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下乡美人成了大院竹马心尖宠》 第1章 断绝父女关系 1980年,秋。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军区大院那一排排苏氏风格的建筑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身黑衣,神情悲伤的宋诗诗跪在自家门前,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爸,我求您,就让我进去给妈磕个头,送她最后一程行吗?”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 说完,她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门打开,宋振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雨幕中,额头上早已血红一片的宋诗诗,冷声道:“你怎么还有脸来送你妈?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气到心脏病发?若不是因为你的执迷不悟和愚蠢,你妈怎么会走得这样早?” 宋振华双目猩红一片,握紧成拳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宋诗诗泪流满面,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笔挺军装,满脸怒容的宋振华,心中酸楚,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爸,我知道错了。求您,我只想和妈妈好好道个别。”宋诗诗苦苦哀求。 宋振华抬手指向宋诗诗身后,“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你现在上去给那小子一巴掌,并跟他断绝往来,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送你妈最后一程,跪在她的灵堂尽尽孝。” 宋诗诗回头望去。 大雨中,在她身后不远处,安锦生正撑着伞,站在那儿静静望着她。 宋诗诗抬手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却看不清安锦生此刻的神情。 一想到要跟安锦生断绝往来,她的心就痛到窒息。 她根本做不到。 否则也不至于将母亲气到心脏病发而亡。 “爸,求您别逼我!”宋诗诗近乎哀求。 “逼你?”宋振华冷笑一声,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 见父亲生气,宋诗诗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想开口解释。 这时,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接着“扑通”一声,安锦生就这么跪在她的身旁,抬手狠狠地朝脸上扇了两巴掌。 “伯父,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诗诗。” “只要您让她进去给阿姨磕个头,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说完,安锦生作势要继续扇自己巴掌,却被宋诗诗拽住。 “爸,您别为难他,气死妈妈的是我,您怨我也是应该的,这事和锦生没关系。”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宋诗诗还护着安锦生,宋振华气得抬起脚踹了出去,军靴落在安锦生的胸口,令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安锦生吃痛地蜷缩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爸,您这是做什么?”宋诗诗急了,不禁语气中带了些责备。 宋振华点着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宋诗诗,我宋振华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从今天起,你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不想再看到你!” 断绝关系!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宋诗诗的心上。 她瞪大眼睛,满脸震惊,泪水瞬间决堤。 “爸,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她的声音颤抖着,一直跪着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朝一旁倒去,好在她及时用手掌撑住地面,稳住了身子。 可大门却被宋振华重重摔上,阻隔了她的所有视线。 宋诗诗拼命摇头,“不,不……爸,您别不要我。” 无论宋诗诗如何敲打大门,屋里的人,再未为她打开。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不仅永远失去了母亲,也同时失去了父亲。 泪水止不住地流,宋诗诗无力地趴在地上。 眼角余光看到仍然蜷缩在地的安锦生,宋诗诗连忙起身跑过去。 “锦生,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安锦生皱眉,在宋诗诗的搀扶下站起身。 他低头看着胸口的脚印,以及沾满泥水的衣裳,还有身旁这个如同落汤鸡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呵!” 一声嗤笑突兀响起,“宋诗诗,你可真是没用,我到底还是高估了你。” 他的声音如寒冬的冰刃,能将人的心脏刺穿。 宋诗诗整个人僵在原地,维持着抬头望他的姿势,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呢?” “早知道如此,我何必浪费时间陪你演戏,真是晦气。” 说着,安锦生一把甩开宋诗诗扶着自己的手臂,还朝被他甩到地上的宋诗诗啐了一口唾沫。 “我原本还想着通过你父亲的关系,能再换个好点的工作。 可如今连你父亲都不要你了,你在我这儿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宋诗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锦生的话,如同一柄柄利刃,将她刺得千疮百孔。 “锦生,还没好吗?咱们该走了,张厂长估计已经到了,咱们还是赶紧换身衣裳过去,别迟到了。” 一道清丽的女声在安锦生身后响起。 “好。”安锦生回头对着那女人笑。 那笑容里有着宋诗诗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锦生,你刚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还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见安锦生要走,宋诗诗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抱住他的腿。 “娶你?” 安锦生蹲下身,手掌捏住宋诗诗的后颈,将她的脸摁到水坑里。 “宋诗诗,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配得上我?” “要不是因为知道你是首长的女儿,就你这样的,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说着,安锦生站起身,抬脚用力地在宋诗诗手背上碾了碾。 直到宋诗诗受不住,痛呼出声,他才算解气,然后转身离开。 不!这都不是真的!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坐起身,朝着安锦生远去的背影大喊:“可若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 当初她在父亲的逼迫下,到怀青大队当知青。 惯来没吃过苦的她,哪里受得住下乡的苦。 安锦生对她嘘寒问暖,每次她最难过的时候,都是安锦生及时出现帮助她、安慰她。 渐渐地,她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得知安锦生家里条件不算好,她心疼他,便将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钱和麦乳精,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母亲好不容易为她弄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最后她也给了安锦生。 当时的安锦生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她的亲戚帮忙弄到的。 安锦生离开后,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叙述他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 当时的她完全沉浸在爱情里,即便身边的人嘲笑她傻,她也不在意。 在安锦生离开的第二年,高考恢复,她也终于有机会回京市。 她为安锦生在京市租了房,为他托关系找工作。 几乎承包了他所有的生活开销。 只要安锦生爱她,这些她都不在乎。 可安锦生却说,他不过是在陪她演戏而已。 那些甜蜜的日子都是假的! 如今将她利用完了,就弃如敝屣。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在安锦生走出军区大院的时候,宋诗诗终于追上了他,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第2章 重生1974 “安锦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这么些年,你吃我的,住我的,就连你上大学的名额,现在的工作,也都是我给你的。”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安锦生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他猛地挣开宋诗诗的手。 “你说的这些,难道不是你自愿给我的吗?现在又在这里说这些,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及你那大小姐的脾气。 你要是误了我今天的大事,我饶不了你。” 说完,安锦生就要去骑那辆宋诗诗为他买的凤凰牌自行车。 宋诗诗哪里肯就这么放他离开。 “你不能走!” 可安锦生像是发了狠,用力推开她。 他的力道太大,宋诗诗控制不住身体,向后倒去。 这时一辆汽车急刹的声音同时响起。 “诗诗!”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宋诗诗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可她确定,那声音不是安锦生的。 …… 再睁开双眸时,宋诗诗对上的是母亲郑佩兰担忧的目光。 “诗诗,吓死妈妈了。” “妈妈含辛茹苦养了你十八年,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让妈妈还怎么活啊?” 看着眼前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母亲,宋诗诗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坐起身,一把拥住郑佩兰,低声喊着:“妈妈,妈妈……” 宋诗诗重生了! 重生在了1974年,父亲宋振华让她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当知青的前一天。 因为宋振华强迫她下乡,所以她一个想不开,便跳了河。 此时正是她被人救上来送回家之后。 “乖,妈妈在呢。”郑佩兰轻轻拍着她的背。 下乡的名额只要报上去,是没办法更改的。 郑佩兰狠狠心,还是开口劝道:“诗诗,你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好。下乡当知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 宋诗诗松开郑佩兰,点着头道:“我知道,明天我会去的。” 郑佩兰有些吃惊地挑了下眉,“你想通了?” “嗯,您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见宋诗诗不像是说假话敷衍自己,郑佩兰这才放心。 起身准备去给宋诗诗做点吃的时,郑佩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今天多亏了寻州,要不是他回来正巧碰到救下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寻州?孟寻州吗? 他不是早去部队了吗? 这不过节不过年的,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虽说你俩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可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得亲自跟人说声谢谢的。”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母亲出去后,宋诗诗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五年后的她,比现在要沧桑许多。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宋诗诗深呼一口气。 安锦生,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竟然想杀了我。 这一世,咱们走着瞧! 宋诗诗来到客厅,就看见孟寻州身姿笔挺地坐在沙发上,那一身军装,看着很是威风。 “寻州。” 孟寻州起身,面容冷峻,就连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你没事了吧?” “嗯,没事了。”想到母亲说的话,宋诗诗走过去,“听妈妈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 或许是两人太久没见了的缘故,宋诗诗觉得此时很尴尬,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 相对而坐,宋诗诗一抬头就对上了孟寻州的目光。 “你……” “你……”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孟寻州抬手,示意她先说。 宋诗诗本就不是个藏着掖着的性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你不是在部队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我爸说你要下乡的地方就在我们训练营附近,就特意请假回来送送你。” 孟寻州的这个回答,是宋诗诗万万没有想到的。 “哦,孟叔叔还好吗?” “挺好的。” 说到这儿,孟寻州的耳尖悄悄红了几度。 只因他想到父亲让他回来送宋诗诗时,还催他跟宋诗诗赶紧培养感情,他都等不及抱孙子了。 “下午我想带我妈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上一世,直到母亲被她气得心脏病发,她才知道母亲心脏有问题。 既然重生了,自然首要的事情,就是带母亲去医院检查一下。 孟寻州挑眉,“郑姨生病了?” 宋诗诗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稍稍前倾,捂着胸口,压低声音解释:“我怀疑我妈这里有些问题,想着带她去检查检查。但你也了解她那性子,我要是直说,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还会怪我浪费钱。” “行。” 幸亏有孟寻州打配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郑佩兰最终还是同意去医院做检查。 只是检查报告需要明天才能拿到。 宋诗诗她明天还得赶下乡的火车,晚上她悄悄写了封信,放在宋振华的书房里。 上一世他们疏忽的事情,她希望这一世能弥补回来。 …… 车站里人声鼎沸,全是下乡的知青在和亲人告别。 醒目的横幅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绿皮火车上。 “这些都是妈妈特地在供销社给你买的,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拿出来吃,知道吗?” 郑佩兰一遍遍地叮嘱她,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在路上将东西弄丢。 “你还从来没离开妈妈这么长时间呢,这一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出门在外,为人处世谦逊一些,知道吗?外面比不得家里,可没人能处处忍让你。” 感受到郑佩兰的情绪,宋诗诗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妈妈,我会和别人好好相处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真的。” 郑佩兰声音哽咽:“你们快上车吧。” “走吧。”孟寻州拎着行李,站在宋诗诗身旁。 宋诗诗一步三回头,不停地和郑佩兰挥手道别。 希望父亲能看到她留的信,带母亲去看病。 火车开出去没多久,车上便有知青唱起了歌。 是那首《到农村去,到边疆去》。 在歌声中,她不知不觉间,便趴着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是被广播里的播报声吵醒的。 睁开惺忪的双眸,朝车窗外望去。 穿着朴素的知青们,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拥挤地朝站外走。 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 “醒了?” 第3章 什么身份 孟寻州坐在她身旁,手护在她的头顶上方,避免其他人拿行李时砸到她。 她的行李,早就被孟寻州拿下来,放在了脚边。 “嗯。”宋诗诗轻声应声,捡起孟寻州盖在自己身上的军装外套。 孟寻州怕她等得心急,耐心解释:“咱们晚点下去,现在人太多,万一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 “好。” 这人面上虽冷,却是个细心的人。 宋诗诗面带微笑,打量着孟寻州。 她以前对他的关注太少了,也不知道上一世,孟寻州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对象。 总归不会如她那般,最后落得凄惨的结局就是了。 直到其他的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宋诗诗才跟在孟寻州身后下车,朝站外走。 只一眼,宋诗诗便看到来接他们这些知青的军绿色卡车。 车身有些斑驳,车轮上沾满了泥。 卡车上是没有座位的,所有知青只能待在后面的车斗里,不过里面一般都铺着一些草席,不是特别娇气的,会选择坐在草席上。 车边站着一穿着军装的小伙,正大喊着:“清河公社的知青到这边来。” 他嗓门很大,喊完,周围不少知青都向那边聚了过去。 “诗诗,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 孟寻州说着,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军绿色的卡车,怕宋诗诗受不住卡车的颠簸。 宋诗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自己可以的,你赶紧回部队吧。若是回去得晚了,你领导该批评你了。” 部队里一向严格,孟寻州为了她请假回来,这已经是很深的情谊了。 这份情,宋诗诗心领了,只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 “那行,这是警卫室电话,你若有急事找我,就打这个电话。” 孟寻州从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知道了,等你下回放假休息,我请你吃饭。” 孟寻州应该是很赶时间,他点头应下,没再多说,帮她将行李搬上卡车后,就转身离开了。 宋诗诗上了车,找了块空地坐下不久,就听到不远处的几个女知青说着悄悄话。 “没想到这次去怀青大队的知青里,还有长得这么俊的。” “咱们可是去建设农村的,你这想什么呢?” “哎呀,我就是说说嘛。” 宋诗诗这才发现,原来是安锦生来了。 安锦生长得出挑,一米八六的个头,一头寸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阳光。 他对着谁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他目光所到之处,引得车上不少女知青都露出害羞的神情。 安锦生和其他男知青有说有笑地说着话,当他的目光落在宋诗诗的身上时,不禁停顿了两秒。 而宋诗诗完全无视,只装作没瞧见。 农村的路并不好走,他们乘坐的卡车一路颠簸,好几位知青都晕车吐了。 反倒是看起来白白嫩嫩,娇里娇气的宋诗诗,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卡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在一个村口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小伙再次跳下来,朝着车上的知青招手。 “怀青大队的知青,赶紧收拾自己的行李,下车了。村里路窄,也不好走,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这儿了。大队里应该会派人来带你们的。那边还有牛车,你们若是不愿走路,可以付车钱,让张叔送你们去村里。” 说话的男同志似乎和那赶牛车的张叔很熟,互相打了招呼,等怀青大队的知青全都下车后,这才上车,继续送其他大队的知青。 和宋诗诗一同下车的知青差不多有十几名。 大家大眼瞪小眼,没想好该怎么办。 一直盯着宋诗诗的安锦生,嘴角微勾,缓步靠近她。 只是他刚走到宋诗诗身边,还不等他开口,宋诗诗直接朝牛车旁的张叔走了过去。 “张叔,我行李有点多,能麻烦您帮我搬上车吗?” 张叔顺着宋诗诗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不客气地道:“你这行李太占地方了,得加钱,六分。” 宋诗诗笑着点头,“行,没问题。”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大家好,我叫陈辉,是咱们怀青大队知青点的队长,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知青这个大家庭。” 陈辉穿着灰色衣衫,胸口别着毛主席徽章,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细框眼镜,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陈辉的到来,让原本有些无措的知青们瞬间活络起来。 宋诗诗和另外两名女知青一起,坐着牛车,率先到了知青点。 而陈辉则带着其他知青,走路回来。 牛车缓缓停在知青院门口。 张叔帮她们将行李从牛车上拿下来就没再管,驾着牛车又去接路上的知青了。 听到动静,早早就等在知青院的副队长张青梅迎了出来。 “你们好,我是咱们知青点的副队长,我叫张青梅。” “副队好,我叫宋诗诗。”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宋诗诗一直都很喜欢张青梅。 她长得虽算不得漂亮,却能干、上进,有才华。 另外两名女知青也连忙上前打招呼。 几人说话的功夫,腿脚快的男知青也到知青点了。 而安锦生就在其中。 宋诗诗她们三人的行李堵在院门口,男知青们根本进不去。 安锦生率先走过去,和张青梅寒暄了两句后, 状似无意地转头朝宋诗诗道:“同志,需要帮忙吗?” 明明三位女知青站在一块,可他却独独问了宋诗诗。 “谢谢,不用了。” 宋诗诗果断拒绝。 就在其他人以为她要自己拎行李的时候,却见她转身朝安锦生身后的两名男知青走去。 “两位同志,我的行李有点重,能麻烦你们帮我拎进去吗?” 说着,宋诗诗又从背包里掏出两颗花生牛轧糖递给他们,“这是我家里人给我准备的,你们尝尝,还挺好吃的。” 两名男知青笑着接过牛轧糖,二话不说,直接拎着宋诗诗的行李就进了知青院。 避免麻烦,宋诗诗直接让他们将她的行李放到上一世她住的那间屋子门口。 安锦生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朝着其他人微笑着。 可刚刚和宋诗诗同坐牛车的一名身穿蓝色上衣的女知青,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宋同志也太过分了吧?她难道不知道安同志的身份吗?得罪了他,可有苦头吃了。” “什么身份?” 第4章 一文不值 她这话,立马引起另外几人的注意。 “听说安同志是从京城来的,父亲还是军区的大官。” “总不会是首长吧?” “那还真说不好。” 大家一听安锦生是首长的儿子,看他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见宋诗诗已经进了知青院,动了心思的女知青靠近安锦生的身边,小声问:“安同志,能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安锦生惯来会做好人,他朝着那个女知青温柔一笑,应道:“没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安同志,你人真好。” 宋诗诗走在最前面,身后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安锦生不过是普通工薪家庭出身,这才下乡第一天,就敢冒用别人的身份。 难怪在陈辉队长走后,他那么顺利地成了知青点的队长。 呵……她倒是要看看,他能顶着这个身份,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 为了迎接新知青,张青梅早就提前一天让老知青们腾了一间房出来。 宋诗诗也不急,只等其他人搬好了她再搬。 可有些人就是看她不顺眼,在经过她身边时,阴阳怪气地说着酸话。 “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家里有点钱吗?神气什么?” “长得妖里妖气的,就知道勾引男人。” “咱们到这里可是吃苦的,她倒像是来享福的。” 宋诗诗闻声抬眸看了眼,并未打算这个时候和对方硬杠。 她装作没听到般,收回了视线,在屋前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刚刚说酸话的,是周行雪以后的好姐妹,名叫江翠花。 说好姐妹,都算是好听的了。 江翠花家境不好,而周行雪是村里大队长家的女儿。 为了能得到个轻松点的工作,她便开始巴结周行雪。 以前江翠花一直针对她,她还一直以为是江翠花嫉妒自己。 可现在再看,恐怕是因为她和安锦生的关系让周行雪伤心了,江翠花就是被周行雪当枪使了。 宋诗诗越是没反应,她越是蹦跶地欢。 江翠花眸光一闪,将她自己的行李拖进房间的时候,故意装作被绊倒的模样,整个人朝宋诗诗的行李上倒去,同时伸手重重一推。 随之传来的,便是“叮呤咣啷”的声响。 只见从宋诗诗的包裹中滚出两罐麦乳精。 江翠花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那眸中的嫉妒几乎溢出来了。 宋诗诗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见到其中一罐麦乳精的盖子开了,麦乳精撒了一地。 接着她便变了脸色,坐在地上就开始掩面哭泣。 嘴里还不忘喊着:“这可是我妈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给我买的麦乳精,就这么被人给撒了,这还让人怎么过啊……” 宋诗诗这一顿操作,直接将周围的人给吓傻了。 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说哭就哭啊? 刚将行李放好,从房间出来的安锦生见状,觉得这是个接近宋诗诗的机会。 于是他走到宋诗诗的身旁,关切地问:“同志,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诗诗装作没听见,哭得更加大声。 江翠花也没料到宋诗诗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原本还想着装着柔弱可怜,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宋诗诗肯定也不会硬拉着她赔的。 可奈何宋诗诗根本不给她表现的机会。 “你别……别胡说,我不是故意的。” 见大家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江翠花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想解释,却不知该从哪儿开始解释。 张青梅刚刚不过是去房间拿东西,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女知青这边就出事了。 她急匆匆地从房间跑出来,询问了事情经过后,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麦乳精这样金贵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张青梅先是安慰了宋诗诗两句,见她不再哭闹,这才开口道:“虽然这事是江同志的无心之失,但宋同志的麦乳精确实是你打翻的。不如这样,你将宋同志的这罐麦乳精,按照市面价格赔给她,这事大家互相退一步,就算了了,如何?” 宋诗诗自然没意见。 她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让江翠花长长记性。 以江翠花的条件,估计她全身上下,一共也就只有五十元了。 这一下子全得赔给她,怕是江翠花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我……这不过就是撒出来了一点儿而已,凭什么让我赔一罐的钱?” 江翠花咬牙,涨红着脸,想要讨价还价。 大家都看着呢,见她如此,有人看不惯地出声:“这东西这么金贵,你把弄撒了,人家还怎么吃啊,你不买,难不成还真想欺负宋同志不成?” “就是啊,赶紧赔了吧,我们还等着进屋收拾东西呢。” “这买了剩下的自己也能喝啊,就别磨蹭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显没人愿意帮江翠花说话。 但说来也巧,就在江翠花要松口应下的时候,知青点院门口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今天知青点可真热闹,陈大哥,我爸让我过来看看,你们这儿可有需要帮忙的?” 来人正是周行雪,她是怀青大队大队长的女儿,又是记分员,在村里,人人都给她几分面子。 上一世,最后在安锦生身旁,催他离开的,正是周行雪。 见她过来,大家主动给她让出一条道。 等了解了事情经过,周行雪脸上的笑意不减,对着宋诗诗道:“宋同志,不就是撒出来点儿嘛,剩下还有很多呢,也不耽误你吃不是?我看,江同志的家境也不算好,不如给我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摆架子了。 还面子,周行雪的面子,在她宋诗诗这儿,一文不值。 “你和江同志是亲戚吗?你这意思,是要帮江同志赔给我吗?” 宋诗诗装作听不懂周行雪的话,执意要对方赔偿,只是这赔偿的人,从江翠花变成了周行雪。 周行雪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你……宋同志,大家都是为革命做贡献的知青,何苦在第一天,就这样为难人家呢?” 宋诗诗不愿和她纠缠,直接转向张青梅,委屈地擦了擦眼泪,“张副队,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呜呜……” 第5章 我没偷钱 张青梅见状,怕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拍了拍宋诗诗的肩,“宋同志不要着急,这事是咱们知青点的事情,自然是听陈队长和我这个副队长的。” 张青梅一直都很不喜欢周行雪,是那种本能的讨厌。 之前周行雪还想过勾搭陈辉,后来得知陈辉家境不好,转脸态度就变了。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 周行雪也没想到张青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台阶下。 可张青梅说得也没错,这里是知青点,不是她一个记分员能说三道四的地方。 听说张青梅的家境很好,周行雪也不敢做得太过,再说她只是单纯看不惯宋诗诗而已,这事最终如何,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江翠花见帮她的人走了,而宋诗诗和张青梅的态度又这么坚定,根本不可能让步,她牙都要咬碎了,只能硬着头皮,将身上所有的积蓄赔给宋诗诗。 宋诗诗接过那五张大团圆,蹲下身将那罐完好的麦乳精放回包里,然后朝着张青梅道谢。 一场闹剧总算是解决了,陈辉这才提高嗓音说:“同志们,大家下午可以在村里逛一逛,熟悉下环境。 为了欢迎大家,咱们怀青大队的大队长会为大家准备丰盛的晚餐。” 陈辉说得激情澎湃,引得这些本就热情高涨的新知青们高声应和。 宋诗诗将自己的东西拖进房间,也不急着收拾。 怀青大队的条件并不算好,给知青点盖的房子,也都是土房。 他们这次新来的知青,女知青有六名。 却要挤在一间房间里。 本就不大的空间,再堆上她们六个人的行李,显得就更加逼仄了。 和张青梅打了声招呼,她径直出了知青点。 原本还在跟周行雪寒暄的安锦生,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周行雪害羞地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里人,大家都在忙着农活,见着她,也只是看上两眼。 宋诗诗径直走到村东头的赵木匠家。 到了门口,见赵木匠家院门开着,她抬手敲了敲门。 “赵叔,您在家吗?” 赵木匠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但实际上却是个心地很好的人。 “谁啊?” 从里屋走出来一位跛脚的老头。 他上下打量着宋诗诗的穿着,蹙眉道:“你是知青点新来的知青吧?这个点,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是,我叫宋诗诗,今天刚到咱们怀青。 听说您木匠手艺好,就想着请您帮忙打套木柜,要能上锁的那种。 不知道您现在可有空闲?” “你第一天来,是怎么知道我的?” “从一位朋友那儿得知的。 对了,听说您爱吃糕点。 第一次登门拜访,这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说完,宋诗诗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包桃酥。 见到桃酥,原本还冷着脸的赵木匠眉眼都笑开了。 “你要多高的柜子?” “我东西比较多,还是想要大一点的。您这儿要是有木盆,我也想买两个。” “行,盆倒是有现成的,你直接拿吧,给我5块就行。 但柜子要等明天了,我正好在做一个柜子,明天能完工,到时候就先给你吧。” “那真是太感谢了。柜子多少钱?我今天把钱一并给了。” 一般人不看到东西,都是不愿先给钱的。 所以宋诗诗的举动再次令赵木匠心情大好。 他挥了挥手,“一共给25块就好,柜子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还能有上门服务,这还真不错。 宋诗诗爽快地付了钱,带着两个盆王知青点走。 在快到知青院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路边一家院子里传来咒骂声。 “你个小丫头片子,吃我的住我的,如今还敢偷钱了?” 女人声音尖细,说出的话也透着尖酸刻薄。 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小女孩声音响起:“我没偷,那是我哥寄给我的。” “你少拿你哥说事。你才多大?你能管得住钱?你哥把你放在我们家养,这些钱就是给我们的,你不说一声就自己拿,这不是偷是什么?” 女人说完,一个男孩搭腔道:“就是啊,徐丽,我妈养你也不容易,你不能当白眼狼啊。” 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女孩痛呼哭泣的声音。 听到“徐丽”这个名字,宋诗诗顿住了脚步。 她这才想起来,这徐丽是孟寻州战友的妹妹。 当初她听到徐丽的事情时,是孟寻州和他的战友徐强一起,来参加徐丽的葬礼。 她当时只看到了孟寻州,至于徐强和徐丽,她并不认识。 她只知道徐丽很可怜,活着的时候一直被她姑姑一家人虐待。 徐丽和徐强父母双亡,徐强为了供养妹妹,于是去当了兵,并把妹妹徐丽放到姑姑家寄养。 但她姑姑也不是善茬,一直拿着徐强寄回来的钱票,却并没有善待徐丽。 平时家里好东西都给了陈家梁,也就是徐丽的表弟。 最后更是为了拿到高额彩礼,好让陈家梁有钱娶媳妇,逼徐丽嫁给隔壁村的傻子。 徐丽也就比宋诗诗小两岁,无助的她,在那个夏天,跳河自尽了。 或许是自己经历过那种悲惨结局,所以宋诗诗此刻对徐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咚咚咚……” 她鼓足勇气,上前敲门,敲门声令院子里的声音消停下来。 “谁啊?”没一会儿,女人尖利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 宋诗诗深呼吸,然后回道:“你好,请问徐丽在家吗?” 听说是找徐丽的,女人上前开门。 徐桂英上下打量着宋诗诗,从她身上那上好的衣料就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你应该是今天才来的知青吧?来找我们家徐丽,有事?” 宋诗诗朝院子里瞄了一眼,女人挪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这样,谷场那边的婶子们正在准备晚上的晚饭,但缺人手,钱婶让我来叫徐丽过去帮忙。” 女人想着宋诗诗一个刚来的知青,对村里都还没熟悉呢,既然能搬出钱婶,还能找到她家来,此事应该做不得假。 于是徐桂英转身朝躺在地上的徐丽道:“既然大队长家的喊你去帮忙,你就赶紧过去。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偷钱,仔细你的皮。” 徐桂英错开身,宋诗诗也不多问,立马进院子里,将浑身是伤的徐丽扶起来,一道离开。 直到确保徐桂英再也看不到她们,这才停下脚步,将徐丽扶到路边坐下。 第6章 迎新晚会 看着宋诗诗从包里拿出紫药水,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摔伤的伤口处。 徐丽犹豫了半天,试探性地开口问:“姐姐,其实钱婶没有找我帮忙,是不是?” 宋诗诗对着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减少她的疼痛感。 将紫药水收拾好,抬头冲她露出一抹微笑。 “你还挺聪明。” 突然被夸,徐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可下一秒,她眼神落寞,声音也低沉下去,“若是姑姑知道,回去只会……” 说到这儿,徐丽的眼泪“吧嗒”一下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会做饭吗?”宋诗诗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当然,她也明白那些安慰对徐丽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徐丽一愣,摇头道:“不会,但我会切菜,姑姑经常让我在厨房帮忙。” “那正好,你给我打下手,咱们去谷场那边帮忙去。” …… 知青点,陈辉正准备带大家去村子里转转,迎面就看到本应该在地里干活的吴志华,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 见他这样,陈辉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站起身迎上去。 “志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吴志华灌了一杠子水,这才开口解释:“我刚刚看到谷场那边,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知青正做晚饭呢。平时不都是村里的婶子们给新知青做第一顿晚饭吗?别是新知青刚来,就被村里人给欺负了吧?” 陈辉蹙眉,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女知青。 所有女知青里,独独少了宋诗诗。 “应该不会,我和张同志去看看,你回去忙你的,要是让大队长看见,得扣你工分了。” “行,那我先回地里去了。” 张青梅走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志华说在谷场看到宋诗诗在做饭,怕她是被村里人欺负了,所以回来和咱们说一声。你和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好。” 于是大家一起朝谷场的方向去了。 等他们到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饭菜香。 “没想到宋同志看着娇娇弱弱的,手竟然这么巧,还会做饭呢?” “就是,这光是闻味道就香得很呢。” “我中午就随便垫了点儿,这会儿还真饿了。” “……” 张青梅和陈辉对视一眼,走到忙碌的宋诗诗旁边。 “宋同志,你不是到村里逛逛吗?怎么跑这儿来做饭了?” 宋诗诗将锅里的白菜豆腐盛出来,笑着回道:“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我瞧婶子们都心不在焉的,就主动过来帮忙了。反正这些不都是为了咱们这些新来的知青做的吗?这点小事,没什么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想想自己来了后就只顾着聊天,不禁纷纷红了脸。 陈辉朝众人招了招手,“那咱们一起吧,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 有人帮忙,宋诗诗自然不会拒绝。 她将手里盛好的菜递给徐丽,一抬头正巧与安锦生的目光对上。 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欲望。 收回视线,宋诗诗又继续去忙自己的。 有了大家的帮忙,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而忙完农忙的村里人和老知青们,也纷纷来了谷场。 大家对宋诗诗的手艺赞不绝口。 可在这些赞美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不是说这顿饭是为了欢迎我们的吗?现在饭也要我们自己做,还都是粗粮和素菜,连个肉末都瞧不见,这也太寒颤了吧?” “就是,这和我想象中的下乡,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 说话的,是新来的一位叫王敬文男知青,和一位叫钟建民的男知青。 宋诗诗对钟建民不是很了解,她只记得上一世,在安锦生去工农兵大学后不久,他就入赘了村里一个叫春兰的女人家里。 春兰家有个亲戚在清河镇工作,所以春兰家的日子一直过得比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要好一些。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钟建民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入赘吧。 而王敬文这人,宋诗诗就很厌烦了。 厌烦程度仅次于安锦生。 因为他这人从骨子里就是烂的。 他们来怀青不到半年时间,王敬文被爆出偷窥女知青洗澡、偷女知青晒的贴身衣服,他还和村里的寡妇有染。 王敬文最后有没有被警察抓走,宋诗诗并不知道,她只记得从王敬文的事情暴露后,她就再没在知青点看到过王敬文。 收回思绪,宋诗诗吃着碗里的大白菜,目光扫视了一圈。 她发现称赞她做饭好吃的,都是之前的老知青们。 他们吃过苦,所以自然知道,宋诗诗能将这些普通的菜烧出这么美味的味道来,有多不容易。 而抱怨的,都是和她同一批来的新知青。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江翠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她总觉得江翠花看安锦生的目光不一样。 就像……就像是一匹找到目标的狼,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食物。 宋诗诗如同一个局外人般,打量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眼见这些新知青的情绪越来越低,陈辉终于开口劝解:“同志们,咱们到农村来,就是让咱们接受再教育的。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我代表怀青大队的全体知青,欢迎你们的到来,让咱们一起为国家复兴,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黑夜中,大家烧了火堆,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很是热闹。 第二天一早,宋诗诗和同寝室的杨慧芳一道坐张叔的牛车去镇上。 看向牛车对面坐着的安锦生和周行雪,宋诗诗直接选择无视。 等到了清河镇,和张叔约好了集合时间,宋诗诗本想自己行动,无奈杨慧芳一直跟着她。 “诗诗,我看你带了不少东西,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杨慧芳性格开朗,是宋诗诗鲜少觉得还不错的人,所以她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我想买点种子回去培育看看。” “买种子?可村里不是有种子吗?” “咱们既然是来建设农村的,自然不能只埋头苦干啊,我们能做的也有限。和村里人相比,可能也就脑袋聪明点,所以我就想着研究看看能不能优化下目前的种植技术。” “你……这也太优秀了吧,我都想不到。” 杨慧芳闻言,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就算她能想到这点,怕是也做不到啊。 宋诗诗其实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努力做出点成绩,让自己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她并不准备再在怀青待四年,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我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得等做成了才算。” 上一世,她在大学学的正是关于农作物养殖方面的。 她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可以将这些真的派上用场。 80年的时候,对于蔬菜的栽培,已经有了更好的技术。 而那些,正是现在这个时代稀缺的。 若是她能将这个事情做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宋诗诗还在想着这些种子买回去后,要种在哪儿,怎么弄,结果一个人突然从她们后面冲过来,将杨慧芳身子都撞歪了。 她连忙扶住杨慧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杨慧芳有没有受伤,就见杨慧芳大叫一声:“啊……小偷!刚刚那人偷了我的钱包!” 第7章 钱包被偷 买完所需的东西,宋诗诗又陪杨慧芳去供销社,可两人刚从供销社出来没多久,杨慧芳的钱包就被偷了。 杨慧芳急得都要哭了。 宋诗诗二话没说,将手里的东西塞到杨慧芳的怀里,想也不想就冲出去追那个小偷。 可小偷跑得太快了,宋诗诗根本追不上。 “抓小偷,抓住前面那个穿蓝色条纹的小偷!” 即便追不上,宋诗诗却依然没有放弃。 眼见那小偷要拐进前面一个巷子,她有些急了。 那边巷子可是四通八达的,一旦钻进去,她再想追上就难了。 “砰!” 就在小偷的身影拐进巷子后,宋诗诗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响。 她加快脚步,到了巷子口,朝里望去。 巷子里的场景让她愣住了。 只见之前跑的时候还会得意回头冲她挑衅一笑的小偷,此时正被孟寻州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孟寻州弯腰夺过小偷手里的钱包,转头望向气喘吁吁的宋诗诗。 “钱包是你的?” 宋诗诗本能地点头,可下一秒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不是,是我同批下乡的知青的。” 孟寻州点头,将钱包递给她,“那你先拿着吧。” 宋诗诗从小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也正是这点,才会在最初的时候,引起孟寻州的注意。 所以见到她追小偷,孟寻州觉得很正常。 宋诗诗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孟寻州,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她跟着孟寻州一起将那小偷交给警察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在警局做完笔录,宋诗诗和孟寻州以及他的战友三人站在警局门口。 孟寻州介绍道:“诗诗,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战友,好兄弟,徐强。” “强子,这是我发小,宋诗诗。” 徐强诧异挑眉,“这不会就是你之前总惦记的那位吧?” 孟寻州闻言,瞪了他一眼。 宋诗诗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说的什么,她在听到徐强这个名字的时候,再次想起徐丽。 也不知道徐强知不知道自家妹妹的现状。 “诗诗?” “啊?” 听到孟寻州叫自己,宋诗诗回过神来,才发现杨慧芳已经到了。 “诗诗,你有没有事?” 杨慧芳跑上前,上下打量着宋诗诗,检查她是否受了伤。 “钱要是真丢了也就丢了,大不了我后面一段日子节俭一点,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交代啊?” 宋诗诗“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发现杨慧芳还真是有点可爱呢。 杨慧芳瞪她,“你还笑!” “我没事,正好遇到我发小。” 说到这儿,宋诗诗拉着杨慧芳,给孟寻州和徐强认识。 去国营饭店的路上,宋诗诗问:“那个……你们今天怎么在清河镇?部队不训练吗?” 孟寻州扫了眼宋诗诗手里的东西,“我和徐强来镇上办点事,你这是来采买东西?” 宋诗诗点头,将自己准备研究下种植,提升现在种植收成周期长的问题跟他简单说了下。 “没想到你竟然对这方面感兴趣,我那儿正好有不少关于农业养殖的书,你要不要?” 孟寻州望着宋诗诗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要,当然要。” 宋诗诗眸光发亮,不停地点头,生怕孟寻州反悔。 “那我过两天给你送过去。” 宋诗诗疑惑,孟寻州以前好像也没这么空啊。 这才请假回京市,救了她后,又送她下乡。 现在又说要给她送书。 “你们不用训练的吗?” 孟寻州轻笑:“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是训练别人的那个?” 宋诗诗瞪大眼睛,“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整个大院,恐怕只有你觉得我不厉害。” 说着话,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国营饭店门口了。 里面很热闹,宋诗诗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 “什么?” 孟寻州只是微笑着淡淡道:“没什么,你和杨知青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好。” 宋诗诗拉着杨慧芳去窗口点菜,而孟寻州则找了个空位坐下。 徐强在他身旁坐下,望着宋诗诗的方向,小声问:“老大,你这么在意宋同志,干嘛不直接跟她说清楚啊?” “你不懂,她和别人不一样。” 孟寻州盯着宋诗诗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徐强不懂,但他难得看到孟寻州这个样子,倒觉得挺新鲜。 “对了,宋同志下放到哪个大队啊?” “怀青。” “怀青?那真是巧了,我家妹子现在就在怀青姑姑家住着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正好,我过两天准备去一趟,你一起过去看看你家妹子吧。” “好嘞。” …… 孟寻州将宋诗诗她们送到和张叔约定好的地方,看着宋诗诗上了牛车,他才和徐强离开。 宋诗诗她们到的时候,安锦生和周行雪已经在牛车旁等着了。 所以安锦生自然也看到了孟寻州。 路上他一直时不时地瞄宋诗诗两眼,完全没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周行雪气得都快将衣角扯烂了。 他总是没忍住,漫不经心地道:“刚刚那位当兵的同志,是宋同志的哥哥吗?昨天也瞧见他来送你。” 宋诗诗根本不想搭理他,只装作没听见。 谁知安锦生还没怎么样呢,周行雪却先忍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宋知青,你这样也太没礼貌了。人家安知青跟你说话,你是没听到吗?” 昨天杨慧芳就见周行雪一直缠着安锦生,今天上镇上采买东西,没想到她还跟着。 自己什么样也不照个镜子看看,还好意思说别人。 再说今天宋诗诗为了帮她抓小偷,都不顾自身的安危,她肯定是要帮宋诗诗的。 “周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安同志问的问题是人家的隐私,本身这么问就很冒犯,不理也是正常的。” “你这……” 周行雪还想说什么,安锦生却打断了她。 “是,是我冒昧了。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知青,关心下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宋同志别误会。” 安锦生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宋诗诗的神情。 就在他以为宋诗诗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却听到宋诗诗冷声道:“其实让你们知道也没什么,那是我娃娃亲对象,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杨慧芳知道孟寻州是宋诗诗的发小,却并不知道他还是宋诗诗的娃娃亲对象,一时也震惊地捂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周行雪闻言,脸上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有对象好啊,这样就不会跟她抢安知青了。 第8章 你格局太小了 安锦生的眸子在听到“娃娃亲对象”几个字的时候,眯了眯。 可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态,浅浅一笑,维持最后的体面,“原来是这样啊。” 之后的一路上,安锦生再没开过口。 回到知青点,宋诗诗就马不停蹄开始在自留地捣鼓她的种子。 现在是秋天,正好可以播种下去试试。 她刚弄完种子,准备洗手去屋里收拾行李,就看到有一小伙正朝着知青院里探头探脑的。 小伙正是赵木匠的小徒弟石头。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赵木匠看他可怜,便收他做徒弟,教他养活自己的本事。 宋诗诗洗了手,走过去,笑着问:“你是赵木匠的徒弟吧?这是来给我送柜子的吗?” 说着,宋诗诗看向石头身后的板车。 上面放着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柜子。 石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然后点头,“你是宋知青吧,师父让我把这柜子给你送过来,你住哪间屋子?我给你搬进去。” “哦,好,就右手边倒数第三间。” 宋诗诗说着,帮石头将院门拉开了些,然后率先进屋子看了一眼。 好在现在屋里没人。 石头将木柜按照宋诗诗的要求放到床边靠墙的位置就离开了。 宋诗诗将木柜擦了一遍,这才将自己的包裹里的行李,一件件放进柜子里。 等她收拾完,正要上锁的时候,江翠花和另外两名女知青回来了。 “天啊,宋同志,你这是在哪儿弄来的柜子,也太好看了吧?” 苏玉一直苦恼自己的行李和其他人的堆在一起,不安全不说,以后也容易弄混,还不好看。 如今见到宋诗诗的柜子,那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可还没等宋诗诗回话,江翠花就酸溜溜地说道:“有些人啊,就喜欢搞特殊,非要做出些和大家不一样的事情,真是资本主义做派。” 宋诗诗将柜子锁好,这才转身,对苏玉温柔一笑,“这是我昨天在村里的赵木匠那儿定做的,昨天那两个木盆,也是他那儿买的。赵木匠手艺很好,你们要是想要,去他那儿定做一个就行。” “做一个得不少钱吧?”贾静文小声问。 宋诗诗点头,“我东西多,贵点也正常,你们可以定做个小些的,不过价格我不太清楚,你们可以先问问,若是不合适,就不做。” 苏玉觉得宋诗诗完全不像江翠花描述的那般,自私、小气,她也没瞧出宋诗诗喜欢同男同志纠缠不清。 她反而觉得宋诗诗挺好相处的,为人也大度。 方才江翠花都说那么难听的话了,宋诗诗也能面不改色地和她们对话,完全当作没听到。 江翠花这人,最是受不了别人无视自己了。 宋诗诗越这般轻视她,她就越要找机会刺激宋诗诗。 “不就是个破柜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花的别人的钱?” 苏玉听了,有些为宋诗诗打抱不平,立马反驳道:“江同志,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何必说话句句带刺呢?你这样,倒显得你格局太小了。” “就是啊,你说这么多,宋同志都没跟你计较,你也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贾静文也跟着帮腔。 宋诗诗见江翠花那已经青了的脸色,心情大好。 但面上她却装出老好人的模样,劝道:“算了,大家别因为我闹得不愉快,不过就是个柜子,我只是不习惯将自己的东西就这么敞开放着,这才买的柜子,没想到……” 宋诗诗说完,一脸无辜地望向江翠花。 苏玉忙安慰她:“宋同志,你人也太好了些,你这样的性子,是要吃亏的。” 苏玉和贾静文想买柜子,于是说着话,便拉着宋诗诗出了屋子。 江翠花气得快将手里的被单扯烂了,她瞪着宋诗诗离开的背影。 我让你得意,咱们走着瞧! ……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知青们。 宋诗诗动作麻利,简单收拾下,便出了门。 张青梅和陈辉两人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老知青们正拿着农具,准备去上工。 因为前晚的晚饭是宋诗诗做的,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看见了,都笑着和她打招呼。 宋诗诗也一一笑着回应。 看着朝气满满的新知青们,陈辉清了清嗓子,指着金黄色的麦田道:“这次秋收任务重,大家都要**协力。这边的麦田分成几个区域,男知青们负责面积较大、地势稍复杂的区域,女知青们主要负责相对小一些的地块。但是大家都不能松懈,争取尽快完成收割任务。” 话还没说完,江翠花皱着眉,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陈队长,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给我分配个轻松点的活啊?” 陈辉打量了下她那一副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无奈道:“若真是不舒服,那就去打猪草吧,但工分就要少很多了。” 一听可以不用下地,江翠花哪里还管什么工分,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宋诗诗心里冷哼,身上都没钱吃饭了,还只顾着偷奸耍滑。 陈辉分配的任务,已经算是很照顾女知青们了。 男知青们负责的区域可比她们大得多。 而巧合的是,安锦生负责的区域就在宋诗诗旁边。 她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朝那边瞄了一眼,之后便只专心收割小麦。 毕竟许久没有下地干活了,宋诗诗适应了下,动作渐渐越来越顺畅。 新知青们刚来,受不了苦,干不了多久就开始喊累,村里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但直到大家歇下来,才发现新知青里,竟然有个小姑娘,一直没喊过累,也没怎么休息过。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将她的衣衫都打湿了。 “瞧见没有,这新来的宋知青真不错,看着娇里娇气的,没想到这么能干。” “是啊,我还以为她就做做样子,没想到这速度都赶上咱村里的老把式了。” 江翠花从边上路过,正巧听到村民在议论宋诗诗。 第9章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江翠花朝宋诗诗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安锦生正朝宋诗诗的方向走,酸溜溜地说:“哼,就会装模作样,勾引男人,我看你明天还爬不爬得起来。” 苏玉闻言瞪了她一眼,“你就别在这儿泛酸了,人家宋知青可比你强多了。” “强什么强,你们那都是被她骗了。” 说完,江翠花扭头就跑开了。 宋诗诗完全没有听到大家的议论,感觉有些累了,她直起腰,捶了两下,走到一边去喝水。 刚喝两口,就瞧见安锦生走了过来。 “宋同志,这是我带来的苹果,可甜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下,咱两分吧。” 说着,安锦生将手里的苹果掰成两半,递到宋诗诗面前。 “不用了,谢谢。”宋诗诗不想跟他纠缠,将手里的水杯放好,就准备继续去干活了。 适当休息倒是没什么,她怕休息时间长了,她一会儿就干不动了。 安锦生看着宋诗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同志,这苹果你要吃不下,要不,我帮你吃吧?” 另一边,和宋诗诗他们同批来的新知青钟建民凑了上来,眼睛一直盯着安锦生手里的苹果。 安锦生恨得牙痒,瞪了他一眼,“谁说我吃不下?” 说完,他故意当着钟建民的面,将两瓣苹果一边咬了一口。 “小气,不给就算了。” 钟建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忙活自己的了。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中午,大家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吃着各自带来的食物。 宋诗诗不想沾染是非,她找了块阴凉的地方,靠着树干,从包里拿出母亲为她准备的干粮。 拿东西的时候,手掌传来刺痛的感觉。 摊开一看,上面全是被磨出来的水泡。 水泡现在还不能弄破,否则下午的活她就干不成了。 “诗诗,诗诗……” 干粮才吃了一半,宋诗诗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杨慧芳拎着一个布袋子跑过来,“我就猜到你会躲这儿。” “怎么了?” 宋诗诗将手里剩下的半张饼放进布袋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上的草屑。 “张副队让我来叫你去大队长那儿领粮食,说是大队部预支给咱们这些知青的,以后要用工分还回去的。” 杨慧芳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兴奋。 “没想到大队部对咱们还挺好的,我之前还愁头一个月咱们吃饭的问题呢。” 反正中午休息的时间还很充足,宋诗诗跟着杨慧芳一起去大队部。 只是两人刚到大队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吵闹的声音。 “怎么发的都是粗粮啊?这让我们怎么吃?” “大家都吃的这个,怎么就你们新来的知青不能吃?” “可我们城里来的,是真的吃不惯这些粗粮啊,就不能给我们换些细粮吗?” “想吃细粮就花钱买,队里没有细粮预支给你们。” “多少钱?” “八毛。” “这也太贵了。” “没钱你还挑,这粗粮你们要是不要就算了,不过我可提前跟你们说清楚,后面你们再想过来领,可就没有了。” “……” 门口的宋诗诗和杨慧芳对视一眼,新知青上工第一天就跟大队部的人闹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走进大队部,就看见以王敬文为首的几名知青,正跟周行雪吵得面红耳赤的。 宋诗诗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大队长不在,这事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宋诗诗并不准备多管闲事。 这王敬文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拉着杨慧芳直接走到周行雪的面前,“周同志,麻烦帮我和杨慧芳同志的预支的粮食登记一下。” 宋诗诗一点多余的话都不说,周行雪本在气头上,闻言没好气地说:“没了!” “没了?”杨慧芳是个直性子,指着旁边那已经分成一个个麻袋的粮食,问道:“那边不是还有很多吗?怎么就没了?” 周行雪冷哼一声,坐到办公桌后,脸上的傲气更盛几分,“我说没了就没了,赶紧走。” 杨慧芳刚想再说话,听到有人靠近,她转头望去,就见安锦生走过来了。 周行雪见到安锦生,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嘴脸,脸颊绯红,笑意盈盈地起身迎了上去。 “安同志,你是来领粮食的吗?” 安锦生瞄了宋诗诗一眼,然后冲周行雪点头道:“嗯,麻烦周同志帮忙登记一下。” “不麻烦的,喏,你在这边签个字,然后苞米面和红薯各拿一袋就好了。” 安锦生依照周行雪的指示在办公桌上的本子上签了字。 杨慧芳见状更气了。 “你刚刚不是跟我们说没了吗?怎么他来了,你就给他领了?” 周行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能和安同志比吗?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之前不满粮食是粗粮的几位知青见周行雪这般嚣张,也开始帮杨慧芳一起指责周行雪。 这边闹得厉害,很快宋诗诗就看到陈辉和张青梅急匆匆赶来了。 “宋同志,要不我去帮你领你那份粮食吧?” 突然听到旁边的说话声,宋诗诗才发觉安锦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 宋诗诗装作没听见,拽了拽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杨慧芳。 等杨慧芳望向她的时候,她朝门口的方向扬了下下巴。 杨慧芳见到陈辉和张青梅,气瞬间消得差不多了。 果断不再争吵,还跟着宋诗诗朝后退了两步。 陈辉他们既然过来了,自然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陈辉和张青梅出面,周行雪也没再为难他们这些新知青。 宋诗诗顺利领到粮食就准备回去。 可她和杨慧芳刚走出大队部不久,安锦生就追了上来。 “宋同志,这粮食可不轻呢,加起来也有三四十斤呢,要不我帮你拎回去吧?” 宋诗诗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虽然麻袋磨着手上的水泡很疼,但相比面对安锦生的恶心,她宁愿疼着。 安锦生蹙眉,大步上前,再次挡住了宋诗诗的路。 见宋诗诗终于正视自己,安锦生疑惑地问:“宋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有些敌意啊?” 第10章 难不成宋诗诗是在吃醋? “安同志,你肯定是误会了,宋同志和你都不熟,怎么会对你有敌意呢?”杨慧芳追上来解释。 安锦生目光紧紧盯着宋诗诗,轻声问:“是这样吗?” “是的,是你误会了。” 宋诗诗说完,余光正巧看到朝他们这边走来的徐丽。 她放下手里的粮食,抬手朝徐丽招手,“丽丽!” 徐丽看到宋诗诗也很高兴,快跑了几步,来到宋诗诗的面前。 不等宋诗诗开口,徐丽下意识就帮宋诗诗将那两袋粮食拎起来,“姐,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宋诗诗朝杨慧芳招了下手,见她跟上,这才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嗯。”徐丽点头,“姐,你们下午下工后,有空吗?” “……” 宋诗诗她们渐渐走远,安锦生尴尬地站在原地。 既然不是对自己有敌意,难道是因为在意自己身边有别的女同志? 难不成宋诗诗是在吃醋? 安锦生想到这儿,面色缓和些许,嘴角忍不住上扬。 难怪好几次他撞见宋诗诗在偷瞄他,可他主动接近,她又拒绝。 看来他还得再多花些心思,争取早点把宋诗诗搞到手。 他哼着小曲,朝知青点走去。 另一边,徐丽帮宋诗诗将粮食拎回知青点后,这才说道:“我想晚点去河里捉鱼,我们这儿的鱼可鲜了,到时候给你弄一条尝尝。” “行。那我下工后直接去河边找你。” 宋诗诗和徐丽约定好后,就直接去上工了。 她得快点将今天的活干完,等徐丽捉鱼的时候,她正好可以去摘点草药,晚上捣碎了抹手上,不然明天的活她怕是就干不成了。 杨慧芳将那两袋粮食拎回去,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所以她没跟着宋诗诗去上工。 大家都是第一天下地干活,情况都差不多,手上多多少少都磨出了水泡,有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杨慧芳一进屋子,就听到同屋的知青正在抱怨。 “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呜呜……我下午不想去了。” “可这才上工半天,队长能同意吗?” “我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我不去了。” 正在哭的是沈淑芬,瞧着就是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惯了。 今天上工第一天,她还穿着裙子,看着就不像是去下地干活的,倒像是要去表演的。 这割了一上午的麦子,裙子上早就沾满了泥。 此时她正坐地上哭呢。 蹲在她旁边的,是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贾静文。 瞧那样子,她估计是也不太想去上工了,可又不敢说。 屋里就她两人,杨慧芳叹口气,没进屋,直接转身去地里了。 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劝。 从准备下乡开始,她就已经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了。 她们几个女知青里,她觉得就宋诗诗的家里的条件是最好的,可人家不是照样不喊累不喊疼地下地割麦子吗? 难不成这些人还想着下乡是来享福的不成? …… 下午上工后,麦地里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宋诗诗虽然懂得技巧,可毕竟这一世她并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 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速度上,终究是跟不上男知青的。 安锦生这边弄完后,二话不说,提着镰刀就过来帮宋诗诗割麦子。 听到动静,宋诗诗朝旁边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有人愿意当免费劳动力,她也不能拦着人家不是? “安知青。”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宋诗诗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看了一眼。 只见周行雪拿着一个瓷缸子,一脸笑盈盈地朝安锦生走去。 “累了吧?喝点儿水歇歇吧。” 那上赶着的样子,真是不值钱。 “真是有伤风化,不要脸!” 突然一道低低的女声在宋诗诗耳边响起。 她侧头望去,就见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苏玉站在她旁边,双手环胸,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锦生和周行雪的方向。 “你怎么过来了?地里的活干完了?”宋诗诗说着,朝苏玉负责的那块地望去,可那还有一半没割完呢。 苏玉闻言,摇头道:“我今天是干不完了,也干不动了。”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请你帮忙。” 想到正事,苏玉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昨天我按你说的去找赵木匠,可他跟我报的价格太贵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就要收我30块。 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或者帮我去说两句好话啊? 咱们头一年的能预支的粮食本来就有限,后面肯定要花钱买粮食的。 这要是为了个柜子就花这么多,……” 宋诗诗也是占了上一世的经历的光,才知道赵木匠的喜好。 可若说有多少面子,那真是说笑了。 但这事,也不是不能帮忙。 “你这次下乡,是不是带了自家酿的酒?” “咦?你怎么知道?” 宋诗诗只是笑,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赵木匠有个爱好,就是喝点小酒,你去弄一小壶给他送去,价钱的事儿不就好商量了吗?” 苏玉眸光一亮,朝宋诗诗竖起大拇指。 “这种事,你都能知道?若是事成了,我一定记你的好。” 看着苏玉离开的背影,宋诗诗露出一抹微笑。 上一世,苏玉受江翠花和周行雪的教唆,对她一直没有好脸色。 没想到这一世,不过就是买了个柜子,局面就完全变了样。 叹口气,她又继续将剩下的麦子割完。 “宋同志,刚刚周同志只是给我送水喝,我和她之间没什么的,你别误会。” 安锦生不知道发什么疯,周行雪刚走,他就凑了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宋诗诗蹙眉,“你们之前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知道你在意我和其他女同志走得近,虽然那都是她们主动凑过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尽量和她们保持距离的。” 安锦生完全不顾宋诗诗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解释着。 第11章 自家妹子 宋诗诗白了他一眼。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普通又自信呢? 见宋诗诗不理会自己,安锦生以为她是因为刚刚周行雪来找他而生气了。 他又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相信我。” 宋诗诗很反感他的靠近,直起身朝后退了两步。 面色严肃地道:“安同志,麻烦你自重。我还有工作要做,没时间跟你在这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宋诗诗的声音大了些,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安锦生也不好再说这事,只是尴尬地笑着应道:“那我帮你割麦子。” 说完,他就走向另一头。 等宋诗诗忙完,太阳都下山了。 想起和徐丽的约定,她将农具还回去后,就直接朝河边走。 即便听到身后安锦生唤她,她也没有理会。 村里的路,宋诗诗比安锦生熟。 拐几个弯儿,就轻松地将他甩开了。 “诗诗姐!” 远远地,宋诗诗就瞧见徐丽正在河里朝她招手。 想起徐丽上一世是被溺水而死,宋诗诗忙加快脚步,“你注意点,水里不安全。” 徐丽无所谓地道:“没事的姐,我在家吃不饱的时候,经常来河里捉鱼吃。” “他们不给你饭吃吗?”宋诗诗皱眉。 徐丽不说话,低头去插鱼。 为了捉鱼,徐丽好几次都摔水里去了,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宋诗诗站在岸边,心一直提着。 可看了几次后,她心中有些疑惑。 徐丽的水性看起来很好,水深的地方她也不怕。 那上一世,她为什么会溺水而死呢? 难道这事有什么别的隐情? “姐,看,我逮了条大的,晚上可以熬个鱼汤了。” 徐丽抓着一条九斤多的鱼,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宋诗诗觉得最好看的时候。 或许是被徐丽感染了,宋诗诗也跟着乐。 “你可真厉害!赶紧上来吧,入秋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别冻着了。” 徐丽用一根木棍从鱼的头部穿过去,两人抬着鱼回了知青点。 “我的天啊,这么大的鱼?宋同志,你们这是在哪儿弄来的?” 陈辉盯着宋诗诗她们手里的鱼,惊呼出声。 宋诗诗直接将鱼递给陈辉,“这是徐丽在河里捉的,麻烦队长帮忙处理一下,我换个衣服出来给大家做鱼汤。” “好,我来弄。” 宋诗诗这是给大家改善伙食,陈辉自然乐意帮忙。 进了屋,徐丽站在门口,怎么也不愿意再进去一步。 “进来啊,傻站在那儿做什么?” “姐,我……我身上脏……” 徐丽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水渍,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宋诗诗直接上前,将她拽了进去。 她从家里带了粗布料,在柜子和她睡觉的地方拉了个帘子。 这样正好制造出一个私密空间,可以换衣服。 免得有人进来的时候,太过尴尬。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和一条没用过的毛巾递给徐丽。 “你先换,我在帘子外面等你。将身上的水擦干净,别着凉了。” 说完,她直接走出去,将帘子拉上。 徐丽看着手里的衣服和毛巾,心里暖暖的,眼眶却莫名有些红。 怕宋诗诗等急了,她快速换好衣服出来。 宋诗诗的衣服上,总有股清香的味道,很好闻。 “喏,这双鞋你也换上,我的鞋码小了,你穿不了,我刚刚去问张副队借了一双,你先穿着。” 宋诗诗拿着一双鞋从屋外走进来。 徐丽摇头,将鞋子推回去,“这怎么行,姐,我这样也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双你穿着,张副队那儿,我回头再去镇上的时候,买双新的还给她。 这么晚了,你回去,你姑姑他们还能给你留吃的? 今天这鱼可是你逮着的,说什么也得留下来吃饱了再回去。” 宋诗诗将她拉到一旁坐下,作势要给她换上,徐丽连忙伸手,“我自己来就行,姐,你快去换衣服吧。” 徐丽盯着脚上的鞋看了许久,然后抬头朝帘子后的宋诗诗问道:“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宋诗诗拉开帘子走出来,笑着应道:“这就算好了?咱俩投缘,我把你当自家妹子,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一句“自家妹子”令徐丽的眼眶再次红了。 她点着头,“我也会把诗诗姐当作亲姐姐的。” 宋诗诗摸摸她的脑袋,宠溺地说:“走吧,大家还等着咱们去做鱼汤呢。” 鱼汤里放的作料,都是宋诗诗从家里带来的。 那香味,弥漫在整个知青院里。 大家平日除了粗粮就是蔬菜,连个肉末都看不到。 今天沾了宋诗诗的福气,喝到香浓可口的鱼汤,吃到鲜嫩的鱼肉,大家纷纷夸赞徐丽厉害,夸宋诗诗手艺好。 宋诗诗只是笑着又为徐丽盛了一碗鱼汤。 江翠花斜睨了宋诗诗一眼,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条鱼吗?至于吗?” 杨慧芳就坐在江翠花身边,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江同志,你刚刚吃鱼、喝鱼汤的时候,可没见你少吃啊,怎么抹了嘴就开始说人家了呢?” 杨慧芳嗓门大,江翠花被她这话闹个脸红。 她冷哼一声,转身就去了后院。 见大家都吃完了,宋诗诗起身准备洗碗。 知青点的活,都是大家轮流来的。 今天轮到宋诗诗洗碗了。 可她刚起身,杨慧芳就从她手里拿过碗,“你今天做饭了,这碗我来洗。” “可明天才轮到你啊。” “我觉得杨同志的觉悟很高,这事确实应该这么处理,我想其他的同志,应该也没意见吧?”张青梅笑着上前,拍了拍杨慧芳的肩膀,朝着其他知青道。 大家笑声一片,应道:“没意见。” “宋同志,要是以后你做饭,洗碗的活,我包了。” 有位老知青拍着胸脯,做着承诺。 另一位知青打笑道:“你想得美,就是你愿意洗,也不能顿顿让宋知青做饭啊。” “嘿嘿,我这不是觉得宋知青手艺好嘛。” 之前那位老知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大家说笑着,宋诗诗则拉着徐丽,要送她回去。 走到知青院门口,安锦生追了上来,“宋知青,天晚了,我陪你一道送徐同志回去吧。” 徐丽看出了宋诗诗的不情愿,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从小就在村里生活,早就习惯了。姐,你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宋诗诗想了想,反正徐丽姑姑家离知青点也不算远,便点头应下,并吩咐她路上小心。 转身却见安锦生竟然还站在这儿。 第12章 这跟耍流氓也没什么区别 “安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为什么总缠着我不放?” 安锦生一愣,解释道:“我没有啊,我就是关心你而已,没有恶意的。” “请你以后和我保持距离,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得严重点,你这跟耍流氓也没什么区别。” 宋诗诗面色严肃,眸中有丝不耐烦。 安锦生后退一步,朝院里的其他知青看了一眼。 见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开口:“宋同志,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就是表达下单纯的革命友谊而已。” “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请你离我远一点!” 宋诗诗懒得听他的鬼话,说完就走了。 一进屋,苏玉就喜滋滋地拉着宋诗诗,朝她怀里塞了把糖。 “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奶糖,可甜了。” 说完,她还看了眼屋里的其他人,小声说:“别人可都没有。” 见她这么高兴,宋诗诗猜测,肯定是柜子的事情解决了。 “谢谢了。”宋诗诗也没声张,小声道了谢。 …… 一连上工了好几日,宋诗诗手上的水泡,因为上了药,她又戴了手套,已经结痂了。 自从那天晚上和安锦生谈话后,他也消停了不少。 但每天,他还是会做完自己的工作后,就帮她割麦子。 宋诗诗也懒得管他。 只要安锦生不要接近她,随便他怎么折腾。 没了她接济,安锦生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天中午,宋诗诗刚吃完干粮,准备继续下地干活,就见杨慧芳急匆匆地跑来找她。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杨慧芳指着知青点的方向,“我刚刚从知青点过来,看到……看到徐丽正被她姑姑打呢,好像还说要把她嫁给隔壁村的傻子。” 徐丽和宋诗诗关系好,这是知青点的知青们都知道的事情。 宋诗诗一听,丢下手里的镰刀就往徐丽姑姑家跑。 一想到徐丽在河里泡得发白的样子,宋诗诗就心急得不得了。 徐丽,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等等我。 “死丫头,你要是不嫁,老娘就是绑,也得给你绑去。” 宋诗诗刚走到徐丽的姑姑徐桂英家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谩骂声和徐丽的闷哼声。 “姐,你要是不去,我怎么有钱娶媳妇啊。” “你才多大就想着娶媳妇?再说,你娶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要等我哥回来呢,我不嫁!” “反正对方只要活着,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残了,人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砰!” 宋诗诗一脚踹开院门。 徐桂英此时正高举着一把缠得紧紧的竹丫丝,准备朝徐丽身上抽。 宋诗诗的目光扫到地上一块木头,想也不想,捡起来就朝徐桂英身上扔去。 “哎呦~” 那块木头正巧砸在徐桂英拿着竹丫丝的手背上,突然的痛感令她松了手。 趁着这个空当,宋诗诗已经冲到徐丽身边。 她护在徐丽身前,反身怒视着徐桂英。 “她做错什么事情了,你要下这么重的手?” 徐桂英捂着被砸得通红的手,上下打量宋诗诗,咬牙切齿地指着徐丽,“我说你这小贱蹄子,今天怎么嘴这么硬呢,合着是觉得有这个女知青当靠山了是不是?” “我辛苦把你养大,你现在自认为翅膀硬了,现在还和外人合伙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徐桂英越说嗓门越大。 徐丽吓坏了,身上疼得直不了身,只能蜷缩在地上哭泣。 “你不过是她的姑姑,先不说徐丽在你家没待几年,就这几年,你们让她吃过一次饱饭吗? 徐强寄回来的津贴,哪一次不是被你私吞了? 你还好意思说辛苦把她养大?我看是你脸大,还差不多。” 宋诗诗也是气急了,梗着脖子和徐桂英吵。 “我们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她吃我的住我的,我怎么没养她了?这世道,吃的用的哪样不用花钱,她哥寄回来的津贴,我拿了不是应该的吗?” 徐桂英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主,反驳完宋诗诗,转头再次拿起竹丫丝,指着徐丽骂:“你个白眼狼,你就看着一个外人这么说你姑姑是吗?你哑巴了?你给我说话!” 见徐丽不吭声,徐桂英作势就要拿竹丫丝继续往她身上抽。 宋诗诗也没多想,眼一闭,扑在徐丽身上。 “姐!”徐丽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她太没用了,现在还连累了诗诗姐。 要是她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她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宋诗诗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后背火辣辣地疼。 “家梁,去,把你姐给我绑起来,今天就是说破天,咱也得把她送过去。” 话落,徐桂英的儿子陈家梁撸了撸袖子,上前抓住宋诗诗的胳膊,将她从徐丽身上拽起来,手臂一个用力,就将她甩了出去。 宋诗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看她就要倒在一根倒插在地上的尖锐木棍上,她认命地闭上眼。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她只感受到自己被一双结实的大手稳稳接住。 睁开眸子,缓缓抬头,孟寻州那坚毅的轮廓在阳光下映入她的眼帘。 孟寻州似乎正在生气,这一刻,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还来不及回味此时自己的反应,另一边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在孟寻州的搀扶下,宋诗诗站起身,朝徐丽的方向望去。 “强……强子,你咋回来了,你快放开家梁,都是误会,误会……” 徐强此时拧着陈家梁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抵在墙上。 徐桂英见到徐强,顿时泄了气,之前的嚣张跋扈全都没了,只剩下害怕。 “误会?” 徐强怒视着徐桂英,“当初我将丽丽送来你这儿,就是怕我在部队,没人能照顾她,怕她受欺负。 我月月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津贴寄回来,生怕丽丽过得不好。 姑姑,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强子,你听我说,这真的是误会。我也是为了丽丽好啊,你不知道我求了媒婆多久,才找到这户有钱人家,这亲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徐桂英摆着手,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眼睛却一直偷瞄着徐强的手,生怕惹怒他,他一气之下就将陈家梁的手弄断了。 第13章 白月光 徐丽见到徐强,强撑着站起身,哭着喊道:“哥,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姑姑还总不给我饭吃,连衣服也是捡别人不要的穿,我若是不嫁,姑姑还会打我。” “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在这儿真的活不下去了,哥……” 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臂上裸露出的肌肤上新伤叠着旧伤,徐强红了眼。 他手上越发用力,陈家梁拼命叫唤,可根本无济于事。 只听一声脆响,陈家梁的手腕被徐强硬生生弄脱臼了,疼得陈家梁当场晕了过去。 徐桂英见儿子晕倒,吓坏了,也不管对徐强的惧怕,坐到地上就开始嚎:“杀人啦……杀人啦!徐强,你们兄妹俩今天谁也别想跑,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们没完!” 徐桂英这么一叫唤,原本围在院外看热闹的村民中,有人转头就跑,去喊、大队长了。 孟寻州回头看了眼宋诗诗,确认她没什么事情后,抬腿就朝晕倒的陈家梁走去。 “你想做什么?” 徐桂英也是真怕这些当兵的,她俯身趴在陈家梁的身上,警惕地盯着孟寻州。 孟寻州不吭声,伸手抓住陈家梁受伤的那只手,将脱臼的手腕复原。 “你放开我儿子,你别动他。”徐桂英要朝孟寻州扑去,却被徐强一把拉住手臂,动弹不得。 孟寻州也不知怎么用的力,只听一声脆响,原本还昏迷着的陈家梁脸色惨白,尖叫一声猛地从地上坐起身,捂着手腕痛哭。 “天杀的,你们这些当兵的这么欺负人,我要告你们。” 徐桂英为了儿子,也是发了狠,冲着徐强和孟寻州恶狠狠地喊。 “好啊,那咱们就去好好说道说道,你是如何虐待军属,如何贪墨军人津贴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叫得惨一点。” 徐强走到徐丽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徐丽身上都是伤,必须送医院去做个检查。 宋诗诗看着徐强远去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徐强及时回来,徐丽应该就不会因为要嫁给傻子而死了吧? 徐强离开,徐桂英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坐在地上哭。 “咱们不走吗?”宋诗诗拽了下孟寻州的袖子,小声问。 孟寻州对她温柔一笑,轻声道:“一会儿肯定还有麻烦,我留下来处理下。你刚刚有没有受伤?” 说到受伤,宋诗诗此时才感受到后背的疼痛。 但她不想让孟寻州担心,所以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摇头。 孟寻州盯着她,刚想再问两句,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大队长周建国带着几人,正朝这边跑,围在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让开道。 孟寻州也不废话,知道对方身份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周建国也不顾还在哭的徐桂英,劈头盖脸地将她批评了一通。 徐桂英想反驳,可碍于大队长的身份,张口无言。 “孟同志,你看这样行吗?徐丽以后由村里照顾,徐强放心在部队服役,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大队长诚恳地说。 “周大队长,不是我不愿点头,这事毕竟是徐强和徐丽的家事,最终如何决定还得看他们自己。” “是是是,那我晚些带人到镇上去看看徐丽。”周建国点着头,应和道。 “大队长,那我呢?我儿子就不管了吗?”徐桂英仍然不死心,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问了一句。 周建国气得牙痒痒,低吼道:“你什么你?我看你儿子叫得挺有劲了。” 说完,周建国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孟寻州和宋诗诗则赶往镇上的医院。 孟寻州和徐强这次出来是办私事,所以他俩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上来,我骑车带你去,要是走路去,怕是天黑也到不了。” 孟寻州跨上自行车,回身看着宋诗诗。 宋诗诗犹豫了下,想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她坐上去后,不好意思抓孟寻州的衣服,又怕自己半路掉下来,只能死死抓着后座。 即便骑自行车,等他们到清河镇上的医院时,太阳也差不多要落山了。 好不容易找到徐丽他们,就看到徐强拥着正哭得厉害的徐丽。 徐强脸色难看,眉头紧锁。 “丽丽,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见这阵仗,宋诗诗还以为徐丽被徐桂英打出什么毛病了。 听到宋诗诗的声音,徐丽从徐强怀里退出来,擦了擦眼泪,解释道:“诗诗姐,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擦擦药就好了。” 说到这儿,徐丽突然想起宋诗诗还为自己挡了一下,连忙问:“姐,你后背不是也挨了一下吗?你赶紧让医生给你也擦下药,不然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你受伤了?”孟寻州一听,眉头皱起,就要上前查看。 “我没事,我去医生那儿上点药就行了。”宋诗诗连连摆手。 孟寻州转身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领着医生进来。 因为需要上药的地方在背部,所以孟寻州和徐强便出去了。 感受着药物带来的清凉感,宋诗诗缓缓舒了口气。 “姐,孟大哥对你真好。” “嗯?” 医生刚出去,宋诗诗就听到徐丽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徐丽躺在病床上,侧头看她。 “按我哥的话说,你就是孟大哥心里的白月光,而且自小就是。听说这次为了给你找书,听说把几个领导的办公室都跑遍了。” 徐丽说着,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要是我以后找的对象,也像孟大哥对姐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诗诗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和孟寻州是发小,自小关系就比旁人好。 所以他对她的好,她只当是朋友情谊,是发小之情。 她从没想过孟寻州对自己是特别的。 只是这次从她下乡开始,好像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你才多大,就开始想这些事情,不知羞。” 宋诗诗抬手在徐丽鼻梁上轻轻刮了下,打趣道。 “这有什么的,村里有女人跟我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结婚了。再说,这次我姑姑不也是要将我嫁人的吗?总归要嫁人,我宁愿嫁给我喜欢的人。” “咚咚咚!”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孟寻州和徐强推门进来。 第14章 不是说好不动手的吗 “咱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们回去。” 宋诗诗点头。 这么一耽搁,她下午的活也没做,后面还得起早些,将活补上。 几人到怀青大队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徐强还要处理徐丽的事情,所以他和孟寻州晚上就在徐桂英家住下了。 徐桂英吃了亏,也不敢再作妖。 孟寻州将宋诗诗送回知青点,将手里的书递给她。 “这些书应该够你看一阵子的,等我弄好更好的,再给你送来。” 看着手里的书籍,宋诗诗不禁再次想起病房里徐丽跟她说的话。 可她已经在安锦生那里吃过一次亏了,她真的还能相信别人吗? 不对,不对! 宋诗诗摇晃了下脑袋,想将脑袋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去。 现在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怀青做出突出贡献,这样才可能得到提前返城的机会。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好好地活。 她还要回去,好好陪伴爸妈呢。 至于感情的事情,她已经不奢求了。 “诗诗,怎么了?” 宋诗诗一抬眸就对上孟寻州担忧的目光。 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好在现在天黑,孟寻州看不清楚。 “没事,谢谢你的书,这对我很重要。不早了,我进去了。” “好,早点休息。” 孟寻州看着眼前已经关上的院门,无奈地笑了下。 任重而道远啊! 叹口气,他迈步朝徐桂英家走去。 “怎么样?送回去了?” 徐强在院子里打水,瞧见孟寻州回来,顺口问了一句。 孟寻州走到旁边的石墩上坐下,“我怎么觉得从医院回来后,她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徐强挠头,“那个……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因为什么?” 徐强举手做投降的姿势,“但是老大,咱先说好了,我说完,你不能动手哈。” 孟寻州的眸子眯了下,“你说。” “我为了安慰我家妹子,就……说说了你喜欢宋知青的事。” 最后那句,徐强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一般,但孟寻州还是听清楚了。 孟寻州动作快得如一道闪电,逼近徐强,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不是说好不动手的吗?”徐强惨叫着。 孟寻州快步走近,作势还要踹他,“我什么时候动手了?” “老大,你这……我错了,我也没想到我妹子的嘴那么快啊。” 听到自家老哥的惨叫声,徐丽趴在窗户上朝外望。 即便看着两人打闹,她也觉得这一刻很幸福。 只是……哥哥终究还是要回部队的,到时候她又是一个人了。 …… 宋诗诗今天起了个大早,种在后面菜地里的蔬菜种子,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都要发芽了,而且今天正好是她照看菜地。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宋诗诗在种下种子的时候,特地做了个简易的塑料布棚,就是为了维系这些蔬菜生长环境的温度。 可她到菜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塑料布棚被人扔到了菜园外面。 好在破坏棚子的人,并没有去破坏她的种子。 因为宋诗诗看到她种下去的菠菜和生菜种子已经发芽了。 给菜地浇了水,宋诗诗又重新将塑料布棚搭了回去。 现在是秋季,又在山里,早晚温差大,有塑料布棚,蔬菜就能够更好地生长。 如果实验成功,她可以用自己种植的成果去劝说大队长。 一旦这种方法普遍下去,大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过,今天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搭建的塑料布棚被人破坏,宋诗诗也意识到,她在知青点的菜地做实验,确实有些不合适。 她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菜地也没花多少时间,弄好出门的时候,她们房间里的女知青们都还没起呢。 宋诗诗早早地就领了农具去地里上工了。 大队长周建国看到的时候,诧异不已。 昨天在徐桂英家发生的事情,他也都了解了,所以宋诗诗受伤的事情,他也知道。 原以为知青们都娇气,昨天受了伤,今天肯定是不会来上工了的。 却没想到,宋诗诗竟然会是第一个。 周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宋诗诗的登记本上,记了个十工分。 因为男女体力的差别,男知青分配到的区域也比女知青要大,所以同样是上一天的工,男知青一般都是十个工分。 而女知青就只有八个工分。 若是像江翠花那样,在农忙的时候选择打猪草这样轻松地活,你就只有两个工分了。 宋诗诗对于周建国的行为,根本不知情。 她一心要将昨天没做完的活全都补上。 安锦生来的时候,看到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的宋诗诗,心中诧异。 同时他对宋诗诗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感。 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他感觉自己可能一开始是带有目的地靠近宋诗诗,可通过这几日相处和了解,他越发在意宋诗诗。 看不到的时候,他会想知道她在做什么事情。 看到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两眼。 就算不说话,只是默默待在她身边,他也很高兴。 尤其是宋诗诗默认允许他帮她割麦子的时候,他竟然兴奋地想要欢呼。 虽然宋诗诗拒绝过他,但他认为那不过是女人的矜持而已。 等日子长了,宋诗诗对他了解得深了,肯定会爱上他的。 想着心事,安锦生竟不知不觉走到宋诗诗的身边。 宋诗诗感觉到有人靠近,停下动作,瞄一眼。 只是看到身后的那双鞋,宋诗诗就知道是安锦生了。 她没有理会,继续割着麦子。 “宋同志,要不你先歇歇,喝口水?这么干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你放心,我做完自己的活,会帮你干完剩下的活再下工的。” 安锦生自认为自己说得很深情了,但宋诗诗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不用。” 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安锦生抿唇,看向周围,瞧见有几位老知青正看着他的方向,笑得前仰后合的。 明显就是在取笑他。 可想到若是自己能和宋诗诗好上,那些麦乳精还有吃的,便都是自己的了。 宋诗诗做饭的手艺也好,就算娶回家,他也不亏。 想通了这点,他也不再理会那些老知青,转身去自己负责的区域割麦子。 在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周建国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同志们注意啦!我是大队长周建国。” “咱们的麦子收割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这雨一下,咱们那剩下的麦子可就危险了,无论是发芽还是发霉,那都是咱们承受不起的损失啊!” “所以,今天大家必须加把劲,努努力,争取把最后的麦子抢收回来!” “这可是关乎咱们一年的收成,也是关乎到咱们每家每户分配粮食的大事啊!” “……” 宋诗诗抬头看了看天,看来今天是干到很晚了。 …… 孟寻州和徐强一早就和徐桂英面对面坐着,准备商量徐丽的事情。 徐桂英的丈夫陈富因为要上工,一早就出了门。 而陈家梁虽然手腕已经没事,可他看见徐强和孟寻州就害怕,所以借口身体不舒服,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 所以现在堂屋里的景象就是,徐桂英坐在徐强他们三人对面,双手环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 徐强看了徐丽一眼,开口道:“之前我寄回来的钱票,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是姑姑你照顾丽丽的辛苦费了。” 徐桂英挑眉,神情露出一丝得意。 好像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 第15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桂英刚想开口,就听到徐强再次开口。 “但是,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徐丽跟你们住了。这也就意味着,以后我寄回来的钱票,也和姑姑再没关系。” 一听以后都拿不到那些钱和票了,徐桂英猛地站起身。 “什么?她不和我们住,你想让她住哪儿?说到底我还是你们的姑姑,怎么可能会害你们?” “要我说,丽丽还是跟我们住,你们要是对之前那个说亲的不满意,大不了我不逼她嫁人就是了。” 徐丽恨恨地瞪着徐桂英。 这老女人就是瞧她哥来了,才说这些唬人的话。 话说得好听,不就是惦记她哥的那点儿津贴吗? 在一起生活这几年,她还能不知道这老女人的花花肠子? “姑姑,我哥已经在大队长那儿买了房,以后我就住自己的房子就可以了,不用你操那份心思。” 徐桂英斜睨了她一眼,想发作,可最终还是忍下了。 她笑着望向徐强,“强子,你们爹娘都不在了,咱们就是最亲的亲人,可不能因为这点儿误会,就生分了啊。你说是不?” “姑姑,以后若你们善待丽丽,我自会念你们的好。丽丽的婚嫁问题,由她自己决定,我不会干预,你们自然也没资格干预。” 徐强的态度很强硬。 昨天去医院,看到徐丽身上的伤口时,他心里五味杂陈。 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徐强便带着徐丽去新屋。 考虑到徐丽和宋诗诗的关系比较好,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 所以徐强就买的知青点附近的房子。 “哥,今天诗诗姐他们要抢收麦子,估计得忙到很晚,我这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想做点吃的,一会儿给诗诗姐送去,下午就帮她干农活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怕我送不了你们了。” 徐强闻言,看向孟寻州。 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去,这事还是得听孟寻州的。 孟寻州看向谷场的方向,“我们晚点走,一会儿我们跟你一起去地里。” 想到在家里被宠得跟个公主一样的宋诗诗,来到农村,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孟寻州心里有些不得劲。 但这事,他能帮的并不多。 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 徐丽也不想这么快和哥哥分开,但她也心疼宋诗诗,昨天她看见宋诗诗手上的水泡都出血了。 现在听到徐强和孟寻州要一起去地里帮忙,她能跟哥哥多待一会儿,自然是高兴的。 徐丽做了点简单的吃食,三人便一同往宋诗诗负责的区域走去。 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麦地里、谷场上,满是扎堆在一起的村民和知青们。 宋诗诗和杨慧芳两人坐在一棵槐树下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徐丽他们的到来。 “姐。” 徐丽大声喊了一声,见宋诗诗抬头看过来,她忙抬起手招了招手。 宋诗诗没想到孟寻州他们竟然还没离开,她站起身迎了上去。 “姐,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咱们一起吃。” 徐丽拉着宋诗诗,给她看自己带的东西。 宋诗诗点头应着,目光却时不时看向孟寻州。 直到再次在槐树下坐下,宋诗诗才问道:“你们怎么没回部队?” 孟寻州看了眼宋诗诗的手,淡淡回道:“不急,晚些回去。” “丽丽,你就只给诗诗带了吃的吗?有我的份儿吗?”杨慧芳见徐丽将红薯、玉米摊开,再看看手里干巴巴的窝窝头,顿时觉得手里的不香了。 徐丽笑得灿烂,“当然有啦,我特意煮多了些,慧芳姐,你想吃就自己拿。” “啊,还是丽丽最好了。”杨慧芳嘻嘻一笑,伸手拿了根玉米吃起来。 宋诗诗想到菜园子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问道:“慧芳,前几天你去菜地里浇水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弄的那个塑料布棚?” “塑料布棚?没有啊,我们新知青里,我是第二个负责菜地的,我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塑料布棚,怎么了?”杨慧芳回忆了下,摇头道。 宋诗诗蹙眉。 当时排任务的时候,菜地里的活,是大家一人一天轮的,而江翠花是第一个,杨慧芳是第二个。 如果杨慧芳说没有看到塑料布棚,那就只能是江翠花破坏了她的棚子。 这女人可真够烦人的。 “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实验,我今天去菜地浇水,发现有人将我搭建的塑料布棚给毁了。”宋诗诗解释。 杨慧芳闻言,立刻意识到是谁做的,她转头朝远处经过谷场的江翠花看了一眼,“那这事,你要告诉陈队长他们吗?” 宋诗诗点头,“说是自然要说的,但得当着大家的面说。” 孟寻州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从小宋诗诗就很有主意,有些事情,他不能过多干预,免得惹她不高兴。 …… 不远处,安锦生看到孟寻州,心中警铃大作,刚想起身朝宋诗诗那儿去,谁知周行雪竟然凑了过来,拦住了他。 “安同志,我给你带了菜,这是我偷偷省下来的鸡蛋,可好吃了。” 安锦生的眸子一直盯着宋诗诗的方向,嘴里却应承道:“哦,是吗?你自己吃吧。” 周行雪察觉出安锦生的不对劲,回头也朝宋诗诗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抿唇,暗暗白了宋诗诗一眼。 就知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自己有对象,还勾引别人,不知廉耻! “今天一定很辛苦吧?我爸说今天大家得干到很晚呢。” “是。” 安锦生说着话,几次想绕过周行雪朝宋诗诗那边走,可都被周行雪挡住了去路。 见周围不少人都看向他们,安锦生只能作罢。 “安同志,你喝喝水,吃慢些,别噎着。” 安锦生尴尬笑笑,没有接话,也没接她手里的水。 周行雪见他这样,有些生气地将手里的水杯重重地放到地上。 “安锦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行雪的声音很大,周围的村民和知青都看了过来。 安锦生也是吓了一跳。 意识到周行雪想说什么,他皱眉,压低声音解释:“怎么了?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说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你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第16章 谁应声,我就说的谁 周行雪看向四周,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下工后来找我,我在老地方等你,你要是不来……” 安锦生连忙点头,“知道了,我一定去。” 见周行雪离开,安锦生才悄悄松口气。 而另一边,杨慧芳吃着玉米,眸子一直盯着安锦生和周行雪这边。 完全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当热闹看。 宋诗诗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小声提醒:“别看了,赶紧吃。” “现在知青点都在传,说周行雪瞧上了咱们新来的男知青安锦生,天天在安锦生面前献殷勤。” “我原以为只是周行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想到这中间好像还有点别的情况啊。” 杨慧芳说得津津乐道的,宋诗诗听得只是无奈摇头。 上一世,安锦生一直围在她身边,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他和周行雪之间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他和周行雪好像并没有那么多接触。 至少没有这一世这么多。 不过现在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只要让他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道上,或许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周行雪那女人可不是能轻易敷衍的人。 安锦生想像骗她那样骗周行雪,怕是行不通。 恶人还是得靠恶人磨。 这一世就任由这两人互相折磨去,她只要静静看戏就够了。 “这个药你平时多抹一抹,下回我给你多带点手套过来。” 正想着心事,突然一个药瓶递到眼前,宋诗诗怔愣地抬头看向孟寻州。 “拿着吧,这是昨天在医院拿的,昨晚忘记给你了。” 见宋诗诗没接,孟寻州身子朝前倾了下,将药瓶硬塞到她怀里。 “唔……以后要是能有人也这么关心我就好了。”徐丽双手捧脸,晃着脑袋,露出羡慕的神情。 杨慧芳也跟着点头,“就是啊,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俩够了,还吃不吃了?”宋诗诗红着脸颊,白了她俩一眼。 然后转头朝孟寻州道谢。 吃过午饭,孟寻州和徐强,还有徐丽帮着宋诗诗割麦子。 有三个人的帮忙,她负责的区域很快就弄完了。 看看日头,时间也不早了。 孟寻州和徐强也该赶回部队了。 “别送了,回去吧,自己照顾好自己。” 宋诗诗将两人送到他们停放自行车的地方,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孟寻州微笑,朝她摆了摆手。 “嗯,我知道。”宋诗诗点头,“看你们离开,我就回去。” 刚跨上自行车,孟寻州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道:“我明天要出趟任务,可能最近半个月都没法来看你了,你身上的钱还够花吗?” “没事,你忙你的,我出门的时候,我妈给我塞了不少,够花的。你在部队好好的,别总记挂我,小心惹你领导不高兴。” 宋诗诗也不清楚孟寻州部队里的纪律,但她总觉得孟寻州这样三天两头地来找自己,他领导肯定会对他有意见的。 “宋知青,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领导可是巴不得老大早点解决个人问题呢,这样才好专心报效祖国啊。”徐强笑着打趣。 孟寻州见宋诗诗又红了脸,轻声安慰:“你别听他胡说,我有分寸的,放心吧。” “嗯。”宋诗诗点头。 送走孟寻州和徐强,宋诗诗又继续回地里干活。 等大家将最后一批麦子全部收割完,天已经黑了。 回到知青点,趁着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宋诗诗走到陈辉面前,跟他提了菜园子的事情。 “有这事?” 虽说知青点的自留地是给大家种菜用的,但也不是说不能种别的东西。 再说宋诗诗的出发点是为了怀青村,陈辉自然是支持的。 “你放心,这事我会调查清楚,一定给你个交代。 另外,你若是真想做实验,光靠那一点地方,怕是也不够。 咱们下乡知青每人可以向村里申领一亩自留地种菜,明天我去跟大队长说一声,这样你也不用担心别人破坏了。” 宋诗诗以前从来没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自留地的事。 她双眸发亮,点头道:“那真是太谢谢了,我瞧着种子发芽了,还在愁要是以后想种点别的种子该怎么办呢。” 有了陈辉的帮助,自留地的事情很快就办下来了。 上回她在供销社买了不少种子,因为菜地能供她播种的地方不大,所以她但是只播种了菠菜和生菜,现在还有很多种子没用呢。 不过因为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她也没法去分配下来的自留地播种种子。 知青们都歇在知青点。 人闲下来,又都聚在一起,就难免是非多。 “有些人啊,长得妖里妖气的,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还偏偏喜欢惦记别人的。” 江翠花坐在炕床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向宋诗诗的方向。 宋诗诗在布帘后,正整理东西呢,根本不知道江翠花说的是自己。 杨慧芳冷哼一声,“江翠花,我告诉你,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自己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点数吗?心里脏的人,看谁都觉得脏。” “你说什么呢?谁脏了?” 江翠花本想酸宋诗诗几句,却没想到竟然惹得杨慧芳先开了口。 而且还说得这么难听。 “谁应声,我就说的谁!”杨慧芳斜睨着她,冷声道。 “杨慧芳,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咯,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这么说我。” 江翠花撸起袖子,走到杨慧芳面前,大有这事不说明白,就要跟人碴架的架势。 “你自己做了什么,还用我说?” 江翠花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想想,杨慧芳说不定是故意诈她的话,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才对。 她扬着下巴,挑衅地问:“我做什么了?” “你敢说诗诗在后面菜园子里搭的塑料布棚不是你故意扔掉的?你敢说那些蔬菜种子,前两日不是你故意破坏的? 说到底,你就是见不得人家比你好!” 杨慧芳也不怕她,心想江翠花也不过就是最近和大队长的女儿周行雪走得近些而已。 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17章 为她的演技点个赞 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人家的狗腿子罢了。 天天就知道躲懒,只捡轻松地活做,她就不信,等明年工分称粮的时候,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得意。 怕是就算是大队长的女儿,也是没那么多粮食养活她的。 江翠花咬牙,低吼道:“你有证据吗?你就胡咧咧,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孬种!”杨慧芳冲着江翠花啐了一口唾沫,“还撕烂我的嘴?你有本事来啊。” 宋诗诗听到两人的争吵,撩开帘子走出来。 正巧从窗户缝隙瞧见张青梅正往她们这边走,忙上前两步,拽住还想开骂的杨慧芳。 江翠花哪里能忍得了别人骂她,冲上来就想打杨慧芳。 宋诗诗冲杨慧芳使了个眼色。 杨慧芳也是个鬼精的,还不等江翠花碰到她,顺势就倒在地上哭喊起来。 张青梅推门进来,就看到杨慧芳倒在地上哭,而江翠花像发了疯一样,要朝杨慧芳扑去。 好在屋里的其他人将江翠花拽着。 可她奋力挣脱,嘴里还喊着:“你这贱人,我要抓花你的脸。” “够了!”张青梅厉声怒喝。 所有人都是一愣,苏玉她们拽着江翠花的手也松开来。 江翠花一挣脱束缚,指着地上哭的杨慧芳道:“张副队,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杨慧芳不仅污蔑我,还骂我。” 张青梅再次扫了眼哭得正凶的杨慧芳,再看看趾高气扬的江翠花。 这局面,怎么看也不像是江翠花说的那样。 杨慧芳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解释:“张副队,我……往日……是……什么样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污蔑她呢?” “我不过说了两句真话,她就不管不顾地上来就要打我,呜呜……” 杨慧芳那眼泪,真的是说来就来,且保真。 宋诗诗默默为她的演技点个赞。 这可真是比影院的电影还精彩。 张青梅叹口气,“你俩跟我出来。” 说完,张青梅转身就率先走出屋子。 宋诗诗将杨慧芳从地上扶起来,杨慧芳朝江翠花冷哼一声,也走了出去。 江翠花恨恨地瞪了宋诗诗一眼,“你少得意,我知道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 宋诗诗只是冲她微笑,然后做了个“再见”的姿势。 江翠花气急,还想说什么,门外张青梅催促的声音传来,她只能作罢,走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宋诗诗返身看向屋里其他人。 大家纷纷避开视线,只有苏玉朝她露出笑容。 刚刚这场闹剧,打破了雨幕下知青点的平静。 江翠花最终被处罚了,而且陈辉还当众批评她偷奸耍滑,让她做深刻检讨,并写下检讨书,下次开会时,当众读出来。 还说等雨停了后,让江翠花和大家一起下地干活。 而杨慧芳只是被思想教育了一番,让她以后说话注意些。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宋诗诗拿着孟寻州送来的书看得入神。 “宋同志,院子外面有位叫徐丽的同志找你。” 院子里,一位老知情正撑着伞站在那儿,冲着宋诗诗喊。 宋诗诗抬头,对上徐丽的目光。 她冲那位老知情道了谢,然后返身将书锁进柜子里,这才打伞出去。 “丽丽,你怎么来了?” 徐丽噘着嘴,“姐,我一个人在家有些害怕,想喊你陪陪我。” 要说徐丽害怕,宋诗诗是不信的。 她搬出去一个人住都好几天了,现在才说害怕? 不过村上的单身汉确实蛮多的,徐丽一个小姑娘,一个人住确实也不太安全。 虽然她那房子离知青点挺近的,但真要有什么事情,她在知青点也是没办法那么快知道的。 其实这两天她也在考虑搬出知青点住。 先不说住着挤,就是平时要做个什么事情,都感觉很不自在。 之前天天下地干活,倒没那么强烈的不适感。 这几天下雨,大家都窝在屋子里,她是真的感觉很不舒服。 “行,你等我会儿,我去跟陈队长他们说一声。” 要搬出知青点,也就等于脱离知青点的约束。 其他人没有离开知青点的底气,但她宋诗诗却没这方面的顾虑。 将自己的想法跟陈辉说了后,陈辉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要知道,脱离知青点,很多事情,你就要靠自己了。” “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行吧,你既然想好了,我也就不劝了。那你出去住哪儿?” “我和徐丽就跟亲姐妹差不多,我准备搬到她家去,租她家的房子住。” “租?” “对,亲兄弟明算账嘛。” 陈辉点头,然后让张青梅带宋诗诗去登记。 好在晚饭后,雨就渐渐停了。 徐丽和杨慧芳一起帮宋诗诗将行李搬走。 安锦生站在屋檐下,望着她离开的身影,眉头深蹙。 他转头望向陈辉,“队长,宋知青这是要离开吗?” “没有,她只是搬出知青点而已。”陈辉没有解释那么多,转身走开了。 安锦生握紧拳头。 看来他猜得没错,宋诗诗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只有不愁吃喝的人,才能这么有底气地搬出知青点,脱离知青点的庇护。 这个月已经过半,大队部预支给他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若是再搞不定宋诗诗,说不定后面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虽然现在周行雪一直纠缠着他,但说到底,他还是看不上周行雪农村人的身份的。 以后他肯定是要返城的,一旦和周行雪纠缠不清,他返城就没什么希望了,毕竟她是大队长的女儿。 现在不过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所以一直吊着。 想到这儿,安锦生也不顾其他人的想法,直接追了出去。 “宋同志,我来帮你。” 宋诗诗那柜子里的东西多,她们几个女同志,搬起来确实费劲得很。 安锦生既然想出力,宋诗诗也没说什么。 而在安锦生的眼中,宋诗诗没有直接拒绝,这种沉默就是对他的认可。 他嘴角上扬,越发卖力地帮忙搬东西。 杨慧芳走到宋诗诗身边,小声道:“人家怎么说也是首长的公子哥,你这么使唤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第18章 是个知青就能翻译了? 徐丽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他上赶着来帮忙的吗?先不说他这身份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瞧着他也不怎么样。” “怎么说?” “谁家好人一来就跟女同志纠缠不清的?他不是来纠缠我姐,就是和周行雪那女人纠缠不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徐丽的吐槽,宋诗诗差点笑出声来。 一个小丫头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上一世的她却看不清,确实太蠢了。 “你小点声,让他听见,多尴尬啊。”杨慧芳上前去捂徐丽的嘴,眼睛却是看向将柜子搬进屋的安锦生。 徐丽没好气地拂开她的手,“有什么好怕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来到这儿,不都是一样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养活自己吗?” 宋诗诗笑着揽住徐丽的肩,小声道:“我家丽丽说得对!” “你们……唉……早知道我就不起这个话头了。”杨慧芳见她俩笑作一团,无奈摇头。 雨停后,村里又要开始忙着种蔬菜。 宋诗诗则开始忙着在她的自留地上搭建塑料布棚,播种蔬菜种子。 自留地的土地算不上肥沃,她需要确保土壤的质量。 所以在播种前,她还得花时间解决土壤疏松、施肥,还有排水等问题。 因为刚经历过好几天的大雨,土壤过湿,会导致种子腐烂。 她得等土壤晒干一些再种。 趁着这个功夫,宋诗诗准备再去清河镇一趟。 一是她想买肥料,二是她还想去镇上的图书馆看看。 若是有合适的书,她想借回来研究研究。 以前在课堂上听老师讲的那些,都只是理论,真的要去做的时候,她发现有什么细节需要注意。 孟寻州送来的书确实都很好,可对于大棚养殖的记录的并没有多少。 大队长知道她要做这个事情,也很支持。 她去请假的时候,二话没说就批了。 因为还要买肥料拖回来,宋诗诗直接去找张叔,花钱雇他的牛车去镇上。 有钱赚,张叔自然应下。 肥料有点多,宋诗诗先买好放到张叔的牛车上,这才折身去图书馆。 清河镇的图书馆并不大,但里面的书籍却挺全面的。 宋诗诗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 “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翻译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后果吗?现在还敢说这是小事?” 宋诗诗刚想去办理外借书籍的手续,就看到不远处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一个年轻人厉声呵斥。 “我在你这儿工作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过就是翻译错几个词而已,何必这么……” 年轻人还有些不服气。 “行行行,既然如此,我这里也用不起你这尊大佛了。”中年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拍在桌子上,“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瞪大眼睛,“你要解雇我?” 见中年男人不为所动,年轻人也怒了,他拿起桌上的信封,“你当我稀罕你这工作?我看没了我,你这文件还能找谁给你翻译出来。” 中年男人气的扶额,低吼道:“这用不着你操心,你赶紧给我离开!” 看着中年男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宋诗诗想了想,上前道:“您好,我是京市来下乡的知青,或许我能帮您。” 中年男人转身看向宋诗诗,上下打量一番,眸中满是怀疑。 宋诗诗也不急,只是冲着他微笑,神情自信。 而之前那位年轻人却露出鄙夷的神色,嘲讽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工作?是个知青就能翻译了?” 宋诗诗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坚定地望向中年男人,“您若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可以随便拿份文件给我翻译,一试便知。” 中年男人看了眼年轻人,然后点对宋诗诗道:“行,那就试试。” 说完,中年男人反身从他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英文书籍。 他随意地翻开一页,然后指着其中一个段落道:“你就翻译这一段吧。” “好。”宋诗诗没有多言,取来纸笔,坐下就开始翻译。 不过一个段落,几分钟她就翻译完了。 吹干纸上的墨迹,宋诗诗起身将纸张递给中年男人。 “翻译这么快?你怕不是瞎写的吧?这书可是着名作家的着作,里面很多生僻词,我都要翻词典才能知道其中的含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翻译出来?” 年轻人现在就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双手环胸,说着风凉话。 宋诗诗本不愿搭理他,可他总喜欢找存在感,于是斜睨着他道:“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也不行。要我说,有些跳梁小丑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要别人承担后果,真的是很无耻。” “你骂谁呢?你懂什么?我翻译出来的文件,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六十,这已经是很难的了。” 年轻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伸着脖子和宋诗诗争辩。 宋诗诗白了他一眼,“才百分之六十,就值得你自得成这样?” “你……” “太好了,太好了,同志,你这翻译出来的正确率很高啊。” 年轻人还想反驳,没想到那中年男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激动地站起身,望着宋诗诗的眸子发亮。 “这样,咱们去我办公室谈谈翻译文件的事情。” “主任,你都不认识她,就相信她有能力翻译文件?你别被她骗了。” 年轻人根本不相信宋诗诗的能力比自己强,还在极力劝说着。 可中年男人根本不想再搭理他,但也不想他一直在这儿影响别人。 于是他面色严肃地看着年轻人道:“张勇,看在大家共事的这一年的情分上,我不叫人赶你。你若识趣,就自己离开。至于我会不会被别人骗,跟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年轻人抿唇,“行,我就等着你来求我的那天,你别后悔!” 说完,年轻人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人流中。 第19章 别碰我家孩子 到了中年男人的办公室,他给宋诗诗倒了杯茶,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哈,让你看笑话了。” “对了,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叫赵建设,是管理这家图书馆的主任,平时他们都叫我赵主任。” “赵主任好,我叫宋诗诗,是怀青大队的知青,京市人。” 赵主任闻言点头,“知青好啊。” “事情是这样的,这份文件比较特殊,涉及到一些机密,所以在你翻译之前,我需要你先签一份合同,和一份保密协议。” 这个要求,宋诗诗觉得也很合理,她点了点头,“可以的。” 签完合同和保密协议,赵主任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宋同志,为了避免文件内容泄露,在你翻译期间,我需要你在馆内进行翻译,住宿问题,图书馆负责。如果最终翻译结果对方满意,给你的报酬也会翻倍。” 宋诗诗想了想,点头应下。 反正她那自留地还得晒几日太阳,正好趁这几天来镇上做翻译工作,也不影响。 她一开始只是想帮忙而已,没想到还能赚点工资,真是一件大好事。 “赵主任,那我明天再过来可以吗?今天本来是来镇上采买东西的,我还得将东西送回去才行。” 宋诗诗从图书馆出来后,想到明天还得来镇上待几天,到时候回去可麻烦了。 让她步行回怀青村,她怕是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想了想,她直接往供销社走。 可就在她快走到的时候,刚拐过一个街角,迎面就被人撞翻在地。 宋诗诗捂着吃痛的胳膊,闷哼一声。 定神看向对面发出“哎哟”声的妇人,她同时看到旁边地面上还躺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只是那男孩闭着双眼,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不是那胸口处微弱的起伏,宋诗诗都要怀疑这孩子已经死了。 再看那妇人,摔倒后,只顾着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根本就不顾地上的孩子。 宋诗诗站起身,朝那孩子走去。 可她还没碰到那孩子,妇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毁掉她的手。 “别碰我家孩子。” 宋诗诗皱眉。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明显就是好料子,反观妇人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再差不过的粗布料。 这人该不会是拍花子的吧? 见妇人朝身后看了一眼,抱起孩子就要跑,宋诗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撞伤了我,还想跑?” 妇人没料到看起来柔弱的宋诗诗竟然会这么难缠,她朝宋诗诗啐了一口,骂道:“什么撞伤,明明是你撞的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拉着我不放了。” “你给我放手,你听到没?”妇人用力挣扎,可她也不明白宋诗诗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人都要倒了,也没能挣脱。 “既然咱俩说不清楚,那就去警局,让警察主持公道。”宋诗诗死命拽着妇人的胳膊,眸子时不时扫向妇人怀里的孩子。 她们两个这么大的吵闹声,再加上刚刚这孩子还摔在地上,这些都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这妇人是拍花子无疑了。 一听宋诗诗要到警局去,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在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宋诗诗,“我还有急事,我也不跟你掰扯了。这样,我赔给你五块,这事就这么算了,行不?” 这事可不是五块钱就能解决的。 宋诗诗摇头,“不行,你刚刚喊那么大声,大家都怎么想我的?这事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说来也巧,宋诗诗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街角有几名巡警走过,她连忙大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快来啊!” 妇人一听到宋诗诗喊警察,彻底慌了神,她也顾不得怀里的孩子了,放下孩子就想跑。 可宋诗诗抓得太紧了。 警察跑过来,眼神一扫,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三名巡警将宋诗诗和妇人围起来,然后询问情况。 宋诗诗也不装了,直接道:“警察同志,我怀疑这妇人是拍花子的,这孩子从我遇到的时候到现在,一直没醒,你们快看看。” “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孙子,什么拍花子,你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妇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拍花子的。 可警察已经在这儿了,她想跑也是跑不掉的。 警察抱起孩子,带着宋诗诗和那妇人一道去了警局。 经过审问,那妇人很快就招认了。 “宋同志,今天多亏了有你,否则咱们就放过了一个罪犯。”负责给宋诗诗做笔录的小警察感叹道。 可宋诗诗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孩子的健康问题,“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醒了吗?” 小警察点头道:“醒了,不过那孩子估计是受到过惊吓,不管怎么哄都不说话。” “我能去看看他吗?” “可以,跟我来吧。” 小警察领着宋诗诗往医务室走。 一进去,她就瞧见小男孩双臂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宋诗诗走过去,怕吓到小男孩,她特地与他相隔一段距离才开口问:“小宝,你还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吗?” 听到宋诗诗的声音,小男孩明显怔愣了下,接着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宋诗诗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同时也很无措。 她直起身,转头望向旁边的小警察。 可还不等她开口寻求帮助,就感觉到小家伙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抱抱!” 宋诗诗低头,就对上小男孩泪眼汪汪的大眼睛。 他举着手,要宋诗诗抱。 “看来你们的缘分还真不浅,刚刚我们想尽了办法,这孩子也没开口,还对我们很提防,没想到你一来,这孩子就主动亲近你了。”旁边的医务人员笑着说。 看着一旁桌上的吃的,宋诗诗弯身将小男孩抱起来,轻声问:“小宝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小男孩双手环住她的脖颈,点了点头。 第20章 举手之劳而已 因为小男孩一直不愿意松手,宋诗诗只能跟着一起在警局等她的父母过来。 但想到张叔还等着她呢,她只能请警察帮忙去跟张叔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将肥料送到徐丽家。 或许是窝在宋诗诗的怀里比较安心,小男孩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宋诗诗怀里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差不多两三点的样子,一位打扮比较新潮的妇人走进警察局。 她一进来就问:“警察同志,我的儿子呢?” 警局里似乎有人认识她,说了两句话,就领着她到医务室。 妇人看见宋诗诗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蹲下身,哽咽着低声喊道:“小宝,妈妈来了,别怕,妈妈来了。” 小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妇人的那刻,转头就扑到妇人的怀里哭喊道:“妈妈,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小宝。”妇人拥住小男孩,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 宋诗诗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抱着小男孩而有些酸麻的手臂,站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妇人就拽住了她。 “同志,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儿子都不知道会被拍花子的拐去什么地方。” “这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我相信别人看见也会这么做的。”宋诗诗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这对你来说可能是顺手的事情,但对于我们家来说,就是救命的大恩情。”妇人抱着小男孩,起身对宋诗诗继续说:“这样,你今天跟我回家,我一定得好好招待你。” 盛情难却,宋诗诗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拒绝。 最后只能跟着妇人离开。 坐上他们家的汽车后,宋诗诗才知道,原来小男孩的爸爸是向阳县一家服装厂的厂长。 而妇人名叫苏雅琴,今天她是带着儿子李皓阳来清河镇走亲戚的,没想到她不过是买个东西的功夫,李皓阳就被拍花子的给弄走了。 有时候这缘分,真的是说不清楚。 李皓阳很喜欢宋诗诗,从警局出来后,他就一直牵着宋诗诗的手不放,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宋诗诗看着他那紧张的小模样,觉得很是可爱,“皓阳,我既然答应你妈妈去你家做客,就不会半路走掉的。” 说着,她扬了扬被李皓阳抓得紧紧的手,示意他松开些。 可李皓阳却摇着头道:“不行,我得看着才放心。” 苏雅琴拍拍他的脑袋,“难得见我家这小子对谁这么紧张的,我想过或许是咱们有眼缘,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挺喜欢的。” 说着,她又看了看李皓阳,笑着继续说:“我瞧你也顶多也就十几岁,我比你年长一些,不如你我结为异姓姐妹,以后啊,互相帮衬着,如何?” “这……不太好吧?” 苏雅琴是个火热的性子,说风就是雨的,且越说越起劲。 宋诗诗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大家还算不上熟悉,这样草率,怕不太好。 可苏雅琴完全不在乎,她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的,你放心,我家那口子虽然是个厂长,但在家里,都是我做主,他不敢说什么的。” “你救了我儿子,我和小宝又都这么喜欢你,这姐妹啊,我是认定了。”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哪里人?” 苏雅琴实在太过热情,宋诗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道:“我是京市的。” “京市?那怎么会在清河镇啊?” “我是怀青大队的知青,今天本来是来镇上采买东西的,谁知道路上就撞见那拍花子的了。” “知青啊,那很苦的。不过没事,有我在,以后肯定是不会饿着你的。” 宋诗诗很喜欢苏雅琴的性格。 有什么说什么,很直爽。 “那我以后就叫你琴姐吧,你叫我诗诗就行。” “可以啊。” “……” 一路上,苏雅琴和她聊了很多。 汽车是直接开往向阳县的,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苏雅琴的家是个独门独院的平房。 院子的围墙是用灰色的砖石砌成,围墙并不高。 推开木质的院门,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青石板路的两边还种了不少花草,院子里的大树下,还有一个秋千。 正对着院门的是那座平房,青灰色的瓦片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进了屋,看着客厅里摆放着雕刻精美的实木沙发,还有表面镶嵌着大理石的实木茶几。 光是看家里的装修风格和家具,就足以看出,苏雅琴家是真的有钱。 “诗诗,你先坐,家里的阿姨已经在做晚饭了,我去给他爸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 话落,宋诗诗就见苏雅琴朝沙发边的座机跑去。 而李皓阳看了看苏雅琴,然后拉着宋诗诗往旁边一个屋子走。 “皓阳,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宝房间,有好东西。” 跟苏雅琴聊了一路,宋诗诗才知道,平日里苏雅琴他们都会叫李皓阳“小宝”。 所以当时她见到李皓阳的时候,下意识喊的那句“小宝”,立马让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家伙,像是找到亲人了一般。 而且自从苏雅琴来了后,李皓阳的话也变多了很多。 他说话总喜欢自称小宝,说话软软糯糯的,很可爱。 李皓阳进了房间便松开了宋诗诗的手。 宋诗诗打量着这间房间,瞧着这应该是李皓阳的房间。 房间里的地面上,还摆放了几个金属玩具车。 足以瞧出苏雅琴夫妇对李皓阳的宠爱程度。 宋诗诗回过神,李皓阳已经重新走到她跟前。 “这个送给你。” 李皓阳摊开掌心,一支很漂亮的银色钢笔。 这看起来就不便宜。 宋诗诗摆手道:“皓阳,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是这钢笔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李皓阳似乎不能理解,皱着眉头。 怕打击到他的自尊心,宋诗诗放缓语调继续说:“你若真的想感谢我,不如等下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送一件你亲手制作的礼物给我,如何?” 李皓阳很高兴地点着小脑袋,“好。” “诗诗,小宝,出来吃点东西吧。” 客厅里传来苏雅琴的喊声。 第21章 漂亮小姨 苏雅琴准备了很多吃的,水果、奶糖,可谓相当奢侈了。 在晚饭做好的时候,苏雅琴的丈夫李承德回来了。 今天的事,他也是苏雅琴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才知道。 所以进屋一看到宋诗诗,他便笑着上前,“妹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但凡需要帮忙的,直接跟哥说,哥绝不推辞。” 李承德的年纪看起来要比苏雅琴大一些,他和苏雅琴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不容易。 两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去了一个寺庙求子,没想到年底就怀上了。 他们膝下也就李皓阳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宝贝的不行。 所以他们对宋诗诗自然也是万分感激的。 “对了,你当时和那拍花子的撞上之前,是准备干嘛去的?这么一耽误,怕是事情也没办成吧?” 经李承德这么一提醒,宋诗诗这才想起,她明天还得去图书馆翻译几天文件,本来她是准备今天回去后跟大队长说明情况,然后请个假的。 可现在显然是回不去了。 见宋诗诗蹙眉,苏雅琴关心地问:“怎么了?” 宋诗诗将情况简单说了下,李承德笑着摆手道:“我当多大的事情呢,我们服装厂存了各大队部的电话,一会儿你打个电话回去说明下情况就是了。”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了,姐夫。”宋诗诗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小事。”李承德笑笑,“你刚刚说你要做翻译工作?你还会这个?” 不等宋诗诗回话,苏雅琴有些骄傲地说:“那是,我家诗诗妹子可是从京市来的知青,会点洋文,有什么稀奇的?” “是是是,你家妹子很厉害。” “那当然。” 看着苏雅琴夫妇俩斗嘴,宋诗诗突然有些羡慕。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拽了下,宋诗诗低头看向身旁坐着的李皓阳。 他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小宝以后是不是得喊你小姨了?” 宋诗诗点头。 “漂亮小姨,你以后还会来小宝家吗?”李皓阳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盼。 宋诗诗郑重点头,直视他的目光,“会的。” 跟周建国打过电话后,晚上宋诗诗便在苏雅琴家住下了。 他们家房子大,有专门准备的客房。 第二天一早,苏雅琴家的司机富贵叔将她送回清河镇的图书馆。 本以为富贵叔送她到了地方就会离开,可没承想司机也跟着下了车。 宋诗诗不明所以,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他。 可富贵叔将车停这儿,人就走了。 宋诗诗想了想,没再管,转身推门进了图书馆。 赵主任早早地就在办公室等着她了。 见她来了,很是高兴。 “宋同志,文件昨天下午亲自去县城取回来了,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另外招待所那边我已经办好手续,晚上你直接过去报自己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 赵主任算是照顾得相当周到了。 宋诗诗翻译期间,是直接在赵主任的办公室里办公的。 就是为了给她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刚将第一张文件内容翻译完毕,赵主任就推门进来,提醒她说门口有人找她。 按理说她来图书馆做翻译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几个人,应该不会有谁来这儿找她才对啊。 但想了想,她还是将手里的资料锁进抽屉之后,才起身出去。 “宋同志。” 图书馆外面等着她的,竟然是富贵叔。 宋诗诗疑惑地问:“富贵叔,你怎么还没回去?” 富贵叔将一旁的自行车推了过来,笑着道:“夫人昨晚就叮嘱我,今天送您过来的时候一定得去买辆自行车送您。” “这怎么行?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同志,你不收,这自行车我也退不了,带也带不回去。就算真带回去了,夫人怪罪下来,我这工作怕是也得丢了。您看?” 富贵叔一脸为难,大有宋诗诗不将这自行车收下,他就一直耗在这里的架势。 见周围已经有些路人因为好奇停下脚步,宋诗诗还得回去翻译文件,犹豫再三,还是点头收下了。 看来只能等下次见到琴姐的时候,再还回去了。 富贵叔像是生怕宋诗诗反悔,将自行车递到她手上,转身就走。 宋诗诗无奈摇头,将自行车停到图书馆大门旁,将车锁好,这才返身回办公室继续翻译文件。 图书馆门口虽然人来人往的,但大门边就是登记台,她的自行车放在那儿,倒也不用担心有人偷。 一连工作了五天,宋诗诗才将那厚厚的一沓文件翻译完。 不得不说这工作量是真的大。 这几天,她每天差不多六点多钟就来图书馆了,除了吃饭,要一直忙到晚上八九点钟才结束。 因为赵主任要这文件要得急,宋诗诗不得不拼命。 文件翻译工作刚完成,赵主任就迫不及待将所有资料整理好,坐车赶去县城了。 好在他临走时,将宋诗诗这几日的工资结算给了她。 这次翻译的文件比较多,但因为不确定正确率是多少,所以赵主任只结算了五百元给她。 但对于宋诗诗来说,这已经很多了。 要知道,这钱都能抵得上她爸一个月的工资了。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这份文件的重要性。 有了自行车,宋诗诗回怀青大队就方便了很多。 从供销社买了三斤猪肉,又买了两只鸡,还买了十斤大米,盐、白砂糖、食油都买了些。 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花了差不多二十左右,还有些票证。 要不是实在带不下了,宋诗诗还得再买些东西带回去。 到徐丽家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徐丽已经下工回来,正在做饭。 瞧见宋诗诗回来,她高兴坏了,一溜烟就从厨房跑了出来。 第22章 妈妈寄来的信 “姐,你这是发财了吗?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听说你这次去镇上有事,一去就是好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徐丽一边帮宋诗诗将东西拿进屋,一边叙述这些天对她的担心。 宋诗诗笑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徐丽听得直瞪眼睛。 “姐,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形容你了,我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不过财不外漏,别人要是问你,你就说我败家,将身上那点钱都整光了,知道吗?” 徐丽点了点头,看着一个麻袋装的碎玻璃渣,她疑惑地问:“姐,那这些是干嘛用的?” “咱们现在两个女孩单住,我怕村里有坏心眼的盯上咱们,回来的路上正巧看到不少空瓶子,我就都砸碎了。 等吃了饭,你和我一起将这些碎玻璃渣弄到围墙上,万一晚上有人想翻围墙,就得吃些苦头了。” 宋诗诗说着,又问:“对了,我还想养条狗,我记得蒋山家的狗好像要下崽了,你过两天去问问。” 徐丽听得一愣一愣的,“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经历过而已。 宋诗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拎着肉和调料就进了厨房。 徐丽也没闲着,院子里本来就有养鸡的栅栏,她将两只鸡放进栅栏后,便去河边挑泥巴了。 她们家的围墙是土墙,要想将那些玻璃碴按上去,只能再弄些泥巴固定下。 等明天太阳晒干,这些玻璃碴就能起作用了。 而且白天人多,弄这些就太扎眼了。 …… 天刚亮,宋诗诗本想去自留地看看,若是土晒得差不多了,她就得开始播种子了。 而且塑料布棚还没搭建好,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可她刚出门,杨慧芳就跑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就要起早去地里。” “有事?”宋诗诗朝她招手,想喊她进屋里说话。 可杨慧芳却摆手道:“我不进去了,我来就是给你送信的。 信是前天送来的,我看是京市来的,猜着可能是你家里人寄来的信。 我怕回头忙忘了,就提早起来给你送过来。” 杨慧芳这情意,宋诗诗自然是要记在心上的。 她接过信,又从兜里掏了一把奶糖塞进杨慧芳的兜里。 杨慧芳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就跑走了。 宋诗诗返身回屋,看了眼信封,是她妈妈寄来的信。 “亲爱的女儿: 见字如面! 算算日子,你到怀青大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这段日子可还习惯? 你留给你爸的信,妈妈看了。 