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错地方了》 第1章 重逢 “千帆过尽，事与愿违。” “命中人是伤你之人，签文死局，难解。” 潭灵寺外，梵音不绝。 殿前佛像巍峨瞩目，佛香缭绕。 透过缭绕的烟雾，可见男人清晰的眉骨，鼻梁高挺，唇线弧度优越，温文尔雅中透着沉寂的杀伐。 男人低垂着眉眼，虔诚的跪在佛像前。 “了境如幻，自心所现。过去的已过去，谢先生何必强求。” 佛音在耳，伴随着木鱼声，穿过云雾而来。 男人听见这话，睁开了眼。 一双眼眸漆黑，平日温润的眸子，不带任何笑意时透着渗人的阴鸷。 “何必强求？”他轻嗤了声，喃喃道，“那又凭什么先来招惹的人能全身而退。” - “谢总，老夫人在讲经堂听经，让您解完签后去讲经堂，她要同您一同回老宅。” “嗯。”谢忱应了声，神色如常，难辨喜怒。 蒋瑾也摸不准自家老板求的签是好，还是不好。 老太太出门时就叮嘱了他，务必盯着他家老板来求签，最重要的是问他老板的姻缘什么时候来，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这毕竟事关老板私生活，老板不发话，他也不好直接问。 正苦于怎么开口旁敲侧击，就接到了老板递过来的那支签。 “烧了。” 解完的签要么烧了，要么可以带回家留作纪念。 烧了倒是很正常，蒋瑾连忙接过。 “好的，谢总。” 一看签文大喜，上上签，看来很不错！ 他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忙拍马屁，“谢总，您有没有听说，传言潭灵寺求签最灵了，尤其姻缘，基本一求一个准，这儿说行那准行，网上都说如果这儿都求不着，基本是没救了……” 谢忱听见这话侧眸看了蒋瑾一眼，神色很淡，温润如水，却让他觉得背脊一凉。 直觉告诉他，最好别再提这事，蒋瑾识趣的将接下来的话默默吞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跃出很久之前私下流传的一则关于他们老板的八卦新闻。 传言老板有过一个初恋，睡过后，就被甩了。 被甩那年，他老板才十八岁。 传闻出来时，谁都不信。 开什么玩笑，他老板可是江城名门谢家独子。 甩谁也不能甩他老板啊。 他老板甩别人，听着还靠谱点。 这事怪徐明吾徐总，一次公司聚餐，喝多了酒，酒精作用下，大家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求生欲让大家不敢闹谢总，都去闹向来最好说话的徐总。 追着他问谢总的八卦。 “想听你们谢总八卦啊，那我说一个。” 当时徐总半真半假的说，“谢总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守身如玉很多年，后来女方闹着要分手，他主动献身都没能留住人，最后还是被甩了，失身又失心。” 八卦说完，包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随后爆发出一阵怀疑的唏嘘声， “咦……” “怎么可能啊。” “谢总甩别人还差不多。” 谢总这长相这家世，单拎出任何一个来都是王炸，除非对方瞎了，或者压根没长眼。 徐总平时就最爱跟他们开玩笑，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像天方夜谭。 比营销号的八卦还离谱。 他们一点也不信。 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他说那话时，自家老板看似无意扫过来的眼神，又冷又厉，让他莫名想起这茬来。 蒋瑾连忙甩了甩头，真是昏了头了。 徐总没正行的酒后打趣也能信。 天下红雨，也比徐总杜撰的他老板的爱情八卦靠谱。 - 姜嫄将车停在潭灵寺山脚下。 徒步上了山。 潭灵寺位于山顶，云雾缭绕，置身其中，仿若仙境。 今天是佛祖诞辰，人很多。 手机振动，是好友舒欣：【在哪里？我这边刚开完标，这会儿过来。】 【今天超顺利，完全没想到能拿下合谷的项目，一定是佛祖听到了我祈求，等我过来一定要好好拜拜。】 屏幕被舒欣一连串的语音刷屏。 姜嫄起身出了佛堂，低头回好友消息，【大雄宝殿门口。】 【晚上替你庆功。】 潭灵寺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这个时间点人逐渐多了起来。 身着高腰牛仔长裤，短款t恤的女孩，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遮去了小脸的三分之二，冷灰色的蓬松卷发垂在单薄的背脊。 腰间随意的扎着一件外套，隐约可见平坦白皙的腹部。 普通随意的穿搭，穿在她身上却格外好看。 仅是站哪儿，就透出股风骨，惹得周围游客频频侧目。 姜嫄低着头，用手机边回复工作上的邮件边等舒欣，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 退出邮件页面，点开跟舒欣的对话框，发了条，【我先去讲经堂。】 消息发出收了手机，正往讲经堂走去。 潭灵寺对比其他寺庙不算很大，讲经堂位于后院，穿过长廊就是。 还未走近，已听见里面传来诵经的声音。 姜嫄拾阶而上。 “我去，好帅。” “有偷拍到吗？” 迎面走来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兴奋的讨论。 几人围在其中一人手机前，翻看照片。 “卧槽，卧槽！这个角度巨帅，现在帅哥都在寺庙吗？” “有个剧组在附近拍戏，是明星吧。” “好想要他微信啊，但有点不敢……” “你去要。” “你去……” 几个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你推我搡，红着耳尖，既想要她们口中帅哥的微信，又不好意思去。 终于在与她擦身而过时，其中一人如鼓起巨大的勇气，红着脸自告奋勇的道，“我去要。” 说着小姑娘快步跑上台阶。 姜嫄看着她们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候，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喧嚣吵闹的食堂，几名少男少女嚷嚷着要互换微信。 到加那人时，他连眼皮都没抬，懒散又难靠近的答了句，“没有微信。” 姜嫄有些好奇她们口中的人长什么模样，顺着小姑娘跑去的方向看去。 那人逆着光，站在经筒旁，身形孤高修长，低垂着眼，浑身气质温和又带着拒人于千里的骄矜。 男人长的极好看，眸色漆黑凌厉，鼻梁又高又挺，唇色殷红，一张脸精致的恰到好处，帅的不落俗，是叫人过目难忘的程度。 柔和的晨光，给他身上覆上了层清辉。 看到那人的一瞬，姜嫄视线凝滞在前方。 诵经声在安静的长廊传来一遍又一遍。 似乎有所感应，男人也抬眸向她看来，四目相对，她清晰的看到男人神色微微一顿，随后平静冷淡的移开了目光。 看到女孩靠近，他很有教养的摁灭了手中的烟。 男人垂眸看向站在他身前低垂着头，捧着手机小心翼翼要联系方式的女孩。 “不好意思，没有微信。” 他语气温和，却透着浓烈的敷衍。 一样的话术，与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不同，此时的他带了一丝精英式的虚伪客套，充满了散不去的沉郁。 竟然是他。 谢忱！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 多年不见，拒绝人的话一点也没变。 第2章 是我渣的他 姜嫄找到一个位置，安安静静的听经。 刚坐下，身后悉悉索索冒出一人。 来人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八卦，“天爷，你猜我刚看到谁了？！” 不等姜嫄答话，她就激动得道，“那个渣男！你前男友！” 舒欣说完颇有些切齿，忙双掌合十，对着菩萨拜了拜，“晦气，退！退！退！” 姜嫄：“……” “要不是怕你等急了，我非得上去撕他！怎么也得给我姐妹出一口恶气！”说着她用手比划了两下，似乎把空气当成了谢忱狠狠地扇。 姜嫄：“？” “现在去也来得及。” 舒欣：“……” 舒欣气焰萎了几分，她也只敢口嗨，谁敢惹谢家，更何况那人还是谢忱，不想混了直说。 “佛门重地，干嘛那么大戾气是不是。”舒欣嘿嘿一笑。 姜嫄没再答话，经文晦涩难懂。 姜嫄听得出神。 谢忱，七年了，那日分手场景历历在目。 向来天之骄子的少年试图保留自己的最后丝尊严，没有回头，声音夹着丝颤与恨意，冷声道，“姜嫄，我绝不会再求你，你再也没机会了。” 过了许久许久，木鱼声停。 “圆圆……” “圆圆……姜嫄……” 舒欣看着都快走光得人群，推了推一旁的人。 姜嫄猛的回神。 这才发现自己思绪竟然在那人身上。 “发什么呆，走了，去晚了斋饭可没了。” 舒欣替她拿了一旁的包，急声催促，生怕少吃了一顿，完全没平日嚷嚷着要减肥时的劲头。 姜嫄起身，跟着舒欣出了五观堂。 长廊另侧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舒欣回头四下张望，边碎碎念，“我刚看到那个渣男又在骗小姑娘，仗着一副好皮囊就是不干人事，真白瞎了那张脸。” “舒舒，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啊？” “当年是我渣的他。” 舒欣：“……” - 去斋堂的路上，舒欣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舒欣甚至伸手探了探她额头，“不烧，脑子没病。” “那可是谢忱！那可是谢忱啊！在大学期间就创立了‘syrup’，被全行业评为最具价值的独角兽公司，要能力有能力要颜值有颜值，你个狠心的女人，为什么渣他？” 舒欣简直恨不得打开姜嫄的脑子看看。 话落，舒欣到底是站在自己好友这边的，立马替自己好友找补，迅速的脑补了一出大戏，“是不是他先渣了你，你才渣了他。” “或者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电视剧一般都这么演。 两人走进斋堂，姜嫄排在人群后面，扫码付款，全是素菜，一人可以打三个。 潭灵寺的斋饭出了名的好吃，姜嫄打好饭菜端着盘子寻了半天，才寻了处位置。 她自然而然的替舒欣盛饭，头也没抬，“没有误会。” “那是因为什么？” 姜嫄听见问话，手顿了顿，只说了其中一个原由，轻描淡写的开口，“门不当户不对。” 舒欣被这话震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漂亮的令人惊艳的女人。 微扬的狐狸眼神色很淡，明艳张扬到极致。 她这张脸骨相完美，按现下最流行的说法，是一张顶级的电影脸。 姜嫄很美，明明可以靠脸，偏偏在她能力面前，姿色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读书时候常年稳居全校前列，后因家庭因素进入娱乐圈。 在事业上升期退圈重回校园继续深造读书，非得考个编要做老师，如今倒真如愿做了g大的一名讲师。 她波澜起伏的日子似乎终于平静下来。 看似光鲜的履历下，舒欣却知道姜嫄以前过的很不好。 外人传姜嫄这一切都靠姜嫄那个入赘豪门的便宜爹，殊不知她能走到今天，靠的全是自己。 舒欣默了瞬。 生怕勾起好友以前不好的回忆，将话题转开，“对了，你跟‘明企’药业的那个叶燕安怎么样了？” 姜嫄对着好友也不藏着掖着，坦然道，“先试试，可能就他了。” “你好，这儿有人吗？” 老太太慈祥含笑的声音传来。 姜嫄正准备答。 抬头间，却撞入一双漆黑温沉的眸中。 这回男人看见她丝毫没有躲避，直勾勾的望进她眼里，似要将她看穿。 只见在长廊处遇见的人，此时正站在她面前。 身旁还立着打扮的雍容华贵，神采奕奕的老太太。 舒欣被惊吓过度，倒抽了口凉气。 虽然她骂谢忱渣男这事他不知晓，但听到好友说是她渣了谢忱的事实，她莫名的心虚。 这事真不关她事，她也不知晓姜嫄这女人闷声干大事，这么能藏。 连谢忱这种天菜都渣。 舒欣想着，不禁更缩小了点自己的存在，生怕被记住。 全然没了在五观堂时扬言要给谢家大少爷两大耳巴子时的气势。 姜嫄愣神了两秒，回过神，看向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没有，您坐。” 老太太坐下。 只有三张凳子，蒋瑾很有眼力见儿的从外面搬了一张，放在老太太身边，示意自家老板也坐。 听完经原本都打算要走了，恰好赶上斋堂开斋。 老太太非说吃了寺庙的饭吉利，这才来了斋堂。 椅子安置好了。 谢忱却没坐，他从低下头去吃饭的女人身上移开了眼。 “您吃吧，结束后蒋瑾会送您回老宅。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坐下。”老太太敛了神色，“平日里见不着你人影，跟我吃顿饭还推三阻四。” “这斋饭吃了才圆满。” 蒋瑾见势不妙，忙一个跨步移到了另一边，在自家老板开口前，他贴心的道，“谢总，这儿有个空位，我坐这儿就好。” 姜嫄听着老太太带了几分严厉的声音。 大概能猜出，这应该是他的祖母。 老太太都发话了，他仍没坐下。 姜嫄心中不禁好笑，谢忱有些洁癖。 斋堂虽然打扫的干净如新，但斋饭用大桶装，晾在人来人往的廊道看着却不怎么干净，他个大少爷，那么挑剔的人，她才不信他吃的下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顿了几秒，下一刻，坐在了老太太和姜嫄中间的位置。 姜嫄微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坐。 方桌较小，四个人稍显拥挤，因离的较近，在他坐下的那刻，姜嫄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淡淡的草木香气。 他穿了件深紫灰的衬衫，黑色笔挺长裤，领口解了两颗扣，随意的敞着，露出脖颈和一点锁骨 。 五官深刻，黑眸神情寡淡，看似温和，却叫人难以接近。 整个人年轻，贵气。 比七年前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似乎更帅了。 老太太坐下后，忍不住又看了看对坐低头吃饭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明艳好看，只是总觉得那双眉眼像在哪儿见过。 第3章 为什么不能是我 姜嫄盛的很少，经年累月的吃饭不规律已伤了胃，吃起东西来细嚼慢咽，吃的很慢。 他就坐在她旁边，却没再分给她一丝视线。 指节清晰的手指去拿筷子，衬衫袖口半挽在手臂，青色筋络在手臂微浮。 姜嫄下意识的看了眼他的手腕，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名表，没了她亲手戴给他的那根平安扣，当初勒令他不许摘，他一戴就是许多年。 七年前交颈缠绵的场景仿若昨日，再见却已不见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比陌生人更像陌生人。 清甜的绿豆汤入口，竟蔓延出几分苦涩。 - 晚上。 ‘青坊’酒吧。 舒欣拿下了合谷的项目，叫了好友来庆祝。 本是几名好友替舒欣庆祝聚餐，没想到叶燕安也来了。 叶燕安一进来所有人就意有所指的瞎起哄起来。 叶燕安将她面前的酒移开了些，对其他人笑说，“圆圆胃不好。我替她喝，这杯恭喜你们……” 叶燕安自然而然的提杯与他们共同庆祝。 姜嫄虽然试图接受他，可对于别人的靠近还是感觉到一丝不适。 趁叶燕安坐下，她找了个借口想出去喘口气。 “我去下洗手间。” 酒吧音乐喧嚣，叶燕安并未听清她说什么。 凑近她来听。 陌生男人的气息刹那涌进她的鼻腔。 姜嫄下意识的躲开了。 这次她没说话，仅是指了指外面。 叶燕安明了，大声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姜嫄摆了摆手。 叶燕安侧身让她出去。 - 姜嫄没去洗手间，而是往消防通道的窗户口走去。 走到中途才发现自己过来时没带烟。 再回去拿倒也没必要，她烟瘾并不是很大，只有在烦闷的时候才抽一根。 刚推开消防通道门，就见窗口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来，看清那人的一瞬间。 姜嫄脚步猛的顿住。 没想到在这儿会看到谢忱，毫无防备，仅思考了一瞬，她脚步一旋欲转身离去。 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她有这个自觉。 “你怕我？”男人背靠着窗口，任由夜晚的冷风肆虐他宽厚的背脊。 话出口伴随着很轻的一声轻哧。 消防通道内弥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男人神色隐在暗色中，透着诡异的寂静。 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以前从未见他抽过烟，七年不见，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 今天在寺庙如陌生人一般都同桌吃饭了，可见他已经放下了，她也没什么好别扭的。 姜嫄抬步走了进去，“有烟吗？” 谢忱没答，轻抬下颌，指了指放在窗台上的鎏金烟盒和打火机。 “谢谢。” 姜嫄从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唇边点燃。 动作熟练好看。 风吹来，扬起她颊边的发，她微眯了下清冷冷的眸，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他侧眸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不甚在意的问，“要结婚了？” 姜嫄神色微顿，想起方才叶燕安靠近时她打心底泛滥的排斥。 没打算说假话，“先试试。” 同时也这么告诉自己，她当然不缺追求者，可只有叶燕安能忍受她的所有，是最适合她的人，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她一向很务实。 唯一好高骛远的事，是当初天真的以为可以和谢忱在一起。 听见这话，男人腮帮微动了下，眸色冷却几分。 “试试的意思，是不是也像当初对我那样，睡完就扔。” 温沉的嗓音透着懒散，在寂静的通道里带来低低的回声。 开口语气是压不住的讥讽。 姜嫄心中掀起一阵酸涩，也许是男士烟她抽不惯，熏的她嗓子干涩。 她看向一旁找茬的男人，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烟抽了几口，吹了吹冷风，清醒不少。 打算回去了。 “谢谢你的烟。”话落，她打算走。 “姜嫄。” 他喊住了她。 姜嫄脚步顿住向身后的男人看去。 沉默了两秒，他抬眸对上她平静的目光。 似下了很大决心，缓缓开口，“如果只是试试，为什么不能是我？” 姜嫄听见这话神色巨变。 难以置信的抬眸看他。 第4章 一见倾心 时光被拉回高一时的那个秋。 九月清晨，暄气初消。 市重点中学开学第一周，姜嫄就出了名。 不是因为她是以最烂的中学，却考出全市第二的成绩入的校，而是因为—— “江城一中严禁早恋！同学们，你们刚刚踏入高中校门，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年级主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拿出了封被拆开，又勉强复原叠成心形状的粉色情书，情书上喷了浓烈的香水味。 闻得已秃头的年级主任直皱眉。 “还喷香水，这么劣质的香水咱们能不喷就不喷了，你也不怕对你心仪的人造成化学性伤害。” “我们学校校规森严，眼里容不得沙子！早恋、染发、化妆打扮，这种不良习气绝不允许带入‘一中’，既然来了学校，你们要对家人负责，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谢忱一脸漠色站在人群中，身形如鹤。 听着年级主任的喋喋不休，沉黑的眸里染上一丝疲懒的厌烦。 胳膊肘被轻轻碰了碰，谢忱没动。 程浦压低声音八卦，“好像是写给你的，学校论坛都炸了，全市第二哎，开学一周还没来过学校，一来就给这暴击，真不是一般人。” “艳福不浅啊你小子，美名在外，这是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你变相表白。” 程浦言语间难掩羡艳，有一副好皮囊就是不一样。 “从小到大被表白，没见过比这高调的吧，帅炸了，就是听说长的不咋地。” 话锋一转却也没那么羡慕了，他认识的学霸里除了谢忱这个异类颜值智商双高外，其他的能占一样就不容易了。 谢忱连眼皮都懒得抬。 什么高调表白，一个批斗大会也值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管姜嫄是谁，关他什么事。 现在只觉得困的要死，有这时间还不如让他回去好好睡一觉。 校领导冗长的批斗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由被全校通报批评的姜嫄，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深刻检讨。 空旷的音响里落下“姜嫄”两字时，谢忱懒洋洋地掀眸向台上看去。 顷刻间，操场闹哄哄的声音如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见身着规整校服的少女，身形高挑纤瘦，简单的扎着一把高马尾，马尾底端嚣张的染着烟粉色，整个人耀眼不可方物。 一双深褐色的眸，在清晨的阳光下透着琉璃般的色彩，弧线完美的唇嫣绯绯的，挂着浅浅的笑。 早恋、染发、化妆打扮，这位倒真是一样都不落。 她站在国旗下，拿过话筒，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折叠整齐的检讨书，先开始自我介绍。 “尊敬的各位校领导，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我叫姜嫄。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能跟大家亲切交流……” 台下已隐隐传来憋笑声。 姜嫄慢悠悠的继续，“首先我要深刻检讨自己，因为我向谢忱同学写了一封告白信，对其他同学及谢忱同学本人造成了不良影响，向各位同学，及谢忱同学本人说声抱歉……” 全场哗然，目光全投向了谢忱。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个陌生人被强行扯上关系，并被审视的感觉，没人喜欢，这下换谢忱微拧了眉。 程浦忙道，“我靠，我就说是写给你的。” 第5章 你的情书 说完，又不由自主的看台上耀眼夺目的人，心中暗忖，你们管这叫长的不咋地？ “我并不反对早恋，因为到了年纪你不早恋，哪儿有心思学习？” “都说在什么年龄该做什么样的事，只要能为自己创造有意义，有目的的生活，人生就是有意义的……” 姜嫄的声调不高，说话缓缓的，带着几分清冷的意味。 很能吸引人认真听她讲话。 此时全场都已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台上明艳恣意的人。 “但高考前的前十八年，鲜少有什么事，是能自己做决定，直到高考后，你的人生才能真正由你来做主，早恋也许并不影响学习，但失恋会，我的意思是就像秦老师说的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希望能做出你觉得的你生活的最优解。” “……” “人生是旷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区，不要做被别人影响的人，能影响别人才是真正的成功。祝大家都能成为能影响别人的人。” 直到她讲话完毕，让人甚至差点忘了她是在检讨。 程浦在剧烈的掌声中回神。 低声感叹了句，“靠！她挺牛，这都能顺便拍年级主任马屁。” 如果在还未见过姜嫄前，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全市第二，此时已将她游刃有余，灿若朝霞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谢忱不知何时也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台上美的明媚如风的背影上。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犹如低吟。 晨光透过高大健硕的菩提树，洒下丝丝缕缕的光。 姜嫄讲话完毕，大大方方的走到年级主任秦海面前，眸里扬着笑意，语调软了几分，“老师，我知道错了，这信能不能还给我？” 秦海自然知道姜嫄的成绩，经过方才的‘检讨’，当下也没了势必严处的架势，对于姜嫄这样的学生，作为老师自然是惜才的。 只能睁只眼闭眼了，秦海将粉色信纸交给姜嫄，却板起脸，佯装严肃的警告，“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谢谢老师。”姜嫄笑。 话落，那纤细的身影跑远了。 秦海看着她的背影，发尾嚣张的粉色在明晃晃的太阳下，一晃一晃，这才猛然想起来，头发这事还没处理！ 算了，回头交给他们班主任去私下处理。 - 姜嫄找到罗羽佳时，罗羽佳犹如惊弓之鸟。 “你的情书。” 姜嫄看着偷摸跟搞接头暗号一样的人，有些好笑的将情书递还。 “嘘！嘘！姑奶奶小点声！”罗羽佳匆忙捂住姜嫄的嘴，惊魂未定。 要是别人知道这情书其实是她给谢忱的，她就死定了。 悬着的心，随着检讨大会的落幕，落下了几分，“还好让你当初帮我代写时没有署名，不然被我妈知道我早恋真要打断我腿了。” 当时姜嫄将代写好的情书交给她，谁知她还没来得及递给谢忱，就被不知道哪个多管闲事的，递给了有黑阎罗之称的年级主任。 事闹的很大，即便她再三否认不是自己的，但黑阎罗还是让她叫家长，她家的情况，她哪儿敢啊。 对于江城一中来说，对这种事零容忍。 黑阎罗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只能找了姜嫄来背锅，毕竟情书字迹都是姜嫄的，她变成了只是帮姜嫄去递情书，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没想到的是，姜嫄会因此被全校通报批评。 想到这儿罗羽佳格外不好意思起来，脸微红，道歉，“对不起啊圆圆，让你替我背锅了。大恩不言谢。” “嗳，打住，大恩必须得谢。” 纤长白嫩的手掌摊开，姜嫄漂亮的眉眼微扬，“代写情书费加背黑锅费，一分也不能少。” 罗羽佳：“……” 姜嫄这么义气，她花点钱又怎么了。 “行！”罗羽佳爽快答应。 今天若不是姜嫄，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念检讨，刚入校就丢人丢遍全校的人就是她了。 想起姜嫄的那段‘检讨’，非但不丢人，而且帅爆了好吗？！姜嫄就是这样，永远有将危机转化为机遇的能力。 “你很缺钱？”罗羽佳看着姜嫄，小心翼翼的问。 她从小锦衣玉食，从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感觉。 其实更不理解，姜嫄怎么会为了这点钱愿意替她背这么大个黑锅。 “缺。”姜嫄手微顿，扬唇笑答。 “好了，回去上课了。” 第6章 赌你小子装不过一个星期 “来了来了！” 刘涌在班级门口打探了军情，激动的喊。 他这个‘来了’当然仅指一人。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谢忱身上。 不过一早上的时间，但凡有姜嫄出现的地方，每个人都是这副神情。 谢忱：“……” 操！怎么就莫名其妙跟另一人绑死了。 在来班级前，姜嫄先去了趟班主任办公室销假，顺便领书，自然少不了被念叨一番。 这个时间其他同学座位都排好了，只有她不知道该坐哪儿去。 班主任让她回教室后自己找空位坐。 姜嫄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了靠窗边最后一排空荡荡的课桌上。 看着她越走越近，显然冲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程浦激动的差点叫出声，忙推谢忱，“卧槽卧槽，冲你来的。” 姜嫄抱着书走近，看向坐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的少年，微扬了扬眉，礼貌询问，“你好，这里有人吗？” 少年长的极好看，眉眼沉黑，头发剪的很短，下眼睑透着微红，冷着脸时显出一抹锋锐的凌厉。 此时全班都屏住呼吸看向他们。 谢忱眉心微压，想也没想的答，“有人。” 姜嫄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对他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还挺佩服。 “圆圆，坐这儿。”一道甜软的声音在另侧喊她。 姜嫄回头，就看到自己之前初中时的同班同学许莹莹。 许莹莹很热情，过来帮她搬书。 姜嫄道了谢，坐在另侧，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 程浦八卦的心压都压不住了，“早上为了你才被全校通报批评，这会儿还想跟你坐同桌，头够铁的啊。” “看来是真爱，对你爱的深沉，这么个大美女还是个学霸这谁顶得住。” “昨晚菌吃多了吧你。”谢忱不耐的推开程浦凑过来八卦的脑袋。 程浦嘿嘿直笑，“再装，我赌你小子装不过一个星期。” 谢忱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 下课铃响。 安静的教室再次热闹起来。 一周没来，落下的功课有点多。 姜嫄借了许莹莹的书认真勾画重点。 许莹莹趴在姜嫄的课桌上，难得离这么近看姜嫄，大大方方的盯着她看，姜嫄果然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圆圆，我以为你是天才挂的，没想到学霸也需要补落下的课程啊。”许莹莹感叹。 “这个世上天才是少数，我只是个普通人。” 许莹莹满眼崇拜的看她，她们之前就读的城北中学在全市烂的垫底，这么多年横空出现了个姜嫄，力压多所教学质量极高的中学，考出了全市第二的好成绩。 校长脸都快笑烂了。 是凭一己之力拉高母校招生率的传奇。 他们学校每年能挤进省重点院校江城一中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别提以超高分进入一中的姜嫄，史无前例。 正因为她是普通人，她的牛批看起来才更熠熠生辉。 程浦竖着耳朵听隔壁走廊的动静，目光落回正在算题的谢忱身上。 细长干净的手指捏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丝毫不受周围环境干扰。 又是这副死样子…… 谢忱在教室时，一般两个状态，要么睡觉，要么就在算他的数学题，仿佛没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 程浦不打算搭理他，凑去了姜嫄那边。 自来熟的打招呼。 “姜嫄，你真的喜欢谢忱啊？”程浦问。 姜嫄看自己新的同班同学，唇畔带出抹笑意，指尖转着笔，不答反问，“怎么了，你也喜欢他？” 虽然没正面回答，但这个‘也喜欢’，胜似回答。 谢忱握着笔的手微顿。 谢忱从程浦凑过去时，他的题目就停留在原来那道，反反复复无意识的算了许多次。 程浦一副明了的表情，迅速的回到谢忱身边，压低声音，“她说喜欢你，又跟你暗戳戳表白呢，听见了吗？” 谢忱耳尖微红，有些无语，当然听见了，那么大声的讨论这事，他能听不见吗。 第7章 又跟你表白了? 姜嫄是真全校出了名。 午饭时间，姜嫄在的地方，其他人都自动跟她保持了个小范围的距离。 她还没来得及去取饭卡，用的许莹莹的。 “我回去把钱转给你。” 许莹莹摆手，“不用啦，又没多少钱。” “要的。”姜嫄笑着道。 跟姜嫄曾做过三年同学，多少知道点她性格，许莹莹没再拒绝。 中午食堂全是人，打了饭，还没找到座位。 就听人在一旁热情的招呼她们，“姜嫄这边……” 程浦拼命挥手招呼。 只见那张桌子坐了好几个男生，其中有三个似乎是她们班的。 没犹豫，姜嫄跟许莹莹坐了过去。 程浦，刘涌她都认识，很开朗，早上课间就相互介绍过了。 刘涌先开口介绍另外两个，“这个是十一班的周瞻允，这个是七班的代飞。” 介绍到剩下那一位时，其他人神色都高深莫测起来。 坐在最边上的少年很安静，似乎不屑于参加他们这类话题，光明正大的将手机摆在桌上，饭没吃多少，仅垂着眸专注的看手机里球赛直播。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睫毛又浓又长，鼻子很高，骨骼透着清稚的硬朗，阳光洒在黑曜的碎发上，沐浴出一层浅淡的光，过分好看。 是他！ 她当然见过他，早上找座位，问他旁边有人吗？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她，不光记得还印象深刻。 这么臭的脾气，朋友倒不少。 “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程浦勾上谢忱的肩，笑的暧昧。 其他人也都笑。 谢忱拍掉了程浦的手，“吃饱了撑的？” 程浦毫不在意，笑的越欢了，如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反应越大，证明越在意。 追谢忱的人能绕‘一中’无数圈了，从小到大什么班花，校花数不胜数，甚至还有别的学校的聚集在校门口只为看他一眼。 什么时候见他有过一丝反应，不正常，很不正常。 姜嫄完全没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只是也没兴趣知道他到底是谁，反正都是同班同学。 姜嫄点头，深褐色的眸似乎永远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姜嫄。” 她简单自我介绍。 代飞立马接了话，“姜嫄嘛，全校都知道了。” 姜嫄挑眉，不置可否。 一群人坐在一起很快熟悉起来。 “姜嫄，你带手机了吗？”程浦突然问。 “怎么了？” “我没带手机，你能先加下他的微信不，回去让他再推给我，听说你学习特好，以后我问题可以找你吗？” 程浦指了指一旁正在看手机的少年。 谢忱睫毛轻颤了下。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均暗自憋着笑。 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程浦哪儿是那么好学的人，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嫄全然没理会，大大方方的划开手机，打开二维码，“加吧。” 程浦没想到姜嫄竟然这么坦荡，一点也不扭捏。 心中对她好感直线上升。 他单手遮住唇，在谢忱耳边催促，“快加快加，女神微信。” 谢忱:“……” 有病是不是，谁女神？他加来干嘛。 谢忱眼皮都没抬，极冷淡的答了句，“没有微信。” 暗潮涌动的氛围静了瞬。 姜嫄愣了下，看向镇定自若的少年，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很不喜欢她。 不知道原由。 但她也不在意，‘哦’了声，收了手机。 这个话题在此戛然而止。 程浦斜睨向旁边四平八稳的人。 痛心疾首，“多好的机会啊，你会后悔的。” 谢忱没理会。 听着身旁的几人谈天说地，姜嫄也参与其中，方才的插曲被抛之脑后。 姜嫄吃饭很慢，其他人都已去放餐盘。 唯有仍旧在看球赛的人还坐在一边。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 正要上楼，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微沉的声音，“哎。” 姜嫄回头，身高腿长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穿着深蓝色的校裤，宽松的黑色t恤，骨节修长的手里捏着校服外套。 他很高，身材优越，极具少年感。 正午酷热，明明已入秋，却仍像在盛夏。 姜嫄被晒的微眯了眯眼。 见她看来，少年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他盯着操场葱翠争荣的树梢。 语气透着不耐的懒散，“我没打算谈恋爱。” 姜嫄：“？” 谢忱见她不解，觉得自己这么直接是不是多少有点伤女孩的心，毕竟她今天才经历了全校通报批评这种事。 他清咳一声，破天荒的解释了句，“我意思我现在没打算谈恋爱。” 话落想起吃饭时，别人提起这茬，她又若有似无的表白。 索性跟她说明白，“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所以能不那么高调吗？” 话说到这儿姜嫄有些明白了。 原来他就是谢忱？ 与郑家世交的谢家独子。 这回她认认真真的上下来回打量了他一眼。 上回见他还是在三年前。 学校建新楼修旧楼，场地有限，期末考时考场不够，竟然借到了有名的贵族学校集锦中学的场地设置考场。 考完从教室出来，就见身着集锦中学校服的女孩追着一名少年跑，少年走的很快，女孩锲而不舍的追着他，跟他说着话。 当时并未看清少年长什么样。 但仅凭模糊的轮廓，她却一眼认出那跟在少年身后娇滴滴的小公主是谁。 “看那边，集锦中学的谢忱跟郑凝。” 身旁的人指着不远处的两人八卦。 “这两人是集锦中学的金童玉女，羡煞旁人，两家都有钱有势又青梅竹马，主要听说谢忱长得还特帅，唉，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同学在她耳旁感叹。 那是她第一次听说谢忱的名字。 原以为像谢忱这样的人会一直在那种私立贵族学校念书，却没想到高中竟然会选择来江城一中。 难怪招人喜欢呢，长得确实还不赖。 兴许是有钱人的底气，就是多少自以为是又自恋了点。 见她打量自己，尤其目光落在某处时间过久，谢忱耳尖瞬间红透，眉心压了压，语气也算不上好了，“往哪儿看呢，你一个女孩能不能矜持点。” 姜嫄收回目光，有些好笑，抬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说完，转身上了楼。 谢忱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感觉莫名。 好，知道了？就这样？ - 姜嫄跟谢忱一前一后进的教室。 程浦立马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怎么回事儿？” 说着程浦扬了扬下颌，指姜嫄。 谢忱坐下，长腿大剌剌的敞开支在课桌一侧，将校服抖开叠了几下塞进桌兜里，平静答，“我拒绝她了。” 话说的平静，神色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程浦：“……” “又跟你表白了？” “那倒没有。” 程浦惊诧的看他，“那你拒绝个什么劲儿？” “我又不打算谈恋爱，让她趁早对我死了那条心。” 程浦听见这话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谢忱也就这点好，看着长得像个渣男，却从不做海王。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绝不给任何追求者希望，绝不会不明不白的拖着人家。 但什么时候见他上赶着跑去拒绝人家的。 程浦眼神古怪的打量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8章 你能看上谁 放学后的学校，霎时空寂。 姜嫄独自留在老师办公室补助学金手续。 漂亮流畅的字迹一笔一划填写着自己的家庭情况。 填好后，老师扫了眼。 再看了看姜嫄，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甚至夹带有一丝同情。 班主任是具有丰富教学经验的省级优秀教师。 教学了十几年，却也是头一回碰见姜嫄这样的学生。 聪颖，漂亮，又顽劣。 班主任语重心长的道，“谢忱情况跟你不同，你知道的吧？” “姜嫄，你这样的家庭情况，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姜嫄听见这话默了瞬，心里有些想笑。 谢忱情况跟她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班主任没说明白，但有耳朵都听得懂言下之意。 从没入一中时她就听过集锦中学谢忱的大名，天之骄子，学习好，家世更好，自然跟她不同。 姜嫄面色平静无波，“我知道，谢谢老师提醒。” 姜嫄办好手续，礼貌的跟老师道了别，出了办公室。 班主任看着姜嫄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填写的表格。 都说字如其人，姜嫄的字迹就跟她的人一样，透着坚韧不拔的凌厉劲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沉溺于情爱的人。 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难免控制不住感情。 班主任可惜的摇头轻叹。 傍晚的风柔和如絮，落日余晖散着午后未尽的热。 姜嫄从教学楼下来，就见几名身高腿长的少年从篮球场出来。 走在最中的少年最为惹眼瞩目，帅的带着攻击性。 浑身又透着对事事都不关心的松散劲儿，修长的指尖勾着校服外套，一手夹着篮球。 男生们互相调侃玩闹声若有似无的传来。 “没想到姜嫄长那么漂亮，阿忱，真的不考虑一下？” 少年言语不明，懒洋洋的笑骂，“有完没完，我又不喜欢她。” “是是是，有集锦中学的郑凝校花在，你能看上谁。” “滚，净扯淡。” 少年全然不在意将校服搭在了肩上，修长有力的手，随手轻拂过垂落的柳枝。 一人高的柳树梢，轻而易举的被少年伸手可触，枝丫在晚风中轻轻晃动。 几名少年走的很快。 姜嫄出校门时，就见其他几人已消失不见。 锃黑的布加迪从校门另侧驶过，半开的车窗映出谢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布加迪红色尾灯在渐暗的天色中渐行渐远。 姜嫄立在原地静静地凝望了片刻。 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夜幕四合，车水马龙。 姜嫄站在公交站等候车。 晚高峰的公交拥挤不堪，姜嫄拉着把手，耳边满是吵闹声。 公交到站，姜嫄下车往巷道内走去。 巷子狭窄逼仄，到了夜晚却透着暗潮汹涌的热闹。 灯红酒绿的招牌层层叠叠错落交杂。 还未走到门口。 远远地就听一个女人扯着嗓子骂，“贼天杀的，老没廉耻的光棍，敢摸老娘，一晚上一千老娘任你搞，没钱还敢占老娘便宜，我呸！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女人嗓门很大，临近的铺子门口不少人都扯着脖子张望着看好戏。 男人被骂的无地自容，掩着脑袋走的飞快，差点撞到姜嫄。 姜嫄习以为常。 理发店门口三色柱彩灯旋转，门面极小，姜嫄走近。 正破口大骂的女人看到来人，声音渐消，闭了嘴，风韵犹存的眉眼嫌恶的瞟了她一眼。 转身往里走，“你来做什么？不去找你那个飞上枝头的爹，找老娘做什么。” “老娘欠你们的供你吃供你喝，来这儿看老娘笑话是吗？” 姜嫄没理会，从新洗晾的理发围布里顺手拿了件，围在自己脖颈上。 