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青梅》 第1章 初入将军府 马车缓缓停驻在将军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车夫稳当地放下脚凳。 穗禾轻手轻脚地掀起厚重的车帘，阳光趁机溜进车内，洒在苏皎皎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苏皎皎轻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她缓缓伸出手搭在穗禾伸来的手臂上，借力站起走下马车，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眼前的将军府巍峨庄严，高耸的飞檐翘角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朱门紧闭，两尊石狮威严地守卫着门户，仿佛能驱散一切不祥。 门楣上悬挂的牌匾，字迹遒劲有力，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苏皎皎望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没有归家的温暖，只夹杂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表小姐，请。”门房的声音温和而恭敬，打断了她的思绪。苏皎皎微微侧首，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恢复了清明。 既然来了，那便没有后悔路可以走了。 苏皎皎朝着府内走去，裙摆轻摇，如同晨风中摇曳的百合。 “姑娘小心台阶。” 穗禾在旁，小心翼翼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苏皎皎。 “小姐一路辛苦，想必此刻已是浑身疲惫。” 穗禾跟在苏皎皎身旁，此刻见她小脸苍白，关切道：“夫人交代让您今日便不用急着去拜见她了，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子里歇息就好。” 不去拜见？苏皎皎面露纠结。 她毕竟是第一次来将军府，若是不去拜见主人家直接去休息，只怕会落人闲话。 穗禾善意提点：“小姐不用过于忧虑，既然是夫人特意交代的，那自然有她的道理，更何况夫人一向极好相处，待下宽厚不说，为人也是一等一的和善。” “这些我们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简单说了几句，穗禾便领着苏皎皎到了她所属的小院。 “听风小筑。”苏皎皎望着牌匾上的名字喃喃出声，有些出神。 见苏皎皎神色有异，好似对这小院很是感兴趣的模样。 穗禾也乐得对苏皎皎多说几句：“说起来这小院啊，原来还是表少爷小时候住过的院子。” 穗禾的目光盯着小院的牌匾，神色间似乎带着怀念。 她声音轻柔，仿佛穿越久远的记忆，道：“就连名字都是表少爷亲自取的，只是可惜后来表少爷和郡主侯爷去梧州了。 穗禾叹息一声：”这小院就闲置了下来。” 见苏皎皎看向她，穗禾连忙扯出一抹笑：“好在如今姑娘来了，这小院也算是有了主人了。” “表少爷？”苏皎皎却被这句表少爷所吸引，她好奇地看着穗禾问道。 穗禾意会的解释，“表少爷，冠军侯与昭阳郡主的独生子。” 苏皎皎颔首，“原是那位传闻中的裴世子。” 穗禾轻轻推开听风小筑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在清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院内，为这方小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 那里，一白一紫两道身影静静伫立，衣袂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两朵盛开的莲花，清雅而不失风骨。 白衣者温润如玉，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紫衣者则更显不羁，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地和谐相融。 穗禾轻轻推开听风小筑那扇雕花木门，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院内，为这幽静之地添上一抹温暖。 苏皎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门扉的开启而延伸，映入眼帘的是两抹截然不同的身影——一位身着白衣，如谪仙般清冷脱俗；另一位则是一身紫衣，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与傲气，两人并肩而立，宛若画卷中走出的仙人兄弟。 微风拂过，白衣公子的发丝轻轻飘扬，他转过身来，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对苏皎皎微微一笑，礼貌中带着几分疏离。 紫衣公子则显得有些好奇，目光在苏皎皎身上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穗禾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份静谧：“大公子，二公子，表姑娘来了。” 苏皎皎轻轻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白衣少年，他静坐一旁，举止间尽显沉稳，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在初次相遇时略作停留，随即礼貌地移开，透出一股不染尘埃的雅致。 正当她心中暗暗赞许之时，一阵略显轻浮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紫衣少年大步流星而来，身上挂着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毫不避讳地停在苏皎皎面前，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哟，这就是从幽州远道而来的表妹啊，模样嘛，还算过得去，只是这眼神，怎么跟个受惊的小鹿似的，木讷得很呢。” 说着，他伸手欲要挑起苏皎皎的下巴，却被她灵巧地侧头避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与警惕。 紫衣少年还待在说些什么，白衣少年慌忙打断道：“嘉佑不得无礼！” “是皎皎妹妹吧，我是你的大表哥，我叫宴礼。” 许宴礼上前一步赶忙拉过一旁，还在一脸兴味地盯着苏皎皎看的紫衣少年介绍道，“这是你的二表哥嘉佑。” \"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看看你，认识一下，顺便问问你还需不需要什么？“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提前来拜访，还请见谅。”白衣少年礼貌拱手。 “不会。”苏皎皎礼貌浅笑回礼。 许宴礼与苏皎皎闲话着，他声音清朗，“嘉佑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惯了，刚刚若是有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多见谅。” 苏皎皎看向面前的温润如玉的许宴礼，微微一笑道：“不会。” “我哪里口无遮拦了。” 许嘉佑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被许宴礼轻轻一拽，这才收回直勾勾盯着苏皎皎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却也规矩地行了礼：“皎皎表妹，我是你嘉佑哥哥，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少年特有的爽朗与不羁，眼神中却难掩对这位新表妹的好奇与友善。 苏皎皎抬头，目光轻轻掠过两位表哥，落在许嘉佑身上时，礼貌性地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婉而不失分寸，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让人心生好感。 她轻启朱唇：“有劳二位表哥挂心，皎皎初来乍到，若有不懂之处，还望多多指教。” 言罢，她微微福身，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自然。”许宴礼朝着苏皎皎微微一笑，拉过一旁的许嘉佑，“既然妹妹没有什么需要，这一路辛苦了早些歇息，我们兄弟二人就先告辞了。” “再会。”许嘉佑拱手。 “嘉佑，走。”说着拽过一旁还在盯着苏皎皎的打量个没完的许嘉佑慌忙离开，脚步匆匆。 “皎皎妹妹，别忘了来东院找我玩哦。”许嘉佑被拽着还不忘回过头朝着苏皎皎招手，“一定记着啊！” “走了。” “大哥，你别拉我啊，我话还没说呢！” “……”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苏皎皎淡然推开寝屋的门。 “热水备好了。”她看向身旁的穗禾。 “走吧。” 隔着一扇精致的雕花屏风，氤氲水汽中，苏皎皎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轻轻解开衣裳的系带，每一件衣物都缓缓滑落，最终只余一袭轻纱裹身，宛如池中初绽的荷，纯洁而不失娇媚。 穗禾在一旁细心地调试着水温，确保每一滴水都温暖而舒适。 苏皎皎步入木桶，热水瞬间包裹住她疲惫的身躯，肌肤在温热的触感下渐渐放松，仿佛连日来的紧张与不安也随之消散。 “听风小筑。” 苏皎皎嘴里喃喃，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许多年前自己在东大街时惊鸿一瞥看见的那个少年。 少年如骄阳，红衣张扬，马尾高束，打马游街好不肆意。 次日。 苏皎皎一大早便拾掇好了自己，今日是她作为表姑娘第一次正式拜见将军府内的众人，自然要郑重一点。 苏皎皎在穗禾的接引下，来到了东院的主殿。 因为来得早了些，许夫人还尚且在洗漱，苏皎皎百无聊赖坐在会客厅内。 “姑娘要不先吃点红枣糕垫垫肚子。” 苏皎皎看着穗禾为她着想的样子，赤自笑笑∶“主人家还没有来，我们做客人的哪有先动嘴的道理。” 穗禾又递给苏皎皎一杯热牛乳，“那姑娘喝点牛乳吧。”穗禾显得有些担心，“您本来就大病初愈，为了早点来见大夫人又没有好好吃早膳，身体怎么受得了。” 苏皎皎知道穗禾是为自己好，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象征性地抿了几口后便放在了一边。 “大夫人到!” 远处有小厮吆喝了一声，似乎是故意引起苏皎皎注意，他的声音显得很是尖利。 苏皎皎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双锐利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对上苏皎皎的目光。 仿佛被烫着一般，苏皎皎迅速垂下眸子俯身行礼。 “拜见大伯母。” “嗯。”许夫人轻轻回应了一声，“皎皎是吧，你母亲芸娘与我从前是手帕之交。” 她身姿如风，快步走向上首的雕花梨木椅。 苏皎皎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上首的许夫人身上，从初见到现在不过片刻时分，但从这位将军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她并不是原来苏家的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没与许夫人说过她的真实身份吗？ “说来你娘亲也是命苦。”许夫人似是忽有所感，叹息一声，“你放心既然你来了我们将军府，大伯母必然会尽力护着你，必然不会让你在受从前那些委屈……” 苏皎皎低垂着眼眸坐在下首，听着许夫人回忆着儿时的往事，说到动情处眼角甚至染上了点点红意。 那样子看来不似作假，都说许夫人年轻时候与苏夫人交好，看来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苏皎皎垂眸，许夫人看着下首的苏皎皎眼神带着怀念。 “吃过早膳了吗？要不留下来与大伯母一块吃点？” 许夫人盛情邀请，苏皎皎自然不好拒绝。 不过多副碗筷的事情，于是欣然应允。席间许夫人不停地往苏皎皎碗里添着菜。 “不知道你习不习惯燕京这边的口味。” 许夫人的目光带着一种打量仿佛是在透过苏皎皎看向另一个人。 她亲昵地拉着苏皎皎的手笑言道：“以后没事也可以多来棠梨苑转转。” 第2章 莫名的敌意 临走的时候，许夫人又吩咐丫鬟给苏皎皎拿了不少东西。 她拉着苏皎皎的手嘱咐着：“过几日伯母让你那几位表哥带你到这燕京城好好转转，你初来燕京城可能还不习惯，出去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苏皎皎莞尔笑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好孩子。”许夫人拍拍苏皎皎的手，目送着苏皎皎离开。 “穗禾。”在回去的路上，苏皎皎侧眸看向身旁的穗禾，“皇后娘娘没和许夫人交代？” 穗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几分困惑：“小姐，奴婢也不清楚。按理说，皇后娘娘既然与许家有旧，又特意吩咐奴婢陪您前来，许夫人理应知道您的身份才是。可今日席间，她并未有任何异样表现，奴婢也着实摸不透。” 月光下，穗禾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眼中闪烁着对眼前局势的不解。 苏皎皎闻言，轻轻颔首，目光望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夜风轻拂，带动着她衣袂轻扬。 苏皎皎望着前方曲折的廊道，心中五味杂陈，那未言明的身份像是一道隐形的墙，将她与这看似亲切的许家悄然隔开。 夜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却也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悄悄渗入她的心房。 似乎怕苏皎皎不信，穗禾突然很郑重地看着苏皎皎保证，“奴婢不求姑娘肯全心信任奴婢，但奴婢不会害姑娘皇后娘娘也没有伤害姑娘的意思。” 是嘛。 许皇后不会伤害她？这话也就骗骗穗禾这种实心眼的。 她可不信。 苏皎皎默默攥紧了手，脑海里又想起在坤宁宫的那几晚，后背不禁渗起一阵阵凉意。 许皇后的话还仿佛言犹在耳。 “跪下!” 苏皎皎垂眸跪在地上。 高台上美丽的宫装丽人，金尊玉贵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朱唇轻启∶“从前只觉得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和那些女子也没有分别……” 俨然已经将苏皎皎同那些蓄意接近陆司珏的女子混为了一谈，半点没给苏皎皎解释的机会。 “你苏家作出如此丑事，本宫饶你一命已是难得，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拖着本宫的阿珏与你一同搅入混水里。” 许皇后起身走到苏皎皎面前，居高临下地抬起她的下颚。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皎皎被迫抬头仰视着女子，“娘娘明鉴，民女不敢。” “不敢？”许皇后冷哼一声，白皙纤长的手指抵在她的眉心，“我看你可是没有不敢的事，怂恿太子与皇上作对的时候，你怎么没有不敢……” “民女没有。”苏皎皎垂眸不敢多说话。 “还在狡辩!”许皇后气急，用力重重地给了苏皎皎一个耳光，“本宫就阿珏一个孩子，绝对不会允许他跌在你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女子身上。” 苏皎皎被这样一股强劲的力道重重一甩狠狠地跌倒在白玉般的地板上。 她努力地稳住上半身，继续跪在许皇后面前。 回忆戛然而止。 苏皎皎扶起面前跪着的穗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信你。” 然而眼底却并无波澜。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苏皎皎不想过多深究，至少在此刻穗禾是为她着想的，也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那就够了。 回到听风小筑后不久，许夫人就派人传来了口信说晚上会有个简短的家宴，让苏皎皎与许家众人熟悉熟悉。 “届时除了在外的三公子以及将军，届时府内的其他人都会来，夫人让我告知表小姐一声，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多谢。”苏皎皎颔首，看了身旁的穗禾一眼。 穗禾会意上前恭敬地将许夫人身边来给她传信的侍女送出去，临走时又给了些茶水钱。 “追月姑娘辛苦了。” 晚上的家宴，苏皎皎才算正式认识了许家的众人。 除了晨前拜见过的许夫人，许家目前的家主昭武将军许还山，再就是许家两位嫡出的公子，以及张姨娘所出的三公子和大小姐。 苏皎皎默不作声的端坐在一旁尽量降低她的存在感，但席间仍有不少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她，有几道视线灼热的苏皎皎想不看过去都难。 那人似乎对她很感兴趣，苏皎皎顺着视线回看过去，正好对上许嘉佑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她身旁另外一双妩媚的狐狸眼睛。 圆眼澄澈，狐狸眼睛一眨一眨。 似乎没想到苏皎皎就这样直直地看了过来，她怔愣了一然后嘴角立马扯出一抹微笑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皎皎望着这个女孩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抹好感来，于是也勾起唇角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女孩一愣，脸颊飞快闪过一抹红霞，朝着苏皎皎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两人在席间的这一抹小动静，自然瞒不过许夫人的眼睛，凤眼一挑看向苏皎皎招手道：“来皎皎到大伯母身边。” 苏皎皎起身，立刻有人在许夫人身边给她添了个位置。 在许夫人的左手边坐着的就是刚才席间频频偷看苏皎皎的狐狸眼姑娘。 许夫人拉过一旁的狐狸眼睛姑娘，为她介绍道∶“这是你表姐名唤许楚瑶。” “瑶儿，这是你表妹妹皎皎。” 许夫人笑着又将目光落在后面那两位公子身上，含笑道：“这是你两位表哥哥，宴礼和嘉佑。” “皎皎妹妹。”二人齐齐朝着苏皎皎问好。 许嘉佑一向跳脱，此刻看着苏皎皎的眼睛明亮炙热打趣道∶“早就听说阿母说临安要来一位妹妹，原来竟是这般好看……” “嘉佑。”许宴礼无奈地扯了一下许嘉佑的袖子，冲着苏皎皎礼貌地一笑，“皎皎妹妹不要见怪，嘉佑一向口无遮拦惯了。” 许夫人清咳了一声，视线扫过席间，最终落在许楚瑶身上，“张姨娘身子还是不见好？” “姨娘自从年初之后便大病了一场，身子一直不见好，时好时坏今晨又发起了高热。” 许楚瑶犹豫着，“所以今夜家宴怕是来不了了，姨娘让我带她给表小姐赔个礼，说改日等身子好一些了之后定要亲自请皎皎妹妹到梧桐苑坐坐。” 她看着苏皎皎善意的笑笑∶“希望妹妹不要见怪。” “怎会。”苏皎皎莞尔一笑，“自然是姨娘身子要紧。” 席间众人说说笑笑倒也称得上温馨，似乎对于苏皎皎这位表姑娘的到来，许家众人都是欢喜的。 “可是我来晚了!”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自门外而来，苏皎皎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身粉白色纱裙的女孩子欢欢喜喜地小跑进来。 “梓晴？”许嘉佑熟练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脸含宠溺地开口，“来二哥哥身边坐。”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早点过来。”许夫人嘴上虽然说着批评的话语，但脸上却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 不动声色的扫视一圈，不光是许嘉佑和许夫人，似乎连一向没什么大表情的许宴礼也宠溺亲昵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苏皎皎将这一切看在眼底，想必这个就是昭武将军府的嫡小姐许梓晴了。 许夫人冲许梓晴招招手，“过来阿娘这边。” 很快便有下人上前在许夫人旁边加了一个座位，只是这样一来旁边许楚瑶就被隔开了。 苏皎皎默默观察着，很敏锐的察觉到许楚瑶的眸光黯然，但还是很熟练的给许梓晴让出许夫人身旁的座位。 看样子这样子的事情发生的不在少数，苏皎皎在心底想着。只感觉周围一道打量她的视线越发灼热。 “皎皎姐姐。”许梓晴生的明艳，勾唇一笑间仿若春花绽放。 虽然是笑着的，但苏皎皎却很明显的能看出来许梓晴这笑意分明是不达眼底的。 “嗯。”苏皎皎礼貌地朝着许梓晴一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母亲不是说要找人带皎皎姐姐逛逛燕京城，正好明日我没事。” 说着许梓晴话锋一转，又看向一旁的许楚瑶，“就由我与大姐姐带皎皎姐姐出去逛逛吧。” “大姐姐不会介意吧。” “不会。”许楚瑶低垂下头。 许梓晴主动提出要领苏皎皎出去转转，此举正是许夫人希望看到的。 于是她大手一挥扫了一眼席间唯二的两位男子，“你俩也一道去吧。” “却之不恭。”许嘉佑挑眉一笑，“这燕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就没有我许嘉佑不知道的，届时你跟着我哥哥带你好好逛逛这燕京城……” 许嘉佑看着苏皎皎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活脱脱就是一只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喜的哈巴狗模样。 苏皎皎想到这层，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 第3章 噩梦缠身 夜色已深，月光如洗。 “我乏了，你们几个可要将皎皎给我好好送回去。” 许夫人扫了许氏兄妹一眼，温柔地将苏皎皎的手交到许氏兄妹四人手中，随后在追月细心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内室歇息。 “皎皎。”许楚瑶不舍的上前拥抱了一下苏皎皎后很快松开，她朝苏皎皎眨眨眼，“明日见。” 许楚瑶住的西院偏远，不便久留，便在离开许夫人居所之际，礼貌地先行告退，她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拉长，渐行渐远。 于是，余下的路途，便成了许氏兄妹三人与苏皎皎并肩而行。 昭武将军府的夜晚，月色格外迷人，天空中繁星点点。苏皎皎被许家兄妹三人环绕着。 “都说临安水土养人，从前我对此半信半疑，如今亲眼见到皎皎妹妹，才恍然大悟，那些流传于世的佳话，竟是一点不虚。” 许家兄长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由衷的赞叹，仿佛是在这宁静的夜晚，对美好事物的一种由衷感慨。 如此，一行人在月光与星辉的陪伴下，继续着他们的归途。 许嘉佑悠然行于苏皎皎左侧，少年身姿挺拔，墨色长发由紫金冠高高束起，一袭紫衣华裳流光溢彩，腰间紧束着墨色宽带，更添几分不羁风采。 月光如细纱，轻轻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显得格外耀眼。 苏皎皎微微侧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旁的少年，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涟漪。她的思绪飘回了多年前，那个与陆司珏共游燕京城东街的日子，记忆中的少年身影与眼前的许嘉佑悄然重叠。她恍然察觉，许家培育出的公子，似乎都天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与肆意。 “好啦，二哥哥，你就别再打趣皎皎姐姐了。”许梓晴的笑声清脆悦耳，她轻轻捶了许嘉佑一拳，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你再这么说下去，皎皎姐姐可真要害羞了呢。” “是嘛，我看看。”说着许嘉佑突然凑向苏皎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笑意。 苏皎皎一怔，愣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弹。她没有料到许嘉佑会如此的大胆，突然凑上前来。 四目相对间，许嘉佑突然轻咳一声错开目光。 “嘉佑！”许宴礼忍不住出声训斥。 几人说笑间，许嘉佑的目光却突然转向独自一人远去的许楚瑶。 “老姑娘。”许嘉佑轻声叹息，目光追随许楚瑶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许梓晴玩笑间轻轻捶打的微痛，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深意，“离经叛道，难怪快十七了还许不到人家……” 苏皎皎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怔，目光在许嘉佑那略带无奈的笑容与许宴礼同样复杂的眼神间流转。而一旁的许梓晴，面上虽挂着几分看似维护的笑意，眼底闪烁的光芒却透露出对这位特立独行姐姐的微妙调侃。 “你说什么!”许梓晴笑的肩膀在打颤，看似在为许楚瑶打抱不平可眼底明晃晃的笑意却狠狠出卖了她。 “我明日定要告诉大姐姐你说她老姑娘，看她不好好收拾你。” 她作势一拳打到许嘉佑身上，却被许嘉佑轻轻松松地给避开。 许嘉佑朝前面跑出好一段距离后，还不忘朝身后的许梓晴扮个鬼脸。 “略略略。” “许嘉佑!”许梓晴提起裙摆朝着他追过去。 二人打打闹闹间，就跑出去好远。苏皎皎落在了他们后面，而许宴礼始终走在苏皎皎半步远的身边。 对于前方二人的动作，似乎对此早已经司空见惯。 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比谁都心思敏感。 苏皎皎望着孤身远去的许楚瑶突然有些心疼，刚刚宴席上那一幕又浮上心头。 许宴礼敏锐的察觉到苏皎皎脸上的神色不对，以为苏皎皎误会了，于是看着大打出手的二人，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小打小闹，嘉佑和他几个姐妹自幼便是如此，皎皎妹妹不要在意。” 苏皎皎柔柔一笑∶“怎会。” 苏皎皎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爹娘就时常不在她身边，对于这种亲情她已经许久没感受到了。 “他们感情很好啊。” 苏皎皎有些羡慕地看着不知何时跑没了影的二人。 若是将军府还未出事，想她和他也应该是这样吧。 许宴礼眸色一深，突然伸手拍了拍苏皎皎的肩膀，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苏皎皎。 他话锋一转，朝着苏皎皎柔声一笑道∶“那接下来就由我来送皎皎妹妹回去，妹妹可否给宴礼哥哥一个机会？” “荣幸之至。” 回听风小筑的后半段路，许宴礼就陪在苏皎皎身边。 他们谁也没有出声，但苏皎皎却很享受这难得的寂静。 “皎皎妹妹。”快到听风小筑门口，许宴礼突然出声叫住苏皎皎。 “嗯？”苏皎皎回眸，就见许宴礼眸光微动地看着她，“既然来了将军府，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谢谢。”苏皎皎垂眸，掩住眼底突然的酸涩。 “回去吧。”怕再说，小姑娘在被他弄哭了，许宴礼连忙朝着苏皎皎摆摆手笑道，“我等你进去了我再回去。” 直到苏皎皎身影从小院门口消失，许宴礼才转身离开。 而苏皎皎回到听风小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寝房里。 脑海里反复回想爹爹出事那晚所有的事情，但能得到的讯息基本少的可怜。 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 爹爹为人古板固执，或许是在朝中得罪了某些人而不自知。 苏皎皎目前也只能这样想，她思绪混乱的由着穗禾褪去外衫，取下钗环。 沐浴过后，苏皎皎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许久仍旧没有睡意。 只要闭上眼睛，她就很难不想到那些枉死的人。后半夜皎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境，梦里她又回到了抄家的那日。 带头的是当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昭武将军。 睡梦中的苏皎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皎皎，听话。”苏夫人红着眼眶狠心地推开苏皎皎从外面关上密道的门。 苏皎皎藏在密道里，听着外面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她看着那人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前方三步远的地方。 他们交谈的话语隐隐约约落入苏皎皎耳中，但她只敢捂着嘴默默哭泣。 直到隔了很久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苏皎皎才敢从密道中出来，此刻所见皆是一片狼藉，仰躺在地的人眼睛似乎还没闭上。 苏将军府此刻火光冲天，苏皎皎眼前仿佛被一片血色所浸染。 她跌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直到那人踏过一地血色朝她走来，白衣蹁跹，剑尖上还在往下滴着血，他提着剑朝她走来。 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日是陆司珏及时出现，从火光冲天的将军府杀出来一片重围带走了她。 他将她藏在了东宫的别院，只是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苏皎皎被带到了许皇后面前。 苏皎皎下意识伸手附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带着夜的凉意与往昔的沉重。 那一夜，坤宁宫外，青石地板透着刺骨的寒，她孤零零地跪在那里，身影被月光拉得细长而孤寂。她的面前，立着一位身着华美宫装的佳人，衣袂飘飘，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你可知晓，本宫为何要让你跪在这里？”那宫装丽人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苏皎皎轻轻摇头，眼眸中闪烁着迷茫与不解。 许皇后，身着华贵的凤袍，头戴璀璨的凤冠，宛如一尊不可侵犯的神只，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跪在她脚下的苏皎皎。 苏皎皎，一身素衣，发丝略显凌乱，却依然倔强地挺直着脊梁，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你的心思，本宫同为女人，又怎会不明白？”许皇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她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穿透苏皎皎的伪装，直击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珏儿，本宫那单纯善良的孩儿，如今被蒙蔽了双眼，认不清摆在眼前的现实，看不清你真正的面目。但本宫，身为他的母后，有责任，也有权利，让他从这场虚幻的美梦中醒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倾尽全力保下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许皇后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痛心疾首，她缓缓俯身，几乎与苏皎皎鼻尖相触，那温热的气息拂过苏皎皎的脸颊，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可明白，本宫这是在给你机会，也是在给珏儿一个机会。不要让本宫失望，更不要让珏儿将来后悔。”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仿佛是在深渊边缘的低语，让人心生寒意。 苏皎皎的身体微微一震，但她依旧没有退缩，只是那双眸中的光芒更加坚定。她知道，这一刻，她的命运正悬于一线，是生是死，全在于她接下来的选择。 许皇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对苏皎皎的怜悯，也有对自己作为母亲不得不为之的决绝。她缓缓转身，背过身去，那华丽的凤袍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在宣告着她的权威与不可侵犯。 “去吧，”许皇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本宫会看着你，看着珏儿，看着这一切如何收场。”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整个大殿仿佛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才打破了这份压抑。苏皎皎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许皇后离去的方向。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抹既冷冽又嘲讽的笑意。 她如何会不明白呢？这世间的冷暖人情，她早已看得通透。昔日繁华如织的苏家，那个曾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家族，如今却如同秋日里凋零的落叶，大势已去，只留下一地凄凉。那些曾经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面孔，如今都换上了另一副嘴脸，避之唯恐不及。 而许皇后，那位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更是精明算计，怎会愿意让自己唯一的骨肉，那尊贵的太子殿下，与她这个背负着“叛国逆党”之名、身世飘零的苏皎皎扯上半点关系？在权力的游戏里，亲情不过是用来牺牲的棋子，更何况是对一个已失势的家族。 此刻已是后半夜，心跳杂乱的苏皎皎再也没有了睡意，她披上衣服起身推开屋内的轩窗，等到凉风拂过她的面庞。 她才好像有了一点活过来的感觉。 第4章 世道多艰难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朝霞落在苏皎皎的眼底，此刻她的内心慢慢宁静下来。 她慢慢关上轩窗，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面前的铜镜打磨的很是崭新光洁，她拿起桌上放着的木梳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铜镜里少女身量纤纤，五官还未彻底长开算不上精致但也算清秀，肤色很白配上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显得人更加单薄，似乎风一吹就能将她刮倒似的。 “姑娘？” 穗禾推开寝房的门，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我来吧。” “您今日怎起的这般早。”她接过木梳手上动作不停，利索地替苏皎皎挽了一个垂挂髻。 穗禾搀扶着苏皎皎走向前厅宽慰着，“姑娘先用膳，小厨房今日做的都是姑娘爱吃的……” 只是这早膳到底是没有如常的进行下去，苏皎皎正好端起面前的桂圆红枣莲米粥喝了小半盅。 院外就响来了许嘉佑的声音。 “皎皎妹妹。”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苏皎皎身旁的空位上面。 苏皎皎坐在圆桌前，手里还捧着剩下小半碗的米饭。 “别吃了！”许嘉佑一把拿开苏皎皎手里的碗，自来熟地拉起苏皎皎。 他冲她眨了眨眼睛，“走吧，我带你去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苏皎皎有些不解。 许嘉佑神秘莫测地朝她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啦。”许嘉佑拉起苏皎皎就大步朝外走去，“梓晴和大哥在外面等我们。” 刚到将军府大门口，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许梓晴和许嘉佑兄妹俩，以及一旁的许楚瑶。 见苏皎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许楚瑶朝她善意一笑。 “皎皎妹妹。”许宴礼回身，冲苏皎皎礼貌一笑。 “走吧走吧。”许嘉佑迫不及待地先往前走去，“今日就由小爷做个向导，带你们好好逛逛这燕京城。” 一行几人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因为还是晌午时分，所以燕京城很多好玩的还没正式上演。 但很多小贩已经开始在街道两旁支起了小摊，许梓晴看似拉着苏皎皎边走边看，都是些新奇的小玩意。 直到看到一处卖手工饰品的小摊上，许梓晴松开拉着苏皎皎的手，眼睛放光地拿起一支又一支珠钗往苏皎皎头上比划着。 苏皎皎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另一边的书摊上，她忍不住走上前随意地翻看了几本。 “徐霞客游记。”苏皎皎被上头那本书吸引，正准备伸手拿起头顶却突然出现一只手先一步将它拿走。 苏皎皎回头，正好撞进那人眼中。 “姑娘也喜欢这本？” 那是一个和苏皎皎年岁相近的少年，一袭玄衣，头发用一条同色系的发带半挽起来，唇红齿白生的很是俊俏，难得还是一双瑞凤眼。 苏皎皎愣愣地点头，少年抿嘴一笑将书交到苏皎皎手上。 “君子不夺人所好。” 少年笑起来嘴角有两枚酒窝若隐若现。 “皎皎走了!”许楚瑶在前边喊，苏皎皎赶忙应声，“就来!” 好久没有这么自在的跑过了，苏皎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久违的新鲜空气。 苏皎皎自小不爱走动，燕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街市苏皎皎从没有认真逛过。 今日跟着许嘉佑倒是难得的见识了不少从前没看过的景色。 “公子。”只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人将许宴礼叫走了。 不知是不是苏皎皎的错觉，许嘉佑和许梓晴暗地里一笑，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直到他将苏皎皎带到观月楼门口，一旁的许楚瑶拉住苏皎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察觉到许梓晴的神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走在前面很是自然地领着苏皎皎进去。 “秦妈妈来个包厢。”许嘉佑熟练地走向二楼。 许楚瑶拉着苏皎皎紧随其后，看着苏皎皎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许梓晴宽慰地拍了拍苏皎皎的肩膀。 “安了安了。” 似是看出苏皎皎有些想打退堂鼓，许梓晴快刀斩乱麻。 “皎皎看看嘛，来都来了。”许梓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苏皎皎，苏皎皎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观月楼，顾名思义就是燕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在这里你可以只谈风月也可以醉情声色犬马。 许嘉佑将苏皎皎按在位置上坐下，“皎皎妹妹别这么紧张，我们就是听听曲，看看舞蹈……” 许嘉佑慵懒地坐在靠窗的榻榻米上，手里还勾着杯酒。 包厢内灯光昏黄而暧昧，金缕熏香缭绕，苏皎皎紧挨着许楚瑶坐着，目光不时偷偷掠过那些围绕在许嘉佑周围的女子。 她们身着流光溢彩的纱衣，头戴珠翠，笑语盈盈，仿佛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 一位身着紫纱的女子，指尖轻拨琴弦，音符跳跃间带着说不尽的哀愁与欢愉，如泉水叮咚，又似夜风拂过竹林。 苏皎皎的目光落在一位身着翠绿罗裙的佳人身上，她正是许楚瑶提到的柳絮，眉宇间透着书卷气，与周遭的脂粉气截然不同，正低头浅酌，偶尔抬头，眸光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引人遐想。 金钗绫罗，步步生莲几乎晃花了苏皎皎的眼睛，那些女孩子围坐在许嘉佑身旁，他倒是笑得春风得意。 苏皎皎坐在许楚瑶旁边，忍不住悄悄抬眸打量那名女子。 许楚瑶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神色冷冷的，而许梓晴倒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拉着苏皎皎坐在那里该吃吃该喝喝。 “姐姐觉得这曲子怎么样？”许梓晴冲许楚瑶眨眨眼，一副俏皮的模样。。 “柳絮姑娘这曲子弹的不错。”许楚瑶难得开口。 “你听得懂？”许嘉佑还不忘抽空看一下许楚瑶，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大字不识得几个的粗鲁女人。” “许嘉佑!”许楚瑶捏了捏拳头，手指头被捏的咔咔作响。 “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苏皎皎慌忙站出来打圆场，她伸手拉了拉许楚瑶的衣袖。 “阿瑶。” “算了，看在皎皎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这种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说谁是小孩子？”许嘉佑猛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说谁是谁!” 许楚瑶不服气地瞪过去，“怎么不服气啊，憋着!” “好了好了。”苏皎皎拉拉这个又哄哄那个，出来一趟可把她累个够呛。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大家欣赏欣赏歌舞，结果还没消停一会儿。 也许是酒劲上头，许楚瑶突然有些感伤，“为何女子便一定要安于宅院呢。” 许楚瑶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神带着难言的愤慨。 “谁说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子。”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那架势就好像饮下的不是一杯酒而是那些吃人的陋习。 苏皎皎默默垂下的眼眸，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许楚瑶。 “阿瑶。”苏皎皎想说些什么安慰，但开口却又犹豫了。 “吓到你了哈。”许楚瑶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就是——”有些不服气。 她不甘心。 “明明论才华谋略，她们根本不比那些差，只因为身为女子便一定要放弃自身安于宅院吗？” “阿瑶。”苏皎皎轻声道，她的手温柔地覆盖在许楚瑶紧握成拳的手上，试图以自己的温度驱散对方心中的寒意，“你看那窗外的月，它不也静静地挂在夜空，不问世间男女之别，只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每一个仰望它的人吗？” 随着苏皎皎的话语，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窗外。 夜色如墨，一轮明月高悬，银辉倾泻，给这繁华喧嚣的观月楼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纱幔。 许楚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仿佛被那轮明月触动了心弦，她轻轻抽出手，指尖轻抚过窗边雕刻繁复的木棂，仿佛是在触摸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猛地站起身，酒意让她的步伐略显踉跄，却更添了几分决绝，她挥手扫落桌上的酒壶，清脆的声响在包厢内回荡，如同她对命运无声的抗争，那一刻，她仿佛不再是那个被束缚于宅院的世家女，而是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鹰。 “你这又是想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许嘉佑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还不忘数落许楚瑶几句，“我劝你啊，还是早点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娘是不会希望看见你又摆弄你那些兵器的……” 许楚瑶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盯了许嘉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直抵灵魂深处。 许嘉佑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许楚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紧握成拳，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愤慨与不甘。 此时，一阵风吹过，窗帘轻轻飘动，仿佛也在为这不公的世道叹息。 随即，她大步流星地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棂，一阵夜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涌入，吹散了包厢内的酒气与沉闷。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吭声的苏皎皎指向夜空中最亮的星，声音坚定而有力：“你看那星辰，无论身处何方，都努力闪耀，不求人人称颂，只为不负此生。柳絮姑娘亦是如此，她虽出身低微，却才华横溢，比起那些徒有虚名的世家子弟，她才是真正的明珠。” 即使世道多看不起，但她们何尝不是在努力的活着呢？ 她柔柔的嗓音仿佛一阵清泉划过在场的二人心里。 许嘉佑侧眸看向身旁似乎一直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仿佛这一刻才算真正认识了一下苏皎皎。 “皎皎妹妹这看法倒也算新奇。”许嘉佑看似不正经的说道，“世人多看不起此地的女子认为她们淫荡。” “你倒是不一般。”许嘉佑的眸光一深，只是他心底估计也是不屑的。 第5章 班师回朝 “倒行逆施，直犯天罡。”许梓晴心中泛起一丝轻蔑，双臂环紧胸前，眼帘缓缓合上，仿佛将世间纷扰一并隔绝。 “假若命运之轮可由人心转动，谁又甘愿沉沦于这般光景？不过是红尘羁绊，身不由己的无奈罢了。”许楚瑶的话语间，似乎不经意间被苏皎皎的坚韧所触动，手中原本平凡的筷子，在她的意念之下，恍若化作了寒光闪闪的长枪，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嵌入门框之中，震得周遭尘埃轻扬。 诚然，若有选择的余地，她又怎会甘愿被束缚于这方寸宅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仅作一名绣花弄线的高门贵女？她的武艺高强，智谋深远，丝毫不逊色于世间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她的心胸与志向，本该驰骋于更广阔的天地之间。 隔壁，陆祁安静静聆听了苏皎皎的每一句话，直至尾声，他才缓缓饮尽了杯中残酒，那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尽思绪。 “诚然，世间万物，皆有其难以言说的无奈。” 这一夜，四人围坐，心中却各自藏着一段难以启齿的身不由己。 “夜色已深，是时候各归其所了。”许嘉佑轻声说道，随即起身，轻轻抚平衣襟上的微皱，毫不犹豫地留下一叠银票于桌上，而后，他迈开步伐，率先踏出了这方充满故事的天地，背影显得格外洒脱。 苏皎皎迷迷糊糊的被许楚瑶搀扶着，也不知道是谁惹到她了许梓晴脸上有些不好看，先一步越过三人朝外走去，不一会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浓浓夜色里。 “我们不管管？” “不用。”许嘉佑扫了一眼气呼呼远去的许梓晴，“晴儿一向特立独行，一会儿她自己会回去的。” 夜深。 燕京城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三人走在回昭武将军府的路上难得的谁也没有说话，却仿佛一切都心知肚明。 苏皎皎脚步轻盈，暮秋的晚风吹在人的身上还有些凉意，她忍不住垂眸搓了搓手臂，却在抬眸的瞬间看见了许宴礼正站在她前面三步远的地方。 “披上吧。”许宴礼身后的小侍从将下的两件披风拿给许楚瑶和许嘉佑。 “大哥。”许楚瑶看着面前的许宴礼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今天是她们擅作主张带走苏皎皎还去了那种地方。 “是我的锅。”许嘉佑抢先开口，他挠了挠头哈哈一笑，“不光她们的事情，是我提出去观月楼的，母老虎和皎皎妹妹不知情的……” “许嘉佑!”本来还有些感动的许楚瑶在那一句母老虎出口瞬间什么感动之情都烟消云散了。 她抡起拳头在许嘉佑脸上虚晃一枪，“你再说一遍？” “母老虎。”许嘉佑说完撒腿就跑，许楚瑶提起裙摆就追了过去。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相处方式，但每每见到还是会忍不住吃惊一下。 苏皎皎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抬眸看向身侧高了她一个头的许宴礼。 “宴礼哥哥我们回家吧。” “好。”许宴礼落后苏皎皎半步走着，暮秋的晚风吹起苏皎皎耳畔的碎发，许宴礼就这这样偷偷看了许久。 沿途之上，许楚瑶与许嘉佑在前头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而苏皎皎与许宴礼则悠然步于其后，含笑观赏着他们那无忧无虑的嬉闹场景。 苏皎皎的心绪不禁飘回了与陆司珏共度的往昔，记忆里，两人的相处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宁静美好，从无这般活泼的打闹。陆司珏沉浸在书卷的世界里，她则在一旁默默研墨，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或是两人各执一卷，相互对望，偶尔目光交汇，便是一整个上午的静默相伴，不知疲倦，唯有心灵的契合与宁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苏皎皎忍不住笑笑，“他们这样真好。” “他们吗？”许宴礼似乎是没想到苏皎皎会这么说，“挺闹腾的。” “皎皎似乎很羡慕这种生动。” “我自幼身子便不好，很少有机会这么跑跑跳跳。”苏皎皎说的认真，嘴角始终挂着恬静的笑容，两枚梨涡若隐若现，“所以他们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苏皎皎唇角弯弯，看向身旁的许宴礼。 身旁的女孩子明眸皓齿，浅笑安然。不知为何许宴礼本来平静如水的内心，此刻竟泛起了丝丝波澜。 “皎皎，活的肆意点。”许宴礼突然出声，明明声音很轻却无端让苏皎皎听的很清楚，“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秋风送爽，稻谷归仓，冬雪皑皑，万物静藏。 或许是因着那即将到来的年节，昭武将军府内，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悄然上演。红绸高挂，灯笼映红了半边天，喜庆的气息如同醇厚的酒香，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晚膳时分，许夫人轻启朱唇，突兀间，一抹温柔的笑意在眼底漾开，她缓缓言道：“过些时日，咱们将军便要归家了。”言罢，又似不经意间提及了那位居于冠军侯府的世子，言语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欢欣，“他们舅甥二人，怕是有许久未曾如此齐整地回来了。”言及此处，许夫人的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喜悦，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跳跃着欢快的音符。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慕阳那小子了。” 许夫人说起裴慕阳的时候，似是充满着回忆，“这小子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舅母。” “切，那小子还是别回来了。”许嘉佑显得有些兴致不高，“回来这将军府是没得消停了。” 比起许嘉佑的兴致不高，许楚瑶倒是和许夫人一样显得格外高兴。 “臭味相投。”许嘉佑小声嘀咕着。 “说什么了。”许楚瑶一巴掌拍到许嘉佑后背，“别以为我听不见，我们怎么就臭味相投了？” 许楚瑶横了一眼许嘉佑。 “一个母老虎，一个活阎王。”许嘉佑撇撇嘴，将凳子往苏皎皎身边挪了挪，“回来了，将军府不得闹翻天。” “许嘉佑，你在胡说我撕烂你的嘴巴。” 许楚瑶伸手一把拧住许嘉佑的耳朵，她抱歉的看了一眼苏皎皎，拉着许嘉佑去到拐角的一块空地方。 没一会外面便传来了两人的打斗声，苏皎皎抬眸看向上首的许夫人，却见她淡定地吃着手上的饭，似是早就对他们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了。 许夫人温柔地望向座下的苏皎皎，嘴角勾勒出一抹和煦的笑容，轻声道：“孩子，多吃些。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她的眼眸不经意间掠过窗外，似是在回忆往昔，“他们几个，自小便是个性不合，你不必介怀。” 随即，她的目光又落回苏皎皎身上，带着几分疼惜，“瞧你这孩子，来了府中这两个月，怎地还愈发清瘦了……”言语间，满是关怀。 “真是太瘦了。”许夫人边说边示意身旁的王妈妈为苏皎皎夹菜，语气中满是慈爱，“来，多吃点，把身子养得壮壮的。” 晚膳毕，夜色悄然降临，一切归于宁静。 雪花悄无声息地在天际轻舞，不知何时已温柔地覆盖了周遭的世界，苏皎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片纯净的白所吸引，仿佛整个世界都因这初雪而变得宁静而祥和。 “下雪了。”她轻声呢喃，伸出手掌，试图捕捉那些自天际缓缓降落的雪花，每一朵都像是天空寄来的细腻情诗，轻轻触碰便化作无形。 这是她踏入昭武将军府后的第一个冬日，每一刻都充满了新奇与探索。 正当她沉浸于这份静谧的美好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拿着吧。” 苏皎皎蓦然回首，恰好撞进许宴礼那双含笑的眼眸，里面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暖意。他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旁，手中一把精致的伞轻轻举起，为她遮挡着愈发密集的雪花，如同守护着一朵即将绽放的娇嫩花朵。 这一幕，简单而温馨，让苏皎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宴礼哥哥。”苏皎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那柄纸伞之上，久久未曾抽离，恍若隔世，记忆中似也有那么一个身影，曾为她撑起一方天空。 许宴礼，他偏爱一袭白衣，如同云端谪仙，不染世间半点尘埃；而陆司珏，亦是如此，白衣胜雪，他们二人，皆是世间难得的瑰宝，天之骄子，光芒万丈，却又各自独立，不染纤尘。 这样的相似，不仅仅是衣袂飘飘的飘逸，更是那份超脱世俗、遗世独立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又暗暗向往。 第6章 惊魂一刻 眼前的许宴礼渐渐和脑海中的陆司珏慢慢重合，苏皎皎眨了眨眼睛，“谢谢。” 她伸手接过来许宴礼递过来的纸伞，指尖想触许宴礼忍不住有些脸红。 穗禾替苏皎皎撑开伞，苏皎皎提步离开的瞬间回头看向身后的许宴礼，四目相对间迎上许宴礼温柔看向她的目光，苏皎皎冲他柔声一笑道，“明日还你。”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雪花落在枝叶间发出的“沙沙”声。 许宴礼在苏皎皎身后看了她很久，直到她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夜中，雪地里还留下她走过的深深浅浅的脚印，许宴礼也转身向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将军回京，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城门口迎接。” 穗禾点点头，“大将军这次凯旋，倭寇被击退他可是大功臣，为了彰显对昭武将军府的重视，皇上特意嘱咐了让太子殿下也和将军府的众人一起去城门口迎接。” 苏皎皎潜意识里还是不太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和陆司珏碰上，毕竟此前许皇后才特意敲打过她。 “我能不去吗？”苏皎皎试探性的提议。 苏皎皎轻轻扯着穗禾的衣袖，眼神中带着几分祈求与忐忑，仿佛一只生怕被遗弃的小猫。“穗禾，大将军回京，这本是大喜之事，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想到要在城门口遇见太子殿下……你知道的，皇后娘娘之前的话还让我心有余悸。”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声音细若蚊蚋，“我能找个理由，避开这次的迎接吗？就说我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可好？” 说着，她抬头望向穗禾，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这样就能找到一丝逃脱的契机。 穗禾怎么会不知道苏皎皎此刻脑子在想些什么，她为难地摇了摇头，“小姐，夫人交代了大将军回京全家人都得去。” “我知道了。”苏皎皎也不再坚持。 反正迟早会碰见，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只要她还在这个燕京城，她就没办法避免和陆司珏遇见。 也不知道当初许皇后到底怎么想的，若是真的要避免她和陆司珏碰上，为何不直接将她送离燕京城。 苏皎皎站在将军府的前厅，窗外雪花纷飞，映得她脸色更加苍白。穗禾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斗篷，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 “小姐，夫人说大将军回京是大事，全家必须出席晚宴。”穗禾轻声提醒，手中的斗篷轻轻搭在苏皎皎的肩头。 苏皎皎的目光穿过飘落的雪花，仿佛看到了那个月白色身影在雪中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铜镜前，任由穗禾为她打理着衣裳。镜中的自己，眉宇间多了几分坚定，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苏皎皎赤自笑笑，她一个小人物哪里能猜得到上面那位的意思。 __ 大军班师回朝那日，苏皎皎跟在许家人身后远远地看着，前方的许夫人老早就精心装扮了一番，许楚瑶也起得早早的拉着苏皎皎站在一旁来回张望，似是再找着某个人。 直到大军的到来，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队。 昭武将军许还山领头，他的身侧是昭勇将军许庭州。 周围街道上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都高声呐喊着，此情此景苏皎皎曾经在爹爹身上见过了许多许多次，本来事情顺利的话今年他们一家人还是能一块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 苏皎皎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润，还好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返程的大军身上，没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太子殿下到!” 快到承天门的时候，陆司珏的身影突然从身后敞开的宫门里走出来，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锦衣。 “太子殿下。”昭武将军翻身下马朝着陆司珏行了个礼，身后的众人也跟着一块俯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陆司珏亲自扶起面前的昭武将军许还山，“这一路风尘仆仆，昭武将军辛苦了。” “父皇特意在清凉台为将军接风洗尘。” “臣谢过陛下。” “将军先回府准备准备。”陆司珏朝着周围的众人微微颔首，“那本宫就在清凉台恭候各位的到来了。” 不知是不是苏皎皎的错觉，总感觉陆司珏临走时特意往她那里看了一眼。 怕触及到陆司珏的目光，苏皎皎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忙低下头，跟着众人一起齐齐喊道，“恭送殿下。” “奇怪，怎么没看见慕阳。”许楚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四处张望，她嘀嘀咕咕着被许嘉佑一掌拍到脑袋上。 “找谁呢。”许嘉佑老神在在的拨弄着腰上的玉佩，扒拉开前面的人潮凑上前，“也让我看看。” “别挡我视线。”许楚瑶懒得和许嘉佑掰扯，眼睛还在四处梭巡着，“不应该啊，慕阳那家伙跑哪去了。” “别找了。”许嘉佑一听找裴慕阳，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致，“姑姑病了，裴慕阳改道回梧州了。” “姑姑病了!” 许楚瑶一听，马上就急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风寒。” “那就好。”许楚瑶似乎是想起来，“那今年慕阳还回家过年不？” “不知道。” 许嘉佑彻底放去所有兴致，百无聊赖地跟在许夫人身后往将军府走去。 许楚瑶拉着苏皎皎赶忙跟上，期间还不忘拉着许嘉佑问东问西。 “你还没说呢？慕阳到底回不回来？” “不知道。” 许嘉佑捂着耳朵，就势跑到另一边酒楼上躲避着许楚瑶的碎碎念。 “什么叫不知道。”许楚瑶拿不到答案自然不肯罢休，追着许嘉佑势必要问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说不说？”许楚瑶随手抄起一旁的花盆，朝着许嘉佑试探的扔了扔。 许楚瑶怒气冲冲，手中的花盆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太优雅的弧线，带着呼呼风声，直逼许嘉佑。 许嘉佑见状，吓得脸色一白，身形灵活地一闪，花盆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哐当”一声砸在酒楼的木柱上，碎片四溅。 他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回头喊道：“母老虎，你冷静点，我真不知道啊！”酒楼上的客人纷纷侧目，这场面如同一出闹剧，在热闹的市井中添上了几分戏剧性的色彩。 “真的是不知道？”许楚瑶拧眉看向许嘉佑。 两人推拉间，许楚瑶不小心将二楼的花盆踢落。 “小心。” 苏皎皎抬眸，就见她的上头一处花盆直直地朝着苏皎皎砸过来，花盆的掉落速度很快只消片刻功夫就已经到了苏皎皎眼前。 她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快躲开!”许楚瑶声嘶力竭。 许嘉佑慌忙往苏皎皎这边看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远处一柄长枪划过长空“碰”的一声。 花盆摔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就在这生死瞬间，苏皎皎的瞳孔中映出了花盆急速放大的阴影，她的呼吸仿佛停滞，周围的声音也骤然远去。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道银光如龙腾跃，裴慕阳手持长枪，身形矫健，自远处疾驰而来，枪尖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即将触碰苏皎皎的花盆，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碰撞，尘土与碎片瞬间四散，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却又在瞬息间归于平静。 花盆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散落一地，而苏皎皎，被这一幕震撼得呆立当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皎皎眼前一黑，紧接着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是清新的草药味道。 她心里七上八下，心脏仿佛要马上跳出来，苏皎皎眨眨眼眼前出现的是一张俊俏的少年人的模样。 陌上谁家少年郎，足风流。 “抱歉。” 少年人赶忙松开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情急之下，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 苏皎皎有些失声，机械地摇摇头。 许楚瑶手抖得厉害，刚刚情况紧急她生怕赶不上，还好那一枪拦下了。 “多谢公子。”许楚瑶走向少年人，却在看见他模样的瞬间愣在当场。 “慕阳？” “楚瑶表姐不记得我了。”裴慕阳好笑地勾勾嘴角，一双桃花眼盛满了笑意。 “晦气!” 看见裴慕阳的突然出现，在场的众人只有许嘉佑显得很是不高兴。 “你没事吧。”裴慕阳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苏皎皎担忧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第7章 生辰快乐 苏皎皎摇头，看着面前俊俏异常的少年郎柔声道∶“刚刚多谢公子。” “说起来刚刚真是吓死我了。”许楚瑶一阵后怕，此刻又想起罪魁祸首忍不住数落道，“都怪你许嘉佑。” “怎么又怪上我了。”许嘉佑一阵无语，“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动手动脚，不然那花盆还会长脚飞向皎皎妹妹。” “反正就是怪你。”许楚瑶很不服气，“若不是你一直不说实话，我怎么会失手打落花盆？” “阿瑶，嘉佑我没事的。”苏皎皎拉了他们，“大伯伯还在等我们。” 言下之意，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对了，慕阳既然遇见了我们便一道回去呗，我娘都念叨你好久了……” 许楚瑶看着面前的裴慕阳提议道。 “不了。”裴慕阳看着许楚瑶，晃了晃手里的药材包，“我还赶着回去送药材。” “不是风寒吗？”许楚瑶一听马上急了，拉着裴慕阳心急道，“不行我和你一块回梧州看看。” “没事。”哪里就有那样严重，看着许楚瑶一脸心急如火的模样。 裴慕阳有些无奈，“那——” “阿瑶你去吧。”苏皎皎知道许楚瑶的脾性，此次若不让她与裴慕阳一道回梧州看看裴夫人只怕她也安心不下来。燕京城这里有我和嘉佑帮你看着……” “谁要替她打掩护。”许嘉佑小声嘀咕着，“姑姑病了就你着急，我——”就不着急了。 “你们!”裴慕阳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能别添乱了吗？许二狗!” 许嘉佑脸色一黑，迫于从前裴慕阳施加给他的阴影，他此刻也不敢多在裴慕阳面前造次，只敢在嘴上逞逞威风。 “皎皎，你与我一块去梧州吧。”许楚瑶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苏皎皎，许嘉佑有多不靠谱她是最清楚的。 “啊？”苏皎皎一愣，许楚瑶就已经替苏皎皎做好了决定。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许楚瑶发号施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梧州。 “等等。”裴慕阳有些无奈。 “我此次回燕京匆忙。”裴慕阳看了一眼许楚瑶身旁的苏皎皎，“我得先去找辆马车。” 苏皎皎身体娇弱，虽说梧州离燕京不算太远，但也是免不了舟车劳顿的。 许楚瑶点头，苏皎皎却拉了拉许楚瑶的衣袖有些犹豫，“阿瑶。” “无碍。”许楚瑶看向裴慕阳，“姑姑见到皎皎也会很开心的，你说是吧慕阳。” 裴慕阳一直没有反应，许楚瑶只好拽了拽他的衣袖。 “嗯。” 他起身从马夫手里牵过马的缰绳，“那我就先行一步。” 裴夫人还在梧州等着。 如同很多年前，苏皎皎在燕京街头看见的裴慕阳一模一样。 少年翻身纵马，红衣张扬，马尾划过一片好看的弧度。 裴慕阳背对着苏皎皎与许楚瑶挥了挥手，“梧州见。” “我们也快出发吧。”许楚瑶拉着苏皎皎就准备钻进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苏皎皎感觉背后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似有所感苏皎皎快速回眸，正好对上许嘉佑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朝着苏皎皎摆摆手，“记得替我向姑姑问好。” 苏皎皎礼貌的微笑点头，却被许楚瑶一把将苏皎皎拉进马车。 “嘭”的一声关上马车门。 经过了三日的舟车劳顿，苏皎皎与许楚瑶到了冠军侯府。 大老远就看见裴慕阳等在侯府门口，少年斜倚在门柱上，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是慕阳。”许楚瑶掀开车帘朝裴慕阳挥手，那种一向冷冷的脸上此刻如灿如春花。 “慕阳!”许楚瑶朝着裴慕阳挥手，不等车夫放下脚凳，许楚瑶就已经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提起裙摆，像一只蹁跹的蝴蝶朝着裴慕阳飞奔过去，高兴的一把抱住还有些怔愣的裴慕阳，“咋了，见到我高兴坏了？” 许楚瑶很是自然地摸了摸裴慕阳的额头，裴慕阳有些尴尬地躲开了。 苏皎皎看着他们，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出陆司珏的身影，他们曾经的一些点点滴滴，她默默地垂下眼眸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许楚瑶就拉着苏皎皎直奔侯府后院而去。 “姑姑身子如何？”许楚瑶拉着裴慕阳担心道，“今年可要与我一道回燕京城过年。” 苏皎皎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闲话家常，更多时候都是许楚瑶在说，裴慕阳听着时不时附和她一句。 许是察觉到苏皎皎的局促，裴慕阳主动将话题引到苏皎皎身上，“母亲很想见见你。” “啊？”苏皎皎有些惊讶。 裴慕阳看着苏皎皎突然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我和他说外祖家来了位妹妹。” 三人说着说着就到了裴夫人的院落前，裴慕阳领着苏皎皎二人。 “母亲。”裴慕阳先一步进去，许楚瑶拉着苏皎皎在后面跟着。 屋子里还有些中药味，不难闻是那种药草清香。 苏皎皎跟着许楚瑶一起朝着床榻上的裴夫人问好，“姑姑。” “阿瑶。”裴夫人生的温柔，人长得也很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倒是不太像出生将门的女孩子。 “皎皎？”裴夫人将目光落在苏皎皎身上，她朝着苏皎皎伸出手，“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裴夫人拉着苏皎皎问了许多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真像。”裴夫人看着苏皎皎的脸，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你和芸儿真的很像。” “咳咳。”裴夫人病还没大好，说了一会话就有些累了，不好打扰病人休息。 以后也还有机会，于是三人只说了一会话就告辞了。 梧州城一扫连日来的阴霾，今日难得放了个大晴天，许楚瑶拉着苏皎皎在梧州城里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走，本世子领着你们好好逛逛这梧州城。” 裴慕阳一副东道主的模样走在前面，苏皎皎和许楚瑶跟在他身后。 “这这这，还有这些都给本小姐包起来。” 看着面前这一堆东西，苏皎皎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许楚瑶，“阿瑶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许楚瑶却一脸不以为意，朝着裴慕阳挑眉一笑，安慰地拍了拍苏皎皎的手，“反正花的不是我们的钱。” 裴慕阳宠溺一笑，似乎是对许楚瑶这个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第8章 告别侯府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苏皎皎和许楚瑶负责买，裴慕阳负责在后面拎东西。 也许是难得有这样放纵的时刻，许楚瑶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拉着苏皎皎与裴慕阳从白天逛到了黑夜。 说起梧州城的夜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比起燕京城的夜景苏皎皎还是更喜欢梧州。 这一路走来，苏皎皎看见了不少在燕京城都不曾见过的景象。 “皎皎来。”许楚瑶拉着苏皎皎往前走，手上还不忘递给她一枚面具，是个小兔子样式的。 “临近年关，梧州这几日都会有焰火大会，我们今日赶的巧刚好可以去凑个热闹。” 许楚瑶显得很兴奋，她最是喜欢新奇热闹的东西。 她面上也戴着一张大花脸的面具，手上还拿着火折子。 “一会儿我带你。”透过面具苏皎皎看到许楚瑶此刻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被她感染到到苏皎皎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身后的裴慕阳看着笑靥如花的二人，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为了许楚瑶玩的尽兴，裴慕阳几乎搬空了梧州城商铺的大半烟花。 苏皎皎第一次亲手点燃焰火，有些害怕犹豫着将手上的火筒凑近焰火。 旁边的许楚瑶却已经驾轻就熟的点燃了好几个，火药直冲天际绽放在黑夜当中，照亮着天空中满天的繁星。 “不敢？” 裴慕阳观察苏皎皎很久了，见她迟迟没有点燃就知道了她定是不太敢。 于是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腕，引领着她点燃烟花。 苏皎皎的眼睛跟随焰火，焰火绽放在夜空的那刻，她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 裴慕阳盯着苏皎皎的侧颜，女孩唇角弯弯，两粒梨涡若隐若现，一副很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知为何，裴慕阳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漏了一拍，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握住苏皎皎的手将那一排排未点燃的烟火全部点开。 当焰火全部升上夜空后，感受着手上残留的余温，裴慕阳轻声开口∶“苏皎皎，生辰快乐。” 裴慕阳看着面前突然愣住的苏皎皎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 “将军府的大小姐。”裴慕阳盯着苏皎皎骤然变了的脸色，“苏皎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未和这位裴小侯爷当面见过，但是他话里话外好像都是认识她很久的样子。 “你的生辰？”裴慕阳却是转移话题，突然说起苏皎皎的生辰，“我算出来的。” 裴慕阳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嘴角下并不存在的胡须。 有些滑稽。 苏皎皎噗嗤一笑，却没有纠结他是如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谢谢。”你的焰火。 二人在旁边絮絮叨叨了许久，放完焰火的许楚瑶走过来，“聊的很开心？” 她拉了拉苏皎皎的衣袖，“说什么了皎皎？” “没什么。”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苏皎皎与裴慕阳会心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奇奇怪怪的。”许楚瑶也不纠结，拉着苏皎皎，“走吧。” 在冠军侯府叨扰多日，纵然几人仍有不舍也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 这日苏皎皎与许楚瑶来到裴夫人院子里告别。 裴夫人身子还有些弱，看着面前的几个小辈强打起精神与他们话别。 “姑姑，阿瑶舍不得你。”许楚瑶恋恋不舍地拉着裴夫人的手亲昵的蹭蹭，“你什么时候回昭武将军府啊。” 许楚瑶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就是裴夫人照顾的，所以和裴夫人感情格外亲厚。 “咳咳。”裴夫人笑着揉了揉许楚瑶的脑袋，“姑姑是嫁出去的女儿。” 她眼里似乎带着深厚的眷恋，但大燕有规矩嫁出去的女儿非必要是不能随意归家的，嫁出去夫家就是她的家了。 许楚瑶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懂，还拉着裴夫人不依不饶。 “姑姑。” “阿瑶。”苏皎皎敏锐的察觉到裴夫人神色有些不对，许楚瑶一向心大自然没有察觉这些小地方。 苏皎皎拉拉许楚瑶，“姑姑身子不好，我们不要这样。” 裴夫人看着面前的苏皎皎伸手，苏皎皎上前握住她的手，又从后面给她拿了一个靠枕让她能舒服点。 “咳咳。”裴夫人忍不住咳嗽，脸色有些苍白。 苏皎皎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茶水端到裴夫人跟前。 自始至终裴夫人都满眼含笑地看着苏皎皎的动作。 “好孩子。”裴夫人是越看苏皎皎越满意，只恨自己身子不好生出来裴慕阳之后就再难有孕。 此刻看着苏皎皎，裴夫人是越看越喜欢，打从心底里她就觉得这个姑娘好。 于是不免动起来小心思。 “皎皎，走进点。”裴夫人朝着苏皎皎招招手，等苏皎皎走进后。 她拉起苏皎皎的手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褪下给苏皎皎戴上。 “一点小心意，希望皎皎喜欢”裴夫人朝着苏皎皎温柔一笑，“姑姑没有女儿，私心里便将皎皎——” 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许楚瑶，“还有阿瑶当作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许楚瑶扑进裴夫人怀里，哽咽道，“姑姑对阿瑶的好，阿瑶此生都不会忘记，若是没有姑姑就不会有阿瑶，姑姑愿意让阿瑶当您的女儿，阿瑶怎么会不愿意……” 苏皎皎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与裴夫人对视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姑姑。” 虽然才见了几面，但裴夫人对苏皎皎的好，苏皎皎都看在眼底，记在心上。 此刻分别，苏皎皎眼眶酸涩忍不住落下泪来。 裴夫人将苏皎皎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着她的情绪，她轻声哄着，“好了好了，怎么还掉金豆子了。” “你这样姑姑怎么忍心。”裴夫人耐心地给苏皎皎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三人温存间，站在旁边的裴慕阳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皎皎，看着她手腕上的玉镯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或许在场的除了裴夫人就只有裴慕阳知道那个玉镯的含义。 隔空与裴夫人的视线对上，裴慕阳忍不住有些脸红。 他心底的那点子小心思，到底还是瞒不过他阿娘。 第9章 庆功宴 三日之期悄然已过，燕京城门之下，人流织锦，行色匆匆，宛如一幅生动的世俗画卷。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穿梭于熙熙攘攘之中，缓缓驶入了这座古城的心脏地带。 苏皎皎以她那纤纤素手，轻轻撩开车帘的一角，仿佛是揭开了时光的面纱，让过往与现在在这一刻微妙地交融。 透过苏皎皎掀开的一角帘子看过去，“这燕京城和五年前相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裴慕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怀想，他的目光缓缓掠过每一条熟悉的街道。 直至茶肆之内，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他心中一惊，连忙错开视线。 “皎皎妹妹！”尚未行至近前，许嘉佑便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便挥手高呼，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盼。 马车悠悠然在茶肆门口停稳，三人相继步出，只见一道粉白相间的身影，轻盈灵动，宛如春日里翩翩起舞的蝴蝶，径直向裴慕阳飞去。 “慕阳哥哥。”那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无尽的欢喜与柔情。 裴慕阳措手不及，慌乱之中，只得匆匆拽过一旁的许嘉佑，将他当作临时的“盾牌”，挡在了自己身前。 许梓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娇嗔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嗔怪道：“你此番回京，怎也不提前告知晴儿一声，害得人家好一番担心。”言语间，既有责备，又满含关切与柔情。 “梓晴妹妹。”裴慕阳巧妙地借着许嘉佑的身影作为掩护，展露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忽然忆起尚有要务待处理，我便先行告退了，后会有期。” “请代我向舅母致以诚挚的问候。”走了几步之遥，裴慕阳又回首，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许嘉佑身上，言语间满是礼貌与温情。 许梓晴在原地轻轻跺了跺脚，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悦，“怎的就这般急着走呢。” 她莫非成了那令人畏惧的妖魔不成？许梓晴心中暗自嘀咕。 对于许梓晴那细微的不满情绪，许嘉佑只是淡淡一笑，不予理会，转而转向一旁的苏皎皎与许楚瑶，声音温和而沉稳，“母亲特地嘱咐我前来迎接二位回府，咱们这便启程吧。” 许嘉佑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苏皎皎身上，轻声细语道：“姑姑，您可一切安好？” 苏皎皎轻轻抬起眼眸，与许嘉佑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轻声回应：“一切安好。” 许梓晴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娇嗔与醋意，假装埋怨道：“大姐姐可真是的，来看望姑姑也不带上晴儿，害得晴儿好生失落。”言罢，她的心中不禁暗暗给许楚瑶记上了一笔。连带着，她对一旁静静伫立的苏皎皎也生出了几分不喜。 许梓晴暗暗思量，眼不见心不烦，便不再去理会这二人。 “让开！”许梓晴故作不经意，肩头轻轻一偏，恰好撞上了苏皎皎的柔肩，随即，她的身影不带一丝留恋，径直掠过面前的三人，优雅地步入前方的马车之中，马蹄声起，尘土飞扬，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一贯如此，性情直率了些。”许嘉佑转头，目光温和地落在苏皎皎身上，轻声解释，“还望皎皎莫要往心里去。” “哪里是直率，分明是无礼。”许楚瑶不满地嘟囔着，一边轻轻揉按着苏皎皎被撞的肩头，眼神中满是疼惜，“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皎皎，可还疼得厉害？”许嘉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尴尬的浅笑，对许楚瑶的直接并未加以反驳，反而添了几分纵容。 然而，在许嘉佑的心底深处，他暗自思量，妹妹仅此一位，宠溺些许，亦是无伤大雅。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许楚瑶已拉着苏皎皎轻盈地步入后一辆马车之中，留下一抹翩然的背影。 许嘉佑孤身伫立原地，周遭的茶肆在众人相继离去后，瞬间由喧嚣转为寂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悄然凝固。 他淡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后迈开步伐，朝着另一条幽深的小巷悠然行去。 与此同时，昭武将军府的府邸前，早已恭候着众多侍女，她们排列整齐，满心期待地等待着。 许楚瑶在侍女的引领下缓缓离去，甚至未能有机会与苏皎皎道一声珍重，只留下一抹依依不舍的情愫，在空气中轻轻荡漾。 穗禾轻挽着苏皎皎的臂弯，步履匆匆，穿过府邸的幽长回廊，夜风中带着几分急切。“小姐，您可算是到了。今晚的庆功宴，将军府上下皆需出席，无一例外。” 苏皎皎闻言，眉宇间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忧虑。 “我亦需前往吗？”她的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抗拒，心中对宴会上繁文缛节、虚情假意有些抵触。 往昔在镇国将军府的日子，此类宴饮她总能设法避开，寻得一方宁静的避风港。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那份随性自在似乎已随风而逝。 穗禾的话语，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轻轻落下，却掷地有声：“大夫人已明确指示，将军府上下，人人必至。”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轻轻敲碎了苏皎皎心中残存的逃避之梦，将她拉回现实当中。 匆匆洗漱装扮，穗禾便将苏皎皎塞上了马车。 苏皎皎掀开马车帘子，本来昏昏欲睡许楚瑶一个激灵抬眸看过去的瞬间眼眸微怔。 今日的苏皎皎，与往常相比，别有一番韵味。她身着一袭朱柿色的衣裙，外披一件洁白如雪的白狐裘夹袄，那色彩搭配既温暖又不失高雅。长发被简单地挽成了一个垂挂髻，两侧各点缀着两枚毛茸茸的雪白毛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娇俏与灵动。 看起来娇俏又不失灵动。 “我们皎皎真好看。”许楚瑶忍不住对苏皎皎上下其手，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苏皎皎透着粉白的脸颊。 因为觉得手感好，她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唔。”苏皎皎捂着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幽怨地看着最魁祸首。 “启程吧。”许楚瑶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门外恭候的车夫说道。 苏皎皎闻言，微露讶色，“我们不等许二小姐一起吗？” 许楚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意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她？怕是早已先行一步，怎会愿意与我们这些庶出之辈同行，降低她的身份。” “毕竟，人家可是将军府的尊贵嫡女，怎会将我们庶出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共乘一车呢。”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淡然。 马车在承天门前缓缓驻足，依照规矩，至此，无论贵贱，皆需徒步步入那庄严的皇宫之内。 不远处，许宴礼朝着苏皎皎与许楚瑶招手示意。 “怎么才来。”许夫人看向二人。 许楚瑶看向一旁的许梓晴，本来安排的是三人一块的，许梓晴却撇下她们跑去和许夫人昭武将军一道。 “还不是为了——”许楚瑶心里有气，但心念一转到底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许楚瑶不吭声苏皎皎却不能什么都不说，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路上一些事情耽搁了。”苏皎皎轻轻一笑，“让大伯母担心了，是皎皎的不是。” “走吧。”昭武将军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苏皎皎，便大步朝前走去。 穿过承天门，便是大燕的皇宫。 今日的庆功宴设在清凉台，那是皇宫内一处人造小岛上。 小岛四面环水，虽然正值冬日但因为早有准备，周边彩旗飘飘，红彤彤的灯笼高挂树间，树干上还特意绑上了红绸，倒也算是喜庆。 银装素裹，红墙朱瓦，红与白的极致碰撞。 湖畔边，一叶扁舟悠然泊岸，苏皎皎与许楚瑶彼此依偎，轻步踏入这摇曳的舟身之中。 小舟悠然启程，缓缓向碧波荡漾的湖心漾去，仿佛驶入了另一番静谧天地。 周遭，似有仙乐飘飘，不绝于耳，想来是那隐匿于某处的乐师，正以指间旋律，编织着一场未完的梦幻。 许楚瑶今日心境淡然，少了往日的欢愉，只是紧紧挽着苏皎皎的手，默默跟随在人潮之后，步履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二人终是在一条狭窄的过道旁寻得两席，轻轻落座，周遭的喧嚣似乎都被这份静谧所隔绝。 苏皎皎的目光轻轻垂落，落在眼前摆放的精致佳肴之上，心中却如止水，未起丝毫涟漪。 正当此时，一阵威严而悠长的声音划破湖面上的宁静：“皇上驾到。” 殿内，一名太监尖细的嗓音骤然响起，穿透了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苏皎皎循着众人敬畏的目光轻轻一转，视线便捕捉到了那一抹明黄。那是一位步伐急促、身影匆匆而过的帝王，金色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紧随其后的是端庄的许皇后，她的步伐虽稳，却也难掩紧随帝王身侧的恭敬与急切。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刷刷地跪拜，声音中带着对天子的无限尊崇与敬畏。 苏皎皎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这片跪拜的海洋中，她的身姿轻盈而恭敬，随着众人一同低下头颅，心中却泛起了微妙的涟漪。 “平身。”帝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今日，宫宇之内，灯火辉煌，唯庆功之宴盛启。皇帝含笑坐于龙椅，目光温和地投向下方跪坐的昭武将军许还山，言道：“此番抵御倭寇之患，爱卿功勋卓着，实为社稷之栋梁。” 言罢，皇帝轻轻举起面前晶莹剔透的酒盏，朝向许还山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豪迈一饮，尽显帝王风范。 许还山见状，连忙起身，双手恭谨地捧起自己的酒盏，亦是痛快淋漓地饮尽杯中佳酿，口中谦逊道：“臣不过遵陛下旨意行事，一切皆是陛下英明决策，高屋建瓴之果。” 皇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大手一挥，笑道：“爱卿切勿过谦，功绩在前，朕自是有目共睹。” 言毕，殿内气氛更添几分融洽，庆功宴继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第10章 醉酒 皇帝走下高台，朝着许还山而去。 他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许还山，“朕有意将原来苏家的十五万大军也交于爱卿统帅。” “这——” “爱卿不要急着拒绝。”皇帝话锋一转，“爱卿的能力朕和大家都有目共睹，” “老臣年事已高，恐不能胜任。” 这兵权可是个烫手山芋，许还山人精似的人哪里能不明白。 这接过来的哪里是兵权，分明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老臣不敢。”许还山躬身谢绝。 皇帝深深地看了许久，这才把许还山扶起来。 “那虎符就放在这里，等爱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和朕说。”皇帝捏了捏眉心，“这年纪大了，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陛下” 早有小太监扶起皇帝下去歇息。 望着皇帝走远的背影，许还山狠狠松了一口气。 席间。 “唔。”苏皎皎轻轻拾起面前一块看似十分精美的糕点放入嘴里。 好难吃。 苏皎皎有些艰难地咽下去。 “吃这个。”许楚瑶将一早剥好的脐橙递给苏皎皎。 “你可知这宫宴大家为何都不动筷子。” 苏皎皎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面前的菜肴基本都没动。 她有些不解。 许楚瑶凑近苏皎皎解释道∶“这些菜都是为了好看，你想这么大一场宫宴光是准备菜品就要准备许久，自然不可能中途上菜，基本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为了保持新鲜好看自然需要做一些处理……” 许楚瑶端起面前的酒水，“所以啊，这种宫宴都是来喝酒的。” 也只有酒好喝。 “皎皎尝尝。”许楚瑶哄诱着，“这果酒清甜。” 苏皎皎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好甜。” “是吧。”许楚瑶朝苏皎皎眨眨眼睛，漂亮的狐狸眼睛里波光潋滟，“姐姐没有骗你吧。” “来再喝一杯。” 酒过三巡。 苏皎皎感觉头有些晕，“阿瑶，我想出去一下。” 她晃了晃许楚瑶，却见许楚瑶昏昏欲睡地支着下颌，脑袋一点一点的。 苏皎皎推了推她没反应，再推一推许楚瑶突然朝她扑过来。 ”嘿嘿。“ 许楚瑶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醉了，而且看上去还醉的不轻。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出去。 男席间。 ”来宴礼喝酒！“宋大公子走向许宴礼，手上正拿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挡在许宴礼面前。 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宋大公子，许宴礼眼角的余光一直往苏皎皎那里看过去。 他一直在关注着她。 此刻见她离开，他找了个由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宴礼。”宋大公子正喝得起劲。 许宴礼摆摆手，“改日相陪。“话落匆匆跟上出去的苏皎皎。 从大殿内出来一路问过去，苏皎皎顺利找到净房。 只是清凉台看起来不大，实际上刚从净房内出来苏皎皎就迷路了。她迷茫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却见此地偏僻离大殿似乎有一段距离。 脑子昏昏沉沉的，苏皎皎摇了摇脑袋，想找个人问问路。 但此地偏僻，苏皎皎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见什么人，不觉便有些苦恼。 “苏姑娘？”陆祁安经过此地，刚好看见苏皎皎一个人站在后殿，来回张望着模样看着有些纠结。 他本不打算多管闲事，思索一下还是走向前去，“一个人在这？” “嗯。”苏皎皎回眸，就看见一年轻男子站在自己身后。 看他的模样苏皎皎觉得很是眼熟。 她好像在那里见过他。 “东街。”陆祁安看着苏皎皎提示道，“我们有一书之缘。” “是你。”苏皎皎杏眼微睁，看向陆祁安。少年一袭玄衣，眉目如画，熟悉的瑞凤眼微微上挑看向苏皎皎。 “姑娘迷路了。” 很直接，没有多余的废话。苏皎皎很满意，她正好想找个人带自己回到宴席上，此刻陆祈安的出现算是彻底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她轻轻一笑，唇角梨涡若隐若现。 “多谢公子。”苏皎皎敛衽下拜。 在回大殿的路上，陆祈安忍不住侧眸看向苏皎皎。他有些好奇，“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那你是嘛？”苏皎皎停下脚步，站在陆祈安面前神色认真。 “开玩笑，本——公子当然不是。” “那便带路吧。” 苏皎皎不喜欢废话，也讨厌油嘴滑舌的聒噪之辈。 她向来直来直往惯了。 临近大殿。 “祁安。”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只是一声苏皎皎就僵立在了原地。 陆祁安转身，朝着来人招了招手笑道，“五哥。” 察觉到有视线落到身上，苏皎皎如芒在背。 “这位是。” “参见太子殿下。”苏皎皎叹息一声，索性是躲不下去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嗯。”陆司珏不再多言，提步朝着大殿走去。 苏皎皎松了一口气，提步跟上去。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苏皎皎刚走进大殿四周视线便齐齐朝着她看过来。 苏皎皎正准备落座。 “太子殿下，宸王殿下，裴世子到！” 坐到一半苏皎皎只能又被迫起身朝着那三位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宸王殿下，裴世子。” “你去哪了。” 苏皎皎刚落座，许楚瑶便凑上前来，“我都准备出去找你了。” “我去小解一下。” “没出事吧。”许楚瑶刚看见许梓晴也出去了，不免有些担心。 但好在苏皎皎平安回来了。 “出什么事。”苏皎皎有些莫名。 “没事。”许楚瑶轻轻带过，“只是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有些担心你。” 说话间苏皎皎目光不由得看向前方的三人。 “参见父皇\/皇上。” “免礼。” 皇帝看向下首的三人，一黑一白一红。 “怎的现在才来。” “来晚了可要自罚三杯。”皇帝是个嗜酒如命的，凡是宫中皇子就没有不会喝酒的。 皇帝笑着看向下首的三人，裴慕阳也不扭捏上前接过内侍端上来的三盏酒直接一饮而尽。 “好。”裴慕阳喝得干脆，皇帝看得也高兴。 “陛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皇后突然开口，她脸上神色犹豫。 “珏儿大病初愈。” “无妨。”陆司珏不想在这种场合服皇帝面子，于是接过三盏酒也一饮而尽。 三人喝完酒纷纷落座。 第11章 吃飞醋 随着三人这一落座，周围那些打量他们的视线就再也藏不住了。 许梓晴不知道什么跟着许宴礼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刻意往苏皎皎那里看了一眼。 很是莫名。 本来有些临近尾声的宴席，因为陆司珏，裴慕阳以及陆祁安的到来气氛又一次被点燃。 席间不时有人偷偷看向陆司珏，但他都装作没看见。 冷实在是冷。 “太子殿下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许楚瑶忍不住凑近苏皎皎蛐蛐起来，“不过那张脸真的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就是太冷了。” “皎皎？”许楚瑶拉了拉苏皎皎，“你在想什么，叫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 “啊。”苏皎皎讪讪一笑，“没什么。” 说着垂下眸子。 “宸王殿下好像在看你。”许楚瑶又拽了拽苏皎皎，“你什么时候和这位殿下认识的。” 许楚瑶凑近苏皎皎，一脸八卦。 “不认识。”苏皎皎顺着许楚瑶的目光看过去，对上那双熟悉的瑞凤眼。 陆祁安冲着苏皎皎挑眉一笑。 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尽数落入一直暗暗观察着苏皎皎的陆司珏眼底，他把玩酒杯的手微微用力，酒水顺着他好看的手洒下。 