我已经在医生的建议下,开始服用药物,情绪稳定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问题。 怕你一直挂心,所以想着写信跟你报个平安。 也不知之前给你留的钱、票够不够用,我又给你寄了点。 望你一切安好,盼回信! 爱你的妈妈。 郑佩兰。” 没有看到母亲的信时,宋诗诗还没觉得什么。 可当她看着母亲亲手写下的信,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取出纸笔,宋诗诗写下回信。 她在信中大致说了下自己在怀青大队发生的事情,怕母亲一直因为记挂自己而提心吊胆,所以她将所有可能涉及到的不好的事情都省略掉,只说好的部分。 她现在是下乡的知青,母亲总这么给她寄钱票,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好了。 所以她将自己在镇上图书馆做翻译的事情也说了,并让母亲不用再给自己寄钱、票。 写好信,贴好邮票,宋诗诗委托徐丽帮她把信给送信的邮政人员。 她还得赶去自留地弄她的种子和塑料布棚。 宋诗诗这么一忙活,就忘记了时间。 知道腰杆子吃不消了,她才到旁边坐下休息,喝口水。 只是她一抬头,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过来。 她站起身,来人也加快了脚步。 孟寻州的面容渐渐清晰,阳光洒在他的发梢。 他逆着光而来,此刻一身军装的他,在宋诗诗的眼中,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什么,宋诗诗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他那双闪烁着喜悦却又带着隐忍的眸子。 又或许是他那令她充满安全感的气场。 “刚刚去知青点找你,才知道你已经搬去徐丽家了,她说你来这边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可孟寻州就像是日日都跟她见面般自在。 没有久别的客套,熟练地拿起她身旁的锄头,开始松土。 “你这是刚出任务回来?” “嗯。” 他刚出任务回来,就直接来了她这儿。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姑娘了。 从重生回来后,她就隐隐感受到孟寻州对自己态度的不一样。 只是她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所以总是刻意回避。 即便徐丽那天在医院说得那般明白,她也只当自己不曾知道。 可刚刚,她看到孟寻州望向自己的眼神,那眸中的情绪,她竟读懂了。 避不开,也逃不掉。 当初的她很反感家里人定娃娃亲这样的方式。 她一直以为孟寻州也是这么想的。 “孟寻州。” 鬼使神差的,她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孟寻州停下动作,直起身看着她。“怎么了?” 可宋诗诗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什么……你来得正好,我正愁这塑料布棚应该怎么弄呢。” 孟寻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行,我今天给你弄好再走。” 看着孟寻州一个人在忙,宋诗诗有些不好意思。 孟寻州松土,她就跟在后面播种种子。 到了中午,因为孟寻州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带着他一起吃饼。 想着昨天买的猪肉还没吃完呢,于是和孟寻州打了声招呼,就回去做饭去了。 宋诗诗回去的时候,徐丽并不在家。 她今天上工,估计是带了干粮在地里吃。 反正昨天买的肉多,宋诗诗干脆做了一盘红烧肉,炒了一盘小白菜和马铃薯。 小青菜和马铃薯是徐丽在院子里种的,很好吃。 天天吃玉米红薯,她也吃够了,今天干脆将昨天买的大米也蒸上。 将饭菜装成两大份,她拎着就朝谷场走去。 还没走近,宋诗诗便瞧见徐丽和杨慧芳她们聚在一起说着话。 第23章 只有你不怕我 看到她过来,徐丽立马起身迎了过来。 宋诗诗将手里装好的一份饭菜递给徐丽,“我中午烧了饭菜,你和慧芳分着吃。” “姐,那你呢?” 徐丽接过饭菜,揭开盖子,看到里面香喷喷的红烧肉,咽了口口水问道。 “你孟大哥来了,现在还在我那自留地帮忙干活呢,我去那边吃。” “哦……”徐丽闻言,脸上露出暧昧的神情。 她拍了徐丽一下,“少贫,赶紧去吃,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不远处的安锦生想上前,可陈辉却拽住了他。 “队长。” “我知道大家因为你的身份,对你多有忍让,但我还是得劝你一句,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为所欲为,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陈辉本是好意,只是因为看到安锦生总是和周行雪纠缠在一起,却还时不时去骚扰宋诗诗,怕他误入歧途,所以好言相劝。 可安锦生根本不领情,他眸光淡然,冷声道:“队长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至于后果我承受不承受得起,就不劳队长操心了。” 被陈辉这么一打岔,等安锦生再抬头想去追宋诗诗,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 “寻州,歇会儿吧,吃饭了。” 宋诗诗到自留地的时候,孟寻州已经将松土的活做完了,此时正在播种子。 将装饭菜的篮子放到地上,宋诗诗倒些水给他洗了手后,又递毛巾给他擦汗。 以前没有对比的时候,她觉得安锦生对她的好,就已经是顶好的了。 现在看到孟寻州,她才发现,以前安锦生说给她帮忙,那都算不上帮什么忙。 上一世,安锦生每次都说自己忙完活就帮她,可每次都是等到大家都快干完活的时候,他才会来帮她。 而且帮她时,也没能给她减轻多少负担。 只是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安锦生,所以只要安锦生动手,她便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那样拙劣的演技,她竟然都看不穿。 “诗诗。” 孟寻州见宋诗诗突然不动弹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回神,才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咱们去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刚刚孟寻州唤她名字的时候,她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 孟寻州第一次吃到宋诗诗做的饭菜,几次都诧异地抬头看她一眼。 “相识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而且手艺还这么好。” 宋诗诗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能入口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和孟寻州在一起,宋诗诗总是会不自觉地紧张。 但紧张的同时,她又觉得很安心。 因为她知道,孟寻州不会害她。 他和安锦生不同。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地聊着天。 “我原本还打算将我那自行车给你用的呢。” 得知苏雅琴送了辆自行车给宋诗诗,孟寻州撇嘴道。 “你的给了我,你还怎么回部队?” “跑回去啊,就当训练了。” 孟寻州的回答逗得宋诗诗直乐,“你傻不傻啊,我现在有能力赚钱,就算没人送,我也能自己买。” “是,你向来都很优秀。”孟寻州点头附和。 宋诗诗上下打量他,“我怎么觉得你这次任务回来,变了不少呢?” “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但感觉你话变多了。” “你这是嫌弃我?”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挺好的。以前就总觉得你性子沉闷,跟谁都不爱说话,天天冷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 宋诗诗回想以前在大院时对孟寻州的印象,忍不住笑着打趣。 孟寻州微微挑眉,“原来你以前是这么看我的啊。” “是啊,没人跟你说过吗?” “没有。”孟寻州摇头。 宋诗诗笑着说:“不过没人跟你说过倒也不奇怪,大院里的孩子,谁不怕你?” “你啊。”孟寻州直白地回道。 可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只有你不怕我。”孟寻州目光定定地直视着她。 这一刻,她从那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别开了视线,望向别处。 “咱们两个人,一下午能将这棚子弄好吗?” 宋诗诗感觉到这一刻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 看着孟寻州面上尴尬的神情,宋诗诗知道,这家伙肯定是知道完不成,但又因为之前说的话,下不来台,抹不下面子。 就在她要开口宽慰孟寻州的时候,却听孟寻州道:“我不想骗你,跟你说实话,就咱们两个,一下午想将这棚子弄起来,根本不可能。” 他眸光澄澈,神情真诚,“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再叫几个兄弟过来,帮你一起弄,争取明天就给你弄好。” 军人的承诺,宋诗诗还是相信的。 而孟寻州的承诺,她就更不会怀疑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孟寻州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忙到太阳下山,她本想留孟寻州在家吃饭的,但他说要赶回部队有事,她也就没再劝。 徐丽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宋诗诗好奇地问:“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是捡到钱了,还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这可比捡到钱还令我高兴。”徐丽凑上来说:“姐,你不知道,中午你走后,那安知青就和陈大哥吵起来了。” 宋诗诗疑惑:“安锦生和陈辉?” “对。”徐丽点头,“陈大哥好心劝安知青安分点,别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和周行雪纠缠,谁知竟然把安锦生惹恼了。” “反正安锦生后来说话蛮难听的,说陈大哥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的,陈大哥也不是吃醋的,说他整天就知道拍婆子。” 宋诗诗听得直摇头,“你少凑这样的热闹,小心哪天人家一个不注意,将火烧到你身上。” “我知道,我离得可远了,不过就是想看那安知青狼狈的样子。 大家都在传他是什么首长的儿子,可我看他一点都不像。 哪有干部子弟跟他那样,整天就知道和女同志拉拉扯扯的,不知羞耻。 问题是周行雪想攀高枝,和他纠缠不清,他也不拒绝。 转头还想纠缠你,我看着就来气。” 第24章 那你想怎样 “是龙是虫,日后自会知晓的。”宋诗诗实在不想听安锦生的事情,她转移话题道:“明天你孟大哥还要来给我搭塑料布棚,可能还会带几个人来。你会杀鸡吗?人家给我帮忙,我想着炖个鸡肉锅。” “会啊,这事交给我。”徐丽拍着胸脯保证。 次日,孟寻州比宋诗诗预想的来得还要早。 而且他还带了不少人。 数下来,加上他,足有五人。 其中有两人看着穿着粗布衣裳,应该不是他们部队的人。 孟寻州跟她介绍:“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我从镇上请来的师傅,他们弄这棚子比较有经验。” “另外,我昨天看你这儿的塑料布好像也不太够,就请教了这两位师傅,就又买了些。” “这边两位是我战友,铁军和卫国,本来强子要来的,但他临时接到领导派的任务,所以没来成。” 宋诗诗点头,和其他人一一问好。 五个大男人在地里忙活,宋诗诗就显得清闲很多,主要是她也帮不上忙,插不上手。 她干脆回去,和徐丽一起,给他们准备中饭。 人家出了力,她总得弄顿好的犒劳一下。 徐丽动作麻利,将鸡收拾得很干净。 宋诗诗将鸡切块,用温水洗去残余的血水,然后用黄酒和盐腌制。 她主要是想着鸡块能更入味一些。 反正现在还早,这鸡块还得腌制两个小时,时间来得及。 今天人多,主食她是不可能再煮大米了,那样也太奢侈了些。 将玉米和红薯蒸上,她又去院子里摘了些小白菜、萝卜,还有土豆。 徐丽去河里捉鱼去了,算一算,菜应该够吃了。 趁着鸡块腌制的功夫,宋诗诗将所有配菜准备齐全。 一顿收拾下来,鸡块也腌制得差不多了。 冷水下锅,加生姜、葱、黄酒和盐。 等水煮沸,用汤勺撇去最上面一层浮沫。 然后加香菇、香叶进去。 等汤水再次煮沸后,宋诗诗将柴火减少了些,让火变得小一点。 香菇炖鸡还得炖个把小时呢,宋诗诗干脆取了书来看。 徐丽拎着两条鱼回来的时候,刚迈进院门,就闻到鸡汤的香味。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姐,这也太香了吧,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宋诗诗抬眸打趣她:“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若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做就是了。” 徐丽笑着将鱼放到厨房门口的盆里,然后摇头道:“我就是嘴馋,咱们就剩一只鸡了,可不能再祸祸了,我还指望它生鸡蛋呢。” “没了下回我去镇上再买呗。” 宋诗诗无所谓地耸肩道。 徐丽却坚决摇头拒绝,“不要,姐,你的钱还是存起来吧,咱们可不兴天天这么吃,会遭人眼红的。” “知道了,机灵鬼。赶紧去将鱼处理了,等香菇鸡块汤好了,咱就烧鱼。” “哎……我这就去。” 宋诗诗看书,徐丽蹲在旁边处理鱼,可小嘴却没歇着,又说起了村里的八卦。 “姐,我跟你说,昨儿发生了一出好戏。 知青点那个江知青,昨儿队里给她分配了拔草的任务,谁知道一个不留神,她就把队里的菜苗给拔了。 拔了好大一片呢,蒋山他娘发现的时候,可气坏了。 那江知青也是个不服管的。 听蒋山他娘骂得厉害,江知青气坏了,委屈地一边哭,一边说蒋山他娘欺负她。” “江知青?是之前和我一个房间的江翠花吗?” “对,就是她。”徐丽点头,“之前她不是在农忙抢收的时候一直打猪草嘛,大队长就说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火,可谁知道她会那样啊。” “后来呢?” “后来啊,大队长来了,说那片菜地折算成工分,从江知青的工分里扣。 当时她哭得可惨了。 不过我瞧着,知青点的知青们好像都有点排斥她。” 徐丽说得起劲,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就说话的功夫,鱼已经处理完一条了。 江翠花会有这样的下场,宋诗诗一点都不意外。 “她做得确实不对,大队长处理得很公正。” “是啊,但是我还听说,咱们村的酒鬼二麻子家的儿子,最近和江知青走得挺近了。” 宋诗诗有些震惊地问:“你说的是周远?” “对对对,就是他。”徐丽连连点头,回头看向宋诗诗,“姐,你怎么谁都认识?” “也算不得认识,他不是周大队长家的亲戚嘛,也就了解了一点。” “这样啊……”徐丽也没多想,将手里处理好的鱼清洗干净。 饭菜全部烧好的时候,孟寻州他们还没回来,宋诗诗便让徐丽看着火,她亲自去自留地看看。 去自留地要经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她刚要过去,突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因为听着那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她便放慢了脚步,悄悄靠近了些。 “远哥,你之前答应我的,会帮我,不让我吃苦的,可你看现在……”女人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因为离得近了些,宋诗诗这才听出来,说话的女人,竟然是江翠花。 她不在知青点待着,跑这小树林里和男人私会? “我是答应过,但你连碰都不让我碰,我也没办法啊。”男人说话的声调怪怪的。 想起今天徐丽跟她说的事,宋诗诗也猜出和江翠花私会的男人是谁了。 “那你想怎样?” “你让哥哥亲亲,哥哥就帮你。” 话落,宋诗诗就听到江翠花低低的惊呼声,以及周远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真是……有伤风化,不知羞耻! 宋诗诗红着脸,快速离开。 只是她心里羞愤,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树林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到周远的厉喝声:“谁!滚出来。” 宋诗诗加快脚步,头也不敢回,闷头朝自留地跑。 “哎哟!” 一个不留神,她竟撞到了人,对方将她扶稳。 宋诗诗这才看清,是孟寻州。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孟寻州朝宋诗诗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这才问道。 她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刚刚听到的事情,犹豫半天,只说:“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要不先回去吃了饭再弄?” 孟寻州仔细打量着她面上的神情,好半晌才点头道:“正准备回去呢,下回慢些,村里路不好走,小心崴了脚。” “嗯。”宋诗诗低着头,不敢与孟寻州对视。 第25章 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她总感觉孟寻州的那双眸子,似乎能将她看透般。 回去的时候,有孟寻州他们一起,宋诗诗心里也安定了些,路过那片小树林时,她控制不住地朝那边看了好几眼。 小树林已经没了声响,估计周远和江翠花已经离开了。 但她的异常举动,却引起孟寻州的注意。 孟寻州也朝小树林的方向看了眼,却没有问她在看什么。 徐丽家难得像今天这么热闹。 因为人多,再加上除了徐丽和宋诗诗外,其他又都是男人,在堂屋总归不方便。 所以他们干脆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香菇炖鸡汤的香味飘出好远,伴着香味的还有热闹的夸赞声。 刚回知青点不久的江翠花闻到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听着那些对宋诗诗的夸赞,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凭什么她宋诗诗就能过得这么滋润,我就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回到屋里,江翠花坐在炕床上,用力拍下,手上传来的钝痛令她龇牙咧嘴。 屋里其他几人都还在地里,只有她躲懒回来了。 …… 晚上孟寻州他们将蔬菜地的塑料布棚弄好后,就离开了。 宋诗诗去送孟寻州的时候,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一把匕首塞进她的手里。 “这是?”她有些不明白,疑惑地望着孟寻州。 孟寻州朝铁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然后才回身解释:“你和徐丽两个人住,总得留点防身的东西在身上。” “知道了,谢谢。” 匕首表面平平无奇,但刀刃却异常锋利。 孟寻州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做事特别细心。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感叹了一句:“以后谁要是嫁给你,肯定很幸福。” 没有听到回应,她抬眸却对上孟寻州深邃的眼神。 那其中就像有万千星辰,要将她吞没一般。 她眨巴眨巴眼睛,想要退缩,孟寻州先她一步开了口:“我如果没办法来看你,会抽空给你写信的。但你若有急事找我,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号码上回给过你。” 写信? 宋诗诗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本能地点头。 直到孟寻州远去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才回神。 徐丽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打趣道:“姐,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宋诗诗转身就挠她腰上的痒痒肉,“我让你口无遮拦,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呵呵呵呵……我错了,姐,我真的错了……”徐丽一边求饶一边躲闪,笑得花枝乱颤。 因为要照看自留地的种子,记录每个时间段里种子生长的状态,还有塑料布棚里的温度和湿度变化,以便随时做出调整,所以宋诗诗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去上工。 好在大队长对她的工作也比较支持,即便她没有去上工,也没说什么。 说起大队长周建国,不得不说的是,周行雪这个女人虽然不怎么样,可她爸妈却都是还不错的人。 周建国为人正直,脾气耿直,思想层面也比较超前。 而钱婶为人热情,就是嘴巴碎了点,其他没什么大毛病。 周行雪是周家最小的女儿,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她大哥周长根好像去当兵了,而她二哥周金保在村里给周建国帮忙。 周金保性格比较含蓄,平日里他都跟个隐形人一样,不太引人注意。 而那个和江翠花私会的周远,是周行雪二叔的儿子。 自从周远的母亲病逝后,周远的父亲就日日以酒度日,有时喝得烂醉时,还会动手打周远。 这也导致周远越发成了一个日日游手好闲的混不吝。 …… 这天一早,宋诗诗照常准备去自留地。 徐丽一早就上工去了,宋诗诗反身锁门,可一回身,她就对上了安锦生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本想直接绕开他,可安锦生却伸手拦住了她。 宋诗诗抬眸与他直视,不耐烦地问:“安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落在他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 安锦生缓缓收回手臂,目光慌乱地闪躲着,避开她的视线。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是瞧你许久没去上工了,有些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安锦生微微侧头,她看见他耳尖那抹红,心里有些诧异。 以她对安锦生的了解,他只有在害羞的时候,耳尖才会红。 宋诗诗一直没有回应,安锦生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说:“听说你之前去镇上待了几天,是不是来乡下有些不习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上镇上的医院了?” 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对她很关心的安锦生,宋诗诗并不觉得有多美好,反而全身发寒。 他上一世就是这样,用这虚伪的面孔欺骗了她那么多年。 “我还有事,你若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安锦生面上一急,再次挡在她面前。 “诗诗,我……” 安锦生刚开口,宋诗诗就打断了他,“安同志,请你注意措辞,你和我还没有相熟可以这么称呼,若是让周同志瞧见了,她会误会的。” “你就是在意我和周同志走得近是不是?你相信我,都是她主动勾搭我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都没答应她。” 安锦生一听宋诗诗提起周行雪,心中就更加坚信他的判断是对的。 宋诗诗就是因为他和周行雪走得近,所以吃醋了。 宋诗诗是真的受不了他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冷声道:“安锦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一点。 我对你和周行雪是什么关系,根本没兴趣。 因为我看见你,就打从心里感觉厌烦。 这可能就是老人常说的没眼缘了。 或许是上一世,你对我做了什么很恶毒的事情吧。 麻烦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只觉得心中痛快。 说完,她要不去看安锦生是什么表情,直接离开。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跑出很远的距离,她才停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安锦生并没有追来。 “小美人儿,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听到周远的声音突然出现,宋诗诗吓了一跳。 她猛地回转头看向正前方。 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第26章 那天是你对不对 她竟然不知不觉跑到前几天发现周远和江翠花私会的小树林附近了。 此时周远正站在一棵槐树下,一双眸子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 周远这人可不像安锦生那么好对付,他可什么都听不进去。 “周远,你想干嘛?” “呦,原来小美人知道我是谁啊,那倒也是省事。”周远龇牙一笑,继续道:“我瞧上美人,想着若是能将美人娶回家,那可真是死也值了。” 宋诗诗蹙眉,手背在身后,偷偷握紧别在腰后的匕首。 上一世,周远也曾骚扰过她。 只是那时安锦生总围在她身边,而周远看见安锦生就没再靠近过她。 现在想想,周远估计是顾忌安锦生“首长儿子”的身份,所以才没对她怎么样的。 现在她身边可没安锦生。 周远对上宋诗诗警惕的眼神,越发兴奋,他搓着双手,缓步靠近。 “那天在竹林外偷听的,是你对不对?” 周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宋诗诗身子僵硬了一瞬,朝后退,避开周远的靠近。 “呵呵,其实就算那天树林外的是你也没关系,只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那些也就不重要了。” 周远的目光太过放肆,令她想作呕。 “周远,你做事就不想想后果吗?” 其实宋诗诗知道她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是此时她若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她怕周远真的会扑过来。 “什么后果?在怀青村,还没有我周远不敢做的事情。” 周远眼神一凝,猛地加快速度,一把抓住宋诗诗的手臂,将她拖拽进怀里。 “小美人儿,让哥哥亲亲……啊……” 周远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宋诗诗趁他靠近之际,快准狠地握着匕首划向他的手臂。 周远因为吃痛而松了手,朝后退了两步,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红着眼眶盯着她。 “你还是不够狠,只是划伤手臂可阻止不了我。”周远低眸看了眼伤口,轻笑一声,嘴里说着令宋诗诗浑身发寒的话。 她该怎么办? 眼下往回跑吗? 可她哪里跑得过周远这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男人? 再划伤周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周远有了警惕心,她就没那么容易再得手了。 此刻烈日当空,她却觉得浑身冰寒。 手臂的伤对周远并没有多少威胁。 那伤口似激发了他身体里的狼性,发了狠地朝宋诗诗扑去。 宋诗诗转身就跑,什么也来不及想。 下回若再见着孟寻州,她一定要拉着他,让他教自己些防身的招数。 这光有匕首,对付这样不要命的人,力量悬殊下,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她还没跑出多远,周远便追了上来。 拽住她的头发就朝后扯。 宋诗诗被迫朝后仰去,整个人摔在地上,头皮扯得生疼。 她咬牙,挥起匕首就朝后划去。 可慌乱间,她并没有伤到周远。 周围没有人,宋诗诗也就省去了呼救的力气。 她发了很,想割断被周远拽住的头发。 周远抬起一脚,将她手中的匕首踢飞出去。 没了防身的武器,周远更加放肆。 宋诗诗的双手被周远紧紧抓住,按在地上。 那狰狞的笑容,让宋诗诗感觉到什么是绝望。 “救命!救命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拼尽全力地大喊着,同时试图用脚去蹬周远。 周远实在太过灵活,对付一个毫无章法的宋诗诗,简直是小菜一碟。 可意外就在周远最得意的时候发生了。 周远刚准备跨坐在宋诗诗的身上,“砰”的一声,他被人踹飞出去。 然后宋诗诗就看到一个身影朝周远扑去,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 她连滚带爬起身朝后退。 当看清和周远扭打在一起的人是安锦生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来。 她抿了抿唇,转身就跑走了。 周远看到宋诗诗跑远的身影,一边朝安锦生的脸上挥拳头,一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俩是郎有情妾有意呢,原来也和我一样啊。” “谁他码的和你一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安锦生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一脚就踹中周远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你自从来了咱们怀青,整天就知道流连在女人堆里,咱们谁不知道谁?跟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周远也不是吃亏的主,爬起来就朝安锦生揍去。 “你天天和我堂妹亲热,转头又去纠缠宋诗诗那个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安锦生咬牙,挥出去的拳头越发用力。 “你不过是个泥里长出来的垃圾,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就算你是首长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要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待在一起吗?就连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不是照样可以弃你而去吗?得意什么?” “闭上你的嘴。” 周远将安锦生掀翻在地,安锦生就势一滚,正好滚到之前宋诗诗丢掉的匕首旁。 他捡起匕首,眼眸晦暗,朝着周远就冲了过去。 …… 宋诗诗带着大队长等人赶来时,就瞧见周远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地上,而安锦生的手还抓在匕首的手柄上。 能看得出,他很紧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刚刚看到是安锦生救了她时,她心里是复杂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这两个人狗咬狗,互相将对方打死打残都好。 她虽恨安锦生,却不想安锦生是因为救自己而死。 她跑回谷场,叫上大队长和陈辉他们,想着带人来帮忙。 却没想到会看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快!去叫赤脚仙来一下,另外让张有德拉牛车过来,送周远去镇上的医院。” “这事性质不一样,陈辉,带人将安锦生控制起来,等警察来了再说。” 周建国扫了一眼,便快速做出决策。 而安锦生什么也没说,他松开手,抬头在人群中搜索。 当他的目光与宋诗诗对视时,嘴角竟露出一抹微笑来。 宋诗诗不明白他这个时候的微笑代表什么意思,但她觉得安锦生多半是疯了。 第27章 连人命都闹出来了 “姐,你没事吧?”徐丽急匆匆跑来,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她收回视线,看向徐丽,摇头道:“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徐丽转头看向已经被大家抬上牛车的周远,咬牙切齿地说:“这家伙就是报应,一肚子坏水。” 毕竟周远是周建国的侄子,宋诗诗拉了下徐丽的胳膊,将她拽到旁边,小声道:“这事毕竟是因我而起,一会儿警察来了,肯定会找我谈话的,你还是先回去将活做完,我忙完就回去。” 徐丽朝周建国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点头应下。 周远在赤脚仙的陪同下,被送去了清河镇。 而安锦生则被关在知青点的柴房里。 宋诗诗没去看他,只是安静地待在杨慧芳她们房间,等警察来。 江翠花坐在炕床上,翻着白眼道:“有些人啊,不知羞耻,勾搭完这个勾搭那个,现在好了吧?连人命都闹出来了。” 宋诗诗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若是平时,她肯定不会跟江翠花硬扛,毕竟为这样的人劳神劳心,实在不值得。 但今天这事,要说和江翠花一点关系没有,她是不信的。 她还没去找江翠花的麻烦,这女人竟然就自己凑上来找骂。 “江翠花,前几日在小树林,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她恶狠狠地瞪着江翠花,“难道你想我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翠花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强装镇定,眼神在杨慧芳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梗着脖子道。 “不懂?人在做天在看,你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的。”宋诗诗冷笑。 江翠花囔囔:“你少说这些唬人的话,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我什么都没做,我怕什么?” “诗诗,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的事情,还有江翠花的份儿?”苏玉听出了点苗头,诧异地问。 杨慧芳的目光在宋诗诗和江翠花身上来回扫视,“我信诗诗说的,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人的。她既然这么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贾静文和沈淑芬两人没有发表言论,她们两个刻意避开大家的视线,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讲话是要凭证据的,你们张口就冤枉人,我要找队长评评理。” 江翠花说哭就哭,掩面跑了出去。 苏玉皱眉,“这人可真有意思,她自己胡说八道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哭?” “好了,人都跑走了,你说再多,她也听不见啊。”贾静文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小声劝道。 可苏玉却并不领情,“你刚刚怎么不敢劝她少说两句?” “我……”贾静文欲言又止,她抿唇别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江翠花说要找陈辉,宋诗诗她们都没在意。 杨慧芳凑到宋诗诗身边,小声问:“诗诗,所以那天江翠花到底做什么了?” 苏玉也很好奇,闻言也凑了过来。 本来宋诗诗还不想多嘴将江翠花和周远的事情捅出来的,但今天周远先是来调戏欺辱她,接着江翠花又口无遮拦。 这一个个的,是将她当泥人随意拿捏吗? 她将江翠花和周远私会的事情说出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 屋里除了苏玉的惊呼声,其他人都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她们刚刚说的话,正巧被准备推门进来的张青梅听到。 “诗诗,你跟我出来一下。” 杨慧芳拉住准备出去的宋诗诗,小声道:“要不我陪你去吧?” 她微笑着,轻轻拍拍杨慧芳的手背,“没事,张副队估计就是想找我了解下情况而已。” 张青梅叫她出去,不过是想了解下在小树林那边时的事情经过而已。 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事情我大致知道了,你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也不用紧张,如实说就可以了。” 说完,张青梅拍了拍她的肩,“这么些年,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发生,有心里过不去的自杀的,也有选择直接嫁给那人的。 但我希望你别这么做。 虽然很多人下乡后就是一辈子,但我依然相信,咱们终有一日,是有机会回去的。” 原来张青梅是怕她因为这事想不开啊。 “我明白,我也同样相信。” 她想告诉张青梅,再过几年,国家将恢复高考,到时候,将有数不尽的知青们通过高考返城上大学。 但是她要怎么说出口呢? 怕是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张副队,警察同志来了。” 知青院门口,吴志华领着两名警察朝院里走来。 陈辉跟去镇上医院,查看周远的伤势,避免后续处理的时候碰到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警察过来时,就只有张青梅来对接。 宋诗诗也很配合,该说的事无巨细全说了,不该说的,半个字都没透露。 今天发生了什么就是什么,她不能将前几天发现周远和江翠花私会的事情告诉警察。 因为她没有证据。 空口白话的,到时候反而说不清楚还惹一身骚。 直到下午差不多一点多的时候,警察才离开,而安锦生也同时被带走了。 宋诗诗一直饿着肚子,此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都怪周远,害得她菜地也没去成。 心中暗暗将周远骂了无数遍。 早上和周远拉扯的时候,她准备的干粮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叹口气,她朝家里走。 打开院门,她就瞧见徐丽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 “姐,你回来啦,饿坏了吧?我煮了点吃的,快来!” 这一刻,宋诗诗的眼眶一热,鼻尖发酸。 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真的很奇妙,上一世她和徐丽无缘相识。 可这一世,因为她的一个念头,敲开了那个院子的门,与徐丽相遇。 至此两人相互取暖,现在更是像家人般。 这也是一种幸运吧。 宋诗诗什么都没说,快步上前,一把将徐丽拥入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啊……姐姐姐,快放开我,我锅里的菜要糊掉了。” 第28章 你真的愿意教我 就在宋诗诗还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时,徐丽突然着急地拍着她的手臂。 她破涕为笑,松开了徐丽。 看着徐丽转身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只觉心里暖暖的。 “还是我来吧。” “我是不是太笨了?都不会做饭。” 徐丽快速在锅里翻炒着,嘟着嘴,有些自责。 看出徐丽是真心想亲自做顿饭给自己吃,宋诗诗没有插手,只是安静地守在旁边陪着。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宋诗诗在菜地忙到很晚才回来。 一回来,徐丽就告诉她,图书馆的赵主任寄了封信给她。 信里,赵主任只是询问她可不可以在九月十五号去图书馆,他有事和她说。 菜地的事情,短时间内不用继续盯着了,去一趟清河镇,倒也不影响什么。 反正之前就跟大队长周建国打过招呼了,周建国同意让她暂时照顾菜地就可以。 反正现在大家的任务也基本都是收菜、种菜,而宋诗诗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怀青大队。 “丽丽,我明天要去镇上一趟,你要不要去?” 现在早晚温差有些大,而徐丽从徐桂英家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衣服。 宋诗诗想着带徐丽去镇上,给她买几身厚一点的衣裳。 还有被子,她和徐丽只有一床薄被,肯定要再买一床厚点的被子。 徐丽眸光发亮,期盼地望着她,“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办事啊?” “没事,你可以在图书馆看看书,等我办好事情,带你去买衣裳和被子。” 宋诗诗摸摸徐丽的脑袋。 徐丽点头,“好啊,不过我不太识字,看不了书,但是我可以在图书馆乖乖等你。” “没有人教你识字吗?” 她虽然知道徐丽在徐桂英家总是受欺负,但是她一直以为徐丽以前是有识过一些字的。 看到徐丽摇头,她还是有些诧异的。 徐丽有些自卑地低下了脑袋,“以前家里穷,爹娘去世后,我和哥哥生活得更艰苦了,那时没有机会读书,能填饱肚子就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来了。 后来哥哥去当兵,将我送到姑姑家住,姑姑嫌我麻烦,说我什么都不会,吃多了都是浪费粮食,就更不会送我去读书了。” 宋诗诗上前一把拥住徐丽的肩膀,“没事,以后姐教你识字、读书,以后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在宋诗诗眼中,徐丽其实很聪明。 很多东西一教就会,而且肯吃苦,肯下功夫。 如果从现在开始教徐丽读书,等三年后,高考恢复,她或许也是有机会考上大学,展开不一样的人生的。 “我可以吗?姐,你真的愿意教我?”徐丽有些不自信。 宋诗诗无比认真且肯定地道:“当然,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再也没人可以随意支配你的人生。”宋诗诗目光坚定,“你以后可以大胆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用有什么顾虑,对我也是。” 徐丽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习惯了讨好别人,哪怕知道宋诗诗对自己很好,她也总有种若是不为对方做点什么,就会被抛弃的感觉。 可直到今天,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徐丽,我希望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家人,真正的家人,是互相包容,互相帮助,且不会抛弃彼此的家人。” 宋诗诗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她直视着徐丽的眼睛,只为给对方足够的信心。 “诗诗,你在家吗?”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杨慧芳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走出屋子。 瞧见她们出来,杨慧芳这才迈进院子,“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陈队长回来了,说是周远没什么大事,安锦生当是那一刀扎得并不深。估计在医院待几天就能出院了,不过警察一直守着,他就算出院,怕是也回不来了。” 杨慧芳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满是得意。 “真是该,怎么没捅死他呢?那那个姓安的知青呢?”徐丽凑上来问。 “陈队长说这件事情,警察那边还没下定论,具体情况他明天再去镇上的警局问问看,我也不清楚安知青那边是什么情况。” 说着,杨慧芳小心地打量宋诗诗的神情,犹豫着道:“毕竟他也是为了救诗诗才会闹成这样,又是跟咱们同一批插队的知青,想来应该会有个好结果吧?” 宋诗诗看出来了,杨慧芳这是有点同情安锦生。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安锦生今天救她,她就当作他对自己上一世的伤害而做出的补偿了。 她没什么要特别感激的。 今天若是换作别人,她会想尽办法感谢,但如果那个人换成安锦生,她不会做任何事情。 那是他欠她的。 重生回来后,她没有主动去害安锦生,就已经是对安锦生很不错了。 “慧芳,谢谢你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些。” 她微笑着说着感谢,然后岔开话题,说起明天去镇上的事情。 “我和徐丽一起去,你若是有什么想买的,我们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杨慧芳羡慕地道:“唉……真是羡慕你们,要不是身上没多少钱了,我一定得跟你们一起去不可。” “我没什么要买的,和大家一起,吃的用的都够,而且这阵子也忙,不好请假。” 宋诗诗去镇上做翻译的事情,除了徐丽还有大队长周建国知道以外,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所以杨慧芳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又聊了点别的,见宋诗诗她们要准备做晚饭了,杨慧芳就起身离开了。 现在大家的粮食都紧巴巴的,而宋诗诗和徐丽两个人一起生活,本就不容易,杨慧芳不想给她们带来负担,所以在宋诗诗提出留她吃晚饭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翌日,宋诗诗骑着自行车带着徐丽一起去了清河镇。 推开图书馆的大门,她看到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苏雅琴竟然带着小宝在图书馆,看那样子,好像是在等她。 “琴姐?” 苏雅琴起身,惊喜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我都在这儿等你好半天了。” 她看看苏雅琴,又瞧了眼拉住她手的李皓阳。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29章 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苏雅琴笑着摆手,摸了摸李皓阳的小脑袋。 “没有,是小宝说想你了,非吵着要来找你。正巧你姐夫昨天和赵主任碰到,我这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所以一大早就带着小宝来这儿等你了。” 闻言,宋诗诗蹲下身,与李皓阳直视,温柔地说:“小宝,小姨得先去办点事情,你和妈妈还有这个阿姨一起在这儿等一会儿,小姨忙完就带你上街,好不好?” 李皓阳想了想,又看了眼苏雅琴,这才点头应道:“好,小宝等你。” 和苏雅琴和徐丽简单说了两句,她便直接去了赵主任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赵主任正在泡茶。 听到声响,赵主任侧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宋诗诗,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宋同志,快过来。” 赵主任将刚刚泡的那杯茶放到她的面前,缓缓道:“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上回那份文件的事情。” 宋诗诗点头,并不急着开口,她静静望着赵主任,等着他的下文。 “上面领导对你翻译的文件很满意,还大大夸赞了你一番。 今天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和你说好的报酬给你。 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和咱们图书馆长期合作?” 不等宋诗诗开口,赵主任补充道:“待遇的事情你放心,以你的水准,咱们馆里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宋诗诗微笑着开口:“能和您共事,是我的荣幸,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跟您学习。 但我的情况您也知道,我还在怀青大队插队,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天天来图书馆准时准点上班。” “这都是小事情,只要你愿意来,其他条件咱们可以慢慢协商。” 赵主任生怕就因为这些小事错过了像宋诗诗这么好的苗子。 宋诗诗笑着站起身,伸出手,“那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了。” 赵主任激动不已,双手握住她伸出的手,眸底都隐隐含着泪,“宋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后来又和赵主任大致商量了下,最终商量下来的结果就是,赵主任同意她每周来一次图书馆。 而需要翻译的文件如果不急的话,她可以每周到图书馆报到的时候来取文件,只要保证文件内容不被泄露就行。 如果遇到很急或者很重要的文件,赵主任可以给怀青大队部打电话,或者寄信给她。 临走的时候,赵主任递给她一封很厚信封。 “这是上回答应你的奖金,另外上面领导也对你进行了嘉奖。” 宋诗诗大致看了眼,估计得有一千元。 没想到重生后她挣的第一份工资,竟然是靠翻译文件得来的。 “继续加油哈,小宋同志。” “谢谢赵主任,那我就先走了。” 从赵主任办公室出来,她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李皓阳看到她出来,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抱住了她的腿,仰着脑袋问:“漂亮小姨,你这是忙完了吗?” 宋诗诗眉梢都带着笑意,弯腰将李皓阳抱起来,“是的,现在小姨可以陪小宝去街上买好吃的啦。” 趁宋诗诗去谈事情的功夫,苏雅琴也从徐丽那里了解到了不少事情。 但图书馆的人并不少,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诗诗瞧出苏雅琴的欲言又止,然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徐丽。 徐丽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苏雅琴跟着丈夫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想要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嘴里套出点话,那真是手到擒来。 宋诗诗也猜出了几分,却没点破,只是笑着逗弄怀里的李皓阳。 走到苏雅琴身边,她才轻声道:“姐,我准备带徐丽去买几件冬天穿的袄子,你和小宝要去吗?” “去,当然去,我们都等你等了这么久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苏雅琴轻抚耳边的碎发,继续道:“不过你们要买衣裳,干脆去我们家的成衣铺和裁缝铺啊。” 她一直以为苏雅琴家只是在县城开服装厂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清河镇还有成衣铺和裁缝铺。 与其给别家挣这钱,不如给自家姐妹挣。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和徐丽两人坐着苏雅琴家的汽车,跟着一起去李氏成衣铺。 她的那辆自行车,原本是想付钱给苏雅琴的,就当是她从苏雅琴那儿买的。 可苏雅琴虎着脸威胁她,说是要是她再提付钱的事情,就干脆别认她这姐妹了。 为了这点事情将两人的关系闹僵,实在是不值当。 她只能将自行车收下,当作是苏雅琴送给自己的礼物。 因为坐的苏雅琴家的汽车,她的自行车也就暂时停在图书馆了。 到了李氏成衣铺,宋诗诗发现,里面的衣服款式虽然比较单一,但是布料花色却比别家要多一些。 成衣的质量也很不错。 店里还挂着很漂亮的布拉吉。 徐丽从进了店铺,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看中什么,就去试试,姐给你买。”宋诗诗伸手拍拍徐丽的后背,柔声说。 徐丽转头看向她,那双眸子似能说话,像是在问她“真的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去吧。” 苏雅琴从旁边拿了两条布拉吉塞到徐丽的手里,大方地道:“来自家店铺,哪里有付钱的道理?只要你们喜欢,直接拿回去。” 宋诗诗被苏雅琴的话逗乐了,“姐,你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 “你救了小宝的事,我也没给你钱啊什么的,送你们几件衣服,算是什么事?” 李皓阳搂着宋诗诗的脖颈,也跟着他妈妈一起劝道:“漂亮阿姨,你就听我妈妈的吧。今天店里的员工敢收你的钱,以我妈妈的脾气,肯定会把那人开除的。” 小孩子的话,是最真的。 所以她也清晰地看到,在李皓阳刚说完这话后,成衣铺里的两名店员立马背过身去,不敢与她直视。 知道劝不了苏雅琴,她干脆放弃挣扎。 有人对自己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实在没必要没苦硬吃。 她赚的钱可以存起来,等哪天回京市的时候,可以给爸妈买点礼物啥的。 第30章 你给我撒开 爸妈要是知道她能挣这么多钱,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想到这儿,她还真的挺想爸爸妈妈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见他们。 “漂亮小姨,你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这些衣服你不喜欢啊?” 李皓阳很敏锐地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他奶声奶气地说:“要是这些你都不喜欢,那咱们去裁缝铺吧。裁缝铺的孙师傅手艺可好了,小宝的衣服都是他做的。” 宋诗诗微笑着摸了下他的脸,“没有,小姨只是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那小姨可以回家啊。” “小姨现在还回不去呢。” “那就打电话啊,小宝想妈妈的时候,都会给妈妈打电话的。” “……” 她和李皓阳说着悄悄话,而苏雅琴不知跑哪里去了,并不在成衣铺里。 一抬头,正巧徐丽换好衣服出来。 她的皮肤因为长期日晒的原因,是那种接近小麦的颜色,但她的五官却很精致。 而她身上这件布拉吉,将她衬托得格外好看。 有种洋娃娃的感觉。 “好看吗?”徐丽有些不自信地问。 李皓阳发出一声惊叹,“哇……丽丽姨,你真好看。” 徐丽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问:“真的吗?” “嗯嗯嗯。”李皓阳连连点头。 …… 等宋诗诗帮徐丽挑完衣服,想着再去裁缝店给她和徐丽定做两件棉衣的,可苏雅琴迟迟没有回来,她们也不好擅自离开,怕一会儿苏雅琴回来就找不着她们了。 “奇怪,你妈妈去哪儿了?”宋诗诗抱着李皓阳站在成衣店门口朝外张望。 李皓阳看了眼不远处站在汽车边的富贵叔,“不知道,不过妈妈应该不会走远的,漂亮小姨,咱们再等等妈妈吧。” “嗯,好。” 等了没多久,宋诗诗无意间朝外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富贵叔似是看到了什么,猛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好奇地起身跟出去看看。 这一看,宋诗诗也急了,抱着李皓阳就跟了上去。 只见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供销社门口,苏雅琴正与一个满脸刻薄相的妇人撕扯着。 走得近了,怕李皓阳被这样的场景吓到,她蒙住李皓阳的眼睛,低声安慰两句,然后将他交给徐丽照看。 那妇人面容消瘦,眼角眉梢尽是戾气,“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骚货,让你嘴硬,让你买,有钱了不起啊?我让你看不起人!” 妇人拽着苏雅琴的胳膊,猛地一扯,差点将苏雅琴拽倒在地。 但她揪着苏雅琴头发的手,并没有松开。 苏雅琴疼得龇牙咧嘴,身上的裙子也被妇人扯破了。 宋诗诗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抄起供销社门口的扫把就朝妇人身上招呼。 “你给我放开,听到没有。” 扫把精准地砸在妇人揪着苏雅琴头发的手臂上,妇人痛得立马松了手。 她眼疾手快,立马上前将苏雅琴扶起,将那套在外面的罩衫整理好后,反身挡在苏雅琴身前,目光警惕地盯着妇人。 富贵叔因为是男人,不好下手,此时见两人终于分开,冲上前挡在宋诗诗和苏雅琴前面,大声喊道:“我警告你,我刚刚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这事我们可不会善了。” 见到富贵叔,宋诗诗可算松了口气。 她转身将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的苏雅琴抱在怀里,同时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警察?你唬谁呢?你当老娘是被吓大的?”说完,妇人指着苏雅琴继续骂:“我最烦你们这帮有钱人,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我呸!” 宋诗诗听得直皱眉。 在她的印象中,苏雅琴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这妇人说的话肯定不真实。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警察同志来了,大家让让。” 那妇人原本还很嚣张,一听这话,转头就准备往人群里钻。 富贵叔来不及多想,上前就拽住了妇人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 妇人拼命挣扎,嘴里还不停歇,“你个老不羞的,你给我撒开,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 富贵叔根本不搭理她,直接空出一只手高举着朝那几名警察招手,“警察同志,这边,这边。” “怎么回事?” 富贵叔一直等警察走到身边,这才松开一直拽着妇人手臂的手。 因为不了解事情经过,所以富贵叔只说了看到妇人打骂苏雅琴的事情。 打人的事情可大可小,但瞧着苏雅琴狼狈的样子,还有那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罩衫,几名警察同志心里也有了计较。 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苏雅琴抽抽泣泣地将事情经过告诉警察。 原来是苏雅琴想在供销社买些肉和菜,但因为她买得多,刚刚那位妇人排在苏雅琴后面,与她相隔两个人。 等轮到那个妇人买肉的时候,肉已经没了。 妇人心存芥蒂,于是瞧见苏雅琴正在买蔬菜的时候,就故意在旁边冷嘲热讽的,就差指着苏雅琴鼻子骂了。 苏雅琴也不是吃亏的主,当场就反驳了回去。 妇人丢了脸面,见苏雅琴要走,就追了上来。 之后便是宋诗诗他们看到的情景了。 苏雅琴毕竟是有素养的文化人,打架哪里是那妇人的对手? 警察给他们做了笔录,又询问了供销社的工作人员,然后苏雅琴便被送去了医院,而那妇人则被直接警察带走了。 这妇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瞧见警察,立马就老实了。 苏雅琴临走还不忘让富贵叔将她在供销社买的肉和菜拎着。 “还好我没买鸡蛋,否则这会儿怕是一个都不剩了,对了,这些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我瞧着你这几天又瘦了,回去多补补。” 坐在病床上,苏雅琴还在庆幸自己的明智。 宋诗诗却一直皱着眉头,“你今天把我们吓坏了。下回一个人,可千万别跟人起冲突,否则吃亏的时候,身边也没个帮手。” “我知道,这不是一心只想着护着菜了嘛,就……”察觉到宋诗诗情绪低落,苏雅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第31章 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谁 她目光在病房扫视一圈,诧异地问道:“小宝呢?”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怕小宝见了被吓到,就让徐丽带他去玩儿了。” 看着苏雅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脸颊上的红肿,以及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宋诗诗心里就难受不已。 说到底,苏雅琴都是为了她,才会得罪那样的泼妇,然后被欺负。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唉……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成这样。要是我家那口子瞧见,估计气得要把那女人……” 苏雅琴喋喋不休地说着,而宋诗诗低垂着脑袋,眼眶默默红了。 她起身,走到苏雅琴身后,用手指轻轻梳理着苏雅琴的头发。 苏雅琴的发绳估计是与那妇人拉扯的时候丢了。 她干脆将自己头发上的发绳解下。 苏雅琴感受到宋诗诗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半天,她才再次开口:“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接着就见李承德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苏雅琴,大步走到苏雅琴身边,将其拥入怀里。 “怎么伤成这样?那臭婆娘,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李承德一来,苏雅琴就成了小女人,依偎在李承德的怀里撒着娇。 一会儿说这儿疼,一会儿说那儿难受的,完全没了刚刚在宋诗诗面前说?只是皮外伤的模样。 人家两夫妻亲热,宋诗诗也不好一直待在那儿杵着。 于是借口去找李皓阳,便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她就瞧见路边徐丽正抱着李皓阳,而李皓阳的手中正拿着一根糖葫芦。 那笑眯了的眼睛,足以瞧出李皓阳此时的开心。 “漂亮小姨!” 看到宋诗诗,李皓阳立马朝她伸手,要她抱。 “漂亮小姨,糖葫芦,你吃。” 说着,李皓阳将糖葫芦递到她的嘴边。 安抚了李皓阳两句,这小家伙才乖乖待在她怀里啃起了糖葫芦。 她转头对上徐丽担忧的目光,露出一抹浅笑,“没什么大事,正跟姐夫撒娇呢。” 徐丽松了口气,同时也露出了笑容,“琴姐和姐夫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 “不用羡慕别人,以后你也会遇到那个对你心心念念的人的。” 她发现自从徐丽被徐桂英逼婚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跟“对象”有关的事情。 上回是羡慕孟寻州对她好,这次又是羡慕苏雅琴和李承德之间的感情。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只有找到了令她心意的对象,她姑姑才会真正地放过她吧。 徐丽憧憬地望着远处,“会是谁?” “谁知道呢?”宋诗诗耸肩。 她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预料,更何况是别人的。 “诗诗。” 李承德揽着苏雅琴从医院里走出来,若不是那脸上还有伤,单是瞧苏雅琴的神情,哪里能看出她刚被人打过? “这都中午了,你姐夫要请你们上国营饭店吃饭,走吧。” 说完,苏雅琴牵着宋诗诗的手,就朝车边走。 宋诗诗回头示意徐丽跟上,然后才说:“我和徐丽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你今天受了惊吓,又受了伤,还是早点跟姐夫回去休息吧。” “没事,吃完饭你们继续逛,正好我还得去趟警察局处理下后续的事情,忙完我再来接你们。”李承德松开苏雅琴,走到前面为她们开车门,说道。 见他这么说,宋诗诗只好点头应下。 李承德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宋诗诗和徐丽坐的富贵叔开的车,而苏雅琴和李皓阳则去坐李承德的车。 徐丽趴着窗口往外瞧,嘴里嘟囔着:“真是羡慕琴姐,女人活成这样,也是满足了。” 宋诗诗抬手就在徐丽头上敲了一下,严肃道:“你别一会儿羡慕这个,一会儿羡慕那个的,自爱、自强,才是最重要的。” 徐丽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作势又要敲徐丽的脑袋,徐丽这才有了反应,身子朝后躲了下,“我知道了,姐,你可别打我的头,会打笨的。” “噗嗤~” 宋诗诗被逗笑,但还是尽力劝着:“丽丽,你现在的人生,是掌控在你自己手中的,不要试图将人生依托在别人身上。” 怕徐丽听不明白,她继续道:“就像之前,你将自己的人生依托在徐强的身上,后来去了你姑姑家,你又将人生依托在徐桂英身上。 这样的依托会让你失去自我,同时也不会长久。 你哥哥没法长时间照顾你,他要在部队建功立业。 你姑姑也没法长时间照顾你,因为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这也就导致她后来动了要将你嫁出去的念头。 可若是有一日,你自己变强了,不需要依托任何人而活。 到那时,你不用羡慕任何人,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榜样。” 从来没有人和徐丽说这些。 自从和宋诗诗认识,她就已经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但伴随着这些变化,她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失衡。 她开始想要更多,可她又说不清那些到底是什么。 但今天宋诗诗跟她说的话,令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还只是棵幼苗,但她相信,终有一日,她肯定也会像宋诗诗和苏雅琴那般厉害的。 …… 到了国营饭店,全是富贵叔和李承德在张罗。 宋诗诗和苏雅琴他们,就在座位上坐着等着吃就行。 李皓阳下了车就缠着她,寸步不离。 有苏雅琴一家人在,宋诗诗和徐丽这顿吃得像是过年一般。 红烧肉、糖醋里脊、清蒸鱼、大米饭。 徐丽的一双眼睛都瞪直了,若不是宋诗诗给她夹菜,她怕是都不敢吃。 吃完饭,苏雅琴说要带她们去裁缝铺定做袄子,可几人才刚走到门口,几名乞丐打扮的人就冲了过来。 “给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吓得宋诗诗等人连连后退,重新退回国营饭店里面。 这些乞丐就站在饭店门口,也不进,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们。 第32章 拦路乞丐 “这……这哪里来的乞丐啊?”徐丽将宋诗诗护在身后,皱眉问。 富贵叔和李承德挡在她们身前。 宋诗诗也不知道。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太可能会有乞丐的。 清河镇虽算不上富裕,但大家顶多就是省吃俭用地过日子,还没到山穷水尽要靠乞讨生活。 这些乞丐出现得太诡异了些。 而且他们似乎是盯着宋诗诗他们的,因为刚刚有其他客人出去,那几名乞丐并没有扑上去,甚至还侧身给人家让了路。 宋诗诗侧头看向苏雅琴,小声提醒:“咱们可能是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些乞丐是冲咱们来的。” “可咱们在清河镇一向低调,没多少人认识我们啊?” 苏雅琴疑惑地看向李承德,“你说会不会是今天那泼妇啊?” 李承德侧头,“我也怀疑是她,看来你们暂时只能跟我去警察局了。” “可他们现在在门口堵着咱们,怎么出去啊?” 李承德朝点菜窗口走去,也不知道他和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没等多久,宋诗诗等人就瞧见警察来了。 那几名乞丐发现警察,掉头就跑。 那模样哪里像是好几天没吃饭的乞丐? 为了保险起见,宋诗诗他们还是跟着李承德一起先去了警局。 之前那妇人到了警局,变得很老实,警察问什么她答什么。 让她给苏雅琴道歉时,她也一点都不含糊。 这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只是这警察提出让妇人赔医药费的时候,她怒了。 指着警察就开骂,就是不愿拿钱出来。 在警察再三警告下,那妇人依然没有停止辱骂。 宋诗诗他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那妇人又被关进去了。 这一次不给她拘留个几天,好好教育一番,肯定是不会放她出来的。 有李承德陪在他们身边,后面再未遇到什么意外。 与苏雅琴一家分开的时候,李皓阳早就累得趴在李承德肩上睡着了。 宋诗诗和徐丽从图书馆将自行车取回,便准备回怀青大队。 “姐,后面有两个人好像一直跟着咱们。” 因为这次带的东西也不少,再加上路并不是很好走,所以宋诗诗骑得并不快。 两人走到半路,徐丽隐隐觉得她们后面有动静。 回头望去,很快便发现了那两个一直尾随着她们的男人。 只是相距有些距离,徐丽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能大致看出那是两个男人。 宋诗诗蹙眉,也没停下。 以她的经验,这个时候只有加快速度继续往回走,绝对不能回头。 若是她停下来,对方肯定会加快速度跑过来,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她和徐丽两个女的,那可真是完了。 “抱紧我。”她叮嘱了一句,脚下用力越发蹬着脚踏。 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加快速度的行为刺激到那两个尾随的男人,他们不再隐藏身形,开始在大路上奔跑起来。 “姐,怎么办?他们……他们要追上来了。” 徐丽直观地看着那两人离她们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惧也随之越发强烈。 宋诗诗根本顾不得那许多,只能拼命骑。 “他们要是追上来了,你就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砸他们。” “可……” 徐丽有些心疼,这棉被和衣服可都不便宜。 虽说这些她们没花钱,都是苏雅琴送的,但那可都是好东西。 宋诗诗猜出徐丽在想什么,厉声说道:“是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了!”徐丽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两个男人明显不是普通人,跑了这么远,还能越跑越快。 在徐丽将手里的东西都丢完后,那两人终是追了上来。 其中一人上来就要拽徐丽的胳膊。 “臭婊子,跑得还挺快。” “你们想干嘛,放开,放开我!” 宋诗诗一个没注意,徐丽已经拽下了车。 捏住刹车,宋诗诗停下来,回头看向那两人。 让她丢下徐丽一个人跑,她做不到。 “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若是这两人是为了财,她也不是不可以破财免灾。 但若是他们抱着别的目的,那就是拼命,她也不能让这两人伤害徐丽。 “我们是谁?咱们中午不是才见过,这么快就忘了?” 另外一人缓步朝宋诗诗靠近,漫不经心地道。 中午见过? 中午她们是跟苏雅琴一家人在国营饭店吃的饭,那时候除了门口遇到的乞丐,也没…… 想到这儿,宋诗诗突然反应过来。 这两人就是中午拦住他们的乞丐。 宋诗诗丢下自行车,一边后退,一边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 “那姓李的把我姐弄局子里,到现在也没出来。我弄不了他,我还对付不了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吗?” 所以真的被苏雅琴猜中了,这两人果然是因为那个泼妇。 徐丽闻言大喊:“又不是我们抓的她。” “别跟她们废话了,事情办完就撤,别节外生枝。”抓着徐丽的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 之前还跟宋诗诗说话的男人,此时也意识到,宋诗诗可能是在拖延时间。 他加快脚步,要去拽宋诗诗。 宋诗诗弯腰抓起一把沙子和石子就朝男人面部撒去。 “姐,快跑,不用管我。” 徐丽虽然害怕,却也意识到她们根本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 与其她们两个人都栽在这儿,不如能逃一个是一个。 宋诗诗拼命往前跑,就在那男人要追上她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自行车的车铃声。 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寻州!” “啊……” 宋诗诗刚喊出孟寻州的名字,她便感受到后背被那男人结结实实踢了一脚。 她受不住那力道,整个人朝前扑去,脸上、手上和身上传来痛感。 接着她又听到自行车倒地的声响,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同时响起的,还有男人的惨叫声。 “孟大哥,救我!” 抓着徐丽的男人见同伴已经被揍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抓着徐丽的手,因紧张而越发用力。 第33章 内心的小人在打架 男人明显对孟寻州感到惧怕,他从后腰处拔出一把匕首,架在徐丽的脖颈上。 “你要是再靠近,我手上的玩意儿可没长眼睛。” 他紧紧盯着孟寻州,时刻提防着。 宋诗诗起身走到孟寻州的身边,“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了别人的事情摊上命案,可不值得。” 回想刚刚提到那个泼妇时,这两个男人的神情和态度,她也差不多猜出了这两人和那泼妇之间的关系。 被孟寻州打倒在地的那个男人,是那泼妇的弟弟,而眼前这个,估计是被地上那位拉来帮忙的。 男人似是也觉得宋诗诗的话很有道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那辆自行车给我,让我走,我就放了这小丫头。” 不等孟寻州开口,宋诗诗不假思索地回道:“可以,我们退到那边,你自己去取。” 若是一辆自行车就能救徐丽的命,那也值了。 说完她拉着孟寻州就退到路边,目光却一直盯着那男人。 男人见状,挟持着徐丽挪到自行车旁,单手扶起自行车,然后猛推了一把徐丽的后背,将她朝宋诗诗两人推去后,跨上自行车就跑走了。 也许是怕孟寻州追上来,男人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渐渐远去。 孟寻州找了根藤蔓,将地上那个捆绑住,这才开始打量宋诗诗。 那目光似是在问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宋诗诗也没等他开口问,直言道:“我没什么事,倒是丽丽,她脖颈都流血了。” “我没事,就是皮外伤而已,”徐丽连连摆手,然后惊呼一声:“哎呀,我们买的被子和衣服还在路上呢,可别被那人给捡走了。” 说着,徐丽转身就朝反方向跑。 孟寻州深深叹口气,问宋诗诗:“你们今天去镇上了?” “是。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她这才想起问孟寻州,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在她这儿。 “本来打算来看看你,可一直没看到你。” 孟寻州的直白,让宋诗诗红了脸。 她心里纳闷,这家伙现在是这么回事? 以前他说话挺含蓄的啊,怎么现在这么直? 下一瞬,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他:“那你岂不是等了很久?” 孟寻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还好。” 等徐丽将东西捡回来,孟寻州直接将他的那辆自行车给了她,然后带着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步行回清河镇。 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直到看不清孟寻州的身影,这才骑上自行车,带着徐丽回了怀青大队。 一直等到回到家里,徐丽才重重松了口气。 她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说:“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有孟大哥。 姐,你说这事咱们要不要跟琴姐说啊?毕竟这事还是因她而起,……” 话说到一半,迟迟没有听到宋诗诗的回应,徐丽停住话头,抬头看向她。 “姐,姐?”徐丽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怎么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孟大哥吧?” “没什么,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有点累,我先洗漱休息了。” 宋诗诗说完,直接转身去厨房烧水。 徐丽怔愣地站在原地,嘴里小声嘟囔:“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厨房里,宋诗诗盯着灶台的火,心里乱得很。 她喜欢过别人,所以自然知道,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这段时间,她总是刻意不去想孟寻州的行为和眼神,只当他是顾着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今天,当那个男人靠近她时,她脑海中冒出的人,竟然是孟寻州。 然后孟寻州就真的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她那时心里的澎湃。 也是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孟寻州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可前世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难道她要再一次经历一遍吗? 内心的小人在打架。 一方告诉她,孟寻州是不一样的。 另一方告诉她,男人都是一样的,不值得信任,只有自己自强起来才是真实的。 她实在是被这些情绪扰得脑袋都要炸了,最后只能强迫自己睡觉。 或许是今天确实太累了,没多大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徐丽偷偷进屋看了眼,见她确实睡着了,这才放心。 …… 因昨晚睡得早,所以宋诗诗很早就醒来了。 原本想着去菜地看看,顺便收点菜回来。 只是她刚打开院门,就与一脸怒气冲冲的周行雪对上。 “啪!” 周行雪二话不说,一个照面,上来就给了宋诗诗一巴掌。 “宋诗诗,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锦生才落得这般下场。 锦生这次若是回不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宋诗诗捂着左脸,那火辣辣的痛感越发清晰。 这段时间,她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心情本来就不是还很好。 结果一大早,还被人上门扇巴掌和指着鼻子骂,她就是再好的脾气,此时也不想继续忍下去了。 虽然以她对周行雪和安锦生的了解,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落得睡那么好下场。 但是人家都打上门了,她哪里能退缩。 “犯贱就给我滚远点,别塔玛跑到我家门口来嘚瑟。” 说话的同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宋诗诗挥出去的力气很大,周行雪的半张脸通红一片,隐隐有些发肿。 “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周行雪怔愣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就要朝宋诗诗扑去。 可迎接她的,是宋诗诗高举的笤帚。 “正好我早上扫完茅坑还没洗,打你正合适。” 笤帚一下下抽打在周行雪的身上,惹得她到处乱窜,尖叫连连。 可无论她怎么躲,宋诗诗都能精准地打到她。 一声脆响,宋诗诗手中的笤帚断了。 看着手中只剩断了的竹竿,宋诗诗将断裂的那端对着周行雪,警告道:“下回你再没事找事,无事生非,小心我用这个划花你的脸。” 周行雪被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跑,同时还不忘回头大喊:“宋诗诗,你给我等着,早晚我要让你跪下来求我。” “呸,什么货色,还想我跪下求你,你怕不是白日做梦!” 宋诗诗对着周行雪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扔掉手里的笤帚竿,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周行雪这人,水平就那么高,就是翻了天去,她也料定周行雪成不了大事。 只是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周行雪惯会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底下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 第34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宋诗诗回身想将笤帚放回去,结果就瞧见徐丽直愣愣地盯着她,眸中满是震惊。 “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像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就不能一味忍让。” 上一世,周行雪好像也曾这样来找过她,但当时却不是因为安锦生被警察带走,而是因为她和安锦生好上了。 她惯来孤傲,怎么会将周行雪放在眼里。 可因为安锦生曾劝告她,不要和周行雪起冲突,以免他们在村子里的日子难熬。 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宋诗诗不是很懂,再加上她那是对安锦生的信任,所以他说什么,她都照做。 也正因为此,当时周行雪打了她,她也只是委屈地躲在屋子里哭,不敢反抗,也不敢反驳。 现在想想,怕是当时这两人就已经勾搭到一起了。 如今她也不用靠工分过活,有图书馆的翻译工作,加上菜地,就已经够她忙活的了。 这些也足够养活她和徐丽两个人。 自然的,她也不用再看周行雪的脸色过日子。 “我泡了杯麦乳精,放在灶台上的,你一会儿记得喝完再去上工。” 宋诗诗指着厨房,说完朝徐丽挥挥手,就出门了。 安锦生和周远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因为这事她是当事人,所以周建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她。 安锦生因为是为了救宋诗诗,在和周远缠斗的时候,伤了对方,最终被判防卫过当,拘留三个月,并赔偿周远的医药费用。 而周远就惨多了,出院后,直接进了局子,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诗诗心里松了口气。 安锦生被拘三个月,那至少她接下来的三个月,就能清净很多了。 她是真的看见安锦生就烦,有事没事都喜欢在她眼前晃悠。 至于周远,那是他活该,只判了一年,她都觉得判少了。 等周建国离开,周行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恶狠狠地说:“宋诗诗,现在你高兴了?锦生被你害这么惨,你也别想在村里好过!” 看着周行雪负气而走的背影,宋诗诗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如今看来,这周行雪和安锦生还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脑子有病! 来怀青大队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种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今天是中秋节,也是国庆节,徐丽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活。 宋诗诗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吃着红薯,看着她。 “今天不就咱们两个人吗?你准备这么多吃的,咱俩能吃得完吗?” 看着徐丽面前摆放的苹果、蔬菜、肉,她觉得这算是徐丽最奢侈的一次了。 平时她但凡多做点肉,徐丽一边馋口水,一边嘴里嘟囔着太奢侈。 前两天去清河镇,她没想起来今天是中秋,所以什么也没准备。 徐丽面前的苹果和肉,还是去找村里人买的。 “那可不一定呢,今天可是中秋,我哥和孟大哥说不定会过来呢?” “他们在部队,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哪能总往咱们这儿跑?” “我不管,就算只有咱们两个过节,也得过得热热闹闹的。” 徐丽对中秋节很执着,她也就没再劝。 谷场那边很热闹,听说知青们今天还办了个文艺演出,不过要到晚上了。 白天有劳动竞赛,无非就是比谁收的玉米和豆子多,谁速度快。 她懒得去看,徐丽喜欢凑热闹,跑去参加了。 宋诗诗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看看书,打扫卫生。 中午的时候,她本想烧点饭菜给徐丽送去地里。 可她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院外响起敲门声。 “谁啊?”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上工,也不知道门外的是谁。 没听到回应,宋诗诗走过去,从门缝朝外望去,只见苏雅琴一家人竟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她忙打开院门,惊喜地道:“姐、姐夫、小宝,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中秋,你也不知道去找我,我们只来能看你啊。” 苏雅琴没好气地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李承德抱着李皓阳,站在苏雅琴身边微笑着。“你姐昨晚就跟我说这事了,小宝也想你了,我们开车方便,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提前跟你说。” “漂亮小姨,抱抱……”李皓阳身子前倾着,朝宋诗诗张开双手。 宋诗诗从李承德手中接过李皓阳,笑着说:“你们能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将苏雅琴他们迎进屋后,她又去洗苹果。 “我带了水果来,你一样洗一点,回头小丽回来也能吃。” 苏雅琴从富贵叔手中接过水果,拎到宋诗诗身边。 将葡萄、梨子、红枣等都拿了出来。 “我跟你说,我还特意买了月饼,你尝尝,可甜了。”说着,苏雅琴拆开月饼**纸,喂了一点儿给宋诗诗尝。 李皓阳蹲在宋诗诗身边,看着她打水、洗水果,“小宝也想帮忙。” “好呀,小宝也帮小姨洗水果吧。” 本来宋诗诗是准备随便烧两个菜的,但因为苏雅琴他们的到来,她就得好好弄点菜了。 现在她倒是有点庆幸徐丽早上的勤快。 要不是早上徐丽将菜都备好了,她现在可就有的忙了。 苏雅琴说要给宋诗诗帮忙,却被她赶出厨房。 “姐,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来我这儿就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动手下厨呢。” 她说着,推着苏雅琴出了厨房,然后朝在院子里玩泥巴的李皓阳招了招手。 “小宝,带你妈妈玩去,小姨要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好!”李皓阳像是领到了什么光荣任务一般,起身大声应了一声,丢掉手里的石头,就朝苏雅琴跑来。 “妈妈,乖,我们去那边玩吧,别打扰小姨了。” …… 做好饭菜,宋诗诗拉着李皓阳就去了谷场。 家里毕竟来了客人,还是将徐丽叫回家吃饭比较好。 人多也热闹。 这丫头一大早就准备,肯定是想热热闹闹地过个节。 现在也算是如愿了。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啊,长得也太好看了。” “这看着就像是哪个有钱家的小公子,不过这宋知青怎么牵个孩子啊?” 谷场的人多,因为到了饭点儿,大家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瞧见宋诗诗牵着个打扮精致的小孩,自然就多了个饭后谈资。 宋诗诗也懒得搭理,毕竟人家也只敢背着她说,也没人上前问她。 徐丽远远地看到宋诗诗来,还有些纳闷。 可当她看到李皓阳的时候,整个人惊得从地上蹦起来。 第35章 这人还真被她给盼来了 “皓阳,你怎么在这儿?” 李皓阳没来过乡下,瞧见什么都好奇。 他呲牙笑道:“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富贵爷爷一起来跟你和小姨过节啊。” “真的吗?”徐丽惊喜地望着宋诗诗,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直到看到宋诗诗点头,她才兴奋地大叫一声,然后跟着他们往回走。 路上,李皓阳一会儿问这是什么,一会儿问那是什么。 徐丽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跟他解释。 下午宋诗诗又带着苏雅琴一家去菜地转了转,还让他们带了点儿回去。 因为他们还要赶回县城,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们就走了。 不过苏雅琴这次来,倒是给她带了不少东西。 水果、肉、月饼,还有兔爷。 兔儿爷是这边中秋的特色玩具。 虽说一般是小孩子玩的,但对于宋诗诗和徐丽来说,也算是个有特色的礼物吧。 因为过节,大家今天下工都比较早。 徐丽回来没多久,说要去蒋山家领小狗回来就出门了。 这一去,好半天都没回。 宋诗诗不禁有些担心。 她走到院门口,朝蒋山家的方向张望,结果就瞧见徐丽抱着一只小狗,正和孟寻州,还有徐强一起朝她这边走来。 瞧徐丽那高兴的样子,这人还真被她给盼来了。 不过才两日没见,此时看到孟寻州,她不知为何会心中有些惆怅的感觉,好像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了。 孟寻州走到她身前停住脚步,徐丽和徐强很有眼力见地先进了屋。 “之前……” “你……” 沉默片刻,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话头。 “你先说吧。”宋诗诗小声说。 孟寻州看着她,目光深邃,“之前那两个人,已经被警方拘留,你的自行车我也要回来了。” “哦,那挺好,上回被吓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呢。” 有孟寻州在,她根本不用担心那两个人会跑掉。 “没什么,以咱俩的关系,不用总说谢谢。”说完,俩人又是一阵沉默。 孟寻州想了想,主动打破了这份安静,“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们今天会来,有点惊讶。” 说到这儿,宋诗诗想起来她还得去做晚饭。 虽说中午烧得菜还剩一些,但孟寻州和徐强来了,她也不能让人家光吃剩下啊。 中午烧的红烧肉还剩一些,宋诗诗干脆重新加工,在里面加了些板栗。 徐丽之前准备的鱼还有几条,她收拾出两条,准备炖个鱼汤豆腐。 再加几盘素菜,他们四个人,也基本够了。 估计孟寻州他们在部队也经常吃粗粮,今天毕竟是过节,让他们吃点好的。 正巧苏雅琴带来的饺子皮还剩一些,她将菜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去包饺子。 下午从菜地回来后,苏雅琴来了兴致,说她厨艺好,非拉着她一起弄饺子馅。 临走时,她还让苏雅琴带了一些饺子走。 不过这剩下的饺子馅和饺子皮,也够他们四个人吃了。 饺子馅有肉的,也有纯菜的,她每样都包了些。 本来还在跟徐强兄妹俩一起逗弄小狗的孟寻州,一回头,透过厨房窗户瞧见围着围裙,站在那儿包饺子的宋诗诗。 他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来帮你。”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到宋诗诗身边了。 宋诗诗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实要加快速度了,否则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 她点了点头,“好,咱们动作快些,争取早点吃饭。” 若是能在天还亮的时候吃饭,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否则还得点煤油灯。 看着一桌子的菜,徐强口中包着一个饺子,对着宋诗诗竖起个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说:“嫂子,你的手艺也太好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宋诗诗没听清。 徐强将饺子强行吞下去,心虚地将目光投向孟寻州,“那什么,我没喊什么啊。” “哦,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咱再下几个。” 宋诗诗也没深究,只是顺嘴问一句而已。 孟寻州趁宋诗诗没注意的时候,踢了徐强一脚。 这小子就是把不住嘴上的门,回去就得给他加练。 “够了,够了。”徐强哪里还敢说别的,他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宋诗诗的目光落在徐丽带回来的小狗身上。 小狗的毛发很黑,很顺,样子看起来憨憨的,可爱得不得了。 小家伙看起来也就月余大,算算时间,估计她让徐丽去问蒋山的时候,这小狗就已经出生了。 “你们给小狗取名字了吗?” 孟寻州的目光几乎没从宋诗诗身上挪开过,见她逗弄小狗,问道。 宋诗诗摇头,“没呢,这小狗今天才抱回来。” 徐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巧被宋诗诗瞧见。 她笑着说:“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你这要说不说的样子,是做什么?” 徐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打扰你和孟大哥说话不太好。” “姐,今天是中秋节,咱们就叫这小狗十五,怎么样?” “十五?”宋诗诗赞同地点头,“可以,倒是个很特别的名字。” 徐丽高兴地直蹦跶,逗得“十五”跟着她一起蹦啊,跳啊的。 在天彻底黑下来前,孟寻州和徐强骑着自行车回部队了。 接下来他们有个强度很高的集训,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孟寻州也没办法再来看她了。 孟寻州说这话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可随着一天天过去,她心里反倒有一点空落落的感觉。 …… 宋诗诗本以为周行雪那天对她说过那样的狠话之后,肯定会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可是这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什么也没发生。 反倒是谷场那边越发热闹。 这天宋诗诗刚从菜地往回走,她特地路过谷场,想看看徐丽忙完没有,结果就瞧见有两个女知青站在槐树底下吵架。 这两个女知青,宋诗诗有点印象,她们都是和陈辉他们同一批来的老知青。 扎着两个麻花辫,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妖娆的女知青,名叫卫晓璇。 而另一个长相算不得漂亮,身材有些微胖的女知青,名叫沈红英。她是个爱精打细算的人,大家背地里都说她抠抠搜搜的。 沈红英这人比较有意思的点,就是她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她是个乖巧贤淑的知青。 但当她开口之后,你就知道她的厉害之处了。 那是一言不合就会上去跟人碴架的主,且手劲贼大。 卫晓璇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用轻蔑的眼神斜睨着沈红英,“我就是长得好看,山河哥就是喜欢我,怎么了?” 卫晓璇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沈红英。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让你狂,我让你得意……”沈红英叫骂着,扑上去就一手扯卫晓璇的头发,一手去扯她的衣裳。 那架势,大有想将卫晓璇的衣裳扯烂的趋势。 她们两个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吵了,周围没有人敢上去拉架。 第36章 碎嘴刘婶 见她们打得火热,宋诗诗特地朝后退了些许,生怕被无辜牵连。 同时她也想起关于卫晓璇和沈红英的事情。 上一世她俩的事情闹得很大。 沈红英插队到怀青大队已经五六年了,她家境不好,所以习惯省吃俭用。 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和村里的陈山河好上的。 听说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然这些都是沈红英自己说的。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毕竟沈红英觉得没出路了,想嫁给村里人,把日子过好一些,这很正常。 可问题就出在陈山河身上。 陈山河不是个安分的,在和沈红英接触的过程中,还在偷偷和卫晓璇纠缠不清。 上回沈红英和卫晓璇吵架,是因为有人瞧见卫晓璇和陈山河河边有说有笑的。 那次两人吵架,是周建国出面,两人才消停下来。 而这次是有人无意中发现陈山河和卫晓璇趁着大家下工后,在玉米地做龌龊的事情,于是将这事和沈红英说了。 这才有了现在这场闹剧。 说起来,沈红英也是个可怜人。 本以为即将改变自己的命运,要开始过好日子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但换个方向想,这也算好事。 至少是在结婚前发现的,若是结婚后…… “啊……” 宋诗诗在想事情,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 她整个人朝卫晓璇身上扑去,而沈红英打过来的拳头,也顺势结结实实落在她的身上。 还不等她反应,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指着她议论起来。 “哎呦,这不是徐丽家那位知青嘛,她跑过去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这宋知青也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估计是觉得都是同类,就上去维护了呗。” “真的假的?她插足谁的感情了?” “还能是谁?大家不都知道周家那小丫头瞧上了新来的男知青,结果这宋知青总是勾引那男知青。 我瞧见好几次那男知青都围在这宋知青身边,不是递水,递吃食,就是帮她下地干活呢。” “你还别说,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果然,长得好看的,心眼都多。” “……” 宋诗诗捂着身上被打的地方,坐在地上,脸都绿了。 宋诗诗回头看向她刚刚所站的位置,有个人正背对着她,朝人群外走。 那背影她太过熟悉,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是周行雪。 此时那些闲言碎语还在继续,她转头看向那几个村妇。 说她插足别人感情的,是村里的出了名的碎嘴刘婶。 本来她还奇怪,怎么会有人对她和安锦生的事情这么了解,现在算是明白了。 刘婶一直想将自己的外甥女嫁给周行雪的二哥,可钱婶一直不肯松口,所以刘婶就将主意打在了周行雪的身上。 所以……这才是周行雪对付她的手段。 “可不止如此呢,这宋知青之前总往镇上跑,上回连着几天都没村里,一回来,还是骑着自行车回来的,啧啧……”刘婶说到这儿,故意不再说下去,任由其他人猜测。 “该不会这自行车是谁送的吧?” “这可是大件,谁能有这么有钱?” “这怕不是给哪个有钱人,当情人了吧?” 刘婶听到这儿,故意捂着嘴笑,“我可什么都没说,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啊。” 宋诗诗深呼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 既然已经被卫晓璇和沈红英连累,她若是就这么走了,流言怕是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人,她越是对这些流言表现出在意,她们就越说得欢。 这样的局面,只会让周行雪更加得意。 仇人得意,她可就不高兴了。 所以,卫晓璇和沈红英这事,她管定了。 她看了眼沈红英,正想着该怎么阻止这两个女人继续打下去。 就瞧见徐丽拨开人群,朝她冲了过来。 而徐丽身后跟着的,好像是石头。 对了,她可以找赵木匠帮忙。 陈山河虽不算赵木匠的徒弟,但现在正跟着赵木匠做木工。 陈山河这人,除了对女人花心了些,对赵木匠还挺尊敬的。 若是赵木匠开口,陈山河肯定会出面。 “姐,你怎么样?” 徐丽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宋诗诗。 她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呦,这徐家的小丫头还跟这宋知青待一起呢,别回头也跟着学坏了。” “你刚刚没瞧见老赵家的傻徒弟,一直跟着她吗?怕是早就学坏了。” “……”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还牵连到徐丽身上。 这一点,是宋诗诗无法忍受的。 她低声叮嘱石头几句,等石头离开,她才转头看向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刘婶。 “刘婶,我劝你嘴上积点德。你那外甥女都跟别的男人私定终身了,你还在那儿瞎操心,钱婶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别人玩剩下的女人进门。” 刘婶本还在跟别人说得起劲,没想到宋诗诗开口就将火力对着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宋诗诗将话说完,钱婶人都傻了。 她外甥女不是怀青大队的,所以她外甥女的事情,怀青大队没人知道。 她想不明白,这宋诗诗不过才来怀青大队一个多月,怎么就能知道她外甥女的事情? 而且还知道她有意将她外甥女嫁给周金保? 可眼下被宋诗诗点破,刘婶哪里肯放过她? 刘婶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骂:“那个浪蹄子,自己不安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还敢当众胡咧咧,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刘婶就要冲过来。 本就混乱的场面,因为宋诗诗和刘婶的加入,更混乱了。 宋诗诗也不急,在刘婶每次要铺过来的时候,她都巧妙避开,而且最后沈红英挥向卫晓璇的拳头,大部分都落在刘婶的身上。 而卫晓璇则是每次要跑开的时候,都好巧不巧被宋诗诗绊倒在地。 大队长今天好像是去镇上开会了,所以一时间,也没人能管这事。 “红英,别闹了,跟我回去。” 陈山河冲过来的时候,宋诗诗朝徐丽使了个眼色。 接着就见陈山河就这么直挺挺地朝前扑去,正巧将卫晓璇压在身下。 两人摔倒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而宋诗诗在躲避刘婶的时候,故意踩到陈山河和卫晓璇的手。 两人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37章 今天怎么跟开了窍一样 本来还准备朝前冲的沈红英,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她看看宋诗诗,又看看陈山河和卫晓璇,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眼见刘婶就要再次扑到宋诗诗身上,沈红英眼疾手快,手一拂,将刘婶推开,嘴里还叫嚷着:“给我让开!” 宋诗诗趁这机会,直接躲到石头身后。 刘婶被推倒在地,想起身,却半天也起不来,只能扶着腰骂道:“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推我?” 宋诗诗这才看到,刘婶刚刚被沈红英推倒后,正巧腰砸在一块大石头上,那真是看着都疼。 “噗嗤~”徐丽将宋诗诗挡在身后,捂着嘴偷笑。 刘婶听到笑声,眼神犀利地扫了过来。 石头见状,跟护犊子一样,将徐丽护在身后。 此时宋诗诗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石头一向老实,也不喜多管闲事,今天怎么跟开了窍一样,还知道护着她和徐丽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沈红英那边闹得更凶了。 陈山河将卫晓璇护在怀里,沈红英气得将他那脸都要抓花了。 眼看着事态越发严重,钱婶匆匆赶来,招呼着几个婶子一起将他们分开。 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刘婶和沈红英他们身上。 一时,所有人都将刚刚关于宋诗诗的流言给遗忘了。 徐丽还想继续看热闹,宋诗诗一把拽住徐丽的胳膊往回走。 石头回头看了一眼,也跟了上来。 “姐,怎么了?”徐丽疑惑地问。 她对徐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步伐迈得更快了些。 “回家再说。” 趁着现在场面混乱,再加上刘婶受伤,她们得离开这个是非地。 免得一会儿有人回过神来,又将火力转到她们身上来。 这次只是给刘婶一点教训。 下回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还有周行雪。 如此不安分,若是不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瞧瞧,还总以为她是好拿捏的主。 难不成周行雪当真以为安锦生之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只是巧合? 回到家,关上院门,宋诗诗这才不急不缓地走进厨房,给徐丽和石头一人倒了一杯水。 “石头,今天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和丽丽得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石头本就不善与人沟通,此时更是无措。 他红着脸,眼神忍不住地朝徐丽身上瞄,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那个……都是师父,师父发话了,陈山河才去的。” 宋诗诗的眼神在石头和徐丽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见徐丽一直低着头,她也不点破。 “当然,你师父我也是要感谢的,改日我定登门拜谢,这包桃酥你带回去给你师父尝尝,我记得他好这口。” 石头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 “我姐给你,你就接着,这又不是感谢你的,是给你师父的。”徐丽见石头半天都没反应,宋诗诗的手都举半天了,忍不住开口帮腔。 “哦,好。”石头接过桃酥,在宋诗诗和徐丽的目光下,有些坐不住了,忙站起身要回去。 宋诗诗起身送他,“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我明天要去镇上,你若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带回来。” “不用了,谢谢。”石头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人走了?”徐丽探出个脑袋,朝外看了一眼。 “想送人家就早点出来,磨磨蹭蹭的,人家走了你才来问。”她在徐丽的脑门上点了下,“老实交代吧,你和石头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之前她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现徐丽和石头之间发生了故事。 因为上一世徐丽很早就去世了,而石头过两年就离开怀青村了,所以她怎么也没料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 徐丽耳尖通红,脚尖不自觉地在地上磨蹭,“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回捉鱼的时候被他撞见了,他觉得我捉鱼厉害,又给我做了捉鱼的杆子,一来二去,就熟了。” “只是熟了吗?” “那……那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徐丽似是被逼急了,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许多。 一张小脸,跟红苹果一般。 她瞧徐丽这样子,估计是对石头有好感的,但瞧着两个人之间的别扭劲,应该还没好上。 不过石头这人,确实算是不错的。 做事踏踏实实的,人也善良。 若是以后徐丽能嫁给石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没有婆媳矛盾,两个人只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但徐丽现在还小,倒也不用着急想这些事情。 就任由他们顺其自然就好。 于是她淡淡地扬起嘴角,“没什么,只是想说石头人不错,来日方长。” “哦,知道了。” 徐丽似也察觉到自己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一点一点挪到宋诗诗身边,拽着她的衣袖,轻轻扯了两下,小声说:“姐,对不起啊,我就是……就是……” 宋诗诗摸了摸徐丽的脑袋,轻声说:“没事。” “对了,之前说好要教你读书的,但家里的书都不太适合你,我明天去图书馆帮你借两本书回来。” “好,这几天你教我的字,我都有认真学。” “那你写给我看看,” “喏,这是我的名字,这是姐的名字……” “……” 因为要去图书馆取翻译文件,所以宋诗诗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 她去的时候,赵主任还没来,她也不急。 先将上回借的书还回去,然后又去找适合徐丽学习的书。 不管以后如何,多读书总归是好的。 “小宋,你今天来这么早?” 赵主任一来,就听登记台的小苏说宋诗诗很早就来了,于是过来找她。 宋诗诗闻声,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转身笑着应道:“赵主任早上好啊。” “早上好。” 赵主任朝她招了招手,“正好我今天有事要找你谈,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好。” 赵主任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但那脸上是洋溢着笑容的,想来应该是好事情。 宋诗诗跟着赵主任进了办公室,赵主任特地关上门,然后去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份文件递给她。 “你先看看这份文件,咱们再聊后面的事情。”赵主任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第38章 知青院的流氓 其实与其说这是份文件,不如说更像是份邀请函。 因上回她翻译的那份文件,得到上面领导的重视。 正巧最近有个外交会议,原来的翻译员怀孕了,临产期就在最近,所以现在这个位置紧缺。 宋诗诗因为那份重要文件,得到了这次参选翻译员的机会。 “这是要回京市了?” 赵主任笑着点头,“没错,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你争取给领导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可以提前返城。” 返城的事情,她并没有完全指望翻译这个工作。 但赵主任都这么说了,她不免有些心动。 “那这次要去多久?” 宋诗诗担心的问题,赵主任自然知晓。 “这次过去,时间没法确定。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同意过去,我会亲自去怀青大队,说明情况,并给你开证明的。”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去的。” 赵主任都这么为她着想了,她怎能不去? 而且赵主任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若是真能将此事做成,她也就不用在怀青大队苦熬了。 反正徐丽也不是怀青村的人,到时候直接将她带走,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赵主任眉开眼笑地,激动地说:“那真是太好了,那一个月后,我在这里等你来。” “好的。” 取走这次要翻译的文件,又拿了基本徐丽可以读的书籍,宋诗诗没急着回去。 而是去了镇上一家有名的木匠铺子。 “姑娘要买些什么?” 一只脚刚迈进铺子,店铺老板记忆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咱们店铺的手艺是清河镇顶好的,您瞧瞧,有什么中意的没有?” 宋诗诗四处打量,铺子里无论是木质家具,还是一些木质的小玩意,上面的花纹都十分精美。 但此次来,可不是为了这些东西。 “老板,我想在您这儿买一套最好的木雕工具。” 店铺老板闻言,皱起了眉头,“姑娘,你别是来逗我的吧?” “没有,我是想买来送给一个朋友的。”见店铺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她连忙解释。 “我也是知道您这里是清河镇最好的木匠铺子,这才慕名而来。刚刚一进来,就瞧您气度不凡,想必您这样的人物,也不介意卖我一套上好的工具,对吧?” 谁不喜欢被人恭维夸赞? 宋诗诗这话,算是说到店铺老板的心坎上了。 他大手一挥,便同意了。 只是这价钱上,却并不便宜。 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这东西什么价格,她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跑到这儿来买。 上一世,这套工具是赵木匠送给石头的离别礼物。 现在不过是被她提前送给石头。 言语中一来二去的,店铺老板很快便松了口,最后宋诗诗是以五十六元的价格买了下来。 石头这次算是帮了她大忙了,又保护了她和徐丽,理应答谢他。 但石头这人性子有些轴,若是送别的,他肯定不会收的。 宋诗诗记得上一世,石头就是去大城市学雕刻,才离开怀青村的。 当时村里人都在说这事,所以她的印象很深。 又买了些肉、酒,还有赵木匠最喜欢的糕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她才刚骑着自行车到家门口,就听到知青院里传出惊叫声。 听声音,好像还是江翠花的。 这女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应该还没到下工的时候,江翠花怎么在知青院? 宋诗诗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她刚将自行车赶进院子,就听到知青院里传出男人的声音,还有江翠花大骂“流氓”的声音。 流氓? 她突然想到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放回屋,她转身就朝谷场的方向跑。 还没到谷场,宋诗诗就瞧见了陈辉。 “队长!” “宋同志,你今天不是去镇上了吗?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辉瞧见宋诗诗还蛮意外的,自从宋诗诗从知青院搬出去后,就很少能碰见她。 宋诗诗将自己听到的跟陈辉一说,陈辉整个脸色都变了。 “兄弟几个,拿着家伙,跟我回去。” 刚刚宋诗诗说的时候,其他几名知青也都听见了,此时陈辉一招呼,他们手握镰刀,跟着陈辉一起朝知青点跑去。 宋诗诗跟在他们后面。 几人还没走到知青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江翠花的呼救声,以及那个男人污秽不堪的言语。 “这gn养的东西,竟然敢在咱知青院撒野,兄弟们,进去就给我打。” 陈辉气急,一脚踹开知青院的大门,丢掉手里的镰刀,抄起院墙边的木棍,照直就冲进了江翠花她们住的那间屋子。 宋诗诗站在院子里等着。 没多大一会儿,只见王敬文光着膀子,一边往上提裤子,一边狼狈地从江翠花的屋子里连滚带爬地出来。 避免被王敬文无辜伤到,宋诗诗又朝后退了两步。 直到其他知青将王敬文的头摁在地上,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们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那个贱人勾引的我。” “给我老实点,满嘴谎话,刚刚我们可全都听见了。” 陈辉拿着棍子从屋里出来,一双眸子里满是红血丝。 他走到王敬文身旁,想想就来气,朝着王敬文的肚子又踹了一脚。 瞧王敬文那凌乱的头发,和身上的青紫,足以看出刚刚在屋里,老知青们将他打得有多惨。 宋诗诗抬眸朝倒数第三间的屋里看了一眼,江翠花还在哭。 她虽然不喜欢江翠花,但王敬文这人实在令人恶心,她只是不想这样的人阴谋得逞而已。 所以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进屋安慰江翠花。 再说当日周远凌辱她的事情,她不相信江翠花对此事毫不知情。 在王敬文无力反抗,被人捆在知青院里的大树上时,张青梅才匆匆赶回来。 张青梅只是与陈辉对视一眼,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进了江翠花的屋子。 没什么热闹可看,宋诗诗想起自己还来不及放回屋的东西,她招呼也没打,直接转身离开了。 “我离开的时候没关院门吗?” 宋诗诗看着自家虚掩的院门,心中惊疑。 第39章 未婚先孕的女知青 她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她有关门的。 缓缓推开院门,她就瞧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她的自行车旁,不知道捣鼓什么。 瞧瞧拿起院门便的门栓,她缓缓靠近那人。 离得近了,宋诗诗将门栓抬起就要朝那男人的后脑勺砸去。 谁知正在这时,男人似有所觉,回过身来。 “宋知青,你回来啦。” 看清面前的人是石头,宋诗诗忙将手中的门栓藏到身后。 “是啊,石头,你怎么在这儿?” “哦,师父让我来叫你,谁知道我一敲门,这院门就开了。我看着你这车上全是东西,家里也没人,想着给你收拾进厨房的。” 石头看了眼那门栓,也不生气,耐心解释。 赵木匠找她能有什么事? 宋诗诗是真的想不到。 “那正好,我还想着下午去登门拜访呢。” 她走进厨房,将酒和糕点拎上,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工具箱,对石头说:“石头,你能帮我把这个拿一下吗?” “行。” 怕石头拒绝,宋诗诗直到快到赵木匠家的时候,才开口道:“石头,这个箱子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这……这怎么行?”石头神情呆滞了一瞬,忙将工具箱放在地上,摆手拒绝。 “你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如何?” 送礼物,总归是要让别人喜欢才最好。 宋诗诗也不想勉强石头,若他真的不要,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石头犹豫一瞬,点了点头,蹲下身,打开箱子。 当看到箱子里的木雕工具时,石头僵硬地抬头,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震惊。 “这些都是给我的?” 宋诗诗点头,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你现在不是跟着赵叔在学徒嘛,若是能在那些家具上刻些漂亮的纹路,价格应该可以卖得更好些。 赵叔的条件也就那样,想必也没办法给你单独准备一套雕刻工具,所以我就买了。” “这也太贵重了,其实……我没做什么的。” 石头对这套工具爱不释手,却又觉得受之有愧,一时有些纠结。 “好了,你就先收下,下回说不定,我还有事找你帮忙呢。你若不收,我下次可真是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了。” “好吧,那谢谢了,这个我很需要。” 见石头小心地将那些工具又收回箱子,宋诗诗笑吟吟地走过去,敲响了赵木匠家的院门。 “是谁?”院内很快传出赵木匠的声音。 听着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她连忙应声:“赵叔,是我,宋诗诗。” “来了。” 上回定做木柜的时候,她就已经留过姓名,赵木匠自然知道她是谁。 院门打开,赵木匠一眼便瞧见她手中拎着的酒壶和纸包,不禁挑了下眉,客气地说:“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说完,赵木匠收敛情绪,看向她身后的石头,没好气地喊道:“叫你石头,你还真是个石头,客人来了,你也不知道主动开门。” 石头嘿嘿一笑,挠挠后脑勺,走到宋诗诗身边,小声道:“宋知青,里面请,我去给你泡茶。” “哎,好。” 她跟在赵木匠身后,笑容如煦地开口:“这上门拜访,也不好空着手来啊。我知道您就这点喜好,所以今天去镇上的时候,特地买了些回来。” “让你破费了。”赵木匠在堂屋坐下,又示意宋诗诗坐。 等石头将茶水上上来,赵木匠才开口说正事。 “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找你帮个忙。” 她从来怀青大队,除了一开始买柜子的时候和赵木匠有接触,后来就没来过。 现在突然说找她帮忙,她实在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事情。 “有话,您直说就是了,能帮的我一定帮。” 赵木匠抬眸朝院子里的石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其实是想让你帮忙写封信,但这事不能让石头知道。” “信?” 若只是单纯要写信,村里那么多知青,赵木匠为什么要找她? “这信特殊,我想你帮我写完,直接去清河镇寄出去。村里人多眼杂的,我怕……” 后面的话,赵木匠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宋诗诗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估计这收信人和石头有些关系,所以赵木匠不想让石头知道。 而赵木匠一样独善其身,突然要寄信,难免招来村里人的议论。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每周都会去一趟镇上,等下周再去的时候,我提前跟您说。” 赵木匠想了想,问道:“能不能提前去?” “这信很急吗?”宋诗诗问。 赵木匠点头,“急。” “那行,我现在帮您写信,明早骑车去镇上给您寄信,如何?” “成。” 为了避免石头进来听到信的内容,赵木匠特意找了个借口,将石头指使出去。 陈山河因为昨天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赵木匠这儿。 等石头回来的时候,宋诗诗已经写好信,并收进了包里。 “赵叔,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哎,好。”赵木匠点点头,又朝石头招手,“石头,去送送宋知青。” 石头是个实诚人,赵木匠让他送宋诗诗,他一直将宋诗诗送回家才罢休。 看着石头远去的背影,宋诗诗忍不住叹口气。 赵木匠那封信,是写给石头妈妈的。 他妈妈原来也是怀青村的知青,只是却不幸被村里的地痞玷污了身子。 在村里,未婚先孕的女知青,无论走到哪里,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在石头三岁的时候,石头的妈妈不知从哪儿弄到去工农兵大学的机会,于是丢下石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村里人那时的日子都不好过,没人愿意收留石头。 最后是赵木匠心疼他,收留了他,并传授他木匠手艺。 前不久,赵木匠无意间从朋友那儿得知石头妈妈的消息,就想着给那个女知青写封信。 信里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告诉那个女知青石头的近况。 还有就是赵木匠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能力也有限,希望那位女知青能念在石头是她儿子的份上,帮一把。 这事毕竟是赵木匠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既然不想让石头知道,宋诗诗自然是要为他保守秘密的。 “姐,你怎么才回来?” 刚进院门,徐丽就冲了出来,还神秘兮兮地朝知青院看了一眼,“刚刚你可错过了一场大戏。” 第40章 从骨子里都烂透了 “什么?” “刚刚知青院可热闹了,听说那个叫王敬文的男知青,竟然趁江翠花在屋里洗澡的时候,在外偷看。 被发现后,还不知收敛,竟然仗着知青院没人,想对江翠花那个。 你是没瞧见,他被知青院的那帮知青们打得有多惨,鼻青脸肿的,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那边派了人正准备将王敬文送去镇上的警局呢。” 说到这,徐丽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说:“不过那江翠花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之前她不是还和周远那二流子搞在一起吗?自己不检点,也难怪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避免隔墙有耳,宋诗诗抬手在徐丽脑门上轻轻敲了下,严肃道:“这种事,是你个姑娘家家可以议论的?以后这种热闹少去凑,别哪天引火烧身不自知。” 徐丽委屈地撇撇嘴,“知道了。” “对了,我今天去镇上给你借了几本适合你读的书。”说着,她便朝堂屋走去。 徐丽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好奇地问:“什么书啊?” “有诗词,有故事书,等你什么时候把这两本书上的字全部学会,我再教你别的。” 徐丽接过书籍,很是高兴,可下一刻她又收起了笑容,有些闷闷地道:“可我太笨了,学得也慢。” “慢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重要的是坚持。” 徐丽闻言,似懂非懂地重重点头应下。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做午饭。”宋诗诗系上围裙,宠溺地拍拍徐丽的头,转身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徐丽跟着钻进厨房,开口道:“姐,要不这些肉,咱们把它腌起来吧?” “怎么了?” 徐丽一般不会插手她做饭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腌肉的事情了? 徐丽回头看了眼外面,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咱们几乎天天吃肉,我最近上工,总能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咱们,我怕遭他们眼红,回头因此盯上咱们家,就不好了。” 说议论,估计算是好听的,怕是村里那些长舌妇话说得很难听,否则徐丽也不会这么说。 她其实对吃不吃肉,倒是没那么强的欲望。 不过是觉得徐丽之前在徐桂英家一直吃不饱,营养不良,想给她补补身体。 但话又说回来,徐丽说的也没错,她们这样吃,确实有些太过招摇。 人家虽然看不见,但每回烧饭的时候,都能闻着那肉香啊。 “行,我知道了。” 把菠菜从锅里盛起来,宋诗诗将菜盘递给徐丽,问道:“你会不会腌制猪肉?” 徐丽摇头。 “那等一会儿吃了饭,咱再弄吧。” 要腌制猪肉,就得用到盐。 她上回买的盐,再加上中秋节苏雅琴送来的那些,就是腌制猪肉后,也够她们俩吃一阵子的了,倒是不用担心。 …… 另一边的知青院里。 江翠花在张青梅的劝说下,情绪已经平复很多。 杨慧芳故意扬声道:“今天多亏了诗诗给陈队长通风报信,否则翠花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是啊,我现在想想就后怕,也不知那王敬文到底是第一次犯,还是之前就已经……”贾静文说到后面,不敢再说下去。 这种毁人名节的事情,可不能乱说,是会死人的。 苏玉看着江翠花,好心劝道:“翠花,这次你是真的要感谢诗诗,要不是她机灵,你今天可就被那畜生给毁了。” 江翠花捏着衣摆的手越发用力,咬牙道:“什么感谢,她若是第一时间就冲进来救我,我何至于弄成现在这般?” “江翠花,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屋里的几人对于江翠花这言论,很是不舒服。 就连一直在大家有矛盾的时候,不怎么发表言论的沈淑芬,也忍不住开口说两句。 苏玉点头,表示认同,“就是啊,当时的情况,若是诗诗冲进来,不仅救不了你,她也可能也会遭王敬文的毒手。” “你们说这些,无非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不是发生在你们身上,就不知道疼是吗?” 可江翠花根本听不进去她们说的话,心里已经将宋诗诗记恨上。 她从炕床上下来,恶狠狠地道:“你们都帮她说话,我告诉你们,王敬文说不定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他现在已经被送去警局,等警察审出来,到时候全怀青大队的人都会知道,咱们屋里的人,谁也别想跑掉。” 说完,江翠花扭头就准备朝外走,完全不顾因为她的话,而脸色煞白的几人。 杨慧芳上去就拽住她的胳膊,“江翠花,你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给撕烂?”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江翠花轻蔑一笑,用力甩开杨慧芳的手,“刚刚你们一个个说风凉话,不是说得挺起劲的吗?不如留着日后劝劝自己?” 说完,江翠花大笑着出了屋子。 “我就跟你们说了,没必要开解她。她这种人,就是从骨子里都烂透了的,已经无药可救。” 杨慧芳简直要气疯了,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要不是张青梅再三叮嘱她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江翠花闹出矛盾来。 她一定会追上去,撕烂那黑心女人的嘴。 什么东西。 贾静文眼眶已经红了,见众人望向她,一把掀起被子,将头盖住,闷声哭了起来。 沈淑芬的目光在屋里的几人身上来回扫视,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苏玉上前拉着杨慧芳走出屋子,小声道:“你跟那样的人置什么气?她的名声已经臭了。本来大家念着都是同一批来的女知青,还想帮她一把。她既然不领情,咱就随她自生自灭去。” “这道理我自然知道,可她说话也太气人了。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将过错都落到别人身上,我看着她就来气。” 说到这儿,杨慧芳想到刚刚江翠花话里话外对宋诗诗的恶意,于是抓住苏玉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不行,我得去告诉诗诗,让她提前提防着些。” 第41章 还能跑去哪儿 杨慧芳丢下一脸怔愣的苏玉,转身就朝知青院外跑去。 苏玉无奈叹气,嘴里嘟囔道:“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啊。” “咚咚咚……” “诗诗,你在家吗?” 正准备吃午饭的宋诗诗和徐丽,互相对视一眼。 徐丽朝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听着好像是慧芳姐。” 宋诗诗站起身,“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吧,我去开门。” 打开院门,看着一脸焦急的杨慧芳,她有些诧异,“怎么了?跑这么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进去说吧。”杨慧芳看了眼两边,指着堂屋的方向说道。 宋诗诗错开身子,让杨慧芳进来,然后领着她进了堂屋。 杨慧芳一时头脑发热就跑了过来,完全忘记了时间。 看到正在往嘴里扒着米饭的徐丽,杨慧芳尴尬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你午饭吃了没?要是没吃,就在我这儿凑合吃点儿吧。” 宋诗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杨慧芳对她们一直都挺不错的,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情。 “那怎么好意思,我就是同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杨慧芳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徐丽眼珠子一转,放下碗筷,笑着起身将杨慧芳拉到旁边的板凳上坐下,“慧芳姐,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呗。” 说完,徐丽转身又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她便拿着一副碗筷跑了回来。 看着摆放在自己眼前那白花花的米饭,杨慧芳鼻头有些发酸。 自从她下乡后,就再没吃过白米饭了。 想想自己天天抱着那点粗粮,还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再看看如今宋诗诗和徐丽过的小日子,她是真的羡慕。 “要不……吃完饭再聊?”宋诗诗在旁边坐下。 徐丽连连点头,“嗯嗯嗯,我都饿死了,有什么话,咱们吃了饭再说。” “慧芳姐,你尝尝我姐做的菜,可好吃了。”徐丽边说边给杨慧芳夹菜。 见宋诗诗和徐丽如此,杨慧芳也不再扭捏。 三人安静地吃完饭,徐丽主动去洗碗、收拾厨房,给宋诗诗和杨慧芳留下谈话的空间。 堂屋内,宋诗诗一边沏茶一边问:“你来找我,是有事?” 杨慧芳将江翠花在知青院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跟宋诗诗复述一遍。 “那个江翠花,你以后可得提防着些,今天她当着我们的面,将所有的过错怪在你的头上,真是气死我了,我就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杨慧芳本来就看不惯江翠花平时的行为作风,跟她描述的时候,难免会有添油加醋的部分。 不过杨慧芳的一片好意,她还是感受到了的。 她淡然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其实不仅是江翠花,周行雪因为安锦生的事情,也盯上了我。上回在谷场,刘婶那般造谣,多半就是受周行雪的指使。” “什么?竟然还有这事?”杨慧芳拧眉,可想了想又觉得宋诗诗说得有道理,“难怪了,我就奇怪,那天明明是沈红英他们之间的矛盾,怎么就突然引到你身上去了。” 说到这儿,杨慧芳想起那天从山上回来的时候,听说宋诗诗还被打了,可她因为那天不在,也没能帮上忙。 杨慧芳有些歉疚地说:“那天我被苏玉缠着上山挖野菜了,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你被牵连的事情……” 她很快便听明白杨慧芳的意思,她摆摆手,冲着杨慧芳莞尔一笑,“没什么的,刘婶那人,我再了解不过,就算你来了,也对付不了的。” “想想也是,听说那天她被沈红英打伤了腰,这两天她都让她儿子抬着她到知青院门口,缠着沈红英,说是沈红英要是不赔她钱,她就日日来知青院。” “不过沈红英也不是吃素了,她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也没见她上工,不知道她跑去哪儿了。” 还能跑去哪儿? 陈山河没去赵木匠那儿做活,又没给个说法,沈红英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你有看到卫晓璇吗?” 杨慧芳嗤笑一声,“卫晓璇?那天虽然陈山河一直护着她,可就沈红英那手劲,他们哪里是对手?那天一回来她就去镇上了。听张副队说,她还得在医院住好几天呢。” 无论什么时候,第三者都是被人痛恨的。 卫晓璇怕是就算回来,在怀青大队也待不下去了。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最终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定。 本来这事和宋诗诗是没多大关系的,但她要想对付周行雪,却需要利用沈红英才行。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上工了。等晚上我再过来找你们玩儿。” 杨慧芳走的时候,徐丽也正好将厨房收拾妥当,两人结伴去了地里。 家里只剩宋诗诗和小十五,弄了点吃的给小十五,宋诗诗取了矮桌和凳子,就坐在屋檐下翻译文件。 明天还得去镇上给赵木匠寄信,今天熬一熬,将文件翻译完,明天正好将文件给赵主任送回去。 村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更坚定了要提前离开这里的决心。 “宋知青在家吗?有你的信。” 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她刚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就听到院外有人喊她。 打开院门,只见一位邮递员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笑着从自行车上挂的绿色布包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她:“是宋知青吧?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好的,谢谢。” 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转身进屋。 母亲才给她寄信不久,按理说没特殊事情发生,是不会这么频繁给她写信的。 看了眼信封上的寄件地址,竟然是清河镇。 第42章 小小年纪不学好 从清河镇寄过来的,那就只能是孟寻州了。 毕竟上回他有说要给她写信的。 展开信,遒劲有力的字迹让宋诗诗眼前一亮。 经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孟寻州的信。 信中倒是也没写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跟她叙述这些日子军中的忙碌,还跟她分享了军中他和战友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还有对她的关心等等。 特别的是,在信的末尾,孟寻州写的那句:“你心向自由,展翅任遨游。天地皆可往,何处不风流。我知你不羁,梦想未曾休。无论飞多远,牵挂在心头。当你身疲惫,归处有我守。原地待君回,岁月亦温柔。” 反复看信中的内容,宋诗诗心中暖暖的。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提笔给孟寻州回了信。 “寻州: 见字如面。 我在怀青一切安好,勿挂。 有个好消息想跟你分享,上回无意中在清河镇的图书馆,接到一个翻译的工作。 领导对我的能力很赏识,邀请我一个月后去京市参加一个会议,当翻译。 考虑再三,我决定去尝试一次。 还有你之前帮我搭建的塑料布棚,我的蔬菜已经收成第二波了,大队长对我的工作很支持。 如果今年塑料布棚的蔬菜种植成功,我们怀青队,有很大的机会得到“先进大队”的称号。 这其中有你的功劳,所以想跟你分享这份喜悦。 另外,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我去京市的时候,帮你带回来。 诗诗书”。 将信仔细折好,放进信封。 她虽不知自己现在和孟寻州这样的关系是好还是坏,但至少,孟寻州是个很好的人,值得被她认真对待。 文件已经翻译完三分之二。 抬头看看天色,她也差不多该准备做晚饭。 不然徐丽那丫头一会儿回来,又得抱着她撒娇,说肚子饿了。 只是饭还没烧好,她没等来徐丽,却等来了杨慧芳。 杨慧芳冲进院子,就大喊道:“诗诗,你快跟我走。” 宋诗诗从厨房出来,皱眉问:“怎么了?” “丽丽的姑姑又来找她麻烦了,你快跟我走。”杨慧芳很着急,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等等。”她拽住杨慧芳,眸子在院子里巡视一圈,捡起一根木棍在手里掂了掂。“走吧。” 徐桂英那个女人,也不是个善茬。 上回徐强应该是顾念亲情,这才手下留情。 可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怎么会甘心呢? 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是拿根木棍,心里踏实些。 若是徐桂英他们对徐丽用强的,她就跟他们拼了。 还没走近,她们就听到徐桂英的怒骂声:“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跟男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我没有。” “没有?我眼睛可没瞎。你是不是跟那个宋知青学的?” “你说我就说我,干嘛扯我姐身上?” “什么你姐,我们徐家可没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再胡说八道,我跟你拼了。” “拼?你以为你搬出去几天,这翅膀就硬了是吗?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给我搬回来,否则……” “否则什么,你跟我哥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不会搬去你家。” 徐桂英目光阴沉,根本不愿再听徐丽说什么,她朝身后的两个壮汉招了招手。 石头将徐丽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那两个朝他们靠近的壮汉。 “徐丽,你最好老实跟我回去,否则等我的人将这个野男人打伤了,我可不负责。” 话落,两个壮汉加快脚步,朝徐丽冲了过去。 石头一人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其中一名壮汉控制住,另一人则去拽徐丽。 徐丽拼命反抗,“什么野男人,我和石头之间清清白白的。” “清不清白的,谁说得清楚?”徐桂英冷笑。 “嘶啦”一声。 徐丽挣扎间,衣服从肩膀处撕裂开。 壮汉盯着手中的短袖,木了一瞬。 徐丽趁机逃开。 徐桂英见状,咬牙切齿地低吼:“徐丽,你这个样子,名节已经毁了,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宋诗诗和杨慧芳这个时候也冲了过来。 她挡在徐丽身前,将木棍对着那缓过神准备再上前的壮汉。 “谁娶她,也轮不到你来操心。”宋诗诗恶狠狠地道。 徐桂英轻笑一声,缓步靠近,“轮不到我,难道还能轮到你吗?” “怎么哪哪都有你?现在村里人都传遍了,说你从知青点搬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你天天勾引男人。 我告诉你,你离我们家徐丽远一点。 若是将她带坏,耽误了我家徐丽的嫁娶,我们全家都饶不了你。” 徐桂英说完还挑衅地朝宋诗诗扬了下眉。 “姐,你别听她胡说。”徐丽紧张地盯着宋诗诗,唯恐她中了徐桂英的圈套。“那些都是她瞎编的。” 宋诗诗回身轻轻拍了拍徐丽的肩,“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石头被壮汉反压着手,也不知他是被什么给刺激了,突然大声喊道:“今天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伤害徐姑娘。” 说完,石头奋力挣扎,竟真的挣脱开壮汉的束缚。 他想也没想,冲到徐丽身前,如同护崽子般将徐丽护在身后。 虽说这个时候不该走神,但宋诗诗还是诧异不已。 石头一向是个闷葫芦,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徐丽很在乎了。 “啧,穷小子,你个孤儿莫不是还真看上我家徐丽了?” 徐桂英望着石头的眼神充满鄙夷,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就你那点家底,拿什么娶她?难不成,你想她跟着你一辈子吃苦?” “我跟谁吃不吃苦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上回我哥可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让你别插手我的婚事,你难道忘了?”徐丽紧握宋诗诗的手,咬咬牙,梗着脖子道。 似乎是徐丽提到徐强,将徐桂英惹烦了,她再次朝那两名壮汉挥手道:“不管如何,你们今天一定要将这死丫头给我抓回去,答应你们的酬金,我再加一成。” 两名壮汉对视一眼,接着露出狰狞的笑容,齐齐望向徐丽。 石头闻言,夺过宋诗诗手中的木棍,就想朝两名壮汉冲去。 宋诗诗一把拽住石头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石头皱眉,不明白宋诗诗这是什么意思。 宋诗诗看了眼一脸得意,仿佛胜券在握的徐桂英。 第43章 你能把我怎样 “两位大哥,不管徐桂英给你们多少报酬,我都翻倍给你们。只要你们将这女人扔到河里,并且不再对徐丽动手,这钱就是你们的。” 既然这俩人是徐桂英花钱雇的,那就不用担心了。 以徐桂英那抠门样,估计也没多少钱。 只要能收到更多的钱,雇主是谁,重要吗? 两名壮汉神色一变,将目光看向徐桂英。 “你们别听她的,她一个下乡知青,粮食都是靠大队部预支的,哪里能有钱付给你们?” 徐桂英根本就不相信宋诗诗能出得起这钱,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两壮汉明显相信了徐桂英的话,不再犹豫,朝他们冲了过来。 石头低声道:“你俩躲远点。” 说完,他也冲了上去。 徐丽紧张地拉着宋诗诗,“姐,怎么办?” 宋诗诗左右看了看,这一片除了他们几个,再没旁人。 杨慧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跑走也好,免得连累她。 现在正是大家上工的时候,没有人过来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得靠自己逃脱了。 石头一个人,肯定不是这两名壮汉的对手。 正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徐桂英朝她们靠近过来。 她眼疾手快,将徐丽往身后一带,避开徐桂英抓过来的手。 “你们以为你们今天能逃得掉?” 徐桂英说完,宋诗诗就你瞧见与石头正面对打的壮汉,竟然从后腰处拔出一把匕首。 不行,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她猛地推了徐丽一把,“丽丽,你快跑。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走了,他们对石头就不会下死手了。” 徐丽吓坏了,根本没了思考的能力,只一个劲地点头。 她要去找人来帮忙。 徐丽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徐桂英再次扑过来要抓徐丽的时候,宋诗诗用身子侧着朝徐桂英撞去。 旁边正好是泥坑,被她这么一撞,徐桂英直接掉了下去。 徐桂英浑身是泥,脚也陷在泥里,半天也拔不出来。 趁着这个时候,宋诗诗再次将徐丽推开,朝她摆手厉喝:“快走!” 徐丽心一横,不再犹豫,朝谷场的方向跑去。 刚跑过一片玉米地,眼看再跑一段路,就到知青点了。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窜了出来,拦在她身前。 “周行雪?” 周行雪张开双臂,“徐丽,这么急匆匆的,你是准备去哪儿啊?” “快让开,我有急事!” 徐丽可没那闲工夫在这儿跟周行雪扯闲天。 可周行雪似故意般,徐丽往哪边走,她就往哪边挡着。 一连几次都如此,徐丽直接炸毛了。 她怒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啊,这路难不成是你家开的?我难道还不能走了?”周行雪无奈道。 “你让开,我还得去喊人救我姐。” “你姐?你不会是说宋诗诗吧?”周行雪做作的抬手掩唇,做出吃惊的样子。 可下一刻,周行雪又发出放肆的笑声。 “我就是不让你去叫人帮她,我就是要让那些人撕碎她的衣裳,撕开她虚伪的面具,让那些人将她摁在地上蹂躏。 她不是爱装吗? 这回,我看她还怎么装!” 徐丽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问:“今天的事情,跟你有关?” “若没我出手,就你那只知道窝里横的姑姑,能成什么事?就算让你知道这些,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能把我怎样?”说着,周行雪还冲徐丽挑衅地笑了一下。 一股怒火从心底冲上头顶,徐丽刹那红了眼,她不管不顾地朝周行雪冲过去,将周行雪摁在地上,扬手对着那雪白的脸颊就开始招呼。 “我让你拦我,我让你犯贱!” 伴着徐丽咒骂声的,还有那清脆的巴掌声。 周行雪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想要呼救,可根本于事无补。 徐丽也是发了狠,“你还敢使坏,我让你欺负我们姐妹,我打死你。” “徐丽,你在干嘛呢?” 杨慧芳带着陈辉等人赶来时,就瞧见徐丽坐在周行雪的身上,正狠命地抽着巴掌。 杨慧芳率先跑过去,将徐丽从周行雪身上拉起来,小声劝道:“咱们赶紧去帮你姐和石头,别犯浑。” 徐丽浑浊的眸子,因杨慧芳的话清醒几分。 陈辉皱眉看着脸上都是指甲抓痕的周行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张青梅拍了他一下,提醒道:“愣着做什么,你赶紧带人去帮诗诗啊,这里我来处理。” 陈辉点头,不再耽搁,在杨慧芳的带领下,朝宋诗诗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徐丽朝坐在地上哭闹的周行雪啐了一口唾沫,转身跟上杨慧芳他们。 …… 徐丽离开后,宋诗诗也没了顾忌,四下搜寻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还没等她找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抬头望去,只见壮汉正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往石头的腹部捅去。 “石头!” 宋诗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石头身上全是血朝后倒去,她大脑一片空白,冲过去,扶住石头。 “快快快,就在前面。” “姐,石头!” 离开的徐丽去而复返,还带来不少人。 两名壮汉见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身撒腿就跑。 “姐,石头怎么了?怎么都是血?”徐丽冲过来,看着石头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裳,一双手颤抖着,不敢碰他。 宋诗诗咬牙,逼迫自己冷静。 她将石头交给徐丽,站起身,朝陈辉等人招手道:“快,他被刚刚那人用匕首捅伤,赶紧送医院。” 陈辉派人先将徐桂英控制住,然后又喊了两人,先给石头包扎伤口,接着和宋诗诗、徐丽一起将石头送去镇上的医院。 其他人,则跟着陈辉一起去追那两名壮汉。 直到石头进了手术室,宋诗诗的手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抖,停都停不下来。 而徐丽已经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第44章 无尽的委屈汹涌而来 医院缴费窗口处。 孟寻州拿着单子,正排着队,徐强从医院门口跑进来,“老大,铁军怎么样?” “医生说还得养几个月才能好。”孟寻州将单子递进窗口。 徐强蹙眉,“那下个月的特训,他不就参加不了了?铁军盼着这个特训,可是盼了好久的。” “那也没办法,他的腿要是不养好,以后别说特训了,怕是这身军装也没法继续穿了。” 孟寻州说完,徐强陷入沉默。 “好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你陪他聊聊天,或许他心情能好点。” “行。” 还没到铁军所在的病房,徐强突然想上厕所,于是将手里的水果篮塞到孟寻州的手中,匆匆说了一句:“老大,帮忙拿一下,我去去就来。” 孟寻州望着徐强跑远的背影,无奈一笑。 他转头刚想继续往前走,可余光里似乎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停住脚,退后半步,朝走廊另一头望去。 “诗诗?” 他下意识朝宋诗诗的方向走去。 “老大,你怎么也过来了?你也要……” “你先去看铁军,我还有事。” 刚从厕所出来的徐强,话还没说完,低头看向手里的水果篮,有些懵。 他转身对着孟寻州喊道:“不是,老大,你要去哪儿啊?” 因为孟寻州身影遮挡了视线,所以徐强并没有看到宋诗诗和徐丽。 见孟寻州也不回答,只是高举着手朝他挥了挥,他叹口气,转身往铁军的病房走去。 孟寻州的眸子一直盯着手术室门口的那抹身影。 走得近了,他才看出宋诗诗和徐丽两人的状态有些不寻常。 宋诗诗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却在轻微的颤抖着。 徐丽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 两人对于孟寻州的靠近,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孟寻州默默在宋诗诗身旁坐下,感受到她的无措、彷徨,他的大手握住她发抖的双手。 宋诗诗被他突然的动作惊醒,下意识想将手抽回,却在对上孟寻州的眸子时,停住了动作。 “发生什么事情了?手怎么这么凉?” 或许是孟寻州的手太过温暖,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反正宋诗诗在这一刻,眼泪决堤而出。 无尽的委屈汹涌而来。 “呜呜……” 她附在孟寻州的肩上,哭得像个孩子。 孟寻州身体僵硬,另一只手抬起,想要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可却犹豫了,终是没有落下。 她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稍稍缓和下来。 