给我瞧瞧?” 将叠好的报纸递给队长,看着队长反复摸着“何麦穗同志来自xx县城红星公社前进大队第三生产队”这一行字,摸了大概有四五遍,这才舍得往下看,展开报纸,“麦穗丫头,你两位同志是?” 何麦穗上前一步指着照片里在她左边的同志,颇有自豪地说道:“这位领导就是书记!” 一听是书记,周围的人纷纷涌上来,踮起脚看照片中的书记,“还真就是,我在报纸上看过他,我滴个乖乖,何麦穗竟然能跟书记合影了。” “那这位呢?” 闻言,她继续回答道:“这位是市农业局的谢局长。” “市农业局的谢局长?可不就是刘耀的上级领导?啧啧啧,当初刘耀要是没瞎眼,指不定已经靠着麦穗丫头混进了市农业局里!” 此话一出,瞬间有人附和道:“那可不,名声都不要了,就要选择何春霞,谁能想到何麦穗如今这么有出息!只怕是有些人肠子都要悔青咯!”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大伯与大伯娘,何麦穗看到二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欸?你们这么大群人是围在我家院门前做甚?” 人群外响起何母的疑惑声,有人接话回答道:“金凤,你屋飞出个金凤凰,麦穗丫头不但上了报纸,还与市书记合影了!” “真的?” 看着妈妈挤了进来,何麦穗赶紧将报纸递了过去,“妈,你看,你女儿是不是很有出息了?” “简直是太有出息了,同志们为了庆贺这一盛事,我们家隔几天大摆宴席,大家都来沾沾喜气,闹热闹热哈!” “欸,要得要得,金凤,这喜气我们是必须沾!” 队长是第一个表态,接着是无数人应和。 看到自个的妈妈是真高兴,何麦穗知道这也算是圆了妈妈想要给她办大学酒的梦。 自家的人缘,不愁没帮忙打杂的人,这一点何麦穗不担心。 外面野完回到家的弟弟听说家里要办宴席时,高兴地提出会积极帮忙,她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随后提上竹篮去梁爷爷家里买香蜡纸烛。 “麦穗丫头,听说你上了报纸,还和市书记合影了?” 面对梁爷爷友好的询问,何麦穗点点头,“是的,不光是市书记,在我右边还有市农业局的谢局长。” “你真的太优秀了,幼生得跟你学习。” “梁爷爷,幼生也不差哦,他是个好孩子!” “嘿嘿,也是多亏丰收那孩子引导得好,也谢谢你平日对我们爷孙俩的照顾。” “举手之劳而已,梁爷爷不必客气。” 买了香蜡烛纸,该是多少钱她便给了多少钱,梁爷爷实在推脱不了,只能接受。 “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生产队上的人无人不夸赞她能干,但她还想亲口告诉给爷爷与爸爸听,带着祭拜的饭菜与酒,何麦穗来到坟前。 先将报纸摊在地上,然后诉说着…… …… 在县城农业局里,邮递员同志向门卫处投递进去新报纸,农业局里每一位在职员工必须阅读新的农经报,就像财务科必须阅读新的财经报一样。 保安抱着厚厚的一叠报纸前往每个科室,然后向每个科室都投递一份新报纸。 第143章 她,惹不起! “来瞧瞧新报纸有什么内容。”一位在职员工伸了伸懒腰,舒展舒展身子后,从座位起身伸直手臂去拿门口桌上的报纸。 “市书记亲自出席人民大礼堂,只为嘉奖何麦穗同志!”正要往下看,手中的报纸被人给夺了去,“刘耀你有病吧?我不看你不看,我一看你就跟有大病似的,抢着看!” 而拿来报纸的刘耀果发现真是他猜测的何麦穗,报道下面甚至还有她与两位市领导的合影! “汪伟你还不知道吧,这报道里的何麦穗是刘耀眼瞎所放弃的乡下对象!人家现在可谓是飞黄腾达了,刘耀要是没辜负人家,指不定现在已经去市农业局里咯!” “原来是这样。” “这下刘耀怕是肠子都悔青咯。” “平日装作一副闲心雅致的模样,背地里原来是薄情寡义之人,啧啧啧,还好那位何同志与他掰了。” “那可不,致对象不顾跟大姨子搞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像这种作风不良,人品有问题的人怎么还能跟我们一起工作?” 周围的议论声朝着刘耀席卷而去,他将报纸死死捏住,脸上尽是阴霾之色。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刘耀,我要回生产队上,你跟我一起吗?你如果要跟我一起,挑你休息日回。” 何春霞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开口道:“刘耀,怎么了?”并将手轻轻覆在肚子上。 下一秒一个狠戾的目光看了过来,吓得她往后踉跄几步。目光朝她肚子看了过去,狠戾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关心,“你如今身子重,非要回去的话,等我休息日跟你一起回去。” 闻言,何春霞乖巧地点点头,然后用余光看到了刘耀手里报纸上的照片,“何麦穗”这三个字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眼睛。 …… 县城农业局所发生的事,何麦穗全然不知,此时的她正在给棒浇水。 接下来是等待评估工作人员的到来,以及厂牌做好送来,八字已有一撇的事,她很有耐心。 时间又过去三日,刚忙活完地里的活,正要往家回,突听到有人喊:“何建军,你闺女与女婿提着礼品回来了。” “欸?上次何春霞不是跟何建军两口子闹掰了?怎么现在还提着礼品上门来了?” “父母子女间哪有隔夜仇,之前何春霞不是也回来一趟?” “那次回来刘耀不是没一路嘛。” 几位婶子议论之际,刘耀与何春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了,何麦穗的视线一下被何春霞那微凸的肚子所吸引,恍然大悟,接着听到婶子们也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是何春霞有孕了。” 大伯娘显然也是看到了,激动地放下锄头,然后将手放在腰侧衣服上擦了擦,“霞,快回家坐。” 而何麦穗接受到了带着敌意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何春霞,见她看过来还得意地摸了摸肚子。 她无语地翻了白眼,这两人直接锁死,可不能放出来祸害人。 “有些人再优秀,再能跟市书记合影,那还不是孤寡人一个。” 这点名点得不要太过于明显,“是啊,那像你,自个都是负债累累,现在又揣个娃,你这娃还不知怎么养活呢。” “你!” “就是就是,我觉得麦穗丫头说得没错,我看何春霞那娃难哦。” 当然也有不赞同的,“不能吧,刘耀的父母,刘耀,还有何春霞的父母,难道五人还养不出一个娃?” “这倒也是。” “何麦穗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欠的债都还清了,谁叫我有好公公好婆婆呢,你呢就看着我有人疼,有娃幸福下去吧!” “这何春霞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娶麦穗吧?搁这显摆啥呢。” “那可不,麦穗一年能赚几千块,那可是香饽饽啊!谁家不想求娶!” 有婶子积极地表态,“我家娃要是娶到麦穗丫头,端水洗脸洗脚都愿意!活我娃都包了,什么错都是我儿的错。” “欸,我家也是啊!” “我家也是!” 何春霞的显摆现场竟然变成了同志们求娶她的现场,何麦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何春霞的脸色越不好看,她就越开心,毕竟她跟何春霞一直不对付。 “姐。” 听到弟弟声音,接着是弟弟的身影从人群里钻了进来,“姐,这何春霞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看着弟弟气势汹汹的模样,何麦穗将弟弟拉到身后,“谁能欺负我?就何春霞,论不要脸,我确实比不过她,毕竟她可是真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地不要脸。” “噗嗤!” “许久没听到麦穗丫头骂人了,何春霞真以为麦穗丫头得嘴皮子弱了去。” “笑死我了,光屁股拉磨,真是,哈哈哈。” 何春霞怎么也想不通,现在生产队的社员们为什么普遍都站在何麦穗那边。骂又骂不过,何春霞只能憋屈地离开了。 “这何春霞跟有病似的,天天跟姐姐过不去。” 听到弟弟在向妈妈抱怨,何麦穗宽慰道:“她心里不平衡,不理她,那种人心里难受得很。” “都怀孕了,还不为腹中的娃娃积点德。” “现在刘耀的父母帮她还了债,她又觉得可以了,腰板又可以挺直了。” “刘耀的父母那还不是看在她怀娃的份上。” “不谈她了,午饭我们吃啥。” “控点洋芋饭,炒咸菜肉,再炒盘菜?” “行,那我去园圃摘些菜回来。” 刚要提着提篮去园圃,弟弟何丰收突然开口道:“姐,我想吃油团子了。” “欸,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 听到妈妈这样说,她回答道:“那就做,是有许久没吃油团子了。” “好耶,有油团子可以吃了。” 弟弟可高兴了,妈妈钻进杂物屋,拿出一袋糯米粉,“正好上次糯米还有剩,我们做油团子吃。” 这里其乐融融,而何春霞那边“雾霾重重”。“霞,以后都别惹何麦穗了,咱们就踏踏实实过自个的日子。” 第144章 众人都惊讶了! “妈,我就是不甘心。” “霞,算了吧。” 何春霞没有再说话,但脸上依旧是很执拗的神情。 搓糯米粉,搓成汤圆大小,再将锅烧干炒干芝麻,接着炒糖色…… 外面是焦糖色,咬下一口能拉出白色,很好吃,以往是要过年才能吃到油团子,现在就把口腹之欲满足了,大家都很高兴。 下午得去铡猪草,刚把毛驴与大水牛牵到通往大山小道上,队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麦穗丫头先等等,一辆四轮货车拉到了一个牌子,点名要你签收。” 听到队长的话,何麦穗知道是定做的厂牌子拉来了,她看了看毛驴与牛,叹了口气只能将它们牵着一起去。 生产队口口的确如队长所说,停着一辆四轮东风货车,有心看看是不是小舅舅,所以她把大水牛与毛驴绑在树边,等看到弟弟后,让他去放。 “欸,麦穗丫头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刚挤进去就看到同样在张望的小舅舅,“好外甥女,你的货物我给你拉来咯。” “谢谢,小舅舅。” 与小舅舅一起踩着轮胎爬进车斗子里,何麦穗看着黑黝黝且加粗的字体,听从谢老师的嘱咐,认真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一号分厂”,默念完毕后,确认无错别字。 与小舅舅一起将厂牌搬下车,听到周围的看热闹的人都在念“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一号分厂”厂牌上的字。 “国营?岂不是靠上了国家?” “是不是就跟城里的那种厂是一样的?” “那肯定是的,想不到有些人挤破脑袋都要进的国营单位,竟被麦穗这丫头开到乡里了?” “我滴个娘呐,那我要是进到厂里,享受的待遇是不是跟城里国营厂的待遇是一样的?” “是嘛?问问麦穗丫头。” 被突然“点名”的何麦穗是一脸严肃,“到时我们会出了招工公告,有意者可以来看看。” 队长“吧嗒”抽了口旱烟,“麦穗丫头,这建分厂是不是得占用土地?你决定好要占用哪里了吗?” “队长,我一人说了不算,近日会有评估工作人员上门来评估分厂适合建在哪里。” 队长了然地点点头,“嗯嗯,行。” “麦穗丫头,到时候招我,我想跟着你干。” “还有我,还有我!” 人群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纷纷踮起脚尖,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何麦穗推辞不明确回答,这时大伯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你们都围在这看啥?是有什么秘密不拿我何建军知道的 “滚一边去。” 有叔也不惯着他,直接回怼,看到大伯继续嬉皮笑脸,也看到了厂牌上的几个字。“哟,谁要开厂啊。” “关你什么事?” 何麦穗看到大伯先是讪笑几声,然后装作毫不在意地样子继续开口:“问问都不行?小肚鸡肠!” 这时刘燿走了进来,“那开种植厂?不就是跟下乡种地一样,照样是泥腿子。” “怎么说话的你,我看你真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地不要脸。” 婶子真是有样学样,把她中午骂人的话原封不动地用在了刘耀身上。 “难道不是?” 看着刘耀挑眉叫抱手在胸的姿势,真的十分欠揍,何麦穗可不会惯着他,“刘耀,我看你是直肠通大脑,满脑袋都是屎,你可知道这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是谁的厂长?谁的副厂长,希望你知道后,还能保持这般桀骜不驯的模样!” “切,还能有谁?谁能跟你一起合作啊!” “总厂长是市书记,副厂长是市农业局谢局,就这两位领导,是你能惹得起的?” 看到刘耀动了动嘴皮,一副吃瘪的模样。 “这刘耀这下踢到铁板咯,要是麦穗丫头将刘耀说的话告诉给市书记,这刘耀怕是要挨处分!” “我支持麦穗丫头告到市书记那里去,免得刘耀觉得自个硬是好了不起。” 在人群里的刘耀明显听到了这些议论声,脸都白了,然后何麦穗就收到了祈求的目光,“刘耀,别整得你像是高人一等似的,你再口出狂言,别怪我一纸信告到书记那里去!到时候挨处分可是你!” “看!刘耀果然怂了,比起高高在上,还是这副模样最好看咯。” 刘耀刚要落荒而逃,何麦穗开口了,“刘耀,要我不一纸信告到书记那里,请你给你口中的泥腿子们道歉!” “不敢当不敢当,我们这些泥腿子可不能让刘耀这种高等人道歉哦!” 这些婶子是会阴阳怪气的,让刘耀的脸精彩挤了,一会难堪的红,一会害怕的白。 何麦穗就是要步步紧逼,“道歉啊。刘耀!” 队长也开口了,“刘耀本就是你不对,谁家祖宗往上三代不是农民,再说没有农民一个国家怎么发展得起来,百姓都吃什么?你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放下饭碗骂娘!是可耻的!” “就是就是!” 这时小舅舅也开口了,“我家麦穗培育香菇与木耳,那也是给国家长脸,都知道小日子想垄断香菇与木耳,施压给我们国家,让国家拿出来更多的东西去交换!你不但不以我外甥女为学习榜样,甚至还讽刺辱骂我外甥女,你该不会是奸细吧?” 这帽子戴在刘耀头上,直接把刘耀的胆都给吓破了,好悬没直接瘫跪在地上。 “有道理啊,难道这刘耀真是奸细?” 话刚落,一把大扫帚落在了刘耀的身上,接着是气势汹汹的声音,“我打死你这个卖国的奸细,打死你!” “哎哟,王爷爷你可悠着点,八十几的人了。” 队长也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刘耀,“刘耀你说你到底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 刘耀是惶恐地连连摆手,“不,我不是奸细,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大伯也挤上前来,将刘耀护在身后,大声反驳道:“你们胡说八道干嘛?我家女婿绝不是奸细!” 小舅舅又开口了,“何建军你想清楚哈,你维护刘耀,没准会判你个窝藏奸细之罪,那是要蹲鸡圈的!” 第145章 个个都想让她走后门! 这下维护刘耀的大伯一下子就蔫巴了,众人看刘耀的眼神越来越怀疑,刘耀此番的嘴臭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在干嘛?欺负我男人干嘛?” 何春霞也跑来了,尚不知道真实情况一来就满脸怒火地盯着众人,但刘耀却反常地一把拉住何春霞,且摇了摇头。 何春霞不明所以地被拉走了,大伯也灰溜溜地走了。 何麦穗以调侃的方式拍了拍小舅舅的肩膀,“小舅舅现在嘴皮子很厉害哦,还挺有头脑。” “国营运输厂鱼龙混杂,嘴巴不厉害些要吃亏。” 听到小舅舅这样回答,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 “好外甥女,你要开厂了,有运输活计可别忘了我哦。” “那当然,小舅舅你就放心吧。” 这时弟弟何丰收也跑来了,“姐,是不是要我放牛与毛驴?” “对呀,我现在有点事。” “那我去了,和梁幼生一起。” “好,去吧。” 厂址还没选好,她只能将厂牌暂时拉进家里。 回到院里,妈妈笑着说道:“我就说吧,你的能力不缺合作的人。” “嘿嘿,那妈妈你说厂址会选在哪里?” “前面最好要有停车的场所,得连接主道路,得方便,我觉得吧生产队口口左边那块空地不错。” 听到妈妈的建议,何麦穗想了想那块空地,还真别说是挺方便,便将它加入到候选地址名单里。 接着就等评估工作人员的到来了。 