忽略掉从上首看过来的那抹灼热的视线。 苏皎皎只敢装作鹌鹑，头都不敢抬起来。 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皎皎，我怎么感觉好多人在看你。”许楚瑶拉着苏皎皎，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朝那些看过来的视线看过去，那些人又很快收回来视线。 这样搞了几次，许楚瑶索性和苏皎皎换了个位置，将苏皎皎挡在了自己身后。 自从来到大殿上，裴慕阳就有点心不在焉，此刻看着坐在对面的苏皎皎他很想过去和她说些什么，但又怕这样过去会给她带来麻烦。 裴慕阳一出现，许梓晴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裴慕阳，漂亮的桃花眼满是柔情仔细看过去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见裴慕阳频频朝着自己这边看过了，许梓晴心里一喜。 碍于现场人多嘴杂，许梓晴按耐着。 看着许梓晴朝着裴慕阳暗送秋波的模样，许宴礼忍不住有些头疼。 他和裴慕阳一同长大，裴慕阳对她这个妹妹根本毫无男女之情，偏偏她这个妹妹就是看不出来。 视线扫过去刚刚好看到裴慕阳满眼柔情的盯着苏皎皎。 许宴礼忍不住攥紧了手，有些事情隐隐约约浮出水面。 虽然自己不想往那方面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许宴礼也不得不相信。 他不愿于裴慕阳相争什么，忍不住看向苏皎皎这份情愫他选择将它藏在心底。 只是——许宴礼看着许梓晴，总有些担心。 几人这内心的千回百转，苏皎皎自然不会知道。 见苏皎皎自从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有些闷闷不乐，许楚瑶递给她一盏酒。 “喝了它。” “所谓一醉解千愁。”许楚瑶说的煞有介事。 一杯接着一杯。 到最后苏皎皎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酒。 等庆功宴结束，苏皎皎已经喝的神志不清。 许楚瑶搀扶着她走出殿外。 外面凉风一吹，苏皎皎找回了几分神志。 “咦。”许楚瑶垂眸，腰间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没有了。 “皎皎你在此等我一下。”许楚瑶声音都带上急色，“我回去找一下。” 苏皎皎听话的坐在岸边的一块矮石上。 她垂眸盯着平静的湖面思绪飘忽。 殊不知危险竟悄然降临，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只大手重重一推。 苏皎皎一个局促，坐立不稳便朝着湖中心跌去。 “皎皎！”许楚瑶拿着玉佩刚回来，就看见了苏皎皎落水这一幕。 “救命！” 苏皎皎在水里扑腾着，又连续呛了几口水。 “来人啊。” 许楚瑶只恨自己不会水。 “扑通”一声。 苏皎皎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她阿娘了，脑海里越发昏沉。 她慢慢朝着湖底沉去，就在她即将沉入湖底的时候有人伸手拽住了她。 两片柔软相触。 陆司珏紧紧地拽住苏皎皎的手腕，将她拉回岸上。 “殿下。”四周的宫人齐齐的奔向陆司珏。 “滚开！”陆司珏挥开那些碍手碍脚的宫人，不断地按着苏皎皎的胸口。 “皎皎。”旁边的许楚瑶在一旁只能干站着急得团团转。 “噗。” 陆司珏不知道按了多久，终于有水从苏皎皎口中流出。 “太医呢！”陆司珏环顾四周，这才见到慌慌忙忙跑过来的太医。 裴慕阳解开大氅披在苏皎皎身上，陆司珏一把打横抱起苏皎皎。 他看着陆司珏眼底的慌乱，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们这位看似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也有软肋。 “阿珏。” 苏皎皎的眼皮很沉，“我好困啊。” “不要睡！” 苏皎皎彻底昏睡了过去。 这一昏睡，便是大半个月。 期间她高烧不退，要不是裴慕阳及时送来了能吊她一命的天山雪莲只怕苏皎皎已经没了。 半月后。 苏皎皎抬起沉重的眼皮，就见许楚瑶正爬在她的床边。 她伸手轻轻触碰许楚瑶的手背。 “嗯？皎皎。”许楚瑶睁开睡眼惺忪的狐狸眼睛，“你醒啦！” 她一脸惊喜，一把握住苏皎皎的手，“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许楚瑶欢喜地在屋内来回走着，“可想要吃些什么？” “不对你刚醒还吃不了那些东西。”许楚瑶碎碎念着，“我给你盛碗粥。” 说着起身便往外走去，很快便端过来了一碗粥。 “有点烫。”许楚瑶放在嘴巴吹了吹，“小心烫哈。” “阿瑶，那日——” “你吓死我了。”许楚瑶放下手里已经见底的粥食一脸劫后余生的看着苏皎皎。 “那日若不是太子殿下及时出现救了你。” 看了是了她昏迷之前看见的陆司珏不是假象。 “不过说起来皎皎你是何时与殿下这般熟稔的，竟让殿下不顾自身安危……” 许楚瑶凑近苏皎皎，“我们皎皎魅力真大，不光太子殿下就连慕阳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家伙都把冠军侯府至宝拿出来。” 第12章 风寒 “至宝？” “对啊！”许楚瑶说起这个就来了兴致，“那可是有市无价的天山雪莲诶，慕阳为了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许楚瑶朝着苏皎皎暧昧地眨眨眼睛，“你说他是不是对你。” “阿瑶。”苏皎皎打断许楚瑶的臆想，她怕再继续下去许楚瑶又在自己脑海里在臆想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慕阳真的挺不错的，又知根知底。”许楚瑶似乎真的很认真的在为许楚瑶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苏皎皎沉默，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对于许楚瑶这个没事就爱在脑海里胡乱意淫的毛病有些无可奈何。 “阿瑶，我头有些晕。”苏皎皎捂住额头。 “什么头晕，可要我现在就为了去找个大夫看看。”说着就要夺门而出，苏皎皎赶紧拉住她，“我没事，就是刚醒来还有些没有适应。” “你让我缓一缓。” 昏迷了大半个月，此刻醒来苏皎皎脑子还有些晕乎。 “你还要不要再睡会？”许楚瑶给苏皎皎将靠枕放下来，给苏皎皎掖好被子。 “睡不着。” 睡了大半个月，此刻苏皎皎哪里还能睡得着。 “不过皎皎，你那日怎么会掉入水中。” 苏皎皎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所以那日掉入水里定是有人蓄意谋杀。 许楚瑶一脸肯定，只是那日人多嘈杂让那个黑影给跑了，现在想想他都觉得气愤。 忍不住朝着空中挥了挥拳头。 “皎皎，你有什么想法没？”许楚瑶盯着苏皎皎，“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苏皎皎回忆起落水那日的情景，“光线有些昏暗。”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看清。 许楚瑶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只是皎皎你才回燕京城，究竟有谁会和你闹矛盾啊！” 许楚瑶拧眉思索着，“甚至不惜致你于死地。” “就是可惜你没有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不过你这才回到燕京城，似乎也没有和谁结梁子啊！” 许楚瑶回忆着，那日人多眼杂，她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许梓晴是何时不见的。 不过现在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我就知道她心机深沉。”许楚瑶握紧了拳头，就要冲出门去，“不行我必须出去找她问个清楚。” 被子被一把掀开。 “阿瑶！”苏皎皎慌忙起身，拉住已经半个身子走出门外的许楚瑶。 “不要去了。”苏皎皎叹息一声，“我们没有证据，现在过去她也不会承认的，更何况——” 而且就算知道真相又怎么样，许夫人多半也会选择对许梓晴包庇。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许楚瑶气的胸口起伏，“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要是我自己忍忍便忍忍也就过去了，但皎皎你又没有错，凭什么要无端受她的气……” “算了吧。”苏皎皎心下已经有了计较，但在事情没有着落之前苏皎皎不想许楚瑶跟着她一道提心吊胆，面上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许楚瑶勉强笑笑。 “......”许楚瑶看着苏皎皎只觉得有些很铁不成钢。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明白！”许楚瑶将手搭在苏皎皎的双肩上，四目相对间许楚瑶那双狐狸眼睛瞳仁微微收缩，很是正色地看着苏皎皎，“皎皎我们是好朋友，这世上最好的朋友。” “所有你有事情千万莫要瞒着我，我们要一起面对。”许楚瑶握着苏皎皎肩膀的手微微收紧，“无论好坏。” “嗯。”苏皎皎是个感性的，此刻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大大的杏眸闪着盈盈的水光，小翅膀似的羽睫微微颤动。 她有些哽咽道：“好啦好啦，再说我就又要掉金豆子。 苏皎皎轻轻抽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的阿瑶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的。” 她推着许楚瑶往前走了几步，意有所指道∶“这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身子骨都跟着躺散架了。” “阿瑶，我们出去走走吧。”苏皎皎提议道。 今日天气格外好。 阳光落了满院子，苏皎皎忍不住张开双臂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这一刻她才仿佛真的从那个落水的濒死感中被拉出来。 “现在头不晕了？”许楚瑶打趣地侧眸看向身旁的苏皎皎，狐狸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苏皎皎。 只差把苏皎皎盯出一个洞来。 “哎呀！”苏皎皎唇角梨涡浅笑，“你不要拆穿我了。” 苏皎皎推着许楚瑶继续走着。 “对了，殿下怎么样？” 那日若不是陆司珏奋不顾身跳下湖中救下她，只怕她如今早已经去了地府与她爹娘团聚了。 许楚瑶沉默，对于近日燕京城盛传的风言风语。 “太子殿下啊！”许楚瑶清清嗓子，“殿下能有什么事情。” 苏皎皎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许楚瑶，明显不太相信。 “哎呀，皎皎。我都说了殿下没事，太子殿下要是有事怎么这些参加宴会的人哪能这般安全地被放回去。” 许楚瑶举起三根手指朝向天空，“我发誓发誓行了吗？” 许楚瑶说的认真，苏皎皎缓缓打消了内心的疑虑。 听风小筑的桂花树下有一架秋千。 苏皎皎坐在秋千上，有风轻轻吹动她的头发丝。 “说起这架秋千还是慕阳亲手扎的，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坐上去，就跟着姑姑去往梧州了。” 许楚瑶抚摸着秋千架，神色带着怀念。 幼时他们几人尝尝在这处院子里追逐打闹，好不开怀。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 许楚瑶话音刚落，院门口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怀念什么？”裴慕阳背着手，走动间身后高高竖起的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他缓缓朝着苏皎皎走来，脸上带着笑意，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微微扫向苏皎皎。 “病好了。” “嗯。”苏皎皎看向裴慕阳，礼貌顿首，“多谢世子的天山雪莲。” 裴慕阳眼眸含笑盯着苏皎皎，“死物而已。” 裴慕阳的目光太过灼热，苏皎皎忍不住错开目光。 “我会想办法还给殿下。” 苏皎皎说的认真，“或者世子想要什么，只有我有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 苏皎皎点头。 裴慕阳作出一副思索的模样，“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要什么好呢。”裴慕阳说这话时，忍不住悄悄垂眸打量向苏皎皎。 见苏皎皎没有反应。 “你把自己赔给我吧。”裴慕阳凑近苏皎皎，漂亮的桃花眼里星光点点。 “啊？” 第13章 明晃晃的小心思 苏皎皎睁大眼睛，愣愣地看向裴慕阳的却见他恶趣味地笑笑。 “开个玩笑。”裴慕阳正色，“苏姑娘不必多虑，雪莲虽然贵重但不过是个死物，更何况能救姑娘于水火当中也算是物尽其用。” 裴慕阳说这话时，目光一直是看着苏皎皎的。 “叫我皎皎吧。” 苏皎皎抬眸，触及到苏皎皎看过来的视线，裴慕阳忍不住耳尖一红。 “皎皎。”裴慕阳唇齿间不断回味着。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许楚瑶看着二人忍不住托腮看着热闹。 裴慕阳不愿意捅破窗户纸，苏皎皎是个迟钝的。 还是由她许楚瑶来做这个大善人，来帮帮他们。 “咳咳。” 许楚瑶看向裴慕阳，“我和皎皎打算出门转转。” 得，这又是让他当冤大头。 “你要不要也一块。”许楚瑶朝着裴慕阳抛出橄榄枝。 苏皎皎拽了拽许楚瑶的衣袖，“阿瑶。” 她朝她摇了摇头。 许楚瑶扬眉一笑，拍了怕苏皎皎的手，抽出自己的衣袖。 “来不来？” “乐意之至。” __ 毓秀坊。 燕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 上下三层，专供京城大观贵族量身定做衣衫。 “想要追我们皎皎，可得拿出点诚意来。”许楚瑶拍拍裴慕阳的肩膀，“年轻人多看多学，对自己没有坏处。” 说着背着手朝前走去。 “你搞得好像自己年纪很大似的，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了三岁。” 裴慕阳脚步不停，跟上前面的苏皎皎与许楚瑶。 “晦气！” 走至半路，三人便和许梓晴撞了个正着。 许楚瑶本想拉着苏皎皎直接避开她们，但许梓晴却好像看不见似的直直朝着三人走过来。 “姐姐。” 许梓晴本来也是不想搭理许楚瑶与苏皎皎二人的，但谁叫她半路看见了裴慕阳。 “阴魂不散。”许楚瑶侧耳和苏皎皎抱怨着。 “好巧。”许梓晴像是才看见苏皎皎似的，“皎皎表姐也是来买衣服的？” “嗯。” 许梓晴转向裴慕阳，马上换了一副模样，明艳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慕阳哥哥。” 她很是自然地朝着裴慕阳走去，熟稔地想要挽住裴慕阳的胳膊。 “不巧。”裴慕阳朝旁边挪了挪，只是他一挪许梓晴便朝着他逼近一步。 一来一回间，裴慕阳逐渐有些不耐烦。 “许梓晴！” “慕阳哥哥这么大声叫晴儿的名字做什么。”许梓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桃花眼微微泛红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裴慕阳踟蹰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许梓晴的肩膀。 “你别哭。” 裴慕阳有些心烦意乱，此刻朝着苏皎皎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许楚瑶已经不知何时拉着苏皎皎不见了身影。 他撇下许梓晴慌忙跟上去。 “慕阳哥哥。”许梓晴本来得意的神色此刻僵硬在了脸上。 她伸手拉住裴慕阳的衣袖，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裴慕阳，“慕阳哥哥不要走。” 一滴泪顺着许梓晴的眼尾缓缓落下。 此刻毓秀坊的门口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都朝着裴慕阳指指点点。 “渣男。” 不知是谁开了这个头，“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也这么狠心！” 口诛笔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裴慕阳淹死。 裴慕阳看着远去的苏皎皎，又垂眸扫向紧紧拉着自己衣袖不放的许梓晴。 烦躁涌上心头。 他一把拉起许梓晴拨开人群朝着外面走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慕阳看着面前哭得可怜兮兮的许梓晴，搞不懂明明小时候那么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会变成现在这样。 “做什么。”许梓晴眼眸微垂，“慕阳哥哥再说什么，晴儿怎么听不懂。” “还在装！”裴慕阳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她一把拂开拉着他衣袖的许梓晴的手。 许梓晴一个局促，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慕阳。 “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要与我翻脸。” “清凉台那夜，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落下这句话，裴慕阳看也不看跌坐在地上的许梓晴一眼大步离去。 许梓晴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欠进了肉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 “小姐。” 小丫鬟想制止许梓晴残害自己的行为，却被许梓晴一把推到地上。 “滚开。”她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的小丫鬟，“你也是来看本小姐笑话的？” 这边。 趁着许梓晴跑去纠缠裴慕阳，许楚瑶灵机一动拉起苏皎皎就跑。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 “死贫道不死道友。”许楚瑶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苏皎皎点头，侧眸就见许楚瑶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慕阳！”许楚瑶一脸不可思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梓晴肯答应放你回来。”许楚瑶不可置信地盯着裴慕阳，“从小她就爱缠着你，今日你竟然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 “不科学。”许楚瑶仔细分析着。 “她没哭？”许楚瑶凑近裴慕阳八卦道。 “哭了。” “那就对了。”许楚瑶一脸早已猜到的样子。 “那家伙最喜欢哭了。” “……” 苏皎皎一直没说话，裴慕阳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皎皎身上。 “皎皎？” “嗯。” 苏皎皎心不在焉地跟着二人走着。 出来的时候还是晌午，现下已是傍晚了。 “咱们去喝酒吧。”许楚瑶打起牙祭，“好久没喝了听说最近观月阁新出了一壶名叫寒霜醉的酒。” “不行。”裴慕阳看向身旁的苏皎皎断然拒绝，“皎皎大病初愈。” “没事。”苏皎皎弯唇一笑，“我看你们喝就行了。” 他们几人总要留一个清醒的人。 “你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许楚瑶眼眸微动，看看裴慕阳又看看苏皎皎一脸若有所思。 “咳咳。”裴慕阳清了清嗓子。 许楚瑶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向身侧没什么察觉苏皎皎。 以她对皎皎的了解，裴慕阳这纯属多虑她根本无知无觉。 第14章 喜宴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尤其是那轮明月，悬挂于天幕之中，皎洁无瑕，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辉，给这寂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不可言喻的温柔。 雅间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窗边，许楚瑶手持精致的酒壶，缓缓倾倒，酒液如丝般滑入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她轻轻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明月，眼神迷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在与月共酌。 “这酒啊，可真是个好东西。”她低声呢喃，语气中既有释然也有哀愁。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淡淡的忧伤，也勾勒出了她精致的轮廓。她轻抿一口，酒香四溢，似乎连心中的那份苦涩都被这醇厚的酒液所化解。 许楚瑶端起面前的酒杯，遥望着远处的月色。 “来，干杯！”许楚瑶朝着月色举杯，一双狐狸眼尾染着醉人是红晕。 “她怎么了。”裴慕阳朝着苏皎皎挪了挪，“受情伤了？” “啊。”苏皎皎往旁边挪了挪。 裴慕阳也不在意，顺着苏皎皎的视线看向许楚瑶。 “据我所知，她定是有心事。” “……”傻子都能看出来好吧。 苏皎皎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想，明明刚出来的时候阿瑶还是好好的，也不见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又在编排我什么。” 许楚瑶勾住苏皎皎肩膀，“皎皎，我这里好疼啊。” 许楚瑶捂着自己的心口。 “他要结亲了，但新娘子不是我。” “我喜欢了他好多好多年。” 向来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许楚瑶扑到苏皎皎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见过那个女孩子。” 许楚瑶从苏皎皎怀里探出头，“没我好看。” 她吸了吸鼻子，抽泣了一声。 “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他不喜欢我。”许楚瑶笑着笑着，漂亮的狐狸眼里很快就凝结出来眼珠。 “阿瑶。”苏皎皎心疼的轻轻拍着许楚瑶的后背。 一下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杯倾倒在了地上，许楚瑶倒在苏皎皎怀里睡了过去。 “过来搭把手。”苏皎皎看向一旁的裴慕阳。 “苏姑娘求人就这个态度？” 桃花眼微微勾起，泛着醉人的酒色。 看着看着不禁引人深陷其中。 真是个勾人的妖精。苏皎皎晃了晃脑袋，想甩掉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思绪。 “罢了罢了。”裴慕阳轻哼一声，“谁叫本世子心善呢，便帮你这一次吧。”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许楚瑶身上，她不适的眨了眨眼睛。 “许小姐醒了。”小二笑着将托盘里的洗漱用品放到桌子上，顺便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热闹。” 许楚瑶打着哈欠。 小二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颇有些喜上眉梢的感觉，也不管有没有搭理他依旧幸福的和许楚瑶分享着喜悦。 “今日宋尚书家的公子与叶侍郎家的小姐成婚。” 小二脸上带着笑意。 “排场可大。” 许楚瑶想说些什么，但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是了，她自己都喝糊涂了。 许楚瑶走到窗台前，轻轻开了一条缝。 她静默地站在二楼的窗台旁边看着窗外的车流如注，人声嘈杂。 街道上罗锅喧天，迎亲的队伍码了长长的一条，但许楚瑶只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得春风得意的男子。 是宋怀瑾。 “许小姐？”小二见许楚瑶神色不对，“你的朋友给你留了话。” “说他们在楼下等你。” “知道了。”许楚瑶装作毫不在意地关上窗户，只是转身的那刻眼角的那滴泪水还是出卖了她。 在楼下等了许久，都不见许楚瑶下来。 苏皎皎怕许楚瑶出事，端起早膳起身准备上楼。却在转角的阶梯上刚好撞见下楼的许楚瑶。 “皎皎？” 四目相对，许楚瑶勾唇一笑。 “早上好。” 好似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很是自然地拉着苏皎皎落座。 裴慕阳侧眸，与苏皎皎耳语。 “她这个样子怎么比昨天还吓人？” 苏皎皎轻抬下颌，柔软的触感轻轻扫过苏皎皎耳畔。 她忍不住脸颊一红。 裴慕阳却无知无觉，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里。 “她这个样子，倒叫我真的不好说什么。”思及许大夫人的叮嘱，裴慕阳有些头疼。 看看许楚瑶，又看看苏皎皎，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别再那哀声叹气了，眉毛蹙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本来心情就有些不好，裴慕阳还搁那长吁短叹，许楚瑶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要说什么就说。” 得到许楚瑶首肯，裴慕阳堵在胸口的那块石头总算能落下。 他一口气说完了全部的话，“舅母还让我给你们带句话。”裴慕阳清了清嗓子，余光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吃着包子的许楚瑶。 “尚书府今日的喜宴。”裴慕阳悄悄打量着许楚瑶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松了一口气，“宋尚书于早些年的昭武将军府有恩，她要你们务必参加。” “啪嗒”一声。 许楚瑶的手上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快速捡起来。 “去。”许楚瑶喃喃，一瞬间又仿佛若无其事的模样。 “要不我们不去了？”裴慕阳试探性地看着许楚瑶提议道，“我帮你和舅母说说推了？” “对。”苏皎皎看许楚瑶这个脸色，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坚定的选择了站在裴慕阳身边帮他劝说着许楚瑶。 “不，我要去！”许楚瑶一反常态，很是坚持。 __ 倚梅院。 “阿瑶，你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 苏皎皎斟酌着措辞，“今日毕竟是新娘子的大喜之日，喧宾夺主——”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不要!”许楚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又拿起妆台上的眉笔描了描。 大红的衣裙曳地，凤冠霞帔。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许楚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看着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皎皎，我等了他好多好多年。” 许楚瑶回忆着过往，“他说过他会娶我的。” “于是我等了他一年又一年，把自己都熬成了老姑娘了。” 许楚瑶抽噎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等过了年我就十八了，如我这般年纪的女孩子有的都已经当娘了。” “……” 许楚瑶拉着苏皎皎，伸手胡乱地擦了擦脸上泪水。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许楚瑶还是没有穿那一身大红裙子，反而选了一身平常根本不会穿的鹅黄色的衣裙。 第15章 忘了我吧 刑部尚书府。 大红地毯从侍郎府一路铺到了尚书府门口。 左右两座石狮子脖子上系着大红的绸带，由远及近看过去上方房梁上处的大红灯笼高悬，烛火忽明忽暗。 眼前所见皆是一片红色。 此时已至半夜，府内却依旧人声如潮。 “来，喝酒。” 宋怀瑾笑着接过好友的酒盏碰了碰，却在侧眸的瞬间与许楚瑶的目光相撞。 许楚瑶朝他笑了笑，只是这笑多少看上去有些牵强。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错开目光。 酒过三巡。 宋怀瑾身边的小厮找到许楚瑶。 “今夜子时，望月台一叙。” 苏皎皎拉了拉许楚瑶的手，“阿瑶。”苏皎皎对此不太赞同，许楚瑶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半夜与已婚男子单独相处，就算是没有什么但一旦被有心之人看见。 若是多加利用，必然会成为攻击她的一把利剑。 “我知道，不会冲动行事的。”许楚瑶笑笑，“我只是想来和他说句话。” 说完她就走。 喜宴过半，周围已然摊倒了一半醉醺醺的人。 喜宴已然临近尾声，周边不时有人离席。三三两两的，苏皎皎一直陪着许楚瑶等到了最后才起身往外走去。 “阿瑶。”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没法答应你。”许楚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那座荒凉的庭院，思绪似乎被拉回了那个午后。 她拿着亲手缝制的荷包去找他。 “楚瑶这孩子是很好，就是这身份低了些。”宋夫人缓缓放慢了声音，“你若是还想高升，能早点断了便断了吧。” “孩儿明白。” 荷包掉在了地上。 他与她青梅竹马，数十年的情谊还抵不过一个门第身份。 许楚瑶赤自笑笑，朝着望月台而去。 望月台。 地处宋府一处偏僻小角落，此刻月黑风高的苏皎皎下意识地拉紧许楚瑶的衣袖。 “皎皎，你先走吧。”许楚瑶拍了拍苏皎皎的肩膀，“我一个在此等着就好了。” “那我在外面等你。”苏皎皎犹豫了片刻，拍了拍许楚瑶的手转身离去。 许楚瑶笑着与苏皎皎挥手告别，转身之时许楚瑶眼底的笑意瞬间不见。 “啊~\" 苏皎皎刚走出望月台，却在拐角的地方被人拽了过去。 “嘘。”裴慕阳抵着苏皎皎，“你就不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 “这宋怀瑾最是道貌岸然，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也是个胆小懦弱的。” 裴慕阳看不起他。从前在书院的时候，他就看出来这家伙没魄力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苏皎皎被裴慕阳抵在墙上，从背后看就好像两个人在做着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世子。”苏皎皎推了推面前的裴慕阳，半天却见他没有半点反应。 “嘘，小点声。”裴慕阳捂住苏皎皎的嘴巴，“人来了。” 苏皎皎顺着他的视线朝庭院中的二人看去。 一身红色喜服的宋怀瑾步入亭楼，他故意将声音放的很轻，缓缓朝着许楚瑶而去。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孰不住对于从**武的许楚瑶而言，他走进这座凉亭的那刻她就已经察觉了。 只是他不想她知道，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阿瑶。” “新婚快乐。”许楚瑶转过身来，狐狸眼睛狡黠，“阿瑾。” 泪水盈满睫翼，未语泪先流。 “你忘了我吧。”宋怀瑾眼眸微动，下意识地伸手想为许楚瑶拭去眼角的泪水，“阿瑶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你对我的一片真心。” 听到这里的裴慕阳嗤笑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还知道自己不配。”裴慕阳冷笑一声，禁锢苏皎皎的力气慢慢变小。 苏皎皎趁机从他的怀里挣脱。 凉台处的二人似乎发生了口角。 “你说得倒是轻巧，忘记怎么忘记。”许楚瑶深吸一口气，“我自是比不上宋大公子这般云淡风轻，十几年的情谊说不要就不要，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苦苦等待......” “阿瑶你该向前看。”宋怀瑾叹息一声，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有了一瞬间的波澜。 “今日过后，你我就当作从未相识。”宋怀瑾有他自己的理由，但他无法与许楚瑶说。 “仕途于你真的就这么重要？” “可是论身份我是昭武将军府的大小姐，她只是一个小小侍郎的女儿。” ”没有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嗣会娶一个庶女作正室。“宋怀瑾缓缓把事实摆在明面上，“阿瑶，我也是没有办法。” “......” “道貌岸然。”裴慕阳对宋怀瑾这副模样表示深深的痛斥。 苏皎皎垂眸，不由得思考起他与陆司珏。如今她已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只是一个父母双亡来投奔燕京城的表小姐。 无权无势，拿什么与那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相配。 “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那点子权势，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裴慕阳说这话时垂眸看着面前的苏皎皎神色温柔。 “若是我喜欢的姑娘我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便是这牢什子权势舍了便舍了。” 说这话时裴慕阳的桃花眼仿佛带着光，干净澄澈的眼睛里倒映出苏皎皎单薄柔弱的身影。 此刻他的眼里仿佛只有苏皎皎一人。 苏皎皎的思绪被裴慕阳突然的话语给打断，二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凉台上的二人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对话，宋怀瑾走出来的时候裴慕阳直接了当给了他一拳。 “阿瑶不怪你，我怪你。”裴慕阳将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这一拳我是替阿瑶给你的。” 宋怀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得身子晃了晃，他捂着自己受伤的左半边脸，他舌头抵了抵口腔一股血腥气充斥口腔。 “慕阳？”宋怀瑾稳住上半身，神色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走出来的两个人。 见宋怀瑾的目光流连在苏皎皎身上，裴慕阳下意识的把苏皎皎往自己的身后带带挡住宋怀瑾打量的神色。 “看什么！”裴慕阳挡住苏皎皎的身子，“把你那肮脏的视线给小爷收回去。” 他瞪着宋怀瑾还不忘嘲讽一波道：“宋大公子还不打算去新房吗？” “想必新娘子该等的着急了。”裴慕阳看看天色，“再不去这吉时可就要误了。” “呵。”宋怀瑾轻摇脑袋，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护犊子似的裴慕阳。 “你笑什么？”裴慕阳感觉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衅。 “裴慕阳，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落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宋怀瑾一甩长袖大步离去。 “打得好。”在旁边目睹了一切，许楚瑶缓缓走到近前她，忍不住给裴慕阳鼓起掌来。 今日过后她依旧是那个快意恩仇，敢爱敢恨的许楚瑶。 第16章 阖家团圆 许楚瑶擦干净眼泪，拉住苏皎皎朝前走去。 来时千般不舍，现下却觉得如释重负。许楚瑶只觉得浑身轻松，有些话她憋在心里许久了，现下说出来她才觉得好受很多。 “想通了？”裴慕阳冷不防开口。 “嗯。”许楚瑶含笑点头，“我与他都说开了，从曾种种是我自己执念太深。” “本小姐生的这么好看，还愁找不到男子喜欢。”许楚瑶狐狸眼微微眯起，放松地依靠在苏皎皎身上。 她释然一笑：“不纠结了。” “对啊，我们阿瑶生的这般好看，是那宋公子没有福气失去了你是他没有眼光。” 苏皎皎笑着，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谢谢。”许楚瑶忍不住捏了捏苏皎皎的脸颊，狐狸眼睛满足的眯起。 “我们皎皎真可爱！” -- 腊月廿九。 旧历的最后一天即将到来。这日昭武将军府上下都是一副忙碌模样。 苏皎皎早早就被许楚瑶拉了起来，因为今日他们要去祠堂祭拜祖宗。 “这边。”许嘉佑朝着苏皎皎招手。 “你拉着我干嘛。”许嘉佑不满地瞪向许梓晴。 “谁让你多嘴的。”许梓晴狠狠踩了踩许嘉佑一脚扬长而去。 忽略掉许梓晴的这段小插曲。 “表哥。”苏皎皎朝许宴礼礼貌点头。 “嗯。”自从那一日之后，许宴礼就很少再和苏皎皎单独相处，这些时日他都尽量避开苏皎皎。 他克制着自己选择不要靠近苏皎皎，但此刻看见她许宴礼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皎皎，多烧点。”许楚瑶在苏皎皎身旁跪下，“你这一年多灾多难的，新的一年让祖宗保佑保佑你平平安安。” 许楚瑶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给自家祖宗磕了三个头。 外面的鞭炮声响起，众人送走祖宗移步走入正堂。 宴席摆了里外两桌，虽然昭武将军府子嗣不是很丰盈，但坐两桌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今日是皎皎与我们大家一道过得第一个除夕。” 许楚瑶拉着苏皎皎落座，周围打量的视线就没有停过。 许夫人含笑看着周围的孩子。 “我提议我们敬皎皎一杯。”许楚瑶率先端起酒杯，周围的人也都跟着举杯相碰。 只有一人依旧坐在位置上。 许梓晴双手随意的交叉摆放在胸口，看着众人开怀的模样。 “晴儿。” 许宴礼有些头疼，自从那一日过后许梓晴就性格大变。 平素这种场合，就算不喜欢她多少会选择装一下，现在嘛别说装了她直接就是不掩饰了。 “举杯。”许宴礼拉了拉身旁的许梓晴。 许梓晴嘲讽地看向苏皎皎，“你一个表姑娘跑来别人家借住就要有借住的自觉。” 说完看也不看在场的众人直接扬长而去。 “什么臭脾气。” 许三公子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就是。”许楚瑶看着自家哥哥，连声附和。 许宴礼看着许梓晴离去的方向有些无奈，而一旁的许嘉佑急忙追上去。 “晴儿。” 场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许三公子丢下筷子。 “还吃啥。” 又是一人起身离开。 剩下三人，许宴礼看着苏皎皎尴尬一笑，“要不我们吃？” “吃什么吃。”许楚瑶现下一肚子气拉开椅子，拽住苏皎皎就准备离开。 “阿瑶。” 苏皎皎没动，她按住准备起身的苏皎皎，杏眼微垂很好的掩住眼底的情绪。 “不吃该浪费了。”苏皎皎拿起筷子，就这面前的菜肴慢慢吃了起来。 “生气伤身。”苏皎皎拿起摆在面前的公筷给许楚瑶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糖醋里脊，“喏，你喜欢的现下没人和你抢你可以一次性吃个够。” “……” “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许楚瑶咬了一口面前的糖醋里脊，是她喜欢的味道。 “总是这么好脾气，到时候要吃大亏的。” “我不怕。”苏皎皎侧眸，唇角弯弯，“这不是有阿瑶吗？” “对，我总会护着皎皎的。” 气氛逐渐缓和下来，等里间的宴席结束，小辈这里的宴席也能散去了。 许宴礼下意识地送二人离开。 “宴礼哥哥，就到这吧。”苏皎皎抬眸，杏眼含笑，“今日守岁，想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亲自去盯着。” 许宴礼直直地看向面前的苏皎皎，眼底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过苏皎皎的发丝。 “那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进去。” 苏皎皎拉着许楚瑶离开，走至拐角处苏皎皎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许宴礼的深邃的目光。 她抬手朝着许宴礼挥了挥。 今夜燕京城灯火通明，不时有焰火照亮夜空。 苏皎皎坐在秋千椅上，身旁坐着许楚瑶。 “真好啊！”许楚瑶感慨着，“哥哥回来了，皎皎也在身边……” “要是慕阳在就热闹了。”许楚瑶抬眸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好似一瞬间穿越回了那日的梧州城。 “来，我们喝酒。”苏皎皎拿出早已准备好从的两壶酒。 许楚瑶狐狸眼一瞬间放光，接过酒壶一把将木塞子揭开。 她嗅了嗅，“好酒！” 迫不及待的将酒送入口中，回味干冽。 “不错。” 二人相互碰杯。 这酒是那日临别的时候裴慕阳赠予她的。 回忆漫上心头。 “喏，给你的。”裴慕阳随手丢给苏皎皎两壶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解释道，“除夕夜那天我得回梧州，该是赶不上团圆夜了。” “你和阿瑶替我那份一道喝了。” 苏皎皎举起酒壶对着天上的明月遥遥一敬。 “爹娘，新年快乐。” 新年的晨钟敲响，燕京城的上空炸开今夜最后的一场焰火。 焰火璀璨，照亮这院子里背靠背坐着的二人。 海棠苑。 此间的事情，多少还是会传到许夫人耳朵里。 下人汇报完，听罢。 “她倒是沉得住气。”许夫人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也不枉我如此费心照顾她。” “不过晴儿那个脾气。”许夫人蹙眉，“也是时候该收敛一点了。” 许是想到许大将军，许夫人无奈一笑：“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自然是随了夫人和大将军。”追月奉承道，“小姐率性简直与将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罢了罢了。”似乎被追月这句话说到了心坎上，许夫人捂嘴轻轻一笑眼角眉梢皆带上了喜色。 她指了一手追月吩咐：“也到底是委屈了那丫头，一会儿你派人给那丫头的新年红包多包点。” 第17章 赏花宴 随着春意悄然爬升，阳光渐渐变得温柔而明媚，正是晾晒被褥、汲取自然暖意的绝佳时光。 穗禾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唤醒了苏皎皎，满心想着让那被褥在阳光下舒展身姿，全然不顾苏皎皎那略带慵懒的抱怨声，径直抱起床榻上尚带着余温的被褥，匆匆离去。 一时间，苏皎皎只觉自己孤零零地坐在那光溜溜的床板上，四周的空气似乎还带着几分初醒的茫然。 无奈之下，苏皎皎只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缓缓推开屋内的舷窗，让一抹初春的日光趁机溜进这静谧的寝房。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院子，那里的一把躺椅正悠闲地沐浴在阳光下，仿佛在向她发出无声的邀请。 于是，苏皎皎心中有了计较，决定转移阵地，去院子里继续她未完的晨梦。小窗外的日光透过薄纱窗帘，斑驳地洒在寝房内，尽管已是初春，空气中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小院前些日子特意安置了一张躺椅，苏皎皎抱着一张小被子惬意地躺在躺椅上，她的面前摆了一张茶几上面随意放着一碟点心和一壶茶水。 苏皎皎脑袋上覆盖着一本薄薄的游记，温暖的日头照到人身上格外的舒服惬意。 春日里总是容易犯懒。 “皎皎。”许楚瑶小心翼翼地揭开附在苏皎皎面上的绘本，她捂住苏皎皎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苏皎皎翻了个身。 “哎哟，皎皎，你怎地愈发慵懒起来，活脱脱一只小猫咪的模样，终日里除了吃便是睡，这日子过的，岂不太无趣了些？”许楚瑶轻轻推了推身旁那几乎陷入沉睡状态的苏皎皎，试图唤醒她的活力。 “快些起来嘛，皎皎，今日宫中可是设下了赏花盛宴，咱们一同去凑个热闹，如何？”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与期待。 “不去。”苏皎皎懒洋洋地伸出手，随意捞起一本绘本，轻轻覆在了自己的脸上，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许皇后举办的这场赏花宴，明眼人一看便知，其意不在花，而在人。宫中那几位正值弱冠的皇子，算算时日，也到了该出宫自立门户的年纪。世人常说，先成家，后立业，这番心思，怕是早已在皇后娘娘的心中盘桓多时。 许皇后举办这赏花宴目的实在太过明显，苏皎皎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皎皎。”许楚瑶轻轻摇着苏皎皎的臂膀，撒娇道，“好皎皎，你就答应我嘛。” “咱们就去瞧一眼，立马就走，好不好？” 苏皎皎心里清楚，一旦去了，哪是那么容易脱身的。但如果不答应，许楚瑶定要缠个没完没了。 被许楚瑶的软磨硬泡搅得不得安宁，苏皎皎终是无奈地坐直了身子。 “你说的哦，只看一眼。”苏皎皎一把扯下脸上的绘本，好气又好笑地看向许楚瑶。 “嗯嗯！”许楚瑶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狐狸眼弯成了月牙，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发誓！” 将军府邸之外，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已静静候命，许楚瑶携着苏皎皎，步伐轻快地迈向那静待的座驾。 赏花之宴，选址于皇宫别苑的一隅，那地界拥有一个颇富深意的雅称——姻缘殿。三字轻启，便似有无尽的缘分纠葛，悄然织就。 “咱们到了。”许楚瑶轻声言道，语调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雀跃。 苏皎皎在侍从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出马车，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略显岁月痕迹的朱红大门映入眼帘，其上镶嵌着明黄烫金的牌匾，三个大字“姻缘殿”赫然在目，苍劲有力，仿佛诉说着过往无数佳话。 择此地为宴，其意自明，无需多言。苏皎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有对即将展开盛宴的好奇，也有对这场以“姻缘”为名聚会微妙含义的淡淡自嘲。许楚瑶则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已是一把拉住苏皎皎的手，步入了那座承载着无数可能的姻缘殿。 许楚瑶已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紧紧拽着她步入花宴深处。 “听闻此次赏花盛会，燕京城的各大望族，凡适龄未嫁娶的青年男女，皆会纷至沓来。”许楚瑶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话锋一转，“也不知那位江姑娘，是否会莅临此间。” 唉，苏皎皎心中暗自思量，她哪里是真心实意地来为自己寻觅良缘，分明心怀他念。 “江姑娘？”苏皎皎轻轻以肩触碰沉醉于幻想的许楚瑶，语调中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我哥的心上人。”许楚瑶叹息一声，很是苦恼地蹙眉。 ”他个榆木疙瘩，喜欢人家又不说。“许楚瑶拉着苏皎皎走到一处空旷地草垛旁，“我这个做妹妹的再不帮帮，我恐怕他得孤寡一辈子。” “许棠宁喜欢江姑娘。”苏皎皎仿佛发现了新世界一样，樱唇微微张开。 “对啊！”许楚瑶随意附和道，“那家伙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孰不住我早就察觉到了。” 许楚瑶那双狐狸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得意地轻轻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 “待会儿，咱们就在这隐蔽之处静观其变，待到时机成熟，再悄然出手，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苏皎皎心中莫名泛起一阵涟漪，总觉得许楚瑶的计划里藏着几分不可言喻的玄机，让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你究竟打算做什么？”她的声音压低，带着担忧。 许楚瑶凑近苏皎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咱们先设法靠近江姑娘，巧妙地将她引出人群。而我，自有办法找我哥来，为他们铺设一条独处的秘密小径。” 苏皎皎闻言，心中虽仍有顾虑，却也不得不承认，许楚瑶这计谋看似简单，实则环环相扣，颇为巧妙。关键在于，如何不动声色地将江姑娘带离众人视线，这一步需谨慎行事。 于是，她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这个计划，心中却暗暗祈愿，一切能够顺利进行，莫要生出什么波折才好。“所以这个大难点就交给皎皎解决了。”许楚瑶朝着苏皎皎眨眨眼，素手朝着虚空遥遥一点，“看见了吗？那个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女孩子。” 苏皎皎顺着许楚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许楚瑶轻轻一巧，借力使力，苏皎皎便踉跄几步，却迅速调整姿态，站定如初。这一幕，宛如微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又迅速归于平静。 “皎皎，接下来，便交予你了。”许楚瑶的话语轻柔如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信赖，随即她翩然转身，步伐轻盈，朝着男宾席的方向悠然行去。 方才的小插曲虽略显突兀，但幸得此地清幽，人迹罕至，未曾引起过多注意。苏皎皎不自觉地摩挲着鼻尖，带着一丝赧然，缓缓向那位身着蓝衫、气质温婉的女子靠近。 “你好。”苏皎皎有些踟蹰，越走进越有些犹豫。趑趄不前，反而是蓝衫女子主动朝苏皎皎走来。 “苏姑娘。” “你认识我？”苏皎皎指着自己， 蓝衫女子扑哧一笑，“苏姑娘大名，清凉台那一夜芷宁已有耳闻。” “啊！”苏皎皎樱唇微张，她就多嘴问那一句。 “只是我不知，苏姑娘前来找我是——” 对不起了，三表哥。苏皎皎在心里如此想着，我这也是在为你的将来考虑。 “不是我。”苏皎皎慌忙摆手，“我是替人来带话的。” 苏皎皎见江芷宁面露不解，眼神里明晃晃的疑惑不似作假。 她深吸一口气，将来时在心内打了无数遍的腹稿一口气说出，“叶棠宁邀你千岛湖边一叙。”说完苏皎皎长出一口气。 果然帮人带话，撮合他人这种事不适合自己。 “许棠宁。”江芷宁缓缓重复了一遍。 在脑海里不断搜寻，但能得到的关于许棠宁的信息基本少到可怜。但是那张熟悉的脸，江芷宁却怎么也忘不掉，似乎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许棠宁都会出现在她身旁。 他为她摆平困难，却总不求回报。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他为她做的那些点点滴滴她都记得。只是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他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身边。 江芷宁甚至来不及与他说声告别。 “许三公子。”江芷宁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一身黑色劲装的身影。 此次他来找她，她实在猜测不出缘由。孤男寡女单独相见，江芷宁犹豫了。她想起母亲的教导，拒绝的话语哑然到了嘴边她却又咽了回去。 只因她想起了那年宫宴，她不慎将母亲遗物掉进了御湖中。 数九寒冬，他只身跃入御湖内，在那冰冷的湖水中打捞了半个时辰。上来的时候浑身冷的只哆嗦，但手上却紧紧攥着那枚玉坠子。 他朝她笑，是那样明媚热烈。少年明媚似骄阳，叫她不敢忘。 只这一眼，江芷宁就记了很多很多年。 江芷宁选择遵从本心，“好，我随你去。” 第18章 你可有话与我说 那边许楚瑶绞尽脑子，费心费力和许棠宁掰扯了半天，可算是成功把人忽悠了过去。 “哥，你信我。\" “我还会骗你不成。”许楚瑶推着许棠宁，“等会你记得主动点，别让人家姑娘有话说，男人嘴巴记得放的甜一点，还愁没有女孩子喜欢。” 许楚瑶循循善诱着，自己明明感情之路都不顺畅，还做起来许棠宁的感情军师为她出谋划策。 \"阿瑶。”许棠宁打起退堂鼓想退缩。身子不断往后退，但又被许楚瑶拽回去，“别想打退堂鼓。” “江姑娘还在湖心亭等你。”许楚瑶拉住许棠宁，“五年前你是没法子，五年后你还是没法子吗？” 这句话仿佛打通了许棠宁的任督二脉，初始的犹豫徘徊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了内心。 “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还是爱着江芷宁的不是吗？”许楚瑶无情的刨开藏在许棠宁心里许久的事实。 “许棠宁，我话说到这里了，若你还是执意离开，我决不拦你。”许楚瑶定定地看着站在面前仿佛静止了一般的许棠宁。 “大门就在那里。”许楚瑶伸手遥遥一指。许棠宁却像是双脚被黏住了一般半天没有动弹，或许他该去见见她五年前的今日他因为胆小逃了，五年后的今天佳人近在眼前他若是在当个懦夫临阵退缩，若是被他手下的将士知道了该是要嘲笑他的吧。 许棠宁赤自想想，提步朝着湖心亭而去。 -- 而这边苏皎皎提前完成了任务。 江芷宁已经到了湖心亭，此刻二人应该已经相见。故人重逢，想必定是有说不完的话。 赏花宴还在继续，苏皎皎一路打听着过来。 此刻后院汇聚了满满一院子的年轻男女，许楚瑶正和一男子相聊甚欢。苏皎皎转身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等许楚瑶完事，然而她刚坐下来头顶便笼罩住了一层阴影。 “苏姑娘。\"熟悉的瑞凤眼，满含笑意地看着苏皎皎。 “好久不见。”陆祈安本是为了应付许皇后的念叨，跑来园子里透透气在假装应付一下就走。 谁知会在园子里看见苏皎皎，本来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宸王殿下。” 苏皎皎心内暗自叹息，本来准备来打个盹的小心思这下彻底落了空。 “苏姑娘怎么一个人。” 没等苏皎皎向他行礼，陆祈安已经朝她先行开口。 正好，正好省的苏皎皎在起身朝他行礼。“等人。” 苏皎皎言简意赅，抬眸瞬间对上陆祈安好奇打量的眼神。 “宸王殿下该不是也为了等人吧。”苏皎皎上下扫过面前的陆祁安，虽然不及陆司珏那般仙姿玉貌，但放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 “咳咳。”陆祁安落座于苏皎皎身边。 不用看周围，苏皎皎已经能察觉到人群中不断望过来的好奇。 甚至于嫉妒。 毕竟作为燕京城世家公子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存在，虽然不及太子陆司珏的爱慕者，冠军侯世子裴慕阳的追求者那般能绕着燕京城三圈，那也是能绕一圈半的。 “今日来此的世家贵女众多，殿下就没有看对眼的？” 苏皎皎忍不住向着陆祁安推销，“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或者沐丞相家的大小姐......” 陆祁安没有反应。 “你不会一个也没看上吧。”苏皎皎蹙眉，“你眼光也太高了。” “这些可都是世家大族贵女排行榜上有名的人物，这你都瞧不上？” 苏皎皎撞了撞陆祁安，“要不你跟我描述一下。” 陆祁安侧眸，佳人离他只有半步之遥，她身上的气息撞入陆祁安的领地。 他愣愣地看了她许久，她都没有察觉只是沉浸在她的小世界里。 “杏眼，梨涡，樱唇，白裙......” 苏皎皎在脑海里回想着，却是半天也没有头绪。 还没等她出个眉目。 “哎呀~”陆祁安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 看着还在思索的苏皎皎，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苏皎皎毛茸茸的小脑袋。 “好好想。” “杏眼，梨涡，白裙......\" 那日的苏皎皎想了很久，直到许楚瑶完事以后来到凉亭找她，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二人相携着往昭武将军府而去。 路上许楚瑶忍不住和苏皎皎八卦，“今日的赏花宴本来是为了太子殿下特意举办的，但是谁知道太子殿下没来。” “你可是不知道，那些贵女那些失望的小眼神。” 许楚瑶笑倒在苏皎皎肩膀上，“可笑死我了。” 苏皎皎敷衍地跟着笑笑，许楚瑶说到兴头上，又不忘将许棠宁今日和江芷宁会面的实施情况透露出来。 “我觉得现在就差一点东风。” 而她就是那阵东风。 许楚瑶站直身体，很是正色地看着苏皎皎计划着，\"过几日我得再去一趟江阁老府上。“ ”皎皎？”许楚瑶自己一个在那兴奋地说了半天，回头看却见苏皎皎一脸沉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竟然在走神！”许楚瑶控诉着，狐狸眼睛微微眯起，她一脸受伤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啊，皎皎你太伤我的心了。” “我说话你竟然都不听。” “.....” “说今日是哪个臭小子，将你的魂给勾走了？” “......”苏皎皎不言，转而换了个话题。 她挽住许楚瑶的胳膊，“阿瑶啊，我问你个事情呗。” “燕京城世家贵女里有没有一个杏眼，梨涡，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子啊！” 许楚瑶忍不住捏了捏苏皎皎粉嫩粉嫩的小脸蛋，故意装作一脸深沉的模样思索道：“我想想哈，想想哈” “有了。”许楚瑶看着苏皎皎忽闪忽闪的杏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苏皎皎指着自己。 许楚瑶看着她一脸蒙圈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笨蛋皎皎。”她笑着笑着眼泪就跟着出来了，\"你说的啊，杏眼，梨涡，白裙子......“ “这描述的不就是你吗？” 第19章 折子戏 “皎皎，快起来!” 一声嚎叫，惊起院中鸟雀四散。 苏皎皎捂住耳朵，随手拿了件披风。 “就来。” “我已经想好了。”许楚瑶和苏皎皎边走边说，“我们先去内阁大学士府将江姑娘带出来，今晚燕京城会有一出折子戏。” “折子戏？” “对。”许楚瑶说起这个便来了兴致，“我已经打听过了内阁大学士家的大小姐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最大的兴趣就是听折子戏。” “说起来我哥和着江大小姐还是因为折子戏相遇。” 相遇，相识，相知。 “三表哥喜欢看戏？”苏皎皎樱唇微张，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苏皎皎虽然与这许三公子了解不多，但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下来。她实在不能将许棠宁与那折子戏联系起来，根本就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事物。 “你别这个表情看着我。”许楚瑶扣着手，狐狸眼睛左右摇摆明显不打算说出实情。 “除了练枪，我哥也就这一点爱好了。”还是为了追喜欢的姑娘。 当然这话许楚瑶觉得她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不然要是被许棠宁知道她什么事情都往外面说，他真的会举枪过来杀了她。 内阁大学士府。 许楚瑶看着门口那熟悉的老人，眼神纠结挣扎迟迟没递上拜帖。 “我不敢。”她心底还是有些犯怵，大概是因为童年时候江老太爷给她的阴影太重，哪怕时至今日许楚瑶一见到江老太爷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钻。 许楚瑶看着苏皎皎，决定还是遵从本心翻墙进去。 “皎皎。”许楚瑶和苏皎皎打着商量。 “我不要。”苏皎皎断然拒绝。 上次的囧事还历历在目，这一次说什么她都再不要再翻墙进去了。 “哈哈，那后面不是没事嘛。”许楚瑶妄图在挣扎一下，但苏皎皎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你要翻墙便翻墙。”苏皎皎提步向着大门口而去。 “那你——”怎么办，三个字还未说出口，苏皎皎就已经提步向着大门口而去了。 也不知和那门口难缠的老太爷说了什么，苏皎皎只等了片刻江府内就有人出来接苏皎皎进府。 许楚瑶看得目瞪口呆，但考虑到江阁老的赫赫威名，许楚瑶犹豫了一下便还是决定遵从本心翻墙进去。 “阿瑶。”苏皎皎欲言又止。 许楚瑶长腿抬起，一个利落的翻身帅气的落地。 只是刚站稳身子，就感觉周围的空气一瞬间静止了。 许楚瑶一动不动，她不敢转身因为总感觉身后阴风阵阵。 “江爷爷。”苏皎皎想为许楚瑶解释一下。 江阁老却摆手制止了，他的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但苏皎皎知道许楚瑶完了，眼前不过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许家丫头这翻墙的技术是越来越熟练了哈。” “进老夫这内阁学士府真是如入无人之境。”江阁老走进许楚瑶，虽然人还未靠近，但很明显感觉许楚瑶的身子抖了三抖。 “许丫头你跟老夫说说，老夫这内阁学士府的看家护卫是不是在你面前都是摆设啊！” “哈哈。”许楚瑶连连摆手，狐狸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瞧，江爷爷说的，楚瑶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还入江府如入无人之境您真是抬举楚瑶了，您啊就是那如来大佛祖，楚瑶就算是那齐天大圣纵有千般本领，也逃不过您的五指山不是吗?” 许楚瑶奉承着，几句话就让这个古板的老头子笑得乐开了眼。 “臭丫头，还是这般会说话。”江阁老打量着面前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一看就憋着一肚子坏水的许楚瑶，“说吧，翻墙来我江府所求为何？”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江爷爷，楚瑶确实是有所相求。” “说说吧。”江阁老抚了抚长长的胡须。 苏皎皎在江阁老身边听完了许楚瑶这一番言论，情不自禁悄咪咪朝许楚瑶点点了赞。 接收到来自苏皎皎的认可，许楚瑶鼓足勇气，清了清嗓子恳求道:“我们想借江姐姐一用。” “芷宁？”江阁老蹙眉，原本还算和缓的面色一瞬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变得很难看。 “我说呢。”江阁老抚摸着自己胡须的动作一顿，“是那臭小子回来了对吧。” 江阁老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眼前这些儿女之间的小算盘，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那双敏锐的眼睛。 “想娶我家丫头，就这点诚意？”江阁老眼尾上扬，“让那臭小子亲自过来，就说我说的想邀芷宁自己亲自登门。” 得。 完蛋。许楚瑶心里一个咯噔。 苏皎皎倒是觉得江阁老说的不错，于是也没有反驳拉过一旁垂头丧气，蔫了吧唧的许楚瑶拜谢完江阁老便转身离去。 “皎皎。”许楚瑶深受打击。 “不是要听折子戏吗？”苏皎皎还没怎么听过折子戏不免有些好奇。 许楚瑶却是没什么兴致了，事情办砸了她还哪里能有兴趣去听什么折子戏。 “其实我觉得吧，也没有完全办砸。”苏皎皎声音和缓，柔声开口，“你想啊，竟然这折子戏这般精彩，那般痴迷戏剧的江姑娘怎么可能不来。” 苏皎皎把心中的猜测说完，隐瞒了她后面那句贸然前去江府反而打草惊蛇了。 不过苏皎皎刚刚仔细观察过来江阁老的神色，虽然他嘴上说着许棠宁不着边际，对他多有不满。 但眼底深处却还是透着欣赏。 “所以这么说来，我们也不算是白跑一趟了？” “对。”苏皎皎轻柔一笑，唇角的梨涡随着她微笑的弧度若隐若现。 -- 观月楼。 陆司珏看着楼下眉眼弯弯的女孩子，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殿下？” 刑部尚书刚说到点子上，凝眸过去见陆司珏一直盯着楼下。 他顺着看过去，楼下人流如注也不见有什么稀奇的。 “你刚说的不错，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吧。”陆司珏想想自清凉台那夜过后，他和她似有许久不曾见过了。 “孤还有事，先行一步。”话落陆司珏已然起身。 刑部尚书在抬眸，对面早已经没了陆司珏的身影。 第20章 不是监视，是保护 半日闲。 此刻也许还不到戏曲开场的时候，半日闲的门口却早已挤满了人。 “偷得浮生半日闲。”苏皎皎轻声喃喃，望着眼前的人头攒动。 “皎皎，抓紧我。” 不知是谁推了她们一把，苏皎皎与许楚瑶被撞开。 “阿瑶，我在这里。” 不知哪里伸出了一只脚，摩肩接踵间苏皎皎险些被推倒。 一直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抓住接住了向地上摔倒的苏皎皎。 “小心。” 只一声苏皎皎手心微湿，慌乱地将自己的手从陆司珏手上抽出来。 慌乱间又不小心踩到了前面人的鞋子，苏皎皎慌忙道歉那人凶狠地看过了，见苏皎皎一个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态度良好地道歉。 关键这小丫头长得真是好看。 于是骂骂咧咧地回头，又红着脸说着“没关系”转头。 “我自己可以的。” 陆司珏不放心，强制的非要将苏皎皎禁锢在怀里。 苏皎皎挣扎。 “别动！” 不知道面前的人从哪里冒出来，一出来不由分说就拽着她。 苏皎皎有气，但看着陆司珏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刚冒出来的气瞬间又消了下去。 此刻队伍里已经开始有人不断往苏皎皎这边看过来。不少姑娘看着看着又脸红着捂着脸转过头去，毫不怀疑若不是此刻人挤人，根本留不下供人借道的位置，有些胆子大的甚至直接跑到了陆司珏面前。 苏皎皎知道陆司珏生的好看，从小到大他身边从来不缺爱慕她的姑娘。 她侧眸悄悄打量着身后圈主他的陆司珏。 剑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幽微之处，却又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鼻梁高挺，唇色淡而薄，不点而朱。 “皎皎想看，不用这般小心。” 陆司珏将苏皎皎转过头来，他风眼微垂与她四目相对。 “我就站在皎皎面前。”你想看便看，不用这般拘谨。 他轻声吐字，言辞间自带一股超凡脱俗之意，令人心生敬畏，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探寻那份不可触及的温柔。 “不!”苏皎皎怕再看下去，她就又忍不住沦陷进去。 陆司珏偶尔展现出来的小温柔，却总能让人沉溺。 苏皎皎脚步后退，“殿下不该再来找皎皎。” 坤宁宫那晚，许皇后已经说的分明。 “站住。”陆司珏嘴唇微动，耳朵嘈杂声不断，那些不断朝他投来的明晃晃的打量视线，陆司珏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拉起苏皎皎朝前走去。 所过之处早已有人清场，知晓他太子殿下的身份谁也不敢多言。 人群纷纷避让。 陆司珏拉着苏皎皎穿过人群，径自上了二楼。 他将苏皎皎塞进雅间，长袖一甩将门带上。 苏皎皎捂着吃疼的手腕，幽怨地盯着罪魁祸首。 “皎皎。”陆司珏欲言又止，他牵起苏皎皎的手腕落座轻柔地为她揉着。 “母后与你说的那些都忘了。\"陆司珏眉头紧蹙，手上的动作未停，对于感情陆司珏不想隐藏，也不想说些什么言不由衷的话。 一年前他没有能力为镇国将军府翻案，甚至护不住心爱的姑娘，那时所作所言皆是迫不得已。 “不作数。”陆司珏一把将苏皎皎拉近怀里，他一下一下的顺着苏皎皎柔顺的发丝，“统统不作数。” 他将苏皎皎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皎皎，你听见了吗？这颗心因为你而跳动。” 苏皎皎不言。 过往种种仿若云烟一一飘过脑海，若说她放下了她自己都不信。只是苏家三百多口人命，苏皎皎不能不管也做不到当这一切从未发生。 “皎皎？”陆司珏松开苏皎皎。 “我们回不去了。” 尽管事实残忍，但苏皎皎不得不说。 陆司珏眼底的光破碎开，凤眸微睁似是不解。 “我该走了。” 苏皎皎起身，整理整理裙摆推开雅间的大门。 “唔~” 一股大力将苏皎皎抵在门框上，陆司珏垂眸看向身下的苏皎皎。 苏皎皎睁大双眼，瞳仁里映照着陆司珏高大的身影。 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唯有那温热的触感，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两人的唇舌交织，既缠绵悱恻，又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甜蜜与悸动。 “皎皎闭眼。” 苏皎皎慌了，贝齿用力咬在陆司珏唇瓣上，她用尽全力地推开压在她身前的陆司珏。 “嘶~”陆司珏停下动作。 落荒而逃。 她衣衫凌乱，几乎不敢停下来。 “皎皎？” 许楚瑶正抓着一个店小二询问苏皎皎的下落。 “阿瑶。” 苏皎皎扑进许楚瑶怀里，她眼眶微红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不敢抬眸，身后的陆司珏衣袂飘飘，抬手轻抹嘴唇——是只会咬人的小兔子。 “我们快走。\" \"不看折子戏了？” “不看了。” 再看说不定就被吃干抹尽了。 今日的陆司珏太不对劲，苏皎皎走出半日闲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而半日闲内。 “殿下。” “从今日起你就不用回东宫了。” 影卫不可置信，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僵立在了当场。 他其实很想问问他家殿下他是有哪里做得不对，让他家殿下不满意了他可以改的。 只要别不要他就行了。他很乖的，殿下指东他不敢往西。 “啊！” “听不懂？”陆司珏蹙眉，突然觉得他选这个影卫到底靠不靠谱，怎么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有些犹豫，想再换个人。 陆司珏凝眸，有些烦躁的解释，“孤的意思是你以后就跟着皎皎。” “给孤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不是每一次她遇到危险，他都能像上次那样及时出现。 所以在苏皎皎身边安插个人这事不能在耽搁了。 “所以殿下不是要赶我走？是要我监视苏姑娘？” “......” “不是监视。”陆司珏黑脸，“是让你保护她。” 影卫却仿佛已经会意，还不忘朝陆司珏卖弄卖弄一下自己的小聪明。 “别不好意思嘛，殿下我都懂。” “滚！” 第21章 放灯祈福 苏皎皎这几日总感觉有人在监视自己，但是她朝那抹视线看过去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有会很快消失。 引得她不胜烦恼，午饭的鸡腿都少吃了一个。 苏皎皎有些郁闷，但她不是个惯常纠结的人，察觉到那抹视线对她没有恶意。 她便也不再纠结了。 近日。 昭武将军府喜事将近，府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昭武将军府三公子与内阁大学士江家嫡孙女定亲了。 “不枉我如此煞费苦心的撮合他们。” 许楚瑶这几日都在许夫人处张罗着去江府提亲的事情。 “要我说啊，我哥这也算是闷声干大事。” 只可惜过几日他便又要随父出征，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看到他与江姑娘定亲。 许楚瑶显得有些担忧，坐在秋千椅上，双脚随意晃荡着神思不在，她红唇轻启喃喃自语。 “就是可惜那日的折子戏还不曾知道结局。” 苏皎皎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杏眸微微眯起唇角得意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结局已定。 苏皎皎脑海里回忆着那日的情景，折子戏的末尾那一对佳人拥抱在了一起。 小将军如愿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只是可惜我哥又要出征了。” 许楚瑶说起这个的时候，内心还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时候是憧憬。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同爹爹与哥哥一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她自儿时便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随父出征，抗击倭寇。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女子也一样能撑起一片天。” 许楚瑶遥遥往向北边，她的声音很轻却依旧能直击人心。“皎皎，我想就算如今结局已定，但我仍想在尘埃落定之前奋力一搏。” “……”知道她的想法，多说无益苏皎皎选择在背后默默支持她。 “阿瑶，一定可以的。”苏皎皎唇角微弯，“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不信但如果是你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大燕边境如今依然不稳定，大夏的夷狄倭寇蠢蠢欲动，更何况还有邻国的虎视眈眈，昭武将军不日将启程前往北疆戍边。 作为前锋许棠宁自然也得随着昭武将军一道前往战场。所谓小别胜新婚，内心自是有许多不舍，许多心里话想要说。 于是上巳节那日，众人齐齐出动为二人打掩护。 燕京风景迷人眼，难得的江阁老选择对江芷宁的出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晚。 东街的商贩已经悄悄将商品摆上了小摊，琳琅满目的物品看得几乎晃花了眼睛。 华灯初上，绚丽的灯火从燕京城上空陡然升起，绽放在夜空中一瞬间照亮了街道上的如织人影。 “皎皎。” “回头看。” 满街的灯火仿佛都照进了裴慕阳的眼中，他就站在那里苏皎皎回眸的瞬间纤弱的身影落入裴慕阳的眼底。 裴慕阳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桃花眼里盛满了万千星河流转。 他的发丝被高高束起，以一根简约而不失雅致的发簪固定，形成了一束挺拔而有力的高马尾，随着他轻盈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引领着无数目光的追随。 那发丝乌黑如墨，光泽可鉴，每一缕都透露着不羁与骄傲，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皎皎轻轻咬了一口晶莹剔透，颗颗饱满的红果子。 二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苏皎皎手里拿着糖葫芦侧眸对上裴慕阳满眼笑意地盯着自己。 “甜吗？”裴慕阳桃花眼隐隐含着期待地盯着苏皎皎一动不动。 “世子也尝尝？”苏皎皎杏眸含笑，眉眼弯弯，她朝裴慕阳眨眨眼，唇角梨涡若隐若现。 期待地看着裴慕阳。 裴慕阳轻咬了一口，酸的险些没当场吐出来。 一把抓过苏皎皎手里的糖葫芦，随手丢入街边的渣斗里。 “别吃了。” 苏皎皎抬眸，裴慕阳腮帮子气鼓鼓的。 “咋啦？”苏皎皎轻拉了拉裴慕阳的衣袖，“其实也不是很酸。” 她善意的与裴慕阳解释，裴慕阳根本不想听。 少年意气上头，只觉得自己被人哄骗了，拉起苏皎皎就要去找那个刚刚卖给他糖葫芦的老头子。 “他刚刚明明再三和本世子保证的。“裴慕阳越想越气，“竟敢诓骗本世子。” ”看本世子不砸了他的小摊。“ 街道上人声嘈杂，不时传入几句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 还不等裴慕阳带着苏皎皎拨开人群靠近，就见那卖糖葫芦的老伯正被人包围在其中。 老伯双手无措，看着落了满地的糖葫芦。 明明是大家从前最喜欢的，为何如今大家都不喜欢了呢？没人回答那老伯，只有他满眼无措地站在原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 “骗子，无良商家。”有人将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直接扔到了老人身上，铺天盖地的漫骂声此起彼伏。 “还钱。” “这么酸，还是人吃的吗？” “.......” “骗子！”裴慕阳低声轻斥就要跟着众人上前，苏皎皎却一把拉过裴慕阳朝他轻轻摇头。 她拉过裴慕阳，裴慕阳矮身。 “那老伯没有味觉。” 苏皎皎看着被人围在中间手足无措的老伯，侧耳与裴慕阳说了几句，“前些年唯一的儿子也在和大夏的那场战事中没了，他受了刺激记忆出现了混乱，连带着味觉也不太灵敏了.......” 没有犹豫，裴慕阳起身朝着老伯走去。 三两下解开了困境，临走时那卖糖葫芦的老伯还非要将手上没有卖完的糖葫芦都送给裴慕阳，不论裴慕阳怎么拒绝那老伯都执意塞给裴慕阳。 “你拿着。” 老伯憨笑着，满是老茧的手握住裴慕阳的手将那长长一串糖葫芦塞到裴慕阳手里。 裴慕阳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大胆敢强迫他收下他不想要的东西，面前这不知所谓的老伯是第一人。 明明很想直接将这烦人又碍事的糖葫芦丢在地上，可触及到那老伯憨厚慈祥的眼神，裴慕阳犹豫了。 于是很滑稽的他带着那样一长串的糖葫芦逆着光，逆着人潮朝着苏皎皎走来。 “烦死了。” 裴慕阳有些狼狈，但脸上却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 临别的时候，还不忘拉着苏皎皎与那老伯挥手告别。 苏皎皎侧眸，定定的看着站在身边的裴慕阳——这一刻的裴慕阳好像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她忍不住朝着裴慕阳比了个大拇指。 “嘿嘿。”裴慕阳忍不住摸了摸鼻尖，面前的苏皎皎朝他笑得眉眼弯弯他看看看着就忍不住红了耳尖。 第22章 大军启程 “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皎皎随意地取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 “吐出来。”裴慕阳下意识地伸手，“这么酸你也吃得进去，快吐出来。” 苏皎皎摇头，直接一口吞了进去。 “不了，毕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苏皎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唇角弯弯笑言，“其实也没有那么酸。” 裴慕阳面露不解，这糖葫芦明明很酸。 “世子有真的了解过这燕京城吗？” 他内里的腐败腌臜，盛世之下掩藏的丑陋。 苏皎皎笑着眼底却藏着说不尽的嘲讽。 “冠军侯一生清明，然如今这世道需要的不是清明的人。”苏皎皎抬眸，看似用着玩笑的口吻实际眼底的认真出卖了她。 “世子该劝侯爷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裴慕阳何尝不想。 只是裴家与许家本就是一体，舅父一生都斡旋与权力他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如何愿意轻易将手里的兵权还回去，阿爹一生都耕耘在战事上，对朝堂这些弯弯绕绕向来不屑，所以早早带着裴家远离了燕京城。 只是棋局之上，哪怕此刻远离身处权力中心也是徒劳。 这些裴慕阳都知道，只是要做到远离谈何容易。 “皎皎，我知道你的意思。”裴慕阳心内思索着，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故意凑近苏皎皎好笑道，”只是我没有想到皎皎原来这么关心我啊！” “......\" 苏皎皎起身，顺着人流往护城河走去。 裴慕阳笑得见牙不见眼地跟在苏皎皎身后。 “皎皎走慢点，等等我哈！” 有时候真的觉得裴慕阳就像一只黏人的大狗狗，怎么甩也甩不掉。 今夜城中来放河灯祈福的人比往年看起来还要多，苏皎皎走在前面险些与裴慕阳走散。 “小心。”裴慕阳握住苏皎皎的手。 他们被人流推着往前走， “走。”裴慕阳拉起苏皎皎走向街角一处卖花灯的老婆婆。 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温暖，苏皎皎下意识地跟着裴慕阳走着。 老婆婆生的很是慈眉善目，银灰色的头发用一根银簪子归顺的盘起，身上也很是考究地穿着一身花白褂子。 见是两个生的格外好看的孩子走上前，老婆婆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着来找她买花灯的裴慕阳。 “公子要哪一盏？” 裴慕阳不言，目光却落在身边的苏皎皎身上。 “要那盏？” “随便。”苏皎皎说的随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扇雪白雪白的兔子花灯上。 只是轻撇了一眼，裴慕阳便笃定苏皎皎想要。 利落地付完了银钱。 裴慕阳下意识地牵起苏皎皎的手，“走吧，咱们去放河灯。” 放河灯的地方此刻聚满了男男女女，裴慕阳一路护着苏皎皎走下河堤。 苏皎皎矮下身子将手里的河灯放入河里，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早已打好的腹稿。 “你许的什么愿？”裴慕阳刚才就在偷看苏皎皎，见她双手合十显得很是虔诚，他就没有出言打扰她。 此刻见她已然许完愿望，羽睫微微颤动，苏皎皎缓缓睁开杏眸便对上了一双带着好奇之色盯着自己的桃花眼。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慕阳不相信，他从来不许愿。 “那世子许的什么愿？”苏皎皎凝眸，俏皮得朝着裴慕阳眨眨眼睛。 “......” 裴慕阳语塞，其实他刚刚根本没有许愿。 此刻看着苏皎皎的眼睛，裴慕阳不想骗她。 “本世子从不许愿。”因为事与愿违，想要的他会自己去争取。 “那你呢?\" 过了很久，就在裴慕阳以为苏皎皎不会在回答他的时候。 少女声音轻缓，如山泉水冷冷地拂过裴慕阳的心间，激起了一圈涟漪。 “海晏河清，愿世间再无战争。” 苏皎皎唇角微弯，脸上的笑意比裴慕阳见过的任何时刻都要真切。 -- 上巳节过后。 昭武将军府再一次迎来了分别。 这日一大早，晨光微亮。苏皎皎就跟着许家众人一块到了燕京城城门口与即将重新返航的许大将军许还山做道别。 “老爷，注意身体。”许夫人眼眶微红，自嫁给许还山后她与他便聚少离多，偌大的一个昭武将军府，可以说前十五年可以说都是许夫人一个人撑起来的。 “卿卿。”许还山似有万千言语要说，但此刻看着面前妻子微红的眼眶他只能自喉咙里挤出一句“卿卿”。 许还山此言一出，许夫人已然泪眼汪汪。 苏皎皎看在眼底，脑子里却浮现的是苏夫人和苏将军与她话别的场景。 没有许夫人与许将军的聚少离多，苏皎皎爹娘是夫妻，亦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他是她的元帅，她亦是他的谋士。 印象里她爹娘总是很腻歪，为数不多在家的几年时光。苏皎皎见的最多的都是他爹爹在院子里练剑，她娘就带着苏皎皎坐在台阶上看着，她爹爹练累了她娘就上前为他拭汗。 若不是那场通敌叛国案件的发生。他们想必也该和不远处的许还山和许夫人一样恩爱，白头到老。 苏皎皎眼眸微垂，掩住眼底不该有的情绪。 在抬眸的时候她和着许家众人一起向着不远处的大军挥手。大军启程马蹄带起粉尘，浩浩荡荡地向着北边而去，就和从前苏皎皎无数次站在城楼上看着她爹娘远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皎皎,你说我还有机会随父出征吗？”许楚瑶满是憧憬地看向浩浩荡荡远去的大军。 “会的。”苏皎皎答得肯定，她的眼神落在身旁的许楚瑶身上仿佛闪着光。 “大燕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女将军，但我相信阿瑶会是这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而且春狩不是要开始了吗？”苏皎皎杏眸含笑，“我相信阿瑶一定能自万军中脱颖而出，收获不小的名次。” “那就承皎皎吉言了。”许楚瑶狐狸眼睛扬起，眼底一瞬间汇聚起了万千星光。 属于她许氏之女的骄傲在一刻具象化了。 第23章 春狩 大燕是马背上打来到天下，所以对于每半年一次的狩猎看的格外重要。 许家作为武将世家自然更加谨慎，在狩猎开始的前一周许氏兄妹几人就已经每日开始提前操练了。 许楚瑶这几日都在忙着春狩的事情，苏皎皎的听风小筑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安静了。 不过她惫懒喜静，对于面前这种局面很是受用。 每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小姐，好似看着比去年圆润了些。”穗禾替苏皎皎挽着头发，苏皎皎看向镜子里唇红齿白的少女，再难和初入将军府那个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刮倒的纤瘦少女联想到一起。 这一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苏皎皎捏了捏自己脸上多长出的二两肉赤自笑笑。 “不过小姐这样也好。”穗禾轻轻松松的为苏皎皎挽了个凌云髻。 苏皎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哈欠。 抱起身边的小被子便朝着院子内的躺椅而去，“我再眯一会。” 潜意思是没事别过来打扰我。 刚眯了一会，院子外就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瞄。苏皎皎一个眼风扫过去就见到许嘉佑那张不怀好意的脸。 “皎皎，二表哥可以进来吗？” “我不让你进，你就会不进吗？”苏皎皎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这已经是这半月以来许嘉佑不知第多少次偷溜到她的小院里躲懒了。 “哎呀。”许嘉佑熟门熟路地走进来，拿起苏皎皎面前的糕点就塞进嘴里，还不忘就着苏皎皎面前的茶水喝一口。 “有点干巴。” “那你别吃。”苏皎皎忍无可忍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护犊子似的将那半碟糕点护在怀里，不满地瞪着许嘉佑道，“干巴倒也没少见你吃！” “嘿嘿。”许嘉佑漆黑的瞳仁滴溜溜得转着，想必脑子里又在思考什么鬼主意。 苏皎皎都不用看，“大表哥一会定要来抓你回去。” “所以还得皎皎妹妹帮忙打打掩护啰。”许嘉佑讨好的笑着，露出一对十分可爱的小虎牙。 “我不要。”苏皎皎断然拒绝。 “稻香村的荷花酥。” 见苏皎皎没有反应，“五柳居的话本子！” “......” “我还要一壶乌衣巷的梨花醉。”苏皎皎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成交！”许嘉佑咬咬牙，余光瞥见正朝听风小筑走来的那抹白衣，慌忙朝院子里逃去。 苏皎皎伸了伸懒腰，巴拉巴拉竖起来的头发，不忘在整理一下衣裙这才起身朝着许宴礼而去。 “大表哥。” 苏皎皎朝着许宴礼甜甜一笑，唇角的梨涡露出。 “皎皎。”许宴礼礼貌颔首，余光不停地往听风小筑内扫去。他很无奈，“皎皎你不要包庇他。” “哪有。”苏皎皎杏眸含笑，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已然摸清楚了许宴礼的脾性，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亲昵地挽住许宴礼，讨巧道：“宴礼哥哥，要不要尝尝皎皎新做的蜂蜜柚子茶？” 苏皎皎嫌少有这么对自己如此亲密的时候，明知道这是因为她别有心思但许宴礼还是愿意陷进去。 “怎么样？”苏皎皎期待地看着许宴礼，大大的杏眼忽闪忽闪的。 笑颜如花，许宴礼忍不住耳后一红。 “尚可。” “那哥哥再喝一杯？”苏皎皎朝许宴礼眨眨眼，躲在暗处的许嘉佑接收到苏皎皎的眼神示意一个闪身快速躲进了苏皎皎的闺房。 许是觉得自己察觉不到这二人的小心思，许宴礼端起面前的茶盏假意抿了一口，实则早已经将这二人背地里的小动作摸清楚了。 “皎皎院子里何时来了耗子。”许宴礼搁下手里的茶盏，抬眸神色认真地看着苏皎皎。 “啊？”苏皎皎慌忙站起身，拦住许宴礼的动作，大大的杏眸眨啊眨啊。 她一脸懵懂地看着许宴礼的眼睛，故作步子，“哪里来的耗子，皎皎不知道啊，宴礼哥哥是不是弄错了。” “弄没弄错，我看看便知。”许宴礼脚步不停，见他走去的方向苏皎皎心知不妙慌忙挡在许宴礼面前。 “没有耗子，宴礼哥哥定是看错了。” “是嘛。”许宴礼唇角勾起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过挡在他面前的苏皎皎。 “你若是再敢包庇他，从明日起你便跟着一道去演武场去。” “......” 权衡利弊之下，苏皎皎退到了一边。她默默放下拦住许宴礼的双手，她在心里暗自和许嘉佑道歉。 对不起了二表哥，桃花酥和话本子确实诱人，但比起演武场的劳累便不值得一提了。 毕竟还是小命重要。 苏皎皎一向信奉的宗旨，便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许嘉佑，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没了苏皎皎的阻拦，许宴礼轻轻松松地推开了苏皎皎的寝屋小门。 只是寝屋内空无一人，许宴礼往里间走去，苏皎皎忍不住为许嘉佑提起一口气。 里间没有人。 苏皎皎有些诧异，心念一动间朝房梁上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间，许嘉佑食指按在唇瓣上，朝苏皎皎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找到许嘉佑，许宴礼提步转身离去，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待久了多少不好。 梁上君子，也亏你想得出来。 “宴礼哥哥，我送送你。”苏皎皎朝房梁上的许嘉佑摆摆手，快步追上走出去的许宴礼。 “下不为例！” 临出小院大门，许宴礼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其实刚刚他故意没往房梁上看，不然今日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苏皎皎会意，眉眼弯弯地跟在许宴礼身边送他出了门，这才揉了揉笑僵了的一张小脸，小跑着进了寝屋。 “许嘉佑！” 苏皎皎没在房梁上看见他的身影，环顾了一番四周已然不见许嘉佑的身影她正纳闷着，肩膀便被人轻拍了一下。 “皎皎妹妹，今日多谢了。”许嘉佑黑漆漆的瞳仁和一块宝石似的闪着瑰丽的光芒，狗狗眼很是讨好地盯着苏皎皎看着。 对上他这么诚挚的一双眼睛，苏皎皎想起她刚才险些出卖他的事情，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垂下眸，连忙摆手，“你快走吧。” 她慌忙打发走许嘉佑，好好的一个午后惬意时光就这样被搅合了。 第24章 有意赐婚 这几日经过，影卫小十三不分昼夜对苏皎皎的仔细观察，得出一个很中肯的结论。 这苏大小姐很是惫懒，平日里最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躲懒。 “倒是符合她的脾性。”陆司珏本来不苟言笑的一张脸，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如冰雪消融开出一朵娇花来。 小十三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他刚才没看错吧，他家殿下刚才是笑了吗？这还是他家那个平时不苟言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抹生人勿进的太子殿下吗？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还有呢？” “上巳节那日，苏小姐和裴世子一道去放了河灯。” “说具体点！” 陆司珏眼神冷冷地一扫，小十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殿下。” 小十三悄咪咪的抬眼，事无巨细地将那日的场景复述出来，只是他没说一句陆司珏的脸色便更差一分，说到最后小十三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笑得很开心？” “没有！”小十三连连摇头，几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他才不敢说苏大小姐对裴世子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呢。 后来东宫书房的烛火亮了一个晚上，小十三苦哈哈地在院子里绑了一夜的花枝。 —— 苏皎皎自是不知道这一段小插曲，她一觉睡到天明。 一大早穗禾便把整套的衣裙珠钗放在了苏皎皎的寝屋。 苏皎皎穿戴整齐，推开寝屋的小门便见院子里的桃树一夜之间全开了，明明昨夜还全是花骨朵。 苏皎皎有些讶异，还不待她思索。 “皎皎，走了。” “就来。” 今日众人便要动身前往木兰围场，半年一次的狩猎即将拉开帷幕。 围猎场上早已彩旗飘飘，穿着黄马甲的带刀侍卫护卫在皇帝左右，他沐浴春风地大步走到高台落座，所过之处众人无不高声呼喊万岁。 苏皎垂眸，敛下眸中万千情绪，跟着众人一道俯身下跪。 明黄色的身影巍峨庄重，引人向他臣服。 苏皎耳边不断有风声吹过。 马蹄渐起滚滚烟尘，远处似乎正有大太监在宣读旨意。 苏皎皎没有细听，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那袭白衣的身影。 “珏儿，来母后这边。”许皇后自从看见陆司珏眼睛就没有移开过，她的一双凤眸完全停留在陆司珏身上。 “慈母多宝儿。”皇帝扫了一眼姗姗来迟的陆司珏一眼，言谈间对陆司珏这幅作态颇有些不满。 许皇后也不在意，照样乐呵呵地招呼陆司珏到她身边就座。 在母亲眼中，儿子怎么样都是好的，对于许皇后而言，陆司珏可是她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宝贝疙瘩，谁也不许说他半句不好。 皇帝也不行。 许皇后凤眸微眯，横了一眼身旁的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陆司珏，似乎对于一向不守章法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刻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他，就很快撇开了视线。 太监的话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皇帝起身这才正式宣布。 “狩猎开始。” 对于此次春狩的规矩，便是众人抽签两分组。 “对于这长达半月的狩猎，你们未来的搭档都是未知的。”皇帝颇有些恶趣味地开口，还不忘补充一句，“不管你们对自己的搭档满意与否，都不可以擅自交换抽签结果。” “啊~”许楚瑶拉着苏皎皎，本来她都做好打算要带着苏皎皎一块了，但眼下皇帝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决断。 她拉着苏皎皎，依依不舍：“皎皎~” “阿瑶~” 其实苏皎皎并没有不舍，她就是装的。许楚瑶强势，对于这次春狩不可谓不说认真，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苏皎皎不擅长骑射，到时候少不得拖她的后腿，那是苏皎皎所不愿意看见的。 现下皇帝做的这个决策，刚好算是解决了苏皎皎内心的顾虑。 苏皎皎不着急，扫了聚了一圈等着抽签的人，索性等着众人上前抽完了她在上前。 毫不意外竹签筒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孤零零的竹签躺在那里，苏皎皎捡起竹签，上面赫然写着——九。 “九？”许楚瑶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失望。 她望着掌心上写着“六”的竹签。 抽签结束。 苏皎环顾四周，见周围众人皆已经两成一组。 正愁上哪去寻她的搭档，就见一袭玄衣的陆祁安正缓缓朝他走来。 他扬扬手上的竹签，瑞风眼微微上挑。 “你好，搭档。” “......\"苏皎皎看着面前的陆祁安，有些尴尬地碰了碰鼻尖。 想逃，怎么办。 苏皎皎脚步已经先脑子一步，转身便跑。 只是还没跑三步远，就被陆祁安跟拎小鸡崽子似的给拎住了后脖颈给拎了回来。 “搭档，你这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狩猎的第一项任务了吗？”陆祁安问得很真诚，苏皎皎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她低垂着头，很是愤恨地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尤其远处顾尚书公子正绅士地扶着王御史的千金，这么唯美的画面怎么到苏皎皎她这里画风就成了这样。 苏皎皎幽怨地瞪了一眼上头的陆祁安，“放开我！” 士可杀不可辱。 “扑通”一声，苏皎皎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苏皎皎再也忍受不了，指着面前这个家伙看着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际就是个黑心肝的。 “不是你让我放手的。”陆祁安一脸无辜，瑞凤眼眨巴眨巴，他摊开手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搭档怎么还生气了？” “你闭嘴！”苏皎皎想说我没你这个搭档。 谁家好人搭档，一见面就害对方摔个屁股蹲啊！ “......” “扶我起来。”苏皎皎拽着陆祁安的衣摆站起身来。 她一瘸一拐地朝着目的地走去，陆祁安跟在她身后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最后索性直接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陆祁安！”苏皎皎良好的脾性在这一刻再也挂不住了，一拳头就招呼了朝着陆祁安那张欠揍的大脸上招呼上去。 两人大闹间闹成一团，一时间路过的众人都忍不住朝着二人侧目。 “年轻真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少年的时候，皇帝颇有些感慨的开口，“难得见祁安这小子对哪家姑娘这般亲近。” “王公公，那是哪家的姑娘？”皇帝指着苏皎皎，心想着若是可以，他倒是想做件好事成人之美。 第25章 被困山林 “殿下？”许楚瑶轻声开口，但司珏的脸色实在难看。 “走吧。”陆司珏那张脸不可谓不难看，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冷实在是冷。 许楚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顺着陆司珏的视线，就看到打闹成一团的苏皎皎与陆祁安。 本来疑惑是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她心里八卦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若不是身边站着的是陆司珏，她高低地拉着他说上几句。 不过皎皎是何时和宸王这般熟识的，许楚瑶心内嘀咕着，想着改天定然要亲自拉着皎皎好好问上一问。 苏皎皎自然不知道自己俨然在众人眼中和宸王陆祁安变成了一对。 此刻她正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面前的陆祁安。 “别这样看着本王。”陆祁安眼眸含笑，瑞凤眼微微上挑，“本王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有意的！”苏皎皎冷哼一声，杏眸狐疑地上下扫量过陆祁安。 心里觉得真是每回遇见他就没好事，不是被当猴子耍就是被当猴子耍。 流年不利，出门没看黄历。 幽怨地盯着陆祁安看了半晌，苏皎皎越来越觉得从前自己定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面前这个黑心肠的家伙是个好人。 披着羊皮的狼。 再不想理会面前这个黑心肠的家伙，苏皎皎捂着自己摔疼了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有风往苏皎皎这边吹来，此刻她发丝凌乱，衣裙微脏，看上去好不狼狈。 心里骂骂咧咧的将陆司珏祖宗八代都交代了一遍。 “搭档！”陆司珏含笑追上苏皎皎，拉住她的衣袖，“你等等我哈。” 苏皎皎没好气的抬眸，顺便不忘了把自己的衣袖从陆祁安手里拽回来。 “别动手动脚的。”苏皎皎警告地撇了一眼看着酒不怀好意的陆祁安。 “我们不是搭档吗？” “别叫我搭档！” 苏皎皎警告地盯着陆祁安。 “好的搭档。”李祁安讨好地朝着苏皎皎笑笑。 别以为讨好卖乖，她就会原谅你。 苏皎皎不吃这套。 警告地看了一眼陆祁安，苏皎皎再次超前走去。 只是她不识路，规则上说他们要在日落前赶到那个啥山头头。 她犯起了难，此刻看着 “不认路？” 陆祁安拍了拍苏皎皎的肩膀，俊脸凑到苏皎皎近前来。 “你求求本王，说不定本王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 “你做梦！” 这家伙嘴没一句实话，苏皎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 随意挑选了一条路，苏皎皎坚定地迈出了脚步。 陆祁安不言，默默跟在了苏皎皎后面。 这骤然进了密林，苏皎皎初始还觉得新奇，四处张望着好似初生的婴儿对什么都挺好奇的。 