意识到自己与孟寻州的距离实在太近,动作太过暧昧,她将身子猛地朝后退去,同时将手也抽了回来。 “那个……”目光落到孟寻州湿了一大片的肩上,她的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对不起啊,我……” 可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孟寻州清了清嗓子,轻声说:“没事,反倒是你和徐丽,这是怎么了?” 说着,孟寻州的目光又落到禁闭着的手术室门,“是有谁在里面吗?” 宋诗诗点头,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孟寻州眸光暗沉下去,“那两人抓到了吗?” “不知道,我们往医院赶的时候,陈队长已经带着人去追了。” 上回周远被安锦生捅伤时,她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无措感。 甚至还能冷静分析,当时如何做,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可今天,当石头浑身是血躺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石头就这么没了”。 手术室的门这时有轻微的响动,徐丽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医生带着口罩从门内走出,看着他们几人问道:“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宋诗诗这才想起来,她们来得匆忙,还没派人去通知赵木匠呢。 “医生,我们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还没赶来,有什么事情您跟我们说就行。” 孟寻州主动站出来和医生沟通。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你们先去交下费用。” “好的,麻烦您了。” 说完,孟寻州转身就准备走。 宋诗诗及时拽住他,“他是因为我和徐丽才受伤的,这钱理应我出。” “你不用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孟寻州无奈地道。 “我知道,但这次不一样,他和徐丽之间……”说着她看向一直朝手术室门内探脑袋的徐丽看了一眼,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 因为有些事情,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她只能作为徐丽的娘家人,在她背后给予她支持和依靠。 “那我陪你一起。” “好。” 孟寻州跟在宋诗诗身后逐渐走远。 宋诗诗一直低着头走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心!” 她突然被孟寻州拉入怀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瞪大双眸望着孟寻州。 他......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对不住,对不住。” 这时从他们身旁跑过去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人了,连声道歉,可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 等那人过去,孟寻州才松开她,低头询问她是否有事。 宋诗诗为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尴尬不已。 然而孟寻州却并未发现, 她后退一步,摇头道:“没事。” …… 另一边,石头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 因刚做完手术,石头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病房里,只有徐丽一个人守着。 之前帮忙送石头来医院的两名老知青,在石头被推进手术室后,就离开了。 看着眼前唇瓣有些干裂,脸上毫无血色的石头,本来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 “你怎么那么傻?” “就算我被他们抓去,大不了就是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罢了,你何苦上去跟人拼命?”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该怎么办啊?” 说完,徐丽趴在石头床边哭得越发厉害。 “丽丽?” 正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徐丽,突然听到徐强的声音,她止住哭声,回身望去。 徐强正一脸震惊地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她。 “丽丽,你怎么在这儿?” 徐丽起身,冲过去抱住徐强的腰,哭着说:“哥,姑姑这次为了逼我回去,还雇了人来抓我,石头哥为了保护我,被姑姑雇来的人捅伤了。” 徐强一听,眉头便拧成了一个结。 看来上回他就不该顾念什么亲情,否则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第45章 这事真实度有多少 他扶着徐丽的双肩,将她扶稳站好,问道:“她人呢?” “谁?”徐丽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强咬牙切齿地喊出那个名字:“徐桂英。” “应该已经被知青院的陈辉队长派人抓起来了。”她那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具体细节根本不记得,只记得当时陈辉有喊人。 徐强眼神充满戾气,“他一个知青哪关得住徐桂英?” 说完他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石头,叮嘱道:“你在这儿安心照顾他,我回趟怀青看看情况。” “好。”徐丽点头,又问道:“对了,哥,你过来的时候有看到诗诗姐吗?” “宋诗诗?宋同志也来了?”徐强诧异。 “是啊,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刚刚她好像去缴费了。”说着,徐丽探头朝病房外的走廊张望,“你没看到吗?” 徐强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老大明明说好陪他一起去看铁军的,结果他就是去方便了下,他突然就改了主意,也不说去干吗。 原来是瞧见宋同志在,就走不动道了啊。 看来他们家老大以后也是个怕老婆的主。 “没事,我们连长应该和她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徐强又叮嘱了几句,怕徐丽身上没钱,又给了两张大团圆,让她买点好的补补,这才离开。 …… 宋诗诗缴完所有费用,又出去买了点吃的,这才同孟寻州一起回石头所在的病房。 “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了。你不是说最近挺忙的吗?怎么在医院?”快走到的病房时候,宋诗诗突然问。 孟寻州淡然道:“铁军受伤了,今天刚办的入院手续。” “是上回给我装塑料布棚的那个铁军吗?” “是。” “伤哪了?” “腿。” 宋诗诗看了看手中的吃食,“你也不早说,刚刚就应该多买一份的。” “没事,我一会儿再去他那儿看看,要是没吃,我再去给他买也不迟。”孟寻州微笑。 “算了,正好两份,原本想着石头应该还在昏迷,我和丽丽吃一份,剩下一份你吃的。现在干脆一份给丽丽,一份给铁军,咱俩送完饭,出去吃呗。” 宋诗诗无奈,这人好像什么事情到他那儿就都不是事一样,总是这般淡定。 “行,都听你的。” 孟寻州明白,宋诗诗关心铁军,一是因为上回铁军帮了她,二是因为铁军是他的战友。 宋诗诗这人最是仗义。 若是她将你视作自己人,便会打心底对你好。 所以她才会在人群中那般耀眼,耀眼到他想忘也忘不掉。 去了石头的病房,看到石头的样子,孟寻州这才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得知徐强已经赶回怀青村是处理这事,孟寻州也就没说什么了。 但那些伤害过宋诗诗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丽丽,一会儿我吃了饭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带点日常用品和衣物,另外赵叔那边也理应去说一声。你若有什么事,直接找护士和医生。” 临走时,宋诗诗还不忘叮嘱徐丽,生怕她一个人在医院,处理不来这些事情。 “我没事的,姐,你回去记得谢谢慧芳姐。” “嗯?” “今天要不是慧芳姐提前去喊陈队长他们来帮咱们,我哪里能那么快就赶回去。” 徐丽这么一说,宋诗诗才反应过来。 她就说徐丽明明刚走,怎么那么快就返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人。 当时人多,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注意到杨慧芳在不在场。 杨慧芳为她们做到这种程度,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确实应该好好答谢她。” 宋诗诗原本准备自己回去的,可孟寻州无论说什么也要送她回怀青。 “我得确定这事已经顺利解决才能安心。”孟寻州面色冷漠,令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你现在跟我回怀青,晚上怕是就回不去了,你晚上住哪?” “不用担心,强子也在村里,到时候我同他一起。” 想到徐桂英一家人对徐强的惧怕,宋诗诗也就没再劝阻。 因翻译文件还没翻译完,宋诗诗回到家便开始忙碌起来。 而孟寻州则直接去找徐强,毕竟他若想要得知事情真相,徐强比他更容易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强子。” “老大,你怎么来了?”话刚问出口,徐强反应过来,又问道:“是送嫂子回来?” “你别乱叫,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徐强这么称呼宋诗诗,孟寻州自然是开心的,但这要是让旁人听到,会如何在背后议论她? 他可不希望有人在背后编排她,更何况还是在他不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时候。 “我来找你,是想找你帮忙。你的事情处理完没?” 徐强回头看了眼徐桂英的家,点头道:“他们既然不顾念亲情,我自然也没必要在乎。” 在徐强身后,徐桂英的家里传出陈富的咒骂声,以及陈家梁的哭泣声。 “这臭娘们,没有一天消停的,lz要休了她。” “爸,你别听外面的,我妈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她现在还等着咱们去救她呢。” “救救救,拿什么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找她,你就跟她一起滚出去。” “……” 徐强冷哼一声,同孟寻州走远。 徐桂英虽说被警察带走,可她的丈夫、儿子,他可不会放过。 他不仅打了陈家梁,还将他们家给砸了。 陈富那孬种,他刚刚在里面打陈家梁的时候躲在屋里不出来,等他走了,陈富倒是摆出父亲的架子来了。 这一家人,没一个好的。 徐强带着孟寻州王知青院走,路上,他想起陈家梁跟他说的话,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老大,有个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孟寻州转头盯着他。 “是关于宋同志的,陈家梁说,之前大队长的侄子周远差点强了宋同志,最后是知青院的一个姓安的知青救了她,那个安知青在和周远打斗的时候,捅了周远一刀,周远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而那位安知青要被拘留三个月。” 孟寻州一听这话,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冷声道:“这事真实度有多少?” “应该都是真的,就陈家梁那样,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骗我。” 两人到了知青院,迎面就与正出来的张青梅对上。 第46章 那两人实在太鸡贼 “同志,你们找谁?” 孟寻州礼貌性地颔首,“请问陈队长在吗?” 张青梅摇头,“陈队长带人上山去抓坏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孟寻州与徐强对视一眼,心中明白陈辉他们是去抓谁,于是问道:“那你知道陈队长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虽然孟寻州和徐强穿着军装,可张青梅不明白他们是要干嘛,所以没急着回答,多问了一句:“你们找陈队长有什么事吗?” “我叫徐强,是徐丽的哥哥,听徐丽说陈队长去抓那两名壮汉了,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把手。”徐强搭腔道。 张青梅悄悄松了口气,“哦,原来是徐同志的哥哥,陈队长他们往那边上山了。” 说完,她又有些担心地补充道:“但他们下午天还没黑的时候就上山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他们一共去了几个人?” “四个。” 四个人追两个人,而且还进山了。 天还亮着的时候都难,更别说晚上了。 更何况山里还有野猪。 孟寻州当机立断,简单和张青梅说了两句,便同徐强一起按照张青梅指引的路线上了山。 他们一路往山里走,没走多久,就听到了动静和火光。 两人停下脚步,隐匿身形。 等那几人离得近了,孟寻州才听清他们说话。 “那两人实在太鸡贼了,哪里抓得到?” “明天还得上工呢,赶紧回去休息吧。” “话说队长和志华两个人行不行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估计就是不死心,想再找找看,找不到自然就回来了。要我说,那两人肯定早跑了,这么晚,往深山跑,那不是找死吗?” “你说的也对。” “……” 等两名知青走到他们身边,孟寻州故意弄出些声响。 两名知青猛地一惊,将手中的长棍举到胸前,彼此背靠着背,一副防备的模样。 孟寻州从树后走出来,“知青同志,我们是来找陈队长的,能麻烦给我们指个路吗?” 这黑灯瞎火的,避免两名知青误会,徐强也走了出来,说道:“我是徐丽的哥哥,今天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能麻烦你们帮忙指下路吗?” 其中一名知青放下手中的长棍,却没有要指路的意思,而是劝道:“要不你们还是别进山了,山里天黑后很危险的,队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不如去知青点等他吧。” “是啊,是啊。”另一名知青附和。 孟寻州想了想,问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们也都听到了,你们知道这山,在附近有没有其他下山的路?” 之前劝孟寻州和徐强去知青点等的老知青一拍脑门,说道:“我差点忘了,还真有一个,就离这里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但从山上走,要绕一些。” “那麻烦你帮忙带个路,万一咱们在那边正好堵住那两人呢。”孟寻州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一喜。 两名老知青本就为了追那两名壮汉,在山上消耗了体力,如今即便想快点到另一个下山口,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不是因为体力不支,陈辉也不会让他们提前下山。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孟寻州忍不住开口问:“这里距离你说的位置还有多远?” 此时老知青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他们走不动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一直往前走,会看到有条小河。跨过河后,沿着山路再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不如这样,我和徐强先行一步,你们垫后。若是遇到那两人,不要急着与他们正面交锋,想办法拖住他们即可。” 这是孟寻州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免得伤了两名老知青的自尊。 两名老知青闻言对视一眼,点头应道:“这样也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四人彼此心照不宣。 孟寻州和徐强两人快速朝前跑去,在接近老知青口中的小河时,孟寻州一抬手,徐强便停下脚步,同时蹲下身,利用周围的树丛,遮掩身形。 而孟寻州早已躲到另一边。 两人掩去身形的同时,小河的另一边出现了两个身影。 黑夜中,借着月亮照在河面上的微光,能看出对方的身形魁梧,行为粗鲁。 明显不是知青。 那这两人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黑暗中,孟寻州无声地同徐强打了一组手势。 徐强点头,悄然转身,绕过两名壮汉的视线,朝另一边远去。 几分钟后,两名壮汉淌着河水过来。 “累死lz了,那几个知青至于吗?追咱们这么久。” “早知道就不听那老女人忽悠了,差点就被抓到,还害我被那为首的知青伤了手臂。” “哼,她将咱们害得这么惨,回头咱不仅要向她要回剩余一半的钱,还得让她赔咱哥俩的医药费。” “她要是不给呢?” “不给?那就让她出出血!” 个头稍矮的壮汉说完,还挥了挥手中的匕首。 那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就在这时,孟寻州如一头猎豹般,从树丛中冲了出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小臂长短的短刀。 当他快速接近两名壮汉时,快狠准地朝那个头稍矮的壮汉手腕划去。 “哐当”一声,那壮汉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砸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个头高一些的壮汉反应过来,下意识将那壮汉拽过去,避开孟寻州下一轮的攻势。 拳风擦着矮壮汉的鼻尖而过,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两名壮汉连连后退,脚再次踏入河中。 “老二,这……这是人是鬼啊?” “不知道,你伤得重不重?” 那名被称为“老二”的壮汉,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出手腕上的疼痛。 他皱眉,捂着伤口,能感受到伤口处不断流出的血都是暖的。 “老大,咱要不还是跑吧,我……我流了好多血。” “老大”警惕地盯着孟寻州,提防着他再次进攻。当机立断,“老大”低吼出声:“走!” 说着,“老大”猛地将那名被孟寻州伤了手腕的壮汉,朝河对面推去。 孟寻州眼见他们要跑,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短刀在手中转了个花,换了个角度,朝“老大”冲去。 另一个壮汉只顾着往河对面跑,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对战。 第47章 你少跟老娘装蒜 就在壮汉踏上岸边,回身想喊“老大”时,他的身后悄悄出现一个身影。 徐强的刀架在“老二”的脖颈上,同时低声威胁:“别动!” “老二”吓得,不敢吱声。 孟寻州和徐强交换了个眼神,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我劝你最好先回头看一眼。” “老大”皱眉,想到刚刚过河的老大似乎没了动静,退开的同时,转头朝河对岸看去。 “老大,救我。” “你们……卑鄙!”“老大”瞬间红了眼,恶狠狠地瞪着孟寻州。 孟寻州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这叫兵不厌诈,我劝你最好放弃抵抗,你不是我的对手。” “呵……可不仅如此,你若再犹豫,都不用我动手,你兄弟怕是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徐强轻笑一声,大声补充道。 “老大”看看“老二”,咬牙将手中的匕首丢入河中,“放了我兄弟,我跟你们走,今天这事是我的主意,人也是我伤的,和他没关系。” 孟寻州没有多说,上去动作麻利地扣住“老大”的手臂。 同时,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藤蔓,将“老大”和“老二”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两人他们还得交给警察处理,在此之前,他们可以受伤,却不能死。 所以徐强在给“老二”绑上的时候,便已经给他的手腕止了血。 等孟寻州和徐强压着两壮汉返回时,在之前和那两名老知青分开的位置,又多了两人。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倒是和宋诗诗描述的陈队长样貌有些相似。 心中有了计较,孟寻州上前直接说:“人,我们已经抓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连夜将他们送回清河镇,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孟寻州他们过来之前,陈辉已经从另外两名老知青那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见到两名伤人的壮汉已经被抓住,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们也辛苦了,不知你们准备怎么回去?要不我喊村里张叔赶牛车送你们去镇上?” “不用了,我和徐强都是骑自行车来的,不用麻烦了。” 客套两句,几人便分开了。 徐强和孟寻州的自行车都停在徐丽家门口,他们去取自行车时,宋诗诗的屋里还点着煤油灯,在翻译文件。 孟寻州只是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并没有打招呼的准备。 两人骑着自行车,拉着藤蔓的一头,拽住两名壮汉,朝清河镇赶去。 …… 孟寻州第二天独自去了拘留所。 当见到在拘留所里,胡子拉碴的安锦生时,他心中毫无波澜。 “我知道你,听说你要见我,有事吗?” 安锦生轻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孟寻州,一点都没有自己身处拘留所的自觉,反倒像他才是站在外面的那个人一般。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孟寻州没有理会安锦生这种莫名的自信,他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安锦生听完,却只是笑,并不回答。 “你既然不愿说,不如让我猜猜。你那天其实一直偷偷跟着诗诗,你是故意等周远那畜生快要得手的时候才出现的,你其实也同样觊觎着诗诗对不对?” 说到这儿,孟寻州露出一抹邪肆的笑,“难不成你以为这样的手段,就可以令诗诗对你死心塌地,对你倾心了?” 安锦生似是被戳中心思,面色扭曲了一瞬,可转眼就恢复如常道:“你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的想法?说不定她就是喜欢我这样的,等我回去,她说不定还会吵着要嫁给我呢。” 从安锦生的表现,孟寻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不再跟安锦生多作纠缠,转身离开。 临走时,还特意吩咐警局的朋友,对安锦生多加“照顾”。 而另一边,宋诗诗一早收拾完东西,又准备了些吃食。 她赶着自行车走出院子,转身准备锁门。 突然,一阵大力从背后推来。 宋诗诗一个趔趄,身子砸在木门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个贱蹄子,都是因为你,我家小雪的脸都毁了。” “我告诉你,你们姐妹俩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婆子我可不会罢休。” 宋诗诗忍着痛转身,就瞧见穿着棕色粗布衣裳的周老太双手叉腰,对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周老太,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周行雪的脸毁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要说法,她压根就听不明白。 “你少跟老娘装蒜,就你这不安分的骚货,就是嫉妒我家小雪,所以怂恿徐家那小丫头对付我家小雪,是不是? 若不是因为你,就徐家那小丫头,哪里有胆子家将我家小雪打成那样? 那脸肿得,都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家小雪的脸要是毁了容,老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抓花你和徐家那小丫头的脸。” 宋诗诗可算是听出些不对劲来。 周老太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难缠,虽然钱婶生了两个儿子,可周老太最疼爱的便是周行雪了。 周老太既然找来她这儿,就说明周行雪受伤,是跟徐丽有关了。 徐丽还有这胆魄?竟然将周行雪的脸都抓花了? 干得是真漂亮。 她从小接受高等教育,即便重生,也做不来主动伤人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圣母到替仇人说话。 眼看周围有村民停下脚步围了上来,宋诗诗故技重施,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啕大哭。 嘴里还叫嚷着:“周大队长啊,你可得为我们姐妹做主啊。 这人人都想来欺负我们,这日子可没法过啦。 回头我和徐丽一个想不开跳河,您可千万兜住了。 ……” 周围村民对着她和周老太指指点点。 周老太气得撸起袖子就准备再次朝宋诗诗扑去。 “老娘,你干嘛呢?” 周建国听到别人传话,起身就朝这边跑。 因为太急,一只鞋掉半路上他都没顾得上捡。 周建国上去一把拽住周老太的胳膊。 周老太正在气头上,可不管面前的人是谁,边打边说:“你个完犊子玩意,人家把你姑娘打成那样,也没见你吭过一声,你现在反倒还帮着人家对付起老娘来了?” “老娘,你说什么呢,这事你不清楚事情原委,别听行雪那丫头胡说八道。”周建国无奈道。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建国顾忌面子,强行将周老太往回拖。 而钱婶挥散众人后,来到宋诗诗身边,叹了口气道:“宋同志,事情如何,青梅那丫头都跟我说了,我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徐丽。 小雪的脸,赤脚仙说没大碍,抹抹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奶奶惯来宠她,你多担待,就别跟她一个老太太计较了。” 宋诗诗抽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可她若是再来找我们麻烦呢” 钱婶欲言又止,也不知该跟宋诗诗说什么。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我瞧你应该是要去镇上吧,赶紧去吧。” 钱婶作为周家儿媳妇,有些话不好说。 再说这次她女儿受伤,她心里也心疼。 可她谁也怪不着。 周行雪一时犯糊涂,她只盼着徐桂英别把周行雪供出来才好。 至于其他的,她也强求不了。 第48章 父亲的朋友 今天周老太会找上门来,这其中肯定是周行雪在作妖。 她本想过几日,等手头的事情忙完,再想办法收拾周行雪的,可周行雪实在蹦跶得太欢实,她得加快动作了。 钱婶离开后不久,宋诗诗骑上自行车,往清河镇而去。 她先去了趟图书馆,将文件交给赵主任后,领了工资,她又折身去寄信。 昨天看到孟寻州的时候,她都忘记把信给他了。 想想当时没给信,或许也挺好,否则还挺尴尬的。 “快快快,病人现在十分危险,赶紧去找适配的a型血。这可是个大人物,出了事,咱们医院谁也担不起这责任,快去。” 宋诗诗刚到医院,就看见护士们推着一个移动病床从她旁边过去。 避免被撞,她连忙朝旁边躲去。 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她竟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以前她在父亲宋振华的书房里,看到过父亲和这人的合照。 那合照就摆在宋振华书房的书架上。 每回父亲找她谈话,她都能看见那张合照。 有一回她问过父亲,那人是谁,父亲只淡淡地说是一位认识很久的好友。 鬼使神差的,宋诗诗跟在那移动病床后面。 直到那人被推进手术室,她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她明白这人在父亲心里的重要性。 将带来的东西送给徐丽后,宋诗诗直接去找了护士。 “同志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护士站的护士见到她,微笑着询问。 她伸手朝刚刚那人进的手术室指了一下,问道:“你好,我刚刚无意间听到刚刚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人,现在需要输血,我可以吗?” 护士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是a型血?” 宋诗诗点头,“是的,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是那个人的家人吗?怎么……”一般人很少有主动找上来说要为谁谁谁献血的,所以护士下意识好奇问了一句。 “不是,刚刚看推他进去的医生护士挺着急的,我就当做好事了。” 她只是单纯想帮帮忙,并没有指望对方感激她,而且现在这人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清楚。 父亲毕竟是京市军区首长,身份特殊,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不该掺和。 “这样啊,那你跟我来。” 护士笑着领宋诗诗朝输血点走去。 …… 石头的伤还需要在医院养几日,徐丽全程陪护。 宋诗诗却不能一直在医院待着,她还得赶回去照看菜地,还有家里的鸡和小十五要喂。 她本想留点钱给徐丽,可却被她拒绝,说是她哥已经给过了。 又叮嘱了几句,宋诗诗才骑车往回赶。 “宋知青。” 骑到半路,迎面又遇到赵木匠,他正坐在张叔的马车上朝她招手。 “赵叔、张叔。” 从自行车上下来,她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赵叔这是准备去医院看看石头?” “是,也不知道那小子伤成什么样,这不去看看,我这心里不安生。”赵木匠点头。 他扫了眼宋诗诗的自行车,见她什么都没带,又问:“你这是刚从镇上回去?” “嗯,徐丽在医院照顾石头,我刚给他们送了些日常用品。” 昨天回去后,她实在太忙,便委托杨慧芳帮忙通知了赵木匠。 所以赵木匠今天会出门,她并不意外。 赵木匠点了点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快回吧,骑车小心些。” “知道了。” 看着宋诗诗远去的背影,张叔才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这宋知青挺亲近的?” 赵木匠斜眼瞪他,“怎么?不可以吗?” “你看看你这臭脾气,还没说两句话就毛了。”张叔无奈摇头。 赵木匠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人家宋知青是个挺好的孩子,你别听村里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 “难得见你为除了石头以外的人说好话,你平时不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吗?”张叔笑着打趣。 “就你话多,赶你的牛车。”赵木匠没好气地继续瞪他。 张叔只是笑,也不跟赵木匠计较,毕竟两人打小就认识,互相是什么脾气秉性,心中都是有数的。 宋诗诗回去后,直接去了菜地。 最近天气不错,菜地里的菜长势很好。 她特地有去村里的公用菜地看过,两相对比,棚内的蔬菜,要比露天种植出来的蔬菜,快那么几天成熟。 用篮子装了些蔬菜,她径直去了大队长周建国的家。 院门大开着,钱婶正坐在院子里摘菜,估计是准备做中饭了。 瞧见宋诗诗过来,钱婶起身迎了出来,“宋知青?你怎么来了?” “钱婶,周大队长在家吗?我有事跟他商量。” “在的,在的,进来吧。”钱婶笑着朝她招手,然后转身朝屋里喊:“当家的,宋知青来了,快出来。” “来了。”周建国在屋里应了一声。 接着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周建国从堂屋走了出来。 而在周建国身后,周行雪竟然也跟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一双杏眸等着宋诗诗,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宋诗诗懒得搭理她,笑着将挎在手臂上的竹篮递过去,掀开罩在上面的粗布,对周建国道:“周大队长,上回我不是和您提过我那片菜地的事情嘛,您瞧瞧,这是我刚摘的,如何?” 钱婶闻言,也凑了上来。“呦,没瞧出来,宋知青还这么会种菜呢?这蔬菜比咱家的蔬菜可好太多了。” “这是你说的那个办法种出来的?”周建国带着疑虑问道。 宋诗诗点头,“是,我特地摘些回来给您尝尝。” 周建国看看蔬菜,又打量打量宋诗诗,“你来找我,怕是不只是为了给我送这蔬菜的吧?” “确实,这不是很快就年底了嘛,我想着咱们村是不是可以采用这种方法种植蔬菜,现在早晚温差大,对蔬菜的生长很受影响。 但我在大棚里种植的蔬菜,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方法得当,我们能比别人多收成不少蔬菜。 等年底,大家也能过个好年了。” 宋诗诗从一开始申请这一亩地的时候,就已经跟周建国说过自己的想法。 只是那时周建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所以对宋诗诗的这一举动,也只是默许的态度。 如今真的看到差别,心中还是很震撼的。 年底清河公社的几个大队之间,会根据各大队的生产情况,评选“先进大队”。 第49章 雪中送炭 而这直接影响到明年大队的粮食分配问题。 去年他们怀青大队就是倒数,虽不是最差,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来的知青又多,所以预支粮食的时候,他都是省了又省,才匀出来些。 今年麦子的收成虽然还可以,但其他大队的情况都差不多,他们并不占优势。 他正愁今年该怎么办呢,结果宋诗诗就来了。 对周建国而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了。 他咬咬牙,“行,我这就安排人开始搭棚子。不过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宋同志传授大家大棚种植方面的知识了。” 周建国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宋诗诗意外的同时,也很欣喜。 “没问题。” 其实想单纯通过大棚种植就想达到产值大幅度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种子的选择、培育,还是土壤、环境、棚内温度,都是有讲究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到现在才来正式跟周建国提议这事。 周行雪见她这么高兴,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完,周行雪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儿,宋诗诗就瞧见周老太从屋里走出来,抬眼看到她,抄起墙边的扁担就冲过来,要朝她身上招呼。 周建国眼疾手快,转身抓住挥来的扁担,怒道:“老娘,您闹什么?” “闹什么?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小贱人上回打了小雪,徐家那丫头也是受她蛊惑,才将小雪的脸打成那样。 你们做父母的不替小雪讨回公道,老娘就自己来。” 周老太虽一把年纪了,可到底是从小在地里长大的,手上的力气并不弱。 不过一个用力,便将扁担从周建国手中抽了出来。 “你赶紧把这小贱人赶出去,不然你也滚!” 见周建国一直拦在宋诗诗前面,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周老太气急。 让儿子滚的话,不过是气话。 周老太将扁担重重砸到地上,气愤地转身进了屋。 周建国转身看向宋诗诗,无奈道:“忘了跟你说,徐桂英的事情,警方那边已经有结果了,她怕是要被判刑,陈富那边也在跟她闹离婚,你看你们这边可有什么诉求?” “这事毕竟是徐丽的家事,我不好插手,等她回来再说吧。” 如果按照她的心意,最好把徐桂英多关几年,不仅如此,还要让她赔偿。 石头的伤和徐丽的委屈不能白受。 但这事,她不是当事人。 即便她和徐丽感情再深,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做她的主。 反倒是那两名壮汉,她听说那天晚上是孟寻州和徐强将他们制服,并连夜送去警局。 但却一直没有结果,于是她问道:“我想知道那两个伤了石头的壮汉可有结果了?” “嗯,两个人都进去了。不过听说他们本来只需要在里面关三年的,但有人跟上面的人打了招呼,他们直接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宋诗诗颔首,这事估计有孟寻州的手笔。 他这人最是有仇必报的。 从小有人欺负她,孟寻州都会在知道的第一时间,找人家家里去,直接将对方揍一顿。 这也导致大院里的男孩都怕孟寻州,同时也不敢再离她太近。 上一世的她,对孟寻州这种保护很反感。 可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有些好玩儿。 …… 从周建国家出来,宋诗诗沿着麦田朝前走,远远地,便瞧见沈红英正站在院子里收衣裳。 她快走几步,对上沈红英望过来的眼神时,她抬手朝沈红英招了招手。 “你怎么来了?” 问完,还没等宋诗诗回应,沈红英又指了下堂屋,“进去说吧。” 这屋子是陈山河家的。 是陈家给陈山河用来娶媳妇的新房。 从上次在谷场闹过之后,沈红英就一直住在这儿。 即便现在村里人都在说她的闲话,她也不在意。 卫晓璇自从去镇上医院后,就再没回来。 听说周建国有派人去找,可谁都不知道卫晓璇去了哪儿。 她就这么私自离开,若是被发现,也是会被强制要求返回下乡地点的。 而她的个人档案上,也会有记录,以后怕是没办法返城就业,或者升学了。 没了卫晓璇,陈山河没了指望,在沈红英的强威下,只能屈服。 听说这个月底,沈红英和陈山河就要成婚了。 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了,但沈红英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喜色。 沈红英给宋诗诗倒了杯水,坐下说:“家里现在没其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她一直观察着沈红英的神情。 说起来,沈红英也挺可怜的,若是沈红英不愿帮她,她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沈红英抬眸打量她,“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宋诗诗靠近沈红英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沈红英诧异地望着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宋诗诗坚定地点头,“确定。” “我可以帮这个忙,那事后我能得到什么?” 虽然之前宋诗诗在谷场那次有帮忙将陈山河叫去,让她更清楚地看明白陈山河的真实想法,但这并不足以令她答应宋诗诗的要求。 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她也明白宋诗诗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所以她要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取些什么。 “你想不想返城?”宋诗诗没有多言,直接问沈红英的想法。 沈红英挑眉,“当然,若不是觉得返城无望,我何苦非得嫁给心都不在我身上的男人?” “我虽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但凡有返城的机会,我会毫不保留的给你,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近几年内,至少77年之前,不要怀上孩子。” 这一刻,沈红英看宋诗诗的眼神的变了,她面色阴沉,冷声道:“呵……宋知青,你这话说的就像是个笑话。我原本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你也跟别人一样,只会吹牛。 咱们知青院的知青,谁不想返城? 你若真得到了返城的机会,你会愿意轻易让给我?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宋诗诗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她知道再过两年,母亲郑佩兰就会帮她弄到一个去工农兵大学的机会。 上一世,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安锦生,但这次她肯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的志向不在工农兵大学,与其浪费掉这个名额,不如当做交易的筹码,给沈红英也不错。 但还没发生的事情,她不好明说。 就算出了意外,她没弄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至少在77年高考恢复的时候,沈红英也可以通过高考,实现返城的心愿。 她可以在这过程中,给予沈红英帮助,那便也不算食言了。 而且现在农村结婚,基本都没有领证一说,就算以后沈红英离开怀青,陈山河也没法说什么的。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在做大棚养殖。 今天周大队长也采纳了我的意见,很快村里就会开展这方面的工作。 这种养殖方式一旦扩展,所有村子都将获利。 而作为发起者的我,想要得到返城的机会,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我现在在镇上也找到了份工作,如果这两年表现优异,也是有机会得到返城名额的。” 为了说服沈红英,她直接将自己的筹码拿出来。 当然这些也都不是空话,现在的她,就是在以这个目标而努力。 “我的机会有很多,而你却不见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你如今只能选择相信我。” 第50章 人生就一次,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见沈红英还在犹豫,宋诗诗再次开口:“人生就一次,你愿不愿意赌一把?” 沈红英盯着她,沉默良久,直到院外有动静声传来,才匆匆说了句:“这事我答应了,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的承诺。” “当然!”宋诗诗微笑应声。 听到外面有动静,沈红英脸色一变,起身道:“他们应该回来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宋诗诗也不想跟陈山河有交集,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沈红英朝外走去。 走出院门时,她与陈山河擦肩而过。 陈山河的目光肆虐地在宋诗诗身上流连。 沈红英站在一旁,望向陈山河的眸光中全是厌恶。 若不是之前的事情闹得太大,她已经被架在这儿没了退路,她根本不会选择跟陈山河成婚。 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恶心感,沈红英冷声道:“吃饭吧。” 陈山河收回目光,快走几步跟上沈红英,“刚刚那是宋知青吧?她怎么到咱们家来了?” “她问我借东西,我没借。”说完,沈红英抬手就揪住陈山河的耳朵,“你该不会还想对宋知青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这段时间,陈山河也是被沈红英整怕了,哪里敢承认自己的小心思,连忙否认道:“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单纯问问,没别的意思,你误会了,误会了。” 沈红英冷哼一声,放开了陈山河。 其实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她即将要嫁的男人,她是管不住的。 她现在只求自己能过得好些,填补心里的苦。 又过了几天,沈红英正在谷场同其他人一起搓玉米粒儿。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江翠花,然后跟旁边的婶子闲聊起来。 “婶子,我听说有人和咱们做一样的活,却一直挣着和男人们差不多的工分,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婶子一听,这还得了,瞪大眼睛惊呼:“什么?”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了些,她又压低声音问:“你听谁说的?” “这事我知道。”听到两人谈话,旁边以为穿着黑色上衣的婶子凑过来说:“上回我家大军去取农具,结果就瞧见那江知青只交了一点点猪草,可……” 说到这儿,婶子又朝正在巡视的周行雪看了眼,然后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继续道:“可那周家丫头,却给她记了十分。” “什么?” 围在一起搓玉米粒儿的婶子,还有几个老知青都听见了。 王寡妇是个暴脾气,当即将手里的玉米朝地上一扔,站起身,囔囔道:“我一个寡妇养活两个孩子,为了一口吃的,连我家只有五岁的二娃都在打猪草挣工分。 我辛苦一天,最多也才挣8个工分,凭什么她打个猪草,就能挣那么多?” 说完,王寡妇转身就朝正迎面走来的周行雪而去。 说来也巧,周行雪正在给江翠花登记工分。 猪草连箩筐的一半都没到。 可周行雪只是随意扫了眼,便在记分本上写了个10。 王寡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怒火似燃烧的火焰,越烧越烈。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谷场瞬间安静下来。 周行雪捂着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王寡妇。 “王秀兰,你发什么疯?” 她才刚养好没两天的脸,再次被打肿。 “我发疯?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发疯。” 王寡妇上去一把扯住周行雪的头发,迫使她朝后仰去。 接着王寡妇急走几步,周行雪立马仰面砸在地上。 “啊……” 那沉闷的摔倒声,在场所有人听得都心尖一颤。 王寡妇也不是傻的,趁着周行雪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直接上手就在周行雪的身上掐起来。 她最是知道女人身上哪里最疼,却又不方便给人看伤处了。 周行雪尖叫着,可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从王寡妇手中逃脱出来。 此时,有人在人群中冲王寡妇喊道:“王寡妇,别闹了,大队长来了,有什么话,你跟大队长说啊。” 王寡妇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去。 只见周建国正拨开人群往她们这儿过来。 她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立马放开周行雪,往旁边的地上一坐,拍着地就开始嚎。 “哎呦……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有人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完全不将我们这些辛苦劳作的人放在眼里了,天天假公济私的,这还让咱们怎么活啊……” 王寡妇也是个厉害的,也不知她是真心的,还是演戏,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怎么回事?”周建国走到周行雪身旁,将她扶起来,皱眉问王寡妇。 “周大队长啊,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她仗着身份,假公济私,记账不公,咱们辛辛苦苦一年,可就指望着这点工分过日子了。” 王寡妇说话直接,不给周建国反应的机会,又道:“我们辛辛苦苦干一天的活,顶多挣八个工分。我家二娃割一天猪草,那猪草堆在地上,比他人还高,顶多也就算三个工分。凭什么她江知青只割了半箩筐都没有的猪草,周行雪就给她记十个工分?” 周行雪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牙辩解:“王秀兰,你少污蔑人。我都是按照规定记得分,什么时候假公济私了?”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王寡妇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吼道。 “你有什么证据?” 周行雪梗着脖子,不肯轻易承认。 第51章 假公济私、徇私舞弊 可周行雪自始至终都不敢与周建国的目光对视。 围观的百姓们也开始产生怀疑。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争的,查下账,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就是啊,要是真有徇私舞弊的,那可不能再让她当记分员了。” “眼看年底就要分粮了,可不能在工分上出差错啊。” “对对对,我也赞同查账。” “我也赞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提议查账的人越来越多。 周建国低头看向周行雪,轻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假公济私、徇私舞弊?” 周行雪眉头一皱,委屈开口:“我没有,爸,您怎么能信她们胡说八道呢?” 说完,她又看向其他人,大声说:“我当这个记分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平时什么样,大家难道不清楚吗?要是隔三岔五的都来个人怀疑我,并要求查账,这工作还怎么进行下去?” “周家丫头说的也没错啊,要是谁都来质疑下,这活都没法做了。你们看今天这么一耽误,这上午的活,少做多少?” 眼看着有人要被周行雪这番言论给说服,王寡妇柳眉倒竖,厉声低吼:“放你娘的狗屁,你少在这打马虎眼。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那点花花肠子,少在老娘面前显摆。” 沈红英站在人群外,抬眸与站在另一头,站在围观人群中的宋诗诗对视一眼。 两人相视一笑。 王寡妇的出现,是出乎她们意外的。 但这样也好,这事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们身上了。 王寡妇从地上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威胁道:“大队长,你今天要是包庇你家老幺,就别怪我把这事捅到公社去了。我就不信没人能管这事。” 周建国确实有些为难。 但他作为怀青大队的大队长,这个身份就不允许他纵容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 他再次看向周行雪,想从她的神情中确认这件事情有几分可信度。 周行雪心里越发慌乱,对上周建国的目光,她下意识避开。 周建国不知在想什么,就在王寡妇准备开口催促的时候,他终于表明态度:“这事还有待调查,先不要急着下定论。” 说完,他的视线在谷场上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面色严肃,声音里带着几分官腔:“既然大家都对账目产生怀疑,正好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趁年底分粮前,那就查下账吧。” “那大队长准备让谁查?”人群中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原本听到周建国说同意查账时还有些得意的王寡妇,当听到这么一句时,脸色也跟着一变,附和道:“就是啊,你可不能表面上答应查账,回头又让自己家人查,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话无疑是明着说周建国会包庇自己的女儿了。 周建国脸色难看,厉声喝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咱们大队的大队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此时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说服力。 大家不过是碍于他大队长的威严,并没有说反驳的话。 “我身为周行雪的父亲,确实应该避嫌。”无奈叹息,周建国继续说:“这样吧,我一会儿去和村长商量下,看看安排谁比较合适。” 村长和周建国因为权力问题,两人之间一直处于相互督促的状态。 见他都将村长抬出来了,王寡妇也没再说什么。 “好了,都去上工吧。”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周建国挥了挥手,驱散人群后,双手一背,转身就走。 王寡妇临走时还不忘冲周行雪啐了一口唾沫。 围观的人都散了,江翠花才凑到周行雪身旁小声问:“小雪,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 说起来,这事都是因为江翠花引起的,周行雪现在杀了江翠花的心思都有。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周行雪恶狠狠地盯着江翠花,声音在低几分,“我告诉你,我这记分员的工作若是因为你丢了,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周行雪说完转身去追周建国。 江翠花双腿一软,却又怕被别人瞧出异样,咬咬牙,追了上去。 “小雪,你等等我。” 看着周行雪和江翠花俩人远去的背影,宋诗诗得意一笑。 周行雪最得意的,就是这记分员的身份。 也正因为此,她往日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经常利用身份,为所欲为。 上一世,宋诗诗可没少被周行雪穿小鞋。 周行雪在意什么,她就让她失去什么,看她以后还怎么蹦跶。 村长处理事情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周建国前面刚找他说明情况,当晚他便安排村财务和知青院的张青梅一起,带着几名年轻人一起查账。 要查,自然就是查今年一年的账。 四五个人一起,一连查了四五日,才将账目全部查完。 听说张青梅他们查账的当晚,江翠花偷偷跑进他们查账的屋子,想要偷账目,最后被人当场抓住,直接送去了警局。 而查账期间,周行雪的记分员工作,也被停掉了,工作被一位已经嫁给村里人,姓杨的女知青暂时顶替。 周行雪虽然生气,可却也不能说什么。 周老太这次竟意外地没有出来闹,但有没有在家里闹,就没人知道了。 村长通知今天早上上工前要在谷场开大会,公布查账结果。 宋诗诗早早地就被徐丽拉着去了谷场。 大家都很关注这次查账的结果,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大家明年一年的生存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没什么比粮食更重要的事情了。 村长来之前,大家三五围成一团,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宋诗诗今天只是来看周行雪笑话的,所以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和杨慧芳她们站在一起。 “你们猜这次查账结果会如何?我这几天问张副队,她一个字都没透露,那嘴是真严。” 杨慧芳最是喜欢打听这些八卦,村里发生任何事情,宋诗诗基本都是从杨慧芳那里知道的。 徐丽小声应道:“这还用猜吗?这事肯定是坐实了啊,你没瞧见周行雪这几天老实多了吗?她若不是心虚,怎么可能会任由人这么编排她?” 宋诗诗心里真是要给徐丽鼓掌了。 往日还真没瞧出来,这小丫头看事情看得还挺明白的。 “村长来了。”苏玉这时提醒道。 第52章 还不知悔改 几人再没说话,将目光投向人群最前方。 村长开场说了些官方的场面话,接着才是大家关注的重头戏。 “这次几位同志为了查账,很辛苦,一连查了五天,才终于将今年所有账目算清楚。” “我们发现,不仅是工分不公的问题,账目算得也是一塌糊涂,账目混乱。” “周行雪同志确实存在徇私舞弊、假公济私的行为。村里决定,即日起,将撤掉她记分员的职位,同时,此事因影响太大,所以我们将会将周行雪交给警方处置。” 村长一连串的发言,人群直接炸了。 周行雪就站在周建国身边。 周建国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硬撑着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而周行雪却没这么淡定,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建国,抬手拽住周建国的衣袖,委屈道:“爸,你帮我说句话啊,村长伯伯要是将我交给警察,我这辈子就毁了啊。” 见周建国不为所动,周行雪立马变了脸色,崩溃怒吼:“你不帮我,我就去找奶奶,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肯定……”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周建国一巴掌扇在周行雪的脸上,“你自己做的好事,还不知悔改,我往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警察来得比预想的早得多,大家还没散开去上工,他们就将周行雪带走了。 有了村长和周建国的保证,大家也就没再追究此事。 警车前脚刚走,周老太就冲了过来。 她四处张望,没有瞧见周行雪的身影,于是大声质问周建国:“小雪呢?” 周建国不答。 人群中少不了喜欢看热闹的,有人故意大声说了一句:“人早就被警察带走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喽。”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周老太神情木然,再次问周建国。 周建国认命般闭上双眼,沉重点头。 下一刻,周老太手中的拐杖就落到了周建国的背上,“你这是当父亲的样子吗?自己的女儿被抓了,你还能站在这儿?你还不赶紧给我把小雪追回来?” 周建国也是气急,在周老太的拐杖再次落下前,一把抓住,面无表情地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奶娃娃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既然做错了,就该承受惩罚。” “什么惩罚?我只知道那是我的宝贝孙女,你不心疼,我心疼。你不去,老婆子我去!”周老太说着,将拐杖从周建国手中抽出,转身就准备去追警车。 周建国再也无法忍受,怒吼道:“您看孩子都被您宠成什么样了?你还要闹?你是想看着我这个大队长的位置也拱手让人,才甘心吗?” 这还是周老太头一次瞧见自己儿子这么同自己说话,震惊的同时,也被他那句“拱手让人”给震慑住了。 周老太冷哼一声,再没说什么,调转方向,回家去了。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神,宋诗诗与赵主任约定好去京市的时间也到了。 听说周行雪被拘留了,至于要拘留多久,她并不清楚。 按宋诗诗的预想,周行雪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判刑呢? 但她对这一块儿的法律并不熟悉,所以并不清楚这中间的细节。 反正周行雪被抓走后,周建国几乎天天往清河镇跑。 短短几天时间,周建国的头发就白了一片。 另外,村里人对于大棚种植也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所以当她跟周建国说明情况后,周建国还夸赞她道:“小宋同志,你这么优秀,可真是咱们怀青大队的骄傲。” “哪里,您过奖了。不过我这次去,还不确定会待几天。” “没事,你尽管去,图书馆那边寄来的证明,我几天前就收到了。陈辉、张青梅,还有我儿子金保跟着你也学了这么长时间了,对于大棚种植遇到的问题,他们应该都能解决的。” 在宋诗诗开始担负起指导大家大棚种植的任务时,周建国便让陈辉、张青梅,还有周金保三个一直跟着她学习。 近一个月的时间,天气又不断发生着变化,遇到的很多问题,都是他们四个一起解决的。 所以周建国这么说,宋诗诗也很赞同。 这次回京市,她就带了两套换衣以上,反正去京市还可以买衣裳,再说家里也有。 为了省去麻烦,其他的东西,她都没带。 自行车自然是留给徐丽了。 她一开始教徐丽骑车,真是累得不行。 后来见石头一直跟着,她干脆就站在旁边指正徐丽不正确的姿势,至于体力活,全让石头去做了。 石头也乐此不疲。 乘坐张叔的牛车到了镇上,宋诗诗没急着去图书馆,而是先去了趟供销社。 这么长时间没回去,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她买了郑佩兰最喜欢的红围巾,还给宋振华买了副皮手套。 郑佩兰喜欢的糕点和宋振华喜欢的酒,清河镇没有卖的,她打算回京市再买。 当她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图书馆门口的时候,赵主任看着她直乐。 “你这是回家还是走亲戚啊?” 赵主任一打趣,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用自己挣的钱给爸妈买礼物呢。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他们了,总要让他们高兴高兴啊。” 赵主任闻言,连连点头,“你能回去,你爸妈估计就已经高兴坏了。” 去火车站的路上,赵主任叮嘱道:“估计等咱们到京市得明天早上了。领导明天上午要参加个会议,到时候我先送你回去,等下午再去接你过去。” 看着赵主任手里厚厚的公文包,估计他这次去京市,也是有事情要忙的,并不是单纯送她去京市参加考核。 于是她善解人意地道:“不用,您有事就去忙您的。我到了站,直接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我就行。” 赵主任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说客套话,再加上他确实下午有事,也就点头同意了。 避免赵主任到时候联系不到她,她还特地把家里的座机电话号码留给赵主任。 火车上,赵主任对她多有照顾。 车票也是赵主任买的,说是算出公差,都算在公费里。 火车上人很多,即便想起身去方便,也得让熟人帮忙看好座位,否则等你回来,怕是就只能站着到终点站了。 所以宋诗诗一路上,都没怎么喝水,吃东西也是吃自己带的干粮。 上回跟孟寻州一起坐火车,她都没这种感觉。 第53章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那时候宋诗诗困了就睡,渴了,孟寻州会及时递水过来。 到吃饭的时间,孟寻州也是早早将准备好的包子、干粮递到她手中。 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如今有了对比,她心里对孟寻州又多了几分感激。 也不知道孟寻州在部队是不是特别忙,上回写信问他要不要帮忙给他爸妈带点东西,他后面回信里也没提这事。 算了,不想了。 大不了,等空了,她自己去拜访一下。 怎么说,孟伯伯夫妇俩对她一直还挺照顾的。 到了饭店,火车上,乘务员就开始叫卖起来。 赵主任几次说要给她买份餐盒,都被她拒绝了。 跟赵主任接触这么久,他的家庭情况,宋诗诗也都差不多了解。 赵主任每月的工资都交给他媳妇了,他自己身上其实是没什么钱的。 在这种情况下,宋诗诗自然不好意思占赵主任的便宜。 她还将自己带的干粮分了些给赵主任。 宋诗诗趴在行李上眯了一会儿,但也没敢睡熟。 上回下乡坐火车睡着,那是因为孟寻州在身边,肯定没人敢偷她的东西。 可这次只有她和赵主任两个人,就只能自己多注意些了。 火车到站后,赵主任坐上前来接他的汽车,离开了。 宋诗诗并没有打电话回去,而是乘坐公交,先去买了糕点和酒,这才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没多久,屋里就传出郑佩兰的声音,“是谁啊?” 宋诗诗憋笑不出声,又敲了几下。 郑佩兰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举到眼前的糕点和酒。 “谁啊?这么调皮?别是走错门了吧?”郑佩兰说笑着,伸手将眼前的东西往下拉。 宋诗诗嬉皮笑脸的模样出现在郑佩兰的面前时,她瞳孔睁大,泪水瞬间涌出。 郑佩兰上去将她拥入怀中,嘴里还不忘抱怨着:“乖,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前,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好让老方去接你啊。”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没说的。” 宋诗诗直起身,从郑佩兰的怀中出来,拎着东西往客厅走。 郑佩兰跟在后面抱怨:“回来就回来,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你把钱省下来自己花,我们哪里需要你花这冤枉钱?” “妈妈,这可是我头一回自己挣了钱给你们买的礼物,你不喜欢?”她将东西放下,撒娇道。 郑佩兰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上下打量她,“你买的,不管是什么,妈妈都喜欢。可你不是下乡插队吗?你在哪儿挣的钱?” 说着,郑佩兰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记得村里都是挣工分的,没听说过有直接给钱的,你是不是诓我呢?” 宋诗诗拉着郑佩兰在沙发处坐下,像个树懒一般挂在郑佩兰身上,故作委屈地说:“妈妈,你这也太伤我心了。我上回给你回的信上,不是就说了,我现在在镇上找到了一份翻译的工作,工资也还不错的。” “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有个出公差的工作在京市,不然是回不来的。” 郑佩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那是写着安慰我的,你小时候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见宋诗诗噘着嘴,郑佩兰拍拍她的手臂,欣慰道:“不管因为什么,你能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对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宋诗诗起身去拿送给郑佩兰的礼物,“我这次在家里不知道要待多久,这个要根据工作要求安排,不过我事先跟大队长说过了,他同意了我才来的。” “那就好,那我让你爸今天早点回来。”郑佩兰挪到电话旁边,就准备给宋振华打电话。 宋诗诗连忙拦住她,“我下午还要去工作,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下午就要去吗?翻译工作要穿得正式一些,家里那些怕是也不合适,要不一会儿我带你去买两身?” 郑佩兰就是个爱操心的,尤其是宋诗诗回来后,她就没闲下来过。 不过宋诗诗很享受这样被郑佩兰挂在心上的感觉。 可能是失去过,所以现在格外珍惜。 “好,等我收拾完,咱们就出门。”宋诗诗将堆在那儿的东西收拾妥当,又将自己的行李放回卧室。 在郑佩兰的建议下,宋诗诗买了两套比较正式的,颜色较深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下面一点,外面再套件军大衣,正合适。 郑佩兰带着她,正准备去国营饭店吃午饭,结果两人刚走出商场,迎面跑来一个年轻男人,将她们手里的包裹全撞到了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刚刚没注意。”男人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连声道歉。 郑佩兰摆手道:“没事,既然是无意的,你去忙你的吧。” 宋诗诗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的衣裳、包裹,头都没抬,冷声道:“下回小心些。” 男人帮着将东西捡起,递到宋诗诗手上,“实在抱歉,我确实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郑佩兰笑着冲他点头,男人这才离开。 看着落了灰的衣裳,宋诗诗忍不住小声抱怨:“这也太冒失了,这次是将衣服撞到地上,下回要是撞到人,可有他苦头吃的。” “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也跟咱们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郑佩兰将落灰的衣服拿出来拍了拍,温声安慰。 即便是拍打,衣服上依然还是有些印记在。 宋诗诗下午还得面试,这衣服今天是穿不成了。 见郑佩兰还在用力拍打,宋诗诗将衣服接过来,折好,放进袋子里。 “妈,别拍了。我再去买一身应付下午的考核,这两套一会儿回去,我洗洗就好。” 重新返回店铺买了一套连衣裙,母女两直接往国营饭店去了。 母女俩吃好饭,刚到家,宋诗诗就听到家里的电话在响。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接听。 “您好。” “您好,请问是宋诗诗,宋同志家吗?” 一听声音,她就听出是赵主任。 “赵主任,是我。” “小宋,是这样,我这儿有事走不开,你看你要是方便,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过来行吗?”赵主任有些不好意思,说到最后,又补了一句:“路费我出。” 宋诗诗微笑,“没事的赵主任,您把地址报给我,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好,地址是……” 挂了电话,宋诗诗回房间换上才买的连衣裙,还将去年过生日,孟寻州送她的那块腕表带上,外面套上军大衣,倒也不至于太冷。 方叔开车送她到了地方,直到看着赵主任出来接她,才离开。 赵主任看了眼送宋诗诗来的汽车,没有多问,但心里也有了猜测。 那车牌号,可不是普通家庭能有的。 “和你一起考核的,还有几个年轻人。一会儿你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赵主任一边领着她往楼上走,一边安慰她。 宋诗诗微笑应声。 第54章 竟是他 宋诗诗的英语,还是上一世上大学的时候学的。 正常的口语交流,也是没有问题的。 若不是有这自信,她也不会答应赵主任来参加考核。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个行政大楼,而考核则是在会议室里。 这边整条走廊上,大概有三四间会议室。 宋诗诗发现,每间会议室门口,都站着一位和她差不多打扮的男女,他们穿着正式,神色紧张。 显然也是同她一样来参加考核的翻译员。 赵主任将她领到最右边一间会议室门口候着,简单嘱咐两句,便离开了,只说等她考核结束再来接她。 走廊一时恢复安静。 原本不怎么紧张的宋诗诗,在这样的氛围下,也忍不住搓了搓手。 “请考生进场。” 随着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面前的会议室门从里面拉开。 会议室不算大,却很整洁。 室内放着一张长桌,两名考官坐在长桌的里侧,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宋诗诗双手交叠在身前,礼貌地朝考官微微躬身,“考官好,我是考生宋诗诗。” “请坐!”其中一位穿着深灰色正装,留着齐耳短发的女考官,伸手示意她坐下。 宋诗诗在考官正对面坐下。 她的面前放着一份文件。 “现在进行的是笔试环节。” 宋诗诗点头,打开面前的文件。 上面分为几大题,第一道大题是政治文献的翻译。 这段时间,为了应对这次考试,宋诗诗在图书馆查阅了很多跟政治有关的英文书籍。 所以这题对她倒是没什么难度。 笔试内容涵盖了多个领域的翻译,对宋诗诗来说,也算是一次挑战。 除了跟政治相关的内容,还有与我国传统文化,还有时事新闻相关的翻译。 这里就涉及到一些国际相关的专业词语。 好在宋诗诗功课做得足,再加上上一世的记忆,正确率还是很高的。 考核过程中,她一直面带微笑。 桌边放着的那本英语词典,她没有动过。 光是这一点,就令在场的考官很是惊讶。 经历长达三个小时的笔试时间,宋诗诗迅速而准确地完成翻译。 “你可以先去休息会儿,一个小时后来这儿参加口语考核。”女考官起身,领着宋诗诗出会议室。 “好的,麻烦您了。” 会议室的门在她面前重新关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转头朝旁边的会议室看去,其他考生似乎还没结束考核。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才四点钟,赵主任估计不会这么快过来。 她走到旁边楼道边的窗口处,朝外望去,高大的棕榈树引入眼帘。 “同志,这边有考核,不好在这里逗留的,请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宋诗诗被吓了一跳,回身看向来人。 “是你?”她皱起眉头,面色不虞。 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一身剪裁合身的蓝色中山装,没有一丝褶皱。 利落的短发,浓眉下一双明亮且有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男人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做出恍然的神情,“哦……你是早上商场那个……” 话没说完,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着道:“早上真是对不住,这样吧,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礼道歉了,如何?” 他看得出,宋诗诗身上穿的连衣裙,并不是早上被他撞掉在地的那两套。 以衣服的崭新程度来看,明显是重新买了一套。 他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宋诗诗也不好再摆脸色,但和对方吃饭,那是不可能的。 他和对方不过才见过两面,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随便跟他离开? “不用了。” 男人也不在意,笑着道:“那去一楼大厅等吧,这里确实不合适停留。” 宋诗诗点头。 到了大厅,她发现男人竟然还跟着她。 她停下脚步,回身问:“还有事?” “忘记跟你自我介绍了。”男人憨憨一笑,接着正色道:“我叫谢宥安,是负责……” 宋诗诗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抬手打断谢宥安,“不好意思谢同志,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她跟谢宥安说话,都没注意到时间,差点就错过口试时间了。 来不及等谢宥安回应,她转身朝楼上跑去。 刚到会议室门口,正巧会议室的门从内打开。 门内的考官看到她,怔愣了一秒,指着走廊另一边道:“宋同志,口试在大会议室那边,你往前走,第一间会议室就是。” “好的,谢谢。” 深呼吸,调整状态,她这才迈步朝大会议室走去。 大会议室内,其他三名考生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口试的考官还没有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考生们转头看了眼,又纷纷收回视线,并没有要相互交谈的意思。 宋诗诗刚坐下没多久,三位考官携着公文包走进会议室。 她的瞳孔不禁收缩了下。 竟是他! 因为在面前的三位考官中,谢宥安正在其中,且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她随着其他考生一起起身,向考官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在口试过程中,除了最开始谢宥安进会议室时朝她挑了下眉,后面几乎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再没露出半点其他的神情阿来。 他能如此,宋诗诗也悄然松了口气。 口试进行的很顺利。 无非就是考官现场模拟外交时会遇到的情况,有时候需要中文翻译成英文,有时候需要将英文翻译成中文。 因为外国人的语速是很快的,很多词,在说话中都是隐去的,这就很考验翻译员的功底了。 上一世,宋诗诗在大学有遇到一个外教老师,所以对这方面,并没有感到有太大的难度。 反而让她觉得有难度的,是如何将中方代表的言论,用合理的方式翻译成英文,不至于让对方曲解意思。 这很考验她的词汇量。 考核结束,外面的天都黑了。 赵主任早早地就等在会议室门外,瞧见她出来,笑着上前:“辛苦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直到上了车,赵主任才说京市图书馆的领导也会和他们一起用晚餐。 “那一会儿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宋诗诗莫名有些紧张。 赵主任摆手道:“别紧张,就是大家一起吃个便饭,龚总人很好的。” “你上次翻译的那份文件,就是龚总亲自审核,然后送上去的。他对你一直很赞赏,多次委托我,说想和你见一面。” 赵主任都这么说了,宋诗诗也只能应下。 第55章 饭局 行政大楼,三楼会议室。 考官们集中在一起,对于下午四名考生的表现,进行综合评选。 “笔试这关,四个人表现得都可圈可点,不过我还是比较看好贺旭庭,笔试试卷,语法结构清晰,逻辑连贯,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其中一名考官拿着贺旭庭的笔试试卷,将试卷中,他认为好的部分圈出来。 而之前在宋诗诗笔试考场的那位女考官,上前看过贺旭庭的试卷后,却摇头道:“你们可以看看这份试卷,无论是语法结构,还是逻辑思维,都表现得很优异,甚至其中一些银灰的政治暗示和北京信息,她也通过巧妙的翻译,处理得恰到好处。” “而且我认为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这位宋同志翻译出来的准确率,是四个人中最高的。” 大家各执一词,有的说宋诗诗长相太过突出,不适合当外交翻译员。 那位女考官也不同其他考官争辩,她转头看向坐在最中间,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宥安,问道:“谢同志,你是这次接待外交人员的主要负责人,最终结果还是要你来定夺的。” …… 宋诗诗跟着赵主任到了饭店,见到了赵主任口中的龚总。 龚总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很多,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宋同志,久仰大名。” 龚总起身,礼貌性朝她伸手相握。 宋诗诗恭敬地伸手,“龚总好。” “宋同志,坐,我一直跟老赵说,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聊一聊。” 龚总对她很热情,坐下后一直问这问那的,还跟她聊他的发家史。 龚总这人说话风趣,她倒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对了,我今天请你吃饭,其实还有个事情。我想趁着这个机会,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菜上得差不多的时候,龚总突然说道。 宋诗诗转头看向身旁的赵主任,赵主任冲他摇头,显然对此也是不知情的。 “这事我没跟老赵说。”龚总笑着摆手解释,“主要是要跟你引荐的这个人,他前段时间生病了,还做了个手术。他这人脾气倔,不愿在医院待着,今天刚回京市。我之前一直在他面前引荐你,这次他得知我要请你吃饭,就说也来看看。” 这意思,龚总也是今天临时知道那人要见她的? 若是如此,倒也能理解。 “可对方为什么要见我?”宋诗诗疑惑,即便龚总引荐,对方也至于主动要见她啊。 “是这样,你们交上来的翻译文件,虽然我都会查看一番,但最终都是要交到这位谢先生手中的。 他在我们国家外交领域,算是领头人物了,是很有话语权的。 但因身体原因,他自认已经无法在这么重要的职位上待太长时间了,所以近两年一直想培养出一位优秀的接班人。 可他脾气古怪,要求又严格,不少人都望而却步。 而想要拜他为师的人,他又都看不上。” 龚总说到这儿,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看出你是个不错的苗子,所以特地在他面前多提了几句。 当然,也是因为你的作品优秀才引起了谢先生的注意。 这次机会难得,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啊。” 虽然这所谓的谢先生是谁,她并不清楚。 但从龚总的话里,能够听出,这位谢先生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若是能被这样的人物看中,收为徒弟,那她就真的可以提前返城了。 宋诗诗这边刚点头应下,身后包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随着包间门被打开,龚总和赵主任同时起身。 宋诗诗也跟着站起来,转身面朝门的方向。 “谢先生,你可算来了,身体如何?”龚总笑着迎上去。 宋诗诗抬头看向门口,当那道身影出现在她视线内时,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这么巧吗? 来人竟是谢玉山,她爸爸宋振华的好友。 上回在医院看到他时,他还是被人推着进的手术室,如今看着,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还好,我这都是老毛病了。”谢玉山的声音低哑,一双眸子似能看透世间万物。 当谢玉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 这种紧张感,来得太过突然,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具体原因。 谢玉山淡淡一笑,“这位应该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过的宋同志吧?” “是是是,怎么样?”龚总像献宝一样,正式向谢玉山介绍起宋诗诗。 谢玉山点头,也不接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不知宋同志全名叫什么?” 静默良久,就在宋诗诗觉得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谢玉山再次开口。 没想到谢玉山会突然问她,宋诗诗暗自捏紧拳头,强装镇定地回道:“宋诗诗,我叫宋诗诗。” “京市人?” “是。”宋诗诗点头。 不明白谢玉山的用意,他问,她便老实回答。 看谢玉山这样子,看来还不知道那天给他献血的人,就是自己。 当谢玉山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时,她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后面吃饭的时候,谢玉山再未同她交流,只是和龚总聊了些关于文学创作,还有国际局势方面的话题。 当然,都是写普遍的话题,真正涉及到国家内部问题的话题,俩人谁也没提。 用过晚饭,龚总亲自送谢玉山回去,说是还有话要说。 等龚总和谢玉山的车离开后,赵主任本想送宋诗诗回去,可宋诗诗却拒绝了。 “您今晚喝了不少酒,住的招待所就在附近,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从小在京市长大,这路我再熟悉不过了,丢不了的,您就放心吧。” 赵主任手一摆,“那怎么行?这么晚了,我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回去,这要是半路出个什么事情,我可不好交代。” 赵主任动作幅度有些大,差点没站稳摔倒地上。 宋诗诗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赵主任这明显就是喝醉了,可她一个人,可没法将赵主任扶到招待所去。 她试图唤了赵主任几声,可赵主任已经没什么清醒意识了,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嘴里在嘟囔些什么。 正当宋诗诗为难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的面前。 “宋同志,真巧,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 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谢宥安,白天口试的考官。 “你看起来似乎需要帮助啊,不如坐我的车,我帮你如何?” 宋诗诗看着他,本能地拒绝道:“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谢宥安笑着说:“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怕是也没法把你朋友送回去吧?” 说着,谢宥安伸手过来就要从宋诗诗手中接过赵主任。 对于谢宥安的行为,她十分不喜,她蹙眉朝后退了半步,避开谢宥安伸来的手。 “谢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但真的不用了。”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帮你而已。” 谢宥安压根没将宋诗诗的拒绝放在心上,他再次上前,一只手已经抓住赵主任的胳膊。 宋诗诗此时已经有些不悦,还不等她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诗诗。” 第56章 我知道,我也是故意的 孟寻州的突然出现,令宋诗诗暗自松了口气。 孟寻州摇下车窗,宋诗诗微微低头,看向驾驶座。 “孟寻州?你怎么在这儿?” 孟寻州从车上下来,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谢宥安,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宋诗诗将赵主任交到孟寻州手上,谢宥安自然松手。 她这才对谢宥安道:“谢同志,既然我家里人来了,就不麻烦你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毕竟谢宥安也没有恶意,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谢宥安打量着孟寻州,点头道:“好,那我就先走了。” 宋诗诗颔首,然后和孟寻州一起将赵主任扶进车后座。 “先上车再说。”孟寻州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见她欲言又止,率先开口道。 赵主任早醉得不省人事,他整个人躺在车后座上,宋诗诗只能坐到副驾驶座上。 她刚坐下不久,孟寻州突然靠近,吓得她屏住呼吸,背紧紧贴着座椅,不敢动弹。 似是察觉出宋诗诗的紧张,孟寻州嘴角微勾,长臂一伸,从她旁边拉过安全带,给她系好。 他声音温柔:“咱们先送他回去吧,他住哪儿?” 孟寻州坐回去,与她拉开距离。 宋诗诗悄悄呼出一口气,这才回道:“就在前面的招待所。” “好。” 有孟寻州在,她应付这样的事情就要轻松很多。 一下车,孟寻州动作麻利地将赵主任抗到肩上,问清楚地址,迈着大步将赵主任送回房间。 宋诗诗临走时,特意给赵主任盖上被子,两人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才想起孟寻州还没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再次问道:“我之前信里跟你说要回京市,可你给我的回信里,怎么也没跟我说你也要回来?” 孟寻州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临时接到的任务,事先并不知情。”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孟寻州今天来的时机也太巧了些。 “我去你家找你,郑姨跟我说的地址。” 是了,她怕郑佩兰担心,所以来酒店的时候,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车内又是一阵沉默,孟寻州突然问:“你这次会在京市待多久?” “嗯……还说不定,还要等明天的考核结果才知道。” 若是考核没通过,她估计明天就得赶回怀青了。 “你呢?”宋诗诗反问。 “也还没定,后面看领导安排。” 孟寻州还是像从前一样,话不多,可他偏偏又是一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回想起来,他在军区大院里,其实一直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却偏偏总是喜欢待在她的身边。 以前她可能是习惯了孟寻州以这样的方式陪在身边,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忽视了他的存在。 可不知为何,自从重生后,她发现自己越发被孟寻州的一言一行所影响。 “那你后面应该也没什么空了吧?” “怎么?有事?” 孟寻州问完,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车缓缓开进军区大院,停在她家门口。 宋诗诗看了眼还亮着灯的窗户,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打破这份沉寂:“那个……我到了。” “嗯。” 见孟寻州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其他话要说,她解开安全带就要去开车门。 可一道清晰的落锁声响起。 他的动作一滞,有些诧异地回身看孟寻州。 “怎么了?” “那个……” 刚刚锁门的动作,只是孟寻州下意识的动作。 可锁完,在对上宋诗诗的视线时,他内心又有些后悔,怕这样的举动会吓到她。 他其实想问问宋诗诗,刚刚在饭店门口那个男人是谁,但是他现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这个问题呢? 怎么问都很唐突。 “我去见过安锦生了。” 孟寻州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这个事情。 说完,孟寻州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毕竟安锦生是和宋诗诗同一批去怀青大队下乡的知青,又救了她。 他怕她会在意他私自去见安锦生。 但他又迫切地想知道宋诗诗对安锦生的想法。 那样的男人,不配染指他心中的纯洁。 宋诗诗只是挑了下眉,并没有太多反应,似在等孟寻州的下文。 “他算不得什么好人,那天救你,也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别……”说到这里,孟寻州突然不知应该怎么说了。 他在别人背后这么编排人家,似乎不太好。 但他又不想宋诗诗因为这个事情,对安锦生产生别的情感。 宋诗诗嘴角上扬,目光坚定,“我知道的,我也是故意的。” “什么?”孟寻州没明白。 “我说我知道他是故意的,那天在我遇见周远之前,是安锦生纠缠我,我是为了躲避他,才会没注意到周远在那片小树林附近的。而且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周远制服我,将我……他才出现。这种巧合,我不信。” 这些话,就连徐丽,她也不曾说过。 如今却对着孟寻州,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但说完,她心里反倒轻松很多。 整个事情经过,孟寻州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所以当时很多细节,他并不清楚。 也因此,宋诗诗刚刚说的那句“我知道,我也是故意的”,孟寻州没有听懂。 于是孟寻州继续问:“那你说你也是故意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当时安锦生和周远打斗的时候,我只是躲起来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叫人。我是等到安锦生捅了周远后,才去喊的人,结果半路上却正巧碰到陈队长他们。” 说完,宋诗诗后知后觉地打量孟寻州的神色,犹豫着问:“你知道真相,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坏的人?” 孟寻州摇头,“不会,你能有能力保护自己,这是令我意外且欣喜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不用担心。” 她闻言,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不过,你刚刚说你是在半路上遇到知青院的陈队长他们的?”孟寻州皱着眉头,心中还在不断分析着这个事情。 瞧孟寻州对自己的事情这么认真,她心里很温暖。 她刚想说什么,从她的角度,正好瞧见郑佩兰和宋振华站在窗帘后看着他们。 第57章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于是她轻咳两声,“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先进去了。” 孟寻州反应过来,一边应声,一边解开车门锁,那慌乱的模样,再次将宋诗诗逗乐。 她打开车门下车,孟寻州也跟着下来,在她即将推门而进的时候,再次开口:“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她重重点头,然后抬手冲孟寻州挥了挥。 她原本以为,重生归来,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得独自面对。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个人,一直在默默关心她的一切。 而这些关心,她上一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推开家门,迎面就对上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她的父母。 “爸妈,你们还没休息啊?”宋诗诗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假装刚刚没有看到他们在窗口。 宋振华朝她招手,“过来坐。” 郑佩兰几次欲言又止,却都被宋振华拦住了。 宋诗诗在他们对面坐下,笑着问:“怎么了?搞得这么严肃?” 宋振华拍拍郑佩兰的手,安抚好她,这才将视线重新转向宋诗诗,“我和你妈平日里也算是个开明的父母,按理说我们不该过早地干涉你的私人感情问题,但我们还是想作为父母,送你几句话。” 宋诗诗假装不知,“您说。” 郑佩兰见宋振华说半天也没到正题上,一着急,抢先道:“还是我来说吧。” 宋振华蹙眉,什么也没说,但望着郑佩兰的眼神里,全是宠溺。 “乖,刚刚我和你爸瞧见孟家那小子送你回来的?” 宋诗诗点头,“对。” “虽然说你和寻州小时候订过娃娃亲,但我和你爸都不是那种会在婚姻上逼儿女的人,你不要因为娃娃亲的事情,就逼着自己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 郑佩兰虽然从来不说,但宋诗诗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会发现不了,宋诗诗从小对孟寻州的感情就不是男女之情绪呢? 如今不过才下乡一两个月,两个人之间就看起来这么亲近了? 郑佩兰不相信宋诗诗会转变得这么快。 虽说她很希望宋诗诗可以选择孟寻州作为一生的伴侣,但她是希望女儿幸福的。 郑佩兰说出这段话,是宋诗诗没有想到的。 以前她一直以为,父母对于自己的婚姻,有他们的预设。 他们就是想她按照他们的预设去走。 可上一世的她,就是因为反感这个,才刻意与孟寻州疏远的。 即便当初他们是那样要好的朋友,形影不离的伙伴。 可现在郑佩兰却明确地告诉她,不要因为娃娃亲而束缚住自己的感情。 那她上一世的举动,就更显得像个笑话了。 因为若不是她反感娃娃亲,她不会那么快接受安锦生对她的好。 思绪回转,视线对上郑佩兰期盼的眼神,宋诗诗笑了, “妈,我从小就和寻州是好朋友,他不过是担心我太晚回来不安全,开车接我回来而已,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可……”郑佩兰还想说什么,宋振华再次拦住她,“不管你和寻州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们作为父母,还是有必要跟你说,女孩子要懂得自爱,不要轻易被男人欺骗,懂吗?” “你爸说的没错,不管你以后喜欢谁,一定要记住,没有结婚前,一定不可以和男人发生关系。你现在一个人在怀青插队,我和你爸也没法照顾到你,你要学会自我保护才好。”郑佩兰点头附和。 以前的宋诗诗,最是听不得父母的唠叨。 但现在她很享受这种被父母惦记、唠叨的氛围。 这是父母对她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而已。 “我知道了。我跟你们保证,我绝对会加强自我保护意识,杜绝和别的男人过于接近。” 说着,她怕郑佩兰和宋振华不信,还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朝天,作势要发誓。 郑佩兰生怕她下一刻就说出什么可怕的誓言,连忙过去将她的手拂下。“说话就说话,发什么誓?” “爸妈,我和寻州现在还只是朋友关系,因为我从没在乡下生活过,所以他总是担心我,总想帮帮我。不管我和他以后会如何,但至少现在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宋诗诗的眸子无比清澈、真诚,宋振华只是点头,而郑佩兰将宋诗诗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 郑佩兰刚想感叹两句,可手上的触感,令她动作一僵。 她低头看向宋诗诗的手心。 只见那手心的指根处、指尖上,全是一层茧。 作为母亲,哪里看得了这个?这意味着,女儿这段时间在乡下,一定吃过不少苦。 可宋诗诗从早上回来到现在,一句抱怨、诉苦的话都没说。 眼泪瞬间涌上来,可郑佩兰却强忍着,眨巴眼睛,想要将泪水逼回去。 在郑佩兰眼中,宋诗诗一向自尊心很强,她既然不愿说,郑佩兰也不愿戳破她的自尊心。 宋振华起身,过来将郑佩兰扶起,揽着肩对宋诗诗说:“你妈心脏不好,需要早点休息,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宋振华怎么会没察觉出郑佩兰的情绪呢? 宋诗诗跟着起身,见郑佩兰一直低着头,以为她是心脏不舒服,连忙说:“那爸妈,你们快去休息吧。” 郑佩兰点头,没有吭声,她依偎在宋振华的怀里,进了主卧。 看着父母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宋诗诗有些自责。 这次回来,她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都忘了问郑佩兰关于心脏病的问题。 上回郑佩兰给她写的信,也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细说到底是什么问题,后期会如何治疗。 宋诗诗暗自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情况。 但有时候,现实总是不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第二天一早,宋诗诗刚吃完郑佩兰亲手做的早饭,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诗诗,是你的电话。”郑佩兰接听完电话,捂着话筒,对着坐在餐桌边的宋诗诗喊道。 宋诗诗应了一声,走过去,与郑佩兰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问:“谁打来的?” “对方自称是什么赵主任。”郑佩兰也不认识,只能努力回想刚刚电话里听到的内容。 第58章 前世大院闺蜜 宋诗诗走到电话旁,接起电话,“喂?” 一听到她的声音,赵主任有些兴奋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宋同志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考核通过了。” “真的吗?” 虽说这次考核,宋诗诗也很有信心,但等待结果的过程,她还是会忐忑。 如今真的听到自己通过了考核,喜悦的心情,是压也压不住。 “当然,你今天在家好好调整下状态。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接受为期一周的培训了。一周后,外交人员将抵达京市,到时候可就是看你表现的时候了,能不能留下来,这次机会,至关重要。” 赵主任苦口婆心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 “好的,谢谢您,您什么时候空闲下来,我请您到我家做客。” 宋诗诗是真心想感谢赵主任。 赵主任在电话那头笑着说:“这次来京市确实挺忙的,等有机会的,一定上门叨扰。” 挂了电话,郑佩兰看着她一脸喜色,好奇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妈妈,我昨天考核通过了,接下来还要培训一周。这次我可以在家里多待几天了,自然高兴啊。” 宋诗诗上前挽住郑佩兰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郑佩兰的肩上。 郑佩兰笑着拍了她一下,打趣道:“都多大人了,还喜欢跟妈妈撒娇,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她直起身子,嘟着嘴,“这里哪有别人啊,我多大都是妈妈的女儿,我就喜欢赖在妈妈身边。” “好好好……”郑佩兰拿她没办法,只能宠溺地看着她笑。 想起郑佩兰的身体情况,宋诗诗拉着郑佩兰聊了好久。 大致情况基本都了解了,说是现在主要以药物控制病情,只要情绪不要大起大伏,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宋诗诗这也算暂时放心了。 只要能控制住病情,她也不再惹郑佩兰生气,上一世的悲剧,应该就不会重演了。 …… 不过一天时间,宋诗诗回来的消息,在大院里传遍了。 之前在怀青,她天天忙得团团转,不是要顾着菜地,就是翻译文件,要么就是忙活她和徐丽的一日三餐。 反正总有干不完的事情。 现在突然闲下来,她本打算睡个午觉,结果她刚躺下,郑佩兰就来叫她,说是陈佳禾来找她玩了。 陈佳禾是她从小到大,在大院里,玩得最好的朋友。 她记得上一世,好几次,她因为安锦生有时候对她的冷漠而想要放弃时,都是陈佳禾一次次劝她,开解她。 起床来到客厅,她就看见陈佳禾正打量着客厅里摆放的花瓶。 那是她爷爷在世时留下的,说是她最喜欢花了,送给她插花用。 但爷爷去世后,她再没用这个花瓶插过花。 “诗诗,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跟大家伙儿说一声啊?要不是昨儿听王茜说,我都不知道呢。” 听到脚步声靠近,陈佳禾转身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朝她跑来。 陈佳禾伸手挽住她的手臂,语气里满是埋怨。 “一直在忙,确实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她其实是故意没有出去显摆的。 这大院里,没几个真心的。 一个个不过是想着看她笑话。 当初她不愿下乡,却又不知怎么反抗宋振华,是陈佳禾和王茜在旁边给她出主意。 说她父母最是在意她,若是她做出跳河自杀的举动,肯定会心软同意的。 但其实只要报名下乡,那是没有办法更改的。 她重生后,回想此事,越想越不对劲。 所以这次再见陈佳禾,她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反正很不舒服。 “你之前不是下乡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得了返城的名额了吗?”陈佳禾对她这次回来的原因很好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宋诗诗借故去给陈佳禾倒水,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陈佳禾手中抽离出来,转身往厨房走。 “没有,是因为别的事情。” 她并不想将真实原因告诉陈佳禾,又怕陈佳禾继续追问,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听说你进了文工团,现在如何?” 陈佳禾眸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下巴也跟着微微抬起,“哎呀,其实也还好啦,我们下周有演出,所以最近为了排练,也挺忙的。” 一提到文工团,陈佳禾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炫耀。 “诗诗,你不知道,我虽然才进文工团没多久,但这次演出,领导特地表扬了我,让我站在最前排表演。” “是吗?那你还挺优秀的。” 听到夸奖的话,陈佳禾更加得意,喋喋不休地又跟宋诗诗分享了很多文工团里发生的事情。 可这些事情,都是陈佳禾变相地夸自己。 宋诗诗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可陈佳禾毫无所觉,越说越起劲。 “诗诗,那你呢?你在下乡后,是怎么样的?你跟我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炫耀完自己,陈佳禾开始将话题转到宋诗诗身上。 可她那眸底透露出的情绪,却带着些许鄙夷。 从小到大,在大院里,宋诗诗总是最耀眼的那个,而她陈佳禾,站在宋诗诗身边,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如今好了。 宋诗诗下了乡,日日在泥地里打滚,而她去了人人都羡慕的文工团。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觉得有优越感? 得知宋诗诗回来时,她吃惊的同时,又急切地想跑到宋诗诗面前炫耀一番。 昨天来找宋诗诗,结果宋诗诗并不在家。 所以她今天从文工团回来后,就跑来了。 哼,宋诗诗就算是首长的女儿又如何? 一旦下了乡,可没那么容易返城。 好多下乡知青,一辈子都待在了乡下,回不来了。 “也没什么特殊的,也就下地割麦子、种菜,什么都做。”宋诗诗敷衍地回道。 原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谁知道陈佳禾简直没得歇,“真的吗?那你会做那些吗?是不是很苦啊?” “陈佳禾。”她实在忍受不住,出声打断。 陈佳禾愣住,问:“怎么了?” 说来也巧,宋诗诗还在想她应该找什么理由劝陈佳禾回去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说着,她起身去开门。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孟寻州。 孟寻州面带微笑,将手中提着的吃食举到宋诗诗面前,“我特地去买了些你平日喜欢吃的,你这段时间在乡下,怕是馋得紧。”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看着孟寻州两大袋东西,宋诗诗夸张地张大嘴巴。 还不等孟寻州再开口,屋里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陈佳禾跑了出来。 陈佳禾双手搭在宋诗诗的肩上,眸光中满是喜色,“寻州哥,你也是来看诗诗的吗?” 第59章 你怎么还没走 陈佳禾看到孟寻州,心里暗自庆幸今天来找宋诗诗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 宋诗诗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迫使陈佳禾的手从她的肩上滑落,陈佳禾的这份亲近,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寻州,先进来吧。” 现在已经十一月,京市的风大,这么站在门口,那风吹得她直哆嗦。 她想接过孟寻州手中的袋子,帮他分担些。 孟寻州却退了半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笑着说:“挺重的,还是我来吧。” 宋诗诗撇撇嘴,没再坚持。 她率先转身朝客厅走去。 孟寻州没有理会陈佳禾,陈佳禾也不在意。 因为从小孟寻州便是如此,除了面对宋诗诗时他会有好脸色,对大院里的其他小伙伴,一直都是如此冷着一张脸,一副距人于千里的模样。 谁瞧了都有些怕他。 进了屋,孟寻州将两袋吃的,放到餐桌上。 “呀!寻州哥,你这都买了什么好东西啊?”陈佳禾说着就凑上去,伸手要去抓袋子。 “啪”的一声,孟寻州一点都不客气,一巴掌将陈佳禾的手拍开,嫌弃地问:“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还没走?” 陈佳禾心里有些委屈。 她像以前一样,眨巴着泛着泪光的眼睛,转头看向宋诗诗,“诗诗……” 陈佳禾心中有些得意。 以前孟寻州每次凶她,她只要摆出委屈的样子叫宋诗诗的名字,宋诗诗一定会帮她说话。 而只要宋诗诗开口,盂寻州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同意的。 当陈佳禾在静静等着宋诗诗替自己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宋诗诗说:“佳禾,要不你先回去吧。” 陈佳禾的思绪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 “陈佳禾?” 直到宋诗诗再次唤她的名字,陈佳禾才回过神来,“可……可我……” “怎么?你还有事?”孟寻州不耐烦地斜眼睨着陈佳禾。 陈佳禾对上孟寻州的目光,吓得一激灵,慌乱地摇着头道:“没……没有。” 说完,陈佳禾再次看向宋诗诗,露出一副受欺负的神态,“那诗诗,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找机会,咱们大院的几个一起聚聚,毕竟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陈佳禾希望宋诗诗能在这个时候出言挽留自己,可宋诗诗却并未如此。 她弯唇笑了笑,“你也忙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这赶人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陈佳禾捏紧拳头,强撑着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行,我今天也确实有些累了,就先回了。” 宋诗诗亲自将陈佳禾送出门,然后挥挥手,不等陈佳禾再开口,便当着陈佳禾的面关上了屋门。 门关上后,陈佳禾如变脸般,脸上的笑容不见,神色瞬间阴沉下来。 宋诗诗,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等你意识到自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山沟里,再也无法回到大小姐的生活,我真是期待看到那时的你,会是什么表情。 只要你不在大院,不在京市,寻州哥早晚会看到我的好,和我在一起的。 他只能是我的! 想到这儿,陈佳禾的心情舒坦了许多,转身离开。 屋内,宋诗诗走回孟寻州身旁坐下,长长舒了口气:“这女人可算是走了。” 孟寻州见她如此,忍着笑意道:“你若不喜欢她,直接赶她走不就好了。” “老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怕她做什么?她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就让她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除了宋诗诗,孟寻州从不在乎别人。 为了宋诗诗,即便是打女人,他也毫不手软。 “就你最是厉害。”宋诗诗笑着打趣,“其实我也不是怕她,只是觉得和她正面吵,就是给咱大院的人找乐子看。要对付她,办法多的是。让她找不到我头上,那才叫本事。” 回想刚刚孟寻州来了后,陈佳禾似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感觉就像是…… “你说陈佳禾是不是喜欢你啊?”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直接问了出来。 孟寻州蹙眉,“怎么可能?你别瞎猜。” 想了想,孟寻州又补充道:“就算她存了那样的心思,我也不可能看上她。” 若那个相守一生的人不是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最后这句话,孟寻州没有勇气说出来。 “你今天有空吗?” 孟寻州不想自己与宋诗诗难得的独处时间,全部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于是他主动转移话题。 宋诗诗那点困意,早被陈佳禾折腾殆尽,此时反倒精神旺盛得很。 “有事?”她反问。 “听战友说最近出了部很不错的电影,去不去?” 电影? 她已经很久都没看过了。 上一世,为了照顾安锦生,她学做家务,学做饭,还要兼顾学习,哪里有时间去看电影? 更何况那时,安锦生也不曾想过带她去看什么电影,安锦生只知道在她身上索取。 只怪她太傻,看不穿。 再回忆这些已毫无意义。 她从思绪的漩涡中挣脱而出,应了一声:“好!” 孟寻州感到有些惊喜,眉眼都染上了笑意:“那咱们现在就去,时间还来得及。” “好像现在的电影票都挺难弄到手的,咱们现在去,能看得上吗?”宋诗诗套上外套,问道。 孟寻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票,在她眼前晃了晃。 “票我已经提前买好了,我对你说的话,绝对不会落空。” 孟寻州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誓言一般,太过严肃。 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了。 “赶紧走吧。”宋诗诗催促道。 本来宋诗诗对于答应孟寻州一起看电影这事,是没什么太多感觉的。 但不知为何,坐在孟寻州的副驾驶座上,他们离电影院越近,她的心跳就越快。 快到她都能听到自己那如鼓般的心跳声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电影院,她又因为紧张,怎么也解不开安全带。 孟寻州都下车了,见宋诗诗还没下来,过去为她打开车门,柔声道:“诗诗,到了。” 见宋诗诗一直低着头,孟寻州突然想到什么,就这么低头钻进副驾驶座。 第60章 看电影 宋诗诗原本还在低头和安全带扣较劲,忽地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回头想看看。 就在这一瞬间,眼见她就要跟将头钻进来的孟寻州撞上,她下意识朝后退。 可她的唇依然擦过孟寻州的脸颊。 “轰”的一声,宋诗诗只听到自己内心一声巨响,脸颊跟着滚烫起来。 孟寻州也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转头。 当那片柔软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身子整个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过几秒,可对他两而言,似乎过了好久。 孟寻州反应过来,迅速帮宋诗诗解开安全带扣,然后将身子退出去。 他背过身,不断做着深呼吸,不敢回头去看宋诗诗的神情。 直到听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孟寻州才回身看她。 “咱们进去吧。” “嗯。”宋诗诗小声应着,没好意思抬头。 电影院很简陋,就只有一排排的木长凳和一个黑白的荧幕。 孟寻州选的电影,是一部讲述男女之间的革命友谊的。 此时长凳上已经坐着不少观众了。 孟寻州对照票号,领着宋诗诗往第四排靠中间的位置走去。 电影院里面特别黑,宋诗诗看不清路,只能拉着孟寻州的衣角跟着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被别人的脚绊倒,好在孟寻州一直留意着她,及时扶住她。 电影院里,只有幕布上投射出的光亮。 找到座位,宋诗诗端正坐着,抓着孟寻州衣角的手,也随之松开。 孟寻州低头看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一丝失落感。 电影开始播放,宋诗诗全神贯注看着电影。 正当她看得起劲的时候,手上突然多了点什么。 她低头看向手里,捏了捏,好像是瓜子仁。 转头看向孟寻州,他抬头盯着荧幕,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宋诗诗唇畔漾着笑,安静吃着孟寻州为她剥的瓜子仁。 别说,还挺香的。 电影还挺好看的,最后的结局里,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看完电影出来,宋诗诗肚子饿得咕咕叫。 “咱们要不先去吃饭吧。”她说着话,转身看向孟寻州,却发现孟寻州从耳尖到脖颈,红彤彤一片。 她诧异地问:“你这耳朵和脖子怎么这么红啊?是刚刚影院里面太热了吗?” 她没发现,她问完这话,孟寻州的脖颈又红了几分。 孟寻州抬手摸了一把脖颈,含糊地应道:“应该是吧。” 怕宋诗诗继续询问,孟寻州接着说:“饿了,咱们就去国营饭店吧。” 一听要去吃饭,宋诗诗也没再问,点了点头,“好。” 在宋诗诗没注意的时候,孟寻州深呼吸,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刚刚看电影的时候,他哪里有心思看电影啊。 整个心思都在回想着在车上的那一幕,再加上感受到宋诗诗在自己身边,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即便是外面的冷风,也无法吹散他内心的焦热。 “寻州?你干嘛呢?怎么还不上来?”见孟寻州站在车外也不动,宋诗诗纳闷地重新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孟寻州尴尬地轻咳两声,应道:“来了。” 好在宋诗诗一心想着去吃饭,注意力也没在孟寻州身上。 这倒让孟寻州放松很多。 两人在国营饭店刚坐下,就有人惊喜地走过来,喊道:“诗诗?你怎么在这儿?” 听声音似乎是苏雅琴,宋诗诗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苏雅琴挎着包,另一只手牵着李皓阳,笑意盈盈地朝她走来。 离得近了,李皓阳挣脱苏雅琴的手,一把抱住宋诗诗的腰,“漂亮小姨,我好想你啊。” “小宝,琴姐,你们怎么在京市?”宋诗诗站起身,揉了揉李皓阳的头发。 苏雅琴没急着解释,目光落到宋诗诗身旁孟寻州,“这位是?” 宋诗诗这才反应过来,苏雅琴和李皓阳还不认识孟寻州呢。 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发小,孟寻州。” 接着她又向孟寻州介绍苏雅琴和李皓阳,顺带简单解释了下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孟寻州礼貌性颔首,算是跟苏雅琴打招呼了。 苏雅琴笑着点头,回以一礼,但那不断在孟寻州和宋诗诗身上打量的眼神,却充满暧昧。 宋诗诗跟李皓阳说了两句,这才解释:“我这次接到一个工作,但工作之前,需要考核和培训,所以就来京市了。” “原来是这样,我刚刚还在想你若是返城,肯定会同我说的呀。” 虽然心中对宋诗诗和孟寻州之间的关系存在怀疑,但苏雅琴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只是心中感叹,她原本还想着给宋诗诗介绍自己家的堂弟呢。 这次来京市,主要就是为了这事。 宋诗诗虽说现在还在怀青下乡,但她相信以宋诗诗的优秀,返城是早晚的事。 自家堂弟若是不趁早去追宋诗诗,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跟堂弟说这事,就瞧见宋诗诗身边已经有人了。 这孟寻州看着长相、气质,都是绝佳的。 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军人气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这么一对比,她家堂弟就逊色许多。 看来她堂弟是没这福气了。 “那琴姐你呢?你怎么突然带小宝来京市了?”宋诗诗也好奇苏雅琴怎么会来京市。 苏雅琴没有说她堂弟的事情,而是道:“我娘家在京市,我也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就想着带小宝回来看看两位老人家。” 苏雅琴的娘家竟然是京市的,这点倒是宋诗诗没有想到的。 她一个京市的姑娘,竟然嫁给了向阳县的李承德,这还挺让人意外的。 好在李承德有能力,又对苏雅琴很是宠爱,也不算亏。 苏雅琴还想拉着宋诗诗逛商场,孟寻州要赶回部队,也就没跟着一起。 但他怕宋诗诗晚上回去不方便,想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苏雅琴笑着打趣:“放心吧,有我在,诗诗丢不了的。等我们逛完,我亲自送她回去。” “那就有劳琴姐了。”孟寻州也不在意苏雅琴的打趣,同苏雅琴说了两句客套话,这才驱车离开。 等孟寻州离开,苏雅琴才开口道:“你这次培训结束,是要跟谢先生一起接待外交人员吗?” 刚刚宋诗诗不过是在苏雅琴问她的时候,随意说了一句参加的是什么考核而已,没想到苏雅琴竟然连谢先生都知道。 她眼眸中透着疑惑,眉梢微微上扬,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父亲是外交副部长。” 这回,宋诗诗才是真的被惊到。 她嘴巴微张,感叹道:“姐,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其实也还好吧,在京市,你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人,都可能是身份不简单的。像我这样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雅琴对于她父亲的身份,是真的不在意。 和苏雅琴在商场逛了会儿,在天黑之前她们才准备回去。 李皓阳早就累了,趴在宋诗诗怀里睡得正香。 避免李皓阳生病,宋诗诗还特地买了个包毯将他裹了起来。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苏雅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富贵叔,见宋诗诗将李皓阳放到车后座躺尚好,摆了摆手道。 宋诗诗摇头说:“小宝睡着了,你还是赶紧送他!回去吧,别受了凉,就不好了。” “车上冻不着的,再说你不是给他买了包毯嘛。我可答应了你发小,要亲自送你回去的,你可别让我做一个失信的人哈。”苏雅琴佯装生气,瞪着她。 宋诗诗无奈一笑,坐进后车座。 “你住哪?把地址报给富贵叔。”苏雅琴坐到副驾驶座上,一边收拾着平边的东西,一边叮嘱。 第61章 你这是在等谁 “军区大院1号院。”宋诗诗淡然报出地址。 “哪里?” 这回换苏雅琴吃惊了。 能在军区大院1号院住着的,身份都不简单。 虽然从第一次和宋诗诗见面的时候,苏雅琴就看出就她不简单,但苏雅琴只是以为宋诗诗家里条件还不错而已。 可现在看来,这可不只是只不错,那是相当厉害了。 宋诗诗以为苏雅琴是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苏雅琴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在不清楚宋诗诗是否愿意分享她的真实家庭背景之前,苏雅琴还是选择尊重宋诗诗。 汽车在军区大院1号院门口停下。 军区大院管控很严,不是什么车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所以苏雅琴让富贵叔将车停在路边。 因小宝睡着了,宋诗诗也没邀请苏雅琴去家里,只说下次有机会,喊苏雅琴到家里尝尝她的手艺。 “这次我也没准备礼品,再说也太晚了些,确实也不适合上门拜访,等下回我带你姐夫一起来。”苏雅琴对人情世故总是有她自己的一套讲究。 …… 天刚蒙蒙亮,宋诗诗就醒了。 洗漱完,走出卧室,她就听到厨房里传出响动。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早上五点多。 他们家没有请阿姨,所以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厨房里的,只会是母亲郑佩兰。 她还想今天给爸妈做顿早饭的,妈妈这么勤快,她真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厨房门口。 看着郑佩兰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宋诗诗倚在厨房门边,委屈地道:“妈妈,你在做什么呢?” 郑佩兰手上的动作没停,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乖,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嗯,确实有点饿了。”算了说着,宋诗诗摸了摸肚子。 算了,她还要在家待至少一周呢,后面再看有没有时间吧。 郑佩兰掀开蒸笼的盖子,热气翻腾,迷了宋诗诗的眼。 “我特地给你蒸了最喜欢的肉包子,你先端出去吃。” “您这都给我了,我爸一会儿下来,不就没得吃了?”她看着被郑佩兰拿空了的笼屉,无奈问道。 郑佩兰推她出去,“放心吧,饿不着你爸,你先吃你的。今天你还要去工作,多吃点才有力气啊。” 宋诗诗直接被逗笑了,“妈,我又不是下地干活,要什么力气?” 母女俩说笑两句,宋诗诗快速吃完盘里盛的三个大肉包,赵主任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回,赵主任开着公车前来接她。 宋诗诗早早收拾妥当,等在军区大院门口。 还没等来赵主任,她倒是先碰见了陈佳禾。 陈佳禾骑着自行车,从宋诗诗身边路过时,特意停下来,回头看她一眼,然后赶着自行车,又退回来。 “诗诗,原来真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宋诗诗面带微笑,没有接话。 “你这是在等谁?不会是在等寻州哥吧?”陈佳禾故作诧异地问。 不等宋诗诗回答,她又接着说:“我听我哥说,寻州哥他们最近有紧急任务,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陈佳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了些许幸灾乐祸。 宋诗诗觉得陈佳禾着实有些聒噪。 她不过才下乡两个月左右,怎么就能让陈佳禾的自我优越感这么强了呢? 她本不想跟陈佳禾计较,可她太烦人,总喜欢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于是她忍着不耐烦,淡淡道:“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在等他。再说我们昨天才一起看过电影,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什么?你昨天和寻州哥去看电影了?”陈佳禾脸色骤变,扬声问道。 宋诗诗心中得意一笑,可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故作诧异地问道:“对呀,怎么了?佳禾,我和寻州看个电影,你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说完,她上下打量起陈佳禾,说话拖着长音道:“难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吃惊而已。”陈佳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连摆手,找补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寻州哥的吗?” “可我们两家定了娃娃亲的呀,我和寻州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看个电影,没什么的吧?” 话音刚落,她瞧见一辆小轿车缓缓停在她身旁。 宋诗诗朝驾驶座上的赵主任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对陈佳禾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宋诗诗坐上小轿车,和车里的男人有说有笑的,原本还嫉妒得快要发狂的陈佳禾,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宋诗诗,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 难怪你这么快就能从乡下回来,原来是找了个有钱的老头啊。 你等着,我一定要让寻州哥看清你的真面目。 你根本不配和我抢。 陈佳禾得意地扬着下巴,骑上自行车,朝文工团而去。 而宋诗诗坐上车后,赵主任知道她的身份后,一直感叹着,说她太过低调。 宋诗诗全程尴尬地保持着微笑。 这事她也没必要高调啊,她总不能下乡后,走哪都跟人宣扬她是首长的女儿吧? 那怕是只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 她不喜欢麻烦。 赵主任将她带到上回考核的行政大楼内,只是这次培训是在二楼。 将她交给负责培训的老师后,赵主任便离开了。 她这次主要接受的培训,分为礼仪和政治用词等方面。 主要是针对在接待外交人员时,翻译过程中的一言一行。 很多政治上的专用术语,只是一个词不对,可能整句话的意思都会不一样。 若是因为这个,而令对方误会,这会直接影响双方之间的合作。 此事非同小可。 所以宋诗诗这次很认真地在学习。 培训结束的当晚,谢玉山再次约见她。 不过这回,谢玉山不是通过龚总找上的她,而是直接让谢宥安来找她。 “宋同志,请留步,谢先生约你一叙。” 谢宥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连眼神都不曾偏半分,似是跟她未曾见过般。 明明上回见到谢宥安,他举止投足还那般轻浮。 “请跟我来。” 第62章 竞选资格 宋诗诗跟在谢宥安身后,走进一间办公室,谢玉山就坐在办公桌后。 看到她来,谢玉山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沙发,示意她坐:“小宋同志来啦,请坐。” 宋诗诗依言坐下,唤了声:“谢先生。” 谢宥安静立在谢玉山身后,双手交叠在身前,一脸肃穆。 宋诗诗扫了他一眼,便快速收回视线。 “小宋同志是京市人?”谢玉山不紧不慢地泡着茶,状似无意地问道。 宋诗诗不明白谢玉山的目的,只能配合着应声:“是。” 按理说,这些信息,龚总那边估计早就跟谢玉山提过,可今天他特地叫她过来,却又问了一遍,不知是想做什么。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谢玉山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 这怎么还问起父母了? 难道是想对她做背景调查? 不过想想她既然通过考核,那后面也是要跟着接待外交人员的,做个背景调查,倒是也能理解。 于是她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家父是军人,家母曾当过教师。” “军人?还姓宋。”谢玉山低声嘀咕了两句,眉头不自觉耸起,接着问:“不知可方便告知你父亲在军中的职务?” 宋诗诗点头,“父亲如今是军区首长。” “咱们京市军区吗?” “是的。” 听到这儿,谢玉山动作一滞,“你父亲可是宋振华,宋首长?” “是的。”宋诗诗点头。 “哈哈哈哈,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还是故人之女。”谢玉山显得很高兴,扬声道:“我和你父亲可是多年好友,当初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 谢玉山大笑两声,“我和你爸认识的时候,他还没跟你母亲在一起呢。” 想到父亲宋振华总会时不时看他和谢玉山的合照,而且这么些年,她从记事起,从没见过谢玉山。 既然两个人是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曾联系呢? 心里这么想,宋诗诗也直接问了出来。 谢玉山像是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沉默片刻,方才回道:“当年你父母成婚后,我发生了些变故,不得不隐藏身份。后来回了京市,又一直忙于公务,再加上身体欠佳。就是你父亲现在当上京市军区首长的事情,我也是近日才打听到的。” 其实宋诗诗问出口,就没想过谢玉山跟她解释。 因为真正想听到答案的,不是她,而是宋振华。 可谢玉山却意外的,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 谢玉山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然后朝身后的谢宥安招了招手。 “小宋同志,跟你正式介绍下,这是我的小儿子,名叫谢宥安,如今也在咱们外交部工作。你面试的时候,应该见过他。” 宋诗诗面带微笑,礼貌地朝谢宥安颔首,装作并不相识的模样。 她发现,谢玉山自从知道她的父亲是宋振华后,对她的态度要和煦很多。 上回和龚总他们一起吃饭时,谢玉山表现得有些冷漠,甚至有些上位者的姿态。 而今天见面,谢玉山一开始对她只是维持表面的礼貌,但现在却有种长辈对晚辈的亲近感。 她更喜欢谢玉山现在对她的态度,会让她觉得相处起来更舒适一些。 谢玉山介绍完,这才说到正题上。 “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一是一周后的外交工作,因为要涉及的方面很多,所以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你和宥安之间多沟通。 二是上回龚总向我引荐了你。 相信你也知道我准备收弟子的事情,但这事非同小可,所以我需要在众多优秀的人才中,找到我认为中意的。 虽然你目前只有高中文凭,但根据你之前的表现,我依然觉得你有资格和其他优秀的人才一起参与竞选。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 相信有很多人都曾在谢玉山面前露过脸,就为了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有机会成为他的弟子。 这样的机会,对于现在的宋诗诗来说,也是难得的。 她没想过谢玉山会主动找到她,跟她说这事。 虽然还不是同意收她为弟子,只是有个参选的资格,但宋诗诗依然忍不住激动。 其实上一世,她就曾听说过谢玉山的名号,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外交部的谢先生就是父亲的好友谢玉山而已。 “我愿意,您能认同我的能力,给我这样的机会,我真的很感激,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宋诗诗起身,郑重地朝谢玉山鞠躬致谢。 谢玉山也跟着起身,笑着道:“这几天你好好培训,为下周的工作做好准备。回去替我跟你父亲带句话,就说等这阵忙完了,我定登门拜访。” “好的,我一定将话带到。我爸要是看到您,一定很高兴。” “是吗,哈哈哈哈…” 从谢玉山办公室出来,谢宥安一路将她送出行政大楼。 “我还是头一回见着我爸这么高兴。” 就在她想着一会儿是直接坐公交回去,还是去街上给徐丽买些什么寄回去的时候,谢宥安突然开口。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来接你的男的,是你对象吗?” 前一秒还在感怀的谢宥安,突然话题急转,令宋诗诗反应不过来。 她斜眼睨了谢宥安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她就知道,这人本性难移,正经不了多久。 “我觉得咱俩更适合些,你看军人多忙啊,见面都困难,我就不一样了,除了接待外交人员的时候忙一些,平时想见面的时候,随时可以见面的,你说呢?” 谢宥安不死心,还替宋诗诗分析起来了。 宋诗诗翻了个白眼,停下脚步,面朝着谢宥安,认真道:“谢同志,看在你父亲是我爸的好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和谁合不合适,都跟你没关系。我对你也没兴趣。” “我知道啊,但现在没兴趣,不代表以后也没兴趣啊。再说我对你有兴趣不就行了?” 谢宥安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无论宋诗诗怎么拒绝他,他都不在意。 “哎……小心!” 宋诗诗有些生气,她不喜欢这样的纠缠。 若是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也就罢了,但后面他们还要一起工作,怎么都避免不了见面。 她有些不耐烦,转身就朝前走去。 可她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只听谢宥安大吼一声,她整个人就被谢宥安朝后拽去。 第63章 孟寻州吃醋了 “哎哎哎……”一骑自行车的女人避让时,摔倒在地。 她还没起身,转头就朝宋诗诗的方向骂道:“长没长眼睛啊?走路不看的啊?真是疼死我了。” 说着,她扶着腰站起身,又弯腰去扶自行车。 她一边打量着自行车有没有损坏,嘴里一边嘀咕着:“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碰到这倒霉催的。”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的?你自己差点撞到人,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反倒责怪起我们了?” 谢宥安将宋诗诗扶稳站好,扭头就开始跟那女人对上了。 一副今天不把这事掰扯明白,就不放别人走的架势。 宋诗诗站在谢宥安身后,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呢,就瞧见谢宥安已经上去跟人理论去了。 或许是见他们站在政府大院门口,谢宥安又穿着中山装,一副干部的模样。 女人原本还很嚣张的气焰,立马消了大半。 她挥了挥手,做出息事宁人的样子道:“算了,算了,今天算我倒霉。” 说罢,她就准备骑车离开。 “你……”谢宥安伸手,作势要去拉对方的车龙头。 宋诗诗连忙上前拽住他,“算了,我也没被撞到,就别计较了。这门口人多,挺难看的。” 说着,宋诗诗左右看了看。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驻足在看热闹了。 谢宥安扫了眼周围,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又理了下衣领和衣摆。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到宋诗诗身上,“你真没事?” 宋诗诗摇头。 之前她只觉得谢宥安像个性格跳脱的街溜子。 但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对谢宥安的印象,倒是改善了些。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厌烦他了。 “你准备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谢宥安试探地问。 宋诗诗正要拒绝,就看到孟寻州的车朝她这边开来。 她心中纳闷,这孟寻州怎么这么空闲?陈佳禾的哥哥可比他忙多了,以前陈佳禾经常在她面前抱怨她哥几个月都看不到人。 要是住在部队的时候,一年都看不到几次。 没有对比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一对比,真的差距不是一点点的大。 胡思乱想间,孟寻州的车已经停在她面前。 孟寻州从车上来,绕过车头,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问:“忙完了吗?” “嗯。”当着谢宥安的面,宋诗诗没有多问。 孟寻州看了谢宥安一眼,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他收回视线,“那咱们走吧。” “好。”宋诗诗应了一声,然后转身面向谢宥安。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谢宥安率先道:“那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培训完,我来找你,跟你聊点工作上的事。” 想起今天谢玉山交代的事情,她点了点头:“好的。” 上了车,车子开出去一段,孟寻州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刚刚那人是之前在饭店门口遇到的那个?” 孟寻州虽语气淡然,可她还是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来。 她转头看向目不斜视的孟寻州,“我爸书房里的那张和别人站在山下合影的那张照片,你还记得吗?” 小时候孟寻州经常去她家玩,自然也是去过宋振华的书房的。 “记得,他和那张照片有什么关系 宋诗诗把谢玉山的事情同孟寻州说了一遍,“谢宥安正是谢先生的小儿子,他也负责这次的外交接待任务。” 她这么一解释,孟寻州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谢宥安对宋诗诗肯定没安好心。 单是看谢宥安望宋诗诗的眼神,身为男人的孟寻州就足以看出其中的含义。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宋诗诗交朋友,可他是真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宋诗诗爱上了别人。 他声音有些微颤,眼睛不敢看向宋诗诗,轻声问:“以后除了工作上面的事情以外,可不可以尽量离他远一点?” 直到孟寻州问出这话,宋诗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刚刚感知到的不一样的情绪,是孟寻州吃醋了啊。 她莫名有些想笑,可又怕孟寻州误会她的意思。 于是她强忍着笑意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等这次翻译工作结束,我就回怀青了,以后就更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孟寻州听她这么说,明显感受到宋诗诗对谢宥安的不在意,他松口气的同时,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这次队里有任务,怕是要到月底才能回清河,到时候没法送你回去了。” “没事的,还有赵主任呢,我到时候和他一起走。”宋诗诗倒是不在意的,她也不想孟寻州因为她的事情,在领导面前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宋诗诗让孟寻州陪她去商场买了些东西,主要是冬天的袄子,还有吃的。 这些东西都是要寄回去的。 有孟寻州在,她也不用担心拿不动的问题,可算是买了个尽兴。 …… 之后的几天,宋诗诗再没见过孟寻州,想来部队里应该是开始忙了。 谢玉山在外交上,是真的很厉害。 宋诗诗这次就是作为谢玉山的翻译员出席,通过这次,宋诗诗才真的打从心里开始敬佩谢玉山。 无论是从谈吐,还是从胸襟,谢玉山都有他过人之处。 若能被这样的人收为弟子,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外交会议很顺利。 会议结束后,宋诗诗也谢得到了玉山的夸赞。 收弟子的事情,直到宋诗诗准备离开京市那天,谢玉山也没再提。 虽然心里有些小失落,但她也能理解。 不管从学历,还是经验来说,她都还有很多欠缺。 和那么多优秀的人相比,她必须要有超越别人很多的长处才行。 她还要更多的学习和历练。 在她离开京市的前一天下午,陈佳禾再次找上门来。 “诗诗,听说你明天就走了,大家伙商量着咱们聚一下,一起吃顿饭,毕竟下回再聚,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宋诗诗心里明白,这顿饭怕是并没有陈佳禾说得那么好。 说是鸿门宴,估计也不为过。 但她还是答应去了。 第64章 鸿门宴1 宋诗诗来到约定的饭店,推开包间的门。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一出现在她面前。 陈佳禾正和其他人在说话,听到动静,回身看向她。 陈佳禾与她身旁的方慧对视一眼,眼中染上笑意,转身就朝宋诗诗迎去。 “诗诗,你怎么才来啊,大家伙都等你半天了。” 宋诗诗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目光在包间扫了一圈,解释道:“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咱们宋大小姐今天能来就不错了,迟点算什么,你们说是不是?” 站在圆桌最里端,靠窗的位置,一位个头不高的男人高声说着。 这人叫何卫军,以前总喜欢跟在孟寻州屁股后面,但孟寻州嫌弃他为人不行,从小就不喜欢他。 她记得,何卫军从小就喜欢陈佳禾,只是他长相不好,个头又不高,工作也算不上是顶好的,陈佳禾根本就看不上他。 但即便如此,何卫军依然对陈佳禾的所有话,都言听计从。 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陈佳禾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拉着宋诗诗的手臂,故作亲密地说:“就是啊,你今天可是主角。” 什么主角,怕是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其实重生后,宋诗诗一开始只想将自己的日子过好,并不准备报复谁。 但她发现,有时候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有些人,就是会不断给你找事,不断纠缠。 他们就是看不惯你好,就想把你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比如周行雪,比如安锦生,比如陈佳禾…… 她突然就不想再看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嘚瑟、蹦跶了。 安锦生现在被拘留、周行雪也被抓,如今眼前的陈佳禾,她也不会轻易让她好过。 想看她的笑话? 她平时不争,不代表她不会反击。 她今天就让这些人知道,她宋诗诗在外面不可能让人欺负了去,在大院儿,更不可能。 “我不过才走了两个多月,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都敢调侃我了?” 她将手臂从陈佳禾的手中挣脱出来,走到桌边,目光扫过桌上的还未开封的酒。 她伸手将酒拿起,打开酒盖,缓步走到何卫军身边。 “卫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不喝一杯,实在不像话。 这样,咱们今天就喝这白酒。 我喝一杯,你喝一杯,敢不敢?” 何卫军酒量不行,属于一杯倒的那种,但此时被大家的目光关注着,拒绝的话,何卫军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佳禾闻言,兴奋得恨不得原地蹦起来,忙朝何卫军身边的人挥手,“哎呀,这不太好吧?毕竟卫军是男的,你一个小姑娘,哪里喝得过他啊?” “是吗?那不如我喝一杯,你喝两杯,如何?”宋诗诗依然是那副浅笑的模样,目不斜视地望着何卫军。 “我从没看过诗诗喝过酒啊,这怎么比,都是她吃亏吧?” 身后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陈佳禾就势劝道:“诗诗,你又不会喝酒,你跟他拼什么酒啊?迟到就迟到嘛,大家又不怪你。” 陈佳禾表面上是在劝宋诗诗不要跟何卫军比酒,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接过她手中的白酒,然后又在桌上拿了个酒杯,倒满了酒。 见陈佳禾如此,何卫军硬着头皮从陈佳禾手中拿过那杯白酒,说:“既然宋大小姐都开口了,身为咱们一号院的男人,我怎么也不能认怂啊。” “我先干为敬。”说完,何卫军仰头将那杯白酒一口闷了下去。 喝完,他还故意显摆地将酒杯倒过来,“看,一滴不剩。” “诗诗,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咱们女同志认个输,服个软,也没什么的。”陈佳禾继续在一边劝着。 可听听这话。 大院里谁不知道,宋诗诗看着娇娇柔柔的,可性子最是要强。 从小到大,就没谁见过她向谁服软低头的。 所以陈佳禾就是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想将宋诗诗架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这些的前提是,宋诗诗不会喝酒。 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酒量很好。 只是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再没喝过了而已。 宋诗诗的眸光扫向旁边,立马就有人递过来一只空酒杯。 她伸手接过,自己倒了杯白酒。 “我宋诗诗说一不二,既然大家今天是来给我践行的,那今天不喝趴下,谁也别想走。” 说完,她仰头一杯白酒下肚。 然后将酒杯重重敲向桌面,酒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同时,一直在硬撑的何卫军应声倒地,醉得不省人事。 “下一个是谁?”宋诗诗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留给何卫军,转身面前其他人。 这个下马威,直接将所有人震慑住了。 陈佳禾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何卫军一脚,暗道:“没用的东西。” 当陈佳禾的头转向宋诗诗时,那脸上的神情立马变了回来,用娇柔造作的嗓音说:“诗诗,咱们还没点菜呢,要不先点菜吧,酒可以慢慢喝嘛。” “还没点菜?那今天这顿饭,是谁请客?” 她本是随意问出一句,可没想到,话刚问出口,整个包间都静了。 就连一直说个不停的陈佳禾,此时也抿着唇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不是你们喊我来吃饭的吗?不会连谁请客都不知道吧?” 宋诗诗在座椅上坐下,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陈佳禾身上。 陈佳禾咬唇,“那个……大家就想着一起聚聚,还没商量好谁买单呢。” 虽说大家家里的条件都还可以,但他们自己身上是没什么钱的。 光是宋诗诗刚刚手里拿的那瓶酒,他们都不见得付得起,就更不要说一桌的菜了。 宋诗诗像是看不出大家为难的样子般,笑着拍了拍手道:“既然还没商量好,那咱们玩游戏好了,最后输的那个人买单,如何?” “那个……诗诗,我突然想起来单位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呢,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下,这段饭怕是吃不了了。下次,下回你再回来,咱们再聚哈。” 坐在靠门口位置的一女孩,见势头不对,慌张地拿起坐椅上的背包,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的位置退去。 等她说完,她开了门就溜了出去,根本不给包间里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宋诗诗倒是无所谓,刚刚溜走的那个,是他们一号院里,胆子最小的。 平时像这样的聚餐,她是不会参加的,但今天她竟然来了,估计也是被陈佳禾逼来的。 因为宋诗诗隐约记得,这女孩似乎也在文工团的。 宋诗诗将目光再次落到陈佳禾身上,等着答复。 第65章 鸿门宴2 有人开了头,包间里的其他人明显也有了退意。 “那个……我……” 果然,还没等陈佳禾开口回答宋诗诗的问题,就有人忍不住开口想找理由离开。 但陈佳禾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他们若走了,谁看戏呢? “你们怎么回事?来之前咱们可是都说好了的,今天谁要是敢先离开,别怪以后我和他(她)翻脸。” 陈佳禾知道说别的没有用,干脆直接威胁起众人。 她这话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其他人果然没再提离开的事。 但也因此,包间里再没人说笑。 陈佳禾缓了缓情绪,这才问宋诗诗,“诗诗,你想玩什么游戏?” “简单,咱们就猜拳好了,赢的人退出,输的人继续猜拳,直到选出最后那个输的人为止。” 宋诗诗根本不是想玩什么游戏,她不过是想利用游戏对这些人小小惩戒一番。 刚刚趁陈佳禾他们犹豫的时候,宋诗诗已经把菜都点了。 大家毕竟都是大院的,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但又足以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大家一听只是玩猜拳,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咱们赶紧玩吧。”有人受不住现在的氛围,开始催促。 陈佳禾的目光一直不曾从宋诗诗身上挪开,此时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那就开始吧,咱们这么多人一起猜拳,我还真没玩过,还挺新鲜。” 看着所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宋诗诗心中只觉得好笑。 她知道陈佳禾现在为什么露出志在必得的模样。 陈佳禾估计是觉得可以通过猜拳,将她设计成最后买单的人。 可陈佳禾高估了这群人之间的默契。 不过两个回合,宋诗诗就成功退出了这场游戏。 她收回手坐下时,陈佳禾的脸色骤变,那真是精彩。 一会儿红,一会绿的。 宋诗诗冷眼旁观。 该说不说,这陈佳禾的运气就是背,一桌子人,最后就剩她和吕晓晓两个人。 吕晓晓和陈佳禾从小就不对付。 两个人算是从小打到大的。 刚刚陈佳禾威胁大家的时候,吕晓晓一直没吭声,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走。 她今天来参加这个聚会,本来就不是为了看宋诗诗的笑话,而是想看看陈佳禾这坏丫头,又要搞什么名堂。 她就是来搞破坏的。 凡是陈佳禾想办成的事情,她吕晓晓就要毁掉。 两人之间也没多大仇,多大的恨,她就是单纯不喜欢陈佳禾这个人。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看得顺眼的。 陈佳禾牙都要咬碎了,她今天就是想给宋诗诗难看的。 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局面却完全变了。 为什么跟她预想的根本不一样。 为什么本来应该出丑的宋诗诗,现在悠闲地嗑着瓜子,而她却要在这儿跟吕晓晓猜拳。 若是赢了,倒没什么。 可若是输了,她到哪里弄钱付账单啊? 爸妈为了她哥哥以后娶媳妇,一直在存钱,根本不可能给她钱这样花。 要是让她爸妈知道这事,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但是她又不想当众丢了面子,只能硬着头皮跟吕晓晓继续猜拳。 “快点吧,一次定胜负。”见陈佳禾一直在愣神,吕晓晓不耐烦地催促道。 