刚吃过晚饭,意料之外有人上门来了,何麦穗打开院门就看到是陈婶,手里提着一只鸡,“麦穗丫头,你要开厂了,我就是来,你看能不能安排我这娃进去干活?” 何麦穗拒绝了陈婶手里的鸡,“我这厂还没建妥当,到时再说吧。” “这不是位置太紧俏嘛,到时那么多人抢,我就想先来占个位置。” “陈婶,招人不是你想象得那样简单,到时我会出个招工告示,来应聘的人也会一一考察,到时再来吧。” 她的态度强硬,陈婶也不好再说什么,提着鸡离开了。 “是谁啊?” 妈妈系着围裙走了出来,也是好奇地询问。 “生产队上的陈婶。” 刚要将院门关上,一张讨好的笑脸映入眼帘,吓得她心里一阵“狂欢跳”,“麦穗丫头,叔有事求你。” 一看到他手里的一提篮鸡蛋,何麦穗便知道他的来意,“叔,我知道你的来意。这样,等我厂建好后,统一招聘,你先回去候着。” 她一上来态度就强硬,直接将叔后面想说的话给堵在了嘴里。 “那行,到时候记得通知我们哈。” 叔离开后,何麦穗直接快速地将院门给关上了。 松了口气,终于没听到院门被敲响的声音了。 “你这职工待遇还没出来,就有人上门来求办事,这群人真是……” “人都是这样,我肯定会统一招聘,统一走人事的。” “这么做是正确的。” …… 天刚亮,何麦穗就在公鸡打鸣声中醒来,先是伸了伸懒腰,这才穿衣梳头,去后院灶屋烧火煮猪食。 灶火烧得旺,鉴于昨日的情况,何麦穗这次相信有客要上门来。 先去园圃摘点新鲜的菜叶子,然后回到前院灶屋洗一洗,用来下面条吃。 一碗红油面条前面卧着一个煎蛋,还有一些菜叶子,安逸得很。 弟弟何丰收这次起得早,与她们一起坐在桌前吃着面条。 “今天要去坡上割猪草,还得去割些牛草。” 弟弟立刻接话道:“姐,我跟你一起去。” “行。”摸了摸弟弟的脑壳。 吃过早饭,碗筷留给妈妈洗,她与弟弟已经牵着大水牛与毛驴上坡了。 割满整筐猪牛草,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接近中午了,“走了弟弟,我们下山去了。” “好的,姐姐。” 刚下山,果然发现大家都扛着锄头把家回,看到她时,个个都跟她友好地打招呼,“麦穗丫头,你厂开起来了,就不养猪了吧?” “那不能,我那些猪可是中公猪,我还是会继续养的。” “那你忙得过来啊?这又要养猪,又要养驴,还要管理厂,培育香菇与木耳,是不是得多招些人哦。” “山人自有妙计。” 她特意卖了个关子,这群人老是在试探她厂里的消息。 先把驴和牛关进棚子里,然后又开始准备猪食,煮好的猪食待冷却期间,她先去与妈妈一起准备午饭。 看到妈妈从灶膛上面取下一块腊五花肉,旁边盆里还盛有提前泡好的大豆。 “中午炖起,晚上就可以吃了。” “我看行。” 中午“控”锅柴火锅洋芋饭,再炒两个菜,“又要开始插秧了。” 听到妈妈的感慨,她这才反应过来,田地里的秧苗确实绿油油一片了。“我就想在插秧前,厂址能定下来。” “不就是这几天,我觉得行。” 吃过中午饭,何麦穗去代销点买了些干豆皮,干苕皮,还有油豆腐,晚上就吃一锅乱炖。 下午就待在菇房里,已经嘱咐好弟弟提前去生产队口口玩耍,顺便注意有没有陌生人来。 刚待没多久,菇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妈妈的声音,“穗儿,巫俊生小伙子来了。” 看吧,让灶火烧得旺的客到了,她放下淋水壶,拍了拍手然后走了出去。 来到前院,恰好看到巫俊生盯着厂牌看,“怎么样这厂名?” 巫俊生先是回看了她一眼,“你取的?” 见她点了点头,继续回答道:“挺好的,厂牌有了,接着是?” “等评估工作人员到来,考察厂址与预算。” “我就说突然想到一事,你说我们厂建起来了,那种猪咋整?” “继续喂啊,没时间打猪草的话,你就出钱收购猪草,总有人会去割来卖的。” “有道理,但是我个人不想养了。” “你若是不想养了,确实考虑好了,那就年底当肉猪卖了吧!” “你还要继续养?” “暂时决定会继续养。” …… 巫俊生待了会,没等来评估工作人员,与她商量几个厂址候选后,便起身回去了。 家里有猪猪要喂,巫俊生自然没有口福吃到一锅乱炖。 第146章 来了,来了,他来了! 眼看要插秧了,那位评估工作人员还没到,何麦穗煮着早饭,都忍不住地叹气。 “实在不行,我们就包他吃住,让他在家里待几日,等我们插完秧再去确定厂的地址?” 听到妈妈的提议,她想了想觉得可以同意。 吃过早饭,去打扫猪舍与牛棚子还有驴棚子,然后去给木棒与菇棒浇水。 刚忙活完,队长便慌里慌张地跑来了,“麦穗丫头,你口中的那个,评什么的人来了。” 一听这话,何麦穗扔下铡刀就往生产队口口跑去,刚到就听见有人在说“这位同志一身正气,长得高大身体强壮,模样还挺俊朗。” 她看过去,发现了在大树底下的男同志,此时的他,穿着墨黑色的衬衣,双手插在兜里,带着锐利般的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何麦穗同志?” 看着他伸出手想以握手的方式表达友好,她立刻伸出手回握,“我是,请问你可是厂址评估员?” “你叫我周雄鹰同志就好。” 听到这名字,何麦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就是谢老师计划书里的周雄鹰同志。她落落大方地回应,“你好,周雄鹰同志。” “我刚刚看了看这四周,觉得那边那块空地不错,不知有没有在何麦穗同志的备选名单里?” 这也太客气了,“在的,在的。” “那好,我们就姑且称它为一号地,其它几块地在哪?” 接下来何麦穗就带着周雄鹰同志去查看备选地,身后还有很多个“小尾巴”。 她行为举止都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错来。 临近晌午,何麦穗主动提议先回家吃饭,再将她画的规划图拿出来看。周雄鹰同志也不磨磨唧唧,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里,恰巧遇到妈妈端着簸箕走出来,周雄鹰比她先出声,“同志你好,我是厂址评估员周雄鹰,叨扰了。” “没事,没事,随便坐哈。” 妈妈好客,好的是她愿意结交的客。 周雄鹰也不闲坐,她刚系上围裙,他便主动做到灶膛前,动作娴熟地掌控灶火。 吓得妈妈立刻想去阻止,“哎哟,你是客,怎么能让你来做,我来烧就是。” “阿姨,我虽然不会炒菜烧饭,但火还是烧得挺好的,我也不是吃白饭的人,你去帮何麦穗同志就好了。” 妈妈没抢过,便只能来帮忙洗菜切菜,这时弟弟何丰收放完牛驴回来了,刚钻进灶屋就看到了坐在灶膛前的周雄鹰同志。 “同志,你谁啊?又是来相看我姐的?” 弟弟说完这话,还叉着腰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雄鹰同志,“嗯,你身高跟我姐还配得起,模样嘛……” 弟弟还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巴,讪笑几声,“就当小孩子在胡言乱语,周同志你可别见怪。” “没事,我能理解。” 闻言,她低头在弟弟耳边说了说,弟弟尴尬地垂下脑袋,隔了会竟一屁股坐在周同志的身边,还捏了捏周同志的手臂。 “周大哥,你是当兵的吧?” 看到周雄鹰熟练地将柴用火钳递进灶膛里,随后赞赏地回答道:“小子有点眼力见,怎么看出来的?” 弟弟耸耸肩,语气得意地回答道:“当然是看气质与直觉,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当兵的。” “没错,我以前是当兵的,现如今已经转业了,来跟你姐何麦穗同志搞农业了。” “周同志客气了,你可是书记钦点的副厂长,现在又是厂址评估员,相信你的能力自然很出众,我们相互学习就好。” “是,我们相互学习,相互尊重与理解。” 招待客人得有柴火洋芋饭,还得有面海椒炒肉,还有斑鸠叶豆腐,绿绿的,晶莹剔透的,摇晃还“dui,dui”直晃,上面有酸红椒沫做点缀,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 农家小炒菜,当然还有麻婆豆腐。 她不必遮掩自个的饭量,当专属钵钵拿上来时,看到周雄鹰同志小小的诧异了下,接着就听到“谢局不欺我,看来何同志的确是好饭量,好肚量,集福气于一身的人。” “嘿嘿,让你见笑了。” “不会,这么好吃的饭菜,我都要比平日里多吃两三碗。” “周同志你敞开了吃,饭菜管够。” “打扰了,我能蹭蹭饭吗?” 闻声看去,发现是巫俊生,她知道想必是听到了风声,这才迫不及待过来看厂址最终定在哪里。 “进来吧。”接着就向周雄鹰同志介绍起巫俊生,“周同志,这位是巫俊生同志,他将以技术与资金入伙,将会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一号分厂的副厂长。” 周雄鹰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伸出手,“你好,巫俊生同志,我是总厂派来的厂址评估员周雄鹰,叫我周同志就好。” 巫俊生也是客客气气地回握,“周同志你好,你好。” 得亏饭菜都往大量做的,要不然倒够不够,吃得个心痒痒,总归是不好的。 吃完饭,何麦穗得煮猪食喂猪,灶火不需要她操心,依旧是周同志掌控,而巫俊生就铡猪草,装包谷面。 这次煮猪食是最轻松的一次,喂完猪何麦穗就邀请二人去猪舍旁的办公室里探讨厂屋规划。 “这大量培育香菇与木耳,光靠太阳晒那肯定是不行的,你们得掌握机械干制!” 何麦穗明白周同志口中的机械干制是何意思,“那就得建烘房,并且还得需要大量的煤矿或者木炭。” “没错,这样一来预算又高了些。” “是这样,但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那段时间天气反常,那生出的香菇与木耳自然不能晒干,建着,有备无患嘛。” 面对周同志的提议,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 “还请何同志将事先画好的规划图拿出来瞧瞧?” “在我那屋里,你在这等等哈。”说完,她便往自个屋里跑去。 接着又听到周同志问向巫俊生,“巫同志若是也有想法,也可以讲出来。” 巫俊生淡淡地回答道:“我没意见,何麦穗同志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第147章 那坨没能如意? 几个小时哪就不去了,就在办公室里与周雄鹰与巫俊生讨论规划图,临近晚上就去外面备选厂地按照规划图上的指指画画。 身后自然跟着队长,抽着旱烟啥也不说,时不时踮起脚看她手中的规划图,或者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讨论。 要回家煮猪食,做晚饭了,巫俊生直接从生产队口口回生产队了,而她与周雄鹰走在回家路上。 周雄鹰依旧掌控灶火,而她先去操持煮猪食,煮完猪食再来与妈妈一起准备晚饭。 去园莆摘新鲜的菜,再淘米,切肉,蒸饭,炒菜。 得空妈妈就先去将客屋收拾出来,铺床。 吃过晚饭,拉会家常就去洗脸洗脚睡觉了。 次日,早上吃荷包蛋汤圆与阴米,喂猪,看菇与看木耳,一阵忙活完后,周雄鹰从外面回来了。 “几个地方我都去看了看,最好的地方还是生产队口口那个地方,交通便利,并且还不用占田地很多亩。”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那就这样定下吧,根据我们昨天商讨的规划图,我觉得国家应该能批准。你在家等候佳音,有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就来告知你。” “行,那就谢谢周同志了。” 周雄鹰同志离开后,整个生产队便开始忙活插秧了。 口头抱怨是一回事,但没人停歇。 何麦穗同大多数人一样,捶着腰,揉着发皱的小腿。 队长在一旁大声喊道:“同志们都坚持住,收获与付出成正比,希望大家都有个丰收年!” 隔了好几日,插秧结束,大家都可以略微轻松轻松了。 日子又恢复到以往那样,何麦穗一边忙活着琐事,一边等候周雄鹰的回信。 “穗儿。” 闻声看去发现是外公外婆来了,“外公外婆快进来坐。” 外公抽着旱烟走了进来,看到了角落里的厂牌,“穗儿,你明年真要开厂?” “是啊,板上钉钉没跑了。” “好啊好啊,我家穗丫头有出息哦。” 这时何母端着清洗后的花生走到前院,“爹娘你们咋来了?吃过午饭没?” “吃过了,吃过了。我与你娘听说穗丫头要开厂了,就特意来看看。” 消息传播得快,整个大队知道是迟早的事。 “是啊,跟国家合作开个分厂在这里,劳烦你二老费心了。” “你小舅舅回来就把你直夸哦!” “小舅舅现在也很优秀的,小舅妈与表弟表妹也不用再过拮据的生活了。” 外公点点头,十分赞同,“是的,幺毛现在生活好多了,不像那坨打肿脸充胖子,靠拆东墙补西墙过日子。” 知道外公口中的那坨是谁,但她不便接话,倒是妈妈“嗤”了一声,“我记得王家伟跟幺毛差不多时间进厂当的学徒,如今幺毛成了国营运输厂的正式职工,那王家伟咋样了,如意了吗?” “当然如意了,那般讨好他那岳父,活得低人一等般,每月工资大多数上交,只留小部分在身上,并且还不是留在国营运输厂里,而是留在修理厂里当了一名修理工。” 何麦穗也点了点头,接着听到妈妈继续说道:“没事,大哥与大嫂也在城里帮他分担嘛!” “在城里讨生活哪有那般容易,没技术没手艺,只能做些劳力活。” 她再次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又听到外婆感慨道:“也不知道幺毛与妻儿什么时候能团圆在一起哦!” 何麦穗突然想到一事,“外婆我记得小舅妈会做卤水豆腐,还有卤鹅那些哈?” 看到外婆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可惜现在不能私自做买卖,但可以挂靠在一家国营饭店里,单独开个窗口,盈利分一部分给国营饭店,自己手里再攥大部分。” “话是这么说,但是挂靠国营饭店哪有这么容易哦。” “这倒是,再看看吧!找个时间我跟小舅舅讨论讨论。” 下午,何麦穗继续忙活,外公与外婆被妈妈留在家里吃晚饭,顺便再歇一晚,明天再回去。 吃晚饭间,她开口道:“明年外婆外公就留在我这里帮忙吧,你老两口岁数也大了,就别太忙活了。” “真的嘛?”惊喜得外公手里的旱烟杆都掉落在地上了。 妈妈也附和地说道:“是啊,如今我们这房子挺大的,还怕容不下你两老啊?” “竟然如此,那行嘛。”外公开心地将掉落在地上的旱烟杆捡了起来。 外婆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缠着妈妈说了好一会贴心话。 弟弟何丰收听到明年外婆外公要住过来,开心地手舞足蹈,“耶,这样我们家每天都很热闹哦!” 她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你就不怕多两个人监督你的学业?” “我不怕,我是梁幼生的榜样,自然要以身作则,姐姐说过现在吃不了学习的苦,长大要吃生活的苦。” “你姐这话说得没错,脑子里装满知识,总归是好的。” 天空繁星,看到外公摸着板凳,“等明年过来,我去山上砍些竹子,做几把竹躺椅,躺在院里吹着凉风,看着星星,聊聊天挺好的。” “外公你还有这手艺?那记得给我也做一把哦。” “你外公别的不会,就木工一活会得多。就放心交给他吧,省得他一天皮都要耍痒。” “没事,本来就是让你老两口来颐养天伦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待到天黑尽了,虫鸣开始了,这才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煮猪食,做早饭面条,吃完面条,就赶着驴车将外公与外婆送回去。 回到外公外婆所在的生产队,外公看到第六生产队的队长就得意地说道:“明年,我就不在这了,我家穗儿要带我去她那里颐养天伦咯。” “老王,该你家麦穗孝顺个。” 外公“嘿嘿”一笑,接着得意地“吧嗒”抽了口旱烟,面对周围羡慕的视线,外公与外婆腰板挺得老直了。 “麦穗丫头,听说你明年要开厂哦?” “就分厂,规模不大。” “现在开厂就是背靠国家,也就是代表吃上国家饭咯。” 第148 一个不好的家庭足以毁掉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与国家合作,那外公外婆我就先回去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 临走时,还能听到有人艳羡的话“王大哥,改天来我家坐坐,喝喝酒塞。” 而外公委婉地推辞道:“再说再说。”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时间转眼间便已迈入了十一月的门槛。秋风渐凉,寒意袭人,何麦穗已经盖上六斤的棉絮了。 分厂建造已经开始,承包的队伍在空地上搭了建木屋,里面是大通铺,住了住了五六个人,煮饭就搭了个棚子。 何麦穗时不时会去查看进度,还时不时写信向周雄鹰汇报。 