光影斑驳，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到苏皎皎的手上。 苏皎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决定就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好好歇息一下。 不过考虑到她虽然不在意成绩，单身边这个人。 苏皎皎转身，拽了拽陆祁安的衣袖，“殿下累不累？” 潜意识就是咱们坐下歇会吧。 陆祁安上下打量过苏皎皎，见她杏眸咕噜着一看就知道再打鬼主意。 “不累。” “……” 好吧，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苏皎皎想躲懒的小计划暂时泡汤了，认命地跟着陆祁安朝前走着。 只是走着走着，苏皎皎忍不住拽上了陆祁安的衣袖。 “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眼下已经接近黄昏，林子里的光线本来就不好，此刻天色暗下来林子里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味道。 “哑哑∽” 有乌鸦惊起，林子里鸟雀四散。 苏皎皎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朝陆祁安身边靠近，她紧紧攥着陆祁安的衣袖。 “殿下我们还有多久可以走出去啊！”苏皎皎现下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 “你怎么不说话。”苏皎皎拉了拉陆祁安的衣袖。 其实陆祁安想说，他们出不去了，但看着苏皎皎这般依赖他的模样，他索性直接改口了。 “想出去？” 苏皎皎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陆祁安无奈摊手，“我也没办法。” “你——” 顺着陆祁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林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雾，迷雾笼罩。 得，现在是彻底出不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陆祁安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苏皎皎，不忘无辜地朝着她眨眨眼。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苏皎皎心里气急，但不敢放开陆祁安的手，此刻在这林子里除了虫鸣鸟叫就只有陆祁安这一个大活人了。 陆祁安含笑垂眸，盯着苏皎皎气鼓鼓的一张小脸。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的这副样子。 “你别笑了！”苏皎皎觉得这日落黄昏的，身边唯一的大活人莫名其妙的发笑。 真的怪慎人的。 “咳咳。”陆祁安憋不住，尤其是看着苏皎皎一副明明害怕的要死偏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快想法子出去。”苏皎皎警惕地盯着四周，她听说这林子夜深了会有狼出来。 到时候他们都得完蛋。 “……”陆司珏环顾四周，眼下神色也不由得变得凝重。 初始他本来只是想逗逗苏皎皎，眼下看来是真的有些麻烦了。 陆司珏和苏皎皎在林子里走着，殊不知他们兜兜转转一直停留在原地。 忆起刚刚发生的过往，陆司珏合衣就势找了个大树坐了上去。 既然此刻出不去，不妨先歇一会儿。 陆祁安阖上眼睛，双手随意的搭在胸前。 “真是心大！” 该说不说，这家伙有时候比苏皎皎还虎。 苏皎皎虽然平时看着心大，但此刻这种情况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日头渐渐西沉，林子里除了月光就再也没有可以供人视物的东西。 她时刻警惕地盯着四周。 陆祁安忍不住掀开眼皮，打量起身边的女孩子。 其实他刚刚是可以出去的，但带着苏皎皎始终是个麻烦。 而且她的身份，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心念一动间，陆祁安伸手朝着陆祁安的脖颈慢慢靠近。 第26章 两幅面孔 “陆祁安！” 苏皎皎回头，杏眸亮晶晶地看向陆祁安。 她手指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条小路。 “有救了。” 他再不想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苏皎皎拉起地上的陆祁安便朝着小路跑去。 “我们快走趁着天黑前一定要走出去。” 掌心温软，陆祁安愣愣地抬眸看着前方的少女，苏皎皎发丝凌乱脸色因为小跑而泛起微微的粉红。 那枚樱唇微微张开，陆祁安心跳有些慌乱，慌忙错开眼睛。 沿着小路一路小跑着，在天彻底黑沉下来之前苏皎皎终于拉着陆祁安出了密林。 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晌都缓不过来气。 反倒是站在一边的陆祁安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搭把手。” 苏皎皎借力从地上站起来，环顾了一番四周。 四面环山，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苏皎皎顿感无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都怪你！”苏皎皎现在越来越觉得陆祁安就是个倒霉催的丧门星，每次遇见这人准没好事。 陆祁安不言，从刚刚开始他就不太对劲。 此刻见他眼眸黑沉，苏皎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环抱住自己，警惕地盯着陆祁安。 “你要干嘛！” “苏小姐觉得本王会做什么。”陆祁安好笑地勾起一抹冷笑。 直觉告诉她现在很不安全。 苏皎皎捂住嘴巴，不敢再招惹面前的男子。 她一步一步后退，想趁着陆祁安发呆的瞬间逃跑。 “想跑？” 陆祁安一个闪身，快步跑到苏皎皎面前。 他不明白明明刚刚还拉着他一起逃命的女孩子，为何突然就要逃离他的身边。 苏皎皎抬眸，面前的陆祁安瞳孔里透着不正常的黑红。 她突然想起来话本子里说的双重人格，一体双魂。 他不会，苏皎皎慌忙摇头。 陆祁安抬起面前少女的下颌，只觉得手里这根脖颈纤弱的仿佛一掐就断了。 苏皎皎双手抓住面前的那只大手，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出气多进气少。 就在她觉得她感觉马上要殡天的时候，陆祁安放开了她。 他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蹲在了地上。 苏皎皎不敢犹豫，撒开丫子就往外跑。 只恨自己平时锻炼少了，现下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开玩笑，再不跑瞪后面那个疯批反应过来来杀她那还得了。 苏皎皎跑啊跑啊，感觉心脏已经快跳出她的胸腔了，她感觉眼前越来越黑。 直到意识全无之前，一抹干净的白色衣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苏皎皎紧紧攥住那抹白色衣角。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苏皎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陆司珏垂眸看着怀抱里的苏皎皎，诧异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她。 疑惑间，自出口走出来一袭玄色衣衫的身影。 两双凤眸对上。 “九弟。” 陆司珏蹙眉，紧了紧怀里的苏皎皎。 “五哥不必这么紧张。”陆祁安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陆司珏怀里的苏皎皎。 瑞凤眼里很快地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愫。 “你做了什么。”陆司珏盯着陆祁安，凤眸一沉。 “没做什么啊。”陆祁安不甚在意的开口，“我不过跟她开了个玩笑，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吓。” “五哥这般在意。”陆祁安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陆司珏怀里的苏皎皎。 有意思。 他那个向来冷心冷情的五哥，也有这般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 看来这苏皎皎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啊。 “收起你的算盘，比把主意打到皎皎身上。”陆司珏落下这句话，便打横抱起苏皎皎大步流星的掠过陆祁安离开。 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笑来。 “棋局依然开始，岂是你说不来便不来的。” 不让他算计，他还偏要将她拉入棋局。 —— 累晕过去的苏皎皎，梦里又看见了苏家被灭门的那晚。 “不要！” 苏皎皎躲在密道里亲眼目睹了顾尚书手起刀落将她娘的头颅砍下。 到处都是一片火光冲天，宋勉带来的那些侍从带着人到处搜罗，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们一气之下直接朝着苏府放了一把大火。 浓烟滚滚，缩在密道里是苏皎皎无助地抱住自己的双膝。 她甚至想过就这么死了也好，但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 大雨倾盆，冲刷而下。 苏皎皎没有被大火烧死，她从密道里爬了出去。 只是苏府俨然成了一片断壁残垣，到处都是横死的人。 明明前几日他们还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因为下了一夜的大雨，血迹已经尽数被冲刷而去。 但那股血腥气混着尸臭味，直充天灵盖苏皎皎一辈子都忘不掉。 她蹲在地上干呕着，泪水混着血水落下。 陆司珏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她的面前。 “皎皎。” 晨光熹微。 苏皎皎睁开了疲倦的双眸，就看见陆司珏正守在她的床边。 “来吃点东西。”他给她身后垫了和靠枕，又端着早已备好的粥食，试试温度喂到苏皎皎嘴边。 一口一口。 苏皎皎没有多言，只是静默地盯着面前的陆司珏看着。 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 但苏皎皎强迫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在这世上她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她与他从小青梅竹马，她不想去怀疑他。 也许是苏皎皎的眼神太过直白灼热，陆司珏垂眸看向她。 “皎皎想说什么。” “……” 只是一个眼神，陆司珏就只是她心中所想。 苏皎皎摇头。 陆司珏为她掖好被子，“那就再歇息一会。” “我不困。”苏皎皎睁着大大的杏眸继续认真地盯着陆司珏看着。 陆司珏眼眸微垂，起身的瞬间又坐了回去。 “皎皎不要撒谎。” “……”苏皎皎攥紧了身后的被子。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陆司珏，企图不放过他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 “你说。” “我想知道我爹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皎皎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说出来藏在心底这么久的秘密。 第27章 感情升温 “我们不说这个可以吗。”陆司珏回避开苏皎皎的目光。 他私心里觉得，有些事情不知道真相也是为了苏皎皎好。 “你知道。”苏皎皎笃定地看着陆司珏。 “皎皎，没有结果的真相重要吗？” 苏皎皎沉默，眼神执着地盯着陆司珏。“你是不愿说，还是根本不敢说。” “......” “皎皎，真相什么的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其实陆司珏想说的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真相什么的又有那么重要吗？ “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去改变什么，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活下去的人好好活着。” “这也是师父希望的。” “你走。”苏皎皎抬手指向门口，便是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又怎么会开口问他。 她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罢了。 有碗碟破碎的声音从帐篷内传出，陆司珏脚步一顿看向迎面走来的穗禾。 “照顾好她。” “奴婢晓得。”穗禾俯身恭恭敬敬地将陆司珏送了出去。 “皎皎，听说了受惊了。” 陆司珏刚走，许楚瑶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让我看看，可有伤到哪里？” “阿瑶。苏皎皎有些无奈，但还是由着许楚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个遍。 “好在没伤到哪里。” 许楚瑶坐在苏皎皎的床榻旁，“我听说你们遇见狼王了。” “啥！”苏皎皎脑海里闪过昏过去遇见的种种，除了遇见那个两副面孔的陆祁安这个危险分子，什么狼王她怎么不知道。 “狼王啊！”许楚瑶伸手摸了摸苏皎皎的额头，“你莫不是烧糊涂了。” “那么大一头狼王，你没见到宸王殿下亲手猎回来的。”许楚瑶狐狸眼睛微微眯起，一脸崇拜说起陆祁安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在放光。 “宸王殿下真帅啊！”许楚瑶就是喜欢能抗能打，智勇双全的男子。 慕强，她的天性。 “帅嘛。”苏皎皎可不觉得，陆祁安这个人绝对不像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 已经不能用黑心肝来形容他了，苏皎皎觉得他这个现在就是个随时可能会发疯的超级无敌大反派。 她这种小人物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皎皎？”许楚瑶伸手在苏皎皎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有反应。” 苏皎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许楚瑶这个问题。 开玩笑她要是说他是因为看见了陆祁安的另一副模样才走神的，估计陆祁安今晚就能跑过来暗杀她。 苏皎皎打了个寒颤。 “不过今晚有篝火晚会。”许楚瑶朝着苏皎皎眨眨眼，“皎皎，你醒来的很是时候嘛！” 是嘛，苏皎皎觉得她其实可以再晕一阵子的。 说实话她还没有做好面对陆祁安那个黑心肝的准备。 “还是皎皎运气好啊，宸王殿下一看就很好相处，不像我——” 许楚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和苏皎皎抱怨道：“太子殿下实在太冷了，喔现在十分好奇到底是谁能入这位高岭之花的眼睛啊！” “你知道吗，整整三天我就和咱们这位高岭之花的太子殿下说了不超过一只手的话啊！” “还多是嗯，走吧，这几种简单句。” 许楚瑶见着苏皎皎仿佛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一开就有说不完的话。 “……” 苏皎皎听着，忍不住点评确实挺符合陆司珏的。 话少，对于不愿意接近的人一句话都不想说。 当初苏皎皎走进这位太子殿下也是因为机缘巧合。 现在想想初见陆司珏他可不是一脸生人勿扰。 苏皎皎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还笑！”许楚瑶伸出魔爪朝向苏皎皎的肚子。 “咯咯咯”苏皎皎捂着肚子，连连朝着许楚瑶讨扰，“我错了，不笑了，饶命！” “晚了。” 二人打打闹闹间，很快便到了晚上。 夜间。 周围升起来了火把，巨型的火把围绕在草场中央。 不时有火星子飞渐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大老远的许嘉佑就已经朝着苏皎皎二人招手。 “皎皎这边！”苏皎皎刚想朝着许嘉佑那边走去，就见许梓晴狠狠拍了许嘉佑一掌。 苏皎皎犹豫了。 “皎皎！” 熟悉的嗓音在后方响起，苏皎皎侧眸过去，就见裴慕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 “走！”还不等苏皎皎动作，许楚瑶就已经先一步拉着她朝着裴慕阳身边走去。 她早看不惯那个矫揉造作的许梓晴很久了，在将军府没办法对她多有忍让，现下出来了谁还要惯着她。 “吃什么？” 苏皎皎刚坐下来，裴慕阳就已经献宝似的将一堆烤串拿到苏皎皎面前。 他桃花眼勾起，讨好道∶“怎么样本世子厉害吧！” “你厉害你厉害，你最厉害。”许楚瑶是知道裴慕阳手艺的，也顾不上说话了开疯狂往嘴里塞东西。 裴慕阳没理会许楚瑶敷衍的评价，他桃花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皎皎手里的烤串。 直到苏皎皎咬了一口。 “怎么样？”他期待地看着苏皎皎。 该说不说，裴慕阳这一手烧烤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好吃。”苏皎皎忍不住吃完了手里的烤串。 她在吃，裴慕阳就那样一直看着她。 “你不吃？”苏皎皎侧眸，对上裴慕阳那双好看点桃花眸。 “我喜欢看你吃。”裴慕阳说的认真，但苏皎皎忍不住脸颊泛起了一片红晕。 她伸手挡住自己，“别看喔。” 苏皎皎嘴里被裴慕阳塞的满满的，好不容易将嘴里塞得满满的肉咽进去。 “水。”裴慕阳将早已准备好的水递给苏皎皎。 苏皎皎接过就往嘴里连送了好几口，甜甜的带着一股果香味。 “果酒？”苏皎皎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裴慕阳一把拿过去，“你刚病好，不要喝这么多。” “给我！”苏皎皎娇嗔地瞪了一眼裴慕阳。 “皎皎，听话等病好了一次性给你喝个够。”裴慕阳耐心地哄着苏皎皎。 “裴慕阳！”苏皎皎吃了甜头，自然不肯就这样轻易答应，更何况她本来就没病。 都是陆司珏为了掩人耳目乱说的。 裴慕阳不给，苏皎皎伸手去够。 脚步一乱就跌进裴慕阳怀里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28章 真心话大冒险 “皎皎。” 裴慕阳盯着怀里的苏皎皎，眼里的柔情仿佛能溺死人。 “你们在做什么！” “给我放开放开！”许梓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一过来就跺着脚。 她狠狠地瞪着苏皎皎，扬手就要给苏皎皎一巴掌。 “许梓晴！” “晴儿！” “……” 巴掌即将打在苏皎皎脸上，裴慕阳伸手一把将苏皎皎捞进怀里。 “慕阳哥哥。”许梓晴站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裴慕阳。 “你不要胡闹了。”裴慕阳护着怀里的苏皎皎，眼神厌恶地扫了一眼面前的许梓晴。 许梓晴险些站立不住，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泪珠顺着眼眶不断滚落，她一脸受伤的后退几步，手指指裴慕阳最后落在苏皎皎身上。 “都是因为你！”许梓晴怨恨地盯着苏皎皎，“你没来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慕阳哥哥从来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许梓晴再也忍受不住，流着泪逃也似的离开了原地。 他走之后，裴慕阳这才放开怀里的苏皎皎。 “你不去看看？”苏皎皎指着许梓晴的背影。 裴慕阳气极反笑，“没良心！” “……” 苏皎皎不言，眼角的余光却敏锐的察觉到正有一大堆人朝她们这边走来。 有些头疼。 她盘算着一会儿若是遇上陆司珏，她是逃呢还是逃呢。 苏皎皎下意识拉过裴慕阳挡在面前，她现在看见陆祁安就有些犯怵。 那日的他实在太古骇人。 只是她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那一袭白衣和玄衣是男子径直绕过众人直直朝着苏皎皎而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啊∽”苏皎皎下意识地想跑，左脚拌右脚跌倒了地上。 陆司珏俯身，垂眸看向跌坐在地上的苏皎皎，“搭档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陆祁安你大爷的！” 苏皎皎瞪了一眼面前的陆祁安，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一旁的陆司珏身上。 白衣如玉，纡尊降贵地走到她面前，他蹙眉扫了她一眼。 “……” 你说这叫什么事。 “还不起来。” 裴慕阳伸手，苏皎皎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早知道她就继续晕着了，苏皎皎此刻颇有些坐立不安。 左边坐着陆祁安，右边坐着裴慕阳，至于陆司珏坐在上首时不时就似有若无地扫她一眼。 “好一个修罗场。” 许楚瑶左看看，右看看小脑袋里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她嘴角时不时的勾起，还傻笑起来。 “许小姐？” “啊！” 陆司珏无奈，“你一直盯着孤做什么。” 许楚瑶拍了拍自己的脸，“完，她刚才差点原形毕露。” “……” 苏皎皎垂眸，假装接收不到许楚瑶投过了的八卦目光。 今夜的篝火晚会算是这场围猎中途的开胃小菜。 苏皎皎有些心不在焉，左右打量着就见入口处不知何时走来了一袭粉白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许梓晴吗？ 苏皎皎赶紧正襟危坐，她可不想对上许梓晴，私心里也不知道她对她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许梓晴身后还跟着三名侍从抱着好几坛酒。 侍从散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着一袭嫣红长裙女子。 裙摆轻扬，如同绽放的牡丹，明媚而耀眼。她步伐轻盈，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身后侍从恭敬地抱着几坛美酒，酒香四溢，为这夜色添了几分醉意。 她缓缓走近，目光在苏皎皎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陆司珏，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司珏哥哥，星辰特地为诸位准备了上好的女儿红，愿这美酒能为今晚的篝火晚会添上一抹亮色。” 言罢，她轻轻挥手，侍从们迅速将酒坛置于桌上，动作娴熟而优雅。 “不是说身体不适，不来了吗？” 沐星辰自然地在陆司珏身边落座。 “哪能真的不来啊。” 沐星辰熟练的端起面前的酒碗抿了一口，“我爹一向重视这规矩礼教，这春狩可是自高祖以来就定下的规矩，我要是真的不来岂不是落人口舌。” 沐星辰说着，颇有些苦恼的按了按眉心。 “麻烦！” “你啊！”陆司珏被逗笑。 许楚瑶悄咪咪地挤到苏皎皎身边，拉着她八卦道：“这家伙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楚瑶打量着陆司珏身边的女子，又拽了拽苏皎皎，嘱咐道：“你可得有危机感了，这沐星辰啊可和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有师门情谊。” “……” 苏皎皎不甚在意的笑笑，对于许楚瑶的这番话她没放在心上。 “咳咳。” 上首的沐星辰清了清嗓子，“星辰有个提议，今夜月色这般美好咱们这样干坐着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陆司珏安静地抬眸盯着人群中央的女子。 “咱们来玩个游戏。”沐星辰说着眼角微弯，“你这个酒壶作为旋钮，转到谁谁就要做惩罚。” “什么惩罚？”许嘉佑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此刻正一脸兴味地盯着场中央的沐星辰瞧着。 说着沐星辰俏皮地朝着许嘉佑眨眨眼，“''这惩罚嘛。” 她故意拖长了伪音，“分为真心话和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 “对。” “真心话顾名思义就是由转瓶子的人提出她想问的任何问题，被问的人不能不回答不回答就得接受惩罚。” 沐星辰说着话音一顿，“这惩罚就是——” 沐星辰视线若有所思地扫过众人，最后似乎停留在苏皎皎身上片刻又很快移开。 “自然也有提问者来定。” “这个好！”许嘉佑迫不及待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黑白分明的瞳仁扫视了一圈周围，最后期待地看着沐星辰。 “沐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 沐星辰朝着许嘉佑柔和一笑，起身走向场中央。 她素手拾起面前的酒瓶放在中央拨弄了几下。 酒瓶子转动起来。 众人瞬间拼住呼吸，视线齐齐落在自转着的酒瓶子上。 酒瓶子缓缓停下。 众人齐齐目光投在裴慕阳身边。 第29章 帐中告白 人在地上坐，祸从天上来。 苏皎皎真心觉得这个沐星辰就是冲着她来的。 “苏小姐，请！”沐星辰面带微笑走向苏皎皎。 苏皎皎看着面前的沐星辰，“我选真心话。” “真心话啊。”沐星辰眼眸含笑故意朝着苏皎皎眨眨眼，拉长了尾音道，“那我——” “在场的人有没有你喜欢的？” 她就知道，又是这个逃不掉的死命问题。 苏皎皎眼角的余光认命地扫了一眼陆司珏，点点头算是默认。 “哇∽” 不知道是谁起哄问了一句，“能展开说说吗？” 苏皎皎不言，这是另外的价钱。 想套他话门都没有。 “皎皎。”许楚瑶刚才就已经想问了，此刻见苏皎皎得空连忙拉着苏皎皎八卦起来。 “你喜欢谁啊！”许楚瑶扫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陆司珏，“是太子殿下。” “……”苏皎皎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许楚瑶心里大约也是猜到了不少。 苏皎皎不言，接过酒瓶随意地拨弄了几下，酒瓶缓缓停下指向陆司珏。 苏皎皎诧异地看向陆司珏。 陆司珏薄唇轻启，“真心话。” “那件事你是否参与了。” 苏皎皎定定的看着陆司珏，企图不放过陆司珏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曾。” 陆司珏回看着苏皎皎，他知道她心中所想。 苏皎皎颔首不再多言。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皎皎心下松了一口气。 游戏还在继续，后面的几人都喝得高了。 裴慕阳醉醺醺的依靠在苏皎皎身上，桃花眸泛着稀碎的光芒。 “皎皎，可以借我抱一下吗？” “啊！” 不等苏皎皎回应，裴慕阳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苏皎皎又很快退开。 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在苏皎皎耳边却格外清晰。 “我喜欢你。” 不知道是谁起哄了一声，接着众人都仿佛酒醒一般看了过来。 苏皎皎俏脸微红，一把捂住裴慕阳的嘴巴。 “你闭嘴！” 裴慕阳眨眨眼，温热的呼吸倾洒在苏皎皎颈窝间。 二人间的一举一动，尽皆落入陆司珏眼中，他的眼底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冷意四射。 陆司珏手上的酒壶的酒水倾洒出来，他默默攥紧了手里的酒壶。 心内百转千回。 “好！” 浑厚庄重的声音响起，皇帝不知道躲在他们这几人身后看了多久。 苏皎皎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脑子里嗡嗡的，身边的裴慕阳灼热的视线看的她如芒在背。 “苏小姐真是好手段。”陆祁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盯着苏皎皎。 “本宫倒是不知道苏小姐与裴世子竟是这般情真意切。” 许皇后正愁没办法将陆司珏和苏皎皎分开，眼前此举倒是正好解决了她的顾虑。 许皇后挽住皇帝的胳膊，脸上带着笑意道：“趁着这会子热闹，陛下不妨做个成人之美？” 皇帝眼神落在苏皎皎与裴慕阳身上，眼眸深了深也不知道是考虑到了什么。 “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你二人意下如何？” “皇上——”苏皎皎话落，身旁的裴慕阳就已经先一步开口，“臣裴慕阳谢主隆恩。” 一言既出，场面一瞬间寂静。 许梓晴紧紧地盯着苏皎皎，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苏皎皎早已经在她眼下死了千百回了。 陆司珏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苏皎皎的余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疼。 沐星辰环顾了一番四周，眼神最终和陆祁安对上，尽皆带着一副来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同道中人？ 沐星辰朝陆祁安眨眨眼，陆祁安端起面前的酒壶灌了一口。 他没理会沐星辰，心里总觉得那女子心眼太多。 黑心莲。 陆祁安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被众人簇拥着道贺的苏皎皎。 小白兔。 陆祁安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家伙对上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小姐恭喜。” 柳闵月挽着宋怀瑾走向苏皎皎，她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 “谢谢。” 苏皎皎心不在焉的回应，旁边的裴慕阳倒是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得，估计在场真正高兴的就只有他这位当事人了。 苏皎皎无奈，拽了拽裴慕阳。 “我困了。”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裴慕阳立刻带着苏皎皎绕开人群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 “你是故意的。” 苏皎皎一脸肯定地看着裴慕阳。 裴慕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你发现了哈。” “……”苏皎皎沉默。 她明明和这位天之骄子的裴世子认识了没多久，缘何让他这般重要还非她不可了。 苏皎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不该如此随意。” “随意？”裴慕阳盯着苏皎皎，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苏皎皎，你到底有没有心？” 裴慕阳一脸沉痛，捂着受伤的心脏看着苏皎皎。 他控诉道∶“本世子对你一片真心，你感受不到？” “……”苏皎皎垂眸。 裴慕阳现在脑子不清醒，她不和他解释。 都什么乱七八糟啊！ 苏皎皎愣神，裴慕阳一把拉过苏皎皎，他觉得她这个小嘴巴叽里咕噜说的话他都不愿意听。 他俯身堵住苏皎皎是樱唇，苏皎皎的瞳孔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裴慕阳。 “我的心意，你该明白。” 眼前放大的俊颜慢慢后退，裴慕阳正色地盯着苏皎皎。 “……” 苏皎皎气急，抬起的巴掌挥出去也不是，收不回也不是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你——” “苏皎皎，他不合适你。”裴慕阳盯着苏皎皎，他蹙眉，“你天生就应该与我一般自由行走于天地间不该受这些礼教森严所牵制。” “陆司珏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考虑考虑我吧。”裴慕阳说的认真，神色正经地盯着一脸怔愣是苏皎皎。 “我接受你的过去，也愿意和你共同面对你的未来。” “所以你也试着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话落，除了不远处的虫鸣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苏皎皎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很想答应面前的裴慕阳。 第30章 剖开新白 “裴慕阳。” 苏皎皎后退一步，抬眸盯着面前的裴慕阳。 “我做不到。” 我不能自私的把你拉进我满是泥泞的世界。 “我会找个机会和皇上解释。” 苏皎皎想走，裴慕阳紧紧扣住她的双肩。 “你在害怕。”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裴慕阳不解：“你到底在怕什么苏皎皎？” “……”苏皎皎看着面前的裴慕阳。 过往种种，皆浮现在眼前。 “苏家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裴慕阳紧紧盯着苏皎皎的眼睛，不放过她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裴慕阳转身拉过苏皎皎隐入黑暗中。 黑暗里裴慕阳的眼睛格外明亮。 他缓缓的诉说着与苏皎皎的初遇。 “皎皎，你小时候可和苏将军，苏夫人在军营待过一段时间？” 苏皎皎眼神迷茫，她看着裴慕阳的眼睛，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 裴慕阳解释着，“后来我爹就把我送入了军营，起初我适应不了军营的严苛生活，经常生病……” “那个时候总有一个小姑娘''在我身边照顾我，不管我是否清醒她都会捧着一卷书和我讲故事，讲八仙过海，讲唐僧取经……” 苏皎皎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她指着裴慕阳眼神慢慢变得欢喜。 “是你。” “对。”裴慕阳将苏皎皎揽入怀里。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轻易放开她的手了。 陆司珏脚步微顿，看着那抹熟悉的衣袂。 心里有一根弦，铮得一下断了。 —— 春狩进行了一半。 这日苏皎皎困倦地打着哈欠来到了众人集合的地方。 “苏小姐，还没睡醒？”陆祁安欠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皎皎慌忙往旁边移了移。 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陆祁安。 “苏小姐别一副看仇人的样子看着在下吗？” 开玩笑，你要杀我还指望我好脾气对你？我是缺心眼还是脑子不清醒才会理你这个黑心肝。 陆祁安也不在乎苏皎皎的冷漠，依旧在旁边自顾自的和苏皎皎有一搭没一搭是闲话。 “聒噪！” 今日的狩猎规矩也简单，就是比谁狩的猎物越多分数就越多。 苏皎皎不擅长骑射，身边还跟了个危险人物。 她一会就准备进去随意晃几圈，打只小兔子山鸡什么的走个过场就行了至于陆祁安想要如何她才管不上他。 她自顾自地撇开陆祁安牵起她的那匹小马翻身上马密林。 再次进入这密林，苏皎皎就忍不住想起那日被陆祁安追杀的场景。 这副双面人格的黑心肝。 苏皎皎小心的走着，身边的陆祁安倒是没有再说话。 二人一路沉默地穿梭在密林里。 “奇怪，为什么没有看见阿瑶。” 苏皎皎嘀咕着，手上的弓箭懒洋洋的挂在身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看上去哪里是来打猎的，分明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你还不去？” 这次春狩对于世家弟子算是个考核，不合格来年进入书院可是要被罚的苏皎皎听说。 虽然不想搭理身旁的陆祁安，苏皎皎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道∶“身为皇子，殿下不需要为表率吗？” 潜意识就是快走，别在我面前晃悠。 苏皎皎侧眸对上陆祁安好笑的神色。 他无所谓道∶“本王不善骑射。” “……” 呵呵。 你骗人你找个好点的理由啊。 不善骑射，那日射杀狼王的时候敢情是被夺舍了呗？ “怎么苏小姐不信？” 陆祁安双手随意的搭在胸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闲适地看着苏皎皎，苏皎皎赶紧移开视线防止一会儿又不知道哪里招惹到这位阎王爷给她掐死了。 窒息感还仿佛历历在目。 苏皎皎晃了晃脑袋，将那日的场面晃出脑外。 却不想马儿突然受惊，一路横冲直撞起来。 苏皎皎被吓得一个激灵，双手紧紧地拽住马缰绳。 一旁的陆祁安眼眸微动，但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看来有人比他还迫切想要这位苏大小姐的性命啊。 陆祁安忍不住在心里这样想着，任由失控的马儿将苏皎皎往远处飞奔过去。 直到苏皎皎被失控的马带着飞奔过去。 陆祁安这才驾马追了过去。 完了。 苏皎皎可不指望那个黑心肝能来救自己，却见陆祁安不知何时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追了过来。 “兵符。”陆祁安唇角轻启。 “告诉本王。”陆祁安上下扫视过苏皎皎，“或许我可以考虑救你一命。” “什么？”苏皎皎心里气急，见着一边见死不救的陆祁安。 “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陆祁安神色不耐，扫了一眼前面深不见底的断崖，提醒道：“前面就是悬崖，苏小姐考虑清楚。” “啊啊啊！”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紧促，苏皎皎感觉手心都被马儿的缰绳磨出了血口子，但她真的不知道什么兵符啊。 这该死的黑心肝，苏皎皎慌忙之下大喊：“我给！” 陆祁安双腿夹住马肚子，长臂一伸朝苏皎皎喊道：“跳！” “……” 没时间犹豫了，苏皎皎慌忙松开马缰绳，被甩飞出去的瞬间陆祁安稳稳的将她带进了怀里。 苏皎皎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跳，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萦绕住了她。 苏皎皎眼眶微红。 被吓哭了？陆祁安缓缓停下马，将苏皎皎放下。 “兵符。” 陆祁安落下这句话后，苏皎皎一口将咬在了陆祁安的手上。 “你混蛋！” 苏皎皎狠狠地咬住陆祁安，直到嘴里充满了血腥味她也没有停下来。 “嘶∽”陆祁安狠狠一推，苏皎皎摔在地上。 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自从苏府被抄后她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恶狠狠地抬眸盯着面前的陆祁安，“是你动的手脚？” “……”陆祁安没有解释，只是走进苏皎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兵符。”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 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剑尖抵住苏皎皎的心口。 “本王不想与你废话了。” 第31章 被困山洞 “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拿到兵符。”苏皎皎抬眸直视陆祁安。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这家伙几次三番这般威胁自己，真当她苏皎皎是什么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不成。 “呵。”陆祁安冷冷一笑，“你是在威胁我？” “本王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陆祁安俯身抬起苏皎皎的下颌，明明声音很温柔却仿佛自地狱而来的罗刹。 他勾唇缓缓一笑：“那些威胁本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怎么苏小姐也想试试？” “......”苏皎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后背仿佛被蛇给盯住了一样。 此刻林子里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陆祁安手里的长剑落下，苏皎皎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长剑带起风声，陆祁安手起剑落一条半人长吐着毒信子的蛇掉落入苏皎皎身边。 它的身子被斩断成了两半。 陆祁安飞快地收起长剑，他淡漠地扫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苏皎皎。 “起来！” 密林天色已暗，晚间只怕容易招来猛兽 苏皎皎腿软，使了几次力都无法正常站起身来，她有些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 她朝陆祁安伸手，“过来扶我一把。” “麻烦。”虽然嘴上说着苏皎皎麻烦，但是陆祁安还是走了过来，他朝着苏皎皎伸出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苏皎皎握住，借助陆祁安的力气站了起来。 苏皎皎环顾四周，也不知那匹疯马把她带到哪里来了。眼下天色已暗，路都开不清根本找不到下山的路。 山里气温低，眼下已经接近深夜。 苏皎皎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春衫，拉了拉身旁陆祁安的衣袖。 “咱们怎么下去？” 陆祁安垂眸看着冻得直哆嗦的苏皎皎，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苏皎皎，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陆司珏那家伙喜欢你什么，白痴一样。” “怎么下去，当然是走下去。”话落陆祁安再也不想和苏皎皎废话，仿佛在和她多说一句都会有辱他的智商。 “......”苏皎皎无语。 陆祁安的身影即将远去，苏皎皎急忙跟上，她跟在她身后走着，忍不住吐槽：“合着现在没有旁人，是装都不想装一下了呗，黑心肝没人性！” “你在嘀嘀咕咕，信不信本王现在就一剑解决了你！” 苏皎皎捂住自己凉飕飕的脖颈，大着胆子蹬向陆祁安，呛声道：“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真正的苏家兵符藏在何处？” 说着苏皎皎还故意往陆祁安的剑尖处凑了凑。 “不知所谓！” 陆祁安蹙眉，手里的剑还是往怀里收了收。 苏皎皎本欲张嘴在说些什么，却见陆祁安的眼睛凝重，他突然攥着苏皎皎的手腕，“嘘。” 这不说还好，一说苏皎皎就感觉背后仿佛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仿佛随时能将她拆解入腹。 “嗷呜——” 苏皎皎无需回眸，仅凭那瞬间凝固的空气与陆祁安骤变的神色，便已心知肚明，背后的危机绝非儿戏。狼群，而且绝非孤影单行。 苏皎皎不敢动弹，手心已经隐隐渗出冷汗。 她朝陆祁安看过去，就见这家伙已经不知何时握紧手里的长剑。手中的长剑发出嗡鸣，刺向正朝着苏皎皎扑过来的灰狼。 \"嗷呜~“灰狼吃痛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个空隙苏皎皎慌忙扑进陆祁安的怀里，她的身子颤抖着。 “别动。”陆祁安按住苏皎皎，他带着苏皎皎缓缓往山洞的方向靠近。 山洞灰暗，应该是附近山里的猎户半夜用来躲避风雪，小作歇息的地方，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柴火。 二人狼狈地躲进山洞里，这几日接连的几次劫后余生仿佛耗尽了苏皎皎全部的气力。 她脱力地依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反倒是一旁的陆祁安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擦拭着手里的长剑。 外面的狼群依旧在嘶吼着，但因为惧怕火把的热源又不敢真的冲进来之感在外围蠢蠢欲动。 “麻烦！”陆祁安低吟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带着不容忽视的沉重与紧迫。 他本来如琥珀般温润的瞳仁，此刻正逐渐染上了一层暗红，宛如夜色中悄然蔓延的火焰，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狂躁与不安。 原本只是随意擦拭着剑刃上斑驳的血迹，此刻变得急促而有力，反复的擦拭之中，每一次滑动都带着决绝与狠厉。 苏皎皎敏锐地捕捉到了陆祁安身上那细微却致命的变化。 她的目光落在陆祁安那张因隐忍而略显扭曲的俊脸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没有丝毫犹豫，她轻盈地站起身，裙摆轻轻摇曳，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悄然靠近了陆祁安。 “殿下？”苏皎皎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与焦急。 “陆祁安！”苏皎皎拍拍陆祁安的脸，他没有反应依旧自顾自的擦拭着手里的剑刃。 眼前的陆祁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那双暗红的眼眸中，只有无尽的风暴在肆虐。 苏皎皎心中一紧，她意识到，这次的“麻烦”绝非寻常。她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陆祁安紧绷的肩背，给予他一丝安慰与力量，却又怕惊扰了他内心深处那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微妙的氛围，仿佛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压抑得几乎窒息。 “陆祁安，你醒醒。” 苏皎皎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陆祁安这个黑心肝什么时候犯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犯病。 外面狼群还在不断嘶吼，苏皎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陆祁安，你快醒醒啊。” 苏皎皎心急如焚，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噬。这陆祁安，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偏偏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他的身体又出了状况。 耳畔，狼群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如同地狱中传来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苏皎皎的心，也随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第32章 好心没好报 苏皎皎一咬牙，环住陆祁安劲瘦的腰身，“殿下，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皎皎陪着你。” 她轻轻拍着陆祁安，轻柔的嗓音仿佛一泓清泉慢慢流淌过陆祁安贫瘠的内心。 陷入梦靥中的陆祁安慌忙抓住苏皎皎的手腕，瞳孔里依旧闪烁着不正常的暗红色。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阿祁。” “这可是你说到。” 陆祁安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的琥珀色。 “你干嘛！”陆祁安一把甩开面前的苏皎皎，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好心没好报，你个黑心肝。 苏皎皎捂住吃疼的手腕，她跌坐在一旁恨恨地盯着陆祁安。 失去的记忆仿佛潮水一般朝着陆祁安涌来，他忍不住扶住旁边的崖壁站住再次抬眸看向跌坐在一旁的苏皎皎神色复杂。 “刚刚的事情给本王忘掉。“ “凭什么。” 陆祁安亮了***里的长剑，寒光一闪倒映出苏皎皎那张煞白的小脸。 她由自在强撑着，“休想。” “呵。” 陆祁安归剑入鞘，径自去了山洞外面。 只是过了片刻时间，狼群的声音便越来越小。苏皎皎捂住嘴巴，小步小步地靠近山洞门口。 山石掩住她娇小的身躯，苏皎皎攀住面前的山石，偷偷地探出头去。 只见陆祁安仿若杀神附体，一柄长剑横出，手起剑落带起一阵破空声，面前已经倒下了好几匹狼。 狼血渐到陆祁安的半边脸上，他就站在那里，漆黑的瞳仁泛着诡异的暗红。 他的长剑还在往下滴着血，清冷的月光照射在他染血的半张脸上。 苏皎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够了吗？” 陆祁安虽没转过身来，但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各外清晰。 长剑朝着苏皎皎的方向掷出去，苏皎皎慌忙闭上眼睛，耳边的一缕碎发缓缓掉落，长剑就插在了苏皎皎面前的山石上。 入石三分。 心脏扑通扑通的的跳个不停。 苏皎皎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目光带着恐惧的看着缓缓朝她走来的陆祁安。 “你——” 苏皎皎想问，但看着陆祁安这副模样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怕了？” 陆祁安哑声开口，从山洞口透露出来的隐隐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后，不由的为他填上了一抹孤寂。 “……” 陆祁安呕出一口鲜血，抬手随意抹去，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陆祁安脚步蹒跚朝着苏皎皎倒了下去。 她下意识往旁边缩了一下，陆祁安的琥珀色的眸光一黯。 苏皎皎接住迎面倒来的陆祁安。 陆司珏晕了过去，苏皎皎垂眸盯着怀里的陆祁安神色复杂。 她在思考如果趁着陆祁安现在陷入梦魇一剑结果了他。 胜算有多少。 苏皎皎思考着，怀里的陆祁安却突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神色痛苦，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 “不要。” 什么不要？苏皎皎俯身缓缓凑近陆祁安的苍白的嘴唇。 “不要丢下我。” 丢下？苏皎皎想再继续听下去，陆祁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滚开！”陆祁安狠狠地推开苏皎皎，苏皎皎被他推的一个铿锵。 身子朝后跌去。 黑心肝，果然不值得同情。 刚刚就应该趁着他没有防备，直接刺穿他的心脏。 苏皎皎内心后悔，却见陆祁安突然牙尖打颤，双手环抱住自己。 他好像很冷。 苏皎皎捂着被陆祁安攥疼的手腕，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毕竟现在这个破山洞里就他和她，苏皎皎若是见死不救只怕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是个路痴，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找到回去的路。 “陆祁安！”苏皎皎匆匆爬起来，朝着陆祁安小跑过去。 “我好冷，为什么要丢下我。”陆祁安依旧在喃喃自语，苏皎皎赶紧蹲下身将面前的陆祁安揽进怀里。 她轻轻地拍着陆祁安的脊背，安抚着她不安的心绪。 “不怕不怕，我在这呢。” “不要丢下我。” “不丢不丢。” “好冷。” “……”苏皎皎揽着陆祁安的下意识紧了紧。 日出东方初破晓。 苏皎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垂眸看着在她怀里睡得安稳的陆祁安。 这个家伙后半夜倒是睡得挺香，撂下她一个人又困又累。 从山洞外透进来阳光照射在陆祁安与苏皎皎的身上，苏皎皎下意识伸手挡住了刺目的日光。 陆祁安看着挡在自己面上一只素白的手下意识伸手挥开。 “……” 好心没好报。 刚刚就应该让那阳光刺瞎他的双眼。 苏皎皎嘀咕着，怀里的陆祁安已然坐起身来，他一脸复杂地盯着苏皎皎。 眼神扫过一旁插在山石上的配剑，犹豫着。 “既然醒了咱们就赶紧走吧。”苏皎皎是再也不想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山里了，自从到了这个山林就没遇见什么好事。 不是在逃难就是在逃难是路上。 苏皎皎欲哭无泪，看向一旁的陆祁安眼神不善。 “……” 自从醒过来，陆祁安就没开过口默默的在前面走着，苏皎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始终离他半步距离。 只是他们走了许久，依旧没有看见一点能出去的曙光。 “还要走多久啊！”苏皎皎气息不稳，忍不住拉住陆祁安的腰带。 “松开！” “……”苏皎皎看了一眼陆祁安杀人的目光，手跟被烫到了一样慌忙松开。 开玩笑，她觉得她要是不松开。面前这黑心肝只怕真的能一剑结果了她。 苏皎皎认命地将手放于身体两侧，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痛恨自己总是这么心慈手软。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陆祁安沙哑的嗓音。 “不知道。” “……”苏皎皎顾不上身体的疲累了，一把攥住陆祁安的衣襟。 “你给我再说一遍！” 出不去，费了这么多力气，走了这么久，你既然告诉我你不知道。 再这样走下去，她好不怀疑面前这个黑心肝会耗死她，让她悄无声息的累死在这片山林里。 “松开！”陆祁安一把拂开苏皎皎攥住她衣襟的手。 第33章 桃花源 “苏小姐，有这个力气不妨先省着。” 陆祁安上下扫视过苏皎皎气鼓鼓的一张俏脸，嘴角扬起一抹毫无察觉的弧度。 话落他提步朝前走去。 “……” 他总有一击即中地敲碎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你等等我。”苏皎皎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上前面的陆祁安。 你个黑心肝，就知道惹我生气，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苏皎皎气喘吁吁地跟在陆祁安的身后，眼神如炬狠狠盯着前面陆祁安的背影。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眼前的陆祁安早被杀死无数次了。 “还要走多久啊！”苏皎皎忍不住抱怨，“你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带着我绕远路，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啊！” 苏皎皎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这次是说什么也不愿起来了。 “.....”陆祁安抱臂盯着面前瘫倒在地上的苏皎皎， “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在走不动了。” 本来就没吃什么，还因为前日被陆祁安追杀的惊惧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如今连日的奔波早已经疲惫不安。 “麻烦！”陆祁安轻斥一声，俯身将面前的苏皎皎小鸡似的拎起抗在肩膀上大步朝前走去。 “啊啊啊~”苏皎皎被迫趴在陆祁安的肩膀之上，她本来困倦的脑袋此刻有些晕眩。 陆祁安脚步慢慢放缓，苏皎皎忍住喉头翻涌。 “你放我下来。” 苏皎皎拍拍陆祁安肩膀，“我想吐。” “麻烦。\"陆祁安的手放在腰间别着的长剑上，按住脑子里不断叫嚣着冲出来的杀意。 “给本王闭嘴！” 说着俯身将苏皎皎放下，得救了的苏皎皎捂着嘴巴飞奔着跑向大树蹲下就干呕不止。 几日未曾好好进食，呕了半天就吐出来一堆酸水。 陆祁安神色不耐，站在原地催促道：“搞快点。” “就来。”苏皎皎随意地擦了擦嘴巴，提起裙摆赶忙朝着陆祁安小跑过去。 “真是娇气。” “......” 您老不会说话能别说话了吗？ 苏皎皎忍不住在心里将面前的陆祁安骂了个百八十回，信念支撑苏皎皎跟在陆祁安的身后又翻过来一座山头。 远处又做饭的炊烟缓缓升起。 苏皎皎忍不住心里一喜：“可算是出来了。” 喜悦战胜了内心的疲惫，苏皎皎提起裙摆就朝着山下跑去。 陆祁安跟在苏皎皎身后，望着她欢脱着跑远的背影嘲讽地勾起一抹坏笑：“白痴。” 若是苏皎皎听见肯定又得在心内大骂他千百句黑心肝了。 走得近了，面前的小村庄这才算是真正的落入苏皎皎与陆祁安眼帘。 依山傍水，曲径通幽。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倒是别有一番雅致。”苏皎皎喃喃，\"总算是有点活人气息了。” 不远处炊烟袅袅，一副烟火人间的味道。 二人一身狼狈，发丝凌乱，衣衫脏污，落在旁人眼中活脱脱一副要饭的乞丐模样。 迈步走进小村庄，远处正逗着蛐蛐的小孩子慌忙四散看来，众人皆是一脸嫌弃又警惕地盯着突然闯入村子的二人。 “请问——”苏皎皎想找个人打听一下，但这些村民见着她就躲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一样。 试探着为了好几个人都没有结果，苏皎皎有些垂头丧气。 “麻烦！” 在这里没人认识陆祁安，他也索性不用再装模做样了。长臂一伸直接拽了一个朝他们探头探脑的年轻男子，长剑拔出横着男子脖子上。 “我问你答。”言简意赅。 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男子惊恐地盯着眼前的陆祁安慌忙点头。 “这里。” “张家村。”男子慌忙作答，就怕晚了一步就得身首异处。 “可有其他人来过你们村子？” “没有没有。” 陆祁安放开钳制住的男子，“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嗯好。” 陆祁安的长剑依旧没有收回去还是牢牢地抵住男子的后背，男子走得缓慢就怕一个不小心陆祁安的长剑就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苏皎皎拉了拉陆祁安的衣袖，“你不要这么凶，吓到人家了。” “圣母心。”陆祁安抽出自己的衣袖，对苏皎皎的说辞不加理会。 “呵~” 男子领着二人到了一处正冒出徐徐炊烟的小院子，“就是这里了。” 他挠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村子没有空闲的宅院，只能将你们带到我居住的院子了。” 苏皎皎拉了拉陆祁安的衣袖，这次陆祁安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就将剑收回来剑鞘里。 “是瑞儿回来了吗?\" 院子外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一个戴着围帽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锅铲。 \"娘是我。”张田瑞朝着中年妇女挥挥手，自他的身后走出来一对年轻男女。 “大娘好~”苏皎皎拉了拉陆祁安。 “这是——”大娘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张田瑞身后的苏皎皎与陆祁安身上。 她蹙眉，苏皎皎拉着陆祁安朝前走了几步，站在那大娘面前，她甜甜一笑，“我与兄长外出遭遇了山匪，一路逃窜到了此地。” 苏皎皎解释着：“冒昧打扰，希望大娘收留我们一阵子。”说着苏皎皎摸了摸头顶，她不爱戴首饰身上值钱的玩意只剩下手腕上的玉镯，但玉镯是许姑姑给的万万不能给出去。 于是苏皎皎的目光扫过一旁金尊玉贵的陆祁安，伸手直接拽下陆祁安腰间的玉佩塞到大娘手里。 “打扰了。” 那大娘扫视了一圈面前的男女，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虽然狼狈但通身的气派不是随便什么富家子弟就有的，脑海里思索一番便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说什么与兄长出行遇到山匪，大娘活了大半辈子这种谎话也就骗她那个实心眼的儿子。 至于真相大娘打量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苏皎皎，又看向一边神色冷硬的陆祁安，心里猜测他们只怕又是一对迫于家族压力，逃婚到他们这里的小情人了。 “你们跟我进来吧。” 第34章 被误认为夫妻 苏皎皎还不知道自己与陆祁安俨然已经成了大娘眼中的一对了，她正自顾自的高兴着。 “今日可算是不用睡山林了。”苏皎皎跟在大娘身后，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喜色。 开玩笑终于能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饱餐一顿，再睡一觉她能不高兴吗？ “你们就住这间吧。” “啊~”苏皎皎正要跟那个大娘商量一下，可否再要间屋子。 陆祁安长臂一伸，一把将苏皎皎搂紧，他抬眸朝身旁的大娘颔首，“多谢。” “你做什么！”苏皎皎瞪着陆祁安，一脸控诉道，“为什么不要我与那位大娘再——”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大娘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慌忙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 “这是衣服，热水就在隔壁。” 房门被带上。 “.......” 陆祁安抱臂打量着面前鹌鹑似的苏皎皎，毫不留情地吐槽：“笨蛋。”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们二人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得多个心眼，刚才确实是她大意了。 “呵。”陆祁安不屑的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你去做什么？” “打水洗澡。”陆祁安转身扫了一眼刚到他肩膀处的苏皎皎，挑眉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容来，“怎么苏小姐想与在下一起？” “怎么可能。” 黑心肝就是黑心肝，苏皎皎忍不住吐槽着也转身朝着隔壁走去。 沐浴更衣，休整片刻。 “咚咚咚~” 张大娘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公子，娘子饭好啦。” 苏皎皎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一听饭菜做好欢欢喜喜地朝着院子中央走去。 不大的院子里摆着一张大大的石桌，张田瑞正再帮着张大娘摆放着碗碟。 “我来帮忙！”苏皎皎小跑着过去帮忙布菜。 “不用。”张田瑞看着笑容甜美的苏皎皎，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抹笑意。 “姑娘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虽然吃得快，但苏皎皎的吃相并不难看，反而让人看着高兴很有食欲。 “我们是临安人士。”苏皎皎嘴里塞着白米饭，“来燕京城躲避——”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陆祁安，羞涩一笑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躲避什么？”张田瑞不解，正要再细细询问一番苏皎皎，就被张大娘子狠狠拍了一下脑门。 “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你非要追问什么！” 张田瑞愣愣地看向一旁的苏皎皎，心里突然间有些落寞。手里的鸡肉好似也不吸引人了，少年初初动心就已然惨淡收尾。 傍着暮春的晚风，众人吃完了这顿晚饭。酒足饭饱，苏皎皎捂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看着星河流转。 “真满足啊!\" 苏皎皎望着天上的星光，不由喃喃出声：“也不知道我消失的这几日阿瑶怎么样了。” “呵。”陆祁安侧眸看向身边，这个自身难保还有空担心他人的家伙，“苏小姐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 陆祁安看向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张大娘欲言又止。 张大娘落坐，目光落在苏皎皎身上，“姑娘与这公子不是来躲避流寇的吧。” 苏皎皎一愣，却也没有反驳。 张大娘继续说着：“我们村子不常接待外人，在你们之前只接待过一对情人。” 张大娘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她目光看着苏皎皎却仿佛透过她再看向另一个人。 “他们如你们一般，也是为了躲避家里早年订下的婚约机缘巧合来到的我们张家村居住了一段时间。” “那后来呢？”苏皎皎有些好奇。 “后来啊！”张大娘脸上闪过一抹晦暗，“那小娘子有了身孕，生产那日那公子说是出去找大夫，这一走便是再也没有回来。” “那小娘子拼尽全身气力将婴孩生下来便离开了人世。” “......”苏皎皎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院子里忙着收拾碗筷的张田瑞目光不由地带上了一抹心疼。 “哎呀~”张大娘扑哧一笑，捂住嘴巴看向苏皎皎，“瑞儿是我与亡夫的孩子。” “啊。”苏皎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掩住眼底的尴尬之色。 “那个孩子呢？” 张大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小娘子好像将那婴孩托付给了后来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一位公子。” 苏皎皎又问，”那个公子后来回来过对吗？“ 张大娘却只是笑笑：“走了的人，哪里还会回来。” 她擦了擦眼角，起身走向石桌边的张田瑞帮着她收拾起了碗碟。 只有苏皎皎还沉浸在张大娘所说的那个故事里，她攥紧了身下的棉麻衣裙，脸上带上了愤恨的神色。 “该死！” 她眼神撇向一旁的陆祁安，“你们男的是不是都这样见异思迁？” “无聊。” 陆祁安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撇下苏皎皎陆祁安起身走向屋子里。 “你又逃跑！”苏皎皎指着陆祁安远去的背影，跺了跺脚急忙跟上去，开玩笑去晚了那个黑心肝可不会给自己留睡觉的地方。 “你睡地上。” “凭什么。”陆祁安脱下鞋子，就要躺上床。苏皎皎连忙拉住他，杏眼扑闪扑闪，“陆祁安，我可是女孩子。” “那又如何。” 陆祁安不为所动，掀开被子就要躺上去。 留下苏皎皎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她推了推陆祁安他没有反应。 “这该死的黑心肝，也不知道让着点女孩子。”苏皎皎嘀咕着，抱起另一边的被褥任命的打起地铺，山里夜间寒凉苏皎皎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哆哆嗦嗦地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冷，好冷。” “......” 黑暗里陆祁安却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打着地铺的苏皎皎。她清浅的呼吸声萦绕在他的耳畔，陆祁安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打乱。 “黑心肝。”睡梦里的苏皎皎喃喃。 陆祁安脸色一黑，起身弯腰抱起地上的苏皎皎走向床榻。 “我们不是！”苏皎皎慌忙摆手。 第35章 斗嘴被抓包 “黑心肝嘛。”陆祁安不在意的笑笑。 睡梦里的苏皎皎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它下意识地推了推面前那烦人的目光。 “......”陆祁安神色复杂地拿开附在他脸上的手掌。 他刚刚就多余管她，说着拿过后面的一床被子将苏皎皎卷成一个蚕蛹塞到里面。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陆祁安这才和衣躺下。 只是听着身边清浅的呼吸，陆祁安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忍不住侧眸看向身侧的苏皎皎，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你倒是睡得挺香。” 苏皎皎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后半夜的时候甚至还被热醒了。 她巴拉着身上的被子，被子却越缠越紧，苏皎皎小脸憋得通红，陆祁安坏心眼的捏住苏皎皎的鼻子。 “蠢。” 睡梦中的苏皎皎不安的攥住面前陆祁安的手腕，陆祁安一愣紧接着手里的力道便松懈下来。 他嫌弃地将苏皎皎身上的被子取下来，又将她不安分拽住被子的双手放于身侧，做完这一切，陆祁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安心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喔喔喔喔~” 院外，晨曦微露之时，公鸡那悠远而清亮的啼鸣声悠悠响起，穿透了宁静的晨空，为这方小院添上了一抹生动的序曲。 苏皎皎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眸就看见一旁正单手撑着脑袋打量着她的陆祁安。 “啊~”苏皎皎一巴掌朝着陆祁安的面门招呼过去，她的手还没接近就已经被陆祁安攥住。 “苏小姐早上好啊~”陆祁安单手撑额似笑非笑地盯着苏皎皎。 她捂住双肩一脸惊恐地看着，躺在他身侧正似笑非笑攥着她手腕的陆祁安。 “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我——” “你——”苏皎皎垂眸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寝衣，又看了看全副武装的陆祁安松了一口气。 昨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朝苏皎皎涌来，她神色复杂的上下扫视过面前的陆祁安。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陆祁安。 她狐疑道：“是你将我弄到床上的？” “苏小姐觉得在下有这么闲吗？” “也对。”苏皎皎打量着眼前的陆祁安，心内忍不住肺腑道：这个黑心肝能有这么好心？ 苏皎皎摇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苏小姐昨夜可很是生猛啊！”陆祁安似笑非笑地靠近苏皎皎，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出苏皎的模样。 想不起来，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苏皎皎手支撑起身体，慢慢往床榻的里侧挪着。陆祁安步步紧逼，苏皎皎的后背抵在墙壁上。 “你想做什么？” “苏小姐以为本王想做什么。” 苏皎皎疯狂摇头，双手抵在陆祁安胸前。她杏眸染着水光，拽了拽陆祁安的前襟，她朝陆祁安眨巴眨巴眼睛。 “我错了。”再也不招惹这个黑心肝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张大娘探出身子喊了一声：“苏姑娘，陆公子你们起来了吗？早饭给你们放外面的石桌上了哦。” “起来了。”苏皎皎掀开床帐，小脑袋探出去。 里间隐约还能看到陆祁安的声音，张大娘笑着应了一声又赶忙将房门带上，这小夫妻感情还真好。 张大娘不由想到了自己那个早亡的丈夫。 “都怪你。”苏皎皎推了推面前的陆祁安，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动弹。 “起开！” 苏皎皎抬眸，唇瓣轻轻擦过陆祁安的耳尖。 陆祁安仿若被烫到了一般，手忙脚乱地推开面前的苏皎皎穿衣起身。 没有防备，苏皎皎身子晃了晃。 她幽怨地盯着远去的陆祁安，心道：黑心肝，又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他了，也不知道再发什么疯。 匆匆洗漱完毕。 苏皎皎推开小屋的房门，就看见陆祁安穿着一身简陋的棉麻粗衣在院子里练着剑。 一缕晨光趁机溜进缝隙，洒在略显陈旧的木板上。剑光如水，随着他每一个动作的流转而起伏跌宕，虽衣衫简朴，却难掩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份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为之静默，只余剑影与他。 剑芒如织，陆祁安掌中的长剑随着他动作的加剧，舞动得愈发凌厉生风，将一院的樱花纷扰得漫天飞舞，最终轻柔地铺满了青石小径。 “暴殄天物！”苏皎皎忍不住伸手接住飘落的樱花瓣。 她在石桌旁落座，山野间早饭多是米粥馒头加上咸菜。 苏皎皎随手拾起竹篮里的馒头，掰开成两半丢进嘴里咀嚼着。 陆祁安放下手里的长剑朝她走来。 长剑“啪”一声丢在石桌上，苏皎皎心里一个咯噔被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苏皎皎捂住心口，抬眸就看见陆祁安坐于她身侧。 “刚刚。” 两个字言简意赅，说完端起苏皎皎面前的米粥便喝了一口。 “这是我的！”苏皎皎伸手去拦。 陆祁安端起面前的米粥往上抬了抬，“不给。” “……” 苏皎皎无语：“幼稚。” 她将自己面前的食物收拢，警惕地盯着身旁的陆祁安。 “我的。”苏皎皎戳了戳自己，又戳了戳陆祁安的胸口，“你休想！” “……”陆祁安好笑，“是嘛。” 说着长臂一伸从苏皎皎那一堆事物中随意拿起块馒头挑衅一笑。 苏皎皎目呲欲裂，跳起来就要去够陆祁安手里的馒头。 “你个狗。” “狗说谁。” “说谁谁是狗。” 二人孩童般都斗嘴方式，一时吸引住了往来的各种村民。 他们齐齐停下脚步，看着苏皎皎与陆祁安玩闹着，她再闹她在笑。 “公子与姑娘感情真好。” 张大娘不知何时回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木桶，木桶里几只活蹦乱跳的鲤鱼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她含笑看着面前呆愣住的苏皎皎，讪讪道：“可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 苏皎皎抬眸正好撞进陆祁安眼底，二人皆是一愣。 陆祁安嘴角的笑意僵硬住，苏皎皎慌忙错开目光。 第36章 山匪来袭 “不用掩饰，大娘我是过来人。” 张大娘拍拍苏皎皎的肩膀，“苏姑娘不用害羞。” 张大娘意味不明的笑容端起面前的木桶走进厨房里。 “……” “都怪你。”苏皎皎推了推面前的陆祁安，脸色一黑捧起面前还没有喝完的半碗粥坐得离陆祁安远远的。 要不是陆祁安乱说，现在她就算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张大娘，我来帮你。”苏皎皎匆匆喝完手里的粥食，便匆匆钻进厨房里。 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祁安收回看向苏皎皎的视线，坐下来慢条斯理的继续吃着早膳。 只是这早膳到底没能如愿吃完。 “快躲起来！”张田瑞连滚带爬地跑进小院子里，“山匪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里。 “山匪？”苏皎皎跟在张大娘身后走出来，就见张田瑞焦灼的原地踏步。 怎会如此。 苏皎皎抬眸正好与陆祁安的视线对上。 “找个地方藏起来。” 张大娘看了一眼苏皎皎与陆祁安，慌忙推着她将她藏在后院的那口大缸里，又从外面盖上盖子。 “藏好。” 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袖，头发就朝着外面的山匪走去。 山匪本也不是奔着伤人性命去的，就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 张大娘虽然心疼她的那些鸡鸭鱼肉，但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敢去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去叫板。 只是心疼地看了一眼他们搜刮走的食物，好声好气的将那些山匪送走就赶忙把诉皎皎放出来。 “姑娘，这里不安全了。”'' 张大娘说着就走进后厨匆忙打包了一些干粮塞到苏皎皎怀里。 “只剩这些了。”张大娘说着就推着苏皎皎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姑娘与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咱们村子如今不安全了。”张大娘上下打量过苏皎皎，“要是落到山匪手里就不好了。” “大娘。” 苏皎皎握住张大娘的手，她担忧道：“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傻孩子。”张大娘无奈一笑，“那些山匪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倒是姑娘生的这般好看，要是不小心落到了他们那山匪头头手上那就遭了。” 张大娘说着推了推苏皎皎，催促道：“走吧。” 陆祁安没说话率先走了出去。 “……” 果然冷心冷清，苏皎皎嘀咕着跟在陆祁安身后。 不远处马蹄声渐起，苏皎皎心里一慌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娘子，这是往哪里逃啊！” 苏皎皎攥紧了陆祁安的腰带，她躲在陆祁安身后。 山匪头头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子，生得很魁梧，腰间别了一把大刀。 “老大，咱们——” “活捉女的，男的生死不论。” 话音刚落，大批的人马就朝着苏皎皎与陆祁安二人而来。 陆祁安一人一剑，面对着面前数百位山匪，他垂眸看了一眼身后的苏皎皎。 “抱歉。” 说着就趁着那山匪持刀攻过来的时刻将苏皎皎推了出去。 苏皎皎落入山匪头头怀里。 她愣住了，看着匆匆逃跑的陆祁安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那山匪头头许是也没有料到此行会这么轻松，他看着怀中不可置信的一脸怔愣的苏皎皎。 “你——” 山匪头头，看着苏皎皎瞬间微红的眼眶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垂眸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那几位追出去的山匪折返回来，“那小子跑得太快了。” “罢了。” 山匪看着落到他手里的苏皎皎，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逃了便逃了。” 苏皎皎被他们撸回来山寨，起初还有些无法适应，但几次和那个山匪头头接触下来，发现他人倒也不算太坏。 山匪头头名唤顾闻舟，原先是个前线的将士因为得罪了主帅，被贬为了后厨做饭的火头军。 后来机缘巧合便在这靠近张家村的山头落草为寇。 平素里靠打劫往来的一些富庶人家的，和收取一些附近村民的保护费赖以生存。 被撸回山寨的日子苏皎皎过得有些百无聊赖。 顾闻舟那个样子仿佛是收受了谁的好处将她捋到了此处，却也没伤害她的性命，反而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苏皎皎很是不解。 顾闻舟却始终不愿意解答，反而很喜欢看着苏皎皎吃饭，基本每天一日三餐他都会准时过了盯着苏皎皎吃完。 她明显感觉被绑来的这半个月她都好像被顾闻舟喂胖了。 苏皎皎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有些苦恼，顾闻舟却显得很有成就感。 “总算是长点肉了。”顾闻舟捏了捏苏皎皎如今圆润的脸蛋，他自顾自说着，“我原先见到你还以为你家里人都不给你吃饭……” “……” “留在我这里不好吗？”顾闻舟撑着脑袋盯着苏皎皎，“有吃有喝有漂亮衣服，不比跟着那个将你抛下的小白脸好？” 顾闻舟像是喝醉了。 苏皎皎静静地看着顾闻舟，只觉得着山匪头头生的还挺清秀的，一点也不像是山野出生的粗人。 顾闻舟还在继续说：“我会给你我能做到的一切。” 像是为了说服苏皎皎同意留在他身边，他取出自己所有的家当放在苏皎皎面前。 “这是我金库的钥匙。” “给我？”苏皎皎指着自己，一愣似乎不敢相信。 “当然。”顾闻舟将钥匙塞到苏皎皎手心里，他故意很凶地朝着苏皎皎道，“不许拒绝！” “可是——”苏皎皎垂眸盯着手里造型精致的钥匙只觉得像是捧了个烫手山芋。 她将钥匙放到木桌上，连连摆手拒绝。 “皎皎。”顾闻舟盯着苏皎皎澄澈的杏眸，神色认真，“不管你信不信，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一见如故。” 他凑近苏皎皎，突然握住苏皎皎的双手，恳切道：“所以苏皎皎你能给我个机会吗？” “……” 苏皎皎想将手抽出来，但顾闻舟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她努力了半天发现仍旧动弹不得。 心内有些烦躁。 正想找个法子摆脱，面前的顾闻舟就已经倒了下去。 苏皎皎一愣，就见屋子里暗处走出来一抹熟悉都玄衣。 第37章 做交易 “陆祁安！” 苏皎皎一脸惊喜，慌忙抽出被顾闻舟握住的双手朝着陆祁安而去。 “你怎么才回来。” 苏皎皎抱怨着，她还以为他那日是诓骗他的，这半个月早已经在心里将这些黑心肝骂了个千百回了。 “哪只手？” “啥∽”苏皎皎一愣，就见陆祁安提着一把长剑就朝着躺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顾闻舟砍了过去。 “你做什么！”苏皎皎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慌忙挡在陆祁安面前拦住他。 “你不要命了，这是在人家都地盘上你都敢。” “那又怎么样。”陆祁安毫不在意，瑞凤眼扫过晕了过去的顾闻舟闪过一抹杀意。 “……” 行您老清高不要命，我好要呢。 苏皎皎心内腹诽，抬手按住陆祁安的手腕。 她朝他摇头，“我们快走！” 潜意思就是不要打草惊蛇。 陆祁安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缓缓收了长剑。 苏皎皎拉着陆祁安绕过顾闻舟就想要走，晕过去的顾闻舟却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心下一个咯噔。 “皎皎想跑到哪里去？” “啊。” 顾闻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与此同时陆祁安的拔剑声音也在此刻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噌的一声，长剑横在顾闻舟的脖颈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顾闻舟看也没看横在脖子上的长剑，几乎是从鼻孔里冷哼出一声。 “手下败将还敢回来。”顾闻舟不屑地扫了一眼陆祁安，与此同时迅速拔出身后的长刀。 刀剑相撞，发出阵阵轰鸣声。 砰。 陆祁安护住身旁的苏皎皎，凝眸看着对面的顾闻舟，横剑在手直指顾闻舟的鼻尖。 “这可是我的地盘，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敛点。” “皎皎，过来。”顾闻舟朝苏皎皎招招手，苏皎皎后退进陆祁安身边。 “顾闻舟对不起，我不能留下。” “呵。”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只能——” “来人啊，给我将这个企图拐走夫人的贼子抓起来。” 顾闻舟冷笑一声，长刀换了个方向朝陆祁安逼过去， 陆祁安慌忙调转剑尖迎上去，但面前的长刀却突然收了劲头朝着他身旁的苏皎皎而去。 “该死！”陆祁安心下一乱，手里的长剑急忙回转。 眼看着长刀就快要落到苏皎皎面前，陆祁安一个转身挡在苏皎皎面前。 苏皎皎瞪大了一双盈盈的杏眸。 “陆祁安！” 长刀插入陆祁安胸口，鲜血很快自那口大洞中涌出，染红了陆祁安大片大片的衣襟。 苏皎皎慌忙拿手去堵，血液顺着苏皎皎的指缝往下淌。 陆祁安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面色一瞬间苍白。 “叫大夫。” 苏皎皎拽住顾闻舟的衣摆，“不然他会死的。” “本座为何要救他？”顾闻舟蹙眉盯着跪在他脚下的苏皎皎，以及她怀里气息奄奄的陆祁安。 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要没了。 “……” “苏皎皎。”陆祁安呕出一口鲜血，他朝她摇头。 苏皎皎却犹豫了一瞬间，很坚定地抬眸看向面前的顾闻舟。 “救他，我答应留在你身边。” “成交！”顾闻舟朝他身后的两个弟兄招招手，立马有人上前抬了和担架将陆祁安带走。 黑心肝你可千万撑住。 苏皎皎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带着陆祁安离开，不自觉''跟着走出来屋外。 身后突然有人伸手拽住了她。 “松开！” 苏皎皎回眸泪水涟涟的盯着面前的顾闻舟。 “不要再挑战本座的耐性。” 说完这句话顾闻舟直接俯身扛起面前的苏皎皎朝着屋子里走去。 “混蛋。” 苏皎皎挣扎着，一口咬在顾闻舟肩膀上。 顾闻舟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扛着苏皎皎往床榻走去。 “你要做什么。”苏皎皎被顾闻舟放在床榻上，她双手抱在胸前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顾闻舟。 顾闻舟不理会，半边身子落座在床榻上他朝着苏皎皎好笑道：“你说我想做什么。” 她怎么知道。 苏皎皎伸手抵住朝她缓缓靠近的顾闻舟，好商好量道：“你不要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娘子想怎么说。” 苏皎皎一噎，这人是被谁刺激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不成正型。 “你别叫我娘子。”苏皎皎蹙眉赶紧浑身起鸡皮疙瘩，推了推面前的顾闻舟。 “我们还没有成亲。”苏皎皎很正式的和顾闻舟解释，“所以你这样不合规矩。” “也对。”顾闻舟突然起身，揉了揉苏皎皎的发丝，他如同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你说的对，不能委屈了娘子。” “我们先成婚。”说着顾闻舟又拍了拍苏皎皎的脑袋这才起身离开。 苏皎皎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顾闻舟已经走远的背影慌忙起身。 她得去看看那个黑心肝，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她才成了那副模样，苏皎皎不能不管他。 苏皎皎将身子探出门外，左右观察了一番这才起身朝着他们抬走陆祁安的方向而去。 “在哪里呢。”苏皎皎嘀咕着，明明看他们是不是往这边走的啊。 苏皎皎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面前也只有这一排屋子，苏皎皎考虑了一下推开一间。 因为这间屋子亮着烛火。 “你——” 四目相对，苏皎皎心下一松还好赌对了。 陆祁安坐在石桌上，脸色苍白看向苏皎皎的瞬间眼神复杂。 他的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苏皎皎心想这个黑心肝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好好躺在床上修养。 “为什么不听大夫的话。”苏皎皎慌忙奔向陆祁安，就见他纯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死不了。”陆祁安不在意的笑笑，目光落在苏皎皎身上，“你为何要——” “救你？”苏皎皎别扭移开目光看向脚上的绣花鞋，声音很轻，“你救我一命，我做不到看你是在我面前。” 苏皎皎抬眸与陆祁安四目相对，“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从来只跟随自己的心做事。” 纵然你曾经想过杀我，但后面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之间也是真的。 第38章 清理匪患 “是嘛。”陆祁安捂住胸口，看向苏皎皎的时候眸光微动。 “你走吧。”陆祁安背过身去，他的声音很气若游丝，“我原也不值得你为我做到此个地步。” “……” 黑心肝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要和她撇清关系似的。 苏皎皎攥住陆祁安的手腕，“我不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陆祁安无奈：“真心与否不重要。” 这个世上从没有谁真心对他，他的出生本就是不被期待的，是被人遗忘丢弃的。 陆祁安苦笑一声，转过身来看向苏皎皎。 “要不了多久陆司珏就会带兵回过来清理匪患，你跟着他出去。” “那你呢。”苏皎皎看着陆祁安，只见他突然捂住嘴巴蒙的咳嗽几声。 从初见开始他身上就藏着很多未解之谜，苏皎皎从没有哪一刻是真正看懂了面前的陆祁安的。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他。 是那个东街上惊鸿一瞥，让与她游记的谦谦君子是他，还是赏花宴上为了躲避许皇后安排，故意寻她开心的潇洒恣肆少年是他，还是密林中要杀她的冷漠少年是他，还是后来为了保护她以命相互的眼前人是他…… 太多太多，这些时日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 苏皎皎不解的紧紧攥住陆祁安的手腕，眉心微蹙：“我不会放弃你。” 她神色认真，陆祁安垂眸跌进她闪着星光的杏眸中愣了一下。 “我不管你从前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但这些时日的相处是真的。” “你不怕我杀你。”陆祁安神色微动，熟悉的瑞凤眼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怕。” “呵。”陆祁安刚亮起来的眸光，瞬间暗淡了不少。 他就知道没有谁会在意他，他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时间。 陆祁安默默攥紧了掌心。 却听耳畔突然响起苏皎皎清凌凌的声音：“但我更怕失去你。” 苏皎皎抬眸紧紧攥住陆祁安的手腕，她清冷的面庞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啪嗒” 陆祁安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他直愣愣地盯着苏皎皎看着。 是你自己不走的，以后他也不会再放她离开她，哪怕是死他也要带上她一起。 不论生死，他们都要纠缠在一起。 陆祁安垂眸，深邃的眼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他仿佛要将面前的苏皎皎拆解入腹，探究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苏皎皎抬眸的瞬间，眼前陆祁安的俊脸便被放大。 “嗯？”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皎皎，你莫要后悔。”话音未落，他突然俯身，温热的唇瓣猛地覆上了苏皎皎的樱唇。苏皎皎猝不及防，瞪大了双眼，只觉一股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陆祁安的吻霸道而深情，他紧紧攥住苏皎皎的手腕，将她固定在怀中，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苏皎皎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的唇舌在自己的口腔中肆意掠夺。 “闭眼！” 陆祁安抬手捂住苏皎皎的眼睛，她挺翘的睫毛划过陆祁安的掌心，轻轻柔柔的在陆祁安心底带起一阵涟漪。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苏皎皎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陆祁安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苏皎皎俏脸微红，身子险些战力不住，陆祁安搂住她的腰间。 她抬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连头上的珠花什么时候少了一支都没有察觉。 陆祁安握住手里的珠花，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苏皎皎一路跑回自己的屋子，拍了拍自己红彤彤的脸蛋。 该死，好像被占便宜了。 苏皎皎心思复杂，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妆娘上门来。 苏皎皎被按到铜镜前坐下，眼下的乌青是怎么都藏不住。 妆娘蹙眉，狠狠给苏皎皎厚厚上了好几层粉。 苏皎皎忍不住打起来瞌睡，心里盘算起按照陆祁安那黑心肝说的，只希望陆司珏快点过来。 “好了。” 苏皎皎的头一点一点地，一听到好了就赶忙拉过一旁的红盖头盖上。 “这——” 妆娘头一次见到这么急切的新娘，都不看一眼自己的妆发是否满意就直接盖上盖头的。 殊不知苏皎皎是真的困了，因着陆祁安的缘故她一夜没睡好，现下只想好好补个觉。 等妆娘一早，苏皎皎一把掀开盖头直接躺在床上继续见周公去了。 直到晚间。 外面本来热闹的说话声，变成了刀兵相见的争鸣声。 顾闻舟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刀尖上也不知粘着谁的血，推开房门拉起苏皎皎就走。 苏皎皎挣脱不了，被他拽着往后山跑去。 “你要带我去哪？”苏皎皎挣脱着，猛地甩开顾闻舟的钳制。 “皎皎。” 苏皎皎转身，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苏皎皎一阵眼热眼眶微红。 陆司珏朝苏皎皎伸手，“皎皎过来。” 苏皎皎不打犹豫地就朝陆司珏飞奔而去中途却被顾闻舟拦住。 “娘子是要抛弃为夫吗？” “我从未成亲，又哪里来的夫君。”苏皎皎淡漠地盯着面前的顾闻舟，好似半月以来的温情都不过是是她的逢场作戏。 “你是骗我的？”顾闻舟深受打击，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苏皎皎。 不明白初见清冷却不失恬静的女孩子到哪里去了。 他撞人他淡漠的眼底，那里面再也没有笑魇如花。 “……”苏皎皎的沉默无疑是给了面前的顾闻舟最大的打击，他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一身喜服的苏皎皎。 “所以从一开始遇见就是你的蓄谋已久？” 顾闻舟现在也是反应过来了，脑子里飞快闪过与苏皎皎的初见以及后来的相处过程。 他身子晃了晃，“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对。”苏皎皎不再犹豫，朝着身后的陆司珏走去。 一柄长刀带着滔天的怒火朝着苏皎皎而去。 “那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同死吧。”顾闻舟突然冷笑一声，“娘子，黄泉路上有你为伴，为夫也不算孤单了。” 第39章 追杀 陆祁安拖着受伤的身体及时赶到，长剑带着风驰电掣的力度挡住苏皎皎身后的长刀。 “又是你！” 顾闻舟好似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抬眸看了看面前的陆祁安，又看了看陆祁安身后的苏皎皎，以及苏皎皎身旁的白衣少年。 “你们——” 顾闻舟一脸受伤地扫向陆司珏身旁的苏皎皎。 “原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拿下！”陆司珏一声令下，周围早就埋伏好的弓箭手齐齐朝着顾闻舟放箭。 陆祁安的伤口也不知道有没有蹦开，苏皎皎小跑着上前扶住陆祁安。 “你怎么样。” 陆祁安身子晃了晃，捂着胸口揽住苏皎皎腰间。 “你是在关心我？” 陆祁安的垂眸瑞凤眼星光点点地紧紧盯着苏皎皎，揽住苏皎皎腰身的手紧了紧。 他靠在苏皎皎胸前，可怜兮兮的道：“好疼。” “我带你去找大夫。”苏皎皎搀扶着陆祁安就要离开。 “皎皎。” 擦身而过的瞬间，陆司珏突然伸手攥住苏皎皎的手腕。 他扫了一眼苏皎皎身旁的陆祁安，蹙眉开口：“给本宫吧。” “嗯？”苏皎皎抬眸，扫了一眼身旁的陆祁安，却见他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 “你做什么。”苏皎皎瞪了一眼身旁靠在她身边的陆祁安。 “不劳烦殿下了。”苏皎皎扶着陆祁安离开。 陆司眸光微动，看着苏皎皎搀扶着陆祁安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不可抑制的抽疼了一下。 “殿下他掉下悬崖了。” “可要下去查验。” “不必。” 苏皎皎既然无事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剿匪什么的顺便应付一下便罢了。 陆司珏扫了一眼面前的山寨，他并没有把顾闻舟当回事。 “一个土匪头子罢了不足为惧。” 说着起身离去。 他走后山寨很快就起了一场大火，昔日称霸一方的张家寨很快便在大火之下烧成了灰烬。 苏皎皎此刻搀扶着陆祁安朝着山下走去。 “你——” “我——”陆祁安圈住苏皎皎的腰身，感觉脑子晕晕的，他的身子晃了晃又被苏皎皎搀扶住。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嘴硬啊！”苏皎皎气不打一出来，正准备回去找陆司珏。 现下陆祁安这副模样，若是不及时医治怕是会感染。 “不许去！” 陆祁安攥住苏皎皎的手腕，将她拉回怀里。 他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与陆司珏那家伙的过往。” “你又在说些什么。”苏皎皎蹙眉，只觉得面前的陆祁安有些胡搅蛮缠且不可理喻。 “总之本王不许你去找他。” “你——”苏皎皎简直觉得莫名其妙，“陆司珏不是你的哥哥，你干嘛对他这么大敌意？” 而且在皇宫的时候他们不还是好好的。 哥哥？他才没有把自己当弟弟。皇家哪里有所谓的兄弟。 陆祁安讽刺的笑笑。 “皎皎。” 陆司珏白衣如玉，走向苏皎皎询问道：“可要本宫帮忙。” “不需要。”苏皎皎还没开口，陆祁安就已经先发制人地替拒绝了。 陆司珏蹙眉，他对陆祁安这个弟弟实在不了解，很少有陆司珏看不透的人。 陆祁安算一个。 “你能不要逞强了吗？”苏皎皎按住不安分的陆祁安，面向陆司珏俯身开口，“请殿下帮忙。” “好。” 话落陆司珏周围便很快出现了三个黑衣掩面的影卫。 他们朝着陆祁安走去，“宸王殿下请。” “哼！” 陆祁安气呼呼地被三人架着带了下去，临走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陆司珏。 “……”陆司珏错开目光，并不理会。 “走吧，本宫送你回将军府。” 陆司珏走向苏皎皎，他翻身上马朝着苏皎皎伸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苏皎皎恍惚了一下，那只手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合。 只觉得好像曾经无数次这个动作，但如今他们之间却仿佛横亘着一座大山。 许皇后那日的警告仿佛还言犹在耳。 苏皎皎犹豫片刻，抬手握上陆司珏的手，朱柿色的裙摆划出一片好看的弧度稳稳落在陆祁安身前。 “坐好了。” 苏皎皎感受着从身后传来的温热气息，久违的熟悉感浮现心头。 她好像许久不曾与他这般亲近了。 “在想什么？”陆司珏侧眸，看向怀中的苏皎皎就见她似乎一直盯着前方发呆。 “殿下是为了剿匪来的？” 苏皎皎清凌凌的声音落在陆司珏耳畔，他心里那片沉寂依旧的湖泊似乎被激起，浅浅的涟漪。 苏皎皎侧眸盯上陆祁安漂亮的丹凤眼，她神色认真道：“殿下不该在与我纠缠不清。” 苏皎皎，算本宫求你不要在祸害珏儿了。 许皇后那日的声嘶力竭再次在苏皎皎脑海中回想起来。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神色是个前所未有的认真，“殿下日理万机不必为了我。” 苏皎皎的话音刚落，陆司珏就猛然马缰绳。 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迫使苏皎皎向前倾斜出去又很快被陆司珏拽回怀里。 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宫这才出门，他们便已经迫不及待追过了。” “……” 什么迫不及待，他们又是谁？ 苏皎皎在心里盘算着，却见陆司珏已然夹紧马肚子，调转方向朝着另一条小道而去。 “阿珏。” “别怕。”陆司珏紧了紧怀里的苏皎皎，身下马匹带起滚滚尘土事态俨然很紧急，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太子殿下。” 身后为首的黑衣男子悠然搭弓上箭，箭矢破空声越来越近。 箭矢狠狠没入陆司珏的右肩上。 “阿珏。”苏皎皎尖叫一声。 黑衣男子又朝着他们身下的马匹射出两箭，却不是朝着陆司珏而来，目标很明确直指他们的马匹。 马儿受惊，疯狂甩动着。 陆司珏吃痛，紧忍着右肩上传来的疼痛感，紧紧的护住怀里的苏皎皎。 “别怕。”他轻声对她说。 陆司珏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玉哨子放在嘴边吹响。