陈佳禾有些恼羞成怒,回怼道:“不过是个游戏,催什么催,你赶着要投胎啊?” “陈佳禾,我劝你嘴巴放干净些,否则我不介意撒泡尿给你洗洗。”吕晓晓毫不示弱。 陈佳禾正要爆粗口,宋诗诗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瓜子壳屑,“你俩还比不比了?我们这么多人饿着肚子,还等着呢。” “就是,就是,早知道我今天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 宋诗诗刚说完,就有人开始搭腔。 陈佳禾听得脸色涨红,显然被气坏了。 强忍着怒意,陈佳禾伸手出了一个拳头。 听到笑声,她抬眸看向对面,吕晓晓出的是“布”。 陈佳禾输了。 宋诗诗心里可开心得不得了。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陈佳禾今天注定是没办法笑着从这间包间走出去了。 “哈哈哈哈……陈佳禾,今天可就谢谢款待了哈。”吕晓晓笑的得意,说着,还问向旁边的人,“菜点了没啊?我肚子都要饿掉了。” “诗诗好像点过了。”不知是谁应了一句。 陈佳禾一张脸都白了几分。 游戏结束,服务员正好敲门进来上菜。 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大汤黄鱼、青椒炒子鸡等好几盘肉菜,陈佳禾心都凉了。 可一桌子的人,谁还顾得上陈佳禾啊。 一个个跟饿狼一般,快速席卷桌上的菜。 大家一人一筷子,都不够吃的。 等陈佳禾反应过来,想要去夹菜吃的时候,桌上已经只剩一点菜叶子了。 她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朝那菜叶子伸去。 但有人比她的动作快多了,就这么在她面前,将最后几片菜叶子也夹走了。 陈佳禾将碗筷重重放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吃饱的众人,根本没人在意她。 “佳禾,今天让你破费了哈,这饭店选的不错,厨师的手艺是真好。” “下回我爷爷过寿,我让我爸也选这家饭店吃饭。” “哎,你们怎么回去?” “我骑自行车来的,自然是骑自行车回去啊。” “……” 陈佳禾气疯了。 这些人吃饱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根本没人在乎陈佳禾有没有钱付这顿饭钱。 陈佳禾看着空了的包间,心里还在盘算着她要不要也跑。 可她的手刚搭上门把手上,包间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陈女士,您这边一共消费五十元。” “五十?”陈佳禾惊呼。 刚刚那一桌子的菜,她一筷子都没吃到嘴里,结果就要她五十? 她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十五元,还都交给她妈了。 陈佳禾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弄来这笔钱。 “我这一桌菜,也不值五十吧?你别是诓我。” 服务员闻言蹙眉,指着桌上那瓶白酒道:“这酒你们拿的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还有那烤鸭,一只就要近二十元,你们这么多人,光是猪肉大葱水饺,就吃了好几斤呢。” “就是看你们今天消费得多,我们经理还特意吩咐给你们抹了零头呢。”服务员说完,上下打量了下沉默不语的陈佳禾,试探地问:“你不会是没钱付账吧?” 第66章 鸿门宴3 “怎……怎么可能!” 陈佳禾眼神闪躲,强装镇定。 “那您跟我去前台吧。”服务员并没有怀疑她的话,转身在前面带路。 宋诗诗并没有离开,她就在前台大厅里坐着,等着看陈佳禾出糗。 陈佳禾跟着服务员到前台时,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跑才不会被饭店的人抓到,结果目光就与宋诗诗的对上。 陈佳禾的眸子顿时亮起来,她拽住正准备走进前台内的服务员,然后指着宋诗诗道:“我今天出门太急,忘记带钱包了,不过那边那位,和我是一起的,你去找她付钱也是一样的。” 看着陈佳禾被逼得已经不顾脸面,宋诗诗只觉好笑。 服务员狐疑地朝宋诗诗望去,“还是你自己和朋友沟通好吧。” 在饭店里,像这样被客人当枪使的事情遇到太多回了,若是遇到不讲理的,最后吃亏的还是她们这些服务员。 所以服务员自是很容易便看穿了陈佳禾此时的意图。 见服务员不上套,陈佳禾气得跺脚。 “我去就我去。” 看着逐渐靠近的陈佳禾,宋诗诗丝毫不慌,连姿势都不曾变动半分。 陈佳禾在她面前站定,理直气壮地道:“诗诗,你去把饭钱付一下。” 宋诗诗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双手环胸,“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后输掉游戏的人,是你才对吧?” “可这本来就是为你组的局,难道不应该你付钱吗?”陈佳禾根本不接茬,自顾自地说着。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这局是你组的,人是你叫来的,也是你硬要我来吃这顿饭的。你若没钱付,我不介意帮你跑一趟,去你家拿钱。” 宋诗诗这话刚说完,陈佳禾扬声吼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宋诗诗挑眉,起身靠近陈佳禾,压低声音道:“你不会以为我下乡了,你就能高我一等,随意拿捏我了吧?” 成功看到陈佳禾因被看穿心思而震惊的眼神,她继续说:“别说以前你做不到,现在、未来,你都不可能做到,就别再做梦了。” “你……”陈佳禾被宋诗诗这话激怒,“宋诗诗,你有什么好骄傲的?你下了乡,就别想再回来,以后你也只能嫁给乡下的泥腿子,怕是到时,连温饱都保障不了。” “咱俩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得意什么?” 话落,陈佳禾估计越想越生气,伸手就要推宋诗诗。 原本宋诗诗是可以避开的,但她瞥见饭店大门口有几道身影靠近,于是什么也没动,任由陈佳禾将她推倒在地。 倒地后,宋诗诗手掌撑地坐起身,回身委屈地冲陈佳禾喊道:“佳禾,你付不起饭钱,也不能拿我出气啊,我不过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想留下来陪陪你而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陈佳禾直接懵了。 直到一声怒吼和清脆的巴掌声传来,陈佳禾才反应过来。 “陈佳禾,你是要反了天啊?” 陈佳禾捂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盛怒的陈父,“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不仅敢打诗诗,还敢在外面吃饭不给钱?你是要把我这张老脸丢尽才甘心吗?” “爸,我没有,不是……” 话没说完,陈佳禾灵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转头指着还坐在地上的宋诗诗,怒吼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佳禾,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宋诗诗装傻,脸上的神情更加委屈,眼眶中隐隐还有泪花。 陈父抬脚踢向陈佳禾,“人家诗诗这么好的孩子,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自愿下乡建设农村,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不思进取。你还敢胡说八道?” 陈父瞪了陈佳禾一眼,转身去扶宋诗诗,“抱歉啊,诗诗,都是陈叔叔平时对佳禾疏于管教,才让她成了现在这样,你别和她计较。” “没事的,陈叔叔,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佳禾如今这样误会我,我真的很伤心。”说着,她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陈父忍着怒火,再次瞪了陈佳禾一眼,然后对宋诗诗保证道:“你放心,陈叔叔一定将这事解决好。明天我亲自带佳禾去你家,让她正式向你道歉。你看天也不早了,你今天先回去,如何?” “好吧。”宋诗诗抿唇点头,在陈父转身去前台付钱的时候,对着陈佳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陈佳禾见状,想要冲过来将她撕碎,可又迫于陈父的威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瞪着她。 宋诗诗转身离开。 她平时只是不想费那个心神去跟别人开撕,但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负。 不管是在怀青还是京市,仿佛从她下乡开始,周围那些臭虫,总喜欢在她面前蹦跶。 或许,她真的应该让那些人长点教训,否则真是没有安生日子过。 再次离开京市,她没有让郑佩兰送她。 她不想郑佩兰情绪太过激动,所以在前一天晚上,她特意要求跟郑佩兰一起睡。 母女俩聊了很多,她告诉郑佩兰自己对未来的想法,以及自己现在正在努力的方向,也缓解了郑佩兰与女儿分开的焦虑、悲伤的心情。 这次回来,一直想给父母做一顿饭的心愿,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这是宋诗诗这次回京市,最遗憾的事情。 毕竟要回怀青了,她一大早还给孟寻州在京市的部队打过电话,可警卫员说孟寻州现在并不在部队。 看来是执行任务去了。 孟寻州既然在忙,她这点小事,就没必要打搅对方了,反正等孟寻州回清河镇,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和赵主任一起坐上回清河镇的火车。 等她回到怀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家里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午休的时候,徐丽怎么在家里? 推开院门,她将自行车停放好,这才朝屋里走去。 她和徐丽的房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将东西放到房间里,她转身朝徐丽的房间走去。 “丽丽,你在家吗?” 徐丽的房间门紧闭着,里面听不见动静。 她试着拧动门把手,可门是在里面锁着的。 宋诗诗皱眉,再次敲门,“丽丽,丽丽?” 就在宋诗诗在考虑要不要去知青点找陈辉他们帮忙开门的时候,屋里隐隐传出些动静。 第67章 红糖姜茶 “丽丽,你在屋里吗?你怎么了?” 察觉到不对劲,宋诗诗再次敲响徐丽的房门。 她贴着房门听里面的动静,只听屋里传出徐丽微弱的声音:“姐,姐……” “丽丽,你怎么了?你……” 话还未说完,“啪哒”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 徐丽脸色难看,没什么血色,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门,“姐,你回来啦……” 宋诗诗看徐丽一副要摔倒的模样,忙上前扶住她,“我刚回来,你这是怎么回事?肚子疼吗?” 徐丽摇头,“没事,只是那个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疼得厉害,我……我休息会儿,应该就会好了。” 徐丽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 “那你再去躺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 将徐丽扶到床上躺好,她发现徐丽用的被子还是旧的薄被。 “上回买的新棉被,你怎么不用?这么冷的天,别冻坏了。”宋诗诗说着转身去柜子里拿厚棉被。 徐丽笑着说:“不冷,还没到过年呢,我舍不得用新的。” “买回来就是让你用的,你不用,买它干嘛?” 将厚棉被盖在徐丽身上,又将那床薄棉被抱出去,宋诗诗开始生火熬红糖姜茶。 女孩子来月经时,喝点热的红糖姜茶,能缓解些疼痛。 只是看徐丽刚刚疼得都冒虚汗了,若是一会儿吃了饭还没好转,她就要带她去镇上看看了。 将红糖姜茶端进屋时,徐丽已经睡着了。 宋诗诗将红糖姜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又去厨房开始做饭。 家里的菜都是现成的。 熬排骨汤的时候,她又进屋看了眼。 见徐丽醒了,她上前摸了摸盛红糖姜茶的杯子。 还好,是温的。 “把这个喝了再睡会儿,饭做好了,我再叫你。”将杯子递到徐丽手中,宋诗诗叮嘱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徐丽红着眼眶,委屈地道:“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我这次回京市,还给你买了围巾,还有袄子,回头你试试看。”宋诗诗眼中含笑,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脑袋。 “我锅里还炖着肉,你先睡会儿。” 离开怀青不过一周左右,家里倒是被徐丽收拾得很干净,只是看着家里的粮食,并没有少多少。 也不知道徐丽这丫头是没怎么生火烧饭,还是太节省。 虽说节俭是美德,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不能太亏待自己。 家里就她和徐丽两人吃饭,倒也不用做多少。 中午她就炖了个排骨玉米汤,炒一盘青菜,又蒸了米饭, 将饭菜端到堂屋,不用她喊,徐丽便闻着味儿出来了。 小十五摇着尾巴,一直跟在宋诗诗身后。 “姐,还是你做的饭菜香,我好几次把菜都烧糊了,搞得我都不敢烧了。” 徐丽喝了红糖姜茶,又睡了会儿,脸色好了许多。 此时她嘴里咬着排骨,还不忘夸赞宋诗诗的厨艺。 宋诗诗笑着拿起手帕给她擦去嘴角沾上的汤汁,柔声道:“你若想学学,以后我慢慢教你。” “好呀,好呀。”徐丽连连点头。 徐丽今天身子不舒服,是没办法继续上工了。 吃过饭,宋诗诗直接拿着工具去豆子地,替徐丽将今天剩下的活做完。 她去跟周建国说替徐丽上工这事时,周老太差点要去厨房拿刀砍她。 还好周建国反应快,一见周老太怒气冲冲地往厨房走,率先一步拦住了周老太。 本来她还想问问这段时间,大棚种植的问题,可眼下怕是什么也说不成了。 于是她直接去了地里。 周行雪被警察带走后,周老太就经常在家里和周建国闹。 她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周建国憔悴很多,鬓间的白发也填了不少。 有周建国为周行雪到处奔走找关系,想来周行雪很快就能回来的。 本来她设计这出戏,就没指望能一棒子将周行雪打死。 她只是要先给周行雪一点教训,顺便断了她以后考大学的机会。 虽然她重生后一直在有意避开安锦生,但安锦生一直和周行雪私下调情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若不是安锦生给过周行雪承诺,或是两人之间发生过亲密关系,周行雪怎么会那么激动地跑来找她,还打她。 以她对周行雪的了解,若安锦生只是保持纯洁的友谊关系,周行雪顶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和她闹。 不过也正是因此,她才明白,原来这么早的时候,安锦生和周行雪就已经私混在了一起。 而她上一世却被瞒骗了那么久。 …… 宋诗诗忙了一下午,在她快要完成今天分配的活时,张青梅朝她跑来,“诗诗,你可算回来了。” 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直起身,看向有些气喘吁吁的张青梅,问道:“怎么了?” “大棚里的蔬菜最近虫害特别严重,我们想了很多方法,都解决不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找来了。”张青梅简单跟宋诗诗说明原因。 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活,宋诗诗不紧不慢地说:“我把这点话做完就过去看看。” “行,那我在菜地等你。” “好。” 张青梅离开后,宋诗诗加快手上的动作。 她得快点弄完,等解决了菜地的麻烦,她还得回去给徐丽做饭呢。 中饭做的排骨汤还剩一些,晚上可以简单点,用排骨汤下面吃。 等她忙完赶去村里专门弄的大棚菜地,陈辉他们都在。 几人围在一起,似乎正在讨论什么。 张青梅是第一个发现宋诗诗过来的人,她朝宋诗诗招了招手,并扬声喊道:“诗诗,这边!” 其他几人也跟着转头看问1宋诗诗。 “宋同志,你可算来了,你快来看看。”说着话,陈辉等宋诗诗走近,领着她走进大棚内,指着地里的大白菜等蔬菜道:“你看,这些菜个头虽大,可菜的品质却不好,而且还不断长虫,菜都被咬得不成样了。” “像这样品相的蔬菜,根本不好卖。”张青梅在一旁补充。 第68章 菜地的麻烦 宋诗诗拧着眉,一言不发地在大棚内走动查看。 “你们有给大棚通风吗?” 她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陈辉等人。 周金保摇头回道:“没有,大家说天冷了,棚内温度高点,产量才能提升上来,我们还怕风漏进去,捂得可严实了。” 周金保惯来老实,有什么说什么。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温度高确实能将产量提升上来,但同时也会增加害虫的生长。” 宋诗诗仔细观察菜地里虫子的形态、大小,还有颜色等特征,以此来分辨是害虫的种类。 像体型较大的绿色肉虫,可能就是菜青虫。 而如果是白色的小飞虫,可能是白粉虱。 不同的害虫需要采用不同的防治方法。 “那怎么办?你有办法吗?” 说起来,这事是周金保负责的,所以他此时很是自责。 宋诗诗指着一片菜叶上的菜青虫道:“先别急,像这样个头较大,又很容易发现的害虫,咱们可以让大家每天轮流清晨或是傍晚来捕捉。 重点查看叶片的正反面、茎部等害虫容易藏身的部位。 当然,这很费时费力,安排任务的时候,需要沟通好。 另外可以弄些草木灰撒在蔬菜叶上,能有效驱避像蚜虫这样小型害虫。 一般在有露水的早上,或是浇水后撒施,效果是最佳的。” 陈辉和张青梅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原本以为将这事告诉宋诗诗后,她怎么也会回去查完资料,才能给出解决方案。 却没想到宋诗诗只是转了一圈,就能直接说出对应的方案来。 “如果蚜虫数量过多,咱们可以在大棚内种植像雏菊这样可以吸引瓢虫的花卉。 瓢虫是蚜虫的天敌。 当然也可以在附近树林里收集一些捕食性昆虫,如草蛉等,然后将其释放到大棚内,帮助控制害虫。” 张青梅手里一直拿着一个小本子,宋诗诗说的每句话,她都有认真记录下来。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去买些农药撒撒,但这个成本就高了,再加上还得控制药水的稀释比例,需要专业的人来弄。” “我都记下了,可咱们只是解决了虫子,怕是不够吧?” 张青梅看着手中的记录本,提出自己的疑问。 宋诗诗笑着点头,“是的,土地的施肥、灌溉的方式,还有大棚的通风问题、温度和湿度的问题,光照问题,都是很重要的,需要相应做出调整。” 周金保人都懵了,“这么多问题吗?” 倒不是他嫌事情多,只是怕自己记不住。 他自认没有陈辉和张青梅那样聪明,自己总是要比别人多学很多遍才能记住。 但好在宋诗诗明白他的意思。 宋诗诗显露出来的淡然,让三人原本焦躁的心都安定下来。 “别慌,这些问题,咱们一样样来解决,解决方案,我今晚整理出来,明天给你们。你们可以先解决虫子的事情。” 因为涉及到的东西比较多,想灌溉的事情,需要采用滴灌或沟灌的方式。 怕她讲出来后,周金保他们听不懂,宋诗诗想着不如回去写出来,再画图,这样更清晰明了。 毕竟当初在学校,她曾跟着老师去参观的,看过实物是什么样的。 陈辉看着宋诗诗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不禁好奇问道:“宋同志,不知道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书,怎么会懂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借我看看?” 有些知识,她确实是通过书上的内容了解到的,但大部分还是通过她上一世在学校,跟着老师学到的。 不过光是书上的那些内容,也够陈辉他们学习了。 于是她点头道:“我家里就有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你们可以先拿回去看,看完我再还回去就行,只是仔细别弄坏了。” 陈辉一听,当即兴奋地点头应道:“那是自然,那我晚些去你那儿拿。” 张青梅看着他这模样,无奈摇头,“还是我去拿吧,这么晚了,陈队长去你那儿也不方便。” “是是是,我一激动,都忘记这茬了。”陈辉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现在村里人时不时还是会对宋诗诗和徐丽评头论足的。 这种事情,张青梅他们也不好管,只能想办法尽量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周金保没读过什么书,唯一会的事情就是种地。 所以在陈辉他们说看书的时候,他并没有插话,只是在他们说完后,才开口问道:“那个……我比较笨,你们学会了,再教我,行吗?” 陈辉这段时间和周金保接触比较多,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不少。 他闻言,拍拍周金保的肩,“兄弟,你放心好了。等我学会了,保证亲自将你教会。这可是造福咱们全村人的事情。” 因心里还记挂着家里身体不舒服的徐丽,宋诗诗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姐,你回来啦。”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徐丽从堂屋走出来。 宋诗诗看了眼院子,中午晾的衣服已经收了,柴火也劈好了。 这丫头不舒服,也不知道好好休息,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你把炕都烧起来了,我又喝了红糖姜茶,已经没那么疼了。” 相比宋诗诗中午回来的时候,徐丽现在的精神头好很多。 这天越来越冷。 她记得今年的雪下得很早。 这屋子毕竟是当初徐强临时找的房子,连火墙都没有。 等下雪了,她和徐丽不得冻死? 好在她手里有钱,可以趁下雪前,找人将火墙砌起来。 火墙内部有复杂的烟道设计,热烟在其中迂回上升或水平流动,让墙体能够均匀受热。 炉灶生火后,热烟在火墙的空心通道里流动,通过墙体的热传导,将热量散发到室内,屋里也就暖和了。 “那我先去做饭,你歇会儿。” 心里有了筹划,宋诗诗转身进了厨房。 徐丽跟在她身后,“我来帮你,我今天躺了好久,人都要麻了,你就让我给你打打下手。” 见徐丽坚持,宋诗诗也就没再劝,只是叮嘱她洗菜的时候,要用温水洗。 姐妹俩做着晚饭,宋诗诗顺便将准备砌火墙的事情跟徐丽提了一嘴。 “我没意见,只是这样弄一下,要花不少钱吧?我手头没那么多钱,要不等我问我哥要,咱们再做?” 徐丽倒不担心别的,只是愁手头没什么钱。 第69章 砌火墙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做翻译挣的钱,完全够用。” 宋诗诗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挣钱就是为了改善生活的。 徐丽紧拧着眉头,“那怎么能行?你每个月都是给了我租金的。平日里咱们吃的肉、糕点啥的,也都是你花的钱。如今家里要砌火墙,怎么能再花你的钱?” 说到底,这房子还是徐丽的,宋诗诗不过是租客。 哪有主家装修房子,要租客出钱的道理? 那也太不像话了。 徐丽能记得这份情谊,宋诗诗就已经很高兴了。 至少比某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要强得多。 “咱俩情同姐妹,不用计较那些。”她笑着摆手道。 徐丽却不愿意,“姐,你给我租金的时候,不还跟我说什么,亲兄弟明算账吗?怎么到你这儿,你就又说不计较了?” 见徐丽坚持,宋诗诗无奈笑道:“可你现在不是钱不够吗?你说怎么办?” “要不咱们晚些再砌,等我哥把钱寄来的。”徐丽一心想等徐强的消息再说。 宋诗诗摇头拒绝,“不行,这火墙必须现在就开始砌。” 这事不能耽误。 若不是因为她去京市待了一个多礼拜,这火墙早就砌好了。 可徐丽态度坚决,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让徐丽不高兴,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要不这样吧,咱们先拿我的钱将火墙砌起来,账目多少,我记录下来,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如何?” 徐丽跟着宋诗诗这段时间,也清楚她的性子,于是也不再坚持,点头道:“好,那我一会儿给我哥写信,明天邮递员应该回来,到时候再寄出去。” 火墙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 宋诗诗晚上通宵将菜地的问题和解决方案整理出来,一直忙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结束。 将整理好的笔记让徐丽给陈辉他们送去,她才安心睡下。 徐丽今天身子好了许多,便正常上工去了。 因为宋诗诗对大棚种植蔬菜的事情所做出的贡献,现在她上不上工,周建国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并不强求。 再说宋诗诗现在在给镇上图书馆做翻译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就更不会干涉宋诗诗了。 昨晚周金保回去后,将宋诗诗好一通夸。 周建国还是头一回见自家这个老实巴交的儿子夸一个女孩,还说了那么多话。 宋诗诗睡饱起来的时候,就见小十五趴在她房门口,可怜兮兮的模样。 见她从房间出来,小十五立马来了精神,摇着小尾巴跟在她身后。 那讨好的模样,一看就是饿了。 “别急,一会儿给你弄点吃的。” 小十五很好养活,什么都吃。 随便弄点菜和汤,再弄点红薯,它也能吃得很香。 现在这个时代,人能吃顿肉,都算是奢侈了,就更不要说狗了。 在她们家,隔三岔五,小十五就能啃上一顿骨头。 这要是放到别家,别说骨头了,肚子都不见得能填饱。 若是让村里那些长舌妇瞧见她这么喂小十五,怕是又得在背后念叨了。 看看日头,差不多中午了。 昨天才吃的排骨,今天干脆弄点肉丝炒一炒。 转身去院子里摘点辣椒。 “宋知青,您在家吗?” 宋诗诗刚起身准备回厨房,就听到院外传来石头的声音。 她走过去打开院门,还未开口,便一眼就瞧见石头手里提的篮子。 篮子里装满了蔬菜。 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后退半步,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宋诗诗,“宋知青,这是徐丽同志让我去你那菜地摘的。” 徐丽怎么让石头帮她摘菜?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你帮我照顾的菜地?”宋诗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石头坦然地点头应道:“嗯,徐丽同志每天要上工,忙不过来,菜地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我就跟她说我去照顾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石头,回头等我空闲下来,请你和赵叔喝酒。” 看石头摘回来的菜,竟然都没什么虫咬,看来石头将他的菜地照顾得很好。 “不……不用了。”石头有些难为情,却又不好直接走,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对了,你回去帮我问下赵叔,他认不认识精通砌火墙的师傅,我家想砌个火墙,冬天我和徐丽也能过得暖和些。” 想到火墙里面的门道还是很深的,要是不找个经验老道的师傅,回头砌好了,不经用,那钱就白花了。 赵木匠在村里待的时间长,他又是手艺人,接触的人也多。 在这方面,说不定赵木匠能帮到她们。 说到正事,石头也少了几分紧张。“那我现在就回去问,师父最近还总问我您回没回来呢。” 赵木匠找她? 难道是为了上回寄出去的信? 说起来,那信也寄出去有段日子了,竟然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可上一世,石头明明离开怀青村了。 他一个孤儿,若不是因为他母亲,以他对赵木匠的感情,肯定不会离开的。 宋诗诗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帮我问问你师父,就说我想砌面用青砖砌成的火墙。” “哎,知道了。”石头应着,转身跑走。 火墙分用青砖或者土胚砌。 青砖耐用、坚固,而土胚省钱。 她还是想用青砖,但这弄面火墙需要多少青砖,人工费多少钱,她也不清楚。 若是去清河镇,就这么鲁莽地去问,怕是要被人当羔羊宰。 还是让熟人找个靠谱的师傅,才比较放心。 她的屋子靠近厨房火炉,到时候将火墙按在她这边,等天冷了,就让徐丽搬到她这间屋子来,两个人一起住。 而师傅们施工的这段时间,她就搬去徐丽的屋子住着。 倒也不影响什么。 石头办事实诚,没多久又跑了回来,只说赵木匠说这事包他身上了,便没有其他的了。 说完,石头就走了。 宋诗诗有些懵,不明白赵木匠这句“包他身上”,具体是什么意思。 然而下午她正在家里翻译文件呢,就瞧见一队人马拉着木板车,就停在了她家院门口。 第70章 最好让他俩年后结婚 木板车上,是堆放整齐的青砖。 宋诗诗将还未翻译完的文件锁紧抽屉,然后起身走出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瞧见赵木匠拿着旱烟杆走了过来。 “你砌面火墙,这些青砖就够了,价格也给你谈下来了,这是清单,你直接把钱给老武就行。” 赵木匠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清单,又指了指跟在他身后,长相憨厚,被称为“老武”的老汉。 宋诗诗礼貌地朝老武微笑颔首,然后扫了眼手中的清单。 清单写得很详细,青砖多少块,每块多少钱,以及其他材料和人工费,天数,全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她脸上的笑意漾开,将院门全部打开。 “赵叔、武叔,你们快进来吧。” 将众人迎进院子,宋诗诗和老说明做哪面墙后,便去烧水。 “小宋,你这屋里的东西,得搬走啊,不然一会儿他们弄起来,可不方便。” 赵木匠在屋里转了一圈,提醒道。 宋诗诗闻言,从厨房探出脑袋,扬声回:“知道了,我这就来收拾。” 老武笑着摆手:“不用着急,我今天主要是把材料运过来,然后再具体测量下,以免老赵给我报的数据有误差,我们明天才正式动工。” 说着,老武看了眼宋诗诗的屋子,“你屋里那些搬不动的柜子,等明天工来了,我让人帮你搬。” 不愧是赵木匠找来的人,就是细心,靠谱。 “武叔,那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送走武叔等人,见赵叔似乎有话说,她直接开囗留赵木匠在家里吃中饭。 赵木匠看了她一眼,没再推脱。 将厨房里的小木桌搬到院子里,宋诗诗特地拿出这次从京市带回来的酒,给赵框匠倒上。 “赵叔,您尝尝,这酒可是我特地从京市带来的,在京市,这酒可受欢迎了。” 赵木匠端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酒,花不少钱吧?” “还好,您若喜欢,这壶酒您一会儿带回去喝。” 其实买酒贵的了不是钱,而是票。 不过宋诗诗手上的票一直都够用,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赵木匠扬了扬手上的酒壶,“那这酒就当你孝敬我了,回头给你打几个家具,让石头给你送来。” 宋诗诗也不跟赵木匠客气,笑着道了谢。 “赵叔,石头上午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事,赵木匠抿了口酒,叹口气说:“还是上回跟你说的那事。” “上回的信寄出去后,那边一直没有回信,会不会是地址弄错了?” 在宋诗诗的认知里,总觉得但凡是做母亲的,即便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抛弃自己的孩子,但当她再次得知自己孩子消息时,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而且现在石头也长大了,根本不需要她养活。 只是希望她能帮一把而已,这点要求,并不过分吧? 可对方就是没有回音。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收件地址弄错了。 可赵木匠却摇头,“没弄错,一直收不到回信,我就托朋友去打听了,那个女人又结婚了,信被她男人给撕了。” “什么?” 这点是她没想到的。 “那石头怎么办?” “我原本是想着,若是他妈能帮一把,石头以后也能过得好些,不用跟着我过这样的苦日子,以后说不定还能娶一个城里的漂亮媳妇。可眼下,他妈那边怕是指望不上了,再加上他最近和……” 赵木匠说到这儿的时候,抬眸看向宋诗诗,然后朝徐丽的房间扬了扬下巴,“和那丫头走得挺近,避免大家以后说闲话,我想着最好让他俩年后结婚,你看需要准备什么彩礼,我尽量满足。” 徐丽和石头的婚事,赵木匠竟然来找她商量? 宋诗诗震惊地瞪大眼睛。 她还以为赵木匠是想托她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再联系上石头的母亲呢。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木匠会突然提这事儿。 “赵叔,我虽然平时和徐丽关系不错,也都是像亲姐妹一样相处,可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外人,婚姻大事上,我是做不了她的主的。” 宋诗诗有些为难,皱着眉继续道:“再说,我看他俩现在的感情也还没到那步呢,咱们也不用在后面干着急,他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村里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好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 怕赵木匠心里不舒坦,她又补充道:“他们两个以后若真走到那一步,即便石头没有钱给多少彩礼,只要他对丽丽好,知道心疼她,到时候给丽丽打几副家具就行,其他的,我多给丽丽准备点嫁妆就是了。总归咱们不都是想他们能过得好嘛。” 赵木匠嘴角弯弯,“徐丽那丫头能碰上你,真是她的福分。你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已经算很好了。今天是我着急了,那就听你的,再等等看吧。” 许是跟宋诗诗聊完后,赵木匠心中释然了,后面吃好饭,赵木匠就拎着酒壶,哼着小曲儿回去了。 赵木匠前脚刚走没多久,徐丽就回来了。 看着摆在院子里的饭菜,还有酒杯,以及那一大堆青砖,徐丽诧异问:“姐,你吃过了?这青砖谁拉来的?” 宋诗诗将赵木匠帮忙找师傅来砌火墙的事情和徐丽说了,但后面赵木匠提的徐丽和石头的事情,她半个字也没说。 感情的事情,旁人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那我一会儿帮你收拾屋子。”徐丽嘴里包着大米饭,生怕宋诗诗一会儿自己忙活,连忙说了一句。 宋诗诗进了屋,在窗户边回道:“你先好好吃饭,吃好了再帮忙也不迟。” 有徐丽帮忙,两人在天黑之前,将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到徐丽的屋子。 那些搬不动的柜子,就只能等明天老武他们来的时候帮忙搬了。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炕床上,宋诗诗突然很好奇徐丽和石头的事情。 她望着屋顶,淡淡开口:“丽丽,你睡着了吗?” “没呢,咋了,姐?”徐丽本来是侧身背对着宋诗诗的,听到她说话,于是也同她一样,仰面躺着。 宋诗诗侧头看向徐丽,一双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 “你最近和石头相处得如何?” “挺好的啊,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徐丽语气虽听不出什么异常,可在黑暗中,她藏在被子里的双手,却因紧张而握紧成拳,脸颊也开始发烫。 第71章 沈淑芬请客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真正的原因,宋诗诗自是不好说的。 屋里安静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 就在宋诗诗以为徐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到徐丽那带着些许小女生娇羞感的声音传来。 “以前我只是把他当个傻大个看,不会说话,整个人就像楸一样。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他总会出现在我身边,无论我是否需要,他都在。 他会在我累的时候帮我干活,他会给我摘野果子吃,他会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一直挡在我前面。 有时候我站在他身后,突然就觉得,我不用羡慕琴姐和姐夫了,也不用羡慕孟大哥对姐姐你了。” 这晚,徐丽同宋诗诗说了许多她和石头之间发生的事情,虽然都是很平常的事,但就是在这些平常的事情中,才能看出一个人,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对你好。 虽然徐丽和石头之间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已经足以看到他们未来的美好了。 翌日,宋诗诗睁开朦胧的双眼,屋外传来鸟儿欢快的叫声。 转头看向旁边睡得正香的徐丽,她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昨晚聊得太晚,今天家里还得弄火墙,干脆给徐丽请一天假,这会儿让她多睡会。 梳洗好,宋诗诗拿着农具就出了门。 她先去大队部给徐丽请好假,接着又去她自己的菜地转了圈。 本来还想去村里的大棚地看看,结果半道上就被石头叫住,说是老武他们已经去她家了。 闻言,宋诗诗连忙往家赶。 也不知道徐丽起没起来,要是让老武他们一直等在外面,那她真是不好意思。 紧赶慢赶,终于回到家时,瞧见徐丽正忙前忙后地给老武和另一个师傅倒热水,宋诗诗心里才松口气。 “姐,你回来啦,武师傅刚刚说做一间房间的火墙,大概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 徐丽将宋诗诗拉到一边,小声道:“刚刚武师傅还跟我说,让咱们先付一部分订金,尾款等完工验收后再付。” 老武这么说很合理,宋诗诗并没意见。 本来大家出来做活就不容易,而且老武他们还将青砖都提前买回来了,给她省了不少力气。 最终宋诗诗和老武拟定了份合同,她将购买青砖的钱都付了,但其他材料,以及人工费等,只付了百分之三十。 所有费用中,只有青砖是最贵的。 一块青砖要两毛钱一块,她那间屋子不大,差不多用五百块青砖就够了。 而老武那边也只给她算这么多,说若是最后不够,再另外算,她也同意了。 而砂浆那些需要根据师傅们的用量计算,但费用总共也就差不多在二三十块左右。 老武这边就两个人,一个人一天的工钱是两块,两个人做五天的活,那就是二十块。 她们家这一大动作,惹得村里人又开始有话题聊了。 宋诗诗也懒得管,只要她和徐丽过得舒服就行,她哪里能管得了村里那么多长嘴呢? 老武他们果然是老练的师傅,说好五天,就真的五天就把活干完了,材料用量也估算得差不多。 看着炉子烧起来后,暖烘烘的火墙,宋诗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将剩余工钱结清,宋诗诗还给老武和另一个做工的师傅,一人送了把糖。 老武是赵木匠介绍来的,所以无论是材料费还是工费,都是给她们打了折扣的。 火墙做好了,宋诗诗和徐丽两又将屋里的东西搬回去。 而徐丽晚上也搬来宋诗诗这屋来睡了。 日子似乎就这么平静而舒坦地过去。 村里菜地的问题在宋诗诗的帮助下,以及陈辉他们的不断努力下,终于算是解决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元旦。 他们怀青大队因为大棚种植蔬菜,收成比别的大队高出好几成。 且蔬菜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也都是顶好的。 “姐,你快去看,周大队长领了个证书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好东西呢。”徐丽急匆匆跑到菜地叫宋诗诗去谷场。 宋诗诗从大棚里钻出来,笑着问:“什么证书?” “好像是什么先进大队。” 没想到竟然真的评上了。 宋诗诗摘掉手套,套上厚手套,拎起菜篮子,朝徐丽挥了挥手,“走走走,带我去看看。” 地上白皑皑一片,都是这些天下的雪。 为了避免大棚被雪压垮,宋诗诗这些天每天来扫雪、控制大棚温度。 此时谷场围满了人,周建国站在高台上,兴奋地发表着感言,同时鼓励大家明年继续努力。 宋诗诗正看着热闹,就见沈淑芬凑了过来,笑意盈盈地说:“宋同志,咱们知青院的姐妹晚上想一起庆祝庆祝,你也过来呗。” 看着热情的沈淑芬,宋诗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平时沈淑芬除了会抱怨日子过得苦以外,是不会掺和这样的事情的,更不会主动和她套近乎。 今天着实有些反常。 贾静文似是看出宋诗诗在想什么,小声道:“等过了年,沈淑芬就要嫁给周大队长的二儿子周金保了,她说想趁这个机会,请大家吃顿饭。” “哦,这样啊。”宋诗诗恍然。 只是这沈淑芬是什么时候和周金保那老实巴交的人走到一起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而且沈淑芬家境也还不错,怎么就突然想嫁人了? 难道她不打算回城了? 虽想不明白,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宋诗诗也不好拒绝,便点头同意了。 “那个,沈知青,我能跟着去凑热闹吗?”徐丽凑了上来,问道。 沈淑芬下意识就要拒绝,可站在她身后的江翠花在她开口之前,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立马换了个态度,笑着道:“可以啊,人多也热闹嘛,到时候你就和宋同志一起来吧。” “好啊,沈知青你人真好。” 毕竟晚上是沈淑芬请客,徐丽嘴甜地说了两句好听话。 “诗诗,你站这儿干嘛呢?”沈淑芬她们刚走开不久,杨慧芳就凑了过来。 宋诗诗把沈淑芬晚上请客的事情同杨慧芳说了,并问道:“你知道她和周金保是什么情况吗?她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嫁人了?” “你不知道,上个月她家里人给她寄了信,当时她哭了好久。” 杨慧芳看看左右,确定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后来才知道,她爸妈说家里出了点意外,遇到了个与她同龄的女孩子,后来发现当初在医院生产的时候,他们竟然抱错了孩子,那女孩自己找上了门。” “抱错?”徐丽惊呼。 杨慧芳点头,“当时咱们屋的人都挺惊讶的,他爸妈说要认回亲生女儿,还把沈淑芬亲生父母的住址给了她,你说她能不难过吗?” “她爸妈这是铁了心不要她了啊?” “估计是。” 徐丽皱眉,“那这和她嫁人有什么关系?” “她爸妈都不要她了,她肯定就不想回去了呗,她总说与其过这种苦日子,还不如嫁人。”杨慧芳耸肩,“至于她和周金保的事情,咱们屋的,没几个人知道,至少我不知道。” 杨慧芳这么一解释,宋诗诗觉得也能理解几分了。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既然人家只是请她们吃顿饭,去一趟也没什么。 到了晚上,宋诗诗和徐丽如约去了知青院。 沈淑芬、贾静文、江翠花,还有苏玉和杨慧芳,当初她们同一批来的女知青坐在同一张桌上。 桌上的菜也很丰盛,有鱼有肉,这沈淑芬这回也是下血本了。 沈淑芬站起身,朝宋诗诗和徐丽招手,“宋同志、徐同志,快来,就等你们了。” 说着,沈淑芬提起酒壶,给宋诗诗和徐丽各倒了一杯酒。 宋诗诗抬手,“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我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能不喝酒呢?你说是吗?” 沈淑芬举着酒杯,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 沈淑芬这劝酒的架势,让宋诗诗感觉无比熟悉,可她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第72章 这个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沈淑芬热切的目光中,宋诗诗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诗诗,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能来,也谢谢大家给我这个面子,我先干为敬。”沈淑芬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贾静文和杨慧芳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以前一直话很多的江翠花,今天却格外安静。 宋诗诗瞄了江翠花一眼。 江翠花竟然一直低着头在吃饭,即便沈淑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坐在旁边也是不为所动。 “啧……” 宋诗诗感觉身体有些难受,她碰碰正吃得欢的徐丽,小声说:“丽丽,我出去透透气,你慢慢吃。” 徐丽嘴里叼着根鸡腿,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回道:“知道了,姐,那你小心点。” 此时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宋诗诗起身往外走。 而就在这时,自始至终一直低着头的江翠花,在这一刻抬起头,目光阴毒地看向宋诗诗离开的方向。 江翠花起身看了眼桌上的几人,不声不响地跟着离开饭桌。 宋诗诗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走路都开始打飘。 她扶着墙,想着要不回家算了,毕竟知青院离她们家也不算远。 刚刚沈淑芬给她倒的那杯酒绝对有问题。 以她的酒量,不可能抿一小口就醉。 好在徐丽不喝酒,而且沈淑芬的目标明显是她,倒是不用对徐丽太过担心。 深呼吸,宋诗诗刚想继续往前走,结果就瞧见一个黑影正从巷子拐角处猫着腰走过来。 她心下一惊,头脑也清醒许多。 不对,沈淑芬为什么要对付她? 她平日里跟沈淑芬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得罪沈淑芬。 今天江翠花也很反常。 平时江翠花见到她,肯定要说两句难听话的,结果今天在饭桌上,竟然异常安静。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再看向那逐渐靠近的男人,宋诗诗突然意识到什么,眸底的情绪微沉。 …… 在知青院后方有间无人居住的屋子。 因长时间无人居住,再加上风吹雨打的,屋顶都是破的。 在黑暗的屋子里,隐隐传来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而屋外,此时路过一个黑影,因听到他们的对话,而缓步靠近。 此人正是在警局被拘留了三个月的安锦生。 他面色憔悴,头发杂乱,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栩栩有神。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将那女人弄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屋里,女人声音压得很低。 男人犹豫了会儿,忍不住提醒道:“你别给我找个磕碜的来,到时候我可是要加钱的。” “你……有的吃,你还挑。” 女人明显有些生气,可大概是想到后面要做的事情,又强压下脾气,说道:“放心吧,宋诗诗在咱们怀青大队,那是出了名的妖精,你绝对亏不了。” “嘿嘿,那感情好。”男人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安锦生听到这儿,皱着眉头,转身往屋子旁边的阴影处藏起来。 他刚躲好,屋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只见江翠花探出脑袋,四处扫了一圈,确认没人,这才猫着腰走出院子。 安锦生一直等江翠花走远,这才从阴影处走出来。 他转头看向屋里。 这江翠花竟然想找个野男人玷污宋诗诗? 真是好大的胆子。 宋诗诗只能是他安锦生的,谁也别想染指。 他付出那么多,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在宋诗诗面前建立一个温柔、体贴,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完美男人形象。 今天若不是他正巧赶回来,撞见江翠花的阴谋,那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儿,安锦生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将江翠花扔进河里淹死。 这个蠢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下一刻,安锦生目光扫过院子,看到地上有一根和成年男人手臂一般粗的木棍,当即便捡起,然后轻手轻脚地朝屋门靠近。 听着屋里男人的淫笑声,安锦生握着木棍的手,越发用力。 屋门是虚掩着的,安锦生借着月光朝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门,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安锦生当机立断,不给屋里的男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猛地冲进去,对着男人的后脑勺就是一闷棍。 男人连打自己的是谁都没看清,就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安锦生发出一声冷哼。 反正他也正愁这次回来后,要怎么让宋诗诗对他死心塌地。 江翠花虽然蠢,但也间接地帮了他。 既然江翠花设计让宋诗诗跟别的男人亲热,那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能是他安锦生呢? 只要他将这个男人藏起来,这屋里这么黑,谁会知道屋里的男人已经换了呢? 安锦生越想越得意。 避免一会儿江翠花将宋诗诗弄过来的时候撞见,他动作麻利地将男人拖出屋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绳子,将男人藏到屋后。 怕男人醒后叫唤,他还特地脱下男人的袜子,堵住对方的嘴。 收拾妥当,安锦生返回屋里,将门掩好。 屋里隐隐有股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安锦生原本并没在意。 可他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热。 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焦灼感,令他非常难受。 第73章 看热闹 身为男人,安锦生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种焦灼的感觉是什么了。 呵,这江翠花竟然准备的这么充分。 不过这样也好,一会儿宋诗诗来了,他也能省些力气。 有了这香,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屋外传来院门的响动,安锦生靠近门边,从破了洞的窗户朝外望去,只见一人搂着另一个朝院子里走。 瞧那身姿,明显是女人。 月光太暗,安锦生看不清对方的脸。 想来应该是江翠花已经将宋诗诗弄来了。 为了避免江翠花发现,他离开窗边,躲进屋子阴影处藏了起来。 门被推开。 “噗通”一声,女人将人扔进屋里,转头就将屋门关上。 安锦生随即还听到落锁的声音。 他心中冷笑。 这江翠花做事还挺严谨,人都这样了,还怕人跑了,竟还锁门。 想到宋诗诗就在门口的位置,安锦生摸黑走过去。 将地上的人扶起来,抱到里屋的床上。 虽然床上没有床单被子,但毕竟是炕床,总归比地上要干净些。 安锦生将外套脱下,铺在床上。 女人大约是闻了屋里的香气,身体开始有了反应,发出诱人的嘤咛声。 随着这个声音,安锦生所有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扑上去,在女人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引得女人身体缩了下。 安锦生的声音温柔如水,在女人耳边低语:“诗诗,你终于是我的了。” 床上的女人悠悠转醒,发现身上趴着个男人,刚想反抗。 当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及说的话时,整个身子一僵。 感受到男人的亲热,女人放弃反抗,顺从地跟着男人的动作而动,却未开口说一句话。 屋里的动静实在不小,而门外站着的女人,在月光的照射下,露出了她的面容。 竟是宋诗诗! 宋诗诗抬手擦了下被自己咬伤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没想到,屋里的男人竟然会是安锦生。 这样也好,等明天天亮后,村里就更热闹了。 宋诗诗悄悄将锁打开,然后转身离开。 刚刚若不是她留了心眼,将自己的唇咬破,用痛感刺激神经。 在江翠花想要掳走她的时候,她就真的要中招了。 她趁江翠花不注意,用石头将江翠花砸晕,然后伪装成江翠花的样子,将人扔进屋里。 怕男人发现不对劲后冲出来,她还特地锁了门。 …… 清晨,一道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怀青村的宁静。 宋诗诗早早起床,和徐丽正啃着玉米,听到那声尖叫,两人对视一眼。 昨晚返回去的半路上,她遇到吃饱后准备回去的徐丽。 好在她遇到徐丽,否则昨晚她怕是要在外面躺一晚上了。 就算没有心思不纯的人,她也会被冻死。 “姐,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徐丽最是喜欢看热闹,尤其是曾经欺负过她们姐妹俩的人,那热闹就更得看了。 将碗筷收进厨房,宋诗诗拍掉手上的水珠,说道:“走吧。” 避免引人怀疑,宋诗诗和徐丽特地等其他人都朝知青点后面那间废弃屋子走去时,才悄悄跟上去。 那声尖叫声,是江翠花发出来的。 大家赶过去的时候,就瞧见江翠花衣衫凌乱,神色慌张地从废弃屋子的后方跑到前院。 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江翠花又像是发了疯似的冲进主屋。 “这怎么回事啊?” “这还用问吗?你看她那样,昨晚肯定是没干好事。” 围观的人中,有压不住好奇心的,缓缓朝主屋靠近。 还没等他们靠近,只见从屋后又跑出来个男人。 男人身材肥硕,提着还未穿好的裤子冲出来。 瞧见院里院外这么多人,也是愣在当场。 “滚!” 屋里此时竟传出另一个女人的怒吼声。 众人一惊,顿时将目光移向主屋的方向。 肥硕男人见状,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脸,冲出人群跑走了。 宋诗诗和徐丽站在院墙外围的角落里,这个位置不仅可以将院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还不容易被其他人注意到。 她此时心中也是纳闷。 刚刚跑走的男人,应该是昨晚江翠花原本为她准备的。 但后来屋里的人换成了安锦生。 应该是安锦生回来,将那男人弄去了后面。 可她离开的时候,明明安锦生同江翠花已经缠绵在一起,怎么江翠花是从后面跑出来的? 看那样子,昨晚和江翠花欢好的人,竟是那个肥硕的野男人。 那安锦生呢? 屋里的另一个女人又是谁? 大家好奇地伸长脖子朝屋里望。 没一会儿,屋里就传出扭打和叫骂声。 “你个贱人,昨晚的教训还没吃够,竟然还想肖想我的男人。” “什么你的男人?原本和安知青在一起的人,是我。” “我让你不知廉耻,我昨晚就应该把你脱光了喂狗!”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你就算和安知青睡了又如何?人家此时还不是冷眼旁观?” “我要撕烂你的嘴……”、 听着这争吵声,宋诗诗可算是听出屋里的人是谁了。 没想到昨晚回来的不仅是安锦生,还有周行雪。 只是大队长周建国怕是要气到吐血了。 费了那么多心思和人情,好不容易将周行雪弄回来,结果她一回来就闹出这样的丑事。 而自始至终,话题的中心人物,安锦生,一直都没动静。 听着屋里的动静不小,怕再出什么事情,村里几个妇人冲进屋子,强行将周行雪和江翠花拉开。 周行雪衣领敞开着,头发凌乱,脖颈上青青紫紫的,还有抓痕。 而江翠花也差不多,只是脸上比周行雪多了个巴掌印。 而安锦生已经穿戴整齐,面色冷峻地站在旁边。 江翠花和周行雪见外面这么多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事态的严重性。 宋诗诗心中冷笑。 这下可比她预想的还要热闹。 没多大会儿功夫,周建国和钱婶,以及陈辉和张青梅都赶了过来。 陈辉和张青梅是从菜地赶回来的。 而周建国和钱婶是听跑来通知他们的村民说了这事,才急匆匆赶来的。 周建国进了屋,第一件事便是上前一巴掌扇在周行雪的脸上。 这一巴掌明显下了重手,周行雪当场嘴角就流了血。 “你个逆女,还嫌不够丢人的是吗?一回来就做出这么……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你还有脸和别人打架?” 钱婶虽然也生气,可到底是自己生的女儿,看着女儿狼狈的模样,心酸的眼眶瞬间红了。 钱婶哽咽着劝道:“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把她打死,也于事无补啊。” 周建国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了钱婶一眼,“就是你们把她惯的,你看看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第74章 子不教,父之过 周建国一来,江翠花就坐在地上哭。 安锦生是首长的儿子,大队长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周行雪又是大队长的女儿,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 想通了这点,江翠花什么也顾不得了,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装可怜,博同情。 她要将昨晚的事情,全推到周行雪的身上。 反正她已经和周行雪撕破脸,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可周建国的注意力一直在周行雪和安锦生的身上。 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江翠花。 而屋外,看热闹的村民也基本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议论声越来越大。 周行雪见周建国责备钱婶,壮着胆子冲周建国吼:“子不教,父之过。你难道不该自我检讨下吗?你说我妈做什么?” “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觉得lz管不了你了,是吗?”周建国越说越气。 可外面的议论声他也都听到了,只能强压住火气,又看向沉默不语的安锦生。 “你们几个跟我回去,这件事情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 有大队长管这事,陈辉和张青梅也没有插嘴的份儿,只能在旁边看着。 江翠花眼珠子一转,当即便大声哭喊起来:“周大队长,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昨晚不过就是多喝了两杯,可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竟然遇到行雪,她嫉妒我喜欢安知青多时,于是将我打晕,……” 后面的话,江翠花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却炸开了锅。 大家可都瞧见那个肥硕的野男人,是和江翠花从一个地方跑出来的。 两个人,一个跑出来时衣衫不整,一个出来时提着裤子,那昨晚后面发生了什么,谁还能不清楚? “之前就听说这江知青和周远那小痞子搞在一起,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怕是真的。” “我早就看出这江知青不是什么好的了。” “话说这江知青可是说,昨晚是周队长的丫头将她打晕,然后让她跟那野男人在一起,周家丫头自己去爬了安知青的床?” “好像是这样。” “天啊,这周家丫头真是没看出来啊,手段也是够厉害的。” “现在最得意的,估计就属周家丫头了。自从安知青来了咱们村,这周家丫头就一直对人家嘘寒问暖,天天送吃的喝的。如今和安知青都那样了,怕是要逼着人家娶她喽。” “不仅如此,我听说有人曾经还瞧见他两偷偷牵手抱在一起呢。”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宋诗诗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这件事情发酵得越厉害,安锦生就会越生气。 安锦生生气了,她自然就高兴了。 昨晚想了好久,今天在看到那个肥硕的野男人后,有些不明白的事情,她忽然豁然开朗。 安锦生估计是无意中识破了江翠花的阴谋,所以才将那个野男人扔到破屋后面的。 但他没有离开,反而躲在屋子里。 这目的不用猜,也显而易见。 安锦生如今已经卑劣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让她开了眼。 他昨晚估计是将江翠花当成了她。 可为什么今早出现在屋子里的会是周行雪呢? 虽不明白昨晚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下的局面,宋诗诗很满意。 生活还真是处处是惊喜呢。 周建国听着外面那些话,真是要气疯了。 他猛地转身,拂袖而去。 钱婶紧拧着眉,对安锦生和江翠花道:“你们先去我家吧,昨晚的事情,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本来还想偷偷溜走的江翠花,身子僵在原地,尴尬地回头,露出委屈的表情。 “快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钱婶对江翠花也是恨透了。 今天若不是江翠花那一声尖叫,如今怎么会闹到这种局面? 若这事不闹这么大,她暗自让安锦生娶了周行雪就行了。 可如今闹成这样,即便他们现在结婚,周行雪的名声也臭了。 钱婶走出屋子,朝着四周还在围观的众人挥手道:“都赶紧回去,别在这儿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宋诗诗在角落拽了下正伸长脖子朝屋里看的徐丽,小声道:“没热闹看了,我们也走吧。” “哦,好吧。”徐丽还有些失望,毕竟她们到现在还没看到周行雪和安锦生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然而她两刚转身离开,安锦生正巧从屋里走出来。 安锦生的目光正巧扫到宋诗诗离开的背影,眸底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 周行雪、安锦生,还有江翠花的事情闹得很严重,即便周建国想强行将这事压下来,也无能为力,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 一连好几天都没人瞧见这三人的踪影。 直到一周后,宋诗诗准备去菜地摘些蔬菜回来,结果刚出门,就看到安锦生站在她家门口。 她就站在门内,静静望着安锦生。 安锦生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晚原本应该进屋子的是你,若不是你,我不可能……” 事情发生了这么些天,即便当时不明的事情,如今也都清楚了。 安锦生万万没想到,最后自己是被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宋诗诗摆了一道。 “我之前为了救你,在局子里待了那么久,不求你报答,但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呢?” 若不是知道安锦生的真面目,光是看安锦生现在的表演,真是的很难怀疑他。 瞧这委屈又真诚的眼神,瞧这神态,安锦生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 可清醒如宋诗诗,她冷漠地望着安锦生,藏在门后的手,已经握紧栓门的门栓,谨防安锦生若是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她好及时应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宋诗诗,你有没有心?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平时上工的时候,我也是想着你。 怕你累了,还总想帮你多干点活儿。 你被人欺负,也是我冲上去跟人拼命。 你怎么能……怎么能设计害我,让我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安锦生捂着胸口,做出一副深情男人受伤的姿势。 宋诗诗看着就想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想装了,于是冷哼一声,眼神上下打量着安锦生,目光里满是鄙夷。 第75章 麻烦你下回要装,也装得像些 “什么喜欢?你不觉得好笑吗? 昨晚你为什么出现在那屋子里,难道不是你自己心怀不轨进去的? 我可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进去。 再说你说帮我干活的事情。 你那叫帮忙吗? 磨半天洋工,也就割了那么一小块地方。 麻烦你下回要装,也装得像些。 你还说喜欢我,我真是看见你就恶心。” 宋诗诗说完,还朝安锦生啐了一口唾沫。 安锦生根本就不相信宋诗诗说的话,摇头道:“不可能,你说的都是假话、气话,对不对? 你是不是因为我和周行雪发生关系,所以吃醋了,生我气了?” 说到这儿,安锦生上前想抓宋诗诗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宋诗诗拿着门栓指着安锦生,提防的意图不能再明显了。 “诗诗,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我解除误会,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现在就娶你过门。”安锦生极力解释着。 “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你想娶,我可不愿嫁!像你这种心脏人也脏的男人,连垃圾都不如。” 这种倒胃口的男人,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诗诗,你不要说这样违心的话气我,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 安锦生就像着了魔一般,不管宋诗诗说是什么,他就认为宋诗诗是因为生他气才会如此的。 “这样,我们今天就结婚,等回头我让家里人想办法,给咱俩弄到回城的名额,咱俩一起去城里发展,如何?” 这是实在没办法了,觉得打感情牌没用,想要用回城的名额来诱惑她了。 哼!还真是不择手段。 “回城的名额?你拿什么弄?你自己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吗?难不成假话说多了,连你自己也相信了?”宋诗诗毫不留情地戳穿安锦生虚伪的面孔。 安锦生身子一僵。 不可能,宋诗诗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怀青大队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首长的儿子,以后肯定要回城的。 难道是宋诗诗从谁那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安锦生胡乱猜测,可他今天是铁了心要跟宋诗诗在一起,否则他就要娶周行雪了。 周行雪虽然是大队长的女儿,可他并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怀青大队。 所以他不能娶周行雪。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来找宋诗诗。 只要他今天和宋诗诗成婚,那即便是大队长,也不能强迫他再娶。 还有宋诗诗那什么娃娃亲对象。 人都不在身边,能有什么用? 到头来,人还是他的。 想到这儿,安锦生恶狠狠地盯着宋诗诗:“不管如何,宋诗诗,你注定是我安锦生的女人,谁也不能抢走!” “安锦生,你要是有病就去治!别跑我这儿来发疯。”宋诗诗握紧手中的门栓,抵住安锦生不断靠近的身体。 这男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她不能再继续跟安锦生继续耗下去了。 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不是她可以抗衡的。 安锦生抓着门栓的另一头,用地抵着,欲将宋诗诗一步步逼进院子。 就在刚刚,安锦生已经想好了。 若是宋诗诗不识趣,他大不了就在这儿把她睡了。 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除了选择跟着他,还能如何? 难不成还指望她那个当兵的娃娃亲对象还要她? 怎么可能? 都是男人,谁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过? 安锦生越想越得意。 宋诗诗看出他走神,一个用力,趁机将门栓从安锦生手中抽出来。 几乎不用思考,她举起门栓就朝安锦生的脑门砸去。 安锦生反应也是快。 下意识抱头就往旁边躲。 “诗诗,诗诗,你听我解释,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给我滚!再让我看到你,见你一次打一次,不要脸的东西。 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还敢跑我家来,脏了我的地。” 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刻堆在一起。 宋诗诗发了狠,一个劲地朝安锦生砸去。 安锦生被逼着出了院子。 他前脚刚踏出院门,宋诗诗就快速将院门关上,并上了门栓。 安锦生被打得有些恼火,返身就准备再次冲进院子。 “安知青,你在这儿干嘛呢?” 安锦生还未走到宋诗诗面前,就被一道声音拦住。 杨慧芳本来是想找宋诗诗一起去镇上的,可没想到远远地就瞧见安锦生抱着脑袋,狼狈地从宋诗诗她们院子里冲了出来。 同时杨慧芳也听到了宋诗诗的怒骂声。 这还是杨慧芳第一次见到宋诗诗这么生气。 想到安锦生如今跟周行雪还没掰扯明白呢,现在又来纠缠宋诗诗,于是扬声叫住安锦生。 杨慧芳快步走到近前,瞧见安锦生被打得青紫的手背,忍着笑意,假装关切地问:“安知青,你这是怎么了?走路摔的?” 安锦生感觉到一丝尴尬,避开杨慧芳的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 “对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瞧见周行雪好像正往咱们知青院去呢,估计是去找你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安锦生一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知道了。”他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临走时,他又朝宋诗诗已经关上的院门看了一眼。 杨慧芳看着安锦生远去的背影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嘲讽。 …… “咚咚咚……” 宋诗诗刚将安锦生刚刚站过的地方冲刷干净,就听到敲门声。 她直起身子,不耐烦地朝门口吼道:“安锦生,你别逼我再把你送进去。” “诗诗,是我。” 她刚吼完,下一刻就听到门口传来的是杨慧芳的声音。 她忙上前打开院门,带着些歉意道:“慧芳,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 “没事。”杨慧芳面带微笑,闭口不提看到安锦生的事情。 “我想去镇上买些东西,想着来问问你去不去。” 毕竟宋诗诗有自行车,若是坐牛车,又得多花几毛钱。 她也没挣钱的路子,平时用的都是当初来下乡时从家里带来的那点积蓄。 能省一点,自然想省一些。 宋诗诗闻言,想到自己确实也差不多要去镇上拿翻译文件了,于是点头应道:“行,那我稍微收拾下,你等我会儿。” “好。” 杨慧芳因为没什么票,所以悄悄和宋诗诗说想去黑市逛逛。 宋诗诗对黑市没兴趣,于是跟杨慧芳分开走,她先去了趟邮局,想把写给孟寻州的回信寄出去。 要不是杨慧芳说来镇上,她差点将寄信的事情忘记了。 只是让宋诗诗没想到的是,她竟收到母亲郑佩兰的信。 信封里有两张纸。 第76章 她翻译水平如何 一张纸上写的是郑佩兰给她写的信,另一张则是一封介绍信。 上回她回去的时候特地找郑佩兰帮忙,弄一个去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只是没想到郑佩兰这么快就弄到了。 虽然要明年开年后再去学校报道,但能弄到这么一个名额就很难了。 这下她对沈红英也有交代了。 将信收好,她这才往图书馆走。 “宋知青!” 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宋诗诗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回身望去,只见沈红英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等沈红英走到她身前,宋诗诗才问道:“你来镇上买东西?” “陈山河说想吃肉了,我就来买点。”沈红英上下打量着宋诗诗的穿着,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宋诗诗看了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咱们进去说吧。” 图书馆这会儿并没有什么人。 宋诗诗领着沈红英到最角落的位置,小声说:“你现在还想离开怀青吗?” “想有什么用?”沈红英心里苦涩。 虽说她不怕陈山河和他爸,但陈山河在家也从不给她好脸色。 她现在虽然不用再上工,可天天还要给陈山河父子俩洗衣做饭,家里的家务活全是她一个人的。 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但…… 宋诗诗从包里将那封推荐信递给沈红英,“上回答应你的事情,我自己托家里人帮忙弄到了。这是明年去工农兵大学报到的介绍信。” 沈红英闻言,惊喜地瞪大眼睛,去接信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你真的……真的弄到了?你没有骗我?” 其实当初沈红英决定帮宋诗诗的时候,并不是真的觉得宋诗诗可以帮到她。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即便宋诗诗是骗她的,她也想把那个当做一个念想。 只是当这一切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沈红英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看着信件上的印章,沈红英眼眶都红了。 沉默一阵,沈红英将信件重新装好,然后递回到宋诗诗手中。 “怎么了?你不要吗?”宋诗诗低头看看手里的推荐信,不解地问。 沈红英摇头解释:“不是,我现在不能把这信带回去,否则一旦被发现,不仅我去不了,你也去不了了。” 宋诗诗这才明白,原来沈红英这是怕陈山河父子发现这封信后,会撕毁。 “所以这信还是拜托你暂时先帮我保管一下,等要走的时候,我去你那儿取。” 沈红英双颊泛红,一双满含泪光的眸子格外有神。 仿佛有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宋诗诗点了点头,“好,我先替你存着。” “谢谢。”沈红英擦掉激动的泪水,接着说:“其实刚刚叫住你,是想跟你说安锦生和周行雪的事儿。” 沈红英说完想说的话,便回去了。 她告诉宋诗诗,周老太逼着安锦生娶周行雪,原本周建国见安锦生不愿意,也不准备强求,但不知道那晚周行雪跟周建国说了什么,第二天周建国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样。 安锦生受不住,于是趁周行雪不注意的时候,跑走了。 可没跑得多远,就又被周建国派人抓了回去。 如今全村人都收到消息,说是周行雪和安锦生明天结婚。 而江翠花今天也回了知青院,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理。 整件事情,最高兴的就属周行雪了。 可周行雪还没明白,像安锦生那样的人,如果他在你耻看到了价值,那他自然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 可一旦他对你产生了反感,觉得你没有可利用价值了,他就会让你看到他最恶劣、最丑陋的一面。 这两个人之间的结合,才是他们之间互相折磨、痛苦的开始。 垃圾配垃圾,简直绝配。 …… 在图书馆等了一会儿,宋诗诗才瞧见赵主任一脸喜色地朝办公室走来。 见宋诗诗站在门口,赵主任忙快走几步,“小宋,你什么时候到的?等很久了吗?” “没,也就一小会儿。”她面带微笑,“赵主任今天心情很好啊。” “是啊,是啊,今早刚接到的消息,我正想着找你呢,你就来了。”赵主任打开办公室门,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办公室说话。 宋诗诗坐到沙发上,缓缓道:“我也正好有事要同您说。” 赵主任一愣,转身去柜子里拿茶叶,“那你先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叫杨慧芳,是和我同一批下乡的女知青。为人热心,做事也稳妥。我想问问您,您这儿还缺翻译吗?能不能给她也分点工作做做?” 宋诗诗话刚说完,赵主任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身看她,“她翻译水平如何?” “她是高中文化水平,也学过一些英语,但专业上是否过关,还需要测试。我想着先来问问您这边的意见,若是可以,我再带她来做个测试,若是不行,……” 其实这事她还没跟杨慧芳提,她只是瞧着杨慧芳每次到她们家吃饭的时候,露出的羡慕的眼神,心里就有些难受,总想帮一把。 赵主任收起严肃的表情,摆手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现在翻译任务确实也重,若是你那朋友水平可以,我这里自然没问题。” “这样吧,一会儿我给你那份抄录下来的文献和有相关报道的报纸,你带回去让她先试着翻译出来,再寄给我就可以了,但结果需要等一周才能收到。” 赵主任这算是相当照顾了,宋诗诗自然是领情的,忙向赵主任道谢。 “我找你,是想跟你提谢先生的事情。 京市那边今早打来电话,说对于你上回的表现,领导们很满意,想问你有没有意愿回京市参与翻译员的工作。 另外,你不是在跟那些名校的人竞选谢先生接班人的位置嘛? 若是回了京市,你也能有更多机会表现,对你是好事。 龚总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宋诗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这才回来多久啊? 怎么这么快就…… 不过,这确实是好事,也难怪刚刚她看到赵主任那么高兴了。 赵主任见她不说话,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其实也很纠结,既想你有更好的发展,又舍不得你离开。” 第77章 跟块不值钱的破抹布一样,还要遭人嫌弃 宋诗诗想到徐丽,犹豫着开口问道:“回京市,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在怀青一些事情要处理,不知谢先生那边急不急?” “不急,谢先生那边也表示让你年后再回。 毕竟你现在是知青,那边也还需要为你回城办些手续。 若是你能趁这段时间,帮我培养个好的翻译员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主任眼里满是笑意,显然是为她高兴的成分更多一些。 取了这周要翻译的文件,宋诗诗又在图书馆等了杨慧芳一会儿。 杨慧芳远远瞧见宋诗诗,一边朝她这边跑,一边时不时朝身后看一眼,也不知她在看什么。 等杨慧芳走到近前,宋诗诗打趣道:“干嘛呢,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 瞧杨慧芳这样,宋诗诗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江翠花,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也去黑市了,只是我瞧着她那样,可不像是去买东西的。” 前几天村里分粮,江翠花因为总偷奸耍滑,上回村长派人查账的时候,把她的工分全部修改过来了。 她那点工分,连还之前在村里预支的粮食都不够,就更不要说分到粮食了。 再加上这次发生的事情,她的名声也臭了,周建国了解到这事的起因就是江翠花,就更不会给她分配新的粮食了。 走投无路的江翠花,想找点别的门路,也能理解。 “遇见她,你也没必要这样吧?”宋诗诗不解地问。 杨慧芳又朝后面看了眼,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我瞧见她挽着一个老男人的手臂,那样子……那样子……” 说着,杨慧芳的脸都红了,却不知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你说这女人怎么就闲不住呢?她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 其实对于江翠花,宋诗诗都没怎么用手段。 江翠花之所以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都是她自己作的。 “谁知道呢。” 宋诗诗还想赶回去给徐丽做晚饭,那丫头什么都学得快,唯一做饭这事,无论怎么教,她都做不好。 上次她回京市一周,回来时,她感觉徐丽都瘦一圈了。 此时看杨慧芳说得起劲,宋诗诗干脆拉着杨慧芳离开,让她在路上说。 “我瞧着那老男人看着不像普通人,你说她会不会回来报复啊?” 杨慧芳坐在车后座,自顾自说着。 可宋诗诗却听得心一惊。 元旦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有她和徐丽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谁也没说。 可杨慧芳此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会这么说?”宋诗诗轻声问。 杨慧芳刚想开口解释,目光却瞥见宋诗诗斜挎包里的信封。 信封里的信纸露出个角,她正巧看见了个红章。 她目光移到宋诗诗身上,心情复杂。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有些人随意就可以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有些人用尽全力,什么也改变不了。 轻声叹了口气,杨慧芳晃晃脑袋。 “她平日里总说村里人针对她。这次大队长因为上回的事情生气,这次连预支的粮食都不分配给她了。她还说上回是周行雪陷害她,将神志不清的她与那个野男人扔到一起的,她这找到靠山,还不想办法报复?” 原来是说周行雪吗? 宋诗诗暗自松口气,“我听说那屋里的药是江翠花自己下的,她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再说这种生活难道不是她自己选择的?” “说的也是,我主要是怕她一时不理智,迁怒于我。” 杨慧芳对于宋诗诗说的观点,也很赞成,她点了点头,继续说:“毕竟我们那屋,只有我对她说话不客气。像她那样小心眼的人,别回头因此记恨上我,也偷偷对我下手,我可应付不来。” 这些事,还真是说不好。 宋诗诗不知道该回什么,干脆什么都没说。 只是这事却比预想的,来得还要快。 江翠花确实回来报复了,可她报复的不是别人,正是周行雪。 在周行雪和安锦生结婚那日,因安锦生是知青,所以就商量着让安锦生先将周行雪从周家接回知青院,后面再一道回周家。 也就走个形式而已。 周行雪刚被安锦生背回知青院,知青院门口就开来了一辆小轿车。 小娇车的车头上扎着鲜艳的花朵。 “天啊,这谁家的小轿车啊,看着可真漂亮。” “哎,之前大家不就在传,说安知青是首长的儿子嘛?你说这会不会是首长知道自己儿子今天结婚,所以特地过来参加婚宴的?” “不会吧?那这周家丫头可真是捡到宝了。” “谁说不是呢。” 就在所有人还在猜测这辆轿车主人的身份时,众人就瞧见江翠花穿着大红棉袄,仰着头,站在院子里,挑衅地盯着周行雪所在的屋子。 沈淑芬快走几步,追上江翠花,“翠花,你……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翠花目光扫过众人,撩动发丝,骄傲地回道:“当然是嫁人啊。” “你别开玩笑了,今天可是周大队长女儿和安知青成婚的日子,你别闹事。” 经过上回的事情,沈淑芬也有些怕了,生怕江翠花再闹出什么是非出来。 大家都是同一批来的知青,沈淑芬也不忍江翠花将自己的路走绝。 江翠花将自己的手从沈淑芬的手中抽出来,冷哼一声,“谁闹了?谁规定今天她周行雪结婚,别人就不能结婚了?” “可你嫁给谁啊?”沈淑芬朝周围看热闹的人扫了一圈,压低声音问。 江翠花朝知青院门口的小轿车扬了扬下巴,“喏,那不就是吗?” 这下,不止沈淑芬,院里院外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有人好奇,大声质问:“那不是安知青家里的车吗?怎么成来接你的了?你别是想嫁人想疯了吧?” 江翠花冷哼一声,迈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然后故意提高声音,冲着院里的人说:“这嫁人啊,就得嫁得风光些。 我可不像某些人,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 跟块不值钱的破抹布一样,还要遭人嫌弃。” 话落,江翠花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坐进轿车里,扬长而去。 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轿车还真是来接江翠花的。 之前说那轿车是首长的人,脸一热,缩着脖子,躲到人群后不敢露头。 “真是没瞧出来,这江翠花是真有本事,这么快就勾搭上个有钱人,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享福咯。” “谁说不是呢,真是个不安分的,一个破鞋,也有这么多男人要。” “同样是破鞋,人家能嫁有钱人,里面那个就只能选个蹲过局子的。” “哎,你小点声,要是让里面的听着了,跑到大队长那儿告状,你就不怕给你穿小鞋?” “怕什么,他周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话虽这么说,可说这话的婶子明显将说话的声音降低许多。 外面看热闹的人说着闲话。 而此时在屋里,一直听着外面动静的周行雪咬着下唇,气得抬手就想将手里装水的瓷缸扔地上。 安锦生斜睨着她,不咸不淡地开口:“人家说的也没错啊,你气什么?” 第78章 他俩这喜糖,吃了也不吉利 “锦生,你说什么呢?当初你拉着我的手,可是亲口承诺过会娶我的。” 周行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当她对上安锦生那满含嫌弃的目光时,她脸色青紫交换,捏着衣角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 安锦生冷笑一声,“你怎么这么蠢,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楚?若不是你们一家人逼迫我,我怎么可能会娶你?” 周行雪只觉得眼前的安锦生无比陌生。 “锦生,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从来都不曾了解我而已。我告诉你,周行雪,即便我现在娶了你,你也别妄想我会再碰你一下。” 安锦生倚靠在门边,视线落在外面,那侧颜线条利落沉稳,抿唇的模样冷俊淡然。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了。锦生,咱们以后过得不会比江翠花差的,你爸爸是首长,只要他肯帮我们,咱们回城过好日子,不是早晚的事吗?” 周行雪之所以对安锦生执念这么深,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安锦生的身份。 所以当她意识到安锦生其实并不喜欢自己时,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在想她该做点什么,才能留住安锦生。 安锦生眸光一沉,一声不吭。 本来安锦生和周行雪的事情就不光彩,大家不过是给周大队长面子,走个过场。 这被江翠花一打搅,周行雪和安锦生又在屋里吵,大家站在外面,冻得脚都麻了,一时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纷纷散了。 而和安锦生同屋的几个男知青返回屋里,见屋里气氛怪异,杵在门口,不敢开口。 钟建民一向是个说话不会拐弯的人,他冲着门口的安锦生道:“安同志,你准备什么时候带你媳妇回去啊?咱们闹也闹过了,你们再不走,我们几个连休息的地方都没了。” 安锦生一双眸子阴沉地盯着钟建民。 “催什么催?” 钟建民被他这态度也惹毛了,当场就想跟安锦生争辩,幸亏旁边其他知青拽住他,小声劝道:“你跟他计较什么啊?他现在是周大队长家的上门女婿,又是首长的儿子,可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够招惹的。” 钟建民不服气地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知青院。 安锦生朝屋里坐着不动的周行雪看了一眼,也不叫她,直接离开。 周行雪见状,忙将桌上的喜糖什么的收拾干净,装到兜里,追了上去。 “真是够小气的,结个婚,咱们忙前忙后的,连个喜糖都舍不得。” 等安锦生和周行雪离开,屋里的几个知青看着只有花生壳和糖纸的桌子,忍不住抱怨两句。 “算了,他俩这喜糖,吃了也不吉利。” “说的也是。” …… 宋诗诗坐在炕床上,和徐丽一起听着杨慧芳说着上午发生的事情。 三人嗑着瓜子,吃着糖果,别提多惬意了。 “听说周行雪回去就闹着周大队长给她和安锦生单独分个房子,原本周建国不同意,最后还是周老太出面,逼着周大队长同意的。” 杨慧芳说得兴奋,徐丽听得入神,追问道:“可周金保不是月底结婚吗?这把房子给周行雪他们了,到时候周金保娶沈淑芬的时候,不就没房住了?” “谁说不是呢,沈淑芬听到这事,在咱们屋里骂了周行雪半天呢。” 杨慧芳说到这儿,还幸灾乐祸地笑了半天。 门外这时响起敲门声。 “我去开门。”徐丽笑着,起身穿鞋,走了出去。 徐丽出去后,杨慧芳看着宋诗诗,露出羡慕的神色,“真羡慕你们,要是我也能像你们这样,即便在这里过一辈子,我也知足了。” “你现在过得不舒心吗?”宋诗诗反问。 杨慧芳摇头,“只是觉得好像天天都这样过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苦日子,有些无措。” 宋诗诗感受到杨慧芳有些异样的情绪,还来不及细问,就听到徐丽大嗓门地喊道:“姐,你快看是谁来了。” 跟在徐丽身后进屋的,竟是沈红英。 沈红英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她看到杨慧芳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那个……你这儿有客人,那我晚点再来好了。” 沈红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诗诗看了杨慧芳一眼,在杨慧芳准备起身的时候,她开口道:“慧芳算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见宋诗诗这么说,沈红英犹豫片刻,这才说:“家里发生了点变故,你上回给我的那封信,能现在给我吗?” 虽然不知道沈红英说家里发生了变故指的是什么,但她依然点了点头。 “当然,我现在拿给你。” 说着,她起身去书桌边,将带锁的抽屉打开,取出上回的信封递给沈红英。 沈红英接过信封,小声说了句“谢谢”,眼眶有些泛红,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目睹着这一切的杨慧芳,在宋诗诗拿出那封信封时,猛地握紧了拳头。 原本她以为那信封里的东西是宋诗诗自己的,所以她才会感叹,觉得她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宋诗诗却要送给沈红英呢? 相比沈红英,难道不是她跟宋诗诗才更亲近一些吗? 即便不是她,那也应该给徐丽啊?为什么偏偏是没什么交集的沈红英呢? 说嫉妒也好,说不甘也好,杨慧芳此时的心里,某些东西开始失衡。 杨慧芳再无法继续待在这里。 只见杨慧芳毫无征兆地起身,一言不发,穿上鞋子,套上外套就出去了。 经过宋诗诗身边时,她连个眼神都不曾给到。 “慧芳,你怎么突然走了?” 杨慧芳根本不搭理宋诗诗,闷头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回了知青院。 宋诗诗转头望向徐丽,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徐丽耸肩,摇头表示不知道。 想到刚刚沈红英来之前,她就感觉到杨慧芳情绪不太对。 她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吩咐徐丽乖乖在家待着,便追了上去。 第79章 原来是为了那封推荐信 在杨慧芳即将推开知青院大门的时候,她终于追上来,一把拽住杨慧芳的胳膊,担忧地问:“慧芳,你怎么了?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你直接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其实当初杨慧芳的钱包被偷,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追了上去。 但杨慧芳一直因为这事,处处帮着她和徐丽。 这份情意,宋诗诗是记着的。 她很珍惜和杨慧芳之间的友谊。 杨慧芳做着深呼吸,似在调节情绪。 在宋诗诗再次开口之前,杨慧芳转过身,直视着她:“我怎么了?你刚刚给沈红英的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宋诗诗瞪大眼睛。 原来是为了那封推荐信吗? “从咱俩相识到现在,我自认一直把你当最亲近的姐妹看待,可你呢?你有真心把我当做姐妹看待吗?我还不如一个和你相处几次的人,是吗?” 杨慧芳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些。 这知青院门口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诗诗小声说:“你误会了,你先去我那儿,我慢慢跟你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宋知青跟我解释?”杨慧芳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宋诗诗皱着眉头,听到知青院里传来响动,她耐着性子,拉了下杨慧芳的手,压低声音再次劝道:“慧芳,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人多,咱们有话,去我那儿,我好好跟你说,如何?” “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东西你都给了,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用?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杨慧芳在气头上,一心只想着宋诗诗将那么珍贵的名额给了别人,她就是个小丑,在别人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知青院的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张青梅。 杨慧芳看了张青梅一眼,将手臂从宋诗诗手中抽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进了知青院。 张青梅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小声问:“你两之前不是一直感情很好吗?这是咋了?” 宋诗诗叹口气,摇了摇头,“没事,等她冷静点,我再找她谈吧。” 说完,宋诗诗返身往回走。 杨慧芳的反应会这样大,是宋诗诗没预料到的,但现在明显不是找杨慧芳沟通的最佳时机。 …… 沈红英从她这儿取走介绍信后,宋诗诗就没见到沈红英。 回想昨天沈红英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原本去找沈红英,好好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还不等她出门去找沈红英,陈山河就找上了门。 一大早,陈山河将她家的院门敲得震天响。 “姓宋的,你给我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家。” 屋里,徐丽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眼睛,“姐,这一大早的是谁啊?” 宋诗诗拍拍徐丽的脑袋,柔声道:“你再睡会儿吧,我去看看。” 宋诗诗开门之前,先去了趟厨房。 她打开院门,一只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了下一脸愤怒的陈山河。 “找我什么事?” 陈山河冷哼一声,“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我媳妇不见了,你老实说,你把我媳妇藏哪了?” 宋诗诗瞧陈山河这着急、气愤的样子,简直可笑。 “你媳妇不见了,你不去找她,你跑来找我做什么?我天天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难不成还要帮你看着你媳妇?”宋诗诗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陈山河一摆手,“你少来这套,我打听过了,我媳妇昨天是来了你家之后才不见的。” 陈山河这明显是故意来找茬来了。 宋诗诗这次回来,谁也不想惯着。 “你这话说出来就你自己不觉得离谱吗?我家又不吃人,你媳妇来一趟就能不见?” 陈山河深知自己说不过宋诗诗,根本不愿继续跟她闲扯,“你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再问你一遍,你把我媳妇藏哪儿了?” 即便宋诗诗已经猜到沈红英去了哪儿,她也不会出卖沈红英,将沈红英的行踪告诉陈山河的。 所以今天无论陈山河怎么逼她,她都不会妥协。 这种男人,人家在身边为他付出的时候,他视若无睹,不懂珍惜,现在人家走了,他倒装起深情来了,也不知道是要演给谁看。 陈山河说完,就要冲过来,他手中还抓着一根长棍。 显然今天是有备而来。 宋诗诗一咬牙,将藏于身后的菜刀举到身前,“你再敢往前一步试试。” 周围一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有热心的婶子,见两边僵持着,忍不住劝道:“宋知青,你要是知道山河媳妇去了哪儿,你就告诉他呗,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他肯定担心的呀。” “我不知道,昨天沈红英确实来过我这儿,可她见我家里有客人,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宋诗诗一脸无辜。 陈山河蹙眉,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同时也怕激怒宋诗诗,到时候真拿菜刀砍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陈山河顿住脚步,一言不发地看着宋诗诗。 就在两边都沉默下来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嗤笑声,“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宋知青,咱们做人可得诚实些。” 宋诗诗探出头望去,竟是杨慧芳。 “昨天,不是你把那封推荐信给沈红英的吗?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离开?”杨慧芳一改从前的善解人意,望着宋诗诗的眸子里只有冷漠。 宋诗诗眉间微显不悦之色。 杨慧芳若是因为推荐信的事情,心有不平,她也能理解。 虽然不知道杨慧芳是怎么知道那个信封里装的是推荐信的,但总归朋友一场,她也不想杨慧芳误会。 但现在她这么做,完全就是不顾她和沈红英会如何,只为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气。 说到底,那是她的东西,她想给谁就给谁。 先不论她和沈红英之间的约定,即便杨慧芳同她关系好,也不代表她有好东西,就只能给杨慧芳,不能给别人啊。 “慧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宋诗诗面色严肃,紧盯着杨慧芳。 第80章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慧芳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并没有回答宋诗诗的话,只是挑眉回望过去。 陈山河的目光在杨慧芳和宋诗诗身上来回扫视几圈,这才问道:“什么推荐信?” “你不知道吗?宋知青将去工农兵大学的推荐信,给了你媳妇。”杨慧芳笑声刺耳,此时完全像变了个人一般。 宋诗诗厉声喝道:“杨慧芳,你知道你现在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知道啊。”杨慧芳挑眉回望,无所谓地道:“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瞧着杨慧芳那充满挑衅而又陌生的面孔,宋诗诗的心都凉了一半。 杨慧芳这一举动,直接将她原本对杨慧芳产生的那点愧疚,荡然无存。 虽说杨慧芳平日里对她和徐丽多有照顾,有什么小道消息,杨慧芳都会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她们。 可她自认对杨慧芳也是不错的。 家里时常会吃顿肉时,她想着杨慧芳领的粮食不多,又一直吃的粗粮,心疼杨慧芳吃不好,有时也会让徐丽去叫杨慧芳到家里,和她们一起吃饭。 上回回京市的时候,她给徐丽买袄子的时候,还给杨慧芳也买了一件。 她是真心将杨慧芳当朋友看的。 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为了一封推荐信,就足以让杨慧芳对她做出今日这样的行为。 此时宋诗诗的眸子里满是失望。 “什么?工农兵大学?”陈山河闻言,满脸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宋诗诗。 可很快陈山河又摇头否认,“你肯定是骗我的。那么好的机会,宋知青为什么不自己用,却要送给沈红英?她难道脑子有病?” “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那信是我亲眼瞧见她给你媳妇的,信不信随你。” 杨慧芳双手环胸,扯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天啊,工农兵大学?我听说现在名额可紧张了,宋知青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自己不去?” “会不会是她有什么把柄被山河媳妇抓着,所以……” “这都去上大学了,山河媳妇肯定不会回来了呀。” “她连家都不要了?” “你不知道?昨个山河的爹,大中午喝得烂醉,结果竟然跑到正在睡午觉的山河媳妇房里,……” “这也太不要脸了,难怪山河媳妇要跑。” 围观的村民胡乱猜测着,但更多的是唏嘘宋诗诗的大方。 毕竟无论是谁,也不会轻易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 宋诗诗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说话,少说少错。 陈山河沉默两秒,撂下一句“我去找大队长”后,转身就跑走了。 见陈山河离开,可杨慧芳还站在那儿,宋诗诗望向杨慧芳的眸中一片冰寒,没有丝毫温度,“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看看,即便你给沈红英推荐信又如何?只要陈山河知道这事,沈红英就别想如愿。” “慧芳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姐上回还说……”徐丽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听到杨慧芳这么说,一把拉开院门,大声说道。 宋诗诗厉声制止:“丽丽!不用说了。” 她原以为杨慧芳和她们是同路人,她一心想让徐丽的人生越来越好,对杨慧芳也是一样。 只是她一直没想好怎么帮杨慧芳,所以也就没提这事。 但这次去京市,她突然意识到,做翻译,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就算不能靠翻译离开怀青,至少也能为自己增加一份收入不是吗? 昨天去镇上,她还为了这事特地问了赵主任。 只是回来后,事情太多,她还没来得及跟杨慧芳说。 这一耽误,再加上误会,事情就闹成了这样。 “我怎样?我真心待你们,你们又是怎么待我的?平时我什么事情都跟你们说,你们有麻烦,我但凡知道,总是冲在最前面。可你们却宁愿帮一个外人,也不愿意把那么好的机会让给我,我凭什么还要帮你们?” 杨慧芳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事做错了,她觉得自己很委屈,是宋诗诗她们对不起她在先的。 既然真心错付,那就收回,没什么大不了的。 “慧芳姐,你真的误会我姐了。”徐丽拧着眉,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宋诗诗拉住徐丽的手臂。 她看着杨慧芳说:“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自己去好好想想。至于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那本来就是为沈红英弄的,所以没有让不让一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至于你之前对我们的帮助,我自然会用其他方式报答你,但你也要清楚一点,从今天起,咱们之间的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宋诗诗拽着徐丽后退一步,然后关上院门,转身将手里一直握着的菜刀放回厨房。 徐丽见她不高兴,上前劝道:“姐,你和慧芳姐之间都是误会,说开就好了,有必要和她说这么重的话吗?” “丽丽,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同的。”宋诗诗摇头,“我问你,你昨天知道我给沈红英推荐信的事,你当时生气吗?你会因为嫉妒、不甘心而想着报复我吗?” 徐丽瞪大眼睛,立马反驳道:“那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我当时只是有些震惊而已,但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满足了,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事情,就报复你?” 话刚说完,徐丽突然反应过来宋诗诗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 宋诗诗点头,“朋友之间,至少要有最基本的信任。 不明白的,直接问就好了,以咱们之间的关系,我不可能瞒着不说。 我自认平时对她也是不差的,没想到……” 话音顿了顿,宋诗诗叹口气,“我真的很反感这种为了利益,就毫无原则地做出对朋友捅刀的行为。” “姐,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可……可上回石头被伤的事情,要不是慧芳姐给你报信,后来又去帮忙叫陈队长他们来帮忙,后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第81章 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京市 徐丽是一直记着杨慧芳的恩情的。 之前大家感情那么好,现在却为了这事伤了彼此之间的情谊,实在不值得。 “丽丽,她的好,我自然记得,可……或许我们和她并不是一路人。” 宋诗诗觉得,杨慧芳可以生气,可以不搭理她,她也可以尽力去解释,去哄杨慧芳。 可她无法接受杨慧芳因为心里的那点不平衡,因为嫉妒而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重点是沈红英并没有做伤害杨慧芳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里,沈红英是无辜的。 徐丽沉默不语,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等宋诗诗出门去菜地后,徐丽才从炕床上跳下来,她决定去趟知青院。 她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去找杨慧芳好好聊聊。 她相信杨慧芳一定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做的。 站在杨慧芳她们住的屋前,徐丽抬手敲响房门,屋里很快便传来声响。 “谁啊?” 听声音,好像是贾静文。 “贾知青,是我。”徐丽应声。 贾静文刚要起身去开门,杨慧芳的冷喝声同时响起,“不准去!” 贾静文被吓得身形一顿,朝杨慧芳的位置瞅了一眼。 可布帘遮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一旁的沈淑芬冲贾静文摇摇头,将她拉回来,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门外的徐丽自然也听到了杨慧芳的声音。 她沉默片刻,鼓足勇气,也顾不上此时知青院还有其他人。 她大声冲门内的杨慧芳喊:“慧芳姐,我知道你本意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们。 我姐也一直把你看作最好的朋友。 平时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这次的事情,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姐,也不听她的解释,就这么武断地毁了你们之间的友谊。 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屋里的杨慧芳没有回应,泪水早将她的脸颊打湿。 杨慧芳捂着嘴巴,不愿自己的哭泣声让其他人听见。 徐丽久久听不到回应,失落的低下脑 可徐丽依然不想放弃,“慧芳姐,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我还是希望咱们可以回到以前一样。 我姐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努力换来的。 她经常天不亮就起床开始忙碌,晚上也要工作到深夜。 虽然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沈红英,可至少我知道一点,她是我的家人,是我最信任的人。” 说完这些,徐丽再次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口气,转身离开。 她尽力了,最终还是得杨慧芳自己想明白,然后和她姐和解才行。 …… 另一边,宋诗诗将菜地的事情忙完,并没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去找赵木匠。 她这人其实很记仇。 沈淑芬竟然敢同江翠花一起设计对她下药,她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沈淑芬。 赵木匠门路多,平时村里来找他帮忙的人也多,只要稍稍将那晚的事情透露出去,然后传到钱婶耳中。 那沈淑芬就别想再嫁给周金保。 赵木匠这人真的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只要他认可你这个人,只要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能二话不说就帮你。 而宋诗诗也没别的好感谢赵木匠的方式,只能将菜地的蔬菜,还有家里的腌肉拿些过去。 “下回别总拎这些东西过来,你留着和丽丽吃,你们两个小丫头多补补,瞧你这瘦得跟个柴火一样。” 赵木匠话虽说得不见得多好听,可宋诗诗却听得心暖暖的。 “这是拿来孝敬您的,家里还有呢,我和丽丽够吃的。”宋诗诗站在那儿,没有去接赵木匠递过来的腌肉。 赵木匠无奈一笑,也不再坚持,挥手道:“你说的事,我知道了,这么冷的天,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忙吧!” 这赶人的架势,真是翻脸无情。 “哎,那您忙,我先回了。” 从赵木匠那儿回去,宋诗诗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垂头丧气的徐丽。 “这是怎么了?” 徐丽听到宋诗诗的声音,这才晃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起身接过宋诗诗手里的菜篮,“没事。” 宋诗诗关上院门,返身进了厨房,“有个事情,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徐丽摘着菜,抬头看她。 “昨天去镇上,赵主任说我可以回京市当翻译员了,我想着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京市。”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徐丽了。 若是她不在,不知道徐丽还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徐丽整个人呆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宋诗诗能回京市工作,徐丽自然是为她高兴的,但…… 但为什么此时心里会有种不舍的感觉呢? 脑海中闪过那个憨憨的模样。 “丽丽?” 宋诗诗伸手在徐丽眼前晃了晃。 见徐丽回神,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京市?反正等你哥回头培训结束,也是要回京市的。” 说完,宋诗诗才反应过来徐丽的顾虑,她放缓语调:“你可以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答复我。即便要走,也是年后的事了。” 徐丽闻言点头,“好。” 吃过午饭,趁宋诗诗午睡,徐丽悄悄出门,朝村东头走去。 今天没有下雪,可地上的雪还没化,等徐丽走到赵木匠家时,鞋子早就湿了。 她站在门口,不禁打了个寒战。 抬手刚想敲门,院冂竟从里面被拉开。 门后站着的不是石头,而是陈山河。 陈山河看了徐丽一眼,转头冲院子里喊:“石头,有人找。” “哦,来了。”石头声音闷闷的,似乎在屋里。 徐丽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 陈山河没再多说,越过徐丽,浙浙走远。 石头没一会儿跑出来,见到徐丽,石头眉头微蹙,眸中满是担忧。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来了?” 徐丽不过是脑子一热,就这么跑来了。 可当她真的站在石头面前时,原本想好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说?” 虽然徐丽一直没说话,可石头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情绪。 徐丽抬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点头。 石头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压低声音说:“我师父睡着了,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吧。” 领着徐丽到他们做活的屋子,石头特意将烧得正旺的火盆端到徐丽跟前。 “刚刚看见你鞋子都湿了,赶紧脱下来烤烤,别回头受了寒,病了。” 说完,石头背过身,去捣鼓他的木头。 徐丽盯着他的背影没有动,直到举在火盆上的手感受到一丝灼热感,这才动了动冻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第82章 你就这么想我离开 徐丽脱了鞋袜,将脚放在矮凳上,拿着鞋袜放在火上烤。 当她犹豫半天,正准备开口时,石头却突然起身往外走。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丽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石头顿住脚步,却并未回头。 “你现在光着脚,我去给你拿双我的鞋袜。” 话落,石头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徐丽低头盯着火盆里的火苗,嘴角悄悄上扬。 这或许就是她犹豫不决,会产生不舍情绪的理由。 外面很快传来脚踩在雪花上的声响,门帘被撩开,一股冷风灌进来。 石头见徐丽冻得一哆嗦,忙将布帘放下来,将手里的袜子放在火上烤一会儿,等袜子的温度暖和了,这才递给徐丽。 “这鞋袜我没穿过,都是新的,你先将就着穿。” 说着,他自然地伸手接过徐丽手里湿漉漉的袜子,然后从旁边犄角旮旯的地方拖出一个类似小型晾衣架的木架子,将徐丽的袜子和鞋子挂在架子上。 见石头丝毫不嫌弃自己湿漉漉的鞋袜脏,那熟练晾晒的动作,仿佛为她做过无数遍一般。 “你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石头洗了手,又打了热水给徐丽洗洗,这才从怀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红薯,递给她。 徐丽把玩着手里的红薯,深呼吸,鼓足勇气开口:“我姐要回城了,她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她目光就炯炯有神,似乎想从石头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石头嘴里包着红薯,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望着徐丽。 “咳咳咳……” 他一时没注意,竟被红薯噎到又呛到,咳个不停。 徐丽左右看看,没有水,只能手伸到他身后,帮他抚背顺气。 石头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徐丽收回手,坐回去,低头继续把玩手里的红薯。 石头缓过气来,这才问道:“你要跟宋知青一起去京市?” “我还没决定。”徐丽点头。 石头平时虽然看起来有些木,可这个时候,他却听出了徐丽的话外音。 宋知青问徐丽要不要一起去京市,徐丽没有马上答应,还跑来找他,这代表什么,石头心里是明白的。 他心里虽然高兴,却也清楚地知道,什么选择才是对徐丽最好的。 所以他只是沉默了两秒,接着抬头笑着说:“去吧。” “什么?”徐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问了一遍。 “我说你去吧,跟着宋知青去京市,你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石头目光清澈,语气诚恳。 徐丽猛地站起身,生气地瞪着石头,她将手里的红薯扔向石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就这么想我离开?” 反应过来徐丽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石头忙跟着站起身,摆手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想说现在能力有限,还没法给你好的生活。但是你相信我,只要你肯等我几年,我一定会去京市,风风光光娶你的。” “你……你说什么呢……” 刚刚还在气石头心里没自己的徐丽,此时双颊爆红,一时羞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她和石头之间,从来没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自从上回石头为了她受伤,她在医院一连照顾了石头好几天后,两人之间似乎就多了些什么。 感情的事情,两人心照不宣。 可今天,石头却突然说要娶她。 这让她又高兴,又羞臊难当。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会说话。原本我想着你反正还小,咱们顺其自然。我努力学徒,争取早点挣大钱到你家去提亲。可现在你都要走了,我……我怕来不及了,我怕你去了京市,就忘了我。” 石头就像是某一窍被打通了般,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会的。”徐丽抿唇,强压着嘴角,她抬眸对上石头的眸子,无比坚定地说:“石头,我愿意等,我也不会忘了你。但我希望你别忘了自己今天说出的承诺。” 石头郑重点头,“当然。” 将手里的红薯再次递给徐丽,两人相视而笑。 “对了,刚刚我来的时候瞧见陈山河了,他还在赵叔这儿学徒吗?” 石头点头,“师父说,只要陈山河愿意踏实学,他就愿意教。不过陈山河最近闹着要去京市,师父今天骂了他,他心情不好,就提前走了。” “他这是要去找沈红英?” “嗯,那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哪里肯就这么让人跑了?” “可他又不知道沈红英在哪儿,怎么找?” “他就那么一说,年前肯定是去不了的。师父骂他活该,说他咎由自取,骂他是窝囊废,他也不敢回嘴。” 徐丽没想到对感情那样三心二意的人,竟然会对赵木匠这么尊崇,“那他对赵叔还挺尊敬的。” “那是当然,我师父的手艺就是在整个清河镇都是数一数二的,多少人求着要跟着他学徒,他都把人赶走了。陈山河若是惹了师父,他在这一行,也不可能混下去了。” “……” 徐丽一直等鞋袜烤干后才离开。 …… 清河镇部队训练营,孟寻州打了热水,进了宿舍。 洗漱干净后,他这才坐到书桌前,从带锁的抽屉里取出宋诗诗最近才寄过来的信。 宋诗诗惯来报喜不报忧,信里写的都是她在怀青大队好的一面。 虽也没写什么,可只是看着她的字,孟寻州心里就开心。 自从从京市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等明年他们部队就要回京市了,所以年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即便他此时恨不得飞到宋诗诗身边,却也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澎湃。 抽出干净的信纸,抚平上面的褶皱,孟寻州一笔一画,认真给宋诗诗回信。 “诗诗: 见字如面! 最近部队比较忙,今年过年可能也没法陪你一起过了。 明年开春后,我就要调回京市了。 不知你在怀青是否真如你信中说的过得那么好,我很担心你。 若是村里有人欺负你,一定记得给我来电话。 无论如何,我都会跑去保护你的。 我在部队也用不到什么票,知道你不缺钱花,就只能将这些攒下来的票送你了。 别拒绝,就当是我无法陪你过年的补偿了。 今年的新年礼物,等我回京市再送你。 望你一切都好。 寻州书。” 将信仔细折好,放入崭新的信封里。 这时,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 “老大,您睡了没?” 第83章 有人耍流氓了 “门没锁,进来吧?” 孟寻州将信件重新锁进抽屉,这才开口应道。 推门进来的是徐强。 可徐强进来后,却犹犹豫豫地半天没有开口。 孟寻州最见不得一个大老爷们这般作态,他一脸严肃,冷声道:“有事就说。” “我想请假,去看看我妹妹。”徐强眼一闭,大声说。 说到徐丽,孟寻州就不自觉想到宋诗诗。 他的眉头轻皱成川,“徐丽怎么了?出事了?” “没有,没有。” 徐强意识到孟寻州误会了,连忙摆手。 “主要咱们怕是到过年,也没法儿回去。所以想着趁现在还不算太忙的时候,请假回去看看。” 孟寻州闻言,嘴角噙着一抹笑,“你也是个爱操心的命。” 说完,他冲徐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这点事,也值得你扭捏成这样?” “嘿嘿……”徐强傻笑着挠头,“主要是现在大家都在忙,我怕我这个时候请假,您要骂我。” “徐丽现在和诗诗住一起,两个女孩子,确实让人不放心。我实在走不开,正好,你明天去一趟,顺便帮我把这封信给诗诗。” 孟寻州没有过多为难,想到写给宋诗诗的回信,干脆再次将信拿出来,递给徐强,并叮嘱徐强不要偷看。 徐强怔愣地接过信,“老大,您这不会是写的情书吧?” 孟寻州闻言,举起拳头作势要揍他,威胁道:“你明天还要不要请假了?要是这么闲……” 话还没说完,徐强立马举手投降,“我错了,老大,我明天快去快回,保证不耽误部队的事情。” 孟寻州冲徐强点头,“赶紧走,别搁我眼前碍眼。” “嘿嘿,这就走,老大,您早点休息。”徐强嬉皮笑脸地,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孟寻州对着门的方向,笑骂一句:“臭小子!” …… 今年冬天格外冷,宋诗诗基本不怎么出门了。 整日待在屋里,看书、翻译文件。 徐丽这两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下午都要出去一会儿,直到快做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她见徐丽每天心情也不错,也就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是家人,也应该为彼此保留一部分空间。 自从和杨慧芳闹翻后,她这里也难得清静了一段时间。 有赵木匠帮忙,还没到月底,沈淑芬和周金保的婚事就黄了。 沈淑芬去周家要说法,却被钱婶和周老太指着鼻子骂。 为了这事,沈淑芬在知青院哭了好几日。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徐丽每次回来的时候告诉她的。 除了隔几天去菜地看看,外面的事情,她根本不理会。 就在她还在畅想着今年是不是可以这么清闲地过个好年的时候,门外突兀地响起敲门声。 宋诗诗透过窗子朝院子里张望,徐丽出去了,所以院门并没有栓上门栓。 她习惯性将桌上的文件锁进抽屉,这才走出房间。 打开堂屋的大门,院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谁啊?” 她站在堂屋门口没有动。 可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却并没有开口回应,反而敲门声更显急促。 宋诗诗紧拧着眉,走出去将院门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 可她还来不及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就感受到一股大力将门推开。 宋诗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等站稳身子,宋诗诗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谁。 此时安锦生就站在她家院子里,目光深邃地望着她。 她干脆将院门开得大一些。 “安锦生,我上回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到安锦生,她就来火。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安锦生这么缠人呢? 他都和周行雪结婚了,怎么还来纠缠她? 这个时候家里只有宋诗诗一个人,若是安锦生要做什么坏事,她就只能跑了。 想到这儿,宋诗诗扶着院门的手不敢松开,她站在院门口,半步也不愿挪动。 安锦生叹口气,做出深情的模样,“诗诗,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停!” 见安锦生又要开始在她面前演深情,宋诗诗翻了个白眼,抬手制止。 “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别说这些让人恶心的话。你的真心,比那粪坑的粪便都不如。” 安锦生听着这些贬低的话,是真的有些恼了。 可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又强行咽下这口闷气,耐住性子,温柔道:“我自认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呢?” “不为什么,就是单纯地看不惯你而已。” 想当初安锦生将她的头摁在水坑里,将她贬低到泥里的模样,她就恨不得上去将安锦生棒揍一顿。 “我知道你在跟我置气,听说你给陈山河媳妇弄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你看看,能不能给咱俩也弄个。” 安锦生话音刚落,宋诗诗遂发出一声冷笑。 “你不是跟别人说你是首长的儿子吗?怎么?连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都弄不到,还要问我要?别说我没有,就是有名额,我凭什么要给你?” “我……”安锦生语塞。 他的耐心彻底耗尽,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缓步朝宋诗诗靠近。 “你想做什么?” 感受到安锦生情绪上的变化,宋诗诗警惕地盯着安锦生,身子靠着院门朝后退。 “你总是这么清高,仿佛能看透所有的人和事。你连和你并没有多少交集的人都肯帮忙,为什么就是不肯帮帮我呢?若是你成了我的女人,你肯定不忍心看着我过得这么苦的,对不对?” 安锦生淡淡地挑了下右眉,仰头舒展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 那模样,看着就让人浑身发寒,渗人的厉害。 宋诗诗此时已经退出院子,站在门口的小路上。 当她听到安锦生的话时,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想跑。 下一秒,安锦生用闪电般的速度朝宋诗诗冲来,他一把拽住宋诗诗的手臂,用力将她拽进院子。 “汪汪汪……” 小十五听到动静,从狗窝里探出脑袋。 见宋诗诗被欺负,立马冲出来,一口咬住安锦生的脚脖子。 安锦生吃痛一声,抬起另一只脚踹了出去。 只听一声呜咽声,小十五倒飞出去,再没声响。 “小十五。” 宋待诗红了眼眶,心道完了。 也顾不了那许多,她扯着嗓子朝院外喊着“救命”。 她和安锦生的力量悬殊太大,此时除了呼救,根本没别的办法。 安锦生还在用力将她往屋里拽。 宋诗诗死死抓住门框,不肯松手。 “救命……救命啊……有人耍流氓了……” 安锦生见状,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去试图掰开宋诗诗抓着门框的手。 安锦生还在她耳边低语:“你就别浪费力气了,一会儿有需要你使力气的时候。” 眼见安锦生即将得逞,宋诗诗心中悲凉。 只恨当初她应该再晚点去喊人的。 若是那时安锦生将周远杀死,这畜生现在是不是就该在牢里待着了? 也就不会来继续祸害她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 她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安锦生得意,宋诗诗近乎绝望的时候,一道倩影高呼着“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那道身影手里举着木棍就冲进院子。 第84章 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我打死你 “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我打死你!” 棍棒砸在安锦生身上的沉闷声响,伴随着安锦生的痛呼声,一道传入宋诗诗的耳中。 安锦生躲避棍棒的过程中,不自觉松开桎梏着宋诗诗的手。 “你个臭婆娘,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安锦生一返身就要去夺对方手中的棍子。 宋诗诗趁机跑开几步,身边没有能用的器具,下一刻她跑进厨房,拿着锅铲就冲回堂屋。 安锦生骂着难以入耳的脏话,一边躲闪着,一边瞅准机会,伸手去抢棍子。 宋诗诗一时无从下手,她举着锅铲,目光紧随安锦生。 这时她才注意到,和安锦生对峙的,竟是还在跟她置气的杨慧芳。 杨慧芳一脸怒意,拼命用棍棒打在安锦生的身上。 就在安锦生一把拉住杨慧芳拿着棍棒的手臂时,正巧他的后脑勺对着宋诗诗。 没有任何犹豫,宋诗诗举着锅铲,朝着安锦生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安锦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人向一边倒下。 宋诗诗握着锅铲的手又紧了几分,她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你……” “你……” 两人对视良久,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吧。”宋诗诗轻声说。 杨慧芳感到一丝尴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没事吧?” 宋诗诗摇头,“没事。” “那他怎么办?”杨慧芳接着指着地上昏迷的安锦生问道。 “咱们可得快点将他弄到别的地方去,要是让人瞧见他在你这,就算你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啊。” 是啊,安锦生被她打晕了,不能让他这么躺在她家的地上。 可这么大个人,就算她和杨慧芳两个人,也没办法将安锦生弄出去啊。 “要不……” “咚咚咚……” 宋诗诗刚开口,院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和杨慧芳同时被吓了一跳。 回身望去,院门还是开着的,徐强一身军装,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笔挺地站在院门口。 “宋同志。”徐强看到宋诗诗,笑着打招呼。 宋诗诗从屋里走出来,惊讶地微张着嘴巴。 “徐强?你怎么来了?你们最近不是应该很忙吗?” 徐强迈进院子。“是挺忙的,主要是我想着要忙到年后了,所以干脆趁现在请个假回来一趟。老大实在脱不开身,还让我把信带给你。” 说着,徐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朝堂屋走。 “那个……” 宋诗诗本来是想提醒他安锦生的事情,但还没等宋诗诗开口,徐强一眼就瞧见手里拿着棍棒站在那儿,并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杨慧芳,还有地上闭着眼睛躺着一动不动的安锦生。 只是随意扫了一圈,徐强没有要和杨慧芳打招呼的打算,而是直接转身看向跟着走进堂屋的宋诗诗,关切地问:“宋同志,这小子欺负你了?” 对于徐强,宋诗诗并不想隐瞒,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徐强。 徐强捏紧拳头,咒骂道:“这个畜生!” “要是老大知道,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说着,徐强上前抬脚朝安锦生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安锦生发出一声呜咽,却并没有醒过来。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他?”徐强问。 生气归生气,可徐强明白,这事怎么处理,还是得听宋诗诗的。 宋诗诗想了想说:“麻烦你将他丢到周大队长家屋后面去,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发现他,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杨慧芳自从徐强来了后,就再没开口说过话,此时忍不住开口质疑:“你就这样饶过他了?” 宋诗诗摇头,“怎么可能?不过要报复他,别的方法对他那样的人根本不管用,打蛇就得打七寸。” …… 徐强那天将安锦生丢到周家屋后,最后还是周行雪发现的他,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凉,手和脸冻伤了而已。 可安锦生醒来后,无论周行雪他们怎么问,安锦生都没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说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砸到了后脑勺。 这也在宋诗诗的预料之内。 上一世和安锦生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安锦生说他是在演戏,可有些行为习惯,是改不掉的。 只要她不再喜欢安锦生,静下心仔细琢磨,其实不难发现安锦生的破绽。 安锦生别的都不怕,可他最怕别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也怕他父母知道他看到他真实的一面。 所以,宋诗诗在徐强将安锦生扛走的时候,直接写了封匿名信,寄往京市。 她真是期待安锦生父母看到那封信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天小十五被安锦生踹了一脚,一只脚被踹骨折了,好在村里的老大夫赤脚仙给治好了。 不过这个账,她也会记在安锦生头上,到时候也算给小十五报仇了。 因为那天的事情,她与杨慧芳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 不管怎么样,在那样的情况下,杨慧芳没有任何犹豫地冲过来救她,这份情意做不了假。 “姐,你今天真的准备请慧芳姐来咱家吃饭吗?” “当然。”对上徐丽那双灵动的眸子,宋诗诗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饭菜都差不多好了,赶紧去叫你慧芳姐过来吧,别磨蹭了。” 徐丽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脆声应道:“哎~我这就去。” 有些事情,她主动些也是应该的。 杨慧芳拉不下面子,她就递个台阶,事情终归是要说开的。 她当时也确实是生气上了头,现在回想起来,即便杨慧芳做得不对,她也不该因此就在心里将这个人否决了。 饭菜刚端上桌,门外就传来徐丽的说笑声。 “姐,慧芳姐来了。” 人还没进屋呢,徐丽就开始囔囔。 宋诗诗在围裙上檫去手上的水渍,迎了出去。 目光对上杨慧芳的,两人相视一笑,她招了招手道:“外面冷,赶紧进屋吧。” 第85章 事情说开了就好 杨慧芳一进屋,就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徐丽看了眼,起身道:“姐,我去厨房弄点咸菜来,你们先吃。” 说着,徐丽起身便出去了。 “坐吧,都是今天去菜地摘的新鲜菜。” 宋诗诗率先坐下,杨慧芳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个猪肉是丽丽跟我一起腌制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杨慧芳盯着宋诗诗没事人一般给自己夹菜,犹豫半天,才终于开口:“那个……” 可开了口,杨慧芳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哪儿说起。 宋诗诗抬眸对上杨慧芳的视线。 “其实今天请你来吃饭,就是想将咱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楚。 一是谢谢你上回不顾一切冲进来救我。 二是想跟你把沈红英的事情,说清楚。” 杨慧芳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沈红英和陈山河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上回周行雪找刘婶四处散播关于我的谣言,甚至还牵扯到丽丽的身上。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陈山河引来,将矛盾集中在沈红英他们那里。 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和丽丽了。 但同时我也是想让沈红英看清楚陈山河这个人。 后来周行雪总是来找麻烦,甚至为了安锦生直接上门扇我巴掌。 我气不过,就想着找沈红英帮忙。 但我和沈红英无亲无故的,找她帮忙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杨慧芳听到宋诗诗被周行雪上门扇巴掌的时候,忍不住拧了下眉。 “所以你承诺给她的好处就是那封推荐信?” 宋诗诗点头,“上次回京市,我特地让家里人帮忙,这才弄到一个名额。 沈红英也不容易。 原本她是准备年后再去学校的,但这不是出了事嘛。” 其实宋诗诗蛮同情沈红英的,她也是想帮沈红英一把,同时也是看中沈红英的聪明,所以才找沈红英合作。 “我其实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当时气不过,当天晚上我就有些后悔了。”杨慧芳低着头,想为自己当时的行为解释,可又觉苍白无力。 所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要那个名额,若是那名额是你为自己求来的,我只会祝福你。 那天咱俩从镇上回来,我无意中看到你包里露出来的信时,是有些羡慕你的,却不嫉妒。 即便那名额不是给你自己的,哪怕是给徐丽的,我也不会那么生气。 我当时就是觉得,你没真心把我当朋友。 我在你心里,连与你没什么交集的人都不如。 一时钻了牛角尖,越想越生气,后面就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 听说陈山河闹着要去将沈红英抓回来。 我……” 杨慧芳愧疚得不行。 沈红英的事情她也听说了,那陈山河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放心吧,沈红英没有和陈山河领证,在法律上,他俩不算夫妻,陈山河年后开学若是去闹,正好可以报警将他抓起来。” 听宋诗诗这么说,杨慧芳才稍稍松口气。 “对不起啊,诗诗,都怪我,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杨慧芳会跟她道歉,宋诗诗还是蛮意外的,她笑着说:“事情说开了就好。” 正巧这时徐丽端着一盘咸菜走进来,“慧芳姐,这可是我第一次腌制咸菜,你快尝尝怎么样。” 杨慧芳很给面子,夹了一筷子,对徐丽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很入味,很好吃。” 或许是话说开了,心里的结解开了,杨慧芳也没了之前的局促。 “吃饭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 趁着大家心情好,宋诗诗转身进房间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杨慧芳。 “这是?”杨慧芳下意识接过,疑惑地盯着手里的文件。 宋诗诗淡然一笑,“我年后就要返城了,之前一直在镇上的图书馆做翻译工作,因为文件涉及机密,所以很少人知道这事。 上回咱们一起去镇上,我特地问了图书馆的赵主任,并向他推荐你。 赵主任说,你将这里面的文献和报纸翻译出来,然后寄给他。 一周后就能收到考核结果。” 杨慧芳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 椅子在地面挪动的声音,格外刺耳。 可宋诗诗和徐丽的眼里都是笑意。 “你怎么……我……” 杨慧芳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整件事情,都是她的错。 如果当时她愿意听宋诗诗的解释,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愧疚的情绪汹涌而至,令杨慧芳的眼泪瞬间流下。 “对不起,我……谢谢你,诗诗。” 最终所有的愧疚,都变成那句“对不起”和“谢谢”。 “没事了,我也很感谢你。当你在跟我闹情绪的时候,还愿意为我挺身而出,甚至都不曾考虑这么做自身的后果时,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宋诗诗说完,徐丽悄悄握住她的手,似乎在给她力量。 杨慧芳抿唇,“可以我的英语水平,即便你把机会让给我,我怕这工作我也做不了。” “我之前也考虑到这一点,但你总归是有英语基础的,趁着我回城前,我好好给你辅导下。 反正现在天冷,村里也没什么活做,无非就是轮流去菜地照看下。 只要我在家,你可以每天来我这儿学习。” 听宋诗诗这么说,杨慧芳自然是高兴的,但…… “可是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现在学来得及吗?” 杨慧芳还是不自信。 “不要担心,你只要能做到翻译简单的文章就可以。 所有派发的翻译任务,都是从京市那边一层层派发下来的。 到时候我会和图书馆那边商量,难度大的文件翻译,我会帮忙翻译。 你学完基础的,能独立翻译文章了,后面就要一边学习,一边自己翻译了。 另外遇到不懂的词,学会用词典查阅就可以,很多翻译员都是这么做的。 下回去镇上,我给你带一本词典回来。” 宋诗诗越好,杨慧芳越愧疚。 即便是一句“对不起”,杨慧芳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她的歉意。 “我会认真学,绝不辜负你的信任。沈红英那边,我也会想办法帮她,这事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就要负责解决。” 其实宋诗诗和杨慧芳关系能这么好,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杨慧芳的性格。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有错她会认,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就找借口。 她也是个很仗义的人。 只要她认定你这个朋友,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尽自己所能帮你。 在宋诗诗心里,杨慧芳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候比较冲动,那种不计后果的冲动。 …… 从那天和杨慧芳说开后,杨慧芳每天一大早就会来找宋诗诗。 基本一天也就教两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杨慧芳在旁边复习、练习宋诗诗教的内容,而宋诗诗则在旁边翻译文件。 而徐丽照常早上帮忙打扫家里,吃过中饭就出门。 在除夕夜的前一天,徐丽才刚出门没多久,就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徐丽站在院子里,冲着堂屋喊:“姐、慧芳姐,你们快出来,又有热闹看了。” 第86章 你下个乡,哑巴了 宋诗诗将翻译好的文件锁进抽屉,这才跟着杨慧芳一起出去。 徐丽见她们出来,连忙招手道:“快快快,跟我走,村里又有热闹看了。” “什么热闹?” 真是难得见徐丽对什么事情这么兴奋的,宋诗诗不禁有些好奇。 可徐丽却故意卖关子,挑眉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行吧,那就一起去看看。” 反正明天就除夕了,能在过年前看个热闹也挺好的。 宋诗诗抱着这样的心态,就准备跟着徐丽一起去看看。 可杨慧芳却没动,她返身将桌上的笔记还有报纸抱在怀里,“既然你们要出门,那我就回知青院了。” “慧芳姐,有好戏看呢,你不去吗?”徐丽好奇地问。 杨慧芳摇头,“不了,我本来学习时间就不够用,我还是抓紧时间多学点,反正那些热闹看不看也无所谓的。” 杨慧芳能这么上进、努力,宋诗诗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见徐丽还想劝,宋诗诗拽住徐丽的胳膊,笑着说:“你慧芳姐想学习,就让她安心学吧,我们自己去看,等她闲了,再说给她听就是了。” “那好吧。” 几人一起出门,宋诗诗将堂屋门锁上,又将院门带上,这才跟着徐丽一起朝谷场的方向走。 路上还遇到不少村民往一个方向跑,显然都是去瞧热闹的。 但看那跑的方向,好像是周建国周大队长他们家。 心中有了猜测,但宋诗诗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跟在徐丽身后往前走。 周建国的院子周围,一进围了不少人。 但看热闹的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屋里传出的吵闹声,震耳欲聋。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连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们说,你想干嘛? 造反吗?” 屋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年龄应该不小了,也不像是周建国的声音。 宋诗诗和徐丽已经走到院子门口。 宋诗诗拉着徐丽往旁边站了站,找了个能看到堂屋里情景,但又不显眼的位置。 男人话音刚落,就瞧见周行雪从角落冲出来,指着男人大声质问:“你们是谁啊?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呢?” 安锦生一声不吭地耷拉个脑袋站在暗处,让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而男人身旁的妇人见状,上前抬手“啪”的一声,将周行雪的手打下去,转头对着安锦生道:“呦,这就是你娶的媳妇?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瞒着我们,就娶了这么个女人?” 说完,见周行雪还想指,妇人猛地转头盯着她,眼含警告之色,威胁道:“你要是再敢伸手指一下,老娘把你手指给掰断咯。” 周行雪还是有些怕的,悻悻然将手缩了回去,可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丢人,于是梗着脖子道:“就凭你们也配称是我长辈,我呸!” 原本安静的如同隐形人的安锦生,此时也没忍住,拽着周行雪的手臂,用力将她往后拽。 哪怕因为他突然的动作,令周行雪差点摔倒,他也不在意。 反而低声警告:“周行雪,你少说两句。” “我……” 周行雪想反驳,但她又立马反应过来,对着安锦生质问道:“锦生,他们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就看着他们上门欺负我?” 徐丽看到这儿,忍不住将身子朝宋诗诗的方向倾了倾,小声问:“姐,你说这两人是谁啊?瞧着好像跟安知青关系不简单呢。” 宋诗诗睨了徐丽一眼,笑着说:“你兴冲冲拉我过来看热闹,你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不知道啊。”徐丽耸肩,“我就是听说今早周大队长家来了两个陌生人,还声称是找安知青的。这明天可就是除夕了,谁会没事这个时候跑来?这事肯定不简单。” “就你机灵。”宋诗诗伸出食指在徐丽脑门上点了点。 “你别闹。” 屋内,安锦生没有回答周行雪的问题。 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周建国和钱婶在旁边看着,都没说话。 “我怎么闹了?”周行雪不满地噘着嘴,但还是听话地没再说下去。 男人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皱眉问安锦生:“你和这女娃如今已经结婚,我们作为父母的,至少应该喝杯喜酒吧?” 男人望着安锦生的目光,令安锦生越发局促不安起来。 他闷声不吭的样子,男人越看越恼火,起身就要上去踢他。 “你下个乡,哑巴了?老子问你话呢。” 妇人见状,赶忙上前拦在安锦生面前,“你这是干嘛,这儿还有外人在呢,你咋上来就想打儿子?” 这对夫妻的话,如一颗石子被扔进平静的湖面,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屋里屋外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刚刚说你们是锦生的父母?” 最先开口的自然是周行雪。 可回答周行雪的不是那对夫妻,而是正杵着拐杖正走进堂屋的周老太。 “你个傻丫头,这还看不出来吗?你被这小子骗了。当初我让你不要跟他纠缠在一起,你不听,现在好了……” 周老太来了,钱婶立马站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周老太坐。 周老太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用拐杖一下下敲着地面。 “这怎么可能?锦生……锦生明明是首长的儿子啊,他们……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周行雪明显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也有些站不稳。 钱婶上前扶住周行雪,无声叹气。 “首长的儿子?我倒是不知道,我一个工厂老职员,什么时候成首长了?” 安父盯着安锦生的目光阴沉,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估计要不是顾忌这里人多,安父的拳头就要落到安锦生的脸上了。 安母回身拽了安锦生一下,低声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安锦生紧抿着唇,倔强地不肯开口。 就在安父忍无可忍,猛地起身,抬手准备打安锦生的时候,周建国终于开口道:“好了,要教育孩子,就到别的地方去,别在我家教育。” 第87章 那都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事情我大致也清楚了,既然你们是安锦生的父母,今天就留下吃饭吧。 有话咱们好好说,再这么闹下去,只会让别人看咱们的笑话。” 说到这儿,周建国的目光扫向外面。 安父闻言收回手,狠狠瞪了安锦生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 周建国毕竟是怀青大队的大队长,不想自家这点破事让旁人看笑话,丢了面子。 可周行雪可顾不了那么多,她拽住安锦生的胳膊,崩溃大吼:“安锦生,你跟我爸妈说,他们不是你父母,你爸爸是首长,以后……以后我们还要去京市的,我们还要过好日子的。” 无论周行雪怎么晃动安锦生的胳膊,安锦生都不吭声。 “你说话啊!你不是答应我,以后跟你爸妈说回城的事情吗?你不是说……” 周行雪哭喊着,安锦生冷着脸,用力挣脱开她,“那都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你……就算是我说的,可我说的时候,你也没反驳啊,难道不是你默认的吗?” 周行雪捂着心口,摇头往后退。 她不敢相信,自己图谋这么久,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安锦生也很恼火,不知道到底是谁跟他爸妈透露了他的事情。 他原本只是想着和周行雪只是做做戏,等他有朝一日能回城了,就甩掉她,所以并没有打算让父母知道他结婚的事情。 而眼下的情况,安锦生并没想好该怎么应对,可周行雪非拉着他要说法。 要不是周行雪的家人在这儿,他恨不得上去将周行雪的嘴堵上。 真是不嫌丢人的。 院外众人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炸开了锅。 宋诗诗她们旁边,几位妇人围成一团,正聊得火热。 其中一位肤色黝黑,瓜子脸的妇人问道:“这安知青竟然不是首长的儿子?” “我的老天爷唉,难怪这安知青被抓进警局后,老老实实在警局关了几个月,也没人将他弄出来呢。”旁边另一位长得有些微胖,下巴处有颗大黑痣的妇人恍然大悟道。 “我当初也是看中他的身份,还想着将女儿嫁给他呢,好在周家丫头一直缠着安知青,我才打消了念头。不然现在被气晕的就是我了。” 说话的是住在赵木匠隔壁的陈婶,她那闺女个头不高,又胖,性格还霸道,背地里总被村里人笑话。 