分厂规划里有两座大菇房,根据之前的排列预估,预计能放上千根木棒。 当然还有小食堂,职工宿舍,虽是分厂但还是得有门禁,保安亭。 如今已将大门建好,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厂牌镶嵌进去。 用驴车拉来厂牌,在大家的围观下,连同几位工人将厂牌稳稳地镶嵌在墙上了。 站在不远处欣赏,已经很有一个厂的雏形了。 周雄鹰也来信说,总厂也已经在修建,占地面积好几百亩,包好了很多个部门。 通过想象,她能想象出总厂的雄伟与壮观。 这时一个四轮货车驶来,接着稳稳停在厂门口,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位眼生的同志,“何麦穗同志是哪位?” 何麦穗疑惑地走上前,“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县城市里水利电力局的技术人员,受市水利电力局的委托,来考察修建配电站的条件。” “配电站?”她被这两字给惊呆了,反复在心里确定是不是她想的电。 “没错,能否让我进工地上瞧瞧?” “当然没问题,请。” 若是真能用上电,那她要买电视,买冰箱,买洗衣机,要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电?是我想的那个电吗?” “应该是吧!麦穗丫头的厂若是通上电,那简直就是太好了。” 何麦穗也是揣着紧张的心情看着到处勘察,衡量标准的电工同志。 “何麦穗同志,10千伏的线路倒是能牵到你这,但你家里就不能保证了,也正好市水利电力局有文件明确下达“牵”好厂就行了。 “行,我也不是占便宜的人。文件到哪就到哪。” “行,那我回去安排,安排妥当后,我会派好几个编电管员前来你这里商讨商讨。” 何麦穗点点头同意了,总厂给分厂的福利简直不要太好了。 技术人员离开后,工地上上又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穗丫头,这国家给你这分厂的待遇还挺好啊!这又是出钱建房子,又是出钱接电。” 她挠了挠后脑勺,谦虚地说道:“还行吧。” 临近晌午,何麦穗要回去煮猪食喂家畜,所以嘱咐好包工头几句后,便回去了。 先铡猪草,待会要倒进铁锅里煮一猪。 吃饭间,何麦穗向妈妈说起那配电站的事情,看到妈妈也是狠狠吃惊了,“配电站?这么说来家里可以不用煤油灯了。” “家里暂时接通不了,国家文件上面也写了接通到分厂就好了。” “分厂也行,只要有配电站全生产队用上电是迟早的事。” 这话,何麦穗很赞同。 接着听电工同志的分析,工序一层一层报上去,再由水利电力局派送编电管理技术人员,以及建造配电站所需的物资,这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预计在明年年底才能用上电。 这么一说来,还有一年之久。 但这事急不得,急也没有法子,所以她以平常心去对待,反正煤油灯用着也还好。 电工同志离开后,何麦穗也是该忙啥就忙啥。 之前最后一茬香菇已经卖了,年总指标自然是达标的。而王秋菊崛起了,最后一茬香菇“大丰收”,收获了二百零五斤,刚刚达标,在得知自个成功达标的那一刻,王秋菊直接卸力了般瘫坐在地上。 缓了好久,一行泪落下后,这才用袖子擦了擦,从地上站起来鞠躬道谢,最后将得到的钱与票紧紧攥在手里。 当晚,王秋菊家里传来对骂声,很激烈,还是队长披着衣服去阻止了,这才消停。但在第二天,大家这才知道王秋菊跑了,在队长以为没事,大家都散去后,连夜悄悄摸摸地跑了。 妈妈回来讲,是王秋菊的妈得知王秋菊培育香菇达了标赚了些钱,就逼着王秋菊将钱票上交,这都是王秋菊辛辛苦苦赚的,那自然不愿意。 结合以前的情况,她妈就张嘴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了口,听说王秋菊当时看她妈的眼神跟看仇人是一模一样。 得知这些消息,何麦穗内心唏嘘不已,也不知道王秋菊的身上有没有揣介绍信,若是没有介绍信在外寸步难行哦。 …… 挑着粪桶把家回,听到有人问王秋菊的妈,“王婶,你家秋菊有消息了吗?” 随后是王妇人恶狠狠地回答道:“啥消息,管她呢,她最好是死在外面了。” “天,我说王妇人,你这心未必太硬了,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好歹秋菊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不去找不说,还咒自个女死在外面。” 听到这话,那王妇人叉着腰,一口水吐在地上,继续恶狠狠地说:“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怎么看上我家秋菊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个,头上没几根毛就敢肖想我家秋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这是条疯狗吧?逮谁咬谁!” 接着就是一阵对骂,有人撒腿就跑,去通知队长去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何麦穗,瞧见了那位男同志落了下风,千钧一发之际,男同志的娘来了。 接着,祖宗好几代都被骂了。 要不说男同志的娘是整个生产队嘴皮子厉害排得上号的婶子,直接让王秋菊的妈节节败退,最后更是憋红了脸。 队长姗姗来迟,“王妇人,你又起什么幺蛾子?我是拉个屎都拉不清净,你一天不挨骂,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第149章 刘书兰是她的员工了。 队长的发言,将正骂得上头的两人给打断了。何麦穗看到这,也了无兴趣了,挑着粪桶回到后院里。 何母正好从前院灶屋出来,“穗儿,这干咸菜晾晒得差不多了哦。” “好嘞,待会就装入倒扑坛子里。” “这干咸菜,无论是炒腊肉,还是炒五花肉,还是用来蒸梅菜扣肉都是极好的。” “那可不。” 十一月正是吃萝卜,山药炖排骨,大白菜做酸菜的好时节。 去代销点宰半扇排骨,然后去园圃挖得几根新鲜山药。再摘些大白菜拿回去做酸菜。 回到后院,去缸里舀一盆水,将山药表皮上的泥土清洗干净。 清洗干净后,再将铁削子拿到手里,刚要开始削,突然想到一件事,去拿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再开始削皮。 削好皮,再去清洗排骨,拿宰刀宰好排骨。 炖上排骨,再去清洗大白菜,清洗最好用流动的水,这样才能将缝隙里的泥土清洗干净。 妈妈也明白这一点,走过来拿起水瓢往菜上淋水,配合着,终于将菜清洗干净了。 将菜放在沥水架子上,再去烧上一锅热水,水开后,先烫根部,再烫叶子…… 烫完了,又放在沥水架上冷却。 与妈妈一起将菜塞进坛子里,接着去山坡上放牛放驴。 回来将猪舍与两个棚子打扫干净,再去工地视察一圈,回来就可以准备猪食,做晚饭了。 山药排骨,已经炖好了,轻轻用筷子扒拉一下,就可以轻易地脱骨。 再切些肉片用来炒胡萝卜,再炒红烧土豆。 晚饭就齐活了。 弟弟何丰收挂着军挎包回来了,“好香啊!姐,妈妈,做了啥啊?” “山药排骨,胡萝卜炒肉片,红烧土豆哦。” “咦,我不要吃胡萝卜。” 轻轻给弟弟一个脑瓜崩,“不可以挑食。” 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接着再一起收拾桌子,洗碗筷,打扫灶屋。 第二天,生产队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公鸡,那真是一鸡打鸣,万鸡附和的感觉。何麦穗揉了揉眼睛,然后穿衣服,梳好麻花辫。 先去后院灶屋,煮猪食。 放凉期间,再去准备午饭。 弟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起来了,“姐,昨晚的菜是不是还有特意给我留的?我要装进饭盒里,拿到学校去热了吃。” “有,放心吧。” “嘿嘿。” 早餐吃鸡蛋面,吃完面,弟弟欢欢喜喜地挎着军挎包去上学了。 她又去喂猪,喂完猪就去查看木耳。 工厂按照她心中的模样在建着,她没什么可担忧的,正要回去肩膀被拍了,她转身看去发现是刘书兰,“欸,书兰你怎么得空来了?” “你说你,开厂了也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想着我们许久未见了,我来瞧瞧,我也不知道你开厂了啊!” “嘿嘿,这不是还在建吗?” “哼,友尽了哈。” “哎呀,我的好书兰,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好吧,我就原谅你这次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等你开厂我要做你员工的话吧?” “记得,当然记得,我还可以给你另外一种选择,你可以拿钱与你种植粮食的技术入股,成为咱们分厂的股东。” “需要多少钱?” “你有多少?” “我这浑身上下也就几十块。” 刘书兰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惭愧,何麦穗也是叹了口气,“那不行啊,最低入股资金都没达到呢。” 刘书兰摆了摆手,“没事,我不在乎,就做你员工挺好的。” “行吧,我厂的员工也很有发展前景的,年底会评选优秀员工,到时候会奖励米面,还有大红包呢!” “嘿嘿,我就知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明天到来了。” “且安心等着吧。” “啊!麦穗,明年我们就能在一起劳作了,我太开心了。” 与刘书兰手牵手回到院里,“书兰,今晚就在我家过夜吧,我家现在客房好几间呢。” “行。” …… 刘书兰趴在猪舍围墙上,看着圈里的猪猪,“麦穗,你这些公猪养得真不错哦。” “我可是把它们当种公猪养,年底就是它们回馈我的时候。” “这些猪确实是当种公猪的料,就算是当不了种公猪,当肉猪卖那是很值钱的。” “年底你的工分足够抵基本粮吧?” “那是自然的。” 晚饭,吃臊子面,怕过于油腻,还煮了锅清水菜。 “哎哟,突然想吃泡椒地牯牛了。就怪最近胃口不佳,就想吃口泡椒地牯牛开开胃。” 闻言,何麦穗想了想,“妈,得亏你想吃的是这个季节盛产的,等明天我就去山上找找,若是找到了就挖回来给你泡着。” “行。” “明天正好放假,我也要去山上找地牯牛。” 弟弟何丰收庆幸地开口,倒是一旁的刘书兰疑惑地开口道:“什么是地牯牛?” “地牯牛就是地葫芦,白白的,如同螺丝,那与泡椒泡出来,脆脆的,酸酸的,那真是很开胃的,很可口的。” 听到刘书兰吸溜吸溜,“那我明天也要去山上找一些,到时麦穗也帮我泡一些哈。” “可以,没问题。” 收拾完,何麦穗烧几锅热水,准备洗个热水澡。 “麦穗,也要洗一洗,在知青点想洗趟澡是真不容易哦。” “行啊,火还没退,再烧一锅就是了。” 搓着湿发,坐在灶膛前,利用灶火烤干头发。 等了会,头发干了,刘书兰也洗完澡出来了,“还真别说,你这淋浴的方式还真不错。” “每个试过的人,都说好。快来坐这里,将你湿发烤干烤干。” “培育香菇与培育木耳是不是大致一样?” “基本差不多,但要特别注意的是病虫害。明年分厂职工上岗前,我会进行统一培训的!” “麦穗,招员工你可得考察清楚,有很多人人前一个样,背后又一个样。” “我明白的。” 天黑了,何麦穗爬上床,用脚碰了碰用毛巾包裹住的输液玻璃热水瓶子,已经感受到那一范围的温度了。 整个身体,最怕冷就是脚,有了输液玻璃热水瓶子,她的脚就不怕冷了。 第150章 所为何事! 第二天,生产队上的公鸡齐声打鸣,何麦穗一晚上没醒过,睡得很舒服,可谓是一觉睡到天蒙亮。 过道传来有人打哈欠的声音,听得出是刘书兰的,难得比她还起得早。打开门,喊了一声:“书兰,起得挺早。” “你们生产队上的公鸡是真多啊!这一只打完,另一只又接着打,想睡个清净瞌睡都睡不好。” “年底嘛,大家都是需要公鸡孵小鸡的。” “你家是母鸡多些哈,一只公鸡得独宠,还不喜欢打鸣。” “公鸡多了爱大家,且公鸡一旦看不上母鸡就可劲欺负,我就十几只鸡,一只公鸡足够了。一整年都没缺过蛋吃,还有咸鸭蛋也是腌制了很多个。” “你家母鸡母鸭确实爱下蛋,我昨天去窝里一摸,能摸出好几个鸡蛋鸭蛋。” 与刘书兰拉着家常来到后院灶屋里,她先去储存饲料的屋子里舀几瓢苞谷面,回来时发现刘书兰已经将火给生好了。 煮了猪食,喂了牛与毛驴。 “都说毛驴性子倔,我瞧着你这毛驴很听话嘛。” “不听话就没饭吃,它通人性,懂得这个道理。” 吃完早饭,她与弟弟还有刘书兰一起背着个竹筐,竹筐里放着把小锄头与一把镰刀,去找地牯牛的同时,还能割三背猪草。 地牯牛生长地里,叶子长得酷似薄荷,喜爱靠近河边的潮湿土壤里,会开出紫色小花,乡里的娃很好辨认它的。 一长一大片,所以当何麦穗看到紫色小花时,那周围是一大片。 “快来,这就是地牯牛!” 弟弟何丰收听到她的呐喊,撒腿就往她这里跑,刘书兰后知后觉也背着竹筐过来了。 “哪儿?我怎么没看见白色,像螺丝的地牯牛?” 弟弟语气嫌书兰像笨蛋似的开口道:“它在地里长着,要把它挖出来。” 看着弟弟说完,就从竹筐里拿出小锄头,然后动作娴熟地开始挖。 不一会,“欸,还真是白色且是螺丝状,只不过这玩意真的好吃?”刘书兰的语气开始是激动,接着是怀疑。 “当然好吃,要是你不信,就算了,我姐不给你做了。” “嘿,你这小孩,生怕你姐给累着了是不是?” 听着这两人拌嘴,何麦穗手脚麻利地挖地牯牛,不一会,刘书兰也被感染了,不再吵专注挖地牯牛。 树林里有鸟叫声,阳光明媚,形成斑驳洒在树叶上。 割猪草的动作,三人都很熟练,长期以往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割满整筐猪草,就背着竹筐往山下走去。一路上高歌红歌一曲,越唱心情就越愉悦。 “麦穗丫头去打猪草的?” “是嘞,春花婶忙摘草呢?” 与同生产队的人打打招呼,很快便回到院里,刚将竹筐放在地上,邮递员拿来一封信且要她在薄上写“已签收”三个字,最后还要按手印。 看到熟悉的人名,她便知道是“周雄鹰”寄来的,总厂与分厂的建造工作都在有序进行着,不知这次写信给她所为何事。 “周雄鹰?是谁啊?”在一旁踮起脚尖看的刘书兰很是疑惑地询问。 “总厂的一位副厂长,我们分厂的地址与起始资金的评估也是他评估的。” 看到刘书兰托腮,一副“知道先生”的模样,“依我看,这名字肯定当过兵!” 何麦穗笑了笑,“这你还真就猜对了,他担任副厂长的确是从部队转业而来的。” “人长得怎么样?” “我们生产队上的人个个都说他长得俊朗,你说呢?” “啧,那我更加好奇了。” “以后你总能见到的,不过以诚相待,他啊,精明得很,可别在他面前耍小心思。” “说来奇怪,照你这么说,他挺厉害的,在部队怎么说也能是个官,怎么就愿意转业来当副厂长了?” “我猜肯定有原因,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何麦穗将信拿到自个屋里用书本夹着,然后将竹筐里的地牯牛倒在提篮里,准备用水洗洗泥土。 “巫俊生拿出多少钱入了股?这么说来,他以后也是我的领导了?” “他是第一个入股的,当时硬条件不是很高,他是以二百块入的股,能得到百分之二的股份吧。” 再次看到刘书兰托腮想了想,“那厂如果一年能赚三千块,那他就能分得六十块?” “嗯,纯利润的话是那样没错。” “唉,我要是不乱花钱,这一年下来也能存个二百块,可惜我真是存不住钱,有多少就想花多少。” “你可以找你爸,或者朋友亲戚借一借?” “算了,找我爸借钱,不知道又要被他念多久,搞得像我借他两千块似的,至于亲戚,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巴不得我落魄,贫穷呢,朋友嘛,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亦是如此,所以我还是当位好员工吧,踏踏实实干,年底评上优秀员工,让你给我发大红包。” “行,没问题。” 与刘书兰有说有笑,很快就将猪食与午饭给做好了。吃过午饭,大家一起收拾完毕后,刘书兰就起身表示要回去了。 何麦穗刚将驴车安好,“书兰,走,我送你回去。” 正要在陶屋写作业的弟弟何丰收也跑了出来,横在驴车前语气哀求地说道:“姐,我也要去。” “行吧,那就一起去吧。” 刘书兰的家在隔壁公社,她们得先去公社前的岔路口,再往另一个方向拐。 路上能遇到很多面生的社员,面对对方眼巴巴地看着,何麦穗没发表任何态度与意见,赶着驴车对对直直地路过了。 接着在刘书兰的指路下,快速地往第二生产队上驶去。 “这有辆驴车,可比我这脚踏车好太多了,等以后赚了钱,我也要买辆驴车,这破路我是一步都不想走咯。” 听到刘书兰的抱怨,何麦穗赞同地回答道:“买驴车挺好的,驴听话吃得又少。” “其实我也就说说而已,这驴买来养在哪?要我说还是拖拉机好,可惜不会开。” “不会开,可以学嘛,慢慢来。” 