恰在此时，一只箭矢破开凛冽的风声直直朝着苏皎皎而去。 第40章 花满楼 陆司珏旋身慌忙带着苏皎皎躲避。与此同时马儿，却在此时头一歪朝一边而去。陆司珏飞身揽着苏皎皎而起，护着苏皎皎安稳落地。 “身手不错！”鼓掌声由远及近。 黑衣人下马，朝着陆司珏和苏皎皎而来。他的目光落在苏皎皎身上，突然眸光一亮。 “好一个小美人。” 陆司珏将苏皎皎往身后拉了拉，挡住了方鹤安不怀好意的目光。 “方鹤安。”陆司珏声音冷淡，“谁派你来的？” “这雇主的信息我们花满楼可是不能透露的。”方鹤安狞笑着摇摇头，说着目光灼灼地扫向苏皎皎，他上下打量着她好似很感兴趣。 苏皎皎侧身往陆司珏身后躲了躲，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很好地挡住了苏皎皎娇小的身躯。 “有意思。”方鹤安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既然能从千金楼那群家伙手底下逃出来……” 面前人生了一双倒三角眼看上去很淫邪。 苏皎皎觉得他看她的目光就像猎人看着笼子里的猎物一样。 “苏小姐别紧张。” 方鹤安刚想说，陆司珏手里的长剑就已经直指他的心口，仿佛他在朝苏皎皎走进一步，陆司珏就会直接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心脏。 “太子殿下别激动嘛！”方鹤安笑着，捂住嘴巴一股阴柔的声音自他的口中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顾则玉好大的胆子。”陆司珏冷笑一声，勾唇一笑，“本宫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的威胁。” “她不是你们能动的。” 与此同时林中突然出现大批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殿下。” “拦住他们。” 陆司珏捂着受伤的右肩倚靠在苏皎皎身边。 “皎皎，我们得赶紧走。”话落陆司珏的影卫就和方鹤安的人马打了起来。 虽然暂时占据上分，但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有大批大批的黑衣人倒下，而陆司珏的影卫也已经倒下了大半。 陆司珏带着苏皎皎在这林中一路狂奔着，鲜血流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开出一大朵一大朵艳丽的血花。 “想跑？” 方鹤安看着狼狈逃窜的二人，仿佛猎手看着自己的猎物在做无畏的挣扎。 “花满楼一旦出手，不见人民便不会罢休。” “主子。” “追！” 利落的解决掉剩下的影卫，方鹤安翻身上马便向着苏皎皎与陆司珏追过去。 苏皎皎觉得这阵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触了什么大霉头，怎么不是在被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 此刻她跑得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身后花满楼的杀手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他们再也退无可退。 前方已是万丈悬崖，后面花满楼的杀手已至近前。 “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方鹤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陆司珏眸光微动，攥着苏皎皎手心不自觉紧了紧。 “皎皎，怪我思虑不周。”陆司珏侧眸看着身旁发丝凌乱，气息不稳都苏皎皎，“原是来救你，没成想却是害了你……” “阿珏。”苏皎皎捂住陆司珏都嘴巴，她朝他摇头神色认真，“我信你。” 有苏皎皎这句话，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陆司珏揽着苏皎皎朝着悬崖纵身一跃。 二人的身影很快往下坠去。 “主子。” 方鹤按没理会下属的问话，慌忙跑向悬崖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蹙紧了眉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耳边的利风刮得苏皎皎脸颊生疼，苏皎皎被陆司珏紧紧护在怀里。 陆司珏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悬崖底下是个寒潭。 此刻他们极速下坠着，说实话若是他一个人陆司珏不会害怕，但他身旁还跟着苏皎皎。 他心里也没底。 苏皎皎握住陆司珏都手，杏眸闪着星光。 “我信你。” 一句我信你，让陆司珏坚定了内心下决心带着苏皎皎跳下悬崖，绝处逢生。 他眸光微动，耳边传来流水声。 “他们有救了。”四目相对，一切皆在不言中。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苏皎皎不会游水，陆司珏带着她一路向岸边游去。 “咳咳咳。” 苏皎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看向身边的陆司珏有些脸热。 她下意识错开目光。 刚才在水底为了防止她吃水，所以她一直憋着气，但到底没有憋多久。 她便呛了不少水。 陆司珏慌乱之下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牙关，缓缓渡气给她。 “我们得赶紧走。” 陆司珏看了看四周，找不到他们二人的尸首方鹤安不会轻易罢休。 苏皎皎的脸颊上还挂着水珠，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加晶莹剔透，想起刚刚的场面，她微微侧头有些不敢直视陆司珏深邃的眼眸。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书目，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落在陆司珏绝美的脸庞上衬得她不似凡尘中人。 陆司珏迅速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况，确定没有大碍后，他拉起苏皎皎的手，二人沿着崎岖的小路小跑着往前。树叶在脚下被踩得沙沙作响，林间不适响起鸟儿呕哑嘲哳的声音。 忽地一只野鸟从树梢惊飞而起，划破了二人之间寂静的氛围。 苏皎皎紧张地握紧了陆司珏的手，陆司珏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必惊慌。 他们越发加快了脚步，夜深林子里光线并不好，他们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头顶莹莹月光。 苏皎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春日的晚间还有些寒凉，但他们不敢停留一路凭着感觉往前走着。 苏皎皎垂眸视线落在他们紧紧交叉相握都双手上内心莫名的安心。 “皎皎，我们去幽州。” “……” 幽州原苏家大小姐的家，但眼下早已经被她的那些亲戚占领了。 现下他们回去幽州，只怕她的那些叔伯不会放过她，但陆司珏的决定，苏皎皎不想去质疑。 这一路走来他没害过她便够了。 苏皎皎跟着陆司珏走着。 夜色如墨，头顶的月光倾泻而下洒在苏皎皎与陆司珏身上，他们的身影在城外的古道上被不断拉长，二人并肩而行，影子与影子交织在一起。 苏皎皎不由自主地往陆司珏身边靠了靠。陆司珏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份温暖透过掌心，直达苏皎皎心底让她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第41章 再见叔父 苏皎皎与陆司珏走在幽州城的石板路上，苏皎皎紧随着陆司珏身后。 街道两旁，错落着一堆矮房，再往里面走去，苏家的宅邸如今朱门紧闭，门楣上挂着陌生的灯笼，透出冷冷清清的光。 偶尔有行人朝着苏皎皎与陆司珏投来好奇的目光。苏皎皎下意识攥紧了陆司珏的胳膊。 前方，一座府邸巍然矗立，门楣高立。 苏皎皎在陆司珏的陪伴下，素手抬起门框上巨大的两枚金色铁环，她轻扣朱红色的大门。 “谁啊！”有小厮探出门来，神色很是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门外的苏皎皎与陆司珏。 只见这二人衣衫染血，满身脏污还以为是来乞讨的的乞丐，忙挥手想赶走他们。 “没钱，快走。”那小厮推了苏皎皎一把，陆司珏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冷冷扫了一眼那个看门小厮。 “看什么看！”说着拿起旁边的扫帚就朝着苏皎皎与陆司珏而去，却被陆司珏一把拽住踹到了一边。 “哎呦∽”那小厮捂着屁股，慌忙跑进大门朝着府内跑去，边跑边吆喝着，“快来人啊，有人来知府府闹事，快去禀报知府大人！” “……”苏皎皎抬眸与陆司珏对视。 脑海里的困惑越来越明显，为什么是来幽州？幽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苏皎皎心里不解。 说实话她与祖父家并不熟悉，若不是苏家出事，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回去。 自她有记忆以来，她阿爹似乎就从不回去，她问起来也只说是祖父不想看见他。 所以苏皎皎其实从没有真正见过自己的祖父。 “是谁敢在我苏府闹事？” 朱门大开，有一群拿着刀剑的侍卫列成了两对，一位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苏皎皎身上，似乎是有些诧异。 苏皎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朝青衫男子走去。 “叔父。” 苏无畏蹙眉，“不是告诉你没事不要回来吗？” 苏皎皎沉默，她与这位叔父其实并没有相处太长时间，当初也就匆匆见过一面，还是为了对对口风怕到时候说漏嘴。 “苏大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司珏走上前去护住苏皎皎。 “别来无恙。”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很冷。 “殿下？” 苏无畏愣住了，紧接着慌忙将陆司珏与苏皎皎请进府内。 “是什么风将您给刮来的。”苏无畏一改刚才对苏皎皎那不喜的态度，转而面向陆司珏谄媚地挥开那些碍手碍脚是侍从，在前面为陆司珏带着路。 他试探着：“殿下此来幽州是为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陆司珏警告地瞥了一眼，一旁笑得脸上褶子飞起的苏无畏。 “......” “这小院僻静，应是不会有人来打搅殿下歇息。”苏无畏谄媚地笑着，“晚膳已经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了，殿下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与微臣说。” 陆司珏淡淡启唇：“无事。” “那臣便先下去了。”苏无畏试探着看向陆司珏的脸色。 话落，陆司珏便朝他摆摆手，身影径直往屋子内而去。 “传令下去，”苏无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雕琢，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就说太子殿下此刻正在幽州，速来。” 苏无畏唇舌抵了抵口腔，目送着陆司珏的身影从他的视线内消失，只是片刻便恢复了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苏无畏眼神里飞快闪过一抹杀意，殿下你也不要怪微臣狠心，谁叫您如今树敌太多，这上面啊想要您命的人可太多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陆司珏的离去，直至那抹身影彻底湮没在黑暗之中，才缓缓收回。 仅仅片刻之间，他那张原本微显波澜的脸庞，便重新戴上了那副标志性的面无表情面具，仿佛刚才那一抹情绪的波动，不过是幻觉一般。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晦暗的角落。 他眼眸深处，杀意一闪即逝。如今朝堂政局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权力场上没有永久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苏无畏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远方渐渐沉寂的夜色，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话落苏无畏扬长而去，他的身影慢慢融入夜色里。 “阿珏。“ 陆司珏垂眸，视线落在身前的苏皎皎身上，就见她眸光微动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忧心。 “殿下是想要找什么吗？”苏皎皎有些担心，她抬手握上陆司珏微凉的手心。 “兵符。”陆司珏紧紧盯着苏皎皎，似乎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苏家的兵符。” 他重复了一遍，“苏家的兵符可能就藏在苏府内。” 藏在苏府？苏皎皎一愣，下意识握紧了手腕上的玉镯。心里却想的是苏家出事那晚，宋勉不是已经将兵符拿走交给皇帝了吗？怎么如今又要开始找兵符了，苏皎皎心思微动，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皇宫里的兵符是假的。”仿佛是早已知道苏皎皎心中所想，陆司珏也不打算瞒着苏皎皎，“自从苏将军离世，苏家的兵符便下落不明，三十万苏家军几乎大半是跟着苏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年苏府谋逆案虽然最后以苏将军身死结束，但这三十万苏家军大部分精锐也从此卸甲归田，不知所踪。” “殿下想要找到兵符，就是为了重现当年的苏家军。”苏皎皎心里已经有了大部分猜测，只是如今还不完全。 如今大燕除了爹爹曾经掌握的三十万苏家军，便是许将军手里的二十万许家军，以及冠军侯手里的十万兵马，皇帝手里的禁卫军估计也有五万，再加上各地藩王手里的林林总总能达百万。 大燕如今各地都不太平，皇帝急于收回手里头的兵权，各地藩王拥兵自重，武将手里头更是掌握着大燕如今半数的兵权。 外有敌寇，内有近忧。局势实在说不上多太平，只怕皇帝已然有所察觉，才会急于让陆司珏去查找苏家兵符的下落。 皇帝的位置不好坐啊！ 第42章 危机四伏 苏皎皎私心觉得大燕如今的皇位陆氏家族坐的已经够久了，更何况如今皇帝昏庸，朝中如今奸臣当道，整个朝廷如今乌烟瘴气。 换个人说不定倒能好好肃清一下。 心内一阵千回百转，但此刻面对陆司珏时苏皎皎到底是不可能吐露自己刚才的那一番心声的。 陆司珏他的身份，注定他一辈子都得困守在那座冰冷的宫墙内。 只是兵符为何会流落到苏府，苏皎皎百思不得其解，爹爹与叔父关系一向不好，他的兵符缘何会落到叔父手里。 不对。 苏皎皎眸光微动，看向面前的陆司珏。 “殿下，我们得赶紧走。” 只怕是一个陷阱，那人布了好大的一个局等着她们自行跳入局里。 陆司珏到底还是陆司珏，经过苏皎皎的这一番提醒，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走！” 只是如今院子外皆是留守的人，看似是在巡逻，实际上这些人估计早已经被苏无畏吩咐过，都是留下来监视他们二人的。 苏皎皎眉心微蹙，目光落在那群巡逻的侍卫身上，她黑葡萄似的瞳仁滴溜溜地转着，不能耽搁了她必须想法子离开。 只怕苏无畏此刻已经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了那人，此刻若是他们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苏皎皎站在院子里，月光透过头顶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姣好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清冷与决绝。她的眉心微微蹙起，下意识地紧紧抿住了下唇，内心不可抑制地闪过担忧愁绪。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了远处那群身着铁甲，腰佩弯刀的巡逻的侍卫身上，心内却是忍不住盘算着如何突破重围与陆司珏一块逃出去。 眼下时间紧迫，绝不能有丝毫的耽搁，她必须想法子尽快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压抑紧张感，仿佛连风都停滞了呼吸。苏皎皎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计划，但都被她一一否认掉。 只怕苏无畏此刻已经将他们的行踪透露给了那人。敌人在暗，我在明。那人躲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苏皎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她在思考对策——面前这一群侍卫换防的时间，只要他们抓住了他们换挡的空挡。 “阿珏。”苏皎皎缓缓侧眸，望向身旁的陆司珏，他一袭洁净无瑕的月白色锦衣，在月光下衣袂随风轻轻摇曳，仿若天上的谪仙人。 他平日里总以发带束起来的青丝，此刻却罕见地披散于脑后，如墨般流淌，为他平添了几分的冷，轻轻侧眸看向苏皎皎的那刻，他就好似不经意间踏入了这凡间。 \"嗯？“陆司珏静静看向身旁的苏皎皎，他在等她说话。 四目交汇的瞬间，苏皎皎被陆司珏那炽热如炬的目光所捕获，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慌乱地错开视线。 夜色仍旧浓郁，仿佛连星辰也沉浸在这无边的静谧之中，苏皎皎的眼眸里，却仿佛有星辰在轻轻闪烁，眼神里透露出坚定不移。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也透露出她内心的坚定：“阿珏，如今你的身体……” 话语至此，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陆司珏的右肩，眼底隐藏着无数未言说的忧虑与关切。 “无妨。”陆司珏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神不经意间掠过院外巡逻的侍卫身影，仿佛那些看守严密的守卫不过是夜色中一抹微不足道的暗影。他嘴角带着尽在掌握的笑容，他朝着苏皎皎伸出手。 “跟紧我。”陆司珏轻轻朝着苏皎皎一笑，眼神中透露着尽在掌握中笃定。 夜色深沉，天上星子点点宛，轻轻铺满了这座静谧的小院，将一切喧嚣与纷扰隔绝于外。苏皎皎与陆司珏并肩而立，他们的身影在星光下交织在一起，两人心中都藏着属于彼此间特有的默契，他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天时地利人和，万无一失的契机。 时间在无声中缓缓流淌，而他们，就像这夜色中的两颗星辰，将相辉映着。 虽然都没有说话静，但各自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只为那即将到来的行动，蓄势待发。 “皎皎。”陆司珏握住苏皎皎的手，双手相叠。 陆司珏心意已决，不再有丝毫迟疑，他携着苏皎皎，身形轻盈如燕，翩然跃起。 霎时，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破鞘而出，其势如破竹，锐不可当。陆司珏巧妙地利用了看守他们的侍卫们换防的刹那间隙，长剑犹如幽灵般穿梭于人群之中，直指那些毫无防备的侍从。 剑光一闪，血花飞溅，一名侍从的喉间便多了一道细长的剑痕，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愕与不甘，透露着难以置信。他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便已经栽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切归于沉寂。 苏皎皎心中暗自赞叹，陆司珏的武艺之精湛，她向来知道的，只是难得见他执剑出手，今日这一幕，犹如惊鸿一瞥，令她心生无限钦佩。 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便是所谓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苏皎皎嘴角上扬，目光中满是对陆司珏的仰慕，“十步之内，取敌首级，千里驰骋，不留丝毫痕迹。” \"做的不错！\"苏皎皎向陆司珏竖起了大拇指，仿佛与有荣焉。她朝着陆司珏眨眨眼，眼神里仿佛藏了一壶醉人的酒酿。 陆司珏拉着苏皎皎轻巧地越过院墙，心中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苏无畏已经有所警觉。为求万全，他们必须尽快改换装扮，以避人耳目。躲过苏无畏派过来追杀他们的人。 “咳，咱们得快点行动了。”陆司珏低声催促，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耳尖悄然染上一抹嫣红。 一路脚步匆匆，趁着晨曦未到之时换了一身打扮的苏皎皎挽着衣带与陆司珏走了出来。 第43章 弑父 “我们现在——” “去梧州。”陆司珏抬眸看了看远处的朝霞，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愁。 “只怕燕京城的天要变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殿下。” 尘土飞扬中，一名身着劲装的探子匆匆而至，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 他翻身下马，跪倒在陆司珏面前，颤抖着双手呈上信件。 陆司珏缓缓展开信纸，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消息令他眉头紧锁。 “怎么了。”苏皎皎见陆司珏自从看了信件就一直眉头紧皱，她忍不住上前握住陆司珏的手腕。 “父皇病重，藩王动乱。” 陆司珏眉心紧蹙，“礼王佣兵自重已在崇州自立为王。” “我们必须尽快出发了。”陆司珏看向苏皎皎，从那黑衣劲装男子手里接过马匹，揽住苏皎皎翻身上马。 此刻天刚微微亮，远处守城的士兵刚打开城门，一到残影快速掠过他的眼前。 守城的士兵伸手揉了揉眼睛。 “刚刚是他眼花了，怎么感觉有人过去了。” “奇怪。”士兵嘀嘀咕咕着。 陆司珏与苏皎皎日夜兼程，终于在两天后到达了梧州。 “终于到了。” 日夜兼程，苏皎皎早已经浑身疲惫，此刻看着那古老熟悉的牌匾脸上难得露出笑意来。 不远处城门口巨大的牌匾写着“梧州城”三个大字。 陆司珏轻踏地面，稳健下马，随即温柔地伸出手，苏皎皎借力跃下稳稳落入他怀中。 几日的相处仿佛找回来昔日相处的感觉，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随后一起朝着梧州城内走去。 梧州城内，晨光初照，石板路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两旁的小贩已摆开摊位，热气腾腾的早点香气扑鼻，豆腐脑白嫩如玉，油条金黄酥脆，引人垂涎。 孩童们穿着粗布衣裳，在巷弄间追逐嬉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老人们在屋檐下悠闲地品茶聊天，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安宁。 在裴瑞霖的治下，梧州城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姿态，百姓安居乐业不在为了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裳而忧愁。 “梧州城安于一隅，在冠军侯裴瑞霖的治理下倒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陆司珏的话落在苏皎皎耳中，她想起第一次与许楚瑶来到梧州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感觉，虽然梧州比不上燕京城的金玉其外的繁华，但此地的百姓吃穿不愁。 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围满了人，香气扑鼻。 布坊里，五彩斑斓的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绣娘巧手穿梭其间，针线翻飞。孩童们在巷弄间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洒满每一个角落。 不远处，一座古桥横跨碧水之上，桥上行人络绎不绝，偶有渔舟悠悠划过，荡起层层涟漪，一派宁静祥和之景，让人忘却了外界的纷扰。 然而此刻的燕京城内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样。 皇帝病重，太子失踪，如今大燕朝堂之上群龙无首。 燕京城内，气氛凝重如霜。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宫门紧闭，守卫森严，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间回响，更添几分孤寂与不安。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分列两侧，目光如炬，暗流涌动。 ”太子失踪，你们不去寻找却在此时想另立太子，安的到底是一份什么心，老夫自不必多说。\" 沐逸风身着华贵的朝服，手持笏板，面色铁青，言辞犀利，力主稳定朝纲，寻找失踪太子；而顾则玉则身披铠甲，气势汹汹，他主张立即发兵，平定各地蠢蠢欲动的藩王。 两人唇枪舌剑，争执不下，大殿内回响着激烈的辩论声，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紫禁城深处，烛光昏黄，一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面容苍白如纸，正倚靠在软榻上，双眼紧闭，似在沉睡，又似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衰败的面容，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逝去。一名侍女低头垂泪，手中紧握着一块湿布，不时为他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 床榻旁，几位御医围绕着皇帝眉头紧锁，他们低声讨论着药方，却始终无法掩饰那眼底的慌乱。 因为皇帝这副样子俨然是被人下了蛊虫。 殿外，夜色深沉，风轻轻穿过长廊，将门帘上的轻纱轻轻扬起，陆祁安缓缓走内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与夜的沉寂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 “父皇，您也不要怪儿臣狠心。” 陆祁安端着一碗汤药缓缓走了进来，他屏退一旁是宫女。 就在这时沉睡已久的帝王缓缓睁开了双眼，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侧眸看向朝他缓缓走进的人。 无力的帝王躺在软榻上，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他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瞪着陆祁安。 “您抛弃我阿娘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陆祁安俯身凑近皇帝，“父皇是不是在想当年为什么没直接杀了我。” “不——不要！”陆景云嘴角流涎，口齿不清地摆着手。 “您将只有五岁的我丢在北疆十几年可曾想过放过我！” 苍老的男子缓缓留下了一滴泪来，不知是因为想到了曾经的故人还是因为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陆祁安的眼神冷冽如霜，他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却无半点温度。他手中的汤药微微晃动，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您知道吗？这碗药，可是儿臣亲手为您熬制的。”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一字一句，都割在陆景云的心上。 陆景云的双眸中满是恐惧，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是徒劳。陆祁安缓缓将药碗递到他的唇边，那药汁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喝吧，父皇，这是您应得的。”陆祁安的声音低沉而决绝，他逼迫着陆景云张开了嘴，捏住他的下颌毫不客气地将那碗药尽数灌了进去。 第44章 决定解除婚姻 陆司珏觉得他的心里慌慌的，很是不安。 “怎么了。” 陆司珏握住苏皎皎的手腕，“皎皎，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话落，陆司珏起身朝着冠军侯府走去。 只是交代了几句，那个门房就放二人放了进去。 陆司珏的脚步在冠军侯府的青石板路上回响，每一步都显得急促而坚定。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凝重。 苏皎皎跟在他的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衣角，眼中满是担忧。 侯府的门槛高而宽，陆司珏跨过门槛时，衣摆轻轻扬起，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既急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门房见是太子驾临，连忙躬身行礼，动作迅速而恭敬，将二人迎入府内，府内古木参天，幽静深邃，却难掩即将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裴瑞霖得知了消息，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臣裴瑞霖参见太子殿下。” “侯爷不必多礼。”陆司珏俯身扶起面前的中年男子。 “殿下此来——”裴瑞霖远在梧州恐怕还没有听到风声，陆司珏只好将近些日子围绕燕京城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什么！” “请侯爷与本宫一道回一趟燕京城。” “那是自然！” 裴瑞霖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与决绝。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侍从低喝道：“速去备马，即刻启程！” 随后，他回首望向陆司珏，眼中满是坚定：“太子殿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事关太子殿下的事就是我裴瑞霖的事。” 言罢，他大步流星地朝府外走去，披风随风飘扬，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外走去，斗志昂扬，无畏无惧。 因为事态紧急，陆司珏与裴瑞霖先一步返回燕京城，而苏皎皎则被陆司珏留在了冠军侯府内。 “皎皎，你留在这里。” 陆司珏眸光微动，眼里透过一抹不舍。 如今燕京城不太平，苏皎皎留在梧州很安全，陆司珏没有后顾之忧。 “殿下。” “出发。” 苏皎皎站在侯府门外望着陆司珏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苏皎皎转身，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裴慕阳吓了一跳。 “你——” 苏皎皎捂着受惊的心脏，美眸圆睁，娇嗔地瞪了裴慕阳一眼，颊边泛起两朵红云。 裴慕阳一身锦衣华服，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正一步步向她靠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肩头，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的气息。 他停在苏皎皎面前，轻声笑道：“在担心？” 话语间，他伸手欲摘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却带着几分挑逗。 想到那日，苏皎皎触电般后退一步，脸更红了，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进侯府，留下一抹慌乱的背影和裴慕阳在原地怔然的目光。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见到他需要跑得这么快。 “苏皎皎，站住！”裴慕阳提步追了上去，拦在苏皎皎面前。 “有事？”苏皎皎抬眸看着拦在她面前的陆司珏，不由得便想到那纸婚约，还有那日的荒唐。 “为什么要躲。”裴慕阳蹙眉，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皎皎，他双手抱臂拦在苏皎皎面前，似乎苏皎皎不给她答案他便不会放她离开。 无奈，苏皎皎只能好声好气的解释：“没有躲你。” 话落，面前是裴慕阳一把将苏皎皎揽进怀里。 苏皎皎挣扎了一下，发现推不动。 “皎皎，你受苦了。”裴慕阳心疼地看着看着怀里的苏皎皎，“木兰围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抓去土匪窝，后面又怎么……” 裴慕阳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与苏皎皎说。 苏皎皎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眸，对上裴慕阳深情而执着的目光，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绯红。 裴慕阳的手臂紧紧环绕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耳边轻轻响起：“皎皎，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别怕，我会保护你。” “……”不是，她什么时候心里有她了。苏皎皎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与裴慕阳解释，但现下估计就算解释裴慕阳也只会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 苏皎皎头疼的扶额。 裴慕阳轻轻抚过苏皎皎柔顺的发丝，眼中满是疼惜与不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 苏皎皎扶额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而微微急促。 裴慕阳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襟传来，与她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苏皎皎莫名有些心慌，下意思推开裴慕阳。她朝他摇摇头，从他怀里退出去与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 苏皎皎心中叹息一声，她不希望裴慕阳沉溺太深。 “你先放开我。” “怎么了。”裴慕阳看着面前的苏皎皎，手上还残留着苏皎皎的余温，鼻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馨香。 “我们不合适。”苏皎皎坚定地朝着裴慕阳朝他摇摇头，“慕阳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裴慕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急切地上前几步想拉起苏皎皎的手，苏皎皎慌忙躲开。 “怎么就不合适了，为什么不合适，合适不合适你总归要试试才知道对不对，皎皎你别这么急着就有撇清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你总要给我个机会是不是？” “慕阳。”苏皎皎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之前的一些举动给你制造了一种错觉，我只是把你当哥哥，我们也只能是兄妹关系你明白吗？” 苏皎皎着重强调了一遍“兄妹”两个字。 微风拂过，带动着苏皎皎的发丝轻轻飘扬，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衬得她如同画中仙子，不染尘埃。 裴慕阳静静地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下来。 苏皎皎深吸一口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决定今日就把话与裴慕阳说开。 “裴慕阳，婚约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除。” 第45章 大打出手 “你在说什么。”裴慕阳眼底的光仿佛一下子碎裂开来，他盯着苏皎皎一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苏皎皎无奈，看着面前的裴慕阳。 “世子小时候的事情您或许不用太过记在心上。” 苏皎皎的话语轻柔却坚定，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飘落的花瓣，轻轻触碰裴慕阳的心湖，在他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裴慕阳身形微颤，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慌乱与不甘。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两人呼吸间细微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裴慕阳的眼神在苏皎皎脸上徘徊，试图寻找一丝说谎的痕迹，却只看到了她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歉疚与释然。 苏皎皎轻轻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蚋：“那场儿时的玩笑话，怎料会绑住你我至今。裴世子，您该有更好的良缘，而非被一段无实的约定束缚。”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他衣袖上精致的绣花，仿佛这样就能抚平这些年因误解而生的纠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脸上，映出苏皎皎眼底那一抹决绝，让裴慕阳的心，在此刻更添几分难以名状的酸楚。 “皎皎。” 苏皎皎回头，就见陆祁安逆着光朝着苏皎皎而来，他一把将苏皎皎拽至身后，挑衅地看着面前的裴慕阳。 “裴世子，还听不明白吗？” 陆祁安扫了一眼面前脸色难看的裴慕阳，“皎皎要与你解除婚约。” “更何况儿时的戏言如何可以当真？” “婚约什么的自然也是算不得数。” 更何况如今陆景云已死，那赐婚圣旨也早已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皎皎看着身旁的陆祁安，也不知道刚才她与裴慕阳的对话他都听进去了多少。 她话音未落，一阵微风拂过，带动了她额前几缕碎发轻轻飘扬。她转头看向陆祁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陆祁安逆光而立，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为他平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霸气。 他紧紧握住苏皎皎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如炬，直视着裴慕阳，仿佛要将对方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松开！”苏皎皎瞪了一眼面前的陆祁安，“你又发什么神经。” 她没好气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陆祁安却猛地一拽，苏皎皎便被拉入了他坚实的怀抱后，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 “你——” 一阵劲风扫过，裴慕阳手上的拳头已然朝着陆祁安而去。 “宸王殿下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裴慕阳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陆祁安，“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王爷来多管闲事了？” 陆祁安撇头躲过裴慕阳挥来的一拳，还不忘撇头嘲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得问问皎皎愿不愿意嫁给世子。” “苏皎皎，你想要嫁给他吗？” “都给我住手！” 此刻院子里一片狼藉，苏皎皎一只手揪住一人的衣领。 陆祁安的眼神锐利如鹰，直视裴慕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既有对裴慕阳的嘲讽，也有对苏皎皎的坚决守护，仿佛在说：“看吧，她不愿意。” “你不装会死是吧！”苏皎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陆祁安。 她怒目圆睁，一手紧揪着陆祁安的衣领，另一手也不甘示弱地拽着裴慕阳的衣襟，三人间的气氛紧绷至极。 阳光从破碎的云层中顽强透出，斑驳光影在三人身上跳跃，却似乎无法照亮这突如其来的阴霾。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们两个，一个自以为是地保护，一个固执地不肯放手，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婚约之事，我自有决断，不需要你们在这里为我决斗！” 说着，她猛地一推，将两人各自甩开，自己则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与独立。 苏皎皎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你们在这里争来抢去！” “……” “好心没好报！”陆祁安胸口不住的起伏着，想到自己这一路风尘仆仆究竟是为了谁。 个小没良心的。 陆祁安抬手揉了揉炸毛的苏皎皎的脑瓜子，凑近杏眸圆睁的苏皎皎。 “本王错了。” 陆祁安一把揽过苏皎皎，“有吃的吗？我饿了。” 知道苏皎皎去了梧州，陆祁安日夜兼程的就往梧州赶了过去。 “松开！”苏皎皎抖了抖肩膀，警告地瞪了一眼陆祁安，“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还有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燕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皇子不好好待在皇城里跑来这梧州做什么。”苏皎皎狐疑地盯着面前是陆祁安。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眼神中却满是宠溺：“还不是担心你，听说你一声不响地和陆司珏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跑到梧州，我能放心吗？皇宫里的那些琐事哪有你的安危重要。” 说着，他轻轻刮了刮苏皎皎的鼻尖，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苏皎皎脸颊微红，瞪了他一眼，假装生气地别过头去。 这个黑心肝何时这么会说话了。苏皎皎脸色一红，慌忙错开目光。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梧州城所特有的花香，苏皎皎与陆祁安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格外温馨。 陆祁安轻笑一声，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轻轻将苏皎皎推开，却仍保持着能触手可及的距离，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递到她面前。 “喏，许楚瑶给你的信。”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真挚，让苏皎皎不由得心头一暖，脸颊上染上了两抹红晕。 “阿瑶的信。” 苏皎皎心里一暖，伸手快速从陆祁安手上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陆祁安微凉的掌心，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第46章 打入冷宫 苏皎皎匆匆翻阅完手中的信件，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难以言喻。 “许皇后已被贬入冷宫。” 她的心头莫名泛起一阵涟漪，隐约间，总觉得此事与眼前的陆祁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抓不住确凿的证据。 “这背后，是不是你？”她的目光直直射向陆祁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与试探。 陆祁安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而又无奈地望着苏皎皎：“皎皎，你怎会如此想我？我不过是个被权力边缘化的皇子，哪还有翻云覆雨的能耐？你真是太抬举我了。” 苏皎皎望着他，心中那份莫名的猜疑并未完全消散，但陆祁安的言辞恳切，眼神清澈，让她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轻轻应了一声：“是吗？” 苏皎皎可不信，许楚瑶信上说了皇后被废，太子被禁足，虽然许家尚且没有遭到牵连，但只怕燕京的天已然变了。 苏皎皎猛地站起，步伐轻盈却带着急切，向着府邸大门疾步而去，她必须尽快返回燕京。 “皎皎，我与你一道前去。”裴慕阳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加快脚步，与苏皎皎并肩，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侧颜。苏皎皎匆匆一瞥，未多言，心中却暗自感激。此行回京，路途遥远且多未知，有裴慕阳相伴，无疑会安全许多。 思绪流转间，她又想起了正匆匆赶往燕京的陆司珏，心中不由一紧。不，她必须在他之前回到那座熟悉而又复杂的都城，将一切阻止在萌芽之前。 “好。”苏皎皎干脆利落，再不迟疑，从门房手中接过了缰绳，轻盈一跃，稳坐马背之上。这一举动，让一旁的裴慕阳不禁愕然。 “皎皎，你——” 尽管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她如此冒险，但眼下的情势危急，已容不得她多做考量。 苏皎皎双腿微夹马腹，心一横，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向马臀。那马儿吃痛，瞬间向前狂奔，马蹄翻飞，扬起一片尘土，模糊了身后的一切。 裴慕阳心急如焚，一个利落翻身跃上马背，紧随其后，心中虽有千头万绪，疑云密布，却深知此刻非澄清误解之时。 两人的背影渐渐融入远方的风景，陆祁安唇边不经意间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微笑。 “鱼儿，终究还是入了网。” “殿下。”影卫恭敬地朝着陆祁安抱拳行礼，“太子殿下逃了。” “逃了？”陆祁安琉璃色的瞳孔迸射出一道冷光，“那你怎么还回来？” 那跪在地上的影卫瑟瑟发抖，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身子颤抖着下一刻便瞪大了一双眼睛倒在了地上。 陆祁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扫了一眼跟在身旁面无表情的侍从，淡声道：“处理干净。” 而此刻，燕京城朝堂之上，晨曦初透，透过雕梁画栋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光洁如玉的大理石地面上。 病了许久，几乎令整个大燕人心惶惶的帝王，终于在那万众瞩目的龙椅上缓缓落座，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既虚弱又坚毅，仿佛是一株历经风霜却依然挺拔的古松。 陆景云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臣子，他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人心，锐利而深邃。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扫视了一圈跪伏在地的朝臣们。那些平日里或精明强干，或老谋深算的臣子们，此刻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人群的最前方，那里跪着一位身着华丽官服，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着不凡之气的男子——沐逸风，当今丞相。他的眼神复杂，既有对帝王身体状况的担忧，也有对即将展开话题的沉重。 “陛下皇后一向贤德，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沐逸风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忧心忡忡，“只怕——” “丞相。”陆景云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如重锤击鼓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不必多言，朕已知晓一切。皇后所行之压胜之术，非但违背了天道伦常，更是对朕，对这大好河山的不忠不义。如此行径，实在不堪为一国之母，朕心甚痛。” 说到此处，陆景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与决绝，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抉择。朝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景云与沐逸风身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判决，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刺激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屏息以待，渴望看到这场权力与情感交织的戏剧，将如何落下帷幕。 “咳咳。”一直隐忍未语的宋勉，此刻终于开了口，他的目光如刃，轻轻掠过跪在一旁的沐逸风，言辞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锐，“沐相，您这是被迷雾遮了心眼吗？皇上不久前骤然咯血，昏迷数日不醒，若非杨妃娘娘于坤宁宫中，慧眼识破那毒后许氏用以诅咒陛下的小人符咒，施行压胜之术，皇上此刻恐怕还躺在龙榻之上，人事不省！” “身为臣子，您不思为陛下分忧解难，反倒一味袒护那蛇蝎心肠的许皇后，究竟是何等心思，莫非真个是忠奸不辨了吗？” 随着宋勉那掷地有声的结语缓缓消散于空旷的朝堂之上，一时间，四周静谧得连针落地的细响都清晰可辨。 陆景云的目光深邃如渊，锁定在跪伏于地的沐逸风身上，他拇指上的玉扳指随着思绪的翻涌，被不自觉地摩挲得愈发急促。 沐逸风额间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他强自镇定道：“微臣只是察觉到皇后一案中疑点重重，绝非宋尚书所言的那般，暗藏不轨之念。” “是吗？”陆景云嘴角轻勾，手里的奏折便朝着沐逸风丢了过去。 第47章 太子失踪 苏皎皎与裴慕阳一路疾驰，终于在夕阳如血的暮色中，勉强赶上了裴瑞霖率领的人马。不远处，横尸遍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铁锈与硝烟味。 她轻盈跃下马鞍，目光在纷乱的人群中急切地穿梭，渴望捕捉到那一袭熟悉的月白色衣袂，然而，满目苍夷之下哪里还有陆司珏的半块衣角。 苏皎皎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慌乱涌上心头。 不远处，裴瑞霖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他浑身上下已被鲜血浸透，仿若刚从地狱中冲杀出来。最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正插着一杆长枪，鲜血汩汩地从他的伤口处流出来。 “阿爹！”裴慕阳大声呼唤，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绝望，几乎是飞奔着朝裴瑞霖而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皎皎脚步不自觉加快，小跑着跟在裴慕阳的身后往裴瑞霖的方向追赶过去。 “快！快去救殿下。”裴瑞霖一手紧捂着渗血的胸口，脸色苍白却仍竭力推动着面前的裴慕阳，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道，“我无妨，不用担心我，殿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陆司珏与裴瑞霖本欲前往调兵遣将，不料半途竟遭人伏击，那伙人的目标直指陆司珏，意图很是明显就是要趁着要在陆司珏赶到燕京城之前杀了他。 裴瑞霖拼死抵抗，为陆司珏的逃脱争取一线生机，然而当时情势危急之下，为了掩护陆司珏离开，他为陆司珏裆下了敌人致命的一枪。 “爹爹……”裴慕阳心中挂念，却也知道此刻不容迟疑，只能强压下担忧，快速带领剩下的人马朝着追兵的方向赶去。 苏皎皎身着一袭白衣，衣袂随风轻轻飘扬，翻身上马朝着敌人逃窜的方向追过去。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陆司珏逃跑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鸣，扬起一片尘土，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 只是等他们赶到，却也只见现场一片狼藉，除了倒下来的那些士兵，却并无陆司珏的身影。 苏皎皎遍寻不到陆司珏的身影。 三日的光阴转瞬即逝，却如同石沉大海，未能为苏皎皎带来关于陆司珏的半点线索。 那日过后，他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三日里，苏皎皎几乎将周遭的每一寸土地都踏遍了。 她朝着沿途遇到的每一个村民打听陆司珏的消息，但回应她的却往往只有村民的一声声不知道。 夜幕再次降临，苏皎皎独自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着她疲惫而坚定的脸庞。 “究竟该怎么办……”她轻声呢喃，声音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次日清晨。 苏皎皎心里藏着事，神思恍惚地走到大街上，迎面走来一队人马她看也没看就撞了上去。 “不好意思。” 苏皎皎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朝前面走去。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密密麻麻地砸在苏皎皎脸上。 现下她该怎么办，为什么每一次身边出事她都没有办法，苏家被灭门那日她没办法，现下陆司珏出事她也没有办法。 一股无力感自苏皎皎心底升起，她眼前一黑朝着地底下栽倒。 几日不曾好好歇息，等裴慕阳赶到苏皎皎身边时她已然昏倒在了路边。 “皎皎。”裴慕阳飞奔着朝着苏皎皎跑去。 于此同时。 燕京城城朝堂之上，因着太子的失踪已经是一片哗然。 陆司珏失踪了。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燕京城内炸开了锅，所有人议论纷纷。 朝堂之上，群臣面色各异。有人面露忧色，担忧国家未来的命运；但更多的是暗自窃喜，似乎看到了这场因为太子失踪意外带来的关于权力重新洗牌的曙光。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因眼前的帝王陆景云，此前曾毅然下旨——若太子陆司珏回到燕京城，便即刻禁足于东宫，不得踏出半步。 于是，当太子失踪的消息传回燕京城时，朝堂之上立刻有人开始揣测，这是否意味着太子陆司珏因惧怕即将到来的惩罚，而选择了畏罪潜逃？ 这样的猜测一旦开始，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朝堂蔓延开来，使得原本就动荡不安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与此同时，藩王动乱的阴影仍旧笼罩在大燕的上空，仿若乌云蔽日，让人心生寒意。尤其是那礼王，更是野心勃勃，已在崇州自立为王，公然挑战皇权，大有改朝换代之意。他的举动无疑是在无形中推动了大燕局势的动荡，使得本就风雨飘摇的大燕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尽管朝廷已经迅速派兵线前往镇压，但那更多的只是一种姿态，一种警示，意在告诉那些还在心怀不轨之人，皇权神圣不可侵犯。然而，事实却远非如此简单。 大燕的兵力此刻正被分散于各地，尤其是与强敌大夏的边境线上，那里更是战火连天，硝烟弥漫，每一刻都在消耗着大燕的国力与大燕士兵的士气。 眼下，大燕的局势俨然已是一副风雨飘摇的模样。太子失踪、藩王叛乱、外敌压境……这一连串的打击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让整个大燕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臣恳请陛下改立宸王殿下为太子。”宋勉上前一步，“如今太子失踪，为了国家安稳，陛下需要早做打算.......” “陛下！”沐逸风上前打断宋勉的上述，“许皇后纵然有错，但祸不及太子望陛下——” “沐逸风，你安得究竟是什么心！”大理寺卿顾泽言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太子生母犯下如此大罪，作为许皇后的子嗣理应同许皇后一同问责，岂能如你所说轻言放下。” “你——” “都给朕住嘴，朕自有考虑。” 陆景云头疼的扶额，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给他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叫他如何收拾。 第48章 前世今生 苏皎皎似是被无形的梦魇紧紧缠绕，沉睡中她的唇边溢出细碎而不安的呓语。 “她此刻情形如何？”裴慕阳心急如焚，一把拽住身旁的老者——那位面容沉稳的大夫，眼中满是迫切，“可有大碍？” 老者轻轻甩开被紧握的衣袖，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扫视过裴慕阳那张因担忧的脸庞，缓缓言道：“无碍，不过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身子有些吃不住罢了。只需安心静养数日，自会恢复如初。” 言罢，老者摇了摇头，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感到些许不解，“你这小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老夫还当是出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结果，不过尔尔。” “那为何她现在还没醒。”裴慕阳眉头紧蹙，一脸担忧地看向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皎皎，此刻她小脸苍白神色惊惧似乎正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大夫一阵无语，“唉……”他一把年纪了，还真经不起这般折腾。你说他本在医馆内安然坐诊，享受着难得岁月的宁静，却猛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地将他从舒适的座椅上拽了出来。 “我说过了，不过是劳累过度，睡足了自会醒来。年轻人啊，如此急躁，成何体统。”老者边说边给了裴慕阳一个略带责备的眼神。 裴慕阳面前，老者轻轻摇头，从衣襟内袋中摸索出一张白纸，指尖翻飞间，药方已一气呵成，随即被毫不留情地掷到他眼前。 “二十两银子，拿去。”老者言简意赅，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裴慕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老者白了一眼没好气地接过正准备为他找零。 “无须找零，烦请大夫务必照顾好她。”裴慕阳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随后，他几乎是虔诚般地移至苏皎皎的床边，轻轻执起她纤细的手腕。 苏皎皎的唇微微翕动，仿佛在呢喃着不为人知的梦呓，“别靠近我！”她的声音在梦中透出惊恐，此刻她正深陷一场令人窒息的噩梦。 “不！不要！”她无助地在梦境中踉跄后退，每一步都伴随着心底的绝望。四周，无数双无形的大手朝她伸手而来。 “走开！你们都走开！”苏皎皎被逼迫至营帐的角落，让她无处可逃。在这场梦境中她只能无助地挣扎，试图逃离那无尽的恐惧。 裴慕阳小心翼翼地扑到苏皎皎床边，握住苏皎皎的手腕，就见她嘴唇翁张似乎正在歧语。 “不要过来！” 苏皎皎做了一场噩梦，梦里的她成了阶下囚。 “别过来！”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眼神满是绝望。 苏皎皎踉跄后退，“走开！求你们！”她的呼唤在空旷的营帐内回响，却只换来更加紧迫的逼迫。 营帐空间有限，此刻她如同困兽，最终逼迫挤兑至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已经无处可逃。 挣扎中，苏皎皎的衣衫半掩半露，她的力量在那些铁血铸就的将士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轻易就能被他们控制住。 “小美人，别怕，来吧。”梦中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容置疑，将她的尊严践踏。 “不要!”苏皎皎一步一步后退，却有好几双大手叫嚣着冲她而来。 “走开啊！”苏皎皎被逼得步步后退，但营帐里位置就那么大，她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 拉扯间苏皎皎衣衫半褪，她的力气哪里能比过那些常年习武的将士，很快就被他们又拽了回去。 “小美人来吧。” “刺啦”一声，衣裙被撕裂。苏皎皎捂着自己的胸口，唇齿间隐隐有血迹流出，就在她绝望地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营帐的帘子被人大力掀开，有阳光从被掀开的帘子照过来。 苏皎皎不适地蹙起秀眉，眼帘半垂，试图驱散那突如其来的不适。就在这朦胧之际，一抹身影逆着光，悄然向她靠近。 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衫，衣袂随风轻轻摇曳，却掩不住那份不羁与凌乱。发丝未经梳理，随意地垂落在额前。而那脸庞之上，似乎还沾染了点点血污斑驳，为他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手持一柄长剑，剑尖犹自滴落着鲜红的血珠，朝着苏皎皎走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有力。 随着他的步步逼近，苏皎皎逐渐被拉入了他投下的阴影之中，她终于鼓起勇气，抬眸望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漠然与未名的情绪。 “阿珏？”苏皎皎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惊颤。 瞬间，她从梦境的深渊中被彻底唤醒，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留下一层薄薄的凉意。 为何会做这般奇怪的梦。 梦里的陆司珏和现实的他一点也不一样，他那么冷漠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皎皎？”裴慕阳伸手探了探苏皎皎的额头，就见她眸光微动，神色很是复杂地盯着他看着，此刻苏皎皎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多了许多她未曾经历过得不属于这一世的她的记忆。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真实的就好像曾经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苏皎皎不由得回忆起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梦境之中，苏家犹是风光无限，未染尘埃，苏皎皎仍是镇国将军府中，备受宠溺的大小姐。花季之时，她与陆祁安结缘，两心相悦，结为连理，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恩爱时光终究未能长久。梦境的最后，陆祁安与陆司珏在皇位之争的漩涡中激烈交锋，最终却是以陆祁安黯然落败，一腔壮志化为泡影，而她沦为阶下囚任人凌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陆祁安目光复杂，低沉地问道：“苏皎皎，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与我共度此生？” 后悔吗？苏皎皎犹豫了，看着陆祁安那双熟悉的瑞凤眼，苏皎皎心里五味杂陈。那年杏花微雨，她到底是因为与陆司珏赌气，才会在他出事后答应嫁与他为妻。 “阿祁，对不起。” 她的心底泛起一阵酸楚，轻声细语间满是不舍与愧疚。对不起，她终究还是对他撒了谎，那数载光阴里的深情厚意，原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大戏，目标直指陆司珏。 第49章 始作俑者 “皎皎。”裴慕阳轻声细语地唤着苏皎皎，那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荡漾，却似未能穿透她眼前的迷雾。苏皎皎恍若未闻，神色游离于现实与幻境的边缘，眼眸深处还残留着梦境的余晖，未曾完全归来。 裴慕阳的面容近在咫尺，满是忧虑的眸光如同春日细雨，温柔地洒落在她身上，试图唤醒她游离的思绪。 这目光，让苏皎皎心中五味杂陈，仿佛有一股暖流与寒意交织，难以名状。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她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如同晨曦与夜幕交织的瞬间，既明亮又幽暗。为何偏偏是在此刻，让她经历了一场如此奇异的梦境？这场梦，又像是冥冥之中某种讯息的传递，让她心生疑惑，却又不得其解。 她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却发现自己如同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漩涡，挣扎之中，只觉心中更加纷乱。这个梦，究竟预示着什么？是对过往的追忆，还是对未来的暗示？苏皎皎不得而知，只觉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迷雾之中，等待着时间去慢慢揭开。 陆司珏现在生死未卜，但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话他现下应该是安全的。苏皎皎脑子了多了许多没有经历过的记忆，让她时常分不清她是真的生活在现实还是梦境。 苏皎皎轻轻勾起嘴角，绽放出一抹浅笑，仿佛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花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强。“我无恙。”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裴慕阳见状，心中那股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爱意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再也无法遏制。他一把将苏皎皎拥入怀中，那力度既是对失而复得的珍惜，也是对脆弱情感的深深依恋，仿佛怀抱中的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瑰宝。 然而，苏皎皎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淡然，仿佛她的心，还留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未曾归来。 陆司珏的身影，依旧未在她的视线中显现，这意味着在她之前，已有他人捷足先登，将她从危难中解救。这份未知的援手，让苏皎皎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思绪飘回那木兰围场的篝火晚会，火光映照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与情谊尽在不言中。那段共度的岁月，那些同门的记忆，如同一幅幅画卷，在脑海中缓缓展开。此刻，一个名字悄然浮现在她的心头，带着几分猜测，几分期待。会是她吗？那个与陆司珏有着深厚同门之谊的姑娘。 尽管事态已悄然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勾勒出几分不祥的轮廓，苏皎皎的心中却已隐约勾勒出了事件的大致脉络，仿佛迷雾中透出的一缕微光。 “皎皎。”裴慕阳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迟疑，他的眼神闪烁，似乎藏着千斤重担。方才，他的亲信于那幽深的山谷之下，发现了陆司珏遗落的佩剑，以及衣物碎片，它们孤零零地散落，周遭还散落着些许被山中野兽撕咬得残破不堪的遗体部分，触目惊心。 裴慕阳深知，这样的消息对于苏皎皎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心中五味杂陈，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紧紧拥住苏皎皎，仿佛想以此为她筑起一道抵御悲伤的墙。“殿下……他可能已遭不幸。”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间艰难挤出，满载着沉重与不忍。 在这一刻，裴慕阳的心，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能有一丝转机，让这残酷的现实得以温柔地绕过苏皎皎的心房。 “......” 裴慕阳的话语，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苏皎皎的心海中激起了层层波澜。她身形一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空，下一刻，便软绵绵地倒在了裴慕阳的怀中。 “皎皎！”裴慕阳心中懊悔万分，恨不得立刻给自己来上一记响亮的耳光。他暗自责备，为何这张嘴偏要在此时提及如此敏感的话题，伤了皎皎的心。 夜色渐深，后半夜时分，苏皎皎缓缓睁开了双眸，目光空洞望向虚空。其实，白日的晕厥只是她的一场权宜之计。面对裴慕阳，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所措。而当她无意间听到裴慕阳提及陆司珏的不幸时，心中的纷乱更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于是，她选择了逃避，用装晕来掩饰自己的无措与慌乱。 “出来吧。”苏皎皎轻声开口。 陆祁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春日里轻拂过枝头的微风，道：“别来无恙，不知皎皎一切可好？” 他悠然自得地端起矮几上那盏温热的茶水，动作流畅而自然，宛如这幅画中的点睛之笔。那双熟悉的瑞凤眼，闪烁着微妙的光芒，轻轻一转，便朝苏皎皎投去一抹暧昧的笑意，“苏皎皎，久违了。” 苏皎皎的手刚抬起，欲言又止，想要阻止些什么，却已迟了一步。陆祁安已然将那盏她方才轻啜过的茶水，毫不犹豫地大口饮下，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 “……”苏皎皎一时语塞，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与无奈，却也暗暗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凝视着眼前的陆祁安，他那双熟悉的瑞凤眼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迷雾。梦境中的记忆碎片如星辰般点缀在苏皎皎的心海，此刻她也未能照亮他灵魂深处的幽径。 苏皎皎感到困惑，前世今生的纠葛交织，眼前的陆祁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纱幔笼罩，他身上的秘密如同深海中的珍珠，既璀璨又遥不可及，令她捉摸不透，难以触及。 “别这样看着本王？”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缓缓向她靠近，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这样会让本王怀疑，你心中对本王的思念已如潮水般汹涌？” “是你。”没有理会陆祁安不正经的问句，苏皎皎的话语冷静而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她很是断定地盯着面前的陆祁安。 在她的心中，陆司珏的突然消失，以及脑海里那些多出来的记忆，而这一切的线索，不约而同地指向了眼前这个男子——陆祁安。 第50章 做交易，共筹谋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陆祁安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淡然，既不否认，亦不承认，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小屋内，唯有一盏烛火轻轻摇曳着，将苏皎皎与陆祁安的身影投射在一起。 “花满楼之事，可是你暗中操控？”苏皎皎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还有那日，派人伏击我于陆祁安的，可也是你？”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我们皎皎可真聪明。”陆祁安缓缓靠近苏皎皎，他轻声喃喃似乎有些可惜道，“你这样倒让本王舍不得对你下手了。” 两人目光交汇，苏皎皎的心猛地一颤，慌乱之中，她抱起被子，试图向后退去。 然而，陆祁安伸展长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抵在了床脚。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认真，“这可如何是好？我的皎皎已然知晓了本王这么多的秘密，本王此刻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苏皎皎默然无语，心中却如翻江倒海，密林中的遭遇的那些磨难再次涌上心头，那股曾让她几乎窒息的恐惧感再次袭上心头，苏皎皎仿佛有看见了陆祁安那双无情的大手，紧紧缠绕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她本能地抬起双手，轻轻抵在陆祁安坚实的胸膛前，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挣扎。 在有意无意中，知晓了陆祁安那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后，苏皎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陆祁安缓缓松开了握紧他脖颈的大手，他瑞凤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于本王而言，唯有死人，方能保守秘密。” 他宽大的手掌再一次猛地扼住了苏皎皎纤细的颈脖，那力度，似乎要将她所有的生机一并攥紧。 苏皎皎的脸庞迅速涨红，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陆祁安的手劲竟微妙地减轻了，仿佛是给苏皎皎一个喘息的机会。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苏皎皎的心上，“让我留下你小命，不杀你的理由？” 苏皎皎趁机大口喘息，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待得气息稍平，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兵符。” 苏皎皎轻瞥了一眼陆祁安的神色，见其中波澜不惊，忙不迭地改口，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阿珏——陆司珏，他如今行踪成谜，想来朝堂之上，已有不少大臣蠢蠢欲动，暗中向陛下进言，欲另择储君。然而，太子之位稳固，皆因背后有许、沐、裴三家作为坚强后盾，势力盘根错节。” 她转而凝视着陆祁安，那双眸子里藏着几分忧虑：“反观宸王殿下您，手中似乎并无多少筹码，无论是朝堂上的话语权，还是调兵遣将的军权，皆非殿下所握……” “眼下大朝会在即，难道殿下不想更进一步。”苏皎皎笃定地看着陆祁安，一双杏眼直直地撞进陆祁安诧异的眼底。 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显得颇为洒脱：“所以呢？即便没有这些外在的依傍，本王亦有信心，凭借自身之力，赢得……”他的话语在此刻故意一顿，仿佛是在考量着什么，随后才缓缓吐出，“赢得那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说这话时，陆祁安眼中一瞬间光华流转，仿佛他天生就该坐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就该是他的。 苏皎皎看得一怔愣，又很快回过神来，她一双杏眸明亮如星，坚定地望向陆祁安，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直击他诧异的灵魂深处。“殿下心中，难道没有那份渴望，欲在这即将到来的大典上，再攀高峰？”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有法子可以帮殿下。” 陆祁安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一抹浅笑在唇边漾开，他悄然靠近苏皎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低语道：“苏皎皎，可曾有人对你说过，你和本王真的很像。” 或许我们天生就是一类人，活该殊途同归。这便是宿命，让我们生来便踏上了相似的道路，注定要在纷繁世事中，寻觅各自的归宿，即便那归宿或许相隔万里，但最后他们还是会殊途同归。 言罢，陆祁安的笑声轻轻响起，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闪烁即逝，随后，他的身影缓缓融入了昏黄摇曳的烛光之中，留下一室未了的思绪与谜团。 直到陆祁安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苏皎皎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脑海里飞快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眼下梧州城是不能久留了，他们需得尽快返回燕京城。 大朝会在即，即便如今大燕刚经历了一场洗礼，作为***大朝会的主办方也必须抽出精力去办。 -- “皎皎！” 苏皎皎刚到燕京城门口，就见一袭红衣的许楚瑶朝他飞扑过来，一个大熊抱便狠狠抱住苏皎皎，她在苏皎皎胸口狠狠蹭了蹭，“可想死我了。“ 自从木兰围场分别以后，二人已是三月未曾见面，从暮春到仲夏这一段时间许楚瑶日日都在为苏皎皎提心吊胆。 这一段时间燕京城发生了太多太多，许楚瑶亲昵地挽着苏皎皎的胳膊簇拥着她朝马车内走去。 裴慕阳就跟在二人身后。 “太子殿下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楚瑶拉着苏皎皎，手肘捅了捅一旁的裴慕阳，“说说。” “不是失踪，太子殿下已经遇难了。”裴慕阳余光瞅了瞅苏皎皎的脸色，见她并无异样这才继续道，“只怕消息不日便会传到燕京城。” “什么！”许楚瑶显得一脸的不可置信。 太子殿下没了？许楚瑶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皎皎，可是真的。” 苏皎皎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怕陆司珏是诈死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越少人知道越好。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第51章 太子身死 “不是，你们说真的？”许楚瑶显得一脸吃惊，她捂住嘴巴看看苏皎皎，又看看裴慕阳只见二人无一例外的都选择沉默下来。 “真的啊。”许楚瑶的声音微微颤抖，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指轻轻掩住嘴唇，目光在苏皎皎与裴慕阳之间来回游移。 裴慕阳的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而苏皎皎，她的眼眸里则是一片空洞与哀伤，宛如秋日里凋零的落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车内昏黄的灯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投射在车厢壁上。 空气仿佛凝固，只留下许楚瑶惊讶的询问声，在车厢内回荡，却无人应答，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大家集体都沉默下来。纵然不想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陆司珏已然身死的消息。 “皎皎，你别伤心。” 陆司珏没了他们这些人估计苏皎皎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许楚瑶忍不住上前拥抱一下苏皎皎。 “我没事。” 在苏皎皎心里，许楚瑶就像一个小太阳似的一直温暖着她，她很珍惜与许楚瑶这份来之不易的友情。 “谢谢你，阿瑶。” “嗨，咱们之间何须言谢。”许楚瑶大气地拍拍苏皎皎的后背。 马车一路稳稳地朝着昭武将军府驶去。 “慕阳哥哥。”许梓晴早早就已经等在了昭武将军府门口，一看到马车她就急匆匆地迎上去。 “快让晴儿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许梓晴拉着裴慕阳上上下下地拉着裴慕阳打量个没完，眼神里明晃晃的都是担忧。 说着许梓晴拉起裴慕阳的手就要往府内走去，裴慕阳将手抽了出来。 “我没事。” 裴慕阳余光看了一眼苏皎皎的方向，迈步朝着府内走去，许梓晴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许楚瑶拉着苏皎皎走在二人身后，她狐狸眼睛放着精光好笑地在后面打量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慕阳哥哥，我听沐姐姐说这次大朝会你也会参加。”许梓晴伸手想挽住裴慕阳的胳膊，裴慕阳将胳膊往后面收了收，没给许梓晴这个机会。 “皎皎。” 许宴礼从前厅走出来，一袭白衣言笑晏晏，“母亲念叨你许久了。” “是皎皎的不是，这段时间让大伯母担心了。” 几人一路闲话着往许夫人的棠梨苑而去。 “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宴礼担忧的目光落在苏皎皎身上。 “让宴礼哥哥担心了，那日是我不小心迷路了……” 苏皎皎省略了中间大部分的事情，因为事情牵扯复杂，或许隐隐能和现在朝堂上现在风头正盛的刑部尚书扯上关系。 许宴礼眸光微动，苏皎皎这话他自然不信，但她不想说许宴礼也只能后面在慢慢旁敲侧击地问问。 “听说某人落到土匪窝了。”许梓晴蔑视地扫了一眼苏皎皎，“只怕遭受了什么还不为人知呢！” “晴儿！”许宴礼瞪了一眼一旁的许梓晴，眉心微蹙，“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整个大燕谁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为了救她。” “太子殿下现在生死未卜，你是什么好意思回来的。” “许梓晴！”裴慕阳慌忙跑到苏皎皎身旁，他横了一眼一旁的许梓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说着拉去神色怔愣的苏皎皎快步朝着听风小筑而去。 裴慕阳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拉着苏皎皎穿过曲折的回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急促却又不失稳重。 听风小筑近在眼前，院内竹影婆娑，微风拂过，竹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裴慕阳轻轻推开门，将苏皎皎带入屋内，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略显凌乱的身影。 他轻轻地将苏皎皎按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眼神温柔而坚定，试图用自己所有的温暖来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皎皎，殿下的事情和你没关系。”裴慕阳握住苏皎皎手腕的手紧了紧，“那日的事情是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不是的。”苏皎皎扯出一抹苦笑，“其实许梓晴说的没错，若不是因为救我，阿珏不会——” 苏皎皎心里一痛，神色一瞬间变得很是痛苦。她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她低下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若不是为了救我，他有不会来的山寨，不去山寨就不会遇见……” 说到这里，她的肩膀轻轻颤抖，仿佛那日的恐惧与无助再次将她淹没。屋内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墙上，更添了几分凄凉。 “皎皎。”裴慕阳担忧地上前。 “慕阳，我想冷静一下。”苏皎皎抬眸，眼眶微红。 裴慕阳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看向苏皎皎，这才转身朝着院外而去。 他的身影刚刚离去。 陆祁安便出现在了窗台边，一个利落的翻身便稳稳落在了苏皎皎面前。 “殿下什么时候改行做的小偷？这般喜欢偷听别人讲话。”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苏皎皎白了一眼陆祁安，“不是殿下刚才暗示我让裴慕阳离开的。” “咳咳。”陆祁安在苏皎皎对面落座，熟练地拿起桌上的茶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大朝会那日殿下打算做什么。”苏皎皎抬眸看向坐在她窗台旁老神在在把玩这茶具的陆祁安。 “想必太子殿下身思都消息很快便会传到燕京来。”苏皎皎扫了一眼对面的陆祁安，“眼下各国使臣即将到访，陛下只怕会指派殿下去做迎宾使臣……” “麻烦！”陆祁安撇撇嘴，目光落在面前的苏皎皎身上。 “这难道不是殿下所希望的？如今太子殿下已然身死，整个大燕皇朝殿下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没了。” “殿下难道不高兴？” 苏皎皎抬眸直视面前的陆祁安，眼神里尽是疑惑。 陆祁安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具，茶香袅袅升起，与窗外偶尔飘进的竹叶清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莫名的宁静。 他凝视着苏皎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所言不差，太子之位，向来是独木桥，如今少了最大的绊脚石，本王的确该高兴。但……” 他顿了一顿，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摇曳的竹影，声音低沉：“前提是陆司珏是真的死了。” 第52章 我都想起来了 陆祁安撇头定定地看向一旁的苏皎皎。 “你无需骗本王。”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陆司珏到底死没死，本王清楚想必你也十分清楚。” 陆祁安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猛地一把拽过苏皎皎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苏皎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惊恐。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苏皎皎细嫩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最好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语气冰冷至极，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苏皎皎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遍体生寒。 陆祁安摸搓着苏皎皎细嫩的掌心，他声音轻缓：“说起来最近本王时常会做梦，梦里有个人背叛了本王。” 陆祁安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苏皎皎掌心的纹路，每一道都似乎在他心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透过苏皎皎的内心看尽他的内心深处，直视到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轻声细语，烛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墙上。 苏皎皎的瞳孔在昏暗中微微颤抖，她的眼前仿佛能看见那些梦境中的碎片，正一点点向她逼近，将她卷入那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之中。 说到这里陆祁安琥珀涩的瞳仁微微泛起诡异的暗红。 “本王最讨厌欺骗。”它凑近苏皎皎耳畔，“你肯定不会像梦里那个骗子一样欺骗本王的对吧。” 陆祁安期待地看着苏皎皎，话锋一转，“但是陆司珏迟早会回来，届是你又该怎么与他解释你与本王的关系？” 苏皎皎的瞳孔在陆祁安的话语中剧烈震颤，她仿佛能看见陆司珏那温文尔雅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又迅速被陆祁安阴鸷的眼神所取代。 她的思绪混乱如麻，嘴唇翕动却吐不出半个字。陆祁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猛地一拽，苏皎皎踉跄几步，几乎跌倒在他怀里。 他温热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仿佛在她心上刻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 “本王倒要看看，届时你如何自圆其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让苏皎皎的心沉入谷底，四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两人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陆祁安好笑地勾起一抹笑，看着瞬间因他这话僵硬在原地的苏皎皎。 “苏皎皎，你以为你选择忘却那曾经发生的一切就都能抹去吗？”陆祁安自顾自的说着，每一句话都仿若重锤重重的敲击在苏皎皎的心房上。 苏皎皎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猛地闭上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陆祁安的手背上，烫得他一怔。 他目光一凛，手指轻轻抬起，动作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然而，他的声音却冷如寒冰：“你流的每一滴泪，都是对我背叛的嘲讽。苏皎皎，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眼神如利刃般穿透她的心房，直视她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说着陆祁安暧昧地凑近苏皎皎耳畔，“苏皎皎，你可真是个骗子。” 陆祁安的气息温热而沉重，喷洒在苏皎皎敏感的耳畔，她只觉一股酥麻直冲心底，全身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 她的脸颊迅速升温，红得仿佛能滴血，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与无助。陆祁安见状，嘴角的嘲讽更甚，他轻轻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苏皎皎的脸颊，带着一丝玩味与挑衅。 苏皎皎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颤抖泄露分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陆祁安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字字刺入苏皎皎的心扉。他缓缓俯身，温热的气息在她敏感的颈侧徘徊，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 苏皎皎的瞳孔因恐惧而骤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陆祁安胸膛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重锤敲击着她的心房。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陆祁安的话语如同暗夜中的低语，带着不可名状的魔力，让苏皎皎的心沉入冰窖。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挑起苏皎皎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暗红的光芒愈发浓烈，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苏皎皎被迫迎上他的目光，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却仍倔强地不肯开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未落，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纠缠与迷离。 陆祁安的话语如同寒冰，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他猛地一拽，将苏皎皎拉近自己，两人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缠。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苏皎皎的心跳如鼓，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陆祁安胸膛的坚实与炽热，那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熨烫着她的肌肤。 她的双手无助地悬在半空，想要推开却又不敢，只能任由陆祁安的气息将她包围。 “不要！”苏皎皎用尽全力推开面前的陆祁安，她眼眶微红，声音似乎带着哭腔。 “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苏皎皎笃定地看着面前的陆祁安，“那个梦境。” “梦境？”陆祁安理了理衣袍松开了苏皎皎，“呵，你竟然会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陆祁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她眼神复杂紧盯着面前的苏皎皎。 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余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陆祁安的眼神深邃，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苏皎皎的心上：“是的，我都想起来了。那个梦境，我们曾共同经历的一切。” 第53章 缘来缘去自有时 “利用本王好玩吗？”陆祁安自嘲地勾起一抹笑，“我真的是把一整心都给你了，但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勾结陆司珏与他一同算计本王。” 陆祁安摇着头，失望地看着面前的苏皎皎。 “但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透过眼前苏皎皎的杏眸，似乎是隔着遥远都时刻问当年的苏皎皎一句为什么。 这些天陆祁安一直都在做着关于前世的的一个梦境。 寒风如刀，切割着四周的每一寸空气，陆祁安的目光比这风还要冷冽几分。他凝视着苏皎皎，那张曾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庞此刻布满了泪痕，却再也无法触动他分毫。 城楼下的喊杀声愈发震耳欲聋，战马的嘶鸣与士兵的咆哮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而这一切，在陆祁安眼中都仿佛静止了。 他的眼里此刻只看得见苏皎皎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以及她颤抖的唇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能化作无声的哀鸣。 陆祁安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苏皎皎的脸颊，带走了眼角那一滴冰冷的泪，他的动作温柔中带着一丝决绝。 城楼上寒风呼啸，城楼下万马奔腾，万箭齐发直指陆祁安，而陆祁安身后空无一人。 “陆祁安，放开皎皎！”匆匆赶到的陆司珏长剑指向陆祁安，然而陆祁安却全然只当没看见。 陆祁安的眼神如冷刃，冷冽而深邃，仿佛要看尽苏皎皎的内心深处。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无尽的讽刺与绝望，如同冬日里最后一抹残阳，凄美而苍凉。 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着他衣袍的下摆，猎猎作响，与城楼下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 陆祁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剑柄，剑身寒光闪烁，映照出他决绝的面容。他缓缓转身，扫了一眼城楼下的陆司珏，最后垂眸看向身旁的苏皎皎凄苦一笑：“苏皎皎，你真的骗得我好苦。” 原来那些经年累月的恩爱日常，全然不过是你的骗局。 苏家临阵倒戈，一子落错几乎让陆祁安满盘皆输。 “你这个骗子。” 陆祁安的眼神闪着暗芒，手里寒光一闪，却还是在最后关头犹豫了。