若是平时她说这话,肯定会有人讽刺她白日做梦,可现在她说这话,别人只会点头表示认同。 “谁说不是呢。这安知青也是脸皮厚,明明就是普通家庭出身,非给自己编个首长儿子的身份,你们说他图啥?” “还能图啥?他在村里上工的时候,你没瞧见周家丫头给他送了多少好东西?你以为周家丫头是看上他这个人了?那是盯上人家首长儿子的身份了。” “你咋知道的?” “……” 此时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即便耳朵已经不大好使的周老太,也将外面的议论声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周老太扶着捌杖起身,走到堂屋门口,冲着外面看热闹的人喊:“看什么看,都给老娘滚远些,再不走,晚上我让我家老头子去找他好好聊聊。” 周建国的父亲早几年前就死了,这周老太明显就是吓唬人的。 现在的人都怕这个。 哪里还敢继续听墙角啊?纷纷散开,各回各家了。 也有心里不服的,一边往回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死老太婆,就会拿这些东西吓唬人,我们跟她家老头子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他就是回来,也是找他们家的人啊,哪里找得上我们?” “好了,周老太一向这个脾气,你跟她置什么气?不值当!”旁边的人还在劝。 其他人都走了,宋诗诗拽了下徐丽的袖子,两人也跟着回去了。 这不过是个开始。 上一世,她和安锦生的父母没少打交道。 可以说,安锦生能有现在这个样子,跟他的父母脱不了干系。 这一家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和“吸血鬼”。 安父在厂里也是个老油条,天天变着法地偷懒,还爱面子,总喜欢在外面跟别人吹牛。 而安母惯会占便宜,还是个不知足的人,无论你对她多好,她都觉得不够。 可以说,安锦生完美遗传了他父母身上所有的坏毛病。 而周行雪死缠烂打也要扒着安锦生不放,这就是周行雪应该要承担的后果。 上一世她不是冷眼旁观,看她的笑话吗? 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她看他们的笑话了。 心情舒畅的宋诗诗挽着徐丽的手臂,开心地说:“走,回去姐给你炸红薯丸子吃。” “真的吗?”徐丽瞪着亮晶晶的眸子,馋得开始吞咽口水。 宋诗诗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小馋鬼,今天让你吃到饱。” “姐,你真好~” 耳边只有徐丽的欢呼雀跃声,宋诗诗也跟着乐。 “哎……姐,你看那是不是琴姐啊?” 她们走到知青院门口的时候,徐丽突然指着她们家院门口的三道身影问道。 宋诗诗随着徐丽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苏雅琴拉着李皓阳的小手,回身张望。 徐丽开心地原地蹦起来,高举着手臂,挥动着大声喊:“琴姐,琴姐……” 苏雅琴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看去。 一旁的李皓阳指着宋诗诗和徐丽的方向,提醒道:“妈妈,是漂亮小姨她们。” 宋诗诗和徐丽加快脚步,走到苏雅琴身前。 “琴姐,这明天就过年了,你怎么来了?” 宋诗诗抱起向她张手的李皓阳,这才笑着问苏雅琴。 “就是因为明天要过年了,所以我才来接你们去我那儿过年啊。这人多才热闹嘛。” 说着,苏雅琴朝她们招了招手,“你们两个快去收拾两件衣服,今晚在我那儿住,等过了年我再将你们送回来。” “可我现在是下乡知青,离开村子是要跟大队部打报告的。” 宋诗诗无奈一笑,真心觉得苏雅琴这性子,真是说风就是雨,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没事,我一会儿跟富贵一起去大队长家,你俩就别操心这些了,抓紧时间去收拾东西。” 苏雅琴性子急,说完转头就准备招呼富贵叔一起走。 只是刚走出两步,苏雅琴又回身叮嘱在宋诗诗怀里,安静待着的李皓阳:“小宝,你帮妈妈监督两个小姨收拾东西哦,妈妈办完事情就回来接你们。” “好的,妈妈,小宝保证完成任务。” 李皓阳做了个军人敬礼的动作,那小模样逗得几人直乐。 第88章 真的跟个小监工一样 有富贵叔陪着,苏雅琴很快就将所有手续办完。 大队长家现在一地鸡毛,所以在苏雅琴说明来意后,便直接点头同意了。 只想苏雅琴快点办完后续,赶紧离开。 可屋里的安锦生却将苏雅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都怪江翠花和周行雪,要不是她们捣乱,现在说不定他已经将宋诗诗弄到手。 那么此时的他就该和宋诗诗一起,跟着眼前的女人一起去县城过年。 越是这么想,安锦生看向周行雪的目光就越发厌恶。 …… 宋诗诗收拾着衣服,徐丽凑上来问:“姐,咱们真要去琴姐那儿过年吗?” “丽丽小姨,我妈妈说了,今年要带你和漂亮小姨去我们家过年呢。我们那儿过年的时候,街上可热闹了,还有好多好吃的,到时候我带你和漂亮小姨去吃啊。” 李皓阳在旁边,真的跟个小监工一样,宋诗诗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真的吗?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徐丽瞬间被李皓阳的话吸引过去。 “有好吃的糖葫芦,还有香糯的酥膏,……”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呱呱说了好多。 等苏雅琴和富贵叔回来的时候,宋诗诗已经收拾好了。 苏雅琴一进院子,看着装成袋的红薯,不解地问:“诗诗,你弄这么多红薯干嘛?” 宋诗诗和徐丽一起将收拾的东西拿到院子里。 “我原本准备炸红薯丸子的,既然要去你那儿,想着干脆带点到你那儿去做。” 苏雅琴皱眉,“要不还是别带了吧,这些向阳县都买得到的。” 徐丽摇头应道:“琴姐,这些可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还有这些蔬菜,都是我姐亲自种的大棚菜,和外面卖的是不一样的。” “行吧,反正咱也有车,带就都带着吧。”见她们坚持,苏雅琴也不再劝。 看着苏雅琴一脸“拿你们没办法”的神情,宋诗诗捂着嘴偷乐。 “笑什么?”苏雅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宋诗诗上前挽住苏雅琴的手臂,轻轻晃了晃,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琴姐,我这些菜可都是特地带给你的,我们怀青种出来的蔬菜,品质可是顶好的,在别的地方可不一定吃得到呢。” 这话说得苏雅琴心里舒坦多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枉我心疼你一场。” “漂亮小姨,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从得知宋诗诗要到他家过年,李皓阳高兴得一大早就开始兴奋到现在。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困了,要睡午觉了。 可现在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宋诗诗,半点困意也没有。 宋诗诗点头,“可以啊,小姨已经收拾好了,咱们出发吧。” “哦~回家咯~”李皓阳高兴地在原地转着圈。 因为可能要在苏雅琴家住几天,小十五一个在家,也没吃的,所以她们把小十五也带上了。 说来也巧,因为明天就过年了,所以一大早,趁着天气不错,还有太阳的时候,宋诗诗在屋里给小十五洗了个澡。 小家伙可调皮了,溅了宋诗诗一身水。 这会儿带着小十五一起上车,不仅没有异味,小家伙身上还香香的。 李皓阳很喜欢小十五,在车上一路都抱在怀里。 最后两小只都睡着了。 徐丽坐在副驾驶座上,苏雅琴和宋诗诗带着李皓阳坐在后排。 苏雅琴将李皓阳抱到自己腿上躺着,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富贵叔也减缓了车速,避免车子颠簸,颠到李皓阳。 苏雅琴微微侧身,小声说:“这小子还挺喜欢你家小十五的,等回头不如送我家养段时间,等养肥了,我再给你送回来,怎么样?” “琴姐,小宝喜欢小狗,回头我去村里给你要一只就是了,何苦惦记我家小十五啊?我家小十五还要给我看门呢。” 说完,宋诗诗做出可怜样,惹得苏雅琴闷声发笑。 玩笑话半真半假,宋诗诗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即将回京市的事情告诉了苏雅琴。 苏雅琴很惊讶,“这么快?一般下乡的知青,好像没有这么快就能回城的吧?” “是,我也算是幸运的,遇到了赵主任,又正巧遇到上回那样的机会,龚总和谢先生愿意给我机会,对我也很赏识,所以……” “那也是你自己优秀啊,我听说当时面试的人有好几个呢,可你面试结束后,大部分考官对你的印象都是最好的,连谢先生的儿子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怕吵醒李皓阳,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 “琴姐,你连这个都知道?” “那是,姐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尤其是跟你有关的,我可是很关注的。” 宋诗诗盯着苏雅琴,眼里都是笑意,她挽着苏雅琴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苏雅琴的肩上,感叹道:“琴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知道就好,大不了以后也对姐好点呗。”苏雅琴有些小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那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宋诗诗附和:“那当然,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说到这儿,她又补充一句:“我现在也会对你好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向阳县苏雅琴家门口。 这还是徐丽第一次来苏雅琴家,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看到什么都稀奇地张望半天。 一下车,小十五也醒了,跟在徐丽身后到处转悠。 李皓阳大概是累了,睡得很香。 最后还是李承德从家里拿着厚毯子出来,将李皓阳包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回屋里。 “姐夫还是一如既往对你们好,真让人羡慕。”徐丽盯着李皓阳的房间,由衷感叹一句。 苏雅琴从李皓阳的屋里出来,正巧听到徐丽说的话,于是打趣道:“上回你姐给我写的信里说,你跟村里一小伙相处得不错,那小伙儿还救了你好几次?” 说到石头,徐丽的脸不自觉开始发烫,低着头,点头应道:“嗯,是救了我好几次的。” “那现在怎么样?你姐要回京市,她多半是要带着你一起的,你怎么想?” 苏雅琴毕竟是过来人,很多事情宋诗诗没想到的,苏雅琴下意识就想到了。 徐丽抬眸看了宋诗诗一眼,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我是想跟着姐一起回京市的。” “那石头呢?你这些天,天天下午都出去,应该就是去找石头了吧?你要跟着我去京市,他怎么说?” 宋诗诗也很快反应过来。 其实有时候不是她没想到,她只是下意识不想过多干预而已。 比如徐丽姑姑的事情,比如徐丽和石头之间的感情。 她只能作为朋友、亲人,给予徐丽力所能及的帮助。 她最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又要辅导杨慧芳学习英语,确实有些忽略徐丽。 第89章 向阳县过年 徐丽羞红了脸,眼神闪躲,“他鼓励我跟着姐一起去京市,他还说让我再等他几年,说他会努力挣钱来娶我。” 说到这儿的时候,徐丽捂着脸,脑袋低低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石头能这样想,宋诗诗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说明石头对徐丽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肯为徐丽不顾性命,也肯为徐丽想未来。 “这样也好,你正好趁这几年好好学习。你现在还小,感情的事慢慢来。” 徐丽点头,“我知道的,姐。” 在石头说让她等他娶她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她也要和石头一起努力,为他们的以后努力。 李承德将李皓阳安置好,这才从房间出来。 苏雅琴朝李承德的方向瞄了一眼,考虑到徐丽可能不希望自己感情的事情让李承德知道,于是转移话题道:“明天是除夕,诗诗,明天上午,你带丽丽和小宝去街上逛逛吧。” “那琴姐你去吗?” 听苏雅琴这语气,不像是要同他们一起出门的样子,所以多问了一句。 “我就不去了,刚刚回来的时候,你姐夫跟我说明早有人要上门拜访,我和你姐夫走不开。” 苏雅琴虽然没有细说,但宋诗诗单从苏雅琴对这件事情,表现出来的神情来看,也能猜出苏雅琴对于明天上门的客人,显然是不喜欢的。 李承德走到苏雅琴身边,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张大团圆,递给宋诗诗, “这钱你拿着,明天带小宝他们去街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宋诗诗一愣,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我和丽丽这次来,也没带什么礼物,哪里还能再拿你们的钱啊?” “我和你姐是真心把你当家人看的,再说不过是接你们回家过个年,哪里用你们送什么礼物?” 李承德说完,苏雅琴也跟着帮腔:“就是啊,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带了蔬菜和红薯吗?” “可那都是我们配己种的,不值什么钱的。” 这么对比,宋诗诗都觉得有点受之有愧了。 “礼物嘛,心意最重要。”说完,苏雅琴上前挽着她的手臂,朝餐桌方向走,“好了,这点钱,咱们就别折腾了。你再不收,你姐夫就该多想了。” 话说到这份上,若再拒绝,就真的有点不识抬举了。 这是苏雅琴和李承德对她表达的善意,所以宋诗诗就收下了。 “谢谢姐姐、姐夫。” 反正明天她也是要上街的,到时候去商场挑些新年礼物回来就是了。 “先生、太太,饭菜都好了,吃饭吧。” 苏雅琴家的王阿姨将手中的排骨汤放到桌上,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招呼。 “哎,来了。”苏雅琴应了一声。 等几人都上了桌,王阿姨再次开口:“那个太太,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王阿姨转身就准备去取包。 “等一下,王姨。” 苏雅琴叫住王阿姨,起身朝李承德伸出手。 在王阿姨转身过来的时候,苏雅琴已经拿着一个红包走了过去。 她将红包塞到王阿姨的手里,“王姨,你这一年照顾我们一家人也辛苦了。这不是过年了嘛,我和老李给你包了个红包,你回家好陪陪家人,等初八再回来就可以了。” 王阿姨拿着红包,看看李承德,又将视线重新落到苏雅琴身上,担忧地问:“那这么些天,你和先生,还有小宝吃饭怎么办?” 苏雅琴不太会做饭,再加上李承德不忍看她辛苦,所以才请来王阿姨照顾他们。 王阿姨在苏雅琴他们家也做了好几年了,往年苏雅琴他们要回京市的时候,王阿姨才会回家。 可今年苏雅琴他们要在家里过年,她怎么能不担心? “王姨,你放心回去过年,我这几天都在这儿,保证不会让琴姐他们饿肚子的。”宋诗诗笑着上前。 王阿姨怔愣了一秒,问道:“宋姑娘会做饭?” “不仅会,我姐做的饭可好吃了。”徐丽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骄傲,仿佛被夸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王阿姨半信半疑地望向苏雅琴,直到看到苏雅琴点头承认,王阿姨才放心,“那这几天就辛苦宋姑娘了。” “应该的。” 苏雅琴亲自去送王阿姨,等她回来的时候,笑着解释:“别在意哈,王姨就是担心我,我除了做饭不好吃以外,其他家务都是会做的。” “没事,反正有姐夫疼你,就是真不会,也没什么的。”宋诗诗说的真心话。 李皓阳直到他们吃完晚饭才醒,宋诗诗亲自喂他吃饭,帮他洗漱,小家伙高兴得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 第二天一早,李皓阳还在睡梦中,就被宋诗诗从床上拉了起来。 往日有起床气的李皓阳,一睁眼看到是宋诗诗,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小宝,这可是你的饿地盘,你今天可要带我和丽丽姨好好逛逛哦。” 一出门,宋诗诗就给李皓阳安排了任务。 “没问题,我保证今天好好招待漂亮小姨和丽丽姨。” 可能是有了使命感,也可能是想在宋诗诗面前好好表现,李皓阳兴奋地原地直转圈。 别看李皓阳才五岁多,可他对向阳县所有街道的熟悉程度,令宋诗诗和徐丽咋舌。 “漂亮小姨,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早餐店,咱们先去吃早餐,一会儿再带你们去向阳最大的商场,好吗?” “好啊,今天我和丽丽姨全听你安排。” “好耶~” “你慢点,小心车。” 宋诗诗和徐丽跟在李皓阳身后,徐丽怕李皓阳听到她们在议论他会不高兴,所以特地压低声音,凑到宋诗诗旁边道:“姐,这小家伙也太机灵了,咱们村里那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可没他这么聪明的。” “其实这很正常,生活环境不同,眼界不同,自然就会不一样。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小宝虽然聪明,可自理能力却远不如那些在村里,从小起早贪黑地干活,晚上还得回家做家务的孩子。” 徐丽闻言,点着脑袋,不断回味着宋诗诗说的话。 买了些吃的,宋诗诗还在商场给李承德买了件衬衫。 像李承德那样经常和别人谈合作的人,衬衫是百搭的衣服,必不可少。 她还给苏雅琴买了件春季外套,上回在清河镇公交社门口,苏雅琴那件罩衫就被那个泼妇扯坏了,她正好给苏雅琴再买一件。 而小宝现在正是上学的年纪,所以宋诗诗给他买了书包和文具。 因为之前给徐丽买过袄子,还在苏雅琴的成衣店买过春装,所以宋诗诗干脆给徐丽买了几瓶雪花膏。 现在城里的小姑娘都喜欢擦这个。 见徐丽喜欢,她就直接买来送给徐丽。 宋诗诗她们在街上一直玩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但他们到家的时候,家里的客人还没走。 宋诗诗本想转身再带徐丽和李皓阳到附近转转,可还没等他们走出院子,身后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第90章 典型的人面兽心 听到声音,宋诗诗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拉着徐丽和李皓阳靠边站了站,给客人让道。 当她看清其中一人的面容时,宋诗诗浑身肌肉紧绷,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没想到早上来拜访李承德和苏雅琴的人,竟然是温旭。 温旭是上一世安锦生的领导。 她有时会去安锦生工作的厂门口等安锦生下班。 有一次温旭的车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溅了她一身水渍。 她那时的性格还比较张扬,当场就拦住车,要找温旭理论。 结果就是那次,温旭盯上她,一直纠缠她。 那时的她从没怀疑过安锦生,以为只是温旭这个领导人品不行。 温旭每次纠缠她,甚至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安锦生他们厂门口。 因为温旭的纠缠,她跟安锦生说过好多次,她不去他们厂门口等了。 可每回安锦生都会找各种借口,或哄或威胁,逼着她去。 可只要她去,十次有九次会碰到温旭。 有时候安锦生约她出去吃饭,她也会遇到温旭,而且每次都是在她好不容易逃离温旭纠缠之后,安锦生才出现。 如今回想起来,安锦生当时肯定是故意的。 因为安锦生总在她面前抱怨工作辛苦,可温旭纠缠她的那段时间,安锦生的心情出奇的好,再没听过他抱怨过一句。 她恨安锦生,想毁了他,但她也同样厌恶温旭这个人渣。 当初要不是她机灵,差一点……差一点就让温旭得逞了。 此时温旭经过宋诗诗身边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可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去。 “啊!” 徐丽的一声痛呼,令宋诗诗回过神来。 见徐丽吃痛地指着她抓着的手,反应过来,连忙松开。 “对不起啊,丽丽,有没有伤到?” 徐丽皱眉,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徐丽抬眸打量宋诗诗,“姐,你刚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上一世的事情,她要怎么跟徐丽说呢? 最终她只是摇头,“客人走了,咱们进去吧。” “哎?我刚刚还念叨你们怎么还没回来呢,快进来,让我看看你们都买什么了?” 苏雅琴刚将温旭他们送走,一抬眸就瞧见宋诗诗他们两大一小站在院门口。 见宋诗诗脸色不好,苏雅琴从她手中接过装东西的袋子,“怎么回事?怎么脸色这么差?” 不想苏雅琴他们担心,宋诗诗摇头道:“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苏雅琴和徐丽一起扶着她进屋,让她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 李皓阳爬到她身边,靠着她坐,很安静乖巧。 就连小十五似乎也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跑到她脚边,用脑袋蹭她。 “你既然不舒服,下午咱们就在家里玩玩好了,就不出门了。” 虽然宋诗诗说没事,但苏雅琴还是有点担心。 宋诗诗也没意见,点头应下。 看到温旭后,她确实没什么心情逛街了。 看着徐丽将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宋诗诗只是静静望着。 休息了会儿,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她起身去厨房。 虽然晚上才算年夜饭,但今天毕竟是除夕,中午也不能马虎。 宋诗诗做了个肉沫蒸蛋,蒜蓉小白菜,麻辣豆腐,红烧肉。 家里毕竟有孩子,肉和菜得搭配着来。 徐丽默默帮宋诗诗生火,控制火候。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香喷喷的饭菜就上了桌。 苏雅琴去书房叫李承德,宋诗诗和徐丽,还有李皓阳三个人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们。 李皓阳摸摸一直咕咕叫的小肚子,嘴巴瘪了瘪,摆出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漂亮小姨,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 宋诗诗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宝再坚持会儿,等你爸爸妈妈来了,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李皓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终是点头应了声“好”。 小家伙陪她们逛了一上午,刚吃完饭就支撑不住,眼睛闭上就睡着了。 李承德抱他去房间,苏雅琴则陪着宋诗诗一起收拾碗筷。 本里徐丽说她洗碗的,但苏雅琴觉得宋诗诗和徐丽是她请来过年的,不是请她们来做家务的。 做饭她不会,所以宋诗诗说做,她没法说什么,但收拾厨房,洗洗碗,她还是可以的,自然不会让宋诗诗和徐丽做。 见苏雅琴坚持,宋诗诗也没再提。 她和徐丽两人坐在客厅看着黑白电视,上面正巧在播电影,两人一时看入了迷。 连苏雅琴端来洗好、切好的水果,她们都没注意到。 下午几人都回房休息了会儿,起来后,宋诗诗又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过年团圆,总归是要吃饺子才圆满。 厨房空间太小,宋诗诗干脆将东西都搬到餐桌上弄。 饺子馅调好后,弄了一大盆。 苏雅琴感叹道:“这么多,我们几个人也吃不完啊。” “没事,我看家里有冰箱,我多包点,到时候放冰箱里冻着,就不容易坏了。等下回想吃的时候,直接煮着吃。” 上回苏雅琴和李承德就夸她包的饺子好吃,所以这次她特地多做点。 晚上他们一起吃了连夜饭,看了烟花,看了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 李皓阳一晚上,小嘴巴就没怎么停过,他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吃东西。 看着这么温馨的画面,宋诗诗真想将这一刻永久保存下来。 大年初一,开始不断有人上门拜年,宋诗诗便带着徐丽和李皓阳去外面玩。 街道上有许多昨晚放的鞭炮,有些还没炸的,还可以捡起来点着玩儿。 只是他们刚走到巷子口,就瞧见了温旭的身影。 温旭正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而那女人一直在躲,神情、动作都很反抗。 “姐,这不是……”徐丽也记得温旭。 只是温旭的行为与他的外表反差极大,他是典型的人面兽心。 看着那女人已经避无可避,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徐丽拽住宋诗诗的衣袖,紧张地说:“姐,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第91章 周大队长被打进住院 先不论宋诗诗和徐丽能不能从温旭手中救下那个女人,她们现在还带着李皓阳呢,所以肯定是不能贸然上前的。 其实这个闲事,宋诗诗完全可以不管的。 只要她现在带着徐丽和李皓阳离开,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但看着那女人无助的样子,就不禁让她想起当初的自己。 在那个女人开始大声呼救的时候,宋诗诗抱起李皓阳,然后拉着徐丽从巷子的另一边走去。 “姐,咱们不管了吗?”徐丽不放心地回头望,语气里充满担忧。 见宋诗诗摇头,徐丽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可她并不怪宋诗诗。 “管,但不能是我们冲过去。” 宋诗诗太知道温旭这个人了。 这一世,她绝不能给温旭缠上自己的机会。 “那咱们要怎么帮?” 徐丽不解。 在宋诗诗怀里的李皓阳这时指着他们正前方的巷口道:“那边经常有警察叔叔巡逻的,咱们去找警察叔叔啊。” “小宝真聪明。” 宋诗诗正是准备去找巡警。 昨天小宝带她们出去的时候,她无意间就有注意到有巡警经过。 有警察介入,她们也就脱离了干系。 但她没料到李皓阳竟然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对于对李皓阳的夸赞,宋诗诗从不吝啬。 快步走出巷子,他们很快就找到巡警,只是简单描述了下看到的情景,巡警便冲进巷子,朝温旭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 宋诗诗他们没再进巷子,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巷子的方向。 “那个女人应该没事了吧?”徐丽伸长脖子朝巷子里张望。 有没有事,他们也管不了,能做的,他们已经做了。 他们绕到另一边巷子口,在巷口斜对面有家茶馆,他家的糕点很好吃。 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巷口就传来温旭的声音。 “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她是我对象,我们就是闹了点矛盾而已。真的。” 温旭被警察抓着,不敢反抗,只能极力解释。 可警察根本不吃这一套。“快走,还是等到了警局再好好解释吧。” 温旭的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目光从宋诗诗他们这边扫过时,宋诗诗和徐丽都背过了身去,而李皓阳个头矮,被宋诗诗身形挡着。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温旭心中有火,无处发泄,只能高声咒骂。 “老实点!”巡警露出一丝不悦,从后面推了温旭一把。 直到温旭和巡警的声音远去,宋诗诗他们才再次望去。 之前被温旭欺负的那个女人也跟在巡警身边,她正一边走一边低头抹泪。 …… 在向阳待到初二,正月初三一早,宋诗诗和徐丽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去车站。 拎的东西基本都是吃的,是苏雅琴给她们准备的、 因为走得早,李皓阳还没醒,宋诗诗也没叫他,省得回头送她们走的时候,小家伙哭鼻子。 小十五这几天跟着他们待在苏雅琴家,都胖了一圈。 那一身肉嘟嘟的,显得更可爱了。 小十五很乖巧,躲在宋诗诗的背袋里,也不随意叫唤。 本来苏雅琴是想让富贵叔开车送她们回去的,但宋诗诗知道他们一家要去京市,所以就拒绝了。 去京市,李承德作为女婿,肯定要陪着喝两杯的,到时候就不好开车了。 有富贵叔在,就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了。 好在向阳县回清河镇很方便,乘坐客车,下午一两点就到了,随便弄点吃的,两个人继续往回走。 因为没有自行车,两个人只能走路回怀青。 走上回怀青大队的土路,宋诗诗干脆将小十五放下来,说实话,还挺沉的。 “姐,你累不累?要不你把东西都给我拿吧。” 见宋诗诗脚步越来越慢,徐丽担忧地问。 以她们现在这速度,怕是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没事,一会儿在前面,咱们歇会儿再走。” 话音刚落,宋诗诗就听到身后有车轱辘的声响。 她拉着徐丽,往路边让,正准备喊小十五也过来,结果一抬眼就瞧见赶牛车的张叔。 “宋知青?你们这是刚回来?”张叔热情地打招呼。 宋诗诗点头,“张叔,您来了正好,带我们一程呗,东西太多了。” “行啊,这大过年的,我反正也要回去,就不收你们钱了。”张叔笑着说。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宋诗诗兴冲冲朝徐丽招了招手,然后又将小十五叫回来,一道上了牛车。 “张叔,这大过年的,您怎么出来赶牛车了?” 张叔闻言叹口气,抱怨道:“别提了,这大过年的,他们也不让人安生。自从那安知青的父母来了后,这周家就一直没消停过。早上,安锦生的爹跟周大队长打起来了,结果就把周大队长打进了医院。这下好了,两家人怕是更不好相处了。” “什么?那安知青的父母还待在周家?”徐丽惊讶。 “待着呢,说是不把两个孩子的事情掰扯清楚,就不走了。” 张叔说着,无奈摇头。 “您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周大队长他们才动手打起来的吗?” 宋诗诗也有些好奇。 她虽然有预料到安锦生的父母来了后,安锦生和周行雪肯定不好过。 但她没想到,安父会跟周大队长动手。 这要是周大队长有个什么事情,她真的要愧疚的。 “我哪里有那闲工夫打听这个,当时他们慌里慌张把我叫过去,当时周大队长都昏迷了,我就听了个大概,就赶忙将周大队长送去镇上的医院了。” “那谁在照顾周大队长?” “钱婶在呢,周大队长还得在医院住几天,我帮忙办好手续就回来了。” 张叔估计是觉得周家的事情太糟心了,所以也不愿再多说。 宋诗诗和徐丽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继续问下去。 张叔像是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道:“对了,昨天老赵还问我有没有瞧见你们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宋诗诗看向徐丽。 这个时候赵木匠找她们,大概率是为了石头和徐丽的事情。 “知道了,我明天去问问,谢谢你,张叔。” 第92章 回城后的打算 回到家,宋诗诗和徐丽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随便弄点吃的,灶炉烧起来,洗漱干净的两人窝在暖和和的房间里,这才感觉活过来般。 “丽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赵叔那儿。” 平时若是去赵木匠那儿,宋诗诗都是自己去。 可这次要谈的事情若是和徐丽有关,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见。 徐丽没想那么多,于是点头答应:“哦,好的。” 宋诗诗看英文书籍,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而徐丽也没闲着,她在看宋诗诗给她借的作文书籍,主要是为了学习如何写作。 徐丽如今已经可以顺畅阅读书籍,若是遇到不认识的字,她会自己查字典,基本不用麻烦宋诗诗了。 徐丽虽然很努力,但她欠缺的知识实在太多,77年的高考,她估计是上不了了。 等徐丽将初中前的文化内容补上,在徐丽自己愿意的情况下,宋诗诗会想办法让她读高中,然后参加高考。 “姐,你睡着了吗?”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回周一片寂静,徐丽怎么也睡不着。 宋诗诗轻声应了一声:“还没。” “怎么了?” 徐丽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 “姐,你回城后,有什么打算啊?以后就当翻译员吗?” 徐丽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所以想问问宋诗诗。 “打算吗?工作嘛,暂时可能就翻译文件,贴补家用,主要还是以外交部的工作为主。 不过我还是会继续学习的,学历也很重要。 至于生活方面,等咱们去了京市,我会在工作附近租间房,咱俩住。” “租房?你不住家里吗?” “我家到外交行政楼有点远,上班不方便,而且我也怕你住我家,和我父母一起,会拘束,没有我们自己住自在。” 宋诗诗说得随意,可徐丽听明白了,宋诗诗就是为了她才会想着租房的。 徐丽突然觉得自己是宋诗诗的累赘。 “那我呢?我能做什么?我在村里,至少还能挣工分,还能养鸡种菜,去了京市,好像我什么也不会做。” 徐丽想得多,开始胆怯。 从小父母不在了,哥哥徐强去当兵后,徐丽就只能一个人去姑姑家生活。 现在好不容易从姑姑家逃离出来,不用忍饥挨饿,不用担心自己那句话说错,那件事做得不对就挨打。 可这样的舒心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她又要离开熟悉的环境,这让徐丽本能地产生不安感。 “丽丽,我建议你跟我去京市,是想着你可以去个好的环境,见见不同的世面,同时也专心学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做其他的事情。 我只会给你建议,至于最终怎么选择,这个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中,因为这是你的人生。” “我听说城里的工作很难找,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知青下乡。连那些有文化的知青都找不到工作,那我不是更找不到了吗?” 不等宋诗诗回话,徐丽继续说:“我不想当一个只知道坐享其成的人,我想为你付出,我想让你和我哥看到,我也是可以帮你们,我不是负担,但……我好像现在还做不到。” 宋诗诗没想到徐丽会想得这么多,这么远。 但这也是好事,说明徐丽的思想比她预想的要成熟。 “那你现在是想先工作是吗?” “嗯,我想白天工作,晚上学习,就跟姐你平时一样,你能做到的,我相信我也可以的。” 徐丽说到这儿,直接坐起身,表情无比认真,虽然宋诗诗看不到。 “那会很辛苦。”宋诗诗侧过身,面朝着徐丽。 “我不怕苦,以前那么苦的日子我也忍过,这和以前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徐丽坚定地说。 工作,宋诗诗也没办法,但她突然想到苏雅琴。 李承德的服装厂,徐丽不一定能进,但苏雅琴管理的那些成衣铺和裁缝铺,说不定可以给徐丽安排个工作。 学裁缝,也是门手艺活。 做得好了,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宋诗诗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但前提是要问过徐丽的意见。 “你愿意学裁缝吗?如果愿意,我可以问问琴姐那边。” “是用缝纫机做衣服的那种吗?”徐丽问。 宋诗诗也不确定,她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可能吧,具体是什么样的,还得问过琴姐才知道,你平时缝衣服,我瞧着缝得挺好的,你若是愿意,其实可以尝试下。” “我愿意啊,只要琴姐肯收我,我一定认真学。” 或许是有了目标,徐丽整个人从无精打采到神采奕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此刻,在黑夜中,她那双眼睛里有光。 宋诗诗能听出徐丽语气里的激动。 既然徐丽愿意,她自然会在这事上多下点功夫。 “这事咱们还没跟琴姐说,能不能成还不一定,你先不要抱太大希望,免得回头太失望而伤心。” 徐丽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也少,宋诗诗怕事情没成,她接受不了,只能提前先给徐丽打个“预防针”。 “好。”徐丽正在兴头上,自然宋诗诗说什么她都应下。 明显没将宋诗诗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 次日,宋诗诗和徐丽俩将家里收拾好,才出门去赵木匠家。 只是走到半道上,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周建国他们家的事情。 “这周大队长也真是倒霉,竟然摊上这样的亲家。” “谁说不是呢,听说周家老大知道周大队长被打进医院,今天要请假从部队回来呢。” 宋诗诗路过的时候,朝那几个妇人瞅了一眼。 这些人,为了聊这些家长里短的,也不嫌外面天冷。 而且也没见她们出门干什么,村里谁家有个什么事,她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谁跟他说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周老太啊。” “那周家可就更热闹了。” “没办法啊,那安知青的爸妈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说没钱坐车回去,死乞白赖地问周家要钱,周老太和钱婶不肯,他们就赖在周家吃住,天天还囔囔着吃不好,要吃肉。” “怎么不要脸?那周家丫头可是嫁给安知青,又不是安知青嫁给周家丫头。” “你说这些没用,人家说了,他家儿子这就算入赘,他们辛辛苦苦养的儿子,如今却要在周家卖力,那就得给钱。” “这……” 这安锦生和他父母在周家闹的事情,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走到哪儿,大家都在说这事。 徐丽几次想开口跟宋诗诗说些什么,都被她制止了。 “想说什么,等去了赵叔那儿再说。” 第93章 要我说,就干脆把事情办了 到赵木匠家的时候,开门的是石头。 “新年好啊,石头。” “新年好,宋知青,丽丽。” 石头脸上挂着笑,目光落到徐丽身上时,耳根不自觉开始发烫。 宋诗诗只当没有瞧见,问道:“赵叔呢?” “师父在里屋呢,他猜到你们可能这个点会来,特地让我等着呢。” 一进门,石头将他们领到堂屋,屋里烧了一盆火,很暖和。 “师父,宋知青她们来了。”石头朝里屋喊了一声。 赵木匠应了声“知道了”,又等了会儿,才慢悠悠地从里屋走出来。 一打眼,赵木匠就瞧见放在桌上的水果和点心。 “你们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虽然赵木匠嘴上在抱怨,可那眉眼中全是笑意。 “赵叔,新年好!” “赵叔,新年好!” 宋诗诗和徐丽站起身,对着赵木匠做拱手的动作,以表祝贺。 赵木匠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塞到宋诗诗和徐丽手中,“新年好,都好。” 招呼宋诗诗她们坐下,石头又端了花生、瓜子,还有些糖果出来,赵木匠这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 见石头递过来的盘子,宋诗诗抓了把瓜子,道了声谢。 赵木匠点头,“听石头说你们准备回京市了?” “是,不过还没跟周大队长说。本来想着这次从向阳县回来再办手续的,不过周大队长现在在医院,回京市的日期怕是要延后了。” 说到这个,宋诗诗又在心底将安锦生骂了几十遍。 她和安锦生就是八字犯冲,总是会连累到她。 “小丽的哥哥也不在身边,她和石头的事情,我也只能找你谈了。” 赵木匠神情严肃,此时就如同石头的父亲般,担忧着自家傻儿子的未来。 宋诗诗的目光落到石头身上,“这事石头和丽丽有自己的打算,我选择尊重和支持。” “唉,丽丽是女孩,年龄又小,她可以不在意这些,但作为男方,我却不能不为石头考虑。这孩子实诚,又不会说话,很多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赵木匠也是为了石头的事情,操碎了心。 宋诗诗能理解,却不一定完全赞同,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两个孩子既然愿意在一起,要我说,就干脆把事情办了,然后他们一起去京市,结婚证等小丽年纪到了,再领也不迟。” 赵木匠的话,让徐丽和宋诗诗都是惊。 “京市的工作可不好找。” 就是因为城市工作岗位紧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知青下,石头这要是去京市,宋诗诗可没那本事给安排工作。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我师弟,他说只要石头愿意去,可以跟着一起干,做个几年,他们就能自己租房住了。” 赵木匠明显已经把石头和徐丽以后的路都想好了。 只听他又说:“丽丽这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我这些年也有些存款,该给的聘礼,我们一分都不会少的,绝对不让丽丽吃亏。” 宋诗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向徐丽,轻声问:“你自己怎么想的?” 徐丽也有些无措,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犹豫着开囗:“我……我得跟我哥商量一下。” “这结婚是大事,是应该跟你哥商量商量。”赵木匠点着头,表示认同。 宋诗诗又看向石头,只见石头一双眸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徐丽,那脸上挂着不值钱的傻笑。 原本还想问问石头的宋诗诗,见他这模样,觉得也没有问得必要了。 “结婚的事不急,等徐丽问过她哥,再给您答复。 其实我觉得,他们现在还小,这次分离,也可以当作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一个考验。 若是在一起,他们还要在一起生活几十年的。 只是嬲功度过一个个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才会更加牢固。您说呢?” 赵木匠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理我自然明白,但你是没瞧见,这傻小子自从知道徐丽这丫头要离开,天天无精打采的,看着就窝气,恨不得上去踹两脚。问他,又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徐丽听到这儿,睫毛轻轻颤动,缓缓抬眸,视线与石头的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间,又迅速移开。 这情窦初开的模样,看得宋诗诗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赵木匠留她们吃了中饭,才让她们回去。 中饭是石头做的。 这傻小子看着五大三粗的,做的饭菜倒是挺好吃的。 这一点,倒是和徐丽蛮相配的。 俩人以后若真的修成正果,徐丽打下手,石头做饭,想想那画面就很温馨。 …… 眼看越发临近赵主任给的期限,而周建国却还在清河镇医院住着,宋诗诗决定拿些东西去看望下。 “姐,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听说周行雪和姓安的为了躲那两人,都在医院待好几天了。” 这也是宋诗诗头疼的。 她是真的不想跟周访雪和安锦生再有什么牵扯,但她要返城,就必须经过大队长这边。 “行,那你收拾下,咱们一会儿就走。” “好。” 她们这出去,估计中午也回不来,所以徐丽直接把小十五送去石头那儿、让石头帮忙照顾一下。 对于徐丽的请求,石头从来不会拒绝。 从家里拿了点水果带上,宋诗诗和徐丽便出门了。 骑着自行车,还没到中午,两人就到了图书馆。 宋诗诗先将年前拿的翻译文件交给赵主任,赵主任见她过来,顺口问了下1回城手续办得如何了。 “我们大队的大队长住院了,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想着去医院问问的。”宋诗诗解释。 赵主任皱眉,“要是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好的,我们还得去医院,赵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 “行,快去吧。” 赵主任亲自送宋诗诗出来,并叮嘱她,要是大队长那边没办法办手续,就想其他的办法。 从图书馆出来,宋诗诗和徐丽就直接往医院走。 两人刚走到医院门口,正转头跟宋诗诗说话的徐丽就被人撞了一趔趄。 “啊……对不起……怎么是你们?” 没想到会这么巧,撞到徐丽的,正是周行雪。 本来还在道歉的周行雪,一见是她们,立马变了脸色。 “你们来医院做什么?”周行雪的语气很不好,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徐丽想怼回去,宋诗诗悄悄拽住她。 今天她们还有正事要做,没必要和周行雪在这纠缠。 “听说同大队长住院了,我们来看望下。” 一听宋诗诗要去周建国的病房,周行雪脸上的神色僵了一瞬。 “医生说我爸需要静养,你们……” 本想让宋诗诗她们直接离开的,但周行雪恰巧看见徐丽手里拎的水果,于是话锋一转,继续道:“你们把水果给我吧,我一会带上去就行了。” 说着,周行雪上前就准备从徐丽手中夺过水果袋子。 第94章 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宋诗诗和徐丽同时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周行雪伸过来的手。 宋诗诗冷声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和周大队长说,你只要告诉我们在哪个病房就好了。” 说完,见周行雪没有要告诉她们病房的意思,宋诗诗拉着徐丽就走。 还好,周行雪没有跟上来。 她们在护士站询问之后,顺利找到周建国所在的病房。 “砰!” 刚准备推开病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 怕是周建国出了什么事情,宋诗诗忙推开病房门,快步走到最里面,靠窗的病床前。 周建国半边身子都在床沿外,手伸向地面,地上是洒了一地水的瓷缸子。 之前不是说周行雪和安锦生都在医院照顾周建国吗? 这一个跑了,一个不知所踪,将病人一个人丢在这儿。 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周大队长,你没事吧?” 宋诗诗和徐丽一起将周建国扶到床上睡好。 周建国没想到宋诗诗和徐丽会来,有些惊讶。 “宋知青,你们怎么来了?” “正好有事要找您,听说您住院了,所以来看看。” 靠病房门的方向还有两床病人,家属都在病床边守着的。 这就显得周建国更可怜了。 将水果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捡起地上的瓷缸,宋诗诗本想给周建国再倒一杯水,结果一拎热水瓶,一点水都没有。 徐丽很有眼力见,上前从宋诗诗手中接过热水瓶,“我去接热水。” 之前徐丽在医院照顾石头,对医院也算比较熟悉了。 宋诗诗也就没跟她争。 正好安锦生不在这儿,也方便她跟周建国提回城的事情。 周建国看着徐丽走出病房后,缓缓收回视线,“你是为了回城的事情来找我吧?” 没想到周建国竟然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 “你答应图书馆那边没几天,京市外交部的文件就下来了,手续那边已经帮你办好了,你随时可以回城。 因为像你这样这么快就回城的,几乎没有先例,我怕大队里有人不满闹事,也没声张。 等你回城后,我出院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不得不说,周建国毕竟是老干部了,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敏锐度还是很高的。 “谢谢您。”多余的话,好像也不用再说,只剩一句谢谢。 “我削个苹果给您吃吧?” 看着周建国有些干裂的嘴唇,宋诗诗干脆从自己带的水果袋里拿出一颗苹果。 虽是问句,可还不等周建国回答,她就已经开始削苹果皮了。 周建国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宋诗诗低头削水果的样子,最终还是闭了口。 自家女儿女婿,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说是来照顾他,不过是拿他当挡箭牌,到他这儿躲清闲来了。 今天要不是宋诗诗和徐丽来,他就算不被饿死,也得被渴死。 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没喝过一滴水。 周建国的左手手臂骨折了,现在打着绷带,所以刚刚拿杯子的时候,才会不小心将杯子打翻在地。 宋诗诗特地将柜子上的毛巾重新洗干净,给周建国擦了手之后,才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他手上。 “您这受伤了,怎么不让钱婶来医院照顾您?” 宋诗诗看着周建国这可怜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这事她本不该插手,可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小雪她奶奶还在家呢,需要人照顾,我就是昨天才做的手术,还没恢复过来而已,没关系的,养几天就好了。” 周建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无奈。 宋诗诗能帮的也有限。 等徐丽打完热水回来,两人便告辞回去了。 只是在下楼的时候,却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正往楼上走的安锦生。 安锦生的状态很不好,平时最注意形象的他,此时竟然穿着褶皱难看的衣服,顶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狼狈样子在医院晃荡。 这回他看到宋诗诗竟然出奇地安静,没有像之前一样发疯般地冲过来。 但宋诗诗和徐丽两人看到他,却本能地浑身神经紧绷。 直到安锦生若无其事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下。 “快走吧。”避免安锦生再追来,宋诗诗和徐丽快步离开。 …… 周行雪买了点吃的带回医院,见安锦生老实地守在病房里,也就没说什么。 当视线落到宋诗诗她们送来的水果时,她状似无意地问:“爸,宋知青她们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反正现在宋诗诗返城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加上安锦生现在已经和周行雪结婚,返城大概率是没希望了,周建国也就没瞒着。 “宋知青获得返城的资格,来问我手续的问题。” 周行雪近乎尖叫着问:“返城?她宋诗诗凭什么?” 安锦生也很震惊,但当着周建国的面,他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 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人家宋知青优秀得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里是医院,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建国见她这样,也来了火气,怒吼道。 安锦生在旁边坐了会儿,默默起身离开。 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宋诗诗就是有返城的本事。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去和周行雪纠缠。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得先将他爸妈给哄回去。 现在这样,他在怀青大队也待不下去了。 可他都跟周行雪领证了,跑也跑不掉。 安锦生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心里对周行雪的厌恶,几乎达到顶峰。 这边安锦生和周行雪虽然不太顺心,但另一边的宋诗诗和徐丽的心情却很好。 返城的事情不用烦心了,两个人随时可以回京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高兴的了。 “姐,那好像是慧芳姐。” 还没到家,远远的两人就看到杨慧芳站在她们家门口。 离得近了,才发现,杨慧芳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怀里死死抱着宋诗诗给她的资料和词典。 宋诗诗从车后座跳下来,快步跑到杨慧芳的跟前。 “这是怎么了?哭过了?” 第95章 不如我把房子租给你住 杨慧芳没说话,抿唇看着宋诗诗她们。 “慧芳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是谁,我去帮你报仇。” 徐丽将自行车赶进院子,东西都没放,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在经过杨慧芳身边时,被杨慧芳一把拽住。 “她们见我做翻译,就各种打探,我不愿多说,她们就冷嘲热讽,扰得我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学习。” 这种事情,不是上门去说几句,就能解决的事情。 现在杨慧芳还只是学习,等日后开始正式接翻译稿件了,麻烦只会更多。 杨慧芳有英语基础,只是一些词汇运用和语法不是很熟,有宋诗诗指导,她进步很快。 “咱进屋说吧。” 徐丽去烧了个火盆,三人就坐在厨房里。 徐丽又去燃灶台的火,宋诗诗摘菜,准备她们的晚饭。 杨慧芳将手里抱着的资料和词典放到堂屋,也帮着宋诗诗一起摘菜。 “我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是心里一时感到委屈,想来你们这儿待会儿。” 宋诗诗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徐丽,问道:“丽丽,你跟着我去京市,那这房子怎么办?” “按村里的规定,若是我日后还回来,这房子就还是我的,但要是我以后嫁到外村去,这房子就归村里了。” 徐丽努力回忆着她哥徐强买这个房子时,村长说的话。 “那你要是将房子租给别人呢?” “只要我不嫁人,这房子就还是我的。” 徐丽说完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宋诗诗是什么意思,她眸光一亮,激动地拍手,“对啊,我和姐要去京市了,这房子就没人住了。慧芳姐,不如我把房子租给你住,这样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可……可我现在没钱租房。” 杨慧芳当然也想在徐丽的房子里住下,这样她就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张炕床上,也不用总是拉帘子了。 她以后学英语的时候,翻译文件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别人问东问西打搅她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可她并没有多余的钱用来租房。 宋诗诗停下手上的动作,“房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走个形式,房租我们一年就收你两块,头一年的房租我帮你付,后面的房租等你赚了钱之后,再寄给丽丽就好了。” “其实不给房租也可以的,我又不在意。” 徐丽耸肩,摆出无所谓的神态。 可宋诗诗却摇头否决,“我之所以说收两块,就是为了打消知青院那几人的念头,不管你是不收钱,还是收得太便宜,都免不了其他人打这个房子的主意。” 徐丽恍然大悟,“还是姐想得周到。” 杨慧芳头一年一分钱不用出,就可以自己住一个房子。 有独立的院子,再也不用担心晒衣服时的尴尬。 有独立的厨房,再也不用和别人共用一个厨具,不用和别人计较那点口粮谁出得多,谁出得少了。 有独立的房间,再也不用因为怕羞而拉布帘,也不用忍受其他人的叨扰。 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她的好朋友都离开了。 “诗诗,丽丽,谢谢你们。” 她们这批来的知青中,只有杨慧芳和贾静文,还有江翠花不是京市人。 杨慧芳家里条件不算好,所以她每天拼命挣工分,得的粮食,她还得省了又省,想办法寄回去一些。 宋诗诗都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因为那是杨慧芳努力维持的自尊心。 因为要回京市了,徐丽和石头的事情,还没给赵木匠答复,写信太耽搁时间,宋诗诗干脆给孟寻州他们部队打电话。 说来也巧,孟寻州正准备和徐强出门,就被警卫员叫住。 “连长,有您的电话。” 孟寻州从皮卡车上下来,从警卫员手中接过电话。 “喂,哪位?”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宋诗诗嘴角微扬。 “寻州,是我。” “诗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之前孟寻州给宋诗诗这个电话号码时,就说过如果宋诗诗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找他。 所以他听到宋诗诗的声音,下意识开始紧张。 “没有,那个徐强在吗?” “你找徐强?” 孟寻州诧异,下一刻意识到宋诗诗头一回主动打电话给他,竟然是为了找徐强,他望向徐强的目光,如同夹带着刀刃般锐利。 坐在皮卡车驾驶座上,正关注着孟寻州的徐强,对上他的视线,全身汗毛倒竖,背后发凉。 老大这是怎么了?怎么接个电话,戾气这么重? 怕孟寻州下一刻冲过来揍自己,徐强僵硬地扭转脖颈,将脸朝向别处。 但下一瞬,他就听到孟寻州叫他的名字。 “徐强,过来。” 徐强重新转回头,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看到孟寻州皱眉,徐强不敢再问,将车子熄火,下车快速朝孟寻州身边走去。 从孟寻州手中接过电话,当徐强听到宋诗诗的声音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家老大真是将宋知青爱惨了,这不过是宋知青打个电话,就能让他吃醋成这样。 这些话,徐强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当着孟寻州的面,他是绝对不敢表露出半分的。 “徐强,你们现在还忙吗?这两天能不能抽空回趟怀青?” 飘飞的思绪,被电话那头宋诗诗的话强行拉回。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话落,徐强反应过来,若是宋诗诗出事,肯定会第一个找老大啊,既然是找他,肯定是徐丽的事情了。 于是徐强又问了一句:“是丽丽出事了吗?” “没有,不用担心,你要是能回来,就回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在电话里,不方便讲。” 徐强瞄了孟寻州一眼,应道:“哦,好,那我今天就回去一趟。”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哎……” 宋诗诗说完就挂了电话,徐强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此时拿着电话话筒,尴尬地朝孟寻州傻笑,“那什么……宋知青自己挂的,真不赖我。” 孟寻州白了他一眼,一边朝外走,一边问:“她说是什么事了吗?” “估计是丽丽的事,但听着也不像是着急的样子,只说让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 徐强和警卫员道了声谢,跟上孟寻州,如实回道。 孟寻州上了车,朝还傻愣在那儿的徐强招手,“走啊,愣着做什么?” “哦哦,好。”徐强忙跳上皮卡,重新启动车子。 第96章 总是会不自觉地开始紧张 挂了电话后,宋诗诗就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她和徐丽一直在家等着徐强来。 直到听到门口传来汽车的声音,两人立马起身走出去。 拉开院门,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刚从皮卡车上下来的孟寻州。 宋诗诗笑着挑眉,并未多问。 “先进来吧。” 毕竟是要谈徐丽的事情,让女方的人去男方家谈,感觉好像不太好。 所以宋诗诗干脆去请赵木匠和石头到她们这儿来。 “我跟你一起去。” 得知宋诗诗要去喊赵木匠过来,孟寻州主动请缨,要陪她一起去。 宋诗诗并没拒绝。 路上的雪虽然都化了,但有些地方因为积的水结了冰,走路若是不注意,就很容易摔倒。 孟寻州一直保持着与宋诗诗一步远的距离,谨防她若是摔倒,好及时扶住她。 瞧他那紧张的样子,宋诗诗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孟寻州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没什么,你上回信里不是说你们也要回京市了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宋诗诗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孟寻州的注意力,可没想到她刚问完,孟寻州却沉默了。 好奇孟寻州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宋诗诗转头看去,正对上孟寻州那双浓墨般的眸子。 眸底倒映出她的影子,是那样清晰。 她的身影荡漾在那化不开的情绪中,似要沉溺其中。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诗诗猛地挪开视线,将头转向另一边。 脸颊的红晕慢慢染开。 见她如此,孟寻州的嘴角微微上扬。 “正好今天得空,就来看看你。” 说着,孟寻州从怀里掏出一副皮手套和一个小方盒,递给宋诗诗。 “这个给你,本来以为回京市前都没空来见你,还想着等回京市再给你的。” 宋诗诗迟疑了一秒,伸手接过,“这是?” “新年礼物,往年都有给你准备,今年自然也不会落下。你的手一到冬天就容易冻伤,戴副手套也暖和些。手表是托表哥带的最新款。”孟寻州解释。 宋诗诗点着头,当即就要戴上。 孟寻州见状,上前帮她。 两人站的有些近。 近到,宋诗诗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那什么,咱们快点走,不然丽丽他们该等急了。” 宋诗诗快走几步,戴着手套的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深深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她现在面对孟寻州,总是会不自觉地开始紧张呢? 紧张到,有时候都忘记了呼吸。 “你慢点,路上滑,小心摔了。” 孟寻州见她越走越快,也赶紧跟上去。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宋诗诗整个人朝后倒。 孟寻州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稳站好,轻言浅笑道:“小心些。” 宋诗诗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两人渐渐走远,而刚刚那一幕,却被王寡妇和刘婶瞧了个正着。 “你刚刚看见没,那是宋知青没错吧?” 王寡妇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旁边的刘婶,一脸八卦地问道。 “是她没错。”刘婶朝宋诗诗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视线又落到孟寻州的身上,小声问:“不过她身边那个男的是谁?瞧着有点眼熟啊。” “之前割麦子的时候,来过咱们村,还帮宋知青一起收过麦子。” 或许是生活太过平淡,王寡妇说起别人的事情,也是一脸兴奋。 “听说好像是宋知青的娃娃亲对象,长得这么俊,还是个当兵的,难怪之前宋知青瞧不上周家女婿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少说点,小心那家人听到,可有你好果子吃。” 刘婶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咬牙提醒王寡妇。 王寡妇无所谓地摆摆手,“我知道,不过他们自家的事情都顾不过来,哪里顾得上我?” “听说周老太这几天一直在跟安知青的爹娘吵呢,说要报警,那安知青的爹娘也是狠人,无论周老太怎么骂,就是来这不肯走。”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村里人都传遍了,你不知道?”王寡妇诧异地问。 刘婶还在愁自家外甥女的事情。 上回周行雪答应她,只要她帮忙在村里将宋诗诗的名声搞臭,就让她外甥女嫁给周金保。 可谁知道,后面周行雪竟然翻脸不认人。 她当时听到知青院的沈知青淑芬要嫁给周金保时,心寒了半截,恨不得当时就冲过去找周行雪理论。 可这事根本上不了台面,她只能暗自吃下这哑巴亏。 不过好在老天长眼,最终沈知青和周金保的亲事也黄了。 以周家现在这状况,她是肯定不会让自家外甥女再嫁给周金保的。 但眼看着她外甥女过了年已经十九了,若再不找婆家,她的脊梁骨都要被娘家人戳断。 说来说去,还是怪这宋知青。 当初要不是宋知青,她外甥女说不定现在已经嫁给周金保了。 刘婶越想越气,不愿意再跟王寡妇再谈论关于宋诗诗的事情,敷衍地应了几句,就走了。 …… 宋诗诗将赵木匠和石头领到她们家后,本想让徐强和赵木匠聊,她去厨房做饭。 却被赵木匠叫住,“你也留下来听听,你在这儿,我安心些。” 赵木匠都这么说了,宋诗诗只好留下。 “我不同意他们现在结婚。” 赵木匠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徐强全程皱着眉头。 他一直等到赵木匠说完,问到他的意见的时候,才开口表达反对意见。 “为什么?我家石头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学徒,但他天分很好,为人也很老实,他们在一起后,绝对会对小丽好的。” 不管怎么样,自家孩子被人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赵木匠心里是不痛快的。 见赵木匠隐隐有动怒的迹象,宋诗诗及时出面调节气氛。 “赵叔,您先别急,咱们先听听徐强怎么说。” 赵木匠看了宋诗诗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徐强朝石头坐着的方向看去,面色凝重,“石头,我不否认你师父对你的评价,但丽丽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现在才十七岁,还没到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的年纪。” 赵木匠见石头一声不吭,急得抬手在他后背拍了下,“你倒是表个态啊,这个时候你还当个闷葫芦,媳妇不想要了?” 第97章 约定 “赵叔,你先别急,我不是反对他们处对象,我只是不同意他们现在结婚。” 徐强说话不急不躁。 “我想丽丽和石头之间的感情,应该也只是刚刚开始,他们将来要面临的阻碍还有很多,现在谈结婚,对他们来说为时尚早。 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听。” “既然喊你回来商量,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你说就是了。”赵木匠抽了口旱烟,微微扬了下下巴,示意徐强继续说。 徐丽显得比石头还紧张,双手紧紧抓着宋诗诗的手不放,就像是在等待着她哥给她判刑一般。 “石头,我给你三年的期限。如果你能在三年内,赚到买三转一响的聘礼钱,到时候,我就同意丽丽嫁给你。你愿意吗?” 徐强那如鹰般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石头。 “哥……” 徐丽刚出声,对上徐强那满含警告的眼神,怯怯地闭了嘴。 石头捏了捏拳头,站起身,“我愿意。” 说完,他面向徐丽,郑重地做出承诺:“丽丽,我向你保证,三年内我一定努力工作,我一定会赚够聘礼钱去娶你。我石头对天发誓,若违此誓,天……” 石头的誓言还没说完,徐丽就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意识到屋里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徐丽快速收回手,朝后退了一步。 她低垂着眼睑,睫毛微颤,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 “你别说不吉利的话,我是相信你的。” 见徐丽这没出息的样子,徐强不愿继续看下去,转头对赵木匠说:“既然石头应下这个承诺,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在此期间,他们之间处对象,只要不做过线的事情,我不会干预。” 赵木匠扫了石头一眼,叹口气,“两个孩子都没意见,我自然也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 对于他们做木匠的,想要赚够三转一响的钱,是不容易的。 但赵木匠想着石头也要去京市了,那边赚钱路子更广一些,工钱也更高一些。 即便三年后石头没有赚够钱,他到时候也能支援一部分。 这么想,赵木匠也就没那么愁了。 “那我去做饭,赵叔和石头也留下一起吃吧。” 宋诗诗说完,让徐丽给大家泡茶,然后便转身去了厨房。 她刚系上围裙,准备去生灶火,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 孟寻州一边挽袖子,一边往厨房里走。 “我来帮你。” 与孟寻州她不用假客气。 今天赵叔他们都在,她一个人弄,动作太慢,有孟寻州帮忙,她能轻松很多。 “好。” 孟寻州坐到灶火旁,熟练地开始点火。 宋诗诗则去摘菜,准备配菜等。 “你今天准备做什么?” 厨房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碗盆碰撞声。 孟寻州看着忙碌的宋诗诗,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他只想跟她这么待着,说说话。 “要不咱把院里那只鸡烧了吃吧?反正我们这两天就要回京市了,留着也不好带走,还不如烧了吃掉呢。” 宋诗诗朝院中的那只鸡看了一眼。 头回买的鸡,早就吃掉了。 后来她又买了几只放家里养着。 毕竟买猪肉都是要肉票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为了改善伙食,她都会杀一只烧了吃掉。 年前她们还不知道可以返城的时候,她跟徐丽提议再买几只鸡回来养,徐丽说什么也不肯,称太浪费了。 现在想想,也幸亏她当时没坚持要买。 “那就随你,我去抓鸡,顺便处理下。” 说完,孟寻州起身就去院子里抓鸡,宋诗诗一边切菜,一边透过窗口朝外望。 以前在大院,她只知道孟寻州学习好,却从来不知他竟然还会生火、抓鸡。 若是大院那几个总喜欢跟在孟寻州身后的小子看到这一幕,怕是得惊掉下巴。 收回视线,宋诗诗将切好的五花肉和香料放在一起,再倒入黄酒,搅拌均匀。 这香料还是过年的时候,苏雅琴硬塞给她的。 趁五花肉腌制的时候,宋诗诗将土豆去皮切成块。 热油下香料,爆出香味后,将腌好的五花肉倒入锅中。 等肉变了色,盛出。 五花肉要上色好看,就得有糖。 将糖炒变色后,立马将肉再倒入锅中,加入少许清水,没过肉,加酱油,搅拌均匀。 等水煮开,盖上盖子,焖上半小时。 宋诗诗将灶火中的柴火钳一些出来,让火势小一些。 这时,孟寻州将处理好,且洗干净了的鸡拎进厨房。 “这么快就弄干净了?” “嗯,抓鸡费了点时间。” 宋诗诗刚想从孟寻州手中接过鸡,孟寻州却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我来吧。” 说着,孟寻州自去将鸡剁成块。 宋诗诗站在他身后,歪着脑袋看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孟寻州只是转头对着她笑笑,并未回答。 他不会告诉宋诗诗,他是从她下乡后,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特地偷偷跟营长媳妇学的。 学这些,他只是想有机会能好好照顾她而已。 宋诗诗也不是很在意他的笑而不答,转身又去另一个锅里炒了两盘素菜。 闻着红烧肉的香味,孟寻州笑着打趣,“你这样倒有种像是不打算过日子了的模样。” “噗嗤~” 宋诗诗也被他这话逗笑。 “嗯……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 家里仅剩的鸡被她烧了,肉也被她烧了大半,只留了明天一天的量。 “今天我给你露一手,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呀。” 这鸡从抓到烧熟,全都是孟寻州经手,宋诗诗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算着时间,将土豆下到红烧肉里,又加了些清水,再次盖上锅盖,焖二十分钟。 宋诗诗坐在一边,单手撑着脑袋,欣赏着孟寻州下厨的风景。 “你说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会下厨,却没给她做过一顿饭,会怎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宋诗诗突然就想逗逗孟寻州。 谁知孟寻州完全不在意,耸了耸肩,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要是知道我是做给你吃,肯定是没意见的。” “也是,傅阿姨最是疼我了。” 宋诗诗点着脑袋,表示认同。 在大院里,除了她的母亲郑佩兰以外,最疼她的,就属孟寻州的母亲傅淑娴对她最好了。 “老大,饭还没做好吗?你们留我一个在那儿,可尴尬死我了。” 徐强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钻进厨房就开始抱怨。 孟寻州上前踢了他一脚,“你少贫,你妹子不是和你一起的吗?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了?” 说到这,徐强就忍不住翻白眼。 “别提了,她现在心里、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亲哥啊,一双眼睛,都快粘到石头身上去了。” 第98章 你干嘛呢?不要命啦 “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妹子的?人家才刚在一起不久,马上又要面临分离,难免不舍想要多相处,这不是很正常吗?” 听徐强抱怨徐丽,宋诗诗忍不住为徐丽抱不平。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而已。” 徐强叹息,搬了个小木凳坐着。 “你们兄妹俩父母不在了,你作为兄长,长兄如父,不舒服也能理解。” 孟寻州盖上锅盖,让鸡肉在锅里焖一会儿。 宋诗诗走过去,打开红烧肉的锅盖,挑了块小的红烧肉尝尝味道。 咸淡适中,入口即化,正好。 本来没开锅盖的时候,徐强就已经闻到了肉香,此时宋诗诗打开锅盖,那香味弥漫整个厨房,徐强咽了口口水,凑上前去。 “宋同志,你这手艺可真好,光是闻这味道就是一绝。”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家常菜而已。” 将红烧肉盛盘装好,再将另外两盘热着的素菜一起放进篮筐里,盖上布。 “你将这几盘菜先端上桌,让丽丽再拿瓶酒出来,你先陪赵叔喝一杯,等这鸡肉炖好,我们就过来。” 宋诗诗将篮筐递到徐强手中,笑着将他推了出去。 听到不仅可以先吃,还能喝酒,徐强脸上的笑意加深,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徐强将菜端进堂屋不久,徐丽又过来拿碗筷。 只是她那眼神不停地在宋诗诗和孟寻州身上来回扫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将碗筷拿过去?” 宋诗诗笑着拍了她一下,徐丽这才嬉笑着跑开。 厨房里再次安静下来,一阵“咕咕”声响起,孟寻州回头看向宋诗诗。 见她红着脸躲开自己的视线,孟寻州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劝道:“要不你也先去吃吧,我这儿一会儿就好。” “没事,我等你一起。” 若是留孟寻州一个人在厨房,她着实不忍心。 见她坚持,孟寻州没再劝,安静地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时光。 鸡肉出锅,宋诗诗上前,将之前架在烧红烧肉的锅上热着的红薯和玉米装进盘子里,然后和孟寻州一起往堂屋走。 堂屋内,赵木匠和徐强两人喝着酒,桌上的菜一点都没动。 见他们过来,赵叔连忙招手道:“小宋,快来,就等你们了。” 堂屋有火盆,再加上有火墙,要比厨房暖和多了。 赵木匠是长辈,宋诗诗先给赵叔夹了块红烧肉。 “赵叔,您尝尝我做的红烧肉怎么样?” 赵木匠笑着尝了一口,点着头称赞:“手艺不错,都赶上镇上的大厨了。” 赵木匠动了筷子,其他人也都不再客气。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的肚子都要圆一圈。 徐强拍拍自己的肚子,得寸进尺地对宋诗诗说:“宋同志,等你和丽丽去了京市,我若是以后馋红烧肉了,买肉去,你能给我做吗?” 孟寻州闻言,抬脚就踢了徐强一下,“你小子想的倒是美。” “老大,人家宋知青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啊?” 徐强皱眉,将手搭在孟寻州的肩上。 “我看你小子二两酒一喝,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 说完,孟寻州抬起眼睑去瞧宋诗诗的神情,深怕她因为徐强的话而不高兴。 然而宋诗诗并不在意,笑着摆手道:“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只要我有空,随时欢迎你来。徐丽就你这一个哥哥,她也是想经常看到你,所以才愿意跟我一起去京市的。” 徐丽害羞地低头挽住宋诗诗的手,小声辩解:“哪有,我也是舍不得姐的。” …… 孟寻州和徐强当晚就在徐丽之前的房间住下,而宋诗诗和徐丽住一间。 第二天,孟寻州和徐强帮着宋诗诗和徐丽收拾行李。 有些方便带的,就装包裹。 不方便带的,直接捆在一起,晚点送去邮局寄回京市。 杨慧芳早早跑来给她们帮忙。 只是她那红肿的双眼,明显昨晚哭过。 “你们……你们在京市住哪儿?” 杨慧芳帮宋诗诗收拾出来的衣服装进包裹里。 宋诗诗看了眼清空的房间,转身去收拾抽屉里的书和资料。 “我先带丽丽去我家住几天,等找到合适的住房,再搬。” “你爸妈知道?” “知道,我提前打电话说过了。” 杨慧芳抿唇。 宋诗诗靠着翻译,这么快就能回城。若是她努力,是不是有朝一日,也可以回城? 想到回城,杨慧芳又不自觉想起沈红英。 “那个……沈红英她们什么时候开学?” 宋诗诗回身看杨慧芳,“怎么了?” “我之前做错了事,我想弥补一下。你说若是我在陈山河去工农兵大学之前就拦住他,是不是沈红英就不会受牵连了?” 宋诗诗打量着杨慧芳,见她不似说假话,这才开口问:“你想怎么拦?” 宋诗诗心里很清楚,杨慧芳对她确实没话说,但在沈红英这件事情上,杨慧芳就是做错了。 她不能代表沈红英原谅杨慧芳,自然也不会透露沈红英的讯息给杨慧芳。 有时候你的无心之失,很容易毁了另一个人。 有了上次的教训,宋诗诗现在做事都要更加小心了。 “我……我还没想好,但我一直有在关注陈山河的动向。” 杨慧芳紧张地捏着衣角,目光紧紧盯着宋诗诗。 宋诗诗点头,轻声应了声“嗯”,然后转身继续去收拾东西,并没有要回答杨慧芳问题的意思。 杨慧芳见状,也不好再追问,默默低头继续收拾。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已经快中午了。 随便弄了点东西给大家吃,又写了份租房合同,让徐丽和杨慧芳双方签字。 徐丽将房屋钥匙给杨慧芳一把,这才跟着宋诗诗一起上了孟寻州他们的皮卡车。 只是皮卡车刚启动,石头猛地冲到车前,张开手臂拦住他们。 徐强一脚刹车下去,车里的几人不受控地朝前栽去。 徐丽将头从车窗处探出来,大声喊:“石头,你干嘛呢?不要命啦?” 第99章 回城 石头见车停下,忙跑到徐丽旁边,仰着头,将手里一个木盒递给她。 “什么东西?” 徐丽伸手接过,好奇地打量着小木盒。 石头憨憨地笑了下:“这时我亲手做的,送你。” 说完,见徐丽要打开木盒,他伸手阻止,“等走了再看吧,你们还要赶火车,快走吧。” “好,等我到了,就给你写信。” 徐丽听话地将木盒收起来,朝他挥手。 车子越来越远,知道看不到时,石头才转身往回走。 路过杨慧芳身边时,石头也只是点头示意下,并不准备和杨慧芳有过多交集。 …… 火车站,孟寻州帮宋诗诗将行李放好,给她倒好热水,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转身就准备下火车。 “寻州,你等会儿。” 宋诗诗叫住他。 “怎么了?” 孟寻州顿住身形,回身一看,只见宋诗诗从包里拿出一条线织的围巾递给他。 “这是我亲手织的,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一听是宋诗诗亲手织的,孟寻州原本因为分离而产生的失落感,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压不住的欣喜。 “好,我会好好戴的。” 孟寻州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很暖和。” 徐强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了,抬了下手,提醒道:“老大,你再不下去,就要跟咱们一起去京市了。” “你路上照顾好她们。”孟寻州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宋同志的。” 孟寻州明明就是担心宋诗诗,还非要跟他说什么照顾好她们。 徐强压住翘起的嘴角。 孟寻州又看了宋诗诗一眼,这才逆着人流下了火车。 孟寻州下火车后,就站在站台边,透过车窗,和坐在窗边的宋诗诗无声对望。 火车的气笛声响起。 他抬手朝宋诗诗挥手告别。 若不是他这个时候走不开,他又怎么会让徐强送宋诗诗她们回京市呢? 孟寻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宋诗诗这才收回视线。 可她一转头,就撞见坐在对面,徐强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虽然徐强什么也没说,但那双眸子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宋诗诗懒得理他,直接拿出一本书看。 徐强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 等宋诗诗他们到京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徐强将宋诗诗和徐丽送到军区大院门口就走了,说是得去京市部队办点事。 而对于宋诗诗住在军区大院一号院的事,徐强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 显然他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反观徐丽,从跟着宋诗诗进了大院后,就显得很拘束。 一路上,遇到熟人,宋诗诗从容不迫地打着招呼。 “呀,诗诗,你从乡下回来了?” “是啊,婶子。” “回来好啊。咦?你身边这姑娘是谁家的?长得可真俊啊。” 婶子一打眼瞧见跟在宋诗诗身后的徐丽,好奇地上下打量。 徐丽到了陌生的环境,不自觉地产生胆怯情绪。 此时在婶子的打量下,她将身子朝宋诗诗身后挪了几步。 宋诗诗拉住徐丽的手,笑着说:“这是我妹妹。” “妹妹?没听说你妈……” 不等婶子话说完,宋诗诗直接打断。 “婶子,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回头有空,您来家里做客啊。” “哦……哦,好的。” 宋诗诗拉着徐丽离开。 两人刚到家门口,宋诗诗正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拉开。 郑佩兰在这一刻,似乎与宋诗诗心有灵犀一般,打开门见到宋诗诗就站在门口时,郑佩兰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宋振华让宋诗诗去下乡,郑佩兰能理解宋振华的良苦用心,可女儿上次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不仅瘦了,手上、身上都有伤,作为母亲,怎么能不心疼呢? 从接到宋诗诗的电话,得知她可以返城的时候,郑佩兰激动得整晚睡不着觉。 “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郑佩兰上前想要接过宋诗诗手中的行李,却被宋诗诗避开。 “妈,还是我自己拿吧。” 女儿孝顺,心疼自己,郑佩兰自然高兴。 郑佩兰刚准备说话,当她看到后面跟着的徐丽时,她忙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笑着说:“这就是你电话里提到的妹子丽丽吧?” 话虽然是问宋诗诗的,可眼神一直没从徐丽身上挪开。 宋诗诗给家里寄的信里,经常提到徐丽,所以郑佩兰虽然从来没有和徐丽见过面,却很心疼这个小姑娘。 郑佩兰虚揽着徐丽的肩,将她带进屋。 “快进来,快进来。” 等进了屋,郑佩兰指着茶几上的水果和点心,“你们饿不饿?我一早就给你们准备了吃的,要是饿就先吃点垫垫肚子,等晚上我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妈妈,晚上还是我来做晚饭吧,你瞧你这眼睛下面,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宋诗诗放好东西,又将徐丽手里的行李放好后,伸手抱住郑佩兰的脖颈。 “你做晚饭?你会吗?” 面对郑佩兰的怀疑,宋诗诗只是笑着挑眉。 “丽丽,这是我妈妈,很亲切,很好相处的。” 徐丽点头,看着宋诗诗和郑佩兰亲昵地相处,心生羡慕。 “阿姨好,我叫徐丽。” 徐丽这才算正式打招呼,刚刚郑佩兰和宋诗诗说话,她一直不敢开口打断。 “你好,你好,咱们坐下说话吧。”郑佩兰引着徐丽到沙发上坐下。 摸着软和的沙发,徐丽小心翼翼地,生怕坐坏了。 “丽丽,我先把东西拿房间去,你先坐着吃点东西哈。” 宋诗诗说着就去拎行李,然后往自己房间走。 徐丽闻言,从沙发上弹起来,下一刻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突兀,怕吓到郑佩兰,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好。 郑佩兰打了个哈欠,起身道:“今早起得太早,现在有点困了。丽丽,你随意,就当是自己家,阿姨先去睡会。” “哦,好的,阿姨,您休息,我……我去给姐帮忙。” 徐丽如释重负,拿起地上的行李就朝宋诗诗追去。 郑佩兰无奈一笑。 虽然宋诗诗寄回来的信里说徐丽现在变得开朗了很多,但那只是在宋诗诗身边而已。 当徐丽到了陌生的环境时,当她需要和陌生人相处时,她骨子里的胆怯就会暴露出来。 再加上郑佩兰是宋诗诗的母亲,徐丽怕对方不喜欢自己,所以会不自觉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你怎么也进来了?是累了想休息吗?” 宋诗诗一转身,在房间门口与徐丽撞个正着。 “没有,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感受到徐丽情绪上的不对劲,宋诗诗叫她拉进房间。 “你是不是不太适应?” 徐丽点头。 可又怕宋诗诗误会,连忙找补:“阿姨很好,是我……是我还没习惯……” 之前宋诗诗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想着要在外面租房住。 只是想要租到位置好,价钱合适的房子,并不容易。 更何况现在本来住房就紧张,租房的房源也很少,没点关系,都租不到。 但她又不忍心看着徐丽这么紧张,只能先安抚她。 “咱们坐了一天的火车,先在我家休息一天,明天咱们一起出去找房子,行吗?” “好,我都听姐的。” 明天宋诗诗还要去外交部报到,等事情处理完才能跟徐丽一起去找房子。 但现在看徐丽这样,怕是明天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是不行的。 徐丽许是真的累了,稍微洗漱了下,没多大会儿就在宋诗诗的床上睡着了。 宋诗诗轻手轻脚地出去,见母亲郑佩兰也不在客厅,于是给苏雅琴打去了电话。 “喂?琴姐,是我,诗诗。” 第100章 茵婷要结婚了? 徐丽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她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宋诗诗的身影,而之前堆在房间门口处的行李,也已经被收拾进柜子里。 想起石头送她的那个木盒,她到现在还没看过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斜挎包就放在她的床头边,木盒就装在里面。 小木盒的外面,还雕了一朵白莲花。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她曾经跟石头说过。 打开木盒,里面竟然躺着一个木雕小人儿。 小人儿的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 石头的手真巧,竟然雕了一个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再雕刻一个自己,这样他们就有一对儿了。 “丽丽,醒了没?” 宋诗诗站在房间外,抬手轻轻敲了两声。 徐丽赶忙将木雕小人儿重新装进木盒里,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打开房门,徐丽就见宋诗诗扬了扬手里的篮子,“走,我带你去街上逛逛,晚上咱们吃虾。” “好。” 两人走到客厅,正在织线衣的郑佩兰抬头看向她们。 “诗诗,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接着看到宋诗诗手里提着的菜篮子,郑佩兰指着厨房问:“家里不是还有菜吗?咱们几个吃,肯定够了。” “妈,晚上我还有朋友要来咱家吃饭,我再去买点虾回来。” 还不等郑佩兰回话,宋诗诗已经拉着徐丽出了门。 京市的供销社,远比清河镇还要热闹。 像猪肉这样的紧俏东西,想买,就得起早排队买。 现在都下午三四点了,供销社早就没虾卖了。 宋诗诗带着徐丽拐进一条无人的巷子,七转八转的,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两个布巾包在头上。 “姐,咱这是要干嘛?” “嘘,跟着我就好。” 宋诗诗左右看了看,确认巷子里现在没人,这才拉着徐丽敲响了其中一家院门。 她敲得很有节奏,像是暗号一般。 大概过了十来秒,院门内才有响动。 开门的是个有着八字胡的男人。 男人狐疑地打量着宋诗诗和徐丽,声音粗哑,“你们找谁?” 宋诗诗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大哥,我是熟人介绍来的,想问问你这儿今天有虾吗?” 一听是熟人介绍,再看宋诗诗和徐丽不过两个小丫头,男人放松警惕,退后一步,将院门拉开些。 “进来说吧。” 徐丽有些害怕,紧紧拽着宋诗诗的手,甚至想把她往回拉。 宋诗诗只是笑着拍拍徐丽的手背。 进了院子,男人立马关上院门。 徐丽吓了一跳,眼里满是惊恐。 反观宋诗诗,却淡定很多。 男人没有多说,只是路过她们身边时,淡淡地扫了徐丽一眼。 男人进屋不久,就拎着一装满水的盆走出来。 “今天就剩这点了,全要吗?” 看着还剩半盆的虾,宋诗诗点头,“要,你帮我装起来吧。” “先说好哈,外面卖四毛一斤,这么晚了,我也不报多,就剩这么点了,你给两块钱,全拿走吧。” 见宋诗诗点头,男人利索地去找袋子给她装起来。 “你这儿还有别的吗?” 出来一趟,就买这点虾回去,感觉有点亏。 “还有几条三四斤的大黄鱼,要不?” 男人见她们是小姑娘,也不扯别的,干脆利落地取来两条大黄鱼给她们看。 “要的,麻烦你帮我装起来,一共多少钱?” “两条鱼,给四块就行了,加上两块钱的虾,一共六块钱。” 宋诗诗将鱼和虾装进篮子里,用布盖住,然后利索地付了钱,拉着徐丽就离开了。 一直等走出巷子,徐丽才敢开口说话。 她左右看看周围,凑到宋诗诗耳边,压低声音说:“姐,这也太贵了,比外面贵一倍呢。晚上你到底要招待谁啊?” “我请琴姐一家人来做客,咱们过年的时候在她那儿叨扰了那么多天,总要回请一下啊。” 宋诗诗牵着徐丽去公交站等公交,“再加上,我们还有事情要请琴姐帮忙呢。” 这么一说,徐丽就反应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她的事情。 “哦,那这钱还是我出吧,回去我就把钱给你。” 宋诗诗为了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徐丽不好意思坐享其成。 别人对她好,她也是要回报的。 没有谁的好,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就算了,下回你自己请琴姐吃饭的时候,我绝对不跟你抢。” 知道宋诗诗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不会收她钱的,她也就没再坚持。 “好,等我自己挣了钱,我请你和琴姐上馆子里去吃。” 两人说话的功夫,公交车来了。 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公交车上的人很多。 宋诗诗和徐丽没能坐上座位,只能抓着扶手站着。 “诗诗姐?” 宋诗诗刚抓好扶手站稳,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孟筱琪?你……” 看到孟筱琪的时候,宋诗诗才想起来,孟筱琪放学也是坐这一班公交车的。 “姐。” 徐丽扯了下宋诗诗的衣服,宋诗诗这才反应过来徐丽和孟筱琪还不认识呢。 “丽丽,跟你介绍下,这位是孟筱琪,孟寻州的亲妹妹。” 徐丽恍然,笑着朝孟筱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徐丽,我哥哥现在孟大哥手底下当兵。” “哦,你好,你叫我筱琪就好。” 孟筱琪长相甜美,扎着两条麻花辫更显稚嫩。 “诗诗姐,你不是下乡了吗?怎么回来了?是回来参加我堂姐的婚礼吗?” 孟筱琪的堂姐?孟茵婷吗? 孟茵婷也就比她大一岁而已,竟然就要结婚了吗? 上一世她这个时候还在怀青大队待着呢,所以并不知道孟茵婷结婚的事情。 孟茵婷虽然不是他们一号院的,但孟茵婷小时候寒暑假经常待在孟寻州他们家,所以和宋诗诗也是很要好的玩伴。 “茵婷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孟筱琪想了想,“嗯……这周六,你没收到请柬吗?” “我今天刚回来,还不清楚,我回去问问我妈。” 说话间,不知不觉到站了。 下了车,孟筱琪自然地挽住宋诗诗的手臂。 “诗诗姐,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我得到京市的工作机会,已经办完返城手续,明天就去报道了。” “啊……那真是太好了。” 跟在宋诗诗和孟筱琪身后的徐丽,越走越慢。 看着孟筱琪和宋诗诗亲昵地聊天,她心里有些酸酸的。 宋诗诗太优秀了,而她除了下地干活,什么都不会。 这才来京市第一天,她就已经感受到巨大的落差感。 “咦?丽丽姐姐呢?” 孟筱琪说着话,突然反应过来她们身边少了个人。 第101章 不是琴姐不愿帮你 孟筱琪和宋诗诗停下脚步,朝后望去。 只见徐丽低着脑袋,走路极慢,一副满腹心思的模样。 “丽丽,走快些,咱们回去还得做饭呢。” 虽然看出徐丽心情不好,但当着孟筱琪的面,宋诗诗并没有戳破。 反倒是孟筱琪,她等到徐丽跟上来后,坦然大方地向徐丽道歉。 “不好意思啊,丽丽姐姐,我好长时间没见到诗诗姐了,所以聊得有些多,忽视了你的感受。 这样吧,明天我放假,我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孟筱琪的性格和孟寻州的性格正好相反。 孟寻州不喜欢说话,总是闷闷的,而孟筱琪性格活泼,为人热情。 她就比徐丽小一岁而已,现在正在读高一。 有孟筱琪在,宋诗诗倒不用担心徐丽会不适应京市的生活了。 面对孟筱琪的热情,徐丽有点无措,想去又不敢答应,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诗诗。 “去吧,明天我要先去工作的地方报到,还不知什么时间能回来,你先跟筱琪玩,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徐丽眸子很亮,点头应下。 孟筱琪很喜欢徐丽,虽然她们彼此之间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但有些人,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投不投缘了。 孟筱琪本来想喊徐丽去她家玩的,但因为徐丽想回去帮宋诗诗准备晚饭,所以委婉拒绝了。 “你赶紧回去做作业,阿姨要是看见了,又要说你贪玩了。丽丽以后都跟我一起待在京市,你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宋诗诗轻轻拍了下孟筱琪的脑袋,笑着说。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孟筱琪开心地原地蹦了下,和宋诗诗还有徐丽道别后,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徐丽盯着孟筱琪的背影看了会儿,直到宋诗诗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徐丽喜欢孟筱琪身上那种阳光、充满朝气的气质。 …… 宋诗诗在厨房忙碌着,徐丽帮忙打了会儿下手,将配菜全部处理好后,就被宋诗诗无情地赶出了厨房。 宋振华一回来,看到坐在客厅悠闲地打着毛衣的郑佩兰,还有正在擦拭餐桌的徐丽,愣愣地朝不断传出声响的厨房望了一眼。 “诗诗回来了?” 郑佩兰笑着点头,“是啊,这位是徐丽,是诗诗在乡下认的妹妹,她哥哥在寻州手底下当兵。” 给宋振华简单介绍了下,徐丽站直身体,等郑佩兰说完,郑重地朝宋振华微微躬身,打着招呼:“叔叔好。” “哦,好好好。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勤快的,比咱们家丫头强多了。” 宋振华本意是夸徐丽,可他顺口贬低宋诗诗的举动,让徐丽不禁皱眉。 她朝郑佩兰看了眼,见郑佩兰抬手拍了宋振华的手臂一下,小声说着什么,徐丽默不作声地朝厨房走去。 “你怎么这么说诗诗啊?今天可是你女儿亲自下厨做晚饭,你要是嫌弃就别吃了。” 郑佩兰越说越生气,见身子挪向另一边,不想再搭理宋振华。 见妻子生气,宋振华立马服软,“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不知道嘛,大不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宋诗诗根本不知道这些,听到厨房门口有动静,她顺手将已经烧好的菜递给徐丽,“端去餐桌上吧。” “好。”徐丽乖巧应着,半句不提刚刚听到的话。 宋诗诗晚饭刚做好,苏雅琴一家人就已经到了。 因为军区大院的警卫员比较严格,最后还是宋诗诗和徐丽出去亲自接他们进来的。 “这要不是你,我还进不来这一号院呢。” 苏雅琴拉着李皓阳的手,而李皓阳的另一只手则牵着宋诗诗,她笑着打趣。 “你看你说的,这又不是什么景点,也没什么稀奇的。” 苏雅琴笑笑,又转头去看徐丽,“丽丽好像长好了不少,这小脸上都有肉了。” 徐丽抬手在自己脸颊上捏了捏,“是,姐把我养得很好。”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哈,还是过年的时候,咱在琴姐那儿吃得太好了,连我都长胖了。” 宋诗诗连连摆手,不肯认这功劳。 三个人一路走,笑声连连。 苏雅琴一进门,收了肆意的笑声,和李承德并肩进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叔叔、阿姨,今天叨扰了。我们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二老喜欢什么,就看着买了点礼物,希望你们别介意哈。” 郑佩兰迎上去,“你这也太客气了,人来就可以了,哪里需要买这么多东西啊?” “之前诗诗在信里总跟我提你们对她的照顾,我还想着找机会好好感谢你们呢。” “阿姨,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诗诗,都将她当自家人看的。 她一个人在下乡当知青,也是受了不少苦的。 若不是她优秀,现在还在怀青大队下地干活呢。” 苏雅琴每句话都在维护宋诗诗,郑佩兰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对苏雅琴也就更亲近些了。 吃过饭,知道宋诗诗有话要和苏雅琴说,宋振华直接拉着李承德去书房下棋去了。 而郑佩兰则带着李皓阳出门买糖葫芦了。 客厅里,只剩苏雅琴、宋诗诗,还有徐丽三人。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从知道丽丽跟着你来京市后,我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苏雅琴看着徐丽,继续说:“丽丽,不是琴姐不愿帮你,我确实准备今年在京市开家店铺,但现在生意不好做,你姐夫的厂里最近出了点岔子,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苏雅琴这么说,宋诗诗一下就听明白了。 看来今年这店铺是开不了了,不然苏雅琴不会这么说的。 “没关系的,琴姐,你能想着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徐丽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苏雅琴为难,她拉着苏雅琴的手安慰着。 宋诗诗轻声叹息。 她是想让徐丽安心学习的,但徐丽自己想出去工作赚钱,既然如此,她自然是尊重徐丽自己的想法的。 既然苏雅琴这里帮不上忙,那她们就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没事,没找到工作之前,你就好好在京市转转。后天跟我一起去参加筱琪堂姐的婚礼,京市的婚礼,你还没看过呢。” 宋诗诗一直关注着徐丽的情绪,说着话,她在徐丽头上轻轻揉了揉。 第102章 第一天报到 “后天?” 苏雅琴挑眉问:“这么巧吗?我后天也要参加一个婚礼,是我表弟的婚礼。” “那真是巧了。” 后天难道是什么大好的黄道吉日吗?怎么结婚都选在那一天了? “我表弟娶的也是大院子女,不过不是你们一号院的,好像在七号院。” 苏雅琴说完,宋诗诗瞪大眼睛,试探性地问:“你表弟的未婚妻不会是姓孟吧?” “哎?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那表弟媳妇姓孟的。” 这回轮到苏雅琴诧异了。 宋诗诗尴尬地笑了笑,“咱俩说的,可能是同一场婚礼。” “啊?” 孟茵婷就住在七号院,大概率是她没错。 “这兜兜转转的,竟然还都是熟人啊。” 苏雅琴捂嘴笑。 “那咱们后天,就又能见面了。” 徐丽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想着她们三个又有机会聚在一起了,真好。 事情谈完,等郑佩兰带着李皓阳回来,苏雅琴他们一家人就回去了。 京市的早晨不比怀青。 怀青大队的早晨,有鸟叫声,有村里人农忙时闲聊的声音,也有人兴致高了,会在麦田里对歌。 而京市的早晨,大家行色匆匆,赶着去买菜,赶着去上班。 宋诗诗也不例外。 她一大早起床,给家里人做了早饭。 等郑佩兰起床的时候,早饭已经被她摆上桌了。 “妈,我煮了粥,还蒸了包子,你和爸趁热吃,我还要去单位报到,就先走了。” 宋诗诗说完,匆匆拿着背包就往外走。 “你吃没吃啊?怎么这么急啊?” 郑佩兰见她慌慌张张的,又看着桌上正冒着热气的粥和包子,一时有些不适应。 以前宋诗诗在家里,被他们宠得跟公主一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如今下乡不过半年,就变了这么多。 心疼之余,郑佩兰也感到很欣慰。 她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徐丽将房间收拾干净,才出来。 宋振华早就走了,家里只剩徐丽和郑佩兰两人。 “丽丽,起来啦,诗诗早上做的有早饭,阿姨去给你热一热。” 本来坐在沙发打毛衣的郑佩兰,听到动静,回身见徐丽从房间出来,站起身就要往厨房去。 徐丽连忙拉住她,“阿姨,还是我自己来吧,您忙您的。” “你会用吗?” 城里用的灶,可和乡下的土灶不一样。 虽然徐丽说她可以,但郑佩兰依然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我会的,昨天姐有教过我的。” 当着郑佩兰的面,徐丽顺利打着火,郑佩兰这才放心。 “那行,反正是自己家,那你自己弄吧。” “好。” 怕徐丽不自在,郑佩兰没再多说,转身重新坐回沙发织毛衣。 徐丽探出头瞧了一眼,呼出一口气,盯着眼前煮粥的锅。 诗诗姐的妈妈人真好,又温柔,又好看,对谁都是笑着的。 有这样的妈妈,难怪诗诗姐也那么优秀,那么好。 吃过早饭,徐丽自觉地将厨房收拾干净。 郑佩兰看了一眼,知道劝不动,也就任由她忙活。 这边刚收拾完,门外就响起孟筱琪的声音。 “郑姨,我是筱琪。” 郑佩兰放下毛衣,起身去开门。 “筱琪啊,你今天放假吗?” “嗯,我昨天答应诗诗姐,要带丽丽姐出去玩的。” “那感情好啊,你丽丽姐头一回来京市,你可得好好招待啊。” “我知道的,郑姨,您放心吧。” 徐丽听到郑佩兰和孟筱琪的对话,将拖把清洗干净,晾好,这才擦了擦手,走出来。 郑佩兰拍拍徐丽的肩,“你跟筱琪出去,若是看中什么,就买。” 说着,郑佩兰低头就准备从口袋里掏钱。 徐丽见状,连忙拦住她,“阿姨,不用的,我身上有,我哥每个月都会给我寄。” 见徐丽不像是说假话推脱,郑佩兰也就没再坚持。 其实徐丽在家,郑佩兰也很不自在。 毕竟不熟悉,也不知道聊什么,相处起来总是客客气气的,难免尴尬。 现在孟筱琪带徐丽出去玩,她也松口气。 …… 宋诗诗一早到了单位,没想到负责跟她对接的,竟然是谢宥安。 “宋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谢宥安面带微笑,大方地朝宋诗诗伸出手。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几秒,宋诗诗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与谢宥安的手相握。 “谢谢。” 谢宥安将宋诗诗带到办公室,办公室内一共就四张长桌。 只有靠窗的那个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 其他的长桌上都摆满了文件。 “那边那个办公桌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了,一会儿你收拾好了,我领你去见谢先生。” “哦,好。” 宋诗诗点头应着,视线对上办公室里其他两名同事。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位女性。 “你好,我叫贺向哲,翻译室科员。” “我叫莫铭非,翻译室科员。” 贺向哲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左手无名指戴有戒指,应该是已经结婚了。 人看起来也很和善。 莫铭非看起来就年轻多了,估计二十来岁的样子,不苟言笑,表情严肃。 宋诗诗微微颔首,“你们好,我叫宋诗诗,今天第一天来报到,以后请多指教。” 贺向哲和莫铭非点了点头,又坐回坐位开始忙手头的工作。 “要是没什么收拾的,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谢宥安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又扫了眼宋诗诗背着的背包,淡淡说道。 “好。” 去谢玉山办公室的路上,谢宥安给她介绍外交部翻译室科员的工作内容,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明天是周六,没有特殊任务的时候,都会公休。你后天再来正式上班,到时候会给你分配具体的工作。” “好的。” 到了谢玉山办公室门口,谢宥安叮嘱她在门口等一会儿。 谢宥安敲门进去,大约过了几分钟,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 走出来的是位老人,老人上下打量着她,冲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宋诗诗回以微笑。 “进来吧。” 谢宥安这时走出来叫她。 见她视线还看着走远的老人,提醒道:“那是咱们外交部的副部长,姓苏,大家都喊他苏老。” 副部长?姓苏? 那不就是苏雅琴的父亲吗? 对了,上回琴姐还跟她提过,说她父亲是外交部的副部长,没想到报到第一天就遇见了。 跟着谢宥安走进办公室,谢玉山朝她招了招手。 第103章 你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今天报到第一天,感觉如何?” 谢玉山朝谢宥安挥挥手,示意他去泡茶。 转过头来,同宋诗诗说话的语气,倒不像是个领导,反而更像个相熟的长辈。 “还好,感觉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挺友好的。” 想到刚刚在翻译室看到四张桌子,可除了她,办公室里只有两位同事。 因为好奇,她这么想,也就直接这么问出来了。 谢玉山抬眸看了谢宥安一眼,“这小子没告诉你吗?你俩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 “啊?”宋诗诗摇头。 对于这事,谢宥安可什么都没说。 谢玉山简单跟宋诗诗说了下后面的工作安排,平时日常工作就是对外交文件和文书进行翻译。 如果有外事活动,还有口译工作。 当然还有对专业词汇的整理,以及译文审核与校对。 上回宋诗诗接到的那个特殊的翻译文件,也属于突发事件。 一般像那样的机密文件,是不会让外面的人翻译的。 只能说这也是一种机缘吧。 谈完工作,谢玉山又提起宋振华。 “我之前一直说找机会和你父亲重聚,但一直没找到空闲时间,你今天回去问问,看他今晚有没有空,我请客。” 宋诗诗眨巴眨巴眼睛。 这对好友也是有趣,虽然多年没有联系,可毕竟现在双方都算是在各自领域里的重要人物了,要个联系方式,应该不难吧?怎么想一起吃个饭,还要通过她啊? “您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问问呢?” “我并没有你父亲的联系方式啊。” 谢玉山反应过来,轻笑一声。 “罢了罢了,你把他的电话号码报给我,我一会儿亲自给他打过去问问。” 宋诗诗报了父亲办公室的电话,见谢玉山没别的要叮嘱的,便起身告辞。 谢玉山让谢宥安送宋诗诗,却被她拒绝。 谢宥安站在窗户边朝楼下望,直到宋诗诗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这才收回视线。 “人走了?” 谢玉山淡淡扫了他一眼。 谢宥安缓步走到刚刚宋诗诗坐的位置坐下,“嗯,走了。”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知子莫若夫。 谢宥安那点小心思,谢玉山一打眼就瞧出来了。 “小宋现在有对象吗?” “应该还没有。” 谢宥安老实回答。 “应该?”谢玉山不自觉音调提升。 “我没问过,之前见到一军人打扮的男人来接她,她只说是家人。” 想到见过两次的孟寻州,谢宥安心里都有些不太舒服。 身为男人,他太清楚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那里面有警告,有威胁,唯独没有友善。 “需要我帮忙吗?” 谢玉山也很喜欢宋诗诗这小丫头,若是能让宋诗诗做自己的儿媳妇,倒也不错。 “你准备怎么帮?”谢宥安来了兴致,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 谢玉山却只是笑着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我年前让你查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只查到对方是知青,但那边光是大队就好多个,要找,还得需要一点时间。” 说到正事,谢宥安收回手,坐直身子。 “抓紧时间,人家毕竟救了我一命,总要找到人家,好好答谢才是。”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过去催一下。” …… 宋诗诗回到家,徐丽还没回来,郑佩兰也不在家。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宋诗诗干脆进屋换了件轻便点的外套,洗个手,钻进了厨房。 昨天买回来的虾没烧完,她看着厨房还有冬瓜。 干脆做个冬瓜虾丸汤好了。 昨晚吃的盐水虾,比较简单。 今天总要换个口味。 将虾去掉头尾,去壳,然后剁成泥。 加上盐、淀粉、蛋清,还有切成末的洋葱,搅拌均匀。 当然,用手抓更好,容易入味。 锅里倒油,将切好的冬瓜倒进锅里,炒到边缘透明,加盐。 冬瓜炒好之后,再加水,等水沸腾,再用勺子将虾泥做成丸子,丢入冬瓜汤里。 趁着锅里炖冬瓜汤的时候,她又去弄别的菜。 刚刚她看到自己寄回来的行李,也都到了。 里面可有她之前腌制的辣白菜。 家里还有五花肉,正好可以做辣白菜炒五花肉。 趁郑佩兰没回来,她先做,否则又得听郑佩兰唠叨了。 其实唠叨两句她也不在意,主要是郑佩兰会直接收走她的食材,不让她继续做了。 将辣白菜切成小块的,五花肉切成薄片,大葱斜切成片,再将洋葱切块。 准备工作做好,冬瓜虾丸汤也差不多好了。 先将冬瓜虾丸汤盛出来,用盖子盖好,放在一边。 将锅清洗干净,水渍擦干。 锅里放一点油,再将五花肉倒入锅里,放黄酒大火煸炒均匀。 再改小火慢慢将五花肉煸至两面微黄,出油。 宋诗诗刚准备去拿大葱,门口就传来开门声。 将大葱倒入锅中,翻炒。 “呦……这是在烧什么呢?这么香?” 郑佩兰一回来就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砸吧下嘴。 “妈,你刚刚去哪儿了?” 宋诗诗扬着声音问。 大葱的香味炒出来后,宋诗诗接着将洋葱块倒入锅里,炒软。 郑佩兰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宋诗诗忙碌的样子,眉眼里都是笑意。 “明天茵婷结婚,你傅阿姨喊我过去帮忙。” 宋诗诗一边将辣白菜倒进锅里,一边说:“哦,茵婷她老公叫什么啊?” “具体叫什么,我没问,只知道姓林,在钢铁厂工作。” 郑佩兰闻着香味,不自觉又走近几步,伸长了脖子看那锅里都是些什么。 宋诗诗从腌制辣白菜的缸子里,舀了一勺汤汁,加点白糖,翻炒。 “哎呦,我的乖哎,你这烧顿饭,也太能造了。” 看着宋诗诗还放糖,郑佩兰心疼坏了。 “妈妈,做出来的菜,好吃不就行了。放宽心哈,烧没了,女儿再给你买。” 将辣白菜五花肉盛出来,宋诗诗直接递到郑佩兰手中。 做冬瓜汤之前,她就将玉米、红薯蒸上了。 这会儿也差不多好了。 看着宋诗诗端着汤锅出来,郑佩兰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 “冬瓜虾丸汤,我再去炒盘菠菜,咱们就能吃饭了。” 说着,宋诗诗准备就准备去厨房。 郑佩兰揭开锅盖,皱眉问:“乖,中午估计就咱们两个人在家吃饭,你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宋诗诗站在厨房门口,回过头,“丽丽呢?” “她一早就跟筱琪出去玩了,估计中午不回来了吧。” 两孩子出去的时候,也没打招呼说回不回来吃午饭啊。 这个点都还没回来,郑佩兰猜肯定是不回来了。 “那……” 话没说完,门口传来敲门声。 宋诗诗去开门。 “你来干什么?” 第104章 徐丽想上学 “诗诗,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嘛,上回咱们闹得有点不愉快,我是特意过来给你道歉来的。” 门口站着的,正是陈佳禾。 上回聚餐时闹成那样,陈佳禾竟然还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来找她,这脸皮的厚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郑佩兰也听说了上次的事情,所以后来看到陈佳禾,郑佩兰都是绕着走的。 此时郑佩兰也只是看了眼门口,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宋诗诗在别处可能会受欺负,可在大院,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了。 陈佳禾伸长脖子朝屋里目瞄了一眼,也不在意宋诗诗的冷脸,继续说:“诗诗,你这次回来,还回乡下吗?那个……茵婷结婚,寻州哥会回来吗?” 宋诗诗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 “我……” 陈佳禾哪里是不想去问?她压根不知道孟寻州部队的电话。 昨天她去找孟筱琪,想着孟筱琪是孟寻州的妹妹,肯定知道消息,谁知道孟筱琪全程黑着脸,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清楚”。 若不是没有办法,陈佳禾也不想来找宋诗诗。 陈佳禾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以寻州哥的性格,没人知道他的行程,也正常。” “你还有别的事吗?不是说来道歉的吗?” 宋诗诗有些不耐烦,她还要去炒菜呢,陈佳禾再不走,饭菜都凉了。 陈佳禾露出像看傻子一样的神情。 那不过是她随口说的一个借口罢了,没想到宋诗诗还当了真。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道歉的事下次再说吧。” 盯着陈佳禾跑远的背影,宋诗诗嗤笑一声。 真是个跳梁小丑。 算计都写脸上了,还不自知。 “姐!” “诗诗姐!” 宋诗诗刚准备关门,就听到徐丽和孟霄琪的声音。 “你们吃过饭没?” 这都到饭点了,她两这个时候才回来,宋诗诗第一反应就是问她们有没有吃饭。 徐丽笑容明媚,“没呢,我猜到你中午会在家,所以就跟筱琪回来了。” “那快进屋吧,我再炒一个素菜就能吃饭了。” 徐丽点头进屋,孟筱琪站在门口没有动。 “筱琪,进来啊。” 宋诗诗朝她招手。 孟筱琪摇了摇头,“不用了,诗诗姐,我们刚刚回来的时候,我瞧见我哥开车回来了。” 孟寻州回来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明天孟茵婷结婚,他作为堂哥确实应该回来出席。 “那你快回去吧,下午再来玩。” “好。” 等孟筱琪回去,宋诗诗才关上门回来,准备去厨房。 “感觉洗手来吃饭吧,菠菜我已经炒好了。” 郑佩兰端着菠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饭桌上,看着徐丽比昨天放松很多的状态,宋诗诗好奇地问:“今天筱琪带你去哪儿玩了?” “她带我去了她们学校。姐,你不知道,那些同学都很友好,也不会看不起我没上过学。她们知道我现在在自学,还给我推荐书籍,还说以后遇到不懂的题目,可以随时去问她们呢。” 说这些的时候,宋诗诗在徐丽的眸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 “那很好啊,读书总归是好的,至少明理。” 郑佩兰跟着点头。 “那些都是筱琪的同学吗?” “嗯嗯,姐,我可以跟筱琪她们一起读书吗?” 徐丽,突然很向往在学校读书。 以前虽然羡慕,但也只是羡慕而已,她从来没奢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坐在学校教室里,和其他同学一起上学读书。 但今天身处那样的环境,她突然觉得,她连京市都来了。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姑姑家战战兢兢生存的小女孩了。 她可以有自己的梦想。 “当然可以了,只不过你现在连初中课本都还没开始学,就算跟筱琪一起读书,你也是跟不上的。” 有憧憬是好的,但宋诗诗还是要将现实情况告诉徐丽的。 徐丽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那……那就是不行咯。” 宋诗诗并不是想打击徐丽的积极性。 “如果你够努力,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将初中文化课,还有高一的课程补上,你就能和筱琪她们一起上高二了。” “那要怎么补?” “你如果想学,我可以帮你请老师。” 只要肯付学费,请个老师教一教,还是不难的。 难的是徐丽自己,她必须自己想学才行。 “我当然想学。” 徐丽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我要是学习,是不是就没办法工作了?” 郑佩兰见她如此,劝道:“丽丽,咱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阿姨能看得出来,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想自己挣钱回报你哥哥还有诗诗,阿姨都能理解。但你也需要明白,学习虽然不一定能给你带来更多的财富,却能丰富你的精神世界。能让你明理,能让你看得更远。” 徐丽睁着懵懂的眸子,不解地问:“那什么更重要呢?” 郑佩兰想告诉徐丽,当然是学习更重要。 但宋诗诗却率先开口:“你不用想那么多,不管做什么,都以认真的态度去做,肯定不会错。” “反正你现在也还没找到工作,就安心学习好了。我会尽快安排好老师来教你的,在此之前,你要先学会自学。” 宋诗诗说得很中肯,徐丽点头应下。 郑佩兰见状,没再说话说话。 人教人,是教不会的。 但事教人,一回两回,也就明白了。 只有徐丽自己真的明白其中的道理才行,她们说再多,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 一早,天还没亮,宋诗诗就和郑佩兰,还有徐丽一起去了七号院。 以宋诗诗和孟茵婷的关系,她今天是要作为送亲的娘家人的。 她们到的时候,孟茵婷已经在化妆了。 孟筱琪和傅阿姨坐在孟茵婷身边,三人不知在聊什么,只听到阵阵嬉笑声。 最先发现宋诗诗她们过来的是孟筱琪,她站起身,上前挽着宋诗诗的手臂,又拉住徐丽的手,“堂姐,你看谁来了?” “啊……诗诗,咱们真是好久没见了,我上回去你家送请柬的时候,郑姨说你下乡回不来,我可是难过了好几天呢。” 孟茵婷一转头,看到宋诗诗,也顾不上她自己还在盘发。 她朝身后的化妆师挥了挥手,起身来拉宋诗诗的手。 宋诗诗这时注意到,给孟茵婷盘发的化妆师长得很漂亮。 她的那种漂亮有种别样的风格,能看出她是个性格洒脱的女人。 或许是感受到宋诗诗打量的视线,化妆师抬眸与她的视线对上,两人露出和善的笑容。 收回视线,宋诗诗将孟茵婷拉回坐椅上坐下。 “你今天可是新娘,赶紧让化妆师给你打扮得漂亮些。” 孟茵婷笑笑,听话地坐了回去。 宋诗诗的视线落到已经和母亲郑佩兰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傅姨,“傅姨,您今天这头发烫的可真好看。” 第105章 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傅淑娴抬手拂了下,“这都是小乔给我做的头发,我也很喜欢。” 说着傅淑娴指了下正在给孟茵婷盘发的化妆师。 孟茵婷也附和道:“我伯娘介绍的这位乔姑娘可厉害了,不仅会烫发,盘发,她化妆技术也是一绝呢。” “是吗?那一会我们可得好好开开眼。” 宋诗诗配合地说着,然后走到一旁的空位坐下。 徐丽和孟筱琪挨着她坐下。 孟茵婷是那种小圆脸,乔姑娘将她的头发盘得高高的,再戴上花,非常漂亮。 现在还没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 徐丽一双眸子都看呆了。 傅淑娴和郑佩兰一直在旁边说吉利话,不停地夸赞孟茵婷。 孟茵婷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等乔姑娘给孟茵婷化完妆,屋里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天啊,这也太好看了吧?堂姐今天简直跟仙女一样。” 孟筱琪捂着嘴,围着孟茵婷转了好几圈。 这时孟茵婷的妈妈走进来,看到打扮这么漂亮的孟茵婷,激动地拉着乔姑娘的手。 “小乔,今天辛苦你了,把我女儿打扮得这么好看。” 说着孟茵婷的妈妈塞了一个红包给乔姑娘。 “这是给你的红包,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谢谢。” 乔姑娘接过红包,谦虚地说:“也是茵婷本身长得就好看,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妈妈,言心一大早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孟茵婷明显和乔言心很熟,见妆容弄好了,忙叮嘱她妈妈给乔言心弄点吃的。 “放心好了,早就准备了,我煮了面条,乔姑娘先去吃一点吧?” “哦,好的,谢谢。” 孟茵婷的妈妈领着乔言心去了厨房。 徐丽这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姐,这乔姑娘好厉害啊。” 宋诗诗也没多想,点头应和:“是很厉害。” 所谓行行出状元,每一个行业都会出现一个很厉害的人。 比如乔言心,比如赵木匠。 “姐,你说我要是想学,她会不会同意收我为徒啊?” 徐丽的话,让宋诗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想学这个?” 徐丽点头。 “那你自己去问问人家。” 难得见徐丽对什么东西显露出这么大的兴趣,宋诗诗自然不会泼她的冷水。 无论徐丽想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违背道德,不违法,她都是支持的。 徐丽有些露怯,孟筱琪这时将手搭在徐丽肩上,“走,我陪你去。” “去吧,乔言心人很好的,别怕。”孟茵婷看出徐丽的害怕,鼓励道。 徐丽看向宋诗诗,见她点头,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孟筱琪出去了。 傅淑娴和郑佩兰没一会儿也出去了,说是出去看看。 屋里只剩宋诗诗和孟茵婷。 “对了,你跟我堂哥怎么样了?” 孟茵婷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宋诗诗呆愣两秒,歪了下脑袋,“什么怎么样了?” “你和我堂哥不是娃娃亲吗?从小你俩就形影不离的。上学那会儿,私底下要是哪个男生对你有意思,我堂哥都要找对方好好聊聊天的。” 还有这事? 宋诗诗完全不知道。 她就奇怪,怎么上学那会儿,头一天还在她面前献殷勤的男生,有的第二天看见她就开始躲,有的当天可能就开始看向她的眼神怪怪的。 只是当时她的心思都在学习上,所以也没去追究这些异常。 当时只想着这些人不来找她,正好,免得打搅她学习。 没想到私底下,孟寻州那样跟冰块一样的人,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好好当你的新娘子,我和你堂哥的事情,你少操心。” 说完,宋诗诗冲孟茵婷挑眉,“我还没问你呢,你和你对象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跟我提过?” 提起这个,孟茵婷那洁白的颈项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粉红。 “我和他是伯娘介绍的,认识也就两个多月而已,不是不想跟你说,只是……” “傅姨介绍的?” 宋诗诗诧异,刚刚孟茵婷说乔言心是傅淑娴介绍的,没想到孟茵婷的老公林耀文也是傅淑娴介绍的。 “嗯,我妈总在我伯娘面前念叨,说我年龄越来越大,这不熟悉底细的,不放心,熟悉底细的,又都看不中。 说伯娘认识的人多,让帮忙找找看。 耀文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我和他出去,他生怕我饿着冻着,处处护着我。 他父母对我也很不错。” 说起林耀文,孟茵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有说不完的话。 宋诗诗静静听着,看着孟茵婷幸福的模样,她也跟着高兴。 从小的玩伴,好姐妹,能找到称心如意的老公,这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了。 “咚咚咚……” 房门外这时传来敲门声。 “茵婷?” 是孟寻州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 孟茵婷扬声回了句。 孟寻州推开房门,视线自然地落在宋诗诗身上。 他站在房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跟孟茵婷道了声“恭喜”后,直接说:“我找诗诗说两句话。” 宋诗诗一眼就瞧见孟寻州脖子上戴的围巾,她没说话。 孟茵婷暧昧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挥挥手道:“去吧,去吧,正好我一个人待会儿,调整下心情。” 孟寻州扬唇,视线再次落在宋诗诗身上。 直到见她起身,这才后退两步,站在房门外等着。 宋诗诗轻轻拍了下孟茵婷的手臂,怕孟茵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孤单,于是小声说:“我去去就回。” “没事,不着急。”孟茵婷坏笑。 宋诗诗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一转头,就对上孟寻州那双深邃的眸子。 她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孟寻州。 “新郎那边还要一会儿才到,咱们去后面走走?” 虽是问句,但孟寻州说完,直接朝屋后走去。 从屋后出去,是条种满银杏树的小道。 此时人都聚集在大门前的那条道上,后面的小道,倒安静许多,没什么人。 “你昨天回来的?” 见他一直没说话,宋诗诗主动打开话题。 可孟寻州却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 孟寻州这性格,宋诗诗早就习惯了,也不与他计较。 第106章 你的事情,在我这儿从来不是小事 “你之前不是说要租房吗?我领导有个亲戚,近期要去外地,想把房子卖掉,你要是感兴趣,咱们下午去看看。” 宋诗诗正为房子发愁呢。 租房确实比较难找,买房的话,如果位置加方房子好的话,她也是可以买的。 “行,那下午一起去看看。” 有孟寻州在,她倒是不用担心房子的可信度。 “房子我提前看过,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孟寻州在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就提前去房子那边看过了,他觉得好,才会跟宋诗诗说这事。 “你有心了。反正吃过中饭也没咱们什么事情了,咱们一道去看看。” “嗯,好。” 两人并肩而行,直到听到前门那边传来鞭炮声,才走回去。 新郎已经过来接新娘了,不过大家还得闹一闹,象征性拦一拦新郎,让他体会下娶新娘的不容易。 宋诗诗进到孟茵婷的屋里,和孟筱琪,还有徐丽一起守在门边,而孟寻州则守在门外。 孟茵婷脸上虽然洋溢着笑容,但同时也很紧张。 宋诗诗看到她一直在不停地搓手,眼神一直盯着房门口的方向。 看了眼房门,外面虽然热闹,但新郎他们的声音还有段距离。 宋诗诗直接走到孟茵婷身边,握住她的手。 “你今天这么漂亮,等你的新郎瞧见,肯定得把他迷晕不可。” “你就会打趣我。” 孟茵婷被她这话,说得脸颊绯红,一时也忘记了紧张。 “快快快,新郎来了。” 孟筱琪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近了,忙回头朝宋诗诗招手。 宋诗诗跟着孟筱琪她们一起闹新郎,直到屋里几人都拿到红包,才开门。 新郎一进屋,宋诗诗就躲到了门边。 不是她不想上前凑热闹,实在是涌进房间的人太多了。 眼见着有人往后退,就要撞到宋诗诗的身上。 宋诗诗抬手想挡住。 一道身影快速冲到她身前,将她护住。 孟寻州双手撑着墙面,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前,帮她抵住后面的拥挤。 一抬眸,对上孟寻州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他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重的情意,在这一刻没有任何遮掩,如海水般涌来。 宋诗诗别开头,避开孟寻州的视线。 而她原本白嫩修长的脖颈,此刻已染上一层薄红。 孟寻州薄唇微启,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宋诗诗想出去,可房门口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根本寸步难行。 两人不知道以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多久,就在宋诗诗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孟寻州低声朝她说了句:“走”。 话落,孟寻州拉起她的手,护着她,挤出房间。 宋诗诗大口喘着气,刚刚因为紧张她不自觉就开始憋气。 看到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露出暧昧的笑容,宋诗诗突然反应过来,她的手还被孟寻州牵着呢。 她急忙将手从孟寻州的手中抽出,然后假装不在意地转移话题:“那个……咱们是不是要去男方那边了?” “嗯,快了。” 孟寻州应着,悄悄将刚刚牵过宋诗诗手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手指轻轻摩擦着,回想着刚刚手上的触感。 她的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又小又软,好似一用力,就能捏坏一般。 两人从房间出来没多久,孟茵婷那房间的人也纷纷出来,准备出发去新郎家。 见大家都往大门外走,宋诗诗想回头去找郑佩兰和徐丽,孟寻州回头看了眼,说道:“郑姨有我妈顾着呢,徐丽也有我妹陪着,不用担心,你还是坐我的车去吧。” 院子里人多,宋诗诗确实也没看到她们,只好点头应下。 孟寻州的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她只能坐到副驾驶座去,不然显得孟寻州好像她家司机一样。 “你们部队现在算是也回京市了吗?” 车里一安静下来,宋诗诗就感觉她的五感都变强了。 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衣服上的肥皂香味。 这些令她心跳不自觉开始加速,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刚在孟茵婷房间里,孟寻州将她护在墙角的画面。 为了摆脱这些胡思乱想,她只好主动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对,明天开始又得忙一阵。” 孟寻州说完这句,转头看了她一眼。 宋诗诗完全没注意到,点着脑袋,回了个“哦”。 “如果房子定下来,你先别急着搬。等我闲下来,再帮你……你们搬过去。” “你要是没空,我和丽丽两个人慢慢搬也是可以的,不用把这点小事挂在心上。” 部队上的事情,自然是最重要的,宋诗诗并不想孟寻州每次因为自己的事情忙东忙西的,万一因为这个,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他晋升怎么办? 他那么优秀自傲的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你的事情,在我这儿从来不是小事。” 孟寻州虽然目视前方,可语气却无比真诚。 宋诗诗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 “这是早上茵婷给我的,我记得你最爱吃奶糖了,要吃吗?沾沾喜气。” 说着,她将糖纸剥开,伸手递过去。 孟寻州转头对上她的视线,就在宋诗诗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孟寻州低头快速含住糖,收回视线,看向正前方。 这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宋诗诗怔愣地看着自己高举的手,又抬眸看看嘴里含着糖,嘴角挂着笑的孟寻州,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悻悻然地收回手。 “嗯,这喜糖确实格外甜些。” 孟寻州突然夸了一句,宋诗诗转头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这糖纸也给我,我得留着。” 说着,孟寻州头都没转,直接从宋诗诗手中,将那奶糖的糖纸抽走,装进口袋里。 “你从小就爱收集这些糖纸,每回我给你吃糖,你都要把这糖纸要过去,你能跟我说说,你要这糖纸做什么吗?” 宋诗诗单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盯着孟寻州看。 孟寻州嘴里含着糖,笑着挑眉,故作神秘地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第107章 看房 跟着新娘一起去男方家坐了会儿,两方的亲戚朋友,又一道去了饭店。 林耀文家里也是比较殷实的,光看着酒席的排场,就不是一般人能摆出来的。 宋诗诗和孟寻州到的时候,郑佩兰一眼就瞧见了她,起身朝她走来。 孟寻州乖巧地喊了声:“郑姨。” “寻州啊,要不是筱琪跟我说看到你跟诗诗在一起,阿姨真是不放心。今天这么多人,还到处乱跑。” 郑佩兰嘴上虽说着抱怨的话,可脸上满是笑意。 宋诗诗挽着郑佩兰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身子,“妈妈,我没有。” 孟寻州只是站在旁边抿唇浅笑,不敢搭话。 这时候搭腔,必定会得罪其中一位。 对他来说,面前的两位,谁也不能得罪。 “阿姨,姐,孟大哥,咱们过去坐吧,一会儿婚礼仪式要开始了。” 徐丽走过来,小声提醒。 宋诗诗突然想起来,李耀文不是苏雅琴的表弟吗? 今天怎么到现在也没瞧见苏雅琴他们一家人呢? 她一边跟着郑佩兰朝她们那桌走,视线却快速扫过所有酒桌。 徐丽意识到宋诗诗在找什么,坐下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刚刚找过了,琴姐和姐夫好像没来。” 宋诗诗蹙眉。 上次苏雅琴来她家吃饭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说姐夫李承德的厂子出了点岔子。 当时她只以为那岔子已经解决了,之所以在京市开店铺的事情搁置,是因为需要周转期。 可现在他们竟然连婚礼都来不了,那说明事情并没解决。 “估计是遇到麻烦了,回头我打个电话问问先。” “好。” 徐丽也很担心。 算起来,除了她哥和宋诗诗,对她最好的就数苏雅琴了。 虽然她知道苏雅琴对她好,完全是因为她沾了宋诗诗的光,但这也不影响她对苏雅琴的感激。 从饭店出来,孟寻州开车,宋诗诗坐在副驾驶座上,傅淑娴、郑佩兰,还有孟筱琪和徐丽坐在后座。 听闻宋诗诗要找房子,搬出去住,傅淑娴看了眼自家儿子,然后问:“诗诗,你这不是刚回城吗?怎么不在家里住呢?” 郑佩兰也很震惊,宋诗诗从没跟她说过这事啊。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郑佩兰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抱怨。 “我本来是打算先问问看,再跟您说这事的。这不是寻州今天跟我说正好有套合适的房子嘛,我就想着先来看看。”宋诗诗解释。 但郑佩兰显然并没有消气。 宋诗诗转过身子,面朝郑佩兰,“我这工作性质特殊,随时可能需要加班,住在家里上下班不太方便。我若是走夜路,您不是也不放心嘛。” 宋诗诗只说自己工作的原因,半句不提徐丽。 郑佩兰想想,觉得宋诗诗考虑的确实是对的。 现在外面经常有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在街上晃荡,这大晚上的,要是宋诗诗下班后独自回来,真是说不准就会遇到。 “既然是去看房子,那要不要我陪你一道去?” “不用了,妈妈,有寻州陪着我和丽丽去,你放心好了。” 孟寻州办事,郑佩兰是放心的,于是也没再坚持。 傅淑娴也听出来了,自家儿子对宋诗诗的事情这么积极,她也就没再问下去。 还在旁边劝郑佩兰,想开点。 “你也别将这事太放心上了。之前你总说心疼诗诗在乡下吃苦,现在好了,她回城工作,你要是想她了,随时叫她回家吃饭,或是去看她,也方便的。” 说完,傅淑娴附在郑佩兰耳边,继续说:“再说我儿子现在也调回来了,之前你一直担心诗诗对娃娃亲的事情有抵触情绪,你看现在不是挺好嘛?” 郑佩兰的视线扫过前面正在专心开车的孟寻州。 在郑佩兰眼中,孟寻州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又是一号院里最优秀的男孩。 让孟寻州做自己女婿,她肯定是愿意的。 只是另一方面,她既担心两个孩子不愿接触,又怕两个孩子感情发展得太快。 现在看来,孟寻州对她家诗诗是肯定有那方面想法的,否则以这小子的性子,肯定不会上赶着帮忙。 但自家女儿的想法,她反而看不清。 孟筱琪和徐丽听着两位长辈说着悄悄话,相互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 宋诗诗见郑佩兰消了气,回过身子,目视前方。 孟寻州将郑佩兰和傅淑娴,以及孟筱琪送回一号院后,直接掉转车头,待宋诗诗和徐丽去看房。 孟筱琪本来也想去,但傅淑娴不让,说她作业还没做完,孟筱琪只好作罢。 孟寻州说的房子,是个普通的四合院。 虽算不上大,但宋诗诗和徐丽两个人住,完全够了。 房主是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烫着时髦的卷发,从穿着上看,倒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而房主一家又等着去外地,这也就意味着,房主可能很着急将这小四合院卖出去。 “我跟你们说,我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无论是位置还是阳光,都是相当好的。” “我们一家要不是准备去外地,是肯定不舍得将这房子卖了的。” 女房主带着他们在四合院里转了一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这房子确实还不错,宋诗诗很满意。 “我跟你们说,这房子不止你们在相看,要不是小孟是我家大哥介绍的,你们怕是还没看到我这房子,就已经卖出去了。” 女房东见自己说了半天,宋诗诗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吹嘘完房子,就开始吹嘘房子抢手了。 “那您这房子准备卖多少钱?” 宋诗诗不急不缓地问价格。 女房东闻言,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既然是熟人介绍来的,我也不多要,给我两万五就行。” 正在到处查看的孟寻州听到价格,猛地回头看向女房东,“大姐,你这价格报得可太不公道了。你看你这房子是这附近最小的,这厨房外面的墙和地面都是黑的,你这灶台肯定串烟。这大冬天的,炉子一点,屋里哪里还能待人啊?” 孟寻州一条条指出屋子的毛病,又说就算买了,到时候也得花大价钱改造什么的。 他说的女房东的脸都黑下来了,可却无法反驳。 “那你们说什么价?” 女房东皱眉,咬牙问道。 孟寻州看了眼宋诗诗,“一万五。” 宋诗诗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 她万万没想到孟寻州砍价这么厉害,这一下就给人家砍了一万下来。 女房东柳眉倒竖,“不行,一万五给你,我要亏死了。最少两万三,不能再少了。” 宋诗诗怕孟寻州再说出什么话惹恼了女房东,开口道:“这样吧,我出一万八,咱们各让一步如何?” 女房东的眼神在宋诗诗和孟寻州身上来回扫视,犹豫不决。 “咚咚咚……徐姐,你在家吗?”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听到这人的声音,女房东眸光一亮,下一刻又看了宋诗诗一眼。 第108章 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套房 “姐,这不会是另一个要买房子的人来了吧?” 徐丽之前一直没说话,此时看到女房东的神情,也猜出了几分,想提醒下宋诗诗。 “估计是,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宋诗诗倒是不急,在房子没有签合同之前,一切都能谈。 再说,现在可以一次性拿出两万多现金的人,可不多。 就算有,愿意拿这钱买房的也不多。 “可这房子太贵了,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这些钱在徐丽眼中就跟天文数字差不多。 这些钱,她得做多少年才能赚到啊? “先谈下来再商量。” 机会就在眼前,先抓住再说。 宋诗诗之前做翻译,去掉开销,手上还有大概一万左右。 这差了将近一半。 她翻译一份普通文件,差不多有三百块左右。 想获得一万块,就算她不睡觉,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 现在这年头,就算你找人借钱,也不不能借到这么多钱。 她主要就是赌,赌目前只有她能拿出这么多钱,房主只能选择她。 院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到孟寻州时,视线微微一顿,立马收回视线。 他脸上的笑意漾开,熟络地和女房东打招呼。 “徐姐,我都来好几回了,你今天可算在这儿。” “有什么事?” “上回和你聊过之后,我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这样,在我原来的报价上,我再加两千,你看成吗?” 男人目光落在女房东身上,见她眼看要发火,忙再次开口。 “你先别急,听我说哈,我知道你们家现在缺钱,我先付五千给你,剩下的一年内付清,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男人话音刚落,女房东张口就骂。 “你当我这是大白菜啊?随便就能贱卖? 我还当你是想通了才来找我,合着是故意来逗我玩的是吗? 我告诉你,我就是把这房子放到烂,也不会卖给你。” 女房东被气狠了,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些话。 男人也被她这话气得不轻,冷哼一声,“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房子卖给谁。” 女房东瞪了他一眼,转身看向宋诗诗。 “姑娘,你再加点。你是我大哥介绍来的人,我信得过。你只要能先付一半的钱,合同签好,我就带你们去办理过户。” 见女松口,宋诗诗举起食指和中指,“这个数,如何?” 女房东又回头瞪了男人一眼,斩钉截铁地应道:“可以。” 她再次看向宋诗诗,坚定地提出要求。 “但我需要今天就拿到钱。” “可以。” 宋诗诗答应得也很爽快。 说到底,还是她占了便宜。 这房子以后肯定会增值,她只赚不赔。 男人一听,当即便不干了,嚷嚷道:“这小姑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你别傻到被人骗都不知道,我劝你还是将这房子卖给我,才最明智。” “我上回就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为了这房子,你以为你还能踏进我家的门?仗着有几个小钱,就到我跟前耀武扬威的,你摆什么谱?我的房子,我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你管我被不被骗?” 说着,女房客抄起扫帚就往男人身上招呼,直到将男人逼退出院子才罢休。 “我房子也卖给别人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女房客重重关上院门,转过身时,神色恢复如常,淡定道:“咱们进屋签合同吧。” 合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注明宋诗诗需先交一万块钱定金,当天给现金,剩余房款一年内付清,若是逾期,则按每天五毛钱算利息。 而房东需当天办理房屋过户,否则按定金的两倍赔偿。 逾期赔付利息和两倍赔偿都是在宋诗诗的要求下,额外加上去的条款。 毕竟她要一次交那么多钱出去,没有合同约束,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签合同之前,她还特意看过女房东的房本和户口本,做事力求稳妥。 女房东急着拿钱,也不在意她这些要求。 今天本就没想过直接将房子买下来,所以宋诗诗并没有带钱。 于是女房东锁了门,跟着孟寻州他们一起先回去拿钱,再去办理房屋过户。 趁女房东去锁门的功夫,孟寻州这才凑上来小声问:“钱够吗?不够的话……” 不等他话说完,宋诗诗点头道:“够的,我之前做翻译的钱都存着呢,不过还是谢谢你,寻州。” “你我之间,用不着说谢。” 见女房东跟上来了,孟寻州先去开车。 车上,宋诗诗好奇地问起女房东,“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看你也挺着急的。” “我家那口子在厂里遭人陷害,实在待不下去了,有人请他去别的城市工作,薪资待遇都比这边好。他过去了,我自然也得跟着,否则时间长了,这个家就散了。” 说到这个,女房东眼里满是悲凉。 想来离开家乡,她也是不舍的,可对她而言,她的老公更重要,他们那个家更重要。 “他去那边自然有工厂接收他,我想着过去做点小本生意,听说那边很多摆摊的,我也想试试,可没有本钱,什么都是空想。” “我们这一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只能先将房子卖了,弄些本钱。” “若是以后挣到钱了,我就再回来买一套房,若是没钱,也就……不回来了。” 女房东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抒发着自己的情绪。 宋诗诗和徐丽,以及开车的孟寻州,谁也没开口打断她。 直到孟寻州将车停在军区大院一号院大门口,女房东才歇了口。 见孟寻州陪着宋诗诗走进大院,女房客瞪大眼睛看向身旁的徐丽,问道:“他们住这里?” 徐丽点头。 女房客心中暗自松口气,还好她今天将房子卖给了这姑娘。 军区大院的孩子,这么年轻就能赚到那么多钱,说明也是十分优秀的。 能与这样的人结缘,也算是她的造诣。 等宋诗诗取了钱再次上车,她并没打算现在就将钱给女房东,但又怕女房东误会,于是开诚布公地说:“钱等去办过户的时候,我再给你,还需要你给我写张收条。” 女房客这回没有任何意见,点头应下。 这军区大院的孩子,肯定不会说谎诓她的。 不过是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过户很顺利,女房客如愿拿到一万元现金,笑得嘴都合不拢。 宋诗诗拿到房本,一遍遍看着房本上的名字,心里很是激动。 她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套房。 真好! 看着那房本,徐丽心里暗下决心。 她也要努力,争取早日像宋诗诗一样,靠自己的本事,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虽然不知道这个目标什么时候能实现,但她坚信自己一定可以。 回到家,宋诗诗第一件事就是将还热乎的房本,拿去给张佩兰看。 第109章 你拿什么凑? “妈,给你看样好东西。” 宋诗诗将房本藏在身后,走到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郑佩兰跟前。 郑佩兰抬头看她,见她身后的徐丽眉眼也都是笑意,于是问道:“房子的事情谈好了?” “你看,我不止谈好了,房子也已经过户了。” 郑佩兰震惊地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结果房本,仔细查看。 见上面确实写着宋诗诗的名字,“你哪来这么多钱?现在一套房子可不便宜。” 这次的事情,孟寻州算是帮了大忙。 “房东是寻州领导的亲戚,比较好说话,只让我先付了一半的定金,签了合同,剩下一半的尾款,一年内付清就行。” 郑佩兰被宋诗诗说得每句话都镇到。 她女儿怎么做事越发大胆了? “一年?你付了多少钱?” “一万。” 郑佩兰闻言,几乎惊呼出声。 “一万?那就是说还剩一万没付了?一年的时间,就算你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凑到那么多钱啊?” 在老一辈的思想中,钱是不能乱花的,那都是他们省吃俭用,一点点攒下来的。 可像宋诗诗这样,赚到那么多钱,不仅没同她说,还一下子就都花出去了。 “你这孩子实在是太乱来了,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同我和你爸商量一下,我还以为你是去租房,要知道你是去买房子,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郑佩兰越想越懊悔。 见郑佩兰如此,宋诗诗不敢再提合同的事情。 她怕郑佩兰看到违约赔偿,会气到厥过去。 她上前轻抚着郑佩兰的背,轻声说:“妈妈,你别急,我肯定能想到办法凑到钱的。” “你拿什么凑?我问过你爸,他和你那领导一起吃了饭,说你那工作一个月也就六十元左右,一年下来,也不过才720元。” 要不是徐丽在这儿,郑佩兰说什么也得打宋诗诗几下,让她清醒清醒。 宋诗诗也很无奈,每一辈的想法不一样,郑佩兰会生气,她也能理解。 “妈妈,你别生气呀,我就问你,你相信我吗?” 宋诗诗见解释不通,只能另辟蹊径。 郑佩兰白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我女儿,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啊。” “既然你相信我,就相信我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有信心的,好吗?” 对上宋诗诗真诚的眸子,过了良久,郑佩兰坐回沙发,轻叹口气。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希望你能将自己的小日子越过越好。不过这事,先不要告诉你爸,知道吗?” 宋振华脾气火爆,要是知道这事,肯定会骂宋诗诗的。 郑佩兰不想女儿刚回来,就跟家里人闹得不愉快。 她怕寒了女儿的心。 之前为了下乡的事情,女儿和宋振华起了争执,令女儿做出跳河的事情,郑佩兰是真的不敢再让这对父女产生矛盾了。 宋诗诗点头,“知道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进去?” 宋诗诗看了眼徐丽,然后说:“先不着急,等我休息的时候再搬。” “行,正好过几天就元宵节了,你和丽丽在家过了节再考虑搬过去。” “好。” …… 休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吃过晚饭,宋诗诗拉着徐丽出了门。 “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徐丽老实地跟在宋诗诗身后,还以为宋诗诗是要带她散步消食,可看着这方向也不是往军区大院外走的啊。 而且宋诗诗手里还提着水果。 “你之前不是说想跟着那个乔姑娘后面学徒吗?我带你去找傅姨牵线搭桥,帮忙问问。” 宋诗诗将徐丽拉到身边。 “一会儿你嘴甜一些,傅姨这人心善,你跟她说清楚你的想法,只要不是很为难的事情,她都会愿意帮忙的。” “知道了。” 两人到了孟寻州家,开门的是孟筱琪。 “诗诗姐,丽丽姐,你们怎么来了?” 宋诗诗将手里提的水果递给孟筱琪,“我找傅姨有点事情,” 孟筱琪接过水果,让宋诗诗她们进来,转头就朝屋里喊:“妈,诗诗姐她们来了。” 傅淑娴在屋里应了声,走了出来。 “哎?诗诗,快进来。” “傅姨。” 宋诗诗和徐丽见到傅淑娴走出来,忙打着招呼。 傅淑娴将宋诗诗和徐丽迎进屋,拉着宋诗诗的手就开始抱怨:“你这孩子都多久没来阿姨家玩了?” “确实好长时间没来了。” 宋诗诗语气里带着几分羞涩。 “是吧?你小时候最喜欢来阿姨家玩了。之前你下乡了,连你妈想你的时候都见不着,阿姨也不怪你,但现在既然回城了,就要常到阿姨这里来玩,知道了吗?” 傅淑娴是真心喜欢宋诗诗。 这孩子她从小看到大,样样都优秀,长得还好看。 以前被家里人宠的,性格确实有点娇纵,但这下乡回来后,性子收敛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 这未来儿媳妇,她看着是越发满意。 宋诗诗点头应下,看了眼紧张的徐丽,拉住她的手,开始说正事。 “傅姨,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求您见事情。” “什么求不求的,都是一家人,有事你就说,能帮的,阿姨一定帮。” 傅淑娴光是看着宋诗诗,心里就欢喜。 孟筱琪端来切好的水果,坐到傅淑娴身边,静静听着她们说话。 “是这样的,今天在茵婷的婚礼上,我这妹妹看到乔姑娘的手艺好,所以想拜乔姑娘为师。茵婷说那乔姑娘是您介绍过去的,所以我就想着让您帮忙搭桥牵线,问问乔姑娘,愿不愿意。” 傅淑娴闻言,神情呆滞了一瞬。 她看向徐丽,“你真心想学?” 徐丽点头。 想到宋诗诗之前让她嘴甜一些,于是开口道:“傅姨,我是真心想跟着乔姑娘学手艺,您能帮我问问她吗?” 傅淑娴想了想,回道:“乔言心人确实不错,手艺又好,但她也只是给我做过两次发型而已,而且她现在也没有自己的店铺。 不过我知道她明天要去给我一个姐妹儿做头发。 诗诗既然开了口,我肯定不能拂了诗诗的面子。 这样吧,我明天过去找她,问出结果,我再跟你们说。” 傅淑娴能答应帮忙,宋诗诗就很感激了。 “那麻烦您了,傅姨。我这才回来,还要忙工作的事情,等我空下来,请您去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招待您。” 第110章 你很赶时间吗 “那敢情好啊,我还从来没吃过你做的饭菜呢。你既然这么说了,阿姨可就在家等着了。” 宋诗诗会做饭,这是傅淑娴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们一号院的女孩子,谁不是娇生惯养的? 除了会些才艺的,哪个会做家务,会做饭的? 一个个都是离了爸妈什么都不会的娇娇女。 “天色也不早了,筱琪还得学习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宋诗诗拉着徐丽起身。 说到孟筱琪的学习,傅淑娴也不再挽留她们,笑着送她们出去,还客气地让她们以后有空就来玩儿。 次日一早,宋诗诗照常做好早饭去上班。 而徐丽还没等郑佩兰起床,就已经将家里的卫生全部打扫过一遍了。 宋振华起得也很早,基本吃过早饭,他习惯性会在沙发上坐着看会儿报纸,等着司机来接他,他才去部队。 他自然也看到忙碌的徐丽,可他什么也没说。 徐丽今天除了陪着郑佩兰出去买菜以外,基本都在家里自学宋诗诗给她准备的学习资料。 没有老师教导,她自学起来很吃力。 数学基本都得等宋诗诗回来再教她,而语文,很多内容,她也是一知半解。 可即便如此,徐丽依然学得很认真。 …… 今天是宋诗诗在外交部翻译室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虽然他们这间翻译室里只有四个人,但重要的是,几人都还挺好相处的。 “这是你的工作证,工作中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谢宥安将她的工作证放到工作台上,往她面前推了推。 工作证上有着外交部的印章,还有她的黑白照片。 照片还是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拍的。 照片上的她,稍显稚嫩。 “好的,谢谢!” 谢宥安给她分配了很多翻译工作,文件占了半张桌子。 “现在已经月底了,这些文件,你只需要在下个月底前交给我就可以了。” 说完,谢宥安仔细观察着宋诗诗的神情,生怕她误以为是自己故意为难她。 因此谢宥安还特意压低声音解释。 “你毕竟才来,总归要有个适应环境的时间,所以我将你第一个月的工作量减半了,等你适应过来,再按大家的工作量来也不迟。” 宋诗诗转头看向贺向哲和莫铭非的工作台瞄了眼。 文件垒在一起,几乎铺满了整张桌子。 “组长,你这也太偏心了,我们当初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就是啊,我们都嫉妒了。” 贺向哲和莫铭非开始起哄,谢宥安抿唇浅笑,转身看了他们一眼。 见他们收敛,这才回过身,“他们就是爱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 宋诗诗点头,并未表现出在意。 两人相对无言,反而还有些许尴尬,谢宥安清咳两声,“那你先忙。” “好的。” 宋诗诗应了声,便低头开始翻文件。 这么多工作要做,她确实得花时间适应适应。 她接下这工作,主要就是为了回城,其实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六十块左右。 像她妈妈郑佩兰说的那样,想靠她每月的工资,一年时间内,可凑不齐剩下的房款。 但为了留在京市,她也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中午谢宥安他们喊她一起去吃午饭,宋诗诗拒绝了。 她早上特意带了吃的,只要拿热水烫一烫就好了。 宋诗诗第一天工作,几乎全天都待在工作台前没有移开过。 谢宥安今天给她的所有文件,她都过了一遍。 将重要的,紧急的放到离她最近的位置,依次往后排。 每个文件上都有标注最后交付期限,所以分起来也很方便。 谢宥安只在中间过来给她倒了杯热水,看了眼她工作进度后,就再没来打搅她。 也因为宋诗诗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贺向哲和莫铭非再没开过玩笑。 听到莫铭非喊了一句“下班了”,宋诗诗这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 她看了眼腕表,已经下午五点多钟了,确实该下班回去了。 将桌上的文件收拾进身后属于她的柜子里,并锁好,宋诗诗这才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宋诗诗站在公交站台,回一号院的公交还没到,今天怕是来不及回去做晚饭了。 突然一阵汽车鸣笛声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就瞧见谢宥安摇下车窗,冲她招了招手。 宋诗诗还以为谢宥安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还没跟她交代完,于是走到车边,微微弯下身子,透过车窗看他。 “上车,我载你回去。” “谢谢,不用了。” 除了工作以外,宋诗诗并不想和谢宥安之间有过多牵扯。 这也就意味着,她并不想欠谢宥安任何人情。 说完,宋诗诗转身就往回走,重新站在公交站台下。 谢宥安皱眉,打开车门想追过去,可就在他一只脚踏出车外时,身后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谢宥安朝后看了眼,见是自己堵住了别人的道,他再次瞄了宋诗诗一眼。 见宋诗诗连眼角余光都没留给自己,谢宥安不甘心地坐回车上,将车开走。 谢宥安的车远去,宋诗诗刚松口气,一辆轿车又停在了她面前。 还不等宋诗诗反应过来,只见孟寻州从驾驶室出来。 “走吧。” 孟寻州唇角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宋诗诗坐上车,这才问:“回大院吗?” “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咱们先去你那房子看看。” 孟寻州说得自然,好像那房子是他的一般,这上心程度比宋诗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寻州带着宋诗诗去了国营饭店,点了两个菜,吃完就走。 “你很赶时间吗?” 宋诗诗看他健步如飞,她跟在后面实在有些费劲,忍不住问道。 孟寻州脚步一顿,猛地回身。 “啊!” 宋诗诗没想到他会停下来,还转身,她的鼻子被撞得生疼。 她紧拧着眉心,捂着鼻子,抬头与孟寻州对视。 “你干嘛?” “怎么了?鼻子撞到了?” 说着,孟寻州抬手就要将她的手挪开。 宋诗诗直摆手,瓮声瓮气地说:“没事,没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天黑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感觉到手心一股温热。 完了,她好像撞出鼻血了。 宋诗诗仰着头,将眼眶里刚刚装出来的眼泪逼回去。 这时候哭,真是太丢人了。 她这一动作,孟寻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将她抱起。 宋诗诗吓得失了声音,捂着鼻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被孟寻州抱到车上坐下,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着孟寻州因紧张而拧着的眉,弱弱地说:“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没多大事儿。” 孟寻州就像没有听到般。 第111章 我给你打欠条 宋诗诗说完,感觉鼻血还在流,于是将头仰着,靠在椅背上。 可下一刻,孟寻州却扶着她的背,迫使她身体前倾,头稍稍向前低。 不等宋诗诗开口询问,孟寻州接着捏住她鼻翼两侧。 宋诗诗想向后躲,却被孟寻州紧紧按住后颈,动弹不得。 “别动,这样才能止血,安静等五分钟就好。” 孟寻州沉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虽然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宋诗诗却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 他好像在自责。 “孟寻州,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她说完,孟寻州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声“嗯”。 宋诗诗一直低着头,鼻子里还在不在流血她不清楚,但孟寻州搭在她后颈的手,是真暖和。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孟寻州松开了手,将她扶着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她的鼻子。 又不声不响地从车后座拿出一个水壶,掏出一块深蓝色手帕,打湿,一点点给宋诗诗擦拭脸上沾上的血渍。 “好了。” 说完,孟寻州关上她这边的车门,绕到驾驶座。 宋诗诗全程无声地看着他。 “你把你那房子的钥匙给我一把,今天你就别去了,我先送你回去。” 见孟寻州在系安全带,宋诗诗淡淡开口:“你要去干嘛?我现在可没钱重装房子,等公休日,我和丽丽一起将东西搬过去就行了。” 孟寻州手握方向盘,转头看她。 “那房子里没有家具,你们两个怎么住? 而且上回我跟房主说房子串烟是真的,必须要弄一下。 你要是不想花我的钱,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就是了。” 宋诗诗一直望着他。 孟寻州说得也确实没错。 她的钱都拿去买房了,现在手上也没有多余的钱重整房子。 先不说串烟,至少她得弄张床来啊,否则她和徐丽住进去,睡哪里? “行,那你先弄,回头给我列个清单,我给你打欠条。” 宋诗诗不想欠别人的,虽然已经欠了很多了,但至少在金钱上,她不想有亏欠。 不管孟寻州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必须要做到不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感。 孟寻州没有将车开进大院,而是停在了军区大院门口。 “那我先回去了。” 宋诗诗说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暗下来了。 “今天太晚了,要不你改天再去吧。你在部队忙了一天,应该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孟寻州点头,嘴角微扬。 宋诗诗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刚将车门打开一条缝隙,孟寻州突然叫住她。 “那个……后天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候一起……嗯,叫上我妹和徐丽,咱们一起去街上逛逛灯会,行吗?” 宋诗诗回身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眸子里充满期盼和紧张。 “你要是没空,其实……” 孟寻州以为这个要求让宋诗诗很为难,遂开口想给宋诗诗找个借口。 “我那天应该还得工作,去灯会得等我下班。” 没想到宋诗诗竟然答应了,孟寻州眉眼中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好,我……我们等你。” 宋诗诗点头下车。 走进大院时,她转身想看看孟寻州走没走,却正巧对上他望向她的视线。 孟寻州抬手朝她挥了挥,示意她赶紧回去。 直到她走到转弯处,孟寻州看不到的位置,才听到大门外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长舒口气,冷风拂面,让宋诗诗杂乱的脑袋清醒不少。 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工作,想办法赚钱,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先别想了。 …… 早晨的风还是有些大的,宋诗诗将自己整个人裹在棉大衣里。 “诗诗,等一下。” 宋诗诗刚走到大院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傅淑娴的声音。 傅淑娴手挎着一个篮子,小跑着来到宋诗诗身边。 “怎么了,傅姨?”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徐丽的事情吗?” 傅淑娴说着,还朝宋诗诗家扬了下下巴。 宋诗诗立马明白傅淑娴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昨天回来的晚,她也就没去找傅淑娴问结果。 本来还想着今天下班后去问问的,没想到竟这么巧碰到了。 “有消息了?乔姑娘怎么说?” 这时大院里有人骑自行车出去。 傅淑娴拽着宋诗诗的手臂,将她拉到旁边的小路上,小声说:“昨天我去我姐妹那儿问过乔言心了,她说她现在正好也缺帮手,但收不收,还得见过面再说。” 宋诗诗点着脑袋,“乔姑娘说的也在理的,毕竟我们和她并不熟悉。” “是啊,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最好趁热打铁,别被别人知道了,占了先机。 你问问徐丽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一起去和乔言心见一面。 地址我昨天都要来了。” 傅淑娴说着,还用身体轻轻撞了宋诗诗一下,暗示她得快点下决定。 “您今天有空吗?我现在回去叫她,让她跟您过去一趟。” 这乔言心既然答应和徐丽见一面,说明这事还是有机会的。 “行,我正好要去买菜,买完我就带她过去,省得再跑回来一趟了。” 两人说着,便手挽着手往宋诗诗家走去。 郑佩兰知道这事,也很是支持,还塞了钱给徐丽,让她上门一定得买点东西带着。 徐丽没要郑佩兰的钱。 她在郑佩兰这白吃白住的,无非就是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能再要郑佩兰的钱呢? 宋诗诗赶着要去上班,简单交代两句就走了。 徐丽则跟着傅淑娴一起出了门。 刚刚傅淑娴和宋诗诗站在大院门口说话,不少人都瞧见了。 方慧的妈妈挎着菜篮子,站在陈佳禾妈妈身边,盯着傅淑娴走远的背影,小声嘀咕: “这傅大嫂和宋首长家的丫头,这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刚刚还瞧见两个人手挽着手走的。” “那可是他孟家未来的儿媳妇,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王茜的妈妈啧了两声,说出的话,满是酸味。 陈佳禾的妈妈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们瞧见有几个婆媳关系好成这样的?我看八成就是装的,等宋首长家的闺女进了门,你们就等着看吧。” 第112章 不用喊我师父 徐丽跟着傅淑娴买完菜,她顺道买了些水果和红糖。 乔言心的家离公销社并不太远,是一栋筒子楼。 傅淑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对着上面写的门牌号与筒子楼里的门牌号对照。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间点筒子楼里的人都去工作了,她们一路找过去,竟然并没看到什么人。 之前就听说过,城里的筒子楼住满了人,很拥挤。 徐丽还是第一次见到筒子楼,瞧着很是稀奇。 好不容易找到乔言心家,傅淑娴正准备敲门。 “砰”的一声巨响。 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震得傅淑娴一哆嗦,徐丽下意识上前将傅淑娴护在怀里,自己用背对着屋门。 “你给老子滚,现在才赚几个钱?就敢跟老子叫板,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再想回来。” “不回就不回,我等着你醉死、烂死在大街上,你到时候别来求我就行。” “砰!” “滚!还敢咒老子,你看看外面谁敢收你这样的不孝女。” 随着屋里男人的骂声,屋门从里面被拉开。 听到声响,徐丽忙护着傅淑娴往旁边避让。 乔言心打开门,一眼就看到徐丽和傅淑娴,可她没有开口,而是朝屋里的男人看了一眼。 眼见男人又要拿酒瓶往她身上砸,一个转身,将门带上,人便站在了门外。 “乔……” 徐丽刚想开口,乔言心食指举在唇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傅淑娴反应过来乔言心刚刚经历了什么,拽住徐丽的胳膊,率先朝楼下走。 乔言心紧跟其后,却故意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和傅淑娴她们岔开走。 “傅姨,她这是?” 傅淑娴抬头朝楼上看了眼。 果然瞧见一穿着单薄内衣的男人正站在围栏边,手里举着一个空酒瓶,朝着乔言心离开的方向扔了下去。 徐丽和傅淑娴立马将头缩回来,又在楼梯口站了会儿。 直到那男人的咒骂声消失,傅淑娴说了句:“快走。” 两人故意绕了道,才朝街道的方向走。 在街道口,她们看到等在那儿的乔言心。 乔言心打量了下徐丽,然后转头对傅淑娴说:“傅姨,真是抱歉,我爸他原本今天是不在家的,不然我不会跟您约在家里。” “快别这么说,是我们叨扰了,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 傅淑娴和乔言心说的话,徐丽也不傻,结合刚刚看到的,她自然也明白了乔言心的处境。 “傅姨,乔姑娘,这外面也怪冷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吧。” 傅淑娴抬手拍了拍脑门,笑着说:“你看我,一说话就忘记了,还是丽丽心细。要不咱们去前面那家饭馆坐会儿?” 乔言心刚刚就这么冲出来了,连包也忘了拿。 不过好在她一直提防着她爸,所以钱从不离身,就装在裤子内侧她自己缝的布袋子里。 “好。” 三人坐在饭馆二楼包间内,徐丽主动给乔言心和傅淑娴倒茶。 乔言心的家事,她自己不主动说,傅淑娴和徐丽只当不知道,半个字都不提。 “言心,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徐丽,这孩子为人老实本分,做事也踏实。 她从小过得苦,好不容易现在苦尽甘来,到京市来,想找个事情做。 上回我侄女结婚的时候,这丫头看到你的手艺,就求到我这来,一心想拜你为师。” 徐丽想拜师的事情,其实上回傅淑娴就和乔言心提过。 不过今天当着徐丽的面,她又提了一遍。 “丽丽,你不是还带了礼物吗?快拿来。” 见徐丽老实地站在她身后,也不言语,傅淑娴朝徐丽招了招手。 “哦,好。”徐丽闻言,忙转身去拿礼物。 “乔姑娘,一点薄礼,还望你别嫌弃。” 徐丽双手将礼物递到乔言心跟前,一双眸子清澈透亮,无半点杂质。 乔言心只是随意扫了眼,说了声“谢谢”。 接着乔言心神色严肃,正色道:“其实我只是想招个帮手,但你既然想跟我学,咱们就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那肯定是要的,先把事情说在前面,到时候就不会有不必要的误会了。” 见乔言心这是有意收徐丽为徒,傅淑娴忙笑着帮腔。 “您说。”徐丽点头,目光坚定。 “我这手艺,很多都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你若是在我手底下做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忠诚。 我不希望你在我这儿学了点皮毛,心思就开始飘起来,然后拿着我的研究成果出去单干。 到时候撕扯起来,就难看了。 所以在我正式收你为徒之前,你需要先跟着我做一个月的活,一个月后,根据你的表现,咱们再谈拜师的事情,如何?” 这些话,是乔言心在得知徐丽想拜师后,就想好了的。 虽然她对傅淑娴一家人的印象很好,但这不代表傅淑娴介绍来的徐丽,就一定是好的。 人心最是难测。 她需要对徐丽进行考验,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 徐丽听明白乔言心话里要表达的意思,她朝担忧她的傅淑娴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点头道:“您放心,只要您肯教,我一定好好学,绝对不会做出背师忘祖的事情。” “是啊,徐丽这孩子虽然来京市不久,但能看出来,她品行好,还是我未来儿媳认下的妹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傅淑娴怕乔言心不信,帮着说两句好话。 乔言心释然一笑,“你们也别误会,我对徐丽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这一行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常见了,所以想着提前将事情说清楚。”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当然了,这一个月,我也不会让徐丽在我这儿白干,只要她做事认真负责,我会按市场酬劳支付给她的。” 傅淑娴一听乔言心这么说,连忙摆手道:“这学徒哪有收师傅钱的?你不收她学费就不错了。” “一码归一码,即便我不收徒,要找个帮手也得付人家工钱的。” 见乔言心不似假客气,傅淑娴用手肘碰了徐丽一下,“还不赶紧谢谢乔师父。” “谢谢师父。”徐丽乖巧地按傅淑娴的话,朝乔言心鞠躬,以表尊重。 “不用谢,你靠自己辛劳所得,没什么好谢的。另外,在正式拜师之前,你叫我乔姐就行,不用喊我师父。”乔言心摆手。 “好的,乔姐。” 徐丽应着声,傅淑娴笑着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这一晃都快中午了,咱们三个就在这儿吃了中饭再走吧?” 第113章 你姐夫被人骗了 乔言心觉得自己刚刚态度有点太生硬,此时态度放软,笑着点头应下。 “傅姨,说真的,我真的很感激您,在我最难的时候,是您帮我介绍客户。要不是您,我现在也接不到这么多单子。” 傅淑娴倒是不觉得这些有什么,摆手道:“那也是你自己厉害,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顺嘴说了两句而已。” “您不知道,您说的两句话,对我有多重要。以后您的妆容和发型,我全包了,分文不收。” 乔言心是真心想要答谢傅淑娴,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化妆水平,和理发技术。 “那哪行啊,你也不容易,真不用这样。” 原本傅淑娴认识乔言心的时候,对这个姑娘就很欣赏。 今天听到乔言心和她父亲的对话,以及乔言心的处境,就更心疼这个女孩了。 “傅姨,其实我也不介意跟你们说我家里的事情。 我妈已经不在了,我爸整日喝得烂醉,根本不管我。 我如果不自己想办法挣钱,根本活不到今天。” 或许是这样的生活乔言心已经习惯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里只有坚毅。 “乔姐,你就从来没想过离开吗?” 徐丽也经历过那样饿肚子和被毒打的日子,所以她在乔言心说那些的时候,眼眶湿润,很能共情到乔言心。 相比之下,她有多幸运啊,遇到了宋诗诗。 “离开?怎么不想?只是我离开,我住哪儿?若是去别的城市,没有遇到像傅姨这样愿意帮我一把的人,我连生存都是问题。” 乔言心说得很现实。 “现在想在京市租房,没点人际关系都租不到,就更不要说买房了。” 此时乔言心的处境,让徐丽深刻体会到宋诗诗的厉害之处。 宋诗诗想租房,租不到就买。 虽然房子是孟寻州帮忙介绍的,但要不是因为想要房子的是宋诗诗,孟寻州根本不会管这个事情。 再说买房,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宋诗诗就靠自己的双手挣到一万多块。 先不说徐丽自己了,就是这么优秀的乔言心,怕是也做不到。 …… 而另一边,宋诗诗忙碌了一上午,直到听到贺向哲说“午休了”,她才起身活动下筋骨。 “宋同志,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谢宥安一直想找机会和宋诗诗多接触,只是宋诗诗一直是拒绝的态度。 他只能收起自己喜欢玩笑的性子,改变策略试试。 宋诗诗看了眼腕表,微笑道:“不用了,我带了吃的,一会儿热一下就好,你们去吧。” “那行吧。” 见贺向哲和莫铭非还在等自己,谢宥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宋诗诗快速吃掉一斤冷掉的红薯,将文件锁进柜子里,朝外走去。 他们办公室里都是重要文件,避免中间有人来,到时候丢了文件就麻烦了。 所以她出去的时候,顺便将门也关上了。 她一直想给苏雅琴打电话问问情况的,但这两天一直有事情。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今天说什么她都得打通电话问一问。 苏雅琴之前帮了她这么多,要是他们真的遇到什么麻烦,她说不定还能帮一把呢? 宋诗诗走到街口一家小卖部,里面有电话,只要付钱就可以。 电话很快接通,只是听苏雅琴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 “琴姐,你是在哭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诗诗握紧电话,想要听得更仔细些。 对面哽咽的声音一顿,过了几秒,才听到苏雅琴的声音再次传来。 “诗诗,我没事,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虽然苏雅琴在强自镇定,但宋诗诗还是听出她的嗓子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 “琴姐,你上回不是说要来参加婚礼的吗?我也没看到你和姐夫,还有小宝,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很担心你们。” 苏雅琴原本忍住的泪水,在宋诗诗的话语中,瞬间决堤。 她带着哭腔,哽咽着说:“诗诗,你姐夫被人骗了,现在厂里的衣服卖不出去,你姐夫又气病了,我……” “怎么会这样?那你们现在在哪儿?” 李承德竟然被气到生病,看来被骗的是个大订单。 一个足以毁了李承德服装厂的单子。 “你姐夫在医院,我今天是回来给他收拾点衣服啥的,准备带过去,不然还接不到你的电话。” “哪家医院?” “京市第一医院。” “那你什么时候到?小宝呢?” “我们今晚就回京市了。小宝我带在身边的,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学校我也给他请假了,不然我真的分身乏术了。” 苏雅琴的声音里都透着疲惫。 厂里的困难可能还打不倒苏雅琴,但她和李承德的感情那么好,李承德突然病倒住院,她会这么崩溃伤心,也正常。 只是这个时候的苏雅琴最是需要人在身边帮她。 “那行,你和小宝注意安全,我在京市等你们。” “好。” 挂了电话,宋诗诗回到办公室就埋头开始工作。 中间谢宥安试图过来跟她说话,她也没空理,只敷衍地应着“嗯”,“不用”。 她实在是赶时间,她得今天多做些,明天才好请假去看看苏雅琴和李承德。 临到快下班的时候,宋诗诗将翻译好的文件整理好,然后走到谢宥安的工作台前。 谢宥安感觉有人靠近,一抬头,没想到会是宋诗诗。 他诧异地问:“宋同志,有事?” 宋诗诗点头,将手里的已经完成翻译工作的两份文件递给谢宥安。 “这两份文件后天就是最后交付日期了,所以我先处理了,你这边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就能交上去了。” “哦,好的。” 谢宥安瞪大眼睛,震惊于宋诗诗办事的效率。 同时也暗自懊恼自己工作的疏忽。 他原本给宋诗诗分配的工作文件,都是一些不太急着要的文件,很急的文件,都是交给贺向哲和莫铭非先处理。 但宋诗诗现在交给他的,却是本来应该出现在贺向哲和莫铭非办公桌上的文件。 肯定是当时文件太多,他拿的时候没注意到。 但宋诗诗准时完成工作,这一点,还是让谢宥安挺欣慰的。 若是因为工作疏忽,导致逾期交付,到时候不仅会耽误上面领导的工作,还可能面临处分。 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明年的升职,也会受到影响。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请示下。” 宋诗诗见谢宥安将文件收好,这才再次开口说私事。 “你说。” “我明天有事,想请一天假,可以吗?” 第114章 我要说的事,和谢组长有关 “家里出事了?” 谢宥安第一反应就是怕宋诗诗家里出了什么事,想帮她。 可话问出口,他立马反应过来,现在他们还在上班,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 即便宋诗诗家里真出了什么事情,在这里,她也不好说出口。 于是谢宥安快速改口:“行,你填个单子,我批一下,然后交上去就行。” “好,谢谢。” 宋诗诗签完请假条就直接下班了。 她走后,谢宥安拿着那张请假条,也出了办公室。 贺向哲和莫铭非对视一眼,莫铭非凑过去,小声抱怨道:“组长也太偏心了吧?这宋同志才上几天班啊?他就给批请假条?” “人家长得比你好看,没办法。” 贺向哲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文件,可手中紧握的笔,却半天未动一下。 “我上回家里有事,组长就没批。我还记得有一回,嫂子喊你回去,说有急事,组长也没给你批。” 莫铭非说得越多,贺向哲握着笔的手就越发用力。 “你懂什么?”贺向哲缓缓将笔帽套上,将笔放进笔筒中,不疾不徐地说:“组长那是看上宋同志了,一心想追求宋同志呢,那哪是我们两个粗汉子能比的?” “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工作,这对咱们也太不公平了,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可不是他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莫铭非气炸了,嗓门越发大。 贺向哲朝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伸手拽住情绪有些激动的莫铭非。 “你小点声,要是让组长听见了,咱两以后还怎么工作?” 莫铭非手一摆,“他做事不公,我管他听没听见,我要举报他。” “你还举报他,你不知道他和谢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贺向哲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莫铭非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又恢复如常。 “什么关系?” “人家可是谢先生的公子,你跟人家斗什么?” 莫铭非先是一愣,很快他咬牙道:“我相信谢先生是公正的,我要去找谢先生揭发他。” 说着,莫铭非就朝办公室外走去。 “唉,你别冲动啊,别去。” 贺向贺嘴上说着劝莫铭非的话,可身子却纹丝未动。 在莫铭非重重带上办公室的门后,贺向哲才一边收拾着手边的文件,一边小声哼着歌。 而莫铭非气冲冲来到谢玉山的办公室前,抬手敲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脚步声。 但门一打开,莫铭非看到的却是谢宥安。 “阿非,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事?” 莫铭非心中咯噔一下,可想到自己为什么而来,又鼓足勇气。 他没有理会谢宥安,而是朝办公室里的谢玉山看望去。 “谢先生,我有事想向您反映一下。” 谢玉山抬头与莫铭非的目光对视,点了点头道:“那就进来说吧。” 说完,谢玉山看了眼在莫铭非身后将门带上的谢宥安。 谢宥安一脸无辜,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莫铭非想说什么。 见莫铭非站在自己面前,刚刚说有事要反应时的架势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局促。 谢玉山朝他摆了摆手,温和地道:“不用紧张,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 可莫铭非却摇头拒绝,“我就不坐了,我要说的事,和谢组长有关。” “哦?”谢玉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谢宥安身上,“你继续说。” 谢宥安一脸无辜,在后面冲谢玉山连连摆手。 这莫铭非怎么回事?今天一天,在办公室都好好的,怎么他才出来没多久,这就跑来部长办公室来告他的状了? 这要是六月,非得下雪不可。 “谢组长处事不公,他就因为宋同志长得好看,他对人家有意,就直接给人家批假条,而我们平时请假的时候,他头都不抬就拒绝了。这么相处下去,大家还怎么有好相处,好好工作?” 莫铭非说完,还回头瞪了谢宥安一眼。 “你说的是宋诗诗同志?” “对,就是她。”莫铭非一脸愤恨地点头。 谁知谢玉山脸上却露出笑容来,“小莫啊,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能有什么误会,我和贺同志亲耳听到的。” 莫铭非以为谢玉山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将贺向哲也牵扯进来。 “阿非,你在说什么啊?我那都是根据领导指示执行的。” 谢宥安没想到莫铭非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辩驳道:“你和贺向哲要求请假的时候,你们也是清楚的,那时候正是外交部最忙碌的时候,根本走不开人,无论是谁都是不会批假的。” “难道我们现在就不忙了?你还不是给宋同志批假了?”莫铭非根本不相信谢宥安的说辞,回怼道。 谢宥安还想说什么,谢玉山开口打断他们。 “好了,你俩都各自退让一步。要吵也出去吵,跑我这办公室吵,像什么样子?” 莫铭非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谢玉山抬手,“别急,先听我说。” “宋诗诗同志是我们外交部深思熟虑后,特聘进外交部的,是未来几年,咱们外交部的重点培养对象。 在她进外交部工作之前,我就已经通知所有部门,给她开通绿色通道,无论是请假还是别的方面,尽可能继续她方便。 当然,事实证明,宋诗诗同志也是值得有这样的待遇的。 她仅仅工作两天,就直接将她经手的所有文件分类,并完成了两份即将到交付期的文件。 光是这工作效率,就是你们达不到的。” 莫铭非没想到宋诗诗会是外交部重点培养对象,同时也没想到,宋诗诗一个新手,竟然能这么高效地完成工作。 确实如谢玉山所说,他和贺向哲都做不到这一点。 每次文件都是在最后的交付期日才交上去。 就是为了避免重复改稿的麻烦。 此时莫铭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问:“为什么是她呢?我们进外交部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不是我们?” “因为她通过了初次考核,现在面临更严格的考核标准,而你们……” 后面的话,即便不说,莫铭非也明白了。 他和贺向哲,甚至其他小组的成员,都是没有通过谢先生的初次考核的人。 这哪里是什么外交部的重点培养对象,这就是谢先生在培养他的未来接班人。 “现在还有问题吗?”谢玉山从始至终神情都很平静。 莫铭非哪里还有问题,他现在心里只有失落。 他努力进外交部,就是想有朝一日成为谢先生的弟子。 他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过,可现在谢先生却告诉他,他并未通过初次考核。 他连询问初次考核是什么,什么时候对他考核过的勇气都没了。 莫铭非摇头,然后朝谢玉山鞠躬,“谢先生,今天真是抱歉,打搅您了。” “没事,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玉山抬眼看了眼钟表上的时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 宋诗诗离开外交部之后,买了些水果,就直奔京市第一医院。 第115章 你都多大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找父母 到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极差的李承德,宋诗诗心里发酸。 苏雅琴那么爱李承德,她看到这样的李承德,该有多崩溃啊?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她既要顾着李承德,还得照顾李皓阳。 “诗诗?你怎么……”话未说完,李承德苦笑着,继续道:“是你琴姐跟你说的吧?” 宋诗诗走到床边,将水果放到床柜上,“是我见你们没去参加婚礼,所以想着给琴姐打个电话问问。” “姐夫,你吃苹果吗?” 她拿出一颗苹果,见李承德点头,取了水果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削果皮。 隔壁床躺着的,是位大爷。 大爷好奇地打量着宋诗诗,冲李承德问:“小李啊?这位姑娘是谁啊?对你可真好啊。” “左大爷,这是我家妹子,知道我住院,特地来看我的。” 李承德故意说得很大声,让病房里的其他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哦,是妹子啊,那难怪了,我是奇怪你住院几天了,怎么没见过她呢。” 大爷并无恶意,不过是一个人无聊,平时总喜欢找李承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见苏雅琴今天不在,却突然来了位眼生的,难免好奇。 “宋诗诗?” 宋诗诗收起水果刀,将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李承德。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女声从病房门口传来。 宋诗诗抬眸朝门口望去。 “陈佳禾,这里是医院,麻烦你有点素质。” 看清来人是陈佳禾,宋诗诗冷哼一声。 “你好意思说我?你背着寻州哥在外面找野男人,你猜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陈佳禾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好似终于逮到宋诗诗的把柄。 病床上的李承德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宋诗诗,轻声问:“诗诗,这位是?” “还诗诗,叫得还真亲热呢。”陈佳禾越发坚信李承德就是宋诗诗找的野男人。 宋诗诗还没开口,隔壁床的左大爷张口就骂:“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里怎么这么脏?张口就胡说八道的,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一点家教都没有。” 陈佳禾被说得涨红着脸,“你这老头,一看就是和他们一伙的,不会这床上的野男人,是你儿子吧?” “我要能有这么好的儿子,做梦都能笑醒。”左大爷根本没将陈佳禾说的话当回事,反而嬉笑着看向李承德。 宋诗诗自然也不会惯着陈佳禾,趁陈佳禾的注意力在左大爷身上时,她上去就给了陈佳禾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令病房里的人都惊呆了。 “宋诗诗,你敢打我?” 陈佳禾赤红着双眼,抬手就想打回去。 可却被宋诗诗抓住手腕,根本动不了。 这死女人什么时候手劲这么大了?真是疼死我了。 “我打你怎么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也不介意让你爸妈亲自来接你回去。” 宋诗诗说完,猛地松开抓着陈佳禾的手。 陈佳禾本来还在用力挣脱,宋诗诗这突然放手,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扑哧!” 病房内,不知是谁没憋住,一下笑出了声。 陈佳禾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忘对宋诗诗怒吼道:“你都多大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找父母?” “那都不重要,只要管用就行。”宋诗诗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陈佳禾。 “你……” 宋诗诗走过去,提着陈佳禾的后衣领,半拖半拽地将陈佳禾往病房外拖。 “你什么你?这里是医院,不是任你胡闹的地方,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陈佳禾被丢出病房,她起身就准备再冲过去。 “砰”的一声,她的鼻子撞在了门上。 一阵酸痛感涌上来,眼泪在陈佳禾眼眶中打转。 她目光怨毒地盯着紧闭的病房门。 宋诗诗,你以为我是说说而已吗? 我现在就去找寻州哥,我倒要看看,寻州哥要是知道你在医院照顾别的男人,知道你这么水性杨花,还会不会喜欢你,还会不会要你。 想着孟寻州即将厌恶宋诗诗,陈佳禾就抑制不住的欢喜。 也顾不上在流血的鼻子,随意擦了擦,找护士站的护士要了团酒精棉花,塞进鼻孔中,就离开了。 陈佳禾直奔孟寻州所在部队。 看着一脸严肃的警卫员,陈佳禾心里有些退缩,可想到孟寻州自此就要厌弃宋诗诗,又鼓足勇气上前。 “同志,我想找孟寻州,请问要怎么找他?” 警卫员站的笔直,上下打量着陈佳禾,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陈佳禾一下被问愣住了,想了想,回道:“我们是一个大院的,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能麻烦你帮忙将他叫出来不?” 警卫员和警卫室的人沟通了下,然后招手让陈佳禾登记。 陈佳禾在这边登记,警卫员在那边打电话。 她竖着耳朵听着,似乎听到警卫员喊对方“连长”。 而另一半,孟寻州刚准备走出办公室就听到电话在响,他走回去,接起电话。 “喂?” “是我。” “好,你让她在警卫室等一会儿,我马上到。” 孟寻州挂完电话,心里还在纳闷,是谁来找他。 警卫员刚刚说对方声称和他是一个大院的,不会是宋诗诗来了吧? 想到这儿,孟寻州的步伐不自觉加快几分。 来到警卫室,孟寻州并未看到宋诗诗的身影,于是问道:“人呢?” “寻州哥,我在这儿。” 陈佳禾从一位警卫员身后站起身,刚刚她在后面的长凳上坐着,正好警卫员将她的身影挡得结结实实。 孟寻州光是听到声音,眉头就皱了起来。 当着警卫员们的面,孟寻州没有拂陈佳禾的面子,说了句“出来说吧”,便率先走出警卫室。 “之前大家都在传孟连长有位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发小,不会就是刚刚那姑娘吧?” 等两人走远,警卫员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另一名警卫员盯着孟寻州和陈佳禾的背影,摇头道:“我看不太像,刚刚孟连长看到那姑娘,眉头皱得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孟寻州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脚步,回身望向陈佳禾。 “找我什么事,说吧。” 陈佳禾难得有机会和孟寻州独处,紧张地捏紧下衣摆。 “我确实有要紧的事说。” 陈佳禾抬眸直视孟寻州,“寻州哥,你猜我今天在医院看见谁了?” 孟寻州不耐烦地盯着她。 这都快吃晚饭了,谁有工夫在这儿跟她在这儿闲扯天儿啊? “你要说就快点,不说就滚。” 即便孟寻州对她的态度如此恶劣,陈佳禾依然笑脸相迎,毫不在意。 “我在医院瞧见宋诗诗竟然在病房照顾野男人,两个人举止可亲密了,她还亲自给那男人削苹果呢。” 孟寻州微眯双眸。 不管陈佳禾说的话是真是假,陈佳禾特地跑来告诉他这事的目的,显而易见。 “你来就为了说这事?” 孟寻州声音冷漠,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 “啊?嗯,就这事。”徐丽没料到孟寻州会是这个反应,但想这孟寻州似乎一直都这样,于是继续说:“寻州哥,像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可千万要离她远些,否则……” 她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孟寻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 孟寻州铁青着脸道:“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诋毁诗诗,我可不介意打女人。” “寻州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 陈佳禾这才意识到孟寻州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有些着急地劝道。 可孟寻州根本不给她机会,瞪着眼睛低吼:“滚!”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回了办公室,他还特地给警卫室打电话,让他们把陈佳禾赶出去,以免这女人节外生枝,再闹出别的事端来。 …… 医院病房内,陈佳禾走后,宋诗诗环视一圈,除了左大爷和李承德,其他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样不要紧吗?” 陈佳禾一看就是大院子女,一般人都是不愿招惹的。 左大爷嘴角挂着笑意,看向宋诗诗的目光中满是赞赏。 而李承德却很担心她,怕她因为自己而遇到麻烦。 “没事,不用担心。” 宋诗诗并不想将话题一直放在陈佳禾身上,于是小声问起李承德的事。 “姐夫,你这是怎么搞的,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就住院了?” 第116章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医生说是高血压,没事,吃吃药就好了,不用担心。”李承德无奈叹气,“只是一时气急了,晕倒了,医生说我情绪不稳定,让住院观察几天。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苦了你姐。” “厂里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琴姐在电话里只跟我说了个大概,也没细说。” 厂子里的事情,还是问李承德比较清楚。 李承德蹙眉,有些犹豫,“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能想办法解决。” “你都被气到住院了,还能怎么解决?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着出出主意呢?” 她能看得出来,李承德就是在硬撑。 什么解决? 他要是能解决,哪里还会在医院待这么些天? 李承德还想拒绝,左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在李承德的另一边坐下。 “我觉得这小丫头说得没错,你说来听听,老头子我也好奇得很。” 李承德朝另外一床的病人和家属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合作过几次的一个朋友,前一个月给我介绍了个大单。对方支付了定金,但我那朋友跟我提出要抽成。 我想这这么大的单子,能遇到也是不容易,做成后,这点抽成自然也不算什么。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我们准时完成订单后,我再联系那公司的业务员,根本联系不上。 我找到对方公司地址,却被告知,对方公司根本不存在。 没有办法,我只能来京市找我那朋友,想着毕竟是他介绍的,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没想到……” 李承德说到这儿,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他停顿了下,咬着后槽牙又继续道:“没想到那王八犊子竟然嚣张得很,说这事跟他没关系。” “我媳妇气不过,就是说他拿钱不干人事,这种人还介绍给我们,不就是明着坑我们吗? 那王八犊子矢口否认收钱的事情,还伸手打了我媳妇。 我哪里能忍,就上去要揍他。 这一来二回的,一时气急了,就晕倒了。” “那你们就没找他赔点医药费?”左老头纳闷地问。 李承德摇头,“别提了,他一见我晕倒,直接就跑了。要不是我媳妇在,我现在怕是……” “姐夫!” 意识到李承德后面要说不吉利的话,宋诗诗及时打断。 “现在厂子里是什么情况?那个公司之前定的衣服款式,你那儿有图纸吗?” 听起来,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是厂子里那批服装的事情。 李承德这一住院,怕是厂子里的员工也该闹了。 李承德低下头,“图纸是有的,但现在厂里基本停工了,工人都在闹,让我发工资。我也想发啊,可我现在实在是没钱了。” “报警没?”左大爷面色严肃,一改之前纯看热闹的神态。 “报过了,但一直没消息,我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承德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宋诗诗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该回去了。 “姐夫,你先好好养身体,安心在医院住着,其他的,等明天琴姐来了,咱们再一起商量下后面该怎么办。” 怕李承德迫于压力想不开,宋诗诗临走时,特地塞了几颗苹果给左大爷。 左大爷立马领会她的意思,笑着朝宋诗诗点了点头,小声道:“放心吧。” 回到家,宋诗诗随便扒拉两口饭,就钻进了房间。 她努力回想上一世那些流行的服饰样子。 厂子里的那些服装,不管是什么样子的,肯定是因为卖不出去,李承德才会发愁。 而想要将那些已经做好的衣服顺利卖出去,就必须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重新设计。 她虽然有一点绘画基础,但对设计衣服却是个门外汉。 所以她只能依靠记忆,先将记忆中流行的服饰画出来,然后让李承德厂子里专业的人,进行参照,然后二次设计。 虽然这个时候大家的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好,但这里是京市,有钱人还是有不少的。 只要能带起一股流行风潮,李承德的厂子不仅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还能大赚一波。 徐丽端了一杯泡好的麦乳精进来,见宋诗诗在忙,她动作极轻地靠近,然后小心地将杯子放在旁边离手稍远一点的位置。 避免一会儿宋诗诗没注意,将杯子弄倒。 麦乳精洒了倒没事,主要是怕把宋诗诗辛苦忙碌半天的成果给毁了。 画好最后一笔,宋诗诗转动已经僵硬的脖颈。 看到徐丽站在旁边,微笑着问:“准备休息了?” 说着,她将面前的画稿整理好,放进正中间的大抽屉里。 “我这边也差不多了。” 徐丽刚刚有看到宋诗诗画的是衣服,她猜到宋诗诗可能是在帮苏雅琴他们,于是问道:“姐,琴姐和姐夫真遇到什么大麻烦了?” “嗯,确实有点棘手。” “哪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徐丽也想为苏雅琴出点力。 “明天琴姐带小宝来京市,我们要商量下后面该怎么处理问题,你到时候跟我一道去医院吧。” 徐丽愿意帮忙,宋诗诗自然是不会以什么帮不上忙为由而拒绝。 之前苏雅琴对她们那么照顾,选在苏雅琴一家人需要帮助,她们自然应该主动出面帮忙。 “好,那我明天起早点,去街上买点糕点,皓阳喜欢吃。” …… 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徐丽一早出门去买糕点,门口竟排着老长的队。 徐丽一看,这要等排到她,估计都快中午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 宋诗诗收拾好东西,刚吃好早饭,就瞧见空着手回来的徐丽。 “人多没买到?” 徐丽点头,懊恼地说:“人太多了,这可咋办啊?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呀。” “家里不是还有一盒没动过的糕点吗?还有小罐装的麦乳精,你去拿。” 宋诗诗想起上回买的,家里还有剩的。 反正都没动过,应急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好,多少钱,我给你。” 说完,徐丽怕宋诗诗拒绝,补充道:“这是我对琴姐的一份心意,我想自己出钱。” 第117章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设计衣服 宋诗诗看着她,眉眼温柔。 “依你的就是了,你之前不是说还要付我房租吗?到时候一起给我就好。” 宋诗诗背上背包,“你赶紧去拿东西,咱们该出门了。”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苏雅琴和李皓阳还没到。 今天天气不错,李承德和宋诗诗她们在医院花园里晒着太阳。 这里四周开阔,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听他们说话。 宋诗诗将昨晚画的图纸给李承德看,“姐夫,我昨天回去想了想,不管骗你的那人能不能找到,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要解决服装厂的困难。” “咱们现在必须想一切办法减少损失,就必须将这批货卖出去。” 李承德愁容满面,眉峰不展,“我当然知道,只是我问过好多家,没有一家愿意收那批货的。” “这是我昨晚画的几张图,我的想法是咱们在原有图纸上进行二次设计。 你看看我这上面的衣服元素,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我对服装设计不太懂,你厂里应该有专业的人吧? 可以让他们看看,可以的话,一咱们加快速度,先将二次设计的图纸和样衣弄出来。” 宋诗诗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李承德并没急着发表意见,他认真看着宋诗诗画的图纸,眸中满是震惊。 很快那震惊又转换成惊喜。 “妹子,你竟然还有这等才能,这要是……” 这样的人才,若是在他厂里,那哪里还愁卖不出去货啊? 可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所以他顿住话头,继续说起衣服的事情。 “可即便设计图纸出来了,没有买家,还是不行的啊。” “你们先把图纸弄出来给我看看,如果可以,你们再做样衣。至于怎么把这批货卖出去,我来想办法。” 从昨天知道李承德服装厂的事情后,宋诗诗就想起了一个人。 上一世她虽然和那人没有交集,但关于那人的事迹却听说了不少。 这次服装厂能不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就看那人会不会接下这笔单子了。 只是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也就没有和李承德细说。 李承德深知宋诗诗说的是现在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于是点头道:“我今天就可以把这个事情落实,我们厂里的衣服,都是你琴姐设计的。她在这方面天分很高,再加上你提供的这些图纸,应该很快就能给你有结果。” 宋诗诗没想到会是苏雅琴给李承德的服装厂设计衣服。 不过她也就惊讶了两秒而已。 这样也好,都是自己人,也就不用担心设计稿被人转卖别人的风险了。 “那真是太好了,琴姐和小宝应该快到了,我现在去接他们。丽丽,你在医院好好照顾姐夫,我接到琴姐他们就回来。” 徐丽今天特意和乔言心请了假,今天不用去学徒。 正好宋诗诗要去接苏雅琴和李皓阳,姐夫李承德在医院就没人顾着了。 有徐丽在,也能省心不少。 “好,姐,你赶紧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徐丽认真点头。 在别的事情上,她虽然帮不上忙,但照顾姐夫,她还是可以的。 …… 宋诗诗紧赶慢赶,到车站后,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轻舒口气。 还好赶上了。 “漂亮小姨。” 还没等宋诗诗找到苏雅琴母子俩,她就听到李皓阳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她就瞧见一个小人挣脱母亲的手,不管不顾地朝她跑来。 车站人多,怕李皓阳摔倒被人踩踏,宋诗诗连忙跑上前。 “小心点,别摔跤。” 话落,李皓阳“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小宝!”苏雅琴在李皓阳身后惊呼。 宋诗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她加快脚步,在即将有人靠近李皓阳之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有没有摔疼?” 宋诗诗蹲下身子,一边给李皓阳轻轻拍打身上粘上的灰尘,一边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李皓阳摇了摇头,伸手抱住宋诗诗的脖颈,奶声奶气地回道:“我没事,小宝很厉害的。” “是,小宝现在是小男子汉了,最厉害了。” 宋诗诗见他是真没事,这才释然一笑。 她将李皓阳抱起来,温言细语地叮嘱:“你刚刚那样在人多的地方突然挣脱妈妈的手,就这么跑过来,是很危险的行为,如果这里有上回那样的拍花子的人在,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回想起上回被拍花子抓住的场景,李皓阳阵阵后怕。 他低下头,委屈地瘪瘪嘴,“漂亮小姨,小宝知道错了。” “嗯嗯,小宝最乖了。” 怕李皓阳伤心,毕竟李皓阳也是因为她才会这样,结果还被她批评一顿。 宋诗诗说完,在李皓阳的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原本情绪还有些低落的李皓阳,立马阴转晴,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木嘛!”李皓阳也在宋诗诗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亲过后,他那张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时苏雅琴也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喘着气走到他们身边。 “诗诗,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虽然看到宋诗诗,苏雅琴很高兴,但她也怕影响到宋诗诗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 “我请了假。” “你才刚去工作就请假,领导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想法吗?” 说着,苏雅琴将手里的包裹放到脚边,然后伸手就要将李皓阳从宋诗诗身上扒拉下来。 “你赶紧回去工作,不用管我们,别因为我们丢了工作。” 苏雅琴明白宋诗诗的不容易,所以更不想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失去工作机会。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宋诗诗抱着李皓阳,避让开苏雅琴伸过来的手。 “这都中午了,小宝肚子也该饿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去弄点吃的吧。” 苏雅琴的动作僵在原地。 望着宋诗诗抱着李皓阳离开的背影,苏雅琴无奈叹息,拎起地上的包裹,快步跟了上去。 本来宋诗诗是想带苏雅琴和李皓阳去国营饭店的,但苏雅琴嫌那边贵,而李皓阳又说想吃小馄饨。 于是他们三个便找了家馄饨店。 吃过饭,在回医院的路上,宋诗诗将早上和李承德说的想法跟苏雅琴又说了一遍。 “那图纸呢?” 苏雅琴对宋诗诗说的那几张图纸很感兴趣。 “在姐夫那儿。” 不等苏雅琴询问宋诗诗怎么会设计衣服图纸的,结果宋诗诗先问起来。 “琴姐,我原来只以为你是生意做得好,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设计衣服。姐夫跟我说的时候,我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说着,宋诗诗还故意做出接下巴的动作。 苏雅琴被她逗乐,笑着轻轻拍了她一下。 宋诗诗这么逗她开心,苏雅琴自然心里有数。 “我其实一开始看到你姐夫在我面前晕倒,确实有些被吓到了。 再加上我从来没在医院照顾过人,你姐夫昏迷的时候,我还得带着小宝在医院跑上跑下,交钱拿药,情绪崩溃也是难免的。 不过这趟回去收拾东西,这心静下来,反而看开很多。” 苏雅琴知道宋诗诗在担心什么,主动聊起李承德气晕后的事情。 第118章 吃醋的孟寻州 宋诗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雅琴,她揽着苏雅琴的肩,柔声道:“都会好的。” 李皓阳可能是坐车坐累了,趴在宋诗诗身上没多久就开始犯迷糊。 宋诗诗怕他着凉,小声在他耳边跟他说话。 “小宝,你这几天在姐姐家住,好不好?” 不等李皓阳点头答应,苏雅琴率先开口道:“那多麻烦你啊?你还要工作,他爸现在也醒了,我能顾得过来。” “琴姐,姐夫虽然醒了,但厂里的事情,还要你们两个操心。我妈天天在家也没事,她最喜欢小孩子了,有小宝陪着她,她不知道多高兴。” 说完,宋诗诗见苏雅琴的态度已经有些松动,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于是带着开玩笑的口气继续说:“咱们不是姐妹吗?你难不成还怕我把小宝拐走不成?” 果然,听到她的话,苏雅琴立马斜眼瞪着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说这话气我。” 宋诗诗嬉笑着用肩轻轻撞了下苏雅琴,语气里带着丝撒娇:“开玩笑的嘛,我错了,姐姐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到了医院,宋诗诗一手拎着刚刚从国营饭店买的午饭,一手牵着李皓阳,和苏雅琴嬉笑着走进李承德所在的病房。 “姐夫,你看……” 只是她刚转过头,准备跟李承德说话,就看见李承德的病床边站着的,竟是孟寻州。 而徐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并不在病房里。 左大爷依旧盘腿坐在他的病床上,瞪着提溜转的眼珠子,在他们几人身上来回瞄。 “寻州?” 孟寻州来了有一会儿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清楚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看到宋诗诗的那刻,本能地觉得有点尴尬。 生怕宋诗诗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而来了后,又对待李承德的态度是如何冷硬。 他怕宋诗诗会为此而生气。 “那什么……” 可是刚开口,孟寻州又顿住。 他又不愿意骗宋诗诗,只能尴尬地笑笑。 李承德笑眯了眼,开口岔开话题:“媳妇,累不累?” 李承德坐在病床上,伸手接过苏雅琴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 苏雅琴就势坐到病床边坐下,轻声询问李承德状态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寻州也没闲着,很自然地从宋诗诗手中接过李皓阳。 几乎不让陌生人抱得李皓阳,这次竟意外地没有拒绝,反而瞪着大眼睛细细打量着孟寻州。 孟寻州将李皓阳抱到李承德身边。 宋诗诗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孟寻州一眼,接着将手里打包的菜和包子拿出来。 “姐夫,丽丽呢?” 李承德双手紧握着苏雅琴的手,想将苏雅琴被冻得冰凉的双手捂热。 听到宋诗诗问话,李承德这才将视线从苏雅琴身上挪开。 “她去打热水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说话间,徐丽拎着两个热水瓶走了进来。 “姐,你们回来啦?哎?孟大哥你怎么也在?” 徐丽一眼就看到站在床尾处的宋诗诗,但下一刻她就看到直起身子的孟寻州,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 “嗯,有点事情。” 宋诗诗朝徐丽招手,话却是对苏雅琴说的。 “正好丽丽回来了,我们就出去吃了。” 说着宋诗诗就准备拉着孟寻州和徐丽离开。 苏雅琴和李承德对视,然后苏雅琴起身就拽住徐丽。 “丽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我和你姐夫也吃不完,多浪费。” 宋诗诗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转头询问徐丽。 在宋诗诗看不到的角度,苏雅琴冲徐丽一个劲地挤眉弄眼,打着暗示。 徐丽将手上一只水瓶放到左老爷子的床柜上,然后拎着另一瓶放到李承德的床柜上。 她眨巴着眼睛,不明白苏雅琴那是什么意思。 可当她看到正手握成拳,极力掩饰着嘴角笑意的孟寻州时,瞬间明白过来。 “那个……姐,我不太想跑了,我就陪着琴姐他们一起吃点就好。再说我还得留点肚子,等晚上逛灯会呢。” 徐丽这么_提醒,宋诗诗这才想起来,她还答应了孟寻州,说是今天要一起过元宵的。 因为苏雅琴一家出了这档子事,她忙得将元宵节忘了个干净。 因为宋诗诗下午还想和苏雅琴好好探讨下服装二次设计的事情,所以她带着孟寻州直接去了医院的附近一家面馆。 她原本以为李承德那家服装厂的设计人员另有其人,怕自己干预太多,别人会有想法。 但既然是苏雅琴,那她的很多想法,就都可以说出来了。 在面馆,等老板上面的期间,宋诗诗还是问起孟寻州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的事情。 她怕是因为孟寻州家里人出了什么事,他又不说。 可等了半天,就在宋诗诗以为孟寻州不回答了的时候,她却在孟寻州嘴里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名。 “你刚刚话里的意思是,是陈佳禾昨天特意跑去你们部队,然后在你面前造我的谣?” 孟寻州点头。 “那你来医院,是因为信了她说的话?” 宋诗诗拧着眉心,那眸中的眼神,让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孟寻州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孟寻州急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来看看,我当然是不相信她的话的,但是……” 孟寻州说到这儿,朝宋诗诗的位置又靠近几分。 他将说话声音压得更低些。 “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如果你身边有那么一个人,我希望那个人可以是我。” 这还是宋诗诗第一次从孟寻州嘴里,听到如此明确心意的话。 预想中的别扭,不开心,通通没有。 反而内心深处是有点小窃喜的。 只是这份小窃喜被她隐藏得很深,深到孟寻州此刻根本没有感觉到半分。 甚至他还怕因为刚刚的话,宋诗诗再也不愿意见他了。 两人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什么。 就在气氛有些暧昧的时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两位的面上齐了,请慢用。” 因为面店老板的介入,宋诗诗和孟寻州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刚刚的对话。 宋诗诗也没有给他答案。 以至于在吃面的时候,孟寻州时不时抬眼瞄她。 第119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宋诗诗一直埋头吃面,假装没发现孟寻州的动作。 或许是吃得太急,宋诗诗一个不注意,面条一下子呛到了气管里。 她头偏向一侧,拼命咳嗽着,白嫩的脸颊很快便被憋得通红一片。 孟寻州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站起身,掌心为空,在宋诗诗后背拍了两下。 见宋诗诗的咳嗽声有所缓解,他又问店老板要了杯温水。 “来,喝点水。” 宋诗诗想伸手去接,却被孟寻州避让开,执意要自己喂她。 宋诗诗此时觉得胸口堵得慌,只能一边轻拍胸口,一边就着孟寻州的手,将水咽下。 店老板走过来,见宋诗诗好多了,笑着说:“哎呦,姑娘,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刚刚你是没瞧见他那着急的样子,真让人羡慕。” “那个我们不……” 宋诗诗刚想跟店老板解释她和孟寻州并不是夫妻,可她刚开口,就被孟寻州打断。 孟寻州从口袋掏出钱递给店老板,同时说道:“老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店老板接过钱,眉眼都是笑意。 直到宋诗诗和孟寻州走远,他嘴里还在嘀咕:“这对小年轻,长得是真好看,真般配。” “老板,一碗阳春面。” “哎,马上来。” …… 孟寻州将宋诗诗送回医院,便直接回大院了。 今天是元宵节,一家团圆的日子,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否则他妈一伤心,他爸得追去部队抽他。 孟寻州一进屋,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他妈傅淑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是寻州回来了吗?” “妈,是我!”孟寻州应声。 他小时候不爱说话,每次回家,傅淑娴都会习惯性问这么一句,但那时的他像个哑巴一样,也不应声。 所以大院里的人经常看到孟寻州刚回家,他妈傅淑娴就拿着根藤条在后面一边骂一边追。 可无论打多少遍,他都不应。 即便如此,傅淑娴依旧每次都要问一句。 孟寻州将手里提的点心、糖果啥的,一并放在大桌子上。 孟筱琪就坐在傅淑娴身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傅淑娴一看到孟寻州就开始抱怨:“我说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在部队有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给你挑了个那么好的儿媳妇,你就不知道主动点?” “现在诗诗开始在外交部工作,那里的青年才俊可多的是,你别到时候媳妇被人拐跑了,找我哭我可不管。” 傅淑娴嘴里说着狠话,可一双眸子一直偷偷观察着孟寻州的神情。 她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试探自家儿子啊。 可谁让她儿子孟寻州从小就跟个木头一样,开窍晚呢? 眼见傅淑娴就要说急眼了,孟寻州一把揽住傅淑娴的肩,柔声道:“妈,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她跑不了。” “你说什么?” 傅淑娴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话是从自家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孟寻州可从来没表现过对那个女孩有兴趣。 孟寻州身边唯一关系好的女人,也就宋诗诗了。 自从宋诗诗开始疏远孟寻州,他就又变得不爱说话。 想到这儿,傅淑娴才反应过来。 难怪她儿子今年回来次数变频繁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明显就是对宋诗诗有意的。 傅淑娴越想越兴奋,恨不得将这个发现告诉家里所有人。 但想到孟寻州可能还没追到宋诗诗,傅淑娴又将这份分享欲给压了下去。 “没听到就算了。” 孟寻州根本不上傅淑娴的当,他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瓜子,和孟筱琪一起盯着黑白电视机,看着上面的节目。 傅淑娴自然懂自家儿子的性子,也不再追问。 “对了,晚上有灯会,你带着筱琪去街上玩玩,她天天学习,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好。”孟寻州点头应下。 孟筱琪眼珠子一转,将身子朝孟寻州的方向倾斜,“哥,那晚上诗诗姐跟咱们一起吗?” “嗯。” 孟寻州看着节目,也没多想,听到孟筱琪的问题,下意识回了一声。 可他刚开口,就立马反应过来。 转头看向捂嘴偷笑的孟筱琪,孟寻州伸出食指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 “搁这儿套我话呢?” “嘿嘿,哥,在家玩儿太无聊了,咱们要不去喊诗诗姐一起去冰场玩儿吧?” 傅淑娴难得给孟筱琪放假,她可不得抓紧机会好好出去耍耍,哪里肯老老实实在家待到晚上? 孟寻州斜了她一眼,“你诗诗姐有事,去不了。你要实在无聊,就回房间做作业去。” 孟筱琪气得鼓着腮帮子,瞪着孟寻州,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 下午,宋诗诗和苏雅琴怕在病房吵到其他病人,两人直接到医院食堂,找了个空桌,谈论起设计图纸的问题。 李承德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吃了医生配的药,已经没有头晕的症状。 不过苏雅琴她们还是不放心,坚持让他好好躺着休息。 徐丽则在一旁照顾李皓阳,逗他玩。 等李皓阳玩累了,就抱着他,将他哄睡。 宋诗诗和苏雅琴谈完后,两人回病房的时候,宋诗诗瞧见一直一个人的左大爷,他的病床边,此时竟站着一位年轻男人。 本来她也没多在意,只是当她走到李承德病床边,一抬头看清那个年轻男人的面容时,宋诗诗震惊地抓紧身旁苏雅琴的手。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雅琴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怎么了?” 左大爷也跟着转头望了过来。 见宋诗诗望着他身旁的年轻人,于是笑着和她们介绍道:“这是孙子,听说我在医院,特地跑来看我的。” 这两天和左大爷也熟悉不少。 宋诗诗几人朝左大爷的孙子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你们好,我叫左靳,听爷爷说你们很照顾他,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左靳说着,双手放在身侧,郑重朝苏雅琴和李承德鞠了一躬。 苏雅琴原本已经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见他如此,忙站起身避开。 “我们也没做什么,不用谢的。” 直到左靳离开,宋诗诗寻了个借口,追了出去。 左靳的步伐快,宋诗诗一直追到医院门口,眼见这左靳要走远,她连忙出声叫住左靳。 “左靳同志,等一等!” 第120章 你这里画得不行 见左靳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宋诗诗快跑几步,在离左靳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你好,找我有事?” 左靳一眼就认出宋诗诗,嘴角露出和煦的笑容。 “我刚刚看到你递给我姐的名片上有写你是做贸易的,对吗?” 这位左靳,就是宋诗诗之前想要找的人。 上一世,左靳左贸易,在海口地区十分出名。 很多人想跟着他做生意,赚一波。 但当初他穷困潦倒,步步维艰的时候,在他到处求人的时候,并没有人伸出援手。 而现在,就是左靳最需要机会的时候。 而也是李承德的服装厂,需要这么一个销售人才的时候。 一切都刚刚好。 本来她还在发愁该去哪里找左靳,没想到人生如戏,竟就这么遇见了。 好不容易见到,她自然不能让这样的机会轻易溜走。 左靳点头,等着宋诗诗说下文。 “是这样的,我姐和姐夫现在正在经营一家服装厂,但……” 既然想要合作,自然是要坦诚相待。 宋诗诗大致将服装厂的情况和左靳说了下,并告诉左靳,新图纸和样衣,会在一周内完成。 左靳没有急着答应宋诗诗的请求,而是反问道:“咱们不过才见了一面,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都不了解,为什么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候,不去找一位经验丰富的人,反而来选择我呢?” 当然是因为你前世的经历告诉我,你一定会成功啊。 “你相信直觉吗?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从你的举止,眼神,我就愿意相信你。 与其找一个不知底细,虽然经验丰富,可眼里却满是算计的人合作,我更愿意和你合作。” 见左靳想反驳自己,宋诗诗抬手,“你先听我说完。” “不说别的,光凭你是左大爷孙子这一条,就值得我相信。 我认为像左大爷那样直爽、热情的人,他疼爱的孙子,人品一定不会差。” 收到别人这样的信任,说不动容肯定是假的。 可左靳不是光有感动就可以了。 他若是答应帮忙,接下这个单子,就必须考虑很多东西。 比如什么地方的人能接受这批货,这需要看过样衣才能下结论。 比如如果卖不出去,他需要承担哪些责任和亏损。 左靳沉思片刻,缓缓道:“这事我还需要再想想,你们的样衣出来后,我们再谈。” 左靳有所顾虑,没有马上答应自己的邀请,这样的结果,也在宋诗诗的预料之中。 所以她并没有太过失落。 “行,可我到时候要怎么联系你呢?” “一周后,我还会来医院,到时候医院见吧。” 左靳说还有事情要办,就离开了。 而宋诗诗考虑到今天是元宵节,无论如何她今晚都得回家陪郑佩兰吃汤圆。 回到病房,宋诗诗与徐丽对视一眼,然后转头对苏雅琴道:“琴姐,晚上我和丽丽得回家陪我妈过节,晚上带汤圆给你们吃。” 说完,宋诗诗看向乖乖坐在边上和徐丽玩的李皓阳,继续道:“小宝我也带走了,正好让他跟我妈熟悉熟悉,晚上再带他去逛逛灯会。” 李皓阳这几天就待在宋诗诗家这事,之前苏雅琴就已经答应了的,所以李承德自然也没有意见。 苏雅琴只是叮嘱李皓阳,“小宝,你到小姨家要听话,跟婆婆好好相处。” 一听要去宋诗诗的家,李皓阳高兴地点着小脑袋,跟捣蒜一般。 “小宝知道了,妈妈,小宝会听小姨和婆婆话的。” “妹子,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们了。”李承德躺在病床上,说着客气话。 左大爷在旁边哼了一声,“既然认定是一家人,那些客气话就没必要说,平白显得生分。” “是,左大爷说得对。”宋诗诗笑着附和。 左大爷转头看向她,对她挤眉弄眼的,支支吾吾道:“那个汤圆……” “汤圆自然也会给您带一份的,您就放心吧。”宋诗诗被左大爷滑稽的样子逗笑。 左大爷点着头,“那就好,那就好。” 李皓阳被宋诗诗和徐丽带走,苏雅琴也轻松了很多。 她只需要照顾李承德一个人就行了。 再加上现在李承德只是住院观察,其他行动都没影响,所以苏雅琴基本就是待在病床边,画她的设计稿。 因为和宋诗诗的交流,苏雅琴有了很多想法。 不仅是对那批货的改版,还有以后她成衣铺将要售卖的衣服。 以前他们只是卖些市场卖得好的样式,从没想过自己设计些款式比较多样化的衣服,做成自己的品牌。 即便是这批砸在手上的货,也是在对方的要求下画的设计稿。 “媳妇,你这么蹲着多难受啊,你坐这个。” 李承德从床上下来,将左大爷病床边的木凳子放倒,放到苏雅琴身后,让她坐着,这样趴在木凳上画图纸也能舒服些。 苏雅琴就势起身,坐在放倒的木凳上,“其实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要处理下。” “这么快?就要画好了?”李承德有些意外,他俯身朝苏雅琴的图纸望去。 “没有,只是初稿而已,回头还得跟诗诗再商量下。” 苏雅琴对自己的画稿没有自信,还是想给宋诗诗看过再决定。 左大爷也听到他俩的对话,伸手道:“丫头,能给我看看吗?” “老爷子,你还懂这个?” 李承德讶异。 住院这些天,他和左大爷聊得最多。 以左大爷的博学,可能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但左大爷不主动说,他们夫妻俩自然也不会冒昧询问。 只是没想到左大爷对苏雅琴设计的衣服也感兴趣。 左大爷也不吹嘘,只是淡淡说道:“不算懂,但看得多。” 苏雅琴也不在意,她将图纸递给李承德。 李承德走到左大爷身边,趁左大爷取眼镜的时间,他将图纸展开放到左大爷的面前。 左大爷低头看着图纸也不说话,李承德回头和苏雅琴对视。 苏雅琴回以微笑。 这个时候,多个人能提提意见,其实也挺好的。 这样他们才更有机会做到更好。 “你这里画得不行,你追求有特点的同时,也得考虑顾客买回去,平常能不能穿出门啊。” 左大爷这人说话直率,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该夸的时候他也毫不吝啬。 苏雅琴走过去,“您说的是哪个地方有问题?” “这里,还有这里,花样倒是新鲜,但不适合设计在这儿。” 苏雅琴自己画的时候不觉得,可经左大爷这么一指出,她自己也确实觉得有点怪怪的。 苏雅琴皱眉,她觉得肯定是自己的方向错了,于是转身去拿宋诗诗之前给的图纸。 “老爷子,您看看这几张图纸呢?” 左大爷只是扫了一眼,问道:“这几张也是你画的?” 苏雅琴摇头,“不是,是我妹子画的。” “我就说你这水平,也画不出这样的。” 左大爷一句话,将苏雅琴还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那你们干嘛不用她的图纸,还要费劲重新画?” 李承德感受到苏雅琴的情绪,抬手揽着她的肩,解释道:“主要是之前客户订的衣服已经生产出来了,现在我们想将这批货二次加工,再重新找卖家。” 左大爷自然知道李承德被人骗的事情,此时听李承德这么说,点着头道:“这确实也算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但你们这么画,可卖不出去。” 第121章 做汤圆 在左大爷的指导下,苏雅琴重新开始画设计稿。 不得不说,左大爷的道行,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不太懂”,而是很厉害。 很多专业的词汇,苏雅琴都没听过,左大爷却脱口而出。 每次在苏雅琴感到困惑的时候,左大爷只是随意点拨两句,就能让苏雅琴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这么一下午,苏雅琴跟着左大爷学了很多东西。 …… 而宋诗诗带着徐丽和李皓阳到了家,刚进院子,就瞧见郑佩兰蹲在那儿逗小十五。 郑佩兰听到动静,站起身诧异问道:“怎么回来了?” 李承德和苏雅琴的事情,宋诗诗和郑佩兰说过。 所以郑佩兰以为宋诗诗她们今天会在外面吃晚饭。 中午的她还给宋振华打电话,说晚上就他们两个人吃饭,特意叮嘱宋振华早点回来陪自己。 “今天元宵,我们自然是要回来陪您吃汤圆的呀。” 宋诗诗牵着李皓阳的手走过去,“妈,小宝这几天就住咱们家,我上班的时候,就麻烦您帮忙照顾着。琴姐他们现在困难,姐夫还没出院,厂里的事情还需要他们花心力去解决,……” “我明白的,小宝这么可爱,有他陪我,我开心着呢。” 郑佩兰明白宋诗诗担心什么,忙打断她的话。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郑佩兰怕李皓阳听懂后会难过。 虽然看着不过六岁的孩子,但有些时候却聪明得很。 “婆婆好。” 李皓阳在郑佩兰夸他之后,乖巧地喊了一声。 “哎,我们小宝真是乖巧,嘴也甜。” 郑佩兰拉过李皓阳,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拿了颗奶糖,剥了糖纸,塞进李皓阳的嘴里。 小十五瞧见宋诗诗和徐丽回来,摇晃着尾巴,小碎步地跑了过来,低头蹭宋诗诗的脚腕。 宋诗诗蹲下身,摸摸小十五的脑袋。 徐丽嘴角微微上扬,拎起装着李皓阳行李的包裹,转身进她们房间去铺床。 李皓阳既然来了,肯定是跟她们睡的。 小孩子皮肤白嫩、敏感,床单和被套自然是要换成干净的。 宋诗诗和郑佩兰随意聊了两句,见李皓阳和小十五玩在一起,她默不作声也进了房间。 看着已经换好的床单被套,宋诗诗笑着说:“你现在是越发心细,会照顾人了。” “哪有,小宝毕竟是小孩子嘛,肯定是要多照顾的呀。” 徐丽自从来了京市后,话变少了很多。 除了跟宋诗诗聊得多些,其他时候,几乎都不太说话。 宋诗诗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之前石头不是说也要来京市吗?怎么这些天,也没听到消息?” 说到石头,徐丽的脸颊不自觉红了,“不清楚,我来京市第二天就给他寄了信,可到现在也没收到回信。” 看着徐丽又害羞,又气恼的模样,宋诗诗捂嘴笑。 “这信寄出去,哪有那么快的?说不定石头才刚收到信呢。” 徐丽闻言一愣,“是这样吗?我还以为……” 其实她也没以为什么,不过是心里有些莫名不安而已。 “你也别想太多,你现在工作也找好了。你好好跟着乔姑娘学手艺,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再说石头的手艺也是不错的,他那么聪明,等他来了京市,也一定能混出头的。” 宋诗诗的安慰让徐丽心里暖暖的,徐丽点了点头。 “咚咚咚……” “漂亮小姨,丽丽姨,婆婆叫你们出来吃东西。” 李皓阳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宋诗诗起身去开门,将李皓阳抱起来,指着铺好的床说:“小宝,你看丽丽姨对你多好,她特地为你换了新的床单被套。” 李皓阳眨巴眨巴眼睛,“我今晚是不是就可以和漂亮小姨,还有丽丽姨一起睡了?” “对啊,开不开心?” “开心!” 下午宋诗诗带着徐丽还有李皓阳依稀做汤圆,郑佩兰想帮忙,宋诗诗怕她身体吃不消,可郑佩兰以帮忙看着李皓阳为由,坚持在边上看着。 还好,做汤圆的材料家里都有。 厨房太小,实在是不方便,宋诗诗干脆将东西拿到客厅餐桌上。 “漂亮小姨,咱们这是要做什么馅儿的汤圆啊?” 宋诗诗给大家一人拿了条围裙,郑佩兰亲自给李皓阳系上。 李皓阳嘴甜,回头对郑佩兰咧嘴一笑,用软糯的声音说:“谢谢婆婆。” “乖。”郑佩兰瞧着他这小模样,心都要化了,笑着轻抚李皓阳的脑袋。 “今天就做红糖和红薯两种,小宝喜欢吃哪种?” 宋诗诗一边将洗好的红薯蒸上,一边扬声回道。 “我都喜欢,只要是漂亮小姨做的,都好吃。” 郑佩兰和徐丽在边上捂嘴笑。 “你这小嘴是真甜,这以后你要是看上谁家小姑娘,还不把人家哄得团团转啊?”郑佩兰笑着打趣。 宋诗诗从厨房出来,“妈,小宝才多大啊,你就说着这个。” “我跟你说,现在的小孩子聪明着呢,什么都明白。就陈家的大儿子不是前几年不是生了个儿子吗?这才五岁大的孩子,那小嘴说起话来,是真利索。” 大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在大院里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消息当天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昨天,陈家大儿子领着媳妇、儿子回来。 结果没多大会儿,他家老幺就和陈家大儿媳妇吵起来了,结果陈家大儿媳妇仅五岁大的儿子,叉着腰就开始骂佳禾。 佳禾的脸当时都气绿了,扬手就想打孩子。 那陈家夫妻俩多宝贝这大孙子啊,根本不等佳禾碰到孩子,直接就把她推倒了。” 郑佩兰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宋诗诗眉眼含笑,“妈,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凑这些热闹了?” “我哪里敢去凑热闹,就我这身子骨,要是被她们推倒,那可不划算。是隔壁吕晓晓的妈,今天早上我去买菜的时候,碰到她了,她硬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是不想听都不行。” 郑佩兰一脸无奈。 “以陈佳禾那性格,应该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罢休的吧?” “还是你了解那丫头的性子,她爸踹了她一脚,她直接起身就给陈家大孙子一脚,踹完转身就跑,到现在也没回来。” 说到这,郑佩兰摇头咂舌,“这年纪轻轻的,和家里闹得这样难看,现在还夜不归宿,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院的人都在背后怎么编排她的。” 一直静静不说话的徐丽,忍不住说道:“那也是她活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上回还故意想害诗诗姐呢。” “害?陈佳禾她干嘛了?” 听到有人想害宋诗诗,郑佩兰哪里还做得住,“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事?” 李皓阳也跟着帮腔,“欺负漂亮小姨的,都是坏人。” 宋诗诗在桌子下,拿脚轻轻踢了徐丽一下,“没事,妈妈,陈叔当时还打她了。你姑娘我可聪明了,不会受别人欺负的。” 一听陈父打过陈佳禾了,郑佩兰才稍稍消点气。 郑佩兰毕竟心脏不好,情绪不易激动,宋诗诗不想她因为这些事情伤神。 万一郑佩兰气不过上陈家去要说法什么的,宋诗诗倒不怕郑佩兰把人家怎么了,她怕陈家的人把郑佩兰给气病了。 “妈妈,咱们还是赶紧做汤圆吧。” 李皓阳很有眼色,宋诗诗给他使了个眼神,他立马转头拉着郑佩兰的手,天天地喊:“婆婆,小宝不会做,您教教我吧。” “好好好,婆婆教小宝哈。” 因为红薯还在锅上蒸着,所以宋诗诗她们先做的是红糖汤圆。 若是放在平时,郑佩兰肯定不允许宋诗诗这么糟蹋红糖和白糖的。 可今天毕竟是元宵节,再加上李皓阳也在,郑佩兰什么也没说,还跟着一起凑热闹,带着李皓阳一起做汤圆。 她拿出半包糯米粉,先倒进瓷盆里,然后再加入半碗不到的开水,不停地搅拌。 她一边搅拌一边加水,差不多要加三次。 一直搅拌到糯米粉开始有黏稠感,就可以上手将它揉成面团了。 徐丽手劲大,抢着要揉面团。 见徐丽兴致高,宋诗诗干脆将这个活交给她做。 李皓阳在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宋诗诗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干脆从面团上揪下一小块给他玩儿。 郑佩兰全程陪李皓阳玩,时不时还会伸手指导他一下。 等徐丽将面团揉成长条状,宋诗诗拿刀,将面团切成一个个小方块。 第122章 随便教教而已 宋诗诗将被切成一个个小方块的面团揉成汤圆状,然后用盘子装好,转身进了厨房。 徐丽他们还在做剩下的汤圆。 宋诗诗不紧不慢地在锅里倒入冷水,等冷水烧开,再将汤圆一个个下入锅里。 那一个个白白的汤圆,在锅里沉了底。 等水烧开,加入红糖和一小勺白糖。 小孩子不好吃太甜的,所以宋诗诗加的白糖并不是很多。 煮到汤圆都扶起来后,就可以调成小火,让汤圆煮得更入味一些。 一般汤圆不能煮太久,否则很容易破皮,就不好吃了。 不过红糖汤圆里面没有芯,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 这边红糖汤圆好了,红薯也蒸好了。 “丽丽,红糖汤圆好了,你端出去,你们先吃。” 将红糖汤圆装进汤盆里,宋诗诗朝客厅喊道。 趁徐丽将红糖汤圆端出去的功夫,宋诗诗将红薯从蒸锅里取出来,撕掉外面一层皮。 然后用勺子将红薯压成泥状。 “好香啊!” 外面客厅里这时传来李皓阳的惊叹声。 “婆婆给你先盛一碗,但是还有点烫哦,放着冷一冷再吃哈。” “知道了,婆婆。” 宋诗诗将红薯泥端出去的时候,李皓阳正在郑佩兰身边奶声奶气地说着“谢谢”。 徐丽刚出去将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收进屋,“郑姨,姐,宋叔叔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宋振华跟着就走了进来。 见她们都围在餐桌边,好奇地走过来,“你们在做什么呢?” 郑佩兰拉着李皓阳的手,回身解释:“诗诗说今天元宵节,特地赶回来陪咱们吃汤圆。诗诗刚做了一锅红糖的,你吃吗?我给你盛一碗?” 宋振华这段时间也渐渐习惯了宋诗诗会做饭这件事情,但知道她会做汤圆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 他挑了下眉,“没想到我姑娘现在这么能干了?” “漂亮小姨最厉害了。” 李皓阳咬了口郑佩兰帮他吹凉的汤圆,高举着右手,扬声回道。 宋振华眼里虽有笑意,可面上却依旧一脸严肃的表情。 见李皓阳嘴里含着吃的还在说话,他冷声教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李皓阳从没见过像宋振华面相这么凶的人,当即嘴角就开始往下瘪,一副委屈要哭的样子。 宋诗诗看不过去,开口道:“爸,他还小呢,你要教就好好说,这么凶会吓着他的。” 语气虽是绵软的,可话里满是对宋振华的责怪。 宋振华不满地皱眉,“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小事就哭,做得不对,还不能说了?” 他这副上纲上线的模样,引得郑佩兰也有点不高兴。 郑佩兰蹲下身,将李皓阳揽入怀里,小声在他耳边安慰:“小宝,阿公不是在凶你,他平时跟小姨说话也是这样的。阿公只是担心小宝吃饭说话的时候,被食物呛到而已。别难过了啊,婆婆疼你。” 宋诗诗深知宋振华的脾气,这个时候,宋振华不过是要面子。 如果宋诗诗这个时候再回一句,宋振华上去打李皓阳都有可能。 她带李皓阳回来住,就是想他能过得舒心点,吃得好一点。 要是让李皓阳才来第一天就被她爸打了,她以后哪里还有脸见苏雅琴和姐夫啊? 宋诗诗和郑佩兰都不搭理宋振华,宋振华也没再发脾气。 但那碗汤圆,他只吃了两口就没再动,起身去了书房。 宋诗诗朝紧闭的书房门望了一眼,接着熟练地将糯米粉倒进红薯泥,然后加入热开水,揉成面团。 徐丽去收拾衣服去了,所以宋诗诗这回是自己弄的。 将面团揉好,搓成长条。 与红糖汤圆不同的是,她将面团切成小块后,然后压扁成皮,再在里面包入刚刚故意留下来的一点红薯泥做馅。 收好口,再用手搓圆成汤圆状。 红薯汤圆也就做好了。 下红薯汤圆的时候,冷水烧开下入锅中即可。 看着宋诗诗做的红薯汤圆,李皓阳又跟郑佩兰撒娇,吵着要吃红薯的。 “好好好,婆婆去给你下红薯汤圆,好不好?” “耶……婆婆最好了,最漂亮了,和小姨一样漂亮。” 李皓阳这小嘴,真跟抹了蜜一样,什么话好听,他就说什么给郑佩兰听。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将郑佩兰哄得心花怒放的。 等郑佩兰将汤圆下好端上桌,宋诗诗和徐丽也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徐丽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小插曲,见宋振华没有出来一起吃汤圆,她起身道:“我去书房叫叔叔来吃汤圆吧。” 就在徐丽迈出一只脚时,宋诗诗拽住了她。 不等宋诗诗开口,郑佩兰朝徐丽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不用叫,等你们一会儿走了,正好他陪我一道吃。” 郑佩兰现在在喂李皓阳吃汤圆,她自己暂时没吃。 本来李皓阳是要自己吃的,但郑佩兰怕汤圆把他烫着了,所以坚持要喂。 李皓阳似乎也很享受郑佩兰这种照顾,高兴地摇头晃脑的。 …… 宋诗诗带着徐丽和李皓阳到医院的时候,左大爷和苏雅琴见她们来了,这才将图纸收拾起来。 “左大爷,我刚刚要是没看出的话,你刚刚是在指导琴姐画设计稿吗?” 说着话,她将给左大爷的那份汤圆递过去。 左大爷的视线,从宋诗诗她们进来的时候,就没从饭盒上挪开过。 但嘴上却回道:“随便教教而已。” 苏雅琴从李皓阳手中接过餐盒,然后在李皓阳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小宝,去小姨家,乖不乖啊?” “乖的。”李皓阳重重地点着头,像是生怕苏雅琴不相信一般。“婆婆对小宝可好了,还喂小宝吃汤圆呢。” 李承德从病床上下来,笑着替宋诗诗解惑:“老爷子很博学,你们走后,他教了雅琴一下午,很是辛苦。” 说完,李承德将刚刚苏雅琴画好的图纸递给宋诗诗看。 徐丽虽然看不懂,却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宋诗诗看着苏雅琴画好的图纸,兴奋不已,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不停朝苏雅琴和左大爷竖起大拇指。 “姐,我觉得这版可以,抓紧时间让厂里的工人先按图纸做件样衣出来吧。” 苏雅琴诧异道:“这么着急吗?我还想着再改改呢,即便样衣做出来了,可买家呢?你这么快就找好了?” 第123章 元宵灯会1 “我已经在谈了,目前对方要求咱们先把样衣做出来,再考虑要不要和咱们合作。” 宋诗诗刚说完,一旁的左大爷将嘴里的汤圆咽下,淡然问道:“你找的什么人靠不靠谱别回头钱没赚回来,衣服和设计稿也没了。” “那个……” 宋诗诗还在想措辞,怕那句话说得不好,平白给左靳添麻烦。 可她刚开口,就瞧见左大爷瞪大眼睛惊呼:“那个什么别是被我猜中了吧你真找了个不靠谱的” “不是。”宋诗诗连连摆手。 她再不解释清楚,怕是连苏雅琴和李承德都要对她产生怀疑了。 “其实是您的孙子,左靳。” “你说谁谁孙子” 左大爷一时有些激动,眼见着他即将把手边装着汤圆的饭盒打翻,宋诗诗快步上前,将饭盒拿了起来。 汤圆打翻了,大不了再给左大爷买些别的吃的。 可这一打翻,不仅他盖着的被子要被弄脏,就怕他会被烫到。 年纪大的人,不好恢复,而且烫伤还疼。 “您的孙子,左靳。”宋诗诗抱着饭盒,松口气的同时,又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找那小子帮忙他那半大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啊” 左大爷对左靳的能力完全不认同,觉得宋诗诗简直是儿戏。 “左大爷,您孙子很优秀,他以后会成功的。他现在却机会,而我们却人才,这不是正好吗” 说着话,宋诗诗又瞄了眼苏雅琴夫妇俩。 还好,他们虽然没发表意见,但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没有被左大爷的话带骗。 “你跟我孙子不就才见过一面吗你就知道他优秀了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你当自己是先知啊” “老爷子,你刚刚还吃着人家亲手做的汤圆呢,怎么这会儿说话,这么刺儿呢” 虽然左大爷也是好意,可说话确实不太好听,更何况被说的对象还是宋诗诗,苏雅琴心里自然不舒坦。 刚刚她就像开口了,却被李承德拉住,这下是实在忍不住想为宋诗诗打抱不平了。 “人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虽然很感激你,但您也可不能这样说我妹子啊。” 左大爷气笑了,身子往后一趟,“呦,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这就维护上了有现成的大佛你们不拜,偏去拜小佛。” “我……” 苏雅琴还想辩解,宋诗诗一把拽住她,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宋诗诗转头,完全没在意刚刚左大爷说自己的话,她眉梢带笑,将手里的餐盒重新放到左大爷手中。 “左大爷,您别和我们小辈计较。我虽不是先知,但我觉得,左靳是您疼爱的孙子,人品这块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能力如何,我只能说我愿意相信他。 还有我想问下,您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您其实是有办法帮到我们的” 左大爷低头盯着手里的汤圆,在宋诗诗说完后,才抬头望了她一眼。 “算你还是个聪明的。” 李承德见气氛有些尴尬,开口打圆场,“老爷子,我媳妇性子直,我家妹子对我们家有恩,我媳妇最是听不得别人说妹子半点不是,还请你别介意。若是有冒犯的地方,我替她向您道歉。” 苏雅琴其实刚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在李承德话落后,立马郑重向左大爷鞠躬表示歉意,“对不起啊,老爷子,是我性子太急了些,您辛苦教了我一下午,我刚刚说话实在太冲了些。” 左大爷也不是真生气,他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还让我说什么看在你们这些天对我还挺照顾的份上,老爷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完,他又朝宋诗诗看了一眼,“左靳那小子现在做事还不成熟,很多东西也不了解,你们服装厂的这批衣服,可以直接按图纸加工生产出来,剩下的事情,我帮你们解决。” 左大爷吃完汤圆,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李承德。 “后天你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你们将样衣做好后,联系这个人,他会跟你对接衣服售卖问题。” 这件事情有左大爷插手,苏雅琴夫妇俩心中要安定很多。 苏雅琴一拍大腿,对左大爷道:“老爷子,等您出院了,我接您到我们向阳去玩,那边好吃的东西特别多。” “谁付钱老头子我可没钱。”左大爷斜睨了苏雅琴一眼,没好气地说。 苏雅琴也不计较,笑着说:“您来向阳,肯定是我们招待您啊,我出钱,不让您出钱。” 左大爷哼哼两声,可那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宋诗诗带着徐丽和李皓阳离开医院。 他们还得去逛灯会呢。 “姐,孟大哥不是回来了吗他和筱琪不和咱们一起逛灯会吗” 还没走出医院,徐丽想起孟寻州和孟筱琪,好奇问道。 宋诗诗牵着李皓阳的手,笑而不答。 直到走出医院,他们站在马路边时,她才冲着路边的五个人影扬了扬下巴道:“喏,不是在那儿吗” 徐丽和李皓阳顺着宋诗诗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孟寻州、孟筱琪、徐强、孟茵婷,还有林耀文正在马路边站着。 而他们身边停着四辆自行车。 元宵灯会人多,开小轿车出来逛灯会肯定是不方便的,所以孟寻州他们就决定骑自行车出来玩。 林耀文和孟茵婷是夫妻,自然是共骑一辆。 孟筱琪看到宋诗诗他们,立马高举着手。 “诗诗姐,这边。” “啊,我哥也来了。” 看到徐强也在,徐丽还挺意外的。 之前徐强说忙,元宵节不一定能和她一起,所以越临近元宵,徐丽心里越有种失落的感觉。 她快步跑上前挽住徐强的胳膊。 那张小嘴巴絮絮叨叨地和徐强说着她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她现在跟着乔言心学手艺的事儿。 宋诗诗牵着李浩洋的手不紧不慢地迈步走近。 “早知道你们骑自行车,我下午也骑自行车出来出门了。” 徐丽倒是可以坐徐强的后面,可她还带着李皓阳呢。 “诗诗姐,咱们几个有四辆自行车呢,够用了。”孟筱琪很兴奋,一副等不及要出发的架势。 “筱琪,要不你这辆车给我骑,我带小宝,你让你哥载你。” 孟筱琪一听,眼神忍不住朝自家大哥孟寻州身上瞄去。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孟筱琪手一挥,扬声道:“那可不行。我妈好不容易同意让我骑自行车出来的。” 孟筱琪想到出发前自家大哥的叮嘱,当即别开头,故意不去看宋诗诗和李皓阳。 她怕自己一会儿心软,但也不想让宋诗诗觉得自己不尽人情,于是又说道:“要不我带这个小朋友吧,我骑车很稳的。” 宋诗诗陷入两难,她低头看问李皓阳,蹲下身,与李皓告阳平视。 她虚揽着李皓阳,轻声问:“小宝,你愿意坐这个小姨的车吗” 李皓阳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紧张地拉着宋诗诗的手,冲宋诗诗摇头。 他不愿意。 自从经历上回差点被拍花子拐走的事情,李皓阳就对陌生人感到很惧怕。 宋诗诗不想委屈李皓阳,她站起身,目光看向孟寻州。 “我看我还是……” 第124章 元宵灯会2 “你抱着他,一起坐上来吧。” 宋诗诗和孟寻州几乎同时开口。 孟寻州说完,朝身后指了下,示意宋诗诗坐上来。 本来想说自己还是带着李皓阳去坐公交的宋诗诗,话还没说完,当她听清孟寻州的话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孟寻州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载不动,补充道:“上来吧,一会儿舞狮的该开始了。” 一听有舞狮,李皓阳全然忘了害怕,拽着宋诗诗的手就往孟寻州的车边走。 他嘴里还催促着:“漂亮小姨,咱们快点,我想看舞狮。” 孟寻州嘴角刚刚扬起,他忙手握成拳掩在唇前,还假意咳了两声。 见李皓阳急得原地直蹦跶,宋诗诗淡然一笑,“那咱们走吧。” 待宋诗诗抱着李皓阳坐上孟寻州的车后座后,孟筱琪高呼一声:“走喽~” 李皓阳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京市,小手抱着宋诗诗的脖颈,小脑袋虽然不敢乱动,可那灵动的眼珠子,一直在四处张望着。 到了举办元宵灯会的街道,人多的已经没办法骑自行车了。 孟寻州他们将自行车停在街口的位置,锁好。 几人并肩,朝街市里面走去。 “哥,我好想听到舞狮的敲锣声了。” 孟筱琪说着,原地跳着朝人群前张望,想看看舞狮的队伍是不是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李皓阳也想看,但他个头太矮,什么也瞧不见。 宋诗诗又怕他被人群挤到,只能将他抱起来。 “还是我来吧,这条街可长着呢,你抱着他,明天手臂可抬不起来了,还怎么上班” 孟寻州说着话,不给宋诗诗拒绝的机会,直接上手将李皓阳抱过去,举到头顶,让李皓阳骑在他的肩上。 李皓阳本来就有点怕孟寻州,被孟寻州抱过去的时候,李皓阳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不过当他坐到孟寻州的肩上,视野瞬间开阔的时候,小家伙便什么害怕也忘记了。 他指着正前方,高兴地欢呼:“狮子,狮子,在那里!” 宋诗诗高举着手护在李皓阳身后,生怕他一兴奋,不小心掉下来。 孟寻州回身看了眼宋诗诗,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李皓阳的腿。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摔下去的。我带你们去前面看。” 因为舞狮队来了,中间的游客开始往街道两边退。 孟寻州又带着宋诗诗和李皓阳往前走,很快就和徐强、孟筱琪他们走散了。 但好在李皓阳的位置高,徐强他们能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们在什么位置。 孟寻州不愧是军人,身强力壮的,在舞狮队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挤到了最前面。 孟寻州站在宋诗诗身后,护着她,避免后面有人拥挤,撞到她。 “哇……哇……漂亮小姨,你看,还有舞龙的。” 李皓阳一个劲地鼓掌,时不时还要叫宋诗诗一起看。 周围热闹非凡,宋诗诗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无比安定。 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人,将她保护得很好。 刚刚就在她旁边不远的位置,有个女孩子差点被后面的人顶出去,撞到舞龙的表演者。 要不是随行的工作人员及时扶住她,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等舞龙舞狮的队伍离开,人群散开,孟筱琪他们才挤过来。 “哥,咱们一起去猜灯谜吧,我刚刚听到有人说,那边猜对了灯谜还有奖品拿呢。” 孟筱琪难得出来放松放松,兴奋得不得了。 孟寻州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宋诗诗,询问她的意见。 “走吧,走吧。那边还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呢。” 李皓阳也被孟筱琪的话勾起了兴致,“走,走,走。” “那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宋诗诗无奈一笑。 看见有糖葫芦,李皓阳闹着要吃,而孟寻州和宋诗诗正在这边猜灯谜,最后徐强和徐丽说带李皓阳去买,小家伙这才消停。 等宋诗诗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就只剩孟寻州一个了,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哎他们人呢” 孟寻州从老板手中接过花灯,然后递给宋诗诗,回道:“可能是瞧见什么别的好玩的,别管他们了,他们没猜出来灯谜,肯定觉得没意思。” “嗯,也是。”宋诗诗点头,没再纠结。 她和孟寻州都好几年没有一起过过元宵节,一起逛灯会了。 以前每年灯会,都是她和孟寻州赢得奖品最多。 “宋同志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 宋诗诗低头欣赏着手里的花灯,刚一抬头,就迎面看到谢宥安朝她走来。 “是啊,真巧。” 她尴尬一笑,下意识朝孟寻州瞄了一眼。 果然,在看到谢宥安的时候,孟寻州的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起来。 “那个……” “我刚刚看到前面有杂技表演,你要不要去看” 宋诗诗刚想开口缓解尴尬,想着直接找个借口,然后和孟寻州离开。 谁知道谢宥安直接邀请她去看杂技表演,这……她要怎么拒绝啊 毕竟谢宥安现在是她的上级领导,对她也没有恶意,她不好做得太难看了。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你自己去看吧。” 在谢宥安伸手要去拉宋诗诗的时候,从刚刚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孟寻州,突然插进宋诗诗和谢宥安中间站着,挡住了谢宥安所有可能靠近宋诗诗的机会。 意识到孟寻州的意图,宋诗诗转过头,掩唇偷笑。 孟寻州是在吃醋吧是吧 这回,这醋意有点浓,宋诗诗想忽视都不行。 “宋同志,是这样吗你们真有事” 谢宥安根本不相信宋诗诗的话,他朝旁边挪了一步,看向宋诗诗问道。 宋诗诗点头,“对,我们还有同伴,和他们会合后,我们就走了。” 当着谢宥安的面,宋诗诗自然是维护孟寻州的,帮孟寻州圆谎。 谢宥安明显有些失落,可很快他便调节好情绪,“行吧,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宋诗诗客套地回了一句,就听到身旁的孟寻州冷哼一声。 谢宥安离开后,宋诗诗和孟寻州继续往前走。 突然孟寻州往街边走去,宋诗诗停住脚步望去,就见孟寻州站在一个做糖人的摊子边。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 孟寻州从老板手中接过一个做好的糖人,递给宋诗诗。 没想到孟寻州竟然还记得这个。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过我现在也喜欢。” 糖人含在嘴里,口中、心里都是甜甜的。 “咱们继续往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好玩的吧。” 说着,宋诗诗转身继续往前走。 “诗诗!” 孟寻州眸光一凝。 第125章 元宵灯会3 宋诗诗感觉自己整个身子朝后倒去,然后被人揽着原地转了个圈。 这一瞬间,她似回到上一世死前的那一幕。 当时也有一个人喊了她的名字。 如今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同时在宋诗诗耳边回响。 那个熟悉的声音,竟然是孟寻州! 一个小孩从宋诗诗刚刚站立的地方冲了过去。 估计是差点撞到人,小孩还回头望了一眼。 “没事吧”孟寻州松开宋诗诗,低头查看。 宋诗诗摇头,人还有点懵,她的眸子一直紧紧盯着一脸担忧的孟寻州。 难怪她一直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只是她当时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而重生后,又想不起来那道声音了。 确认宋诗诗没受伤,又见她这呆愣的样子,孟寻州无奈一笑。 “咱们……” 宋诗诗刚开口,就看到孟寻州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宋诗诗身子往后躲了一下,“怎么了” 孟寻州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亲密,尴尬地收回手揉了揉鼻子。 他指了下自己的嘴角,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递过去,“这里,沾了点糖。” 宋诗诗接过方巾,将糖屑擦掉。 “谢谢!” 她抬头看向孟寻州,“咱们走吧。” “诗诗,我有话想跟你说。”孟寻州叫住她。 五彩斑斓的花灯挂满街道两旁,他们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时间静止般。 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宋诗诗的脸庞。 宋诗诗莫名开始紧张,紧张到提着花灯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孟寻州的喉结微微滚动,咽了口唾沫,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你知道吗每次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地走着,我的心里也满是欢喜。 从小到大,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总喜欢跟在你身后,因为我喜欢。” 宋诗诗听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身子都开始僵硬。 她微微仰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她从没想过孟寻州会突然向自己如此直白地表露心意,她有些无措。 孟寻州的心跳越发急促,既然说出口,他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继续道:“我喜欢你,宋诗诗。” “我原本想再等等,等你察觉到我的喜欢,等你也同样喜欢我的时候。 可你那样优秀,我怕我再等下去,你随时会被别人抢走,我不想我们就此错过。” 宋诗诗微微低下头,脸颊愈发滚烫,那红晕一路蔓延至耳根。 她抿着唇,不知该作何回应。 而耳边孟寻州的声音还在继续。 “诗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一刻,宋诗诗有一瞬间的耳鸣。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那道尖锐的耳鸣声在耳边回荡。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般,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孟寻州炽热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让宋诗诗有些不敢直视。 好半晌,宋诗诗嗫嚅着开口:“寻州,这……这太突然了,我……” 孟寻州的心猛地一沉,害怕听到宋诗诗拒绝自己的话,他忙打断道:“诗诗,我的心很小,小到这辈子只能容得下你一个人。” 当听到孟寻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诗诗内心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她不得不承认,除了母亲郑佩兰以外,孟寻州是对她最好的人。 从小到大都是。 她回来后,郑佩兰一直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感情的事情。 她知道,即便她拜托了安锦生,以后也会有别人。 与其到时候与别人在一起,她更愿意和孟寻州在一起。 虽然她对孟寻州的感情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确实是有好感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 那样直白的话,她简直不敢相信是从孟寻州的嘴里说出来的。 “好。” 隔了好一会儿,就在孟寻州宋诗诗已经在拒绝自己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道很小的声音应了一声。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孟寻州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生怕是自己误会了。 “诗诗,刚刚我没有听清,你刚刚是不是答应我了嗯” 这种事情被人缠着问,还是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宋诗诗羞得恨不得钻地洞。 她的眼神一直扫视着四周,深怕周围的人听到。 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孟寻州。 宋诗诗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瓮声瓮气地说:“没听到就算了。” 孟寻州怎么肯就这么放过她,弯下身子,与她直视,“我不管,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对象了,可不许耍赖。” 见孟寻州那得意的样子,宋诗诗藏在围巾下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姐,你们怎么在这儿啊,我们找了……” 徐丽远远地看到宋诗诗和孟寻州,拉着李皓阳的手就跑了过来。 可话说到一半她就敏锐地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徐丽顿住话头,转头看向跟过来的徐强。 “老大,宋同志,耀文他们在前面的面馆,说是肚子有点饿了,咱一起过去呗” 徐强虽然不知道孟寻州和宋诗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光是从孟寻州的表情也能猜出,现在他老大的心情格外好。 孟寻州看向宋诗诗,柔声问:“饿不饿” 宋诗诗牵起李皓阳伸过来的手,点了点头,“确实有一点。” “漂亮小姨,你是太热了吗怎么脸这么红啊” 李皓阳从刚刚过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宋诗诗看。 直到宋诗诗开口说话,李皓阳才忍不住好奇询问。 徐丽这时才发现宋诗诗的脸颊异常红,担忧她是受了凉发烧了,上前抬手摸了摸宋诗诗的额头。 感受到正常的温度,徐丽这才放下心来。 孟寻州察觉到宋诗诗此刻的窘迫,在徐丽开口之前,替宋诗诗解释道:“刚刚人多,我们跑了会儿,她大概是刚刚跑热了。” 徐丽和李皓阳很显然接受了孟寻州的这套说辞,并未再继续追问。 他们在面馆和孟筱琪他们汇合后,一人点了碗面,见天色已晚,孟寻州和徐强送宋诗诗他们回大院,而孟茵婷小夫妻俩则自己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李皓阳是由徐丽抱着的。 徐强与孟寻州对视一眼,然后朝孟筱琪喊道:“筱琪妹子,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比什么” 晚上逛灯会逛得累死的孟茵婷,早就没什么劲了,可听到徐强这么问,下意识就反问了一句。 徐强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就比咱们两谁骑得快,以前面街口为终点,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可你还带着丽姐和小宝呢。” 孟茵婷担心这样对徐强不公平。 徐强满不在乎地摆手道:“这点重量,对我来说没影响。你就说比不比吧。” 孟筱琪一下子被激起了胜负欲,“比就比,谁怕谁啊。你别回头输了,说我欺负人就行。” “不会。” 徐强和孟筱琪的车头并排,两人单脚支地,目视前方,随时准备冲出去。 考虑到徐丽还抱着李皓阳,徐强微微侧头,叮嘱道:“丽丽,抓紧我,别和小宝掉下去了。” “知道了,哥。”徐丽应声。 乖乖抱着徐丽的腰,窝在徐丽怀里的李皓阳,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那双眸子里满是兴奋之色。 当那句“开始”落下时,徐强和孟筱琪的自行车直接冲了出去。 宋诗诗坐在孟寻州的自行车后,担忧地问:“他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徐强有分寸。” 孟寻州心里清楚,徐强这哪里是为了和孟筱琪比赛啊 第126章 娃娃亲怎么了 徐强分明就是想给孟寻州和宋诗诗制造独处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抽空和我一起去挑家具吧,你那房子里的东西太少了。” 孟寻州想到宋诗诗买了房子后,一直没空去弄新房子,所以也搬不了,他想着先带宋诗诗去看家具。 以前他给宋诗诗花钱,只能说是借给她的,现在他俩既然确定了关系,他必然不用再有那么多的顾虑。 要不是怕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宋诗诗会不喜欢,他怕是早就将房子弄好了。 “我暂时没钱买,之前从怀青寄回来一个柜子,可以凑合用。” 宋诗诗想到那个柜子还是她到怀青第一天,在赵木匠那儿订的。 因为觉得有纪念意义,所以她当时走的时候,把那个柜子也一并带走了。 “我上次把串烟的问题弄好了,这两天忙,也没空再去。下回买点新瓦,再去把你那房顶重新弄一下。” 房顶上次去房子那边,宋诗诗倒是没有注意到房顶的问题。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得男人来做。 有孟寻州在,宋诗诗省了不少心力。 “那明天你有空吗我下班后过去看一下,家具暂时就不买了,只要能住进去,不影响生活就可以了。” 住进去,顶多就是她和徐丽两个人住。 最近李皓阳在大院住,她和徐丽肯定不会搬,要等到李皓阳回去后再搬了。 而对孟寻州,宋诗诗既然已经接受了他的心意,答应和他在一起。 她就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她希望自己和孟寻州都能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让孟寻州一味地付出。 感情应该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 “行,都听你的,那你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孟寻州虽然会有很多想法,但只要是宋诗诗的意愿,他都会选择尊重。 “好。” 他们还想本身就很习惯对方在自己身边,所以即便现在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相处也很自然。 宋诗诗的手环在孟寻州的腰间,虽然冷风吹着,可心里却是暖的。 “耶!强哥,我赢了,我赢了。” 远处传来孟筱琪的欢呼声。 “说吧,你要提什么要求。”徐强朝后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问。 孟筱琪得意地扬着下巴,“我希望今年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咱们能一起出去玩,我还没出过京市呢。” “琪琪姨,你们可以去我家玩啊,我家可好玩了,我让妈妈给你买好吃的。” 李皓阳见大家都在笑,他也跟着笑,同时还不忘主动邀请孟筱琪去他家玩。 “真的吗那好呀。” 只要出京市,到哪里都可以,孟筱琪都不在意。 孟寻州和宋诗诗这时也跟了上来。 “太晚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孟寻州说完,又看向孟筱琪道:“只有期末考试考得好,咱妈才会同意你出门,所以即便强子答应你的要求也没什么用。” 徐强尴尬地挠头。 徐强和孟寻州的关系很好,他和傅淑娴也打过交道,亲眼瞧见过傅淑娴是怎么管孟筱琪的学习的。 所以刚刚在听到孟筱琪提出的要求时,徐强没有马上答应。 孟筱琪委屈地撇撇嘴,没有接话。 虽然他们回大院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因为孟寻州和徐强明早在部队还有事情,所以将宋诗诗他们送回去后,两人直接换成汽车开回了部队。 路上,徐强开着车,忍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老大,你今天在灯会上,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嗯。” 从宋诗诗答应他的那一刻,孟寻州的嘴角就一直没有压下去过。 徐强侧头看了一眼孟寻州,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冒出来。 “老大,你该不会是又收到宋同志的礼物了吧” 孟寻州微微皱眉,疑惑地望向徐强。 徐强目视前方,没有注意到孟寻州表情的变化,继续道:“上回你收到宋同志亲手织的围巾时,就和现在一样,脸上的得意和开心,毫无遮掩,看着就让人嫉妒。” “真要嫉妒,你就自己去找个媳妇。我记得上回营长还说要给你介绍一个的,你要是着急,我去帮你跟营长说一声。” 孟寻州语调缓慢,语气里虽没什么威慑力,但说出的话,却令徐强冷汗直冒。 “别别别,老大,我错了,我不嫉妒,我祝福,我祝您和嫂子百年好合。” 上回营长说要给徐强介绍对象,结果那女孩一听说徐强没了父母,还是个农村的,一顿冷嘲热讽的。 这件事情,让徐强开始对相亲的事情很反感。 一句“嫂子”,直接取悦了孟寻州。 …… 第二天,宋诗诗去上班,贺向哲和莫铭非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莫铭非虽然知道了外交部对待宋诗诗态度不同的原因,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 可他人微言轻,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而贺向哲对于莫铭非在谢玉山办公室里聊的内容,一无所知。 他只以为是莫铭非能力不行,明明给了机会,却没掀起任何风浪,宋诗诗甚至对此事毫无所觉。 可是以贺向哲的性格,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做出得罪人的事情的。 即便他要出手,贺向哲也不会让别人有抓住他把柄的机会。 谢宥安的视线时不时望向宋诗诗,他总觉得今天的宋诗诗有点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宋诗诗一心扑在工作上,并没有发现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谢宥安起身刚想和宋诗诗说话,就瞧见宋诗诗拎着包就离开了。 他走到窗户边,很快就发现在大门口停着的那辆眼熟的轿车。 谢宥安皱眉,转身朝谢玉山的办公室走去。 一推开谢玉山办公室的门,谢宥安皱着眉问:“爸,您上回不是答应帮我的吗您再不行动,人都要被人拐跑了。” 谢玉山拧着眉,将手上的钢笔盖上笔帽,“你把心思好好放在工作上,你要是做不了,后面有的是人抢着做。” “工作上的事情,我自然是上心的,可您儿子的终身幸福您就不管了吗” 谢宥安有些郁闷。 这老头怎么回事 明明上回和他说起宋诗诗的事情时,态度还挺好的,怎么今天完全就变了 “宋同志你就别想了。我问过老宋,他女儿从小就有个娃娃亲对象。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咱们谢家人是绝对不能做的。” 谢玉山的态度很坚决。 “娃娃亲怎么了”谢宥安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第127章 他很喜欢 “怎么了老荣说人家小年轻感情好得很。你插进人家感情中间,你觉得合适吗” 谢玉山被自家儿子的话气笑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弄出非谁不可的架势,简直不可理喻。 谢宥安压根不在意这样,无所谓地耸肩道:“他们又没结婚,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对她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有半分逾矩的行为。” 谢玉山眼皮都没抬,“你只要不做过火的事情,我也懒得管你。” “让你找的人,怎么还没找到”想到交代给谢宥安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结果,谢玉山皱眉表露不满。 提到这个事情,谢宥安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尖。 “那个……我现在就去联系。” 怕谢玉山数落自己,谢宥安说完转身就走。 …… 宋诗诗和孟寻州买了点吃的直接带回新房子里吃。 吃着肉包子,宋诗诗的目光一直扫视着整个屋子。 这套小四合院虽不算大,但该有的一样也不少。 厨房的灶已经被孟寻州弄好了,回头再买些日用品,就可以直接开火做饭了。 屋顶的瓦片可能是因为用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确定如孟寻州说的,需要换成新的,否则以后要是遇到大雨,屋里很可能会漏雨的。 “新瓦片我已经买回来了,我去隔壁借个梯子,先把屋顶弄好。” 孟寻州将手中的包子快速塞进嘴里,接着起身就往外走。 宋诗诗看了眼桌上的包子,孟寻州也只吃了一个而已。 “你吃饱了再去弄呗。” 孟寻州回头笑着指了指天,“趁现在天还亮着,赶紧弄好,不然晚了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话落,孟寻州一脚迈出垂花门,去隔壁借长梯去了。 屋里就剩宋诗诗一个人,她索性拿着包子出主屋,来到正院。 主屋的右侧是西耳室,其实就是个小书房。 而主屋的左侧是东耳室,是间小房间,古时候也是侧室居住。 不过宋诗诗准备将这间屋子改成杂物间,主要放一些相对贵重的东西。 她和徐丽两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房间。 东耳室的旁边有个穿堂,从这儿可以进入后院。 而厨房就在后院。 正院的左侧是东厢房,古时候一般是供小辈儿的男子住的地方。 而右侧是西厢房,一般是供小辈儿的女子居住。 东、西厢房靠近垂花门的地方,各有一间耳室,古时候是侧室居住的屋子。 垂花门出去,左侧是正门,右侧是倒座房和南书房。 倒座房古时候是男仆的住处,而南书房,一般是用于办公和接待的场地。 两万块钱能买到这样的四合院,宋诗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要不是对方急着用钱,房东估计都不会卖的。 逛了一圈,孟寻州也将梯子借了回来,还将新瓦片从车子的后备箱拿了过来。 孟寻州在屋顶,宋诗诗就在下面递瓦片,两个人配合着做事,时间过得很快。 等瓦弄好,天都黑了。 见孟寻州拿起凉透了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宋诗诗不忍心,说道:“别吃了,咱们现在回去,我给你下碗面吃。” “别了吧,这么晚,我去回打扰叔叔阿姨休息的。” 作为军人,孟寻州面对宋振华还是有几分敬畏心的,毕竟宋振华是首长,还是宋诗诗的父亲,他未来的老丈人。 无论于公于私,他都需要敬重的人。 “你帮我这么久,连晚饭都没吃,不过是给你下碗面,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宋诗诗没想那么多,她拎起包,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没听到孟寻州跟上来的动静,她回身催促:“走啊。” “好。” 孟寻州突然发现,从昨天宋诗诗答应和他在一起后,宋诗诗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以前虽然宋诗诗也会关心他,但那种关心在遭到他的拒绝后,就不会再继续。 而这一次,宋诗诗对他的关心,竟然还带着一丝霸道。 他很喜欢。 两人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钟了。 家里除了玄关处点了只蜡烛,其他屋子没有一丝光亮。 显然家里人都睡了。 宋诗诗轻手轻脚地换了鞋,然后直接进了厨房。 孟寻州拿着蜡烛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摔着。 这种偷偷摸摸的氛围,让孟寻州有种很新奇的感觉。 烛火的光照映在宋诗诗的侧脸上,令她的脸部轮廓更加分明,而蜡烛的光,又让她平添几分柔美。 孟寻州不敢说话,默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宋诗诗为自己在厨房忙碌。 这个样子,和他梦想中未来和宋诗诗生活在一起的样子重合。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诗诗,是你回来了吗” 郑佩兰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宋诗诗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妈,是我。” 宋诗诗蹲下身去捡筷子的时候,郑佩兰已经走近。 看清站在厨房门口的竟然是孟寻州的时候,郑佩兰眼睛都瞪圆了。 “寻州,这么晚了,你怎么……” 还在这儿。 后面的话,郑佩兰没说出口,因为她看到宋诗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递到孟寻州手中。 宋诗诗自然明白郑佩兰想问什么,直接解释道:“寻州今天帮我去新房子弄瓦片了,出钱又出力的,连晚饭你都没吃,我就说回来给他下碗面,是我弄得太大声,吵着你们休息了吗” 郑佩兰听到这儿,心里对孟寻州越发满意,但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寻州啊,真是谢谢你了,对我们诗诗这么照顾。这些够不够吃” “够的,阿姨。” 孟寻州坐在餐桌前,埋头吃面,郑佩兰转身和宋诗诗说:“你去橱柜里把红烧肉热一热,我瞧小宝和之前来咱们家时比,瘦了好多,就少了红烧肉给他吃,还剩一些,你热了给寻州吃了吧。” 其实那是郑佩兰特意留给宋诗诗吃的,怕她晚上没吃饭。 宋诗诗点头,再次钻进厨房里,郑佩兰也跟了进来。 “妈,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感觉郑佩兰一直欲言又止的模样,宋诗诗无奈一笑。 郑佩兰转头朝客厅望了一眼,确认孟寻州没有关注她们这边,这才回身压低声音问:“你两这是有新情况” 自己的女儿,当然是自己最了解。 若不是有什么,这么晚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宋诗诗根本不可能让孟寻州来家里,还亲自给孟寻州下面吃。 刚刚她特意瞄了眼,宋诗诗给孟寻州煎了两个蛋。 这丫头对孟寻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第128章 吓到腿软 原本以为宋诗诗会否认,却没想到,宋诗诗坦然点头承认道:“对啊,你们不是也一直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还总在我面前夸他优秀,我现在觉得你们说得对,所以他跟我告白,我就同意了。” 对郑佩兰,宋诗诗并不想有什么隐瞒。 而且她和孟寻州的事情,从她答应他开始,就没想过瞒着。 要么不谈,要么就大大方方地谈。 他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那你是因为我们觉得寻州好,才和他在一起的,还是因为你自己喜欢” 知道宋诗诗和孟寻州真的在一起后,郑佩兰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女儿找的人,是他们也认可的人,是知根知底,且优秀的人。 担心的是,她怕宋诗诗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出于真心。 说到底,她还是希望女儿过得幸福的。 下乡的事情,她就已经很愧疚了,她不想宋诗诗以后婚姻不幸福,然后心里怨他们。 虽然宋诗诗下乡返城后,身边的人都夸宋诗诗变得能干懂事了,可郑佩兰每次握着宋诗诗的那双手时,心里都在发颤。 以前那样娇嫩的双手,如今却布满茧子。 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的。 只是郑佩兰一直强忍着,不敢将这份愧疚表现出来。 红烧肉已经热好了,宋诗诗将红烧肉从锅里盛起来,很自然地回道:“肯定是因为我自己啊。” 她虽然没有将那句“喜欢”说出口,但郑佩兰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宋诗诗将红烧肉端到孟寻州面前,“你吃这么快干嘛,把这红烧肉也吃了。” 见孟寻州见那碗面吃得几乎见了底,他嘴巴被面条塞得鼓鼓的。 这狼吞虎咽的样子,宋诗诗见了是又生气又想笑。 郑佩兰也识趣,打着哈欠从孟寻州身后走过。 “寻州啊,你慢慢吃,阿姨先去睡了。” “哦,好。”孟寻州强自咽下嘴里的面条,回应道。 等郑佩兰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后,孟寻州才转过头来。 可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宋诗诗那双含笑的眸子。 “你小时候可没这么胆小。” 孟寻州也跟着笑,却没发出笑声,压低声音说:“小时候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宋诗诗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 孟寻州放下筷子,认真道:“那可是我未来丈母娘,这要是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不行。” “谁是你丈母娘” 宋诗诗说着,撑着桌子就要伸手打他。 孟寻州只是笑,身子微微往后躲了下,可手却牢牢握住宋诗诗伸过来的手,小声哄道:“别生气啊,小心把宋叔叔吵醒,那就真完了。” 宋诗诗气笑,将手抽回,白了他一眼,坐了回去。“你赶紧吃,吃完就走。” 语气虽然强硬,可神情明显柔和许多。 “我看你们那房间窗户连窗帘都没有,你喜欢什么花样的布,回头我去裁一块,给你装上。你自己过去的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爬高的事,就都留着我过去再弄,别自己一个人搞,摔了都没人知道。” 孟寻州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宋诗诗不要爬高,担心自己不在身边,宋诗诗摔倒受伤。 “知道了,快回去吧。” 听着孟寻州的唠叨,宋诗诗的心里却是甜的。 孟寻州离开后,宋诗诗将厨房收拾干净,正准备烧热水洗漱的时候,徐丽只披了件外套走了出来。 “姐,热水我给你留了一瓶,最右边那瓶就是。” 徐丽指着厨房角落放着的几个热水瓶。 宋诗诗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出来,被吓得一机灵。 回头看到是徐丽,她拍着心口道:“丽丽,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得浅,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 宋诗诗这时发现徐丽穿得很少,于是走过去,扶着徐丽的双肩,将她推出厨房。 “晚上冷,你穿这么少就跑出来,小心着凉,赶紧回房间,我洗好就回房间。” 直到看到徐丽回房间休息,宋诗诗这才重新返身回厨房。 明早她想煮红薯稀饭,今晚就得将米用水泡一晚,这样明早煮稀饭的时候也能更轻松些。 为了不打扰李皓阳休息,宋诗诗回房间的时候没有点蜡烛。 可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在窗户边的书桌前,一颗似人头的东西立在那儿,而借着月光,她看到徐丽和李皓阳此时正好好地躺在床上。 这一下,宋诗诗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捂着嘴巴,可那声惊呼声还是惊醒了徐丽。 “姐,怎么了”徐丽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宋诗诗瞪大双眸,目光紧紧盯着那颗长发脑袋,腿肚子都在发抖,“那……那边……” 徐丽顺着宋诗诗面向的方向望去,突然反应过来,忙点着床边的蜡烛,“姐,对不起啊,那是假发头托,是言心姐今天给我布置的任务,让我学着织假发。” 徐丽说着走过去把用块布将假发头托和上面还没织完的假发罩起来。 “我晚上织完忘记收拾了,没想到会吓到你。姐,真是对不起,下回我不把这东西放屋里了。” 见宋诗诗被吓得不轻,徐丽心里自责极了。 她晚上织假发织得晚,后来要哄李皓阳睡觉,就忘了收拾。 宋诗诗看清那东西真的是头托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软到不行。 缓了好一会儿,她在徐丽的搀扶下坐到床上,见涂丽满脸懊悔,宋诗诗拍拍她的手,“我没事,不过下回这东西确实得收好。我妈有心脏问题,受不了惊吓,小宝也还小,吓到会有心理阴影的。再说你晚上织这个多伤眼睛啊,工作再重要,也得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徐丽点头,“我知道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休息吧。” 躺在床上,宋诗诗想了想,轻声问:“你在乔始娘那儿学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徐丽的声音听起来明朗很多。 “言心姐对我挺好的,只是我不聪明,学得慢,但她都很有耐心地教我。她不仅教我本事,给我工钱,每天的午饭她还特地给我多带一份。” 说到乔言心,徐丽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 “言心姐的父亲最近别处在找她,就为了要钱。所以言心姐这几天都不敢回去,一直住在外面。白天她带我去顾客家里,上门服务,结束后,她就回招待所,教我织假发。她是真的过得很辛苦。” “乔姑娘现在没有住处” 宋诗诗听着乔言心的事情,眉头一直拧着。 第129章 石头来京 徐丽在黑暗中点头,反应过来宋诗诗看不到,她又开口回道:“对,她说想租房,可找不到有人出租房子。” 宋诗诗想到她买的四合院,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乔言心对徐丽好,现在又有困难,她能帮一把,也没什么。 再说也不是白住,她将西厢房按市场价租给乔言心居住,这样以后徐丽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能更方便请教。 宋诗诗虽然有这个想法,但并没有马上告诉徐丽。 小丫头到底年纪轻,没什么心眼。 乔言心的父亲是个大麻烦,她还得看看乔言心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如何,才会决定要不要将房子租给乔言心住。 毕竟以后她们要是住在一起,乔言心对自己父亲还一直纠缠不清,那对于宋诗诗和徐丽而言,就是个未知的,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 宋诗诗依旧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人。 她将红薯稀饭煮好,然后放蒸锅里热着。 简单对付两口,便上班去了。 徐丽起来,给李皓阳穿衣、洗漱,然后和郑佩兰一起吃完早饭,将家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后,才出发去乔言心那儿。 只是她刚出门,就遇见来送信件的邮递员。 想到她寄给石头的信,到现在也没个回音,她特意放慢脚步,等邮递员靠近。 “你好,请问徐丽同志是住在这儿吗?” 听到邮递员的话,徐丽双眸一亮,忙点头应道:“我就是徐丽,是有我的信吗?” “对。” 邮递员核对了下信件上的信息,然后将信件递给徐丽就走了。 她紧紧攥着信件,看着信封上的字,心情激动。 站了一会儿,徐丽才缓缓小心地撕开信封,生怕撕坏了里面的信纸。 石头写的信很简单,但徐丽看完,却高兴地在原地转圈。 石头在信上告诉她,他要来京市了。 看着上面写的日子,好像就是今天。 不行,她要去车站接他。 想到这儿,徐丽马不停蹄先去找乔言心,她得先跟乔言心说一声,乔言心同意,她才能去。 “今天没有单子,你要有事就去忙好了,忙好了就直接回去继续织假发吧,今天不用再过来。” 乔言心对徐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也知道她跟石头的事情,当即就同意了。 徐丽很高兴,“好,我接到他,看他安置妥当,我就回去织假发,绝对不耽误工作。” 乔言心点头,朝她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 徐丽从乔言心那儿离开后,就直奔火车站。 她在火车站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到石头乘坐的火车进了站。 站台前许多来接人的人挤在一起。 徐丽怕被人挤走,只能挨着一根大柱子,眼睛死死盯着火车。 她不知道石头会从哪道门出来,所以只能不停地来回扫视所有的车门,就怕一个不留神错过了。 可随着火车上的人一个个下车,然后和家人拥抱,嬉笑着离开,她始终没有瞧见石头的身影。 怎么会呢? 石头不是说火车是今天到吗? 今天从清河那边过来的火车,只有这一列,怎么会没看到人呢? 难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还是石头写错了时间? 此刻徐丽的脑子很乱,心也乱。 看到已经没人下车后,徐丽冲过去想要上车找找,却被列车员拦住。 “这位同志,这列火车已经到终点站了,车上已经没人了。” “我……” 我还想上去再看看。 徐丽想跟对方说这句,但她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对方说得没错。 巨大的失落感袭向她,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她是怎么走出火车站的,她都不记得了。 “同志,坐车吗?需要住宿吗?” 徐丽刚从车站出来,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个男人,凑到她跟前,问这问那的。 徐丽不想理会,低着头往前走。 可对方一直缠着她,不肯罢休,甚至后面要动手拉她。 “走开,别碰我!” 徐丽大吼。 男人收回手,可嘴上却不饶人,“装什么清洁烈女?好女人谁没事来火车站啊?” 说完,男人的眼神肆虐地在徐丽身上上下扫视。 徐丽双手掩在胸口,脑子里在快速想着摆脱对方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过来,并将手里的包裹砸向对面的男人。 “滚!” 熟悉的怒吼声,让原本低着头的徐丽猛地抬头望向身前的背影。 “石头?”她试探性开口。 石头吓退对面的男人,这才转身,上下打量徐丽,“你怎么样?他刚刚有没有伤害你?” 徐丽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刚刚在车站里面找了你好久,怎么都没看到你?” “我不知道你会来,我下了火车就去茅厕了,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你的声音,才找过来的。” 看到徐丽哭,石头有些无措,他将手里的包裹放到地上,然后用自己的袖子去给徐丽擦拭泪水,一边解释自己刚刚去了哪儿。 他的动作虽然笨拙,可那脸上的担忧却清晰地映在徐丽的眸子里。 “你在车站等了很久吗?累不累,饿不饿?” 石头见徐丽情绪稳定下来,没再哭,这才松口气。 徐丽委屈地点点头,“嗯,有点饿。” 早上她只吃了一碗稀饭,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 “那我先带你去吃饭。” “你今天在哪里落脚?” 石头和徐丽几乎同时开口,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一会儿吃了饭,我得去师叔那儿,师父已经打过招呼,我暂时就住师叔那儿。” 石头拎起地上的包裹,和徐丽并肩而走。 “哦。” 石头在京市有个师叔的事情,上回赵木匠和他们也说过,所以徐丽也就没有多问。 “你刚到京市,人生地不熟的,一会儿我陪你过去吧。” 听徐丽说也要去,石头本来想拒绝,但想到他们两个已经分开好多天了,还是想和徐丽多待一会儿,于是点头应下。 “好。” 石头的师叔住的地方,离宋诗诗买的那间房子也就一站公交的距离,不算太远。 将石头送到地方,徐丽并没有进去。 她和石头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乘坐公交回军区大院了。 今天能见到石头,她就已经知足了。 她还得回去抓紧时间把假发织好,乔言心还得靠这个赚钱呢。 或许是因为石头终于来了京市,也或许是两个人终于再次见面,徐丽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好。 直到晚上宋诗诗下班回来,听到徐丽竟然一边织假发,一边哼歌,宋诗诗疑惑地看向郑佩兰,小声问:“丽丽这是怎么了?” 李皓阳在郑佩兰边上站着,帮着郑佩兰缠线团,解释道:“丽丽姨今天很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估计是在外面捡钱了吧。” 第130章 什么老婆? 宋诗诗笑着伸手在李皓阳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下,“你怎么知道你丽丽姨是捡钱了?” “因为我们班有个女同学,有一回在路上捡到一分钱,她在班上炫耀了好几天,那样子和丽丽姨现在一模一样。” 李皓阳说着,还学那样子,别提有多逗了。 郑佩兰和宋诗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啊啾~” 徐丽这时猛地打了个喷嚏,她转头看向正笑做一团的宋诗诗他们,又看向摸着小脑袋傻笑的李皓阳。 “小宝,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李皓阳一缩脑袋,躲到宋诗诗身后,从宋诗诗手臂间探出个脑袋,偷偷观察徐丽的反应。 “你还躲,看来是真说了?” 说着,徐丽起身就朝李皓阳走来。 李皓阳一慌,转身又躲到郑佩兰的怀里,“我没有,我只是和漂亮小姨说你捡到钱了,没说别的。” 徐丽佯装生气,“我什么时候捡钱了?” 或许是被郑佩兰护着,李皓阳壮着胆子,扬声反问:“那丽丽姨今天一回来就在笑,笑什么呢?” “我笑了吗?” 徐丽一呆,眸光看向宋诗诗。 宋诗诗点头,“不仅笑了,还哼歌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再对上郑佩兰含笑的眼神,一抹红晕悄悄爬上徐丽的脸颊。 见到徐丽这个反应,宋诗诗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石头来京市了?” 徐丽抬头望向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吃了蜜糖般的样子,不用知道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宋诗诗调笑徐丽。 在宋诗诗面前,徐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石头去他师叔那干活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你们现在有更多机会见面了,挺好。” 石头来京市,徐丽也能更安心些。 …… 李承德今天出院,苏雅琴打电话说之前改版的样衣也做出来了。 宋诗诗下了班先回家将去接李皓阳,然后带着他直接去了医院。 她也想看看样衣成品做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在往住院楼走的时候,她意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诗诗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漂亮小姨,咱们去哪儿啊?” 李皓阳发现这不是去李承德病房的方向,好奇地仰头问道。 宋诗诗竖起食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取药窗口,她才看清那抹身影。 她没认错,是沈红英。 这个时候学校不是应该已经开学了吗?沈红英怎么会在医院? 沈红英自从那天从她那儿离开后,两个人之间就再没联系过。 她刚刚只是出于好奇,所以跟上来看看。 沈红英取完药,转身就朝住院楼走。 宋诗诗突然没了继续跟下去的兴致。 她和沈红英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而杨慧芳制造的麻烦,她不是圣人,管不了那么多闲事。 李皓阳虽不说话,却一直晃着宋诗诗的手臂,催促她快点走。 毕竟小家伙和父母分开了几天了,总归是想早点见到他们的。 于是宋诗诗绕到另一边楼梯,带着李皓阳直接往李承德所在的病房走去。 而就在宋诗诗走后不久,一个男人朝沈红英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沈红英吓得当场尖叫,将手里拿着的药袋子,拼命朝身后之人砸去。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挣扎间,身后的男人将沈红英推倒在地。 “什么流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抱自己老婆,还犯法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红英猛地抬头。 “你怎么在这儿?” 陈山河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沈红英。 “我当然是来将你带回去的,你还真是能躲,要不是有熟人告诉我说在医院看到你,我还在京市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瞎转。” 沈红英从地上站起身,也顾不得周围指指点点围观的人,冷声道:“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回?你想干什么?我为了娶你,花了那么多钱,就打水漂了?我告诉你,你今天不回也得回。” 陈山河说完就要上前来拽沈红英。 周围围观的人见沈红英也没否认自己是陈山河的老婆,也都不好插手管这事。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一个管不好,还得惹自己一身臊。 沈红英自然也没指望别人真的能帮自己。 求人不如求己。 想起年后收到的那封匿名信,沈红英望着陈山河的眼神更加冷厉。 在陈山河抓住她手的同时,她快准狠地朝陈山河腿间踢去。 “哎呦!你个贱人,你想我陈家断子绝孙啊?” 陈山河呼痛的同时也松开了沈红英的手。 沈红英后退一步,朝摔倒在地的陈山河啐了口唾沫。 “我呸!断子绝孙才好呢,你们陈家父子,没一个好东西。” 沈红英说完本想转身就走,可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回过身。 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对陈山河警告道:“陈山河,我没将你爸送去监狱,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我劝你别逼我,逼急了,谁也别想好过。” 陈山河痛觉稍缓,回望沈红英的眼神,如同淬了毒般,咬牙回道:“你是我老婆,你不回去,天天在外面待着,算怎么回事?” “什么老婆?你有本事把结婚证拿出来啊。别随便在大街上看上个女的,就不知廉耻地说人家是你老婆。” 沈红英一改之前的态度,矢口否认和陈山河是夫妻。 围观的人一听两人原来不是夫妻,心善的就忍不住帮腔道:“这个小伙子,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你就拉着人家喊老婆,这不就是耍流氓嘛。” “就是啊,你要再纠缠这姑娘,我们可就报警了。” 陈山河恶狠狠地盯着沈红英,“好,沈红英,今天算你厉害,你给我等着。” 陈山河吃了瘪,又没办法反驳,只能暗自吃下这个亏,放了句狠话,就灰溜溜走了。 沈红英捏紧手里装药的袋子,和刚刚帮她说话的一对夫妻道了谢,然后转身上了楼。 她母亲生病,她是特意请假来医院的,下午还得赶回学校上课。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谁也别想破坏。 …… 宋诗诗到李承德病房的时候,发现左靳也在。 而且左靳好像和苏雅琴夫妻俩聊得挺好的,左大爷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笑眯眯地啃着苹果。 “那这事咱们就说定了。” “好的,我会尽力的。” 李承德脸上满是笑意,话落与左靳握手。 见宋诗诗过来,苏雅琴朝她身后望去,“诗诗,小宝没来吗?我都好几天没瞧见有多少他了,还怪想他的。” 