又在杂乱一堆的镜台上找了把直剪和齿剪，自己修剪粉色发尾。 “小杂种，让你不要染发，谁让你染的发，小小年纪不学好……” 林凤美嘴里冒出一连串粗俗不堪骂人的话。 “好看啊。”姜嫄对着镜子仔细修剪，极平常的答。 林凤美边骂，边从柜子里拿了一块干净的围布，骂骂咧咧的道，“老娘就是欠你们姜家的，围布干净吗就乱围，也不看看来这儿的都什么人，得病了可别指望老娘管你。” “您不管我还谁管我啊。”姜嫄笑着哄。 “等我赚了钱，替你把店做大做强。” 林凤美一听这话，气的够呛，“屁，我是活腻了，嫌不够辛苦，要你个没良心的给我开店继续当牛做马？” “那给你雇两人伺候着，你什么也别做，我赚钱给你花，让你过好日子可以吧。” 林凤美扯了扯唇，脸色缓和嘴上却仍旧不饶人，“你爹那个丧良心的年轻时候就这么骗的我，少在这儿给我满嘴跑火车。” 话说的难听，却已接手姜嫄手上的工作，替她剪起发来。 “这辈子人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别指望赚大钱，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姜嫄从镜子中看着微微发福却仍格外漂亮的女人，轻嗯了声。 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温柔贤良的女人变成了满口荤话，粗鄙不堪的妇人。 姜嫄却没半分嫌弃她。 不论骂的多恶劣，是眼前曾柔弱的女人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母女俩难得的平静被突如其来的斥骂声打破，“大家来看看，这丧良心的拿了我姐夫一家那么多钱，却一分也不分给自己弟弟，眼睁睁看着她弟弟去蹲牢子，我们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活。” 说着一女人扯着嗓子在门外哭喊。 听见声音，林凤美气的够呛。 拿着剪刀，怒气冲冲‘哗’一声，拉开推拉门冲了出去。 “狗娘养的，讨饭讨到老娘门口了，天杀的谁给我一分钱了，林峥那蠢货自己要去郑家当狗，我当初劝他多少回，现在人家利用完他，把他一脚踹了，事他替郑家犯的，哦，现在用不着他了，老娘还要替他擦屁股，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郑家哭丧。” 女人一听这话哭的更凶，在地上彻底撒泼打滚起来。 “那你就是让我们去死，那我们母子去死好了。” 站在女人身旁的小男孩满眼怯懦的也张嘴哇哇大哭。 目光落在站在店门口姜嫄的身上，哭着喃喃的喊，“姐姐……” 第9章 肯定伤心过度 姜嫄静静地看着在门口撒泼打滚表演的女人。 周围邻居听见声响，均纷纷出来站在门口看热闹。 姜家的这些事，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仍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住千户巷内但凡认识林凤美的都已见怪不怪。 皆目露鄙夷，掩嘴议论嗤笑。 “要死找别的地儿，别脏了老娘门庭。” 林凤美为人泼辣，女人显然不是林凤美的对手。 看到姜嫄的那刻，女人如看见了救命稻草，扑过来喊，“圆圆，你懂事，舅舅舅妈以前对你多好，你妈现在逼我们去死，你跟舅妈说你爸给你们留了很多钱是不是？” 林凤美见她纠缠自己女儿，火冒三丈，“我女儿什么也不知道，你少攀扯她，姜明义当初走的时候一个子也没留给我们母女……” 话未说完就被舅妈厉声打断，“郑家都说了，赔偿金给了你，一定是你们母女全都拿走了。”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林凤美气的发抖。 完全没想到郑家那女人这么恶毒，当初千金大小姐做小三撬走了她的男人还不罢休，这么多年过去还不放过她们母女。 竟然挑拨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娶的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成天来闹事。 “要死死远点，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撕烂你的嘴！” “即使姐夫没有，老太太当初死的时候还留下的那套房子呢，那房子本来就该给儿子，一个嫁出去的外人凭什么你得了，你卖了，拿钱把林峥救出来。”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惦记着老太太的那套房子。 当初就是因为林峥好赌，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讨上门，差点气死老太太，她不忍自己母亲受牵连整日担惊受怕，卖了自己的那套大房子，承担了一部分债务。 如今每月债没还完，这里店面是租的，那套破旧的小房子是她们母女唯一的栖身之处。 这是要她们母女的命。 林凤美拿起一旁的扫把就打，“滚，给我滚，以后不许再到我家来。” 谁知那女人就是个泼皮无赖，拿出手机一边骂一边摄像，“大家快来看看，杀人了，杀我们孤儿寡母了……” ‘哗啦’ 正哭喊的人被兜头盖脸泼了一盆凉水。 秋夜凉风习习，这盆水彻骨的冷。 世界都安静了。 女人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拎着水盆，冷眼看着她的姜嫄。 林凤美也惊了瞬，回头盯着自己女儿看。 ‘砰’一声，姜嫄扔了水盆。 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纠缠不休的人，语气比水更凉，“舅妈，我妈不敢，我真的会杀人。” 秾艳的眸如霜似雪，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方才还大声嚷嚷的女人，霎时安静如鸡。 女人浑身湿透，心中咽不下那口气，却又不敢再胡乱撒泼，嘴唇上下嗫嚅了几下，不饶人的骂道，“有人生没人管的小娼妇，我呸！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难怪姐夫不要你们！” 这话从小听到大，都听的麻木了。 姜嫄唇角挂着笑，指了指一旁张着嘴哭的小男孩，“乐乐越长越不像我舅舅了，我舅舅却还要你，让你还有脸来这儿为难我妈，你是好东西。” 女人听见这话脸色巨变，在周围人看热闹的目光下，忙遮住儿子的脸，“你个小娼妇胡说什么！” “都看什么看。” 在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中，女人憋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姜嫄一眼，拉着儿子一身狼狈的落荒而逃。 - 清晨。 谢忱走进教室，晨起的困顿还未消弭。 懒懒散散的倚着椅背，准备睡会儿。 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往过道旁的座位上看去。 并没看到那抹纤丽的身影。 另一名女生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还没来。”程浦从他身后冒出来，遗憾的摇头。 谢忱抱臂，懒散的扬眉，“什么意思？” “你想想一个小姑娘，昨天刚被全校批评，又被你当面拒绝，今天肯定伤心过度，不好意思来学校了，说不准还偷偷哭了一晚上。谁知道呢。” 程浦如看渣男一般，嘴里嫌弃的‘啧啧’了几声。 谢忱微微拧眉。 觉得程浦有大病，她不来关他什么事。 晨雾退散，初阳缓升。 早读已结束，教室内陷入片刻的喧嚣。 程浦的话如一根细密的刺，在不经意间钻入了他的心脏。 谢忱抬眸看了眼教室门口，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上课了，她还没来。 眉峰轻蹙，升起一股烦躁。 程浦虽然不靠谱，但分析的也有点道理，以往被他拒绝的女生都是哭着跑走的。 她昨天看似平静，其实是因为伤心过度？ 不是，他也没说什么吧？ 女生都这么麻烦？ 正想着，教室门口走进一道清雅的身影。 女孩已剪了烟粉色的发尾，变成了一头黑亮的及肩短发，与昨天不同，剪了短发的她多了几分清冷，全身上下似乎都透着一股清灵气。 她在女生里算很高挑，一出现仿佛就自带光环。 千篇一律整齐的校服，穿在她身上似乎也有了别样味道。 教室短暂的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谢忱目光微怔，心头如被秋日微风轻拂，泛起一丝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别样情绪。 姜嫄眉眼微弯，仍旧笑着跟同学打招呼，似乎永远充满明澈活力。 “圆圆，怎么才来？”许莹莹问。 姜嫄拿出上课要用的书，轻描淡写，“有事，提前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个早读。” 许莹莹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昨晚没休息好啊？” 谢忱听见这话，不禁也侧眸睨向她。 “还好。” 少女说这话时，唇畔仍带着笑意。 她皮肤很白，显得皮肤清透又薄，因此眼底的青色更加明显。 一双深褐色的眸隐约可见几分疲色，眼眶微肿，不知是因没休息好，还是真哭过了。 谢忱握着笔的长指紧了几分，心念微动。 数学课都没听多少，心绪一直停留在昨天的对话上。 就那么喜欢他吗？ 因为被他拒绝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10章 我会考虑 换位思考，任谁遇上那样的事都会觉得伤自尊心。 昨天只是想着说清楚，没想到后续这么麻烦。 他也没哄过女孩，这该怎么办？ 本想着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麻烦，不想数学课上他就与姜嫄一同被分到了数竞班。 能考进江城最悠久的省重点院校江城一中就已是人中龙凤，何况姜嫄以全校第二的成绩入校。 他跟姜嫄再被凑到一起，并不意外。 老师宣布这个消息时，他下意识的看向姜嫄。 只见姜嫄秀眉微拧，清艳的眸凝着薄雾。 能进入数竞班多么值得人高兴的事，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下课铃如约而至。 喧哗嬉闹在教室沸腾。 姜嫄在原地坐了许久，最终起身往老师办公室而去。 “不去数竞班？”数学老师万郓听见这话时，很是不解。 姜嫄垂着眸，轻‘嗯’了声。 “为什么？” 绯红的唇轻抿了抿，如实说，“要补课。” 万郓尊重学生意愿，但面对人生分岔口，他很想以老师的身份，带他们走一条更好的路。 一中建校以来，几乎汇聚了整个江城各个学校的佼佼者，又从佼佼者中挑选进入数竞班的天之骄子，可谓是提前为双一流名校培养人才。 万郓很理解高一学生正处于最难管教的叛逆期，难免对自己未来定位不清。 但能走到这一步的孩子，基本比普通孩子更睿智清醒，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规划。 这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想进数竞班的茬。 “是补课太多，不愿意吃苦？”万郓问。 姜嫄没答，要是被林美美知道她晚上偷偷去兼职的事，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 最近她替网店做模特拍照，能赚不少生活费，她不想林美美那么累，想要帮忙分担一些，尽早还清家里债务。 见姜嫄没说话。 万郓默了默，试图说服她，“进入数竞班可以代表学校参加省级赛事，再代表省参加全国数学联赛及其他赛事，若能夺得名次，基本就提前拿到了一流大学的入场券。” “姜嫄，为了自己的未来，老师建议你慎重考虑。” 办公室门外传来响动。 门被推开，走进一道干净清隽的身影。 “万老师，您找我？” 少年嗓音微沉，不似处在变声期的其他男生声音，他嗓音似乎天生滚着低沉，透着浓浓的清冽感，音调不高不低，却格外好听。 “对对，谢忱来，这张表填一下。” 说着万郓将手中的表格递给谢忱。 转而继续对姜嫄苦口婆心。 谢忱不禁扫了眼立在老师办公桌前的单薄身影。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替你解决。”万郓很想说服姜嫄。 谁知她油盐不进，仅淡声，“没时间。” 微沉的黑眸从姜嫄身上收回，慢悠悠的扫了眼表格内容，随后俯身在另侧桌子上找了支笔填表。 笔迹挥洒，行云流水，满是张扬不羁。 表格填好后，并未立即交给万郓。 “你们现在正是学习的年纪，老师并不反对早恋，而是怕早恋影响你们学习。” 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话题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早恋这事上。 万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说干的唇，继续，“你跟谢忱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放弃大好前程。” “退一步讲，若是你跟谢忱都能考进顶尖院校，这不还能是段美谈。” 谢忱静静地注视身旁人反应。 姜嫄样貌秾艳，侧颜五官精致，迎着光站着，好看的颇有几分不真实感。 一双美眸里蕴着闪亮剔透的光芒，唇却始终轻抿着。 单薄的背脊挺的笔直，缓缓的打断了老师话。 “老师，我有自己的原因，谢谢您的好意，我还是不想去。” 话落，她又道‘谢谢老师’，不等万郓再念叨，如轻盈的蝴蝶，脚步一旋就跑出了办公室。 “这，这……” 万郓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回头却见正在一侧填表的谢忱，正想说什么。 谢忱将表递了过去，也道了句，“老师我先去上课了。” 万郓:“……” 看着一前一后走远的背影，万郓不解。 他说错什么了吗？他还不是根据教学经验侧面鼓励学习，很早以前江城也不是没出过学霸情侣双双考上顶尖学府的例子，很能激励人心。 这个时期的孩子心思真难猜。 教学楼走廊连接一条空中长廊，两侧树影婆娑，清风拂面。 少年衣袂翩飞，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快步追上了那道窈窕的背影。 “姜嫄。” 这是他第一回叫她的名字。 姜嫄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就见高挑挺拔的人隔着人群站在不远处。 少年眉目疏朗，长身鹤立，光影将他轮廓勾勒的深刻惑人。 两人外貌太过出色，迅速吸引了四周目光。 人群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们。 潋滟的黑眸冷冷瞟了眼看热闹的几人。 对上谢忱冻死人的目光，几人悻悻然快步走远了。 谢忱往前走了几步，两人之间仍保持着陌生的安全距离。 顿了两秒，他神态不怎么自然的开口，“是我的原因，让你不想去？” 姜嫄对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不明白。 美眸轻扬询问的回视他，等待他的下文。 谢忱抿了抿唇，郑重开口，“我知道你的心意，也不想装傻，昨天拒绝你，只是希望我们对彼此感情慎重，很多事我还没想好。” “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明白吗？” 姜嫄听了片刻总算听明白了。 所以他是以为她对他爱而不得，自暴自弃才不想去数竞班的？ 默了几秒。 觉得这少爷还真是天真又自恋。 不要因为别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照顾好唯一的亲人更重要。 而自己往后人生如何她没想过。 她慢悠悠的问，“如果我就是个感情至上，一意孤行的人呢？” 冷不丁听到她这句话，愣怔了瞬，少年白皙的肌肤倏而染红。 没想到她这么直白，意思不会放弃喜欢他是吗？ 谢忱红着脸，心如擂鼓，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当然遇到过被多次拒绝还死缠烂打的人，通常遇见这种执迷不悟的脑残，他都是头也不回的就走。 但这话从姜嫄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分郑重其事的承诺。 仿佛只要被她喜欢上，不论多难，她都不会轻言放弃。 原本准备好的说服她的话霎时一句都说不出口。 指尖无意识的轻攥着自己校服裤脚缝。 表面看似一本正经的少年，光影越过树梢映在他身上，晒的他白皙的耳根都似在发红。 最终匆匆扔下一句，“我，我会考虑，但建立在你顾好学业的基础上。” 第11章 你谈恋爱了? 回到教室，谢忱狂跳的心终于冷静了些，意识到自己反常，心中暗恼。 什么情况。 本意是想让她放弃自己，好好学习的，怎么就变成了他要考虑一下？ 他一定只是想将她那个恋爱脑拉回正道上来，下意识的缓兵之策。 - 晚上放学。 姜嫄靠在校门外一个已关门的卷闸门上，边玩手机边等陈风向。 陈风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压根不是念书的料，早早地辍学去学了门手艺。 后来又辗转学了摄影。 如今在一家小型经纪公司做摄影师，算得上是份正当职业。 她这份兼职就是陈风向介绍给她的。 等了许久不见陈风向来，给陈风向发了个消息。 口中的口香糖味道是清新的橙子味，姜嫄悠悠闲闲嚼嚼停停，口腔内满是甜滋滋味道。 一辆黑色轿车与她擦身而过。 姜嫄百无聊赖的抬眸看去。 车停在了校门口，从车上下来一名身着精致湖水色连衣裙的女孩。 女孩长得很漂亮，浑身充满了被宠爱长大的娇纵贵气。 姜嫄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不由得轻扬了下眉眼。 郑凝？ 顺着郑凝眺望的方向，姜嫄回眸就见从校门口出来的身影修长的少年。 顷刻什么都懂了。 女孩看到来人脸上是压不住的娇羞与期盼。 不等谢忱走近，就主动迎了上去。 “阿忱，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跟我爸路过一中，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上你。” 郑凝小心翼翼的说，“我跟我爸恰好要去你家，我们一起？” 姜嫄还从未见过不趾高气昂的郑凝，还曾记得有一回科技馆研学，无意中碰到郑凝，在被同学点明她就是姜嫄时，郑凝可是没少说难听话。 从那以后，但凡遇到郑凝，她都是高傲的仰着下巴如看蝼蚁，还以为郑凝只会拿鼻孔看人呢，原来她也有这么温柔可人的一面。 姜嫄好整以暇的笑睨着两人。 黑色轿车窗降了下来，在看清坐在车内人的那刻，姜嫄咀嚼的动作猛然顿住。 只见男人约莫4、50岁的模样，却没发福，仍能瞧见风度，男人笑的温柔宠溺。 “阿忱，凝凝一放学就嚷嚷着要找你，上车吧。” 姜嫄闲懒的身子直起，死死地盯着车内的人。 竟然是姜明义。 她对父亲这个概念其实早已模糊，只知道是这个男人赋予了她和她母亲受不完的苦难。 对于她来说，最后一次听见爸爸这词是在八年前那个午后。 炎热的夏天，年仅8岁的她跟巷子里的小伙伴一起跑到街上买冰糕。 “圆圆，快看，你爸爸。” 其中一个孩子喊。 姜嫄回头看去。 就见从价值不菲的车上下来一对父女，小姑娘轻摇着男人的手臂喊爸爸。 那刻她心跳到快要停止。 男人显然也看见了她，神色微顿。 紧接着车上下来名打扮名贵的女人，看到不远处长相精致的小姑娘，不解的问，“怎么了？你认识？” 姜明义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答，“不认识。” 她永远记得那天，原本渴望已久甜甜的冰糕，没了丝毫滋味。 从那天起，她开始讨厌吃冰糕。 也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没了爸爸。 姜嫄骨节握的发白。 谢忱看到郑凝的那刻心中无限厌懒。 他不是没看见她的消息，只是不想回，没想到竟然会追来他学校。 谢忱只觉得烦。 但在看清车里坐的是姜伯父之后，还是打了声招呼。 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婉拒，“谢谢姜伯父，不用了，李叔也来接我了。” 姜明义体贴的安慰，“没事没事，那你坐谢家的车，免得司机白跑一趟。” 谢忱点了点头。 在郑凝说话前，绕过她上了谢家的车。 郑凝咬唇懊恼的跺了跺脚，嘟囔，“爸！” 知道女儿从小喜欢谢忱，姜明义安抚女儿，“先上车，坐谁的车不是坐，一会儿不还得去谢家。” 郑凝气恼，去谢家也根本没机会见谢忱好吗。 通常去他家他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打游戏，压根不出来。 郑凝不情不愿的上了车。 “小鬼头，圆圆……”陈风向喊。 见姜嫄发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两辆驶远的轿车尾灯。 “看什么呢。”陈风向不满的道。 扬手就将机车头盔扔给了她。 拍了拍自己新换的座驾，“上车，哥哥带你去兜风。” 姜嫄瞟了眼拉风的机车，戴上头盔上车，“这辆比上个帅，你又乱捣鼓这些破玩意儿陈姨知道不。” “我不往家里骑，你不说没人知道。” 陈风向启动机车，引擎发出低吼的轰鸣。 “还有，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破玩意儿，听听这声浪。” 姜嫄淡定开口，“坏了吧，怎么烂轰轰的响。” 陈风向:“……” 就说，你他妈会不会欣赏。 - 姜嫄一进教室，许莹莹就凑过来八卦。 “圆圆，数竞班名单出来了，怎么没有你。” “我不去。” 从姜嫄走进来的那刻，谢忱的目光就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她仍不去数竞班。 扫了眼放在课桌上最新出来的数竞班名额。 眉宇微拧，不由的看向坐在一旁正跟许莹莹说话的人。 “啊，咱们学校除了谢忱，就你学习最好，你为什么不去数竞班……” 姜嫄掏出课本，看见许莹莹震惊的模样，忍不住笑，“不想去。” 不想去？ 他们那天不是都说好了吗。 她好好学习，他们交往的事他会好好考虑。 考虑还不行吗？那也不能什么都没想清楚，就开始交往吧？ 他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吧？ 难道他说的太含糊她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数学课下，程浦聚集去跟别人聊天。 他这儿清净了不少。 直到午后打球时，他还在思索这事。 心里装着事，打球也不起劲。 “谢忱，怎么回事儿？螃蟹都知道把手扬起来，你倒是防啊，跟我奶打球都比跟你打球起劲儿。” 谢忱没理会他们在骂什么。 索性下场，坐在场边台阶上，仰头喝水。 想了片刻，掏出手机给好友发消息。 【在吗？】 【问你个事。】 许久之后手机那头没动静。 等的有些不耐，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响了几秒，视频接通。 一片黑暗中手机光泽映衬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徐明吾半眯着眼，无语的看他，“真行，真特么行，每次找我能不能顾一下时差。” 谢忱没理会他的抱怨，直奔主题，“你不是恋爱经验还挺丰富吗？” 说着沉黑的眸显出几分不自在。 徐明吾：“？” “我有个朋友……拒绝了个女孩，但那个女孩很喜欢他。” 说到这儿，谢忱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然后当着全校面还跟他表过白，因为被拒绝这事还挺伤心的，回家后估计偷偷哭了，而且为了避免遇到他，竟然放弃去更好的班级……” “就是，就我朋友觉得可能之前拒绝她那事挺伤人自尊的，你说这该怎么办？” 徐明吾：“……” 徐明吾是彻底醒了。 “你谈恋爱了？” 谢忱顿了几秒，耳尖绯红蔓延到了脖颈，眉眼微蹙，“能不瞎说吗？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徐明吾无语，反应还挺大。 “那你在意她干嘛？” 谢忱：“……” “谁在意了，毕竟同班同学，我也不能看着她因为我一蹶不振吧。” 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对，谢忱冷着脸又找补了句，“都跟你说了是我朋友。” 话落，徐明吾愣了半秒，随后毫不留情面的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你朋友。” 随后嘀咕了句，“还挺纯情。” 从小相识，也没见他这么助人为乐的时候。 就他那张直男式毒嘴，伤的女孩心还少吗？ 大半夜的，给他睡意都笑醒了。 谢忱脸色越来越沉，半晌没声，徐明吾才好不容易收住笑。 认真分析建议，“简单，让你‘朋友’答应她。” 说话间，电话那头特意加重了朋友两字，笑的更欢了。 谢忱觉得他就不该问徐明吾。 什么叫答应她，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虽然同班同学，但目前为止，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吧，就谈恋爱？ 这么随便吗？ 谢忱回到教室时，就见姜嫄趴在桌上睡觉。 似乎累极。 他将篮球扔在脚下。 心中有些烦乱。 她真的了解他吗？就说喜欢他。 谈恋爱这事，怎么着也要等他们彼此再了解了解。 总要给他点时间吧？ 上课铃响。 姜嫄从臂弯抬眸，猝不及防跟谢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谢忱呼吸一紧，脚下篮球差点踩空。 倏地忙移开了眼。 一瞬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他心虚什么？ 第12章 有病就去治病 放学后，姜嫄往公交站走。 还未走到公交站，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她的身边。 后排车窗降下，映出女孩一张清丽漂亮的脸，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的校服材质肉眼可见的名贵，是集锦中学的校服。 看清女孩样貌的那刻，姜嫄神色微变，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 郑凝乜斜了她眼，眸里含着浓烈的不屑，“姜嫄，你们一家是赖上我们郑家了是吗？” “你妈你舅舅一家三番五次骚扰我家，你不光跟我抢我爸，现在我喜欢的人你也要抢。” “你们母女是不是只会在男人身上下功夫？” 郑凝说着话，清丽的眉眼纯净无害，说出的话却句句如尖刀，“谢家身份地位只会要门当户对的，别以为谢忱去了一中念书，你就能肆意接近他，以为能跨越阶级。” “我跟谢忱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要不要脸撬别人男朋友。” 她也是听说姜嫄竟然在追谢忱，因为给谢忱写情书这事甚至被全校通报批评，就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听她骂了半晌，姜嫄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是郑凝第一次侮辱她，却是见过郑凝最为生气的一回，没了平时故作端庄的大家闺秀模样，全然口不择言起来。 想起那道疏朗如松的身影，淡静的眸里夹着浓浓的讽意。 有钱人的毛病都喜欢自作多情？ 谢忱跟郑凝都是一类人，别说她根本不会喜欢上谢忱，即便喜欢又跟她郑凝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郑凝满目怒火的看她，如在看什么脏东西，“你舅舅欠了别人好多钱，你知道谢忱家世很好，想攀高枝利用谢忱，又顺便能恶心我是吗？” “我警告你离谢忱远点，不然你家那些事我都会公之于众。” 见姜嫄没反应，郑凝恼羞成怒，骂的越发狠厉起来， “你死心吧，谢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姜嫄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非但没气，甚至觉得有些像穷途末路急于宣示主权的丧家之犬。 她最喜欢给人添堵了。 姜嫄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的轻唔了声，佯装思考，“我确实很缺钱，谢谢你提醒我还有谢忱这条路可以走，这样我更舍不得放弃他了怎么办？” 郑凝听见这话神色巨变，差点被气吐血。 她再也坐不住了，恶狠狠的推开车门下了车，‘砰’一声巨响甩上了车门。 “姜嫄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要钱吗？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别再缠着谢忱。” 说着郑凝伸手向司机要钱包，从香奈儿的精致钱夹子里抽出了一张卡，甩在了姜嫄脸上。 卡角锋利，姜嫄只觉锐痛。 姜嫄很想体会被人拿钱砸的感觉，还挺不错。 姜嫄笑了笑，弯腰捡起，轻扬手中的卡，“里面多少钱，少的话我可不要。” 郑凝神色有异，轻蔑中带了一丝预料之中胸有成竹，“三万。” 对于学生来说三万不少，可对于郑家谢家来说三万不值一提，就她手中那只钱夹子都不止三万。 姜嫄眸里含着潋滟的笑意，有些为难，“谢忱在你眼里就值三万？他在我心里可是无价的哦。” “你……” 郑凝快被姜嫄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没皮没脸的人。 姜嫄将那张卡轻佻的随手插回了郑凝的衣领，一把将她扯近。 看到她藏在袖口的一个小型黑色录音笔时，笑容直达眼底，极愉悦的压低声音，“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 “三万刚好够敲诈勒索罪数额巨大的立案标准，有钱人都这样又狠又抠？既想送我进少管所，又多一分都不付啊。” 轻薄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带着戏谑的笑声，郑凝浑身僵硬。 姜嫄指尖轻轻一推，眼睫微抬，余光不经意扫到她们侧斜方时微愣。 一眼就看到了同样怔愣在原地的几名少年。 为首的少年黑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目光灼热。 光站在那儿就仿佛一道风景，轻易抚平人内心焦躁，来人不正是谢忱。 姜嫄漂亮的眉眼微拧，心情不好，连带看谢忱也有些不顺眼。 觉得烦躁的轻啧了声，她们刚才的话他应该没听见吧？ 她并非真的喜欢谢忱，只是为了让郑凝不痛快而已。 不过好在他也并不喜欢她，最多别人看她恋爱脑了点，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别人怎么看她，她并不在意。 “卧槽，卧槽，我听见什么了？” 程浦与周瞻允几人满脸惊愕。 程浦看僵直背脊，站在原地还没回神的好友。 显然谢忱比他们受的冲击更大。 黑曜的眉眼泛着点点光泽，宛如蕴藏了浩瀚星辰。 舍不得放弃？在她心里无价？ 原来她这么喜欢他。 现在想来他可真不是人，竟然那么践踏她的心意。 郑凝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撞到谢忱。 她很清楚，通常谢忱都不会提前回家，反而会留在学校打篮球到很晚才回去。 她在一中的闺蜜替她打听了姜嫄离校时间，姜嫄放学就走，一刻也不留。 所以她才来这么早，预测姜嫄那个穷酸命一定会来坐公车，这才来守株待兔。 没想到谢忱今天也会走的这么早。 “阿忱，我，你听我说……”郑凝脸色惊变，手足无措。 与方才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姜嫄神色镇定，仿佛方才说出那些没皮没脸表露爱意的人不是她，扬手冲他们挥了挥，“你们慢聊，我先回了。” 直到姜嫄走远，谢忱才后知后觉的收回目光。 其他几人看到郑凝很有眼力劲儿的纷纷告辞。 凡是亲近谢忱的，就没人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谢忱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正儿八经的谢忱脑残粉。 俗话讲好男怕缠女，郑凝各方面条件也不差，任谁能抵得住校花这么追求，但谁让她追的人是谢忱。 天生就没恋爱细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郑凝这样家境好，样貌好的校花也看不上。 谢忱眸色沉懒，凝着眼前的人。 以往也有过无数次郑凝警告追求他的那些女生的事，他懒得理会。 但今天他莫名的就是心里憋着口气，而且确实很生气。 开口毫不留情，“你是不是有病，你是我妈？管谁喜欢我。” 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愠怒，“我认识你是谁？谁跟你青梅竹马，我搭理过你？脑补什么劲儿？” “不是的，阿忱，我认识姜嫄很多年了，她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只是在利用你……”郑凝急切的开口。 “跟你有关系，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个外人搅和什么。” 旁人看来谢忱天生性情松弛，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因此向来懒懒散散。 郑凝以为他对什么都不在意，两人虽不亲密，但好歹两家相识，比了其他意图接近的女生，他对她算是有一分特别。 这是他第一回因为别人对她发这么大脾气。 女生第六感总是很敏锐，她几乎瞬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难以置的问，“你喜欢姜嫄？” 尽管他还没想明白自己对姜嫄是不是喜欢，但他很明确自己不喜欢谁。 “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有义务告诉你？” 郑凝急的跺了跺脚，都快要哭出来，“我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谢伯父伯母都很喜欢我，还说想让我做儿媳，谢忱，你怎么能这样？她就是个穷捞女，哪里配得上你。” 谢忱眸黑的纯粹，因为她这话压着眉，隐隐戾气，完全不顾及她感受的道， “可别，是我配不上你，有病就去治，真要我爸妈说的这客气话，那也让我爸别客气，你以后嫁给我爸，再不济还有我爷，别整天碰瓷我行吗。” 第13章 是给你的仪式感 话落，谢忱不再和她纠缠，扬长而去。 郑凝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被怼的哑口无言。 姜嫄并未将放学的插曲放在心上。 更难的事她也时常经历，这点事还算不得什么。 姜嫄走进理发店。 就听林凤美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被逗的咯咯直笑。 男人坐在镜台的椅子前，一手搂着林凤美的腰。 林凤美边说话边给男人剪头发。 两人兴许聊的投机，男人的手已不知不觉钻到了林凤美的裸露一截的衣衫里去。 暧昧的氛围被姜嫄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打破。 姜嫄佯装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喊，“赵叔叔。” 赵弘文看到姜嫄，连忙将手从林凤美的衣衫里抽了出来。 明显带有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尴尬，笑着道，“圆圆回来啦，叔叔给你买了好吃的。” 姜嫄早已不是小孩了，她却还是应，“谢谢叔叔。” 林凤美眼一瞪，开口骂，“怎么越回越晚，老娘辛辛苦苦供你念书，你敢出去胡乱鬼混我打断你的腿。” 姜嫄一阵无语。 她要不要看看她刚才在做什么。 她要出去鬼混，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凤美，孩子都这么大了，别老骂孩子。”赵弘文劝。 “我管教我女儿还错了？我不管她她能长这么大？”林凤美不满的呛声。 林美美今年不过45，以后日子还长，总需要个伴，赵弘文离异带个儿子，如今孩子已经上大学去了，经常来店里理发一来二去两人相熟。 在一众对象里，赵弘文算是不错的，主要他很疼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的疼爱。 兴许也是看中这点，林凤美对他也很特别。 只要她妈高兴，姜嫄也妨碍不了林美美找第二春。 姜嫄没理会林美美在骂什么，仅是回，“妈，赵叔叔我先去写作业了。” 赵弘文忙温和的应，“好好好，你妈妈给你留了饭，吃点再去写作业，别饿着了。” 姜嫄点了点头，进了店里唯一小小的隔间。 小隔间内仅放了一张单人床和小小的书桌。 桌上整齐的垒着她的学习资料。 因书本太多，桌上早已放不下，只能堆在地上桌子下面与两侧。 还好小隔间内收拾的足够整齐，虽然狭小却不至于无处下脚。 隔间是店内用木板隔出来的，几乎没有光线。 姜嫄打开桌上夹着的台灯，翻出书本开始写作业。 店里要是客人多，她就出来帮忙给客人洗洗头，遇上烫头的帮忙卷夹子。 不忙的话就待在隔间看书。 通常母女俩关门都是夜深。 夜半，月朗星稀。 三色转灯终于熄灭。 母女俩关上店门往姥姥留下的那套老旧的家属院而去。 夜空开始发亮，第一缕蓝幽幽的晨光破空。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斜砸而下，空气里都弥漫着湿乎乎的味道。 姜嫄是踩着点进的学校。 一进校就见谢忱跟周瞻允几人刚从楼上下来。 为首的少年身形颀长，姿态松散的单手插兜，干净整洁的t恤领口露出一点精致白皙的锁骨，喉结突耸。 校服外套就那么懒懒散散的敞着，随风微扬。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喉结轻滚，漆黑的曈眸里带着几分笑意，满是青春飞扬的味道。 “姜嫄。” 周瞻允见到她微愣，因为昨天的事神色多了分古怪。 反观姜嫄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当事人都这么坦荡，周瞻允也佯装无事笑着跟她打招呼。 姜嫄笑着挥手，“早啊。” “还早，都这点了，再晚点能赶上吃午饭。”刘涌忍不住说了句。 姜嫄倒不在意，明艳的眉眼微挑，“最重要的人都压轴，这叫出其不意。” 刘涌没见过比谢忱还自恋的，混不吝的应，“可不是嘛，不愧是我嫄姐。” 谢忱想起昨天她光明正大的表白，眼神闪烁了下。 教学楼外下着雨，女孩带着一身水汽，笑容却无比灿烂。 谢忱视线落在她微湿的裤脚上。 不由拧了眉。 真笨，下雨了不会把裤脚卷起来吗？都湿了，一会儿坐着多难受。 结束早上的课程。 下课铃声清脆悦耳。 教室内恢复了短暂的自由。 姜嫄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拿着保温杯去开水房接水。 教学楼外雨渐停。 打开水龙头，姜嫄盯着水柱有些失神。 水接满，有些机械的关了水龙头。 正要走时，就听见门外一道满含羞怯的声音。 “谢忱，我，我喜欢你。” 姜嫄脚步微顿。 呦？表白的。 没想到有她这么个典型在前，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她倒没那么不识趣打断别人表白。 索性找了个墙壁轻倚着，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杯盖卡扣。 等处在荷尔蒙高峰期的少男少女互相表明完心意。 女孩长得很可爱，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明亮亮的，脸颊羞的粉红，不敢去看谢忱。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上次在演奏厅也见过，你陪阿姨去看演出。”女孩显然紧张，有些语无伦次。 少年清隽的脸上冷淡无波，却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抱歉，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女孩听见这话惊愕的看他。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半晌似才反应过来，眼里瞬间溢出了泪，故作坚强的勉强扯出了个笑容，“你要是不想谈恋爱，做朋友也可以啊，能不能加你个微信……” 他眸里不带丝毫情绪，始终懒懒的， “我不用微信。” 听到这儿姜嫄摇了摇头，轻‘啧’了声，拒绝女孩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这年代谁还能没微信。 拒绝的已经很明白了，女孩显然还不死心。 正欲开口，就被淡薄冷漠的声音打断了话。 “能让让吗？尿急，快上课了。” 姜嫄:“……” 她算是见识了，一个少女从春心萌动，怎么被硬生生扼杀在摇篮里的。 回到教室，就见方才还尿急的人，已好端端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姿态慵懒的靠着椅背，跟身旁的人说着话。 这么快？ 姜嫄微扬了扬眉，不由的多打量了他几眼。 谢忱虽跟身旁的人说着话，可注意力却全在刚从外面回来的人身上。 感受到她肆无忌惮的目光，原本闲懒的身子不由僵直了瞬，耳边染上了绯色。 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 知道她很喜欢他，但这么多人呢。 能不能注意点。 程浦果然也注意到了，为兄弟献上自己的一手情报，“昨天课间，我看到姜嫄在一个粉色信纸上又在写什么，跟上回黑阎罗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八成又是给你的情书。” 谢忱：“？” 程浦见他不信，在他如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谢忱薄唇微抿，心绪稍乱。 反应了瞬，被逗乐了。 他靠着椅背，要笑不笑的轻‘哧’了声，开口骂，“扯淡，谁刚被全校通报批评后又写情书？是正常人？” 程浦就见不得他这副对浪漫过敏的样子。 怎么就带不动呢？ 见他是自己好兄弟，才再次出声提点，“你想啊，上回的不是被没收了，没送到你手里吗？估计是想补一封，这叫仪式感，懂不懂？” “再说了，就凭姜嫄喜欢你的那劲头，不给你还能给谁？” 谢忱迟疑了半晌，原本的笃定有了动摇。 喉间微滚，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欢喜。 “真的？” 第14章 但，她还挺会追人 “真的，看着吧，回头保管找机会递给你。” 谢忱心跳骤然乱了节拍。 耳朵从耳廓一路红到了耳根。 