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对苏皎皎下手。 陆司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愤怒。他猛地一拽，将苏皎皎拉到自己胸前，用力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却又在下一刻狠狠地推开。 苏皎皎踉跄后退，险些跌入城楼边缘的虚空，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陆祁安的眼神紧紧锁住她，那目光中既有决绝的恨，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不舍，仿佛他也在承受着这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陆祁安的眼神如寒冰，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被背叛的痛楚。 苏皎皎被风卷起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她特有的香气，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他又猛地一拽，将苏皎皎拉近，她的眼眸中倒映出他愤怒扭曲的脸庞。 “看着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皎皎的瞳孔在颤抖，她试图开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啜泣声，泪水与寒风交织，凝结成霜，她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无助且绝望。 “我没有，阿祁。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苏皎皎眼眶微红，泪水落了苏皎皎满脸。 她的泪水在寒风中凝结，声音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阿祁，你看着我，你真的不相信我吗？”她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陆祁安的衣袖，但陆祁安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怀疑与愤怒。 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城楼上的旗帜，猎猎作响。苏皎皎的衣袂随风飘动，她的脸色苍白，泪水在风中凝结成珠，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城墙上。 陆祁安的眼神冷冽，他紧握着苏皎皎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你可知，你的背叛，让我失去了所有。”说着，他猛地一挥手，苏皎皎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苏皎皎身形摇晃，泪眼婆娑中望向陆祁安，她试图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庞，却被他狠狠甩开。 “阿祁，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被寒风撕裂得支离破碎。 城楼下，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仿佛预示着一切已无法挽回。 陆祁安的目光如寒冰，他一步步逼近苏皎皎，直至将她逼至城楼边缘，冷风卷起她的长发，与战旗交织在一起，她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陆祁安的心如刀绞，他猛地一把推开苏皎皎，她的身子无力地撞在城楼的冰冷石壁上，痛得她皱紧了眉头。 她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伤，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城楼下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凄厉的红。 她试图站稳，却只是徒劳，身体因悲伤和疲惫而颤抖不已。风，更加猛烈地刮起，似乎要将她瘦弱的身躯卷走。 陆祁安的眼神如同利剑，刺穿她的心房，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让她痛不欲生。 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她的身影在城楼上显得如此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苏皎皎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突然明白，无论自己如何解释，陆祁安都不会再相信她了。 小腹隐隐坠痛，苏皎皎紧紧地捂着小腹。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尽管最初选择嫁给陆祁安是有和陆司珏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后来的情谊却也是真的。 “呵。”陆祁安带着苏皎皎往城楼上走去，“我不想再信你了。” 说着陆祁安便带着苏皎皎从那城楼上一跃而下。 “皎皎。”城楼下苏无忌声嘶力竭，陆司珏目呲欲裂朝苏皎皎飞奔着跑去。 “拦住殿下！” 第54章 再见顾闻舟 陆祁安一把拽过苏皎皎，俯身凑近她的锁骨上留下一个烙印。 “嘶∽”苏皎皎吃痛，推了推压在她身前的陆祁安。 “疼？”陆祁安放开苏皎皎，“你可知那时的我有多疼。” 陆祁安拽住苏皎皎的手往自己的心口。 “我真恨啊，那日在林子里我恨不得真的杀了你，但——” “本王这辈子从不曾对谁真的有过心慈手软，唯独你苏皎皎我一次又一次的对你放低下线，但你你们苏家是怎么对本王的……” 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陆祁安闭上了眼睛，又很快睁开。 苏皎皎脸色苍白，锁骨上鲜血淋漓。 “这辈子是你欠我的。”陆祁安松开苏皎皎，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就好好待在本王身边，看着本王时怎么让那些过去背叛本王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你想做什么！”陆祁安起身，苏皎皎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做什么？自然是把你们加注到本王身上的一起都还给你们啊。” 烙印处，红肿渐渐浮起，苏皎皎的眼中满是惊愕与痛楚。陆祁安的眼神却愈发冰冷，他猛地一扯，将苏皎皎拉近，迫使她直视自己胸前的旧伤，那是一道狰狞的剑痕，仿佛诉说着往日的仇恨。 “看看这伤，皆是拜你的阿珏所赐！”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而你却无辜地站在这，问我意欲何为？”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伤痕，仿佛在回味那份疼痛，随后猛地一甩袖，将苏皎皎摔在地上。 “怎么会。”苏皎皎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父皇拿我当陆司珏的踏脚石，朝堂上下都说我是他陆司珏的得力助手，似乎我天生就该为了陆司珏冲锋陷阵……” “苏皎皎，我也是人我也会疼。”陆祁安捂着自己的心口，蹲下身来平视着地上的苏皎皎。 “我这辈子从没有那么全心全意地想要相信一个人。” 苏皎皎锁骨上的烙印如火灼般疼痛，她颤抖着，目光空洞地望着陆祁安。月光下，他的面容冷硬如石刻，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猛地一拽，将她拉近至胸前，苏皎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心跳，以及那道旧伤所传递的冰冷与愤怒。 苏皎皎锁骨上的烙印仿佛燃烧着，疼痛让她秀丽的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被夜风拂去。 陆祁安的目光落在她痛苦的面容上，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心疼。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烙印，每一下都似乎在试探着她的疼痛极限，而苏皎皎则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了层层雾气。 夜风拂过，吹动二人的衣袂，苏皎皎的发丝凌乱地飘散在空中，她的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与陆祁安对视着，仿佛要在这冰冷的对视中，寻找一丝过往的温情。 “只可惜你让本王满盘皆输。”话落，陆祁安重重地甩开苏皎皎拽着她的衣袖扬长而去。 苏皎皎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抬头望向陆祁安，月光下，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眼中闪烁着决绝与痛苦。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他的脸庞，却又在半路停下。 陆祁安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柔和，他轻轻握住苏皎皎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然后缓缓站起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寂而决绝。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夜色深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苏皎皎的心上，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苏皎皎跌坐在地上，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想起陆祁安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那日城楼上，苏皎皎想告诉陆祁安她有了他们的宝宝，他们不要皇位和这天下了。 她想让他带她走，他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未说完的话消散在了风中。 那时的陆祁安被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他带着她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苏皎皎自嘲一笑，老天爷既然让她想起了前世，又为什么不让她有机会改变。 爹爹娘亲，苏皎皎攥紧了拳头。 这一切的线索目前都指向陆祁安，苏皎皎知道苏家欠他，但那三百多口人命何其无辜。 只怕苏家，许皇后，陆司珏的出事，这背后都和陆祁安脱不了干系。 他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 大朝会那日，陆景云下旨由陆祁安为迎宾使臣前往驿站，而许宴礼作为副使跟着。 大朝会持续的那段时间，燕京城前三日城门大开，周围往来商贩更是空前绝后的多。 “皎皎快来！”许楚瑶最是爱凑热闹，这不一大早就拉着苏皎皎跟在许宴礼身后躲进了驿站里。 “我听说他们外国人都长得金发碧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许楚瑶好奇地来回张望着，脑袋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谁！敢偷袭本小姐！”许楚瑶回头，就见许宴礼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着。 “……” “大哥，我错了。”许楚瑶在这一点上还是和许嘉佑很像的，看脸色不对先低头再说。 “就知道你闲不住。”许宴礼无奈，“一会儿你们就跟在我身后。” 说着警告地看了一眼许楚瑶，“不许乱跑！” “嗯嗯。”许楚瑶挽着苏皎皎的胳膊连连点头，小脑袋不时朝驿站外张望着，“他们怎么还没到啊！” “外国人都这么不守时吗？”许楚瑶嘀嘀咕咕着，“这也太不把我们大燕放在眼底了。” 话音刚落，驿站门口就停下来一辆辆马车。 “大王子，二王子，公主请！” “宸王殿下。” 为首的男子朝着陆祁安拱手，行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原礼节。 “大王子。” 苏皎皎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一抹熟悉的眼神。 顾闻舟？苏皎皎蹙眉，慌忙移开实现。 他怎么会。 第55章 被强迫逛街市 顾闻舟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苏皎皎。 “皎皎，我怎么感觉那个二王子看你的眼神好吓人啊！”许楚瑶紧紧地拽着苏皎皎的隔壁，“你是得罪他了吗？还是——” 苏皎皎轻轻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无辜，她望向顾闻舟的方向，只觉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 “楚瑶，我与他素未谋面，谈何得罪。或许，只是错觉吧。”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拂过，轻纱般的裙摆轻轻摇曳，带着淡雅的香气，苏皎皎的发丝随风轻扬。 而顾闻舟的目光，在这一刻，似乎更加炽热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让人捉摸不透。 陆祁安蹙眉，身子往前一步挡住苏皎皎。 顾闻舟的目光看向陆祁安，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没一次见面必然是剑拔弩张。 “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想对，瞬间火花四溅。 陆祁安眉宇间凝聚起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身形一晃，如同山岳般矗立在苏皎皎面前，将她完全挡在身后。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长。 顾闻舟的眸光冷冽，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紧绷的空气上，发出隐形的回响。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交锋，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却又各自带着足以吞噬对方的黑洞，周围的气温仿佛随着他们的对峙骤降，连微风都停滞了呼吸，只留下两人间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激荡起层层看不见的涟漪。 “淮州！”那一袭青衫的大王子，眉心微蹙打断顾闻舟，“不得无理。” 他上前一步，朝着陆祁安微微行了一个平礼。 “淮州一向无拘惯来，还请宸王殿下——”说着大王子又把目光扫向苏皎皎，“这位姑娘不要介怀。” “自然。” “二王子初来乍到，宴会要晚上才能开始，要不本王先带你们逛一逛着这燕京城？”陆祁安提议道。 “好啊。”顾闻舟勾唇一笑，目光落在苏皎皎身上，“就她带着本王子。” “……” 苏皎皎闻言，秀眉微蹙，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为难。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辉。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正欲开口拒绝，却见顾闻舟已迈开步伐，向她走来，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带着几分挑衅与期待。 苏皎皎被他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脚下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皎皎被顾闻舟突然的点名惊得愣在原地，夕阳的金色光辉与她脸上的错愕交织成一幅微妙的画面。大王子的话音未落，顾闻舟已悠然自得地迈开步伐，向她缓步而来，每一步都似乎在空气中踏出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他的眼神深邃如夜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皎皎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迫来，她不自觉地后退，脚下的青石小径仿佛突然变得狭窄，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微妙的平衡。 微风拂过，轻纱般的裙摆轻轻摇曳，她的心跳，却在这宁静的空气中，如鼓点般清晰可闻。 “苏小姐请吧！” 苏皎皎无奈，虽然很不情愿再和顾闻舟扯上关系，但眼下这个情况显然又婉拒不了。 “你——”陆祁安紧了紧拳头，苏皎皎慌忙上去拦住他。 “陆祁安！”苏皎皎朝他摇头。 “你——别冲动。” 陆祁安双眼微红，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苏皎皎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轻轻握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焦急与恳求。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 苏皎皎的脸庞在夕阳下显得更加柔美，她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坚决与温柔，轻轻摇头，那动作里藏着千言万语，似乎在无声地告诉陆祁安：大局为重，不可鲁莽。 陆祁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脸色虽然依旧阴沉，但眼神已渐渐恢复平静。 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苏皎皎的劝阻，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一旁，留下一道略显落寞的身影在夕阳下渐渐拉长。 “哼。”陆祁安提步，脸色很是不好看。 苏皎皎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这位黑心肝生气了。 “不去哄哄？”顾闻舟侧眸看向苏皎皎，苏皎皎抬眸对上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的样子无奈一笑。 “走吧。” 大概是因为大朝会的到来，这几日的燕京城格外热闹，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好像前几日不曾发生过那场叛乱。 苏皎皎没什么兴致地跟在顾闻舟身后走着。 她低垂着眼帘，脚步拖沓地跟在顾闻舟身后，偶尔抬头望向四周，只见街道两旁摊贩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从精致的瓷器到鲜艳的绸缎，从香甜的糕点到新奇的玩具，应有尽有。 叫卖声、欢笑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然而，这些繁华景象在她眼中却仿佛隔了一层薄雾，怎么也看不真切。 顾闻舟则完全沉浸在这份热闹中，不时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摊位，偶尔还会兴奋地指指点点，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初来乍到的孩童，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停在一个色彩斑斓的绸缎摊前，手指轻轻滑过那些流光溢彩的布料，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接着，他又被一旁的杂耍吸引，几个铜板抛出，引来一阵阵喝彩。 苏皎皎跟在他身后，不时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跟上，她的目光偶尔掠过路边的小吃摊，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扑鼻，却勾不起她的半点食欲。街灯渐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若不是此前在张家村看见过他，苏皎皎真的会以为顾闻舟是真的从来没有来过大燕似的，一路上看到什么都稀奇，这个看看，那个拿拿导致苏皎皎跟在他身后累的够呛。 “苏小姐好像很不情愿陪着本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皎皎的错觉，一行几人一直从白天逛到了黑夜。 最后停留在一个卖糖画的老爷爷摊位上。 “给我买这个。”顾闻舟指指摊位上的糖画，拉住苏皎皎的衣袖。 那老爷爷笑得和蔼，“要什么图案公子？” “给我照着她画一个。”顾闻舟指了指身旁的苏皎皎，似乎不放心思索了一番又嘱咐了一遍，“画得像一点。” 第56章 我不去，她会死的 心满意足拿到了想要的糖画，顾闻舟笑得一脸没心没肺。 他手里拿着苏皎皎模样的糖画，凝眸看向一旁正准备从钱袋子里掏钱出来付款的苏皎皎。 “唉。” 小孩如同一道疾风，突然从人群中窜出，目标直指苏皎皎腰间的钱袋。苏皎皎正低头翻找铜板，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防备。 眼看着他就要朝着苏皎皎撞过来，顾闻舟一个健步上前拉过苏皎皎。 “抓小偷！” 顾闻舟眼疾手快，一把将苏皎皎拉入怀中，两人身形交错，险些失去平衡。 苏皎皎慌忙抬头，顾闻舟身影已经飞快朝前追去。 小孩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却迅速转身，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再次瞄准目标。 阳光洒在小孩脏兮兮却倔强的脸上，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苏皎皎低头一看，腰间钱袋子早已经消失不见。 小孩子到底跑不过大人，没几步远顾闻舟就将那偷苏皎皎钱袋子的小孩子抓了回来。 苏皎皎找准时机，一把从小孩子的胸前将他的钱袋子夺了回来。 “放开我。” 小孩子被顾闻舟牢牢抓住，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踏着。他满脸泪痕，眼神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朝苏皎皎大喊：“那是我娘的救命钱！还给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扭身，企图挣脱顾闻舟的铁臂。苏皎皎眼疾手快，钱袋子已在手中，她微微侧身，避开了小孩子带泪的扑击，钱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她的掌心。 阳光透过钱袋的缝隙，铜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映照在三人紧张对峙的脸上，空气仿佛凝固。 “还给我！” 见钱袋子被拿走，被架住的小孩子朝着苏皎皎叫嚣着扑了过去。 苏皎皎往后退了一步，顾闻舟拽着那小孩。 “为什么偷东西？”苏皎皎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下面前的小孩子，只见面前这小孩，穿着一看洗得泛白的衣衫，但身上的衣服却干干净净的。 这时街上的人都围拢了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小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脏兮兮的脸庞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痕迹，他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我……我娘病了，没钱看大夫……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想救她……” 周围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无助地望向苏皎皎，那双含泪的眼眸里满是对母亲深沉的爱与绝望。 苏皎皎的心莫名被揪了一下，她仿佛能看见那双眼睛里映照出的，是一个孩子对生命最质朴的祈求。 到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这么指着鼻尖说了几句，一下子就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你快别说了。” “唉，这不是城东薛家的小子吗，你娘——” “我娘怎么了！”说着小孩子就挣扎了起来，顾闻舟手里的钳制他的力气大了大。 “放开我!”小孩子挣扎着，“我要回去找我娘，她生病了我再不去给她找大夫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街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人群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只剩下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瘦弱的身躯在顾闻舟的铁臂中奋力挣扎，双眼赤红，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哀求，每一次呼喊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放开我！我娘真的等不了了，求你们让我去找她，我不能没有她……” 小孩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痛苦和焦急。 小孩子咆哮着，苏皎皎一阵恍惚，思绪飘忽脑海里飞快闪过前世的一个片段。 “阿珏，你今日若是走了，我绝不会原谅你。”苏皎皎拉着陆司珏的手，她杏眸闪着泪光，“别走。” “皎皎。”陆司珏眼眸微动，拂开苏皎皎拽着他的手，“不要胡闹，我不去沐姑娘会死的。” “……” 苏皎皎神色怔愣，面前的小孩子一个爆起撞开钳制住他的顾闻舟，趁着苏皎皎愣神的功夫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苏钱袋子跌跌撞撞地朝着城东的跑去。 小孩子如同脱缰的小马，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泪光，猛地挣脱顾闻舟的束缚。他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灵活穿梭，仿佛每一道目光都成了推动他前进的风。 苏皎皎的手还悬在半空，钱袋已被夺走，只留下掌心的余温和一丝未散的铜臭味。小孩跌跌撞撞，却目标明确，每一步都踩出了他对母亲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影子中似乎还藏着他对命运的抗争与不屈。 苏皎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时空里，那个同样决绝离去的身影。 顾闻舟捂着被撞疼的肩膀，“小疯崽子，力气可真大！” “不追了。”顾闻舟看着身旁的苏皎皎。 “不追了。”苏皎皎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当本小姐日行一善吧。”那小孩子也确实可怜，希望这钱能帮帮他吧。 苏皎皎轻叹一声，目光追随着孩童远去的方向，直至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她转而看向顾闻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阳光在她的发间跳跃，为她的笑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走吧，顾大侠，今日这一出‘英雄救美’虽未完全按剧本上演，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本小姐心情大好，不如我请你去吃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如何？” 说着，她已迈开步伐，向着街角那家飘散着诱人香气的豆腐脑铺子走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温暖的阳光中轻轻回荡。 顾闻舟一怔，脚步已经下意识跟着苏皎皎朝前走去。 街角那家豆腐脑铺子散发着腾腾热气，白嫩的豆腐脑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油，香气扑鼻。 苏皎皎轻快地走在前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不时回头，笑靥如花，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能照亮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顾闻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第57章 认错人了 苏皎皎甫一归来，便被许楚瑶带着几分嗔怪迎了个满怀。“皎皎，你可算露面了，真不知那大梁公主是何等磨人的小妖精。” 许楚瑶委屈巴巴地环抱着苏皎皎，一肚子苦水倾泻而出：“宸王殿下倒好，甩手掌柜一般，把人往我这儿一丢，自个儿逍遥去了。” “我哥啊，正忙着和大王子套近乎呢，留我一人独对这刁蛮公主……”言罢，许楚瑶轻轻叹了口气。 苏皎皎闻言，温柔地抚了抚许楚瑶的发顶，眼里满是疼惜：“阿瑶，真是难为你了。” “啊啊，我太苦了。”本来偷跑出来游玩的，谁知道被抓去当陪玩。宝宝心里苦，许楚瑶抱着苏皎皎的胳膊晃了晃。 “皎皎~” “莫非诸位是将本王子视作空气了？”顾闻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悦。 许楚瑶勉强挤出一丝干笑，目光转向身旁的苏皎皎，低声嘟囔：“皎皎，他怎么还在这里晃悠？”大朝会即将拉开序幕，这位二王子不随同众人前往晚宴，反倒纠缠着她们不放，着实令人费解。她边说边悄悄将苏皎皎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保护的屏障，同时，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戒备，紧紧盯着面前的顾闻舟。 “二王子，您请自便。”言罢，许楚瑶轻挽起苏皎皎的手，两人步伐轻盈，朝着皇城的巍峨轮廓行去。 “皎皎，我瞧那二王子望向你的眼神，实非善茬，日后若再遇见，记得要远远避开。”许楚瑶心中暗自盘算，已将顾闻舟悄然归入心怀不轨之辈。 “皎皎，你可要当心，莫要被那些心怀叵测的男子轻易哄骗。”许楚瑶语重心长地提醒着苏皎皎，两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两朵在尘世中翩跹的莲。 “阿珏？”苏皎皎心神微漾，恍然间，陆司珏已从她的身旁悄然掠过，如同清风拂过，不留痕迹。 夜幕低垂，街边的灯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逐一唤醒，一盏接一盏地亮开，将这条古老的石板路染上了一层温暖而迷离的光晕。人潮涌动，如同涨潮的大海，喧嚣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情。就在这片繁华与喧嚣交织的画卷中，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悄然掠过，轻盈得如同夜空中最柔和的月光，不经意间撞入了苏皎皎那双充满寻觅与期待的眼睛里。 苏皎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她下意识地迈开了脚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追逐着那抹令人心动的月白。每一步都踏在了心跳的节拍上，既紧张又兴奋，仿佛是在追寻一个久违的梦。 “姑娘。”那温柔而略带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月白色的身影缓缓回转，月光下，他的面容如雕刻般精致，却并非苏皎皎心中所念之人。那一刻，苏皎皎的心猛地一沉，仿佛从云端跌落，所有的期待与幻想在瞬间化为泡影。她愣了愣，随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声音里藏着难以言喻的失落与尴尬。 不是他，那个无数次在梦中相见，又在现实中无数次错过的他。苏皎皎的心被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填满，她默默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抹月白色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人群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月光，温柔地抚慰着她受伤的灵魂。 “皎皎，你在做什么！”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喘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许楚瑶，她的好友，提着繁复的裙摆，一脸焦急地从人群中挤出，汗水沿着她精致的脸颊滑落，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她一把拽住了苏皎皎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解。 苏皎皎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个因自己而焦急万分的朋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想要掩饰内心的波澜，“没什么，只是……看错人了。”话语虽轻，却承载着无尽的复杂情绪。许楚瑶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轻拍了拍苏皎皎的手背，无需多言，那份默契与理解已足够温暖这个微凉的夜晚。 两人并肩站在灯火阑珊处，望着人来人往，心中各自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该走了，一会儿大朝会上母亲看不到我们该担心了。”许楚瑶絮絮叨叨着，苏皎皎回眸，“走吧。” 她回头离开的瞬间，陆司珏正好转身，他眸光微动，他的身后是万家灯火然而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 月白色的衣摆如同被无形的画笔轻轻勾勒，随风轻轻扬起，舞动着夜的静谧与神秘。银白色的半边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冷辉，那精致的轮廓上映照出面前女子温婉而较好的容颜，仿佛一幅细腻至极的画卷缓缓展开。 “瑾星哥哥。”女子的声音宛如清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拂过这宁静的夜晚。她的双眸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期待与柔情。 “嗯。”面具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虽简短却足以让人沉醉。瑾星哥哥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傲，仿佛与世隔绝的仙人，不惹尘埃。 “你在看什么？”谢濯月圆月般的眼睛微微睁大，透出一抹好奇与不解。她的樱唇不自觉地嘟起，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不满，粉嫩的颜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娇艳欲滴，“我刚才叫你半天了，你都没反应，是不是被这里的景致迷得神魂颠倒了？” 谢瑾星微微侧头，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又似乎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没有直接回答。片刻的沉默后，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无奈：“要我说这大燕也不过如此，比起我们大夏，无论是山川之美，还是人文之韵，都差得远了。” 谢濯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就知道，瑾星哥哥心里还是装着咱们大夏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出使大燕，咱们可得小心为上，听说这里的局势比咱们想象中复杂得多呢。” 夜色渐深，两人的对话在微风中轻轻飘散，如同这古老都城中飘忽不定的秘密。 “是嘛。”谢瑾星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对于谢濯月的这一番话不置可否。 第58章 剑拔弩张 “皎皎。”许楚瑶握住苏皎皎的手，“太子殿下已经没了，尸骨也是你与慕阳一道运回来的。” 许楚瑶余光打量着苏皎皎的面色，似乎是怕触及了苏皎皎心底的伤心事。刚才皎皎的失神，许楚瑶是看在眼底的，所以她不免担心，她是吃过感情上的亏的，自是不希望苏皎皎在步她的后尘。 再说如今许皇后出事，许家上上下下都对此讳莫如深，父亲私心里也是托信嘱咐过他们要他们都少与太子扯上关系。 “皎皎，你可明白？”许楚瑶不放心的看着苏皎皎嘱咐道。 “......” 在那场被赋予了促进各国青年才俊文化交流与技艺切磋盛名的大朝会上，空气中却隐约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大燕与大夏之间的紧张对峙，让这场本应纯粹的大朝会，带上了一层探听军情，虚实交加的气氛。 大燕、大夏与大凉呈现三国鼎立之态势，其余诸侯小国依附于这三大强国之侧。其中，大燕与大夏的战争烽火连天，战况胶着，而大凉超然物外，不会涉足他国的纷争漩涡。 “皎皎。”许夫人温柔地呼唤着，向苏皎皎招招手，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来，到大伯母这边坐。” 许夫人拉着苏皎皎的手，“听说你要与慕阳退婚？” \"怎就突然要退了这门亲事，莫非是慕阳那小子做了些亏待你的事情？\"许夫人言语间已带上了几分要为苏皎皎讨回公道的意味，\"你且与我说说，大伯母定会为你做主。\" 苏皎皎轻轻拉住了许夫人的衣袖，摇了摇头，轻声细语道：\"没有那回事，大伯母。\" 许夫人闻言，不禁长叹一声，\"哎——\"，那声音里满是遗憾与不解。 “陛下驾临！”大殿的门扉边，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划破空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柔，悠悠响起。 苏皎皎的目光顺着人群缝隙，悄然向外探去，心中暗自庆幸，这位帝王的出现，恰如及时雨般恰到好处。 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 苏皎皎跟随着众人俯身行礼，“吾皇万岁，臣等参见皇上。” 群臣之声如潮，纷纷跪拜于地，一片恭谨。苏皎皎亦随之俯身，裙摆轻扬。 她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顺着众人好奇与敬畏的目光望过去。 大殿之内，烛火摇曳，入口处缓缓步入三人，他们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之上。 “拜见大燕皇帝陛下。”一声浑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来，苏皎皎抬眸看过去，便见之前那一袭青衫的男子。 正是大凉的大王子谢文璟。他身姿挺拔，如同青松立于峰顶，单手优雅地置于胸前，行着一个独属于大凉的传统礼仪。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见苏皎皎看过来，他朝她善意一笑，苏皎皎愣了一下也回以他一个和善的笑容。 大燕与大凉，自高祖以来便关系密切，期间一直多有往来，大燕与大凉更是罕见的开放关隘，往来子民更是可以互相通婚。 自建交以来，两国之间的商贸往来、文化交流就从未间断，大燕与大凉的子民留下的后代繁多。 而今，随着大凉使团的到来，这份跨国友谊再一次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成为了连接两国子民之间的桥梁。 在谢文璟身旁，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青年，他手持一柄镶嵌着闪着寒光的长剑，剑光如龙。 察觉到苏皎皎看过来的视线，谢闻舟朝她扬唇一笑。 而另一侧，则是一位温婉如水的女子，她轻纱遮面，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贵与雅致。 随着三人的步入，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苏皎皎的心跳加速，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宴会，更是事关两国邦交。 “大良使臣到！”这一声通报，如同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不仅宣告了大凉使团的正式莅临，更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雨即将到来。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苏皎皎的视线不由得随着众人齐齐朝着入口处的男子看去。 与此同时，大夏使臣的到来更是一举将大殿内本就微妙的气氛推至了顶峰。 “大夏使臣到！”随着这一声通报，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只见一位身着火红长袍的使臣大步流星地步入大殿，他身形高大，面容冷峻。 他的手中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刀身之上雕刻着繁复的图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向众人展示着大夏的威严与不可侵犯。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群身着铠甲的武士，他们目光如炬，气势汹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拔出长刀揭竿而起。 但众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火红长袍的男子身后的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上面。 那是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他步伐轻盈，如同踏云而来，浑身散发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与优雅。他的面容清癯，眉眼如画，宛如天上走出的仙人，不染一丝尘埃。手中轻摇一柄折扇，扇面上绘着淡雅的山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连空气都随之变得清新脱俗。 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纷扰，却又波澜不惊，如同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是他？苏皎皎喃喃出声，那个街头出现的男子，他戴着一副银白色的面具，苏皎皎眉心微蹙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十分熟悉。 下意识地多看了他一会儿，谢瑾星顺着那抹灼热的视线追寻过去，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杏眸，他朝她温柔地一笑，似春风拂过。 苏皎皎一愣，下意识错开视线。心里对谢瑾星身份的猜疑越发浓重，那双丹凤眼是那般熟悉，但如果真是他为何会突然成了大夏的长庆侯。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皎皎很想去问问他。 第59章 似是故人来 苏皎皎视线聚集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上，银白面具很好遮住了为首男子的半边脸，露出的另外半边脸显得格外的惊为天人，丹凤眼微微上挑看向上首的陆景云。 他身姿挺拔，一袭月白长袍随风轻轻摇曳，宛如月下独酌的仙人，不染尘埃。 他只是站在那，却是没有行礼。 谢瑾星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脚生根般稳固，双手负于背后，没有半分行礼的意思，仿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大殿之内，气氛骤然凝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人群先是愕然，继而是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份微妙的平衡。 谢景云此刻的脸色却如同调色盘般精彩纷呈，从惊讶到愤怒，再到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他脸上走马灯似的变换，让人窥见了这位君主内心少有的波澜。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这一幕。 “使臣这是什么意思。”陆祁安上前一步，蹙眉看向谢瑾星，“见到我大燕君主为何不行礼？” “行礼？”谢瑾星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面前的陆祁安，便朝着上首都席位走去。 一个傀儡罢了，也配他行礼？ 谢瑾星步伐悠然，仿佛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喧嚣，他的月白长袍轻轻掠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他走到上首都席位前，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月光透过精美的窗棂，洒在他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息。他轻轻抬手，拂过身旁精致的茶具，动作优雅而从容。 “好拽！”许楚瑶拉了拉苏皎皎的衣袖。苏皎皎眸光微动，看向那月白色男子，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知为何这男子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皎皎，你怎么回事今日老是走神。”许楚瑶拉了苏皎皎的衣袖，就见她一副神思不在的模样。 苏皎皎被许楚瑶一唤，才恍若从梦境中惊醒，目光重新聚焦于那月白色身影上。 月光下，谢瑾星的一举一动都透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轻轻执起茶杯，举止间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尊贵与不羁。 苏皎皎的心跳莫名加速，她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惊叹，又似乎藏着几分自己也不明了的情愫。 是他。 “行礼？”谢瑾星勾唇一笑，目光扫向上首的陆景云，又看向面前的陆祁安嘲讽的意味越加明显，“宸王殿下手眼通天的本事是越发大了。” “你什么意思。” “宸王殿下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谢瑾星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陆景云，“如今这大燕的皇帝还是真的皇帝吗？” 话落人群一瞬间哗然。什么意思皇帝不是皇帝，大殿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只有为数几个知道实情的人按兵不动。 苏皎皎心思微动，将视线聚焦到上首的二人身上。 “谢瑾星！”陆祁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骤然炸响，打断了谢瑾星即将脱口而出的未尽之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深意。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刺对方心底，仿佛要将谢瑾星深藏的秘密一并挖掘出来。 “长庆侯慎言，”陆祁安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玉石，掷地有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当真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无情地戳穿，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此言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波澜。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更为激烈的哗然，仿佛每个人都被这句话点燃了心中的好奇之火，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瞪大了眼睛，试图从谢瑾星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有的则低声交谈，猜测着这位来自大夏、身份尊贵无比的长庆侯，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秘密。 苏皎皎站在人群的一角，眸光轻轻闪动，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既明亮又深邃。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内心的某个猜测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某种微妙的证实。 在那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朝会上，各色人物云集。然而，在这本应庄重肃穆的场合，一股微妙而紧张的气氛却在悄然蔓延。 “我们来这大朝会，可不是为了观赏你们如同市井小贩般无休止的争执。”顾闻舟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大殿中回响，带着不容忽视的烦躁与不满。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过在场众人，仿佛要将一切虚伪与狡诈都洞穿。“大燕，自诩为礼仪之邦，难道你们的待客之道，就是任由这些无谓的争吵玷污了这庄严的殿堂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顾闻舟的内心深处，却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那是他在张家村遭遇的一场屈辱，被陆祁安与陆司珏二人联手设计，让他至今回想起来仍觉愤懑难平。这份仇恨，如同暗流涌动，在他心中悄然酝酿，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如火山般喷发而出。然而当他的视线轻轻扫过角落里的苏皎皎的时候，满腔怒火一时间却又只能无奈卸去。 “呵。”陆祁安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他的目光掠过面前故作姿态的谢瑾星，那张俊美的脸庞在他眼中愈发显得虚伪可憎。 陆祁安的眼神愈发冰冷，他索性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接而毫不留情地投去一瞥，不屑道：“你的那些小手段，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 他的心中同样藏着算计，对于顾闻舟此次前来大朝会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两人之间，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悄然展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第60章 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亭台楼阁间，轻纱似的薄雾缓缓缭绕，曲水悠悠，映着岸边繁花似锦，更添几分朦胧之美。 苏皎皎跟着人潮踏上了一座精巧的石桥。桥下流水潺潺，偶尔有几片桃花瓣随波逐流，轻触水面，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微风带着花香与竹叶的清新，好似轻轻拂过苏皎皎脸庞，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缓慢。 苏皎皎轻提裙摆，跟随着人群一路顺着曲水而下，目光所及皆是那抹月白色的身影。 “苏皎皎。”陆祁安不知何时走到了苏皎皎身后，他一出声惊了苏皎皎一下。 苏皎皎猛地回头，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为陆祁安那张冷峻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正紧紧锁定着她。微风拂过，带动着他衣袍轻轻摆动，与周围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潺潺流动的曲水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苏皎皎的心跳莫名加速，她仿佛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花香，以及从他身上传来的清新竹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异常美好。 “心里有鬼。”陆祁安冷笑一声顺着苏皎皎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谢瑾星端于湖心亭一角。 陆祁安的心里一揪，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泛起暗红，他突然一把攥住苏皎皎的手腕。 他的话语如寒风刺骨，他紧握苏皎皎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骼捏碎。苏皎皎吃痛，秀眉紧蹙，却也倔强地不肯回头。阳光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连光线都因这紧张的气氛而变得扭曲。 湖心亭中，谢瑾星一身白衣胜雪，手执玉笛，目光如炬，穿过层层轻纱似的薄雾，与陆祁安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他的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决绝，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他们之间悄然展开。 微风拂过，花瓣纷飞，苏皎皎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她的目光在陆祁安与谢瑾星之间徘徊，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你信不信你在看他一下，本王让你此生都见不到他。” 陆祁安威胁的话语尽在耳畔，苏皎皎不慌不乱的抬眸。 “宸王殿下请便！”苏皎皎越发觉得面前的陆祁安幼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陆祁安表达自己不开心的方式永远是威胁。 苏皎皎的话语轻轻落下，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她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释然。 月光透过轻纱似的薄雾，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陆祁安闻言，脸色一沉，眸中的怒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只余下一片深邃的幽暗。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最终缓缓松开，目光紧紧锁住苏皎皎，仿佛要将她看穿。 见苏皎皎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陆祁安觉得自己这一拳似乎是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仿佛造成不了一点伤害。 苏皎皎见陆祁安怔愣的模样，抬手握住陆祁安的手。陆祁安惊讶的抬眸看向苏皎皎，四目相对间苏皎皎无奈一笑。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带着化解寒冰的暖意。她主动牵起陆祁安的手，他的手还残留着些许因愤怒而紧绷的力度，但在她柔软的掌心包裹下，渐渐放松下来。 两人就这样并肩站在古桥上，月光与灯火的交映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命运的纠缠。 “嗯？”苏皎皎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陆祁安的脸上，轻声说：“不是要带我走？”言罢，她轻轻一带，两人便踏上了青石小径，向着夜色深处走去，背影渐渐融入那片朦胧而美丽的景致之中。 这些天苏皎皎想了很多，重生回来这么久她好似一直不明白，无法正式自己的内心。 前世她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追逐陆司珏，究竟是经年的执念还是因为真的非陆司珏不可了。 直到最后苏皎皎才明白，但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老天爷既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如今事态还可挽回，苏皎皎想试着和陆祁安重新开始，有些事情她也该学着放下了。 不远处，谢瑾星孤身独立于湖心亭，月光如霜，映照着他紧攥的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正竭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狂澜。 他的目光穿越夜色，紧紧锁定在苏皎皎与陆祁安渐行渐远的身影上，那双眼眸深邃如渊，藏着复杂的情绪——不甘、失落，还有难以名状的痛楚。 夜风拂过，带动他衣袂轻扬，却似带不走他心中的沉重。四周静谧，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笑语声，与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每当脑海中浮现出苏皎皎那温柔的笑容，心中的疼痛便愈发清晰。 谢瑾星的目光一暗，眼底似乎藏着滔天巨浪。他攥紧了手掌，看向陆祁安的目光隐隐带着杀意。 谢瑾星的目光如同深渊般幽暗，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仿佛要将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化作实质的力量。 他猛地转身，一步一顿地走向湖心亭的边缘，每一步都踏得石板微微震颤。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而孤寂，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夜风呼啸，吹动他衣袂翻飞，宛如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战将，带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悲壮与决绝。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已下定决心，要将所有的阻碍一一扫除。 皎皎，你可真不乖。 谢瑾星提步，脚步坚定而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夜色与心绪的交织点上，朝着苏皎皎与陆祁安消失的方向毅然前行。月光在他背后拉出一道孤寂而决绝的影子，与前方两人温馨的背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哥哥，你要去做什么！”谢濯月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与不解，她慌忙追上，小脸上满是担忧。夜风吹动她的裙摆，她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谢瑾星那大步流星的步伐。谢瑾星没有回头，只是步伐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前行，那背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坚决而冷硬。 第61章 双双重生 “你——”陆祁安的话语在唇边徘徊，最终还是未能全然脱出，只化作一抹轻轻的叹息。 苏皎皎的眼眸深沉定定投向陆祁安，她直视着陆祁安，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只求你一个答案，苏家的事情，是否出自你手？” 陆祁安心中暗自叹息，对于苏无忌，他确曾有过不轨之念，因着上辈子的事情，他想要给苏无忌一个教训，然而世事弄人，他的计划尚未开始展开行动，便已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对展开了报复行动。 他缓缓摇头，他的神色无奈与坦诚，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清晰：“皎皎，我虽曾有过对苏伯父不利的念头，但——”言至此处，他的话语微微一顿，似乎是在衡量着接下来的话语是否太过沉重。 尚未等他有所动作，苏家便已一步之遥，陷入了通敌叛国的滔天漩涡之中。 言语未尽，一缕夜风悄然掠过，轻轻撩动了苏皎皎额前那几丝不经意间散落的青丝。 银辉洒落，陆祁安的眸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苏皎皎散乱在耳畔的青丝，他动作温柔且细致。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远处稀疏的蝉鸣，与二人间沉重而压抑的呼吸清晰可闻。 “阿祁。”苏皎皎轻启朱唇，声音宛如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心田。 陆祁安闻言，瞳孔微微扩张，身躯在刹那间因苏皎皎吐露出的着两个字而僵硬住。他已有许久不曾听见有人唤他这两个字了。 苏皎皎望着陆祁安，心中莫名地划起一股暖流。她不清楚为何在听到陆祁安那番话语后，心里下意识地送了一口气，不只是庆幸还是其他什么，总之苏皎皎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一切错误都尚有弥补的余地。 “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轻易取得我的原谅，本王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的。”陆祁安的脸颊上泛起了两朵可疑的红晕，耳尖更是红得仿佛要滴血一般。 就在这时，苏皎皎轻盈地向前迈出一步，俏皮地晃了晃陆祁安的衣袖，那模样既娇俏又可爱，让陆祁安心中的防线不禁又软化了几分。 此刻她轻晃陆祁安衣袖，娇嗔一笑：”好阿祁，别生气了。”“......”陆祁安被苏皎皎这尾音勾得心猿意马。 从前每次陆祁安闹别扭，只要苏皎皎给他一点好脸色，他就会屁颠屁颠跑回来，苏皎皎与陆祁安相处十几年早已经将他的脾性给摸了个透彻。 只要苏皎皎轻轻一笑，那笑容宛若春日里最温柔的阳光，能瞬间融化他心中的冰山。她无需多言，只需给予他一丝温柔的好脸色，朝他招招手陆祁安就会回到他身边。 他们携手共度了十几个春秋，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言语所能描述的深度。在宫里那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不仅是夫妻，更是彼此唯一的牵绊。 他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更将对方的脾性、喜好乃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深深镌刻在心间。陆祁安那点孩子气的小脾气，此刻落在苏皎皎的眼中，就好似小打小闹也算是生活的一点小情趣罢了。 苏皎皎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份情谊岂能因一时之气而有所动摇？于是，她缓缓走近陆祁安，轻纱般的衣袖轻轻拂过他的臂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那是她独有的味道，总能轻易触动他的心弦。 她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娇嗔而又略带羞涩的笑意，声音如黄鹂出谷，清脆悦耳：“好阿祁，别生我的气了。”这简单的几个字，被她以特有的语调说出，尾音轻轻上扬，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直抵陆祁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陆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一击，心中顿时翻涌起千般滋味。他本就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偶尔需要一点小小的情绪释放，来确认自己在苏皎皎心中的重要性。 此刻，被苏皎皎这尾音勾得心猿意马，所有的不快与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情。他望着苏皎皎，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过去是苏皎皎没有珍惜辜负了陆祁安的一片真心，苏皎皎看着面前的陆祁安樱唇轻启：“阿祁——” 苏皎皎凑近陆祁安缓缓在他面上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 这一幕，既温馨又浪漫，但落在暗处窥探已久的谢瑾星眼中就成了一根长刺，生生灼痛了谢瑾星的眼睛，他几乎在苏皎皎靠近陆祁安的瞬间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他想上去分开苏皎皎与陆祁安。 明明苏皎皎就应该是他的，怎么他就离开了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对别人笑得那么开心。谢瑾星的眼里充斥着血红色，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而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谢濯月有些瑟瑟发抖。 “阿祁，”苏皎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她转向身旁同样神色凝重的陆祁安，目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真诚，“我没有骗你，阿爹的事情我承认我对你有所欺瞒，但那是因为我害怕你会卷入这场无妄之灾。至于你书房里那个兵符还有兵防图，真的不是我拿的。我虽然心中有过犹豫，但从未有过背叛你的想法。” 陆祁安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望着苏皎皎，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一丝谎言的痕迹，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苏皎皎的眼神太过清澈，太过坚定，让他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或许那份兵防图真的不是她偷的？苏无忌做的事情她真的不知情就像苏皎皎所说的当时她是真的想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那些危难。 陆祁安凝眸看向面前的苏皎皎，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或许他真的误会苏皎皎了。总之此刻陆祁安想在相信苏皎皎一次就是了。 第62章 皎皎，我很想你 此刻，夜色已深，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苏皎皎与陆祁安并肩而立，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仿佛也在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挣扎与迷茫。 谢瑾星默默攥紧了拳头，眼底充斥着暴风雨。 怎么办，阿兄好像生气了，她从前从没有见过他像今日这般失态。谢濯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她小手拉了拉谢瑾星的衣袖。 “阿兄？”谢瑾星转身，看向身旁的谢濯月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虽然不理解，但谢濯月一向不会违抗谢瑾星的话语。 她起身朝着远处的二人走去。 谢濯月踏着轻快却略显焦急的步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苏皎皎所在的方向奔去。她那双葡萄般晶莹剔透的眼睛，在阳光下扑闪扑闪着，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星辰与期待。小脸蛋上挂着一抹焦急又不失稚嫩的神情，如同初绽的花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苏皎皎，小手轻轻拉了拉苏皎皎那如云般轻柔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依赖，“姐姐，我找不到哥哥了，他本来说好要带我去看杂耍的。” 苏皎皎闻言，温柔地弯下腰，膝盖轻轻触碰着柔软的草地，让自己与面前这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平视。她的目光温暖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中的每一个细微角落。谢濯月抬头，对上苏皎皎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眼睛，不自觉地，她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了两朵娇艳的红云，犹如晨曦中初绽的桃花，羞涩而又动人。她再次轻轻地拽了拽苏皎皎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却饱含了无尽的渴望与信任，“姐姐，你可以带我去找哥哥吗？我一个人好害怕。” 苏皎皎的心瞬间被这股纯真无邪的情感所触动，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足以驱散所有的阴霾与不安。“当然可以，别担心，姐姐会帮你找到哥哥的。”她的话语轻柔而坚定，仿佛是给小女孩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说罢，苏皎皎侧眸，不经意间瞥见了身旁站立着的陆祁安。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与焦虑。他眼眸如炬地盯着面前的谢濯月。 谢濯月被他盯得很是不自在，于是，她轻轻拉了拉苏皎皎的小手，“姐姐这个大哥哥好凶。” “......” 苏皎皎扫了一眼陆祁安，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笑，眉眼弯弯，“是有点凶。”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让周围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几分。她轻掩朱唇，眉眼间满是调侃的笑意，望向陆祁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 陆祁安抿紧薄唇，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尴尬。 谢濯月躲在苏皎皎身后，偷偷探出头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祁安，小手紧紧抓着苏皎皎的衣角，似乎害怕这位“凶巴巴”的大哥哥会突然生气。 微风拂过，草尖轻摇，三人的身影在斑驳的月光下轻轻晃动，构成一幅既和谐又略带微妙的画面。 “你先回宴席那边吧。”苏皎皎拉着谢濯月的小手，随意对着陆祁安嘱咐了一句提步便要走。 “你哥哥有没有说让你在哪等着？”苏皎皎拉着小女孩的小手，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你哥哥长什么样？” 苏皎皎轻轻拉着谢濯月的小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像是在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她们身上，给这焦急的寻找添上了一抹温暖。 谢濯月仰起头，小手比划着，“哥哥这么高，眼睛亮亮的，笑起来还有酒窝呢！” 她的眼中闪烁着对哥哥的无限崇拜与依赖。苏皎皎笑着点头，目光更加专注地在人群中扫视，仿佛能穿透每一个面孔，直到找到那个描述中的身影。 谢濯月一说起这个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哥哥长得可好看了。” 苏皎皎无奈，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可以给姐姐说得具体点吗？” 就在谢濯月努力回想哥哥更多特征，小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格外认真的那一刻，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与夜晚的凉意。 月白色的衣袂随风轻轻摆动，宛如月光下最柔和的波浪，缓缓靠近。谢瑾星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而优雅，他步伐轻盈，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无形的旋律上，无声却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首先温柔地落在了谢濯月身上，眼中满是宠溺与安心，随后才缓缓转向苏皎皎，那目光中藏着复杂的情绪，宛如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既遥远又亲近。 “阿月？”谢瑾星抬步朝着苏皎皎与谢濯月走来。 “哥哥！”谢濯月欢快地扑进谢瑾星怀里，谢瑾星伸手接住朝他扑过来的谢濯月，眼睛却是落在苏皎皎身上的。 “哥哥要与这位姐姐说些话，阿月回避一下。” 谢濯月眨巴着大眼睛，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小步跑到一旁的大树下，蹲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水汪汪的眼眸好奇又带着一丝紧张地望着哥哥与苏皎皎。 谢瑾星温柔地摸了摸谢濯月的头，确认她安稳后，缓缓转身，深邃的眼眸锁定了苏皎皎。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修长，银色的面具在夜色中泛着淡淡冷光，增添了几分神秘。 他一步步靠近苏皎皎，每一步都似乎在试探着什么。苏皎皎微微后退，目光复杂，既有戒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微风轻轻吹过，带动着衣角轻轻摇曳，营造出一种微妙的氛围。 “姐姐再见。”谢濯月朝着苏皎皎摆摆手。 “嗯，再见。”苏皎皎笑着和谢濯月挥挥手。 “皎皎。” “我与殿下没有什么好说的。”苏皎皎转身想走，却一把被谢瑾星拉进怀里。 第63章 但你为什么要骗我 猛然被谢瑾星拉入怀中，苏皎皎一时失了平衡，手中的灯笼轻轻摇晃，掉在青石砖的地砖上，灯火晃了几下最后熄灭。 她挣扎了一下，但谢瑾星的手臂如同铁箍，紧紧箍住她的腰，不愿松开半分。 月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却并不显得温馨。 苏皎皎的脸颊贴在他冰冷的面具上，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胸膛里剧烈的心跳。 “皎皎，我很想你。”谢瑾星埋头在苏皎皎怀里，他面具未遮住那半边脸神色格外温柔。 “但是我不想你。”苏皎皎撇过头去，不去直视谢瑾星。 如果说那日在燕京街头看见谢瑾星的时候，她还有些期盼的话，现下是全然没有了。 “其实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苏家当踏板拿到你所想要的一切不是吗？”苏皎皎挣脱开来，“你也从来不曾将我规划进你的未来不是吗？” 自梦境里走了一遭，苏皎皎看穿了很多的前世一直没看透的事情。 “你都记起来了。”谢瑾星眸光里带着浓重的痛楚之色，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苏皎皎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她缓缓后退几步，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决绝。“是的，我都记起来了。记得你曾经的誓言，也记得你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飘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皎皎。”谢瑾星带着一丝急切地上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苏皎皎紧绷的心弦上。 苏皎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那双曾经看着他的浅笑安然的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凝重的防备，仿佛面前的人不再是她曾熟悉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我家出事那天，你在场，对吗？”苏皎皎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愤怒。 她的目光穿透了时间的壁垒，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火光冲天，哭喊声不绝于耳，而她只能无助地站在废墟之上。 “看见我那里狼狈不堪，我全家上下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在绝望中挣扎，在火焰中消逝，而你却选择了无动于衷。”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谢瑾星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向苏皎皎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苏皎皎突然抬眸，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嘲讽、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她讽刺道：“大夏的长庆侯谢瑾星，还是大燕的太子陆司珏？”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诮，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解都化作锋利的刀刃，直刺陆司珏的心脏。 “若不是事情败露，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皎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谢瑾星身上，试图穿透他所有的伪装与谎言。“我不管你的企图是什么，是权利、还是是复仇，或者是你那可笑的天下霸业，我身上也已经没有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步步为营的东西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夜风拂过，带起苏皎皎与谢瑾星两人衣袂飘飘，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哀伤。 苏皎皎冷笑一声：“只是我想不明白我爹待你不薄吧，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皎皎。”谢瑾星上前一步想与苏皎皎解释，“师父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看吧，你终于承认了。” 苏皎皎的话如同寒冰，刺入谢瑾星的心扉。让他脚步一顿，月光下他眸光微动，缓缓抬手，想要触碰苏皎皎，却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夜风拂过，带动他衣袂翻飞，他哑声道：“皎皎，我……”话未说完，喉咙似被什么堵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苏皎皎再次后退几步，她的杏眸含着泪水，整个眼眶都是通红的，“陆司珏我那么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目光紧紧锁住苏皎皎，而苏皎皎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苏皎皎，该走了。”躲在暗处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的陆祁安，不耐烦地上前催促道，他上前一把拉过苏皎皎斜睨了一眼谢瑾星转身离去。 谢瑾星站在原地，望着苏皎皎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的痛楚愈发浓烈。 陆祁安握住苏皎皎的力气很大，攥得她手腕生疼。 “你是不是吃醋了？” 陆祁安一把将苏皎皎抵在大树上，他琥珀色的瞳仁好笑地勾起，“为什么选我？” 苏皎皎杏眸微弯，含笑道：“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阿祁对我都不曾有过欺瞒。”至真至诚至性。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挚，杏眸亮晶晶的。 “阿祁，关于他们暗中筹谋夺位之事，我起初确实是毫不知情，等他们让我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看了晚了。我试图去阻拦，却是徒劳无功。” 说到这里，苏皎皎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轻轻地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陆祁安坚毅的脸庞，“我本来打算的是带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远离这些权力斗争的漩涡，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 苏皎皎眼底带着憧憬，“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在春日里赏花，夏夜共赏繁星，秋风中漫步林间，冬雪下依偎取暖......” “孩子……”陆祁安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定住，思绪跟着被拉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城楼上，火光冲天，城楼下人影绰绰，那一日一切美好在那一刻破碎。 他闭上眼，过往的那段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一幕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尤其是他与皎皎那个未曾谋面，却因命运捉弄而永远失去的孩子，成为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陆祁安痛楚地捂住脑袋看向苏皎皎，苏皎皎眼角划过一滴泪，她哽咽道，“我想告诉你的，但是你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你一心只觉得我和他们一起背叛了你……” 第64章 许家出事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陆祁安离去的背影，与苏皎皎微红的脸颊交织成一幅暧昧不明的画面。 窗外月色如水，轻轻洒在紧闭的木窗上，仿佛连月光也好奇地窥探着这一夜的秘密。小十三隐于暗处，心跳如鼓，他仿佛能听见那夜风中，除了树叶的沙沙声，还夹杂着两人低语时的温柔与缱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未名的情愫，让这个平凡的夜晚变得不再平凡。 “说下去。”谢瑾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达小十三的心底。 小十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颤抖着声音继续道：“那日，月光皎洁，宸王殿下身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苏姑娘的屋内。屋内烛光微弱，只能隐约看见两人的身影交叠。苏姑娘似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羞涩与期待。她轻启朱唇，与宸王低语……” 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影卫小十三瑟瑟发抖，这些时日他负责盯着苏姑娘，但她这几日都待在听风小筑不曾出过门，只除了那日宸王殿下深夜来访。 “只是前几日宸王殿下半夜曾经去过一趟苏姑娘的屋子，直到天刚微亮才出来。” 回忆起那晚，小十三的心再次揪紧，他躲在听风小筑外的老槐树上，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缝，斑驳地洒在他紧张的脸上。 那晚，宸王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苏姑娘的房间。屋内，烛光摇曳，映出两道纠缠不清的影子，偶尔传来苏姑娘细碎的低吟和宸王低沉的安慰，像是一首未完的夜曲，让小十三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吹不散那夜的秘密与温热。 小十三猛地跪在地上，头埋在地上不敢抬头。 谢瑾星手里的茶盏已经碎了个彻底，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留下来。 大朝会持续了整整半个月，这半个月除了开幕式，边关的战事也不容乐观。 秋风萧瑟，卷起落叶纷飞，昭武将军府前，火把如龙，映照出一片肃杀之气。宋勉身着铁甲，手持长剑，立于马背之上，眼神冷冽如霜。他一声令下，身后铁骑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耳欲聋，尘土飞扬，将府邸团团包围。 府门紧闭，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是大厦将倾前的哀鸣。士兵们手持长枪，盾牌相撞，发出沉闷的回响，将府内的惊恐与混乱牢牢锁住。夜空中，一轮残月高悬，冷光洒下，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增添了几分不祥的预兆。 边关传来急报，许还山投敌叛国边关失守，大夏的军队长驱直入已经连夺三座城池。 “抓起来。” 宋勉带着大批的人马将昭武将军府团团围住， “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许夫人带着追月匆匆赶到大堂，就见宋勉坐在上首的 大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宋勉铁面无私的面容。许夫人脸色惨白，双眼圆睁，她颤抖着手指向宋勉，声音中带着绝望与不甘：“你……你怎敢如此！” 追月紧抿双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悄然移到许夫人身旁，试图用自己的瘦弱身躯为她撑起一片天。宋勉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士兵上前。 士兵们如狼似虎，迅速将许夫人架起，许夫人挣扎着，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绝望的声响。大堂外，秋风穿堂而过，卷起一阵落叶的漩涡，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悲剧叹息。 “陛下有旨，许家通敌叛国，男的流放边疆，女的充作军妓。” “不可能！”许夫人身子颤了颤，追月慌忙扶住她。 她喃喃着，“将军绝不可能作出这等事情，我要进宫面圣！” “面圣？”宋勉冷笑一声，“你许家作出如此丑事，勾机大夏谋取我大燕十几座城池，证据确凿还妄想狡辩！” “拖下去！”宋勉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 士兵们闻言，立即上前，粗鲁地拽住许夫人与追月的手臂，准备将她们拖离大堂。许夫人剧烈地挣扎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仿佛要燃烧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贼人！我许家世代忠良，怎可能做出此等叛国之事！”她的声音因绝望而变得尖锐，回荡在大堂之中。追月也拼尽全力反抗，但终究力量悬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离许夫人的身边，眼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放开我阿娘！”许楚瑶匆匆赶到大堂，手里的长枪狠狠横在那士兵与许夫人之间。 许楚瑶一身劲装，发丝随风凌乱，双眼却如炬般明亮，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手中的长枪寒光闪烁，枪尖微微颤抖，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意与力量。士兵们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动作不由一顿。 许楚瑶怒目圆睁，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无比：“谁敢动我阿娘一根汗毛，我许楚瑶定让他血溅当场！”她的身形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挺拔，宛如一尊守护神，誓死扞卫着最后的尊严与希望。 大晚上的也不让人清净。 “拉下去！”宋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士兵们得令，动作粗暴地将许夫人、追月以及刚赶到的许楚瑶往外拽。许楚瑶紧握长枪，奋力抵抗，枪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火星，她的双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大堂照亮。 她的发丝在挣扎中散落，脸颊上的泪痕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楚，却也更加坚定了她守护家人的决心。 “伯母，阿瑶！”苏皎皎小跑着赶过来，发丝凌乱，喘息未定，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许楚瑶和许夫人身前。她双手紧握，眼中闪烁着坚决与愤怒，仿佛要将这压迫的黑暗撕裂。 宋勉眉头紧锁，目光在苏皎皎身上停留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苏小姐，你这是何苦呢？此事证据确凿，许家通敌叛国，已是板上钉钉。你如此相护，只会徒增伤亡。” 苏皎皎闻言，眼神更加坚定，她抬起头，直视宋勉：“宋大人，证据确凿？那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证据，能否让我苏皎皎信服！今日，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们带走伯母和阿瑶！” 第65章 阿祁，你帮帮我 宋勉有些为难，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苏皎皎。 “苏小姐，不要让下官为难。” 宋勉朝着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朝着苏皎皎而去。 宋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被决绝所取代。他轻轻抬手，示意手下行动。那手下身姿如风，悄无声息地逼近苏皎皎。 苏皎皎秀眉紧蹙，目光如炬，直视着宋勉。 “皎皎！”许楚瑶被牵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苏皎皎控制住。 一夕之间整个许家分崩离析，除了在外的许三公子和许将军，其余人借被下狱。 因为此前有陆祁安的吩咐，所以苏皎皎被带回来了宸王府。 苏皎皎被粗暴地推进宸王府的一间厢房，门砰然关闭，震得屋内烛火摇曳。她跌坐在地上，发丝散乱，眼中满是惊愕与不甘。 屋内，苏皎皎缓缓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窗外月色清冷，洒在她瘦弱的身躯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孤傲与坚决——他终究还是对许家出手了。 宸王府，此刻书房内灯火通明。 “殿下，都处理干净了？” 陆祁安手里翻阅着奏折，“她没闹？” “属下将苏小姐打晕了。”宋勉打量一下陆祁安的神色，接着回禀，“接下来殿下打算——” 陆祁安眉头紧锁，手中紧握的奏折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他目光凌厉地扫过宋勉，声音低沉而坚定：“许还山既已选择与陆司珏同流合污，便不可再留。但，直接动手恐引非议，需寻一巧妙之法，让他自己步入绝境。” 言罢，他轻轻挥手，示意宋勉靠近。宋勉俯身倾听，只见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仿佛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窗外，夜色渐浓，风穿过树梢，带起一阵阵寒意，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许还山那个老匹夫早便和陆司珏有了牵扯，如今投靠他也是迟早的事情……”宋勉神色间透露着狠历，“殿下我们的人是不是也该行动了，苏家的兵符……” “兵符的事情，本王只有考量。”陆祁安凝了宋勉一眼，宋勉慌忙垂下头，“是属下过界了。 “那许家剩下的人。”宋勉犹豫了一下，“他们可要留——” “杀。”陆祁安冷笑一声，“他既然选择了那条路，就说明燕京城里的这些人早已舍弃。” 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给过许还山机会了他既然还是选择了与陆司珏一起，那他便也不用留情了。 “告诉许庭州可以动手了。”陆祁安在奏折上写着，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哦，对了大夏的使团是不是还没走？” “对，在驿站。” “哼，那群人还安然无恙地待在驿站。”他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言罢，陆祁安大步流星地踏出门外，转身之际回头扫了一眼宋勉暗含警告。“注意点！” “谢景云那边，让他和杨妃收敛点！”陆祁安想到这些日子后宫传出来的一些风言风语，顿时有些头疼。 陆祁安脚步匆匆地走进后院。 月光斜洒进屋内，尘埃在光束中轻舞。此刻苏皎皎正静静地立于窗边，她的目光空洞。 陆祁安轻轻踱步，衣袂随风微动，他缓缓走近苏皎皎。她的眼眸中映着点点星光。陆祁安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如同夜色中的一缕风，轻轻拂过苏皎皎的心田。苏皎皎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泪水悄然滑落，滴落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皎皎回眸，她脸色苍白，却依然倔强地睁着眼，眼神中满是不屈和愤怒。月光透过门缝，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影，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脆弱。 “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苏皎皎轻声开口。 陆祁安缓缓靠近她，他脚步故意放的很轻似乎怕惊扰了苏皎皎。他停在她的面前，伸手轻轻抚过她被略显凌乱的发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是我绝情，而是因果有报应。许还山做的事情总要有人承担结果，不管好坏……” “阿祁，你放过他们好不好？”苏皎皎扑进陆祁安的怀里，眼泪汪汪地抬眸看着陆祁安。 “许伯母对我真的很好，还有阿瑶，宴礼哥哥他们……” 陆祁安轻拍着苏皎皎的后背，试图安抚住苏皎皎起伏的情绪。 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他轻轻拥着苏皎皎，月光撒落了他们满身。 他的手指穿过苏皎皎的发丝，缓缓梳理着，每一下都似乎在传递着无言的安慰。 苏皎皎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紧紧抓着陆祁安的手，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悲伤与无奈，“皎皎可知道边关失守，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他们的妻子孩子父母可曾有错，他们是无辜的……” 陆祁安垂眸看向怀里的苏皎皎，他的神色尽是无奈，“皎皎想让我放过他们，但谁又来放过边关那些可怜的老百姓。” “但是阿瑶他们是无辜的啊！”