第131章 姐,你对我真好 宋诗诗微笑,也不解释。 “你真没带来?”苏雅琴有点难过,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情绪,继续说:“本来昨天就应该出院了的,左老爷子说左靳兄弟今天会来,我们就多住了一天,我应该昨晚就去接他的。” 苏雅琴自说自话的,继续道:“算了,一会儿咱自己开车去接他吧,给他一个惊喜。” “妈妈!” 李皓阳听到苏雅琴要给他惊喜,一下子从门外跳了出来。 “啊,小宝,让妈妈好好抱抱你。” 苏雅琴刚刚那点失落感,在李皓阳出现的那刻,就都烟消云散了。 她上前蹲下身,将李皓阳抱入怀中,“小宝,你这两天想不想爸爸妈妈啊?” 李皓阳拼命点着小脑袋,“想的,爸爸的身体好了吗?” “好了,爸爸今天出院,咱们又能在一起了。”苏雅琴看见儿子就高兴。 李皓阳高兴地蹦着,欢呼着:“好耶。” 宋诗诗收回视线,转头对上左靳的目光,她朝左靳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左靳扯了扯嘴角。 “诗诗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样衣我刚刚给左老爷子和左靳兄弟看过了,他们都说还不粗,左靳还答应帮我们推销产品。有左老爷子和左靳兄弟帮忙,我们的衣服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这批原本以为会砸手里的衣服,如今虽然还没卖出去,但却有了希望,厂里的工人们也不用担心丢了工作,李承德的心情格外好。 “那真是太好了。” 虽说有左老爷子帮忙,但李承德厂里那么多存货,宋诗诗也担心光是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大笔单子。 她看到左靳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再劝劝左靳,让他帮帮忙。 没想到李承德已经和左靳谈好了。 无论如何,最终的目的达成,宋诗诗也跟着高兴。 左老爷子见他们正高兴,凉凉地开口:“你别光顾着高兴,这只是开始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你们要打的硬仗。左靳去找客户的时候,你也跟着,相互学习,才能走得长远。” 左老爷子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可若是说起正经的来,那也是很值得学习的。 李承德闻言,立马收了笑,“是,那我明天就跟着左靳兄弟一道去找杨老板。” 杨老板是上回左大爷给李承德递的那张名片上的人。 李承德到现在也不清楚这杨老板到底是做什么的,名片上也只有杨老板的电话和住址,并没有其他的信息。 但刚刚在左靳答应帮李承德的时候,左老爷子吩咐左靳帮着和杨老板对接下订单问题。 对于销售,左靳是把好手,而对于衣服本身来说,李承德才是最了解的那个人。 所以左老爷子才说让他们两个一起,互相学习。 左靳始终站在左老爷子身边,不怎么言语。 李承德的东西已经打包好,出院手续也办好了,和左大爷又说了几句,他们也该走了。 苏雅琴抱着李皓阳,李承德一个人也拿不了那么多东西,宋诗诗主动上前帮忙拎行李,送他们上车。 “诗诗,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想到要离开京市,苏雅琴还是有些不舍宋诗诗的。 李皓阳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哭又拼命忍着的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宋诗诗站在车外,伸手摸摸趴在车窗边的李皓阳的脑袋。 “我就不去了,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实在没精力照顾小宝,随时可以把他送到我这儿。” 说起这个,苏雅琴满含歉意地说:“这次太匆忙了,厂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等下回来京市,我一定上门拜访,谢谢你妈妈这些天对小宝的照顾。”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宋诗诗是真不在意这些。 “其实是可以把小宝送他外婆那儿的,但我爸妈一直对你姐夫不是很满意,这次事情闹成这样,我实在是不想……” 李承德的事情闹成这样,都进了医院,他们也没联系苏雅琴的父母。 宁愿将李皓阳放到她家,也没说将李皓阳送去他外公外婆那儿。 宋诗诗知道他们肯定有他们的苦衷,所以一直也没有过问。 “没事的,琴姐,你们回去不管遇到什么,心平静气地处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别着急。” “嗯。” 苏雅琴擦拭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招待所休息吧,回去了记得给我写信。” 看着苏雅琴他们的车远去,宋诗诗心里这些天一直提着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宋诗诗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了。 郑佩兰和宋振华已经休息了。 徐丽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 “姐,你吃过饭没?” 宋诗诗摇头,“还没,姐夫今天出院,他们明天就回向阳了。” 徐丽点头,“今天我跟着言心姐去客户家,给客户烫头,化妆,回来的时候,郑姨跟我说过了,可惜我没能去送送他们,希望琴姐别怪我才好。” 徐丽说着,走进厨房,将郑佩兰热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 “你跟着学徒,忙一点是正常的,琴姐和姐夫心里是知道的,不会怪你。” 宋诗诗拿着碗筷,走到餐桌前坐下,轻声安慰。 “对了,之前说给你找老师,我刚刚遇到筱琪,她说她有个学姐可以教你。你要是没意见,这周末我带你去见见对方,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徐丽皱眉。 不是她不想学,可现在她每天跟着乔言心学手艺,回来还得复习笔记和织假发,根本没有时间学习。 宋诗诗见状,问:“怎么了?” “姐,我可能暂时学不了。言心姐是真心想教我本事,我也是真心想跟着她好好学,我……” 毕竟宋诗诗也是一片好意,徐丽说着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 宋诗诗自己最近也忙,白天工作,下班有时还得去新房子,有时还要担心苏雅琴他们,回来后,还得翻译从图书馆接的活,对徐丽的关心确实很少。 不过徐丽有自己的想法,想暂时好好跟你这乔言心学手艺,文化课的事情,想要往后排一排,宋诗诗是支持的。 毕竟人生是徐丽自己的。 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得她自己决定。 而且宋诗诗发现,徐丽自从跟着乔言心学手艺后,为人处世,也有所变化。 光是看她和郑佩兰之间的相处就能看出来,原先的那种不自在,早就没了,有时好得甚至跟亲母女般。 也许是徐丽早早就没了母亲,郑佩兰的关心和温柔,让她回想起自己的妈妈。 所以当她放下那点戒备心后,又学着主动时,她和郑佩兰的关系也变好了很多。 “好,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要是你深思熟虑的想法,我都会支持。” 徐丽抿唇,“姐,你对我真好。” “哦,对了,新房子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明天就搬去那边住,上下班也能方便些。” 住在那边,不仅宋诗诗上下班方便,徐丽去乔言心那儿也方便很多。 “好,那郑姨知道吗?咱们要不要先跟她说一声?” 徐丽想到郑佩兰对宋诗诗的依赖,怕郑佩兰接受不了宋诗诗离开家里出去住,于是婉转提醒。 “嗯,我明早跟她说。” 宋诗诗夹了片青菜叶子塞嘴里,一抬头就瞧见徐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132章 是该好好查查 “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是不说的话,我心里很难受。” 徐丽犹豫半天,转头看了眼郑佩兰他们的房间,然后回过头是,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 “和我爸妈有关?” 见徐丽如此,宋诗诗心里咯噔了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她有预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是母亲的病又恶化了? 不应该啊,不是一直在服用药吗? 徐丽点头,但却不敢说。 意识到徐丽的顾虑,宋诗诗没再继续追问。 她快速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然后和徐丽一起将厨房收拾干净,才拉着徐丽进房间。 将房间门关好,宋诗诗拉着徐丽走到床边坐下,小声问:“到底什么事情?是我妈这里又……” 宋诗诗说着,用手指了下心脏的位置。 徐丽摇头,然后看向房门口的方向。 “放心吧,我爸妈睡得早,一般这个时候不会起来。” 这话如同给徐丽吃下一颗定心丸,但她还是将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她和宋诗诗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 “昨天中午石头来找我,我们去吃饭的路上,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叔叔的男人,进了一条弄堂,我不确定,就跟了上去,结果……” 徐丽似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的。 “结果就看到叔叔进了一个院门,门刚关上,门内就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什么儿子也想你了之类的。” 见宋诗诗脸色铁青,徐丽吓坏了,她拍了下自己的嘴,有些懊悔自己多嘴。 “姐,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那个……” 宋诗诗心里清楚,如果真是看错了,徐丽根本不可能开口跟她说这事。 只有她对这事的真假有十足的把握,那个进了院子的男人就是她爸爸宋振华,徐丽才会如此。 无论这事是真是假,她都必须将此事调查清楚,否则等她搬出去,母亲郑佩兰该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啊? 宋诗诗紧紧握住徐丽的手,目光坚定,“丽丽,这事你就当不知道,烂在肚子里,别让我妈知道,她心脏不好,受不了这种刺激。” 徐丽拼命点头,怕宋诗诗不相信,她保证道:“姐,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这事除了你,我谁也没说,石头也不知道。当时他问我,我只说是我认错人了。” 宋诗诗抿唇,眼泪在眼眶打转。 “谢谢你,丽丽。” 徐丽抱住她,小声安慰:“姐,你先别多想,这件事情,咱们再好好调查调查呢?” “是该好好查查。” …… 早上宋诗诗起床后,照常给家里人做早饭。 因为今天要搬去四合院,所以徐丽也跟着起得很早。 宋诗诗做早饭的时候,徐丽就帮着收拾屋子,收拾行李。 “咦?丽丽,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郑佩兰和宋振华一起从房间出来,瞧见徐丽正在拖地,抬头扫了眼屋子,桌椅明显都被擦拭过一遍。 徐丽笑了笑,“叔叔,阿姨,姐今早包了包子,可香了,你们快去吃吧。” 郑佩兰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然后对着徐丽招了招手。 “你也别忙了,一块来吃饭吧。” “我快弄好了,这块弄完就来,阿姨,你们先过去吧。” 郑佩兰和徐丽说话的功夫,宋振华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宋诗诗端着青菜汤从厨房走出来。 她瞄了眼宋振华,不动声色地说:“爸,我给你盛碗汤吧。” 宋振华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听到宋诗诗的话,也只是点了下头。 宋诗诗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郑佩兰走过来,宋诗诗将盛好的热汤递过去。 “爸妈,我和丽丽今天就搬出去住了。” 从宋诗诗将房本拿回来的时候,郑佩兰就已经在做心理建设了。女儿长大了,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们的。 但宋振华明显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宋诗诗这么说的时候,震惊地抬头,眉头紧锁。 “出去住?你才工作几天,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想飞了?” 郑佩兰大约也觉得宋振华的态度很不好,她伸手拽了下宋振华的衣角。 可宋振华根本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 他没听到宋诗诗的回应,气得拍桌子,“老子跟你说话呢!” 宋诗诗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松开又捏紧,然后再松开,以此来缓解情绪。 “房子我已经弄好了,我和丽丽的行李也不算多,今天正好有空,就想着趁今天搬过去,以后公休的时候,我就回来看您。” 宋诗诗压根不理会盛怒的宋振华,而是缓缓地向郑佩兰解释。 郑佩兰瞄了眼宋振华,“你爸也是担心你。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住,要格外小心些,小十五也带过去。还能给你们看门。” 小十五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一直在餐桌边溜达。 此时小十五听到郑佩兰叫它的名字,立马摇晃着小尾巴,伸着舌头,来到郑佩兰的身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仰头望着郑佩兰。 “妈妈,你今天要不要跟咱们一起去四合院看看?” 不等郑佩兰回答,意识到自己被忽视的宋振华更气了。 但他的一只手臂一直被郑佩兰拽着,只好强压下怒火,“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爸,你今天不是公休吗?” 刚刚还在跟宋振华置气的宋诗诗,在宋振华起身要出门的时候,她突然问道。 宋振华的背影明显停顿了下,可很快又同时恢复如常。 “部队里有事。” 宋振华前脚刚出门,宋诗诗与徐丽对视一眼。 “妈,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没买,我先出去一趟。” “啊?什么东西没买啊?要不还是等咱们一起去……” 郑佩兰一句话还没说完,宋诗诗就已经急匆匆出门去了。 徐丽拉着郑佩兰坐下,将热腾腾的包子端到郑佩兰面前。 “阿姨,一会儿咱俩一起先去那边等姐就好了。我们那边房间的窗帘还没装呢,姐姐她应该是去裁布了。” “这样吗?” 郑佩兰半信半疑,可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不过你俩今天就住那边,确实该装个窗帘才行。” 见郑佩兰信了自己这套说辞,徐丽暗自松了口气。 第133章 在外面养女人 宋诗诗一出门,正愁该怎么追上宋振华的车时,就看到孟寻州开着小轿车过来。 她忙跑过去,朝孟寻州打手势,示意他掉头。 孟寻州一个急刹车,然后掉转车头。 将车停下,孟寻州探过身子,伸手为宋诗诗开车门。 “发生什么事了?” 宋诗诗快速上车,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挥着手说:“你刚刚看到我爸的车了吗?先什么也别问,跟上去。” 孟寻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在宋诗诗话音刚落,车子就冲了出去。 好在军区大院附近就这一条大道,他们开出去没多久,就顺利瞧见宋振华的车。 “宋叔叔这是要去哪啊?这也不是去部队的路啊。” 孟寻州没想那么多,只是出于好奇,在看到宋振华在第一个岔路口的地方,拐向了另一边,自言自语地问了这么一句。 宋诗诗虽然听到了,却没接话。 她也想知道宋振华这是去哪儿。 在昨天听到徐丽说的事情后,她今天看到宋振华公休日出门,就想跟上来瞧瞧。 孟寻州没有再问,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于是车子没有跟得很近,避免宋振华发现他们。 “车子在前面弄堂门口停了。” 孟寻州将车停在那个弄堂斜对面,看着宋振华缓缓停车。 宋诗诗的目光一直盯着宋振华那辆车。 过了大约两分钟,宋振华才从车上下来,然后直接进了弄堂。 昨天徐丽也说在一个弄堂口瞧见的宋振华。 宋诗诗直接推门下车,跟了上去。 宋振华竟然真的在外面养女人。 宋诗诗跟在宋振华身后,来到了一处院落门口。 她站在那院门外,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嬉笑声,以及男孩那一声声“爸爸”,她的心便一阵阵抽痛。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所有人眼中,宋振华和郑佩兰都是一对模范夫妻。 两个人从来都是如胶似漆的模样。 可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宋振华还会背叛? 以前宋诗诗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如今终于找到了答案。 她对于宋振华从未发现郑佩兰心脏不好的事情,一直心存疑虑。 当初宋诗诗白天上课,晚上除了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学习。 后来高中学业结束,她又下了乡,就更没机会和郑佩兰相处。 等她77年高考考中大学,回到京市,又一直在安锦生和学校之间奔波,对郑佩兰的关心少之又少。 所以她不理解,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但为什么宋振华也没察觉到呢? 后来郑佩兰被气到心脏病发,虽说是她的错,可郑佩兰死前最疼她,她也为此事自责不已。 可宋振华不仅不让她进屋给郑佩兰下跪磕头,送郑佩兰最后一程,而且说和她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非常果断决绝。 她一直想不通,自己是宋振华唯一的女儿,他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如今她算是知道了,原来自己根本不是唯一。 有了情妇,又有了儿子,哪里还容得下她和身体不好的郑佩兰呢? 孟寻州也认出院里男人的声音,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宋诗诗,然后握住她的手。 “你还好吗?” “不好。” 宋诗诗回得干脆。 她现在脑子很乱,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 至于要怎么报复宋振华,如何让院子里的母子得到应有的报应,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寻州发现宋诗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扶着她的肩,小声说:“咱们先离开这里,再想对策。” 宋诗诗点头。 宋振华现在是京市军区首长,身居高位。 要想报复他,谈何容易? 再说一旦报复了宋振华,无论结果如何,郑佩兰都承受不了。 郑佩兰受不了原本美满婚姻的背叛,也受不了他们父女之间反目成仇。 再次坐在孟寻州的车上,宋诗诗沉默良久,就在孟寻州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她缓缓开口: “寻州,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妈妈的心脏受不了刺激,一旦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她会死的。但是……但是让我就这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做,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这种家丑,孟寻州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陪在宋诗诗身边,给予她支持。 “你现在不够冷静,等你冷静下来,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孟寻州温暖的大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你不是说今天要搬家吗?我窗帘也裁好了,咱们先搬家好不好?” “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是不应该现在搬家?要不我跟我妈说我暂时不搬了?” 宋诗诗现在脑子里想东想西的,就像个无头苍蝇,一顿乱撞。 孟寻州很有耐心,情绪平稳,“郑姨那么聪明,你出趟门就突然改变主意,她肯定会怀疑的。” “那怎么办啊?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在家,我心里实在难受。” 想到郑佩兰一个人在家,而宋振华却在另一个家里,和别的女人和私生子欢笑,她就难过。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先接郑姨到四合院住一段时间,反正房间都是现成的,也都收拾干净了。” “对,对啊,我可以接我妈来四合院住。” 宋诗诗眸光一亮,双手击掌,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宋诗诗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面对郑佩兰的时候,她表面恢复如常。 郑佩兰看到孟寻州车上的窗帘布,也不再怀疑,便没有多问。 “妈,你不如这几天就在我那儿住几天吧,正好帮我们参谋参谋,看哪里还需要改的。” 郑佩兰本来就担心宋诗诗和徐丽单独出去住,听到宋诗诗这个提议,郑佩兰几乎不用思考的,就同意了。 “行,我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就过来住几天。不过我今晚得回去,这事得跟你爸爸说一声。” 郑佩兰对宋振华很看重,事事都要跟宋振华商量着来。 宋诗诗点头答应。 她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反常。 有孟寻州开车载她们,不过半小时,他们就到了四合院。 一进门,郑佩兰就夸道:“难怪你总想搬出来住,这样的四合院住着,确实舒坦得很。” 第134章 搬入四合院 “觉得舒坦,你就在这儿多住几天呗。” 最好一直住在这儿,别回去了。 想到郑佩兰回去被渣爹哄骗,宋诗诗就生气。 “我倒是想在你这儿一直住下去,可你爸一个人在家,回去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啊?” 郑佩兰说着,在孟寻州的带领下,四处看看转转。 有什么好可怜的,渣爹估计巴不得她们不在家,这样他就可以待在情妇和野种那边了。 宋诗诗将行李搬去主屋,一边收拾东西,心里一边想着宋振华的事情。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既然渣爹那边不好下手,那那个情妇呢? 她先从情妇和那个野种身上下手。 能给有妇之夫生孩子的女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好鸟。 “乖,你们这儿的家具也太少了,东西都没地方放,难道以后都放外面?” 郑佩兰转了一圈,忍不住抱怨。 宋诗诗现在也没钱买家具,最近翻译文件的稿费,龚总那边还没结算。 所以她此时也只是一笑了之。 “你这环境虽好,可东西太少了,显得屋里太空。还有院子里那棵树也不怎么好,一看就是不开花结果的。” 宋诗诗抱着床被子从主屋里出来,准备放院子里晒晒。 “还是我来吧。”孟寻州走过去,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被子,走到墙边一根架着的竹竿上晾晒。 “我也看不中这树,我准备把这树挖走,然后种些花和蔬菜。” 宋诗诗走到郑佩兰身旁,“正好我和丽丽从怀青回来的时候,带了些之前买的种子回来,到时候蔬菜成熟了,可以省不少钱呢。” 郑佩兰点头,“你们两个确实得省着点花。” 郑佩兰说完又朝孟寻州招了招手,“寻州啊,你陪阿姨出去转转。” “妈,你去哪儿?一会儿我就要做午饭了,你们别走远了。” “知道了,我和寻州就在附近转转。你快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话落,郑佩兰见孟寻州走过来,转身就朝外走去。 孟寻州从宋诗诗身边经过时,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郑姨出事的。” 有孟寻州在,宋诗诗自然放心,也就没再纠结。 因为今天要开火,徐丽和宋诗诗一起将厨房重新打扫了一遍,这才开始做饭。 碗筷等一系列厨房用具和餐具都是之前她们从怀青带回来的,就连调料也是,这些都不用买。 徐丽帮着洗菜,切菜,而宋诗诗则在洗锅。 两个人熟练地配合着,就像以前在怀青的那间院子里一般。 “我记得之前咱们腌的萝卜干和白菜也带过来了,我去拿。” 宋诗诗想吃腌菜了,于是和徐丽打了声招呼就往正院方向走。 带过来的东西,她都暂时放到东耳室了。 就在她从穿堂走出来,准备去东耳室去拿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似有敲门声传来。 宋诗诗走到正院中间,竖起耳听了会儿。 “咚咚咚……” 这会儿敲门声清晰地传来,同时还有一道声音传来,“丽丽,宋同志,你们在家吗?” 石头? 听出是石头的声音,宋诗诗快步朝外面走去,走过垂花门,来到前院,石头的声音越发清晰。 “来了。”她应了一声,接着便打开宅门。 门外,石头一脑门的汗,身后还有一辆板车。 板车上放着的赫然是副大衣柜。 “宋同志。” 见到宋诗诗,石头憨笑着打招呼,眼神却时不时往院里瞄。 宋诗诗自然明白石头在找谁,提醒道:“丽丽在后面的小厨房呢。” 石头点头,“我来京市之前,师父让我给你们打造家具。上回丽丽跟我说你买了房,今天要搬家,我在师叔那儿找到个现成的衣柜,紧赶慢赶雕了花。” 宋诗诗走到衣柜旁,摸着上面刻的雕花,真的很漂亮,很精致。 足以可见石头是用了心的。 “你这算是给丽丽打的聘礼吗?” 石头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不是,这是师父特地叮嘱送给你的。丽丽的聘礼,我以后会亲手慢慢做的。” 这老实孩子实在不禁逗,宋诗诗不再打趣,返身将宅门大开,方便石头将衣柜搬进去。 石头慢慢将衣柜从板车上扶起来,准备背在背上。 宋诗诗蹙眉,这么大个衣柜,即便里面现在什么也没装,那也是不轻的。 石头一个人可怎么搬啊? 难怪石头脑门上都是汗呢,合着他这是一个人拖着衣柜从他师叔那儿拉到了这儿。 宋诗诗上前正准备帮把手,孟寻州和郑佩兰回来了。 “我来吧。” 孟寻州走过去,隔在宋诗诗和衣柜之间,然后和石头合力一起将衣柜搬进四合院。 等孟寻州和石头进去,宋诗诗这才看到一直站在后面的郑佩兰。 “妈,你这买的什么?” 郑佩兰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筐,上面还特地用块布遮着。 “你们现在手头没什么钱,又要单独出来住,我去给你们买了点肉,别因为手头紧就苛待自己。” 郑佩兰说着,揽着宋诗诗朝正院走去。 “妈妈,我有钱,外交部的工资虽然还没发,但我的稿费都是能及时拿到手的,日常开销也花不了多少钱,没什么影响的。” “有钱你也得想办法存起来啊,不是还有一万块的房款没付呢吗?” 知道郑佩兰这是心疼自己,宋诗诗不再争辩,她抱着郑佩兰的手臂,撒娇地说:“妈妈,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郑佩兰嘴上嫌弃:“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话虽是指责,可郑佩兰却温柔无比地帮宋诗诗抚平她有些杂乱的发丝。 “我就喜欢对妈妈撒娇嘛。” 宋诗诗可不管那么多,这院里,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丢人的。 见石头从主屋出来,宋诗诗指了指东耳室边上的穿堂。 “石头,你从那边就能去后边小厨房了。” “好,谢谢。”石头道了谢,也不扭捏,直接穿过穿堂,朝后院的小厨房走去。 宋诗诗的视线再次转向主屋。 孟寻州和石头一起进去的,怎么到现在也没出来? 第135章 你就是个野孩子 走进主屋,听着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宋诗诗就瞧见孟寻州钉完钉子,此时正在用铁丝串着窗帘,显然是准备给她装窗帘呢。 他在墙上钉了两个钉子,铁丝的一头缠在左边的钉子上,然后串好窗帘,接着将铁丝的另一头缠在右边的钉子上,窗帘也就算是挂好了。 孟寻州脱了军衣,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衬衣。 元宵后,气温明显暖和了许多。 可宋诗诗虽然没有再穿大棉袄,却穿着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此时她和孟寻州站在一起,两个人就像是两个极端。 孟寻州将衬衣的袖口高高挽起,那衬衣下映出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 一名优秀的军人,再加上一副好看的皮囊,堪称完美。 孟寻州干活的样子很认真,活也做得好,窗帘拉上后,窗帘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这时宋诗诗才发现,孟寻州这裁的布,竟然是双层的。 宋诗诗递了杯热水给孟寻州后,便准备去小厨房做午饭了。 人家忙活一上午了,她总归要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 小厨房里,有个土灶。 石头在生火,而徐丽还在切菜。 郑佩兰就依偎在厨房窗口边,嘴角挂着浅笑,静静看着石头和徐丽。 宋诗诗只是瞄了一眼,便开始准备午饭。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做午饭,大家的五脏腑一会儿就该“造反”了。 “石头,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郑佩兰虽然大致知道石头和徐丽在谈对象,可这中间的波折一点都不了解。 这些日子和徐丽相处,郑佩兰对徐丽也有了情感。 因此不自觉就想帮着徐丽好好考察下石头。 听到郑佩兰提到石头的父母,宋诗诗担忧地看向低头控制土灶里火候的石头。 她刚想跟郑佩兰解释,就听到徐丽急切地解释:“郑姨,石头是跟着他师父长大的,家里长辈只有他师父一个人。” “额……这样啊。”郑佩兰明显动作一滞,她将目光再次落到石头身上,“这样啊,石头的师父也是木匠?” “是,而且是位手艺很厉害的老师傅,之前我在怀青插队的时候,赵叔对我也很照顾。” 宋诗诗解释。 郑佩兰不再提石头父母的事情,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别处。 “那可真是名师出高徒了,我刚刚瞧着石头送过来的衣柜,不管是材质、做工,还是上面的雕花,都是很不错的。这要是放到外面卖,可不便宜。” 石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做一个小物件送您。”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要有空,回头给我做个首饰盒,上面也雕刻些好看的花啊什么的,阿姨出钱买。” 郑佩兰摆了摆手,又看了徐丽一眼,继续道:“你们小年轻赚钱不容易,就当阿姨照顾你的生意了。” 郑佩兰猜到石头可能父母都不在了,心疼他是个可怜人。 等石头将首饰盒做出来,她拿出去转一圈,到时候肯定会有人也想要的。 他们那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手里有点闲钱的。 “那谢谢阿姨了,回头给您便宜点。” 石头现在正是要努力挣钱的时候,听郑佩兰这么说,他也不再继续客气。 有徐丽和石头帮忙,中饭很快就做好了。 孟寻州也将几间屋子的窗帘全部安装好,正在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洗手。 今天天气好,他们干脆将餐桌搬到院子里,几人围坐一桌。 等宋诗诗她们将东西收拾妥当,石头直接回去工作了,而孟寻州则开车送郑佩兰回大院。 “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徐丽刚准备进主屋,迎面与宋诗诗撞上,见宋诗诗背着斜挎布包,还换了身衣裳,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宋诗诗也不准备瞒着徐丽,回道:“我想想就来气,无论如何我都要看看,那不要脸的小三和小野种到底长什么样。” 今天要不是还要搬家,而且顾虑到郑佩兰在,她今天说什么都会一直守在那巷子口。 她就不信那见不得人的母子俩,能一直不出门。 “你要上门找那情妇?” 徐丽一听,神情有些着急,忙拉住宋诗诗的手,劝道:“姐,你别冲动,叔叔虽然做错了事,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你要是将这事闹大了,叔叔在部队还怎么待下去啊?再说,还有郑姨呢,你也为她想想,人言可畏啊。” “我知道,要不是顾着我妈,我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的。” 宋诗诗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在我还没想到对策之前,我不会把这事闹大的,你放心吧。我就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将我爸那样的人,迷得鬼迷心窍的。” 徐丽拉着宋诗诗,不肯放手,犹豫半天,才说:“要不我陪你一道去吧,要是遇到什么事,也能有人商量不是?” 宋诗诗深深望着徐丽,终是点头答应。 两人锁好门,直接往春阳街而去。 说来也巧,她们现在居住的四合院与小三居住的春阳街那条弄堂,也就相隔一条街道,步行过去就可以,不是很远。 “你们在玩儿什么?我也要玩。” 在小三居住的那条弄堂口,此时正有几个小孩蹲在地上玩石子游戏。 一个大约五岁大的男孩子站在那几个小孩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声音洪亮地要求加入。 可那几个孩子只是抬眼望了小男孩一眼,然后当做没听见般,继续玩自己的,根本就不搭理小男孩。 小男孩皱紧眉头,再次开口:“我跟你们说话呢,我也要玩!” 这回,那几个小孩连头都没再抬,依旧不理睬他。 小男孩咬牙,握紧拳头,抬脚就将那几个小孩玩的石子踢飞。 同时他嘴里还囔囔着:“不让我玩儿,你们谁也别想玩儿。” 原本蹲在地上的几个小孩中,一名身穿灰色袄子的男孩站起身。 他的个头比那个小男孩还要高一点。 灰袄男孩也不说话,挥拳就朝小男孩的脸上砸去,将小男孩砸倒在地后,他朝小男孩啐了口唾沫星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玩儿?我妈跟我说了,你就是个野孩子,见不得光的野种!” 第136章 **安 灰袄男孩身旁的小姑娘偷偷拽了下他的衣裳,小声道:“算了,甄哥儿,咱不跟他玩儿就是了,要是大人们知道了,又得罚咱们了。” 叫甄哥儿的男孩斜睨了小男孩一眼,本想转身离开,可谁知小男孩性子也倔。 只见小男孩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就想往甄哥儿的后脑勺上砸去。 宋诗诗和徐丽刚刚在旁边一直看着。 徐丽见那小男孩要酿成大错,什么也顾不得了,跑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石头。 甄哥儿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回身一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甄哥儿怒目而视,低吼道:“**安,你想做什么?杀人吗?你这石头今天要是落到我头上,你以为你那不要脸的妈,能护得住你?” **安眼眶通红,显示瞪了徐丽一眼,然后才对着甄哥儿道:“你要是管不住你那张嘴,我就帮你让它永远闭上!” “你有本事来啊,朝这儿打。” 甄哥儿显然也是个暴脾气,指着自己的脑门,冲**安喊。 徐丽手里拿着石头,站在原地,很是尴尬。 这局面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到底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啊? 宋诗诗在旁边冷眼看着。 在刚刚听到甄哥儿喊出**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确定,眼前这个浑身戾气很重的小男孩,就是宋振华在外面和小三生的孩子。 她现在甚至有点邪恶的念头。 刚刚她要是拉住徐丽,会如何? **安将那叫“甄哥儿”的男孩头打伤,不管结果如何,**安是跑不掉了。 之后呢? 那个小三肯定会出面,可宋振华就不可能会出面了,顶多就是打个电话,让此事简单了结。 最终**安依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却会让甄哥儿白受伤。 想通这点,宋诗诗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犯糊涂。 **安左右看看,然后想从徐丽手中再次夺走石头。 见徐丽往后退,**安怒视她,大吼道:“你是谁?谁叫你多管闲事的?把石头还我!” 说着,他上前用力推了徐丽一下。 徐丽本来就在后退,一时没站稳,再加上**安的力气也不小,整个身子都朝后倒去。 宋诗诗不再旁观,几步上前,扶住徐丽的身体,待徐丽站稳,她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安一巴掌。 其实**安和宋诗诗的长相,有三四分相像,两个人没站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清脆的巴掌,将**安打懵了。 “现在清醒了吗?” 宋诗诗冷声问**安,她望着**安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感。 **安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你凭什么打我?”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安抬手用衣袖擦掉眼泪,当他看清宋诗诗的长相时,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甄哥儿身旁的小女孩见势头不对,偷偷拽了下甄哥儿的衣角,小声道:“甄哥儿,要不咱们先走吧。” 甄哥儿抬眼瞄了宋诗诗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冲**安冷哼一声,带着小女孩转身离开。 徐丽害怕宋振华知道这事,会牵连宋诗诗,她不安地上前,想要拉宋诗诗离开。 可宋诗诗却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安。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你给我听好了,我叫宋诗诗。” **安只是呆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他暗自懊恼自己刚刚露了怯。 在宋诗诗说出名字后,**安再次挺直腰板,“我管你叫什么,你打了我,我要让我爸爸打死你。” 虽说这事本来就是宋振华和那个小三的错,孩子是没错的。 但今天看到**安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宋诗诗突然觉得,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此时看到**安那样有恃无恐的模样对她说,让宋振华打死自己,她也来了火气。 “今天我就站在这儿等着,你有本事就让你爸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打死我。” “姐,你别冲动啊,这事闹大可怎么收场啊。” 徐丽急了,用力拽着宋诗诗的胳膊,想拉她离开。 “好,你等着,别跑,我要回去告诉我妈。” **安被宋诗诗的架势吓到,后退着朝家里跑去。 看着**安进了那扇院门,宋诗诗冷静地说:“我先跟那个女人会会,能将孩子教成这幅德行的女人,不可能甘心一辈子躲在暗处见不得光。应该感到害怕的是他们,而不应该是我。” 徐丽觉得她们不应该和那对母子碰面,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宋诗诗现在离开。 她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安进去没多久,他就牵着一位身材妖娆,妆容精致,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再次从院子里走出来。 “妈妈,就是她,刚刚就是她打的我。” **安在女人旁边,似有了底气,指着宋诗诗,一脸“你完了”的神情,甚是得意一笑。 可宋诗诗与那女人对视时,她明显看到女人惊得张大嘴,还朝后退了半步。 这个小三认识她。 这是宋诗诗这一刻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想想也正常,敢给宋振华做情妇的女人,若是宋振华的原配妻子和女儿是谁都不知道,那可真是太无知了。 这女人给宋振华生儿子,不就是想有朝一日上位成功,成为正妻吗? “妈妈,她刚刚打得我可疼了,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红了。” “妈妈,你看,你看呀。” **安还在叫嚣着。 见自己说了半天,女人一直没反应,**安以为是女人不相信他说的话,他还仰着脸,执意让女人查看。 大约是**安太过聒噪,女人低头说了句:“闭嘴!” 接着女儿二话不说,拽着**安就进了院子,并将院门关上。 像是深怕后面有谁冲进去般。 “呵……我还以为她的胆子很大呢。” 宋诗诗冷嘲一句,也不再停留。 人已经见着了,她心里也有了计较,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从长计议了。 徐丽一脸懵地跟在宋诗诗身后,“姐,她……你这是准备放过那对母子了?” “你觉得可能吗?”宋诗诗转头回望徐丽。 “那你准备怎么办?” 徐丽心想这事要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真的觉得天都崩了。 而宋诗诗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是她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 所以她格外好奇宋诗诗接下来会做什么。 第137章 像被按住了暂停键 “不着急,我想相比我而言,春阳街那位应该比我更着急想办法。咱们先等等看,只要保证那个女人不会伤害我妈就行。” 下午没什么事情,徐丽想去乔言心那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最近没有要假发的订单,所以她织假发的活也没了。 宋诗诗便自己回了四合院,正好将剩下还没翻译完的文件尽快弄完。 她从家里搬出来了,四合院也没电话,回头她还得跟龚总那边打声招呼,找她只能写信,或者找人传话了。 自从宋诗诗和徐丽去了春阳街,打了**安一巴掌,又见了那个小三儿一面后,这件事情,就像是沉寂大海般,再未引起任何波澜。 宋诗诗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的定力。 她都找上门了,还打了那个女人的儿子,竟然都不和宋振华告状的吗? 而郑佩兰在第二天,就搬到四合院来和宋诗诗她们一起住了。 宋诗诗将主屋让给郑佩兰住,而她和徐丽则一人住西厢房,一人住东厢房。 现在徐丽每天下班回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宋诗诗也一样,每天下班回来后,做好饭,将厨房收拾干净后,就回房间翻译文件了。 为了赚钱,她最近接的翻译工作很多。 或许是因为现在在外交部,接触的翻译文件更多了些,所以她在翻译图书馆相关书籍的时候,比以前更得心应手,速度也更快了些。 而郑佩兰天天在四合院,就看看书,逗逗小十五,没事的时候在院子里种蔬菜,或者出门逛逛街。 这四合院的地址很妙,周围倒是很安静,可出了弄堂,外面就是热闹的街市和商场。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宋诗诗让郑佩兰在四合院多住几天的时候,郑佩兰还变现得很不放心宋振华。 可她不过是回去一晚的时间,第二天来四合院的时候,光是行李就带了一大箱子。 那架势可不是住几天那么简单。 但郑佩兰不说,宋诗诗也就装作不知道,并不过问郑佩兰准备在四合院住多久。 母女俩有种莫名的默契,谁也不提。 徐丽自然也不会过问,她巴不得郑佩兰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家里人多热闹。 “乖,今天就做我种的这小青菜吧,寻州今天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才把院里那棵树挖走。” 宋诗诗今天买了鱼,正在做红烧鱼,听到郑佩兰这么说,她探了探脑袋,朝外面正在洗手的孟寻州望了一眼。 “他不是请人来弄的吗?” “你瞧你这话说的,人家为你的事情忙前忙后的,你总要领人家的情吧?” 郑佩兰生怕孟寻州听见,伤了心,教训着宋诗诗的同时,还不时地回头瞧瞧孟寻州。 宋诗诗嘴角微扬,她不过是嘴硬罢了,怎么可能不领孟寻州的情呢? 孟寻州最近也挺忙的,宋诗诗也难得见他一面。 他这刚忙完就马不停蹄地跑到四合院来献殷勤,一忙就是一整天。 今天这鱼,宋诗诗就是特意为孟寻州做的。 从小到大,孟寻州最喜欢吃的就是鱼。 她一直记得。 “我说的话你听没听见?” 见自己说完宋诗诗也没个回应,郑佩兰走到她身边,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 宋诗诗无奈,一边将红烧鱼从锅里盛出来,一边回道:“知道了,寻州最好了,我都晓得的,我会好好报答他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说得很大声,让正准备进厨房的孟寻州也听个正着。 孟寻州挑眉,“不用报答,都是我自愿的,你心里知道就好。” 原本郑佩兰是怕自家女儿大大咧咧的不注意,回头不小心伤了孟寻州的心。 可她现在发现,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 这小两口,感情好得很。 唉……她到底是老了,理解不了这年轻人之间的感情。 郑佩兰也不再杵在厨房里,免得遭人嫌。 她跑到正院,去摘青菜了。 厨房里这下就只剩孟寻州和宋诗诗两个人。 宋诗诗专心炒菜,孟寻州则在旁边打着下手。 两人即便不说话,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而孟寻州很喜欢和宋诗诗这么待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寻州,你尝尝这菜味道怎么样?” 宋诗诗正在做一道新学的菜,麻婆豆腐。 只是第一次做,她不清楚这味道行不行,正好孟寻州在,她就想让孟寻州帮忙试试味道。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嫩豆腐,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就这么递到孟寻州的嘴边。 这亲密的动作令孟寻州身体僵了一瞬,但他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就着宋诗诗的手,张口将那块豆腐含在嘴里。 宋诗诗维持着投喂的姿势,问道:“如何?” 孟寻州点了点头,“味道还可以,不过要是能再辣一点,应该会更好。” “这样吗?” 宋诗诗表情认真,一心想着做的菜,完全没注意到孟寻州已经红透了的耳根。 “那我再加点辣。” 宋诗诗说完,突然想到厨房辣椒没了,转头想让孟寻州去摘几颗过来。 “你……” 结果她一转头,嘴唇却擦着孟寻州的脸颊而过。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同时宋诗诗和孟寻州的动作就像被按住了暂停键,定格在了这一刻。 但下一秒,宋诗诗反应过来后,红着脸,连连后退。 “额……” 她一个没注意,脚与脚绊在一起,身子朝后倒,腰撞在了灶台边沿,痛呼出声。 宋诗诗皱眉扶腰,刚刚的那刻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想法,也都烟消云散。 孟寻州长臂一捞,将她的身子带到怀里,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后腰,轻轻揉着。 “小心点,你刚刚准备说什么的?” 两人现在离得很近,近到宋诗诗能清晰地听到孟寻州那跳动频率很快的心跳声。 她低着头,声音如细蚊般,“辣椒没了。” 孟寻州闻言,将她扶稳站好,“腰现在好点没?” 宋诗诗点头。 “那我去摘点,你等会儿。” “嗯。” 听到宋诗诗应声,孟寻州转身出去了。 宋诗诗同时背过身,轻轻呼出一口气。 刚刚听到孟寻州的心跳声时,她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现在才感觉像是活过来般。 “姐,你要的辣椒。” 没一会儿来送辣椒的,竟换成了徐丽。 宋诗诗朝外面望了一眼,心里纳闷。 难道是刚刚那不小心的触碰,吓到孟寻州了? 第138章 扭伤 “怎么是你送过来的?” 宋诗诗接过洗干净的辣椒,切成小段,加入锅里。 “哦,郑姨让孟大哥陪她到隔壁去换菜去了。” 徐丽没想那么多,她双眸盯着锅里的麻婆豆腐,直咽口水。 “换菜?” 将麻婆豆腐盛出来,宋诗诗接着开始洗锅,然后开始炒青菜。 “对啊,郑姨说咱家种的蔬菜够吃了,拿点和别人家换点别的蔬菜吃。” 宋诗诗闻言,无奈摇头。 这要说会过日子啊,还得是她妈郑佩兰。 其实她们正院种的蔬菜完全够吃了。 土豆、菠菜、萝卜等,都陆续成熟。 只是郑佩兰觉得她们天天吃这些,难免有一天会觉得腻歪,不愿再吃,所以干脆将院里多的菜拿去隔壁,看看其他家有没有需要的,换菜或是卖都可以。 这要是换做宋诗诗和徐丽,怕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等郑佩兰和孟寻州换完菜回来,宋诗诗和徐丽都惊呆了。 只见孟寻州手上提着的一个竹篮子里,里面装满了各种蔬菜,最上面还放着块猪肉。 “妈,你们这也太厉害了吧?” 郑佩兰摆手道:“你们这边虽然离商场近,但离供销社却还有段距离,咱们自家种的菜,好吃又便宜,别家有别的菜的,咱们就换了,没有的,咱就卖掉一些。你看,我还从人家那儿买了块猪肉回来。” 宋诗诗和徐丽由衷佩服,朝郑佩兰竖起大拇指。 “你们是没瞧见,郑姨跟人家谈价钱的时候,那架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孟寻州是跟着郑佩兰一起出去的,宋诗诗和徐丽只是听到结果就觉得吃惊了,就更别说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孟寻州了。 宋诗诗突然觉得,郑佩兰这才能不去做销售真是可惜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是张口说两句话的事。” 郑佩兰接着看向宋诗诗,摆出委屈的表情。 “乖,饭做好没有?妈妈现在又饿又渴的,咱们能先吃饭吗?” “好了,做好了,我就是准备来叫你们回来吃饭的。” 宋诗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刚刚光顾着惊讶了,连吃饭的事情都忘了。 孟寻州随着宋诗诗再次返回小厨房,将两篮子蔬菜和猪肉放到小厨房里的橱柜里,肉放在橱柜的上面,还特地上了锁。 “我来吧。” 刚刚宋诗诗菜冷了,所以特地放到蒸锅里热着,她揭开锅就准备去端菜,孟寻州拽住她的胳膊。 宋诗诗怔愣地望着孟寻州的背影。 她发现这家伙最近的行为越发霸道了,但也都是在关心她,她并不反感,反而还很享受这种被人在意,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 “小心烫到,你去拿碗筷,菜我来端。” 孟寻州和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 以前宋诗诗从来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孟寻州对她的不同,很明显。 孟寻州每次和战友说话时,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种领导的口吻。 他每次和长辈说话时,态度都是谦逊有礼的,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至于其他人,孟寻州说话时,总是一副慵懒的感觉,好似没什么事情值得他在意的。 可孟寻州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就少了很多光环,他会像个普通人一般,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会害羞,会紧张。 他会吃醋,会怕她生气,会为了她到处求人借书。 孟寻州将锅架上那一盘盘菜逐一放进竹篮里,再盖上一层棉布,然后拎着竹篮和宋诗诗一起往正院走去。 “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记跟你说了。” 在走到东耳室门前时,孟寻州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宋诗诗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为了避免撞上,她避让的时候,脚崴了一下。 “唔……” 她痛得当即蹲下身子,捂着脚腕。 好在刚刚孟寻州将她手里的碗筷一并放进篮子里,否则这会儿碗怕是要被摔得一个不剩了。 孟寻州的眉心当即皱成了个“川”字。 “怎么了?脚扭伤了吗?” 宋诗诗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紧咬下唇,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姐,你这是怎么了?” 徐丽见他们端个菜,半天都没过来,想着过去帮忙,结果就瞧见宋诗诗坐在东耳室前的游廊地上。 而孟寻州一脸担忧地蹲在宋诗诗身旁。 装着碗筷和饭菜的篮子,就放在孟寻州旁边的地面上。 听到徐丽的声音,孟寻州直接撂下一句:“篮子里是饭菜,你和郑姨在家先吃吧,诗诗脚扭伤了,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孟寻州刚刚摸了下宋诗诗的脚腕,骨头没什么事情,应该是扭到筋了,还是去医院看看他才放心。 宋诗诗现在疼得厉害,脚腕处已经红肿起来。 孟寻州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时,她顺势双手环住孟寻州的脖颈。 不等徐丽细问发生了什么,孟寻州已经抱着宋诗诗,大步流星地朝垂花门走去。 郑佩兰从主屋出来,只看到孟寻州离开的背影。 她转头望向拎着两个篮子过来的徐丽,问道:“寻州怎么走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徐丽耸肩,“不知道,姐的脚好像扭伤了,孟大哥说让咱们先吃,他送姐去医院看看。” “我想着我赶紧吃两口,一会儿给他们用饭盒装点送过去。” 徐丽到底还是有点担心的。 刚刚看宋诗诗那样子,额头上都是疼得都冒虚汗了。 但对郑佩兰说话,徐丽特意保留了三分。 “扭伤?严不严重啊?” 自家宝贝女儿受了伤,郑佩兰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 徐丽其实也不清楚,但她想宋诗诗肯定也不想郑佩兰过于担心,于是说:“没事的,再说有孟大哥照顾着呢,他肯定不会让姐出事的。” 郑佩兰对于孟寻州的信任还是很高的。 “这样啊,那……那你赶紧吃点给他们送过去吧,我就在家里等你们消息。” 郑佩兰其实也想跟着徐丽一起去医院看看,但中午她同孟寻州和周围邻居交换的时候,将附近几条街的逛遍了。 此时也确实是有些累了,走不动了。 听到郑佩兰说在家里等他们的消息后,徐丽暗自松了口气。 她将饭菜全部拿出来,用饭盒给宋诗诗和孟寻州装了些菜后,徐丽等郑佩兰动筷后,她才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吃好饭,徐丽端起碗筷就准备往小厨房走。 “丽丽,碗就放那儿,一会儿我洗,你赶紧去医院看看他们。”郑佩兰上前从徐丽手中夺回碗筷,催促道。 第139章 你放我下来 “哎,好,我这就去。” 徐丽心里也着急,便不再客套,带上东西出了门。 医院里,医生已经帮宋诗诗处理过扭伤的脚腕,疼痛已经缓解许多。 只是脚腕不痛了,她肚子却开始反抗了。 “咕咕咕……” 宋诗诗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孟寻州。 “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孟寻州说完,背过身,在宋诗诗面前蹲下。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背,“上来,我背你。” 这里是医院,让你还是很多的,人来人往的,宋诗诗有些难为情。 “怎么了?”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孟寻州回头询问。 宋诗诗小声道:“人太多了。” 话落,她就听到身前依然蹲着的孟寻州发出一声闷笑声。 “你……” 她有些气恼,想说什么,孟寻州却率先开了口:“你现在受了伤,自己也走不快,我要是不背你,等你自己走出医院,你的五脏庙还受得住?” 宋诗诗顿时哑言。 “再说了,咱们现在是正规谈对象,双方父母也是认可的,还有娃娃亲,以后也肯定是会结婚的,难道还怕别人说闲话吗?” 在这种事情上面,宋诗诗作为女孩,总归是脸皮薄的。 可孟寻州说的也没错。 她性格这样扭捏,确实太别扭。 “知道了。” 宋诗诗闷闷应了一声,然后双手附上孟寻州的肩,借着孟寻州的力量,趴到他的背上。 感觉到宋诗诗趴稳了,孟寻州环住她的双腿,缓缓起身,走出医院。 孟寻州背着宋诗诗刚走到医院大门口,就与急匆匆赶来的徐丽遇见。 “姐,你……”徐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虽然已经知道宋诗诗和孟寻州现在在谈对象,但听到和亲眼看到的冲击力还是不同的。 下一刻,徐丽的视线落到宋诗诗缠着绷带的脚腕,上前问道:“姐,你的脚没事了吧?” 宋诗诗摇头,“没什么事儿了,就是扭伤了而已,医生已经配了药,每天擦一擦,养几天就好了。” “那你上班怎么办啊?” 不等宋诗诗回答,孟寻州开口回道:“这段时间,我亲自接送诗诗上下班。” “可你们部队早上不是有训练吗?再说部队上有部队的事情,你这样领导肯定会对你有意见的。” 宋诗诗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孟寻州。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孟寻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宋诗诗别担心。 徐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然后将手中提的篮子举高了些,“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呢吧,我带了饭菜,你俩先对付吃两口吧。” 提到吃的,宋诗诗也不再和孟寻州争接送的事情。 当然,她心里也明白,孟寻州下定决心,且他认为是对她好的事情,是很难让他改变主意的。 既然无法改变,那也就没必要制造不必要的争吵了。 “丽丽,你真是太好了,我肚子都快饿没了。” 宋诗诗还趴在孟寻州的背上,对着徐丽做出委屈不已的表情。 徐丽见她现在活力满满的样子,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落下。 “那个,姐,既然你没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去言心姐那儿工作了,她最近接到不少订单,还挺忙的。” 其实乔言心虽然最近很忙,但乔言心今天有批徐丽的假,所以她其实可以不用去的。 但刚刚徐丽与孟寻州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待着,有些多余,这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行,你去忙你的,寻州会送我回去的。” “哦,好。” 孟寻州接过徐丽递过来的篮子,在徐丽离开后,这才背着宋诗诗走向他的车。 小心翼翼将宋诗诗放到副驾驶上坐着,孟寻州特意避开她受伤的脚腕,为她系上安全带。 “你就在车上吃吧,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去。” 孟寻州坐上车后,从篮子里将装着饭菜的餐盒打开,放到宋诗诗手中。 “那你呢?你不吃吗?” “我没事,一会儿回去,你好好休息,尽量别乱动。” 孟寻州眼里只有宋诗诗,根本不在意自己饿不饿。 宋诗诗轻声应了一声,低头吃了两口后,她抿了抿唇,用勺子挖了一勺麻婆豆腐拌饭,递到孟寻州的嘴边。 “张嘴。” 孟寻州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张口将饭包在嘴里,慢慢咀嚼。 即便此时他嘴里被麻婆豆腐拌饭塞得鼓鼓的,可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彰显着他此时的好心情。 “你之前在家里,准备和我说什么来着?” 一路上,宋诗诗就这么自己吃一口,然后再喂孟寻州吃一口,很快餐盒里的饭菜就见了底。 此时她才回想起自己受伤的时候,孟寻州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爸妈知道我们现在在正式处对象,叫我邀请你到家里吃顿饭。” 孟寻州语气虽随意,可说完,他却忍不住偷偷瞄宋诗诗的神情。 这算是他们在一起后,孟寻州正式带她见家长了。 虽然两家人很熟,但因为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宋诗诗反倒有些紧张起来。 之前她和孟寻州虽有娃娃亲,但那不过是长辈之间的口头约定。 做不做数的,还不是他们自己一句话? “那我要不要给叔叔阿姨,还有筱琪买点什么礼物啊?还有时间是什么时候?” 宋诗诗紧张地捏紧手里的餐盒,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什么都不用买,你只要人到就行。至于时间的话,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爸妈那边都可以。” 孟寻州只在意宋诗诗会不会去他家,别的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那就明天好了,正好我妈也说明天就回大院住了。” 即便孟寻州不在意这些礼节,但宋诗诗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带。 好在她是知道孟叔、傅姨,还有孟筱琪的喜好的,明天她去结算下翻译稿费,下班的时候,还能去街上逛一逛。 车子停在弄堂口,孟寻州再次背上宋诗诗、 宋诗诗可能是已经习惯这种程度的亲近,这回在孟寻州在她面前蹲下时,很自然地将手搭在孟寻州的肩上,然后借着力道趴到孟寻州的背上。 不过她到底还是脸皮薄,生怕被郑佩兰瞧见。 等孟寻州走到四合院大门口的时候,她轻轻拍拍孟寻州的肩,小声说:“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好好待着。” 孟寻州抓着她双腿的手更加用力,完全无视宋诗诗那句“放我下来”。 第140章 乔言心的混蛋老爹 宋诗诗无力抵抗吗,只能低头将脸藏到孟寻州的背后。 生怕她和孟寻州这个样子,让郑佩兰撞见。 “郑姨好像不在家。” 听到孟寻州的声音,宋诗诗抬头朝主屋的方向望去,家里确实没有人。 她暗自松口气。 “估计是又出门买东西去了。” 孟寻州“嗯”了一声,接着将宋诗诗轻轻放到椅子上坐着。 “你这几天受伤的这只脚,尽量少走动,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宋诗诗发现孟寻州将她放下后,就时不时抬起手腕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回去吧,我妈和丽丽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孟寻州虽不放心宋诗诗,可他这会儿确实有急事要赶回去。 他转身去后院的小厨房,给宋诗诗端了杯热水,又去东耳室拿了些小零嘴儿放在宋诗诗身旁的餐桌上。 “行,那我先回部队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别给陌生人开门。” 她不过是脚扭伤了而已,孟寻州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几岁的孩童呢。 她只觉得既甜蜜又无奈。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见孟寻州还想说什么,宋诗诗指着那一小堆糖说:“我就坐在这儿吃糖,老实等我妈回来,行吗?” 孟寻州也意识到他紧张得有些过头,嘴角微微上扬,抬手在宋诗诗脑袋上拍了拍。 他深深看了宋诗诗一眼,“走了。” 宋诗诗抬眸盯着孟寻州离开的背影远去,抬手拿起一颗奶糖,拨开糖纸,含在嘴里。 真甜。 坐了没一会儿,垂花门处就传来声响。 郑佩兰挎着个篮子走进来,可那面上的神情却有些呆滞,像是失了魂般。 “妈,你去哪儿了?” 宋诗诗刚开口问完,就发现郑佩兰的不对劲,“妈,你怎么了?” 郑佩兰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依然无神地望着前方,慢慢挪动着步子。 “妈,妈!” 在郑佩兰走到宋诗诗身边时,宋诗诗一把拽住郑佩兰的手。 “哐当”一声。 郑佩兰手臂上挎着的篮子,落了地。 宋诗诗朝地上看去,篮子里是空的。 “妈,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郑佩兰像是才回过神,她听到宋诗诗的问话,摇头道:“没事,我……我就是想着你脚扭伤了,我去买点猪蹄回来,炖给你吃,人家不是都说吃哪补哪吗?” “那猪蹄呢?” 郑佩兰这样子,怎么可能是为了买个猪蹄? 宋诗诗心中虽有怀疑,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她顺着郑佩兰的话问。 “猪蹄?猪蹄没买着,这个点,哪还有猪蹄卖啊。我明天……明天早上起早去买。” 郑佩兰也不知在想什么,说话断断续续的。 说到后面,郑佩兰抚了抚额头,“乖,我有点累了,想去躺会儿,等丽丽回来,咱再做晚饭哈。” “哦,好。” 宋诗诗发现郑佩兰的状态很不好。 但宋诗诗却不敢细问,生怕郑佩兰情绪不稳定,心脏再受刺激。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主屋的房门。 有那么一刻,宋诗诗猜想她妈妈该不会是知道渣爹背叛她的事情了吧?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闪过一瞬,就被她否认。 这么大的事情,若是郑佩兰知道,怎么会只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在外面受气了?还是确实累了? 她不知在院子里坐了多久,直到徐丽回来,她才单手撑着桌面站起身。 “姐,你怎么在这儿坐着?郑姨呢?” 徐丽扫视了圈院子,目光再次落到宋诗诗身上。 宋诗诗指着正屋的屋门,“我妈说是去买猪蹄,可却空着手回来的,瞧着神色也不对劲,回来就进屋里躺着了,说是累了。” “啊?”徐丽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低头看了眼宋诗诗受伤的脚。 “那今天我做饭吗?我是真的不太会啊。” 宋诗诗也没指望徐丽做饭。 徐丽什么都还可以,唯一在做饭这事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做,味道都不对劲。 与其让她浪费粮食,还不如宋诗诗自己动手。 “你扶我去小厨房,你帮我打打下手就好。” 有宋诗诗在,徐丽倒是不担心。 “好,费力的活都交给我。” 徐丽将宋诗诗扶进小厨房后,又跑出去给宋诗诗搬了张长凳,以便宋诗诗站累了的时候,好坐着歇会儿。 两人做饭的空闲,徐丽和宋诗诗闲聊,谈起乔言心的事情。 “言心姐真是厉害,她爸那样浑蛋的人,她竟然也能应付自如。” 说起乔言心对付他那酒鬼的爸,宋诗诗也来了兴致。 “她干嘛了?” 若乔言心只是简单找人将她爸打一顿,徐丽肯定不会这样夸,肯定是乔言心做了什么事情,让徐丽佩服她的魄力。 越是如此,宋诗诗越发好奇。 “言心姐最近为了躲她爸,不是一直住在招待所吗?她爸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今天竟然找过去了。” 徐丽说起乔言心的事情,那激动的劲,比说她自己的事情还高昂。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我和言心姐在客户那儿,并没有直接和她那浑蛋老爹撞见。 她爸也是个有手段的,竟然能在言心姐不在场的情况下,让招待所的人把言心姐住的房间门打开了。 他把言心姐的屋子弄得一团乱,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听到这儿,宋诗诗不禁蹙眉。 这哪里是个父亲啊,这是畜生吧? 女儿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挣钱,结果他一来,就跟入室抢劫一样。 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在这一世结这样的父女缘。 “他把乔姑娘的钱和东西都抢走了?” 徐丽摇头,嘴角上扬。 “没有,言心姐有个习惯,喜欢把所有钱都带身上,所以那屋里一分钱都没有。 而且因为我们今天要去顾客家里,所以几乎把所有有用的工具都带上了。 招待所的房间里,除了言心姐的衣服,就只是些材料了。” 这等于乔言心手上真正值钱的东西,她都带着的。 而她那浑蛋老爹拿走的,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那后来呢?” 乔言心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她那浑蛋老爹的。 “这后面言心姐的做法,才是真正让我佩服的。” 徐丽将切好的菜装进盘子了,递给宋诗诗。 第141章 郑佩兰发病 “她也不管招待所的人怎么说,回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也不进去,直接报了警。 接着警察询问的时候,她半个字都没提她那浑蛋老爹,只说自己回来后,发现屋子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丢了钱和东西。 警察一插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发现对方是言心姐的父亲时,警方问她想怎么处理这事。 因为一是考虑到他们之间这层关系,二是警方那边并没有找到她爸的踪迹。 结果言心姐说,直接以入室抢劫罪处理,并且报了个地址给警方,让他们是抓人。” 乔言心做事竟然这么果断。 和乔言心相比,宋诗诗想到自己在宋振华出轨的这件事情上,就没有办法像乔言心那样。 她有顾虑,她担心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后,会影响到郑佩兰。 她上一世已经经历过失去母亲的痛苦,这一世,她只想好好守着郑佩兰。 但是,如果…… 她是说如果,如果郑佩兰不会受到影响,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将宋振华推入深渊。 她以为宋振华是因为太爱郑佩兰,无法接受失去郑佩兰的痛苦,所以记恨她。 又因为她对安锦生的执迷不悟,太过失望才选择和她断绝关系。 可现在所有事情再回想起来,真是令人脊背发寒。 思绪回转,徐丽还在说着乔言心的事情。 乔言心的父亲将从乔言心房间搜来的东西转手卖掉,接着拿着钱就去赌。 前脚刚被赌场的老板威胁着要剁手,后脚警察就上了门,直接将里面的人一窝端。 乔言心获得举报奖,警方给得现金奖励。 而乔言心的浑蛋老爹也被警察直接抓了进去。 这一下,在里面不蹲个几年,是出不来的。 “乔姑娘还没找到租房吗?” 想起之前徐丽说起过乔言心一直在找房子,如今介绍所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别的人进她的房间,这介绍所怕是也住不成了。 “没呢,言心姐说要是实在找不到,她还是搬回去住,争取在她爸从里面出来前,赚到足够多的钱,另外买个房子。” “不如就让她住咱们这儿吧。” “什么?” 徐丽从没想过让乔言心住在这儿,因为这里是宋诗诗的房子,她不过是因为和宋诗诗关系好,才在这儿以租客的名义住着,哪里还敢想让乔言心也来。 但她没想到宋诗诗会主动提这事。 “我这四合院房间也多,主屋我妈住,西厢房和东厢房咱俩住着,如果乔姑娘愿意来,我就把东厢房租给她住,我搬去和我妈住主屋就行。” 当初她就想过让乔言心住她这儿,只是当时一直担心乔言心的父亲,这才一直没有开口。 徐丽自然是高兴的,她激动地说:“那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去跟言心姐说,她正为这事发愁呢,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 宋诗诗点头。 虽然一直在和徐丽闲聊,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顿。 中午还有点没吃完的菜,所以晚上也就随便炒两盘,就解决了。 徐丽将菜端到正院,又返回小厨房将宋诗诗扶到正院来。 两人将碗筷摆放好,可郑佩兰的屋门依然紧闭着,屋里也没半点动静。 宋诗诗不放心,单脚跳着上台阶,想进屋去看看。 之前她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还隐约能听到主屋里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这这会儿,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再说郑佩兰还有心脏问题,宋诗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妈,吃饭了。” 宋诗诗试着朝屋里喊了两声,可屋里依然没动静。 徐丽见状,忙上前去扶她。 宋诗诗摆手道:“你先别管我了,进去看看我妈咋回事,怎么睡这么久?” “哦,好,你别急,我这就去。” 徐丽松开宋诗诗,上前去敲房门。 “郑姨,饭菜都做好了,起来吃饭吧。” “哐当!” 徐丽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什么东西落地的声响。 徐丽回头看了宋诗诗一眼,然后用力推门,可却发现门推不动。 屋门被郑佩兰从里面锁上了。 宋诗诗走到门前,“还是撞开吧。” 徐丽往后退几步,接着猛地往前冲去,用肩去撞门。 门应声而开,宋诗诗跟在徐丽身后进了屋,一眼就瞧见趴在地上,脸色惨白,捂着胸口的郑佩兰。 “妈!” “丽丽,快去叫人。” “哦……哦,好。” 这种情况,谁也不能去动郑佩兰,一个不慎,可能会要命。 宋诗诗第一反应就是让徐丽叫人把郑佩兰送去医院。 徐丽见此情景,也慌了,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 宋诗诗忍着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走到郑佩兰身边蹲下。 “妈,你治心脏病的药呢?在哪儿?” 郑佩兰此时还有些许意识,手指微微抬起,指向床边的柜子。 宋诗诗反应极快,转身就去拉柜子抽屉。 果然在第一层微微拉开的抽屉里,看到了药。 宋诗诗从怀青回来后,就一直在关注郑佩兰心脏病的问题,所以郑佩兰这药一顿吃几颗,她都是清楚的。 将药丸倒出,塞进郑佩兰的嘴里。 发现郑佩兰无法吞咽,宋诗诗又往院子里跑,将已经冷掉的水喂给郑佩兰喝。 也许是吃过药的缘故,郑佩兰的脸色缓和许多。 宋诗诗不敢挪动她的身体,只能弄来枕头垫在她脑袋下面,又从床上拿床被子盖在郑佩兰的身上。 又过了几分钟,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宋诗诗一抬眼,看到的竟是谢宥安。 无暇询问谢宥安为什么在这儿,宋诗诗起身,“我妈有心脏问题,刚刚我已经给她吃过药了,但是我不敢挪动她,有……” “你这隔壁住着一位老中医,医术很好,你要是不介意,我去请他来给伯母看看。” 谢宥安知道宋诗诗着急,打断她的话,直奔主题。 “不介意,有劳了。” 宋诗诗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同意,并让徐丽跟着一起去,这样显得有诚意些。 若不是她脚上有伤,她肯定是要自己去请的。 谢宥安转身就走,很快就领着一位大约七十来岁,白发长须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中医年纪虽大,可步伐稳健,丝毫不弱于旁边的谢宥安。 “你们都出去吧。” 老中医只是很随意地扫了地上躺着的郑佩兰一眼,便挥手赶他们出去。 “这……” 徐丽想说什么,宋诗诗抬眸对上老中医的眸子。 那眸中似有乾坤,竟神奇地令宋诗诗原本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宋诗诗拉住徐丽的手,“丽丽,扶我出去吧。” 谢宥安是最后一个出房间的,他还特地将房门轻轻拉上,却并没有关严,特意留了条缝隙。 既尊重了老中医,又替郑佩兰考虑,维护她的名声。 无论年纪几何,总归一男一女在一个屋子,不太好。 宋诗诗在院子里坐着,目光从未从正屋挪开。 谢宥安想同她说话,可又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合适。 于是他也只是坐在宋诗诗对面的位置,静静望着她。 徐丽搓着手,不停地来回走动,时不时抬头朝正屋望上一眼,以此来消解心中的焦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可宋诗诗和徐丽根本想不起来饿,也没胃口。 “老先生,我妈怎么样?” 终于,在天色快要暗下来之前,主屋的房门从里面被推开。 宋诗诗第一时间站起身。 看到老中医走出来,她单脚跳着上前询问。 老中医的目光凉凉地落在她受伤的脚腕上。 第142章 老夫老妻的,何必闹这一出 “已经没什么事了她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你们作为家人,应该多注意些。” 老中医说完,伸手指了下宋诗诗的脚腕,“我那儿有药酒,一会儿让宥安给你取一瓶过来,抹几天就好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您看诊费多少,我……” 宋诗诗话还没说完,老中医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不给人治病很久了,今天不过是看在你是宥安朋友的份上,才跑这一趟。” 老中医不再和她闲聊,轻拂衣袖,双手背于身后,迈步离开。 谢宥安看了看老中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宋诗诗。 “那个……我也先走了,下回再正式登门拜访。” 宋诗诗淡笑颔首:“好,今天谢谢你。” 今天郑佩兰那个样子,着实把宋诗诗吓坏了。 上一世,郑佩兰也是这么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最后在她面前咽了气。 她今天拿药时,手都是颤抖的。 今天若不是徐丽在外面遇到谢宥安,她真是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局面。 等谢宥安离开,宋诗诗转身进屋。 瞧着郑佩兰躺在床上,闭眼宁静的模样,她眼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往下流。 她侧身在郑佩兰身边坐下,紧紧握住郑佩兰的手。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她才确定郑佩兰是真的没事了。 “姐,我把饭菜都重新热了下,你先吃点。” 徐丽端着饭菜进了屋。 宋诗诗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徐丽还想再劝,她拍拍徐丽的肩,轻声道:“我没事,你一会儿吃完饭,烧一壶热水,我想给我妈擦一擦。” “好,我这就去。” 徐丽前脚刚出去,郑佩兰幽幽转醒。 “妈妈。” 宋诗诗快速擦去眼角的泪水,身子微微前倾,浅笑着将郑佩兰扶起来。 郑佩兰半倚在床头,抬手抚上宋诗诗的脸颊,柔声问:“今天吓到你了。” 宋诗诗摇头,“只要你没事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击中”了郑佩兰的内心,只见她眼眶瞬间红了。 “诗诗,如果……我是说如果。” 郑佩兰犹豫再三,直视着宋诗诗的眼睛,继续说:“如果让你在爸爸和妈妈中间选一个,你选谁?” 宋诗诗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当然是选妈妈啊。” 话音刚落,宋诗诗突然意识到什么。 郑佩兰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她试探性地问道:“妈妈,你今天去街上买猪蹄,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郑佩兰淡笑,“没有,别胡思乱想,可能就是没买到猪蹄,一时有些生气,才会发病的。” “猪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要我的宝贝女儿好好的就行,妈就知足了。” 郑佩兰似话里有话,可宋诗诗问她,她又不愿说。 宋诗诗心中虽有猜测,可也不敢真的问出口。 万一不是呢?万一郑佩兰不是因为渣爹的事情导致发病的呢? 那她这一问,不就再次刺激了郑佩兰吗? 刚刚老中医走的时候还叮嘱她,千万不能再让郑佩兰受刺激了。 下回可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我明天就回大院了,你们两个女孩在这儿住,小心些。” “好。” 想起郑佩兰还没吃晚饭,宋诗诗起身出去,迎面与端着热水过来的徐丽撞见。 “姐,给你热水。” “辛苦你了,丽丽,我妈醒了,麻烦你再帮我把饭菜端过来下。” 郑佩兰出事,她又脚受了伤,多亏徐丽忙前忙后地照顾。 “好。”徐丽爽快应声,将热水端进屋,这才再次出去。 郑佩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叹一声,“丽丽这孩子确实挺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以后你们两个互相扶持,当亲姐妹一样相处,也挺好。” “是很好。她小时候过得苦,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有工作,有爱人,以后再结婚生子,也算过得圆满。” 在宋诗诗眼中,徐丽就是她的妹妹。 即便不是血亲,也没关系。 …… 第二天一大早,宋诗诗去上班后,郑佩兰就收拾了东西,坐公交车回了大院。 郑佩兰一进屋,发现宋振华竟难得的没有去部队,而是在家。 真是往常这个时候,郑佩兰都会主动上前和他说话。 这一次,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拎着行李进了房间。 宋振华将目光从报纸上挪开,察觉到郑佩兰回来了,他眉头微蹙。 缓缓将报纸折叠整齐,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宋振华回头朝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整理了下上衣,这才缓步朝房间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诗诗那丫头惹你生气了?” 宋振华一进房间,就瞧见郑佩兰在将衣柜里她的衣裳一件件拿出来,然后折叠整齐,装进一个大的空布袋里。 这架势,哪里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反而像是要离家的。 郑佩兰也不搭腔,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宋振华拧着眉上前,拉住郑佩兰的手,将她手里的衣服放下,强迫她正面自己。 宋振华微低着脑袋,放缓语气问:“佩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回来就收拾东西?我和你说话,你也不理。” “怎么了?” 郑佩兰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反问:“我怎么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直说就是了。老夫老妻的,何必闹这一出?” 宋振华意有所指地望了眼铺了满床的衣服。 郑佩兰闭上眼睛,调整好情绪后,在床边坐下。 “那你老实跟我说,你昨天下午人在哪儿?” 昨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很多事情,郑佩兰都想明白了。 她有女儿,即便离了宋振华,她也不是无处可去。 再说她娘家也能依靠,吃穿用度,也是不愁的。 何苦委屈自己,跟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在一起生活呢? 哪天她若是被这对渣男贱女气死,最伤心的还是她的女儿。 宋振华闻言,眯起双眸,眸底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可他说到底也是个上过战场的军人,作为军区首长,什么大风大浪没遇到过。 他面上的神色未变动半分,一副坦然的模样。 双手一摊,无辜地说:“我还能在哪儿?除了部队不就是在家吗?”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你跟我说是谁,我上人家家里和她当面对峙。” 郑佩兰摇头,眼前这个和她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男人,说假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不是她昨天亲眼所见,她险些就信了他的鬼话。 第143章 咱们好聚好散吧 “宋振华,你就别猜了。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咱们好聚好散吧。” 郑佩兰的意思已经表达得不能再明显了。 宋振华怎么可能听出来? 他不过是在装傻罢了。 这种事情,他只要不承认,以他对郑佩兰的了解,她是不会开口说出来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这样?” 宋振华拿出往日哄劝郑佩兰的架势,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去将郑佩兰揽入怀中。 郑佩兰自知自己和宋振华的力量无法比拟,也不做挣扎,白浪费力气。 “你这样抱着我时,春阳街那位难道没意见吗?” 郑佩兰语气淡然,完全没有一点争风吃醋,或者因为背叛而产生的气愤情绪。 听到春阳街,宋振华动作一僵,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什么春阳街?” 郑佩兰轻笑一声,抬眸对上宋振华的眸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再继续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背着我给那个人买房,和人家在外面安家生孩子。咱们夫妻数十载,即便不再爱,那也算是亲人。可你却欺我骗我……” “佩兰!” 宋振华急声打断郑佩兰的话。 “你要是在意,我……我这两天就把他们打发掉。你心脏不好,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都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都不再和他们联系,一心只放在你和诗诗身上。” 宋振华仔细打量着郑佩兰的神情,甚至还高举着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架势。 虽然他不知道郑佩兰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他绝对不能和郑佩兰离婚。 本来军婚就不好离,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首长。 无论这婚离不离得成,这事一旦传开,让那些一直盯着他位置的人知道,他这前的位置,怕是就危险了。 郑佩兰与宋振华相处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宋振华的顾虑?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宋振华三言语,就哄骗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了。 这些骗鬼的话,她若相信,那可真是活回去了。 不过她也明白,现在和宋振华说这些,显然是无用的。 于是郑佩兰假意接受宋振华的说辞。 “行吧,那我就暂且信你一回,希望你不要再令我失望才好。” 有了台阶,宋振华脸上的神色也缓和许多。 “那当然,没有谁能取代你和诗诗的位置。” 说着,宋振华将郑佩兰刚刚拿出来的衣服,又一件件放回衣柜。 也许是宋振华心虚,又或是宋振华真的怕郑佩兰离开。 他这一天,再未出门,就守在家里。 郑佩兰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躺在床上。 而宋振华难得地在家打扫卫生,洗碗做饭,像个贤惠的丈夫。 可这样的形像并没有维持多久。 宋振华次日一大早就去了部队,走之前还特地同郑佩兰打招呼,说今天会早点回来。 从昨天回来时,郑佩兰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不可能再给宋振华机会,这婚即便离不了,她也不可能再同宋振华过下去。 昨天郑佩兰确实是准备上街给宋诗诗买跟猪蹄回来炖汤,但供销社的猪蹄早就卖光了。 她只能去黑市逛逛。 可郑佩兰没想到的是,黑市她没去成,却意外看到宋振华带着情妇,明目张胆地逛商场。 虽感到难以置信,但她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她听到那个女人用撒娇的语气抱怨,说她儿子被扇了巴掌,要不是看在宋振华的面子上,她肯定要好好教训那丫头的。 而最令郑佩兰崩溃的是宋振华的回答。 宋振华说:“你为我辛苦生下儿子,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受这委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今天你在商场里看中什么,直接买,就当我给你的补偿了。” 儿子!宋振华竟然背着她和别人生孩子,还是个儿子。 当初她生诗诗的时候,差点难产而死,当时宋振华心疼她,直言以后都不要孩子了,他们有诗诗一个孩子就够了。 可如今宋振华在做什么? 真是再讽刺不过了。 他背叛了自己,却还能说出在他心中,自己和诗诗才是最重要的人。 呸! “咚咚咚!” “郑姨,您在家吗?” 宋振华离开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郑佩兰听着声音熟悉,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石头。 “石头,你怎么来了?” 石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解释道:“您上回不是说让我给您做个首饰盒嘛,我听说您这几天都住在宋同志那儿,可我过去的时候,那边没人,想着您可能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郑佩兰震惊地看向石头手里的盒子。 “这么快就做好了?” 石头点头,“是,您看看,若是不满意,我再拿回去好好修一修。” “这可太漂亮了。” 郑佩兰从石头手中接过首饰盒。 她正愁搬东西的时候,她那些首饰没个盒子装起来呢。 这下好了,有个这么漂亮的首饰盒装,心情也好许多。 石头进了屋,接过郑佩兰递过来的茶,道了声谢。 “郑姨,您这是要搬家吗?” 看着客厅里,被塞得鼓鼓的行李包,石头愣住了。 “算是吧,我准备在诗诗那儿多住段时间,所以东西有点多。” 这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足足有三个。 看郑佩兰这架势,明显还没收拾完。 “您一个人哪里拿得了这么多东西啊?还是我送您过去吧。” 郑佩兰也不跟石头客气,直言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回头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对了,这首饰盒多少钱?我拿给你。” 郑佩兰进屋收拾首饰,石头就站在房门口看着。 “没多少钱,就当是我为你们照顾丽丽而送的回礼了。” 石头不肯收钱,还找了个借口。 “这一码归一码,我家诗诗是将丽丽当自家亲妹妹看的,我也很喜欢丽丽,对她好,也都是自愿的。 但这首饰盒,当初咱们不都说好了吗?我花钱买你的,顺便还给你宣传宣传,拉点生意。 再说你不跟我说价格,别人若是问起我,我怎么回答呢?” 郑佩兰的说辞成功说服石头。 “那行吧,我只报价格,但这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 …… 有石头帮忙,郑佩兰这趟搬家,倒是没出什么力气。 除了收拾东西的时候累了点,后面东西基本都是石头一个人拎着的,倒是轻松很多。 宋诗诗下班后,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转道去了龚总那儿。 龚总上回特地打招呼,让宋诗诗去结算稿费的时候,去找他。 也不知道龚总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第144章 丑媳妇见公婆1 在京市,龚总的办公室就在市中心的图书馆顶楼。 宋诗诗到的时候,龚总并不在。 助理说龚总还在开会,一会儿就回来,让宋诗诗在龚总的办公里等一会儿。 一个人在办公室坐着,宋诗诗没有乱动,只是眼神打量着龚总的办公室。 和谢先生的办公室相比,龚总的办公室就奢华多了。 沙发、茶几、书柜等,无一不比谢先生用得好。 书柜上,似乎还摆着几个荣誉证书和奖杯,宋诗诗没看清那是什么奖项的。 “小宋,你今天过来,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啊?等久了吧?” 宋诗诗刚想起身去看看是什么,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同时响起的还有龚总那热情高昂的声音。 宋诗诗闻声起身迎上去。 “没等多久,正巧公休的时候家里有事,想着今天过来,竟忘了提前和您说一声的。” 龚总摆手表示不在意。 “正好你今天过来,我要跟你说的事,就是刚刚我们在会上讨论的事。” 龚总不紧不慢地给宋诗诗泡茶。 “什么事情,还要您亲自跟我说?” “不着急,先喝茶。” 原本以为龚总是想等茶泡好了再说正事的,可宋诗诗茶都喝了两盏了,龚总一直在闲聊。 又过了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龚总,这是宋同事这段时间的稿费。” 龚总的助理拿着一个信封和一张纸走了进来。 龚总接过清单扫了一眼,“你看看数目对不对,若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说着,龚总将清单递给宋诗诗。 稿费金额宋诗诗早就自己算过,不过是扫一眼,看到没问题,她便签字确认了。 助理将信封递给她,然后拿着清单出去了。 “龚总,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好了。” 真是难得见龚总对什么事情这么犹犹豫豫的,宋诗诗怕对方是有什么顾虑,于是率先开口。 “近几天,我们收到上面的通知,后面即便翻译稿件,也不能再发放稿酬了。接下来的两个月内,各城县都会逐步停止派发翻译工作。” 龚总说完,直视宋诗诗的目光。 宋诗诗这才想起来,前世她好像是听说过这个事情,只是当时她并没有做翻译工作,所以没什么印象。 要不是龚总今天说起,她怎么也不会想起来。 “我听明白了,没关系,既然是上面的安排,咱们听安排就是了。” 龚总一听宋诗诗这么说,就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于是说:“虽然咱们不能发稿费,却可以发放工资啊。” “我的意思是,你兼着在咱们图书馆做翻译员,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你觉得如何?” 龚总还是很看重宋诗诗这样的人才的。 小姑娘懂事且上进,现在又被谢先生看重,还在外交部工作。 这种人才,越早拉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兼职? 还可以这样吗? “但是您也知道,我现在在外交部工作,我不确定领导允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我还得先问问谢先生才能给您答复。” 没办法赚翻译的钱没关系,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她的工作给搞没了。 她还是很想跟着谢先生学习的。 宋诗诗的这个回答,龚总早有预料,他表示完全理解。 “其实这事我一早就和谢先生那边打过招呼了,他若不同意,我也不可能这么跟你说。 不过你自己去和谢先生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在我这儿,不用你全天在,还和以前一样,但和你对接工作内容的人,会换成我的助理,以免一些重要信息泄露。” “谢谢您的照顾和理解,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有答复,我们再联系。” 龚总对宋诗诗还是很照顾的,宋诗诗心里自然清楚。 她一会儿还有事,实在不便和龚总继续闲聊下去,只好起身告辞。 “你既然有事,那咱们就下次再约。” “好。” 从龚总那儿离开后,宋诗诗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她快速进入商场,买了点礼物,准备搭乘公交去大院。 在龚总那儿耽误的时间有点久,买完东西都已经六点了,也不知道傅姨他们是不是等着急了。 宋诗诗心里有些着急,时不时瞄一眼腕表,再看看公交车来的方向。 就在她张望的时候,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打开,孟寻州的脸显露出来。 “诗诗,上车。” 宋诗诗一愣,又打量了下眼前的车。 她拉开车门坐上去,疑惑地问:“你这是开的谁的车?” “借领导的。” 孟寻州提示宋诗诗系上安全带,笑着从她手上接过礼品袋,放到后座。 “不是和你说了不用买这些吗?怎么还买了这么多?” 他嘴上虽是抱怨,可脸上却全是笑意。 宋诗诗微微撅起嘴巴,“那我也不能空着手上门啊,多难看啊。” 孟寻州目视前方,在听到她这么说后,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像是安抚。 “要我说,还是你了解我爸妈的喜好,在这方面,我和筱琪都不如你。” 被孟寻州夸赞,宋诗诗委屈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你这话要是让筱琪听见,准和你闹。” 孟寻州笑而不语。 …… 车缓缓在孟家院门口停下,孟寻州先下了车,然后跑到副驾驶这边给宋诗诗开门。 “你的脚好些没?” 看着宋诗诗自如地踩在地面上,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孟寻州还是问了一句。 “昨天我们隔壁的老中医给了一瓶药酒,还挺管用的,早上起来已经没那么疼了,早上又抹了一遍,现在已经不疼了。” 孟寻州点了点头,从车后座取宋诗诗买的礼物。 “老中医?” 宋诗诗也不想瞒着孟寻州,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孟寻州皱着眉头听完,他刚想说什么,院门从里面打开了。 “寻州,你怎么也不带诗诗进屋啊?在外面站这么久说什么呢?” 傅淑娴上前拉住宋诗诗的手,回头开始数落孟寻州。 这一家人都等着呢,两个小年轻还在门口打情骂俏的,这是有多少悄悄话要说啊? 孟寻州闻言失笑,“妈,这些都是诗诗给你们买的礼物,她昨天脚受伤了,今天一下班还去给你们挑礼物,你看多用心啊。” “哎呀,脚受伤了?”傅淑娴低头看向宋诗诗的脚。 可宋诗诗穿的裤子挡得结结实实,哪里看得到呢? 傅淑娴回身就拍了孟寻州一下,埋怨道:“你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诗诗脚受伤了,你还让她一个人逛商场买东西,咱们两家这么熟了,哪里需要讲究这些?” 孟寻州也不辩解,默然认下,“是,是我不对。” “诗诗,脚还疼吗?要不让寻州背你进去吧。” 傅淑娴说着就要拉孟寻州过来背她,宋诗诗连连摆手。 “不用了,已经不疼了。” 刚刚他们过来,已经有不少婶子出来张望了。 这会儿要是让大家看见孟寻州当着傅淑娴的面背她,那还得了? 第145章 丑媳妇见公婆2 眼看傅淑娴硬要拉自己,宋诗诗忙挽住傅淑娴的胳膊,附在耳边小声说:“傅姨,院里人都看着呢,您给我留点面子呗。我的脚真的没事了,能自己走的。” 傅淑娴转头朝左右扫了一眼,见确实有不少人伸长脖子望着他们,便也没再坚持。 “那咱们赶紧进屋吧,饭菜都要凉了。” 三人进了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聚在一起,又开始嚼舌根。 无非就是说孟家和宋家好事将近之类的。 “诗诗来啦,快来,快来。” 孟冠儒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瞧见宋诗诗来了,起身朝她招手。 “你傅姨知道你今天要来,一大早就跑去买菜。你瞧瞧,都是你往日爱吃的。” “孟伯伯,傅姨,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孟家人对宋诗诗一向热情,也正因如此,宋诗诗心里感觉更加愧疚。 “爸妈,诗诗姐,你们就别客套了,我肚子都快饿掉了。” 孟筱琪站在旁边,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你个小馋鬼,你诗诗姐才刚进门,连杯热水都没喝,你就开始催。” 傅淑娴没好气地伸手点了下孟筱琪的脑袋。 傅淑娴嘴上虽在抱怨,可转手就从茶几上拿了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孟筱琪的嘴里。 宋诗诗在一边捂嘴笑。 孟冠儒摆手道:“诗诗都到了,咱们开饭吧,大家估计都饿了。” “寻州,你先给诗诗盛碗排骨汤。” 孟冠儒热情地招呼着,等宋诗诗在傅淑娴的牵引下落座后,他指着摆在宋诗诗面前的鱼说:“这鱼是你傅姨早上挑了半天的,你快尝尝。” 孟冠儒和宋振华的性格,完全不同。 他们两个人就像两个极端。 宋振华对儿女极其严苛,无论是学习还是别的方面。 而孟冠儒对儿女的教育问题,从来都是很随性的。 他主张让孟寻州和孟筱琪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他说人生是孩子们自己的,别人代替不了,所以也没必要替他们做决定。 所以在孟家,对儿女严格的,反而是傅姨。 人家说慈母多败儿,这在傅家是完全不存在的。 因为傅姨对待孟寻州和孟筱琪的学习,一向抓得很紧。 “谢谢孟伯伯和傅姨,等下回公休的时候,我请你们去我那儿,我亲自下厨招待你们。” “这几步路的,不用那么麻烦。”孟冠儒摆摆手。 宋诗诗能有这份心,孟冠儒就已经很欣慰了。 他们对于宋诗诗做他们儿媳妇这件事情,是举双手赞成的。 傅淑娴和郑佩兰经常一起说私密话,所以自然也是知道宋诗诗在城里买了套四合院的事情。 “什么几步路?诗诗现在可不住在大院里,她买了套四合院,这是要请咱们去她的新房子做客呢。” 傅淑娴这么一解释,孟冠儒露出恍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啊,那是该去。” “诗诗,我们很早之前就一直让寻州喊你来家里吃饭了,可这小子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这回他好不容易答应,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吃饭的时候,傅淑娴一直跟宋诗诗埋怨孟寻州。 总归就是想表达出他们家对宋诗诗的重视。 一顿饭下来,宋诗诗的肚子都快被撑破了。 傅淑娴和孟冠儒一直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菜。 最后要不是宋诗诗在桌下踢了孟寻州一下,孟寻州挑眉,将身子朝宋诗诗的方向微微倾斜,小声问:“怎么?” 宋诗诗指着自己面前,无论她怎么吃都一直像小山一样堆着的菜,无奈道:“我真的吃不下了,你也不知道帮我说说话。” 孟寻州忍着笑意,趁着二老不注意的时候,附在宋诗诗耳边小声说:“丑媳妇见公婆不都是这样吗?” 碍于傅淑娴和孟冠儒在这儿,宋诗诗也不好对孟寻州做什么,只能生气地翻白眼。 孟寻州不再逗她,开口阻拦二老继续给她夹菜,傅淑娴和孟冠儒这才作罢。 宋诗诗摸着被撑得滚圆的肚子,转头就对上孟筱琪委屈巴巴的眼神。 宋诗诗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傅淑娴和孟冠儒光顾着给她夹菜,孟筱琪坐在最边上,都没吃得上什么好菜。 孟寻州没注意到自家妹妹的情绪,却最先发现宋诗诗神情不对。 他微微俯下身子,轻声问:“怎么了?” “傅姨和孟伯伯将菜都夹给我吃了,筱琪都没吃什么。” 宋诗诗说着,还朝已经生气转身坐到沙发上的孟筱琪扬了扬下巴。 孟冠儒陪着傅淑娴一道去厨房洗碗了,客厅里,现在只有宋诗诗他们三个。 孟寻州扫了孟筱琪一眼,“别理她,你今天才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她饿一顿,没事的。” 听他这么说,宋诗诗真是又想笑,又无奈。 “你这么做哥哥,以后我和筱琪还怎么相处啊?” 见宋诗诗有些动气,孟寻州立马服软,“知道了,一会儿送你回去后,我看看街上有没有吃的,给她带点回来。” 宋诗诗点点头,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丽丽晚上一个人在四合院,我不放心,我今晚得赶回去。” “那我送你。” “好。” 同傅淑娴和孟冠儒打了声招呼,宋诗诗又将送给孟筱琪的礼物拿给她,见孟筱琪心情好了,这才跟着孟寻州一起离开。 路过自家门口的时候,宋诗诗特地朝屋子瞅了一眼。 可却发现,家里一点灯光都没。 “奇怪了,我妈今天不是说回大院的吗?怎么家里好像没人的样子?” 宋诗诗坐在副驾驶,自言自语道。 孟寻州闻言,也跟着瞄了一眼,“我妈说几天看见郑姨和一个男孩在院门口说话,后来没多久,那男孩就拎着行李,和郑姨一起出门了。” “男孩?” 宋诗诗有些疑惑。 她怎么不知道郑佩兰还认识什么男孩? 孟寻州点头道:“听我妈的描述,我估计是石头,郑姨应该是回四合院了。” 郑佩兰今天给你个回大院,就收拾东西离开,而且宋振华明显也不在家。 宋诗诗再联想到昨天郑佩兰突然病发。 看来郑佩兰是知道宋振华出轨的事情了。 孟寻州自然也猜到了,但他并未多说什么。 直到车子停在弄堂口,孟寻州拉住准备下车的宋诗诗,“不管郑姨是什么态度,你爸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宋诗诗也不想瞒着孟寻州,直言道:“如果昨天我妈真的是因为发现我爸的事情才病倒的,她要是已经不想和我爸过了,我要让我爸和那个女人,以及他们生的野种,全都得到报应。” 虽然宋诗诗没有说她准备怎么做,但她对于宋振华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而孟寻州要的,也正是这个。 “有些事情,我在部队好操作,如果需要,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肯定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孟寻州也向宋诗诗表明自己的态度。 为了宋诗诗,即便对方是军区首长,他也要去碰一碰。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宋诗诗。 宋诗诗有些感动,“谢谢你,寻州。” 第146章 这人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虽然孟寻州愿意帮她,可宋诗诗却明白,如果孟寻州插手此事,对他并没有好处。 毕竟宋振华是京市军区首长,而孟寻州顶多就算是宋振华手底下的一个小兵,微不足道。 到时候得罪了宋振华,孟冠儒也很难做。 她得靠自己。 宋诗诗不再提及对付宋振华的事情,孟寻州见状,也不再提。 回到四合院,两人发现院门竟然是半开着的。 宋诗诗推门进去,垂花门也是大开着的。 院子里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而此时正院的两边,一盏盏灯笼整齐地悬挂在廊檐之下,宛若在这黑色绸缎上,闪耀的星辰。 正院的石板路,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光泽。 宋诗诗和孟寻州站在垂花门前,就瞧见郑佩兰正带着徐丽、石头,还有谢宥安在廊檐下挂灯笼。 发现谢宥安也在,宋诗诗还蛮意外的。 她下意识回头瞅了孟寻州一眼。 孟寻州的目光一直落在谢宥安的身上。 或许是夜色太暗,宋诗诗未能看清孟寻州眸底的情绪。 她稍稍挪动步子,离孟寻州更近了些。 在孟寻州低头看向她时,她伸手牵住孟寻州右手小指。 孟寻州唇角一勾,反握住宋诗诗的手,与她五指交叉相握。 “姐,孟大哥,你们回来啦。” 徐丽刚准备转头和石头说话,一抬眼就瞧见站在门口的宋诗诗和孟寻州。 待宋诗诗走进,郑佩兰微笑着朝她招手。 “乖,你看看,灯笼好不好看?” 宋诗诗点头,“好看。” 郑佩兰瞅了眼宋诗诗和孟寻州一直牵着的手,好奇问道:“今天你傅姨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吃得满面红光的。” 察觉到郑佩兰的视线,宋诗诗脸一红,就像将自己的手从孟寻州的手中抽回。 可孟寻州根本不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不待宋诗诗说话,孟寻州率先开口打趣道:“我妈怪我不早点带诗诗回去,生怕诗诗吃不好,一顿饭下来,一个劲地给诗诗夹菜,您瞧,是不是胖了不少?” 孟寻州说完,还上手轻轻捏了下宋诗诗的脸颊。 举止亲昵。 宋诗诗没说话,有些诧异地望着孟寻州。 这人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平时他可不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咳咳!” 从宋诗诗和孟寻州牵着手出现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仿佛隐身了般的谢宥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刻意握拳在唇边清咳两声,引起众人注意。 “小谢啊,现在才三月,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你得多穿点啊。” 郑佩兰对谢宥安很是关心,可宋诗诗却一个字没说。 她既然清楚谢宥安对自己的心思,就不能让对方还存有幻想,同时也不能让孟寻州有不安感。 虽说在两个人的感情中,吃醋也不失为一种感情的调味剂。 但也需要把握分寸。 至少在宋诗诗这儿,她不愿意让孟寻州误会。 “阿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谢宥安很是亲昵地拉着郑佩兰的手,他就像是家里的一个晚辈般。 宋诗诗转头看向徐丽,她冲徐丽眨了眨眼睛,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谢宥安这是什么情况?他什么时候和她妈妈关系这么亲近了? 徐丽耸肩。 徐丽回来的时候,谢宥安就在这儿,石头也在。 三个人在院子里做灯笼,那画面真是别提多温馨了。 徐丽其实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呀,今天实在是太匆忙了,你告诉阿姨你喜欢吃什么,下回你再来,阿姨给你做一桌好吃的招待你。” 郑佩兰想找机会好好答谢谢宥安,想来想去,也只能请对方来家里吃饭,好好招待一番了。 “阿姨,我不挑食,只要是您做的,我都喜欢吃,您别到时候嫌我烦就好。” 看着谢宥安和郑佩兰亲近的样子,宋诗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宥安望向孟寻州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不烦,不烦,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天也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哎,知道了。” 谢宥安临走时,对上宋诗诗的目光,也只是微微颔首,说一句:“宋同志,明天见。” 说完便走了,他全程没跟孟寻州说一句话。 这两人似乎从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有些互相看不惯对方。 谢宥安走出垂花门,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宋诗诗。 可宋诗诗正仰头和孟寻州说着什么,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给他。 谢宥安心中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他今天过来,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和宋诗诗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看看她,也高兴。 可没想到,他来却扑了空。 郑佩兰告诉他,宋诗诗去对象家吃饭了。 晚上又亲眼瞧见宋诗诗牵着别的男人的手出现在他面前,两个人还眉来眼去的。 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虽然他心里清楚宋诗诗不喜欢他,可当他直面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那个男人不就是军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哪点比不上那个男人? 院子里,宋诗诗他们站在游廊下,打量着灯笼。 徐丽悄悄拉了下石头的衣袖。 接着石头开口道:“郑姨,我也走了,您下回需要什么,直接打我师叔那儿的电话就行。” “哎,好的。” “那我去送他。” 徐丽趁此机会,说了一句后,拉着石头就走了。 出了院子,石头才压低声音问:“丽丽,我其实没那么急着回去,你干嘛……” “你个木头,你没瞧见诗诗姐他们有话想跟郑姨说吗?我们在,有些话,他们就不方便谈了。” 徐丽这么一解释,石头也就明白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对着徐丽傻笑。 “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到时没想那么多,还是你心细。” 在石头眼里,徐丽怎么样都是好的。 两个人在外面的街道,并肩缓步前行,闲聊着各自生活或工作中的事情。 …… 此时四合院里就剩宋诗诗他们三人,孟寻州特地绕到东厢房那边的游廊去挂灯笼,给宋诗诗母子留下说话的空间。 “妈妈,你不是说今天要回大院的吗?怎么……” 宋诗诗斟酌着用词,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对,刺激到郑佩兰。 “是不是在大院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147章 她不肯跟我说实话 郑佩兰摆手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啊?你别胡思乱想的,我就是不放心你们,所以跟你爸说想在你这儿多待段时间,他同意了,我就来了。” 这话一听就很假。 宋振华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他那样的人,即便知道郑佩兰心脏不好,可家务事他也不会帮着伸一回手。 所以让他一个人在家住这么多天,没人帮他洗衣做饭,他可不会同意。 这也就难怪了,刚刚宋诗诗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没人。 宋振华怕是去春阳街了。 见宋诗诗还想说什么,郑佩兰打了个哈欠,朝宋诗诗挥手道:“困死我了,我先去睡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儿吧。” 郑佩兰这模样,反倒像是在逃避。 可宋诗诗却很无奈。 她不敢点破,因为她承受不住再次看到郑佩兰倒在自己面前的后果。 看着被关上的主屋门,宋诗诗无奈叹息。 “她不肯跟我说实话。” 宋诗诗说完,转头看向已经走到她身旁的孟寻州。 “郑姨不跟你说,也能理解,毕竟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意让子女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的。而且正如你担心郑姨接受不了一样,她也同样担心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啊。” 孟寻州说的道理,宋诗诗都明白。 “我知道,我只是想先确定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否则我怕我忍不住下手的时候,她再受刺激。” 宋诗诗最在乎的,还是郑佩兰。 为了郑佩兰,她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她可以忍。 但她没办法接受郑佩兰受委屈。 她的母亲这么好,长得好看,家世也不错,有文化,有内涵,还温柔贤惠。 宋振华能找到郑佩兰,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宋振华却不知珍惜。 孟寻州看着眼前有些失神的宋诗诗,他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以作安抚。 “你先别想那么多,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从小你心里一有事情,晚上就容易睡不着。” 孟寻州是真的心疼宋诗诗。 虽然这件事情,他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帮宋诗诗,但他肯定会做她坚强的后盾,努力成为她的避风港。 他不愿看着宋诗诗整日为了这些糟心的事情烦心。 宋诗诗将脸埋进孟寻州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我会调节过来的。” 她确实如孟寻州所说,自从知道宋振华出轨的事情后,她就一直没睡过一次好觉。 而她容易失眠的事情,小时候她只提过一次,没想到孟寻州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上一世,她因为安锦生,而就此与孟寻州错过。 还好这一世,孟寻州从没放弃过她,始终守护在她身边,不曾离弃。 …… 早晨天刚开始亮起来,宋诗诗照常起床做早饭。 等她忙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懒洋洋地透过厨房窗户,照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一件金色的薄纱。 宋诗诗出门上班的时候,郑佩兰还没起床。 徐丽不放心,特地等郑佩兰起来一起吃了早饭,才出门去找乔言心。 今天她要去跟乔言心说租房的事情。 徐丽到招待所的时候,就瞧见乔言心在收拾东西。 “言心姐,你这是要搬走吗?” 乔言心点头,“嗯,在这儿住着,越住越糟心,咱们找不到房子,我准备暂时搬回去住了。等什么时候有合适的租房,我就想办法把家里那套卖掉,这样也能有点创业资金。” “言心姐,我姐说她可以租间房间给你。我姐最近买了套四合院,她说如果你愿意,东厢房的屋子可以租给你住。” 徐丽知道乔言心自己闯荡的辛苦,所以看到乔言心这样的无奈,徐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听到四合院,乔言心眼前一亮,点头道:“愿意,我愿意的。” 之前在婚礼上,乔言心就见过宋诗诗。 这段时间和徐丽相处,也总能从徐丽口中听到关于宋诗诗的事情。 所以乔言心对于宋诗诗,是有好感的。 能和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她当然是愿意的。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回那满是臭气的房子了。 回头回去稍微收拾收拾,再找个买主,等她那浑蛋爹从里面出来,估计得被活生生气死。 光是想想就解气。 乔言心也不问租金多少,将东西收拾齐全,拉着徐丽就要去四合院。 “对了,你姐和傅姨是什么关系?上回我瞧着她和傅姨关系还挺好的。” “我姐和傅姨的儿子正在处对象,他俩青梅竹马,小时候还定过娃娃亲呢。” 说起宋诗诗,徐丽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 乔言心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更放心了,傅姨可是我的贵人。你姐以后是傅姨的儿媳妇,那咱就是一家人了。” “你是我师父,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地方。 “我还从来没住过四合院呢,以前只从电……嗯,只听别人说起过。” 乔言心差点说漏嘴,说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我姐可厉害了,不仅会挣钱,还会谈价,这里是她自己挣钱买下的。” 听着徐丽口中描述的宋诗诗,乔言心对宋诗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就喜欢跟这种独立、优秀的女人交朋友。 她不喜欢那些总喜欢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没有自我价值,不自爱。 “言心姐,这边就是东厢房,旁边还有间耳室,你可以用来当仓库。” 乔言心打量着院子和东厢房,对这里很满意。 见徐丽时不时朝主屋的方向张望,乔言心道:“你去忙你的,这些我自己收拾就行。” “那行,你要是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就住对面西厢房。” 乔言心朝西厢房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徐丽转身出去,径直朝主屋走去。 主屋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敲了两声,“郑姨,你在吗?” 就在徐丽以为郑佩兰不在家的时候,屋门从里面被拉开。 郑佩兰听到东厢房传来动静,朝那边看了一眼。 徐丽主动解释:“那是我师父乔言心,之前在茵婷姐的婚礼上,给茵婷姐做头发和化妆的就是她。诗诗姐答应将东厢房租给言心姐住了,所以我今天就领她过来了。” “这样也好,以后你也不用来回跑了。” 郑佩兰倒是不在意这院里再住进来一个人,这些事情,宋诗诗做主就行。 她只关心徐丽整天这么在外跑动,怕她出事。 “傅姨,你身体怎么样?要是不舒服就同我说。言心姐现在住进咱们四合院了,我以后在家的时间就更多了,你找我也能方便些。” 郑佩兰知道自己上回病倒的样子吓到孩子们了,心中愧疚的同时,也很欣慰。 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对她的关心,比那个和她同床共枕近二十年的人还要多。 以前她以为宋振华只是工作忙,没有心力关心自己。 所以宋振华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关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自从瞧见他对那个女人的温柔体贴,她就再也不相信宋振华了。 郑佩兰对上徐丽担忧的目光,抬手摸了摸徐丽的脑袋,“我没事,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郑佩兰问这句话的时候,乔言心正巧从东厢房走出来,听了个正着。 第148章 妈妈,你就应该这样多打扮 “阿姨,还是我来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乔言心说着,撸起袖子,朝徐丽招手道:“丽丽,你陪我一起。” 毕竟乔言心对这里不熟悉,厨房在哪儿,东西放在哪儿,她都不清楚,还得徐丽帮忙才行。 郑佩兰愣愣地看着,还没想好说什么,乔言心已经带着徐丽去了小厨房。 算了,就让她们年轻人做好了,她这两天心情不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宋诗诗下班回来时,就听到主屋里传出嬉笑声。 “郑姨,你可真适合这个发型,好看得不得了。” “真的吗?我都一把年纪了,弄成这样,别人不会笑话我吧?” “郑姨,你是不知道,现在沿海城市那边,都流行这样的发型,可时髦了。人家只有羡慕的份,怎么会笑话你呢?” 宋诗诗听到乔言心的声音,下意识朝东厢房望去。 东厢房门口还晾着些布巾。 看来乔言心今天是搬过来了。 但下一刻,宋诗诗想到自己的东西,之前还放在东厢房的。 她想去东厢房看看。 迈出去的脚,很快又收了回来。 乔言心都搬进去了,里面大多都是乔言心的东西。 现在屋里也没人,她这么进去,不太好。 宋诗诗直接推门进了主屋。 主屋里原本说笑的三人听到动静,一齐转头朝她望来。 “乖,下班了?肚子饿了吧?饭菜已经做好了,咱们开饭吧。” 郑佩兰见到宋诗诗,第一反应就是宋诗诗工作累了一天,这会儿回来,肚子也该饿了。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宋诗诗笑着拉住郑佩兰。 “妈,不急,你这头发是乔姑娘给你做的?” “是,我原本是不想弄的,言心和丽丽非拉着我,说试试看,我这……” 郑佩兰有些不好意思。 平时她比较节省,基本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 就更别说烫头发和化妆了。 年轻的时候就没弄过,这年纪大了,反而要扮俏,还是当着小辈们的面,她简直羞得不行。 “很好看,妈妈,你就应该这样多打扮打扮自己。你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肯定有不少年轻小伙追在后面的。” 宋诗诗竖起大拇指。 她妈妈这么好看,只是以前为了家庭,才没有打扮自己。 渣爹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背叛妈妈。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妈妈和渣爹离婚,让渣爹后悔哭鼻子去吧。 “你现在还学会调侃我了?嗯?” 郑佩兰作势要打她,宋诗诗嬉笑着躲开。 “妈妈,乔姑娘今天刚搬进来,咱们得好好欢迎下人家,我去把之前存的酒拿出来,咱们喝一杯。” 宋诗诗说完,不等郑佩兰回话,冲徐丽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往穿堂门走去。 郑佩兰不能喝酒,宋诗诗干脆冲了杯麦乳精。 在小厨房里,宋诗诗先是朝外看了一眼,确定乔言心没有过来,这才小声问:“丽丽,我放在东厢房的东西,你有帮我收拾出来吗?” “收了,郑姨还特地叮嘱我都检查一遍,我把资料文件和你的被子衣服都拿去西厢房了。” “西厢房?你把我东西都搬过去了,你住哪儿?” 宋诗诗原本是想乔言心搬过来之后,就去和郑佩兰住一个屋的,反正家里的床也够大,睡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我也没什么东西,平时在屋里,也挺多就是睡觉而已,我住旁边的耳室就行。” 徐丽说完,见宋诗诗还想劝自己,徐丽继续说:“你平时晚上还要工作,郑姨心脏不好,晚上必须好好休息的,你和她睡在一起,肯定会影响郑姨的,不如睡在西厢房。” “可你平时不是也会织假发吗?” 宋诗诗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耳室虽然能住,可偏小了点,而且徐丽是付了房租的,哪有人家付了钱的,还让人家住小屋的道理? “现在言心姐也住在这儿,她的东西都放东厢房的耳室了,我和她共用一个耳室就行,这样还能跟她多学些东西呢。” 徐丽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宋诗诗对她已经够好了。 虽说她是付了房租,可除了房租,吃穿用度,她基本都没出过钱。 平时吃饭,都是宋诗诗和郑佩兰买的菜。 而她的衣服,也都是宋诗诗之前买给她的,还有苏雅琴送的。 她哥给他寄的钱,她都存了起来。 徐丽坚持,宋诗诗也就没再和她纠结这件事情。 算了,先这么住吧,等手里的钱宽裕些,她再考虑将四合院的布局重新整改一下。 现在的四合院适合以前的大户人家,毕竟人家家里是有养下人的。 但现在的四合院,几乎都是自家人住。 其实后院也有房间,是以前丫鬟住的屋子。 宋诗诗其实是想把后院的空间利用起来的,但现在能力有限,还得再等等。 …… 乔言心住进来后,徐丽出门的次数变少了很多。 她和乔言心接到单子,就给人上门服务,没有接到单子,就在家里制作护肤品。 徐丽专心跟着乔言心后面学手艺,而乔言心一边想办法拓宽客户群体,一边研究出新品,吸引老顾客的关注。 郑佩兰就在家里,没事织点毛衣啥的,中间还回了趟大院,去给石头和乔言心宣传去了。 而宋诗诗则每天按部就班地,除了工作就是在家忙着翻译文件。 她和孟寻州自从上回一起在孟家吃过饭后,已经差不多一周没见过面了。 不过孟寻州依然每隔两天就给她写封信,宋诗诗也会回信,只是回信的频率相对而言要少很多。 基本上孟寻州一周要寄至少三封信,而宋诗诗只回两封。 主要是龚总那边的翻译人员减少,很多翻译工作,就落到了宋诗诗的头上。 这天下班,宋诗诗路过大门口的时候,看门大爷叫住了她。 “宋同志,这边有你的信。” 信? 孟寻州的信从不寄到她的单位,以前是寄到大院,现在都是寄到四合院。 “哦,好,谢谢您。” 宋诗诗客气地同看门大爷道了谢,走过去接过信。 上面写的寄件地址是怀青大队。 在怀青能给她写信的,除了赵木匠,就只剩杨慧芳了。 第149章 你有本事开门啊 回到家,宋诗诗才打开那封信。 信是杨慧芳写给她的。 大致意思是说翻译工作做不了了,清河镇图书馆的赵主任通知说以后都不再外派翻译任务。 杨慧芳对此感觉到无措,想问问宋诗诗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中间,杨慧芳提到宋诗诗和赵主任关系好,意思就是想让宋诗诗替她说好话,让赵主任通融一二。 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赵主任一两句话能改变的。 杨慧芳的这封信,宋诗诗没法回。 无论她说什么,最终杨慧芳都不会满意。 她对杨慧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原本想着给她找个工作,把房子让给她住,就算是报答她之前为她们所做之事的情谊。 从她和徐丽离开怀青开始,她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了。 若是杨慧芳懂得知足,自己努力,日后若能在京市再见,大家就还是朋友。 可偏偏她不懂知足,还想让她帮得更多。 信中没有半分为她考虑,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有。 将信塞进抽屉,宋诗诗没在管。 …… 自从宋诗诗和徐丽回京市后,杨慧芳逐渐开始接图书馆的翻译工作。 当她拿到稿费的时候,高兴得不行。 想与旁人分享,却突然意识到,身边已经没人能跟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了。 手里有了钱,杨慧芳特地去镇上买了新衣服。 为了翻译出更多的稿件,她跟大队长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她这异常举动,很快就引起周行雪和安锦生的注意。 周行雪劝说安锦生也去图书馆做翻译。 几人尝到甜头没多久,图书馆那边就通知,不再聘翻译员。 周行雪以为是杨慧芳捣的鬼,带着人就找上杨慧芳。 杨慧芳正想着宋诗诗到底有没有收到她的信,这算算时间,要是回信,也差不多该到了啊。 可她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赵主任和宋诗诗关系那么好,当初这份工作都是宋诗诗为她求来的,现在这事,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宋诗诗应该不至于不帮忙吧? 正想着,杨慧芳就听到有人砸她家院门。 “杨慧芳,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有本事开门啊。” 周行雪跟个泼妇般,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杨慧芳家院门。 杨慧芳也是个暴脾气,哪里忍得了周行雪这么上门挑衅。 她拉开院门,不等周行雪再次开口,抬脚就踢向周行雪的胸口。 “滚你麻的。” “杨慧芳,你敢打我?” 周行雪一脸不可置信。 自从上回的事情后,她虽丢了记分员的工作,可她毕竟是周家的闺女,村里人见了她,都是避让三分的。 因此周行雪在村里行事,越发嚣张跋扈。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没震慑到杨慧芳,反倒被杨慧芳打了。 杨慧芳冷笑一声,“我打都打了,你还问,你是没长脑子吗?” 安锦生也过来了,他将周行雪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 下一刻,只见原本站在周行雪和安锦生身后的几个男人,缓步朝杨慧芳靠近。 杨慧芳猛地将一只藏在身后的左手举到身前。 “我看你们今天谁敢过来。” “杨慧芳,你疯啦?你拿刀做什么?” 周行雪在见到杨慧芳手中的菜刀时,脸都绿了。 她怎么就招惹到这个疯婆娘? 今天若是闹出人命来,她也逃不掉。 周行雪一想到当初被警方带走,关了数日的场景,身体就忍不住发颤。 她再也不想进去了。 可有些话,不说她心里不舒服。 “我今天过来,不是来跟你拼命的,我来就是想要个说法,图书馆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杨慧芳拿刀的手一顿,蹙眉反问:“什么?” “你装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也在图书馆当翻译,怕我抢了你的工作,你仗着宋诗诗和赵主任的关系,特地让人家断了我的工作,是不是?” 安锦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要不是杨慧芳自己也收到同样的通知,她都差点信了这套说辞。 “第一,我是现在才知道你也在那儿做翻译的事情。” “第二,你们怎么知道我也在图书馆工作?” 安锦生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他看得出来,杨慧芳没有在说假话。 “你不知道?你骗鬼呢。” 周行雪还想说更难听的话,安锦生一把将她拽回来。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今天就当咱们没来过吧。” 周行雪却不甘心,根本不愿离开。 “锦生,她就是故意骗咱们的,你别信她说的话。” 安锦生转头凉凉地看了周行雪一眼,冷声问:“你走不走?” 数秒过去,周行雪没有给回复。 安锦生也不多啰嗦,转身就走。 杨慧芳就拿着菜刀,站在院门口看戏。 待安锦生离开,杨慧芳嗤笑一声,退后一步。 她在周行雪想再次冲过来之前,“砰”的一声将院门重新关上。 周行雪在院外气疯了,扬声讽刺:“你以为你是谁?宋诗诗离开怀青的时候,连徐丽都带走了,却没有带你离开。你还自诩和宋诗诗是最好的朋友呢,我看人家可未必这么觉得。” “前几天她还给我爸写信,让村里种棉花。你呢?她有给你写信吗?” 周行雪在外面说着令杨慧芳扎心的话。 杨慧芳气得捏紧拳头。 她还一直担心是不是宋诗诗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或者是太忙,没时间寄回信。 可周行雪刚刚却说宋诗诗给大队长寄了信。 那一切猜测都被推翻。 她对宋诗诗那么好,宋诗诗为什么不肯帮她?她难得求宋诗诗一件事情,还是对宋诗诗来说这么小的事情,竟然直接选择无视。 实在是太伤人了。 可即便杨慧芳此刻对宋诗诗有诸多不满,她也不会在周行雪面前显露出来。 她隔着院门回道:“你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你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别人不要的垃圾,你还上赶着要。被人骗心骗情,还有闲心管这些闲事。” 杨慧芳说完,转身就进了里屋。 周行雪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第150章 那小三儿竟然坐在弄堂口哭 周行雪根本不信杨慧芳说的话。 今天她没能对杨慧芳做什么,反倒被杨慧芳打了,周行雪哪里会甘心? 她握紧拳头,冲着院门喊道:“杨慧芳,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以后在怀青还怎么生存。” 撂下狠话,周行雪这才发现安锦生早就离开了。 她好不容易用图书馆的工作让她和安锦生之间的关系得以缓解,可现在工作没了,她只能将气发泄在杨慧芳身上。 虽说安锦生出生没有那么好,但他有才华啊。 在怀青,那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既然已经结了婚,周行雪就不愿让别人继续看自己的笑话。 所以她一直在极力隐忍自己的脾气,想方设法讨安锦生欢心。 怀青大队这边的热闹,身在京市的宋诗诗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今天难得下班早,所以特地绕路去了春阳街。 虽然她现在还没下定决心对付宋振华,但对付那对母子,还是可以的。 只要那对母子不顺心,宋振华自然就不可能顺心。 宋诗诗没有直接找上门,她直接进了街对面的弄堂里,找到了那个叫“甄哥儿”的男孩。 上回甄哥儿就和**安起过冲突。 当时宋诗诗就看出来了,甄哥儿对**安很反感。 孩子就要孩子来对付。 她若上去,倒容易引别人非议,说她欺负小孩儿。 她确实要欺负**安,可却不能是她自己去。 甄哥儿是宋诗诗选定的最适合的人。 同时她也打听到了宋振华那个情妇的名字和在工作地点。 那个小三儿叫卫芸儿,目前在纺织厂工作。 因为宋振华的关系,卫芸儿在纺织厂里还是个小组长。 纺织厂的工作可没那么轻松,卫芸儿经常还要上夜班。 所以宋振华特地雇了个保姆,白日里负责照顾**安。 宋诗诗出现在甄哥儿面前的时候,甄哥儿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甄哥儿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是跟**安有关?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甄哥儿有着异于同龄人的聪慧和成熟,宋诗诗对他很有好感。 “是,你上回说的没错,他是野种,他的母亲是小三,而他母亲勾引的,就是我的父亲。” 宋诗诗不介意将这事告诉甄哥儿。 因为她明白,即便她不说,以甄哥儿的聪慧,他也能猜出来。 甄哥儿挑了下眉,“你想我怎么帮你?我可不会白帮人干活。” 从甄哥儿和他妹妹的穿着来看,他们家并不富裕。 “我会给你报仇,你帮我……” 宋诗诗附在甄哥儿耳边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说完,她直起身,“这是一块钱定金,等你办成这件事,我会再给你剩下的一块钱,如何?” “你不怕我将你的计划告诉别人?” 甄哥儿面露疑惑。 他和宋诗诗不过才见过一面,对方竟然就能如此信任自己,这让甄哥儿不得不产生怀疑。 但宋诗诗却笑得坦然,“我知道你不会的。” 宋诗诗也不傻,她决定找甄哥儿帮忙之前,就已经将他的家庭环境打听清楚了。 甄哥儿和他的妹妹是跟着他们妈妈生活的。 他们的爸爸当初就是因为和别的女人跑了,丢下他们母子三人,再未出现过。 他们妈妈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将他们抚养大,几乎白天黑夜都在上班挣钱。 好在甄哥儿懂事得早,他作为哥哥,一直自觉地照顾着妹妹。 所以甄哥儿最痛恨的就是小三儿,自然看**安哪哪儿都不顺眼。 “好,我答应帮忙,但你得现在就把两块钱给我,我保证把事情做成。” 宋诗诗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从口袋里掏出两元钱递到甄哥儿面前。 同时她还拿出几颗牛轧糖给甄哥儿。 “这个也拿去吧。” 甄哥儿看着牛轧糖,只是犹豫了一秒,便接过了。 他转头就把糖给了妹妹,他自己只拿了一颗。 宋诗诗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那个弄堂。 …… 没过两天,宋诗诗刚下班回来,徐丽就神神秘秘地拉着她进了西厢房。 徐丽朝屋外看了一眼,确定郑佩兰不在,压低声音,轻声说:“姐,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宋诗诗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她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什么?” “我今天跟着言心姐去了一个顾客家,她家也住在春阳街,头发烫到一半,街上就吵起来了。 后来我去瞧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徐丽故意吊着宋诗诗的胃口,想等她回问自己。 可宋诗诗只是看着她笑。 徐丽只能继续说下去:“我瞧见那小三儿竟然坐在弄堂口哭,头发也散着,跟个疯婆子一样。” “听周围的人说,她家保姆跑去厂里把她叫回来,说是她儿子丢了。” “是吗?”宋诗诗语气淡淡。 徐丽瞪大眼睛,“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你听到这个消息,不是应该先惊讶,再高兴的吗?” “我高兴啊。” 宋诗诗将背包挂在书桌旁的架子上,耸肩道。 徐丽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摆手道:“不对,不对,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宋诗诗依然是一副面带微笑的神情,“我要去做晚饭了,你去不去?” “郑姨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徐丽说完,上前拉住准备往外走的宋诗诗,小声问:“姐,你跟我说实话,这事不会是你做的吧。” 宋诗诗点头,并不否认。 “你怎么想到对那孩子出手的?他还那么小呢。” 徐丽下意识的话,让宋诗诗眉头都蹙了起来。 她有时候觉得,徐丽的善良,真的是不分场合,不分人。 上回在怀青的时候,徐丽对杨慧芳就是如此。 现在竟然还同情上小三的儿子。 宋诗诗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望着徐丽:“你觉得他们无辜?” “没有,我……”察觉到宋诗诗生气,徐丽有些害怕地松开抓着宋诗诗的手。 “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觉得他们无辜,我只是觉得那孩子毕竟还小,做错事情的是大人,跟那孩子没关系。” 第151章 姐,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宋诗诗的脸色越发难看。 “徐丽,你的善良最好选对人,你若是同情那对母子,就从我的房子搬出去,从此咱俩就当作从来不认识。你知道那天我妈那样是因为谁吗?我把你当亲姐妹,你却帮着他们指责我?” 这是宋诗诗第一次同徐丽说这么重的话。 徐丽整个人都懵了。 她只是……只是觉得那个孩子无辜而已,这也错了吗? 徐丽不理解宋诗诗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肯定是站在宋诗诗这边的啊,她从没想过帮那对母子说话。 但她刚刚的话,明显伤到宋诗诗了。 “姐,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是我刚刚说错话了,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 徐丽急了,一时间,她也不知该怎么把自己说的话圆回来了。 但有一点她十分清楚,对她来说,宋诗诗才是亲人。 见徐丽如此,宋诗诗终究还是对她心软。 “今天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否则我说到做到,绝不是吓唬你。” “我知道,我保证,我再不说了。你别生我气了,姐。” 徐丽吓得都快哭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 宋诗诗点头,叹了口气,转身出了西厢房。 她是将徐丽当亲妹妹看,但若是徐丽一直拎不清,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她自认对徐丽并没什么亏欠。 宋诗诗没有说话,直接去了主屋。 徐丽跟在后面,从西厢房出来。 “丽丽。” 徐丽刚想跟着去主屋,就听到对面传来乔言心的声音。 徐丽抬眸望去,乔言心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乔言心将徐丽拉进东厢房,还特意关上房门。 “怎么了?言心姐。” 徐丽还处于懵懵的状态,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 乔言心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个傻丫头。” “我刚刚准备喊你和宋同志吃饭的,不小心听到你们说的话。 你怎么这么天真呢?怎么能当着宋同志的面,同情那个孩子呢?” 徐丽也很委屈,刚刚当着宋诗诗的面,她不敢表露出来。 现在连乔言心也指责她,她原本隐忍下去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应该冲着大人去,而不是孩子,我……” 徐丽话没说完,掩面哭了起来。 一想到宋诗诗因为这个,可能会不要她了,徐丽就更伤心了。 “孩子无辜?你知道今天张姐说什么吗?” 乔言心叹气,也不安慰她,只是跟徐丽陈述事实。 “什么?”徐丽那被泪水蒙住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乔言心。 乔言心拿出手帕递给她,耐着性子说:“张姐说那孩子,仗着自己爸爸身份高,经常欺负周围的孩子,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啊?”徐丽有些惊讶。 她回想起上回她和宋诗诗一起过去的时候,看到**安拿石头准备砸人后脑勺的场景。 她当时只以为**安会被人说是野种,一时气不过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没想到原来**安平时就是那样那样的,难怪周围的孩子都不愿意跟**安玩儿呢。 “可他们那样的处境,怎么敢将自己的事情弄得众人皆知的?” 乔言心见徐丽不再哭,松了口气,缓缓道:“大家哪里知道?不过是猜测罢了。只是有一次**安把一个孩子推进河里,对方家长知道后,直接打了**安一巴掌。**安的妈知道后,去找那家人理论,结果被那孩子的爸爸打了。原本大家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没过两天,那家人就连夜搬走了。至此大家都离那对母子远远的,既不招惹,也不讨好。” 徐丽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事情。 她心里有些自责自己刚刚对宋诗诗说的话。 “你不是宋同志,所以你无法体会她的感受,她父亲的背叛,导致她母亲病发,听说那天挺凶险的,郑姨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事换了谁也不会原谅的。” 乔言心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将声音压得更低些。 “你以后别再犯这种糊涂,她将你看作亲妹妹,对你有多好,你心里也清楚。人家不求你帮忙做点什么,但至少你被说风凉话。” 徐丽低着脑袋,闷声回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言心姐。” “乔姑娘,丽丽,出来吃饭了。” 院子里传来宋诗诗的声音。 “哎,来了。”乔言心扬声回了一句。 乔言心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提醒徐丽:“你把眼泪擦干净,别让郑姨发现。” 徐丽点头,拿着手帕将眼泪擦干,深呼口气,这才跟着出了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天张罗着几个孩子的吃食,郑佩兰开始忙起来了,又一直待在四合院,没有和宋振华联系过。 所以郑佩兰这两天的情绪都很平稳,再没像之前那样,因为心情不好而吃不进饭。 吃饭的时候,宋诗诗全程没说一句话。 而徐丽一直低着脑袋,也不夹菜,只一个劲扒拉她碗里的米饭。 郑佩兰敏锐地发现了宋诗诗和徐丽之间的不对劲,她刚想开囗询问,就听到外面传来叫喊声。 “宋诗诗,给老子开门。” 宋诗诗闻声拧紧眉头。 见郑佩兰要起身去开门,宋诗诗放下碗筷,“还是我去吧,你们继续吃。” 徐丽有些担心地回头看向朝垂花门走去的宋诗诗。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而宋诗诗丝毫不慌,她走过垂花门后,故意放慢脚步,就是想让宋振华在门外多站一会儿。 从她搬来这套四合院后,宋振华一次都没来过。 即便郑佩兰在这里住了这些天,他也不曾前来探望过。 可宋振华去春阳街那边却很勤快,几乎天天都去。 站在宅门内,听着宋振华焦躁地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宋诗诗心里只有冷笑。 在宋振华停住脚步,想要再次敲门催促的时候,宅门从里面被拉开。 宋诗诗站在门内,望着宋振华不说话。 “你怎么回事?叫半天了也不知道应一声。” 宋振华看到宋诗诗的第一反应就是指责。 第152章 你现在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宋诗诗冷眼看着宋振华,“你怎么来了?” 她都和卫芸儿摊牌了,宋振华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也就不用装出一副乖女儿的模样,反正宋振华也不在意,她更不在乎。 见宋诗诗这个态度,宋振华本就强忍着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以为你搬出来住,翅膀就硬了,就可以这么和我说话了?你信不信我抽你?” 说着,宋振华的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皮带。 “呵!” 一声冷笑,令宋振华的动作一滞。 “你现在是装都不愿意装了,是吗?” 宋诗诗此时眸底没有半分情感,看着宋振华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般。 “以前你虽然严厉,却从来不会动手打我。 现在是怎样?恼羞成怒? 知道自己做的肮脏事被我知道了,就想找个借口打我吗?” 见弄堂无人,这才再次开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嫌丢人,进去。” 说完,宋振华推了下宋诗诗的肩,越过她,朝正院走去。 宋振华进去的时候,郑佩兰动也没动一下,依然坐在那儿,细嚼慢咽地吃饭。 仿佛宋振华根本不存在般。 徐丽先开口打招呼,却被乔言心拽住。 乔言心对着徐丽摇头,徐丽也就闭了嘴,继续当“鸵鸟”。 宋振华走到餐桌边,扫了眼桌上的菜,顿时蹙起眉头。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话落,宋振华见没人回答他,于是将目光再次落到郑佩兰的身上。 “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去那对母子那儿,你还跟我置气跑来诗诗这儿。这几天,我没来找你,就是想着让你好好散散心,结果你就这样糟践自己?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乔言心见情况不对,立马拉着徐丽就走,两人进了东厢房,将房门关上,躲了个干净。 宋诗诗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眼见宋振华要上手去拽郑佩兰,宋诗诗快走几步,挡在郑佩兰身前。 她算是听明白了。 上回郑佩兰说回大院,结果当天又回来了,而且那天郑佩兰的心情很不好。 她当时就奇怪,郑佩兰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想到郑佩兰竟然在那天和宋振华摊牌了。 那这么看来,她妈妈对宋振华,是已经十分厌恶了。 不然也不会当天就收拾东西,搬来她这儿。 得出这个结论,宋诗诗心里是有些许高兴的。 这样她后面要是对宋振华做什么,就没有心里负担了。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打你妈吗?” 宋振华被宋诗诗这护犊子的架势气到,一把将宋诗诗往旁边一推。 “你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老实说,你把你弟弟藏哪儿去了?” 宋振华这话说得很肯定,他就认定**安的丢失一定和宋诗诗有关。 宋诗诗险些被宋振华推倒,还好郑佩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宋振华,你有力气就出去跑几公里,别把气撒我闺女身上。” 郑佩兰气得浑身发抖。 宋诗诗抱住郑佩兰,轻抚着她的背,小声说:“妈妈,你别和他置气,我没事。” 见郑佩兰点头,宋诗诗这才面朝宋振华,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 “什么弟弟?我若是记得没错,我妈就生了我一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自称是我弟弟的。” “你……”宋振华气得咬牙,伸手指着宋诗诗和郑佩兰。 “好好好,你们确定要闹得这般难看是吗? 我可告诉你,宋诗诗,若是你主动把平安送回来,我既往不咎,只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可若是你不识相,就别怪爸爸心狠了。” 宋振华威胁的话,彻底激怒郑佩兰。 她插着腰,扬声骂道:“宋振华,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当初要不是我父亲提拔,你以为你光凭自己,能坐上首长的位置? 你还敢为了个野种,威胁我闺女。 我告诉你,这婚我是离定了。 你做的承诺,就跟放屁一样。 这才几天啊?你就忘了个干净。” “妈,你别动气,小心身体。” 这还是宋诗诗第一次见到郑佩兰这样。 往日郑佩兰对谁都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极少对人红过脸。 没想到,郑佩兰为了她,竟然会对宋振华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宋诗诗感到自豪的同时,也不得不担忧起郑佩兰的身体。 “这丫头就是被你惯的,你也不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现在胆子是越发大,连绑架小孩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对你做出的承诺,我自然会兑现。 可这丫头,要是不管教,以后就毁了。” 瞧瞧这副一心为儿女着想的好父亲形象,宋诗诗看着就恶心。 什么怕她毁了? 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报仇而已。 刚刚一见面,不就想拿皮带抽她吗? “爸,你身为军人,不知道这种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吗?你那野种丢了,凭什么就认为是我做的?” 宋诗诗可不傻,宋振华根本没有证据,他不过是用话诈她的而已。 如果宋振华真的知道真相,怎么可能有闲心跑来这里找她?还假模假式地说要带她妈妈回去呢? 这会儿应该去追绿皮火车才对呀。 宋振华只猜对了一半儿。 **安是她找人带走的,可却不是绑架,而是送人了。 就算宋振华最后查到带走**安的人,也很难查到她的头上。 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亲自去参与这件事情。 “这还需要证据吗?芸儿说最近只有你和平安发生过冲突。以你的性子,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儿放过他们母子的。” 