第151章 要她去总厂开厂委会! “那拖拉机跟驴车的价格是第一个天上,一个天下哦!” 听了一耳朵的何母提出了建议,何麦穗肯定是赞同的,“这倒是没错,就连我短时间也买不起拖拉机。” “所以就是说说而已嘛。” 抵达刘书兰所在的生产队上,何麦穗看到与自个生产队大径相同,水田里绿油油一片,田地里大多数种了苞谷。 社员嘛,她是一个也不认识。 刘书兰跳下驴车,“就送到这吧。” “书兰,他们是谁啊?还特意用驴车送你回来?” 面对众人的疑惑,刘书兰回答道:“我的好朋友,隔壁公社赫赫有名的何麦穗同志。” 这话一出,何麦穗清楚地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更多了,大致都是在说“原来她就是何麦穗啊!” 面对众人打量的视线,她见怪不怪地对着刘书兰说道:“那书兰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驾驶着驴车,花费差不多一个小时回到自个生产队口口,隔老远就能看见她的分厂大门,可以很确定的是将来她的分厂会成为生产队的地标性建筑。 确定工地没啥事情后,何麦穗将驴车赶回后院,而弟弟何丰收早已跳下驴车去玩了。 将板车卸下来,然后将驴赶进棚子里。 接着铡猪草煮猪食,喂完家畜就去准备晚饭。 忙活完毕后,踩着拖鞋来到自个屋里,用余光扫到桌上的书,这才想起有封信还没拆开瞧。 从书本夹层里拿出信,先把邮票小心翼翼撕下来,然后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原来信上写着,周雄鹰受书记所托,邀请她去市里参加厂委会。 时间定在年前,大丰收结束最闲的那段时间,也就是大家忙着灌香肠,熏腊肉,做面海椒,豆豉的那半个月。 大概会耽搁几日,但住宿与吃饭的问题厂里帮忙解决,不会让她忧心。 何麦穗拿出信纸,提起钢笔开始写回信。 写好回信,摸索半天才发现备用信封与邮票都没了,看来明天得去公社邮局将信给寄出去了。 将信纸夹压在书底下,然后爬上床睡觉。 第二日,在生火做早饭的时候,何麦穗向何母说起她要去公社寄回信的事,“妈,家里的肉还有没有?没有我去粮站买一些,还有有没有想吃的,我也顺道一起去买了。” “我就想吃猪肝,对,还有泡米米,天气冷了,喝点泡米米茶安逸。” 闻言,她点了点头,“行,猪肝我直接提一笼,泡米米买一袋。” 爱赶路的弟弟何丰收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何麦穗安好驴车,回到自个屋里将压在书底下的信揣进布包里,然后坐到板车上赶着毛驴向着公社行驶着。 刚出生产队没多远就看到队长的背影,“队长,你这是要去哪?” 队长一个转身看见是她时,有些惊喜,“麦穗丫头,我去大队开个会。” “那上来,我顺道送你去。” “那行。” 队长也是无半点推脱地坐上驴车,“麦穗丫头,你这是去公社还是县城?” “我去公社邮局回个信。” “市总厂寄来的?” “是啊,下个月让我去市里总厂开会。” “麦穗丫头有出息了,可谓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哦,丫头,我在这厚着个脸皮请求你一下,到时可别忘了建设家乡啊?” “行,队长,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不会忘记的。” “好孩子,好孩子。” 队长在大队空坝上就下了,何麦穗继续赶着毛驴前进往公社行驶。 得亏不是下雨天,要不然这泥土路不知得烂成啥样。 来到公社,路上时不时能看到牛车驴车,何麦穗先去邮局寄回信,再买点信封与邮票备着。 接着再去到粮食站,先看看木板上还剩下什么肉,发现还有猪肝与腰花,甚至还有猪大肠,都是些有着独特气味的部位。 先是将妈妈需要的猪肝给买了,接着再犹豫要不要买猪大肠。 在犹豫之际,一名男同志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同志,把那副猪大肠给我装起。” 接着就听到卖猪肉的同志笑着说道:“王老四,又拿去做卤肥肠面?不得不说你煮的那碗肥肠面吃起确实安逸。” 那名叫王老四的男同志骄傲地回答道:“那是,你是不晓得处理这肥肠有好麻烦,不过也确实靠我老汉流传下来的卤味秘方。” “你现在背靠国营饭店,单独有个面条窗口安逸哦。” “还行还行。” 听到两人的聊天,何麦穗便知道之前给外婆的提议确实能行得通。 只是这背靠国营饭店的关系难得找。 再买了一根筒子骨与一块五花肉,还有一块坐臀肉,想吃酥肉了,难得遇上与蹄膀分离后的几根猪蹄,她将全部都给买了。 何麦穗最后再去买了一大袋炒米,当然喝米米茶白糖不可少,还要去买一袋白糖。 称好白糖,营业员同志将白糖装进透明的袋子里,然后将铁尺放在封口处,接着就拿到蜡烛那里利用烛火烧,从而达到封口。 买完,就将肉放进猪筐里,然后搬到驴车上,再赶着毛驴把家回。 回到家里,先将竹筐卸下来,然后分离驴车,将板车的轮胎也卸下来,堆放在角落里,最后再将毛驴牵回棚子里。 来到前院,看到妈妈正在铡猪草,她立刻走过去接手,“妈妈,我来吧。” 妈妈看到竹筐里的肉,也是有些惊喜地说道:“咦,运气还好哦,有与蹄膀分离的几根猪蹄哦。” “是哦,待会提前把大豆泡着,还有干竹笋,下午我就烧火把肉些剽了,再用斧头剁成大块大块,明天就把猪蹄炖来吃了。” “要得,要得。” 这时弟弟何丰收从外面跑了进来,“姐,你回来了。” “是嘞,又去哪玩了,浑身灰扑扑的?” “就在空地上,姐,我想要个地陀螺。” “嗯,姐找个时间,给你与梁幼生一人削一个。” “耶,姐,你太好了。” 昨天最适合烫着吃,灶屋那边角落里的地坑灶可以收拾出来用了,一根铁丝上端勾在房梁上,一端用来勾铁锅,铁锅下面是个地坑,用来烧柴火。 第152章 乡村就这个生活! 烫着吃,不适合在农忙的时候,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正好这段时间都不是很忙,可以悠闲地吃。 吃过午饭,就去堆放柴火的地方拾几块些柴火,然后在外面的土坑里点燃,开始“剽”肉,旁边放上一盆热滚滚的水,“剽”得黢黑的肉直接当到热水里搓洗干净。 黢黑的表皮被搓掉后,会露出黄澄澄的外皮,空气中还弥漫着肉香味。 清洗猪蹄时,脚趾缝隙里也要清洗干净。 午饭吃得太久,“剽”完肉差不多又该煮猪食,做晚饭了。 妈妈已将将大豆与干竹笋泡在提锅里,等明天与猪蹄一起炖。晚上可以将那一刀五花肉用来炒辣椒,城里人喜欢称这道菜为农家小炒肉。 蒸一甄子饭,炒一钵钵土豆片,里面放上几片腊肉,又是一种特有的美味,再炒一钵钵那个农家小炒肉,正是蒜苗成熟季,去园圃摘一把蒜苗,在小炒肉上撒上一把蒜苗段,点缀颜色的同时,口感也很不错。 吃过晚饭,何麦穗看着弟弟何丰收做作业,而何母就在一旁用毛线勾毛线棉鞋,最近才流传过来的手艺,妈妈便已经会了。 还能勾出两种颜色,方块图形的毛线棉鞋,当真是厉害,她当时选择了绿色与蓝色。 “这表壳勾好的,找个时间得去县城供销社买鞋垫,听说这鞋啊,热和得很哦!” 听到妈妈这样说,她在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出毛线棉鞋的模样了,“可以可以,下雨天穿不了,就穿筒筒鞋。” “毛线勾针用处可大了,能勾鞋,勾帽子,还能勾包包,听说市里报刊门市部有卖那个图样书,等你去市里开那个厂委会记得给我买一本回来哈。” “要得。” 一个煤油灯不够亮,三个煤油灯气味又大,所以三人没待多久,就各回各屋睡觉了。 …… 第二日,生产队上的公鸡依旧没能带动她家公鸡打鸣,何麦穗去鸡窝里摸鸡蛋发现公鸡还在睡觉。 这次母鸡不准许她拿鸡蛋了,甚至还在抱窝。看来老祖宗留下的母鸡一般十一月抱窝的话,还真没错。 抱就抱吧,反正家里的鸡蛋够吃了,再说一两只母鸡抱窝不成问题,去其他窝里摸鸡蛋,并没有发现抱窝的现象,轻轻松松收获了十枚鸡蛋。 妈妈见她手里又拿着十枚鸡蛋,便开口道:“鸡蛋存放久了,里面的黄会散,要不待会吃过早饭就把靠里面的那一竹篓鸡蛋拿到集市上去卖了,今天刚好赶我们大队集市。” 闻言,何麦穗点点头答应:“我看行,吃完早饭我就去。” 早饭吃鸡蛋面,昨晚的剩菜剩饭放进弟弟的饭盒里,然后她去赶集,顺道把弟弟送进学校里。 “姐,有好吃,好玩的,记得帮我问问,若是可以的话就换换哈。” “好,快进校吧!” 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接着把他往学校里轻轻推,目送他进入到学校后,她就拐弯去集市上了。 所谓的集市就是在大道两边摆摊,吆喝声嘹亮又热情,何麦穗这次不光带来了鸡蛋,还有些鸭蛋,都是存放的有些久的,天天吃鸡蛋都不赢。 在末尾找个空地,直接将驴车赶过来,然后将提篮的鸡蛋与鸭蛋放在地上,不用她吆喝就有人上前来看了,“同志,你这鸡鸭蛋用什么交换?” “红苕与红苕叶藤藤就可以。” 对方显然没遇到这么撇脱的事,反复确认好几遍,直到何麦穗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开口道:“欸,同志就等等,不要给别人换,我马上回去装红苕。” “等不了,家里一堆活。”何麦穗直接摆手婉拒。 周围竹筐里有现成的红苕与红苕叶藤藤的社员急哄哄地开口道:“欸,同志我这里有!” “我这里也有红苕!叶叶也有!” 那位同志不甘心,一个劲叫她不要跟别人换,奈何他手里没有她想要的货,只能眼睁睁看到别人“占便宜”。 很快两提篮鸡鸭蛋被换光了,何麦穗获得好多斤红苕与红苕叶叶。 这两样都是喂猪,喂牛,喂驴的好东西。要离开时,有很多同志还询问她何时又来换。 何麦穗想了想,家里存放的红苕并不是很多,但是旧鸡鸭蛋已经全部处理了,新下的鸡鸭蛋得留着自个吃了,“暂时来不了,得存放一段时间呢。”转念一想,她现在有个农业种植分厂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收粮食了,又开口道:“家里还有红苕的,可以明天背到隔壁大队集市上,我全收。” 有同志如料想般提出质疑,“真的?你敢正大光明收?” “当然,我是国营农业种植厂的员工,自然可以收大家的红苕,粮站给多少价格,我自然给多少。” “粮站都不收红苕了,我们都不知道多少价格啊?” 她淡定地回答道:“以前收过的噻,以前啥价就啥价,自愿哈,我可没有强迫,当然先去先收,收得差不多了,我也不会收了。” “要得要得。” 集市上自然有一个生产队的同志,“麦穗丫头,有这类好事你还是优先收一个生产队的哦!” 同个大队的同志也不甘落后地说道:“同个大队的也要优先考虑噻。” 集市上闹麻了,何麦穗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后,“要得要得,优先收同个生产队,同个大队的哈。” “那一个大队的收了,那还有我们啥子事哦,我看是算滴个。” 同个生产队的同志得意洋洋地回答道:“谁叫你们跟我们麦穗丫头不是同个生产队的呢。” 那模样属实欠揍,奈何是实话,其他大队的同志只能咬得牙痒痒,不甘心地盯着,企图来个“眼神杀”。 何麦穗收红苕,只是表面靠一下国营,不会走公账,因为家畜是她个人的,不是厂“公家”的。 建厂,她分文未出,目前手里存款已有一千多块,一百斤红苕还是收得起。 赶着毛驴回到生产队,吃午饭的功夫,就有同志将她要收红苕与红苕叶叶的消息传遍整个生产队了。 厂门口一波一波地来人,何麦穗索性拿上秤,去厂门口立牌子收红苕与红苕叶叶。 第153章 获得的干木耳再次创新高! “麦穗丫头谢谢你啊!没想到有一天红苕叶叶还能换成钱。” “不用谢,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刚说完,就听到惊抓抓的声音,“麦穗丫头,你屋毛驴把你收的红苕叶叶都要吃完咯。” 众人与她闻声望去,果然看见毛驴卷着红苕叶叶吃得正欢嘞,何麦穗走过去没好气地拍了拍毛驴的脑袋,然后将竹筐放到毛驴够不到的地方。 整个大队的红苕与红苕叶叶收得差不多了,何麦穗就差不多要回去煮猪食,准备晚饭了。 铡猪草的时候,加红苕,红苕不宜喂生,且不能单独喂,将红薯块煮得差不多的时候还是要加包谷面,铡好的红薯叶叶以及些许猪草。 放凉后,看着猪猪们吃得很欢乐,她心里就很满足。 至于大水牛,红苕单独煮熟,再拌些藤藤,干草,米糠。喂毛驴跟喂牛,大差不差。 喂完家畜,就去与妈妈一起准备晚饭。 “收了这么多红苕,干脆我们就吃红苕饭?” 闻言,她点点头同意了。 柴火红苕饭还是没有柴火洋芋饭好看,但至少要比苞谷面饭好吃多了。 红苕叶叶可以凉拌,也可以用来炒一炒,再说还有蹄花可以吃,大豆炖得筷子一夹都软乎,拌着红苕饭还是挺美味的。 “姐,留点,我明天带到学校去当午饭吃。” “要得,没问题。” 答应弟弟后,提锅里还剩下两三块猪蹄,以及一些大豆,一些竹笋。 洗碗筷,擦桌子,铡明天要用到的猪草,红苕,红苕叶叶。 …… 转眼间开始秋收了,大水牛与毛驴齐上阵,队长借来两个板车,与四五个手推车。 北方的秋收早已结束,南方的秋收才刚刚开始。 手中的镰刀割不停,收完水稻,掰苞谷… 风谷机踩不停,晒粮坝子没空余。 何麦穗还是得睡在坝子边守着粮食,好在大根木头烧成碳在旁边,倒是不感觉冷。 有很多同志有一学一,倒也不孤独,拉拉家常,嬉闹一片。 “麦穗丫头,上交完公粮,你家还有这么多粮食啊?” “是啊,今年又是大丰收哦。” 她刚回答完,就听到队长敲锣声,“同志们,明天吃过午饭,就到大树底下集合算工分,核销基本粮哈。” “队长,我们承包式的就不用去了噻?” “如果除了承包式还有其他工分来源,那还是得来,对了你们承包式种田的,交了公粮外,还想卖粮的,在今天之内可以找收粮员登记卖了哈。” 听到队长的通知,就有同志开口问道:“麦穗丫头,你家还有这么多结余粮食,卖不卖啊?” 何麦穗看了看角落堆不下粮食,“当然要卖一些。” 买完粮食,又马不停蹄去收最后一茬木耳,之前收获二十三斤干木耳,这次不知道能有多少。 硬硬的晒粮坝子睡得浑身酸痛,何麦穗揉了揉,吃完饭躺在床上又格外觉得舒适。 第二日,因为有养大水牛作为其他工分来源,而何母也是时不时去上了工,所以何麦穗与何母还是得去大树底下集合。 轮到她时,将工分全部换成了钱与票,再拿出一半奖励与弟弟。 弟弟得到钱与票高兴极了,一蹦三尺高,“谢谢姐姐!” 今年整个生产队都是大丰收,没人缴纳不起一年的基本口粮,就连大伯与大伯娘也有余工分,兑换的钱还能将欠生产队的钱给还上了。 说是欠生产队的,其实是欠队长的,毕竟生产队的钱是集体的,没人能单独做主给借出去。 整个生产队喜气洋洋,人人脸上都有笑容, 任务猪也要上交了,何麦穗还在忙于晒干木耳,或者烘干木耳… 依旧是在大队空地上交任务猪,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交,他们第三生产队自然是在地三天。 天没亮,有些人连早饭都不吃,赶着猪,抬着猪就往大队去。 何麦穗有驴车,自然不急,早饭要吃,不吃没力气,然后将要上交的任务猪绑在板车上,赶着毛驴往大队空地去。 有一整天的时间,倒不用过于的着急。但同志们个个秉着交了猪就是完成了一项任务,钱与票揣进兜里才踏实的心思,所以大家都喜欢赶早。 “哎哟,麦穗丫头你这猪是真的肥,今年怕又是你的第一名哦!” “嘿嘿。” 正如大家所想,所说,她喂养的猪达到了一百六十斤,获得肆拾八块钱,还有生猪屠宰票,粮食票补贴,以及布票。 还没走,队长就把她拉到一旁轻轻说道:“麦穗丫头,没准咱们生产队还得让你再交一头猪才能达标,你且在这等等?” “不行啊,队长我要回去晒木耳,你在这等吧,如果有需要的话,直接回来通知我。” “那行吧。” 回到家里,便开始投入晒木耳中,温度不够,烘烤窑来帮忙。 吃晚饭时,队长也没能来通知她再上交一头猪,想必是今年生产队的任务猪指标已经达标了。 “再把猪喂一段时间,等到灌香肠,熏腊肉那段时间再拉到屠宰场去杀了。” “行。” 几日后,收木耳的两位同志来了,一位是市粮食站的在职员工,还有一位是市农业局的在职员工。 见到她时,很客气,“何同志,久仰大名,今年我们来收你的木耳,明年就是你收别人的了。” “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再次看了看工地,“照这个进度下去,明年二月就能完工了。” 何麦穗赞同地点点头,“差不多,这是我这一茬的干木耳,你们验收吧。”将一筐干木耳从驴车搬下来。 一位验收同志随意抓起一把干木耳瞧了瞧,“挺好的,我去拿秤称一称。” 另一位同志翻开验收薄,“上一茬你收获了二十三斤干木耳哈,看看这一茬你能收获多少哈。” 最后用秤一称,她这次收获了二十四斤八两干木耳,获得了九百零七块六毛八分。 这个金额再次惊到了众人,“天,九百多块啊!” “明年我说什么也要培育木耳!” “明年可以直接由麦穗丫头收哈?” 第154章 名声大噪后坐等别人上门来! 何麦穗也是趁机提前说一说,“你们既可以等收木耳同志来,也可以就近选择我们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厂。