苏皎皎攥着陆祁安的胳膊的手紧了紧，“许还山做的事情他们不知情的。” 陆祁安盯着苏皎皎含泪的双眸，轻轻拂开苏皎皎攥着他胳膊的手。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许家的事本王无能为力。” “但是世间之事并非都是非黑即白。”苏皎皎抬眸，恳求道，“阿祁，你帮帮他们好不好？” 苏皎皎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紧紧拽着陆祁安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无比：“阿祁，算我求你能不能也看在我的份上，给阿瑶他们一个机会？许还山犯的错，不该要让他们承受这无妄之灾？” 苏皎皎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她仿佛能看见许家众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但此刻她却不能为他们做一些什么。 第66章 救人 “皎皎，不要胡闹！”陆祁安蹙眉，“许家犯的事情，就是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如今本王只是让他们流放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苏皎皎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旁，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嘴唇微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呆呆地望着陆祁安。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苏皎皎略显苍白而绝望的脸庞，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转瞬即逝。 “那阿瑶——”苏皎皎攥住陆祁安的衣袖，“百花楼那个地方，她一个姑娘进去了还怎么活。” 那个地方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不乏穷凶极恶之徒。 苏皎皎的手紧紧攥着陆祁安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入血肉之中，她看着陆祁安眼神中满是恳求与绝望。 她仿佛能看见阿瑶那柔弱的身影，在百花楼那灯红酒绿、鱼龙混杂之地颤抖，周围是粗犷的笑声和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苏皎皎的心如刀绞，泪水再次决堤，却只能无助地望着陆祁安漠然的神色。 “那是她自己的事，本王对他们许家已经足够仁慈了。”陆祁安扫了一眼泪眼汪汪的苏皎皎，他抬手轻轻擦拭着苏皎皎眼角的泪痕，“皎皎，太过仁慈不是好事。” “我还有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话落，陆祁安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里，渐行渐远。 她该怎么办，苏皎皎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脑海里逐渐浮现起一个人影——谢瑾星。 如今大燕阿瑶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去大夏看看了。 苏皎皎支撑着身子爬起来走到书案那里，她颤抖着双手展开信纸，字迹虽淡，却字字沉重，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庭院，银白一片，却照不进她心中的阴霾。 “阿瑶，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一滴泪顺着苏皎皎的眼角缓缓滑落。 谢府内，谢瑾星轻展信笺，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一旁，谢濯月凑近谢濯月，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好奇，她轻轻拉着谢瑾星的衣袖，低声问道：“哥哥，苏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我们要怎么帮她呢？” 谢瑾星默默攥紧了手里的信纸。 “去百花楼。”谢瑾星蹙眉对着暗处吩咐了一声，立刻有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掠过眼前。 “父王再催我们了。”谢濯月坐在长凳上面晃荡着双腿，“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回大夏？” 谢瑾星抿了一口茶水，“再等等。” 谢瑾星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深沉的夜色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定。他轻轻放下茶杯，杯中热气袅袅升起，与屋内温暖的烛光交织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谢濯月见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不时偷偷瞥向哥哥那轮廓分明的侧脸。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带动着树枝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夜似乎注定不会平静。 “啊∽”谢濯月嘟嘟嘴，“又等，到时候都赶不上庆功宴了，这一次咱们一举拿下了大燕这么多座城池，哥哥可是居功至伟，父王信上说可要给哥哥好好给皇帝哥哥请旨封赏呢！” 谢濯月回忆着，“父王还说要给哥哥找个嫂子管管你，说你这些年在大燕人都待傻了，整个人清心寡欲的像个——” 谢濯月凝眸思索一下，“像个和尚无欲无望的。” 说着，谢濯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谢瑾星瞪了一眼谢濯月，起身朝外走去。 “哥哥去哪！”谢濯月小跑着跟上谢瑾星，“你等等阿月。” “救人。”谢瑾星的话被深秋的晚风吹散。 夜色如墨，百花楼内里灯火阑珊，脂粉香气与酒气交织，喧嚣中又透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暧昧气息。 谢瑾星身着便服，面容隐匿于兜帽之下，步伐沉稳地踏入这烟花之地。暗处，那黑影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 楼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欢声笑语掩盖了外界的宁静。谢瑾星目光锐利，穿过层层人群，直直朝着二楼走去。 谢濯月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直到看到看台上那抹身影，忽然眼神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谢濯月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 她轻轻扯了扯谢瑾星的衣袖，压低声音，兴奋中带着几分调皮：“哥哥你看，那边那个穿红裙的姐姐，跳舞的样子好像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呢！咱们大夏可没见过这么美的舞蹈。” 说着，她用手指向不远处舞台上的一位女子，那女子身姿曼妙，红裙翻飞，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娇艳动人。 谢瑾星顺着谢濯月的手指望去，眉心微蹙。 许梓晴像一个正在拍卖的物品站在那里，而她的身后站着许楚瑶。 许梓晴身着素雅的衣裙，却难掩其娇艳明媚的面容，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此刻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而许楚瑶站在她的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冷意。她双手无力地向下垂着。 “再厉害的丫头到了咱们这百花楼啊，都只有乖乖服软的份。”老鸨拍了拍许楚瑶的肩膀，“什么将军府千金，到了我这百花楼也得乖乖听话，知道不！” 老鸨拍拍许楚瑶的脸蛋，她咯咯的笑声在喧嚣的百花楼中显得格外刺耳，她捂着嘴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把的银子向她飞来。“五百两，有没有人要？这么标致的姑娘，可是难得一见啊！” 第67章 一报还一报 “呸！”许楚瑶一口唾沫星子吐在那老鸨脸上，“你做梦，有本事杀了我。” “要死啦要死啦。”那老鸨慌乱地掏出秀帕擦着， “啪！”她扬手给了许楚瑶一巴掌，指甲狠狠划过她的娇嫩的脸颊生生带出几道血痕。 许楚瑶也依旧毫不退缩，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老鸨。 “哥哥。”谢濯月站在人群里，见谢瑾星一直没有动作慌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那个姐姐好像快被打死了。” 谢濯月神色间透露着不忍，但见谢瑾星一直没有反应只能暗自着急。 “再等等。”谢瑾星心里盘算着时间。 “一千两。”暗处有人道。 一语既出，四周骤然寂静下来人群瞬间齐齐朝着发声的地方看去，却只看见一个头戴兜帽的男子。 发了，发了。 那老鸨眼睛瞬间一亮，眼睛闪着精光的走向那头戴兜帽的公子。 “公子。”那老鸨扭着腰肢，兰花指轻轻翘起，朝着男子抛了个媚眼。 她身上浓重的脂粉香气熏得男子往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男子揉了揉不舒服的鼻子，伸手自怀里掏出银票。 “……”老鸨挥了挥衣袖，也没在意男子的不解风情，眉开眼笑地拿走了那一千两。 她也是爽快人，当即就决定让手下人放人，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头戴兜帽的男子已经大步朝着高台走去。 “阿瑶。” 只是一个声音，许楚瑶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怕透过那小小的一个缝隙看见她此生再不想遇见的人。 男子没给许楚瑶反应的时间，一把打横抱起许楚瑶朝外走去。 人群自然的让出一条过道，谢濯月坐在谢瑾星身旁托着腮，很是好奇地盯着男子的背影瞧着。 “是那个姐姐的心上人。” 谢瑾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既然人已经救走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舞台中央的许梓晴，心下有了一番计较。 那老鸨刚刚得了一千两，回到台上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她走到许梓晴身边，抬手轻轻抬起许梓晴含着泪花的双眼。 她轻启朱唇，有了许楚瑶的前车之鉴，她很是自然地往上抬价。 “起拍价七百两。”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但这些钱对于这些世家贵族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主要犹豫是因为毕竟是罪臣之女，带肯定不能带回去。七百两只是买个初夜，到底是有些不值当。 毕竟他们可没有先前那男子的魄力，他们这里很多人都是吃着家里隐蔽的，多少还是要顾忌家里的颜面。 许梓晴眸光黯然，看着人群里骚动只觉得心已经坠入了谷底。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男子，直到看见那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子。 她眸光微动，谢瑾星却是没有回应她求救的目光。 “一千两。”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是个浑身横肉，走起路来腰间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谢瑾星没有回应，许梓晴的心已经跌入了谷底，身旁看守许梓晴的人给许梓晴卸下了镣铐。 那满身横肉的男子眼里闪着精光的一步一步走向许梓晴。 只是看了一眼，许梓晴就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捂着嘴巴。 那满身横肉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狞笑，油腻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狰狞。 他一步一顿地逼近许梓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弦上，让她恐惧得几乎窒息。 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猎物的渴望，仿佛已经将她视为囊中之物。许梓晴被逼得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再无路可退。 许梓晴紧咬着下唇，试图不让自己的恐惧溢出，但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的内心。那男子伸出手，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让许梓晴感到一阵恶心，胃中的酸水几乎要翻涌而出。 她一步一步后退，脚步一转就准备逃跑，但这里可是百花楼啊，哪里是她一个娇弱姑娘能够说逃就逃的。 “你不要过来，滚开！”许梓晴用尽了一下全身力气推开面前的男子，但男子连身子都没晃一下。 她彻底绝望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前几日她还是将军府炙手可热的大小姐，只是过了几日她就沦落到这般境地。 “带走！” 许梓晴将视线瞥向谢瑾星，却见他侧眸正和矮凳上一个小姑娘说着什么，小姑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画面狠狠灼伤了许梓晴的眼睛。 许梓晴被带了下去，今晚会遭遇什么自己可想而知。 “哥哥，不救救？”谢濯月托着腮，侧眸看着谢瑾星，黑葡萄似的圆眼镜眨了眨。 “你哥我看起来很想个大善人？”谢瑾星凝眸，神色认真地看向谢濯月。 何况那男子只是相貌丑陋了一点，家里有十几房小妾罢了。 谢瑾星可从来没有忘记，清凉台那一夜苏皎皎落水之事，她可是差点害死他的皎皎，如今只是一报回一报罢了。 “走吧。”事情已经解决了，谢瑾星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起身朝外走去。 “哥哥，等我。”谢濯月跳下凳子，小跑着跟上谢瑾星，“你每次都这样，走这么快做什么！” “小短腿。” 谢瑾星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谢濯月轻笑一声，随后迈开大步，身形挺拔如松，穿过人群时，衣袂轻轻拂过旁人的衣袖，带起一阵微风。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半边银色的面具上，反射出冷冽而神秘的光芒。他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无形的节奏之上，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 算了，她不和老人家计较。 谢濯月紧跟其后，小脸上满是兴奋与好奇，她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仿佛能捕捉到每一丝微妙的变化。她跳跃着前行，偶尔还要回头确认哥哥是否还在身后，那活泼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 第68章 阿瑶，你自由了 “宋怀瑾，我恨你。”许楚瑶勾住宋怀瑾的脖颈，宋怀瑾的脚步一顿。 阿瑶恨他是应该的。 宋怀瑾抱着许楚瑶上了马车，许楚瑶扯开他的外襟一口咬在宋怀瑾的锁骨处。 宋怀瑾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未发出半点声响，任由许楚瑶的牙齿在他锁骨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月光透过马车的窗帘缝隙，斑驳地洒在他坚毅的脸上，他咬着牙选择一声不吭。 许楚瑶的双眸紧闭，泪水混杂着愤怒与委屈，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宋怀瑾的衣襟上，仿佛是无声的控诉。此刻她的发丝凌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旁，为她添了几分柔弱与楚楚可怜。 宋怀瑾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慢慢轻拍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去，试图安抚许楚瑶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他伤口处的疼痛不及许楚瑶心里的疼痛万分之一。虽然吃疼，宋怀瑾却没有推开许楚瑶，他在等许楚瑶发泄够了。 “我恨你。” 此刻的许楚瑶衣衫凌乱，百花楼里独有的薄薄的纱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体曲线，深秋的夜还是比较寒凉的。 深秋寒风透过马车缝隙，轻轻撩动着许楚瑶凌乱的发丝，她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宋怀瑾的目光深邃，凝视着她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惜。 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她冰凉的肌肤，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为她驱散一丝寒意。 纱裙下，她细腻的肌肤隐约可见，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柔美与脆弱。 思及此宋怀瑾取下兜帽，脱下外衫看了看许楚瑶给她罩了进去。 “你——”许楚瑶裹紧了身上的外衫，她不是矫情的女孩子今日她有想过很多人会来救她，唯独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宋怀瑾。 许楚瑶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眼神中带着几分错愕与不解，她紧紧裹着宋怀瑾的外衫，那衣衫上还带着他独有的体温和淡淡的墨香。 她的眼眸好似两汪潭水，波光粼粼，映照出宋怀瑾温柔的脸庞。 明明她都要忘了他了，他又来做什么了。 “阿瑶，你受苦了。” 许楚瑶今日在台上被老鸨扇巴掌没有哭，被那群士兵打伤流血也没有哭，就连被当作物品放在台上拍卖也没有哭。 但是听到宋怀瑾声音的时候，许楚瑶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出声。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许楚瑶的眼眶中滚落，她紧咬着下唇，试图抑制住那汹涌而出的悲伤。当宋怀瑾的声音穿透喧嚣，温柔而坚定地传入她的耳中，那份坚强瞬间崩塌。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仍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个此刻这个明明已经抛弃了她的男子。 宋怀瑾的脸庞在许楚瑶的泪光中渐渐模糊，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与自责，仿佛能洞察她所有的委屈与痛苦。许楚瑶终于忍不住，泪水决堤，她无助地哭出声来，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委屈。 “呜呜。”到底是从来没有见到这个场面，许梓晴扑进宋怀瑾怀里彻底放声大哭出来。 宋怀瑾身子一僵，随后轻轻拍着许楚瑶的后背。 “是我来晚了。” “你混蛋！” “嗯我是混蛋。” “……” 宋怀瑾的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即他温柔地调整姿势，将许楚瑶轻轻侧放，好让她能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 许楚瑶泪水涟涟，小脸埋在他的衣襟里，哭得梨花带雨，仿佛要将所有的惊吓与委屈都倾诉出来。 许楚瑶哭累了，趴在宋怀瑾身上睡了过去，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宋怀瑾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浅笑。 马车缓缓朝着城外驶过去，宋怀瑾轻轻将许楚瑶放在腿上试图上她睡得舒服点。 马车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宋怀瑾温柔如水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许楚瑶的头稳稳地靠在他的大腿上，宋怀瑾轻轻伸手托着许楚瑶的后背，生怕一丝颠簸惊扰了许楚瑶的好梦。 睡梦里许楚瑶的眉头紧蹙着，宋怀瑾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许楚瑶，他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仿佛在为她拂去所有的烦恼与忧伤。 “阿瑶，你自由了。”宋怀瑾轻轻撩开许楚瑶嘴角的一缕碎发。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马车外车夫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云观。”宋怀瑾不假思索就回道，他将她的娘亲安置在了那里，见到徐姨娘阿瑶或许会开心一点。 宋怀瑾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许楚瑶身边，他有他自己的家庭更有他自己的追求。 情爱在他宋怀瑾这里，终究只能占十分之一。 今生他与阿瑶，从他决心为了前程另娶他人的时候就不可能了。 他只愿她能此生安好，将来遇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男子，他的阿瑶这般好，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而他宋怀瑾不配。 马车内香烟袅袅，宋怀瑾满眼不舍地紧紧盯着怀里的许楚瑶，好似希望这时间能久一点更久一点。 但终点终究会到，即使再不舍宋怀瑾也只能放手。 “伯母。” 宋怀瑾看见门口那一身道袍的中年女子，只是一个颔首的瞬间已经有人从宋怀瑾怀里接过了许楚瑶。 徐姨娘朝着宋怀瑾轻轻颔首，大门在宋怀瑾眼前缓缓关上，就如同他与许楚瑶。 “阿瑶，我放你自由。”哪怕以后你的世界再也没有我。 宋怀瑾转身离去，脚步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月光如细纱，轻轻覆盖在他的肩头，为宋怀瑾镀上了一层银白。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直至成为一抹模糊的影子，彻底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在许楚瑶与他的道中，宋怀瑾终是选择了他心里的道，他与她今生到底不可能了。 “阿瑶，山高水长，我只愿你自由如风。” 第69章 闹脾气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青石小径上，陆祁安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后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焦急。 “小姐吃饭了吗？” 陆祁安下了早朝，甚至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一路急匆匆地朝着后院走去。 落雨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如实禀告：“小姐说了，王爷若是不答应她她就不吃饭。” “胡闹！”陆祁安气笑。 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陆祁安一路走路生风的到了苏皎皎所在的院子。 苏皎皎就坐在石阶上面，阳光撒了她一身。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仿佛在那无边的思绪中寻找着答案。陆祁安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 来时满脸气愤想要质问的口吻再见到苏皎皎的那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寂然无声。 陆祁安的身影挡住苏皎皎面前的光影，苏皎皎抬眸撞进他琥珀色的眼睛里。 “为什么不吃饭，你是在与我赌气？” “我可以去送送他们吗？”苏皎皎小心翼翼地拉住陆祁安的衣袖。 陆祁安蹲下身，与苏家平视，他长长的衣摆掉落在地上。 苏皎皎的手轻轻颤抖着，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陆祁安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温柔地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湿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光影在他俩身上跳跃，为这紧张的气氛添上一抹柔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皎皎，我知道你想帮许家众人。” 陆祁安叹息一声：“但此事非同小可，而且你为什么就非要掺和进许家的案子里。” “因为他们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帮过我。” 苏皎皎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滴在青石板上，隐没在青石砖的缝隙里。 “当初苏家出事，我无依无靠在外面流离失所，是许家收留了我，给我衣食，又予我温暖。他们不仅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黑暗中的就是是光是希望。” “阿祁，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在最黑暗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丝光亮，也会拼尽全力去抓住。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困境而置之不理。” “阿祁，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或许可以明白我的感受。” 苏皎皎杏眸闪着泪花，她拉着陆祁安的衣袖晃了晃。 “你就让我见见他们好不好？” 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她紧紧拽着陆祁安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仍坚持着：“阿祁，你就让我见他们一面吧，就一面。我保证，见过之后，我就安心待在家里，不再让你担心。好不好，阿祁？” 说着，她轻轻摇晃着陆祁安的衣袖，那双含泪的眸子充满了期盼，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光，她渴望着陆祁安的回应。 此刻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苏皎皎苍白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陆祁安没有接话，只是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皎皎可知道许家大小姐被救走的事情？”陆祁安眼眸探究地看向苏皎皎。 “……”苏皎皎眼眸微垂。 苏皎皎眼眸微垂，长睫轻颤，宛如蝶翼般脆弱。她的心头猛地一紧，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半晌，她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差距的慌乱，她唇瓣微动，声音细若蚊蚋：“我，阿祁，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苍白而复杂的神色，她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透露着她内心的慌乱与挣扎。 陆祁安嗤笑一声，一把打横抱起苏皎皎朝着屋内走去。 “你先吃饭，养好精神，明日我亲自陪你去送他们，可好？” 陆祁安一招手下人鱼贯而入上了慢慢一桌子的菜肴。 陆祁安轻轻将苏皎皎放在雕花木椅上，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桌琳琅满目的佳肴，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他亲自执壶，为苏皎皎斟上一杯温热的米酒，那酒色如琥珀，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陆祁安的眼神柔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在说：“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随后，他夹起一块色泽金黄的松鼠桂鱼，鱼肉细腻如丝，轻轻放在苏皎皎面前的碗碟中，陆祁安期待地看着苏皎皎。 “尝尝？”他挽起袖子给苏皎皎布着菜，苏皎皎撇头神色间透露着抗拒。 “苏皎皎！”陆祁安重重地将筷子磕在桌子上面，“明日午时我让你与他们见一面。”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苏皎皎被陆祁安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颤，眸中闪过一抹惊惧，随即又倔强地抿紧唇瓣。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陆祁安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陆祁安见状，怒气稍减，重新拿起筷子，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为苏皎皎布菜。桌上佳肴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可苏皎皎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她机械地张开嘴，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却食不知味。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墙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既紧张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你不用担心我会骗你。”陆祁安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妥协了。 苏皎皎闻言，睫毛轻颤，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与陆祁安交汇。她的眼神里，既有不甘，又有妥协，最终化为一抹淡淡的无奈。 她轻轻张开嘴，尝了一口陆祁安夹给她的松鼠桂鱼，鱼肉细腻，入口即化，带着微微的酸甜，仿佛此刻她复杂的心情。 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柔和的光晕，她微微皱眉，似乎在品味，又似乎在思考。随后，她终于拿起筷子，开始默默用餐，每一口都吃得细致而缓慢。 第70章 城楼送别 翌日一大早，苏皎皎便洗漱完毕来到了陆祁安的房门前，她素手抬手轻轻扣响房门。 晨光微露，霜白覆地，苏皎皎的手指轻轻叩在斑驳的木门上，发出细碎而有节奏的声响。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她身穿一袭素雅的绣花长裙，发髻上简单地插着一支玉簪，清丽脱俗。 门缓缓开启，陆祁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身穿一袭玄色的锦袍，衣襟微敞，晨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眼神中带着一丝未消的倦意。 在见到苏皎皎的时候，眼里渐渐清明透着掩饰不了的温柔。 “阿祁，你起来了吗？” 苏皎皎准备了很多东西，边关苦寒，这一路遥远听说不少衙役还是过分苛责囚徒。 她不放心准备了不少银子，想着先提前打点一些免得许宴礼他们守太多苦。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陆祁安拉开房门，就见苏皎皎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外看着她。 苏皎皎手中紧握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袋口微微张开，露出里面衣服银票，她的手不安的攥紧手里的包袱，眼神中透露着忧虑与决心。 她抬头望向陆祁安，眼眶微红，仿佛一夜未眠，眼角下乌青很严重。 “我，我只是担心宴礼哥哥——”怕陆祁安吃味，苏皎皎急忙换了个称谓，“许宴礼他们，边关条件太差，我怕他们受不了。” 然而陆祁安却没注意到这些，他满心都是苏皎皎如今单薄的身影。 深秋寒凉，也不知道注意点。 陆祁安蹙眉，一把将苏皎皎拽进屋子里。 “你什么时候能把担心别人一半的功夫用在自己身上，本王真是——”陆祁安往身上套着外衫，没好气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皎皎。 陆祁安的话语未落，手中的外衫随意披在肩上，他大步流星走到铜炉旁，熟练地拿起火钳拨弄着炉中炭火，火星四溅，暖意渐渐弥漫开来。 他转过身，目光严厉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凝视着苏皎皎：“手这班冰凉，还只顾着别人。先坐这暖暖身子。” 说着，他轻拉过一张软榻旁的锦垫，示意苏皎皎坐下，自己则在一旁默默整理着行装，偶尔抬头，目光温柔地掠过她，满是无奈与宠溺。 苏皎皎看着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陆祁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脑子里也不时回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 若不是前世她满心都是陆司珏，忽略了身边的人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平心而论陆祁安其实真的对她很好，很多时候有他在身边苏皎皎好多事情都不用担心。 苏皎皎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陆祁安屏风后他穿衣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前世，那时她总是追逐着陆司珏的身影，却未曾留意到，身边这个默默守护的男子， 陆祁安朝着苏皎皎慢慢靠近，“在想什么，这般入迷？”随着陆祁安的缓缓靠近，此刻，苏皎皎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熏香，那是属于陆祁安独有的味道，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温暖。 苏皎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日子苏皎皎老是会梦见前世与陆司珏的事情，梦里对陆司珏的执念，让苏皎皎痛苦不已。 此刻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陆祁安身上，或许她应该往前看了。 “穿着。”陆祁安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披在苏皎皎身上，拉着她往后前院走去。 “先吃饭。”陆祁安侧眸，温柔而坚定地看着苏皎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暖意，能驱散她心中所有的阴霾。 他们来到前院的石桌旁，桌上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陆祁安将盛好的米粥递给苏皎皎，粥的温度透过瓷碗传递到她的掌心，暖洋洋的。 她低头轻尝一口，粥的细腻与甘甜在舌尖缓缓化开，仿佛连带着心中的苦涩也被一并融化。 陆祁安在一旁安静地吃着，偶尔抬头，目光温柔地盯着苏皎皎，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他们以后未来几十年的日子，充满了温暖与安宁。 —— 还未到午时，苏皎皎就已经拉着陆祁安提前等候在许嘉佑他们会经过的地方了。 她目光不由得往远处张望着，手里握着的钱袋子紧了紧。 陆祁安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闭眼假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隐约可闻，渐行渐近。苏皎皎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钱袋，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条他们必经之路的大道上。 陆祁安被细微的声响惊醒，睁开眼，见苏皎皎紧张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 “紧张什么。” 随着马蹄声愈发清晰，一队人马映入眼帘，为首的正是许嘉佑与许宴礼，他们衣衫略显破旧，却难掩英姿飒爽。 苏皎皎眼眶一热，急忙朝着他们迎了上去。 “皎皎？”许嘉佑一看见苏皎皎就忍不住朝她扑了过去，激动都心情真是溢于言表。 “嘉佑！”许宴礼刚想出手拦住，就见陆祁安已经先一步将苏皎皎拉到了他的身后。 许嘉佑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就看见陆祁安瞪了他一眼。 许嘉佑愣在原地，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懊恼，他望着陆祁安那冷冽中带着警告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落，在他肩头洒落，却似乎照不进他此刻略显黯淡的心情。他转而看向被陆祁安护在身后的苏皎皎，她眼眸中带着笑意，正轻轻拍着陆祁安的手背，似是在安抚他莫名的醋意。 很是般配的一双璧人。 许嘉佑只是思索了一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 陆祁安挑衅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许宴礼，长臂一伸揽过苏皎皎得意道：“如你所见。” 许宴礼眼眸微垂，心里不可抑制的抽痛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初，他抬眸看向他们，似乎再与苏皎皎做最后的道别。 此后山高水长，他们再相见就难了。 第71章 陆祁安，下雪了 “皎皎。”许宴礼目光短暂地扫过陆祁安，落在苏皎皎身上。 “谢谢你。” 他已经听说了阿瑶与母亲被人救走的事情。 苏皎皎轻轻摇头，她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莹亮的光泽，她的眼眸仿佛两汪清澈的泉水，映照出许宴礼的身影。 “不必言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这些时日在许家你们对我也多有照顾。”苏皎皎深吸一口气，朝着面前的许棠宁叮嘱道，“此去边关一路遥远，你们一定要小心。” “一路顺风，平安归来。”说着，苏皎皎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玉佩，轻轻放在许宴礼手中，“此玉能保人平安，你且收好，就当临别之时我的一点祝福。”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许棠宁紧握着手里的玉佩，心里划过一股暖流，他感激地看着面前的苏皎皎与陆祁安。 “还有这些银票。”苏皎皎将怀里早已经准备的包袱塞到许宴礼怀里，嘱咐他道，“边关苦寒，你们这一路过去少不得多打点。” 许宴礼一愣，银票沉甸甸的温度透过衣襟传来，他抬眼望向苏皎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感动。 “皎皎。”许宴礼欲言又止，低眸看着怀里的沉甸甸的包袱，手指往怀里紧了紧。 “一路平安。”苏皎皎的声音微微颤抖。 阳光撒在许宴礼手里的银票映照得熠熠生辉。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仿佛时间都跟在在这一刻凝固，许宴礼眸光微动，他按下心底那一份悸动。 有些情感注定不能为人所知。 苏皎皎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她的眉宇间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些时日她一定默默为他们做了许多，轻轻握住那些银票。 “好了好了。”陆祁安见不到苏皎皎这么为除了他之外的人着想，拉过苏皎皎护在一边，扫向面前的许宴礼与许嘉佑，提醒道，“还不走？” “陆祁安！”苏皎皎扒拉开陆祁安的拽着她的手，美目瞪了一眼陆祁安不满道，“你不要这么说话。” 苏皎皎轻轻挣脱陆祁安的手，快步走向许宴礼，朝他歉意地一笑，“你不要介意，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陆祁安不爽，拉着苏皎皎的手力气大了点，拽着她就往回走苏皎皎不舍地回头。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陆祁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醋意，他猛地一拽苏皎皎的衣袖，将她从离别的氛围中拉回现实。 苏皎皎的脚步踉跄，差点失去平衡，但她的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许宴礼兄弟俩的背影。 阳光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眼中悬而未落的泪珠。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不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向许宴礼他们挥手告别。 那一刻，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苏皎皎本来还想在原地目送一会许宴礼他们。 结果陆祁安不由分说地拽着衣袖，脚步踉跄了几步，却仍不舍地回头望向许宴礼兄弟俩。 “走了。”陆祁安朝着远处的二人挥挥手，拉着苏皎皎朝着城内走去。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的发梢和肩头跳跃，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容。 她拍掉陆祁安拽着她的手，回头朝着许宴礼他们轻轻挥手。 许宴礼与许嘉佑则坚定地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他们缓缓转身，踏上了前往边关的路，背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渐行渐远。 “此一别，也不知下一次见面该是什么时候了。” 苏皎皎颇有些感慨，落在陆祁安耳朵里却又激起了他的醋意——默默在心里将许宴礼再贬远了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 暮冬时分，雪花如精灵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轻轻洒落在宸王府的后花园里每一处角落。 苏皎皎穿着鹅黄色的衣裙，独自站在花园中央，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她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雪花，宛如镶嵌了晶莹的珍珠，每一次眨眼都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雪花缓缓自空中打着旋飘落，有的落在她的发梢，有的落在她微微张开的掌心，转瞬之间融化成一丝轻轻浅浅的凉意。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只有雪花触碰树枝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又是一年了啊！”苏皎皎站在宸王府的后花园里，脑子里思绪万千。 雪花一片一片的自空中飘落，打着旋地落在苏皎皎张开的手心上。 苏皎皎轻声叹息，仿佛能听见时间的脚步在雪中回响。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微微仰头，任由雪花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的睫毛变得雪白，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只剩下她，不对还有身后陆祁安温暖的气息，他轻轻从背后拥着她。 “穿着！”陆祁安拿着白狐裘走向苏皎皎给她披到身后，神色无奈，“站在这里做什么？” 苏皎皎喜欢下雪，此刻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雪花，声音清浅：“陆祁安，下雪了。” “嗯？”陆祁安侧眸盯着苏皎皎姣好的侧颜，忍不住伸手将苏皎皎拽入怀里。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苏皎皎在陆祁安怀里。探出头轻声喃喃着，她抬眸的瞬间陆祁安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了上去。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雪落树枝间的沙沙声。 “嗯。”苏皎皎被陆祁安吻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面前如山般的陆祁安。 苏皎皎的双手轻轻抵在陆祁安的胸膛，她的脸颊上渐渐染上淡淡的红晕，眼眸深处仿佛藏着一壶醉人的酒酿，引人沉溺进去。 陆祁安的眼神深邃，再次将苏皎皎拥入怀里，仿佛要将苏皎皎嵌入他的身体里，他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却仍用鼻尖轻蹭着她的，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你瞧，我们这也算是共白头了吧。” 第72章 懦夫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苏皎皎与陆祁安满身。 “定国公家的公子明日成婚。”陆祁安琥珀色的瞳仁温柔地看向苏皎皎，他伸手轻轻拂开苏皎皎发丝间的雪花。 雪花在空中舞动，如同冬日里最纯净的精灵，轻轻覆盖了苏皎皎与陆祁安肩头。 陆祁安的眼神柔和得仿佛能融化冰雪，他轻轻抬手，指尖穿梭在苏皎皎的发丝间，温柔地拂去那些顽固停留的雪花。 两人的身影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显得格外和谐，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苏皎皎的目光随着陆祁安的动作流转，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所触动，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 “谁家的姑娘啊！”苏皎皎好奇地抬眸看向陆祁安。 “内阁大学士江家的。” “江家的啊。”苏皎皎起初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帧一帧的画面。 “江芷宁？”苏皎皎喃喃出生，迫切地看向身侧陆祁安想要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 苏皎皎的眼眸倏地睁大，仿佛被冬日里的一抹惊雷猛然惊醒。她紧紧盯着陆祁安，嘴唇微颤，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江芷宁？内阁大学士江家的大小姐？” 她的思绪飘回那个花香四溢的日子，江芷宁身着天蓝色衣裙，裙摆轻扬，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一朵花，笑颜如花。 此刻，苏皎皎的脑海中，那个灵动的身影与即将成为定国公府儿媳的江芷宁渐渐重叠，心中五味杂陈。 “你认识。”陆祁安拉着苏皎皎往屋檐下走， 怎么会，许棠宁不是已经和她定亲了。 苏皎皎心里有太多的疑惑，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自己，陆祁安轻声道：“他们退婚了。” 雪花依旧在空中悠然飘落，苏皎皎被陆祁安拉着，脚下的雪地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陆祁安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 她停下脚步，猛地抬头看向陆祁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退婚了？怎么可能……”她的声音颤抖，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滑落脸颊。 在许家出事的前几天，许棠宁就已经先一步派人将婚书寄到了内阁大学士府。 “江大人很生气。”陆祁安打量着苏皎皎的神色。 “江小姐愿意嫁给李世子？” “自然是她同意才会有明日的这场婚事？”陆祁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苏皎皎笃定道，“不然以江大人的脾性，谁敢强迫她唯一都孙女嫁给不喜欢的人。” “你怎么了。”陆祁安见苏皎皎的神色不对，脚步停了下来。 雪花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凝重，缓缓降下的速度也慢了几分。苏皎皎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许棠宁与江芷宁曾经的甜蜜时光，那时两人如影随形，仿佛天生一对。 她眼前浮现出江芷宁收到退婚书时的画面，江芷宁面色惨白，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满是倔强与不甘，却又在下一刻化为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内阁大学士府的庭院中，江芷宁独自一人站在雪中，雪花一片片落在她肩头，她凝视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是对命运无奈的妥协，也是对未来的无畏迎接。 “小姐，早点睡吧。” 江芷宁怔愣地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她的眼前浮现起那晚宫宴一身黑色劲装的许棠宁。 “北疆也下雪了吗？”江芷宁喃喃出声，视线落在梳妆台上那一个木托盘上折叠整齐的红色嫁衣上。 江芷宁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走向那梳妆台。红色嫁衣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精致的刺绣仿佛诉说着匠人的心血与祝福。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细腻的针脚，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嫁衣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她对许棠宁深深的思念与未竟的梦想。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滴落在嫁衣上，瞬间被吸收，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迹，如同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 原本那是她绣了三个月，是为了嫁给他的，现在却要为了另一个男子穿上。 江芷宁的视线往旁边挪了挪，看向木托盘旁边的一个木箱子，那里面放着另一件嫁衣。 那个嫁衣看上去更加华贵，江芷宁伸手抚摸过嫁衣上繁重的花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帮我把火盆拿过来。” 江芷宁端起木托盘上亲手绣的嫁衣丢进火盆里。 “小姐！”丫鬟慌忙去抢救，大火却，瞬间将火红的嫁衣吞没。 片刻就只剩下一地的灰烬，江芷宁推开屋内的轩窗。雪花扑了她一身，她的发丝睫毛上很快凝结了一层稀碎的雪花。 而半个月前。 远在北疆的许棠宁，站在演武场上手里的长枪挥舞得猎猎生风，似乎不知疲倦似的。 “要不要咱们劝劝将军，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身子也得熬坏了啊！” “劝？咱们去劝也得将军愿意听啊！” “别管了。”叶问之手里提着一壶酒，走向演武场上的许棠宁。 长枪调转方向直直朝着叶问之挥了过来，叶问之撇头躲开。 “陪我。” “没空！”叶问之一阵无语，护好怀里的酒，这才抬眸看向面前的许棠宁没好气道，“燕京城来的消息。” 叶问之打量着许棠宁的神色说道：“她要嫁人了。” “……”许棠宁只是怔愣了一瞬间，就又继续走向演武场中央没命地练着手里的长枪。 “你这是什么反应。”叶问之朝着许棠宁喊道，“真就这样了？” “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许伯父犯的事情和你还有江姑娘在一起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就是个懦夫！活该江姑娘不要你，要嫁给别人啰！” 也不知许棠宁被叶问之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手里的长枪啪的摔到来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许棠宁跨步一下来到叶问之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不是我，根本不知道——” 第73章 花开花落自有时 “是我不是你，是我确实不会是你，至少如果是我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我不是像你这般胆小，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叶棠宁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仿佛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他抬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叶问之，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说得对，我是胆小。但你知道吗？如今许家这个情况，我不能这么自私，将她与我绑在一起。” “我的顾虑，你根本不会懂。”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叶问之嗤笑一声∶“叶棠宁，别让我瞧不起你！” 也许是叶问之的话语触到了许棠宁的心里防线，只是几个犹豫的瞬间许棠宁掏出玉哨吹响，夜色里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朝着许棠宁跑来。 他不是懦夫！ 叶棠宁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他利落翻身上马。 深夜的军营，一匹马正朝着燕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皎皎？”陆祁安双手扣住苏皎皎的双肩，“脸色怎么这么差？”说着伸手就要摸摸苏皎皎的额头。 “没什么。”苏皎皎摇摇头，主动握住陆祁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她轻轻朝着陆祁安扯出一抹笑来，“我们回去。” 月光倾洒，洒在苏皎皎与陆祁安并肩而行的背影上。 两人十指紧扣，苏皎皎偶尔侧头望向陆祁安，脸色有一些虚弱。 “要不本王推了？”陆祁安看苏皎皎脸色不好，想着干脆将明日的婚宴推了不去了。 苏皎皎赶忙拦住陆祁安的动作，“我去。” 苏皎皎轻轻按住陆祁安的手，眼中带着坚定之色。“我去，我必须去。”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月光下，她的脸色虽略显苍白之色，但那双眸子却明亮如星辰。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坚定与温暖。 陆祁安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最终无奈点了点头，“罢了，到时候你若是身子实在不舒服，一定及时告诉我，不要硬撑知道吗？” “嗯嗯。”苏皎皎笑着依偎进陆祁安怀里，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阿祁原来这么关心我啊！” —— 定国公府娶亲自是热闹，张灯结彩的，周围的街道到处彩旗飘飘，红绸飞扬的。 苏皎皎跟着陆祁安跨过定国公府的门槛。 定国公府内，宾客如云，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夜色染得一片喜庆。 苏皎皎踏入府中，她身着精致的华服，发髻上点缀着璀璨的珠翠，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宾客们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议论声一下子此起彼伏。陆祁安扫了一眼心里醋意横生，他紧握她的手，下意识为苏皎皎挡住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新娘子到！” 苏皎皎回眸朝大堂外面看去，就见李煜轩正紧紧握着江芷宁的手，带着她一路跨过高高的门槛，门口的火盆朝着大堂走来。 他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一拜天地。”门口的媒婆喜滋滋地开口，心想着今日可是赚大发了。 大堂内，香烟缭绕，红烛高照映照在这一对新人身上，映得满堂生辉。李煜轩与江芷宁并肩而立，身着大红喜服，他们缓缓转身，面朝天地，深深地拜了下去。 媒婆在一旁高声唱和，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喜悦，“一拜天地。” 宾客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仿佛也在与他们一同分享着这份幸福。 “二拜高堂。” 高堂上定国公与夫人互相对望一眼，眼里皆是欣慰，“好好。” 定国公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都舒展开来，他轻轻拍了拍身旁夫人的手背，仿佛一切皆在不言中。 李夫人身着华丽的锦袍，发间插着几支精致的珠钗，在烛光映照下更显端庄大气，她微微颔首，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快起来。” “宁儿！”夫妻对拜的仪式正要被媒婆喊出，大堂的氛围却被这一声呼唤瞬间打破。 许棠宁一身黑色劲装，风尘仆仆，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舍，他奋力推开人群，朝着江芷宁的方向而去。 “不要拜！”他朝着江芷宁大喊。 李煜轩蹙眉，扫了一眼周遭的侍卫，侍卫立马会意朝着闹事的许棠宁而去。 双方人马交战在一起，一时难舍难分，纵然许棠宁的身手了得，但双拳仍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挡在了人群之外。 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呼的时候，江芷宁一把掀开头上的盖头，回眸看向那被挡在人群之外的男子。 “宁哥。”江芷宁眼眶微红，身子一晃几步铿锵着想要奔向许棠宁。 刀光剑影中，许棠宁立在侍卫的重重包围之下，他的目光穿透眼前层层人群，与江芷宁四目相对。 “宁哥。”江芷宁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下意识朝着许棠宁而去。然而，下一刻李煜轩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芷宁，今日在场这么多宾客，你是想要国公府与江大人跟着你一块蒙羞吗？” 李煜轩的眼神坚定而复杂，他用力地将江芷宁控制在身旁，让她无法再向前一步。 “松开，若不是你用下作手段胁迫我祖父，我缘何会答应嫁给你……” 江芷宁的挣扎在他的力量下显得微不足道，她的脸上满是挣扎与痛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下作手段？”李煜轩嗤笑一声，“原来芷宁是这么想本世子的，也对不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至少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江芷宁是我李煜轩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吗？” “卑鄙小人！”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们彼此之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清晰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周围宾客们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游移，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大堂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宁静。 第74章 抢亲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叛逃之人拿下！”李煜轩紧紧地拽住江芷宁的手腕，他看向江芷宁警告道，“你若是不想他今日死在这里的话，就不要乱动。” 李煜轩的声音在喧嚣中人潮中如雷鸣般炸响，他眉头紧锁，眼神如冷冽的冰刃一般剜了一眼江芷宁。 周围的侍卫们闻言，迅速向着许棠宁一行人围拢过来，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许棠宁他们给团团围住。 霎时刀光剑影闪烁。江芷宁试图挣脱李煜轩的控制，但她的手腕在李煜轩的铁掌中根本动弹不得，她的目光越过重重侍卫，在半空中与许棠宁的目光交汇。 许棠宁身处侍卫的重重包围之下，他的衣衫被刚劲的刀风掀起，征战过程中他的发丝凌乱，但长枪依旧横亘在身前没有半分退缩。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不时有侍卫身上的鲜血飞溅几滴到苏皎皎脚下。她看着瞬间乱作一团的宾客，目光落在那被团团围住的许棠宁身上若有所思。 陆祁安自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在双方人马打起来的时候，握着苏皎皎的手紧了紧。 苏皎皎的视线紧紧锁定在许棠宁身上，见他虽被众多侍卫围攻，却他身手不凡，依旧不落于下风，但侍卫人数众多只怕光是耗着也能将许棠宁托死。 不行，得像个法子帮帮他们。 苏皎皎下意识回眸看向身旁的陆祁安。她拽了拽陆祁安的衣袖，侧耳对着他道∶“你能不能想法子帮帮他们？” 陆祁安神色复杂，盯着苏皎皎半天没有说话。 “不是吧，你何时变得这么善心大发了？”陆祁安左看看苏皎皎，又看看苏皎皎，似乎很难把今生的她和前世那个冷心冷情的她放在一起看待。 苏皎皎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轻轻踮起脚尖，凑近陆祁安的耳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决：“陆祁安，我知你心中许家的人不喜，对他们仍有顾虑，但今日，就算是为了我，算我求你为了我，帮帮他们。毕竟许棠宁当年那件事其实并没有参与，我们帮帮他们就当成全一对有情人不好吗？” 说着，她轻轻拽了拽陆祁安的衣袖晃了晃，漂亮的杏眼闪着明亮的光华，让陆祁安无法直视。 陆祁安看着不远处傻乎乎的许棠宁眼底一阵复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愚蠢的家伙，为了一个女人景然连命都不要了。 实在愚蠢透了。 陆祁安只觉得他愚蠢透了，压根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但身旁苏皎皎又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 “麻烦！”陆祁安低语出声。 “你就说你帮不帮？”苏皎皎威胁地盯着陆祁安，这陆祁安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 “帮，本王帮！”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在苏皎皎的劝说央求下决定帮帮他们。 “我感觉有点不认识你了。”陆祁安收回打量苏皎皎的视线，落在人群之外的许棠宁身上。 许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此刻尚在被通缉当中，他本来可以先避开这个风头，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陆祁安的目光如同寒星，冷冷地落在许棠宁正奋勇向前的身影上。他飞身上前，手里的剑光飞快的解决几个正靠近许棠宁的侍卫，手起剑落毫不拖泥带水。 见陆祁安朝着自己靠近过来，许棠宁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更多的是感激。 他确实没有想到今日抢亲，陆祁安竟然会朝他伸出援手。 “殿下——” “废话少说专心应对敌人，一会儿我会想法子拖住李煜轩一行人，你抓紧机会带着江姑娘离开。” 陆祁安找准空隙，飞快解决掉几个挡路的侍卫，推了一把身旁的许棠宁将他带到安全地带。 “还不快带着江姑娘走！”陆祁安应付着面前的一堆侍卫，只觉得心情烦躁。 此刻陆祁安的侍卫已然将江芷宁也带到了安全地带，许棠宁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陆祁安，抱拳。 “傻子！”陆祁安挥剑挡开面前攻上来的人马，抽空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快带着人走。 许棠宁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他迅速转身，向江芷宁奔去。他的身影矫健。 他一把拉起江芷宁的手，两人身形交错间，默契十足。江芷宁的眼中还残留着刚刚双方交战的惊恐，但在许棠宁坚定看向她的目光中，她找到了依靠，跟着他奋力往外奔去。 凉风拂过，吹起他们的衣袂，他们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陆祁安看着他们安全离开，松了一口气。 他收起长剑，“都给本王住手！”陆祁安从腰间将象征着他身份的腰牌解下来展示在众人眼前。 李煜轩不甘心地让手底下的退下去，他朝着陆祁安走过去。 “宸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李煜轩眉心微蹙，自觉自己并未与这位宸王殿下有过龌龊。 陆祁安冷峻的面容在夜色下更显威严，他将腰牌高高举起，那象征着他身份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只一眼就让李煜轩不得不诚服。 “李世子，本王的决定，你无需多言。你身为朝廷命官，应知审时度势。” 言罢，他轻轻一挥，腰牌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精准地落入李煜轩手中。 “放他们走，李世子想要的事情本王准了。” 李煜轩紧握着腰牌，目光复杂地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他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江芷宁二人，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握在实处的令牌。 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照在陆祁安与李煜轩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陆祁安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李煜轩已经做好了选择。 心爱的女人还是他渴望已久的前程。他只能二择一。 “放人。”陆祁安又重复了一遍。 李煜轩握着腰牌的手心紧了紧，看向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二人，默默叫停了手下的追兵。 “按宸王殿下说的做。” 第75章 城楼话别 “殿下，多谢。”许棠宁朝着陆祁安郑重地行了一个礼。 “不是为了你。”陆祁安看向身旁的苏皎皎，“是皎皎求本王，本王这才勉为其难帮帮你们，不要误会。” 说着陆祁安还特意着重强调了一番不要误会四个大字。 话语刚落，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地上散落的几片落叶。 苏皎皎轻轻侧头，发丝随风轻扬，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柔和而复杂的光芒，似乎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暖与柔和，陆祁安正满眼柔情地侧眸盯着苏皎皎。 许棠宁愣在原地，目光在苏皎皎与陆祁安之间徘徊，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苏皎皎轻轻一笑，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她轻轻摆摆手，示意许棠宁不必介怀。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拂过在场四人的衣袂，带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旋转起舞。 陆祁安的目光在许棠宁与苏皎皎二人间流转，下意识将苏皎皎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份静谧，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将远行的许棠宁与江芷宁身上。 “芷宁多谢王爷与苏姑娘大恩。”江芷宁屈膝行了个礼，苏皎皎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苏皎皎轻轻握住江芷宁的手，看向一旁的许棠宁嘱咐道，“阿瑶在白云观。” 苏皎皎的话语温柔而有力，她轻轻握着江芷宁的手，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轻轻落在她们的肩头，陆司珏下意识伸手拂去苏皎皎肩头的花瓣。 苏皎皎转头看向许棠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轻声说道：“阿瑶在白云观，你去了那里，自然有人会接应你。”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江芷宁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许棠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苏皎皎的话语温柔而坚定，她轻握着江芷宁的手，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一旁，许棠宁凝神倾听，眼中闪烁着对苏皎皎话语的深刻理解。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四人身上，此刻离别在即淡淡的离愁萦绕在四人周围。 苏皎皎转头，目光越过许棠宁与江芷宁，投向远方云雾缭绕的青山，轻声道：“后会有期。” 言罢，她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美好的祝愿。 “多谢。”许棠宁朝着苏皎皎抱拳表示感谢。 陆祁安的手下将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陆祁安上前拍了拍马儿的脑袋看向许棠宁。 “此去北疆一路平安。”陆祁安将马缰绳递到许棠宁手里。 陆祁安的手轻轻拍打着马儿的鬃毛，那匹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温情，温顺地低下了头。 他将马缰绳递给许棠宁，许棠宁接过缰绳，手微微颤抖，江芷宁上前握住他微微颤抖的双手。 他转身，看向苏皎皎，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随后一勒缰绳，马儿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许棠宁搀扶着江芷宁翻身上马。 他们朝着苏皎皎与陆祁安挥挥手，“再会。” 马儿疾驰而去，苏皎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直到再也不见。 “苏大善人可以走了吗？”陆祁安凑近苏皎皎，苏皎皎伸手挡住他凑过来的大脸。 “走吧。” “你答应李煜轩什么了？”苏皎皎闻言，脚步一顿，眉头轻蹙，目光中闪过一抹狡黠。 “想知道？就不告诉你！”陆祁安嘴角微扬，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故意坏笑地对着苏皎皎道。 “呵。”苏皎皎掐了一把陆祁安腰间的肌肉，甩开苏皎皎往前大步走去。 “生气了？”陆祁安大步追上苏皎皎，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苏皎皎脸颊微红，怒视着陆祁安，指尖在他腰间轻轻一拧，旋即挣脱开来，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每一步都似乎带着几分傲娇与不满。陆祁安苦笑一声，随即眼神一凛，足尖轻点，几个起落便已追至苏皎皎身旁。 他猛地一伸臂，将苏皎皎紧紧揽入怀中，两人身影重叠，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走远。 苏皎皎挣扎未果，耳边传来陆祁安低沉而略带笑意的声音：“好皎皎，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陆祁安见状，眼中笑意更甚，他身形一闪，已至苏皎皎身侧，长臂一伸，轻松将她揽入怀中，两人在夕阳的映照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陆祁安低语呢喃，温热的呼吸拂过苏皎皎的耳畔，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道∶“我告诉你，告诉你行了吧。” 苏皎皎双手抱胸看向苏皎皎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说吧。” “我许诺给他一个引荐的机会。” 苏皎皎闻言，眉头微挑，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与好奇。“引荐的机会？给李煜轩？” 她轻声重复，仿佛试图从陆祁安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夕阳的余晖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柔和而生动，金色的光芒在她的发间跳跃，给这平凡的对话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陆祁安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如水，他伸手轻轻拨开苏皎皎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沉而坚定：“是的。” 当然得到这个机会，自然就要放弃一些什么。 陆祁安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机会摆在他面前，就看他怎么选了，他若是选了江芷宁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但若是他选了后者——” 但若是他选了后者——陆祁安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抉择。 “那他将会失去更多。”陆祁安的声音低沉而冷酷，如同寒风拂过枯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身旁的一株枯草，那草便应声而断，断裂处整齐平滑，不见丝毫犹豫与拖泥带水。 人心是最经不起揣测的东西。 第76章 糖画 前几日顾闻舟特意托人带了一封书信给苏皎皎，约她观月台一见。 陆祁安有多不待见他，苏皎皎是知道的，所以手上的这份书信就好像一个烫手山芋，苏皎皎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苏皎皎站在庭院中，月光如水，轻轻洒在那封未启的信上，信封上的墨迹似乎也因这夜色而变得更加深沉。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纠结。 一阵夜风吹过，带动了她的发丝与衣袂，也似乎带走了她心中的一丝犹豫。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信缓缓折叠，正欲放入烛火中时，却又停住了手，目光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苗，心中五味杂陈。 晚膳时分，烛光摇曳，映照着满室温馨却也掩不住一丝微妙的气氛。 苏皎皎低头轻搅着碗中的白粥，眼神不时偷偷瞄向一旁的陆祁安，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窗外，月光皎洁，映照在院中青石板上，一片银白，却照不进她此刻纷乱的心房。陆祁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皎皎，你心中有事。” 言罢，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如炬，直视着苏皎皎，仿佛要看穿她的所有秘密，“听说大凉的使团要离开了？” 苏皎皎有些心虚，不敢直视陆祁安的目光。 “是嘛。”苏皎皎吃着碗里的精米，目光飘忽着。 “皎皎，看着我的眼睛。”陆祁安掰过苏皎皎的脑袋，扣住她的双肩。 “皎皎，你骗人的时候总是不能正视着人。” 陆祁安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底的秘密。他双手紧紧扣住苏皎皎的双肩，将她掰正面对自己，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苏皎皎无处遁形。 她的心跳加速，脸颊微红，眼神闪烁不定，就像是一只被捕获的小鹿，无助而又惊慌。 她试图挣脱陆祁安的束缚，但他的双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将她固定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两人的呼吸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苏皎皎心到是瞒不过他了。 于是把我看几天顾闻舟托人邀她一见的事情全盘托出告诉给了陆祁安。 “阿祁，你别生气。”苏皎皎晃了晃陆祁安的胳膊，语气有些心虚，“我要不拒绝了？” 陆祁安的脸色沉了沉，但随即又柔和下来，他轻轻握住苏皎皎的手，目光深邃：“皎皎，我不是生气，只是担心你。顾闻舟此人，心思深沉，你与他单独相见，我不放心。”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轻轻放入苏皎皎掌心，“带上它，若真要去，我陪你去。” “你幼不幼稚。” —— 翌日。 苏皎皎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去赴约。只是她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陆祁安。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陆祁安挺拔的身姿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身着一袭淡雅的锦袍，衣袂随风轻轻摇曳。苏皎皎推开门，目光瞬间被这幅画面吸引，她怔怔地看着陆祁安，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陆祁安转过头，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温柔与坚定，他轻轻一笑，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走吧，我陪你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春风拂过心田，让苏皎皎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苏皎皎叹息一声，迎着陆祁安而去，“其实你不用——” 你不用上朝吗？现在当王爷都这么轻松了吗？苏皎皎心里肺腑着，但也不敢拒绝面前的陆祁安，都时候说不定他又得发疯。 “嗯。”苏皎皎看着面前的陆祁安嘱咐道，“一会儿你不要出现，我自己去就好。” 苏皎皎话音未落，陆祁安已轻轻摇头，眼神中不容置疑：“皎皎，我知你担心我，但你的安全更为重要。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 他说话间，已迈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一身锦袍在晨光中显得格外俊逸。苏皎皎无奈，只好随他一同走出院落。 一路上，两人未多言语，只偶尔目光交汇，她能从他深邃的眼眸中读出那份不容拒绝的守护之意。 行至观月台，晨曦微露，远山如黛，陆祁安隐于暗处，目光紧紧追随苏皎皎的身影。 对他这副表现，苏皎皎觉得很无奈。 顾闻舟很早就等候在了观月台，此刻见苏皎皎到来，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眉眼含笑地朝着苏皎皎而去。 “喏，给你。” 是一个糖画，苏皎皎垂眸看向那个与自己十分相似的糖画。 顾闻舟手里拿着苏皎皎模样的糖画保持着递给苏皎皎的动作，撇头看向苏皎皎。 “我要回大凉了。”他轻声道，“你若是在大燕待的不开心，随时来大凉找我。” 顾闻舟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陆祁安藏身的地方。 “陆司珏快回来了。”顾闻舟看向苏皎皎腰间的同心佩若有所思，忍不住提醒她道，“燕京城的天估计又要变了，你和那个人你们的事情他可没我这么好脾气，你多注意点。” “我知道。”苏皎皎接过自己模样的糖人，那糖人栩栩如生，仿佛是她自己的缩小版，甜意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她抬头望向顾闻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感激与不舍交织。“谢谢你的糖人，也谢谢你的提醒。” 话音未落，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她的发丝和衣角，也似乎带走了几分离愁。 她转身，望向陆祁安藏身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那里有个人，无论何时都会默默守护着她，给予她最坚定的力量。 “总之那两个人都非良人。”顾闻舟鼓足了勇气，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最后再触摸一下苏皎皎的脸庞，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晨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有不舍，有担忧，还有一丝深藏不露的决绝。 苏皎皎抬头，对上他深情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顾闻舟，我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第77章 其实我很坏的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顾闻舟还是如同初次相见那般赤诚热烈。一路走来他嘴巴似乎就是没停过，和苏皎皎分享着他如何从一个山匪头头，来到大凉又是如何和大凉皇帝相认成为二皇子的。 “有时候本王真的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顾闻舟的目光流连在苏皎皎什身上，“要不是张家村一行遇见你们，或许我也不会去到大凉，也不会阴差阳错成为大凉的二皇子……” “皎皎，我说真心话。”顾闻舟神色郑重地看着苏皎皎，“你真的是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唯一一次真心想要喜欢的姑娘。” “顾闻舟，我欠你一句抱歉。”苏皎皎歉疚地看向顾闻舟，张家村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那日到底是她对不起他，险些害他丢了一条命。 “你喜欢我什么？”苏皎皎俏皮地朝着顾闻舟眨眨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皎皎随意地坐在廊桥上，朝着顾闻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或许听完这个故事，你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苏皎皎的记忆被拉回那个春日，好久不曾与人说过心里话了，有些话苏皎皎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怎的今日看见顾闻舟突然就觉得，或许她可以跟他说说。 她樱唇轻启：“我此前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很娇纵任性，因为我的执念，辜负了一个一直深爱我的人。” “执念？” “对我喜欢陆司珏，从前世到遇见你之前我心里装的都是他，若不是因为那个梦境或许我不会。”苏皎皎赤自笑笑，看向陆祁安藏身的地方语气温柔，“人啊，总是要撞撞南墙才肯回头。” “我和他青梅竹马，我阿爹是他的启蒙老师，所以童年的时候我与他时常待在一处，我以为我们会如同话本子里写的男女主一样幸福的在一起，但是陆司珏似乎总是很忙，随着我们年纪的增长，他能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起初我以为我只要主动一点就好了，既然他没有时间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只有我们的关系没变，我还是他身边唯一的特别的那个就好了，但是陆司珏走得太快了，我在他的身后追着他真的好累啊！” “陆司珏身边总是有很多很多人，我讨厌她们看向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们缠着他的模样，他就该是我的。” 苏皎皎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我知道他不喜欢她们，所以我根本不在意，直到那一日——” “直到有一日我看见陆司珏朝着一个姑娘笑，我隐隐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那日骗了一个姑娘到荒山野岭，还找了一些人想要毁掉她的清白。” “但是事情不知道怎么还是被陆司珏察觉了，他要去救那个姑娘，但是我不想让他去——” “我们吵得很凶，后来我回去的路上看见了陆祁安，不知怎么的我便想到了那个拙劣的小把戏。” 苏皎皎自嘲地一笑，“正在气头上的我让他娶我，结果那个傻子真的答应了。” “后来呢？”顾闻舟侧耳倾听。 “我嫁给了陆祁安，婚后他对我很包容，但我心里始终藏着另一个人，陆祁安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 “后来陆司珏与陆祁安因为皇位打了起来，我阿爹站在了陆祁安的对立面，甚至利用我偷了兵防图导致陆祁安满盘皆输……” “你看我其实很自私的，也很坏，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苏皎皎朝着顾闻舟摊开手。 从晨曦微露说到日落黄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此刻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廊桥上，给这离别的场景添上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皎皎，这不是你的错。” “不！”苏皎皎坚决道，“是我的错，如果我在细心一点，就不会察觉不到那日阿爹眼里的深意，如何我在仔细一点，或许就可以阻止那场大战……” “好了，故事讲完了。”苏皎皎朝着顾闻舟笑笑。 顾闻舟静静地看着苏皎皎，犹豫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苏皎皎张开双臂主动上前轻轻抱了抱顾闻舟，轻声开口：“顾闻舟，你值得更好的。” 苏皎皎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扬，杏眸里仿佛盛着一整个星海，她唇角的梨涡轻轻勾起。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她静静注视着顾闻舟渐行渐远的背影。风吹幡动，飘来淡淡花香，与夜晚的凉意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生感慨。 苏皎皎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心中默默祝愿，祝愿他们彼此在未来的日子里都能各自安好。 “再见。” “嗯，再见。”顾闻舟神色不舍地看了一眼苏皎皎，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了观月台。 “皎皎身边的追求者，多到本王实在厌烦。”月光下，陆祁安的背影从暗处走出来渐渐清晰。 他步伐迈得不算快，但每一步都好像走在苏皎皎的心尖上。他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得修长而孤傲。 陆祁安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他的眼神深邃如潭，看向苏皎皎时仿佛能洞察她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苏皎皎的发梢，“真想将你带回去藏起来，让这些人再也找不到你。” 陆祁安目光深邃，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定定看着面前的苏皎皎，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一丝玩味与认真。 “藏吧。”苏皎皎张开双臂，看向陆祁安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陆祁安一怔，伸手轻轻蹭了蹭苏皎皎圆润的鼻头。 “陆司珏要回来了。”苏皎皎轻声开口，她侧眸看向身旁的陆祁安，似乎是在询问陆祁安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回来就回来呗。”陆祁安不在意地笑笑，此刻比起关心陆司珏什么时候回来，他更在意身边人的想法。 他拉起苏皎皎的手，“比起他回来的事情，本王更关心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本王？” “看你表现！”苏皎皎俏脸微红，娇嗔地瞥了一眼陆祁安，害羞地抵住陆祁安的胸膛前。 第78章 许皇后自焚 “陆祁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跟他们一起背叛你。” 苏皎皎伸手拉住陆祁安的衣袖，她杏眸微动。 “但你书房那个兵防图确实是因为我丢的。” 苏皎皎的手紧紧拽着陆祁安的衣袖，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的杏眸里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那日，我无意间撞见了陆司珏的人潜入了书房，我下意识以为兵防图被偷了，就跑去检查。” “或许正是那次让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兵防图。”苏皎皎垂眸，看向自己的绣花鞋，“那日的最后，我去见了陆司珏。” 陆祁安眉心微动，垂眸看向面前的苏皎皎。 苏皎皎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脚上那双精致绣花鞋上，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他问我可愿意在事成之后和他一起走。” 我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想告诉你的，但找不到机会。”苏皎皎抬眸打量了一下陆祁安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 “为什么。”陆祁安不解，却不是因为苏皎皎没来及通知他苏父叛变的事情，而是她为什么拒绝陆司珏，明明只要答应她就是他的皇后。 “笨蛋。”苏皎皎瞪了一眼面前的陆祁安，“你带着我跳楼了啊。” “啊。”陆祁安尴尬地摸了摸耳后，但很快抓住了苏皎皎话里的漏洞。 “这不是重点，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答应他。” 苏皎皎神色怔愣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抚摸向下腹。 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是苏皎皎心里永远的痛。 “我怀孕了。”苏皎皎抬眸定定地看向陆祁安，太医和我说的时候我很惊讶明明此前她都有一直喝避子药。 苏皎皎的眼眶渐渐泛红，她轻咬着下唇，仿佛在回忆一段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我怀了你的孩子。”她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眼中满是温柔与决绝交织的复杂情感。 夜风拂过，吹动苏皎皎长长的发丝。月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使得她眼角的泪光越发晶莹透亮。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坚定无比：“我怎么能为了权势地位，放弃我们的孩子，放弃你呢？” “皎皎。”陆祁安一把将苏皎皎抱紧，“是我对不起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陆祁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责。他轻轻抚过苏皎皎的发丝，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皎皎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与安全感。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与此同时，皇宫内一处寂寥无人的院落却悄然弥漫了一场大火。 浓烟滚滚升上夜空，宫人们争相抄起水桶过去救火，然而冬日天气本就干燥，火势一旦起来很难短时间扑灭。 “咳咳。” 陆景云在杨妃宋雨柔的搀扶下来到了冷宫门口。 “皇后呢？”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还在大火里。” 火光映照着陆景云紧锁的眉头，他猛地挣开宋雨柔的手，大步迈向火海的边缘，他的目光穿透眼前升起的重重烟雾，他试图在那一片混乱中寻找曾经那一丝熟悉的身影。 冷宫内，火舌肆虐，大火吞噬着一切，偶尔支撑不住的梁柱不堪重负，轰然倒下发出沉闷的倒塌声，扬起一片片灰尘与火星。 “皇后！”陆景云朝着火海呼喊着，他的目光在那一片废墟间徘徊，试图捕捉到一丝生机，但回应他的只有愈发浓烈的烟雾和不断传来的噼啪声。 宋雨柔立于他身后，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她的目光同样也带着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情绪。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决绝与冷漠。陆景云蹙眉，宋雨柔搭在陆景云胳膊上的手紧了紧。 “这火看着不像是天灾，倒像是人为的。” “你的意思是这火是皇后自己放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宋雨柔蹙眉，望着不远处这冲天而起的火光，心道这也是个狠人。 陆景云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他凝视着那片火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火光映照下，陆景云的眼神变得凌厉，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宋雨柔：“她为何要如此做？” 宋雨柔微微一愣，随即轻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重重烟雾，看到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生死未卜的女子，轻声喃喃：“或许，她有她的苦衷，也有她自己的决绝。” 她缓缓转过话锋，“也有可能是为了销毁什么。” 被大火肆虐后的冷宫，一片狼藉，焦黑的梁柱横七竖八地倒塌，灰烬随风飘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宋雨柔捂着鼻子，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光穿透薄雾，照在满地狼藉之上。 宫人们来回穿梭，提着水桶，泼洒着最后几丝余火，水花与灰烬交织，腾起阵阵白雾。 宋雨柔紧蹙眉头，目光在这残存的废墟中搜寻，似乎想从这残垣断壁中看出什么。 她到底想做什么。 宋雨柔想了许久仍旧没有想明白，直到从前朝传来太子陆司珏的消息。 “原来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想通过一死了结所有的恩怨吗？”