宋振华大手一挥,根本不和宋诗诗绕弯子。 “我现在给你机会,你最好把握住,否则等我找到证据,你是知道后果的。” 郑佩兰怎么可能容忍宋振华当着她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宋诗诗呢? 她一拍桌子,指着垂花门的门低吼道:“你给我滚,我闺女说了这事和她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你既然心疼那对母子,你就去和他们过。” 面对郑佩兰,宋振华还是心有愧疚的,说话的气焰也消减许多。 最后只能咬牙道:“佩兰,你可真是糊涂,你这样惯着她,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你明天最好打离婚报告上去,否则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郑佩兰根本不怕宋振华,她之前隐忍,不过是怕宋诗诗知道这事难过。 她本想将这等丑事瞒一辈子,可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早就知道了,还曾找过那对母子。 既然不用再瞒,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宋振华竟然敢背叛她,那就要让他尝尝背叛她的后果。 第153章 她不屑做这种事情 宋振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当宋振华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时,郑佩兰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宋诗诗吓坏了,一边扶着郑佩兰,一边朝正从东厢房跑出来的乔言心和徐丽喊道:“快,帮我将我妈扶到主屋去,我去隔壁叫老中医过来看看。” 徐丽跑得很快,从宋诗诗手中接过郑佩兰,应道:“姐,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和言心姐看着,你放心吧。” 宋诗诗点头,不再耽搁,拔腿就朝外跑去。 她刚跑出门就与老中医正面遇上。 老中医朝她挥了挥手:“你那院子里的动静实在太大,我猜着肯定会出事。走吧,去看看你妈妈怎么样了。” …… 这边宋诗诗在为郑佩兰的身体而担心,而春阳街那边,也很热闹。 宋振华从宋诗诗的四合院离开后,就直奔春阳街。 还未进门,他就听到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肯定是那个小贱人找人做的,我的平安,啊……” 宋振华蹙了下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推门进了院子。 卫芸儿听到响动,停止哭泣,泪眼婆娑地转头看向院门。 发现是宋振华,卫芸儿推开扶着她的妇人,一头扑进宋振华的怀里。 “二哥,你找到我们的平安了吗?那个小……我是说诗诗,诗诗她跟你说了平安在哪儿了吗?” 宋振华揽住卫芸儿纤细的腰肢,柔声安慰:“我已经派人去各个车站找人了,如果是遇到拍花子的,肯定是跑不掉的。” “那宋诗诗呢?她怎么说?” 卫芸儿认定这事是宋诗诗干的,见宋振华不回答,她执着地重复问。 宋振华叹气,“诗诗说不是她做的,她从小性格孤傲,不屑做这种事情。” 卫芸儿闻言,将身子从宋振华怀里退开。 “我们在这儿住了五年了,我行事向来低调,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连话都很少和周围的人说。也就是最近宋诗诗来过一趟,还打了平安一巴掌,结果这才多久,平安就出事了。不是她宋诗诗做的,还能是谁?” 卫芸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看向宋振华的眼神,充满失落。 宋振华朝一旁负责照顾卫芸儿母子起居的妇人扫了一眼。 妇人低下头,转身进了屋子。 早知道她就不接这活儿了,她一直以为宋振华和卫芸儿是夫妻俩,这**安丢了,她才知道,原来这卫芸儿竟然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儿。 要不是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给她结,她在这儿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院里只剩宋振华和卫芸儿两个人,宋振华将卫芸儿重新拉回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平安丢了,我也很担心。你难过、着急,我也能理解。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跟你保证,我一定把儿子找回来,嗯?” 卫芸儿咬住下唇,强忍住心中的不甘,点了点头。 她做了宋振华六年的情人,宋振华是什么脾性,她再清楚不过。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若是再不顺着台阶下,宋振华可能就不会再管她和平安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宋诗诗也是他的女儿吗? 宋振华既然不肯对他女儿下手,那就她来。 敢动她儿子,她会让宋诗诗知道什么叫后悔的。 宋振华陪卫芸儿待了会儿,然后说还有事要处理,就走了。 距离**安消失,已经过去整整一天半了。 宋振华依然毫无头绪。 他还特地派人暗自盯着宋诗诗,可宋诗诗除了去外交部上班,就是在四合院,根本没去别的地方。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拐了我儿子,我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宋振华气得在家里掀桌子,可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冷清得很。 即便他生气,也没人在意。 …… 郑佩兰只是一时没了力气,状况比上回要好上许多。 再加上有老中医及时医治,郑佩兰的身体并无大碍。 “诗诗。” 看了眼闭着眼,躺在床上,神情安然的时候郑佩兰,宋诗诗起身准备去送送老中医。 可她身子刚动,手就被郑佩兰抓住。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老中医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宋诗诗,然而无声地冲她挥挥手,示意她不用送了。 老中医离开后,宋诗诗重新坐回床边。 “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郑佩兰摇头,“我没事。” 见郑佩兰要坐起身,宋诗诗俯身将她扶起来,贴心地、在郑佩兰腰后垫上一个靠垫。 “你爸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是你吗?” 虽说自从宋诗诗被孟寻州从河里救上来后,郑佩兰发现宋诗诗的性格变了许多。 可她女儿从骨子里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她不是鲁莽的人,所以在做基些事情时,她便已经想好了后果。 **安这事,宋诗诗就是故意让宋振华和卫芸儿猜到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和她有关的证据。 当着宋振华的面,郑佩兰自然是无条件维护宋诗诗的。 可这并不代表郑佩兰就不怀疑她了。 宋诗诗在清楚郑佩兰对宋振华的态度后,也并没有打算隐瞒郑佩兰。 她点头道:“是。” “你把他卖给拍花子的了?” 如果是绑架,也不见有绑匪联系宋振华和那个女人。 而且宋诗诗要想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干净,就不可能碰钱。 郑佩兰思前想后,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宋诗诗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有,卫芸儿那样的女人,根本没有能力教育好孩子,我只是想帮**安重新找个爸妈,好好教育他而已。” 是的,宋诗诗没有拐卖**安。 那样的缺德事,她做不来。 **安毕竟才五岁,他只是被卫芸儿那样一个品行败坏的女人娇纵坏了而已,只要及时掰正过来,以后也会成为国家栋梁的。 她不介意当雷锋,做好事,在这方面为宋振华“排忧解难”。 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有亲眼看到卫芸儿崩溃伤心的模样。 宋诗诗这么做,郑佩兰并没有说什么。 自己的女儿,她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 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宋诗诗心里有杆秤。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在知道宋诗诗对**安下手后,郑佩兰就想好了。 宋诗诗既然已经出手,她就必须给予支持。 否则单单依靠宋诗诗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宋振华的力量。 第154章 谣言四起 宋诗诗俯身在郑佩兰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郑佩兰抬手抚摸着宋诗诗的脸颊,对她露出一抹微笑。 这微笑似有种释然。 宋诗诗担心郑佩兰的身体,她实在是被吓惨了。 “要不我就在主屋陪你吧,你这都……” 她的话还没说完,郑佩兰挥挥手道:“放心吧,我没事。我向你保证,以后我都不会再为了他有任何情绪,不会因为他损了自己的身子。” 也不知郑佩兰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洋溢出一种似欣慰的笑。 “我还想等着看你结婚生子,我还想看着我的小外孙慢慢长大呢,我可不能就这么倒下。” 郑佩兰这么说的时候,宋诗诗鼻尖发酸。 她强忍着泪水,抿着唇点头。 “行,药我给你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了,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叫我。” 叮嘱完,见郑佩兰一副困极了的神情,宋诗诗这才转身出去,并将房门关好,以免晚上漏风,让郑佩兰受了风寒。 宋诗诗回到西厢房休息,推开房门,她发现徐丽竟然在房间里坐着,似乎是在等她。 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徐丽见状,起身上前。 “姐。” 见宋诗诗不理,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的东西,徐丽握了握拳,鼓足勇气再次上前。 “姐,我真的知道错了,言心姐也说我了,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辜负了你对我的好。” 宋诗诗闻言,放下手里的资料,将身子转向徐丽。 她就这么仰着头,目光淡然地看着徐丽。 徐丽见宋诗诗终于有了反应,再接再厉继续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说这样的傻话了,我知道你想对付那个小三儿和她儿子,需要做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我去做。宋叔叔要是知道了,也只会认为是我做的,不会牵连到你。” 原本宋诗诗是想用自己的态度给徐丽长点记性,省得徐丽总是没事同情心泛滥,平白让她堵心。 看听到最后,她还是动容了。 徐丽的心不坏,只是想法太过单纯。 说话做事,都不够成熟、稳重。 她既然将徐丽视为家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就真的与徐丽断绝往来。 所以她撂下一句“下不为例”,便回过身,摆弄起自己的东西。 晚上她还有翻译工作要做。 过几天有个会面,谢先生说要带她去,所以她准备在这之前,先将从龚总那儿接的工作做完。 和宋诗诗把话说开,徐丽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眉眼都是笑意,爽声应道:“好,那你先忙,我不打搅你了。” 看到宋诗诗点头,徐丽这才出去。 …… “喂,你听说没?” “什么?” “就是卫组长的那事儿啊。” 这天午休的时候,纺织厂的女工三两成群,围坐一团,小声说着八卦。 一位右边眉毛间有颗黑痣的女人,左右看看,没有瞧见卫芸儿的身影,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听说她给人当情人,破坏人家家庭,还给那男人生了孩子。” “啊?真的假的?真是没看出来,卫组长平时那么要强的人,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 黑痣女人旁边坐着的,是位头发自带微卷的女人,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黑痣女人。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找的那个男人,好像还是个军人,手里还有些权利。所以她一进咱们纺织厂后不久,就被破格提拔成了组长。” 黑痣女人越说越有劲。 不管她今天说的是真是假,显然周围的人都信了。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卫芸儿竟然来了。 临午休的时候,卫芸儿被领导叫去了办公室。 没人知道领导跟卫芸儿说了什么。 卫芸儿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的目光在食堂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黑痣女人的身上。 只见卫芸儿径直走过去,不等黑痣女人反应,她上去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令食堂里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卫芸儿,你疯啦?你打我做什么?” 黑痣女人捂着被打的脸,站起身对着满脸怒容的卫芸儿咆哮。 “打你?”卫芸儿气极反笑,指着黑痣女人的鼻尖,“你个长舌妇,我现在杀你的心都有了。” “我做什么了?” 黑痣女人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步,提防地望着卫芸儿。 “我儿子前脚刚丢,你后脚就跟着在厂里到处散布我的谣言,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儿子的失踪和你有关系,你就等着被抓吧。” 黑痣女人一听,心一慌。 她看了眼周围的人,怒吼道:“你满嘴喷什么粪?谁拐你儿子了?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勾引有妇之夫,还不让人说了?” 黑痣女人的话,让其他还不明白什么状况,只是单纯看热闹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卫芸儿,黑痣女人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你别以为你找到个多厉害的靠山。 我告诉你,那男人的媳妇,我也是见过的。 那样的人物,最是怕家丑外扬。 你猜,若是我将这事闹开,你那男人还会不会要你?” 黑痣女人的话,可谓是精准地扎入卫芸儿的心里。 因为她明白,宋振华可能会在郑佩兰和她之间选择她,但在她和事业之间,宋振华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事业。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能闹大。 卫芸儿一把抓住黑痣女人的衣领,两人离得很近。 卫芸儿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黑痣女人的耳边小声说:“你想怎样?” 黑痣女人越发得意,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斜睨了卫芸儿一眼。 “人都说花钱消灾,你觉得呢?” 把钱给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卫芸儿恨得牙痒痒。 可若是不将这女人打发了,回头吃亏的还是她。 于是卫芸儿一咬牙,应了下来:“我可以给你钱,但前提是,你要向所有人说明,你说的所有关于我的言论,都是虚假的。” 黑痣女人就这么看着卫芸儿,也不答应,也不拒绝。 显然就是卫芸儿不给出令她满意的价格,她是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答应,我给你五十作为报酬。” 卫芸儿说完,黑痣女人依然没有反应。 她顿时有些急了。 “你别不识抬举,我记得你老公是给别人当司机的,你也知道,我家那位最听我的话了,只要我一句话,你猜你老公的工作还保得住吗?” 不就是威胁吗?谁不会啊? 黑痣女人眼珠一转,脸上瞬间扬起笑意,“成交!” 事情闹成这样,即便黑痣女人说她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大家也不信了。 毕竟若真是假的,卫芸儿何必和黑痣女人纠缠这么久呢? 这明眼人一看,也能猜出刚刚她俩是在干嘛了。 卫芸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再理会黑痣女人,偷偷将钱塞到黑痣女人的手中后,便转身离去。 “这种人,怎么能安排进咱们纺织厂的?这不是给咱们厂抹黑吗?” “谁说不是呢。但人家有本事啊,能勾搭上一个有权势的人啊。” “真是世风日下,坚决不能让这样品行败坏的人继续待在咱们厂里,我要去举报。” “对,不能让她和咱们一起工作,我和你一起去。” 纺织厂的工人们在卫芸儿离开后,自行组建了一支反对卫芸儿的小队,直接往领导办公室而去。 第155章 小三儿被开除 卫芸儿前脚刚离开纺织厂,准备回去。 人还在半道上,就又被厂里的人叫了回去。 “卫组长,领导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卫芸儿心中纳闷,事情都解决了,难道又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 卫芸儿和宋振华的事情发酵得很快,不过几天时间,不少人都知道这事了。 虽然谣言中没人提及宋振华的名字,可只要有心,并不难猜到。 宋诗诗还在上班,她中途去接热水的时候,就听到隔壁办公室的两个女人躲在楼道里讨论这件事情。 为了听到全貌,她刻意放慢动作。 “你听说没?咱们京市某高层领导竟然婚内出轨,在外面明目张胆和小三儿生活,还生了儿子。” “什么?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你怎么知道的这事?” “我小姨在纺织厂上班,她跟我说那高层领导的小三儿,当初一进厂就被安排当了小组长。 当初虽然不满,但也怕那小三儿有什么背景,也就都没说。 谁知道这次她儿子丢了,那位高层一下子慌了,听说派了不少人找那孩子,到现在也没找到。 孩子丢了没两天,就有人在纺织厂将这事捅出来了。” “这种人渣还能当小组长?那你小姨忍得了?” “忍不了啊,这不是他们工人联名举报,逼得厂里将那小三儿给开除了。” 宋诗诗听到这儿,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看来她安排的人,办事还是挺牢靠的。 卫芸儿这事闹得越大,宋振华那边就不好收场了,甚至可能为了明哲保身,而放弃卫芸儿。 毕竟宋振华连她妈妈郑佩兰都能背叛,就不要说仅仅只陪了他六年的卫芸儿了。 以前卫芸儿还能以**安为由,将宋振华套牢。 可如今**安不见踪影,宋振华行动受限,无法大规模找人。 冥冥之中,似乎老天爷都在帮宋诗诗对付渣爹。 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想来那两个偷偷说八卦的女人应该是要出来了,为了避免撞见时的尴尬,宋诗诗拎着热水瓶迈步离开。 “宋同志,这周末电影院有场电影上映,咱们办公室几个约了一起去看,我请客,你要不要一起?” 临近快下班的时候,谢宥安走到宋诗诗的办公桌边。 宋诗诗转头看向贺向哲和莫铭非,“你们都是男的,我一个女的跟着,不合适吧。” “没事的,向哲也带她媳妇一起去看,你俩正好搭个伴儿。” 谢宥安特地把贺向哲和莫铭非也叫上,就是为了和宋诗诗看场电影。 平时宋诗诗下了班就走,公休的时候,更是见不着人,他都没机会和宋诗诗好好相处。 宋诗诗那四合院不仅住着她妈妈,还有别人,他一个男的,不好总去打扰。 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 而此时宋诗诗却在想,她也有好几天没和孟寻州见面了。 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孟寻州叫出来,一起看个电影放松下。 卫芸儿被开除,她心情好,正好想将这事和孟寻州分享呢。 于是宋诗诗抬眸对上谢宥安期盼的眸子,问道:“那个,我可以再带个人去吗?电影票我可以自己出。” 谢宥安也没多想,只以为她是要带徐丽。 听到宋诗诗同意去,他只顾着高兴了。 “行啊,反正是我请客,也不在乎多买一张票了,你到时候来就行。” 宋诗诗眉眼弯弯,感激地说:“谢组长,你人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请我们看电影。”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同事嘛。”谢宥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下班时间到了,宋诗诗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刚走出政府大院,她远远地看到街边一道身影很熟悉。 “宋同志。” 宋诗诗刚想再细看,就听到身后谢宥安在喊她。 宋诗诗收回视线,转过身,“谢同志,有事?” 谢宥安在离宋诗诗几步远的距离停下,微微调整呼吸,“听我爸说,你一直在找这本书,我朋友那儿刚好有,就帮你借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你找的那本。” 说着,谢宥安递过来一本厚厚的书籍,黑皮封面。 上回宋诗诗给图书馆翻译资料的时候,发现有许多不太熟悉的词汇。 想到上一世老师曾经给她介绍过一本书籍,但她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那天谢玉山找她说话,她抱着侥幸心理,顺口问了句。 谢玉山当时答应帮她找找,后来一直没消息,她只当谢玉山没找着这本书。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谢宥安帮她找到了。 “是这本,真是太谢谢你了。” 宋诗诗接过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宥安。 谢宥安的眼中只有宋诗诗,见她高兴,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只是这样的欢喜,在他抬头的时候,瞬间消失。 因为谢宥安看到不远处,那身姿笔挺,一身军装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宋同志……” “诗诗!” 谢宥安刚想说话转移宋诗诗的注意力,没想到走过来的孟寻州和他同时开口。 宋诗诗抬头,第一反应便是回头往后面看去。 谢宥安清楚地看到,宋诗诗在看到孟寻州的那刻,她的脸上洋溢出璀璨的笑容,而且她眉眼中的笑意随着孟寻州的靠近,还在加深。 “寻州,原来真是你啊?我刚刚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宋诗诗走向孟寻州。 孟寻州双手扶上宋诗诗的双臂,“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还好。”宋诗诗摇头。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 站在一旁的谢宥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正经谈对象。 “那咱们快回去吧。” 孟寻州很自然地从宋诗诗手里拿过书和背包。 宋诗诗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谢宥安还在旁边,她连忙说道:“谢同志,谢谢你的书,我尽量早点看完就还你。” 说着,她又转头看了眼孟寻州,继续说:“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 谢宥安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宋诗诗和孟寻州并肩走远的背影。 他的眼中,满是不甘。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宋诗诗从孟寻州身边夺回来。 这么优秀的宋诗诗,只有他才配站在她身边。 而宋诗诗此时已经坐在孟寻州的自行车后座上。 孟寻州这两天休息,就直接从家里骑了自行车来接宋诗诗。 “最近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孟寻州意有所指,他怕宋诗诗听不清,还特意微微朝她的方向偏着脑袋。 第156章 这话题跨度这么大的吗 “听说了。” 现在毕竟还在街上,所以宋诗诗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而孟寻州问一句后,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毕竟宋诗诗的四合院离外交部也不远,所以孟寻州骑着自行车,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两人到四合院后,并没有急着进正院,宋诗诗领着孟寻州走到南书房。 家里人多,说话不方便。 再说她想跟孟寻州说的事情,却并不想让乔言心和徐丽知道。 和别人关系再好,再亲密,在某些事情上面,防人之心还是得有的。 但对于孟寻州,宋诗诗还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从小到大,孟寻州从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 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将她的利益放在最前面。 这世上,除了郑佩兰,宋诗诗最信任的人就是孟寻州。 南书房里,之前什么都没有,宋诗诗上回特地布置了下。 里面的书架,都是她从石头那儿低价买的,石头几乎只是收了个成本价。 孟寻州打量着南书房里的陈设,随意地开口:“你是怎么将那孩子弄走的?安排的人可靠吗?” 孟寻州根本不用问这事是不是宋诗诗做的,因为在他听到外面传的谣言时,就知道这事肯定和宋诗诗有关系。 而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宋诗诗找的人是否靠谱,这件事最后会不会牵连到宋诗诗身上? 说到这个,宋诗诗还颇有些得意。 她在孟寻州身旁坐下,微微仰着下巴。 “我第一次见到**安的时候,他正和附近的一个男孩发生争执,当时他想拿石头砸拿男孩的后脑勺,被我拦下了。” “所以你这次就找了那个小男孩帮忙?” 孟寻州不愧是一号院里他们这辈人中最优秀的男人,她不过是跟孟寻州简单说下起因,孟寻州便能猜出她这次找了那个男孩帮忙。 “是,我给了他两块钱,让他想办法把**安引出去玩。但在玩的过程中,**安被人带走,就和那男孩没关系了。” “那现在人呢?” “人很安全,现在应该正被他的新爸妈疼爱着呢吧。” 宋诗诗口中的“疼爱”可不是字面上的那种,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地给**安找一对儿正常的父母呢? 不让他受点磋摩,都对不起宋诗诗这趟下的心思和精力。 以**安那不老实的劲,这会儿怕是屁股都要被打开花了。 她为**安找的父母,在上一世在那附近是出了名的严厉。 只因他们的孩子在几年前,因为调皮而落水身亡,两人后悔不已,只怪自己对孩子的管教不够严厉。 后来等他们对孩子的去世释怀后,却一直无法再怀上。 宋诗诗之所以知道这对夫妻的事情,也是上一世,她大学同学曾将这事当做趣事跟她分享过。 不过上一世,这对夫妻抚养的是另一个孩子,那孩子因受不住这夫妻俩的管束,多次想逃跑,都没能成功,可谓吃尽了苦头。 而宋诗诗最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孟寻州先是一愣,可下一瞬,他从宋诗诗的神情中猜出了她话里的真实含义。 “卫芸儿和宋叔叔的事情,部队政委的人已经在关注了,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查出和卫芸儿有牵扯的是宋叔叔而已。” 孟寻州在部队,又因这事和宋诗诗有关,所以他自然对部队里的风吹草动,都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 “对付我那渣爹确实比较麻烦,他的位置高,如果光靠谣言,肯定是无法撼动他的位置的。” 宋诗诗皱着眉头,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孟寻州原以为宋诗诗顾念她和宋振华的父女情谊,即便对宋振华下手,也不过就是给宋振华一些教训而已。 可现在听来,宋诗诗可不是为了教训宋振华,她是想直接将宋振华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她竟然这么恨宋振华。 不过想想也是,宋诗诗最在意她妈妈郑佩兰了,宋振华这么对郑佩兰,宋诗诗肯定是要为郑佩兰报仇的。 “你要想将他拉下马,就必须让这件事情的影响力更大一些,部队里的影响也包括在内。” 孟寻州说这话,就是想告诉宋诗诗,他会帮她。 “你有几成把握?”宋诗诗反问。 如果成算不大,宋诗诗不会让孟寻州冒险。 孟寻州自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只是笑着摸了摸宋诗诗的脑袋。 “我即将参加晋升考核,如果这次通过了,咱们就结婚吧。” 这话题跨度这么大的吗? 宋诗诗整个人僵在那儿,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孟寻州。 “你刚刚说什么?” 孟寻州耐心地重复一遍:“等这事了了,我若是成功升为营长,我便向领导打结婚申请,行吗?” 这句话,孟寻州虽然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可真到了宋诗诗面前,他说道最后两个字,还是会因为紧张,语气里带着丝不确定。 “你……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宋诗诗下意识问出口,她是真的反应不过来。 可这话听在孟寻州耳中,与拒绝没什么两样。 他免不了有些失落,可却硬着头皮道:“没事,你要是不愿意,我……” “不是,你等会儿!” 宋诗诗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咱们刚刚还在说我爸的事情,你怎么突然就开始求婚了?” “而且……而且你求婚这么草率的吗?就在这儿?就这样?” 孟寻州也愣住了,“我没有,我就是……” 他没有草率下决定,这个想法,他已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了。 而和宋诗诗当面说这事的场景,他在脑海中也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他就是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今天他远远地看到宋诗诗和谢宥安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越发强烈。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如果和宋诗诗结婚了,是不是就没有人总缠着她了? 是不是那样,他就能每天都见到她了? 孟寻州话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刚刚宋诗诗说的什么。 宋诗诗刚刚好像并没有拒绝他。 第157章 什么他缠了她好久 孟寻州似乎明白过来宋诗诗刚刚说的意思。 他眉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好,我会再重新好好准备的。” 被孟寻州闪耀的眼神盯着,宋诗诗的心跳不自觉加速。 她捂着心口,猛地站起身。 “那个……天也不早了,咱们进去吃饭吧,我妈她们该等急了。” 孟寻州点头,“好。” 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即便害羞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孟寻州此时哪里还有往日冷酷的样子,他这样子若是让他手底下的兵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 今天是公休日,宋诗诗刚起床准备做早饭,她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你怎么来这么早?” 宅门外站着的,正是孟寻州。 孟寻州手里拎着他买好的早餐,“难得休息,想多陪陪你。” “你还没做早饭吧?我买了不少,大家一起吃应该够了。” 宋诗诗粲然一笑,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难怪我妈一直这么喜欢你。” 宋诗诗边说着,边领着孟寻州往正院走。 孟寻州突然起了逗弄宋诗诗的念头,他加快脚步,故意凑到宋诗诗的耳边。 “怎么?只有郑姨喜欢我吗?” 他说话时的热气吹在宋诗诗耳廓上。 宋诗诗敏感地缩了下脖颈。 她只觉得孟寻州靠近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宋诗诗往旁边让了半步,与孟寻州拉开距离。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自从她答应和孟寻州在一起之后,这家伙就变得越发大胆了呢? 只要他俩在一起,孟寻州总是时不时地逗她一下,做出一些亲密暧昧的行为。 “你……” 宋诗诗下意识想说孟寻州两句,可刚开口,她立马又顿住话头。 孟寻州现在是她的对象,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他们以后会成为夫妻,相伴一辈子。 如今只是亲近一点,似乎也没什么错。 其实她并不反感与孟寻州的亲近,她只是有点害羞而已。 “什么?” 此时孟寻州看宋诗诗停下来,他抬眼看了眼垂花门内,见这个时候正院里并没有人,他低下头,与宋诗诗面对面,抵着脑袋。 “只有郑姨喜欢我吗?难道你不喜欢我?” 孟寻州都有些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想逗弄宋诗诗,还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不是。” 宋诗诗的声音细若蚊蝇,要不是孟寻州现在和她贴得极近,根本听不清。 “咳咳!” 孟寻州还想继续追问,可就在这个时候,垂花门处,郑佩兰双手环胸,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他俩。 宋诗诗和孟寻州几乎瞬间弹开。 “郑姨。” 孟寻州用身体将宋诗诗挡在身后。 郑佩兰只是扫了他们一眼,然后说道:“你们肚子不饿吗?在这儿站半天了,也不知道进屋。” 郑佩兰嘴里虽说着抱怨的话,可那眉眼间却满是笑意。 宋诗诗和孟寻州的感情好,郑佩兰自然是高兴的。 以前她还有些担心孟寻州和宋诗诗因为年轻,做出冲动的行为,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看出来了,她闺女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 宋诗诗和孟寻州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她就没见过两个孩子牵过手。 今天真是难得见他俩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 孟寻州上前笑着说:“郑姨,我都好久没吃过您做的饭菜了,实在想念得紧,我缠了诗诗好久,她勉强答应我留下来,今天中午我能在这儿吃上您做的饭菜吗?” “能啊,下回你要想吃,直接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不用征求诗诗同意的。” 这还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宋诗诗在两人身后,满脸难以置信。 这孟寻州现在怎么谎话张口就来? 什么他缠了她好久? 他孟寻州什么时候为了口吃的缠了她好久的? 不过也因为孟寻州的胡说八道,宋诗诗原本还有些羞怯的情绪,也荡然无存。 “我跟你说,寻州,我这两天又研究了一道菜,你今天可得好好帮我评价一下。” 郑佩兰和孟寻州聊得很契合,完全就像是亲儿子般。 宋诗诗乐见其成,也不多话,全程安静地吃着饭,将郑佩兰和孟寻州的对话,当戏台子看。 还真别说,这母慈子孝的画面,可比宋振华在这儿时,好看多了。 宋诗诗走过去,从孟寻州手中接过装着早餐的袋子。 他两在门口磨蹭半天,这早餐都冷了,她得去小厨房加热一下。 吃过早饭,宋诗诗坐在正院晒着太阳,看着书。 而孟寻州也没闲着,他在郑佩兰的要求下,帮着在正院做了个秋千架。 这一通忙活,直到下午才弄完。 宋诗诗看了眼腕表,时间刚刚好。 “咱们走吧,他们估计也差不多到电影院了。” 孟寻州点了点头,“我的电影票也是他买?” “对啊,谢组长说他请客。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想着咱俩也好多天没见面了,就想趁这机会,一起去。” 宋诗诗回答得极其自然,完全没将谢宥安请客这件事情,往别处想半分。 孟寻州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泄露出他此时的心情。 孟寻州骑自行车载着宋诗诗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谢宥安和其他几人正站在门口。 谢宥安还在左右张望,明显就是在看宋诗诗到了没有。 当谢宥安的目光与孟寻州的对上时,谢宥安眉头深深皱起。 怎么和宋诗诗来的人,会是他呢? 可下一刻谢宥安又有些暗恼,从昨天看到孟寻州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可他满心满眼都是宋诗诗从他手中接过书籍的样子,哪里还想得到别的? 早知道他就不夸口说他帮着买那张电影票了。 这电影票但凡给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可偏偏是1孟寻州,他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反观孟寻州虽然看到谢宥安也很不爽,但毕竟宋诗诗现在是在和他谈对象,心也是问着他的,在谢宥安面前,他就是赢家。 “宋同志,你来啦。” 谢宥安的眼里似只看得到宋诗诗,他几乎将一旁的孟寻州当隐形人般。 “是啊。” 宋诗诗应了一声,此时她也察觉出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些不对劲来,她的视线在孟寻州和谢宥安身上来回扫视。 孟寻州锁好自行车,状似无意地挡在了谢宥安和宋诗诗之间,主动向谢宥安伸手。 “你好,我是宋诗诗的对象,我叫孟寻州。听诗诗说,今天是你请大家看电影,谢谢了啊。” 也不知道孟寻州是不是特意想提醒,或者气谢宥安,他可以在“对象”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谢宥安本不想理睬孟寻州,但当着宋诗诗和其他同事的面,他只能伸手和孟寻州的手相握。 “不用客气,我和诗诗是同事,以后也是同门师兄妹,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 说完,谢宥安就准备松开和孟寻州相握的手。 可就在他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出来。 并且孟寻州手上的力量还在不断加强。 谢宥安一个书生,哪里是孟寻州一个军人的对手? 孟寻州不过才用了三分力道,谢宥安的脸色就已经因为隐忍疼痛而涨红一片。 此时两个男人之间,暗地里的较量,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158章 真乖 宋诗诗心里小声嘀咕:两个幼稚的男人。 但面上,她只装作不知情。 宋诗诗转头看向莫铭非,还有贺向哲与他的媳妇三人。 “电影应该快开始了,咱们进去吧?” 几乎在宋诗诗话音刚落的时候,孟寻州猛地松开手,面无表情地走到宋诗诗身边,好似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走吧。” 孟寻州陪着宋诗诗率先朝影院大厅走去,而身后的贺向哲几人面面相觑,转头看向捂着手,疼得在原地打转的谢宥安。 “组长,你没事吧?” 贺向哲与妻子对视一眼,然后上前关切地问道。 谢宥安咬牙强撑着摇头道:“没事,咱们也进去吧。” 他面上像是对孟寻州的行为毫无怨言,但其实心里早把孟寻州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这男人简直粗鲁无礼到极致,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宋诗诗的? 仗着自己有点力气,就这么欺负人,孟寻州有本事跟他比脑力,他分分钟碾压对方。 而已经和宋诗诗拿着电影票进放映厅找座位的孟寻州,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受凉了?” 宋诗诗回头朝孟寻州看了一眼。 因为电影还没开始播放,所以放映厅里一片黑暗。 孟寻州怕宋诗诗摔跤,牵起她的手,握紧。 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牵宋诗诗的手,竟然是左手,而他刚刚和谢宥安相握的手,是右手。 “没有,估计是谁在背后骂我吧。” 孟寻州随意地应着,他走在宋诗诗前面,领着她找到座位坐下。 坐下后,宋诗诗左右看了看,然后将身子朝孟寻州的方向倾斜几分,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没看见谢组长他们?” 孟寻州耸肩。 意识到宋诗诗不一定看得见,他特意又回道:“不知道,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缠了身吧。” 宋诗诗闻言,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下。 “你瞎说什么呢。” 话落,宋诗诗就感觉她另一边的位置有人坐下来了。 她心里莫名开始紧张。 宋诗诗一把抓住孟寻州的手臂处的衣服,微微将身子朝孟寻州的方向靠。 孟寻州将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问:“怎么了?” 宋诗诗刚想说她旁边有人坐下来了,就听到那边的人开口道:“宋同志,你要不要喝水?我特意带了热水。” 听到谢宥安的声音,宋诗诗明显放松了下来。 在未知的黑暗中,她是缺乏安全感的。 但得知身边都是熟人之后,她就轻松很多了。 当孟寻州在听到谢宥安的声音后,直接将覆在宋诗诗手背上的手,改为与她十指交叉紧握。 宋诗诗没注意到这点,她任由孟寻州摆弄她的手指,转头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那吃的呢?我这里有奶糖,你吃吗?” 谢宥安坐在宋诗诗身边,时不时问一句她吃不吃这儿,吃不吃那个的。 宋诗诗明显感觉到另一边坐着的孟寻州,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寻州。” 宋诗诗捏了捏和孟寻州相握的手。 “嗯?” 孟寻州微微俯身。 宋诗诗转头,在孟寻州耳边轻声说:“我们两个换个位置。” “你确定?”孟寻州问这话的时候,还特地借着电影播放的灯光,朝谢宥安看了一眼。 见宋诗诗点头,孟寻州直接抬起牵着的那只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真乖。” 宋诗诗被孟寻州这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低下脑袋,用余光扫视了下四周。 “你……这么多人在,你也不知道收敛点儿。” 她语气里虽有责怪,可听在孟寻州耳中,却甜得很。 此时宋诗诗是背对着谢宥安的,所以她没有看到,在她和孟寻州如此亲密的时候,伤心的情绪将谢宥安包裹。 孟寻州拍了拍宋诗诗,躬着身子,与她换了个座位。 孟寻州与宋诗诗换好座位后,整理衣摆时,还有意无意地扫了谢宥安一眼,那眼神充满挑衅。 谢宥安在孟寻州坐过来的时候,就收回了视线。 只是他藏于袖中的手,却暗自握紧,以此抒发他心中的难过。 孟寻州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握着宋诗诗的手,不禁收紧几分。 原本正在专心看电影的宋诗诗,疑惑地看下他,孟寻州似有所觉,两人目光对视。 宋诗诗微微歪了下脑袋,孟寻州却只是笑。 电影终于放完,宋诗诗不由感慨电影里的主角创业艰辛。 男主角性格坚毅,勇敢无畏,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总是冲在最前面,展现出坚忍不拔的意志和对事业的无限忠诚。 这些给宋诗诗带来蛮多震撼的。 而她的性格中就是缺少这份勇敢无畏。 她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总想将事情做到最好。 可往往有时候,就是她这种瞻前顾后的性格,容易让别人对她产生误会,觉得她好拿捏。 电影结束,放映厅里的灯光再次熄灭。 宋诗诗刚想起身,却被孟寻州拉住。 “现在人多,咱们等一会儿再走。” 孟寻州像是怕她跑掉般,从进入放映厅后,就一直没放开过她的手。 等孟寻州带着她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才发现谢宥安他们已经不见了。 “咱们也走吧,你同事他们估计都回去了。” 孟寻州见宋诗诗四处张望,松开她的手,为她理了下衣领,轻声说。 “好。” 宋诗诗应声,孟寻州转身去赶自行车。 而宋诗诗就站在电影院大门口等着。 “宋诗诗,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给我去死吧。” “小心。” 宋诗诗看着对面一大爷和一老奶奶并肩说着话,觉得这画面真的很美,很幸福。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吓了宋诗诗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谢宥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 只见谢宥安张开双臂,闭眼挡在宋诗诗前面。 而在谢宥安的正前方,卫芸儿拿着把匕首,眼神恶毒地盯着宋诗诗,正朝她这边跑。 宋诗诗瞪大眼睛。 这卫芸儿是疯了吗? 第159章 疯癫的卫芸儿 眼见卫芸儿手里的匕首就要刺向谢宥安的时候,“砰”的一声,只见卫芸儿整个人直接朝旁边倒飞出去,在地上滑出至少一米的距离才停下。 宋诗诗看向另一边,孟寻州将卫芸儿踢飞出去后,直接跑到宋诗诗面前,扶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 “她没伤着你吧?” 宋诗诗摇头。 没伤到,但是确实被吓着了。 谁能想到卫芸儿会突然出现,还做出这么疯癫的事情。 她本以为卫芸儿虽然失去了儿子,失了工作,但至少她还有宋振华,倒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她都还没开始对宋振华展开行动呢,这卫芸儿竟然先绷不住了,还持匕来杀她。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周围正准备离的人,大家驻足围观,人群中有人见卫芸儿手中还拿着凶器,转身就往公安局跑去。 “宋诗诗,你个贱人,我知道是你将我儿子拐走的,虽然你爸说不是你,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你心里清楚。 我现在儿子也没了,工作也丢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我不能便宜了你。 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卫芸儿说着,一脸愤恨地从地上爬起就朝宋诗诗冲去。 谢宥安睁开紧闭的眼睛,当他看到卫芸儿再次冲过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不等谢宥安反应,孟寻州一把将他拽开。 孟寻州的另一只手同时将宋诗诗拽到身后。 然后宋诗诗就瞧见孟寻州身子往前一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不过数秒时间,卫芸儿整个人被砸在地,仰面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尖叫痛呼。 而她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匕首,已经在孟寻州的手上。 孟寻州低头俯视卫芸儿,“你简直找死!” 宋诗诗发现孟寻州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她握住孟寻州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别冲动。” 为了卫芸儿这样的人,可不值得将孟寻州搭进去。 他现在正在晋升的关键时候,不能出差错。 孟寻州回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放心,我知道分寸。” 谢宥安眨巴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卫芸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转身想查看宋诗诗有没有受伤,结果就看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即将出口的话,在这一刻也失去了开口的欲望。 谢宥安别开头,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宋诗诗走到卫芸儿跟前,蹲下身,用只有她和卫芸儿能听到的声音问:“你不是很会哄宋振华开心吗?怎么这回不去找他帮忙,反而要亲自来杀我?” “关你什么事?我就是看不惯你,想杀你。” 卫芸儿嘴硬,不肯告诉宋诗诗,哪里是她不想找宋振华啊,是宋振华放弃她了。 自从她被纺织厂开除,她就偷偷去找过宋振华,只是她和宋振华这事闹得太大,几乎人尽皆知。 宋振华刻意避开她,不想让她找到。 她还指望宋振华继续找**安,所以卫芸儿从来没想过告发宋振华。 只是她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归根结底都怪宋诗诗。 若不是宋诗诗,她的平安怎么可能丢? 宋振华已经不要她了,她在京市根本不可能再翻身,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宋诗诗呢? 不管宋诗诗承不承认,卫芸儿坚信**安的丢失就是宋诗诗做的。 “所以是我那三心二意的渣爹不要你了,是吗?你这么快就被他无情地抛弃了吗?还真是……太好了。” 宋诗诗说这些根本就不是为了寻求卫芸儿的答案,她就是想刺激卫芸儿。 卫芸儿不就是靠那点狐媚子的招数将宋振华缠了这么多年吗? 现在是怎样? 卫芸儿只是被厂里辞退,大家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在茶余饭后谈论,宋振华竟然为了自己的事业,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放弃了卫芸儿。 还真是讽刺呢。 “你少得意,他在抛弃我之前,早就抛弃你和你那半死不活的妈了,这么算下来,我也不亏。” 都被打得起不来身,卫芸儿说话竟然还能这么嚣张。 “啪!” 宋诗诗想也不想,直接上手扇卫芸儿巴掌。 “你若再口无遮拦,我就拔掉你的舌头。” 宋诗诗咬牙说出威胁的话。 就在大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公安赶来了。 宋诗诗起身,重新站到孟寻州身边。 公安扫视了下现场情况,然后给几人做了下笔录。 孟寻州将匕首递给公安,并将刚刚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很快,公安便把还在地上躺着的卫芸儿带走了。 卫芸儿可不仅仅是杀人未遂,她还犯了破坏军婚罪。 她这回不在里面待上几年好好改造,别想出来。 …… 等公安带着卫芸儿离开后,孟寻州和宋诗诗也准备回去了。 谢宥安什么也没说,他朝宋诗诗点了点头,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咱们也走吧。” “好。” 孟寻州骑着自行车带着宋诗诗回到四合院,只是他们刚到弄堂口,就瞧见宋振华的车停在他们身边。 宋诗诗从车后座下来,站在原地盯着宋振华的车。 宋振华从车上下来,当他的目光落到宋诗诗和孟寻州身上时,他凝眉走近。 “你一个姑娘家,大庭广众之下,恬不知耻地坐在男人的车后座,像什么样子?你下乡都学了些什么?” 宋振华上来第一句就是对宋诗诗的责备。 孟寻州听得眉头都快打结了。 就在孟寻州准备张口维护宋诗诗的时候,宋诗诗上前一步,挡在孟寻州的前面,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恬不知耻?” 宋诗诗说着,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宋振华。 “人家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再考虑说我?” “你妈平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就是让你这么和长辈顶嘴的?” 宋振华动了气,扬声就想打宋诗诗。 孟寻州一步跨出,挡在宋诗诗前面,“宋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振华目光扫了孟寻州一眼,他听到身后传来议论声,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他只是咬牙丢下一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进去再收拾你。” 说完,宋振华迈步跨进四合院门。 第160章 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 原本孟寻州准备送宋诗诗回来后就回部队的,但现在看宋振华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放心。 “你先走吧,刚刚不是说赶着回部队吗?” 宋诗诗盯着宋振华的身影消失在宅门转弯处,这才转头看向孟寻州。 “不着急,我在这里,他若是下手打你们,我在还能拦着点。” 孟寻州说完,架起自行车进了门。 宋诗诗连忙也跟了上去。 上回宋振华过来,就将郑佩兰气得浑身脱力。 他这次突然跑过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宋诗诗进了主院,扫了一圈。 院子里没人,乔言心和徐丽不在家,应该又是去哪个顾客家上门服务烫发去了。 而郑佩兰居住的主屋门敞开着,里面隐隐还传来说话声。 宋诗诗直接用跑的。 孟寻州将自行车停在宅门旁边的车轿房里,所以他和宋诗诗不过前后脚的功夫。 两人来到主屋门口,就听见宋振华叹口气道:“你让诗诗去撤诉,人家刚丢了孩子,工作也没了,这还不够吗?总不能将人逼死吧?再说这事一旦闹大,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眼前这个曾经向郑佩兰承诺以后只会对她和闺女好的男人,现在竟然为了情妇,让她劝自己的闺女原谅对方。 这说出去,大家都会觉得可笑至极。 就更不要说郑佩兰了。 “你都没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让诗诗撤诉什么的,你觉得可能吗? 还有,什么叫把人逼死? 她丢孩子,丢工作,那都是她活该,都是她咎由自取。 和诗诗有什么关系? 你和那个贱蹄子苟且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想过会逼死我和诗诗吗?” 宋振华蹙眉,“你怎么总在纠结这件事情?我不是都答应你,以后只对你和诗诗好了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宋振华大概是急了,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再说,人家毕竟给我生过一个儿子,我也不好眼睁睁看着她死,什么也不管吧?” “她死?我看她好得很。今天可是她拿着匕首要杀我,要不是今天寻州在,你现在还能有机会在这要求我妈劝我吗?” 宋诗诗实在听不下去了。 宋振华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不会再和卫芸儿联系,可卫芸儿那儿稍有风吹草动,他便已经知道了。 卫芸儿前脚刚被公安带走,他就开车跑来这儿,让她撤诉。 这哪里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因刚刚宋振华一直没说事情起因,所以郑佩兰只以为是宋诗诗又暗地里做了什么小动作,导致卫芸儿被抓。 可现在听宋诗诗话里的意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郑佩兰努力调整呼吸,不再理会宋振华,而是拉着宋诗诗的手,上下打量。 “乖,她有没有伤着你?” 怕郑佩兰担心,宋诗诗忙摇着头解释:“妈妈,我没事,有寻州护着我,那个女人伤不了我。” 郑佩兰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孟寻州的身上,“寻州,晚上就在这儿吃,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犒劳你。” “好的,谢谢郑姨。” 孟寻州笑着应声。 他们三个像是一家人般,完全忽视了一身中山装,脸黑的和锅底差不多的宋振华。 “佩兰,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往日我想教她规矩,你总拦着,说什么女儿家家的没必要,你看看,她现在连我都敢顶撞了。” 宋振华伸出的手,都快抵到宋诗诗的鼻子上了。 郑佩兰白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拍开。 “什么规矩?但凡诗诗说话做事不顺着你的意,你就要打她,我若不拦着,我闺女还不得被你打死?而且我觉得我闺女说的没什么问题,那贱人敢有杀我闺女的念头,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从里面出来了。” 郑佩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话的。 宋振华还想说什么,郑佩兰抢在他开口之前问道:“咱们这婚,是离定了,上回让你打离婚报告,你交没交上去?” “离婚你就别想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和你离婚的,除非我死!” 宋振华也是发了狠,虽然他不会对郑佩兰做什么,但他也不会对郑佩兰做到真正的妥协。 “呵,宋振华,你真是越老越糊涂。” 此时郑佩兰周身的气场都变了,就像是变了个人般。 她冷笑一声,双手环胸,“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工夫来管你那情妇的死活,当真是可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振华身体一僵,拧着眉问。 “什么意思?” 郑佩兰冲他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你若是不想保留最后一份体面,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说完,郑佩兰脸色“唰”地一下冷下来,抬手指向垂花门的方向,“现在,立马给我滚!” 宋振华望着这样的郑佩兰,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他们当初刚认识时郑佩兰的模样。 那时的郑佩兰就像现在这样,张扬、闪耀,深深吸引着他。 思绪回转,宋振华上前准备去拉郑佩兰。 在他眼里,他和郑佩兰相伴近二十年,如今只是宋佩兰生他的气而已,只要他放低姿态,说点好听话,好好哄哄,很快就能打消郑佩兰离婚的念头。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郑佩兰,宋诗诗一把抱住郑佩兰,背对着宋振华,眼神里满是提防。 “你想干嘛。” 宋振华眉头一皱,手搭在宋诗诗的肩上,一用力就要将宋诗诗甩开。 就在宋诗诗吃痛露出痛苦表情的同时,孟寻州的手搭在了宋振华的手腕上,阻止了宋振华手上还在持续加重的力道。 在宋振华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也不知道孟寻州按中了宋振华的哪个穴位。 只听宋振华闷哼一声,接着便松开了宋诗诗。 “宋叔叔,你弄疼诗诗了。” 孟寻州面无表情地盯着宋振华,他丝毫不惧宋振华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威压感。 他的眼神,犹如猛狮盯着自己的仇敌般,带着一丝危险。 第161章 事情已经开始发酵 宋振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抬头与孟寻州对视。 宋振华什么都没说,过了几秒,他将视线再次转向郑佩兰。 “咱们夫妻一场,我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再说我都已经答应不会再犯,你又何必把事情做绝?” 郑佩兰现在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宋振华,她拉着宋诗诗的手,“乖,跟妈妈去厨房,你今天给我打下手。” 宋诗诗乖巧地应声:“好啊。” 正院内,只剩宋振华和孟寻州大眼瞪小眼。 现在是特殊时期,孟寻州的父亲也是高层领导,所以宋振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孟寻州起冲突。 相对无言,宋振华只能拂袖而去。 …… 距离卫芸儿被抓,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军区部队里,谣言四起。 不少原本视宋振华为榜样的军人,得知宋振华就是传言中婚内出轨,还和小三儿偷偷生了儿子的军人时,信仰瞬间崩塌。 孟寻州照常巡视大家训练。 徐强皱着眉头跑过来。 他看了眼训练场上正在练靶的队伍,开口道:“连长,最近不少兄弟训练的状态都不太行。就在刚刚,小李他们平时成绩名列前茅的几个,竟然连续脱靶,再这么放任下去,军心都要散了。” 孟寻州双手背于身后,目光看向远方。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 “你让他和另外几个到我办公室来。” “现在吗?” “嗯。” 孟寻州应了一声,转身往办公楼走。 事情已经开始发酵,只是这影响力,比孟寻州预想的还要猛烈。 想到那天郑佩兰跟宋振华说的话,孟寻州隐约有了猜测。 孟寻州没有先回办公室,而是绕到政委所在的办公室。 等孟寻州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门口就响起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请进。” 随着孟寻州的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李和其他两人在门口站得笔直,朝孟寻州行了个军礼。 小李声音洪亮地喊道:“连长,您找我们?” “进来吧。”孟寻州点了点头,招手让他进来。 小李他们三人走进办公室,并将办公室门关上。 “听说你们几个最近训练状态很不好?说说吧,怎么回事?” 孟寻州本就带着目的才叫小李他们过来谈话的,自然不会和小李他们绕圈子。 小李耷拉着脑袋,嗫嚅着说:“连长,我心里实在乱得很。” “说来听听。” 孟寻州指了下对面的座椅,示意小李坐下说话。 孟寻州向来和下面的兵走得比较近,所以小李对他还是愿意说心里话的。 “咱一直把首长当榜样,他咋能做出这种事情呢?我现在一想到这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小张在一旁附和:“就是啊,以前咱们听首长讲话,那讲的都是革命意志、忠诚担当。结果现在呢,他的所作所为让我们这些跟着他的兵,都不知道那些话还能不能信了。” “是啊,连长,这几天我都在想,咱们天天在这儿吃苦训练,到底图个啥?难道就为了跟这样的人一起吗?那还能报效祖国吗?” 小刘谈及宋振华,那脸上都是嫌弃的神情。 孟寻州看着眼前这几个情绪低落的士兵,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这些话,他就是要让他们说出来。 只有这样,门外的政委才能知道,宋振华出轨的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好好训练,要相信咱们部队的领导,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而且你们要记住的是你们是国家的兵,而不是某某某的私兵,所以不需要因为某一个人的行为,而对咱们国家的军队进行否定。” 小李和小张他们对视一眼,犹豫着开口问道:“咱还能相信吗?” 孟寻州眼眸凝视着他,“你不信他们,难道连我也不信吗?” 小李闻言连忙表忠心。 “连长您我们肯定是信的啊,但是……” “没有但是,你们三个在咱们连,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岂能被这种事情随便打倒?” 孟寻州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小李他们在他面前,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并向他保证,后面会认真训练的。 等小李他们三个离开,政委这才从隔壁办公室走出来,来到孟寻州的办公室。 “你让我过来,就是想让我听这个?” 顾政委脸色难看,一把推开孟寻州办公室的门,声音冷冽。 孟寻州起身去给顾政委倒茶。 “不止这些,这两天士兵们回到宿舍,围在一起表示讨论训练、不是演习战术,而是在讨论首长的丑闻。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这件事情在部队的影响有多严重。” 顾政委眉头深深蹙起,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宋首长还是你未来的岳丈吧?” 孟寻州也不掩饰,大方承认。 “那又如何?家事是家事,这完全是两码事。” 孟寻州借此机会向顾政委表明态度。 “知道了,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只是还没那么快而已。” 宋振华毕竟是京市军区首长,若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很难撼动他的位置。 “我只是想提醒下,只要他还坐在那个位置,军队里早晚要出事。明天就是军事演习了,您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行,我明天跟着部队的车过去。” 顾政委这些天一直在为了这个事情到处奔走,人已经是精疲力尽,他比任何人都想快点解决这件事情。 等顾政委离开后,孟寻州站在窗户边,看着远处还在训练的士兵。 没人可以欺负宋诗诗,即便这人是她的父亲,孟寻州也会让对方付出代价,无论早晚。 他在窗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孟寻州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喂,我是孟寻州。”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孟寻州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出了门。 电话是宋诗诗的大舅舅打来的。 第162章 人家小两口说话,你干嘛去 宋诗诗的大舅舅也是京市官场上的人物,只是平时鲜少露面。 这次宋振华的事情闹得京市里,大街小巷都在传。 而郑佩兰又坚决要和宋振华离婚。 宋诗诗的大舅舅郑泽城这个时候出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孟寻州出门,却并不是去见郑泽城。 明天他要带着连里的士兵参加军事演习,而宋诗诗明天要和外交部的谢先生出差。 所以他今天和宋诗诗约好了,今天去四合院吃晚饭。 顺便他还得传个话。 他到宋诗诗的四合院所在的弄堂口时,远远地竟瞧见不远处的三岔路口处,一个男人正拽着徐丽的手臂。 徐丽似在挣扎。 孟寻州皱起眉头,他将车停好。 就在他准备下车去帮忙的时候,石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上去就照着那个男人的脸揍过去。 两个人很快在地上扭打起来。 而徐丽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孟寻州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跑过去,很快便将两个人分开。 但孟寻州到底是护着自己人的,所以他将石头和那个男人分开时,是扣着那个男人的双手的,令那个男人动弹不得。 这也就给了石头反击发泄的机会。 石头趁机上去对着男人的肚子补了几拳。 “你谁啊?放开我。” 男人拼命挣扎,孟寻州见石头退开,转身去查看徐丽有没有受伤的空档,他这才松开钳制着男人的手。 男人这时才看清孟寻州身上穿着的军装。 他没再说什么,眼神在徐丽身上扫了一眼,咬牙不甘心地跑走了。 徐丽眼眶含泪,望着石头嘴角的青紫和血迹,抬手想去触摸,却又怕弄疼石头。 “你疼不疼?” 石头摇头,“我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好。” 孟寻州跟在两人身后,也不主动搭话。 徐丽明显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而且现在他们还在外面,实在不方便问什么。 再说人家有对象关心,也用不着他不是吗? 他还等着去找宋诗诗呢。 上回看完电影后,他们又是两天没见面。 在走到正院的时候,石头像是突然想起来刚刚是孟寻州出手帮忙,他顿住脚步,回身对着孟寻州道谢。 “孟大哥,今天真是谢谢你。” “这都是小事,你俩都没事吧?” 孟寻州的目光在石头和徐丽身上扫了一圈。 徐丽除了受了惊吓,身上并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而石头也不过是些皮外伤。 徐丽摇头,“孟大哥,今天的事,你能别和我哥说吗?” 孟寻州闻言,挑了下眉,什么也没问,点头应下了。 说完,他不再管他两,直接朝西厢房走去。 也不知宋诗诗是不是故意给他留的门,西厢房的房门大开着。 宋诗诗正窝在躺椅上,手里抱着本书看。 “你今天怎么没下厨?我原本还以为今天能尝到你的做的菜呢。” 宋诗诗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抬眸望去,见是孟寻州,她脸上洋溢出一抹浅笑。 孟寻州走到她身边,抽走她手中的书籍,看了眼封面,是上回谢宥安给她的书。 宋诗诗就这么躺在躺椅里,牵着孟寻州的手,仰头看着他。 “我是想着去厨房帮忙的,但我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硬生生将我赶出来了。” “郑姨最近因为宋叔叔的事情,伤了几次了,她一个人在厨房忙前忙后,哪能吃得消呢。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给她搭把手,也好让郑姨能喘口气。” 宋诗诗眉眼瞬间染上笑意,接着孟寻州手上的力道,从躺椅上起身。 “我妈可真是没白疼你,不知道傅姨知道了,会不会吃醋啊?” 孟寻州闻言,宠溺地轻轻揉了下她的后脑勺。 “我妈可没那么小气,她之前总跟我念叨,说要是你是她的女儿就好了。” 宋诗诗捂嘴偷笑。 两人并肩朝屋外走,刚走到游廊下,就听到旁边耳室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那尖锐的声调,划破了四合院原本的宁静。 宋诗诗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她下意识抬头与孟寻州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丽丽,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地跟着乔同志学手艺吗?挣钱的事有我呢,我会努力娶你的。” 石头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 那语调微微颤抖,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徐丽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我怎么能不着急?” “我看着你每天那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想帮你分担分担。 再说以你那工资,猴年马月才能凑齐三转一响啊? 你耗得起,我哪里耗得起? 我想着自己跟着言心姐学了些时日,也算是有点手艺了,就出去接点私单,给人烫个发,能多挣点钱补贴家用,谁知道……” 说到这里,徐丽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汹涌的泪水哽住,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虽然看着徐丽哭泣,石头会心疼可她说的话,实在气人。 石头被气的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他后面说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手艺都没学好就出去接活,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那些人都安的什么心,你想过吗?”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愤怒,更多的却是对徐丽深深的担忧。 今天要不是他赶到的及时,真是不敢想象徐丽会经历什么。 徐丽泣不成声,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委屈:“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我不想你一个人扛着。我也想快点和你过上好日子,不想你那么累。” 她的哭声在耳室里回荡,让外面的人听了也不禁揪心。 孟寻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 徐丽怎么说那也是徐强的亲妹妹,徐强不在这里,他自然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孟寻州正打算上前劝劝这对情绪激动的小情侣。 可就在这时,宋诗诗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人家小两口说话,你干嘛去?” 第163章 宋振华这次怕是要倒大霉 孟寻州回过头来看向宋诗诗,压低声音问:“他们都吵成这样了,咱们不管” “你没听出来吗他们虽然意见不合,但彼此都是想着对方的。你现在去劝,你准备帮着谁说话” 宋诗诗说着,拉着他的手臂,往穿堂门的方向走去。 “徐丽也不是小孩了,感情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还是赶紧去帮我妈做晚饭吧。” 他两刚走到穿堂门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巨响,石头摔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还是宋诗诗头一回瞧见石头发脾气,而且还是对着徐丽。 石头走后,屋里很快传出徐丽的哭声。 宋诗诗依然没去安慰徐丽。 她拉着孟寻州直接去了小厨房。 其实她觉得石头说得没错。 做事就应该脚踏实地,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搞不清楚,而且也没有自保的能力,就敢出去私自接订单。 这次是没出什么事情,如果出了什么事,谁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而且乔言心这段时间一直在辛苦地在富人圈里打响知名度,认识乔言心的人都知道徐丽是乔言心的徒弟。 徐丽这要是私下把谁得罪了,那乔言心这段时间的努力,将会被大打折扣。 这次宋诗诗不准备帮徐丽,她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徐丽好好想想,长长记性。 乔言心是在晚饭做好的时候回来的。 宋诗诗和孟寻州正在搬碗筷,就听见垂花门外传来乔言心的歌声。 乔言心一眼就看到了孟寻州,她朝孟寻州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接着乔言心走到宋诗诗身边,兴奋地说:“跟你们分享个好消息,我手上的订单已经排到下个月了,只要将这些订单做完,我这些日子赚的钱,再加上我把原来那筒子楼的房子卖掉的钱,很快我就能买套和你这套差不多的四合院了。” 乔言心租住宋诗诗的房子,不过是过渡而已。 她最终的目的,还是想摆脱她的爸爸,然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真是恭喜你了,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宋诗诗也很为乔言心感到高兴。 虽然她和乔言心平时都忙,交谈得很少,但为数不多的接触下,她还是对乔言心这个人很欣赏的。 “不过你这样连轴转,身体吃得消吗” 乔言心因为心情好,自然也感觉不到累和苦,她无所谓地摆手道:“没事,这不是有丽丽帮我呢吗” 说到徐丽,乔言心左右张望了下,“哎怎么没看到丽丽啊她不在家吗” 徐丽这会儿估计是哭累了,已经好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了。 宋诗诗指了下西耳房的方向,“她在屋里呢,正好你去叫她起来吧,晚饭好了,洗手吃饭吧。” “哦,好的。” 乔言心没察觉出异常,转身就朝西耳房走去。 郑佩兰端着盘红烧肉过来,她朝西耳房的方向看了眼,见乔言心敲了半天的门,屋里也没什么动静,于是问道:“丽丽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前面我好像听到正院隐约有吵架声,你们吵架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我没有,是丽丽和石头之间闹了点小矛盾。” 宋诗诗解释。 “啊他俩之前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吵起架来了” 郑佩兰坐下,眼神却一直盯着西耳房的方向。 这时乔言心走回来,“丽丽也不知道怎么了,听着声音好像是哭过,她说她吃不下,就不吃了。” “那咱们就先吃吧,我一会儿给她留点放锅里热着。” 郑佩兰说着拿起个空碗,把每盘菜都夹一点出来。 宋诗诗和孟寻州坐下,没再说话。 乔言心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孟寻州看了看时间,他差不多该回部队了。 想起自己还有事情忘了说,他整理了一下军装,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宋诗诗和郑佩兰面前。 他神色认真,表情略带严肃地说:“诗诗,你大舅今天打电话来了,他让你出差的时候去找你小舅舅,说是有重要的事。具体什么事,大舅舅在电话里没说。” 宋诗诗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小舅回来了” 郑佩兰对这个消息没有任何惊讶之色,明显一早就知道了。 “是我打电话给他们的,我和你爸既然准备离婚,你爸的那些事自然是要告诉你舅舅们的。” 宋诗诗的外公外婆已经不在了,但她还有两个舅舅。 大舅舅郑泽城身居高位,平日里忙得很,连大舅妈和大舅舅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而小舅舅郑泽谦一直在海外做生意,鲜少回来。 宋诗诗几乎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看到两位舅舅一次。 但大舅和小舅对她是极好的。 因为郑佩兰在家里是唯一的女孩,所以自然是被父母和两个哥哥宠爱着长大的。 到了宋诗诗这一辈,大舅妈生的是儿子,叫郑烨柏,和孟寻州同一年的。 小舅舅因为一直东奔西走地忙生意上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也没娶老婆。 “那大舅让我去找小舅干嘛” 郑佩兰耸了耸肩,“回头等你见到你小舅就知道了,他们也没跟我说。” 以宋诗诗对两位舅舅的了解,他们既然已经知道宋振华出轨的事情,那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宋振华的。 有两个舅舅支持,宋振华这次怕是要倒大霉。 该转达的事情都说了,孟寻州又叮嘱了几句,诸如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这才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四合院。 宋诗诗站在院子里,望着孟寻州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听到郑佩兰进屋关门的声音,她才缓过神,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 明天要跟着谢玉山出门,她今晚得提前将东西准备好。 …… 因为从京市到海城的火车要差不多中午十二点钟的样子才发车,所以宋诗诗早上在家并不着急。 吃过早饭,宋诗诗见徐丽从昨天石头离开后,就再没从屋里出来过。 她终究还是不放心,走到西耳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丽丽,你醒了吗” 宋诗诗将耳朵贴近门板,屋里没一会儿就传出点动静里。 她没来得及站直身子,屋门就被徐丽拉开了。 第164章 出发去海城 徐丽眼睛周围红肿一片,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几乎睁不开,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你不会是哭一夜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瞧着徐丽这没出息的样子,宋诗诗无奈叹息,然后说了句“你等我会儿”,便转身往小厨房跑。 郑佩兰正在小厨房里,见宋诗诗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刚看见丽丽哭得眼睛都肿了,我想着煮两个鸡蛋,给她敷一下。” “眼睛都哭肿了什么事情闹得这么严重”郑佩兰将宋诗诗拂开,“还是我来吧。” 这事具体如何,宋诗诗不好说。 “我先去劝劝她吧,不过估计她想了一晚上,也应该心里有答案了。” 郑佩兰拿了两颗鸡蛋放进锅里煮,然后转身对宋诗诗摆手道:“你快去吧,鸡蛋煮好,我送过去。” 宋诗诗点了点头,快步走回西耳房。 徐丽仍旧呆呆地坐在床边,神情恍惚。 宋诗诗在徐丽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徐丽的手,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本来就不支持徐丽的想法,但现在徐丽这么伤心,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徐丽说大道理。 但让她说一些违心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她的目的是劝徐丽不要继续伤心下去,而不是骗徐丽,让徐丽继续错下去。 “姐,我想了一晚上,其实石头说的没错,我不该那么冲动,那么急功近利的,可是我也是为了我和他的未来着想,我就是想多挣点钱,这样他也能少吃点苦啊,他怎么能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宋诗诗:…… 妹子,你自己的对象,你问我,我问谁去 徐丽声音沙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石头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说到最后,徐丽又开始哭起来。 一看徐丽哭,宋诗诗只觉脑袋都大了。 这时,郑佩兰端着煮好的鸡蛋走了进来。 “丽丽,来,用鸡蛋敷敷眼睛,能消肿。” 郑佩兰把用纱布裹着的鸡蛋递给宋诗诗,然后递给徐丽。 徐丽接过鸡蛋,轻轻敷在眼睛上,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郑佩兰安慰道。 “真是可怜见的,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和石头吵架啊虽说吵架伤感情,但是这也是你们感情的必经路,如果吵架都吵不走的人,你就该更加珍惜了。” 郑佩兰说完,徐丽的抽泣声停止,怔愣地望着郑佩兰。 “真的吗” “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郑佩兰的话,很有效地让徐丽的心情好了不少。 徐丽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和郑佩兰和宋诗诗描述了遍。 过了一会儿,徐丽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郑姨,诗诗姐,我想明白了,我会和石头好好谈谈,以后做事也会多考虑考虑。”徐丽说道。 “嗯,你想通了就好,回头好好跟石头聊。”宋诗诗微笑着说。 “对了乖宝,你今天不是要出差吗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郑佩兰问道。 “差不多都准备好了,等会儿就出发。”宋诗诗回答。 “那你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自己。你这次出去要去多久啊”徐丽说道。 宋诗诗点了点头,“我会的,你们在家也好好的。这次出差的时间还不确定呢。” “你要有什么事情,就打弄堂口那家小店的电话找我,我一直在家的。” 郑佩兰深怕宋诗诗在外面吃亏,忍不住多叮嘱一下两句。 因为去火车站还有段距离,避免误了发车时间,宋诗诗早早地便吃了午饭,随时准备出发。 …… 原本郑佩兰说要送宋诗诗来车站,但被宋诗诗拒绝了。 她现在已经成年了,再不是小孩子了,天天粘着妈妈,实在不像话。 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了,虽说寒冬已然过去,可春寒仍旧料峭。 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好像降温了。 冷风时不时还裹胁着一股凛冽,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宋诗诗拎着行李包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中匆匆穿行,站台上人头攒动,嘈杂声此起彼伏,各种方言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宋诗诗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很快她便在一个立柱旁看到了谢玉山那熟悉的身影。 谢玉山身着笔挺的中山装,身姿挺拔如松,正和几位同事低声交谈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沉稳与干练。 “谢先生!” 宋诗诗赶忙快步上前,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几分敬意,声音清脆。 谢玉山闻声转过身,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点头朝宋诗诗招手道:“小宋,来得正好,咱们上车吧。” 和谢玉山站在一起的几位同事,宋诗诗都不熟,但在外交部,关于这几位的事迹,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可以说,现在跟在谢玉山身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宋诗诗跟着谢玉山等人登上那列绿皮火车,找到座位刚一坐下,火车便“哐当哐当”地缓缓启动了。 车身微微摇晃,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奏响一首独特的旅途乐章。 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逐渐向后退去,田野、山峦开始映入眼帘。 “这次咱们去海城,任务艰巨,你们几个相互照应着些,千万别出差错,争取这次顺利把贸易协定谈下来。” 他们几人的座位是在一起的,谢玉山的视线在他们几人的身上扫了一圈,表情严肃。 “这次谈判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关乎着国家的经济利益和未来发展,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坐在一旁的李明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眉头紧锁。 他神色忧虑地接话道:“是啊,这次对方态度强硬得超乎想象,在关税问题上一直咬死不松口,丝毫没有让步的迹象。这无疑是横在我们谈判路上的一块巨石,极难攻克。” 李明在部里可是资深的外交人员,多年来参与过无数次重要谈判,经验丰富得如同一片深邃的海洋,在外交部堪称一本行走的外交教科书。 宋诗诗微微皱起眉头,精致的五官因思考而微微拧在一起。 因为她之前都没有接触过这块领域,但为了让她更好地融入进这个团队,谢玉山是有提前给资料让她看的。 她沉思片刻后,条理清晰地说道:“我琢磨着,咱们可以从双方的共同利益点切入,找找突破口。 就好比,咱们在农业技术交流方面有着显着的优势,多年来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先进的技术; 而对方在工业原材料供应上资源丰富,种类繁多且储量可观。 说不定能在这上面做些文章,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合作模式。” 一直静静聆听的苏瑶轻轻摇了摇头,她一头利落的短发随着动作微微摆动。 苏瑶轻声却笃定地说:“这想法有一定道理,可对方国内政治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不同利益方各怀心思,矛盾冲突不断。 就算咱们提出这样看似双赢的方案,在对方内部也可能遭遇重重阻碍,推行起来怕是困难重重,甚至有可能被某些势力恶意阻挠。” 苏瑶是国际关系专业的高才生,在校期间便成绩优异,对国际形势的洞察敏锐得像一只在高空盘旋、时刻紧盯猎物的雄鹰,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得正热烈,气氛愈发紧张而热烈。 光是在旁边旁听,宋诗诗也学到了很多。 突然前面响起一阵骚乱声。 列车员带人走过来,高声说:“大家不要慌,前方遇到暴雨天气,路况不明,咱们需要在下一站停留至少个小时。还有十分钟进入下一站,请准备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第165章 好心大婶 车厢里瞬间炸开了锅,抱怨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有的乘客气愤地指责天气,有的无奈地摇头叹气,还有的开始担忧行程被耽误后的种种麻烦。 但宋诗诗他们这一群人却迅速安静下来,目光交汇间,已然达成了默契,开始紧张地思考应对之策。 谢玉山神色镇定自若,眼神中透着冷静与果断,沉稳地说道:“看来老天给了我们更多时间准备谈判内容,大家再仔细梳理梳理方案,把可能出现的问题都罗列出来,做到有备无患。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谈判的关键,我们必须万无一失。” “要是对方在谈判中突然抛出新的附加条件,咱们该怎么应对” 李明提出了一个极具挑战性的假设,这个问题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苏瑶反应迅速,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立刻回应道:“咱们必须坚守底线,绝不能轻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过,可以适当释放一些信号,表明在一些非关键问题上咱们有协商的余地,但前提是他们得在核心条款上做出实质性的让步。 我们要让对方明白,谈判是双方的事情,只有相互妥协才能达成共赢。” 李明也不甘落后,他的眼睛一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说道:“咱们不妨提前准备好几个替代方案,针对对方可能提出的各种无理要求和意外情况,都要有相应的应对之策。 一旦对方提出新条件,咱们能迅速拿出对策,让他们看到咱们的诚意和决心,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同时,我们也要注意谈判的节奏和氛围,不能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 在这次讨论中,宋诗诗基本作为一个旁听者存在,谢玉山这次带她来,也不是真的让她参与谈判的,主要还是想让她见见世面,跟着学习一下。 几个小时过去了,火车依旧没有开动的迹象。 宋诗诗感到有些口渴,便起身去打开水。 当她打好开水,提着水壶返身准备往车厢连接处走时,就瞧见不远处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她不禁蹙眉,不会运气这么背吧 竟然在火车上也能遇到这种事。 宋诗诗握紧手中的水壶,硬撑着头皮走过去。 就在她和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两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斜着眼睛打量着宋诗诗,嘴里叼着一根烟。 他嬉皮笑脸地说:“哟,妹子,一个人出门啊长得可真俊。” 另一个光头男人也在一旁附和着,他摸着下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宋诗诗心中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先是朝车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竟然没人经过这里。 两个男人越靠越近,宋诗诗鼓足勇气,冷冷地说:“让开。” 小胡子男人非但不让,还往前凑了凑。 他伸出手想要摸宋诗诗的头发,嘴里嘟囔着:“急啥呀,陪哥几个聊会儿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诗诗打开水壶盖,朝着前面的地上用力泼去。 滚烫的热气弥漫开来,形成一片白色的雾气。 两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往后跳去。 水汽让他们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差一点就被热水溅到。 “你个臭婊子,你想烫死老子” 小胡子男人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咒骂道。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就在两个男人准备再次上前,想要抓宋诗诗的时候,一位大婶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宋诗诗的目光投向两个男人身后,只见一位穿着朴素,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大婶一脸怒容地走了过来。 她绕过两个男人,将宋诗诗护在身后。 “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事,否则我就叫乘警了!” 两个男人虽心有不甘,但火车上人多,真要闹大了,他们也跑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走前还瞪了宋诗诗一眼。 宋诗诗长舒口气,对旁边的大婶感激地道:“大婶,今天真是谢谢您。” 大婶笑着拍了拍宋诗诗的肩膀。 “闺女,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点儿。你是一个人坐火车吗这时准备去哪儿啊” 在大婶靠近的瞬间,宋诗诗心中警铃大作。 因为她闻到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可即便她在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可还是晚了。 下一瞬,她只觉脑袋有点晕,很困,眼皮直往下耷拉。 她还以为是遇到了好心人,合着这是个连环套啊。 什么好心大婶,这就是人贩子的套路。 不行,她不能栽在这儿。 宋诗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到谢先生他们所在的车厢,这样才能脱险。 可此时她的小腿肚子都开始打战了。 宋诗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咬中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大脑清醒些许。 她奋力挣脱开大婶的搀扶。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我扶你去……” 大婶一脸担忧地要再过来扶她,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算计。 宋诗诗将手中的热水壶举到胸前。 水壶里还有些热水。 此时创造机会逃跑才是最要紧的。 她直接将水中的水壶扔向大婶,趁大婶后退的空档,宋诗诗猛地往车厢连接处的车厢门跑去。 “啊!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因身体内药效还在,宋诗诗一路跌跌撞撞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 要不是她扶住两边的座椅,怕是这么一摔,就真的起不来了。 身后大婶的声音还在。 “哎呦,大家帮我抓住那个女的,我一片好心帮她赶走调戏她的流氓,她竟然拿热水泼我,真是丧良心的,我要把她送公安局。” 这节车厢里的乘客听到大婶的话,纷纷将目光投向宋诗诗。 第166章 你们别听她的 众人听到大婶的哭诉,又看到她身上湿漉漉的一大片。 而且大婶的手背上很明显有被烫伤的痕迹。 大家对大婶口中的话,信了七八分。 但大部分人都持观望的态度,谁也不帮。 可也有热心肠的,不假思索地在宋诗诗经过身边时,站起身一把抓住宋诗诗的双臂,将她控制起来。 宋诗诗心急如焚,她拼命挣扎,可因为中了迷药,她身上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光是逃出这一节距离,就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此时她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你们别听她的,放开我,她是个人贩子!她刚刚给我下药了!” 抓着宋诗诗的两人发现宋诗诗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一时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就在他们准备松开宋诗诗的时候,大婶满脸怒容地上前给了宋诗诗一巴掌。 “啪”的一声,宋诗诗的脸瞬间红肿起来,她的嘴角甚至还渗出了一丝血迹。 接着,大婶又揪住宋诗诗的头发,使劲地拉扯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恩将仇报的狗东西,老娘好心帮你,你不仅用开水烫老娘,现在还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今儿非把你这满嘴的牙打掉不可。” 宋诗诗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坚持住,谢先生他们肯定会来找她的。 大婶见宋诗诗还在倔强地反抗,更加恼怒。 她继续打骂着,并试图将宋诗诗拖出这节车厢。 宋诗诗心里明白,像拐卖人口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个人作案,这大婶在别的车厢还有同伙。 她死死抓住车厢门框,同时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避免配己因为药力发作而晕倒。 大婶过来掰宋诗诗的手指,看到她嘴角流出来的血,大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这样是没用的,何苦平白受这皮肉之苦呢只要你乖乖听话,以你的姿色,我保证给你找个好的买家。” 宋诗诗不理,拼尽全力,不肯松手。 就在大婶已经将她一只手掰开时,在她们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声。 “住手!你在干什么” 谢玉山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他从后面一把推开那大婶,将大婶推得一趔趄。 同时李明和苏瑶也冲了过来。 苏瑶扶着宋诗诗,而李明则站在最前面,将谢玉山和宋诗诗他们护在身后。 大婶一看谢玉山他们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下一刻她眼珠滴溜一转,立马变了脸色。 只见大婶坐在地方,双腿一盘,拍着大腿就开始嚎。 “真是天杀的,现在你们几个一起欺负我这可怜的老婆子,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人管了” 谢玉山冷冷地看着地上撒泼的大婶,眼神中满是不屑。 苏瑶小声询问宋诗诗事情经过,谢玉山自然也听见了。 他眉头紧蹙,皱成了个“川”字。 他刚刚发现宋诗诗接个热水,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竟然还没回来。 火车上鱼龙混杂,他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着来看看。 李明和苏瑶也不放心,于是也跟着一起过来。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过来,他们就看到一个老婆子在拽一个女孩的手。 谢玉山出于好奇,多看了两眼,也正是这两眼,他看到那个女孩竟然是宋诗诗。 宋诗诗不过是接个热水的工夫,竟然就遇到拍花子的人。 今天要不是他们及时找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谢玉山提高音量,对着周围的乘客说道:“大家别被她骗了!她是个人贩子,刚刚试图拐走我们的同伴。” 说着,他指了指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的宋诗诗。 可那大婶演技精湛,哭得愈发大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家可别听他瞎说啊,我就是个热心肠,帮这姑娘赶跑坏人,她反倒恩将仇报,叫人来打我,我这把老骨头,今天算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一些不明真相的乘客开始小声议论,眼神里满是疑惑,显然还在犹豫该相信谁。 这时,乘警接到消息匆匆赶来。 大婶一看到乘警,立刻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乘警的腿:“公安同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欺负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婆。” 谢玉山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向乘警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相关行程文件。 他有条不紊地说道:“公安同志,我们是京市外交部的,这次是去海城进行商务谈判,这是我们的行程安排和相关证明。 这位宋诗诗是我们同行的同事,而这个女人,在火车上先是假装好心接近她。 然后给她下了迷药,企图拐卖她。 刚刚我们发现同伴许久未归,出来寻找,就看到了这一幕。 希望你们可以还我同事一个公道。” 乘警接过文件,仔细查看后,眉头紧皱,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向大婶,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请出示下你的证件以及车票。” 大婶一下子慌了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哭闹。 乘警没有理会她的哭闹,而是开始在周围乘客中进行调查取证。 有几个乘客站出来,证实刚刚听到了宋诗诗喊“人贩子”,而且发现大婶的行为确实有些可疑。 在证据面前,大婶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但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这是冤枉好人,我没有拐卖人,你们不能抓我!” 乘警不再给她狡辩的机会,拿出手铐,冷冷地说:“跟我们走一趟吧,到了公安局,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说着,便将大婶铐了起来。 周围的乘客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惊叹声。 火车这时也再次启动,大概是前面暴雨已经停了。 谢玉山走到宋诗诗身边,关切地问:“宋同志,你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找个医生看看” 宋诗诗摇了摇头,感激地说:“谢先生,我没事,多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落,宋诗诗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她支撑了这么久,现在紧崩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再加上药力的作用,哪里还撑得住 苏瑶轻呼出声,显然没料到宋诗诗会突然晕倒。 李明上前蹲下身,“我背她吧。” 第167章 下跪的姿势和遗言都想好了 另一边,军事演习场上,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军事演习场上,浓烈的硝烟味还未散去,天空被战火映得昏黄。 演习结束的哨声吹响,冯师长的心情异常沉重。 这次的军事演习中士兵们频繁发挥失常,许多预定的战术动作都未能有效完成,协同配合也漏洞百出。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冯师长也是清楚的,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振华身为首长,是众士兵心中的榜样和信仰,如今军中传出他婚内出轨,与别的女人在外面如正常夫妻般生活在一起,还育有一子,这无疑是给众士兵心灵上重重一击。 最近士兵们训练中,也是不断出错。 即便他们去给士兵们做思想工作,成效也不大。 现在他还要顶着这样的压力去给宋振华汇报,真真是里外不是人。 但部队的士气关乎战斗力,而这次的事件若不妥善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冯师长大步迈向临时指挥室。 指挥室内,宋振华正坐在椅子上审阅文件。 冯师长走进来,“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表情严肃庄重,说道:“宋首长,这次演习情况很不理想,士兵们的状态和表现远低于预期。 经调查,主要原因是关于您个人生活作风的传闻,极大冲击了士兵们的信念。 部队士气受到严重影响,我们必须重视并妥善解决。” 冯师长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地直视宋振华。 这么汇报是他想了又想,最终的决定。 今天不管是什么结果,哪怕赔上他的军人生涯,他也不能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不能对不起身上这身军装。 宋振华闻言,脸色瞬间铁青,猛地将手中文件狠狠摔在桌上。 他“噌”地站起身,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怪我我看是你自己带兵无方! 平时训练不严格,关键时刻士兵掉链子。 现在还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还有没有党性和担当 简直丢人现眼!” 宋振华一边怒吼,一边用手指着冯师长的脸,情绪激动得近乎失控。 冯师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辱骂弄得满脸通红,微微握紧了拳头,努力压抑内心怒火。 “首长,我绝无推卸责任之意,只是实事求是反映问题。现在士兵们思想波动很大,我们应尽快采取措施稳定军心……” “住口!” 宋振华粗暴打断,“你少找借口,我看你就是能力不足,根本带不好兵!再这样下去,你这师长也别当了!” 冯师长心中满是憋屈,他一心为部队长远发展着想,却遭此无端指责和羞辱,可在等级森严的部队中,只能强忍着委屈,把话咽回肚里。 就在这时,指挥所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郑泽城快步走进,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着整洁军装、气质不凡,不明身份的老头。 这位老头眼神深邃锐利,周身散发着沉稳威严的气息。 他目光迅速扫过指挥所内场景,径直看向宋振华,声音低沉却字字有力:“宋振华,经调查,你个人行为不检点,构成重婚罪,并且此事对部队造成很严重的影响,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撤职了!” 宋振华先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他爆发出一阵刺耳狂笑:“哈哈哈,你说什么你是谁” 说完,宋振华将目光看向旁边的郑泽城,咬牙说道: “郑泽城,你是不是昏了头 找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人来开这种玩笑 这里是军事演习场,是纪律严明之地,容不得你胡闹! 赶紧带着这个老家伙滚出去,别妨碍我工作!” 宋振华一边疯狂大笑,一边用手指着门外,脸上表情极度张狂,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老头眼神瞬间冰冷如霜,微微点头示意身后的两名士兵。 两名士兵如猎豹般迅速上前,一左一右稳稳抓住宋振华的胳膊。 宋振华顿时暴跳如雷,像发狂的野兽般疯狂挣扎,嘴里不停叫骂: “你们反了天了!敢动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首长,为国家流过血、立过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他拼命扭动身体,双脚乱蹬,试图挣脱士兵的控制。 士兵们训练有素,紧紧按住他,没有丝毫放松。 老头走上前,目光充满鄙夷和厌恶,冷冷地说: “宋振华,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你的所作所为严重违反党纪军纪和军人道德准则,我们已掌握确凿证据。 今天,就是你接受惩罚的时候,别再做无谓挣扎。” “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们,也想制裁我” 宋振华还在挣扎,叫嚷着要找上级申诉,说这是阴谋。 郑泽城缓步走到宋振华面前,拍了拍他一脸不服的脸颊。 “那我就来告诉你,这位是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的领导,你说他够不够格” 老头冷笑一声,一挥手,随行人员立刻拿出一叠文件,扔在宋振华面前。 “证据都在这,你自己看看!你利用职务之便掩盖丑事,还妄图打压举报的士兵,这些我们都一清二楚。” 宋振华看着文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眼神不再有张狂和傲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懊悔。 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嘴里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指挥室外,听到动静的士兵们围了过来。 当看到宋振华被按在地上的那一刻,人群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士兵们脸上洋溢着复杂的情绪,有压抑已久的愤怒得以释放的畅快,也有对正义终于到来的欣慰。 冯师长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走上前,向老头敬礼:“领导,感谢您,为部队清除了这个害群之马,让士兵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郑泽城也感慨地说:“这下,部队终于能恢复正常了,士兵们也能重新找回信仰和斗志。” 这场因丑恶而起的风波,在正义的裁决下终于落下帷幕。 军事演习场又恢复了往日的紧张训练氛围,士兵们的口号声更加响亮,步伐更加坚定。 而宋振华的教训,也像一记警钟,时刻提醒着每一位军人,要坚守纪律和道德底线,维护军人的荣誉和尊严。 …… 远在海城的第一人民医院里。 宋诗诗悠悠转醒,入目的却是一片洁白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她动了动有些发沉的脑袋,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瞧见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舅舅” 宋诗诗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郑泽谦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你这丫头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连见到我姐的时候,下跪的姿势和遗言都想好了。” 第168章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果然还是她熟悉的小舅舅,说话总是这么没边儿。 “小舅舅,我妈要是听到你说这话,那是真的会大嘴巴抽你脸上的。” 宋诗诗无奈劝告。 郑泽谦耸肩,并不以为意。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诗诗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在病房里缓缓扫视一圈。 谢玉山他们并不在病房里。 “小舅,你怎么在这儿你有看见和我同行的谢先生他们吗” “你说的是外交部部长吧他带着你那两位同事还有事忙,我收到消息过来,他们才走。” 谢玉山说这话,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对了,你大舅让我转达你,你爸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 “他的事情在军中掀起轩然大波,对这次军事演习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上面领导收到消息,直接下达的命令,不仅撤掉了他京市军区首长的职务,并且经政委调查,他犯下重婚罪,最后被判入狱。 大概这两天具体结果就会公布出来。” 宋诗诗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竟然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她知道孟寻州这次是去参与军事演习,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是不是也出力了。 但事情能进展如此迅猛,还是因为有她大舅舅的推波助澜。 果然不愧是她大舅舅,做事依然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宋诗诗只是因为中了迷药才会昏迷,药效散了,她醒来又做了检查,没什么问题,自然就可以出院了。 宋振华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以她对目前法律的了解,重婚罪最多判两年。 但等宋振华出狱,那时才是他面临苦难的开始。 她心里惦记着谢玉山的团队,想着等出院了就回去继续和他们一起工作。 可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郑泽谦时,却遭到了郑泽谦的阻拦。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参与谢先生的团队。” 郑泽谦的语气十分坚决,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宋诗诗满脸疑惑,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啊小舅舅,这次就是个意外,而且刚刚医生也说了,我已经没事了。这次谢先生带我来海城,就是想让我跟着多学学,我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郑泽谦抿唇与她对视良久。 “真是拗不过你,今天你先去我那儿,反正谢先生他们明天下午才正式谈判,你明天上午去招待所找他们也来得及。” 见郑泽谦松口,宋诗诗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宋诗诗满心欢喜,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如星辰,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舅舅对我最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郑泽谦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你呀,就会给我出难题。” 办完出院手续,宋诗诗跟着郑泽谦来到一处安静的小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 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小舅舅,你不是刚回来吗这么快就在海城买房了” 郑泽谦挑了下眉,“现在还是待在这边的时间比较多,买个房子嘛,也方便些。” 说完,郑泽谦上下打量着宋诗诗身上的衣裳,接着他从旁边的包里掏出几张递给宋诗诗。 宋诗诗瞄了眼,她小舅的包里,至少装了一叠钱。 目光再看向郑泽谦伸过来的手上,那可是三张一百元啊。 看来她小舅这次赚了不少钱啊。 “这钱你拿去,抽空去街上买几件好看的衣服,要是不够,再跟小舅说。” 宋诗诗也不跟郑泽谦客气,伸手接过钱,顿时有种抱上大腿的感觉。 郑泽谦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一会儿你要是肚子饿了,就去街对面的国营饭店买点吃的,我还有事情要办,没办法在家里陪你了。” “没事的小舅,你去忙你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行,别到处乱跑,在家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招待所找谢先生。” “知道了,小舅。” 郑泽谦出门后,宋诗诗这才开始自己打量起这个家。 最先吸引她目光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旧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有一位年轻的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但她却是背对着镜头的。 而在照片的右下角,郑泽谦侧着身子站在那儿,目光显然是望着那个年轻女孩的。 这不会是小舅舅以前喜欢过的女孩子吧 他肯定是想每天都想起这个女孩,不然他为什么要将这张照片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呢 家里有两间卧室,一间厨房,茅房在房子的后面。 厨房里蔬菜、肉、鸡蛋,还有调料一应俱全,宋诗诗一个人,也就随便弄了点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迷药后的后遗症,她感觉整个人还是有点提不起劲,总觉得困。 这一睡,再醒就到了晚上。 晚上的饭菜是郑泽谦从外面带回来给她吃的。 郑泽谦一直等宋诗诗吃完回房间,才再次出门。 宋诗诗知道小舅舅一直在忙生意上的事情,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在酒桌上和人谈事情的,但他却专门给她送吃的回来,才再次离开。 光凭这点,宋诗诗就很感动。 宋振华对她就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 第二天一大早,宋诗诗精神恢复了很多。 简单洗漱后,她刚做好早餐,郑泽谦从卧室走出来,闻到食物的香味,他看向厨房的方向。 “诗诗,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宋诗诗从厨房探出脑袋,“小舅,早饭已经做好了,你赶紧洗漱好过来吃吧。” 郑泽谦眨巴下眼睛,他这外甥女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 当郑泽谦看到摆在桌上的粥和肉饼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我说诗诗啊,咱们也就一年没见面,你怎么……变得这么贤惠了” 郑泽谦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见郑泽谦还在发呆,宋诗诗催促道:“小舅舅,你快点,一会儿你还得送我去招待所找谢先生他们呢。” “哦哦,这就来。” 郑泽谦开车带着宋诗诗到了招待所,他本来准备陪宋诗诗上去的,却被宋诗诗拒绝。 “小舅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真的不用送我的。” 犹豫再三,郑泽谦选择退一步,“那我看着你上去,一会儿你找到同事,在窗户那儿跟我招手,我再走。” 在海城,宋诗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不好跟家里人交代。 家里人都知道,郑佩兰将宋诗诗看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 就连他和他大哥郑泽城也是十分宠溺宋诗诗的。 宋诗诗小时候,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和郑泽城都恨不得去摘来给她。 宋诗诗点头答应,转身进了招待所。 出示自己的工作证件,招待所的阿姨才放她上楼。 宋诗诗没有先去找谢玉山,而是率先敲响了苏瑶居住的房门。 她一个女孩去敲男人的房门,影响不好。 招待所里条件简陋,房间不大,摆放着几张硬板床,被褥虽说干净,却带着些陈旧的气息。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在意,简单收拾后,便全身心投入到谈判前的最后准备中。 苏瑶看到宋诗诗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 “宋同志,你身体没什么事情了吧” “已经没事了,昨天真是谢谢你们。” 第169章 小舅舅这次是被人盯上了 宋诗诗与苏瑶正说着话,李明和谢玉山也走进了房间。 见到宋诗诗,几人关心了几句,便开始说起正事。 众人围绕着谈判事宜又讨论了一会儿,和谢玉山他们一起参加了下午的谈判,宋诗诗更深刻地体验到谈判桌上没有硝烟的斗争。 结束谈判后,谢玉山邀请宋诗诗和他们一起吃饭,宋诗诗心里挂念着郑泽谦,便婉转拒绝了。 小舅舅现在一个人在海城,她和小舅舅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能陪郑泽谦一起吃饭,她还是想陪着他一起的。 回到小院,宋诗诗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小舅舅郑泽谦还未回来。 早上郑泽谦送她去招待所的时候,明明说晚上会回来吃饭的。 宋诗诗刚系上围裙,准备做晚饭,隔壁邻居的大婶敲响了她家的院门。 “那个……我姓张,就住你隔壁,之前你小舅舅曾帮过我们家。你住过来的时候,他怕你有事没人帮忙,特地过来给我们打过招呼的,所以我想着还是得把这事告诉你。” 看着张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宋诗诗不禁蹙眉。 难道是小舅舅出什么事情了 还是因为别的 “张婶,有什么事情,您直说就是了。” 张婶才小声说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听人说,你小舅舅好像被一群人带走了,说是和他的生意有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可别太着急啊。” 宋诗诗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心瞬间悬了起来。 她强忍着慌乱,向张婶道谢后,打听到郑泽谦最近经常去的地方,解下围裙便冲了出去。 她跑遍了郑泽谦常去的店铺、工厂,想打探郑泽谦可得到的都是摇头和不知情。 天色渐暗,海城的街道上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宋诗诗心急如焚,她知道小舅舅肯定是遇到大麻烦了。 她在海城也没什么认识的人,郑泽谦一旦出事,她还能找谁帮忙 此时,宋诗诗突然想到了郑泽谦以前在她面前吹牛的时候,曾提到过的一个他很信任的生意伙伴——江叔。 江叔在海城摸爬滚打多年,人脉广,见识多,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于是,宋诗诗根据记忆中郑泽谦提供的线索,问了好多人,连夜找到江叔的家。 江叔并不认识宋诗诗,看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大晚上找到自己家,江叔朝外面看了眼,然后将她引进了屋。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其实宋诗诗心里也有些害怕,可想到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找到有机会帮到郑泽谦的人,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鼓气。 “赵叔,我是郑泽谦的外甥女,我叫宋诗诗。” 一听郑泽谦的名字,江叔收回打量的眼神,心里对宋诗诗此次来的目的也清楚了几分。 江叔转身去给宋诗诗泡茶。 “赵叔,我听别人说我小舅舅被一群人带走了,说是跟他做的生意有关,您知道是因为什么吗我这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这才找到您这儿来的。” 宋诗诗极力解释着。 “你小舅舅这次是被人盯上了。” 江叔神色凝重地说:“他的生意做得太好,抢了一些人的饭碗。 以前他在海外,别人拿他没办法。 现在他回来海城,那些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最近,有个叫刘麻子的人,背后有一股不小的势力撑腰,一直想吞了你小舅舅的生意。 听说今天他们找了个借口,把你小舅舅带走了,说是要送到革委会去。” “革委会” 宋诗诗皱起眉头,“赵叔,您知道他们具体把人带到哪个革委会了吗我要怎么把我小舅舅救出来” 江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刘麻子那帮人向来不择手段,估计就是想找个由头整你小舅舅。诗诗,你可得小心啊,这帮人不好惹。” 江叔明显也拿这帮人没有办法,宋诗诗不免有些失落。 但现在最起码知道郑泽谦是被谁带走的,她至少不用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转了。 告别江叔后,宋诗诗站在漆黑的街道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救出小舅舅。 可对方势力错综复杂,她无权无势,该从何处入手呢 宋诗诗突然想到谢玉山。 谢玉山在外交界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见多识广,即便不能帮忙,至少能帮她出出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宋诗诗便再次来到招待所,找到了谢玉山。 她把郑泽谦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玉山,眼中满是焦急。 谢玉山听后,脸色变得十分严肃,“没想到在海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 “谢先生,您能不能帮帮我小舅舅” 宋诗诗急切地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坏人欺负。” 谢玉山沉思片刻,说道:“这件事确实很棘手,涉及地方上的一些复杂关系。 不过,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我有个朋友在海城的政府部门工作,或许可以通过他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宋诗诗听了,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谢先生,太感谢您了。只要能救我小舅舅,让我做什么都行。” 谢玉山拍了拍宋诗诗的肩膀,“你先别着急,回去等我的消息。这段时间,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新情况,随时来告诉我。” 宋诗诗点了点头,离开了招待所。 郑泽谦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心思参加什么谈判会了,反正她过来也就是个旁听而已。 回到小院后,她坐立不安,一会儿在屋里踱步,一会儿望向门口,满心期待着谢玉山的消息。 然而,一天过去了,谢玉山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犹豫再三,宋诗诗给身在京市的大舅舅郑泽城打去了电话。 小舅舅的事情,她暂时不能让郑佩兰知道。 郑佩兰心脏不好,万一受不了刺激,再出什么事情,她又不在身边,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大舅舅势力大,应该能有办法的。 但电话打去大舅舅家,大舅妈说大舅舅不在。 大舅妈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宋诗诗只说等大舅舅回来,她再打电话。 在事情还不明了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舅妈解释。 大舅舅联系不上,谢玉山那边也没消息。 宋诗诗心急如焚,她决定不能再这样干等着。 第170章 李三爷 她想起江叔说小舅舅可能被带到了革委会,于是决定亲自去革委会打听消息。 宋诗诗来到革委会的办公地点,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接待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一脸不耐烦地听着宋诗诗的询问。 “我没听说过你说的这个人,我们这里每天处理的事情多着呢,谁记得住这些。” 工作人员敷衍地说道。 “同志,求您再帮我查查吧,我小舅舅真的很重要,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宋诗诗焦急地解释道。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看了看宋诗诗,问道:“你说的是郑泽谦” 宋诗诗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中年干部皱了皱眉头,“他涉及一些经济纠纷,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中年干部便匆匆离开了。 宋诗诗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疑惑。 看那中年干部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肯多说。 离开革委会后,宋诗诗决定去刘麻子经常出没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她来到刘麻子所在的街区,这里鱼龙混杂,人们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警惕和冷漠。 宋诗诗小心翼翼地打听着刘麻子的消息,可大多数人都对她避之不及,生怕惹上麻烦。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卖杂货的老奶奶悄悄把她拉到一旁。 “闺女,你别在这儿打听了,刘麻子那帮人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真想救你小舅舅,就去找一个叫李三爷的人。”老奶奶小声说道。 “李三爷他是谁我该去哪里找他”宋诗诗急切地问道。 老奶奶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才低声说:“李三爷在海城有点威望,以前也帮过不少人。他住在城西的老巷子里,不过你去找他可得小心点,别被刘麻子的人发现了。” 宋诗诗谢过老奶奶,立刻朝着城西的老巷子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李三爷会不会帮自己,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当她按照老奶奶给的地址来到城西老巷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老巷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狭窄的街道两旁,房屋破旧不堪。 终于,在巷子的最里端,她找到了李三爷的 那是一座略显破败的院子,大门紧闭着。 宋诗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老人出现在她面前。 “你谁啊”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他的手始终扶在门框边,目光上下打量着宋诗诗。 “您是李三爷吧我叫宋诗诗,我小舅舅郑泽谦被刘麻子他们抓走了,求您救救他。” 宋诗诗焦急地说道,眼中满是哀求。 李三爷沉默片刻后,松开扶着门框的手,后退一步说道:“进来吧。” 李三爷领着宋诗诗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陈旧的字画。 李三爷在主位坐下,示意宋诗诗也坐下。 “闺女,你胆子不小,竟敢一个人来找我。刘麻子那帮人可不是善茬,你小舅舅这事儿,怕是不简单。” 李三爷目光犀利地看着宋诗诗,似乎在考量她的决心。 果然,她没有找错人。 无论是江叔还是眼前的李三爷,对郑泽谦的事情,消息都很灵通。 宋诗诗的心“砰砰”直跳,面对李三爷审视的目光,她有些紧张。 但一想到小舅舅还深陷困境,勇气便瞬间充满了心间。 她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迎上李三爷的视线。 “三爷,我知道这事危险,可小舅舅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陷害。 我听说您仗义,能为大伙主持公道,所以才来求您。 只要您能救小舅舅,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三爷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心里想着,这丫头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胆识和孝心,实在难得。 自己在海城这么多年,见惯了世态炎凉。 如今碰上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倒也生出几分想要帮衬的念头。 “难得你一片孝心。不过,刘麻子背后的势力也不弱,他们早就想在海城这块地方独霸一方,你小舅舅的生意碍了他们的眼。要救你小舅舅,还得从长计议。” 李三爷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大声喊道:“李老头,听说有个丫头来找你了,是不是姓宋赶紧把人交出来!” 宋诗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 她心中暗叫不好,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怯懦。 李三爷却神色镇定,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他冷哼道:“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他们还真是心虚。闺女,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落入他们手中的。” 说完,李三爷走出去打开院门。 只见刘麻子带着几个手下站在门口,一脸嚣张。 刘麻子看到跟在李三爷身后的宋诗诗,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这小丫头还真是自不量力,居然还敢找人帮忙。 今天下面的小弟来汇报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找到李三爷这儿了。 这老头最爱多管闲事,烦得很。 今天非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小丫头,你还挺能跑,居然找到李三爷这儿来了。识相的话,赶紧跟我们走,不然连李三爷也得跟着遭殃。” 李三爷上前一步,挡在宋诗诗身前,心中怒火中烧,这刘麻子平日里作恶多端,今天还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厉声说道:“刘麻子,你别太放肆!在我李老三的地盘上,还容不得你撒野。宋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要是敢动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麻子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心里有些发怵,这李三爷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闹僵了,自己也讨不了好。 但他又不想在手下和这丫头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恶狠狠地说: “李老三,你别多管闲事。这丫头的小舅舅犯了事,我们是奉命抓人。你要是护着她,就是和革委会作对!” 第171章 谢玉山的恩情 “革委会” 李三爷冷笑一声,他心里清楚刘麻子这是在狐假虎威,想用革委会来压自己。 “你少拿革委会来压我。你干的那些坏事,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要是敢带走这姑娘,我就把你的丑事全都抖搂出去!” 刘麻子被李三爷的话镇住了,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他心里明白,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被抖出来,可就完了。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模样,在心里给自己壮胆,想着自己人多势众,连这李老三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一挥手,对手下说:“别听他胡说八道,给我把人带走!” 几个手下刚要动手,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谢玉山带着几个公安匆匆赶来。 谢玉山一路赶来,心中满是焦急与担忧,生怕宋诗诗出了什么意外。 看到宋诗诗安然无恙,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今天忙完,想着宋诗诗一个人在家,怕她因为她小舅舅的事情害怕,他特地买了点儿吃的上门,谁知道邻居说宋诗诗一大早就出门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他打听到宋诗诗在打听刘麻子的事情时,魂都要吓掉了。 这丫头的胆子是真大,海城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应付的。 谢玉山走上前,严厉地说:“都不许动!我是京市外交部的谢玉山,刚刚已经和当地公安联系过了。你们涉嫌非法拘禁、诬陷他人,现在都跟我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刘麻子等人一听,顿时慌了神。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捏这丫头和郑泽谦,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公安迅速上前,将刘麻子和他的手下控制住。 昨天谢玉山在宋诗诗离开后,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了在海城政府部门工作的朋友。 经过一番调查,他们发现了刘麻子等人的阴谋,并从一些朋友手中拿到了一些证据。 他本来今天是准备将这个事情告诉宋诗诗的。 当他得知宋诗诗在到处打听刘麻子的事情时,为了防止宋诗诗出意外,谢玉山赶紧联系了公安局,然后一起赶了过来。 宋诗诗看到谢玉山,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感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麻子等人被带走,宋诗诗走上前,感激地道:“谢先生,谢谢您。” 谢玉山微笑着说:“没事就好,你这丫头太莽撞了,这种危险的事情怎么能一个人来呢” 李三爷看着这一幕,心中对谢玉山和宋诗诗都有了新的认识。 他对宋诗诗说:“闺女,这是你领导” 宋诗诗点头。 “你有这样的领导帮你,是你的福气。这次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以后可得小心点。” 宋诗诗连忙向李三爷道谢,李三爷摆了摆手,转身回屋去了。 随后,宋诗诗和谢玉山一起跟着公安来到公安局。 在公安局里,刘麻子等人在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了他们的罪行。 原来,他们为了霸占郑泽谦的生意,勾结贿赂了革委会的个别人员,编造了郑泽谦违反规定的罪名,企图将他送进监狱。 没过几天,郑泽谦被释放了。 “诗诗,谢先生,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次可就真的栽了。”郑泽谦感激地说。 谢玉山的恩情,郑泽谦算是记在心里了。 宋诗诗扑到郑泽谦怀里,哭着说:“小舅舅,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玉山笑着说:“好了,没事了。这次的事情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在外面做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宋诗诗和郑泽谦刚到家,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她大舅舅郑泽城。 听到郑泽谦的声音,郑泽城顿了下,接着问道: “你们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你大嫂说诗诗今天打电话找我,那语气还挺急的。 我这两天在处理宋振华的事情,刚回家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郑泽城这明显是在解释他今天为什么没接到宋诗诗的电话。 郑泽谦一向什么事情都告诉郑泽城的,这次也不意外。 他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告诉郑泽城,郑泽城听完沉默良久,叮嘱道: “这件事情肯定还没完,那个刘麻子不过是他们甩出来挡枪的,你和诗诗最近尽量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郑泽谦也有这方面的猜测。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诗诗的。” 挂了电话,郑泽谦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宋诗诗,心情复杂。 …… 接下来的几天,宋诗诗和郑泽谦谨遵郑泽城的叮嘱,几乎不出门。 郑泽谦特地请了个保姆来,每天就是买菜、做点家务什么的,弄完就可以回去了。 宋诗诗闲来无事,每天除了看书、翻译,便是做一日三餐。 小院里,时光仿佛变得缓慢而安静,可两人的内心却始终紧绷着。 直到郑泽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事情已经摆平,郑泽谦和宋诗诗才敢出门。 这个时候,谢玉山他们谈判的事情也完美收官。 大家难得有机会来趟海市,谢玉山特批他们可以再在海市待两天,好好玩一玩。 准备回京市的前一晚,月光如水,洒在小院里。 宋诗诗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回去而心情激动,她竟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间,宋诗诗突然听到外面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若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 她套上外套,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窗户边靠近。 还没等她走近,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映在窗帘上。 宋诗诗捂住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巴,瞪大眼睛朝后退。 大舅舅不是说事情已经摆平了吗 怎么现在还有人半夜潜进小舅舅家呢 宋诗诗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并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 这个时候,窗外那人挪动了下窗户,似是想从窗户爬进屋。 第172章 谁在那儿 也不知道那人怎么做到的,宋诗诗竟然听到窗户上的锁响动的声音。 难道是她晚上睡觉前忘记关窗户了 宋诗诗的大脑高速运转,这一刻,她脑海中猜想出许多可能性。 但她若再不出声,等对方进屋,可就被动了。 于是宋诗诗捏紧拳头,鼓足勇气出声喊道:“谁谁在那儿”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 宋诗诗拿起床边那本厚厚的书籍,想着要是那人真敢闯进来,她就用书先砸对方后脑勺,然后再趁机跑出房间,将对方所在里面。 小舅舅的卧室就在对面。 “诗诗” 可当窗外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时,宋诗诗不可思议地上前,一把拉开窗帘。 月光下,孟寻州身姿挺拔,军装虽然有些褶皱,却难掩英气。 两人对视的一瞬,宋诗诗鼻尖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这段时间所有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她丢下手中厚厚的书籍,伸手将窗户打开。 “你怎么来了” 孟寻州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京市吗 宋振华被撤职入狱,孟寻州理应很忙才对。 怎么会有空闲时间来海城找她呢 心中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孟寻州,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应该先问哪一个。 孟寻州单手撑住窗沿,纵身一跃,便跳了进来。 他一进屋,便将宋诗诗轻轻拥入怀中。 “我一听你和小舅舅在海城遭到地方势力针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就请假连夜坐火车来看看。” 孟寻州说着,身子稍稍后退些许,上下打量。 见宋诗诗确实没受伤,这才放心。 “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有多忐忑,生怕你出什么意外。” 其实孟寻州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次,若是他来海城找宋诗诗,可她却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孟寻州的心就抑制不住的疼。 孟寻州再次将宋诗诗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像一道坚实的屏障,将宋诗诗所有的恐惧都挡在了外面。 “我没事,只是当时找人救小舅舅的时候,很无助,也很害怕。” 宋诗诗发现,她现在面对孟寻州的时候,会不自觉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坦露出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郑泽谦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的缘故,今晚睡得特别死,刚刚的动静,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面卧室内,宋诗诗和孟寻州并肩坐在床边。 宋诗诗靠在孟寻州的肩头,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心里满是感动。 两人依偎在一起,就这么坐了一夜,宋诗诗缓缓讲述她这些天在海城发生的事情,而孟寻州则告诉她宋振华是如何别抓走的,以及他对她的思念。 “以后这样危险的事情,不要再做,我不在你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是想让我后悔一辈子吗” 孟寻州说着,停顿片刻,缓和下情绪继续道:“诗诗,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本就聚少离多,我不想听到你的消息时,是……”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在宋诗诗面前讲出“死”这个字。 宋诗诗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我都明白。” 虽然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宋诗诗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和决定,她不曾后悔在郑泽谦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所做的一切。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理解孟寻州对她的担心和感情。 只怪她不够强大,那些人随意便能拿捏他们。 如果她有一天也能走到像谢先生那样的高度,到时候,她再来海城,那些人就该恭恭敬敬地迎接她了。 “我明天就要回京市了,你……” “你回,我自然和你一起回去。” 孟寻州本就是特地为了宋诗诗跑这么一趟的,既然宋诗诗要回京市了,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天刚蒙蒙亮,柔和额度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宋诗诗和孟寻州的脸上。 宋诗诗看了眼窗外,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颈,转头就瞧见孟寻州在捏肩。 被她靠着一晚上,估计孟寻州的手臂都麻了。 她走过去,帮孟寻州放松肌肉。 “好点了吗” 孟寻州宠溺一笑,“我没事,咱们出去吧,不然一会儿小舅舅瞧见了,估计得跟我打一架。” 瞧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宋诗诗松开他的手臂,站起身。 “那你先去洗漱,我先去厨房做早饭。” “好。” …… 郑泽谦起床后,看到在花园里浇花的孟寻州,他先是一愣。 思绪回转,他的脸上立马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寻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 郑泽谦这话就是明知故问,因为现在这么早,根本就没有从京市到海城的火车这么早到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孟寻州昨天就来了。 但白天的时候他又没瞧见孟寻州,那就是白天在打探他们的消息,晚上翻墙进来的。 想到这儿,郑泽谦抬眸朝院墙的方向瞅了一眼。 “小舅舅,早饭好了,你们赶紧洗手吃饭。” 不等孟寻州回话,宋诗诗站在郑泽谦身后,扬声催促。 郑泽谦应了一声,然后和孟寻州一道去洗手。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满了简单却温馨的早餐。 热气腾腾的米粥,金黄的煎蛋,还有两盘爽口的小菜。 这都是她这次来海城,郑佩兰特地让她带来给郑泽谦的。 说是他常年待在海外,肯定很想念这种地道的小菜。 不过事实也是如此,郑泽谦几乎在看到她和郑佩兰亲自腌制的小菜后,基本每顿饭都要弄点来吃。 郑泽谦边吃边拉着孟寻州聊现在京市的局势,宋诗诗就在旁边旁听,一心吃着早饭,也不插话。 整整一上午,也不知道郑泽谦是不是故意的,一直找各种理由缠着孟寻州。 中午宋诗诗依旧是简单坐了几道菜,毕竟她和孟寻州今天下午就要回京市了,饭菜做多了也吃不掉,也是浪费。 从海城到京市的车,依然就中午一班车次。 郑泽谦原本是打算送宋诗诗和孟寻州的,可没想到临时接到一个电话,他只说等他空了回京市,再好好补偿她。 吃过中饭,宋诗诗和孟寻州一起去火车站等谢玉山他们。 在海城待了这么多天,他们终于要回去了。 宋诗诗心里记挂着郑佩兰,恨不得现在就飞回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