你们放心,收购价是一致的,绝对做到公开,公正,透明!” 她的话刚落,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地回答道:“麦穗丫头,那我们肯定是选择你!” “那就提前谢谢各位啦。” 又去一桩事,何麦穗总算是可以略微轻松一些了。 接着就到了每个生产队上种母猪配种公猪的时期,队长也是早早地来找到她,当时她还正在吃早饭呢。 “队长吃过没?” 看着队长抽着旱烟走了进来,“吃过了,麦穗丫头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队上种母猪配种公猪的事,你也知道往年都是与隔壁几个生产队的种公猪配,但今年那帮老家伙全养了些种母猪,你说这……” 听到这,何麦穗直接捂嘴笑了笑,“他们看到去年我们种母猪下了那老些小猪崽吧。” “应该是的,又听说你这可以配种,就全养些种母猪。麦穗丫头,我们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配种这事你可得优先想着自家生产队哈。” “那是自然的,那队长你现在就去猪舍里选一头种公猪吧。” “行,那配种费?” “您看着给,粮食也好,工分也行。” “好好好,生产队今年收成不错,给你算成钱与票,打个折就行。” 对于队长主动的提议,何麦穗还是挺满意的,没有得寸进尺,登鼻子上脸,“要看您准备配几次,一次原本是十块,就给您算五块。” “去年是配了几次来着?” “好像是三次?” “那就配种三次,这是十五块,麦穗丫头你点点。” 看到队长递来的钱都是零零散散的,何麦穗直接一把抓紧兜里,“我相信队长。” 接着队长就随她去猪舍挑选此次配种的种公猪。 “麦穗丫头,我瞧着你喂的种公猪个个都好,瞧那四肢壮得,精气神也很足,挑不挑都行。” “那是噻,我这些种公猪,谁来看了不说好,队长你就放心吧,只要是我养的猪配的,那保证六七八个崽。”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那下午是母猪来这?还是公猪去那?” “我养的种公猪上门吧。” “行。” 跟队长说好后,何麦穗突然想到了问题,同个大队的种母猪来配,距离不是问题,但远的距离呢?总不能拉种公猪去配吧?或者人工授精? 但手工授精的前提是,她得把猪的那个弄出来,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过于麻烦。 难怪巫俊生不想养了,现在她都不想养了。在心里打定主意,给同个大队的母猪配种后,她便把这些猪当肉猪给卖了。 吃午饭的时候,何麦穗跟何母说起这配种的事。 “不养就不养吧,当肉猪卖了划不着,你去问问农业局或者种猪养殖场要不要?国家不是每年都要给母猪配种获得小猪,分发至每个公社嘛。” “有道理,卖之前我得把名声炒出来,等整个大队的母猪都配了,都揣上崽能摸出多少只崽后,我就让人将大噪的名声给说出去。到时候,有意者自然会上门来。” “没错,要说还是我家穗儿的脑袋瓜聪明。” …… 下午给自个生产队的母猪配完种后,正要去铡猪草,院门又被敲响了,打开院门发现是隔壁生产队的两位队长。 “二位队长你们这是?” “我们来借你养的种公猪去配一配种,麦穗丫头你看都是老熟人,这价格方面……” “给你们打八折?原本配一次一张大团结,给你们打八折,八块一次?你们放心选我家种公猪配四五六次的话,母猪一胎六七八个崽没问题,没有的话退一半的钱。” “果真?那我们配六次!” 说这话的是隔壁第二生产队队长,说完就拿出一叠钱数了起来。 第五生产队的队长也不甘落后,“我们也配六次,这是四十八块,麦穗丫头你数一数。” “还有我的四十八块,你也点点。” “行,数是对的。那两位队长跟我去猪舍选种?” “行。” 这两位队长的反应跟自家队长是一样,“麦穗丫头,你养的种公猪都好壮,我看选哪一头都是一样。” “是的,我可没有差别对待,你们就放心吧!” “那行,明天配的话,是我们拉猪来,还是你拉猪上门?” “六次的话,我上门的话需要拉两三头种公猪,怎么方便怎么来,最好还是你们拉种母猪上门来。” “行,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将种母猪拉来。” 与两位队长说好后,何麦穗心中又有了心想法,其实养种公猪还是有赚头,她可以请专业挤种公猪那个液的同志,这样远距离也不怕了,将储存好的那个液拿上门去配就行了。 这样公猪与母猪都不用奔波了,一劳永逸。 不管选择哪种决定,都要将名声给打出去。 决定明天忙活完,就去县城贴招工启示,万一有隔壁公社的人找上门来配嘞。 就算没有,那挤出的那个液总能配出去,不用担心白花力气。 她又将新打算说给妈妈听后,妈妈猛拍一下大腿,“你说我这脑壳给忘了,你外公以前那可是专骟猪的,对那方面有点了解,你让他去学习学习,没准他老人家能轻松地掌握。” “这倒是,但是我怕外公累到了,到时还是给他招个学徒。” “行。” “那行,你抽空就是给你外公说一说,正好现在秋收结束了,有时间的。” “要得,明天给隔壁两个生产队的种母猪配完后,我就去给外公说一说。” 第二日,刚把家畜喂了,后院门就被敲响了,一打开院门发现是隔壁生产队的同志抬着种母猪来了。 “你们还挺早,刚把我家种公猪喂了,先歇一歇吧。” “行,没问题。” 花了一上午,才配完一次,何麦穗叹了口气,猪配种一天最好配两三次,配完六次,要分两天。 想到这,她提议道:“两位队长,猪配种一天最好配两三次,你们将种母猪养在我这一天,等明天配了再拉回去?” 第155章 有些人是真的… 对于她的提议,两位队长很赞同。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第三天,两位队长的种母猪的六次配种,这才得以忙活完。避免她的种公猪过于的劳累,得让猪猪们休息休息。 所以对于上门来的其他队长,何麦穗先是婉拒了,接着让几人隔几日再来。 下午她便赶着驴车去往外公外婆那里,农忙结束,路上行走的社员变多了,拉谁都容易得罪人,所以她谁也没拉。 来到外公外婆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娘,你去跟麦穗说一声,开年让我跟燕子去她厂里上班啊?外人哪有自家人放心,您说是吧。” 紧接着是外公回怼声音,“你之前不是心高气傲,认为金凤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外人了吗?以你的思想,穗丫头就算是要她大伯,都不会要你!” 大舅一下子哑巴了,隔了会这厚着脸皮才开口道:“娘,我也是你儿子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活不下去啊!麦穗可是帮幺毛在国营运输厂里扎根了,你再去劝说劝说,只要我和燕子成了麦穗厂里的员工,那也是吃上了铁饭碗的工作啊!娘,就当做儿子的求你了,我给你下跪了。” 接着外婆也开口回答了,“你要求的不是我,你要下跪的也不是我,要求要下跪应该去找麦穗丫头!我是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家伟结婚把你姐当外人,亲都不要人家去接,一个劲在你那亲家面前献殷勤,谄媚得我都不认识你们了,活不下去就去找你那好亲家啊!” 外婆这话一出,大舅却瞬间气急败坏了,“你以为我想!我这不是为了家伟,但凡你老两口挣的家底多一些,我至于活得这么卑微?这么低贱?” 无耻的模样,无耻的话把外公气得嘴上说了好几个“你”字,听到这何麦穗立刻敲响了院门,她可不想外公外婆被大伯气出个好歹。“外公外婆开门呐。” 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是大舅娘打开了院门,“麦穗来啦!” 她直接无视大舅娘的讨好,语气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嗯”字。 “幺,快来坐。” 在外婆的招手下,何麦穗坐到了外婆的身边,看着外公被气得一个劲地抽旱烟,她赶紧开口道:“有些人真是学什么不好,偏偏学贱,真当自己是人贱则无敌?自己没本事,还怪到生养自个的父母身上,脑壳有屎就去茅坑里去拉,被在这膈应人!” “何麦穗,我可是你长辈!” “屁个长辈,我拿你当长辈你就是长辈,你是我的谁,取决我拿你当什么!你不敬外公外婆,还想晚辈敬你,搁这玩什么阴阳!” “你!” 何麦穗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对着外公说道:“外公,听我妈说你年轻时骟过猪?” 外公在地上敲了敲旱烟杆,接着像是在回忆起了往事,“是啊,年轻的时候,我可是很会骟猪的。” “正好,我有事请外公,我不是养了几头种公猪吗,给种母猪配种距离近还行,这距离远的就不方便了,正好我学过人工授精技术,但种公猪的那个液得有过经验的相关技术人员挤出来,正好外公你以前骟过猪,所以我就想聘请你去当那个挤液的人。” “这骟猪与挤那个液是两码事啊!麦穗丫头,我不会啊!” “外公你放心,我会让你去县城农业局或者市农业局去培训学习。” “我这一大把年纪能学出来吗?” “外公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到时候为了避免把您累到,我会给您招个学徒。” 听到这,外公猛拍一下大腿,“行,我去试试!” “正好农忙已过,收拾一下东西这就跟我走,暂时在我那里待上一晚,等明后天我就带您去县城农业局。” “好好好,老婆子快收拾家伙。” 外婆有些犹豫地说道:“这老头子去县城农业局培训,我就不去了吧。” “哎呀,外婆这圈里也没有猪了,去哪住不是住,反正明年也是到我那里去了,正好我妈置办年货,做豆豉,霉豆腐,面海椒,熏腊肉,灌香肠也能有个伴。” “行,只要你们不嫌我是个累赘,我当然愿意去。” “怎么会,说起来还是您跟外公去帮我的忙嘞,快去收拾吧。” 看着外公外婆欢欢喜喜去收拾衣物了,她转身对着大舅说道:“大舅,大舅娘,这个已没有你们容身之所,外公外婆也要去我那边了,小舅妈也去看小舅舅了,你们还不走吗?” 看见大舅娘拉了拉大舅的手,接着大舅冷哼一声后,甩着手离开了。 外公外婆就收拾了些换洗的衣物,还有外公带去农业局的洗脸盆,毛巾…… 赶着毛驴刚走到外公外婆生产队的口口,就有同志羡慕地说:“老王,明年还没到,你家麦穗现在就带你去享福啦?” 外公是巴不得有人主动开口询问,他得意地回答道:“我家麦穗让我去农业局参加培训,以后还让我当技术工拿工资哦。” “哎哟,老王你还有那手艺?是啥工作啊?没准我也能去跟你做个搭子哦。” 外公嫌弃地摆了摆手,“不要你,我家麦穗可说了怕我累着,会给我招个年轻的学徒。” “老王,你也是要当师父的人来,厉害啊!” 显摆得差不多了,外公便与相熟的同志们摆摆手再见了。 回到自个后院,早已等候多时的妈妈接过外公外婆手里的行李,而她与外公一起将驴车给卸了。 妈妈做啥有外婆陪,外婆做啥有妈妈陪,这样挺好的,何麦穗很满意。 弟弟何丰收也甩着军挎包回来了,“外公外婆你们来啦。” “丰收娃回来啦。” 有外婆掌控灶火,晚饭很快就做出来了,家畜也喂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饭,聊着天,弟弟也是叽叽喳喳地分享在学校的趣事。 吃完晚饭,洗碗筷,收拾灶台那些,外婆不要她操心,何麦穗索性坐在四脚矮凳上铡明天要用的麦糠,桔梗…… 第156章 人心不可测! 第二日,等何麦穗穿好衣服走到后院,发现灶屋有灯火在摇晃,推开门走进去发现是外婆生好了灶火,“外婆怎么不多睡会?” “我都习惯了,起来帮你生火。” “晚上睡觉冷不冷?” “咦,不冷不冷,十斤的棉絮嘞。” 这时外面传来咳嗽声,接着是外公推开门走了进来,“老婆子,你就是操劳的命哦,来麦穗丫头这里享福也不多睡会。” “睡啥睡,要不是天气冷了,坡上不长猪草了,我还能去山坡上打一背猪草回来!不忙起来浑身不得劲。” 何麦穗将麦糠倒进铁锅里,“外婆你年纪大了,能歇着就歇着,明年猪草那些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 “对呀,老婆子,我们听麦穗的,到时候你忙得病倒了,还不是倒给麦穗丫头找些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她也立刻附和地说道:“没错,做什么事前提是有个好身体,什么都不如身体健康哦!” “那可不,就我们隔壁生产队上的李拐子,摔了一跤后,就再也没爬起来过,在床上瘫了三天最后还是丢了命,去下面报道了。” 外婆闻言也感慨道:“李拐子也是八十好几了,这人老了就怕遭摔。” “那可不,还有几年前,那个孤寡人田万宗什么时候死在家里了都不知道,还是隔壁本芳闻到臭,再加上发现很多屎苍蝇,这才发现那田万宗死了。” “你说,他那儿女个个在外面讨生活有啥意义嘛,各自老汉在屋里死了都不晓得。” 放猪食冷却的时间,外婆将火转移到前院灶膛里,进去发现妈妈正在揉面,外婆是撸起袖子就要帮忙。 被妈妈阻止了,让外婆守好灶火就行。 何麦穗前去跟何母一起煮早饭,知道妈妈想要做肉酱面,她便去剁肉。 听到外婆也跟妈妈说起李拐子摔了一跤就没爬起来,去了下面的事。 妈妈听到后则忧心忡忡地表示,“大哥一家去了县城,幺毛一家也差不多,我就担心你们老两口遭摔了,屋里又没个人,到时候就危险了。” 何麦穗也附和地说道:“是啊,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后你们老两口就安安心心在我这。” “要得要得,幺。” 外公将冷好的猪食倒给猪后,从后院走了进来,“穗丫头,你这猪些才长得好哦,我看到你们那头猪还没拖去屠宰哈。” “是的,队长说现在只要手上有屠宰票,粮食站的屠夫可以上门来杀猪,到时候接猪血方便得多。” “那还要得些。” 聊着聊着,正在挑面条到碗里时,弟弟何丰收也起了床来到灶屋,“吃肉酱面?好耶。” 一人一碗,锅里还有剩,何麦穗率先吃完,到灶台边挑面条到钵钵里,再舀肉酱浇在面条上。 搅到每根面条都裹满酱汁后,便可以开吃了。 “麦穗丫头,吃完早饭我们就去县城吗?” 她咽下嚼碎的面条,“嗯,吃完就去装驴车,你趁机就是收拾好要带去东西,碗筷就要麻烦妈妈跟外婆洗一下了。” “行,一家人说啥麻烦不麻烦的。” “姐,你跟外公去县城干啥啊?” 她摸了摸弟弟脑袋,看着他好奇的神情,“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弟弟瘪了瘪嘴,她立刻解释道:“你外公去学习,去上课。” 听到是去学习与上课,弟弟的兴趣全无,“姐,正好送我与梁幼生去上学呀。” “行,那你就去告诉梁幼生,然后在生产队口口等我吧。” “好耶。” 弟弟挂着军挎包就往梁爷爷家里跑去,而外公也去收拾行李了。 对于她赶着驴车,驴车上还坐着外公与弟弟,还堆放着行李,众人都挺好奇的,“麦穗丫头你们这是去哪?” “送弟弟与外公去学习听课。” “哦。”隔了几秒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送你外公去上学听课?” “是啊,技不压身嘛,不早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留下众人在原地目瞪口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姐,你看,个个都不敢相信爷爷要去学习上课。” “等外公学成归来,由不得他们不信。” “姐,那外公考试吗?” “问这干啥?巴不得你外公考试呀?” “嘿嘿。”弟弟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咧着嘴,露出牙齿。 “臭小子,就算是考试,你外公也不怕。” “外公吹牛,我就不信你所有的字都会写。” 听着外公与弟弟“吵吵闹闹”,她的嘴角都没有下来过。 终于抵达弟弟所读的大队学校,跟弟弟挥手告别后,她与外公继续赶着毛驴往县城去。 公社的土路虽不好,但不是下雨天,驴车在上面走着倒还好。 路过公社,没逗留径直往县城去。 抵达县城农业局,见到赵局后她这才想起刘耀也在这里。便忍不住嘱咐赵局,“我外公独自一人在这接受培训,那刘耀也在,您看?” “何同志你放心,我会亲自把刘耀盯得死死的,另外也会安排人把他好好盯着。” “那就行,我外公学习那个技术要多久?” “要不了多久,一两天都能学出来,就是定做设备要花点时间。” “那我也在这等我外公一起,一两天还是没问题的。应该有我的住处吧?” “那是自然。” 实在不放心外公一人在这,所以何麦穗选择也在这待两天,“那我先去买点东西,外公你先去宿舍放东西,放完后在大门口集合,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 毛驴安排在农业局的牲畜圈里,她与外公步行去供销社买东西,无非是买生活用品。 