宋雨柔拨弄着手里先做的美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雨柔站在冷宫废墟前，晨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她紧锁的眉头和眼中的深思。 她手执一柄精致扇子，轻轻拨弄着刚做好的美甲，那鲜艳的颜色在灰烬与余火中显得格外刺眼。前朝传来的消息如一阵寒风，吹散了她心中的迷雾。 她缓缓转身，望向那已经化为废墟的皇后寝宫，仿佛能看到那个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许皇后。 宋雨柔的眼神变得复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悲凉。她轻声呢喃：“皇后啊皇后，你这一把火烧得还真是决绝。” 第79章 诈死归来 翌日。 陆司珏走向金龙大殿的时候，慢殿哗然。 “太子殿下。”宋勉一脸怔愣。 “宋大人。”陆司珏朝着宋勉礼貌颔首，凤眸微微扬起，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别来无恙啊！” “你——” “怎么本宫没事，宋大人好像很吃惊？”陆司珏拍拍宋勉的肩膀，目光扫过一旁的张廷烨，越过他直直朝着前排走去。 “这——”大理寺卿张廷烨走向宋勉拽了拽他的衣袖，与他耳语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没事。” 宋勉蹙眉，目光复杂地望向陆司珏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对张廷烨道：“我亲眼见他被刺客重伤，怎会……” 他话音未落，只见陆司珏步伐稳健，衣袂飘飘，阳光下他的身影竟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大殿之内，群臣议论纷纷，有的惊讶于太子的无恙，有的则暗自揣度其中是否有诈。 陆司珏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停下脚步，转身环视四周，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喧哗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众人屏息以待的沉重呼吸声。 陆景云看着高台下站着的陆司珏，心跳如擂鼓。 早知道不接这个活了，陆景云只觉得如今是坐立难安，得早日想个法子脱身了。 陆景云心里盘算着，就见陆司珏的目光已经朝他看了过来。 陆景云只觉那目光如炬，穿透层层朝臣，直直射向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他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陆司珏的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里藏着锋芒，让陆景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陆景云能清晰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与朝堂上逐渐放大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无形的压力之歌。 “父皇一切安好啊。” “父皇怎么看见儿臣好像一副吃惊的模样。” “儿臣这些时日可时常惦记着父皇呢。” “怎会。”陆景云讪讪一笑，“皇儿回来了父皇怎么会不高兴。”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司礼监的声音响起，将这“父子”间怪诞的气氛静止。 “臣有本启奏。”江重任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边疆急需一位将领前去平息战乱。” 陆司珏嘴角勾起，“九弟不是大燕的战神，想必此去平叛是最优人选。” 陆司珏适时的将话锋转向在一旁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陆祁安身上。 “呵。”陆祁安冷笑一声，陆司珏打的什么算盘他门清，想让他出门平叛做梦，他好鸠占鹊巢是吧。 “诸位爱卿如何看待。”陆景云只想赶紧应付完今日的早朝，实在是太烦了。 “臣也觉得宸王殿下是此次平叛的最佳人选。”沐逸风走上前来，“只是如今大燕刚经历了昭武将军一事，实在是不该再挑起战火，休养生息才是正事。” “臣以为此时向大夏上书求和才是为今之计。” “可行。”陆景云挥手打断要说话的内阁大学士江重任，“朕以为沐相说的有理，就按沐相说的办。” “陛下！”陆景云横了一眼江重任，“大学士不必多言。” “退朝。”陆景云捏了捏眉心，立马有太监上前扶住陆景云，脚步匆匆朝着内殿走去。 早朝过后。 “九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陆司珏撇头打量着陆祁安不以为意的模样，“早日收手，好自为之。” “呵。”陆祁安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一个叛徒也有资格来指教本王，再说你也未见得有多尊重咱们的这位父皇吧，也不知道父皇九泉之下知道他最器重的皇子已经成了敌国的走狗会作何感想。” “怎么大夏这是没留住你？”陆祁安讽刺地看着陆司珏，“待不下去了？” “……”陆司珏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并未因陆祁安的这话产生任何的不快。 “你对父皇做的事情，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到时候被人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陆祁安看向陆司珏，“皇兄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这个叛徒的身份吧。” “虚伪！陆司珏啊陆司珏你还是这么讨厌，一副自以为是的虚伪模样，实在可恶！” 陆祁安一甩衣袖，连眼神都没给陆司珏一个朝前走去。 “殿下留步。”宋勉看了看四周，跟上陆祁安的脚步。 “让花满楼的人下去领罚。”陆祁安扫了一眼身旁的宋勉，上了一早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 宋勉紧随其后，一上马车他就朝着陆祁安跪来下去。 “陆景云那边，可以收手了。”陆祁安本来是不准备那么早让陆景云撤下去的，但陆司珏提前回来了他只能被迫撤手。 “许庭州那边快点动手。”陆祁安扫了一眼跪在马车里的宋勉，“许还山不能在留了。” “另外玉门关那边，裴瑞霖最近有什么动作。” “裴侯爷似乎和太子有联系。” “呵。”陆祁安眸光微动，看向宋勉，“知道该做什么，不用本王教你别。” 话落陆祁安闭上眼睛，“记得处理干净一点。” “是。” 陆祁安的话语落下，马车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宋勉领命后，动作迅速却无声地退至马车一角。 马车外的阳光透过帘隙，斑驳地洒在陆祁安冷峻的面庞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决绝与狠厉，仿佛已在心中勾勒出一幅幅暗流涌动的权谋画卷。 他轻轻抬手，指尖划过身旁的一张舆图，停在了玉门关的位置，那里，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风暴，而他，将是那掌控风暴之人。 —— 苏皎皎坐在后院的石阶上，看着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久久都没有动作。 “在想什么。”陆祁安走进苏皎皎，“连我来了都没察觉。” “没什么。”苏皎皎站起身，看向面前的陆祁安，“你饿了吗？” “有点。”陆祁安凑近苏皎皎，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出苏皎皎的模样。 “想吃娘子做的饭了。”陆祁安眷恋地抱着苏皎皎蹭了蹭，他声音暗哑，“陆司珏回来了。” “我去给你做饭。”苏皎皎起身想走，却被陆祁安一把拉进怀里，陆祁安垂眸与苏皎皎四目相对。 “你会跟他走吗？”他问的认真。 第80章 燕帝驾崩 “你若是说想，你会不会杀了我啊！”苏皎皎半开玩笑地对着陆祁安道。 陆祁安握着苏皎皎腰间的手默默收紧，“你要是敢跟着他走，我就将你的腿打断。” 陆祁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仿佛能洞察苏皎皎心底所有的恐惧与不安。他猛地一拉，苏皎皎便踉跄几步贴近了他，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他低沉的嗓音在苏皎皎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你以为我不敢吗？看着我，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过那么一丝想要离开我的想法？” 烛光下，陆祁安的脸庞半明半暗，阴影中的眼眸如同深渊，让人心悸。苏皎皎被迫与他对视，她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渺小而又无助。 说这话时，陆祁安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泛起暗红。 “然后找个铁链将你栓住，将你关起来。” 苏皎皎感受到腰间的手力度大得惊人，她不禁轻呼出声，眼中却闪过一丝戏谑。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陆祁安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说这话时，陆祁安的眼神愈发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他琥珀色的瞳仁中，闪烁着暗红色的暗芒，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疯狂。 苏皎皎的腰被他紧紧扣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轻呼一声，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戏谑，似乎并不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强势。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陆祁安的手臂，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挑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电流，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变得急促而沉重。陆祁安的眼神更加狂热，他猛地俯身，将苏皎皎压在身下，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疯狂与深情，如同暗夜中绽放的罂粟，美丽却致命。 苏皎皎的心跳加速，她能清晰地看见陆祁安眼中翻涌的情绪，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一触即发。 “这么凶啊！”苏皎皎没当回事，黑心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轻轻挣脱陆祁安的怀抱，朝着小厨房走去，却不想身后的陆祁安突然大步向前一把打横抱起她拐了个弯，朝着内屋走去。 苏皎皎惊呼未定，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景象迅速变换，陆祁安坚实的胸膛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本能地环紧了陆祁安的脖颈，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烛光下特有的暖意，竟莫名让她心安。 小厨房的灯火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内屋柔和而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缠在一起，如同他们此刻的命运。 陆祁安的脚步稳健，每一步都踏在苏皎皎加速的心跳上，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挣扎与不安都踏平在这无尽的温柔里。 “啊∽”苏皎皎身体一瞬间后仰，失去平衡下意识勾住陆祁安祁安的脖颈，陆祁安自得的一笑。 内屋里，烛光摇曳，映照着陆祁安坚毅的脸庞和苏皎皎惊慌失措的眸。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欺身压上，目光炽热如炬，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皎皎，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苏皎皎的脸颊染上了绯红，她试图推搡，却如同蚍蜉撼树。陆祁安的气息愈发逼近，温热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唇瓣，仿佛在描绘着最珍贵的宝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挑逗着彼此紧绷的神经。 陆祁安好笑地盯着身下的苏皎皎，他的大手覆盖在她腰间的系带上勾住。 “不行！”苏皎皎一把按住陆祁安作乱的手。 陆祁安好笑地盯着身下的苏皎皎，他的大手覆盖在她腰间的系带上，轻轻勾住，仿佛在玩弄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苏皎皎的脸颊已是一片绯红，她紧张地注视着陆祁安，眼眸中闪烁着坚决与羞涩交织的光芒。 她一把按住陆祁安那只不安分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却异常坚定：“陆祁安，你……你别这样，我们……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谈呢。” 她的手指冰凉，按在陆祁安不断作乱的手上。陆祁安的低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与挑逗，他微微侧头，眼神更加深邃，仿佛要看穿苏皎皎所有的伪装。 “皎皎想谈什么？”陆祁安俯身靠近苏皎皎。 “殿下——” 房门突然被扣响，“宫内发出急报，皇帝驾崩了！” “什么！”陆祁安起身，陆景云那厮到底在搞什么，他还没有发出指令他怎么敢擅作主张。 “我要进宫一趟。”陆祁安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快速翻身下床绕过苏皎皎朝着外面走去。 苏皎皎拉住陆祁安的衣袖，“我和你一块去。” “不用。” 陆祁安闻言，脸色骤变，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他猛地转身，衣摆带起一阵风，烛光摇曳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而决绝。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与低语交织，紧张感瞬间弥漫整个房间。苏皎皎的手还停在半空，抓着衣袖的手指微微发白。 陆祁安的目光快速掠过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随即他大步流星走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寒风夹杂着宫中的消息涌入，烛光摇曳，映照出他坚毅而冷峻的脸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太子殿下去了御书房一趟。” 陆祁安眉头紧锁，眼神如炬，仿佛要穿透夜色探寻真相。 门外，一名侍卫单膝跪地，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颤抖着递上。 “殿下，这是从御书房紧急传出的消息，据说太子殿下与皇帝陛下有过一番激烈的争执，随后陛下便……便驾崩了。” 寒风中，密信的一角轻轻摇曳，似乎也在诉说着不祥。陆祁安一把夺过密信，借着微弱的烛光匆匆浏览，脸色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整个宸王府都笼罩上了一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第81章 兵败求和 陆祁安行至承天门，还未至皇城，宫城内已然敲响起了丧钟。 陆祁安一路行色匆匆地赶到乾清宫，就见王公公手捧着一明黄色的丝绸圣旨走出来。 他眼眶红红，本来奸细的嗓音带着哽咽出声：“陛下驾崩了。” 在场的官员皆默不作声的跪下去，剩下的几位皇子你看你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地上前跪下。 “这是陛下留下的遗召。”王公公手微微颤抖着展开那明黄的圣旨，王公公的泪滴落在绸面上，晕开了一片墨渍。 阳光从乾清宫的琉璃瓦缝隙中洒落，斑驳地照在圣旨上。 风，似乎也在此刻凝固，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种压抑的寂静中，只听得见王公公宣读遗召的声音，低沉而庄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王公公展开圣旨，一字一顿，声音虽颤抖却坚定：“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勤勉于政，然天命难违，朕之寿元已尽。朕之诸子，皇太子陆司珏仁孝聪慧，有帝王之才，堪当大任。朕决定，立陆司珏为新帝，即日登基，继承大统。望诸臣工尽心辅佐，共筑江山社稷之繁荣。钦此。” 言罢，王公公合上圣旨，泪水再次滑落，那金黄的绸面上，墨渍与泪痕交织，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思与重托，只是他的目光始终回避着下方的陆祁安。 直到陆司珏从接过王公公手里沉甸甸的圣旨走向高台之上，他的目光与陆祁安对视上。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陆祁安讽刺地扬了扬眉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上首的陆司珏以及王公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陆祁安的话语落下，大殿内众臣随之跪拜，高呼：“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震得梁柱都似乎微微颤抖。 陆司珏身着明黄色的衣袍，端坐在高台之上，面容沉静如水，目光却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众人。 王公公立于一侧，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在陆祁安与陆司珏之间游离，似有无尽的心事难以言说。 皇帝驾崩，举国奔丧。 宸王府内苏皎皎听说了这个消息手里的蜜橘掉在了地上。 陆祁安刚好走进房间，俯身捡起地上的蜜橘放在桌子上。 陆祁安的目光温柔地掠过苏皎皎略显苍白的脸庞，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试图抚平她心中的波澜。苏皎皎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不安，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陆祁安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份温暖透过掌心，传递至心底，给予她前所未有的安定。 “你——”苏皎皎欲然又止，想不通陆祁安到底想做什么。筹谋了这么多年，眼下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为何又放弃了。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皇帝好好的会突然驾崩。苏皎皎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在看到陆祁安的那一个瞬间她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苏皎皎的唇瓣轻颤，目光紧紧锁住陆祁安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从中寻找答案。 陆祁安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无奈。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声音低沉而温柔：“陆司珏买通了王公公，宫里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说这些话时陆祁安神色平静地在苏皎皎身旁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枚蜜橘剥好递给苏皎皎。 苏皎皎接过，却是没有吃。 “皎皎。”陆祁安神色不舍，“过几日裴慕阳会来接你，你跟着他去梧州。” “那你呢。”苏皎皎拉住陆祁安的手，重复道，“你怎么办。” “你此前做了那么多对他不利的事情，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跟我一起。” “皎皎，你别傻了。”陆祁安看了一眼外面的人马，心下已经有了思量。 “宸王殿下，陛下有请。”李煜轩大步走了进来，如今他已是陆司珏眼前的红人。 陆祁安轻拍了拍苏皎皎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后缓缓站起身，目光与李煜轩交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整了整衣襟，缓步向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苏皎皎眼眶泛红，紧咬下唇，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孤单身影，显得格外寂寥。门外，李煜轩已等候多时，他身后，一队铁甲士兵列队整齐，寒光闪烁。 陆祁安跨过门槛，身形挺拔，未有一丝畏惧，他抬眸直视着面前的李煜轩。 “李世子这是找到好主子了。”陆祁安不屑地扫了一眼面前李煜轩。 “还是多亏了宸王殿下引荐。” “成王败寇，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李煜轩若有所指地扫了一眼面前的陆祁安，“德不配位者迟早——” 李煜轩的话语未尽，却被陆祁安打断，他眼神一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德不配位？这世间之事，又岂是区区‘德’字可衡量。你所谓的得人心，不过是权谋之下的附属品罢了。” 言罢，陆祁安轻轻一挥衣袖，转身之际，夜色中仿佛有微风拂过，带动他衣袍轻轻摆动。 “走吧，陆司珏不是要见本王？”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孤独而坚韧。 陆祁安步出门外，寒风拂面，他衣袂飘飘，却不显丝毫凌乱。李煜轩跟在他身后，面上带着不屑却装得一副恭敬的模样在陆祁安面前。 “那就请吧宸王殿下。”李煜轩一甩衣袖，朝着陆祁安示意道，“陛下还在去御书房等着与您一见呢。” 陆祁安目光如炬，直视李煜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藏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走吧。”陆祁安大步流星地超前走去，月光在他身后为他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华。 今夜注定不会太平，只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第82章 阿祁，我等你 陆司珏一早就等候在了御书房。 “陛下，宸王殿下到了。” 还不等陆司珏派人通传，陆祁安人就已经先一步走进了御书房。 “皇兄这龙椅坐得可舒服啊！” 陆祁安这话说的嘲讽意味十足，但陆司珏俨然不在乎，始终面色平和的看着陆祁安。 他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沉稳而深邃，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里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祁安，你来的正好，朕正有要事与你商议。” 陆司珏轻轻抬手，示意陆祁安落座，语气中带着几分兄长的温和与但更多的是属于他帝王的威严。 月光摇晃悄悄打量透过窗棂，洒在对峙的二人身上，光影交错间，陆祁安缓步上前，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挑衅，他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目光直视着龙椅上的陆司珏。 “有事？”陆祁安把玩着桌上的茶盏，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反问道，“如今皇位你不是已经如愿得到了，现下还与我商议什么。” “许庭州是你的人。” 陆祁安把玩着手里茶盏的动作一顿，看向陆司珏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抹杀意。 陆司珏只当没有看见，他眸光微动，轻声开口：“许家兵符留下，朕放你一命。” “行啊！”陆祁安答应的很痛快，“兵符可以给你。”他话音一顿，“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皎皎必须得跟着我一起走。” 陆司珏脸上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微笑，“燕京城你可以走，但皎皎必须留下。” 陆司珏的目光倏地变得凌厉万分，他缓缓站起身朝着陆祁安的方向慢慢走去，一步一步就像踩在陆祁安的心弦上，他龙袍上的暗金线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光泽。 “皎皎是朕的皇后，你想带走他痴人说梦！”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这话时看着陆祁安的眼神带着杀意。 陆祁安手指紧紧地握住木制扶手，因过度用力指尖泛白，他盯着陆司珏不断逼近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讽刺。 “皇后？皎皎何时答应做你的皇后？若不是你用那下作手段——”他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陆司珏，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世上哪有这般的好事都让皇兄占了去，美人和权利皇兄只能二择一，是要兵符还是皎皎皇兄看着办吧。” 言罢，他轻扬一摆再次坐会到梨花雕木椅子上。 “朕不是在和你商量，眼下你在朕的地盘上，没有你选择的余地。朕答应过皎皎不伤你，你只要留下许家兵符。”陆司珏缓缓声道，“朕可以考虑放你一命。” “我若是不答应呢。” 陆司珏眉心微蹙，“眼下整个燕京城都是朕的人，你逃不掉的。” “呵。” 陆祁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他猛地站起，他的声音低沉但是嘲讽意味十足，“没有选择的余地？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皇城铁骑快，还是我的暗卫利刃锋！” 说着，他轻轻一拍手，御书房的阴影中瞬间闪出几道黑影，个个身形矫健，手持利刃，无声无息间已将陆司珏团团围住。 “大胆！”王公公一把甩开拂尘护在陆司珏身前，周围的侍卫抽刀向前挡在陆司珏身前。 王公公的面容在光影交错下显得看上去坚毅，他怒目圆睁，手中的拂尘挥舞着，挡在陆司珏面前。 双方严阵以待，在一片剑拔弩张中只听一声，“住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皎皎的身影缓缓从门口走进来，她白色的衣裙随风而动，她的目光越过周围的人，直直看向陆司珏。 “我答应你。” “苏皎皎！”陆祁安眼神锐利，又气又急道，“谁允许你自己擅自主张答应他的。” 从苏皎皎脚步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室内本来焦灼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更加紧迫。 她的目光坚定，穿过眼前重重人影，与陆司珏深邃的眼眸交汇。陆祁安见状，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愤怒与错愕，他猛地向前一步，想要阻止苏皎皎走向陆司珏。 苏皎皎轻启朱唇，声音虽轻却清晰可闻：“我答应你，留下。但请陛下信守诺言，放阿祁安全离开。” 言罢，她缓缓走向陆司珏，每一步都踏在了陆祁安的心上，苏皎皎每向陆司珏靠近一步陆祁安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仿若一刀一刀的凌迟。 陆祁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子一晃几步上前挡住苏皎皎，他攥住苏皎皎的手腕，固执道：“不许去！” 肌肤相贴，陆祁安的手在抖，苏皎皎轻轻握住他的手，抬眸看向陆祁安眼神中带着坚定与信任：“阿祁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皎皎朝着陆祁安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意气用事。 言罢，苏皎皎缓缓从腰间解下一枚雕刻精致的同心佩，那玉佩温润如玉，这是她特意去寺庙为陆祁安求的，还请大师开过光。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系在了陆祁安的腰间，动作温柔而坚定，她轻声开口：“我等着你，等着你带我离开。”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莹润光芒，陆祁安的目光落在腰间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不舍地松开苏皎皎的手腕。 “请陛下遵守承诺，放宸王离开。”苏皎皎取下手腕上的玉镯，走向陆司珏。 “这玉镯是信物。” 陆祁安的目光如炬，紧盯着苏皎皎摘下的那枚温润玉镯。 苏皎皎轻移莲步，慢慢靠近陆司珏，玉镯放在她的手心闪着碧绿的幽光，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但仔细看上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缓缓走向陆司珏，每一步都似踏在陆祁安的心弦上，让他的眼神愈发心痛难耐，控制不住地想要上前将玉镯摔在陆司珏身上，毫不犹豫带着苏皎皎离开。 在陆司珏面前，苏皎皎轻轻拉起陆司珏的手，摊开他的掌心将手心上玉镯交到陆司珏手上。 “这玉镯就是许家兵符，有了它许家军听从差遣。” 第83章 跟我走 “陛下。”王公公想要劝阻，但陆司珏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苏皎皎。 他只能无奈将话咽进嘴里。 陆司珏握住苏皎皎的手腕，将手心的玉镯重新戴在苏皎皎手上，他神色温柔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我信你。” 所以许家的信物我不要，那三十万军权我愿意交到你的手上。 “你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得到这兵权？”苏皎皎不解。 陆司珏轻轻一笑，陆司珏的目光深邃如夜空，他缓缓摇头，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宠溺与坚定：“皎皎，你错了。这天下、这兵权，于我而言，都不及你一个微笑重要。我所求，不过是你能安心伴我左右，共赏这世间繁华。” 说着，他轻轻执起苏皎皎的手，贴于胸口，那里跳动着的，是他为她而热的真心。 陆司珏揽过苏皎皎朝着后殿走去，眼角的余光特意瞄了一眼陆祁安。 “宸王，殿下跟咱家走吧。”王公公拉了一把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作的陆祁安，无奈叹息一声，“趁着陛下还没有改变主意。”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陆祁安收回看向苏皎皎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王公公身上。 “瞧宸王说的，咱家哪里有那个能力能杀殿下，宸王殿下福气在后着呢？” 王公公干瘦的脸庞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他小心翼翼地拽着陆祁安的衣袖，几乎是在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而陆祁安，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冷冽，他轻轻甩开王公公的手，那动作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墙头草！”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才打破了这份死寂。 陆祁安的视线再次掠过苏皎皎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宫殿的另一侧走去，留下一地未解的谜团和王公公在原地怔怔发呆。 苏皎皎被陆司珏带到了后殿，一进去苏皎皎的目光就被桌上的大红嫁衣所吸引。 “这是——” 陆司珏拉着苏皎皎的手抚上红嫁衣上面，他语气温柔：“朕很早就在准备了，就等着有一日你能穿上它。” “试试？” 苏皎皎的目光落在那精致的嫁衣上，细腻的绸缎上绣着繁复的金凤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匠人的心血。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繁复的刺绣，仿佛能感受到陆司珏对她深深的情意。陆司珏微笑着看她，眼中满是期待。 苏皎皎微微颔首，抱起面前的红嫁衣走到屏风后面，她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缓缓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裳，开始试穿这为她量身定制的嫁衣。嫁衣上身，她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红唇皓齿，眉眼如画，美得让人心动。 只是她的心里一片冰凉，苏皎皎缓缓自屏风后面走出来。 陆司珏的视线看向苏皎皎，微睁的瞳孔衬托出他的惊艳。 “很美。”陆司珏一把拉过苏皎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把玩着苏皎皎的发丝，侧耳对苏皎皎吐气如兰道，“朕特意为皎皎订做的，皎皎可还喜欢？” 苏皎皎坐在陆司珏腿上，嫁衣如火，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目光却空洞地望着远方，未触及陆司珏深情的眼眸。 陆司珏的手轻轻滑过她细腻的脖颈，停留在她锁骨处，他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皎皎，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言罢，他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那份深情与决绝，在空旷的后殿中缓缓弥漫，如同夜色中最亮的星辰，却照不亮苏皎皎心中的阴霾。 一滴泪滑落，滴在陆司珏的手背上，陆司珏轻轻吻掉苏皎皎眼角的泪痕。 “明日，朕会与你完婚。” “你会是是朕唯一的皇后。”陆司珏轻轻松开苏皎皎，温柔的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今夜你好好休息，朕明日亲自来接你。” 苏皎皎望着陆司珏离去的背影，嫁衣的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轨迹。 殿内烛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寂而凄凉。她缓缓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寂静的夜色，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她那颗冰冷的心。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棂，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夜风拂过，带起她的发丝和衣袂，她如同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红花，美丽而又脆弱。 “砰”侧窗发生响动，苏皎皎拎着长长的裙摆小跑过去打开窗户。 “阿祁。”苏皎皎一脸惊喜，还不等苏皎皎反应，陆祁安就已经撑住外框翻了进来。 他盯着一身红色嫁衣的苏皎皎蹙眉，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泛起暗红。 月光下，陆祁安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急切与坚决。他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苏皎皎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红色嫁衣的裙摆在他脚边轻轻摇曳，与窗外偶尔飘落的花瓣交织出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他伸手轻轻抚过苏皎皎的发丝，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微妙。苏皎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望着陆祁安，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穿给他看过了。”陆祁安伸手撑在墙壁上圈住苏皎皎，他的手游走在苏皎皎的腰间轻轻一揽。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陆祁安微微喘着粗气，“三年太长了，我不能让你待在他身边这么久。” 陆祁安的眼神炽热而决绝，他紧紧盯着苏皎皎，仿佛要将她深深烙印在心底。红色嫁衣映衬下，她的肌肤更显雪白，眼神中却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陆祁安的手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皎皎，跟我走，现在就走。” 他的话语如同低沉的鼓点，敲击在苏皎皎的心上。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为这紧张的时刻添上一抹朦胧的诗意。苏皎皎的眼眸微微颤动，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与抉择。 第84章 皎皎，等我 “阿祁。”苏皎皎轻轻挣开陆祁安的怀抱，她抬眸看进他琥珀色的瞳仁里，垂眸轻抿唇瓣。 她轻轻握住陆祁安的手，“我走不了了。” 苏皎皎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轻轻挣开陆祁安的怀抱，如同挣脱了束缚的蝶，却又在瞬间被他的目光紧紧缠绕。 她抬眸，那双眼眸里仿佛有星辰闪烁，深深看进他琥珀色的瞳仁里，那里有着她的倒影，也有着她无法言说的情愫。 垂眸间，她轻抿唇瓣，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如同晨曦中的桃花，娇艳欲滴。 她缓缓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握住陆祁安的大手，那手心里有着她的温度，也有着他不舍的情意。 “眼下我留在这里可以给你争取时间。”苏皎皎轻轻摇头，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唔∽”陆祁安扣住苏皎皎的后脑勺直接堵住了苏皎皎想要说的话。 苏皎皎被迫仰头应和陆祁安，但今晚的他似乎格外霸道根本不满足于现状。 “我不需要，苏姣姣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去给我争取什么狗屁机会。” 陆祁安微微松开扣住苏皎皎的力道，垂眸看向她泛着水光的杏眸。 “阿祁，我知道。”苏皎皎脸颊一瞬间泛起红晕，她推了推面前陆祁安。 “但你谋划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登上那个位置？” “狗屁！”陆祁安一拳头砸在苏皎皎身侧的墙壁上，“我何时是为了那个位置。” 苏皎皎捂住陆祁安的嘴巴，“你小点声。”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她已经提前叫下人都退下去了，但是难保隔墙有耳。 “怕什么！”陆祁安拉进苏皎皎将她抵在墙壁上，他盯着苏皎皎的眼神好像要将她拆解入腹。 陆祁安低垂下头埋在苏皎皎的颈窝间，一滴泪缓缓滑落落在苏皎皎的嘴角。他声音暗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阿祁，我不怪你。”苏皎皎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轻轻触碰了一下陆祁安的唇瓣，只是一个举动陆祁安还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气息又一次乱了。 他霸道的回应着苏皎皎，似乎要榨干她所有的气力，他一把打横抱起苏皎皎带到了床榻边上。 陆祁安垂眸看向眼神迷离，脸颊泛起潮红的苏皎皎，伸手拽住她腰间的系带，似乎在询问苏皎皎的意见。 “可以吗？” 而苏皎皎却是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是勾住了陆祁安的脖颈，主动送上了她的唇瓣。 衣衫散乱，发丝纠缠在一起。 窗外，海棠花瓣随风轻舞，几朵恰好落入这旖旎的画卷中，添了几分柔情与雅致。 情到浓处，陆祁安故意地苏皎皎锁骨那里留下了个独属于他的烙印。 “嘶∽”苏皎皎吃痛，推了推面前的陆祁安娇嗔道，“你是属狗的是不是？” 此刻苏皎皎杏眸里泛着水光，陆祁安好笑地勾起嘴角附在苏皎皎耳畔，“要不我让皎皎也咬回来？” “……”苏皎皎无语，狗咬你你还真咬回来啊。 窗外的天已经微微泛白，苏皎皎推了推身旁的陆祁安。 “下去！”说着她就要忍着浑身的酸痛下床，却被陆祁安反手压在身下。 “你疯了。”苏皎皎杏眸圆睁，挣扎起来，“一会儿有人过来，咱们就都完了。” “你说要是皇兄知道，我们先一步在你们的婚床上——” “不会！他不会知道。”苏皎皎推了推面前的陆祁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就要去穿衣服。 苏皎皎刚挣脱陆祁安的束缚，手忙脚乱地扯过散落在地上的锦被裹住自己，脸颊染上了绯红，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愤与急切。 她慌乱地寻找着被丢在一旁的衣物，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衣物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祁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满是戏谑与不舍，他缓缓起身，故意凑近苏皎皎的耳边，轻声说道：“别急，我去帮你挡一阵。” 说完，他悠然自得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步履轻盈地走向房门，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场嬉戏，留下苏皎皎一人手忙脚乱，满脸通红。 “皎皎等我。”陆祁安的手放在门栓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长腿一迈几步走到苏皎皎身边，伸手圈住她不舍道，“等我回来，若是敢移情别恋，我就——” “就怎么样？”苏皎皎抬眸撞进陆祁安琥珀色的瞳仁里好笑道。 “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人。”陆祁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认真，他轻轻摩挲着苏皎皎的脸颊，手指沿着她的轮廓缓缓滑下，最终停留在她微颤的唇瓣上。 苏皎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陆祁安那深情而略带威胁的眼神所吸引。她感受到陆祁安指尖的温度，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陆祁安的眼神深邃如夜空，仿佛要将苏皎皎整个吸入其中。他缓缓靠近，用鼻尖轻触苏皎皎的额头，两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与紧张。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要不了多时陆司珏应该就快到了。 “真的要走了。”苏皎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羞涩，她手忙脚乱地系着腰间的同心结，那红色的结扣在她白皙的手指间跳跃，仿佛是她此刻慌乱心情的写照。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衬得她肌肤如玉，红晕更添了几分娇艳。 陆祁安凝视着她，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眷恋。他缓缓朝着苏皎皎摆摆手，“走了。”话落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外离开。 “陛下驾到！” 刚送走陆祁安，陆司珏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面前的苏皎皎身上眉心微蹙。 “陛下再找什么。”苏皎皎心里有些打鼓，表面上仍旧尽力的维持着云淡风轻。 “没什么。”陆司珏眸光微动，看着面前是苏皎皎，“只是在想，皎皎今日似乎格外美丽。” 他的目光在苏皎皎身上流转，落在她微乱的发丝和微红的脸颊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似乎在试探苏皎皎的底线。苏皎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龙涎香，心跳不禁加速。 她强作镇定，微微福身行礼，“陛下谬赞了，臣妾不过蒲柳之姿，怎敢当陛下如此夸赞。”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陆司珏的耳中。他的眼神愈发深邃，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第85章 祭天 陆司珏磨搓着苏皎皎娇艳的唇瓣，他大手扣住她的下颌。 “皎皎，朕可以当做没看见。”陆司珏松开苏皎皎，将她交到身后的宫女手上。 “来人带皇后下去沐浴更衣。” 宫女们低眉顺眼，迅速上前，轻手轻脚地搀扶起苏皎皎。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陆司珏指尖的温热，红晕未褪，但眼神中却已是一片空洞。 她们引领着她穿过雕花长廊，步入雾气缭绕的浴室。花瓣漂浮在温热的水面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苏皎皎缓缓步入浴池，水波轻漾，她缓缓将全身浸泡在水中，知道再也呼吸不了才从水中浮出来。 “娘娘！”小宫女惊慌的尖叫一声。 “无事。”苏皎皎露出水面，她朝着旁边的小宫女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我自己来就好。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了外面，苏皎皎快速地擦洗了一下身上就穿上了寝衣走了出去。 “娘娘可真好看。”小宫女为苏皎皎梳着长长的头发，苏皎皎眼睛落在面前的铜镜上。 铜镜中，苏皎皎的面容映得格外清晰，眉如远山含烟，眼似秋水盈盈。她轻轻抬手，指尖拂过铜镜边缘，沉默的闭上眼睛眼角缓缓落下泪来。 小宫女的手巧妙地在她发间穿梭，梳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再点缀上几朵淡雅的珠花，更衬得她清丽脱俗不似凡间人。 “陛下待娘娘可真好。”小宫女将嫁衣套在苏皎皎身上，她为苏皎皎整理着嫁衣。 大红的嫁衣迤地，小宫女将凤冠给苏皎皎戴上搀扶着苏皎皎朝外走去。 大红的嫁衣如同燃烧的火焰，映照着苏皎皎如雪肌肤，她宛如一朵即将凋零却仍倔强绽放的红莲。 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周围喜庆的氛围交相辉映。 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却又沉重无比。宫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似乎在庆祝着这场盛大的婚礼，却又像是对她无声的嘲讽。 苏皎皎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被小宫女搀扶着，绕过屏风莲步轻移走向前殿，走向那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走向她未知的命运。 陆司珏就站在凤仪宫的的内殿，他早已穿戴整齐，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他皎如玉树临风前，金色的龙纹在衣襟上蜿蜒。 他听见身后珠帘轻响，仿佛是命运之弦轻轻拨动，不由自主地抬眸望去。 苏皎皎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她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每一步都似踏着星辰，璀璨夺目。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更添了几分神圣与不可侵犯。 陆司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深深的情感所取代，他朝苏皎皎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暖而深邃，好似隔着一个时空的遥遥相望。 他朝着苏皎皎伸出手，眸光微动轻声开口：“走吧。” 苏皎皎看着陆司珏那双熟悉的凤眼，看着她时那里面似乎藏着一汪秋水，她怔愣了一下抬手动作停在了半空，被陆司珏牢牢握住。 从凤仪宫出来，二人一路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铺完红地毯的长长宫道行至祭天台。 阳光斜洒，金辉与红影交织，陆司珏与苏皎皎并肩步入祭天台的阶梯，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而悠长的回响。 祭天台高耸入云，四周环绕着苍劲的松柏。 苏皎皎的嫁衣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凤冠上的珠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陆司珏的目光温柔且坚定，他微微侧头，以只有苏皎皎能听见的声音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朕唯一的妻子皎皎。” 言罢，他握紧了苏皎皎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决心与温情都通过这小小的动作传递给她。 耳边的风声太大，苏皎皎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登基大典上面，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越过眼前的人山人海寻找着那个熟悉的玄色身影。 周围的官员分别站于两列，陆祁安就站在那一堆官员的前列，直到对上那抹熟悉的瑞凤眼，苏皎皎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二人四目相对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拜。”司礼监的话音刚落，苏皎皎被迫移开目光，由陆司珏牵着穿过人群朝着高台上走去，他们双手交握面向朝臣接受万民礼拜。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司礼监洪亮的声音落下，苏皎皎与陆司珏缓缓转身，面向那金碧辉煌的高台。 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为他们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苏皎皎的嫁衣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那繁重的嫁衣上落在下首的陆祁安眼里刺痛了他的眼。 陆司珏紧握她的手，给予她无言的力量，却也挑衅地扫了一眼下首的陆祁安，他的眼里带着得胜者的骄傲。 高台上，阳光穿透云层，将陆司珏与苏皎皎的身影拉长，与下方的朝臣万民形成鲜明对比。 她微微仰头，目光掠过人群，最终定格在陆祁安身上，但她不敢多看只能慌忙的移开视线。 陆司珏感受到了她的思绪飘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回神。苏皎皎收回视线，与陆司珏一同跪拜于天地之间，他们的身影在这一刻被定格。 周围官员们的目光或敬畏、或羡慕，却都无法穿透这庄严的一幕，窥见他们内心深处的波澜。裴慕阳就站在下首，看着高台上的苏皎皎攥紧了拳头，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苏皎皎身上，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既孤独又坚定。 裴慕阳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翻涌。一阵风吹过，吹起他衣袍的一角，也吹乱了他的发丝，但他浑然未觉，只是定定地望着苏皎皎，那双眸子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诉说着未尽的情愫。 第86章 我脏，他就干净吗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轻轻浅浅的铺洒在光洁的青石地板上，难得的为这庄严肃穆的大殿添上了几缕柔和的光华。 大红色的轻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熏香自青铜鼎中袅袅升起，香气浓郁而深沉。 陆司珏的脚步略显沉重，他缓缓朝着苏皎皎走进，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苏皎皎的心弦上，他挥退周围的宫人后，独自踉跄前行。 身影在烛光下显得落寞又孤寂。 王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眼神中满是忧虑。烛光摇曳，映照在陆司珏紧锁的眉头上，显得沉重与无奈。 “退下。”陆司珏朝着身后的一堆宫人摆摆手。 宫人们鱼贯而出，隔着一扇屏风陆司珏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个人影。两世纠缠，他终于如愿娶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明明苏皎皎就近在眼前，陆司珏却有些不敢接近。他缓缓走进木桌旁，倒了两杯酒。 他端着两杯晶莹剔透的酒，步伐略显踉跄，一步步向屏风后走去。月光透过轻纱，斑驳地映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添了几分温柔。 屏风后的苏皎皎，身着华丽的嫁衣，红唇轻抿，眼神一片冰凉目光落在那双红色的绣花鞋上。 陆司珏终于站定在她面前，手微微颤抖，将其中一杯酒递向她，轻声道：“皎皎，交杯酒。”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缠，如同命运的红线。 苏皎皎拿开挡在面上的团扇轻轻放在一边，目光落在陆司珏手里的酒杯上面没有接，却是始终没有拿正眼看一眼陆司珏。 “我困了，陛下自便吧。”话落苏皎皎已经自顾自地取下头冠，背过陆司珏她要脱下喜服的动作被陆司珏按住。 陆司珏眼神受伤，“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 “皎皎，你从前不是这样的。”陆司珏从后背抱住苏皎皎，他将脸埋在苏皎皎的肩胛骨那里。 “那我从前是怎么样的？”苏皎皎转身看向陆司珏讽刺一笑，“跟在你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是吗？” “陆司珏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啊！” “皎皎，你怎么会这么想。”陆司珏蹙眉，“我从未这么想过你。” “呵，不重要了。”苏皎皎用尽全力推开陆司珏，“从你在皇位和苏家当中作出选择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苏皎皎抬眸定定地看向陆司珏，“木兰围场，梧州的时候你都可以向我坦白，但你却始终不曾提及。” “直到大朝会那日我在街头看见你，我才明白我到底有多傻。”苏皎皎嗤笑一声，“真正的灭门仇敌近在眼前，我却一直都没有认出来。” “陆司珏我该说你的演技好呢，还是我真的眼瞎啊！” 陆司珏扣住苏皎皎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师父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有努力想要避免，但——” “但你怕动摇你太子的位置，所以选择了袖手旁观。”苏皎皎直接就将陆司珏犹豫着，未说完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陆司珏啊陆司珏。”苏皎皎深吸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水重新憋回去，“从前是我信错了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直都在布一个局吧，不光是大燕你的目光可是整个天下，大燕，大夏，大凉……” “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不过是牺牲一个苏家，却能换来大夏皇帝的信任，百利而无一害，是不是这样啊！” 陆司珏的脸色在苏皎皎的质问下变得苍白，他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殿内的熏香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鼻，让人几乎要窒息。他试图开口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光下，陆司珏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苏皎皎的眼神冰冷如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下一道道血痕，让他痛不欲生。 “但是陆司珏，我苏家没有对不起你，我阿爹与阿娘一直视你为亲子，待你甚至比对着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但你确实怎么对他们的，或许他们到死应该都想不到，他们最信任的人最后背刺了他们一刀。” 这些时日苏皎皎脑子里关于前世的一些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晰，很多从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那个玄衣身影，是因为上一世陆祁安按下了那封举报书信。 脑海里一瞬间清明，这一世没有陆祁安的插手，苏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其实他真的在苏皎皎身后默默做了很多。 “你究竟在背后推波助澜，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苏皎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面前的陆司珏。 陆司珏的脸色在苏皎皎的怒视下愈发苍白，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与挣扎。 突然，他身形一晃，踉跄后退几步，撞翻了身侧的屏风，发出轰然巨响。 陆司珏的手指轻轻颤抖，“皎皎。”他伸手想要触碰苏皎皎，却被苏皎皎直接避开了。 “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对，我利用你，但你以为陆祁安就真的干净吗？你苏家的事情，你确定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的……” 苏皎皎闻言，眸光一凛，如同寒霜覆盖，她冷冷地注视着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陆司珏，到如今你还在试图挑拨离间吗？陆祁安他或许有他的算计，但他绝不会像你这般，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连授业之恩都能抛诸脑后！你凭什么拿他来污蔑？” 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仿佛陆司珏现在说的任何话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谎言，她再也不会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苏皎皎一步步逼近陆司珏，目光如炬，仿佛要看尽他的内心深处。 “从现在开始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在相信！”苏皎皎看着陆司珏冷冷一笑，“你就是个骗子！” 第87章 那就要看你打算怎么做了 陆司珏的目光如炬，炽热而深邃，他一手紧紧钳制住苏皎皎纤细的手腕，另一手则轻抚过她因挣扎而略显凌乱的发丝，将她拽入往内殿深处拽过去。 苏皎皎的挣扎在陆司珏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她的拳脚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如同雨点落在湖面，只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猛然间一个利落翻身，将苏皎皎牢牢压制在身下，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苏皎皎慌乱地撇开头。 “你做什么！”苏皎皎挣扎着，“放开我陆司珏，你个混蛋！” 苏皎皎锤着面前的陆司珏，陆司珏直接一个翻身压在苏皎皎身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瞒你的，没错都是我做的，但你眼下除了跟着我别无选择。” 陆司珏俯身靠近苏皎皎，苏皎皎别开自己的脸。 “皎皎，朕还是喜欢你听话一点。”陆司珏缓缓放下床帐，他轻轻擦拭掉苏皎皎眼角的泪痕。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重重的击打在苏皎皎的心上。他缓缓靠近苏皎皎，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难以忽视的深情。 “你当真以为昨晚你和陆祁安做的那些事情，朕一无所知？”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冰刃，让苏皎皎浑身一颤。 苏皎皎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试图挣脱陆司珏的束缚，但她的挣扎在陆司珏的铁臂中显得如此无力。 陆司珏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他猛地一拽，将苏皎皎拉近自己，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心痛，“朕本来想相信你的，但很可惜你辜负了朕的信任……” “陆祁安他真的大胆！”陆司珏大手附上苏皎皎的脸庞，他的指尖描绘着苏皎皎的模样。 “你说朕要如何惩罚他呢？” “不要！”苏皎皎本来平静的眼底泛起细微的波澜，她轻轻拉住陆司珏的衣袖。 “那就要看皎皎如何做了。”陆司珏松开苏皎皎，翻了个身撑着脑袋侧眸看向苏皎皎。 苏皎皎哆嗦着手，解开自己的衣带，她的手指颤抖着厉害，每解开一寸衣带，都像是在割舍一分尊严。 殿内烛光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的眼中满是乞求，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陆司珏的目光紧锁着她，那眼神复杂难辨。他骤然伸出手，轻轻握住苏皎皎即将触碰肌肤的手，声音低沉而沙哑：“皎皎，不用脱了。朕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屈服。” 苏皎皎不解，陆司珏大手拉过一旁的喜被将苏皎皎牢牢的包裹进去。 “睡吧。”陆司珏走起身来，走下床榻，“朕书房还有公务。” 直到陆司珏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苏皎皎心下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坐回床边，目光落在被陆司珏拉过盖在她身上的喜被上，那鲜艳的红色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情，既带着一丝温暖，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被褥间似乎还残留着陆司珏的气息，让她不禁有些恍惚。她轻轻摩挲着被面，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感到一丝真实，仿佛这一切并不是梦。 连日的疲惫袭上心头，苏皎皎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知道穗禾走了进来，苏皎皎这才微微转醒。 “娘娘醒了。”穗禾放下手里的托盘，朝着苏皎皎小跑过来。 苏皎皎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她起身的瞬间有了失重感，穗禾一把扶住苏皎皎。 苏皎皎被穗禾轻轻扶稳，视线逐渐清晰，屋内的一切都沐浴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显得柔和而宁静。 窗外，几枝桃花探进屋内，花瓣随风轻摆，带来阵阵淡雅的香气。穗禾将托盘上的铜壶提起，细心地为苏皎皎斟了一杯热茶，那升腾的热气在空中缓缓散开，像是朦胧的雾。 苏皎皎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入掌心，她轻轻啜了一口，茶香瞬间溢满口腔，驱散了些许残留的困意。 “娘娘先洗漱，午膳在外间。”穗禾将面巾浸湿拧干递给苏皎皎，苏皎皎擦拭着脸上。 “陛下驾到！” 苏皎皎转身，就见陆司珏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衣。 他接过穗禾手里的木梳，亲自为苏皎皎梳理着长发，熟练地为苏皎皎挽了个同心髻。 他的目光在妆帘里梭巡着，最终选了一枚桃花珠钗戴在了苏皎皎的发髻旁，又拿起一支比划了一下。 “不用了。”苏皎皎制止了陆司珏还要继续往她头上加珠花的动作，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苏皎皎步入外间，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雕花木桌上，桌上摆放着各式精致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她轻步走到桌旁，陆司珏在他身旁落座，含笑望着她，那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轻轻抬手，示意苏皎皎坐下。 苏皎皎缓缓坐下，目光掠过桌上的佳肴，最终落在陆司珏的脸上，他的笑容温暖而真挚，苏皎皎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陆司珏亲自为她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道：“尝尝这道松鼠桂鱼，是你以前最爱的。” 苏皎皎夹起鱼肉，轻咬一口，外皮酥脆，内里鲜嫩，酸甜适中，瞬间唤醒了她沉睡的味蕾。 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一会我们还要出去一趟？”陆司珏静静地看着苏皎皎吃着，凤眸含笑看着她，“他要离开了，你不想去送送？” 苏皎皎闻言，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抬眸望向陆司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轻咬下唇，似乎在犹豫。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花瓣随风飘落，轻轻落在她的肩头，为她添了几分柔美。 陆司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缓缓起身，走到苏皎皎身旁，轻轻拂去她肩头的花瓣，动作轻柔而细腻。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苏皎皎内心深处的小心思，他轻声说道：“去吧，朕陪你去。” 第88章 送别 午膳过后，苏皎皎跟着陆司珏上了一早就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城门口驶去，陆司珏紧紧握着苏皎皎的手，苏皎皎挣脱不过只能无奈放弃。 她不想看着陆司珏，只能将目光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眼前不断后退的街道。 宸王殿下出行，城门外早已站着大堆的人马送行。苏皎皎虽然戴着斗笠，隐没在人群里，但陆祁安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很想上前抱抱她，但考虑到目前的处境陆祁安只能咬牙放弃。 陆司珏站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拽着她的手。他含笑望向前方的陆祁安，眼里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很讽刺，陆祁安朝着陆司珏勾唇一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可怜。靠权利绑架到身边的人终究不可能长久。 “出发！”陆祁安收回视线，朝着身后的大军喊道。 大军浩浩荡荡地走出城外，陆祁安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直到陆祁安的大军启程，陆司珏这才放开苏皎皎的手。 “你满意了？”苏皎皎一把掀开斗笠，摔在地上甩开陆司珏转身就走。 陆司珏捡起地上的斗笠，跟上苏皎皎的脚步。 回皇宫的一路，苏皎皎和陆司珏一句话都没说，马车刚刚停下苏皎皎就已经下一步跳下来马车。 四周的宫人大气不敢出，陆司珏望着苏皎皎走远的背影默默收回视线。 “看着点皇后。”交代完身边的宫人，陆司珏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新皇登基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陆司珏没有时间耽误。 苏皎皎气冲冲地回到了凤仪宫，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只是她刚走进房间就看见了桌上的一封信件。 墨迹未干，已经是刚写了没多久。苏皎皎刚打开信封，就见信封口掉出来一串红豆子。 她磨搓着手上的红豆手串，刚刚在陆司珏那里受的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苏皎皎展开信纸。 短短两行字，却像是给她下了一个定心丸。 “吾妻皎皎，吾与汝定约三年……”苏皎皎默默攥紧了手里的信纸喃喃出声，“阿祁，我等你。” —— 晚膳时分。 “皇后还是没出来？” 陆司珏刚走进凤仪宫，就见里面气氛不对。 穗禾摇摇头，“娘娘从宫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愿意见。” “朕去看看。”陆司珏迈步朝着内殿走去，他推开房间的大门就见苏皎皎靠坐在窗台旁边睡颜恬静。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但走进的时候苏皎皎还是察觉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苏皎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陆司珏眉心微蹙，似乎因为苏皎皎这个称呼有些不满。 “你以前都是唤朕阿珏的。”陆司珏不满，“以后不许唤朕陛下。” “……”苏皎皎不理会，准备越过陆司珏朝外走去，和他待在一个空间里苏皎皎不自在。 况且只是一个称呼，苏皎皎也不知道陆司珏到底在不爽什么。 然而苏皎皎这副模样却是彻底触怒了陆司珏的心里防线，他一把攥住苏皎皎的手腕。 苏皎皎被他大力拉进怀里，杏眸圆睁看向陆司珏正想质问他，就被牢牢地堵住嘴巴。 “唔∽”苏皎皎瞪圆了一双杏眸，一把推开陆司珏，却被他一把扣住后脑勺。 苏皎皎觉得唇瓣已经微微发麻，陆司珏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苏皎皎。 “你——做什么。”苏皎皎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陆司珏打横抱起她朝着外间走去。 “吃饭。”陆司珏抱着苏皎皎走到外间，眼尖的宫人老早就低下了头。 此前宫人已经布好了膳食，陆司珏将饭碗递到苏皎皎手上，苏皎皎看着面前堆成一座小山似的菜肴有些欲哭无泪。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司珏这个人这么固执呢？还有些蛮横不讲理。 陆司珏见苏皎皎没有动作，直接拿过了苏皎皎手里的碗筷，上手直接喂起来苏皎皎。 “张嘴。” 得，苏皎皎慌忙摇头一把从陆司珏手里抢过碗筷，“我自己来自己来。” 一顿饭整整用了一个时辰，苏皎皎捂着肚子瘫倒在了座位上，接过穗禾递过来的漱口水涮了涮。 苏皎皎看向一旁坐着看书的陆司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试探着道∶“陛下不去处理公务？” 陆司珏长臂一伸一把捞过苏皎皎抱在腿上，他好笑地勾起一抹笑∶“怎么皎皎很希望我走？” “……”苏皎皎不适的挣扎了一下，刚好露出锁骨上那抹红痕。陆司珏的视线停留在那抹红痕上面。 他一把扯开苏皎皎的衣领，苏皎皎慌忙护住自己的胸前，瞪向陆司珏道∶“你疯了！” 眼前春光乍现，陆司珏却不为所动满心都是苏皎皎锁骨上那个红印。 “他弄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皎皎身子忍不住颤了颤，窗外的冷风一瞬间灌进来，陆司珏一把拉起苏皎皎走向内殿。 凤仪宫内殿有一座天然温泉，是特意从宫外引进来的。 苏皎皎提着裙摆一路铿铿锵锵地被陆司珏拉着走。 “慢点！”她一个局促就被陆司珏带着掉进了温泉里。 衣衫尽湿，透露出苏皎皎玲珑的曲线，她稳住上半身忍不住推了一把陆司珏。 “你又犯什么毛病！” “我犯毛病？”陆司珏简直要被苏皎皎气笑了，他一把攥住苏皎皎的手腕迫使她迎上自己。 “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分寸的。”陆司珏眸光微深，像是想要看进苏皎皎的内心深处，他不可置信道，“他胡闹，你竟然也跟着他胡闹。” 天知道看到那抹红痕的时候，陆司珏有多刺目。 “告诉朕他还碰你哪了。”说着陆司珏将苏皎皎抵在温泉池边，大手一拽就将苏皎皎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陆司珏！”苏皎皎惊恐地抱住自己的上半身，在温泉水的浸泡下那抹红痕越发鲜艳，几乎灼伤了陆司珏的眼睛。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允许他做这些的时候就没有想过……” “啪”苏皎皎毫不客气地给了陆司珏一个耳光，她护住自己的胸口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陆司珏，眼尾染上红晕，她杏眸闪着水光。 第89章 沐贵妃 红烛的微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照着凤仪宫偏殿内的一幕旖旎。 苏皎皎的手腕如同上好的白瓷般细腻，从红纱帐的缝隙中悄然滑落出来，随即被陆司珏拉回，轻轻反扣在头顶。 她的双眸半闭，脸色绯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媚态，他瘫软在陆司珏坚实的胸膛上，两人间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而急促。 窗外的桃花仿佛一夜之间被春风唤醒，竞相绽放，粉粉嫩嫩的花瓣随风轻舞，有几朵恰好飘进了殿内，轻轻落在床榻边沿，花瓣上还带着晨露的清新与花香的馥郁。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床榻中央那块洁白无瑕的锦帕上，锦帕上干干净净，似乎未曾因昨夜的二人的疯狂而染上丝毫痕迹。 陆司珏呆呆地眼前的锦帕，起初的怔愣之后便是滔天的怒火。 “苏皎皎！”他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只能一拳砸在旁边木制的床栏上。 “你是在报复朕吗？”陆司珏的眼神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穿透了苏皎皎的内心深处。他一把拽起她，力度大得几乎要将她的下颌捏碎，苏皎皎被迫仰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与嘲讽交织的光芒。 她的长发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散落，几缕青丝贴在脸颊旁，为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但那双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屈服。 月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映照在两人对峙的身影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他眼里闪过一抹痛色，苏皎皎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对啊。”苏皎皎凑近陆司珏的耳畔吐气如兰道，“这个礼物阿珏不喜欢吗？臣妾可是很满意呢。” 苏皎皎嘲讽的笑意凝固在嘴角，陆司珏的眼神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汹涌的怒气在眼底翻涌。 “好，很好。” 他猛地俯身，将苏皎皎压在了身下的软榻上，锦被随之滑落，露出她身上斑驳的青紫痕迹。 陆司珏的目光在这些痕迹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变得更为凶狠。他毫不留情地侵占着苏皎皎的每一寸领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每一次的碰撞都带着昨夜未消的怒火与不甘。苏皎皎咬紧牙关，承受着这猛烈的攻势，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直到晨光初亮，陆司珏才从凤仪宫走了出来。 苏皎皎浑身上下都是青紫，没一块好地方昨晚陆司珏似乎是真的发了狠，将她翻来覆去的来回折腾。 她想若不是今早还有早朝，陆司珏说不定还会拉着她再来几遍，想到这个苏皎皎身子忍不住颤了颤，慌忙裹紧了身上的锦被，困意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到了下午，方才幽幽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说陆司珏封了一位贵妃进宫。 苏皎皎慵懒地倚在床头，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略显疲惫却依然绝美的面容上。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抱着一种超然的态度。 穗禾小心翼翼地递上温热的汤蛊，那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苏皎皎缓缓接过，细长的手指轻抚着汤蛊的纹路，眼神却飘向了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一丝对即将到来的新贵妃的淡淡好奇。 “娘娘，不生气？”穗禾试探地看向苏皎皎。 “有什么好生气的。”苏皎皎不在意地笑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才不会在乎，她巴不得陆司珏纳妃呢，纳得越多自然越好，这样她就没有时间再来烦她。 “他纳妃，于我而言，不过是宫墙内又多了一抹风景，多了一份热闹。”苏皎皎轻声说道，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然自若的笑，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更添了几分超脱世俗的美。 饭后苏皎皎揉着肚子，想着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好巧不巧刚走出去迎面就撞见了进来的陆司珏。 苏皎皎转身想逃，陆司珏几步追上去拉住苏皎皎。 苏皎皎今日穿了一身高领的宫装，想到昨晚的事情陆司珏眼眸微动。 “跑什么。” 陆司珏的手紧紧攥住苏皎皎纤细的手腕，目光深邃地落在她高领宫装遮掩下的脖颈处，那里隐约还能看见昨晚留下的痕迹。 他低沉的嗓音在苏皎皎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意：“皎皎，你就这么怕朕？” 苏皎皎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索性放弃，目光直视前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多虑了，臣妾只是有些不适，想出来走走。” 陆司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凑近苏皎皎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不适？那朕昨晚怎么没看出来？” 苏皎皎不言，绕过陆司珏朝着小花园旁的凉亭走去。 陆司珏跟在苏皎皎的身后，不紧不慢似乎昨夜那般生气的他只是苏皎皎的错觉，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又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陛下不忙吗？”苏皎皎停下脚步，回眸看向身后的陆司珏。 苏皎皎的眸光淡淡扫过陆司珏，那高领宫装下藏着的是她刻意掩饰的痕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这清冷画面添了几分暖意。 陆司珏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踏在了苏皎皎的心弦上。 “来陪皎皎的时间还是有的。”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早晨的暴怒判若两人。 苏皎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继续走向凉亭，留下一抹倔强的背影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我不需要，再说陛下不是新纳了一位妃子不去看看人家吗？” 第90章 我根本不在意 微风拂过，凉亭的轻纱随风轻舞，苏皎皎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池锦鲤上。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池水里的锦鲤身上，金光闪闪的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她轻轻搅动着手中的茶水，茶香袅袅升起，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然而，她心中的波澜却难以平复，目光空洞的望着湖中的锦鲤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没有动作。 “陛下不是新得了一位美人？”苏皎皎坐在凉亭里，望着周围欢脱着游来游去的锦鲤。 “皎皎，吃醋了？”陆司珏拉过苏皎皎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漂亮的凤眼微微上挑含笑看着苏皎皎道，“你若是不喜欢，朕就——” 苏皎皎挣扎未果，只得被迫贴近陆司珏温热的胸膛，她侧脸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却感受到他呼吸间喷洒在颈侧的温热气息。 陆司珏的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腕间，声音低沉而诱惑：“你若是不喜欢，朕就遣散后宫，只留你一人，可好？” 说着，他缓缓低头，薄唇几乎要贴上她敏感的耳垂，那温热的气息让苏皎皎的耳尖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红，心跳如鼓点般在胸腔内回响，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在凉亭内回荡。 “不用！”苏皎皎打断陆司珏的话，“陛下喜欢什么人，想要召谁进宫那都是陛下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着苏皎皎推开陆司珏，湖里的锦鲤也失去了兴趣，她转身折回了大殿内。 苏皎皎的背影决绝而孤傲，裙摆拂过青石路的地砖，带起细微的风尘。大殿内的光线柔和而昏黄，将她瘦弱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她推开门扉，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 殿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地投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冷清的美。她径直走向窗边，轻轻倚靠，目光穿过繁复的雕花窗棂，她心绪难平，如同窗外随风轻摆的柳枝，找不到归宿。 陆司珏提步跟上，苏皎皎察觉到身后那抹不肯离去的身影，心中一阵烦躁如潮水般涌来。 房间内，轻纱曼舞，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着陆司珏的身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他缓缓步入，每一步都似踏在苏皎皎紧绷的心弦上。苏皎皎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纤细的背影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她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却仍倔强地不肯回头，只留下一室静默与未解的纠葛。 “你到底想干嘛。”苏皎皎没好气地回身瞪着陆司珏，“做皇帝很清闲吗？每日都来寻我开心好玩吗？” “皎皎。”陆司珏神色受伤，眼底似乎有光破碎，但很快就又被另一抹偏执所取代。 陆司珏从背后圈住苏皎皎，他固执重复道：“皎皎，忘了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重新开始？苏皎皎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如同失去了焦距的镜头，空洞而遥远地定格在窗外那片模糊的夜景中。 月光如水，静静倾泻，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荒芜之地。陆司珏的气息在她耳后缠绵，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仿佛要用自己的全部温度去融化她心中的冰雪。 然而，苏皎皎的心，却像被风化的岩石，裂痕斑斑，难以愈合。她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蝶翼般脆弱，最终，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融入了夜色，无声无息。 陆司珏没有得到苏皎皎的回应，似乎他也没有指望过会得到回应。 他带着苏皎皎往幽静的后花园走去，夜色中的花园别有一番风味，花香与草木的清新交织在一起，仿佛能洗净人心中的尘埃。 月光下，一条石子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的花丛中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添了几分静谧。 陆司珏轻轻执起苏皎皎的手，沿着小径缓步前行，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与烦恼都隔绝在这小径之外。 苏皎皎低着头，任由他牵引，心中的情绪如同翻涌的海浪，难以平复。 “皎皎，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我们在将军府经常一起散步，你总是喜欢跟在我的身后……”陆司珏回忆起过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时候师父师娘都在。” “但你杀了他们。”苏皎皎抬眸，她的话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是你亲手毁了这些，现在再说这些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苏皎皎嗤笑一声，她的话如利刃般划破夜的宁静，陆司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月光下的影子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想从苏皎皎的眼中找到一丝宽恕。 四周的花香与虫鸣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刺耳，夜风拂过，带来一阵阵凉意，却无法吹散两人之间凝固的空气。 苏皎皎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决绝，她的手指轻轻颤抖，却坚定地挣脱了陆司珏的掌握，转身背对着他，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寂而决绝，如同她此刻的心，再也无法回头。 “皎皎，师父的事情我真的——”是没有料到，他有试图去挽回。 陆司珏的话语被苏皎皎尖锐的指责截断，他唇边未完的辩解凝固成苦笑，月光下，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他试图再次靠近，脚步却沉重如山，每一步都似踏在无形的荆棘之上。 “你又要说自己有多身不由己了对吗？”苏皎皎嗤笑一声，讽刺地看着陆司珏，“你总有这么多说辞，其实刚愎自用，薄情寡义，自私虚伪的都是你……” 苏皎皎的每句话，都如同世上最锋利的箭矢，精准无误地刺入陆司珏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眼眸中的光芒黯淡，手缓缓垂下，指尖微颤，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夜风骤起，吹散了花香，也卷起了两人间紧绷的那根摸不清看不见的弦，陆司珏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独。 第91章 你没事吧 自那日争吵过后，陆司珏已经许久不曾再踏足过凤仪宫。 苏皎皎自然乐得清净，每日赏赏花，喂喂鱼，看看书，日子过得要多惬意有多惬意了。 再说如今这后宫，除了苏皎皎这个不管事的皇后，就只有沐贵妃这一个妃子了。 陆司珏与他的父皇实在不太一样，似乎并不醉情声色，每日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御书房与演武场。 “今天日头不错，娘娘要不要出去转转？” 整日待在这凤仪宫是有些无聊，苏皎皎略微考虑了一下也就答应了穗禾的提议。 “也行。”苏皎皎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起身往外走去。 大燕的御花园很大，似乎是特意安排的，当初新建皇宫的时候，初代的大燕皇帝特意让工匠留了很大一个地方造园建林。 考虑到安全问题，据说这座御花园里面还暗藏着不少机关，巡逻的侍卫也有不少。 不过平时也不影响，毕竟他们一边都隐藏在暗处轻易不会露面就是了。 阳光斑驳，苏皎皎漫步于御花园的小径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与以及偶尔探出头来的不知名的花卉。 清风吹过，引得它们枝丫轻颤，也带来了不远处荷花的清香。 苏皎皎停下脚步，闭上眼，深吸一口，她的脸上洋溢着宁静与满足。 而不远处，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停驻在苏皎皎眼前，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朝那雀儿伸出手雀儿抖抖翅膀又飞走了。 如今已是初夏，日头虽然不算毒辣，但还是有些热。 苏皎皎轻摇着团扇，目光在四周流转，打量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倒是与记忆中那略显冷清的御花园有些不一样了。 小径两旁，各色花卉开的热烈争奇斗艳的，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胜雪。 偶尔，一两只蝴蝶在花间穿梭起舞，它们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为这御花园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 “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皎皎闻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淡粉宫装的女子正盈盈下拜，额前几缕碎发被微风轻轻拂起，增添了几分柔美。 她正是这后宫中唯一的妃子，沐贵妃沐星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沐贵妃起身时，嘴角挂着一抹温婉的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她缓步上前，手中提着一篮刚从御花园摘下的鲜花，花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散。 苏皎皎微微朝着沐星辰颔首，便领着穗禾往另一边逛了过去。 “皇后娘娘留步。”沐星辰含笑着看向苏皎皎，苏皎皎脚步微顿，侧首望向沐星辰，阳光下，她的笑容温婉如春风，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穗禾识趣地退后几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御花园中，一只彩蝶轻盈飞舞，恰好落在沐星辰提篮中的花瓣上，她轻抬手，指尖轻触蝶翼，又缓缓放下，动作温柔至极。 她轻声细语：“娘娘可曾听闻，这御花园深处藏有一片秘密花田，据说四季不败，臣妾一直向往，却无缘得见，不知娘娘可有兴趣一同探寻？”言罢，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地看向苏皎皎，俨然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 “不了。”苏皎皎朝着沐星辰礼貌致歉，“本宫乏了，正准备带着穗禾回去，沐贵妃可自行逛逛。” “穗禾，我们走。” “娘娘就不好奇宸王殿下，听说他在北疆一站中受了伤。” 苏皎皎的脚步倏地一顿，眉头微蹙，看向沐星辰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阳光在沐星辰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却也映出了她眼中不易言说的深意。 “宸王……他受伤了？”苏皎皎的声音低沉而略带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 沐星辰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她缓缓走近苏皎皎，低声细语：“是啊，宸王殿下伤势不轻呢。娘娘真的就不想去看看他，毕竟……”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算计光芒，“他可是您的心上人。” “你——”苏皎皎抬眸，“贵妃莫要胡言。”沐星辰的脸色一僵，似是没有想到苏皎皎根本没有接招。 “你无需诈本宫什么。”苏皎皎好笑地看向沐星辰变了的脸色，“宸王殿下在怎么样，也与本宫无关本宫现在已是陛下的皇后，自然万事该以陛下为重。” 苏皎皎的话语如清泉般冷静而坚定，她的目光穿透了沐星辰的伪装算计，直击其内心。阳光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沐星辰的算计与苏皎皎的淡然隔绝开来。 沐星辰的脸色由白转红，她紧握着手中的花篮，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一阵风吹过，花瓣从沐星辰手里的花篮中飘落，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情，散落一地。 苏皎皎轻轻侧头，目光越过沐星辰，投向远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话落苏皎皎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时行色匆匆赶了过来的陆司珏身上，杏眸含笑望了过去。 “阿珏。”苏皎皎朝着陆司珏轻轻一笑。 只是一个微笑，陆司珏就彻底乱了阵脚，他大步上前护在苏皎皎面前，警告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沐星辰。 “你没事吧。”陆司珏拉着苏皎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紧张的模样看得苏皎皎神色一怔。 陆司珏的身影如松柏般挺拔，他眼神坚定，原本赶过来的肃杀之气却在对上苏皎皎温柔的笑容时瞬间融化。他大步流星，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沐星辰的心弦上，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没事。”苏皎皎拉住陆司珏的衣袖故意装作很是虚弱地往他怀里倒了倒。 “不是让你没事别在皇后面前晃悠吗？”陆司珏蹙眉看向沐星辰，“贵妃是听不懂人话吗？” “陛下。”沐星辰颜色一白，看了一眼倚靠在他怀里的苏皎皎，眼神里闪过一抹怨恨。 第92章 皇后这是在勾引朕吗 陆司珏紧紧握住苏皎皎的柔荑，扫了一眼面前面色苍白的沐星辰。 “沐贵妃还不走吗？”