也很有道理，他是还没收到她亲手写的情书。 就这么想给他一个完整的恋爱吗？ 他也没有非得这些仪式感不可。 但，她还挺会追人。 下过雨的午后天色放晴，如坠入澄澈的海。 空气躁动，呛起金色尘粒。 姜嫄坐在图书馆外的自习室，单手撑着脑袋，给孙川皓讲题。 孙川皓是美美同志朋友家小孩，比她小三岁，今年刚入学江城一中初中部。 先前孙叔孙姨忙，只是将他送到她家跟着她一块写作业。 后来夫妻俩兴许觉得不好意思，孙川皓学习又实在差的离谱，就变成了给报酬，她替孙川皓补习。 一开始林美美不要钱，但夫妻俩坚持，这么多年来也就一直如此。 从他上四年级开始，一直跟着她学，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才拉扯着他别在班里吊车尾。 给孙川皓补一回习，比她补十个学生都费劲儿。 “圆圆姐，我听说你在追一个男生吗？” 姜嫄深褐色的清眸在午后阳光下，含着一丝倦懒，纤白的长指间夹着笔，轻点了点习题。 “刚讲的听进去了吗？” “圆圆姐，你别喜欢别人，长大以后我娶你。”孙川皓执拗的道。 姜嫄笑时狐狸眼十分勾人心弦。 她伸手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 “等考到第一再说吧你。” “考到第一就可以吗？”孙川皓看着她认真的问。 “你说呢，胆子不小，想娶你姐。” 姜嫄轻敲了下他脑门，“也不看看多少人想追你姐，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孙川皓:“……” 他有些不服气，他圆圆姐这么好，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主要跟她在一起心情放松又舒心。 什么样的男人，还要她去追？ 姜嫄是真困，但还是强撑着精神。 这几天她睡的都不是很好，在孙川皓刚自己做题时，她差点睡过去。 可显然这小子就没听进去。 姜嫄目光落在他方才做过的题目上，十道错八道。 很可以，白讲了。 她找了道相似的，指着题目说，“做下这道。” 孙川皓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她。 姜嫄默了瞬，“这道不会复习到2点。” 换了道，“这个呢？” 孙川皓轻而缓的摇了摇头。 姜嫄忍。 “复习到4点。” 又指着刚刚讲过的另一题原题问，“这个总会了吧。” 孙川皓眨了眨眼。 姜嫄:“……你今晚别睡了，复习到天亮。” 从图书馆出来时，姜嫄只觉得头晕。 “圆圆姐，晚上我等你放学一起走，我头发该剪了，顺便去林姨哪儿剪头发。” 他们初高中部放学不是一个时间。 姜嫄笑，“别等我，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过来。” 孙川皓想了想点头。 傍晚。 谢忱一出校门就见来接他的是谢家老宅的车。 骤然才想起今天老爷子生辰。 红旗轿车披戴着夜幕，驶入了军区大院。 谢忱一进家门，家里闹哄哄一片。 帅气的德牧一见他就冲了出来，绕着他腿转。 谢忱笑着揉了把德牧的脑袋。 德牧哈着舌，格外的开心。 一大家子人挤满了屋子，气氛热闹浓烈。 谢家军人家庭出身，规矩多，要求严。 谢忱回到老宅也将性子收敛了不少。 老人家从军区司令的位置退下来后，轻松不少，闲来下棋养花，为国为民奉献了一辈子，两袖清风，为人正直。 将儿女们教育的个个出人头地。 高知家庭，家里氛围极好。 一家子学霸，吃饭间隙难免说到学业。 正在读高中的谢忱显然成了为重点关注对象。 “新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谢坤南出差回来，还没来得及关心儿子的学业。 说到了这事，也不禁多问几句。 “挺好的。”谢忱答。 “自己选的学校就上点心，出国的事还是要尽早准备。” 集团新投的公司正在爬坡阶段，他跟玉英两人都没空暇来顾及他。 只能儿子自己多操心，谢坤南虽对儿子严厉，却也疼爱有加。 谢忱应了声。 谢老爷子不高兴了，矍铄的眉眼一瞪，“你自己不干正事就算了，把我孙子发配那么远做什么？要去你自己去。” 说着老爷子将一小碗素食推到了谢忱面前，“来，乖孙儿，多吃菜。” 谢忱瞟了眼推至自己眼前的素食，一点没惯着，熟练的推了回去，“爷爷，奶奶特意开小灶给您做的，您自己吃吧。” “嗳，你奶奶厨艺好，你尝尝，小时候你最爱吃你奶奶做的饭了。” 这话老爷子就是睁着眼瞎说了，他奶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就没做饭天赋，却又爱进厨房，他嘴叼又挑剔，不吃又唯恐伤了老人家一片心意，为这事打小可没少吃苦头。 见老爷子又要推回来，谢忱眼皮都没抬，淡声喊，“奶奶……” “嘘！别喊，我吃还不行吗？”谢老爷子忙道。 听见他这么说，谢忱收了声，佯装无事的继续吃饭。 老爷子高血压高血脂，要清淡饮食，老爷子越老越像个小孩，经常不听劝。 不怪奶奶管的严，但奶奶就会这么几个菜，老爷子估计也吃怕了。 谢老爷子:“……” 原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关，谁知孙儿一点也不体谅他这个当爷爷的。 亏他刚才还帮这小白眼狼说话，算白疼他一场。 “对了，你跟凝凝怎么回事儿？凝凝比你小多让着她点，作为个男人绅士点。”谢坤南叮嘱。 想起郑家那闺女也头疼，动不动就哭的他头疼，一两回还好，日子久了他也受不了，谁让两家世交，只能他儿子多担待了。 谢忱冷淡的道，“她说要嫁给您，我没同意，她说实在不行嫁给我爷也行。” 谢坤南:“……” 谢老爷子:“……” 其他人:“……” 谢坤南抄起手边的抱枕就砸了过去，“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修长有力的手稳稳的接住抱枕，面不改色的说，“您看，你们都不愿意，干嘛强迫我，您不还经常教导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谢坤南:“……” 吃过饭，靳玉英在客厅陪着老人家看电视，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阿忱，听说这回全市第二是个女生，跟你分数相差不大，也在你们学校？” 第15章 有没有心仪的女孩? 谢忱嗯了声。 与谢忱相似优雅好看的眉眼里满是好奇，“你们班的？是个什么样的女生，还挺厉害。” 靳玉英教育局体系里的领导，对这方面很关注。 谢忱正揉狗头的手顿住，倏然又想起那抹明艳的身影向他表白的事，耳尖渐渐染上绯色。 “长得漂亮吗？”靳玉英追问。 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 “你们学校追你的人多吗？有没有心仪的女孩？” 一听儿媳妇这话，老爷子老太太顿时都来了兴趣，一大家子人跟过年似的七嘴八舌的围着他问。 “阿忱，谈对象了？” “是全市第二，呦，那可真不错，跟你学习旗鼓相当，以后说不定还能考一个学校。” 这话说到了靳玉英的心坎儿里，“可不是，学生时代感情最珍贵，我跟你爸就是从高中大学再到婚纱。” “你爸就没干成过一件事，说也就这事你爸办的可真不错。”老爷子认可的点头。 “玉英，回头你跟一中校长打声招呼，孩子这事别干预，最好自由发展。” “爸，您放心。” 转而靳玉英就问，“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谢忱耳尖越来越红。 “妈。”谢忱最终无语的喊了声，及时制止他妈试图八卦的心思。 “我还没打算谈恋爱。” 就他这家庭，哪个女孩敢来，跟查户口似的，来不得被吓跑了。 知子莫若母，靳玉英一看就知道他对人家那女孩也有点意思，靳玉英笑，“行，不问不问。” 靳玉英手遮面，悄声对儿子道，“有喜欢的女孩就大胆去追，妈妈支持你。” 谢忱脑中骤然又浮现那抹张扬如风的倩影。 心跳微乱。 压着眉，不自在的反驳，“您别瞎说。” - 周末。 姜嫄跟随摄影团队来到郊区训犬基地。 初秋早晨冰凉。 一行人从清晨六点，一直拍摄到上午十点。 郊外比市区冷，结束拍摄时姜嫄手脚都有些麻木。 正欲去更衣间加件衣服。 猝然旁边蹿出条大狗。 惊的周围小姑娘一片惊呼。 与他们合作拍摄的犬类，都是经过严密训练的温性犬。 但作为本市最大的训犬基地，也养了不少烈性犬。 这只帅气的德牧，眼神里都透着狼性，让人不由的害怕。 “herman！” 低沉微冷的低喝声传来。 姜嫄顺着声音抬眸看去，就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不远处而来。 男生长得很高，背着光而来，莫名的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小姑娘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看到来人的那刻，声音渐消。 德牧听见训斥声，垂着头乖顺的溜回了男生的脚边。 男生蹲下身，拧着眉，轻揉狗脑袋。 “阿忱，herman找到了吗？” 远远的传来另一人的唤声。 来人跑近，在看到谢忱手中那只帅气的狗时，终于松了口气。 累的够呛，双手撑膝，气喘吁吁的道，“可算找到这祖宗了。” 说着揉了把狗头，哭笑不得，“找不到你，你主人该把我吃了。” 方才找狗心切，沈羡这才注意到被吓到的摄影组的小姑娘们。 想起今天把场地租给一个摄影组拍片。 忙道歉，“我是这儿老板，对不住，刚给这家伙洗了个澡的功夫，没看住跑这儿来了。” “没吓到吧，这家伙就长得凶，对女孩挺温柔的。” 摄影组的女孩不乏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正揉着狗脑袋，安抚狗的男生身上。 男生长得实在出众，眉眼冷淡，轻抿的薄唇似乎都透着桀骜，搭配上这么条威风凛凛的德牧，瞬间让人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狗随主人。 这只德牧看起来就跟它主人一样不好惹，温柔可跟它的外貌一点都不沾边。 谢忱从方才进入拍摄地，一眼就注意到了姜嫄。 今天天气虽好，户外的早晨却冷，而她穿着清凉的背心吊带裙，裙子长度仅至大腿，露出的腿又长又细，很吸睛。 奶白的肌肤被冻的微红。 谢忱眉心微蹙，不由的多看了眼一旁的摄影组和姜嫄。 她是在做兼职？ 由于军人家庭家风严谨，他很小的时候要是想多要一份零花钱，也必须靠自己劳动获得。 他唯一的‘打工’经历，显然与姜嫄此时的打工是不同的。 herman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跑到了姜嫄脚边，绕着她的腿转。 姜嫄笑，顺势也蹲下身，抬眸征询它主人的同意，“可以摸吗？” “它不喜欢被陌生人摸。”谢忱声音松散，下意识的拒绝。 第16章 你俩什么关系? 姜嫄点了点头，没有摸它。 笑了笑看正歪着脑袋看她的德牧，狗也分美丑，眼前这条德牧长得就很帅气。 眼神如炬，透着强悍的精光，很像从小在部队长大的军犬。 比精心挑选出的配合拍摄的狗还要好看。 “不喜欢被摸？长得挺帅，就是挺难讨好，跟你主人真像。” 沈羡听见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对谢忱贴脸开大的。 可真行，让他瞬间就记住了她。 “你认识阿忱？” 姜嫄起身，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姜嫄，是谢忱的……”她顿了顿，看了一旁修长的身影一眼，继续道，“同学。” 这个停顿很引人遐想。 听见这名字，沈羡明显一愣。 谢忱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自我介绍。 但凡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她言语里的暧昧。 而且她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长得挺帅？ 她觉得他长得很帅？ 挺难讨好的意思是他不好追？ 骤然谢忱耳尖悄悄染上粉。 一个女孩，有没有必要把示好的话整天挂嘴边。 谢忱强硬压着一颗‘怦怦’狂跳的心脏，将herman叫了过来。 替它套上了狗绳。 谢忱瞥向忙碌的摄影组，再看了看她单薄清凉的衣物，心中涌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随后将狗绳交给身旁的沈羡。 自己快步往停车场而去。 再回来时，他手中多了件黑色外套。 谢忱微喘着，冷着脸将衣服递了过去。 薄唇轻抿，“衣服新的，只熨烫过，天冷多穿点，别到时候感冒了传染给别人。” 姜嫄看着递来的外套没接。 谢忱耳尖红透，索性将外套塞进她手里忙快步走远。 沈羡追上谢忱身影时，还有瞬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真是你……同学？” 看到谢忱的反应，他就知道不光是同学那么简单。 谢忱不甚在意的‘嗯’了声。 “就只是同学？” “不然呢？”谢忱脸颊余温未消，轻抬眼皮反问。 沈羡觉得很不对劲，“普通同学值得你跑一趟给她拿衣服？而且那是你的衣服，这事就很不对。” “你实话说，你俩什么关系？” “她追的你，还是你追的她？” 见谢忱来，管家打开库里南的车门。 谢忱解开狗绳，德牧熟门熟路的跃上了后排，威风凌凌的坐到了自己的专属座位上。 沈羡眼疾手快，先谢忱一步拉开前排车门，坐到了副驾。 这是herman专属座驾，后排就是它的领地，除了谢忱，谁还能坐在它的领地里。 谢忱并不在意，坐到了后排。 伸手继续揉狗脑袋。 按他对谢忱的了解，他才不会主动追女孩，所以一定是那女孩追的他。 “是她在追你？”沈羡问。 谢忱揉狗脑袋的手微顿，没有答话。 没答话就是默认。 沈羡很兴奋，“你们在谈了吗？” “跟你有关系？” 这么明显怼人的话，非但没打消沈羡的积极性，反而越发八卦起来，“竟然没否认。” “到哪一步了？” “谈多久了，快说说。” 沈羡一个劲儿的催促。 在沈羡的一再逼问下。 谢忱耳朵越来越红，无语的道，“能不能有点谱。” “目前就普通同学。” “哦，目前是普通同学，以后可说不准。”沈羡意味深长的道。 谢忱没反驳。 想起她在给他重新写情书这事，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薅着狗脑袋。 耳尖红透，侧开目光，尽量表现得不在意，“等她正式表白再说吧。” 虽然听过许多次她侧面表白，但正儿八经的也没对他说过，他现在找不到一个好的借口同意跟她交往。 姜嫄没想到谢忱还挺热心。 跟郑凝不太一样。 算了，一件外套而已，她从来都不是矫情的性子。 早晨确实冷，这件外套如及时雨，免得她再跑一趟来回折腾。 等拍摄结束回到更衣室，就小心收了起来。 别人借给她的东西，到时候她得还给他。 回到家，姜嫄重新拿出这件外套时，才发现袖口有蹭脏。 外套黑色质感高级，她展开衣服，里面小小的领标处写着hermes。 她做平面模特，因此知道不少大牌。 看清标志的那刻，悬着的心终于吊死。 “……” 这少爷随手递这么贵的外套干嘛。 保险起见姜嫄又看了下水洗标。 果然限制众多。 将手中外套收了起来，自己替他洗干净的念头打消，忍着肉痛将衣服送去了洗衣店。 有些失策，这两天都白干，这少爷东西果然不能随便用，下次谢忱借用的东西她得看清了再用，免得赔不起。 - 从程浦说姜嫄再次给他写情书起。 谢忱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悬着。 既期待又紧张。 等了许久，表白这事仿佛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姜嫄没有一点想要提起的意思。 第17章 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吗? 放学后，谢忱充满期待的看着姜嫄。 直到看到她快速的收拾好，转眼消失在教室门口。 再次由期待转为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失望。 操场西侧的篮球场内，聚集了不少人。 谢忱心情不佳。 连连暴扣，打球又疾又猛。 少年在球场上如一只敏捷的猎豹，后仰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引起一阵喝彩。 身着球服的少年手脚修长却充满力量感，夕阳余晖洒在矫健的肌肉上，映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朝气蓬勃又性感。 完全不是处于他这个年纪男生的细狗状态。 周围有不少偷偷来看他打球的小姑娘，满眼倾慕。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不奇怪，谁学生时代会不喜欢长得帅，球打的又好的高智商学霸。 谢忱明朗的如个发光体，很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姜嫄站在场外看了会儿，终于等到他们中场休息。 周瞻允率先看到了她。 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去招呼谢忱，“阿忱，姜嫄找你。” 说着指了指他身后。 听见这话，谢忱擦汗的动作微顿，回头看去。 就见姜嫄笑吟吟的站在篮球场边，艳红的落日洒在她身上，美艳动人。 光是站在那儿，球场上不少毛头小子就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谢忱几乎难以掩饰自己的惊喜，扔下手中的毛巾，快步向她跑去。 “你怎么来了？” 她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怎么会来看他打球。 话落，意识到自己的开心，谢忱强压了压上扬的唇角。 谢忱看了眼周围投射来的目光，不知是因刚运动过还是太过羞涩，凌厉的眼尾泛着粉。 他敛眉，故作不经意的问，“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你等等，我去收拾东西，我们换个地方说。” 这儿人太多，球场最多的就是男人。 她在这儿实在太惹眼，他不想让别人一直盯着看。 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生对着他表白，难免不好意思，表白的话留给他一个人听就好了。 谢忱这才发现，等待她表白的日子，自己不光有期待和紧张，真正等到这一刻时更多的是激动，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姜嫄看他满头的汗，微扬了扬眉，将自己书包侧未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谢忱有水，更不缺送水的人，但从姜嫄手中接过的水让他莫名开心。 “不用了，我还你东西就走。” 说着姜嫄将手中洗衣店的袋子递了过去。 谢忱愣了下，这才发现她手中一直提着东西。 他后知后觉的打开袋子扫了眼。 是他上次借给她的衣服。 “不小心弄脏了，已经在洗衣店洗过了，谢谢你的衣服。” 谢忱怔忡了几秒，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只是来还衣服？” 姜嫄不解的看他，嗯了声。 话落，继续道，“衣服还你了，那我先走了。” 见她要走，谢忱忙出声喊住她。 顿了下，低沉的声音扭捏又忍不住期盼的再问，“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吗？” 姜嫄微鄂，瞟了眼球场，潋滟的眸扬起笑意，不吝称赞，“球打的不错。” 姜嫄没有跟他表白。 谢忱回到球场，彻底没了打球的心情，径直去了场边收拾东西。 程浦见他回来，收了篮球，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吃瓜。 比谢忱本人还积极。 程浦神色暧昧的问，“姜嫄给你情书了？” 谢忱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沉，并未答话。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谢忱情绪不对。 当即猜测，“没给你？” 谢忱薄唇抿成了条直线，不想再说这个事。 “不可能啊。” 程浦坚持，“那天我分明看见她在写情书，咱们学校除了你，她还能写给谁？” 谢忱冷淡着脸，下颌线都绷着不悦，觉得程浦脑子有病，大概率也影响了他。 兴许是程浦看错了呢，谢忱默了半晌，忍不住问，“你确定？” “确定啊，不信回头问许莹莹，她俩同桌，许莹莹应该也瞧见了。” 程浦为了在自己兄弟面前证明，甚至举起三指发誓，“我真看见了，百分百确定是情书。” “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别人的不成。”程浦调侃。 谢忱收拾东西的手骤然顿住。 空气仿佛都静了瞬，耳边只余操场划过的风声。 沉黑的眸神色冰冷的乜向他。 几乎是瞬间，程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找补，“那只能是给你的。” 话落，程浦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她可能是在介意上回郑凝的事，女孩都小气。” 谢忱想到这儿神色缓和了几分，漆黑的眼眸明澈，不确定的问，“是吗？” “一定是，要么就是你上次拒绝她，让她这回不敢表白了。” “要不这样，你暗示下她，让她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谢忱冷淡着张脸，因为方才的事，心里情绪未消弭。 他觉得自己刚才很像个傻子。 耳尖悄无声息的红透，却嘴硬道，“谁要她的情书了……” 话音未落，就听程浦突然喊，“姜嫄。” 谢忱心漏跳了拍，猛的抬眸顺着程浦的目光看去。 就见篮球场外人群稀稀两两，哪儿有姜嫄的影子。 程浦得逞的大笑。 谢忱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篮球砸了过去，“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程浦接住毫不留情冲他脸而来的球，不敢笑的过分猖狂，却仍欠揍的揶揄，“不在意你那么紧张干嘛。” 谢忱懒得理会他。 程浦抱着篮球，嘀咕了句，“我看你分明挺想要。” 谢忱收好东西，扫了眼放在一旁姜嫄递的水，顺手扔进了姜嫄还给他的衣服口袋。 暗示下她吗？ 他该怎么暗示？ - 秋意渐浓，银杏澄黄似火，阳光醇厚而柔和，如一张细密的网，轻柔的网住了整个秋。 谢忱带着晨时的露气，踏入教室。 还未走到自己座位，一眼就精准的捕捉到了姜嫄的身影。 只是她的身旁还立着一人，正拿着习题问她题目。 姜嫄声调不高，在嘈杂的环境里不紧不慢，嗓音清甜，“这道是有点难，公式代错了，试试这个？” 说着纤白的手握着笔，在草稿纸利落的算了起来。 几下一道题目就被完整的解了出来。 男生伏着身站在她旁边，挨的很近。 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 “姜嫄，你好厉害，我以后能经常问你题目吗？” 男生红着脸腼腆的问。 目光躲躲闪闪。 显然意不在此。 姜嫄写题的手微顿，随后合起了书，笑答，“好啊，你要跟其他人一样包月吗？” “费用我一会儿发你？” 男生听见这话灰溜溜的走了。 “我包，我包。”在另侧跟别人吹牛的邱霖挤了过来，大声的嚷嚷着。 “我特别需要辅导。” 姜嫄跟班上同学都处的不错，邱霖坐在她前面，两人很熟络。 知道他是玩笑。 姜嫄笑骂，“你这资质天赋异禀，我可教不了。” “我现在就跪下拜师，喊你声师父总行吧？”邱霖道。 “别，你可收了神通吧。” 姜嫄很配合的接梗。 周围一片闹哄哄的起哄声。 谢忱收回目光，拉开椅子坐了回去。 巨大的声响惊的程浦回头看他。 见谢忱黑着脸，惊诧的问，“这是怎么了？” 谢忱抿起唇，翻书继续做题。 “没什么。” 第18章 你是不是傻 谢忱眼睑微敛，想起方才的一幕，心里很闷。 从他进来，她都没有看他一眼。 姜嫄似乎人缘很好，跟谁都能大大方方的开几句玩笑。 说什么喜欢他。 那些人能跟他比吗？ 早上下课铃响。 学生一窝蜂的拥去了食堂。 队伍很长，姜嫄排在许莹莹的后面，两人说着话。 许莹莹指着窗口的菜色，“还有糖醋排骨。” “哇，今天不错，竟然还有我喜欢的可乐烧肉。” 原本津津有味盘点的人，突然脸色一垮，“我去，怎么在可乐烧肉里放蒜沫，什么黑暗料理，我最讨厌吃蒜了……” 姜嫄思绪没在饭菜上，不走心的随口夸赞，“视力挺好，这么远都看得清。” 不等许莹莹答，身旁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我视力也很好，坐倒数第一排能看见前面课程表。” 姜嫄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不知何时谢忱他们站在旁边。 程浦几人见鬼似的表情看谢忱，连跟她打招呼都忘了。 他很高，站在旁边鹤立鸡群。 五官轮廓英朗，一双漆黑的眸深邃优越，薄唇不悦的轻抿着。 浑身透着慵懒又张扬的气质。 姜嫄:“?” 是在跟她说话？ 似乎是的。 她默了瞬，这也要比？ 可能是他们这些家境优渥的少爷被别人捧惯了，不允许别人在任何方面超越他吧。 姜嫄竖起个大拇指，顺着他的话真诚夸赞，“厉害厉害，现在能保持这视力真不容易。” “这基因，你孩子以后有福了。” 谢忱面上冷漠逐渐瓦解，闲懒的插在裤兜的手不安的轻握了下。 脸越来越红。 说，说什么呢…… 已经想这么远了吗？ 他侧开头，闷滞了一早上的心情却在此时奇迹的轻悦起来。 下午课间。 姜嫄一边补作业，一边跟许莹莹聊几句。 许莹莹最近迷上了塔罗牌，跟谁都要算一算。 就差原地支摊了。 算完塔罗牌，又算男女最匹配的身高比，非常忙碌。 “圆圆，你多高？”许莹莹问。 姜嫄边算题，答了句，“165。” 许莹莹在草稿纸上写下165的数字。 “情侣黄金身高差，最好是1:1.09，我帮你算算你未来另一半最佳匹配身高是多少。” 姜嫄莞尔眉眼微弯，并不扫兴，配合的道，“好啊。”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程浦大笑着调侃许莹莹，“你数学这么差？这还需要算吗？179.85啊。” 许莹莹被拆台，气的噘嘴，“又不是说给你听的，就你数学好，你能好的过我家圆圆。” 程浦模仿她的语气，贱嗖嗖的反驳，“那能好得过我家阿忱？” 许莹莹:“……” 姜嫄笑着看他俩斗嘴，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杠上的，互不相让，总要吵几句才罢休。 程浦见怼的许莹莹没话说，愉悦的回头问谢忱，“阿忱你多高？哥们也帮你算算谁跟你最配。” 原本没指望谢忱真的回答。 谢忱翻了页书，沉冷清冽的声音淡声答，“179.85。” 程浦:“……”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179.85？这身高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了。 干脆报姜嫄身份证号得了。 他明明记得谢忱进校时体检报告写的都是184，这是强行要跟人家匹配啊。 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179的男生，这不这儿有个巴不得179的。 还敢说不喜欢姜嫄。 “啊！”许莹莹如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叫了声。 满眼精光，摇晃姜嫄手臂，激动的道，“圆圆，你跟谢忱是情侣黄金身高差碍，丝毫不差，你们也太配了吧。” 程浦:“……” 谢忱唇畔忍不住抿出一抹笑，觉得许莹莹今天还挺顺眼。 他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 姜嫄却仍旧不为所动。 见面时笑容明艳神色如常的跟他打招呼，甚至还能跟他开几句玩笑。 但她似乎对谁都是这样。 化学课上的随堂考姜嫄早早地写完，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说是随堂考，却是一份完整的试卷，检验开学至今的学习内容。 邱霖冒着生命危险回过头问姜嫄答案。 “姜嫄，借我抄一下。” 姜嫄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卷子调转了个方向，方便他看。 邱霖要哭了，他宣布从这一刻起姜嫄就是他女神。 许莹莹也悄悄凑过来看，姜嫄扫了眼她没答完的试卷，写了一串公式跟元素过去。 许莹莹快感动哭了，连忙抄完，将这张小抄传给了其他人。 早晨暖阳透过树叶缝隙，向教室内洒下光斑。 姜嫄昏昏欲睡，半眯着眼往窗外看去。 遽然与一双沉黑的眸在空中相接，两人皆是一怔，她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收回。 谢忱没想到她会回头，措手不及的收回目光。 姜嫄看着镇定中透着慌乱的人，似乎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捏着笔的长指久久没有动笔。 姜嫄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明了。 谢忱学习是很好，但唯一弱项却是化学，听说学的不怎么好，是想抄答案？但不好意思？ 她悄悄从作业本撕了角，也不知道他哪里不会，索性将选择题和填空的所有答案全部写了上去，并且贴心的附上后面大题的最终答案。 趁老师不注意扔给了他。 谢忱不解的向她看来。 姜嫄环臂悠闲的回视他，扬了扬眉，给了他个慷慨的眼神，自信满满。 抄吧，不用谢，绝对全对。 打开小纸条的那刻。 谢忱:“……” 化学老师目光如炬，猛然间定格在他们两人身上，厉声道，“自己答自己的！” 话音落，已大步走了过来。 “拿出来！”化学老师立在谢忱桌前伸手。 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注视向他。 化学老师展开答案的那刻，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再将答案与谢忱试卷一对，竟然一模一样。 “谢忱，你太令我失望了！只是个随堂考你竟然也开始作弊？！我早就发现你这段时间心不在焉，你果然没有认真学。” 化学老师显然被气的不轻，“这答案谁给你的？！” 谢忱顿了下，“没人给我。” 姜嫄很佩服他现在竟然还能镇定自若。 趁老师对谢忱发难期间，其他人连忙收好了答案。 如暴风雨一般的目光搜寻了一圈，最终落在她的身上。 姜嫄:“……” 化学老师抽走她试卷对了一下，果然是她给谢忱的答案，气的胸膛止不住起伏，“你俩试卷没收！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姜嫄:“……” 下课铃响，谢忱一言不发的起身往老师办公室走。 姜嫄跟在他身后，眉心微蹙，“你是不是没抄过答案，怎么也不藏好。” 谢忱脚步一顿，闭了闭眸，轻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因为作弊进老师办公室，主要还就特么一个随堂考。 他发誓，从未这么丢人过。 “那倒也不必，你都写完了，既然不想抄，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听见她提这事，有种被人戳破心事的羞耻感，谢忱耳尖微红，压着眉冷声道了句，“你是不是傻。” 说完不再理她，大步流星的走远。 姜嫄轻啧了声，脾气还挺大…… 第19章 天生一对 幸好在他们进办公室前，化学老师已将两张试卷对过了，两张均满分，但后面大题的解题步骤却不一样。 虽然生气他们在考试期间互相对答案这种行为，却也没过多责骂，仅严厉警告几句。 抄答案风波平息，谢忱心里却仍旧不舒服。 他不明白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上次走廊谈话过后，他们不是都约定好了吗？ 为什么她突然就跟没事人一样了，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有一刻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并不喜欢自己。 很快他就否认自己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 姜嫄喜欢他这件事全校都知道。 而且是她自己亲口承认她有多喜欢他。 分班在即，姜嫄没有丁点儿想去数竞班的意思。 随着时间推移，谢忱心情越来越差。 她难道不知道如果不去数竞班，以后见他的机会少之又少吗？ 雨声潺潺，一切都异常沉闷。 谢忱踩着点进入教室，就见过道旁的位置是空的。 已经许多回如此，他来的够晚，没想到姜嫄比他更晚。 似乎在隐隐告诉他，那天她的迟到，并非因为他的关系。 少年深邃的眉眼微拧。 薄唇紧抿，将挎包扔在自己桌上，随手从里面掏了本书。 早读后，谢忱去开水房接了杯水。 回来就见空荡荡的座位上，终于有了人。 只见纤瘦单薄的背影趴在课桌上睡觉，似乎很累。 大清早的来就睡觉？ 又没休息好？ 连打上课铃了都没听见。 谢忱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看见了么，那位又一来就睡觉，昨晚估计摸贼去了。” 程浦道。 谢忱瞟了他一眼，踢了踢他椅子腿，懒懒散散的道，“废话那么多呢你” 程浦满眼惊奇，连声赞叹，“不得了，谢忱，你急什么？” 谢忱靠着椅背，散漫的扬眉， “谁急了。” “像，真像。”程浦看看姜嫄，再看看谢忱肯定的点头，“你俩天生一对。” “你第一她第二，她喜欢上课睡觉，你也喜欢上课睡觉，你遇到对手了。” 程浦眯眼掐指，故作神秘，“让本半仙掐指一算。谢忱你完了，你要栽了。” 后来，很多年后，程浦说起这事都想跪着跟谢忱认错。 如果知道这句话最后一语成谶，害得谢忱差点丢了命，他绝不会这么胡乱开玩笑。 在老师进来时，是许莹莹叫醒了姜嫄。 姜嫄睁着迷蒙的眼，问，“什么课？” “黑阎罗的物理，你可小心了。”许莹莹低声提醒。 高一的物理由年级主任亲自来带，可谓冤家路窄。 姜嫄微拧了拧眉，突然想起自己物理作业还没来得及做。 想补，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秦海一进来就检查他们物理作业。 检查到姜嫄这儿时，她自然什么都拿不出来。 秦海脸都黑了。 “我再次警告，有些同学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不把任何事放眼里，别一天天脑子里光想着谈恋爱那点事，不好好学习。” “姜嫄，你是要数罪并罚？” 姜嫄抿了抿唇，“老师，之前的已经罚过了。” 听见这话，全班发出压抑的偷笑声。 程浦也笑，姜嫄有够牛的。 每一次都能被她刷新三观。 秦海一噎，厉声道，“我的课绝不允许不做作业的情况发生，姜嫄门外罚站。” 谢忱看着收拾书本，起身往外走去的身影，拧紧了眉。 姜嫄的成绩很好，他对她不是没有欣赏。 但最近的她显然心不在焉。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她好好学习，他考虑交往的事。 他依照承诺早就准备好了，显然她仿佛被困在了迷雾里，既没有好好学习，也似乎忘了他这个人。 黑阎罗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数落姜嫄的不良行为。 “全班就她一个没做作业，很难不被抓典型吧？实惨，刚开学接连两件事，脆弱点该留下一生心理阴影了。”程浦同情的感叹。 话音刚落。 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老师，我也没做。” 音调不高，却打断了黑阎罗的高谈阔论，教室内陷入死寂。 程浦震惊的回头看谢忱。 脑子没病吧？还有自投罗网的？ 教学楼外望出去是一条笔直的林荫道。 晨风吹过茂密树梢，惊起一片秋蝉。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露气。 耳边传来教室内老师讲课声。 姜嫄百无聊赖的靠在教室外的墙壁上，看着此时寂静的林荫道，有些昏昏欲睡。 昨晚睡的太晚，连着许多日没休息好，她精神状态已到极致，即便现在站着也能睡着。 砰—— 教室门响，姜嫄被惊的清醒了瞬，抬眸看去。 就见一名身高腿长少年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少年清隽的眉眼压着浓烈的厌懒。 随后在离她较远的地方站定。 姜嫄:“?” 教室内传来黑阎罗被气极的斥责声。 姜嫄仔细端详了会儿。 挪了挪靠近他，仰着头不可思议的问，“你也没写作业？” 谢忱眉心微皱，凉凉的扫了她一眼，默了半晌随口‘嗯’了一声。 得到回答，姜嫄有些诧异，全校第一也不写作业？ 顿时看谢忱都多了亲切感。 姜嫄愉悦的挑眉笑，见他情绪不高，自来熟的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没事，一回生二回熟，站外面多好，还能看风景。” 一张白净的小脸微扬，迎着阳光，闲适的眯眼晒太阳。 谢忱垂眸看她。 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第一回被罚站。 她似乎总是这样?上次面对全校通报批评也显得从容不迫，这次被罚站好像也对她心情没有丝毫影响。 姜嫄仅注意到身旁人气压很低，情绪不好。 估计从没被罚站过，第一回罚站难免心里难受。 姜嫄很感同身受。 她从口袋拿出一枚钥匙扣，璀璨的狐狸眼带着调侃的笑意看他，“给你变个魔术？” 随后纤白的手掌摊开，钥匙扣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现在钥匙扣在我左手，一会儿你对着我手吹口气，它就会消失不见。” 少年没动，精致的侧脸映着光，薄唇轻抿。 程浦真特么能扯，这哪里有半分会心理阴影的样子。 “快点。”姜嫄握着钥匙扣，不紧不慢的催促他。 谢忱仍旧没动，这是哄小孩呢？ “这样吹一下，快。”姜嫄对着自己的手吹了口气，示范道。 “不想看。” “这可就不对了小谢同学，咱俩现在好歹一个战壕里的同志，要学会相亲相爱，这是缘分。” “捧个场？”姜嫄眸里带着希冀的光。 谢忱耳尖渐红，什么相亲相爱，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说这种话。 她是喜欢他的吧。 谢忱垂眸看了眼递到他唇边白皙的手。 手腕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却执着又坚毅，仿佛他不配合就不会罢休。 在她的催促下，谢忱内心泛着隐隐喜悦，面上不显，不耐又敷衍的吹了下。 姜嫄严肃的神情没维持住一秒。 下一刻笑出了声，“这你也信？傻不傻。” 谢忱：“……” 他是脑子有病，才出来跟她一块罚站。 姜嫄明艳的眸里满是笑意，不再逗他。 纤指按着钥匙扣一搓，是块隐藏的祈福符。 还带着她体温的钥匙扣被递到了他眼前，耐心解释，“喏，这其实是个祈福符，你可以对着它许愿许什么都灵，送你了。” 谢忱微怔，送给他？ 深褐色的眼眸亮如琉璃，“就当谢谢你上回借我衣服吧。” 第20章 谁说我喜欢他? 她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谢忱看了片刻，伸手接过了那枚钥匙扣。 钥匙扣上的温度传到他的掌心，谢忱觉得火辣辣的烫，沿着血液直烫进心里。 姜嫄抱臂重新倚回墙上，自来熟的叮嘱，“帮我看着点老师，我眯一会儿，谢谢啦。” 身旁安静了下来，清风拂面，卷起女孩及肩黑发，飘来干净浅淡的洗发水香味。 谢忱握着钥匙扣的手动作微滞，余光瞟向她。 只见女孩阖着眼，似乎瞬间睡着了。 这么累？ 谢忱不自觉的打量她，身旁的人长的很漂亮，睫毛又卷又翘，肌肤瓷白，唇不染也透着莹润的粉，整个人素面朝天，却好看的艳丽。 因睡得并不踏实，眉心微拢着，在安静得长廊显得脆弱而单薄。 猝然隔壁教室传来整齐的朗读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她，女孩长睫轻颤，不怎么舒适的又往后靠了靠。 谢忱漆黑的眸闪烁了下，忙避开了眼。 见她没醒，才悄悄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下课。 姜嫄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僵直的脖颈。 抬眼就见身旁的少年已先她一步，转身往教室走去。 进入教室，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谢忱掩饰着早已乱了的心，面色镇静的回到自己座位。 程浦惊愕的来回看他们两人。 再看了看被谢忱压在物理书下的作业本。 忍不住道，“我记得我是抄的你的物理作业吧？你怎么可能没写。” 程浦声音很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奇。 姜嫄听见这话，正翻书的手微顿，瞟了眼坐在窗边冷然桀骜的身影。 谢忱面色未变，从容的将物理书及作业本收了起来，坦然的道，“你记错了，抄的数学。” 秋老虎威力不输盛夏，火红的塑胶跑道被烈日蒸烤，弥漫着干燥与灰尘。 这个时间上体育课简直是种折磨。 姜嫄逮着机会与许莹莹躲在树荫下偷懒。 热气扑腾的她白皙的脸颊粉嫩嫩的。 姜嫄一边扇着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手机上刷着单词。 现在并不适合背单词，但最近店里特别忙，放学回家一堆事等着她，只能争分夺秒利用碎片化时间抓紧学习。 许莹莹已经习惯姜嫄的常规操作，就像姜嫄说的，她并不是天才，而是一个格外接地气努力又平凡的普通人。 看起来什么都会的姜嫄也是需要背单词的。 跟姜嫄相处久了，许莹莹越发敬佩她，碎片化的时间姜嫄几乎都在学习。 看着都累的慌，果然全市第二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操场西侧传来一阵喝彩。 透过绿荫遮蔽的操场铁丝网，篮球场中的少年意气风发。 姜嫄一眼就注意到场中最为耀眼瞩目的谢忱。 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充沛，似乎有使不完的力。 这么热的天，光是动一动都觉得热的难受。 谢忱又跑又跳在球场挥汗如雨，进球后肆意愉悦的跟队友击掌。 少年短发乌黑，眉眼英挺，笑容比阳光还耀眼几分，散发着勃勃的生命力。 再看球场周围顶着烈日也要看谢忱打篮球的女生们。 姜嫄头一回很直观感受到谢忱有多受欢迎。 许莹莹摇头感叹，“谢忱真的好帅啊！难怪你喜欢他。” 姜嫄喝了口水，收回了目光，“谁说我喜欢他？” 许莹莹愣了瞬，见姜嫄神色不似作假，惊诧的张大了嘴， “意思你不喜欢谢忱？” 因太过震惊尾调微扬。 姜嫄扬眉点头。 这话许莹莹是半分也不信，跟姜嫄深入接触的这些日子以来，才算逐渐了解她，原以为她会是个高冷的大美女，谁知压根颠覆想象。 完全没美女包袱，跟谁都能半真半假的开几句玩笑，因此她的话也只能对半听。 “怎么可能，全校都知道你喜欢他。” 姜嫄收了别人的封口费，这事过去了自然只会烂在她心里，不会跟任何人说出去。 姜嫄笑了笑，手肘闲适的支着台阶继续看她的单词，不再说话。 第21章 你已经没救了 入学考后正式分班。 “你也不去？”万郓听见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少年身姿挺拔，沉黑的眸透着自由散漫的闲懒。 “你数学满分都不去，我怎么跟学校交代。” “我觉得现在教学方式比较适合我。”谢忱睁着眼说瞎话。 普通班的教学方式极不适合他，对于他来说深度和进度都不够，上课太过无趣，大多数时间是在睡觉。 作为他的老师，万郓最了解谢忱的水平在哪儿。 “如果你执意不去，我只能通过校长请靳副局长聊聊了。” 原以为搬出他母亲，谢忱多少会顾及一下，谁知他不紧不慢的道，“行，我妈可以代表我。” 万郓：“……” 软硬不吃，他是造了什么孽，就没遇上过这么难搞的学生。 “老师，不去数竞班我也可以考个好学校，不影响您的升学率，您安心。”谢忱镇定自若的安慰万郓。 这一刻万郓又觉得自己兴许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前两名都不去数竞班的消息很快传开。 周瞻允几人啧啧称奇。 看谢忱的眼神都带了古怪。 “你绝对是因为姜嫄才留在这个班的是不是？” “屁，怎么就不能是因为舍不得我。”程浦大声反驳。 谢忱眼皮都没抬，继续看球赛，没搭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 “不得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谢忱吗？” “姜嫄对你下蛊了？” “这才多久，就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谢忱淡声应，“影响我考第一？” “牛批，你牛。”程浦扒拉了两口饭，对着谢忱竖起大拇指。 忱哥实力在这儿，确实去哪儿都不能影响他考第一。 食堂内人群来来往往。 周瞻允眼睛贼尖，一下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姜嫄。 对着程浦使眼色，“另位当事人也请过来，随机采访下感受？” 谢忱冷眸斜睨向撺掇的几人，“你们几个闲的？” 话落目光躲闪了下，又再次警告，“别让她知道。” 几人笑闹了一阵。 周瞻允敛了笑意，正色道，“认真的，我总觉得姜嫄不太对劲。” “我觉得她没那么喜欢你，而且我听说她挺花，阿忱你可当心点，别一头扎进去而不自知。” 谢忱闲适的搭在腿上的长指骤然紧缩了下，利落干净的五官映衬出他张扬桀骜的眉眼。 从姜嫄跟他表白起，就若有似无的听过关于姜嫄的各种流言蜚语，其中传的最广的就是姜嫄很会玩。 他轻抬了抬下颌，冷笑了声，不屑的道，“一些流言蜚语而已，再说了，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周瞻允：“……我看你已经没救了。” 刘涌埋头吃饭，听着逐渐弥漫出几分火药味的对话。 什么情况？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味。 觉得他们操心都是多余的，就谢忱这样他不渣别人就谢天谢地，谁还能渣他？ 本笑闹的几人，陷入短暂的寂静。 谢忱视线重新落回球赛，却再也看不进去半分，索性熄了屏，‘砰’的一声扔回了桌上。 气氛倏然尴尬。 程浦忙打圆场，“瞻允，说什么呢，你这就纯属瞎操心，别说我们学校，就连周围几个学校谁不知道姜嫄喜欢我忱哥，谁能跟他比，再说了，你们可不知道，姜嫄顶着压力又写了情书给阿忱，用情至深……”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冷的能冻死人的目光将剩的话，硬生生又逼了回去。 漆黑的眸里凝聚着冷冽的冰霜，“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程浦也不是榆木疙瘩，看见谢忱难看的脸色，霎时懂了，“那个情书，她不会还没给你吧？” “跟你有关系？” 谢忱冷冷扔下一句，起身离开。 程浦几人一脸懵逼，“卧槽，谁惹他了，这么大脾气？” “还不是瞻允哪壶不开提哪壶。”刘涌道。 “人家马上都要谈甜甜的恋爱了，你提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我为他好，姜嫄真不像喜欢他的样子，你们看不出来吗？”周瞻允恨铁不成钢的问。 程浦第一个摇了摇头，“我看姜嫄挺喜欢他的啊。” 周瞻允：“……” 得，是他瞎了，行了吧。 第22章 意思是很想见他? 谢忱从来都不是一个藏得住事的人。 他耐着性子已经等了很久，姜嫄那头没有丝毫动静。 既然她不说明白，那就由他来说。 烈日在傍晚终于落下帷幕。 橘色晚霞破开天际，将秋意映浓。 姜嫄一出教室就见谢忱站在门外，似乎在等人。 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教室，留下三三两两的几人。 少年身姿挺拔，倚着栏杆站着时，懒散又好看。 见她出来，少年直起了身子。 姜嫄抿了抿唇，打破沉默，客气了句，“还不走？” 谢忱没答话，漆黑的眸不带任何笑意时，蕴藏着冷。 薄唇唇角微微下压，顿了两秒，尽量伪装的平静，“有空么？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姜嫄不明所以的看他。 他回视她，高挑的身高很有压迫感，如雪后冷松，挺拔修长。 姜嫄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准点那趟车也赶不上了，可以赶下趟。 两人肩并肩下了楼。 此时的体育馆附近已没了人，谢忱顿住脚步，侧身正对向她。 晚霞从树荫透进，披洒在他身上，将少年初露锋芒的桀骜弱化了几分，浑身充满家境优越带来的慵懒感。 谢忱薄唇微抿，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 “我是说不想谈恋爱，但也没说不能。” “如果你因为我之前的话而退怯，我可以道歉。” 少年声线微冷，不紧不慢的说话时，如汩汩清凉地下泉水，倦懒动听。 姜嫄:“?” 他说的什么话？ 姜嫄不解的看他。 他向来漫不经心的神情已全部收起，“先前我觉得现在重心该在学习，生活不能就谈恋爱一件事。” 谢忱薄唇拉直，耳尖微红，声音绷着紧张，“但对于我来说，谈恋爱实际并不影响我的学业水平，我也不会让你落下，我可以答应跟你试试。” 说到这儿，谢忱耳朵渐渐发热。 比身后的晚霞还要红上几分。 姜嫄极聪明。 即使现在很困，也听明白了。 所以这位少爷在以为她在追他，拒绝了她，现在又改了主意，言语来撩拨她？ 姜嫄反应了瞬，觉得挺有意思。 他跟郑凝两人，一人警告她不许靠近，另一人又要同意跟她交往。 她自认为也没什么长处，能让谢大少爷动心。 她往前走了一步。 仔细看他。 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所以呢？” 他们站的本就不远。 姜嫄突然的靠近，谢忱欣长的睫毛不由自主微颤了颤。 他避开眸，内心泛起一股羞臊，将手伸到她眼前， “你不是要给我东西吗，东西呢？” 写好的情书放那么久，总要给他的吧，他已经等不到她主动交给他了。 男生黑曜的发剪的很短，露出挺拔光洁的额头，鼻梁很高。 眼睑的微红，映的他眸子有种清澈的凛冽，唇薄却润，看起来很好亲。 嘴唇一开一合说这话时，很诱人。 姜嫄不知道他想干嘛，此时却挺想逗逗他。 她再逼近了一步。 谢忱呼吸一窒。 他后背紧挨着宽阔的树干，退后时背砸在树上一声闷响，惊的他呼吸紊乱。 退无可退。 两人仅余咫尺距离。 近的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 还挺好闻。 他比她高很多，绝对不止他说的179.85。 “给你什么？”她问。 谢忱垂眸，一不小心望进她含着笑意瑰丽的狐狸眼里。 仅一眼，心脏头一回乱了节奏的胡乱狂跳起来。 他匆忙偏了头，故作镇定。 “你，你注意一下。” 不自觉轻捏校裤边缝的长指轻颤，泄露了他的心思。 原本不可一世的人，此时被圈在她方寸之间，如一只故作凶猛的幼兽。 莫名的可爱。 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伴随着少女独有的清香，‘腾’一下，谢忱只觉得自己由内而外的热。 他耳朵烧的通红，少年压着眉眼，“姜嫄，不管做什么，既然开始了，就不要半途而废知道吗。”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姜嫄问。 这，让他怎么说…… 谢忱虽然想竭力表现的严肃，羞怯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说出的话也没了气势，“我，我没谈过，还没想好……” 姜嫄眉眼间满是笑意轻点了点头。 也不再逗他，撤开了身子。 “你是想太多，别胡思乱想，好好学习小谢同学。” 随后先开口跟他告别，“拜拜，明天见。” 她笑起来漂亮的耀眼。 谢忱心漏了一拍。 突如其来温热的气息撤离，他松了口气，随后空洞的怅然若失将他心脏填满。 夕阳余晖将窈窕的背影拖的很长。 谢忱脸微烫，她安慰他别多想，而且还说，明，明天见？ 干嘛特意强调这句，意思是很想见他？ 夜幕降临，窗外星光熠熠。 谢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子里全是那双晶亮的深褐色眼眸。 如琉璃般的眸含着笑意看他，越靠越近。 近的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清甜。 “谢忱，你想我怎么做？” 他听见自己说，“别放弃喜欢我，这次我会回应你。” 眼前的女孩看着他，眸里满是璀璨的笑意。 周围安静的能听见空气流动声，他紧盯明艳夺目的人，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屏着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风穿过微敞宽大的落地窗卷着纱帘微拂。 ‘嗡嗡’在一连串的手机震动下。 梦被手机震动声打断，谢忱猛然惊醒。 有瞬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操，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缓了几秒，床头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谢忱内心烦躁，摸过床头的手机，半眯着眼扫了眼，已经深夜十二点。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傻屌。 在划开手机屏幕的那刻，跳出无数条群聊消息。 点进去，就见程浦截了n张图炫耀他的游戏战绩。 眉微拧，谢忱长指飞快的打下两字点击发送。 随后退出对话框屏蔽聊天记录，顺手拉黑程浦。 程浦将一连串最新战绩发过去，对自己很满意，忍不住炫耀，【爸爸给你们看看战绩，穹顶局24杀。】 程浦:【我想改个一看就很逆天的游戏id，你们说叫什么好？】 没想到秒回的竟然是谢忱。 xc:【傻逼。】 程浦:【……】 满腔热情被这两字无情浇灭。 程浦:【……你大爷，能不能好好取个名。】 刘涌:【够逆天！哈哈哈哈哈哈】 周瞻允:【6】 代飞:【我特么……哈哈哈哈哈，高手，确实逆天。】 …… …… 谢忱合上手机，想再次入睡已睡意全无。 第23章 他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天色微明，整座城市笼罩在湿漉漉的秋雨中，潺潺细流沿着洁净的窗户泄下。 谢忱困得感觉整个人都在飘，倦懒地往楼下走。 靳玉英参加学术会议去外地出差，谢坤南去临市视察分公司也不在。 偌大的家里就他一人，他习以为常。 一夜未眠，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家里阿姨已备好了早餐，也仅是随便对付了几口。 车子经过刚从薄雾中醒过来的城市街道。 谢忱阖眸在车内补觉。 猛然间车子一个急刹，谢忱拧着眉睁开眼，就见一辆重型机车骑的飞快，从他们车旁擦过。 “少爷没事吧？”司机惊魂未定的回头关切。 “没事。” 司机已忍不住骂，“现在这些炸街党真不要命。” “大白天的在街上乱飙车，横冲直撞，太没公德心。” 谢忱没理会司机的抱怨，目光落在远远地停在了江城一中校门口的机车上。 从机车上下来的女孩身着一中校服，背影高挑纤细，头盔摘下，一头利落的及肩发随风张扬。 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吸睛。 女孩将头盔递给了坐在机车上抱着头盔，笑的痞坏嚣张的男生，男生剪着寸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类型。 那嚣张劲儿却跟立在他身旁的女孩莫名的很搭。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男生笑容更盛，唇角边括弧似的笑容里满是宠溺，甚至伸手揉了一把女孩的发。 姜嫄推开陈风向的手，接过陈风向反背在胸前的书包，“摸人不摸头，打人不打脸，听过没？” “我这叫摸顶加持，吉祥如意的意思。”陈风向瞎扯起来没有丝毫的脸红心跳，一副欠揍的模样。 “你要出家？” “我倒是想，就怕万千少女不答应。”他扬了扬下颌，一脸自满。 “听陈姨说你前两天感冒，在家躺尸两天，烧糊涂了吧。” 听见这话，陈风向轻啧了声，“谁躺了两天，我有那么柔弱？我那是在补觉纯粹懒得起床，听我妈瞎说，别过河拆桥啊，也不看看是谁送你来的。” “骑那么快，我魂现在还没追上呢，谢谢你。” “不是你说的快迟到了吗？白眼狼。” 校门口人已渐渐多了起来，姜嫄瞟了眼时间，“我进去了。” “我哥们在古桥那边开了家台球室，周末接你一起去玩？” “我可以啊，你跟美美同志请好假就行。” “林姨那边我去说。”陈风向自告奋勇。 她妈跟陈姨两人情同姐妹，林美美一向喜爱陈风向，从小到大，但凡出去玩，都是陈风向帮她跟林美美告假。 有陈风向陪着，林美美才同意晚归，可见他在她妈心中的地位。 姜嫄点点头，跟陈风向告别。 转身欲走，却见迎面走来一道挺拔的身影。 来人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身着校服，整齐的领口敞着，露出白皙的锁骨，深色校裤包裹着长腿，身上斜挎着黑色的包，眼眸漆黑却锐冷，整个人透着懒散的傲然。 看见熟人，惯性使然，她打了声招呼，“早啊。” 谁知那人目光冷淡如冰，连一丝眼锋都未留给她，往学校内走去。 与她擦身而过时，歇起一阵清凉的风。 “我靠，谁啊，这么拽？”陈风向拧了眉，看着那如松般高傲的身影，低声骂了句。 姜嫄觉得莫名，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今天就装不认识？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少爷脾气姜嫄懒得理会。 “认错了。”她随口应了句。 跟陈风向挥了挥手，进了校门。 谢忱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就见她竟然还没跟上，反而是在跟那男的告别。 那男的是谁啊？ 既然都已经跟他表白了，为什么还要跟其他异性纠缠不清。 唇线抿直，微蹙的眉心透着烦躁。 说什么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他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姜嫄走近，见方才还装不认识的人，正单手抄兜立在路中。 姜嫄:“?” 是在等她？ 姜嫄不确定的四下回头看了看。 周围没有别人，是在等她。 耀眼的少年，静默的黑眸直视着她，眉心紧蹙，声音又沉又冷， “姜嫄，如果给我的和给别人的是一样的我不会要，不要觉得很好追就不珍惜，我很难追。” 撂下这句话，倦懒的眉眼满是不悦，紧抿着唇，转身走远。 姜嫄:“……” 他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很难追……所以是在炫耀很多人追他？ 还是又告诫她让她死了那条觊觎他的心？ 不是，这人怎么反复无常。 - 高中生活总是淹没在无尽的题海。 短短地课间十分钟，各科课代表已下发了无数份试卷。 全班怨声载道。 姜嫄就差凭空再长出两只手，争分夺秒的写试卷，在学校多写一份，回家就少做一份。 “谢忱，我这道题不会，你能教教我吗？”一道轻柔的声音在隔壁桌响起。 宋乔薇红着脸试探的问正趴在桌上补觉的人。 正午暖阳透过宽敞明亮窗，扑在少年身上，兴许是太晒，他将校服罩在头顶，睡姿舒展，整个人睡得肆无忌惮。 他已经睡了一早上，像谢忱这种资质的天才，即使睡觉也睡得光明正大，鲜少有老师理会他。 听见声响，久久沉睡的人终于有动静，少年懒散地拽下了头顶的校服，一张矜傲的脸上满是不耐。 利落的短发微乱，削弱了几分他的凌厉，不经意间透出干净清朗的少年气格外惑人。 漆黑的眸不适应光线的半眯着，抬眸瞥向很没眼色打搅他睡觉的人。 像谢忱这样看起来凶巴巴，开口就仿佛能骂哭女生的人，却并没有他表现得那般难以靠近，还算温柔却不留一丝希望的拒绝，“我也没做，问问别人吧。” 宋乔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并不想就这么铩羽而归。 “你学习好，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太笨了，问了别的同学还是不太会。”宋乔薇满目期盼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眉峰微凝，语气倦淡，直白的道，“抱歉，我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与我无关的事上。” 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白，周围已投射来不少打量的目光，宋乔薇颇有些无地自容，匆匆道了句，“打扰了。” 第24章 是宁缺毋滥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 姜嫄打了饭菜提前占了个座。 刚坐下就见宋乔薇与同班另个女生端着餐盘经过。 在看到她时，宋乔薇脸色极差。 “谢忱眼光太差了，是他配不上你。”旁边的女生声音故意扬高，眼神轻蔑的有意无意的瞟向她。 宋乔薇红着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收回了目光。 姜嫄边吃饭，边认同的点点头。 郑凝是不怎么样。 食堂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程浦远远地先看见了姜嫄。 果断抛弃周瞻允与代飞几人，使劲儿给谢忱使眼色。 “姜嫄那边有空位，我们去跟她坐。” 想起早晨的事，谢忱心情并不怎么愉快，想也没想的道，“不去。” 话虽这么说，对另侧热情冲他们挥手的几人，谢忱也同样视若无睹。 听见这话，程浦嗅出丝不同寻常来，从今早进入教室谢忱就不太对劲。 少年冷淡的眉眼压着，脸色不大好看。 突然想起早晨的传闻，传言是一个男的送姜嫄来的学校。 并且姜嫄跟谢忱一前一后进的教室，想必是撞见了，这才导致一早上谢忱连提都没提姜嫄。 福尔摩斯浦上线。 程浦心领神会，“姜嫄惹你了？是不是因为早上那男的？一会儿我帮你问问那男的是谁？说不准是她亲戚。” 谢忱没动，“跟我有关系？” “那是我好奇，我问问总可以吧。” 谢忱这才侧开了眼，长腿迈开往姜嫄那边走，冷冷的扔下句，“随便。” 程浦:“……” 明明就想问，不口是心非会死啊！ 许莹莹端着满满的面碗，一路历尽艰险终于安全抵达。 “妈呀，挤死了，吃口红烧排骨面真不容易。” 许莹莹放下碗，心有余悸的感叹。 姜嫄将占在对面座位上的书拿开，“吃什么不一样吗？” 说着继续低头扒拉没什么色香味的饭菜，干巴巴的快餐也吃的津津有味。 “那能一样吗，你天天快餐吃不腻啊？” 从来食堂第一回姜嫄就吃的快餐，入学这么久了，仍旧是快餐，她都佩服姜嫄是真不挑。 “不腻啊，挺好吃的。” 许莹莹:“……” “这还好吃？你以前吃的什么？猪食？”许莹莹难以置信。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姜嫄认真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我妈不会做饭，她能一边带我一边顾店又要兼顾我姥姥，挺不容易的，我从小就不挑。” 许莹莹短暂的沉默了下，将碗中的排骨夹了几块放到了姜嫄的碗中。 “谢忱……”许莹莹刚放下排骨，抬头间就看见立在姜嫄身后的颀长身影。 姜嫄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清隽的少年深邃的眼落在她身上，见她看来，乌压压的睫毛轻颤了颤，敛去了眸内一闪而过的情绪。 程浦自来熟的已坐在了另侧。 谢忱却没坐，掀了掀眼皮，淡声问，“能坐吗？” 姜嫄收了凳子上的书，扬手示意请坐。 谢忱放下餐盘，坐在了她身旁。 身量宽阔的身影坐下，莫名的多了份压迫感。 写着‘江城一中’的白色餐盘里的饭菜，比她盛的还少，压根不像男生的食量，并且极有强迫症的按颜色深浅排列。 姜嫄:“……” 吃个饭这么讲究…… 他是怎么说服，打饭阿姨这么由着他的？ “吃这么少？”姜嫄扬眉。 谢忱还没答，程浦率先开口， “嗐，阿忱跟你可是两个极端，他吃饭可挑了，不吃西红柿，不吃汤汤水水的，不吃洋葱，不吃动物内脏，还超级怕酸……不吃的可多了，你就看咱们食堂适合他吃的能有几样，可不是吃的少。” 果然少爷，这么不好养活。 真羡慕美美同志，拥有她这样的梦中情孩。 似乎看出了她的腹诽，身旁的人顿了几秒，“不是挑食，是宁缺毋滥。” 语气很闲，咬字清晰。 莫名却让人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阴阳怪气。 程浦清咳了几声，缓和氛围，东拉西扯了几句。 终于问出正题。 “姜嫄，早上送你来学校那男的是谁啊？” “发小。你看上他了？”姜嫄半开玩笑的问。 “噗……”程浦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我特么直男！” “那你总打听这些做什么？”姜嫄似笑非笑的看他。 还记得第一回程浦跟她搭话，就是问她是不是喜欢谢忱，这回又问她陈风向。 程浦哑口无言，那还不是为了身旁某人问的。 只是发小？ 少年心漏跳了拍，心底骤然浮出一个猜测。 渐渐的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所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玩挺花的女生，都是谣传。 他眼神闪了闪。 这是不是说明，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原来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就知道她不会让他受委屈。 一想到这儿，谢忱心潮起伏，下刻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姜嫄看着突然没话，莫名其妙低头笑了下的人。 “怎么了？” 谢忱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小心眼，竟然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误会她，但想起早晨校门口的那幕，心里却仍旧不怎么舒服。 即便是发小也该注意男女之间的社交距离吧。 男人最了解男人，那男的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喜欢，她拿人家当发小，别人可未必这么想。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这么傻，别被人卖还替人数钱。 谢忱捏着筷子的手动了动，最终开口，“周末我也有空。” 姜嫄：“嗯？” “我是说，不是想学打台球吗？我也有空。”黑谷般的眸抬眸回视她，弧线完美的唇轻抿。 姜嫄听他提起台球，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周末答应了陈风向一起去打台球的事。 随口客气的应了句，“哦，那到时候叫你。” “怎么叫我？”谢忱问。 姜嫄被这话问的一愣，原本也只是客气一句，没想真的叫他，何况这少爷真的跟他们玩得到一起吗？ 姜嫄默了瞬，不确定的问，“……给你打电话？” 话音落，就见身旁的人拿出了手机，长指划开屏幕，黑眸认真的注视着她，“说下你电话号码，周末我去接你。” 第25章 这是第一次约会? 姜嫄喉间一噎，他们还没到这种关系吧？ 来接她？ 程浦也有些难以置信的看谢忱。 到底是谁刚说跟他没关系，这会儿又上赶着要去接人家。 他都听出姜嫄只是嘴上客气一下，没想到谢忱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程浦跟许莹莹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埋头吃饭，耳朵却都高高竖起，悄悄吃瓜。 姜嫄顿了许久，最终报了串数字。 - 周六清晨，姜嫄窝在被子里睡得天昏地暗。 原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在接到谢忱电话时，好半晌都未反应过来。 “姜嫄？”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低沉好听的声音，背景音嘈杂。 他的声线清润，低低的传进耳里，在朦胧的清晨很撩拨人心。 打的耳朵一个激灵。 几乎是瞬间，姜嫄睁开了眼。 谢忱听着电话那头迷迷糊糊的声音，背脊微微僵直。 握着手机，推开台球室包厢的门，走到了长廊外。 看着起身往外走，去接电话的人，沈羡扯着嗓子喊，“阿忱，快点就等你了。” 沈羡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约了谢忱无数次台球，谢忱从来都视若无睹。 今天却突然主动提出来台球室。 而且还特么大清早的就来了。 来了之后自己却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看看手机，显然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这会儿又避着人去接电话。 他都好奇死了，到底是谁让谢大少爷这么魂牵梦萦。 谢忱走到长廊窗户边，环境骤然安静下来。 两人半晌无话。 谢忱垂眸扫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不由的顿了顿，“你……还没起床？” 姜嫄只觉得眼皮像两块磁铁，互相拉扯着，眯着眼清醒了片刻，“起了。” 谢忱等待了一早上忐忑的心，突然奇迹的安定下来，有些想笑。 女孩的声音倦懒带着浓浓的睡意，尾音上扬拖着钩子，如一只无形的猫爪，轻轻抓挠过他的心。 听的人背脊一酥。 他又不是傻子，这声音听着能是起了的样子？ 谢忱轻抿着唇，仅听着电话那头女孩浅浅的呼吸声。 默了许久，他才问，“我吵醒你了？要不你再睡会儿？” 老旧的家属院隔音很差，楼下传来炒菜跟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大清早一股油烟味直窜了上来。 姜嫄拧着眉起身，将自己房间窗户关上。 比起他的不自在，姜嫄却坦荡的多，自然而然的道，“不了，醒了。” “那个……你不是要学打台球吗？就跟我朋友一起，我这会儿来接你？” 话落，谢忱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顺便一起吃饭？”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的话，也可以就……我们两个。” 话说出口谢忱捏着手机的手心微微渗出薄汗，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 姜嫄想起答应陈风向去打台球这事，她跟陈风向约了晚上。 原本是想跟陈风向一起，转念一想谢忱跟陈风向并不熟，万一玩不到一起徒增尴尬。 既然答应了别人，姜嫄也不好再爽约。 “好啊，你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来。” “你说你地址，我接你。” 他看过别人谈恋爱，都是男生去楼下接自己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人有种固执的坚持。 姜嫄不再跟他争辩，说了串地址。 挂了电话，谢忱心里涌出无限喜意。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 千户巷街道狭小，车开不进来。 她只跟谢忱说了主街道。 姜嫄出了千户巷就见停在街口的黑色布加迪。 不禁扬了扬眉。 见她来，司机绕过车身来帮她开门。 姜嫄笑眯眯的道了句，“谢谢叔叔。” 李叔见小姑娘这么有礼貌，也笑着应了声，心里对她很有好感。 小姑娘长得格外漂亮，是一眼就惊艳的程度，扎着个俏皮的丸子头，身着吊带短裙外罩了件宽松的连帽外套。 眼眸是很有记忆点的深褐色，眉眼如画，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仅是这个年纪就好看成这样。 可以预见以后会出落成怎么样的大美人。 回去后他可得跟谢董谢夫人好好汇报汇报，少爷的小女朋友漂亮的让人过目难忘。 姜嫄弯腰上了车，笑着跟身旁的人打招呼，“早啊。” 在姜嫄上车的那刻，谢忱佯装镇定的身影僵直，耳尖微红。 姜嫄第一回坐这么贵的车，觉得挺新奇。 难怪她爸不惜抛妻弃女也要攀高枝，是很不一样。 “有没有想吃的，李叔可以送我们过去。” 姜嫄笑了笑，“西浣街有家店。” 她虽然没什么钱，但自己做兼职多少攒了些，出门时带了不少，请他吃顿饭还是没问题。 但为避免这少爷挑的地方太贵，吃饭的地方当然由她这个金主决定。 “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你朋友，不一起吗？” 谢忱眼神躲闪了下，“他们吃过了……” 姜嫄看了眼时间，都快下午一点了，确实已经过了饭点。 两人来到西浣街的一家餐馆，餐馆不大，已经下午一点却仍旧门庭若市。 她跟林美美经常会来这家店，都是住在千户巷的邻居，老板跟她很熟悉。 一见她来，老板打量姜嫄身旁英朗的少年，笑着调侃，“圆圆，跟男朋友来吃饭？” 听见这话，谢忱心如鹿撞，沉黑的眸盈着光亮，一瞬不瞬的看向姜嫄。 姜嫄却很平静，点了菜递给老板，笑着否认，“叔，这我同学。” “跟同学出去玩？叔再送你们一个菜。”老板边确认菜单，边热情的招呼。 “谢谢叔。” 姜嫄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用热水烫了一遍，递给谢忱。 又将另个杯子烫了后加满了水。 抬眸间看到谢忱唇抿成直线，在她望过去的瞬间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几分。 又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哪里惹到他了？ 是不喜欢这里环境？姜嫄四下打量了一眼店面，看起来是狭窄拥挤，但打扫的很干净。 刚才进来时也没见他有什么排斥。 那是因为老板的话？被别人误会是她男朋友，所以不高兴了？ 姜嫄试图缓解他的情绪，“老板跟我家是邻居，喜欢开玩笑，但凡我跟异性朋友来这儿，他都以为是我男朋友，他也就是顺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谁知坐在对面的人骤然拧紧了眉，“你跟很多人来过这儿？” 第26章 很喜欢我 这家店就开在西浣街口，离千户巷很近，一般吃饭都在这儿，姜嫄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家店味道很好，一会儿你尝尝。” 这下谢忱彻底不说话了，紧抿着唇，漆黑的眉眼压的很低，侧开脸一直盯着窗外看。 一副不想再跟她沟通的模样。 姜嫄:“……”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姜嫄有些措手不及，又哪句话说错了？这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 人都到她地盘了，也不能他们都黑着脸吃完这顿饭吧，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哄着。 菜上桌，姜嫄笑着哄，“我记着你不吃洋葱，这个菜特意备注了不要洋葱。” 她声音很轻，清泠泠的含着笑意，能听出话语里的柔软。 谢忱长睫轻颤了下，看向桌上的菜，竟然真的都是按他喜好点的，他不喜欢吃的一样也没有。 还记得他的喜好，是不是说明他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来跟她一块吃饭的人是很多，但让她这么上心的是不是也只有他一个。 谢忱憋闷的情绪消散了几分，坐着的身子动了动，拿起筷子正准备吃，却看见盘子里切的细小的葱丝。 姜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反应很快，“也不吃葱？” 谢忱点了点头。 姜嫄愣了两秒，耐着性子问，“挑出来可以吗？” “可以。” 她伸手拿了双干净的筷子，聚精会神的从盘子里挑葱。 挑了几下，姜嫄忍不住道，“小谢同学，你这样会失去很多乐趣。” “要不你先尝尝。” 谢忱不留任何商量余地的拒绝，“不要。” 姜嫄:“……” 真是一场畅酣淋漓的约饭。 她跟这少爷一块吃饭干嘛，纯属找虐。 吃过饭出来时，谢忱正准备去付钱，姜嫄忙拦住了他，“付过了。” 她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男女平等，也没有非得男士买单的规矩。 更不会因为别人有钱就把人当冤大头，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谢忱身形一顿。 曾听过姜嫄家境并不怎么好，那天看见她在做兼职，想必是很缺钱。 他没有丝毫看不起她的意思，那些钱是她辛苦赚来的，他只是不想让她花钱。 “姜嫄，不要给任何男人花钱，只有渣男和骗子才想花女人的钱。” 姜嫄怔了下，觉得这少爷虽然难伺候，但三观还挺正。 “行，知道了，那下次你请我吃可以吗？”姜嫄玩笑着问。 听见她这么说，谢忱心尖一颤，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 这么快已经约定好下次约会吗？ 几乎没有犹豫，他轻嗯了声。 身影修长的少年微红着脸，大步出了熙攘的餐馆，试图掩饰自己的羞赧。 - 谢忱带她去的台球俱乐部很高级，各种娱乐设施融为一体。 她知道像这种地方都实行高级vip制，赚的都是熟客的钱，要不是跟谢忱一块，她很难有机会踏进这种地方。 一进包厢，里面谈笑吵闹声静了一瞬。 看见站在门口清艳的少女，有人眼睛都看直了，底底的骂了句，“卧槽……” 夹着烟的手抖了抖，反射性地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摁灭手中的烟。 又欲盖弥彰的用手扇了几下烟味。 在看到少女身后的谢忱时，霎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这就是谢忱要去接的人？ 靠，难怪跟他们连饭都不吃，那么上心，要亲自跑去接，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妹子。 沈羡也愣了下，看清姜嫄长相那刻，一瞬间就记起在哪儿见过她。 他很少有对人印象这么深刻的时候。 上次见她时，谢忱说这女孩在追他。 人都带这里来了，所以现在是在一起了？ 姜嫄记忆力很好，自然也认出了沈羡，知道他们都是谢忱的朋友。 包厢里的人看起来都家境优越，一看跟谢忱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姜嫄并不怯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有人已经开始起哄，“阿忱，不介绍一下？” 姜嫄怕他为难，先接了话，自我介绍道，“我叫姜嫄，是谢忱的朋友。” “朋友？还是女朋友？” “我们可没见过能让谢忱等一早上，还要亲自去接的朋友。” 问话的人显然不信，神色暧昧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谢忱凌厉的眉眼染着笑，捞起胡乱扔在沙发的外套，扔回给起哄的其中一人，“可闭嘴吧你。” 说着忍不住瞟了姜嫄一眼，怕她因为这些不着调的话感到不适，“别搭理他们。” 姜嫄听着他们玩闹，倒没有不适，她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谢忱指了指清理出来的沙发，很照顾她的情绪，“先坐会儿，喝什么？” “都可以。” 沈羡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既亲密又客套，一点儿也不像热恋期的情侣。 在谢忱替姜嫄拿饮料的时候，凑了上去，碰了碰谢忱的胳膊，“在一起了？” 水晶灯描绘着谢忱倨傲的轮廓，眸光流动。 谢忱回眸扫了眼已自动自发往台球桌而去的纤细背影，心跳的飞快。 原本不想跟沈羡提这事，但他忍不住，顿了半晌答，“我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算不算？” “她请我吃饭，记得我的喜好，替我挑菜，还约了我下次一起吃饭。” “我靠，算啊！人女孩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怎么不算。” 话落，突然听见另侧传来兴奋的惊呼声。 谢忱跟沈羡回过头去，就见方才仅是立在案前看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手。 很自来熟的跟包厢其他人打成一片。 明艳的少女握着球杆俯身在台球案上，姿势标准好看，唇角勾着跟身旁的人说着话，一点儿也不认生。 谢忱的目光完全落在姜嫄身上。 ‘啪’一声响。 只见她利用库边打进个漂亮的借下球。 打法利落干净，球进网，少女眸弯起，唇畔满是盈盈笑意，连发丝似乎都透着光泽灵动。 只要她在的地方，眼中似乎只能看得见她，无论在哪儿她似乎都是天生的主角。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少女向他们看来，眉眼笑意张扬，既挑衅又可爱的冲他们扬了扬眉眼，侧了下头，邀请谢忱一起打一局。 别说谢忱，沈羡都看的发愣。 “操……这女孩有点东西，有女海王的潜质，你确定她是真喜欢你，而不是玩玩你？” 他跟谢忱从小一起长大，很了解谢忱在感情方面也就是个纸老虎，看起来凶巴巴的，却又心地柔软的要命。 从小到大天之骄子，没受过任何委屈，更没体会过世间险恶。 突然出现这么个跟狐狸成精似的女生，他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真心对待他倒也罢了，就怕这种女生对他只是玩玩，他却一头栽进去，到时候他真受得了吗？ 谢忱看着重新开球清台的明艳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内心悸动，心脏如海浪起伏翻滚。 “我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她在全校面前跟我表过白，还说舍不得放弃我，应该很喜欢很喜欢我。” 第27章 承认嫄姐优秀难吗 沈羡:“……但愿如此。” 原以为她是想学台球，没想到她竟然打的这么好。 用白球吃一库，打进目标球后还能叫到黑八，打法很熟练。 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人甘拜下风。 “嫄姐！我得叫你姐。” “谢忱虐我就算了，他女朋友还虐我算怎么回事。” 谢忱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盯着姜嫄看了许久。 对于女朋友这三个字心跳不自觉加速。 见姜嫄竟然没反驳。 唇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语气懒洋洋的回怼，“技不如人怪谁，别人高杆叫球，你高杆叫自己。” “神特么叫自己，我那是不小心。”刚刚他求胜心切，一个高杆球飞起，打到了自己，原以为谢忱这狗没看见，没想到他看的倒是清楚。 姜嫄用巧克粉擦杆，没有插话，仅笑着听他们玩闹。 “姜嫄跟你打法这么像，你绝逼给她夹带私货了，不带这么玩的。” 听见别人这么说，姜嫄有些诧异，不禁看向谢忱。 他们打法很像？ 沈羡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帮腔，“老颜，别丢人了，承认嫄姐优秀很难吗？” “不是，那你让姜嫄说说她怎么打的……” 姜嫄眉眼微扬，笑着道，“很简单啊。” 她用球杆指向台案上的白球，缓声道，“用这个白球做假设球，已知进球线与库边形成为60°，分离角为85°，求第一库输出角就进了。” 颜尧庭:“……” 沈羡听的怔了怔，“……” 沈羡拍了拍颜尧庭的肩，“这特么真是靠实力……我说你干嘛自取其辱。” 谢忱闲适的倚着台球桌，听着姜嫄的话，忍不住笑，落在少女纤薄背影上的眸，比漫天星辰还要璀璨耀眼。 像姜嫄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让人不心动。 沈羡注意到浑然不觉只盯着姜嫄看的谢忱。 只见那双漆黑的眉眼泛着点点笑意，眸光隐藏着连他自己兴许都未发觉的沉溺。 显然心动的不止谢忱一人，“嫄姐，你有没有姐姐妹妹，就你这样的，可以让她考虑下我。” 姜嫄笑，“行啊，回头我问问我妈，还生不生。” 要说之前沈羡以为姜嫄仅是长的好看，等真正接触她之后，发现最有魅力的是她还有个有趣的灵魂，这样的女生在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被这样的女生追，一点也不奇怪谢忱为什么扛不住。 姜嫄跟他们打了一下午球，直到临近饭点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手机开的震动，竟然没发现陈风向已打了许多个电话。 纤白的指尖划开手机，先回复陈风向消息。 谢忱看着她手指飞快的在屏幕打字。 顿了顿，开口道，“晚上一起聚餐，吃过饭我送你回去可以吗？不会太晚。” 他语气放的很轻，带着商量。 乌黑的瞳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深眸只映出她一人的影子。 姜嫄回复陈风向消息后合起手机，唇畔勾着笑意，向他轻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晚上约了人，改天吧。” 谢忱心里有些许失落，面上镇静，“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去陪你朋友，我刚发了地址，他正好顺路接我。” 颜尧庭听见，远远地探出头来问，“嫄姐不跟我们一起吗？” “不了，晚上有事。” 说着姜嫄将手机装回兜，跟其他人挥了挥手告别。 见她要走，谢忱忙喊住她，“正好，我们也要走，陪你一起等等你朋友。” 姜嫄没拒绝，一行人从台球俱乐部出来。 