买完东西回来,就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何春霞挽着刘耀的手臂正要出农业局。 “何麦穗?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这里是你私人的?别人还不能来了?” 何春霞一噎,手背被旁边的刘耀安抚地拍了拍,接着被刘耀拉着离开了。 算这刘耀识趣,分得清大小王,不敢来招惹她。 “看何春霞那肚子,怕是怀上几个月了吧?” “嗯。” 第157章 得意的她,无奈的他! “看那个阵仗,若不是她男人刘耀拉走她,还想跟掰扯掰扯?肚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为娃娃积点德。” “她啊,以前没好日子过得时候还稍微知道点夹着尾巴生活,现在仗着肚子里有娃了,那心思又活跃起来了,管她呢,若是敢犯贱到我面前来,我骂不死她。” “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悍名在外也是好事一桩!” …… 次日,外公去学习那项技术了。何麦穗有些不想面对那玩意,便没有去观摩,而是行走在田埂里。 看见田里是收获完的状态,双手放进兜里。 “实验品种南优二号大丰收了,国家马上下达文件将全面进行推广南优二号。” “真的?比以往的稻谷品种多出多少斤?” “每亩平均能达到一千斤,比以往普通稻种高出百分之三十!” 听到“一千斤”,吓得何麦穗目瞪口呆,“一千斤?太好了,这会很好解决百姓粮食紧缺的问题。” “是的,这将是国家乃至世界一个伟大的壮举,明年开春南优二号种子会用货车拉到你分厂里,接着就由你按照每亩地五斤稻种的方式分配到每个生产队上。” “行,保证完成任务。” ……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刘耀确实很老实,就算是遇到她与外公,都会绕道而行,或者起身离开。 看到小舅舅的那段话起到很大的威慑,个人作风问题不足以让农业局开除他,但“奸细”可就太沉重了,到时上头来查,刘耀也扛不住查。 就连何春霞也像是得到了警告一样,遇见她只会冷冷一瞥,或者“冷哼”一声,然后离开。 对此何麦穗很满意。 跟赵局告辞后,将行李装在驴车上,确定没有遗落后,这才驾着驴车往家里回。 “外公,学得怎么样?” “没问题,还没骟猪难嘞。” 外公说得特有自信,那两道浓密的眉毛高高上扬着,眼睛里闪烁着明亮而坚定的光芒。 对此何麦穗也挺高兴,突然想到一事,“那外公对于学徒一事,心中可有人选了?” “还没有,品行不行的人,我可不会考虑。” 她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娶妻娶德不娶色,收徒弟也是如此,品德不行的,要不得。” 出县城前,何麦穗再去供销社买了几捆毛线与鞋垫,买完后这才继续赶着驴车把家回。 回到生产队上,已是下午两三点,妈妈与外婆不知道她与外公是今天回来,所以铁锅里自然没有留饭给她与外公。 饥肠辘辘的何麦穗选择吃最便利的,那就是阴米荷包蛋,外公则表示非常可以。 依旧是外婆掌握火候,看见妈妈从粮仓抓了一小撮箕阴米,“没想到穗儿你也留在了那里。” 何麦穗正在烫脚,“没办法,那里有刘耀,外公一大把年纪了,我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人在那里。” “没错,有些人内心阴暗,欺负不了麦穗,没准就想欺负老人。” “老头子,可学会了?” 外公吧唧一口旱烟,“小问题,还没骟猪难,只有那特制的床,把那公猪绑在上面,简直简单得很。” “算你这老东西还有点头脑。” “那是,活到这岁数我可不是吃干饭的。” “你可别得意,要帮助穗丫头管理好猪。” “放心吧,老婆子,嘿嘿,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当上了小领导,还能成为别人的师傅。” 看到外婆白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外公,何麦穗被这日常拌嘴温暖了心。 一盅盅阴米荷包蛋下肚,何麦穗的身心都温暖了不少,胃得到饱腹感,精气神又回来咯。 菇房空空如也,也不必去山坡上放牛放驴,喂猪有外公搭把手,何麦穗闲不少。 从妈妈的口中得知,明天就去杀猪佬上生产队上的日子,到时候家里有猪的,都有新鲜血旺吃咯。 “队长已在生产队空地旁边搭了个烧热水的坑,还有撑猪的木架子也造好了,搁置猪的石台子也砌好了,还从木厂拉回来一块大木板,上面放猪刚刚好。” “我记得队长就好那一口毛血旺煮白菜哈?” 妈妈点点头,“是的。” “那猪还是要从小骟了才好吃,不然很骚。” “欸?原来是这样。”何麦穗现在才知道还有这说法,看来之前想把种公猪当肉猪卖了,还有些行不通嘞,那巫俊生不想喂了,那几头种公猪咋整? “是噻,所以这肉猪是肉猪,种公猪是种公猪,这是两码事!” 何麦穗恍然大悟,是她疏忽了。 人确实怕念,这不刚说完种公猪与肉猪的区别后,巫俊生敲响了她家的院门。 “小巫来了,快进来坐。” “何姨我是来找何麦穗的。” 何麦穗从灶屋走出来,“让我猜猜你来找我是因为,没被骟的种公猪当肉猪卖没人买?” 看到巫俊生苦笑一下,“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她挠了挠后脑勺,“我也是才从我外公嘴里知道。” “聪明绝顶的何同志说说吧,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小问题,你将配种的优势打出去,自然有人来生产队上主动收你的种公猪。”说完,她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我这种公猪除了跟自个生产队的种母猪配了,还没有其他生产队的母猪来配呢。这名声怎么打得出去?” “啧…这倒是个问题。” “你这么说,你的种公猪配了其他生产队的种母猪了?” “是啊,已经配了三个生产队的。” 话刚落,院门再次被敲响,“何同志你可算回来了,我生产队的种母猪要借你家种公猪去配一配哦。” 听到这,何麦穗用眼神显摆,告诉巫俊生“看吧,又来一个”。 惹得巫俊生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 “队长同志,这价格你应该从那两位队长口中得知了吧?” “嗯,知道知道,一张大团结一次。麦穗丫头,你看我们都是一个大队的,要不你给少点?” 何麦穗在心里赞赏那两位队长,“还知道不把真实价格给敞出去,不错不错。” 第158章 被她灵活的脑袋惊得一愣一愣的! “好说好说,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那就少二块一次。” “行,我听说能保证揣崽六七八只,没达到的话,会退一半的钱哈?” 闻言,何麦穗先点点头,再嘱咐道:“但有个前提,必须得配三次以上。” 她的话说完,看见这位队长同志在深思熟虑,隔了一会,队长同志像是下定决心般,重重地开口道:“那我配四次。” “行,明天就把种母猪拉来吧,待明年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上门配种。今年还没设备那些,还请见谅哈。” “没事没事,那明天我把种母猪拉来。” “配四次得需要两天,你可以将种母猪寄养在我这猪舍里一天,待大后天你再来拉。” “要得要得,养在你这,我是放心得很。” 队长同志离开后,听全过程的外公有些惊喜地说道:“配四次就是三十六块钱,这个跟任务猪差不多哦。” “待名声打出去了,上门来求给种母猪配种的生产队只会更多。” “不过,麦穗丫头你是真大胆,怎么敢保证揣崽六七八只的?” 何麦穗笑得高深莫测,“一头养得好的养得久的母猪六七八只崽是正常的,最多能达到十几只,再说我可是说得六、七、八只,六只就更容易了嘛。” “你厉害,我都没想到用这个办法。我记得去年你家种母猪是下了十二只崽哈?” “是的,可惜要跟三个生产队平分。对了,说到平分,我得通知各个生产队揣崽多出八只,得分我一只!” “没错,我们当初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壮大种猪群的。” 看到外公已经被她灵活的头脑惊得是一愣一愣的,“要不是说,还是读过书的脑壳聪明些。” 她与巫俊生相视一笑,接着“我决定了,我把种公猪给你吧,何麦穗同志。” “明年是我外公打主力,你问他收不收?” “收,我可是要有徒弟的人了,自然要收!” 何麦穗挑了挑眉,“这么说,外公心里已经有徒弟的人选了?” 外婆立刻接话道:“老头子,你心里要有点哈儿数,敢叫老大家的,我跟你没完!” “就他了。” 看到外公指向巫俊生,她意外地笑了笑,“怎样?巫同志答应吗?” 看着巫俊生那不好拒绝的神情,她还是替他解围道:“他不行,明年要跟我一起培育香菇木耳管理分厂。” 外公听到后,有些遗憾,“那行吧,我再找其他人。” 巫俊生解决了种公猪一事,那心情是相当好,现在已经悠哉悠哉去看分厂建造了。 这段时间是在建造员工宿舍,她有些好奇地询问:“到时候你会选择住进哪一间?” 看到巫俊生扒在窗户边朝里面看了看,看完一间又一间,“面积都差不多,但我喜欢最末尾或者最开始的那一间。” 闻言,何麦穗直接白了他一眼,还以为他要说“随便”,结果…… “你呢?住在家里还是这里?” “我肯定住家里,但是明年这里也得有一间,因为可以用电了,希望我们的厂第一年能有很好的盈利,让我能够买上黑白电视。” “你是真敢想。” “我们作为厂长的敢想,那些员工才更有盼头啊!” “很有道理,那我也希望厂的盈利能让我买上一辆拖拉机。” 何麦穗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跟巫俊生心有灵犀般地击掌,再互相道一声“加油”! “又不忙了,待会就在我家吃晚饭呗。” “行啊。” “吃完晚饭,明天就早点来帮忙按猪。”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你力气顶四五个我,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话虽是这样说,也是想让你感受一下那个氛围。” “行吧,明天我早点过来。” …… 晚饭有柴火洋芋饭,还有四喜丸子,泡椒肉沫,咸菜鸡蛋。 一锅柴火洋芋饭,五六个大胃口,被吃得干干净净。弟弟何丰收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得亏我明天不上学,要不然还没饭装饭盒呢。” 妈妈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没事,就算是明天要上学,待会可以现蒸一甄子饭。” 听到这,何麦穗也是附和地说道:“就是就是。” “嘿嘿,也是哈。” 巫俊生来的时候没打算要在这吃晚饭,所以没带电筒,好在爷爷从家里揣了一把电筒来。 把唯一的一把电器看得紧哦,开始还不愿意,直到听到她说明天巫俊生还要来帮忙按猪时,这才愿意将电筒给递到出去,并再三嘱咐巫俊生明天要把电筒拿来。 巫俊生也是再三保证后,这才打着电筒离开了。 提锅里的热水足够一家人洗脸洗脚,洗完后她便踩着毛线棉拖鞋,“妈妈,这个毛线棉拖鞋是安逸呢。” “嘿嘿,是吧。”妈妈挽着毛线坨坨,外婆用双手将一条毛线分开,时不时地还得顺着妈妈的动作动一动。 “我也想试着做双毛线棉拖鞋,给你外公。” 闻言,她笑着回答道:“阔以噻,正好买了好几卷,我们一人一双拖鞋绰绰有余。” “那要得,金凤明天就教我哈。” “你先让爸爸选颜色嘛。” 正在一旁挽裤脚,准备洗脚的外公看了看堆在一旁的毛线团团,“我要黑色,黑色尽脏(耐脏)。” 妈妈不赞同,“其实黑色才不耐脏,沾点灰就大看得出来。” 外婆也附和地说道:“就是就是,要我说就选藏青色。” 外公点点头,“要得要得,你说了算,我只要有人弄来我穿哦。” 一旁的弟弟挑了挑挽好的毛线团团,“我要藏青色加红色,这样好分辨,不会穿错。” “阔以阔以。” 大家都选好颜色后,天色已晚,各回各屋了。 何麦穗爬上床,蹬了蹬脚边的暖水输液玻璃瓶,然后蹭了蹭被子睡着了。 第二天。 难得赖个床,在一声声“杀猪佬来了”的呼喊下,何麦穗这才伸了伸懒腰起来了,猪食有外公搭把手,她突然想睡个懒觉了。 第159章 杀猪宴吃的是血旺! 端着盅盅去排水沟刷牙,听到猪叫声,还有同志问热水烧好没的声音。 “何麦穗同志还没起啊?”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巫俊生,她将嘴里的牙膏水吐掉后应声回答道:“起了,起了。”然后再喝口温开水,“咕噜咕噜”地清洗口腔,再吐掉。盅盅里还有水,将牙刷伸进去洗洗,最后再将水给倒掉。 “大家都在排着杀猪,得亏我去帮你排了个号,要不然得排在晚上去。” “那谢谢你啦。” …… 出去看杀猪佬用熟练的刀工切割猪身上各个部位,接着就听到“这是个瘦型猪,肥肉不多哦。” “忙活一天就想吃点肥肉,啷个是个瘦型猪嘛。” “这种猪的肉灌香肠来都不安逸。” “耶,马队长你把你生产队的种母猪也赶到我这里来杀了啊?” 面对自家队长的调侃,马队长直接白了他一眼眼,怒骂道:“滚一边去,我是来找何同志的。” 被点名的何麦穗挤出人群,看了看马队长赶来的种母猪,“巫俊生来搭把手哦!” 趣事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她得去给马队长的种母猪配种了。 打算上午配一次,下午配一次。 “马队长,猪就暂时养在我圈里嘛,您可以回去了,记得明天晚点,或者后天一早来接猪。” “要得,要得,那就麻烦你了哈。” “不麻烦,应该的。” 协助自家种公猪给马队长的种母猪配了一次后,正好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间。 所谓冬吃萝卜夏吃姜,正是到了吃萝卜的季节,萝卜炖尾巴根香得很,奈何家里的猪还没杀,也只是想想而已。 “明天过来吃萝卜炖尾巴根。” “要得欸。” 巫俊生回答得很干脆,掌控灶火的动作越发的熟练。 中午几个炒菜,简单吃点,但饭管够,下午还有费力气的活。 终于轮到她家的猪了,有何麦穗在猪猪轻轻松松被抬出,抬到板板上。 “钵钵拿来接好哈,我刀法快得很,接不到猪血,别怪我。” 手起刀落…… “麦穗丫头这猪就安逸了,你们看那五花肉,肥瘦相间安逸得很嘛。” “肥得可以拿来炼猪油,猪油拌饭,下面条挑一筷子猪油在碗里,吃起巴适哦。” “猪血也是巴巴适适的,弄煮老了,不然可惜了。” 妈妈端着盛满猪血的钵钵,笑着回答道:“哎呀,队长你放心,不得煮老。” 接着有同志问道:“麦穗丫头你家猪肉换不换?” 何麦穗摆着手,且立刻回答道:“不换,也不卖哈,每个部位的肉都得留着,灌香肠,熏腊肉,腊排骨,腊蹄膀,不好意思啊各位。” “没事没事。” 当然有很多同志选择自己留小部分,大部分都卖给了粮站来的收购员,像何麦穗这种留一整头猪的没几个。 像猪肺,猪肠子,炕了,拿来炖也好吃。 忙活一天,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巫俊生,何麦穗调侃似地说道:“这么累啊?没事几碗饭下肚精气神又回来了。” “当我是你哦,反正今晚你得把毛驴借给我,让我赶着驴车回去。” “行,没问题,明天你可以多睡一会,赶着来吃萝卜炖尾巴根就行了。” “这还差不多。” …… 吃萝卜炖尾巴根,何麦穗喜欢有蘸水,特别是胡辣壳蘸水,所以她准备了一大碗。 卷心菜炒肉片,土豆丝炒肉片,藕炖排骨,猪血凝固了成血旺,被妈妈用白菜煮了一大锅,看着安逸惨了。 杀猪宴吃的就是血旺,鲜嫩不老,还没异味,大家都是一碗接一碗。 “下午推点豆腐来吃,有点想那口了,一大早我就把豆子泡好了。” 外公第一个附和,“我觉得可以,我来推石磨。” 有推石磨,有人添豆子,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吃过午饭,外公就去将院里的石磨给收拾出来,巫俊生也前去帮忙,听他稀奇地说:“哎嘿,待会让我也感受一下推石磨。” “行啊,别推个几转就喊累。” “好歹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你可别小瞧我。” …… 结果…“哎哟,不行了,肩膀酸得很,何麦穗还是你来。”说完,巫俊生直接撂挑子不推了。 一旁歇着的外公是没好气地说道:“年轻人你这身板是中看不中用啊。” 巫俊生挠了挠后脑勺,一阵“嘿嘿”尬笑。 何麦穗接过磨把,轻轻松松地推着,外婆快速添豆子。 磨成白浆浆的豆子,要用豆腐帕子过滤,妈妈早已将豆腐布绑在两根木头上,木头上下交错,形成十字架,然后吊在铁钩上。 然后摇啊摇,过滤豆腐渣。 可千万要注意,不要将没过滤的豆腐水,流到下面的盆子里,要不然那一盆又得重新摇。 石磨,过滤豆腐渣的布与木头架都是老祖宗的智慧。 过滤完豆腐渣,接着就是点豆腐,外婆是经验老道的老手,点的豆腐嫩老适中,过于嫩那叫豆花,而过于老,口感又不好。 