说着陆司珏打横抱起苏皎皎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苏皎皎被陆司珏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个怔愣，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陆司珏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宣告着对苏皎皎的占有。 苏皎皎依偎在陆司珏的怀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与有力的心跳，神色没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始终淡淡的。 而远处的沐星辰，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越发单薄，她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更多的是一抹怨恨。 回去的一路上，四周的宫人都低垂下头不敢乱看，苏皎皎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 “皎皎，可不可以再唤我一句阿珏。”陆司珏垂眸看着怀里的苏皎皎眼睛含着期待，苏皎皎神色平静地看着陆司珏却是没有如陆司珏期待的那样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苏皎皎撇过头，忽略掉陆司珏的期待，目光空洞地落向高高的红墙绿瓦上面。 她的唇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阳光悄然洒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让她本就清淡的面容更添上了几分疏离的感觉。 陆司珏的心微微一沉，却仍不愿放弃，他收紧了怀抱，仿佛这样就能将苏皎皎的心也紧紧锁住，为了添加几分安全感。 风，轻轻吹过，带来了花香，也带走了苏皎皎那声未来得及出口的呼唤，只留下两人间微妙的沉默与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哀愁。 凤仪宫的宫人早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等候在宫门口，此刻见到苏皎皎与陆司珏的身影自然是一阵喜出望外齐齐跪了下去。 “参见陛下。” 陆司珏一路抱着苏皎皎进了内殿，这才不舍地放下苏皎皎。 “皎皎。” “陛下吃过午膳了吗？”话落苏皎皎就朝着外间走去，只留给陆司珏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 起初的怔愣过后，陆司珏很快明白了苏皎皎的意思赶紧跟了上去。 宫人已经将膳食摆上了桌子，似乎是因为提前知道路司珏要来，今天凤仪宫的午膳比平日的还要丰盛一些。 苏皎皎扫了一眼，满意地拿起了筷子。 一场午膳苏皎皎吃得很是餍足，而陆司珏一直看着苏皎皎吃时不时地给她夹个菜，整个眼睛似乎都长在了苏皎皎身上。 苏皎皎只当没看见，但周围的宫人却眼观鼻，鼻观心地露出来会意的笑容，纷纷装作没看见的低下头偷笑起来。 “吃饱了？”陆司珏放下筷子，接过一旁宫女的锦帕拿给苏皎皎。 “还行吧。”苏皎皎接过帕子擦擦嘴，又拿过穗禾递过来的漱口水涮了涮，这才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还坐着的陆司珏。 “陛下不走吗？” “……”陆司珏只当没有明白苏皎皎话里的意思，长臂一伸将苏皎皎拽了回来抵在桌子上。 “朕叫王德去搬折子了。” “……”得，还不如不问。 苏皎皎看着陆司珏仿佛醉了一壶春色的双眸，慌乱地错开眼睛。 苏皎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试图挣脱陆司珏的束缚，却只是徒劳。陆司珏的气息温热而沉重，近在咫尺，让她无处可逃。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以及食物的余香，混合着两人间微妙的氛围，显得格外暧昧。 苏皎皎的脸颊微红，她不敢直视陆司珏的眼睛，只能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蝴蝶振翅欲飞。她的心跳声与陆司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这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我困了。”苏皎皎推了推陆司珏，慌乱地往内殿跑去。 陆司珏看着苏皎皎慌乱的背影，默默勾起了一抹笑，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不是要安眠？” 进入内殿，就见苏皎皎正手捧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陆司珏轻轻步至苏皎皎身后，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几缕发丝顽皮地垂落在她的颊边，为她更添了几分娇俏。 她手中的话本似乎比任何珍宝都要吸引人，让她忘却了周遭的一切。陆司珏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梢，又悄悄收回，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低声笑道：“原来皎皎的困意，都被这话本儿偷走了。” 言罢，他轻轻抽走她手中的话本，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宠溺。 “你给我！”苏皎皎跳起来够了够，美目娇嗔地瞪了一眼陆司珏。 陆司珏故意将话本子举国头顶，晃了晃看着在她面前跳着够话本子的苏皎皎眼睛里闪烁笑意。 “陆司珏！”苏皎皎气呼呼地叉着腰，横了一眼面前的陆司珏，见他得意洋洋地朝她晃着话本子杏眸里闪过一抹算计。 她故意踮起脚尖凑近陆司珏，杏眸里闪着一抹狡黠。 陆司珏咽了咽口水，就在苏皎皎离陆司珏还有一毫米的距离的时候，趁他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苏皎皎飞快地跳起来拽过来话本子。 “我的。”苏皎皎正得意地朝着陆司珏晃了晃手里的话本子，一个没留神却不想直接就被陆司珏眼疾手快地夺了回去。 苏皎皎下意识伸手去够，结果就是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然后惯性使然朝着陆司珏扑了过去。 陆司珏本能地护着苏皎皎的脑袋，二人齐齐朝着地板上倒了下去，有陆司珏作为肉垫苏皎皎自然是没有一点事情。 她下意识就要站起来，却不想慌忙间似乎压到了陆司珏下腹。 陆司珏眸光微动，一个翻身将苏皎皎压在身下，他好笑地看着在她怀里脸色爬满红霞的苏皎皎勾唇一笑。 “皇后这是在勾引朕吗？” 第93章 我不是，你别乱说 “我不是，你别乱说。”苏皎皎推了推面前的陆司珏，将头往旁边偏了偏错开了他的视线。 “呵。”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端得是灿如春花。 他站直身体，朝苏皎皎伸手拉了她一把。苏皎皎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犹豫着，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陆司珏伸来的手掌。 陆司珏的修长而温暖，轻轻包裹住苏皎皎的手为她附上一层暖意。 他含笑看着她，只是轻轻一用力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苏皎皎惊慌地抵住陆司珏的胸前。 陆司珏眼中笑意更甚，他就那么静静地垂眸看着怀里的苏皎皎，周围的一切都对他再没有了吸引力，他眼里只看得见她，也只有她的身影。 他轻轻一笑，“皎皎，在御花园说的那些话可是真心的？” “……”苏皎皎垂眸。 “罢了，我不逼你。”陆司珏撑起上半身站起来，他朝着苏皎皎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陆司珏的手温暖而有力，轻轻一带，苏皎皎便稳稳地落在了他怀里。几缕青丝拂过苏皎皎脸颊，她不自觉地抬手轻捋，目光低垂，红唇微抿慌乱的逃离陆司珏的怀抱。 陆司珏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都静止了，只留下二人呼吸间交缠在一起的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敢再看陆司珏，苏皎皎小跑着跑向一旁的桌案拿起那本未看完的小说看了起来。 王德早已经先一步将奏折搬到了凤仪宫的内殿。 陆司珏轻笑一声跟在苏皎皎身后，他落座在书案那里，处理着堆成一座小山的奏折，目光时不时地看上几眼一旁正看着话本子的苏皎皎。 苏皎皎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小插曲，她没有陆司珏的云淡风轻此刻手里的话本子是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正处理着政务的陆司珏脸上。时光好像回到了她与陆司珏年少时，她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她与他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苏皎皎赤自摇头，试图将那些纷扰的思绪摇出脑海。话本子再也看不进去，她轻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清风拂过苏皎皎的脸庞，使得她清醒了不少。 窗外，阳光斑驳地洒在的树叶上，光影交错间，仿佛能看见过去的时间流转。苏皎皎凝视着远处嬉戏的宫鸟，心中慢慢平静下来。 “在看什么？”陆司珏不知何时走到了苏皎皎的身后，他从背后圈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 “没什么。”苏皎皎轻轻推了推陆司珏，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上拿起搁置在一旁的话本子继续看起来。 陆司珏回到桌案旁，只是目光却从奏折移到苏皎皎脸上。 “陛下，娘娘晚膳准备好了。”穗禾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提醒道，“可要现在让他们布膳。” 苏皎皎猛得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摆膳吧。”穗禾来得正是时候，苏皎皎长长吐出一口气，逃也似的准备往外间走。 陆司珏好笑地勾起一抹笑，看着苏皎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几分宠溺与无奈。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苏皎皎那略显慌乱的背影，低笑一声拂开珠帘跟在苏皎皎身后，听见他的脚步声苏皎皎不时地回头张望，生怕被他追上。 她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几缕青丝拂过脸颊，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与娇弱。陆司珏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温柔，他起身跟上苏皎皎的步伐往外间走去，宫人正往桌上摆着膳食，陆司珏在苏皎皎身边落座。 她吃着，他看着。 “你快吃。”苏皎皎忍不住脸色一红，胡乱夹了一筷子醋溜土豆丝放在陆司珏碗里。 陆司珏低头望着碗里那略显凌乱的醋溜土豆丝，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缓缓拾起筷子，夹起一丝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味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笑意，仿佛在说：“你夹的，便是最好的。” 苏皎皎见状，脸颊愈发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小口吃着碗里的饭。微微摇晃着的烛光映照着她姣好的侧脸，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宫中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远离了他们。 苏皎皎搁下筷子揉了揉肚子，此刻已然有了七八分饱，她侧眸打量了一下一旁的陆司珏，便见他不知何时早就放下了筷子，侧眸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好看吗？”苏皎皎忍不住娇嗔地瞪了一眼陆司珏往内殿走去，陆司珏紧紧跟上她的脚步。 “夫人自然是极好看的。”说着陆司珏就要上手牵过苏皎皎的手，却被苏皎皎一个灵巧的走位轻轻避开。 “油嘴滑舌！”苏皎皎小跑着躲开陆司珏的触碰，惫懒地靠在窗台的榻榻米上舒服地捧起话本子。 话本子依然接近尾声，苏皎皎忍不住翻开了它的最后一话，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直到月亮升上枝头她都没有察觉。 苏皎皎合上话本子，伸了伸懒腰，目光落在一旁桌案上正用朱笔勾画个不停的陆司珏脸上。 苏皎皎的目光温柔地看向陆司珏专注的脸庞，他手中的朱笔轻轻落下，在奏折上勾勒出一笔笔工整有力的字迹。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肩头，为他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苏皎皎忍不住想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和他是不是已然与他修成正果，他们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 她赤自笑笑，为自己这个莫名的想法感到可笑。过往种种，在已经如同流水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他和她到底还是回不去了。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见苏皎皎一直盯着自己看，陆司珏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疑惑地侧眸看向她不解道，“皎皎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苏皎皎抬手轻轻擦拭掉陆司珏脸庞上的一滴不小心沾染上的墨迹，本是随意的一个举动落在陆司珏眼睛里却觉得很是不寻常。 第94章 传太医 “皎皎最近似乎很爱发呆。”陆司珏叹息一声，修长漂亮的手在苏皎皎眼前晃了晃。 “啊，是吗？”苏皎皎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最近好像是比较容易发呆，似乎吃得也比平时多了。 瞧着好像还比平时丰满了一些。 “娘娘热水备好了。”就在苏皎皎一阵联想的时候，穗禾却轻轻扣响了内殿的小门。 “就来！” 陆司珏一把拉住苏皎皎，回退了周围的宫人。 “做什么？”苏皎皎抬眸对上陆司珏的目光，却见他拉着她往里间放置浴桶的地方走去。 陆司珏的步伐坚定而温柔。他轻轻推开门，一室氤氲水汽扑面而来，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瓣香，浴桶内温水盈盈，几片粉嫩花瓣悠然漂浮。 烛光摇曳下，苏皎皎的脸颊更显绯红，她试图挣脱他的手，却只是让这场景多了几分欲语还休的情愫。 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转而轻抚过苏皎皎的发丝，引导她至浴桶旁。 他语气带着委屈，“皎皎，你已经几日都不曾让我留宿了。” “……”苏皎皎无语，脸颊飞快染上一抹红晕。 她现在要是在不明白陆司珏想要做什么，她就白活这十八年了。 “我们一起？”陆司珏圈住苏皎皎，将头往苏皎皎胸前蹭了蹭。 “不行！”苏皎皎坚决地推开他，双手紧紧护住胸前，眼中闪烁着慌乱与羞涩。 她的心跳如鼓，仿佛能听到它在胸腔里咚咚作响。陆司珏被她一推，微微踉跄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化为深深的宠溺与无奈。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而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缓缓靠近苏皎皎，用手轻轻挑起她垂落在肩上的发丝，目光温柔如水：“好，那皎皎先洗漱，为夫在内殿等着？”说着，他轻轻将苏皎皎推向浴桶，眼中满是期待。 得有中了陆司珏的全套，苏皎皎欲哭无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里间，今夜她是别想好好睡个好觉了。 苏皎皎磨磨蹭蹭地洗漱完，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在内殿门口，犹豫着走了进去。 陆司珏轻轻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抬眸看向缓步朝他走来的苏皎皎。 陆司珏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轻轻招手，示意苏皎皎过去。烛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仿佛藏着无数未尽的话语。 苏皎皎低着头，小步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她终于走到陆司珏身旁，还未坐下，就被他轻轻揽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像是一个避风港，让苏皎皎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抬头，对上陆司珏深情的目光，脸颊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害羞什么。”陆司珏嗤笑一声拉过苏皎皎坐在他的腿上，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话本子。 “这话本不错，结局是什么？” “啊——”苏皎皎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看了？” 她很难想象陆司珏会对这个话本子敢兴趣，从前在东宫提前看得似乎不是三国策就是列国传，好像很少有这些杂书。 她以为他不会感兴趣的，没想到他竟然看了。 苏皎皎的目光落在陆司珏手中的话本子上，那精致的封面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她轻启朱唇：“这故事说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历经重重磨难，最终得以相守白头。” 说着，她的眼中仿佛也映出了那幅温馨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陆司珏低头，目光温柔地与她对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看来我们的皎皎也渴望这样的爱情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将苏皎皎更紧密地拥入怀中。 他缓缓俯身轻轻触碰了苏皎皎的唇瓣，起初的浅尝止辄之后便是更加强烈的掠夺。 苏皎皎被迫承受着，忍不住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其实刚刚她骗了陆司珏，故事里那对青梅竹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竹马为了权势利用了青梅，竹马的无情背叛，让二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裂痕，尽管最后青梅发现竹马的身不由己，他们也很难回到过去了。 而陆司珏此前的漠然像一根刺卡在苏皎皎的喉咙，让她在陆司珏深情的吻中品味出一丝苦涩。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双手虽紧抓着被单，却也轻轻颤抖，仿佛是在抗拒那不愿面对的真相。 陆司珏的吻逐渐加深，他的温热气息包围着她，每一个深吻都像是在宣誓他的占有和守护。苏皎皎闭上眼，任由泪水在紧闭的眼睑后默默滑落在身下的枕巾上。 吃饱餍足后，陆司珏搂着苏皎皎躺在床榻上，苏皎皎累的眼皮子打架，耳边陆司珏似乎和她说了一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听清楚就睡了过去。 陆司珏搂着苏皎皎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他盯着苏皎皎恬静的睡颜忍不住轻叹一声。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床榻上，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一抹柔和的银白。陆司珏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轻轻拨开苏皎皎额前的碎发，指腹滑过她细腻的肌肤，感受着那份只属于他的温暖。 他的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深情，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间。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更显得室内宁静而安详。 只是睡到半夜，苏皎皎突然捂着肚子身下对了一摊血迹，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好疼。” 月光下，苏皎皎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紧咬着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无助地捂着小腹，身下的被褥已被温热的鲜血浸湿了一片，触目惊心。 她的双眸中满是痛楚与无助，眼神时而涣散，时而聚焦在陆司珏担忧的脸上，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连呼唤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一遍遍微弱地重复着：“好疼……阿珏，我好疼……” 第95章 遇喜 “快传太医！”陆司珏搂着苏皎皎朝着内殿外守夜的宫人挥挥手。 凤仪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守夜的宫人慌慌忙忙跑下去请太医。 太医急急忙忙地带着医药箱赶到了凤仪宫，只是略微扫了一眼苏皎皎的脸色便知情况不妙。 他从陆司珏手里接过苏皎皎的手腕，便眉头紧锁，轻捻银针，手法娴熟地在苏皎皎细腻的手腕上几处穴位轻点。 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在太医专注而凝重的脸庞上，他额间不时冒出几滴冷汗。 陆司珏立于一旁，目光紧紧跟随太医的动作，心急如焚他紧紧盯着太医的动作。 “胎像不稳。”太医打量一眼陆司珏的神色，话特意说的委婉了一点。 “这段时间不要同房。” 陆司珏闻言，脸色瞬间凝重，他轻轻颔首，目光中满是自责。他缓缓转过身，望向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苏皎皎眼中满是自责。 都怪他，若不是他非要拉着皎皎胡闹也不会害她动了胎气。 陆司珏轻步走到苏皎皎身边，伸出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皎皎，是朕不好都是朕的不是，不该不顾你的不适，拉着你跟朕一块胡闹……”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陆司珏满含歉疚的脸庞上，他自责的握住苏皎皎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予昏睡过去的她一些力量。 苏皎皎轻轻闭着眼睛，睡梦里眉头始终蹙着。陆司珏心疼地搂紧了怀里的苏皎皎，他垂眸扫了一眼跪在地上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有什么办法能减轻皇后的痛楚吗？” “微臣可以开药。” 老太医颤巍巍地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就着摇曳的烛光，仔细斟酌着每一味药材。 陆司珏紧盯着太医的一举一动。 屋内烛光映照下，老太医的手微微颤抖，字字斟酌着写下药方，交给身后的侍从出去煎药。 下人很快下去煎药，陆司珏接过宫人手里的药碗，扶起苏皎皎让他靠在他的身上吹了吹汤匙上的中药，撬开苏皎皎的嘴巴慢慢喂了进去。 最后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渍。他慢慢放下苏皎皎，拿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陆司珏忍不住抬眸看了看窗外。 窗外，月华如练，银辉洒满凤仪宫的每一个角落，落在床榻上的苏皎皎脸上更显得她小脸苍白了几分。 睡梦中的苏皎皎不安的蹙起眉头，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呓语。 陆司珏伸手轻轻抚平苏皎皎微蹙的眉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苏皎皎的神色很是不安。 他紧紧握住苏皎皎的手，就这样守了她一整夜，知道窗外的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陛下，该去早朝了。”王公公见陆司珏并没有起身的动作，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陆司珏的手还停留在苏皎皎的眉间，温柔而充满怜爱。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不舍。王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切：“陛下，时辰不早了，朝臣们都在等着您呢。” 陆司珏缓缓站起身，目光最后一次落在苏皎皎安静的睡颜上，眼神中满是柔情。他轻轻转身，龙袍的一角轻轻拂过地面，朝着殿外走去。 只是快走出殿门时，他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苏皎皎的方向，随后他大步流星，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行去，他的背影在晨光中缓缓拉长，显得格外孤傲而坚定。 这一觉苏皎皎睡了很长时间，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陆司珏正趴在她的床榻边。 她想动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陆司珏紧紧握着根本动弹不得。只是轻轻一动，陆司珏就已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苏皎皎。 “饿不饿？”陆司珏制止住苏皎皎想要起身的动作，“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眸色紧张，苏皎皎撑着后腰还是想要坐起来。 “不要乱动。”陆司珏按了按苏皎皎，“太医说你现在胎像还不稳，需要卧床静养一周。” “孩子？”苏皎皎蹙眉，不顾陆司珏的阻拦支撑起上本身坐起来。 陆司珏神色无奈，护着苏皎皎的后腰为她垫了个靠枕，将她脸上凌乱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 苏皎皎坐定后，双手轻轻抚上腹部，眼中闪烁着担忧。“孩子……”她低声呢喃，望向陆司珏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忧郁。 陆司珏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对，我们有孩子了。” “皎皎，别担心，朕会让我们的孩子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窗外晨光透进，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金色的光斑跳跃，苏皎皎下意识抽出了自己的手。 “臣妾累了。”苏皎皎心绪杂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司珏，这个孩子来的属实不是时候。 “好，你先休息。”陆司珏紧了紧苏皎皎的手，将靠枕放下来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转身出去。 直到门被合上，苏皎皎这才将目光收回来，她下意识唤了唤穗禾的名字。 “穗禾？” “娘娘。” “帮我找一份打胎药。”苏皎皎苍白的脸庞闪过一抹坚定道，“这个孩子我不能要。”她不能对不起阿祁。 “……” “我知道你是阿祁的人，你和他还有联系对不对？”苏皎皎握住穗禾的手声音坚定，“我不能对不起阿祁，所以这个孩子不能要。” 苏皎皎闭了闭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 她紧紧握住穗禾的手，指甲几乎嵌入对方的肌肤，声音低沉而坚定：“穗禾，我求你了，帮我找到那份药。我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我和阿祁之间的障碍，我不能背叛我们的感情。” 说着，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穗禾的手背上，滚烫而灼人。穗禾看着苏皎皎，眼中满是复杂与不忍，却最终只能默默点头。 第96章 再见裴慕阳 苏皎皎拿起桌上的药碗，就见陆司珏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眼里带着血丝，一把打落苏皎皎手里的药碗。 “你非要做得这般绝吗？”陆司珏盯着苏皎皎的眼睛，心痛地盯着苏皎皎道。 苏皎皎的药碗碎片四散，褐色药汁溅落在青石地砖上。 她惊愕地抬头，对上陆司珏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心中一颤。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每一声呼吸都带着难以名状的痛楚，他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绝望与愤怒。 “我——”苏皎皎错开目光，有些心虚道，“陛下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明白，这不是安胎药吗？” “呵，安胎药？”陆司珏嗤笑一声，“张太医把一切都给朕说了，你还想要骗朕？” 陆司珏红了一双凤眼，曾经满含温情的眼睛里满是失望。 他扣住苏皎皎的下颌，“你若是还想要陆祁安活着，这个孩子你就给朕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不然塞外的风沙这样大，朕可不能保证宸王会不会活着。” “……”陆司珏重重地甩开苏皎皎。 苏皎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手抚上被捏得生疼的下巴，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与决绝。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与陆司珏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 她抬头，目光穿过陆司珏愤怒的身影，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辨。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里藏着无尽的苦涩与坚韧。 “陛下是在威胁臣妾？”苏皎皎跌坐在地上，冷笑着抬眸看向俯视着她的陆司珏道，“臣妾有没有告诉过陛下，臣妾平时最讨厌他人威胁？” “没错这个孩子，我是不准备留的，在你来过来之前我准备了落胎药，但是——”苏皎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头跌宕起伏的心绪，“但我犹豫了。” 苏皎皎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那些散落的药碗碎片，仿佛能感受到那未及饮下的苦涩。 阳光穿透她的指缝，斑驳陆离，映在她紧抿的唇上，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犹豫，不是因为怕你的威胁，而是……”她的话语在喉间微微颤抖，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而是我意识到这个孩子，他或许是无辜的。” “陛下走吧，臣妾会留着这个孩子。”苏皎皎撑着上半身站起来背对着陆司珏，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的清冷孤高。 殿门被带上，一切似乎都重归于平静，但地上散乱一地的碎瓷片，却时时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一场争执。 最近后宫显得格外平静，自从皇后有孕以来，皇帝就嫌少去到后宫。 后宫的花园中，百花争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蜿蜒的小径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苏皎皎独自漫步在这小径上，手轻轻抚过路旁的花瓣，眼中带着淡淡的忧愁。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带动她的衣袂轻轻飘动，裴慕阳就在她身后不知看了她多久。 只见苏皎皎的目光深远，整个人在远处瞧着似乎又单薄了一些。 裴慕阳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皎皎心里一疼，最终还是犹豫着上前打招呼道：“皎皎。” “慕阳。”苏皎皎抬眸撞进裴慕阳漂亮的桃花眸里，他满含情愫地看着她行礼，“臣裴慕阳，参见皇后娘娘。” 苏皎皎轻轻抬手，制止了裴慕阳行礼的动作，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慕阳，你何时与我这般见外了？” 阳光下，她的身影被拉长，与裴慕阳的身影交错，裴慕阳的目光温柔如水，轻轻点头：“臣一切安好，只是娘娘您……似乎清减了许多。” 他的话语里满是关切，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是吗？”苏皎皎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皎皎，你似乎很不开心。”裴慕阳保持着苏皎皎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控制着自己想要靠近苏皎皎的冲动。 “陛下待你——” “不光他的事！”苏皎皎打断裴慕阳的话，唇角的梨涡弯了弯笑道，“你这是刚下朝？” “嗯。”裴慕阳看着苏皎皎有些不舍，他犹豫着，“我要离开燕京城了，临走之前想来看看你。” 他们这些人如今走的走散的散，似乎只有苏皎皎被留在了原地。 苏皎皎闻言，目光微微一闪，似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轻轻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再抬起时，已是一片清明。裴慕阳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她现在的所思所想。 一阵风吹过，枝头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他们满身，裴慕阳伸手轻轻落在苏皎皎的发梢和肩头，轻轻拂去那一些花瓣。 裴慕阳垂眸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苏皎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将这份情感永远铭记在心，然后缓缓开口：“皎皎，开心一点。” “会的。”苏皎皎上前轻轻抱了抱裴慕阳，裴慕阳的屏住了呼吸，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苏皎皎的馨香。 她轻声开口：“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那个浑身是光的少年郎，终究会成长到足矣与他父亲比肩的地步。 轻轻的触碰，苏皎皎很快松开裴慕阳，思及上辈子裴慕阳的结局，苏皎皎忍不住提醒他道：“小心身边人。” “身边人。”裴慕阳不解，苏皎皎走进他几步侧耳对他道，“战场人刀剑无眼，你万事小心，总之凡事留个心眼。” 话落苏皎皎转身离去，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走在裴慕阳的心尖上。 微风拂过，吹起她散落在背后的青丝，随风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宛如壁画里的仙女误入凡尘。 裴慕阳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第97章 中毒 苏皎皎最近时常感觉困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孕期的缘故。 “娘娘，安胎药。” 苏皎皎伸手正要接过，却突然觉得脑子一阵眩晕，她下意识扶住床头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逐渐模糊。 穗禾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响，带着惊恐与慌乱，但此时苏皎皎已无力回应，她的视线渐渐涣散，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向她压来。 最终，一切归于黑暗，她软绵绵地倒在了柔软的锦被之上。 “娘娘！”穗禾手里那碗安胎药啪嗒一声，碎落一地，药香与瓷器的破碎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 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滑落的苏皎皎，朝外呼唤：“叫太医，快叫太医，娘娘晕倒了。” 穗禾的尖叫声，划破了凤仪宫清晨的宁静。内殿宫人们面色苍白，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膝盖碰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宫人们的不安与恐惧。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苏皎皎倒下的地方，却似乎无法驱散这满室的阴霾。 凤仪宫又是一阵子手亡脚乱，来来往往的宫人皆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陆司珏得知消息，早朝完的他衣服都来不及换一下，急急忙忙就往凤仪宫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陆司珏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皎皎，眼神凌厉地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宫人。 太医背着医药箱风风火火地跟过来，隔着一扇帘子为苏皎皎诊脉，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眉心的冷汗越来越多。 陆司珏紧紧握着苏皎皎的手，声音焦急：“皇后怎么样？” 陆司珏的眼神如同寒霜，紧抿的唇线透露出担忧。他紧握苏皎皎的手，那手冰凉得让他心头一紧，仿佛握住了一块寒冰。 太医诊脉的手微微颤抖，每一次按压都像是敲击在陆司珏紧绷的心弦上。帘外透进的阳光被陆司珏高大的身影遮挡，室内光线骤暗，更添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苏皎皎苍白的脸庞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脆弱，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再也无法睁开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 陆司珏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他低声呢喃：“皎皎，你一定要醒来。” “如何？”陆司珏扫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张太医。 “皇后这脉象好像中毒之兆啊！”太医顾不上擦拭额间不时渗出的冷汗，扑通一声跪在陆司珏脚下。 “中毒？”陆司珏凤眼微微眯起，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太医。 “那还不为皇后解毒？” “老臣——”张太医犹豫着，这毒似乎来自大夏，实在不是他这会随意就能解的。 张太医颤抖着手，从医药箱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颤声说：“此毒是源自大夏秘术。老臣需即刻配制解药，但——”他抬头打着胆子看向陆司珏，目光中满是决绝，“但‘紫霄花’一向只供大夏皇室之人私用。” “陛下赎罪！” 言罢，张太医伏地不起，凤仪宫内顿时一片死寂，只余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声。 “紫霄花。”陆司珏喃喃出声，快速挥退内殿的宫人，他几步走到桌案前，摊开宣纸快速地书写着。 “快马加鞭送到大夏泰安城。” 他轻轻吹干墨迹，将密信折叠成小巧的形状，亲手交予一早就等候在一旁的暗卫手里。 暗卫接过信，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内殿之中，只留下一抹黑色的残影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直到再也不见。 陆司珏收回视线看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苏皎皎脸上，他的眼神凌厉地扫向一边的王公公。 “还有去查一下沐贵妃最近在做些什么。” “陛下是怀疑贵妃。”王公公打量了一下陆司珏的神色，就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沐家手伸得太长了。”陆司珏的眼神寒彻入骨，直射人心心底最幽暗的角落。既然敢把主意打到皎皎身上，算是触碰了陆司珏的底线了，也是触碰了的逆鳞。 他轻轻挥袖，王公公立刻会意，躬身退出，脚步轻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月光透过窗棂，映照在陆司珏冷峻的面容上，他嘴角那抹冷笑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刺骨，如同冬日里最锋利的冰刃。 他转身，目光再次落在苏皎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手指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沉睡的梦。 “皎皎，你放心朕一定会让你平安的。”陆司珏将苏皎皎的手附在自己的脸上，他凝视着床榻上的苏皎皎，眼中满是柔情与决绝，他轻抚过她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很冷吗？”陆司珏轻声喃喃。 他缓缓俯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苏皎皎的手背上，仿佛这样能传递给他一丝温暖。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那些誓言，都如同昨日般清晰。 “皎皎，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鼻尖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那是属于苏皎皎独有的味道，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陆司珏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让她平安醒来。 而擅作主张的沐家已经不能留了，陆司珏心底盘算着，已经准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等着沐逸风自己跳进去。 “陛下。”折返回来的王公公附在陆司珏耳畔低语了几句，大意便是这毒出自沐贵妃宫里，陆司珏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他的身后侍从手里正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正放着各色尝尝被用来赏赐人自尽的用物。 陆司珏挥挥手，淡淡开口：“拿去给贵妃。” 若是沐星辰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宫里，陆司珏也不是不能考虑到时候放她出宫去找个好人家，也算是成全了他与她那段同窗之谊。 但怪就怪她既然敢把注意打到皎皎身上，那就不能怪陆司珏狠心了。 沐星辰不能留了。 王公公会意领着身后的宫人朝着永和宫走去。 第98章 巾帼不让须眉 而远在北疆的陆祁安，此刻境况也不容乐观。 再与大夏交战的过程中，他不幸中了地方的一枚箭矢，还好胸膛中的一枚同心玉佩为了挡了一部分伤害。 但陆祁安还是伤的很重，主帅负伤整个军营都萦绕着一股低迷的气氛，就在这时许楚瑶带着援兵及时赶到，她的出现就像一抹光给了节节败退的大燕将士们希望。 “阿瑶？”许庭州显得有些不可置信，“阿瑶？你怎会在此？” 许庭州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愕与责备，目光紧紧锁定在风尘仆仆、铠甲未卸的许楚瑶身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坚毅的脸庞上，映出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她身后，是整装待发的援军，旌旗猎猎，马蹄声与心跳共鸣，为这沉寂的战场注入勃勃生机。 许楚瑶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二叔，我来帮你。”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上战场！”许庭州蹙眉，看向面前的许楚瑶见她一袭银色盔甲，长发高高竖起在脑后，手里银色的长枪带着一阵劲风很快扫落面前一群士兵的项上人头。 “国难关头，怎么能性别而坐视不理，我许楚瑶要做的便是这世间第一人！” 许楚瑶一枪隔开朝他刺过来的长矛，挑眉张扬一笑，“二叔，我不差的。”女子也可撑起半边天。 “我许家儿女可战，绝不退缩！”许楚瑶目光如炬，手里的枪尖震颤，带起一阵劲风，身形矫健，每一动作都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与精准。 她侧身一跃，精准灵巧地避过又一记偷袭，手中长枪化作银龙，划破空气，直击敌方要害。 尘土飞扬中，她的笑声清脆而坚定，回荡在战场上空：“许家儿郎，宁可战死，也绝不后退！” “还有我们！”许宴礼和许嘉佑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许庭州的身后。 许宴礼与许嘉佑并肩而立，两人皆是英姿勃发，手中紧握兵器，眼神中燃烧着不灭的战意。 许宴礼的剑光如电，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身形灵动，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敌阵之中，剑尖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许嘉佑则力大无穷，他挥舞着沉重的战锤，战锤每一次挥下地上就会多倒下一排士兵。 “你们这群孩子！”许庭州愣愣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三人，向来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第一次眼眶微红。 许庭州愣神的瞬间，战场上的硝烟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喘息的士兵。阳光穿透硝烟的缝隙，斑驳地照在三人坚定的背影上。 许楚瑶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中满是坚毅与骄傲，她回头望向许庭州，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这一场激战最后还是以大夏的暂暂时退后画上尾声。 此刻大夏的主帅营帐里，谢文渊一把将手里的竹简扔到了许还山身上，“许将军可真是养了一双好儿女啊！” “我说你该不会是假意投靠我大夏实际最后反将一军吧。” 竹简散落一地，谢文渊的脸色阴沉如水，营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许还山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连连叩首，“王爷明鉴，属下对大夏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那许楚瑶、许宴礼、许嘉佑三人，不过是叛逆之徒，属下定当亲手将他们擒来，以表忠心！” 说着，他抬头望向谢文渊，眼中满是决绝与惶恐，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将军真的忍心？”谢文渊朝着许还山挑挑眉，“据我所知大燕的先皇对将军您不薄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属下决心投靠大夏的时候，便决定放弃这些所谓的亲情？” 许还山的脸色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苍白，他紧抿着唇，眼神在决绝与痛苦间徘徊。 帐外的风声似乎也停了，整个营帐内只剩下谢文渊冰冷的话语和他的粗重呼吸。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大燕先皇那张慈祥的脸庞，以及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一滴浊泪悄然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铠甲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声音低沉而坚定：“王爷，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为大夏开疆拓土，至于那些过往，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呵，若不是看在星儿为你求情的份上，你觉得本王还会留你到现在吗？” “是是。”许还山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站起身来，谢文渊拍拍他的肩膀，“将军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属下定不辱使命！”许还山再次跪倒在谢文渊脚下。 “父亲会不会过于忧心了，如今哥哥已然登上高位，大燕迟早是我大夏的囊中之物。” “濯月？”谢文渊看向不知何时溜进来的谢濯月眉心微蹙，谢文渊的目光如炬，穿透营帐内摇曳的烛火，定格在谢濯月那张略显稚嫩却坚定的脸上。 谢濯月身着一袭精致的锦袍，衣摆随着他轻盈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夜色中最灵动的风。她悄然立在营帐一角，手中把玩着一串精致的玉佩，眼神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睿智。 烛火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坚毅的轮廓，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与谢文渊交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父亲是不信任哥哥？” 谢文渊被谢濯月这一番话问的一怔愣，脑海里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谢瑾星时的模样。 谢文渊闭上眼，他思绪飘远，仿佛置身于十八年前的那个清晨。听说许皇后即将临盆，他亲手将刚出生的谢瑾星换去了大燕。 谢文渊记得，那时的谢瑾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 画面一转，谢瑾星已然长大成人，他身着华丽的衣裳，站在大燕的朝堂之上，他面对着满朝的文武百官，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 如今他长大了，谢文渊已然有些看不透他了，但愿他还能记得是谁让他能有机会走到今天的。 第99章 十八年筹谋 十八年筹谋，如一幅精心布置的棋局，他精心培养的密探，如同夜色中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大燕朝廷的每一个角落。 从谢文渊派人打入大燕朝廷内部，为谢瑾星一步一步铺路，甚至从出生开始谢瑾星就被他送去了大燕，为的就是这一朝复国大计。 他的目光从来都不只是大燕，而是整个天下，如今大夏皇帝已然是他的傀儡，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由头他谢文渊就可以逐鹿中原。 为了这一天，谢文渊筹谋了许久，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但当初布局最后下的一枚棋子，此刻却俨然成了一枚定时炸弹，让谢文渊寝食难安。 谢瑾星如今长大了，心思深了，已然不像小时候那样好掌控了。 “父亲？”谢濯月的呼唤江谢文渊的思绪微微拉回，他垂眸看向面前的谢濯月喃喃道，“父王也不知道你哥哥如今还——” “不会的！”谢濯月很是笃定，大大的葡萄眼里满是自信，“哥哥会明白父王的苦心的。” 在谢濯月的心目中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谢文渊神色复杂，他倒是没想到这对十八年没见过几次的兄妹就相处了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关系竟然变得这样好了。 —— 大夏泰安城，夜色如墨，月光稀薄。 谢梁玉身着龙袍，独自立于书房的窗边，手中紧握着那封密信，眼神深邃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暗卫的身影在门外一闪，悄无声息地跪倒在地。 谢梁玉缓缓转身，将手中的木盒轻轻打开，一朵紫霄花静静地躺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他凝视着这朵花，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然而，片刻之后，他毅然决然地将木盒递向暗卫，手指微松，却又在即将脱手的瞬间，用力一捏。 暗卫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向谢梁玉就见他轻声开口：“回去告诉瑾星，紫霄花朕可以给他，但是从朕这里拿走任何东西都是有条件的，让他别忘了承诺朕的事情。” 说着谢梁玉松开手，暗卫松了一口气，将木盒往怀里一揣就急急忙忙地闪身出去。 大燕皇宫内，苏皎皎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陆司珏推了早朝，整日整日的在她床边守着，几乎到了夙兴夜寐的地步直到暗卫将紫霄花带了回来。 暗卫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穿梭着，手中的木盒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他急匆匆朝着凤仪宫而去，便见殿中灯火阑珊，一抹焦急的身影在宫灯下徘徊。 陆司珏的背影显得焦急，他时不时抬头望向门外似乎再等着什么。 暗卫快步上前，低声禀报：“陛下，紫霄花已带回。” 陆司珏闻言，身形一震，猛地转身，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喜色。他一把夺过木盒，手指轻轻颤抖，打开盖子那多紫霄花赫然躺在其中。 “快拿去。”陆司珏将木盒交到了一直守在一边的张太医手上，张太医急忙接过紫霄花前去炼药，陆司珏亲了亲苏皎皎的手。 “没事了，皎皎。”陆司珏下巴上已然长出了短短浅浅的小青茬，他凤眼里满是血丝，心疼地搂紧了像是睡着了了的苏皎皎。 “陛下药来了。”张太医脚步匆匆，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就急忙将药碗递给陆司珏。 陆司珏盯着面前的药碗，却并没有急着端起来，而是面带犹豫地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张太医一眼。 “这药不会有副作用吧。” “不会。”张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与陆司珏保证，“老臣以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担保，这药绝对没有毛病。” 得到了张太医的保证，陆司珏这才扶起苏皎皎将药慢慢给她喂了进去，他给苏皎皎掖好被子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将陆司珏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仿佛在衡量着什么重大的决策。 暗卫低垂着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夏皇帝还说，紫霄花虽已奉上，但还请主子不要忘了答应他的事情。” 陆司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要将眼前的黑暗尽收眼底。 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傲，“朕知道了。”陆司珏挥挥手，示意暗卫退下去。 “沐贵妃处理干净了。”陆司珏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王德。 “回陛下。”王公公觑了一眼陆司珏的神色，“处理干净了。” “是吗？”陆司珏意味不明地看了王德一眼，“但是朕的暗卫怎么禀告的是贵妃还好端端的待在永和宫啊！” 谢瑾星身着锦衣，独自站在站在御书房的桌案旁边，目光深邃。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事吗。”他扫了一眼王公公，似是意有所指，“王德如今你的本事是越发大了，说说沐家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陛下在说什么。”王公公还想挣扎一下，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看向陆司珏，又很快垂下脑袋。 “呵。”陆司珏一把将手里的玉佩摔在地上，“私自纂改圣旨，收收贿赂，与后妃私会……” “你是有几条命都不够你死的。”陆司珏俯视着面前的王公公，“朕念着当日的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既然敢把主意打到皇后身上。” 陆司珏扣住王德的脖子，微微一个用力他挣扎了几下，很快变没了生息。 “处理干净。”陆司珏掏出帕子仔细地擦着手，暗卫很快将人脱了下去，李煜轩匆匆赶到目不斜视地走到陆司珏面前跪下。 “陛下。”李煜轩朝着陆司珏俯身行礼，他的声音低沉而恭敬，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却坚定地望向陆司珏。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李煜轩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事成之后，朕提拔你为新一任的东厂提督。” 第100章 肃清朝堂 “启禀皇上，臣已然查出皇后娘娘所中之毒就是来自沐相？” “这是证据。”李煜轩几步上前就手里的物证呈给陆司珏。 早朝时分，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气氛凝重。定国公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与大理寺卿一唱一和，将丞相沐逸风的罪行公之于众。 沐逸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微颤，似乎想辩解却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两名侍卫大步流星跨入大殿，他们面无表情，动作粗鲁地将沐逸风架起。 “下毒？”沐逸风一愣，刚想要辩解，嘴里就被堵上一块布团，侍卫毫不留情地将他托出大殿。 满朝文武的窃窃私语。 “丞相年事已高，接下来还是好好颐养天年吧，这丞相朕有意让礼部尚书顾延年担任。” 顾延年一愣，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在众臣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这里，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臣顾延年谢主隆恩。” 钟粹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周公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身旁，白绫、毒酒、匕首朝着沐星辰的眼前一字排开。 沐星辰身着华丽的宫装，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一切。周放轻轻一挥手，几个小太监上前，动作熟练地展开白绫，一步步逼近。 沐星辰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未发一言，只是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 周放扫了一眼面前的沐星辰，“娘娘请吧。”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沐星辰紧咬着下唇，唇色已近乎透明，她奋力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本宫要见皇上！本宫有话要说！”她的声音虽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周放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固执感到不耐，但仍是冷冷地回绝：“娘娘，您就别白费力气了，皇上不会见您的。”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加快动作。白绫如蛇般蜿蜒，缓缓逼近沐星辰，那寒光在她的瞳孔中渐渐放大，映出她最后的倔强与不甘。 “本宫要见皇上。”沐星辰后退着重复道，她不停摇着脑袋，“沐家对皇上有恩，我的父亲可是丞相，皇上不会这么对她的，她们可是有着同门之情的师兄妹……” “沐相如今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管您，您收拾收拾赶紧上路吧，下辈子记得擦干净眼睛——”周放别开眼睛，催促道，“赶紧的吧，咱家还等着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周放的手轻轻一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几个小太监迅速上前，沐星辰被粗鲁地架起，白绫的一端已绕上了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她拼命挣扎，双脚胡乱蹬着地面，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中。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周放冷漠的眼神和越收越紧的白绫。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陆司珏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周放附在沐星辰耳边，“别白费力气了，皇后娘娘刚醒陛下眼下满心满眼都是娘娘，哪里还肯过来见你。” 沐星辰捂着脖子的手微微卸下力气，慢慢垂下脖子只是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凤仪宫内，灯光摇曳，暖光的灯光照在苏皎皎姣好的侧颜上，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守在她床边睡着了的陆司珏。 她有些不自在地抽出手，却不想反而将陆司珏弄醒了，他惊喜地看着醒过来的苏皎皎，激动的一把抱住面前的苏皎皎。 “皎皎。”陆司珏的眼泪滴在苏皎皎白皙的脸庞上，她一愣抬眸对上他眼底遍布的血丝。 这是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苏皎皎被陆司珏紧紧拥入怀中，仿若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轻轻抬手，指尖拂过陆司珏眼下的青黑，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温柔：“阿珏？” 陆司珏闻言，更是心疼不已，他埋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 窗外月色如水，悄悄透过窗棂洒进室内，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苏皎皎的眼神里带着温柔，陆司珏惊喜地看着她，“你刚刚唤朕什么？” “阿珏。”苏皎皎微微一笑，唇角的梨涡随着她笑起来的弧度若隐若现。 陆司珏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他轻轻松开怀里的苏皎皎。 “朕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 陆司珏步出凤仪宫，他的步伐略显急促。 周放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穿过曲折的宫廊，来到煎药房外，药香与夜风交织，缭绕不散。 陆司珏推门而入，炉火正旺，药罐咕嘟作响，蒸汽氤氲中，张太医正专注地扇动着炉火，神情专注而虔诚。 “张太医，”陆司珏的声音低沉有力，打断了这份宁静，“药，可曾有误？”张太医闻声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敬畏，连忙起身行礼，答道：“陛下放心，每一味药皆按方抓取，精心熬制。” 陆司珏将醒过来都苏皎皎反常的样子给张太医描述了一番。他回忆着苏皎皎刚醒过来的模样，“那她怎么好像不记得一些事情了。” “紫霄花是没有什么副作用。” “那皇后为何会如此？”陆司珏眼神凌厉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太医。 “只是有可能会让忘却一些让她难过都事情。”张太医犹豫道。 “那她还有机会想起来吗？”陆司珏紧皱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张太医，似乎在等待一个确切的答案。 张太医颤抖着双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这……这便要看皇后娘娘自身的意志力，以及她对过往情感的深刻程度。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或者某个特定熟悉的场景，或许可以让她回忆起一切。” “朕知道了。”陆司珏挥挥手，示意张太医退下。 第101章 生产 “沐贵妃没了？”苏皎皎樱唇微微睁开，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穗禾将药碗收起来，为苏皎皎轻轻捶打着腿，她的手指轻巧而有节奏地敲打着她的腿。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穗禾专注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辉，而苏皎皎则半倚在柔软的锦枕上，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清明。 苏皎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所以我昏迷是因为沐星辰给我下毒？” “对啊。”穗禾轻轻揉着苏皎皎微微发酸的双腿，如今她月份大了身子重走不了几步就得歇歇。 苏皎皎在脑海里回忆录了一下，似乎不怎么对沐星辰这个人有印象，只隐约记得好像在木兰围场。 “啊∽”苏皎皎捂着脑袋，脑海里一个玄衣身影一闪而过。她捂着脑袋，眉头紧锁，仿佛正竭力从混沌的记忆深渊中捕捉那一抹模糊的身影。 那玄衣之人身形挺拔，一双熟悉的瑞凤眼时不时划过苏皎皎的脑海。他似乎在向她说着什么。 苏皎皎的心随着他说的话语起伏，眼前景象忽然忽明忽暗，就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她伸手欲抓，却只握住了一片虚无。 陆司珏走进来刚好就看见这一幕，他几步走到苏皎皎跟前扶住她。 “不是说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苏皎皎轻轻一笑，“没有刻意去想，只是——” 只是——那抹玄衣身影与陆司珏的面容在她脑海中莫名交织，让她心中泛起微妙涟漪。 苏皎皎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陆司珏坚毅的下巴轮廓上流连，试图寻找一丝熟悉感。 她抬头，对上陆司珏深邃的眼眸，仿佛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里面似乎藏着无尽的秘密与深情。 苏皎皎着摸不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对面前的陆司珏问出口，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那双凤眼。 不是记忆中的那双眼睛。 她的目光凝滞在陆司珏那双深邃的凤眼上，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苏皎皎，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着陆司珏眼廓的轮廓。 阳光透过缝隙，洒在陆司珏脸上，为那双眼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却依旧掩不住暗藏在其中深藏的复杂情绪。 苏皎皎心跳莫名加速，记忆中模糊的身影与眼前之人渐渐重叠又分离，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苏皎皎微微启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重新依偎进了他温暖的怀抱。 “阿珏，木兰围场我们真的是一组吗？” “当然。”陆司珏眼底闪过一抹挣扎，紧接着便是搂紧了怀里的苏皎皎，“为夫还能骗娘子不成。” 苏皎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她轻轻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调皮与信任交织的光芒。 “也对，要是你敢骗我我便弃了你再也不见。”苏皎皎努努嘴，娇羞地躺在陆司珏怀里。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的光辉。她伸手轻轻捏了捏陆司珏的脸颊，撒娇道：“阿珏，你的肩膀再低一点。” 苏皎皎将脑袋搁在陆司珏的肩膀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陆司珏深情地望着她，眼神中满是宠溺与坚定，仿佛要将她永远镌刻在心间。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弃了他？不会有这一天的，陆司珏拥着苏皎皎的手紧了紧。 苏皎皎的发丝轻轻拂过陆司珏的胸膛，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让他心神俱醉。他轻轻侧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仿佛这样能更贴近她的世界。 陆司珏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苏皎皎的背脊，一下又一下温柔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的安全感都传递给她。 日子平静地过着，这日苏皎皎如往常一样饭后在小花园散步，突然就觉得下腹一阵抽痛，她忍不住捂着肚子攥住了身旁穗禾的手。 “快扶我回去。”她可能是要生了，苏皎皎拖着肚子脚步蹒跚地往内殿走去。 凤仪宫内再一次忙碌起来，一盆盆血水从内殿被送出来，看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陆司珏心里咯噔一下。 他脚步徘徊着，好几个瞬间就要推开门去，但都被身旁的宫人拦住。 “滚开！都给朕滚开！” 苏皎皎凄厉的喊声穿透陆司珏的耳畔，他心里一折一阵的抽疼，一股心慌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尖。 “皎皎。”陆司珏踹开周围的宫人，推开殿门几步奔到苏皎皎跟前他紧紧握住苏皎皎的手，仿佛要给她他全部的力量。 苏皎皎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陆司珏心急如焚，他轻轻将苏皎皎的汗湿发丝拂到耳后，温柔而坚定地说：“皎皎，我在这儿，别怕，我们的孩子会平安出生的。” 陆司珏的目光中满是疼惜与鼓励，他紧紧握住苏皎皎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与力量都传递给她。 苏皎皎仿佛感受到了陆司珏的坚定，她微微张开双眼，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泪光，但随即又紧紧握住了陆司珏的手。 “娘娘用力！”产婆在旁边焦急地鼓励着，“就快出来了，已经可以看见小皇子的头了，用力，在用力，就要出来了……” 苏皎皎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每一次用力，她的身体都会微微颤抖。 “皎皎我在这里。”陆司珏心疼的恨不能替苏皎皎承担这份痛苦。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滴落在身下的锦被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的气息，产婆的催促声、苏皎皎的喘息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宫人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第102章 得知真相 苏皎皎的意识渐渐低沉，脑海里一帧帧画面不停地划过。那一双熟悉的瑞凤眼在苏皎皎眼前一闪而过。 “阿祁。”苏皎皎喃喃出声。 那双瑞凤眼在她的意识中愈发清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吸引着苏皎皎，慢慢拨开混沌的迷雾。 与此同时，内殿中婴儿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天地。 “恭喜陛下，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稳婆将小皇子抱到陆司珏跟前，满屋的宫人瞬间跪在地上齐齐朝着陆司珏道喜。 稳婆满脸喜气，小心翼翼地将小皇子包裹在柔软的云锦中，小皇子闭着眼睛似乎还有些不安。 陆司珏紧皱的眉头在这一刻舒展，他轻轻接过孩子，目光落在襁褓里的婴孩身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得麟儿。”满殿的宫人或跪或立在陆司珏周围，脸上都带着喜悦。 “赏！”陆司珏扫了一眼四周的宫人，便抱着怀里的婴孩，心疼地走向床榻上累得昏睡过去的苏皎皎。 “皎皎。”陆司珏轻轻步移至床边，目光中满是对苏皎皎的怜惜。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苏皎皎汗湿的发丝，似乎怕惊扰了她此刻的梦。 “辛苦了。”他轻声细语，心疼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苏皎皎，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 “阿祁。”苏皎皎的眼泪忍不住滑落，陆司珏下意识地伸手将苏皎皎眼角的泪水抹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陆司珏偷来的一年时间终究还是到了尽头。 睡梦中苏皎皎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在枕边，浸润了锦被。陆司珏的心猛地一紧，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满眼的不舍。他轻轻地将小皇子放在苏皎皎身旁，那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小手不安分地挥动着，仿佛要抓住些什么。 苏皎皎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一会儿看见自己与陆祁安的过往，一会儿又看见到了自己与陆司珏曾经共度的那些甜蜜时光。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她的大脑。睡梦中她的唇微微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在关键时刻停下。 这一睡就是一个月时间，召来了宫内所有的太医为苏皎皎会诊，都说她只是生产伤了元气睡够了就会醒了。 这一月时间陆司珏除了上朝处理政务的时间，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凤仪宫陪着苏皎皎，他每日都会与苏皎皎说一些话，也不管苏皎皎听不听得见。 这日陆司珏照常抱着孩子来到苏皎皎的身边与她闲话，就见苏皎皎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眼就看见了床边的小婴孩和陆司珏。 她静静地垂眸看向陆司珏，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眼，陆司珏就知道苏皎皎这是都想起来了。 “陛下的演技是越来越精炼了。” 陆司珏蹙眉，欲言又止地看向苏皎皎。 “为何不说实话，是怕这些时日的温情就像是一场梦幻泡影。” 苏皎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陆司珏紧锁的眉头，声音微弱却坚定：“陛下打算瞒我到何时。” 窗外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映出一片银白。身旁的小婴孩，小手紧握成拳轻轻朝着苏皎皎挥动着，仿佛在与她互动。 苏皎皎别开眼睛，不让泪水再次滑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孩子，他叫什么名字？” 陆司珏的目光温柔而深邃，他轻声回答：“朕已为他取名陆璟，愿他如玉般温润，前程似锦。” 苏皎皎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小婴孩紧握的小拳头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柔软的小手，软软的她的心忍不住为之一动。 月光下，小陆璟的小手仿佛也感受到了母亲的触碰，小手握住苏皎皎的手指，咿呀咿呀的说个不停。 “三年之约已到。”苏皎皎轻轻抽走自己的手指，看向陆司珏眼底里一片漠然，“陛下该按照承诺放我离开。” “皎皎。”陆司珏心尖一疼，几步上前握住苏皎皎的手，陆司珏的手紧紧包裹住苏皎皎的，温暖而有力，他神色痛楚，“一定要这样吗？我们的孩子还这样小，你忍心就这般抛弃他吗？” 陆司珏的眼神深邃，带着无尽的哀愁与不舍看向苏皎皎，她漠然地撇开脑袋看向一旁。 “苏皎皎，你可真狠心啊！”他低声轻唤，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这些日子你当真一点都没有动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停留的意思？” “不是我要抛弃你，而是从一开始你就抛下了我。”苏皎皎缓缓的陈述了一遍现实，“你已经将我从阿祁身边抢走了三年，还想要——” “朕没有！”陆司珏的眼神瞬间黯淡，仿佛被苏皎皎的话语戳中了最痛处，嘴唇微颤，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苏皎皎轻轻挣脱他的手，目光坚定而冷漠背过身去。 夜风透过半开的窗，吹动她柔软的发丝，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银辉。 “没有也好，有也好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去纠结那些过往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内殿的气氛不对，小陆璟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微弱的哭声，却似乎并未引起苏皎皎与陆司珏的注意。 苏皎皎不为所动，她轻轻闭上眼睛。小陆璟的哭声渐渐放大，细嫩的嗓音中满是委屈与无助，他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却是没有人理会他。 背过身去的苏皎皎泪水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滴落在身下枕巾上，晕开一片湿润。 “皎皎，你一定要如此狠心吗？” 苏皎皎的肩膀微微一颤，但她仍旧紧闭着眼，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下来，与枕边的泪痕交织在一起。 “陛下走吧。三年期满之时，便是臣妾离开之日。” 第103章 再见陆祁安 陆祁安蛰伏三年，他手里轻轻攥着苏皎皎留给他的同心佩。 “皎皎，等我。” “殿下。”许庭州看向面前的陆祁安，忍不住提醒他道，“皇后娘娘产子，陛下在燕京城设满月宴。” “知道了。”陆祁安眼神里闪过一抹晦暗，他将手里的同心佩收起来，妥帖地放在心口的地方。 “集结大军，三年之期已到。” 这三年时间陆祁安过得煎熬，但只要想到苏皎皎还在燕京城等着他，多少次生死关头他都挺了过来。 “你怎么就确定她还在等你。”许庭州的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陆祁安心里。 陆祁安目光骤冷，望向远方燕京城的方向，他脑海中浮现出苏皎皎的笑颜，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眼前。 夜色下，他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却浑然不觉疼痛，过了很久直到许庭州以为他不会在回答的时候。 陆祁安开口了，他道：“她说过她会等我，等我带她回家。”陆祁安心声坚定， 燕京城内，御书房烛火摇曳，映照着陆司珏冷峻的面容。他轻轻摩挲着信件边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满是胜券在握。 窗外夜色深沉。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北方的方向，“要来了吗？朕等着你。” 有暗卫送上北疆来的信件，陆司珏伸手接过，打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面前的信件，便不屑地勾唇一笑。 “要来了吗？”他嗤笑一声，“九弟啊，你还是这么不长记住，都放你走了还要回来……” 他三年前他能让他灰溜溜地离开，三年后依然。 “还有大夏那边，王爷催促您何时回去。”暗卫低声道。 陆司珏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躬身的暗卫身上，又落在窗外深沉的夜色当中，仿佛能穿透无尽的黑暗，看到那遥远的大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冷冽如寒风：“回去？”他伸手轻轻一挥将信件放在灯火下点燃，桌上的信件便化作一道火光，瞬间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青烟缭绕。 他回不去了。 陆司珏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冷峻。 半月后。 苏皎皎坐在铜镜前，穗禾正在为她上妆，旁边摇篮里陆璟正吃着自己的小手。 铜镜中映出苏皎皎温婉的脸庞，穗禾手法娴熟地在她脸上轻点胭脂，为她添上一抹红晕。 苏皎皎的目光不时飘向摇篮中的陆璟，稚嫩的小手正抓握着拳头，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吮吸，不时还发出“咿呀”的声音，可爱至极。 窗外微风拂过，带动珠帘轻轻摇曳，洒下一片斑驳光影，为这静谧的房间添上一丝生动。 “应该就是今日了。”穗禾为苏皎皎簪上凤钗，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道，“届时娘娘打算——” “我们蛰伏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苏皎皎伸手借过口脂抿了抿，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小皇子满月宴，陆祁安进宫赴宴。燕京城内张灯结彩，小皇子的满月宴热闹非凡。 陆祁安身着华服，步步生风，穿过热闹的宫门，眼神坚定而深沉。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宾客们谈笑风生着说着什么，殿内觥筹交错。 他目光掠过人群，最终定格苏皎皎那里，她身着华贵的宫装，头戴璀璨的凤冠，宛如仙子下凡，端庄而温婉。 她正低头与身旁的女官轻声交谈，陆祁安心头一紧，加快步伐，朝着那抹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走去。 只是他还没有走过去，陆司珏就已然先他一步走到了苏皎皎身边，他熟练地拉住苏皎皎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开宴吧。”陆司珏拉着苏皎皎朝着上首走去。陆祁安的脚步凝滞在半空，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陆司珏与苏皎皎紧握的手上。 月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二人身上，陆司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神中满是胜利者的光芒，他轻轻一带，苏皎皎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伐向前。 苏皎皎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她微微侧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唇，任由陆司珏牵引着走向高台。 陆祁安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杀意。 “阿祁。”苏皎皎轻声喃喃。 她目光忍不住看向下首那个另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她嘴唇翁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苏皎皎的目光穿越眼前喧嚣的人群，与陆祁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微微张开嘴，却又在最后一刻紧紧闭上，只是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紧紧的注视着陆祁安。 “皎皎最好不要乱动，今夜刀剑无眼恐会误伤了朕可会心疼的……” “……” 二人这一番动作虽不明显，却是也被一旁的陆司珏尽收眼底，他忍不住紧了紧苏皎皎的手。 “今夜皎皎是希望九弟赢还是朕赢？”陆司珏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坐在台下的陆祁安，苏皎皎抽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你心里不已经有了答案？”她自然是希望陆祁安能赢，毕竟身旁的陆司珏已经疯了，再待在他身边还不知道他会对他做什么。 陆司珏看着空了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中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厉。 “那朕就当皎皎是希望朕赢了，毕竟我们的璟儿还这样小可不能没有父皇，你说对不对皎皎？” 他缓缓起身，衣摆拂过精致的雕花木椅，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如同他内心翻涌的暗流。 月光透过洒在他挺拔高大的身躯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却也映照出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一步步走向中央的高台，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陆祁安的心弦上，让后者脸色愈发阴沉。 陆司珏在高台上停下，转身，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环视全场，最终，那双凤眸锁定在了陆祁安身上，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他赤自冷笑一声，只可惜今夜无论怎样他注定得死。 第104章 皇城兵变 夜色如墨，皇城之上，城门处火把涌动，将夜空映照的一片通红。皇城禁卫军的铁蹄声踏破寂静，喊杀声震耳欲聋。 宫门轰然倒塌，溅起一片尘土飞扬，到处都是喊杀声，兵器声音交杂在一起。 而此刻远在宴席上的陆司珏似有所感，他缓缓步下高台，手里端着一杯酒水朝着陆祁安走去。 陆祁安挑衅地剜了一眼陆司珏，将他递过来的酒水倒在地上。 “皇兄的酒，臣弟可不敢喝。” “保护陛下！”周放一把挡在陆司珏面前。 “九弟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临终前那封圣旨上写的名字真的是你吗？”陆祁安抽出腰间的长剑，直直地指向面前的陆司珏。 剑尖寒光闪烁，在火把的映照下更添几分凛冽。陆祁安的眼神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这皇位，你坐得可安稳？” 陆司珏面色不变，酒杯轻轻摇晃，酒液荡起涟漪，他淡然一笑：“九弟若是有疑，何不去九泉下当面与父皇对质？”言罢，他轻轻抬手，示意周放退下。 “巧言令色。”陆祁安手里的长剑朝着陆司珏刺了过去，“你还敢跟我提父皇，父皇驾崩那日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呵。”陆司珏冷笑一声，“朕做了什么？九弟恐怕是忘了自己对父皇做了什么吧。不过是个傀儡杀了便杀了，九弟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是怕人知道你心里的有鬼？” “你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陆祁安与陆司珏对打在一起，“你敢说大燕丢失城池一事不是你授意许还山的，许还山是你的人若不是有你的授意他怎么敢临阵倒戈。” 陆祁安嗤笑一声，“比起我做的这些，皇兄勾结敌国意图卖国一事恐怕更加让人不耻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讶地低下脑袋，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到时候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陛下。”宋怀瑾跪在陆司珏身前，“宫外叛乱的人已经拿下。” “这不可能！”陆祁安手里的动作一顿，接着就被陆司珏抓住漏洞飞快挑飞了他手里的长剑。 陆司珏一步一步走进陆祁安，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压住他，他纡尊降贵地俯视着被压在地上的陆祁安。 “成王败寇，九弟你输了。”陆司珏拍拍跪在他跟前陆祁安的脸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道，“九弟还是这么天真，你也不想想朕既然敢把你召回燕京，又怎么可能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三年之前朕既然有勇气放了你，三年之后自然也不怕你卷土重来……” “你以为你这么多年在燕京城的谋划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朕早已经知道，宋勉是你的人，穗禾那个丫头也是，还有大理寺卿……” 陆司珏一一将陆司珏这么些年的谋划倒出，他勾唇一笑脸上尽是自得之色：“重来一世又如何？你还不是朕的手下败将！” 陆司珏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轻轻抬手，指向宫门外：“看，九弟，认输吧。” 言罢，陆司珏缓缓转身，背对着陆祁安，目光远眺远处那渐渐平息的火光与喧嚣，仿佛一切都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手下败将。”陆司珏嗤笑一声，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剑，长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直直朝着被困住的陆祁安而去。 “不要！”苏皎皎慌忙飞奔到陆祁安面前挡住陆司珏，她手里的金钗对准陆司珏的心口。 “皎皎，这是要为了一个反贼与朕为吗？”陆司珏垂眸落在金钗指着他心口的地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他朝着苏皎皎走进。 “不要过来。”苏皎皎眼里盈满了泪水，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金钗，陆司珏靠近一步金钗没入他的肉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把将胸口的金钗拔下来丢在地上。 “皎皎，你真让朕失望。”陆司珏嗤笑一声，给了身后的许放一个眼色，他立马会意带着人缓缓从后面靠近苏皎皎。 “阿珏，我求你了，你放了他。”苏皎皎垂首站在陆司珏面前，她的肩膀微微抽动着，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放了他？”陆司珏嗤笑一声，他垂眸看着面前的苏皎皎嘴角勾起一抹好笑，“可以啊，那皎皎过来。” 陆司珏朝着苏皎皎伸出手，他不屑地扫了一眼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陆祁安。 苏皎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的陆祁安还是缓缓抬步朝着陆司珏走去。 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陆祁安牢牢拽住，陆祁安朝着苏皎皎缓缓摇头。 “我不需要你求情。”说着陆祁安挣扎了一下，偏头撞到一旁带刀侍卫的刀刃上。 陆司珏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阿祁！”苏皎皎尖叫一声，她慌忙跑向陆祁安，她的身影快得只留给了陆司珏一个残影。 “输了便是输了。”陆祁安伸手擦擦苏皎皎眼睛里不断滑落的泪水，“对不起啊，皎皎说了要带你回家的，我食言了。” 说着陆司珏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祁！”苏皎皎眼前一黑，搂着怀里的陆祁安，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陆司珏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此刻周围一片寂静，陆司珏胸口的伤口处还在往下淌着血，他暗黑色的靴子走进苏皎皎。 “你满意了。”苏皎皎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倔强地抬眸对上陆司珏复杂的神色。 她自嘲一声：“我早该想到的我们不是你的对手，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阿祁不会死……” 苏皎皎喃喃着，神志似乎已经不清醒。 “皎皎，我们才该是一对。你才和这家伙认识多久啊，就被他蛊惑至此，他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为什么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都以为我在诓骗你……” 陆司珏扶住神情恍惚的苏皎皎一记手刀将她敲晕。 “睡一觉吧，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 大邺三年，宸王于宫中公然起兵谋反被镇压。 与此同时，谢文渊彻底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对谢梁玉出手，因为有陆司珏的援助，谢文渊最后被他于太和殿拿下。 这位继位十几年的新帝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以谢文渊为首都周围蠢蠢欲动的势力，大权独揽。 陆司珏与谢梁玉定下盟约，只要他们有生之年大夏与大燕在不交战。 “一切都结束了。”陆司珏覆手站在窗台边，目光却是不自觉地看向苏皎皎的方向。 她已经昏迷了快半年，按照张太医的说法也就是这些时日便该醒过来了。 陆司珏盘算着，他看向苏皎皎的目光复杂，心中既希望苏皎皎能醒过来，又害怕她醒过来之后还记得那些痛苦的记忆。 只是还好，醒来之后的苏皎皎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说你是我的夫君？” 苏皎皎看向面前长身玉立的陆司珏，这模样是她喜欢的。她满意的点点头，她朝着陆司珏伸出手。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好。”陆司珏端着茶盏朝着苏皎皎走来。 苏皎皎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面前的陆司珏。 “名字。”她要知道面前这个男子所有的讯息。 陆司珏无奈地揉了揉苏皎皎的脑袋，他轻声开口：“陆司珏。” “阿珏。”苏皎皎甜甜一笑，唇角的梨涡随着她唇角弯起的弧度若隐若现，“我以后就叫你阿珏，怎么样？” “好。” “可是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苏皎皎苦恼地看向陆司珏，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道，“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青梅竹马。”陆司珏将苏皎皎抱在怀里，他轻轻一笑戳了戳苏皎皎圆鼓鼓的脸颊，“没事，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 他握紧了苏皎皎的手，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