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见陈风向骑着重型机车而来。 车停在不远处，陈风向摘下头盔，露出极具特色的嚣张眉眼。 谢忱在看到来人的那刻，眉已拧紧。 陈风向也扬着眉打量他们一行人。 “我朋友来了，先走了。” 姜嫄往陈风向的方向而去。 陈风向抬眸睨向神色冷傲的盯着他的人。 站在几人中的少年很出众，浑身透着松弛劲儿，冷着脸时莫名的有种上位者的傲气。 这人他见过，前两天在江城一中学校门口，姜嫄跟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拽的要死，当时姜嫄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说是认错了？ 现在却跟姜嫄在一起。 那人看向他的目光很不友善，满是寒意。 陈风向对这人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一下午不接他电话，不回消息，竟然跟这男的在一起。 “去哪儿？”姜嫄边扣头盔边问。 陈风向轻啧了声，“还能去哪儿，你自己都打一下午台球了，总不能晚上还去打台球吧。” “那你说。” “看电影。”陈风向没好气的道。 姜嫄很爽快，“行，你请我？” “少坑我，老规矩谁迟到谁请客。” 话落，陈风向启动车子，贱嗖嗖的念叨，“你今天白天可没跟我在一起，林姨问起来，我要如实说。” 姜嫄哭笑不得，两人一向打闹惯了，抬手就给了他个暴栗，“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傍晚微凉的风中，机车引擎声，跟少男少女鲜活的对话渐行渐远。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清风扑面卷着冰凉的气息，氛围诡异的安静。 几人大气不敢出的望向谢忱。 ……姜嫄不是谢忱女朋友吗？ 刚才那男的怎么回事……有女朋友会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拒绝男朋友的约会，跟其他男的去看电影的吗？ 第28章 你自己信吗? 谢忱视线凝在消失于夜色中的身影上。 一股陌生的窒闷感悄无声息地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那男的是说他们去看电影？”颜尧庭难以置信的问。 其他人:“……” 沈羡反应很快，勾住颜尧庭一把捂住他的嘴。 尬笑着安慰谢忱。 “说不准可能听错了。” “放屁！”颜尧庭挥开沈羡，替好友不平，“我耳朵好得很，什么朋友能一起去看电影？她把阿忱放哪儿了？” 一下午的时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谢忱有多喜欢她。 他们跟谢忱认识这么久，谢忱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生，更别提那女生能主动被他带来他们的圈子。 谢忱没谈过恋爱，这不是在以女朋友的方式对待，是在干嘛。 沈羡无语，将颜尧庭拽了回来，用眼神拼命暗示，压低声音警告，“就你他妈看出来了，少说两句。” 颜尧庭冷静了瞬，才发现谢忱一言不发过分安静的站在原地。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不外于火上浇油，这种情况下，最受伤的该是谢忱，现在说这些话，只会让他更难受。 颜尧庭嗫嚅的下，想安慰安慰他，“阿忱……” 谁知安慰的话才出口，就被冷冷打断，“别乱猜，那只是她朋友。” 谢忱唇线抿的紧直，压着内心强烈的不适，不想再听任何诋毁她的话。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只是嘴上这么说脸色却难看的骇人。 向来骄傲的少年眉眼满是不羁，话出口却出人意料的先维护起了姜嫄。 沈羡:“……” 谢忱的脾气并不算好，这种情况下，还能压抑着自己的不开心，下意识的替对方找补，这特么是真喜欢…… 今天下午谢忱问他，不知道跟姜嫄算不算在谈恋爱，当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算。 这会儿显然姜嫄亲自做了回答，不算。 跟那男的只是朋友，却一起去看电影，就说他自己信吗？ - 姜嫄跟陈风向来到离家最近的影城，刚好赶上7点场的电影。 “看哪个？”陈风向看着琳琅满目的电影问。 姜嫄手一指，很快下了决定。 熊出没…… 陈风向:“……” 他就不该指望姜嫄能有什么品味。 最后是他挑了一部好莱坞大制作大片。 激动人心的特效在耳边狂轰乱炸，仍旧挡不住姜嫄的哈欠连连。 看完电影已是晚上9点。 一出影厅，姜嫄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谢忱在半小时前给她发过消息。 【回去了吗？】 姜嫄扬了扬眉，回复:【正要回。】 短信刚发出，下一刻手机震动。 微信弹出条消息，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id是简洁的大写字母xc，头像是那天在训犬基地见过的帅气德牧，正懒洋洋的爬在自家别墅台檐下晒太阳。 谢忱? 姜嫄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那头立马发来条消息，【安全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陈风向毫无边界的凑过脑袋来看。 虽然看不出这是谁的消息，却凭男人的直觉一下就猜出是那个拽王。 “靠，他什么意思，跟我在一起能不安全吗？” 他可是经过林姨亲自特批的一号保镖，林姨都没质疑他，这小子谁啊，竟然怀疑他。 姜嫄推开陈风向愤愤不平的脑袋，回复谢忱消息。 “人家就是礼貌性询问。” 消息发出后，那头没了回应。 姜嫄收了手机。 “可得了吧，骗骗哥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这小子绝对对你怀着图谋不轨的心思。” “他不喜欢我。” 出了影院，夜黑如墨，晚风徐徐。 ‘刺啦’一声，姜嫄利落的拉上外套拉链，悠闲地往外走，继续道，“如果一边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富家千金，一边是女屌丝我。要你选你选谁？” 陈风向默了下，“别人我不知道，要是我我肯定选你。”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姜嫄惊诧的挑了挑眉眼，深褐色的眸漂亮的宛如宝石。 她伸手拍了拍陈风向的脑袋，“这觉悟，不枉我疼你一场。” 陈风向避开她的手骂，“一边去，没大没小。” 想起在俱乐部门口看到的场景，那个俱乐部出了名的高档，拥有的都是顶级赛台，仅接待会员。 据他所知最低的充值金额都是六位数起步。 在摄影行业，有钱人他见多了，那拽王一身穿着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贵气，一看就家境优越。 陈风向不放心的叮嘱，“我可提醒你，离这种公子哥远点，你知道林姨有多厌恶这些人。” “行，知道了。” 第29章 害什么羞 话虽这么说，姜嫄回到家，还是跟谢忱礼貌性发了条消息。 这回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姜嫄收了手机，拿了换洗的贴身衣物去洗澡。 老旧的家属院卫生间灯光昏暗，仅能容纳一人站立。 姜嫄洗了澡后，又将贴身衣物手洗干净。 刚将衣服晾在阳台，房门响动。 打扮的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林美美回来了。 姜嫄瞟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林凤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满面春风，心情极好。 “呦，这是去赵叔那里进货了？”姜嫄倚着阳台门笑问。 林凤美脱了高跟鞋，将大小包一股脑堆在狭窄的门口。 “当然不是，老娘自己买的。”林凤美眉眼一瞪，神采飞扬的甩了甩头发。 姜嫄走过去，帮她整理那些购物袋，竟然都是衣服。 有些诧异，林美美向来很抠，自从背债后连洗澡用水的时间都要严格把控，更别说添置一件新衣服。 “圆圆，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你说。” 向来泼辣的林凤美敛了神色，不确定的看姜嫄的神色，“我打算跟你赵叔结婚了。” 姜嫄拆袋子的手微顿，笑意僵了僵。 不过一瞬恢复如常，紧接着继续帮她整理，神色自然，“我以为你们早该结了。” “我跟你赵叔商量了，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这事就等以后再说。” 被岁月刻画过的眉眼，是经历过风霜洗礼后痕迹，厚重的妆容也难以遮挡，这张脸在谈到赵弘文时难得重新焕发一丝光彩。 姜嫄唇角带着笑，“好事啊，这不是很正常，怎么不同意。” 林凤美眉眼是难掩的笑意，“还怕你不高兴，回头我就跟你赵叔说，他肯定很开心。” 姜嫄看着手中的购物袋，心中已经明了，玩笑着问，“这是你给自己购置的嫁妆？” 林凤美听女儿这么说，不好意思起来， “一把年纪了，什么嫁妆不嫁妆，说结婚也就搭伙过日子，添几件新衣服意思意思。” 话落又道，“对了，今天你不在，明天我带你也去买几件新衣服。” 姜嫄将拆开的袋子都整理好，“我不用，衣服挺多，你上回给我买的还没穿旧。” 弯腰收拾东西时，林凤美注意到姜嫄身上洗的微微发白的睡衣。 女孩身高抽条，不过一年时间原本合身的衣服已短了一大截，露出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又细，背影亭亭玉立，俨然已出落成了大姑娘。 林凤美对女儿内心愧疚，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爱美的时候，别的女孩都穿的光鲜亮丽，唯有姜嫄衣服过来过去就那几件。 即使这样也从未听姜嫄抱怨过一句。 她这才意识到这些年亏欠了自己女儿什么。 林凤美接过姜嫄手中整理好的衣物，坚持道，“不行，听你老娘的，明天跟我一起去逛街。” 说着催促姜嫄，“剩下的我收拾，快快快，去睡觉，明天早点出门。” 姜嫄没再拒绝，应了声好。 回到卧室，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窗外细雨拍打窗沿‘噼啪’作响，厚重的湿气卷入屋内，气温骤降。 姜嫄拉上了窗帘，打开小小书桌上的写字灯。 却未真的睡，看时间还早，可以刷会儿题再睡，翻出本练习册做题。 习题打开，久久未动笔，姜嫄在书桌前坐了许久。 昏黄的小灯将少女单薄的背影映在墙上落寞而孤寂。 林美美再婚她该高兴的，失落什么？ 老妈忙碌了大半辈子，终于能有勇气再去追求幸福，该鼓励祝福她。 姜嫄为自己莫名的伤感有些好笑。 调整好情绪，想到什么，翻出自己的存钱罐。 又打开手机银行卡，查看里面的余额。 林美美果然一如既往的抠门，都要结婚了，就今天拿回来的衣服，光是看着多，却没舍得买一件贵点的。 老妈再婚，当然要给她添置件像样的嫁妆。 姜嫄将自己所有的钱零零总总的加起来，恰好能买件像样的首饰。 _ 大清早姜嫄还在梦中。 林美美就敲锣打鼓一般的催促她起床。 两人简单吃过早饭后出了门。 以前林美美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她买衣服，永远都是在衣服批发城小商贩开的服装店。 捡最便宜的买，价格从不超百，主打的就是个能穿就行。 这还是母女俩头一回来商场。 动辄上千的衣服，让林凤美有些心疼。 姜嫄模样好，身段更好，不管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过分好看。 平平无奇的衣服也能被她衬出昂贵的感觉。 导购向来嘴甜，看着盘靓条顺的少女，从业以来第一回发自内心的夸赞，“您穿这件太合适了……” 姜嫄注意到衣服价格，有些犹豫，“我其实用不着这么……” 话未说完，却听林美美咬牙痛下决心，“买！麻烦帮我们包起来。” 姜嫄:“……” 林美美对她可真舍得，开在小巷子的理发店剪烫发都很平价，这得林美美剪多少颗头才能赚回来。 两人路过内衣店，林美美又拉着她去买了新的内衣。 一直逛到中午，带她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 餐厅新开业没多久，环境优雅，这种地段的餐厅，客户群体基本定位都是写字楼高端白领。 林美美出手阔绰了一回，第一次带她吃这么贵的地方，等饭的空档，对她叮嘱。 “正在发育的年纪，内衣一定得穿合适了。” 说着往她胸上瞟，“是不是又大了。” 她年轻时候身材样貌别提多好看了，姜嫄也就遗传了她一半的美貌，另一半像极了姜明义那个天杀的。 她最不满意的就是姜嫄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好在有她的基因在，打扮打扮还有救。 姜嫄:“……妈，外面我们能不说这个吗。” “害什么羞，才正要长，要想胸型好看自己多按按，不会的话你妈我帮你，以后有对象你就知道你妈说的话是不是对你好了。” 姜嫄无语的低喊了声，“妈。” 制止了林美美的虎狼之词。 话刚出口，晃眼却看到了隔壁桌凌厉英朗的少年。 少年漆黑的短发理的干净利落，五官轮廓分明，仅是懒懒散散的坐着，就给人很强的攻击性。 在对上她眼睛的那刻。 两人皆是一愣。 少年黑眸闪烁，率先不自在的移开眼瞟向别处，耳根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姜嫄:“……”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谢忱。 他应该没听见什么吧…… 林美美是懂怎么让她社死的。 第30章 人小姑娘看得上你不? 姜嫄正犹豫要不要跟谢忱打声招呼。 远远的见过来名长相极漂亮的女生。 女生一头柔顺的大波浪，打扮成熟，一张脸却看起来很显小，身着价值不菲的套装，精致到了头发丝。 她端着甜点与她们擦身而过，满面笑容的走向谢忱，“是我店里的菜品不好吃？” 谢忱眉微蹙，看了眼没动几口的菜，语气夹着不耐的懒散，“下次能不能喊其他人来，我尝不出来。” 谢瑶不理会他的脾气，将甜品推到了他眼前，“谁能有你挑剔，快再尝尝这个。” 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谢忱请来，她这位堂弟嘴出了名的刁，新的分店开张，当然得请位最难伺候的顾客来尝菜。 谢忱扫了眼面前的甜点，没有丝毫想动的意思。 只觉得腻的慌。 “你生病了？脸这么红？”谢瑶这才注意到谢忱的一丝反常，倾身过来就想摸他的额头。 谢忱微微一僵，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隔壁的对话，耳朵如被烫了下。 他后仰，利落的避开伸过来的手，眉头紧蹙，沉冷的声音里带着不悦，“没病。” 话出口，耳根却越来越红。 谢瑶很清楚自己这傲娇的弟弟什么臭脾气，“怎么整天跟herman似的，别人碰不得。” 谢忱没理会谢瑶的抱怨，忍不住再次有意无意凝向窗边那抹困扰了他一夜的身影。 他今天并不想出门。 昨晚回家后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也没胃口吃任何东西。 但谢瑶已叫了他许多天，今天直接去了老爷子那儿，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出门。 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见姜嫄。 昨晚分开后，他心里就堵着口气。 说不难受是假的。 她怎么能跟别人去看电影，看电影这么亲密的事，不该跟男朋友做吗？ 他们都还没一起去看过电影，这种事她就先跟别人做了。 而且昨晚她回复他消息时已是晚上十点，不论多好的朋友也不该那么晚还在一起。 他是生她的气。 这就是她追人的态度？ 她到底要不要跟他谈恋爱？ 想到这儿，谢忱下颌线越绷越紧，浑身都透着不开心。 谢瑶注意到谢忱的目光一直望着斜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看到一名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 女孩短发及肩，青春又明艳，一双眸眼尾微扬姝丽的仿佛琉璃。 好看的让人下意识呼吸一紧。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化妆也好看，长的漂亮的她见多了，却是头一回觉得真有人好看到像画报里的人。 方才竟然没注意到她店里来了位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谢瑶走到目不转睛盯着人小姑娘看的人旁边。 弯腰跟他一起盯着人家看，悠悠的问，“认识啊？” 谢忱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过来的，目光镇定的看向别处，拿起餐匙挖了口甜点，却没答话。 谢瑶坐回自己的位置，不住的回头去看，眼里满是了然的兴奋，“是不是喜欢人家？” 少年唇线抿直，好半晌才应了一声，“没有。” 他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竟然否认。 下一刻，谢瑶已偷偷摸摸拿出手机，准备偷拍一张那小姑娘的照片，回头发家族群里。 一边偷拍一边道，“你小子眼光挺高啊，喜欢这种大美人，你这脾气人小姑娘看得上你不？” 相机才打开，就被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抽走了手机。 颀长的身影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谢忱轻撩下眼皮，确认她没拍到任何东西，才将手机锁屏，叩回桌上。 缓缓的开口道，“菜难吃，服务差，泄露顾客隐私，还侵犯肖像权，我会给你这店第一个差评。” 冷峭漠然的人，神色漫不经心，开口却句句扎心。 谢瑶：“……” 第31章 我好哄你 秋末被寒意渗透，两场夜雨后，气温断崖式下跌。 早晨起床一股寒意袭击，姜嫄不由多加了两件衣服。 寒气打在肌肤上已有些冷，姜嫄将双手揣在衣服兜，背脊挺的笔直，及肩的发随风微扬，慢慢悠悠往公交站走，耳机里播放着bbc新闻练习听力。 从千户巷到路口的公交站仅需十分钟。 早晨的公交站已等满了人。 在看到其中一人时，姜嫄怔在原地。 骄阳般耀眼的少年立在站牌旁，身影修长挺拔，在人群中很突兀，是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存在。 因为冷校服外套拉链被封到了顶，眉眼不耐的压着，那股慵懒又睥睨的劲儿萦绕周身。 他站在这儿显然也在等公交。 谢忱？ 有一刻姜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谢忱等公交车？ 他这种有专属司机的少爷需要挤公交？ 姜嫄从后绕过去，走到他身边，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你怎么在这儿？” 谢忱顿了顿，如黑曜石似的曈眸一闪而过的异色，他垂眸斜睨向她，神色未有一丝变化，嗓音清淡，“坐车。” 姜嫄：“……” “在我家门口坐车？”姜嫄似笑非笑的问。 谢忱插在裤兜的长指轻握了下，面色镇定，撩下眉峰看她，“这儿顺路。” 姜嫄看了看四下的环境，他们这儿跟贫民窟似的，怎么看都跟这少爷搭不上边，有些想笑却没有反驳他。 也或许是大少爷想下凡体验下民间疾苦？ 姜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是挺顺路。” 谢忱微拧了拧眉，沉黑的眸冷淡，没有理会她的戏谑。 姜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他越是这个样子，她越是很想逗他。 不过依照这少爷脾气再说下去保不准得生气，姜嫄敛了敛神色，认真问，“会坐吗？” 她指了指公交站牌上写的小字，“没有卡的话要刷二维码。” 谢忱薄唇轻抿了下，拿出手机问，“怎么弄？” 姜嫄凑过去看他的手机，索性直接在他手机上操作。 洗衣液混合少女独特的清香瞬间直冲入嗅觉，谢忱心中一紧。 少女低垂着眸，很认真的注视着屏幕，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她的睫毛长如鸦羽，因离得太近，少女发顶的发丝不经意触过他的下颌，微痒。 她操作的很快，不过几下就已经完成。 他正看的出神，倏地少女抬眸，一双眸亮的像星星。 她眸里含着笑意，“好了。” 谢忱猛然回神，心跳不由加快。 条件反射一般他忙将手机息屏，装回了衣兜，试图与她拉开距离。 姜嫄：“？” 晨间高峰期的公交最为拥挤。 两人上了车，谢忱站在她身旁，姜嫄一看大少爷就从未坐过公交车，显然很不适应。 车子开动，街景倒退，姜嫄专注的听耳机里的新闻。 实时新闻播放结束，拿出手机准备切换下一个，分神的空档，车晃了下，由于惯性被甩撞在了一个大妈身上。 正想说对不起，司机一个急刹，她再次撞在那大妈身上。 将大妈撞的一声哀嚎开始骂骂咧咧，姜嫄也疼…… 却忙道歉：“阿姨对不起……” ‘噗嗤’耳边传来很轻的笑声，她抬眸看去，就见谢忱沉黑的眸里溢满笑意，很艰难的憋着笑。 姜嫄：“……” 正准备挪一挪站位，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胳膊。 身高挺拔的人拉着她站到了他身前。 谢忱礼貌的对被那名阿姨也道了句，“对不起。” 大妈见两人这么有礼貌，骂声渐消不再追究。 姜嫄抬头看向他，就见少年眉梢轻扬，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扫了眼她手中打开的听力页面，开口语带戏谑，“现在换吧。” 他唇角上扬着，笑意炽热而爽朗。 姜嫄顿了下，将听力切换好，戴好耳机，道了声谢。 谢忱没有答话，眼底波光翻涌，垂眸轻瞟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窗外的街景。 - 公交到站，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姜嫄收了耳机。 跟谢忱并肩往学校内走。 现在是入校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 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不少人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边瞟。 气氛短暂的安静，谢忱正欲开口打破沉默。 就听姜嫄没头没脑的问，“需要带早餐吗？” 谢忱愣了下，下意识的答，“不用。” “行，那我先去食堂了。”说着姜嫄就要走。 谢忱：“……”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谢忱很无语，在学校里他们很难有独处的时间，他都特意为她找了个这么好的独处机会。 她就没什么想跟他说的吗？ 姜嫄看到他顷刻间仿佛被气到了的表情。 要走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探过头去笑看着他，“怎么了？” 谢忱没好气的道，“没什么。” 姜嫄眸里带着笑，轻拍了拍他的肩，“小谢同学，有什么不高兴要说出来知道吗？我好哄你。” 第32章 以后要一起吗? 哄他？ 谢忱骤然间心停跳了两拍。 她轻飘飘的话犹如夜色中的皎月一下撞入他心脏，激起巨大涟漪，倏尔滋生出完全不受控的喜悦。 眼前的女孩唇角带着笑，如盛夏最灿烂的那束光，映在他眸里。 脸颊随着心跳不断升温，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开心吗？ 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有什么不开心…… 姜嫄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含笑，“你先回教室，要喝什么吗？我帮你带，喝牛奶？” 谢忱愣愣的点了点头。 说完见她转身往食堂而去。 等她再回到教室，手里多了瓶牛奶。 在经过他课桌时，将牛奶放到了他桌上，“喏，多喝牛奶长得高。” 姜嫄眉梢轻扬美眸顾盼生辉。 是前所未有的好看。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喝牛奶，但手中的牛奶温热，甚至喝出了蜜糖般的甜。 许多年后他仍记得那瓶牛奶的味道，是他喝过最好喝的牛奶。 谢忱承认，他很开心，并且从未这么开心过。 一天时间过的飞快。 直到晚上放学，他仍旧如坠入软绵绵的云雾中。 “阿忱，去打球。”周瞻允抱着篮球在门外喊。 谢忱飞快的瞟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姜嫄，头一回拒绝了他们打球的邀约。 “我有事，不去了。” 周瞻允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只能道了句‘好吧‘抱着球与其他几人往球场而去。 姜嫄收拾好东西欲走，就听身旁的人说，“那个……我这段时间都会坐那趟车。” 说着少年锋锐的眉眼不自在的瞟向别处，“以后要一起吗？” 这段时间都坐那趟车？ 谢家破产了？少爷改坐公交车了？ 姜嫄有些好笑，却没说什么，仅答了句，“好啊。” - 没多久沈羡率先发现了谢忱的异常。 只因晚上约他，谢忱竟然好几次都是从城西打车过来的。 每次问他都是在城西。 沈羡觉得很不正常，就包括现在，往常看起来充满野性不羁的人，仿佛被驯服的狼狗，看着手机屏幕笑，浑身充满了温顺。 沈羡凑过去看，“什么这么好看？” 谢忱在他凑过来的那刻已熄灭了屏幕，沈羡仅看到是个对话框，对方仅简单的发了三个字‘到家了’。 沈羡：“……” 他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除了姜嫄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上回打完台球跟姜嫄分开后，谢忱脸色要多差有多差。 跟他们连饭都没吃就回了家。 还以为他会认清现实，不会再跟姜嫄纠缠。 这才多久，竟然中毒更深了…… 姜嫄跟他说了什么，能把谢大少爷哄的这么开心。 想起这茬，沈羡忍不住问，“姜嫄上回跟那男的怎么回事？” 谢忱轻扬了下眉眼，漫不经心的道，“当然什么事都没有。” 紧接着又听他继续，“就是她朋友，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很正常。” 沈羡:“……她跟你说的？” “没有，但她很在乎我，知道我不开心还买了牛奶哄我。” 说着谢忱懒洋洋倚着沙发的身子坐起了些，乌黑的眸思绪翻涌，认真的道，“而且她跟我说让我有什么不开心都要跟她说，她会哄我。” “她这么在乎我，我当然要相信她。” 沈羡是真震惊了，震惊他全家。 就这？ 就特么这，就给他安抚的妥妥当当，都会自我pua了。 谢忱轻瞟了他一眼，淡声警告，“以后别再提这事，被她知道了显得我小心眼。” 沈羡:“……” 你还小心眼…… 你心眼也太大了。 “那这回你们在一起了？” 谢忱睫毛轻颤了下，“我想了下，也不能老是让一个女孩主动。” “我想要不还是我先表白，虽然是她在追我，但别的女孩都是男方主动，别人有的我也得让她有。” 沈羡是彻底明白了，合着闹了半天，他连名分都没有，就甘心情愿开始做备胎了。 他真的确定姜嫄是在追他？ - 林美美结婚的日子临近。 姜嫄找了个周末的午后，去一家珠宝店挑选送给林美美的结婚礼物。 最终在一众手镯中挑中了个很素的金镯子。 林美美喜欢黄金，还是黄金最保值，她没有丝毫犹豫付了款。 镯子一共一万八，是她攒了很久的钱。 姜嫄从珠宝店出来。 不想就撞上刚跟朋友从奢侈品店出来的郑凝。 郑凝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 身旁跟着另一名女孩，两人打扮的时髦又漂亮，手上挂满了购物袋，每一个购物袋里的东西都价值不菲，短短一下午就消费了几十万。 金尊玉贵的少女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 轻蔑的低嗤了声。 冷笑着嘲讽道，“姜嫄，想包装自己不选个好点的牌子？” “这个价位的我家狗都不戴。” 郑凝身旁的女孩见过姜嫄，自然知道她是谁，也忍不住附和的笑，“她就是姜嫄啊？” 女孩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眼，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谢忱没病吧？她也配跟你相提并论？” 姜嫄没理会她们的刁难，唇畔笑容未变，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你这条吗？” 郑凝反应了瞬，才意识到她在骂自己，“你说什么？” 姜嫄扫了眼她拎的许多东西，面色不改，笑着道，“耳朵不行啊，要不还是先解决下个人卫生问题，去医院挂个号掏个耳朵？” 这话一出，瞬间点燃了郑凝的怒火。 她想也没想的一巴掌就扇了过来，“你这个没教养的贱货。” 姜嫄稳稳的抓住她的手臂，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郑凝身旁的女孩见状立马要上前帮郑凝，姜嫄冷了神色瞟向她，“不想被抓花脸就站着别动。” 女孩被姜嫄冷冰冰的眼神震慑在原地。 姜嫄平日笑意盈盈，冷着脸时那双微挑的狐狸眼让人莫名打怵。 姜嫄看向郑凝，声音如寒冬霜雪，“我不想招惹你，你也别来惹我。” 谁知郑凝狠狠地瞪着她，眼里满是恨意，“姜嫄我跟你没完，你果然跟我妈说的一样，跟林凤美一样都是贱货，谢忱因为你连我都不理了，我恨死你们母女俩了。” 这段时间她想尽一切办法想接近谢忱，他却从来都理都不理。 在因为她威胁姜嫄那件事之前，他待她都不是这样的。 就连上回两家聚餐，面对诸多长辈，谢忱也只当她是空气。 从小到大，她们母女俩仿佛就阴魂不散，每次爸妈争吵都是因为她们母女。 她恨透了她们，巴不得她们去死。 第33章 不小心买多了 姜嫄回到理发店时，已是傍晚。 最近店里生意好，这个时间点，小小的店面内也坐了不少人。 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热闹的声响。 “老赵可是个老实人，一看就踏实。” “嗐，跟谁还不就那回事，孩子大了，给自己老了找个伴儿而已。”林凤美笑着答。 中年妇女笑声穿透力很强，站在店门外都能听见笑声。 姜嫄拉开推拉门进入，礼貌的问候了几人。 林凤美手中动作不停，轻瞥了她一眼，“怎么才回来？去帮你刘姨看看头发时间到了没。” 姜嫄回隔间放了自己的东西，出来帮林凤美的忙。 几名女人看到姜嫄，眼里有对林凤美的羡艳。 林凤美这一辈子哪儿哪儿都比不了她们，唯独生的女儿聪明伶俐，可谓祖坟冒青烟了。 “圆圆长这么漂亮，以后考个好大学，说不准能钓个金龟婿。”一人突然打趣。 原本笑呵呵跟几人交谈的林凤美听见这话骤然间脸色巨变。 ‘钓金龟婿’这几字在林凤美这儿是禁忌。 林凤美不是给别人留颜面的主，但凡惹到她怼起人来丝毫不客气。 下一刻，她说话的音调都不由拔高了几分，厉声道，“钓什么金龟婿，敢钓金龟婿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林凤美反应很激烈，让人想到林凤美当初不就是男人出轨了富家千金自己惨遭抛弃，独自将女儿带大。 现在又让人家女儿去钓金龟婿，倒有几分伤口撒盐的意思。 那女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悻悻然的道，“凤美你看你，我就说说而已，还急上了。” 林凤美压根不吃她这套，“我呸！有钱人没个好东西，谁再敢教唆我女儿去钓什么金龟婿，别怪我林凤美翻脸不认人。” 话落，警告的狠狠瞪了姜嫄一眼，“人生来八个大字定一生，你就没嫁入豪门的命，以后大学毕业给我老老实实考个工作，找个踏踏实实的结婚生子，敢动歪心思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林美美这话她听了不下百次，姜嫄顺着她，开口轻哄，“好好好，回来考个事业单位，最好是老师，再找个踏实老实的过日子。” 说完又补了句，“我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待你身边，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林凤美被姜嫄这话哄的怒火渐消，喃喃了句，“这还差不多。” 林美美这脾气就得顺着，姜嫄笑着摇了摇头。 店里的其他人听见这话，可都羡慕坏了林凤美，直夸林凤美有福气。 - 母女俩人关了店往家里走。 深秋天气多变，走到半路下起了雨。 姜嫄从书包侧抽出把雨伞。 挽着林凤美的胳膊，两人撑着一把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正说着林凤美只觉得腕上一凉。 低头就见胳膊上套了个金灿灿的大金镯子。 还未来得及惊讶。 姜嫄将手搭在她腕上，率先解释，“没偷没抢，钱我自己攒的，有比赛得奖的钱有零花钱有兼职的钱。” 美眸微敛，笑着对她道，“妈，结婚快乐，以后跟赵叔都要过好日子。” 林凤美还未说话，‘唰’一下，眼泪先流了下来。 “臭丫头，今天就是去买这个了？” 姜嫄替她擦了擦泪，应了一声。 笑着调侃，“这就感动的不行了？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黄金就是最好的，黄金保值。”林凤美又哭又笑道。 感慨女儿真是长大了，她林凤美这一辈子婚姻不顺，苦日子没少过，却好在有个这么懂事贴心的女儿。 这一刻，那么多年吃过得苦似乎都烟消云散。 “花了多少钱？”林凤美问。 “哪有人收了礼物问别人价格的，不贵，你安心戴着就好了。” “骗我，这起码得一万块。” 姜嫄竖起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妈慧眼如炬。” 林凤美扬了扬下颌，“那当然了，也不看看你妈我是谁。” 姜嫄忍不住笑。 - 周一清晨。 乌云压顶，连绵细雨如铺天盖地的银色蜘蛛网。 姜嫄撑着伞，踏着满地流淌的污水往公交站走。 巷道老旧，一下雨泛着闷窒的霉臭味。 姜嫄走到公交站时，就看到立在站牌雨棚下的身影。 一见到她少年眼眸亮了瞬，随后又移开目光看噼啪作响的雨幕。 姜嫄收了伞走近他。 谢忱压着内心泛起的丝丝喜悦，将手中的早餐袋递了过去，强装镇定，“你吃早餐了吗？我不小心买多了……” 这几日他发现姜嫄并不会在家里吃早餐，而是都在学校食堂吃。 他头一回给别人买早餐，大清早特意去了一家他自己很喜欢的店，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姜嫄接过他手中的早餐，打开袋子看了眼，是很清淡的江城特色早餐，她道了句谢。 这少爷已经连续半个月早晚都是坐公交车，越来越怡然自得，大有以后都坐公交的架势。 “你要是来的早可以提前去学校，不用特意等我。” 如果是因为顺路，他们是可以结个伴。 但倒也不必真的等她，像今天下了大雨，这么冷，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来的。 谢忱愣了下，不自在的轻摸了下耳朵，清冽的声音拖着一贯的漫不经心，“我也刚到……” 姜嫄扬了下眉，眸里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看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服，顺口道，“天冷了下次还是穿厚点，别感冒了。” 谢忱心脏扑通直跳，耳尖微红，听话的应了一声。 第34章 你说跟谁有关? 公交到站，两人从公交车下来，她这才发现这少爷竟然没带伞…… 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 谢忱想起早上是李叔送他过来的，压根就忘了带伞这回事。 “出门时还没下雨……”他面不改色的扯谎。 姜嫄半信半疑。 最终还是将手中的伞面倾向他，分了他一半。 谢忱很高，姜嫄迁就他的身高，得将伞也举的很高才行。 下一刻少年有力的手已接过她手中的伞柄，伞面重新向她倾了回来，将她罩的严严实实。 狭小的空间，周围被雨幕包围，静的谢忱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在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少年小心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你打着太矮了，我脖颈累。” 话出口，低沉的声音尾音拖着不经意的散漫，在雨天里仿佛氤氲着水汽。 姜嫄:“……”有些好笑，这少爷真会说话，蹭别人伞还带人身攻击的。 正欲开口说话。 遽然校服衣兜内的手机疯狂震动。 她摸出来扫了眼，是许莹莹。 许莹莹万分急切，【圆圆，快去看学校论坛。】 姜嫄脚步微顿，顺手打开许莹莹转发来的帖子。 雨打伞面‘噼啪’作响。 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谢忱也停住了脚步问，“怎么了？” 姜嫄没答话，快速的大致将帖子浏览了一遍。 帖子内非常详细的说了她的家庭情况，且编造了一堆有的没的。 编造她也就罢了，却带上了林美美，用极尽侮辱的语言，内涵她们母女俩。 发帖时间是在半夜，帖子底下已有不少人回复。 “姜嫄是单亲家庭？” “她妈妈真的是做那行的？” “我跟姜嫄以前也是一个学校的，有次家长会见过她妈，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她家开理发店的，表面理发店，背地里是那啥……懂得都懂。” “楼上的能不能说明白，背地里是干嘛的？” “这还用问吗，还能是啥。” “听说她妈妈以前做小三就破坏过郑家家庭。” “啊，老天，真毁三观。” “她家欠了这么多债吗？” “她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来上学，还腆着脸跟谢忱表白的。” “……” “……” 一大清早，学校论坛炸了锅。 能将她的家庭描述这么详细的仅有一人，姜嫄被这拙劣的手段逗笑了。 她将手机装回兜里，答了句，“没事。” 谢忱见她方才神色异常，心也收紧，一路上看了她好几眼，仔细分辨她的神情。 两人走到教学楼，恰好遇上风风火火从楼上跑下来的许莹莹。 许莹莹满面着急，在看到他们俩人撑着一把伞进入大楼的那刻，显然一愣。 面色古怪的瞟了谢忱一眼，对上少年锐冷的眸，不由的瞬间打了个激灵，忙一把拉住正不紧不慢收着雨伞的姜嫄往另一边而去。 嘴里念叨着，“还敢跟他在一起，不要命啦，知不知道别人怎么传你……” 雨幕中谢忱听见若有似无传来的话，看着两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不由的眉心拧紧。 什么叫‘还敢跟他在一起？’ 讨论姜嫄的帖子被置顶，闹得沸沸扬扬。 紧接着无数匿名帖子如雨后春笋，议论着他们知道的关于姜嫄的小道消息。 很快谢忱就知道了她早上的异常是因为什么。 “我去，她家真做那行啊？”班里男生小声惊叹。 “是啊，听以前跟姜嫄一个学校的说姜嫄跟她妈一样，给钱就可以……” “不会吧？真的假的，姜嫄那么漂亮，我要是有钱倒是想跟她试试……” “谁不想啊……” “给你看，这个是我体育课偷拍的她，卧槽，发育的超好。” 话音刚落，就听一道疲懒的声音淡声问，“我也看看？” 正在说话的男生愣了下，意识到什么，惊恐的回头。 就见谢忱勾着斜挂包懒懒散散的站在他身后，沉黑的眸带着天生的冷感，漫不经心的挑着，俯身凑过来看。 男生慌乱熄屏，连忙起身。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把攥住了衣领。 下一刻拳头落在方才说话的人身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惊叫声中，程浦几人忙冲上来，拉开谢忱。 冷黑的眸聚集着无尽的怒火，弯腰捡起一旁的手机。 递给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生，“解开。” 男生几乎不敢去看谢忱，颤巍巍的解开锁屏。 长指划拉了几下，找到相册，看到里面照片时，眸光微动，想也没想的抬脚就给了偷拍的男生几脚。 照片里的女生穿着校服短袖，宽大的衣服难掩姣好的身材，从偷拍的角度可以窥见起伏的轮廓，轻而易举就能想象罩在衣服下的身段有多好。 程浦在一旁扫到这张偷拍照片时，也暗骂了句，“卧槽，你他妈怎么这么猥琐。” 别说谢忱，他看见都会生气的程度，说着也补了一脚。 谢忱将相册清空，又打开最近删除，将里面也清理干净。 在众目睽睽下，男生颜面扫地，最终忍不住异样的目光，擦了擦鼻血，鼓起勇气开口骂，“谢忱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我们说姜嫄关你什么事？” 程浦没想到这人还敢嘴硬。 捋了捋袖子，“嘿呀，你还来劲了……” 谢忱抬睫，眸里带着微妙的嘲讽。 往前迈了一步，白色球鞋踩上男生的手指，用的力道似要将他手指踩断。 谢忱充耳不闻男生的惨叫声，唇角微弯，眸里却不带半分笑意，不咸不淡的开口，“你说呢？姜嫄的事跟我无关跟谁有关？” 第35章 我不会跟任何女生做朋友 教学楼一楼西南侧是实验室，这个时间点格外寂静。 许莹莹四下张望，确定没人，这才将她成功打入集锦内部群聊的聊天记录打开给姜嫄看。 “他们竟然还乱p图，编造这些谣言，话说的太难听了。”许莹莹愤愤不平。 姜嫄接过她的手机扫了一眼，群里热闹的跟过年似的，仅一会儿就刷了99+的未读。 纤细的指尖点入对框内，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语霎时冲入眼帘。 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找来的图片，甚至恶意p了她的裸照。 许莹莹分辨不出姜嫄什么情绪。 只能压低声音心有余悸的继续，“我同学跟我说之前很多追谢忱的，但凡被郑凝知道，都被整的很惨，退学转学的不少，郑家有钱有势，惹不起还是躲着点，我看你还是离谢忱远点，保命要紧。” 姜嫄听着许莹莹在耳边絮絮叨叨，仅浏览了片刻，随后利落的将群里消息截图，将手机还给了她。 唇角仍旧挂着熟悉的笑，淡声道， “回头把截图发我，谢了。” 许莹莹愣愣的接回手机，半晌无话。 眼前人笑容明灿，如暖阳穿破乌云，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颇有几分没心没肺。 她竟然还笑的出来，真是心理素质强大到让人惊叹。 许莹莹实在摸不透姜嫄在想什么。 看着走远的身影，忙追上姜嫄，苦口婆心，“我知道谢忱长得帅，家世好，又是个天才，万里挑一，但这种高富帅跟咱们普通人有壁……我看还是算了……” 姜嫄扬眉笑睨她，“你之前不是挺支持他。” 许莹莹想起听别人说，被郑凝整的最惨的女生不光被霸凌到抑郁症，现在都无法正常上学，而且被打的耳膜穿孔落下终身残疾，郑家有钱，仅是赔钱了事，想到这儿，是打心里发怵。 