蘸水依旧由何麦穗来准备,捣胡辣壳,蒜,姜末…… “我可是出力了,我要吃两碗。”守着灶火的巫俊生拿着火钳开口了。 “小伙子来不来一碗热豆浆喝?” 面对外婆的询问,巫俊生爽朗地回答道:“要,谢谢外婆。冷天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最好了。” 事事有回应,这让外婆外公非常高兴,那样子还真把巫俊生当成外孙去疼爱似的。 巫俊生也是一口一个外婆外公,惹得弟弟何丰收突然跟他争起外公外婆的宠来,他一把抱住外婆,看着巫俊生故意恶狠狠地开口道:“这是我的外公外婆。” 巫俊生故意跟弟弟打闹,“小屁孩。” 被叫小屁孩的弟弟顿时不依了,“姐你看他!” “略略略,小屁孩才告状叫大人。” 气得弟弟握紧拳头,扑向巫俊生,“吃我一拳头,你才是小屁孩。” 下一秒,“哈哈哈”被挠痒痒的弟弟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何麦穗看到巫俊生把弟弟困在怀里,一个劲地挠痒痒,无奈地扶了扶额,这两人半斤八两,大哥不说二哥。 第160章 人间清醒!外公也好会骂! 泡汤肉,杀猪宴吃完结束。 转眼间就来到一月中,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何麦穗是时候该启程去市里参加厂委会了。 闲着的巫俊生表示要跟她一起去,她有些不赞同,“我去了,吃住都有地方,而你住招待所?吃饭店?” “唉,吃不起哦,票都卖给你了嘛。” 她耸了耸肩,“就是噻。好了,你就就在屋里,顺便帮我监督一下我们分厂的建造。” “行。” 弟弟何丰收这次也摆摆手表示不去,说要留在家里跟梁幼生一起玩。 于是这次的市区之行,就是她的独行之旅。 “穗儿,要带哪些东西?” 闻言,她想了想,“就带一些贴身的吧,比如毛巾牙刷等,其他那些厂区会提供的。” “也行,贴身物品一个布袋装着提起走就行了。” “当然妈妈牌毛线棉拖鞋我要穿着去。” “你这孩子。” 收拾完行李,何麦穗就去提锅里舀热水洗脸洗脚,然后爬上床睡觉等待黎明的到来。 次日,吃过早饭。外公表示要赶驴车送她到县城,弟弟何丰收听到后,“姐,我可以叫上梁幼生一起去吗?” “可以呀,但是你首先要征得梁爷爷的同意。” 看到弟弟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姐姐。” “穗丫头一人在外要注意安全哦。” 面对外婆的嘱咐,何麦穗回答道:“晓得外婆,你们在家,我也托了巫俊生经常来看看。” “要得,那小伙子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嗯嗯,交友要谨慎,他不好我也不会给他处成朋友呀。” 驴车安装好,就出发咯。 一路上说说笑笑,在中午前抵达县城,眼看回去也要几个小时,弟弟与梁幼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何麦穗提议:“走吧,带你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真的嘛?姐,那我要先去供销社买汽水喝。” 家里时不时开了荤,所以弟弟并不是很馋肉,馋的是汽水饮料。 她也是尽量的满足,首先一人一瓶汽水,然后再把他们往国营饭店领。 刚跟服务员同志点完菜,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亲家母,想吃什么随便点哈。”闻声看去发现是大舅娘一家带着儿媳妇一家来这吃饭。 “欸?爸爸你啷个在这里嘞?麦穗,丰收娃,你们来县城做啥子哦?” 面对一连串的询问,外公语气冷淡地回答道:“来这里用得着你管?管天管地还想管到你老子身上来?” 看见大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旁边的王家伟忍不住地出声道:“爷爷,我爸就是问问,你又何必说这么难听的话。” “要你管,我跟你爸那是父子间的事,轮得到你这一个小辈在这叫?” 王家伟一下子噎住了,半点话都开不了腔。 何麦穗直接将这几人当成透明人,“外公,待会吃完我们去看看小舅舅?” “要得,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幺毛工作怎么样。” 服务员陆陆续续在上菜,大舅一家时不时地往这边看,而那陈思嘉至始至终一声“爷爷”都没喊过,更别说过来打招呼。 “姐姐,干杯。” 看着弟弟举手汽水要来碰杯,她也端起汽水瓶,然后跟弟弟碰了碰,再跟外公碰了碰,“外公尝尝,挺好喝的。” 外公试探性地抿了一口,然后砸吧砸吧嘴,“是挺好喝的,还有点刺舌头。” “来干杯干杯。” 隔壁那群人也点完了菜,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何麦穗看到大舅娘肉痛极了,显然面对亲家点的一桌子菜很心疼。 “穗丫头,你小舅舅现在生活也好过多了,我听到说有个月赚了二百多块。得亏在有人逼迫他拿出钱买下老房子的情况下,还能有胆子拿出所有钱去学驾驶技术。” 知道外公是有意说给大舅一家听的,何麦穗也故意附和地开口道:“是哦,尊祖先有孝心,敬老一辈的人都会有福气加持,小舅舅更大的福气还在后面哦。不像有些人,不但吵着要分家,还要把祖屋卖了,这种人祖先保佑他个屁哦!” “是滴,有你在,到时候要是能找到国营饭店靠一靠,你小舅舅一家都能在县城落脚了,那两娃儿见多识广了,也会有更好的出息。” “感情都是相互的,小舅舅对我一家人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与外公的唱双簧,足以让那家人的脸色集体不好看了。肚儿吃饱了,气也出了,何麦穗便起身去结账。 “妹儿,你大舅一家要卖祖宅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我闺女跟你表哥也处了那么久,再不结婚就怕有很多人说闲话,男娃娃倒是不怕哈,女娃娃遭说闲话就不妥了。再说我闺女也是一口粮一口奶拉扯长大的,当初我们一开始就说过彩礼钱最低是那么多,能接受就继续处,不能接受我们娃娃也好早点断不是。” “叔,我可没说你们的不是哈,关系就在这,我也不好说你们,是不是嘛。” “你一个表妹手还伸得长嘞,你妈妈来都没资格伸这么长吧?” 听到陈思嘉的话,何麦穗还真就一时半会不知怎么回答,倒是外公猛拍一下桌子,“那我可以说噻,我家穗丫头是真心把我当长辈敬,不存在外孙外公那些,怕我们老两口累,接到自个家里去养老,倒是你这大孙媳妇,见面没主动喊一声,教养呢?行,你是所媳妇,我不跟多说,倒是老大家的,你们是不是该敬敬孝?有外甥女替你两坨敬孝,不感恩不说,还倒说别人手伸得长。” 外公不给那几人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们的手倒是不用伸长,那你们把我与你们妈接到你那儿去住啊,去养老啊!都说百善孝为先,我看你们是活到牛屁股里去了。” 外公的一阵骂,让陈思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由于外公说的是实话,那群人还真就没开口反驳的余地。 “思嘉,家伟都别说了,吃饭。”最后是王家伟的岳父开腔了,那群人这才老老实实地坐着吃饭了。 “哼,不肖子孙!”爷爷甩了甩衣袖,带着怒容走出饭店。 第161章 好久不见,老熟人。 小舅舅所在的国营运输厂就在之前客车厂的旁边,在门卫处登记后,在小哥的一路指引下,来到屋子里。 刚坐下,就有同志前来告知“各个部门的职工都在开会,你们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 何麦穗道谢后,这才打量着周围。身处房间里,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接待室。 桌上放了一个暖水瓶,旁边是几个倒放着的盅盅,看来是便于客人倒水喝。 待了会有些无聊,看到外公与弟弟以及巫俊生有些拘谨,何麦穗主动去倒水喝。 过道传来说话声,她刚将盅盅放下就遇到了熟人,不是小舅舅而是卢书宇。对方见到她时也挺惊喜的,主动迎了过来,“何同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卢同志。” “听说你在生产队上开分厂了,有没有兴趣跟我这运输厂订长期运输订单?” “当然,我本就打算抽个时间跟你谈长期运输订单这事,我今天还得去市里开会,来看看小舅舅后,就要去赶车了。” “没事,不急,等你从市里回来再说?我这也是长期在厂里,随时来就是。” “嗯,好的好的。” 卢书宇离开后,小舅舅这才走了过来,“走,舅带你们去厂里分配给我的屋子里瞧瞧。” 听到这话,何麦穗还挺意外的,“这么快,小舅舅你就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啦?” “这不是托你的福嘛,再来厂区分房指标头一年还挺好申请的。” 跟着小舅舅来到厂里给他分配的屋子里,一间卧室,一间小杂物间,勉勉强强能放下张一米三的床。 床没放,被小舅舅用来放杂货了。 还有间不算太大的客厅,里面有张四四方方收桌,几张四脚小凳子。 “做饭呢?还有上厕所呢?” “做饭可以到过道角落里公共厨房,也可以将那小房间改造成厨房,厕所只有去过道右边公共厕所里。” 外公巡视了四周,乃至整个屋子,叹了口气后这才开口道:“屋子还是有些小了,两个娃娃来都没地睡。” “这倒是,但是我一个人绰绰有余,厂长也说了,如果以后有家人要来的,可以申请换大一点的房子。” “那还不错。” 何麦穗坐了会,就起身表示要去赶车了,小舅舅也起身道:“约莫十二点多了,你现在去赶车走拢不得晚上八九点啊?” “八九点不算迟,今天晚上到达明天还能睡睡懒觉,不聊了,我去赶车了,外公你们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哈。” “要得,你也是,一人在外,凡事都要注意。” 匆匆忙忙赶去车站,买了票上了车,找到座位再坐下。 客车很快便开动了,何麦穗抱着布包休憩着,客车上的乘客个个都将自个随身携带的行李看得紧,像何麦穗这样抱拳睡觉的人有些少。 睡得迷迷糊糊,倒睡得身子不爽,好在有垫子,不至于坐得屁股墩痛。 等看到熟悉的长江夜景,听到有手表的同志嘀咕道:“都晚上九点了,难怪肚儿饿得咕咕叫。” 等客车停稳,饿着肚子的同志们一窝蜂地往下车口走去。何麦穗并不急,早下晚下是一样,不急于一时。 下了车,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闷沉的脑袋瓜得以舒缓。出了车站,路边有很多人力三轮车在大声招揽生意,何麦穗揉了揉眉心,随意挑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坐了上去,“师傅,走市农业局。” “要得,你坐好哈,马上出发。” 师傅还挺有力气,拉着她乘坐的三轮车是一路小跑,很快便抵达了农业局。 门口保安亭里的同志对她也是很相熟了,“何同志,又来了哈,来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进去了。” “要得,叔。” 签了字,走进市农业局,先去找谢老师。原本在看文件的谢老师,抬头看见她时,笑着说道:“来啦,房间已给你布置好了,还是上次那间。天色已晚,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叙叙旧。” “好的,那谢老师我就先过去了,明天见。” 接过钥匙,告别谢老师后,何麦穗将随身携带的布包放在凳子上,然后出门径直地往食堂走去。 “叔,一大碗蛋炒饭,谢谢。” “欸?何同志又来啦,你先坐,我马上去给你炒。” 她的一份蛋炒饭相当于别人的五份。好在吃喝都是记在谢老师的账上,这点很不错。 吃饱喝足后,就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缓解舟车劳顿,脑中想着事,直到睡意来袭,她这才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日,走廊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何麦穗从床上醒来,伸了伸懒腰,昨夜被窝没有输液玻璃瓶热被窝,有些冷,好在不影响,睡得也挺好。 在被窝里穿好衣服,然后到布包里掏出梳子,先梳好发型,再掏出毛巾,牙膏牙刷与杯子,端起房间里准备的木盆,将暖水瓶里的热水倒出来洗脸刷牙。 “听说这间宿舍又住进人了。” “还是那个何麦穗?” “应该是吧。” 在屋里的何麦穗故意咳嗽了几声,当她没在屋里似的。听到咳嗽声,外面说话的那两人走远了。 洗漱完,就去食堂吃早饭。 食堂早饭种类很丰富,何麦穗都快挑花了眼,最后一样来一份,周围的同志都是见饭量识人。 都知道她来了,那态度也是明里暗里和蔼了。 吃完饭,就去找谢老师。 谢老师也仿佛知道她要来,都提前在门口张望了,“谢老师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吃过了。” 看着谢老师回答完她的话,继续向外张望,她恍然大悟,敢情不是在等她。“这是谁还会来?” “嗯,周雄鹰同志。” “是他啊。” 刚说完,周雄鹰同志就来了,谢老师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鹰啊,好久不见啊!” “谢叔,是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安好?” “安好安好,放心吧。你爸身体咋样?跟他也是很不见了。” “也挺好,那小老头的退休生活好着嘞。” 第162章 他们是老相识! “哈哈,他的退休生活好哦,惹人羡慕哦。对了,这位何同志你已经见过了吧?” 周雄鹰这才朝她看了过来,面带笑意地开口了,“见过了,还蹭了她好几顿饭。” 到这,谢老师也是爽朗一笑,“哈哈,看起来你们处得不错。” 何麦穗附和地开口道:“跟周同志志同道合。” 周雄鹰也附和道:“对。” “因为总厂还没建好,所以这次厂委会就在我这农业局的会议厅里召开。” 何麦穗了然地点点头,周雄鹰也是如此,她继续问道:“那具体在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得看市书记的工作安排,今天我就去告诉他你来了。” “好的好的,我们是绝对服从安排的。” 不留下来妨碍周雄鹰与谢老师叙旧了,她回到宿舍里,这样看来厂委会召开的时间还不确定,也不知道要在这待多久。 为了防止过于松懈生懒惰之心,何麦穗刚决定要去买几本书回来看看,宿舍门被敲响了,带着疑惑打开门,听到一位陌生女同志对她说“何同志下面有位男同志找你。” “好的,谢谢。”说完就踮着脚尖往下面看了看,发现是周雄鹰,此时的他还向她招了招手。 “他是你对象啊?长得还挺俊朗。” 面对身旁女同志的询问,何麦穗回了句“不是”,然后关上门,朝着下面走去。 “去不去看看总厂建造成什么样了?” 闻言,她有些疑惑,“怎么去?” “自然是开车去,走吧,我带你去。” 一路跟着周雄鹰来到一间小轿车面前,在这这个年代能开得起小轿车绝非“凡人”哦。 她的惊讶被周雄鹰看在眼里,“几手上海牌,不必太在意。” 摸了摸车标,“还是凤凰嘞。” 周雄鹰笑了笑,随即打开车门,开口道:“请吧,何同志。” 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这后背舒适感的确不是货车能比的,整个身子也是极好的放松。 看周雄鹰掌握方向盘的动作也是极为的熟练,眼观八方,车里一片安静。 何麦穗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连绵不绝的山峰,知道是驶入了郊区。 驶入郊区后,没一会就看到了很大的厂牌“国营华胜农业种植基地总厂”,这一刻她心中的荣耀感爆棚了。 “看上去是不是挺震撼?” 她笑了笑,“确实很震撼。” 周雄鹰也笑了笑,但没再说话,而是看后视镜倒车停稳后,这才说道:“到了,下车吧。” 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站到厂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这时有位男同志走了过来,“同志你好,你们是来?”待周雄鹰叼着烟走过来后,男同志就跟看到熟人似的,“周哥原来是你来了。” “哈哈,带我们另一位副厂长前来看看。” “哦,原来如此,久仰久仰。” 这捧得何麦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你好你好。” 男同志打开大门请他们进去,入眼是随处可见的建筑材料,水泥,砖,钢筋啥的。 “小心些,注意脚下。” 何麦穗点点头,跟着周雄鹰往里走。 “占地面积大,看明年下半年能不能建好哦。” “这都一月咯,应该是今年下半年吧?” “不好意思,忘了,那就是今年下半年。” “厂区库房建好了就可以了,到时从各个分厂收上来的粮食有地放。” “哈哈,有道理。” 一路上走走停停,聊聊这里聊聊那里,能明确感受到周雄鹰同志确实与她志同道合,有很多想法与见解都能跟她想到一块去。 这类人,何麦穗希望之交朋友,成为合作伙伴。 “这厂委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待在宿舍里长时间了也挺无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去买几本书看看,增加点学识的底蕴。” “你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把我还整迷糊了。哈哈,走吧,带你去买书,我向你推荐几本。” 乘坐周雄鹰的小轿车来到百货大楼,他将她放在门口后,再去停车。 一辆小轿车足以吸引周围所有人,何麦穗自然也接收到了很多视线,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她不在意,静静地等待周雄鹰的到来。 “等久了吧?我们进去吧。” “没事。” 走到报刊门市部,入眼便是弟弟最喜欢的小人书,都富有革命精神。周雄鹰许是看到她手里拿着小人书,凑过来笑着问道:“喜欢看这个?” “不是,我弟弟特喜欢看。” “噢,那小家伙挺有意思的,心中的革命精神挺浓的,将来若是真能去部队当兵,还真就是位忠心于国家的好士兵。” “哈哈,谢谢你的夸奖。子承父业,我弟弟一定会是一位好士兵。” “原来你的爸爸是位军人?” “嗯,对。” “难怪你与你弟弟都很优秀。” 如此的夸赞让何麦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到周雄鹰拿起营业员递来的一本书,“这本书拿回去给你弟弟看,里面有大量配图与部队生活,也算是提前了解了解。” 看向他手里的书本,书名是“我是兵”,简单又直白。 她接过去,“行,我拿回去给他瞧瞧。” 在谦让下,何麦穗终究没有拗过周雄鹰,没花一张钱与票就获得了好几本书。 “你还要回农业局?”看着周雄鹰再次为她打开车门,何麦穗很是疑惑。 “总不能让你自个回去吧?再说我家没在这里,自然也得住在市农业局里。” “哦,原来如此,那就再次麻烦了。” “说这些。” 回到农业局午饭时间还没过,她与周雄鹰自然是去到食堂打饭吃。 俊朗的脸庞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何麦穗看着周雄鹰那淡定的模样,想必他早已是习以为常。 淡定吃完饭了,就各回各屋了。 回屋洗漱,再躺在床上看会书,直到黑夜降落,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那微弱而清脆的虫鸣声,宛如大自然奏响的夜曲,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回荡着。 在这宁静的氛围中,一股倦意悄然袭来,让她的眼皮变得愈发沉重起来。起初,还能勉强支撑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睡意却越来越强烈。 第163章 当着面介绍对象! 终于在市农业局里待了三天,市书记得空的时间终于确定了,而厂委会也定在了明日。 刚看完一页书,察觉到眼疲劳,正要去外面看看远山,门被敲响了,“何同志,楼下有男同志找。” “好的,我马上就来,谢谢。” 理理头发,理理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扒着过道墙往下看,看到在向她招手的周雄鹰。她以笑容回了回,然后转身走在楼梯间。 “怎么啦?” “谢老师让我来叫你,晚上去饭店吃饭,听说上新了羊肉锅锅,请我们去尝尝鲜。” “好的好的,现在就过去吗?” “你有什么要买的?我们可以先去百货大楼逛一逛,知道你归家心切,等明天开完厂委会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何麦穗一听,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那走吧,我想去买点麦乳精,金鸡饼干,对!还有海鲜,外公外婆还没尝过,我去买些带回去。” “行。” 周雄鹰依旧是开了小轿车来的,她已经习惯了,不用他为她开车门了,在车里也能很轻松地跟他搭话聊天。 来到专门卖海鲜的门市部,周雄鹰看了看盆里的各类海鲜,“大闸蟹好吃,还有那个黄花鱼,那个虾也好吃。” “你的口味倒是跟我大差不差,说的三种我都吃过,口感不错。” “自己做的?还是拿到饭店处理的?” 这个问题显然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欸?食材还能拿到饭店去处理吗?” “自然,不过需要的要求嘛,你懂的。” 她自然是懂的,“那我们要不要买点?拿去饭店处理一下?” “我觉得可以,那这三种我一样都买点。” 最后他们手中提的东西多哦,大闸蟹用绳索串成串提着,要么就是用绳索变成个篓子提着。 甚至还能听到周围艳羡的声音,“这两人是何许人?不但开轿车来的,还买了这么多海鲜?” “虽然市区很大,但百货大楼就这么一栋楼,从没见过,也不熟悉,想必不是市区人。” “管别人的哟,钱多钱少跟我们没好大个关系。” 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闭了嘴,何麦穗也不理会,周雄鹰显然也是习以为常,“走吧。” “现在过去饭店吗?” “是的,把食材给饭店后,再去接谢局。” “要得,那走嘛。” 来到国营饭店,发现是家不算很大的饭店,端菜窗口挂了很多木牌牌,还有串串蒜,串串辣椒,还挺有特色的。 见到她与周雄鹰跨了进去后,收银台里坐着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两位同志,吃点啥子欸?” “有预订哈,名为老谢订的。” 服务员听到周雄鹰这么一说后,走到收银台旁翻看一本薄子,“嗯,对,是有一位老谢同志订的包间,请随我来。” “你先去跟着服务员去包间里,我先把这些拿给厨师。” 于是她跟随服务员向里面一间包间走去,而周雄鹰则是朝后厨那边探了探。 包间里,大桌子中间的陶瓷锅正在咕噜咕噜冒着小泡,何麦穗见此挺好奇的,在心里想:未必下面还有火? 这时周雄鹰也给完材料过来了,“是不是决定挺稀奇的?” 对此她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从没见过。” “它下面有个铁炉子,桌子下面一层是石板,再加上铁炉子是架着的,挨不到,所以自然不怕烫。” 听到这,何麦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其实跟我们在家里煮着吃是一样的。” 看到周雄鹰不明所以,“冬天吃暖锅锅最好不过了,有空我也去你那里试试煮着吃。” “随时欢迎。” “嗯,你跟我去接谢局还是留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去。”说完,她立刻从木椅上起身。 “那走吧。” 回到农业局,两人直奔谢局的办公室。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的声音,何麦穗疑惑地看了看周雄鹰,随后看到他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请进”是女声,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了夫妻和睦,父慈子孝的画面。 谢老师立刻将娃娃从怀里放下来,“你们来啦?那我们走吧,去饭店。” “好。” 师母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很悦耳。谢老师的娃娃,看上去也才四五岁,正是黏“爸爸”的时候。 一家三口坐在后排,她就坐在副驾驶位。 “怀萍,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过的何麦穗丫头。” 听到谢老师这样说了,她立刻侧身主动问好:“师母好。” “你好你好,经常听老谢提起你,说你年纪不大但优秀得很哦。” “嘿嘿,也是谢老师教得好。” “得空到老谢家坐坐,他啊,最喜欢说教,刚好你来解解他这个臭德行。” “好的好的。” 开车的周雄鹰此时也开口了,“谢局那是授人以渔。” 这么一说,谢老师可高兴了,拍了拍周雄鹰的肩膀,“还是你最了解我,可比我的枕边人好哦。” 看到谢母嗔怪捶了捶谢老师,脸上的笑意很深。 “麦穗丫头,这几天跟周同志相处得好哈?” “嗯,挺好的。” “这几天我也忙,得亏有他跟你玩到一起解乏。” “工作重要,我理解的。” 就这样一路上聊聊天,不知不觉就抵达了饭店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背影,那就是书记的。 “你们来了,走,都进去,外面冷得很。” 外面的确冷,哈出的气都能清楚地看到。一群人朝着里面包房走去,发现她与周雄鹰买的海鲜食材也处理好了,就搁在桌上,陶瓷锅边边。 “欸?还有海鲜哦?我没买的嘛。” 周雄鹰回答道:“我跟何麦穗买的,借谢叔你的饭局哈。” “阔以阔以,要是哪天让我们吃到你俩的定亲宴就更好了。” 这句话吓得何麦穗刚喝进去水,好悬没有喷出来。而周雄鹰也如此,咳嗽好几声后,“谢叔你这句话,差点让我被花生呛到!” “我个人觉得阔以,又合得来,年龄差刚好,感情都是相处来的,可以试试哈。” 第164章 他是含蓄表达情感? 何麦穗的脸骤然红了,就连周围鹰也是不自然地咳嗽好几声。得亏饭店老板进来“打招呼”,结束了这场尴尬。 “那各位就吃好喝好哈,有啥子事尽管喊服务员,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饭店老板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个个依旧没有动筷,尽管陶瓷锅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泡。直到书记拿着筷子,“开动,开动。”且夹了块羊肉后,大家这才纷纷动了筷。 何麦穗看到每人面前都有两种蘸料,一种是干油碟,还有种是青椒打底的湿油碟。她决定两种都试试,尝了口发现羊肉依旧有点点膻味,好在还能接受。 不过跟领导吃饭,是真的放不开,太拘谨了,只敢夹面前的菜。 直到书记起身,表示还有点事要先走后,何麦穗才略微放松下来,在同其他人起身送书记离开后,便彻底放松了。 餐桌上的气氛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谢老师的娃也感受到了,吵着要谢老师给他剥蟹。 大闸蟹离她有些远,周雄鹰很自然地起身朝她盘子里拿了两只,她轻轻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你办的招待。” 好在谢老师被自个娃分散了注意力,倒是师母的目光在她与周雄鹰身上来回穿梭与洞悉,最后还笑了笑。 …… “我们还是厉害哈,没有浪费粮食,粒粒皆辛苦。” 何麦穗看着桌子上的“盘盘皆空”,附和地说道:“有我在,没意外。” 谢老师与周雄鹰被她这话逗得爽朗大笑。 谢老师去结账,周雄鹰去开车,然后她与师母去门口等候。 “麦穗,我看周同志对你有意。” “啊?” “有些人表达情感是含蓄的,有些表达情感是奔放的,周同志就是含蓄的那种,一点一点沁入。” 正巧谢老师出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呢?”师母笑了笑,没回答谢老师的问题。 “穗丫头,你真的觉得……” 谢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母扯扯袖子给打断了,“两个年轻人都有自个的打算,你就不要过于地去掺和了,免得适得其反,惹人嫌。” 谢老师很听话,笑着回答道:“是,不说了,不掺和了,你们年轻人自己接触,自己拿主意哈。” 这时周雄鹰开着车来了,大家纷纷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老师的家就在农业局旁边的单位房里,原本要邀请她去做客的,奈何何麦穗连打了几个哈欠,就作罢了。 各回各屋,早点睡觉,明天早起参加厂委会。 第二天,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何麦穗全凭过道有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来辨别时间,脚步声多,说话声音也多,那就是早上七点多,因为职工要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得去工作。 会议在早上九点,已经醒来的她有充足的时间洗漱与吃早饭。 依旧是每样来一份,吃完,用帕子擦了擦嘴。 “那是书记吧?来我们市农业局干嘛呢?” “谢局在几天前就说了要用会议厅,没准书记是来这开会商量事情的?” “你们看,那个姑娘是谁?还是跟书记一起下来的。” “笨,这一看就是书记的女儿,跟书记那么像。” “感觉她穿得好好看。” 把何麦穗整得很好奇了,起身往外面走去,果然看到书记身边站着一位女同志,瞧着年龄跟她差不多。上身白色大毛衣,还围着一条红色围巾,是挺好看的。 两人正巧遇上了谢老师,不知在聊些什么,都是面带着笑意。 三人离开后,看热闹的人群也就散去了。何麦穗也朝着会议厅走去,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周雄鹰的声音。 与他一起来到会议厅门口,没想到谢老师口中的会议厅,还真就是个厅,容纳几百号的厅用来开他们几个人的小会,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老谢,这空旷得厉害,冷得很,还不如去你办公室呢。” 谢老师尬笑几声,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后,“行,那就去我的办公室吧。” 于是他们又朝着谢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谢老师的办公室有张木沙发,沙发上面还罩着套子,能容纳三人。 何麦穗惶恐啊,她可不敢坐在书记身边,好在角落里还有张木凳,果断地坐在木凳上。 而周雄鹰自然是与书记坐在一起了,瞧他淡定得很,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开始吧!” 书记一声令下,这场厂委会便开始了。 “招员工一事,还得你们几位副厂长多费点心,我的建议是给国家因工伤而退伍的军人一个就职机会。另外工厂班委会,你们有什么意见没有?” 何麦穗蹙眉,思考着。对面的周雄鹰开口了,“实行部队制管理如何?” 接着是谢老师的赞同,“我觉得这个管理制度挺好。” 何麦穗也挺赞同的,“我也觉得挺好。”在总厂,她就是是挂名的,年底拿分红的那种,真正能决策的是她的分厂。 “那就这么说定了,分厂年底绩效考核一事,何同志要多多留意,下午各个分厂的管理会,我就不参加了,劳烦你们多多费心。” “行,那我们送你。” 书记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是真的忙。 何麦穗碰了碰周雄鹰的手臂,“下午还有分厂管理会?” 周雄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各个分厂对工作如何展开,年终绩效考核一事做出强调的会议。来参加的都是各个分厂的厂长,你们可以互相认识认识。” 闻言,何麦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在哪开?” “这次肯定是在会议厅了。” “哦,我还说今天下午就能把家归呢,没想到下午还有会议,只能等明天一早了。” “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一来一回得十几个小时,太麻烦了。” “麻烦倒不麻烦,正好去你家尝尝你说的煮着吃,我若是没别的事,就送你回去?” “呃…” “对了,分厂有年终绩效考核,你有没有信心。” 听到这,何麦穗好奇地问:“若是考核不过关会怎么样?” “你下午就知道了,不光厂有,就连各个员工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