不由打了个冷颤，“要不起要不起，可别乱说，我听了郑凝的事迹，汗毛都立起来了，你看。” 说着许莹莹将袖口撸起来，指着真竖起来的汗毛让姜嫄看。 少女微凉的手握住她手腕，眉眼满是好笑的笑意，“好了，天塌下来这不还有我给你顶着。” 许莹莹有些倾慕的看姜嫄。 在姜嫄身边格外有安全感，她确实是能为别人撑起一片天的人。 两人走到教室时，四处都是异样的目光。 如她第一回到这间教室时一样，喧嚣吵闹如被按下暂停键，寂静无声的数道目光皆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程浦看见她，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来，“卧槽，你可算回来了，谢忱被叫去年级主任办公室了。” 姜嫄眉微蹙，看着教室内的一片凌乱，心中隐约浮现一个猜测。 “他怎么了？”姜嫄问。 程浦愣了下，支支吾吾起来，“还不是那两人渣……偷拍你，又造谣……”说到这儿，程浦话锋一转气愤的道，“那两孙子绝对装的，想乘机讹谢忱一笔。” 说着又安慰姜嫄，“不过你别怕，这对谢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谢忱家里家风严，闹大了顶多可能被训斥几句……” 程浦并未完全说实话，他知道谢忱家教严，还是在初中时候，谢忱因为跟别人打架，可是被家里请了家法。 打架没受伤，反而被家法打的几天都没下得了床……那几天还是他去给谢忱送的作业。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姜嫄却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许莹莹听见这话，惊诧的道，“我今早有看到一个关于你的楼，全部偷拍的你的照片，还奇怪是谁盖的，说不准就是他们。” “帖子还找得到吗？” “找得到。”许莹莹忙答。 “一块发给我。” - 姜嫄轻敲了敲年级主任办公室门。 听见里面允许进入后，才推门进去。 门推开，一眼就看到黑阎罗办公桌前立着的高大身影。 深秋多雨，雨点煞煞直洒进窗洞，浓雾将窗外景物包裹上了层模糊的外壳。 秦海恼怒的声音传来，“教室内公然打人，你知道这影响有多么恶劣？” “谢忱，不要仗着你的家世就在学校无法无天，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家里人也保不了你！” 少年低沉的声音，懒散中夹着冰冷，“道歉不可能，他们造黄谣也没跟人女生道歉啊。” “对方家长要求鉴伤，不善罢甘休，你母亲还在公职，这事可大可小，最简单的就是你向被打的两位同学公开道歉。” “好啊，这事我也跟他们没算完，往后我见他们一次打一次，让他们想清楚了。” “你什么态度？……” “老师。” 姜嫄出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听见声响，修长挺拔的人回头看她，漆黑的眸里一闪而过的异色，随即收回了目光。 姜嫄走近，将手中打印好的证据摆在秦海办公桌上。 “老师，这些是网上造谣我的证据截图，我在来之前已经报警，这些不实谣言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学习和生活。” 姜嫄对秦海道，“那两位同学参与其中发表不实言论，属于造谣诽谤，他们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时教室内许多同学也都听见了，很多人可以作证。” “如果他们要求谢忱道歉，那我也会整理证据告他们诽谤，要求他们公开道歉。” 姜嫄顿了顿，继续道，“谢忱只是出于对同学的保护，他们却是因为发表下流言论，如果对方不嫌丢人，我们当然也可以接受。” 谢忱看着站在他身旁，不卑不亢的单薄身影，眸里闪过微妙的幽光。 沉溺在风中缓缓流动，又被细密的雨丝缠绕包围，落成一地剪影。 雨还在下，姜嫄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冷的瑟缩了下。 她回眸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人。 眸里扬着调侃的笑意，笑的没心没肺，开口却是关心，“两个打你一个？受伤了没？” 谢忱抿了抿唇，眸里暗潮涌动，“没有，我从小就学搏击。” 姜嫄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多余问，把自己也逗乐了，结果不是显而易见。 另外两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看来伤的不轻，而谢大少爷不还好端端的站在眼前。 谢忱顿了下，“网上那些话……别看。” 姜嫄轻扬了下眉，笑着看他，“我都没在意，你在意什么？倒是你，以后别再为我做这样的事。” 突耸的喉结轻咽了下，少年偏开了眼，并不认可她这话，冷着声道了句，“我当然在意，他们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你。” 姜嫄有些诧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看不出来还挺仗义，以后就是兄弟了，有什么事嫄姐也罩着你，走吧。” 谢忱听见这话，眉拧紧，猛然怔在原地。 姜嫄回眸看他。 谢忱霎时薄唇抿成线，不悦的道，“什么兄弟？姜嫄你会不会说话？” 姜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总不能说姐妹吧？ 估计少爷会更不高兴。 或许她还不够格跟少爷做兄弟，姜嫄默了瞬，试探的问，“那朋友？” 话一出，周围空气凝结。 眼前眸黑的纯粹，他瞧着她，喉间溢出低嗤声。 似被气笑了，开口语调温度降了几个度，“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不会跟任何女生做朋友，更不会是兄弟。” 说完转身就走。 姜嫄愣了愣。 不做就不做嘛，脾气还挺大…… 第36章 一定要出大事了 他头一回觉得姜嫄笨的可以。 谢忱进入教室，原本吵闹的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皆暗自观察着那道挺拔的身影。 程浦见谢忱回来，原本想问他处理的怎么样，在看见谢忱脸色时将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脸色这么难看，靠！一定要出大事了。 他不由心虚，“不会又要通知你家老爷子来吧？” 得到这个推测程浦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没有。”谢忱答。 得到答复，程浦拍了拍受惊的心脏，“那就好那就好。” 对方不欲再追究，学校非但不会通知老爷子来，甚至仅是对他口头警告，这一切多亏了姜嫄，她明明可以将所有事都处理的这样好，为什么在对他们的事上就跟个榆木脑袋似的。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难道真的对他不感兴趣了吗？ 谢忱翻开书做题，却一题都解不下去。 - 中午食堂。 刘涌捧着手机吃瓜。 在看到姜嫄怼黑子的回复时，一口饭差点笑喷出来。 周瞻允正坐在他的对面，忙移开自己的餐盘，开口就骂，“喷我碗里，这碗饭我就扣你头上。” 刘涌非但没气，哈哈大笑着，将手机转过去让他们自己看。 “姜嫄可真是，真特么有才，骂人不带脏字还这么解气。” 周瞻允瞟了眼，就见id名为姜嫄的初级账号，在一条诋毁她跟她母亲的言论下面，镇定的回复道：【能编出这种话，看出来了是屁股形成的大脑，虽然有沟壑却不能思考。】 ‘噗嗤’周瞻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觉得姜嫄接近谢忱的目的不纯，但不得不承认，姜嫄确实有趣的紧。 “我看姜嫄心态挺好，在帖子下面给她家店都开始招揽生意了。”刘涌道。 “能将嫄姐击垮的事估计还没有。”程浦出声附和了句。 说着想起什么，灵机一动提议道，“姜嫄家里不是开理发店的吗？正好我想剪头发，你们谁要去，就去姜嫄家剪吧。” 刘涌第一个举手，“我我我，回头跟姜嫄说一声。” “行。” 程浦瞟向一旁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人，试探的问，“阿忱，你要不要去？” 不等他回答，程浦转头在看到姜嫄时，忙大声喊，“姜嫄，周末我们都去你家剪头发，记得给我们留个位。” 姜嫄吃完饭，正欲将餐盘放去收集台，听见程浦的话，眉梢轻扬，目光落在似乎还没消气的那抹冷傲的身影上，眸光微动，笑着应了声，“你们确定？” “确定啊。”程浦认真的点头。 “那行，回头地址发你。” - 下了几天的雨，在周末终于停了。 天色湛蓝如海，没有一丝风，明媚的如回到了盛夏。 到下午时分，他们几人的小群内消息异动。 程浦：【现在出发，刚跟姜嫄发消息她没回，估计在忙。】 紧接着，程浦甩了个定位到群里，【到这个地址\/\/定位\/\/，位置是嫄姐之前发的，应该是这个。】 几名少年到千户巷口时，不禁还是有些讶异。 姜嫄一点都不像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女孩，她明媚耀眼，又与生俱来的贵气，很难将她和这种脏乱差的环境联系起来。 谢忱知道她住在这里，却从未走进过千户巷。 这是他第一回踏足这种地方，比主街道更加破旧。 巷子老旧，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外面的大马路早就换成了沥青浇灌，巷道内却还是水泥地，因年代久远，坑坑洼洼。 巷子太过狭窄，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骑着自行车，看见有人远远地就打着铃铛‘叮叮当当’歪歪扭扭的从巷子内骑出。 谢忱往路边侧了侧，几人避让开来。 程浦根据定位导航往里面走，忍不住吐槽了句，“靠，这里老鼠来都得开个导航。” 几名少年继续往巷子深处走。 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店面很小的理发店，名字叫‘凤美美发屋’。 “就这儿了。”程浦收了导航。 理发店店面很小，外面架子上晾洗着不少毛巾，要不是熟客，想必很难有人来这种地方剪发。 “是这儿吗？”周瞻允有些难以置信。 谢忱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店面，心中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这么小的屋子怎么住人，她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 即便生活这样，她却过得比普通人明媚千百万倍，他没有因为她的家庭条件有任何退怯，反而觉得更加钦佩她。 这世上只有一个姜嫄，胜过世间所有。 谢忱步上台阶，往里瞧了一眼。 店内陈设简单，店小倒是收拾的很干净，似乎没人。 一侧眼，看到了正半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女孩。 只见少女身着简洁的短袖牛仔裤，没骨头似的歪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沙发扶手，脸上盖着本高中数学睡得正熟。 因处于无意识状态，稍显修身的短袖勾勒出了曼妙起伏的身材，衣服衣角半掀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腰肢，肌肤光滑奶白，跟绸缎似的细腻，被牛仔裤包裹的纤细长腿半曲着搭在另侧扶手上，好看的像幅精心勾勒出的画作。 谢忱愣神了片刻，反应过来的一瞬，耳尖赤红，忙移开了眼。 留意到身后的几人。 少年红着脸，‘哗啦’一声拉开推拉门，一进门就将手中的外套扔在了正睡的天昏地暗的人身上。 听见声响，姜嫄被惊醒，突如其来的身上一重，只感觉被什么东西遮了个严实。 细长白皙的手，拿下了盖在脸上的书，一双微挑的狐狸眼不适应光线的微阖，她皮肤很白，微红的暖阳透过玻璃门洒在她身上，映出一片浅粉，明媚的点亮了整个破败的环境。 似乎因为她的存在，让这局促的环境都染上了光华。 抬眸就看见冷峭俊朗的少年，姜嫄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怔了怔，目光落在随后进店的几人身上，这才半眯着眼，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 “你们怎么来了……”姜嫄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 “不是约好了，在你家剪头发。”程浦边四下张望，一边解释。 姜嫄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倒没想到真的会来。 几名身高腿长的男生进入狭窄的店内，一时之间把店衬得拥挤不堪。 姜嫄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 触手外套质感高级，曾摸过相似的面料，她瞬间便知是谢忱的衣服。 她将书本合起，给他们腾挪地方，招呼他们先坐。 “我妈不在，只有我，你们谁先剪？”姜嫄慢悠悠的问。 第37章 糊弄学大师 林美美最近春风得意，店里不忙时，都是出去跟赵叔约会，留她一个人看店。 程浦：“……” “你行不行啊……”程浦忍不住质疑，不是他不信任姜嫄，实在是发型影响颜值，他不敢轻易冒险。 说着他注意到店内柜台上立的价目表。 起身指着价目表上的价格，选了个最贵的，“我要店长剪。” “店长就是我妈，她不在。”姜嫄抖开围布，淡声答。 程浦手指一移指向资深设计总监，“那他。” “也是我妈，不在。” 程浦：“……” 他索性往下移了两个档位，指着那个资深发型师洗剪吹20的一栏，“那这个呢？” “就我啊。”姜嫄扬眉看他。 程浦：“……” 看他还要挑挑拣拣，姜嫄索性跟他说明白，“这店里就我跟我妈，我妈不在就只有我，你到底剪不剪？” 刘涌听见这话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忱也有些忍俊不禁。 程浦无语的嘀咕，“好家伙，就你们俩，编这么多名头。” “身份是自己给的。”姜嫄指了指一旁的洗头池叫他过去。 程浦：“……” 算了，他就信她一回…… 谁知看到他躺上洗头椅的那刻，只听一旁的谢忱冷冰冰的先开了口，“自己洗。” 程浦:“……” 自己洗就自己洗…… 程浦洗完头，坐在理发椅上时，内心还有些忐忑。 看着姜嫄拿起剪刀的那刻，不住的指导叮嘱，“这边长一点，这里剪短一点，但可千万不要太短……” 姜嫄剪发很利落。 几下就按照他的要求修剪完成。 程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半晌都没认出来。 这特么，镜子里这个杀马特是谁？ “哈哈哈哈哈……”刘涌笑的前俯后仰。 “姜嫄，你信不信我今晚吊死在你家店门口，这剪的什么玩意儿？” 姜嫄看着镜子里的程浦，认真的指着他的发型，“不是你说的，这边留长，这边短一点。” 她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剪的。 程浦:“……” 刘涌看的最清楚，确实是程浦自己指导出来的。 也不能怪姜嫄，看姜嫄剪发技巧很娴熟，怪只能怪程浦自己审美不行。 刘涌要求很简单，只需要帮他按现在发型剪短就可以了。 姜嫄按他要求确实剪的很短。 “看看怎么样。” 刘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够短，再短特么都没了，他承认刚才错怪了程浦。 刘涌委婉的问，“嫄姐，你们这店平时有人来吗？” 姜嫄挑了下眉，“有啊，平常挺忙，如果烫头人多，有时候会忙到深夜，街坊邻居都在我们这儿剪。” 话落，似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姜嫄补了句，“今天我妈不在，所以人少一点。” 刘涌:“……” 平时人多，你一人看店时人少，甚至闲到打瞌睡，问题出在哪儿还不明显吗？！ 姜嫄看向周瞻允问他，“你呢？” 周瞻允笑的腰都直不起了，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无福消受。” 姜嫄目光移向谢忱，看着最近一周都不怎么搭理她的人，不知道他最近在气什么。 却还是神色如常，瞟了眼他一看就花过大价钱精心修剪过的黑曜短发，他的头发并不需要剪。 怕少问一句，大少爷脾气又觉得被区别对待，还是耐着性子问，“你剪不剪？” 程浦刘涌几人都看向谢忱…… 都有他们俩前车之鉴，已经很清楚姜嫄水平在哪儿了吧。 但凡脑子没病都不会剪了。 谁知听谢忱道，“剪。” 其他人:“……” 这特么都不是脑子有没有病的问题了，这是勇士，真正的勇士。 姜嫄打扫干净椅子，待谢忱坐下，要去拿围布的手微顿，多问了一句，“对什么面料过敏吗？” 谢忱愣了下，如实答，“化纤材质会。”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围布上，又道，“不接触太长时间没事。” 姜嫄:“……” 幸好多问了句，就知道不好伺候。 “等等。”说着她放下手中涤纶面料的围布，进了隔间去找棉质围布。 再出来时，程浦不干了，“姜嫄，你怎么不问我们过不过敏，有你这么区别对待顾客的吗？” “你不是没过敏。” 程浦被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姜嫄看向镜子中俊朗的少年，“你想剪什么样的？” 谢忱从镜子中对上她略带笑意深褐色的眼眸，眼神闪烁，“都可以。” 听见这回答，姜嫄美眸一闪而过的诧异，点了点头，唇畔笑意加深，“那就剪短一点？” “嗯。” 谢忱看着神色认真给他剪发的女孩，女孩方才随手用一根黑色皮筋扎起了发。 低着头时，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眸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姜嫄似乎做什么都很专注。 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 下一刻，女孩突然俯身，近的与他仅余咫尺，一双眼眸又大又亮晶晶，眸里满是笑意。 谢忱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毫无征兆的直直的对上了她的眸。 姜嫄看着他，开口也带着几分笑，加强语气道，“小谢同学，我说闭眼。” 谢忱睫毛轻颤了下，后知后觉的闭上了眼。 耳膜鼓动，只听得见耳边传来剪刀触及头发，轻微的‘咔嚓’声。 额前剪落的碎发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微痒。 不一会儿，吹风机‘呼呼’声响起，他能感觉到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发。 随后，嘈杂声渐消，只听她笑着道，“看看。” 谢忱睁开眼，就见镜中的自己头发比先前稍剪短了一些，漆黑的短发干净又利落。 剪的很好看。 姜嫄笑看着他，小声问，“是不是给你剪的比其他人都好看，这下不气了吧。” 猛然间，谢忱只觉自己心脏似乎被重击了下，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她是在说上回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的事。 他因为那件事生闷气，这几天都没怎么理她，原来她知道，现在却是在哄他。 谢忱眸色漆黑深沉，闪动着熠熠光彩。 喉结微动，锐利的眸染上浅浅的羞赧，他轻应了声，“嗯。” 得到回答，姜嫄笑，还挺好哄。 这头话音刚落，就听刘涌道，“卧槽，你给他剪这么好看，姜嫄，你有没有良心，他是顾客，我们就不是了是吧？有你这样的吗。” 程浦仔细端详了谢忱半晌又看了看刘涌，中肯的摇了摇头，替姜嫄说了句公道话。 “你瞎了？发型还是那个发型，这特么全靠他自己的脸撑着，到底哪儿好看了。” 长成谢忱这样，剃个光头也好看，用得着归功于发型么。 姜嫄真是名副其实的糊弄学大师。 第38章 就说狗乐意吗? 姜嫄对谢忱有感激。 这大少爷面冷心热，在上周她被造谣的事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将网上的帖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虽然他没说出口，她却知道是他做的。 但被人欺辱，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来解决。 经过一周的调查后，周天下午姜嫄终于接到了警方的立案通知。 证据充分，案件简单。 姜嫄从警局出来时，外面绵绵细雨已变成瓢泼大雨。 溅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鞋尖。 一辆名贵的宾利冒着雨停在了警局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西装革履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 男人在看见她的那刻明显愣了下。 神色有一刻的闪躲与愧疚。 愧疚？ 姜嫄轻笑了声，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大雨里男人神色复杂的喊她小名，“圆圆。” 随后问，“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先去吃饭。” 姜嫄不明白姜明义突如其来的热切，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爸爸是什么东西。 姜嫄神色平静，勾了勾唇，“就在这儿说吧。” 姜明义面色尴尬，索性也不再卖关子，直白的道，“圆圆，这事不要再追究了，凝凝被宠着长大，才会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仅是造谣也就罢了，传播淫秽的名头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终究不好听。” 男人语气夹着严厉。 姜嫄看着眼前时隔多年没见的男人。 感觉格外陌生。 “爸爸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事闹下去对你也没好处，总的说来这事你也有错，谢家跟郑家世交，凝凝从小喜欢阿忱，你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招惹阿忱。” “如果你是因为你妈妈报复我，圆圆，让你妈妈亲自来找我谈话，你还小，大人之间的事，没必要将你牵扯其中。” 这是时隔许多年，她头一回跟姜明义面对面谈话，却从未觉得他如此面目可憎，明明是郑凝做错了事，姜明义开口闭口却将所有的罪名推给了她。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姜嫄笑着，笑意却未及眼底，深褐色的眸越来越冷。 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急流，整个城市淹没在倾盆大雨中。 沉闷的雷雨声中，姜嫄握了握衣兜里微颤的纤细指尖，轻笑了声，平静的道，“跟我妈没关系，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我要求很简单，郑凝在网上公开道歉，不止向我，还得向我妈。” 说到这儿，姜明义被岁月深刻的眉宇拧紧，极不认同的看着她。 “圆圆，我来这儿不是跟你讲条件，是劝你……” “我知道，你也不光是为了郑凝的事，而是为了谢忱吧？” 姜嫄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潋滟的眸里，含着讥讽的笑意，虽然未曾一起生活，仿若陌生人，但她体内流淌的是跟姜明义一样的血。 她可太了解姜明义在想什么了。 谢家政商两界的地位举足轻重，这种家世万里挑一。 如果不是因机缘巧合同处一个学校，像谢忱这种人，她一辈子兴许都望尘莫及。 以谢郑两家的关系，强强联合是板上钉钉的事，更是绝无仅有的完美选择。 若是其他人不足以让姜明义亲自跑一趟，只因做贼之人心虚至极，唯恐是她们母女俩铁了心报复搅局，这才纡尊降贵，跟她这个黄毛丫头费这些口舌。 “我跟我妈只是想正常生活，对其他任何事都没兴趣，谢忱的事你该去对谢忱说。” 姜明义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感慨，“今天我来这儿也是想见见你，你妈妈将你养的很好。” 说着轻叹了口气，“谢郑两家牵涉颇深，你们把事想的太过简单，年少的喜欢光靠一腔孤勇是没有结果的，人都会趋利避害，圆圆，爸爸只是怕你受伤害。” “我知道你跟你妈妈怪我，但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这一番道貌岸然的话带了几分情真意切，姜嫄觉得有些好笑。 不再看那虚伪至极的嘴脸一眼，“不是所有人心思都跟你一样龌龊，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 姜嫄从警局回来时已是晚上8点。 从公交站下车，到千户巷口有一段路要走。 街灯已全部亮起，昏黄的路灯将少女娉婷的背影拖的很长。 这个时间点，鲜少有人会来这条街。 下过秋雨的街，湿漉漉的，显得有些寂寥。 晃眼却看到了一抹与陈旧的街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少年身着质感高级的黑色冲锋衣，身影修长挺拔，懒懒散散的倚在巷子口一家店门廊檐下躲雨。 长指单手握着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的脸上，衬的少年眉眼越发桀骜冷淡。 脚边还趴着一条湿漉漉的帅气德牧。 看见她的那瞬，德牧率先爬起身来，精明的紧盯着她。 似乎有所感应，清傲的少年抬眸也向她看来。 他头发剪的很短，露出了挺拔光洁的额头，非但没损伤他半分帅气，反而更加利落不羁。 姜嫄头一回觉得自己手艺竟然这么好，这发型剪的真不错。 看见是她，谢忱站直了身子。 姜嫄走近，站在台阶下，仰着头看昨天才刚见过的少年，犹豫了下问，“是找我？” 谢忱握着狗绳的手紧了紧，眉眼佯装不经意的瞟向别处，一本正经的道，“没有，我遛狗……下雨了就在这儿躲躲雨。”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淋的毛发湿透，可怜兮兮的狗。 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雨遛狗……？ 就说狗乐意吗？ 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遛狗遛到了她家门口。 若是姜嫄还不明白他是特意来寻她的，那属实就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嫄顿了顿，看了眼一旁湿透的狗，有些好笑的问，“我要回趟店里，要不要给它擦干再遛？” 第39章 我愿意 两人一路无话，肩并肩往巷子里走。 少年价值不菲一尘不染的球鞋踩在小水洼里，激起一阵涟漪，鞋面被溅上了几点泥污。 谢忱很爱干净，饶是如此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乌云遮月，巷道内错乱的灯牌发出幽暗的光，勾勒出少年深邃眉眼。 谢忱很高，姜嫄走到他身边，仅到他下颌，他很有风度的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在漆黑夜里让人很有安全感。 到了门口，姜嫄开了店门，伸手打开墙壁一盏昏暗的小灯。 林美美婚期在即忙着筹备，这几天这个时间基本都见不着人。 “先坐会儿，我去给它拿毛巾。” 谢忱坐下，德牧乖顺的坐在自己主人腿边。 在昏暗的白炽灯下，姜嫄这才发现，不光狗湿着，谢忱也湿着。 兴许是时间太久，他的发已晾的半干。 谢忱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替herman擦着狗脑袋。 姜嫄拿了吹风出来，看了他微润的短发一眼，轻拍了拍椅子示意他过去。 “先给你吹，一会儿给它吹。” 谢忱放下毛巾，听从她安排的坐到了椅子上。 姜嫄能看出他的别扭，饶有兴趣的问他，“自己吹，还是我帮你？” 谢忱掀眸看她，漆黑的眸干净清澈，在幽静的空间里如冬日初绽光芒的暖阳。 他顿了两秒，答了句，“你。” 姜嫄并未多想，开了吹风，一边替他吹发，一边闲聊着问，“很早来的吗？怎么不跟我发个消息。” 谢忱从镜中看着温柔的替自己吹发的女孩，眸底隐隐光亮闪烁。 这许多日他都睡不好，从昨天回家后，更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身影，一闭上眼睛似乎都能听到她轻笑着哄他的话。 他早都不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 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对喜欢的人表白也需要莫大勇气，她一个女孩该多勇敢，才会对他当众表白。 他不像她那个发小，几乎不用找任何理由，就能跟肆意接近她。 他找不到好的借口靠近，怕越了界让她心中不适，又怕因为先前拒绝她的事真的让她心灰意冷，不能体会到他的心意。 记得她上回想摸herman，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他一样喜欢狗，如果是，他们会多一个共同话题，他可以顺理成章的多一个亲近她的理由，这些话想问又有些说不出口。 吹风机声音渐停。 不过片刻，已将利落的黑发吹干。 见他不答话，姜嫄眉梢微扬，美眸里泛着笑意，耐着性子问，“有话跟我说？” 姜嫄说着话又从柜子里去取大功率的吹风，准备替狗吹。 就听少年清透低沉的声音传来，“之前我们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姜嫄拿吹风的手微顿，不解的睇他。 谢忱散漫的眉眼不自在的移开，几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现在能不能重新回答你一次。” 少年干净的声线灌入耳中，渐渐分明，“我愿意。” 话落，似深怕她没听清，又刻意强调了句，“姜嫄，如果是跟你谈的话，我愿意。” 姜嫄身形一僵，这回她听清了，且听的真切。 他愿意？ 这少爷意思真的要同意跟她交往？ …… 看他这么认真的神情，姜嫄有些不确定。 几乎所有人的都在说，他们不合适，身份家世云泥之别。 只有他烧的不轻，放着白富美不要，要跟她这个女屌丝谈恋爱…… 她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若直白的说，一开始她将谢忱与郑凝归为一类，后来发现他是个三观挺正的富二代，也只是将他当可以相处的朋友。 对他的情感，和对程浦邱霖刘涌任何一个人的都一样，原以为这位大少爷也压根不会看上她。 但现在似乎走上了不太正常的轨道。 不过几秒，姜嫄神色已恢复如常，笑着睨向他，“小谢同学，你的眼睛这么漂亮，只看到我不应该啊。” 她声音很淡，谢忱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拒绝。 谢忱悬着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跟他在一起？ 第40章 信哪儿来的? 谢忱瞳孔微缩，紧紧地凝着她，心里堵的厉害，佯装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直白的问，“什么意思？” 洇墨的夜，乌云低低垂悬，风雨卷着大片被雨淋湿的落叶，呼呼作响。 姜嫄默了瞬，唇角微翘，“多看看身边其他小姑娘。” 谢忱轻搭在椅子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指轻握，心随着她这话狠狠一沉。 下意识觉得兴许是因为上回他拒绝她那事。 沉黑的眸微敛，声音不由的收紧，带着一丝期盼的问，“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拒绝你，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不是。”姜嫄没给他任何希望的答。 四周静谧无比。 时间仿佛在这刻凝滞。 谢忱心口止不住的起伏了下，极力掩饰自己的受伤，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 “是不喜欢了？” 他盯紧她不放，深怕错过眼前人的一丝表情。 见她不答话，眉越蹙越紧，忍不住笑，“姜嫄，你的喜欢这么短暂，有一个月没？” 姜嫄有些摸不透谢忱的心思。 压根没明白这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疯了，才会同意跟她交往。 姜嫄没理会他的嘲讽，这事说来她有错在先，让他会错了意，姜嫄思索着该怎么跟他解释这场乌龙。 “表白的事。”姜嫄话语微顿，缓声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她并不想伤害他的自尊，但比起模棱两可的话，还是讲清楚为好。 头顶白炽灯老旧，光线忽明忽暗，映着少女秾艳的眸，夺目到不像从这混杂不堪的环境生长出的明珠。 两人隔着深秋凉薄的空气对望，顷刻竟觉得店内狭窄到压抑的人不能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听见的。 谢忱心头像被一把无名火烤着。 随后率先偏移开了眼，“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起身，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出了店门。 - 日子继续，江城为响应‘双减’政策，在秋季增加了项各个中学的友谊赛。 设立了多个比赛项目，其中传统大球类项目比赛场馆均设立在了‘一中’。 比赛进程一出，全校都沸腾了。 难得跟其他学校同台竞技，校领导磨刀霍霍，准备在几个项目上稳扎稳打拿下名次。 江城一中的篮球校队一路披荆斩棘，几乎毫无悬念的杀进四强。 偌大的体育场馆内坐满了人。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谢忱再次拿分时，边跑边向看台搜寻那抹艳丽的身影。 他们队要进入最终决赛了，姜嫄从始至终一场都未来看过。 从那晚谈过话后，他们似乎都刻意避免触及那个话题。 姜嫄对他的态度仍旧如往常一样，但逐渐他也发现了她对谁似乎都一样。 比如食堂吃饭时，他听见姜嫄记得许莹莹不吃蒜末，并不是只记得他的喜好。 他看见别人向她请教题目，因题目太难感觉挫败时，她也会语带轻哄笑盈盈的安慰上几句，也并不是只会哄他。 她对谁都一样，对他没任何特别。 他很迫切的想找到她对他和别人的不同之处。 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天情绪不在饱受折磨。 但即使现在不喜欢了，曾也喜欢过的不是吗？ 能喜欢第一次应该也会喜欢上第二次的吧。 “卧槽，阿忱专心点！” 这可是四进三。 周瞻允眼见着正在防守的人，显然心不在焉的往看台上瞅。 被对方轻松越人，投篮得分。 好在谢忱后半场找回了状态，顺利的进入最终三强。 比赛结束。 谢忱再次看向看台。 色彩鲜艳的座椅绕着场馆连接成一片，座无虚席。 但仍旧没找到他想看到的那抹身影。 作为队长的谢忱下了比赛没去合影。 周瞻允在场边逮到收拾东西正欲走的谢忱时，发现外场有两个格外灵动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往他们这边瞧。 “嗳，又是你的迷妹。”周瞻允指了指场边的女孩，笑着调侃。 谢忱轻掀了下眼皮，将外套搭在了肩上，拎起水瓶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连看都没看那人的往外走。 全场比赛，谢忱的心不在焉，任谁都看得出来。 不光今天如此，这症状已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每天都心不在焉。 周瞻允勾住谢忱的肩，忍不住感叹，“别这样，姜嫄没来不是还有其他女孩吗，你也看看其他女孩啊，干嘛非得执着姜嫄。” 看看其他人？ 这话莫名的听着刺耳，让他瞬间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破旧逼仄的理发店内，明艳夺目的人替他吹干了发，却对他说‘多看看身边其他小姑娘。’ 谢忱眉越蹙越紧，挥开了他的手，声音沉的渗人，“我看起来很随便？跟谁都能谈是吗？” “你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周瞻允被这一连串的问话怼的怔住，他说什么了……反应这么大。 谢忱黑着脸从场内走出。 罗羽佳已等候了他许久，见心心念念的人出来，捏紧了同伴的手，激动的差点尖叫。 谢忱帅死了好吗，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他身材很好，比同龄人都高，因很喜欢运动，全身线条都透着清稚硬朗。 方才看他打球时，掀起的衣角下薄肌分明，竟然还有腹肌，虽然不过一瞬，衣角落下遮去了所有春光，但叫人过目难忘，是做梦都会梦见的程度。 罗羽佳见身高腿长的人懒厌的拧着眉从远处走来，手忙脚乱翻出自己的情书。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一直小心保存。 就等着风头过去，找个机会重新递给他。 谢忱对场边的女生视而不见，在擦身而过时，被拦住了去路。 女孩显得很激动，捏着情书的手都有些颤抖，“谢忱，我一直很喜欢你……” 少年身影落拓，胳膊肘下夹着篮球睥睨，连口都不想开。 他没心思应付任何人。 光线透进顶窗，高大挺拔与纤瘦的身影斜映在地上，泾渭分明。 “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你，你一定要收下……”罗羽佳小心翼翼的将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上。 谢忱扫了她一眼并没接，冷淡的毫无人情味，“我有喜欢的人。” 罗羽佳喉间一哽，眼神刹那暗淡。 话落，他抬腿欲走，在垂眸间一晃而过的看清了被小心捧在巧克力上的粉色信纸。 那张信纸被小心叠成心形状，尾端小小的写着个谢字。 字迹潇洒俊逸，勾画时笔锋上扬，透着风骨，又隐含女孩的秀气。 字写的很漂亮，让人印象深刻。 他视力极好，几乎是瞬间认出了是姜嫄的字。 长指一伸，在罗羽佳毫无防备下，从巧克力盒上拿过了那封信。 利落的拆开，看了信的内容，他看的很快，一下就扫到了底。 只是落款没有看见他想看到的名字，反而是一笔一划，又加了可爱符号，写的格外认真的陌生女孩名字。 命运很会开玩笑。 他越不想知道什么，偏偏越会摆在眼前。 那封他期盼了很久的情书，终于送到了他手中。 可信的署名却是别人。 谢忱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女生。 捏着信纸问她，“信哪儿来的？” 第41章 从未喜欢过他 场馆内观众潮水般退去，混沌纷乱如利刃刺激着耳膜，割裂着他的神经末梢。 谢忱沉着眉眼时带着迫人的气势，冷鸷锋锐直渗进人骨子里。 罗羽佳被那双孤傲的眸盯的背脊发寒，怯生生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说话支支吾吾，来不及思考， “我，我字太丑了，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就，就找人写的……” 罗羽佳怕他误会自己，忙又辩驳，“但信里面写的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谢忱身形僵直，已听不进去旁人的半分话。 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动，下颌越绷越紧，脑中的那张弦几欲崩坏。 有什么轰然倒塌，翻搅着他的伤口，感到心脏前所未有的刺痛。 倏尔所有的一切被串连成线，如汹涌的洪水将他淹没。 原来她真的不是因为被拒绝不喜欢他了。 而是从未喜欢过他。 许久许久后，他松开眉眼，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 - 姜嫄遇见谢忱时，是在教学楼长廊。 她刚从图书馆自习室给孙川皓讲题回来。 远远地就见挺拔如劲松的少年大步往教室走来。 少年短发漆黑，眉眼恣睢阴晦，未收敛一丝锋芒，帅的与周围环境有种疏离难近的隔阂。 在看见她的那刻，骄傲的眉眼未落在她身上半分，与她擦身而过。 姜嫄感觉莫名，比赛输了？ 不应该啊，有谢忱在，不是赢的毫无悬念。 都去体育馆看比赛了，人还未回来，教室内仅余稀稀落落几人。 谢忱回到座位，快速的收拾了东西，往教室外走去。 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傲气。 从那天后，她明显感觉到谢忱的疏离。 公交站再未看见他的身影，哪怕在学校其他地方遇见，他也完全无视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即使那天她拒绝他之后，谢忱也是一如既往准时准点跟她乘同一辆车。 但现在一夜之间，如变了个人一般。 他回到了他的世界。 各校间的友谊赛如火如荼，江城一中势如破竹一连夺下桂冠。 谢忱的名字响彻各个学校，他在任何领域都能极致的出色。 长得帅家世好智商高很会打球，谢忱的人生完美的没任何短板，一时之间收获无数迷妹。 他生来就该高高在上被人仰望，而不应该出现在千户巷那样污秽不堪的地方。 几场秋雨过后，将树梢的叶子打落，寒霜袭来，冬雾弥漫。 天黑的越来越早。 出了教学楼，冷风肆虐而来，姜嫄跟许莹莹挽着手臂，抱团取暖。 许莹莹牙齿打颤，“好冷啊～” 说话声音都颤的自带寒气。 静停在校门口锃黑的布加迪被吞没在夜色中，仅余尾灯红亮。 少年颀长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暗淡的光影加深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叛逆野气。 谢忱慵懒的站着，神色淡淡，听着眼前女孩表白。 “嗳，谢忱谢忱。”许莹莹惊奇的用手肘轻捅了她几下。 在看清谢忱面前女孩竟然是隔壁学校校花时，更加激动，眼冒精光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谢忱可太受欢迎了，前赴后继多少双眼睛觊觎，这样的送我我也不要，太招人了，做他女朋友得多担惊受怕啊。” 许莹莹欣慰的轻拍了拍她手背，老神在在感叹，“还好你听我劝，迷途知返。” 姜嫄怀疑的斜乜向她，“送你真不要？” 许莹莹嗓子眼一堵，看看帅的跟别人不在一个次元的谢忱，心一横鼓起勇气，“白送的帅哥不要傻啊，为了那张脸也得豁出。” 姜嫄笑。 目光重新落回那对少男少女身上，女孩打扮精致，梳着乖巧的公主头，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好，在温室长大的小花朵。 女孩格外漂亮，跟谢忱站在一起很登对。 - 时间过得很快，十二月期末临近。 班级内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姜嫄一门心思刷题，忙的无暇顾及其他。 中午吃饭时也是带着背诵手册，翻看几眼。 只有谢忱跟别人两个画风。 没有考试焦虑，从不上自习，到点就走。 谢忱挎着黑色单肩包走到教室门口，就见虎头虎脑的小子往教室里直瞅。 看见他礼貌的道，“哥哥，能帮我叫下姜嫄吗？我找她。” 谢忱脚步顿住，心脏被这名字狠狠地撞了下。 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遗忘，甚至连程浦都觉察了他的异样，不再提及姜嫄。 而他不理会她，姜嫄也照吃照喝照跟别人玩闹，没有丝毫影响，被困住的只有他。 他没动。 门口已经有别人听见声响，向教室内喊了一声，“姜嫄，有人找。” 姜嫄听见喊声回头，放下跟其他同学谈论的习题，走了出来，在看见门口的谢忱时微扬了下眉眼。 却也没说话。 转而瞥向孙川皓，这个时间点，初中部早该放学了，不禁问，“怎么还没回去？” “我这几天去店里找你门都锁着，你上回东西落我哪儿了。” 说着他递过来一支白色自动笔。 这只笔她用了挺久，以为丢了呢，没想到在他这儿，姜嫄接过笑着道了句谢。 两个月前，林美美跟赵叔两人领了证，简单的摆了酒，请了几桌周围的街坊邻居。 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趁这段时间提前回赵叔老家祭祖去了，这几天确实店门一直关着。 “姐，这周有空帮我补习吗？”孙川皓问。 从上回补完课，姜嫄就一直忙着自己的事，他都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姜嫄戏谑，“爱上学习了？头一回见你追着补课。” 孙川皓闹了个大红脸，心口不一，“马上期末考了，我，我只是为了考好点，我妈说我要是期末考进班级前三十，就给我奖励个最新款手机。” 姜嫄思索了下，“行，你要是不嫌折腾，这周晚上可以到我家来，我应该有空。” “不嫌折腾。”孙川皓打断她的话。 姜嫄微扬了下眉，明眸含着笑意，轻拍了拍他的头，“快回去吧。” 孙川皓黑眸晶亮，重重的‘嗯’了声。 转身往楼下跑，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不满的道，“我不是小孩了，你别老摸我头。” 姜嫄逗他，“只有小孩才会跟别人强调自己不是小孩。” 谢忱目光一直落在姜嫄身上。 那双漂亮的眉眼里，含着宠溺纵容，他第一回从她眸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 这么多日被冰封的心，如被豁了个口子，冷风直灌。 第42章 你不会失恋了吧? 谢忱病了。 连请了两周假。 既不到学校上课，也不回消息。 书房内。 高瘦的身影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懒懒散散的倚着舒适宽大的电竞椅靠背，单手握着鼠标利落的操作着。 任凭窗外落下今年第一场雪，也漠不关心。 谢忱游戏打的很好，短短几天，就将经常不玩的游戏账号刷成了国服第一。 徐明吾被谢忱一路带飞，出手阔绰的顺便给谢忱氪了不少金，花费40万才抽中的玛莎拉蒂全套皮肤说送就送，祈盼能挽留他多陪玩几天。 跟谢忱打游戏很爽，连他资深玩家都甘拜下风，再次快速结束战局时，徐明吾在世界公放刷了一连串的6。 还没等他的6显示完全。 屏幕画面再次跳转，游戏开始。 徐明吾:“……” 他是喜欢游戏，但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几乎每把都是结束就立马开局，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局再次结束时，洛杉矶时间已是凌晨1点，徐明吾在游戏内喊话，“明天早起，先睡了。” 话落，那头没有答话，在他退出游戏时，留意到谢忱竟然自顾自的再次开了游戏。 这几天皆是如此。 徐明吾后知后觉，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在谢忱结束战局时，重新加入游戏，忍不住问，“你还没放假吧，这个时间江城不正下午4点？好多天了你不上课？” 徐明吾话落，却未听见答复。 只有耳机里激烈的游戏声效。 清晰的传来手指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徐明吾:“……” 谢忱将耳机挎在脖颈上，隐隐听见耳机里徐明吾的质问，沉黑的眸却仅盯着屏幕画面，懒得回复。 “你什么情况，没出什么事吧？” 徐明吾回过神，因家风严谨谢忱很自律，自律的不像这个年龄阶段的人，什么时候玩过这么久游戏。 先前以为是他给谢忱疯狂氪金，净捡有钱都买不到的稀有版本送才留下了他。 现在一想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谢忱是在乎他那几个钱的人？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问题很大。 谢家生意蒸蒸日上，没破产，以谢忱能力也绝不会是学业问题。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谢忱口中的那个‘朋友’，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问他拒绝了人女孩，那女孩挺伤心的怎么办？ 后来过了很久，又问他帮‘朋友’问问，怎么跟人表白。 徐明吾彻底捋清楚了—— “……你不会失恋了吧?” - 谢忱许久没来，课桌被下发的作业试卷盖的密不透风。 晚上放学程浦找到了姜嫄。 教室内吵吵闹闹。 他将厚厚的作业试卷整理，一股脑放在了她桌上，烦躁的挠头，“班主任让我把作业带给谢忱，顺便跟他讲一下进度，下学期分科了，期末还是得重视一下。” 说到这儿，程浦很为难，“忱哥学习水平我给他讲进度，我配么。” “放眼整个江城也只有你了……” 姜嫄眉梢轻扬，好笑的问，“我就配了？” 她学习不照样落在谢忱后面一大截，天赋这个东西没办法，在她看来，谢忱用不着谁跟他讲所谓的进度。 生怕她拒绝，程浦替谢忱开始卖惨，“阿忱病的挺重，这么多天，你就当顺便探望一下他。” “再说现在他一定也不乐意待见其他人，你去兴许还有点用。” “地址发你手机了。” 说完背起书包，一溜烟就跑了。 等跑出教室，在拐角遇上探头接风的刘涌时，程浦松了口气。 “怎么样怎么样？”刘涌问。 程浦不大确定，“嫄姐，应该会去。” 从校友谊赛开始，谢忱就很不对劲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意回避姜嫄。 情绪压抑太久容易出问题，这不，果真出大问题了。 “这有用吗？”刘涌怀疑。 程浦一口咬定，很坚信自己计策没错， “你傻啊，肯定有用，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除了相思病还能是什么。” 第43章 有本事怼你心上人去 别墅内寂静无声，只余耳机里传来徐明吾聒噪的问话。 谢忱眼眸发黯，心口沉甸甸的泛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 这些天他像得了一场重感冒，吃不下睡不着，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唯有沉溺在游戏，能短暂的让他不去想这一切。 徐明吾索性也不去睡了，一边跟谢忱打游戏，一边不断追问。 “那女孩不是在追你，你答应不就完了吗？后来表白又是怎么回事？” 徐明吾脑子转的很快，有了另种猜测。 “还是你被甩了？不可能吧？” 在徐明吾一连串的追问下。 谢忱越发不是滋味，冷声开怼，“你能把嘴闭上吗，跟你有关系？” 徐明吾:“……还真失恋了。” 话落小声嘀咕，“狗脾气，在这儿暗自神伤，有本事怼你心上人去。” 谢忱没理会另一头的挖苦，黑眸满是冷意，眉紧锁着，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前激烈跳跃的游戏画面上。 可这回一反常态，不过几分钟，游戏战局急转直下，以失败终结。 徐明吾看着这局惨败的战绩，完全没想到让谢忱输也挺容易…… 不过随口提一句他心上人，就能搅乱他的心思。 他已经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这么牵动谢大少爷的心。 徐明吾丝毫没被他怼人的话劝退，试图了解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你跟我说啊，我好给你出主意。” 过了许久，在徐明吾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只听谢忱压抑的开口，“她不喜欢我。” 他声音很低，平静里夹着难以抑制的消沉。 不光不喜欢他，甚至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徐明吾被狠呛了下，连连咳嗽，“还有女孩会不喜欢你？” 想起她替别人代写情书，又让他多看看身边其他女孩这事，谢忱眼睛发涩酸痛，情绪如踏在云上一脚踩空，落入无边无际的空寂。 半晌，自嘲地说，“人干嘛非得喜欢我。” 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 ‘嗡嗡’桌上手机震动。 谢忱不作理会。 紧接着听见楼下传来门铃声。 谢忱瞟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谢坤南靳玉英很忙，鲜少回家，帮佣阿姨晚上并不住这儿。 这栋房子向来安静，很少有人打搅他，这么晚了想不到还有谁会来这儿。 门铃声停，随后手机再次响起。 谢忱心头烦闷，捞过手机正欲挂断，在看清屏幕上来电名字时，几乎是瞬间坐直了身子。 耳机里传来徐明吾喋喋不休的声音。 谢忱全然没心思理会。 盯着屏幕上的来电看了两秒，有些不敢相信。 没过多犹豫，他接通电话。 - “他在家，马上下来，谢谢叔叔。” 姜嫄挂了电话，跟带她进来的私人别墅安保人员礼貌道了谢。 顶级豪宅安保做的很严密，在确认她确实是谢家少爷同学后，安保人员才离去。 谢忱打开门时，就见门外立着的张扬明媚的人。 只见她身着厚厚的白色毛绒外套，衣领竖起，遮去了她半张小脸，露出的狐狸眼笑意盈盈，眸子亮晶晶的。 光是站在那儿就美的绚丽夺目。 她轻扬着眉眼，探头看他，“病了吗？” 谢忱睫毛轻颤，看见她的那刻，心头被投下巨石，激起万千涟漪，很是惊喜。 她，她来做什么？ 是来哄他的吗？ 想到这儿，他含着星光的眸暗淡了瞬，心中赌气，这回他真的很生气，别以为说几句好话，他就原谅她。 herman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喜悦，激动的在门口转悠，一会儿绕着姜嫄的腿转，一会儿绕着他的。 他偏开眼冷着声喊，“herman！” 听见主人低斥声，herman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主人身边。 姜嫄好笑的看着刻意不想理她，也不让狗理她的修长身影。 他不答话，也不回屋，就杵在门口，生气的很明显。 寒流滚滚，飒飒北风卷着漫天晶莹扬洒。 姜嫄留意到他竟然仅着单薄毛衫休闲裤，自来熟的推着他进屋，“外面冷，快进去，别加重病情了。” 冰凉的小手隔着单薄的毛衫触及他的腰，谢忱这才发现外面早已冰天雪地。 手这么凉？ 他不由拧了眉，从外面进入园区需要走半个小时的路，不知道她怎么来的。 这一刻又什么气都消了，侧开身想让她也进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 姜嫄唇角勾着笑，答了句，“不用，你家安保送我进来的。” 说着将作业一股脑替他放在门口，给冰凉的小手哈了哈气，“这两周课程差不多都结了，重点我标了下，如果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再发消息问我。” 她挥了挥手，就要走。 再不走该赶不上最后一趟末班车了。 转身之际，听身后低沉的声音喊，“姜嫄。” 谢忱眉峰紧蹙，漆黑地眸紧紧的凝向她。 这样就要走了吗？ 就只是送个作业？ 送作业，谁用得着她了。 姜嫄不明所以的回头。 冷风吹拂着少年单薄的衣衫，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黑灰色薄毛衫与他肌肤形成鲜明差，他本来就白，现在更是透着种病态的苍白。 细碎的黑发微乱，冲淡了几分凌厉感。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的缘故，锋锐的眼尾微红，整个人破碎又脆弱，仿佛她再踏出一步，他就再也好不了了。 姜嫄心中一顿，这娇弱的模样，还真病的不轻。 她目光落在门口厚厚一堆的作业上，犹豫了下问，“是拎不动？” 第44章 摸哪儿啊? “给你送进去？”姜嫄问。 谢忱愣了下，没明白她什么脑回路。 思绪微转，却顷刻应允，“好。” 姜嫄没说什么，跟着他踏进温暖的室内。 谢忱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倩丽身影，呼吸微滞。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人。 “有拖鞋吗？”姜嫄问。 谢忱替她拿了双崭新的拖鞋。 她踩掉鞋，利落的重新拎起作业，眉眼带笑问他，“放哪儿？” 谢忱顿了下，没有一点帮她的意思，指了指楼上的书房。 姜嫄:“……” 还真是不客气。 她好人做到底。 给病恹恹的大少爷将作业送到了书房。 与外面不同，偌大的别墅内温度适宜，温暖如春。 极具个性冷感的暗黑风书房，充满了现代主义科技感，室内灯光开的很暗，电脑屏幕亮着，页面正在游戏中。 嗯……还能打游戏。 不像是病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 姜嫄放下试卷习题，“那我先走了？” 话问出口，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再次沉默。 …… 游戏内战况激烈，谢忱挂机。 徐明吾一人也没法挽救大厦将倾。 这回他退出来，回到了他们俩人组队的房间，等着谢忱。 等了半天不见回来。 心中暗骂，真行，他都没去睡觉陪着他在这儿打游戏，谢大少爷却扔下他不见了踪影。 再不回来他就要先去睡了，真扛不住了。 徐明吾打着哈欠，开始给谢忱打字，【挂机道德吗？还来不来，不来我下了。】 字打好还未发出。 听见那头细微的脚步声。 徐明吾骂，“靠，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我都要睡着……” 话未说完，听筒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孩声音耐心的问，“放这儿？” 徐明吾话头被止住，惊愕的瞪大眼睛，睡意全消，耳朵高高竖起，高度警惕的听墙角。 有一刻他还以为自己熬夜太久幻听了。 紧接着又听女孩问，“那我先走了？” 我靠！真是女孩！ 徐明吾震惊。 谢忱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眸底神色隐晦不明，“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叫李叔送你……” 姜嫄看看时间，末班车已经赶不上了，只能忍着肉痛道，“不麻烦了，我打车。” “园区打不到车，出去还得走一段路。” 谢忱睁着眼睛撒谎，只需要打电话叫安保来接就行，但他不太想。 姜嫄想了想来的时候经过庄园似的园区静悄悄地，虽然知道很安全，但这个时间了小心点没错。 她没客气到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李叔过来需要多久？”姜嫄问。 谢忱眼睛看向别处，沉懒的声音淡声答，“半个小时……” 李叔就住在园区另处住所，开车过来仅需几分钟。 但走过来确实需要半小时。 她又没问李叔是不是开车过来，他不算说谎。 姜嫄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与夜灯下胡乱纷飞越来越大的雪，没太多扭捏。 她是为了给谢忱送作业而来，蹭下他家的车不过分吧…… 两人不经意间眼神交错，而后又都佯装无事的移开。 空气短暂的沉默，时间仿佛停滞，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姜嫄率先打破沉默，看着大摇大摆跟进书房，兴奋的到处转的德牧。 上回见它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今天已恢复了威风凌凌的架势，毛发一看经过专人打理，很是光亮。 姜嫄眉眼带笑，蹲下身与德牧对视，抬眸问谢忱，“可以摸吗？” 还记得上回谢忱说它不喜欢被陌生人摸，现在他们见过好几面了，应该算不上陌生了吧。 谢忱听见问话，眼睑微敛，耳根发烫，半晌后轻‘嗯’了声。 得到它主人许可，姜嫄揉了揉德牧脑袋，眸里满是笑意。 谢忱坐在另一侧，看着眼前明玉生辉般的人，正肆无忌惮揉自己的狗，嘴角也忍不住上翘。 姜嫄跟狗玩了会儿，见时间才过去了十来分钟。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莫名尴尬。 姜嫄默了瞬，提议道，“要不，还是看会儿书吧。” 另头徐明吾听到两人对话，差点被自己呛死。 他听见什么了…… 什么可以摸吗？ 卧槽，摸哪儿啊…… 这才几分钟……人女孩就提议还是看书吧…… 是不太满意？ 他瞳孔地震，想都不敢想，谢忱失恋会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刚刚对他还那么横，怎么现在人女孩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徐明吾越想越不对劲，谢忱一个母胎单身狗，遇上这么高的段位，很难不被白玩。 捞过手机立刻疯狂打字，【靠，对女孩欲擒故纵懂不懂。】 【人说摸你就给摸，对你没那新鲜劲儿了，不甩你甩谁？】 【你不懂能不能多问问我，虽然也不吃亏，但男人那地方是能随便摸的吗？】 【她摸完什么表示都没有，这特么是渣女，你没谈过恋爱，别被人骗了。】 【……】 【……】 兜里手机疯狂震动，谢忱趁着姜嫄去拿书，掏出来一看。 ‘腾’一下脸色爆红。 姜嫄从带过来的一堆试卷中翻找前一周模拟过的习题，边找边道，“这里面有几道题还挺经典的。” 从试卷中抽出那套她已经做过标记的试题，“这是我自己总结的，就看你需不需要，这会儿有空，正好我俩讨论一下。” 在姜嫄回眸的瞬间。 谢忱忙按灭了屏幕，强装镇定，微抿下唇，漫不经心的答，“好啊。” “你书放哪儿的？”姜嫄目光在他桌上搜寻了一圈问。 谢忱指了指被压在偏微分方程下的书本。 在纤薄的身影去拿书的片刻，拧着眉飞快地回复徐明吾:【你他妈有病。】 徐明吾:【……不识好人心。】 第45章 初雪 谢忱因为徐明吾的话脸上仍旧火辣辣的。 幽邃的夜，仅余心脏剧烈跳动声音。 他佯装镇定的将游戏退出，切断了与徐明吾的对话。 - 姜嫄走到桌前，从垒起的一堆书籍中找课本。 书桌宽大收拾的却整洁有序，书籍分门别类叠放在一起，桌面上仅散落着几支素笔，没有其他多余物品，很有条理。 课本最上端随意的倒扣着一本已经看了一半的偏微分方程。 姜嫄扫了一眼，里面公式数字复杂到仿佛另一门语言。 …… 虽然很早就知道他们跟谢忱不在一个层次，却没想过差距这么大。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他敢光明正大请两周假，却没老师说什么了。 他完全用不着讨论这些题。 姜嫄犹豫了下，还是抽出压在所有书籍最底下的数学课本。 ‘啪嗒’一张粉色信纸掉落。 姜嫄眸光微滞，弯腰正要去捡。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先她一步迅速的捡走了那张信纸。 她不解的望向他。 那封信被他自然地装进了裤兜。 谢忱眼睑微敛，顺手摆正宽大舒适的椅子，示意她坐。 随后将室内灯光调亮，又将一旁电脑前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室内的光线变成了很适合阅读的自然光，光影下映出他清晰的五官，不羁的眉眼似也蕴含着闪耀光彩。 因离的很近，她闻到他身上薄荷与香草的淡淡清香，如春风拂过。 他神色平静问，“看哪几道题？” 姜嫄轻觑了眼被他装进口袋的粉色信纸。 信纸很熟悉。 她好像知道前段时间他为什么不理会她了。 姜嫄收回目光，将视线移回眼前的试卷上。 尽管知道他不需要，还是将最近两周上课的内容尽职尽责的大致跟他说了一遍。 窗外大雪如天鹅绒铺洒满夜幕，温暖的室内传来女孩不紧不慢讲题的声音。 “这个类型的万老师特意强调了下，另外需要特别注意的是……” 谢忱听的很认真，姜嫄讲题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很有逻辑，从大框架连接到内部知识点，边讲边写写画画。 题讲完连导图都写明明白白，比书上阐述的更直接明了。 一眼就能看出重点在哪里，基本过一遍能装进脑子的程度。 从她讲题能看出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难怪很多人喜欢找她讲题。 “就这些，内容没多少，主要最近作业挺多，写起来挺累。” 姜嫄声音渐停，眼波流转，睨着他唇角微扬，“所以，要不要帮忙写作业？看在你是自己人，给你打半折。” 谢忱撞上她晶莹的眸，心漏跳了拍。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戏谑他。 黑眸微动，眉心凝蹙，“你经常替人写这些？” “是啊，赚钱嘛。” 姜嫄缓声道，“什么都写，作业情书检讨读书笔记。” “自从进入江城一中我生意特别好，光是写情书就赚了不少钱。” 她指了指他的口袋，“你那封不知道是不是我写的。” 谢忱抬眸看向她，眸光微沉。 不等他开口，就见眼前明媚的人凑近，侧着脑袋看他，嫣绯的唇角带着笑，语气商量，“利用你赚钱了，给我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谢忱凝着她灵动的眉眼，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但一想到她竟然替别人写情书，心中怨气难平。 赔礼道歉有什么用，就能证明她不是真的不喜欢他吗？ 谢忱侧开了头，沉默着不说话。 经过这么多回接触，姜嫄要是还不知道他这模样是在生气那也太没眼色了些。 姜嫄看向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 起身走到窗户口往外望。 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如抛洒了一地的白玫瑰。 姜嫄回眸，瞟向方才开着的游戏页面，眼角眉梢漾着笑，“小谢同学，今天初雪碍，要不我……” 谢忱心收紧，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只听她继续道，“要不我请你去网吧打游戏？” 说着她尽量描绘的诱人，投其所好，“就咱们学校门口新开的家网咖，很高档。” 普通网吧包夜就30，那儿要60，价格是高了点，但环境自然好的多，上回还是陈风向带她去的。 很有诚意了吧。 谢忱:“……” 他到底在指望她什么。 第46章 包夜 谢忱跟着姜嫄出门时，觉得自己该去挂个号看看。 姜嫄脑袋凑到他手机上，看着他给李叔发消息。 “别这样说，把这句改一下，你就说你同学已经走了，不用麻烦他过来了。” 话落又叮嘱，“发个消息保险一些，万一暴露了，被你爸妈知道你夜不归宿，这事很严重。” 姜嫄在一旁尽心指导，一看这少爷就没撒过谎。 谢忱心中好笑，李叔管不着这些，爸妈向来放养式教育，他从小就有足够自由。 却还是按她要求逐字逐句修改后给李叔发了消息。 李叔回复的很快。 看到屏幕那头回复，姜嫄放下心来，笑盈盈的长吁口气，“好了，走吧。” 谢忱将手机装回口袋。 身着深色派克羽绒服的颀长身影，将双手插在衣兜，不紧不慢的跟在姜嫄身后。 月色疏离，雪花摇曳，将世界铺成银色坦途。 昏黄的街灯下，少女在洁白的新雪上蹦跳着踩下一连串脚印，活力四溢，雪帘中美得有些不真实。 姜嫄见他没跟上，回头等他，“快点，包夜时间从晚上10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少到一个小时，就亏一个小时钱。” 大少爷似没听见她的话，仍旧懒懒散散，有自己的节奏。 夜色下，少年影子被拖的很长，剪短的发已长了些，重新经过打理，有种随性的精致。 他鼻梁很高，眼眸锋锐而凌厉，唇色红润，从骨子里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英气。 很矛盾，却将他的傲气衬的淋漓尽致。 谢忱一点也不着急，她都说是利用他赚的钱了，他就是要让她心疼。 姜嫄看了他一会儿，按他这速度今晚怕是都赶不到。 她对他这种少爷自有办法，迈开腿向他跑过去，绕到高大挺拔的人身后，推着他往前走。 “快快快，小马宝莉说走路快，行动力强的孩子会变成跟她一样聪明漂亮的宇宙公主。” 谢忱:“……”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谁要做公主了。 雪声簌簌，深浅的脚印互相交织在一起，堆积出了一道道银辉。 谢忱看着地上重叠的身影，眉眼微挑，哂笑，“姜嫄，你觉不觉得你这样特像一种昆虫。” 姜嫄:“?” “鞘翅目金龟子科蜣螂亚科。” 姜嫄听懂了，俗称屎壳郎。 她不甘示弱，“屎壳郎推的可是粪车。” 谢忱丝毫不恼，漫不经心的垂眸瞥向她，笑，“那你是吗？” 姜嫄无语，是真没看出来他这么幼稚。 微凉的小手一把扣住他闲懒的插在衣服口袋的手腕，这回强行拽着他跑。 “行行行，我承认你是好了吧，快点吧你。” 没见过不想当公主，想当粪车的。 谢忱被她逗得直笑，沉黑的眸中满是亮灿灿的光芒。 - 两人到学校门口网咖时恰好晚上10点。 老板是陈风向朋友，认识姜嫄，一见她来跟她打招呼。 顺势悄悄打量了眼姜嫄身旁高瘦清隽的少年。 姜嫄很大气，开了两台机子。 这是谢忱第一回来网咖这种地方，环境没见得多好，只胜在新开的看起来干净，夜晚包夜的人不少。 室内有股浑浊的烟味，谢忱眉微拧，看向封闭的包间。 “能不能开包间？” 正准备付钱的姜嫄手一颤…… 这少爷是真不客气，不榨干她的血汗钱不罢休。 谢忱见她犹豫，淡声道，“我病了，外面空气不好闻。” 姜嫄:“……” 她见他好得很，哪儿病了。 心里嘀咕，却还是开了包间，就宠他一回。 包间内有两台机子。 她跟谢忱各居一端。 谢忱脱了外套，对折整齐，放在自己身侧。 姜嫄看着他，唇角扬起，还真是精致的大少爷。 电脑打开，想起在书房看到的那个游戏页面，恰好她也会玩。 只有他们两人开黑难免没意思。 网咖玩的好处就是吆喝一嗓子随时可以组队。 姜嫄登录游戏后邀请谢忱进房间，这才发现他竟然排名第一。 不光是个技术流，还是个氪金玩家…… 她点了下他信息页面，最近在线时间48小时+…… 这就是他说的病了，她看他是玩游戏累病的。 她起身，“你等等我再去叫几个人。” 谢忱不解，没明白她要叫谁。 紧接着就见她推开门喊，“谁玩heroes，快上号，大神带飞，躺赢！” 网吧嘈杂中，女孩清灵软糯的声音很引人注意。 透着几分熬夜没睡醒的慵懒，拖了点尾音，像染了窗外雪色，不娇媚，在污糟糟的环境内如甘泉，与周遭格格不入。 话落，就听见外面好几个声音应答。 不一会就将房间拉满。 姜嫄得意的扬起眉眼。 “我靠，国服第一……” 外面传来惊叹。 谢忱操作很极致，姜嫄打的也不差，强强联合，毫无对手。 姜嫄打到半夜有些扛不住了。 在谢忱打最后一局时，她昏昏欲睡。 游戏结束。 漆黑的眸落在对面单薄纤瘦的身影上，只见她窝在沙发内，一条长腿曲起抵在桌边，一手还握着鼠标。 却已经仰着头靠着沙发睡的天昏地暗。 少女睫毛很长，在她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她长得明艳大气，美得肆意张扬。 是一眼扫过去，叫人念念不忘的程度。 谢忱退了游戏，将自己衣服抖开轻搭在了她身上。 第47章 恋爱可以替人谈吗? 姜嫄醒来时，恰好撞上谢忱来不及移开的眼。 目光交汇。 谢忱微微一怔，倏然将视线移回面前空荡荡的电脑屏幕。 薄唇嗫嚅了下，想解释，又觉得欲盖弥彰，耳尖微红，眼眸闪躲，慌乱间胡乱点开了个页面。 又拿起一旁未开封的矿泉水抿了一口。 姜嫄双手撑着沙发扶手起身。 姿势僵持太久，脖子都快断了，她不适的揉着后脖颈。 留意到自己身上盖着男生宽大的外套，在闷滞的环境里，他衣服上清新的香气更加明显，是很好闻的味道。 姜嫄微愕，他什么时候帮她盖的？ 纤白的手掀开外套，起身活动了僵硬的身子。 扫了眼很专注盯着屏幕的少年，见他没有理会她。 姜嫄凑近他去看屏幕，音调迷蒙，“几点……”了？ 未说出口的话被卡在喉咙…… 姜嫄目光凝滞在电脑屏幕激情小网页上。 谢忱察觉她的异常，抬眸间‘噗’一声水呛进气管，猛咳了起来。 电脑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个满屏难以描述的画面。 谢忱头一回慌的手足无措，快速关了页面，耳廓红透。 室内恢复短暂寂静。 姜嫄面色古怪的看向一旁矜傲的人。 她知道男生会看片…… 倒没想到谢忱这样的人也喜欢看。 被人撞见这事确实很尴尬，是她不礼貌了，不该随意看男生电脑屏幕。 姜嫄这会儿彻底清醒了，看他逐渐红的滴血的耳朵，轻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表示理解的模样。 谢忱微抿了下唇，已经想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我没有……”谢忱耳根发烫。 “我什么也没看见。”姜嫄很有眼力劲儿，提前替他打圆场。 “它自己弹出来的，我没看……”谢忱再次无力辩解。 “理解理解。”姜嫄点头。 谢忱:“……” 黑眸里闪过无措的羞赧，拿过桌上的手机，先出了闷热的包间，略显慌乱地留下句，“回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姜嫄看了眼落荒而逃的背影，扫了眼时间，才凌晨3点，还有几个小时呢。 有些浪费。 回过头去拿自己东西时，看到谢忱衣服还搭在一侧沙发扶手上…… 不就是被人撞见看了片吗，她又不会说出去。 轻啧了声，顺手帮他带上了外套。 网咖位于二楼连接天桥，一出门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雪还在下，天桥下稀落的车辆飞速掠过，揉碎零星晶莹。 凌晨3点的深夜，静谧的只听得见风声。 姜嫄拥着外套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天桥顶棚下的身影。 各色霓虹灯光昏暗。 他半倚着栏杆，高大挺直的身影微弓，手肘闲懒地轻搭在栏杆上，微低着头，长指划拉着手机。 线条流畅的脖颈上喉结突耸，身上单薄宽松的黑色毛衫被风吹鼓，紧贴着宽阔的胸膛，浑身满是少年恣意不羁的朝气。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站这儿，这少爷真能抗…… 姜嫄走近，将他衣服递还给他。 谢忱顿了顿，从她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 “刚打了车，还有5分钟到，下去等吧。” 说着他穿好外套，先她一步往天桥一侧的台阶走去。 姜嫄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踩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两人在路边站定，在冷风中姜嫄环臂拢紧自己，瞄了眼故作镇定的人。 谢忱双手插兜，侧开头看天，看街灯，看路边高楼，就是不欲理会她。 车到了，修长的身影倒是先她一步，帮她开了车门。 姜嫄扬眉，还挺绅士，她道了句，“谢谢。” 坐上车，谢忱坐到了她身旁，车内空间狭窄，车子启动，白色毛绒外套轻轻摩擦着男生硬朗外套。 晚上街道空荡，行驶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千户巷。 巷子内漆黑，谢忱并不放心。 “我送你进去。” 姜嫄没拒绝，一高一低的身影在月色下往巷子深处走。 巷子内密布的电线纵横交错，散乱无序。 清贵的少年再次踏入不属于他的地界。 月色下，两人格外沉默。 姜嫄安慰他，“其实，很正常……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忱语塞，耳根再次火辣辣的烫。 谁知道网咖电脑那么垃圾，一个拦截网都没有。 “我没看……”说完又很想证明自己的无力，“从没看过，也不喜欢看。” “我知道，你放心。”姜嫄做了个手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比了个ok。 谢忱:“……” 谢忱被气笑，你知道个屁。 不欲再辩解，加快了脚步。 姜嫄看着明显又生气了的人，追上他逗他，“又不高兴了？” 谢忱没答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没看。”姜嫄笑着道。 听见她这么说，沉冷的脸色稍霁。 暗夜中姜嫄观察身旁人的神色，轻碰了碰他插在衣兜的手肘，揶揄，“不生气了吧？” 谢忱这回没打算让她蒙混过关，轻嗤了声，不答反问，“你问哪件事？” 姜嫄一噎，合着给她记了不少仇。 “从今晚主要赔礼道歉的那件事说起。” 谢忱幽幽目光凝着她，一点也不跟她绕弯子，“生气。” 姜嫄:“……” 少年迟疑了阵，问出了已经徘徊在他唇齿间无数次，都没敢说出口的话。 “情书可以替人代笔，恋爱可以替人谈吗？”语气漫不经心，拖着尾音，黑眸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第48章 多了个哥哥 风刮得紧，吹散了少年低沉平稳的声音，姜嫄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脚步顿住，迟疑了下，回过身来在他身前站定。 谢忱也被迫停下脚步。 女孩明眸善睐，在黑夜里狐狸眼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神情严肃。 夜色幽深，吞噬了一切喧嚣，雪无声的落。 揣在衣兜的掌心渗出一层薄汗，突耸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屏住呼吸垂眸看眼前的人。 姜嫄神情凝重，“不可以。” 谢忱睫羽轻颤了下，漆黑的眸里比钻石更耀眼的点点星光渐暗。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姜嫄一本正经的答，“因为你喜欢的是女人，我喜欢的是男人，我俩价值观不同，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谢忱：“……” 他在跟她说认真的，她以为在开玩笑。 谢忱被气笑，反应很快，“不都喜欢的是异性吗？怎么不同了？” 姜嫄没想到这人还挺不好糊弄。 幽暗潮湿的巷道内，传来孩子半夜啼哭声，老旧的居民楼亮起微弱灯光。 骤然间，咒骂声搅乱了平静的夜。 姜嫄几乎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气息在空中结成白雾。 她看向巷道内可窥见的狭窄天空，伸手去接飘落的片片晶莹。 雪花落在指尖顷刻消融。 再抬眸姜嫄已神情自若，指了指他身处的环境，唇畔攒着笑调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冰凉的风声里，清甜的声音一字一句的继续，“谢忱，我要拼尽全力才能活着，而你只需要享受生活，明白了吗？” 原来她说的不同，是这个意思。 谢忱眸光微动，漫天晶莹仿佛加了层滤镜，将他眉眼染的模糊。 姜嫄看着近在咫尺，破旧的老居民楼，加快脚步跑了进去，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笑颜明媚，“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到了，快回去吧。” 话落，女孩不再看他一眼，纤薄的身影转身踏入污秽暗巷。 - 期末考结束。 许莹莹一出考场仿佛被去了半条命。 “太难了，也太变态了，背的全没考，考的全不会。” 姜嫄听着抱怨，抽出张纸巾递给她，“哭出来可能好受点。” 许莹莹愣愣的接过，这才反应过来姜嫄是在笑话她。 放声哀嚎，“你还笑我，你这样的学霸哪儿懂我们学渣的苦！” 姜嫄敛了敛笑，出声安慰，“我也觉得难，考过了就不想了 ，这不愉快的寒假要开始了，多想点高兴的事。” “能愉快吗，成绩出来那天我死期就到了，没几天快活日子了，呜……” 许莹莹继续痛嚎。 手机震动，班级群发来消息，班长廖斌通知鉴于班费还剩了不少，今晚集体在校门口的小餐馆颂庭聚餐。 能到的在群里回复一声。 看到消息，许莹莹心情好转了些，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圆圆，晚上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去参加？” “去的话，我在群里替我俩报备一声。” 姜嫄想到今晚林美美和赵叔父子要回来，这是林美美结婚后两家人第一回聚餐，不得不出席。 遂婉拒了许莹莹，“今晚有事。” 许莹莹失望，“好吧，那我跟他们一起去。” 姜嫄跟许莹莹告别。 打开手机看赵叔的儿子赵时年两天前发给她的餐厅地址。 两人刚加微信好友不久，是从刚刚组建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添加的好友。 对话陌生又客套。 赵时年:【听我爸和林姨说你比我小四岁，可以叫你圆圆吗？】 随后他发来个地址:【周五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找不到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他贴心的附了串电话号码。 姜嫄礼貌客气的应允。 两个重组家庭，虽说已成为一家人，却仍有隔阂，她与赵时年仅小时候见过面，赵家情况比她家好的多，手里攒了点钱，早早的搬离千户巷。 对于大四岁的赵时年，姜嫄没什么印象了，两人格外陌生。 姜嫄依照地址到达餐厅。 餐厅位于市中心幽静的富人区，环境优雅气派，这么高档的餐厅，可见赵弘文对一家人此次家庭聚会的重视程度。 姜嫄到门口就有工作人员出来迎接，她报了包厢号，工作人员将她引上了楼。 刚到达门口，恰好包厢门打开，传来男人温和如水的声音，“圆圆到了，我下去接她。” “对对对，快去看看。”赵弘文叮嘱。 话音落，赵时年回头，一眼就看到立在门口的女孩，神色一怔。 女孩头发蓬松柔软束着个高马尾，身影袅袅婷婷，穿着厚厚的棉服却难掩明艳绝俗，一双深褐色的眸跟会说话似的，满是精气神。 姜嫄也打量着他，眼前男人很年轻，不过20岁左右的模样，个头挺高，身形偏瘦，戴着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 她顷刻猜出他是谁，扯出抹笑，大大方方的喊了声，“哥哥好。” 赵时年回神，“你好。” “圆圆快进来，之前跟你妈妈说让时年去校门口接你，你妈妈不让，快快快，进来坐，外面很冷吧。” 赵弘文关切的道。 姜嫄又喊了声，“赵叔。” “接什么接，这么大人了哪儿找不到。”林凤美反驳。 许久不见，林美美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脾气却仍旧暴躁，开口就骂，“一家人就等你了，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放学又磨磨唧唧了，见了人也不喊。” 姜嫄有些好笑的扬了下眉，林美美这脾气怕是这辈子改不了了。 赵时年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姜嫄道了句谢。 男人待她坐下，笑着帮她说话，“林姨，喊了，圆圆刚一见面就叫人了。” 赵时年坐在她身旁，对她很是关照。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因为一纸婚书重新牵绊成了一个家庭，整个聚餐过程氛围很微妙。 赵弘文对她也极好，全程一个劲儿将好吃的菜全转到她眼前。 赵时年对她也很好，姜嫄头一回感受到完整家庭的氛围。 聚餐结束，一家人出来，赵时年先下楼去开车。 “圆圆跟你哥哥一块去，帮忙看着点。” 林美美这时候倒显示出了贴心，母慈子孝。 姜嫄应了声。 与赵时年往楼下走，路过拐角处的包厢，门开了。 为首的是道颀长的身影，少年身着一身黑，眉眼不耐的压着，懒懒散散，浑身满是烦躁。 在看清迎面而来的女孩时，他微愣。 仅一瞬，将目光移向了姜嫄身旁的男人身上。 第49章 有心上人 姜嫄越过他的身影，看见包厢内出来的其他人时神色微变。 少年身后一道温柔的声音问，“怎么了阿忱？” 包厢内一行六七人，皆非富即贵，气度非凡，走到谢忱身后的女人长相美貌，优雅温柔，眉眼与谢忱几分相似。 而走在最末的一家三口，在看见她时同样拧紧了眉。 在谢忱开口前，姜嫄侧头对一旁的赵时年道，“我们快下去吧。” 赵时年不解，却跟上姜嫄脚步。 靳玉英看到离去的女孩背影，同自己儿子一样，目送他们下楼。 “是同学吗？”靳玉英问。 谢忱见她装不认识自己，眉蹙紧，答了句，“不是。” 不等靳玉英说话，郑华芸先开了口。 “现在外面那些小姑娘一个个心思不正，心眼比什么都多，还好阿忱跟凝凝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以后我们两家亲上加亲。” 郑凝倚着自己妈妈郑华芸的臂膀，格外乖巧，脸微红，没有吭声。 有谢伯父伯母和她爸妈在，谢忱再不情愿，以后也得娶她。 听见这话谢忱眉目锁紧，头一回没留半分颜面，毫不客气的怼，“您考虑这么周到，怎么不再多想几十年，顺便帮我把后事也安排了。” 郑华芸被怼的一噎。 显然没想到谢忱一个小辈说话会这么难听。 “你，你这孩子……” 郑华芸被气的够呛，碍于两家情面，不好发作，她从小被宠爱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阿忱，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谢坤南沉了声。 谢忱神色闲懒又淡，没有丁点儿被批评的恼，气死人不偿命，悠悠地，“我说我来这儿大家都会高兴不起来，不是您非得叫我来吗？” 谢坤南正欲开口批评几句。 靳玉英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打住。 姜明义也打圆场，“阿忱心直口快，坤南别跟孩子计较。” 一行人下楼。 直到回到家，谢忱先回了自己房间。 谢坤南觉得是自己疏于教育，才让他这么失礼，“我要跟他好好谈谈，现在他太不像样子了。” 靳玉英在门口换鞋，“好了，他不愿意你非得叫他去，儿子都生气了。” 说着将价值不菲的包随手放下，“你别参与了，一会儿我去看看。” 昏暗的房间内，谢忱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从衣帽间随手拿了套简单宽松的家居服，利落的套好，遮去了线条分明的肌理。 脖颈挂着条毛巾，边擦头发，边将房间内阅读灯调亮。 心思烦乱，拿过床头看了一半的书，正准备继续看书。 ‘扣扣’门口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就听靳玉英问，“儿子，可以进来吗？” 谢忱很有主见，鲜少叫他们操心，从小他们就很尊重他的隐私，从不进他房间。 谢忱快走几步，从里拉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人，低声喊了句，“妈。” 话落，他转身往里走，情绪并不高。 靳玉英将家中阿姨刚熬煮好的杏仁牛奶羹放下，并未出去，而是坐到了他房间的沙发上。 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阿忱，妈妈想跟你聊聊。” 谢忱知道因为自己今晚态度问题，但他没打算对任何人道歉。 他将手中的书合上，“您说。” “你很排斥凝凝？” 说到这事，谢忱紧抿了下唇，“妈，如果非得将您跟不喜欢的人凑一起，您会高兴吗？” 靳玉英听见这话顷刻什么都懂了。 “我们两家渊源颇深，当初也是一句玩笑话，没顾及你的感受，妈妈跟你道歉，我们当然尊重你的意思。”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靳玉英教育体系多年不是白干的，见他这副模样，敏锐洞悉他的心思。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谢忱没说话。 “是谁啊？”靳玉英八卦。 谢忱眉头一压，不悦的开口，“妈，能不问吗，这我隐私。” 靳玉英毫不遮掩的笑，开明的道，“行行行，我跟你爸也说说，别乱开玩笑，以后你喜欢的女孩万一嫁到我们家，我跟你爸也得提前给她留个好印象。” “您说哪儿去了。” 谢忱脸微红，眸光黯淡。 她压根都不喜欢他，别说八字没一撇，连影子都瞧不见。 姜嫄很招人喜欢，今天她身边男人不知道是谁，很想问，但他有什么立场去问。 - 赵时年将车停在千户巷。 姜嫄同林美美下车。 赵叔跟林美美已经结婚，因为她分居两地总不是个事。 千户巷的房子太小，让他们搬过来住也诸多不便。 赵弘文将回老家带回来的东西替她们拎入巷子内，“圆圆，学校马上放假了吧？等过几天我让你哥哥来帮你们搬家，你哥哥平时不在，我让把他的书房腾出来好好收拾一下给你住，我那边离你学校也近，一家人还是得住一起。” 姜嫄内心深处是排斥的，并不想搬。 似看出她的心思，林凤美道，“圆圆毕业这两三年，我们还是先住这儿，离她学校更近，搬过去的事，回头再说。” 赵弘文犹豫。 林美美好不容易找到个伴儿，姜嫄不想让美美同志为难，她应了声，“我都可以。” 见她不排斥，林凤美放下心来。 赵弘文很惊喜，“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嫄回到家，林美美将带给她的好吃的全拿了出来，母女俩将吃的一一整理进冰箱。 洗完澡回了房间，收到赵时年的微信。 【爸让我问问你喜欢什么颜色，明天叫人把你的房间重新刷一下。】 姜嫄回:【粉色？】 赵时年回了个大笑的表情包，【我猜也是，还想要什么跟我说。】 赵时年对她很好，但姜嫄总觉得哪儿不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第50章 变态 赵弘文将房间重新粉刷后得晾一段时间。 索性决定年后再搬。 临近过年，店里很忙。 姜嫄给林美美打下手，从早忙到晚就没歇息过。 即便是大年三十，仍是忙到了中午。 赵弘文跟赵时年下午时来到千户巷，一家人准备一起吃第一顿年夜饭。 逼仄的小两居室，因为两个大男人的到来，显得拥挤不堪。 赵弘文很勤快，做饭手艺甩林美美十八条街。 年夜饭的重任自然交给了他。 厨房太窄，仅能容纳两人，姜嫄坐在厨房门外帮赵叔择菜。 择了没一会儿，赵叔就赶她去看电视。 赵时年叫她，“圆圆坐着吧，往年过年爸一人就能搞定，今年有林姨帮忙，用不着那么多人。” 说着给她腾挪地方，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遮挡在金丝镜片后得眼睛泛着幽深的笑意。 自从姥姥去世后，她跟林美美就不过节了。 即便是大年三十，林美美最多加两个姜嫄喜欢的菜。 常年冷清的家里突如其来的热闹让人很不习惯，是久违的家的感觉。 - 过完年后，她跟林美美正式搬到了赵叔家中。 赵弘文家庭条件挺好，住在启邻小区，小区环境虽说算不上多好，地段却不错，千户巷自然是不能比的。 房子三室一厅，原本仅住了赵弘文父子俩，一间作为书房，现在将书房改成了她的房间，赵弘文跟林美美住主卧，她跟赵时年各一间。 主卧在最里侧，她的房间跟赵时年的相邻，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很快，姜嫄发现了诸多不便。 看完书，洗澡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尽量挑在赵时年洗漱完的时间。 出房间时见隔壁房门阖着，她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恰好撞上拿着杯子出来倒水的赵时年。 “哥，这么晚还没睡？”她打了声招呼。 “替导师弄点东西。”赵时年答。 姜嫄点点头，“那你弄完早点睡。” “好。” 赵时年话落，目光却落在姜嫄睡裙下露出的两条又细又长的小腿上。 女孩睡裙款式保守，裙摆很长，一直遮到了小腿处，难窥见什么春光，可踩在拖鞋的脚丫，纤细白皙的脚踝都看得人下腹一热。 姜嫄留意到他停留的目光，骤然间眉拧紧。 赵时年回神，镇定的笑了笑，温柔催促，“你也早点休息。” 姜嫄面色镇静应了声。 回到自己房间，合上门，却没立即走开。 姜嫄眸色冷淡下来，立在门口，隔着一道门，静听门外轻微的动静，男人细微的脚步声停留在了她的房门外。 片刻后才往隔壁而去。 那天后，但凡赵时年在家，姜嫄都刻意穿上规整的长衣长裤。 姜嫄很希望是自己多心了，直到看到赵时年出现在她的房间，正准备去拿她晾在卧室窗口的内衣裤。 “哥。”她站在门口望着那斯斯文文的人，喊了一声。 赵时年顿住，收回了手。 再回头，他神情说不出的镇定，温柔的道，“我看你把衣服晾这儿，这个房间见不着太阳，穿阴干的贴身衣物对女孩很不好。” 他又道，“正好你回来了，还是晾阳台上去吧。” “我不太喜欢别人进我房间。”姜嫄不动声色，眉眼带笑睨着他。 “抱歉，看你门开着，我有几本书在这个房间，就进来拿了，以后我注意。” 赵时年从一旁书架最上端抽出其中两本书，淡然自若到仿佛真如他所说一般。 - 赵叔工地开工的早，刚过完年初五就回去上班了。 开店都喜欢讨个吉利，林美美初六开了店门。 有人约了剪发，一大清早就提前去了店里。 家里仅留她跟赵时年两人。 姜嫄难得起的很早，看到赵时年从房间出来，她扬起笑容道，“哥，早啊，美美同志留了早饭，你的那份热在锅里。” 赵时年看见她也露出个笑容，“早啊。” 赵时年洗漱后，将早餐端到桌上与她相对而坐，开口夸赞，“林姨手艺挺好，比我爸做的好吃。” 姜嫄听着他客套的话，唇畔带笑，没有接他的话。 林美美做饭什么水平，连陈风向觉得饭能吃就行的人，都得吐槽几句，赵时年过分温柔像戴了层面具，稍加仔细分辨便能感觉出其中透出的一丝虚伪。 “哥，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她闲聊。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空闲时间看看书，但更多时间都在玩手机。”赵时年笑。 “你呢？”他问。 姜嫄认真想了想，“我最近在追个动漫，特别好看，里面有个人物我超喜欢，你等等，我给你看看。” 说着她跑去卧室拿手机。 一打开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手机都变得卡顿起来，姜嫄懊恼，“昨晚忘了充电，我能不能用下你的？” 赵时年愣了愣，不等他答话，就见姜嫄兴冲冲地已捞过他手机，将手机凑到他眼前，让他解锁。 赵时年犹豫了下，解开。 紧盯着姜嫄打开浏览器去搜索那部动漫的名字。 浏览器搜索页面干干净净，很像他表现出的模样。 她打开那个人物，一一给他翻看图片。 女孩深褐色的眸晶亮，透着少女纯真的光彩。 赵时年见她仅是翻看动漫人物，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 姜嫄拿过手机继续搜索，“还有个画的更好看，是我最喜欢的太太画的。” 说话的同时，白皙的手指划出浏览器界面，打开了他的相册。 她翻得很快，一开始的图片很正常，有关于学习网课的截图，直到滑到底部，里面竟然全是偷拍的女生裙底画面。 姜嫄眸里一闪而过的异色，仅一瞬恢复如常，她快速的勾选了几张用赵时年的微信发给了自己，又顺手将他页面清理干净。 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已返回人物绘图页面，给他看。 “是不是很绝。” 赵时年唇角仍旧勾着温柔的笑意，很是捧场，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姜嫄跟他分享完喜欢的人物图，将手机还给了他。 “哥，你慢慢吃，我先去店里帮忙了，有什么你给我打电话。” 她穿好外套。 “好。” 一出门姜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打开自己备用机，看发到用赵时年微信发给自己的图片。 忍不住嗤笑了声，真没看出来他这么变态。 第51章 男人就像地铁 姜嫄到店时，陈风向竟然也在。 坐没坐相窝在沙发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个劲儿吹捧着林美美，逗得林美美哈哈大笑。 看到姜嫄时，眼一瞪酸溜溜的‘呦’了一声。 “赵时年妹妹来了。” 千户巷就这么大点地方，在赵时年没搬家时，跟陈风向曾就读过同一所小学。 陈风向对赵时年熟得很，他最讨厌书呆子，恰好赵时年就是死读书的类型，跟个闷葫芦似的，小时候没少揍他。 早知道赵时年跟姜嫄还会有这样的渊源，当初就少揍他几下。 一想到姜嫄还得叫那小子哥，他就浑身不舒服。 说话阴阳怪气起来，“怎么不跟你时年哥哥一块来。” 姜嫄进屋合上推拉门，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眉梢轻抬，丝毫不让他占嘴上便宜。 “他能有你闲？” 陈风向眉眼嚣张，冲她扬了扬下巴，“怎么说话呢，非得这么比，我就不是你哥了？他能有我对你好？” 两人从小到大见面就掐架，嘴上功夫谁也不饶谁，林凤美见着他俩拌嘴就头疼，赶陈风向，“别贫了，快去把东西给你妈送过去。” 陈风向被训斥也不再跟姜嫄争输赢，拎起东西，临走时愤愤不平的对姜嫄道，“你个小白眼狼。” 陈风向一走，室内这才安静下来。 经陈风向提起这茬，林凤美想起从搬过去还没问问姜嫄跟赵时年相处的如何。 “圆圆，跟你哥还处的来吗？” 室内温暖，姜嫄拉开隔间的门，换了件轻便点的外套。 她‘嗯’了声。 想了想，继续道，“时年哥对我挺好，我洗澡时他会在门口等我，晚上还会帮我检查房门有没有关好，还会主动帮我晾内衣裤……” 林凤美听着女儿的话，越听越不对劲。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音调都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姜嫄抬眸看向林美美，“妈，赵时年是个变态。” 来的路上她就思虑再三，并不想毁了林美美幸福，但也不想林美美被蒙在鼓里，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没有什么能有林美美安全重要。 他敢偷拍那么多女生裙底显然是个惯犯，保不准做出什么事来，一个很善于伪装的人，很难让人窥破他的假象。 她将保留的证据，聊天记录打开给林美美看。 在看到赵时年发给姜嫄那么恶心过分的图片时，林凤美脑子都‘嗡’的一下。 - 林凤美关了店门，母女俩相对无言，静坐了一下午。 “明天搬回来住。”林凤美最终拍板决定。 “赵叔那边怎么办。”姜嫄问。 “爱咋办咋办，男人能有我女儿重要？大不了离婚，你妈我又不是没离过。” “你记住了，男人就像地铁，一班刚开走下一班就来了，永远别为了男人束缚自己，你妈我就是年轻时栽了大跟头，才悟出这些道理。” 姜嫄一脸敬佩的看着眼前饱经风霜却仍旧坚强的女人。 竖起大拇指夸赞，“不愧是我妈，说话充满了哲理性。” “那当然了。” 林美美要是再晚生十年，凭这样貌，绝对是持靓行凶的海后。 第52章 你挺会欺负人 姜嫄跟林美美搬回了千户巷。 期间赵弘文上门找过几回，她不知道林美美用什么理由回绝的。 有林美美做她的后盾，她可以放心做任何想做的事。 新学期开始。 姜嫄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按部就班的学习生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文理分科的时候。 她选了理科。 - 午餐时间，学校食堂如一盆煮沸的水，人满为患，嘈杂声充斥耳膜。 谢忱在食堂遇见姜嫄时，见她正靠着椅背，笑意晏晏，正跟身旁的人说着话，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 蓝白相间的校服衬的她肌肤奶白，笑起来微弯着眉眼，在人群中美的很突兀。 她吃饭慢吞吞的，有一名男生走近，拿着手机红着脸，跟她说着什么，似乎在要联系方式。 只见她抬眸认真的看着那个男生，美的恣意张扬的眸里满是笑意，嫣绯色的唇开合，说了什么。 男生失望的走了。 许莹莹揶揄，“自从你不追谢忱后，偷偷来向我打听你联系方式的人都不知道多少个了。” 姜嫄一下就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侧眸看身旁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不追了？” 许莹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没想到姜嫄这么敏锐，就不是正常人，这么会抓重点。 自己把自己卖了，顿时如没了嘴的葫芦，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就跟别班的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 许莹莹搓手，偷偷打量她，小声道歉，“我错了。” 姜嫄气定神闲，“明天吃饭用你的饭卡刷。” 她这么说便是没计较，许莹莹立马挺直了腰板，“没问题！” 放下心来，许莹莹低头接着偷偷继续刷手机，刷到个短视频里粉丝千万的帅哥。 仔细审视屏幕里的帅哥，点评道，“比了谢忱差点，缺点谢忱那个劲儿，但他眼睛会笑嗳。” 许莹莹捧着手机犯花痴。 想到什么，眼睛如通了电的灯泡，满是八卦的意味，她凑近姜嫄，“圆圆，你说你连谢忱那样的都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理想型到底什么样的啊？” 姜嫄翻看班级群里发的最新考纲，“没什么理想型。” “怎么可能。”哪个少女不喜欢幻想，怎么会有人没有理想型。 许莹莹不信邪，打开自己精心私藏帅哥的收藏夹挨个刷，“这样的喜欢吗？” 见姜嫄无动于衷，她继续刷。 “这个帅，小奶狗类型，眼睛里有星星。” “……” “这个超帅的，总心动了吧。” 姜嫄眸色淡淡，看完考纲合上了手机，唇畔笑容未变，“干嘛非得我心动。” “……不行，你等等，我再找个。”许莹莹觉得是自己找错了方向，她使劲儿翻自己的收藏夹。 终于扒拉出个压箱底的，主要还是个富二代，“又高又帅又有钱，应该可以和谢忱比一下。” 姜嫄幽幽瞥向屏幕上的人，确实挺高挺帅，“还行吧。” “这还行？你要求也太高了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姜嫄看她不给出个答案誓不罢休的人，觉得好笑，认真思索了下，随口道，“有性张力的吧。” “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即使睡天桥底下也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说着她指了指屏幕继续，“而不是这种捡纸壳子可能都抢不过老太太的娇弱富二代。” ‘噗……’ 许莹莹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姜嫄淡定的抽了张纸递给她。 她还是第一回听见这种形容。 无理取闹中又透着一种无法反驳的诡异的合理性。 “阿忱。” 嚷闹的环境中，有人喊。 姜嫄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身姿挺拔的人目不斜视地从她们眼前走过。 周瞻允紧随其后，走过她们时，瞥了她一眼，神色微妙，欲言又止。 “……谢忱不会听见了吧，别误以为在说他。”许莹莹缩了缩脑袋，有些心虚。 姜嫄回到教室，谢忱还未回来。 直到午休结束，快要上课时，他才走进教室。 少年深邃的眉眼睥睨漠视，英气逼人，手肘下夹着篮球，校服外套懒散敞着，线条流畅的脖颈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将深色t恤领口沾的微润，衬的肌肤越发的白。 他坐回自己座位，将篮球扔在脚下，翻开书来看书，谁也不理会。 姜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仔细看了会儿。 老师走进教室，她才收回目光。 下课铃响。 谢忱继续做自己手中的题目，一道题翻来覆去的算。 草稿纸上乱的如鬼画符。 倏地一抹如初夏晨露清新好闻的味道侵入鼻腔。 身旁空着的椅子落座了一人。 谢忱背脊微僵，他知道来人是谁，却撇开了头，不理会她。 姜嫄探过头来，看他算的一团糟的题。 潋滟的眸里一闪而过的惊诧，语气含着戏谑的笑意，“小谢同学，做你草稿纸未免也太可怜了。” 谢忱顿了顿，随手将那页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撕下，揉成一团。 “分科了，你选的什么啊？”她并不挫败，又问。 谢忱没吭声。 他看过她的选填表格，他当然也选的理科。 自从那天雪夜她对他将话说明白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怎么说过话了。 除了上下课遇见时必要的交集，再没什么特别。 他能感觉她在保持距离。 不是在刻意疏远他吗，又来做什么。 姜嫄扫了眼被扔在桌下，詹姆斯亲笔签名的篮球，“你的偶像是詹姆斯吗？” 明净的窗户大开，投下大片绿荫。 微风拂来，树叶沙沙作响。 少年细碎的黑发微动，他不咸不淡的扯了扯唇角。 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却收着紧，像在水里浸泡了一遍，答非所问，“姜嫄，你挺会欺负人。” “歧视也算校园霸凌知道吗？” 第53章 是不是很不一样 姜嫄脑中过了一遍他这句话。 歧视？霸凌？ 他那副仿佛真被排挤了的模样，莫名戳中姜嫄笑点。 有些想笑，但忍着。 语气尽量平静，“你听见了？” 谢忱抿唇不言，这不废话。 “不是在说你。”姜嫄耐心解释。 他向后轻靠向椅背，哼笑了声，不信她的狡辩。 一会儿说他不应该踏入她的世界，一会儿又说不喜欢富二代，出身是能选的吗？凭什么这么歧视人。 她怎么就知道他不能撑起一片天。 “你又不是那些一般富二代。”姜嫄慢悠悠的说。 谢忱听见她这么说，才侧首看她。 “你是有内涵，很阳光，又不在乎跟朋友贫富差距，三观很正的富二代。” 深褐色的眸光流转，满是动人光彩，很真诚，看似温柔却淡漠无情，仿佛谁也不能进入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谢忱心重重跳了下。 无意识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莫名产生妄念，想让这双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在她心里，他真的这么好吗？ 那是不是证明，她对他是有一丝好感的？ 谢忱单臂置于桌上，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按着手中黑色笔顶，自动笔发出‘咔哒’细微的声响，搅乱了平静的心。 “真的？” 他斜睨着她，不确定的问。 姜嫄重重点头，“是不是很不一样。” 半晌，谢忱轻撩下眼皮，‘嗯’了声，算她说的有道理。 又想到什么，唇线下压，不悦的又补了句，“还很聪明。” 姜嫄愣了愣，忍不住笑，这少爷还真是胜负欲挺强。 怎么能把最重要的忘了。 她忙不吝称赞，“是是是，主要还很聪明。” “没有霸凌你了吧。”姜嫄想起他刚才的话就想笑。 他眸光微动，淡淡的应，“嗯。” 得到他的回答，姜嫄很满意。 “行，那你继续看书。”误会澄清，她转身正欲走。 却听身旁的人问，“你周六有空吗？” 他又解释了句，“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你周六空吗？可以来吗？” 姜嫄想起在西浣街那家小店，自己随口说的话。 当时就顺口一说，没想让他真请回来。 正想说不用了，却听他继续，“程浦周瞻允他们都在，都是熟人，一起聚餐而已。” “周六几点？” “晚上7点。”但他希望她能陪他到十二点。 考虑到她是个女孩，那么晚跟一群男生在一起不大好，谢忱又说，“但尽量在10点前结束。” 假期林美美给的门禁时间是10点，外出必须得跟她报备。 姜嫄有些为难。 谢忱看出她的犹豫，让步，“9点半前也行。” 倒不是不可以。 到时候提前跟林美美报备一声就行。 “好。”姜嫄应了声。 得到她回答的那刻，漆黑的眉眼一松，如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顷刻间浮出笑意来。 - 周六。 姜嫄跟林美美报备后，按谢忱发来的地址到达吃饭地点。 等到时才发现是个ktv，吃饭跟娱乐一体。 夜色中，少年立在门口翘首以盼。 等了很久，反复看他今天跟姜嫄的聊天记录。 姜嫄让他不用接，自己会直接过来。 他没过多勉强，毕竟表现得太热切，怕她觉得不自在，又疏远他。 姜嫄走近，看着垂眸看手机的人。 叫了他一声，“谢忱。” 谢忱抬头，看见来人的一刻，眼睛都亮了。 看他站在这儿，姜嫄笑问，“我迟到了吗？” 他黑润润的眸里满是笑意，答了句，“没有。” 是他想提前来等她而已。 ktv装修豪华，很高档。 姜嫄跟着谢忱进入包厢。 包厢内音乐声震天。 一屋子的人，闹哄哄的，热闹的不得了。 都是很熟悉的面孔，除了程浦周瞻允几人，还有沈羡颜尧庭都在。 这么多人？ 包厢内不少人已在跟她打招呼。 姜嫄不解的看向谢忱。 有人向她解释，“今天忱哥生日。” 谢忱透澈的黑眸移开，向来散漫的语调变得不自然，“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只是吃饭，没有要过生日。” 姜嫄哪儿能不明白，他不提前说，是怕她准备礼物。 以她的条件，这会让她很为难。 一如他所说，就仅是吃饭唱歌，连蛋糕都没有准备，尽可能为她着想。 沈羡忍不住调侃，“可不是嘛，他啊，主要就想跟你过。” 他觉得谢忱是没救了。 放着谢家准备的好好的生日宴不过，要跟他们来这儿。 就连他准备好的礼物都坚决不让带。 以往敲起他竹杠毫不手软的人，突然之间转了性，为了什么，不傻的都看得出来。 姜嫄眼角眉梢带笑，“几岁生日？” 她回想了一下，惊讶，“十六岁生日吗？你今天刚满十六啊。” 谢忱应了声。 “生日快乐。”她笑着道。 “谢谢。” - 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飞快，转瞬间已是晚上9点。 姜嫄看时间差不多了，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准备走了。 “这么早？才刚9点。” “嫄姐，再玩会儿呗，时间还早。” “……” 谢忱没理会其他人，也起身，“我送你。” 姜嫄没拒绝。 她冲其他人挥了挥手，“家里有门禁，你们玩。” ktv的地点，实则离西浣街很近。 谢忱选择地点时，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从这儿穿过惠林大街，就能到千户巷，恰好半个小时。 能跟她走回去，有半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他没有非得让她同意跟他在一起。 但今天他生日，他就是想跟她过。 哪怕没有到12点，仅短暂的时间也行。 可才刚下楼，到ktv门口，她就已不让他再送。 “这儿就可以了，别让你朋友等太久，上去吧。” “太晚了，我还是……” 知道他要说什么，姜嫄打断他的话，“不用了，这会儿还有公交车，我自己可以。” 她拒绝的很坚定。 - 谢忱回到包厢，径直走向沙发。 “这么快？” 包厢内唱歌的声音渐停，颜尧庭诧异。 谢忱垂着眼沉默不语，眼中神采尽褪。 肉眼可见的失落。 手机震动，划开手机，是徐明吾。 【兄弟，生日快乐，礼物收到了吗？】 【哥们儿够意思吧，我自己的珍藏版，好好对它。】 徐明吾特意发了张照片，是装裱起来的6号詹姆斯球衣。 这件正是詹姆斯在热火与马刺总决赛所穿的比赛球衣，那场比赛詹姆斯获得全场最高的37分，拿下12个篮板球，成功卫冕。 珍贵度不在于它的价格，而是意义。 这类礼物往年生日，数不胜数。 谢忱情绪没有太大波动，仅扫了眼，合上了手机。 “姜嫄走了？”沈羡问。 谢忱‘嗯’了一声。 从她答应他来，他期盼了整整一周，却就这样结束。 心中的失落如潮水，怎么都褪不尽。 沈羡正思索着怎么安慰他几句。 突然见谢忱扔在沙发的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备注是姜嫄。 他还未来得及提醒，就见谢忱已经飞快的捞过手机。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女孩清甜略带笑意的声音，“下楼。” 第54章 你不是走了吗? 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一分一秒的缓慢跳动。 只听她道，“先别挂电话，下了楼右转。” “嗯。” 谢忱感觉自己呼吸都在发紧。 沈羡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谢忱已起身出了包厢。 沈羡：“……” 黑夜如无尽深海，仅能窥见零落星光。 城市的夜，其实并不怎么能看到星星，谢忱却觉得今晚的星空比任何一天都要璀璨耀眼。 夜晚温度骤降，丝丝缕缕的凉风拂过，吹的少年细碎的额发微乱。 他单手握着手机，按姜嫄说的右转，走到街道拐角处。 只见身着宽松连帽衫的少女，纤丽的身影静立在夜风中。 及肩短发被风吹的微扬，整个人又薄又高挑，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蛋糕上仅孤零零的插了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映的那双深褐色的眸灿如春华。 她小心翼翼的单手护着那支蜡烛，弯起眼睛冲他笑，“快来许愿。” 谢忱意识还未反应过来，腿已不受控的纵步向她走去。 心里无声涌动着一股暖流，让他忍不住笑。 “你不是走了吗？” 姜嫄眼眸里是明晃晃的狡黠，“就许你瞒着我，不许我瞒着你啊。” 欢喜雀跃悄悄爬上心头，一种他自己都放弃挣扎的沉溺在夜色中蔓延。 尽管姜嫄挑了个没风的地方，但蜡烛燃的很快，她催促，“快许愿。” 谢忱扫了眼她手中的蛋糕，没有任何造型，从来没见过这么简陋的蛋糕。 换作以往，他绝不会吃这种劣质奶油蛋糕，但今天还没吃已经觉得很甜。 姜嫄将燃了一半蜡烛的小蛋糕往他面前凑了凑。 看着眼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打量了眼蛋糕才闭起了眼。 他娇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姜嫄习以为常。 大晚上的，这附近找到这么一家店都不错了，这蛋糕可是花费了她15块买来的。 不过一秒，就见他许完了愿，吹了蜡烛。 姜嫄扬眉，“这么快？” 她过生日许愿可得好一会儿才能结束。 “生日愿望可以许三个，你许了几个？”她问。 谢忱伸手，长指将那支残烛从蛋糕上取下，不以为意，“一个。” “……” 兴许是他什么都有，显得三个愿望有点多余。 “许了什么？”她好奇，想听听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听见这话，谢忱无语的掀眸看她。 还能是什么，他心思有那么难猜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 姜嫄不认可，循循善诱，“愿望就是得说出来，别人才好帮你实现。” 谢忱默了一瞬。 说出来只会让她又疏远他。 谢忱没答她的话，从她手中接过蛋糕，问，“有勺子吗？” 姜嫄从兜里掏出两个，撕开包装袋递给他一个。 谢忱先将蛋糕递给她。 “寿星要吃第一口。” 听她这么说，谢忱才挖了一口不怎么精致，粗糙的小蛋糕。 奶油在口中融化，甜滋滋的，是从没有吃过的味道。 - 黑夜如水般沉静动人。 谢忱送姜嫄走到千户巷时，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姜嫄在巷子口站定。 意思很明显不用他再送了。 姜嫄回过头看他，眉梢轻扬，“手伸出来，再送你个礼物。” 谢忱愣了下，礼物？ 这么短时间，她去哪儿买礼物？ 他配合的伸出手去，下一刻手掌心落下一根坠着平安扣的绳子。 “小谢同学，生日快乐，祝你平安顺遂，岁岁常欢愉。” 轻飘飘的平安扣，挠的他掌心微痒。 谢忱抬眸看她，漆黑的眸里如盛满星海，灼灼目光里却只看得到她。 有力的手掌收紧，握了握掌心的那枚平安扣，心脏怦怦直跳，“你能帮我戴吗？” “我帮你戴？” 姜嫄接过他掌心的平安扣，将绳子调长，与他玩笑，“我戴的可不能摘。” 他毫不犹豫的答，“好。” 姜嫄：“……” 答的倒是很爽快。 暗淡的灯光下，女孩眉眼瑰丽，边帮他戴边调侃的问，“所以你许的愿望是什么啊？” 谢忱低眼看自己腕上多出的绳子，将手插回了衣兜里。 心念微动，却没答话。 他许的当然是想和她在一起。 第55章 我随时在 谢忱回到包厢，情绪已与之前完全不同。 只见他线条流畅的腕上多了根挺娘的平安扣，轻飘飘的质感，绝对不超过十块钱。 这就很开心了？ 沈羡啧啧啧了几声，没眼看，恨铁不成钢，“你真便宜啊。” 谢忱摩挲了下那枚平安扣，懒洋洋的乜斜他，从容不迫，“管的着吗你。” “……” “行，平安扣哥。” - 重点班基本都选的理科，班级成员没怎么动。 学校下午七八节课是自由活动课，可以自由安排。 通常这个时间，姜嫄都拿来给孙川皓补习。 春去秋来，课业越来越繁重。 逐渐她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孙川皓。 店里生意照旧，林美美却不怎么让她帮忙了，赵弘文来找过许多回，赖在店里给林美美打下手。 赵弘文在，林美美也不让她回店了，下晚自习后让她直接回家写作业。 但姜嫄不放心，总要先回店里，再跟林美美一起回家。 轻柔的月色下，杂乱的千户巷深处偶尔传来狗吠声，更显巷子幽深寂静。 母女俩手挽手往家的方向走。 “我没搭理他，搬回去更不可能，他儿子那个样子，谁知道他什么样。”林美美跟她讲着今天赵弘文来找她的场景。 受过情伤的林美美一旦怀疑一人，很难再交出真心。 “那赵叔那边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 姜嫄听着林美美说话，偶尔搭几句话，两人彼此依偎。 - 考试月来临，学校内各种各样的考试纷沓而来。 晚自习被拿来讲卷子，拖了许久的堂。 这个时间，林美美已关店回家了。 姜嫄也往家的方向走。 公交到站时，姜嫄踏着夜风下车。 远远地就见巷子口满是混乱。 警笛声震天。 狭窄的巷子口有不少人在一旁围观，扯着脖子往里瞧。 姜嫄还未走近，就见警察扭送着一名瘦高戴眼镜的男人上了警车。 她几乎瞬间认出了他。 赵时年！ 纤薄的身影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传了上来。 她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四周已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 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来个女人，浑身是血。 姜嫄看清女人面容的那刻，什么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妈！” 晃动的白炽灯刺眼，在消毒水味弥漫的医院内摇摇欲坠。 脚步纷乱。 姜嫄看着抢救室门合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早上才跟她一同出门，中气十足鲜活的女人。 晚上就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的进了抢救室。 姜嫄两腿发软，却强撑着镇定。 护士匆匆问，“是家属吗……” 话未说完，看着眼前的少女，拧紧了眉，“家里有没有成年人……” “没有，只有我跟我妈。” 姜嫄扫了眼她手中的病危通知单，“我已年满十六有劳动收入，我可以签。” - 一大清早。 谢忱进入教室，目光习惯性的望向姜嫄的座位。 空荡荡的，还没来。 姜嫄大部分时间都是踩着点来，偶尔能比他早几回，这个时间不见人并不奇怪。 直到上课铃响，仍未见她的身影。 谢忱不由皱眉。 压低声音问前排的程浦，“姜嫄请假了？” 程浦从作业中抬头，想起什么‘哦’了一声，如实答，“听许莹莹说是请假了，好像家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请多久？” 程浦摇头，“不知道。” “再问问。”谢忱扫了眼他衣兜里的手机，冲他扬了扬下颌。 “问谁？”程浦不解。 “许莹莹。” 程浦:“……” 他开口骂，“关心姜嫄至于绕这么大圈子，你自己不有姜嫄微信，直接问她不得了吗？” “永久怀旧皮肤你挑。”谢忱声音散漫。 程浦骂人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紧急撤回，“得嘞，我这就问。” 永久怀旧皮肤光是抽中一件，就得上千，运气不好花费上万抽中一件也是正常。 有钱能使鬼推磨。 程浦忙掏出手机，避开已夹着课本走进教室的老师视线，给许莹莹发消息。 发完，悄声问紧盯着他给许莹莹发消息的人，语气谄媚又欠揍，“还要不要问什么，问不问姜嫄有没有想你？” 谢忱轻踢了他椅子一脚，“滚。” 许莹莹直到下课才看见程浦的消息。 她替老师将其他人的作业本发放完毕。 倒没用手机回复他，而是带着他跟谢忱的作业本直接走了过来。 顺手将他们作业放桌上，答，“圆圆请了三天，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好像谁进医院了。” 谢忱眼皮重重跳了下，敛了眼锋，直接了当的问许莹莹，“在哪个医院？” 许莹莹摇头，“不知道，圆圆没说。” - 谢忱心中隐隐不安。 打开手机，犹豫了许久还是给姜嫄发了条消息。 消息发出却如石沉大海。 一整天姜嫄都没有回复。 谢家别墅二楼，偌大的房间内，谢忱洗完澡微湿着发，靠坐在书桌前。 书本翻开一晚上了，仍是那一页。 已不知刷新了多少遍消息。 不知道她那边出了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复，是不是没看到他的消息。 再次刷新时，就见弹出了个新的聊天对话框。 几乎是瞬间，谢忱坐直了身子，捏着手机的手因太过激动带了丝颤。 他想问的有很多，打字时却不知从何问起。 半晌才发了一条，【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姜嫄那头回复稍慢，【没事。】 谢忱看着对话框的聊天记录，很想问问她家里的事解决了吗？需要他帮忙吗？ 输入框中文字输入又删除，来来回回好几次。 - 医院的夜寂静无声。 姜嫄独自靠坐在医院走廊外，已至深夜，长廊关了几盏灯，光线更显暗淡。 林美美经过抢救，仍在重症监护室。 赵时年失手将刀插进她心脏位置，深4－5厘米，刀由胸骨旁第三肋间刺入心脏，刺破心包及右心室前壁，情况危急，下了多次病危通知。 她从昨晚到现在一整天，浑浑噩噩，警察来做笔录时，仍强撑着精神，将她所知道的经过仔细复述了一遍。 期间赵弘文也来了，她却已没心思应付他。 对于她来说现在林美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等再次看手机时，已是凌晨。 她与谢忱的聊天对话框里，静静地留着一句， 【如果需要，我随时在。】 姜嫄看了半晌，熄灭了手机屏幕。 第56章 能走近一点吗? 谢忱发完消息等了许久。 没有再等到姜嫄回复。 接下来的好几天姜嫄的座位都空着。 听说她一连请了一周。 姜嫄不来，谢忱都未发现自己内心说不出的窒闷。 黑眸无声的看了许多回那空荡荡的座位。 下课铃响。 谢忱再也忍不住，起身走到许莹莹身边，垂眸问，“姜嫄有联系你吗？” 许莹莹显然也没想到谢忱会主动跟她搭话，这还是他们头一回正面交流。 她愣了愣，结结巴巴的道，“联，联系了，昨天我才刚给她去医院送过作业。” “是谁住院了？”谢忱问。 “是圆圆妈妈受伤了，这几天在重症监护室。” 她妈妈出事了？之前那个造谣帖上说姜嫄单亲家庭，没有别的亲人。 她妈妈出事，不敢想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谢忱拧着眉听完，“哪个医院？” 许莹莹说了个医院名称。 “谢谢。”清冽的声音道了声谢。 转身已往教室外走去。 程浦在教室门口遇上谢忱。 见他行色匆匆，忙问，“去哪儿？” “帮我请个假。” 话落，仅留给他个背影，已往楼下而去。 程浦怔了瞬，反应过来的那刻喊他，“靠，黑阎罗的课你也敢翘，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死？” 让他跟黑阎罗请假，嫌他活太久。 谢忱是黑阎罗的心头好，自然不会责备什么，他算哪根葱啊。 - 重症监护室实行24小时监护制。 姜嫄在这期间回了趟家，提前准备些医院要用的必需品。 又去找了援助律师，同援助律师一起到警局了解案件情况。 将所有的事处理妥当。 连着几天神经高度紧绷，身体处于极度疲累的状态。 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外，很安静。 浓密的雨声哗哗作响，空气中消毒水味混杂冷风，形成一种怪异的腐朽气息。 医院廊道高挂的电子时钟，红色数字一分一秒的缓慢跳动，将人对未知的恐惧无限放大。 姜嫄盯着钟表上的数字出神，脑中紧绷的弦几欲断裂。 突然一道带着雨后潮气的身影冲破腐朽的空气而来，在她眼前站定，少年身形挺拔，宽阔的背脊遮挡住了那硕大跳动的红色数字。 姜嫄怔忡，缓慢的抬眸看向他。 眼前人锋眸剑眉，眼眸纯澈黑如曜石，唇色水润润的红，显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股清澈的干净。 几天没有合眼，她脑子反应迟钝，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姜嫄问。 谢忱看着眼前红着眼眶，却强撑着精神的女孩，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下。 “阿姨没事吧？” 姜嫄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谢忱睨着她，柔声安慰，“会没事的。” 姜嫄轻抿了下唇，向来神采奕奕的眸里没了半分光彩，却扯出一抹笑看他，“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担心你。” 话出口，走廊恢复沉闷的寂静。 医院走廊昏暗的白炽灯下，少年身形笔直挺立，女孩纤细如羽。 一站一坐，两人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姜嫄红着眼眶看了他半晌，有些好笑，站这么远关心人。 “能走近一点吗？” 谢忱走近，两人近在咫尺，姜嫄轻拽上他的衣角。 不一会儿传来压抑的哭声，谢忱僵直着背脊，心都快碎了。 女孩清泠泠的声音轻颤，喃喃自语，“我妈不该受这罪的。” “都怪我，这么多年，她因为我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原本她可以追求幸福，是我，是因为我跟她说了，赵时年的行径，她为了我又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时我没说，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谢忱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凑出些许信息。 纤薄的肩微微瑟缩抖动，泄露了她的无助脆弱。 他内心也如被堵了个硬块，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并不知道她具体在指什么事，但显然这件事已在她压力可承受范围之外，已临近崩溃。 他下意识的很想帮她擦眼泪，但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仅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背脊安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第57章 把他魂都勾走了 沉寂的长廊传来女孩低低啜泣的声音。 谢忱没有动，仅无声的陪着她。 阴沉的天被一层看不见的沉重笼罩。 他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从未体会过姜嫄所经历的痛苦。 但这一刻，他感同身受，头一回这么心疼一个人。 - 课堂上老师讲课的声音洪亮而悠远。 谢忱望着窗外出神。 一节课仿佛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下课铃响，煎熬了一早上的同学，如奔腾的野马往食堂涌去。 “阿忱，吃饭了。” 程浦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喊。 谢忱却没什么胃口吃饭。 食堂内噪音如潮水。 周瞻允代飞见仅程浦刘涌两人来，没看到谢忱，顿时心中明了。 “我看姜嫄把他魂都勾走了。”周瞻允摇了摇头，低头吃饭。 自从姜嫄家里出了事，谢忱是球也不去打了，还时不时不见踪影。 男人的心在哪儿，他的腿就在哪儿。 还真是。 谢忱简直是这句话的教科书式示范。 “嫄姐家里出了事，嫄姐不开心，他能开心吗？” “他以前也不这样啊。”周瞻允想不通，果然恋爱让人智商为负数，姜嫄就是他克星。 一放学，谢忱先让李叔将车开去医院。 这几天每天如此。 “少爷，是你同学病了吗？”李叔试探的问。 谢忱没答话。 李叔也不好再问，这几天谢董谢夫人都在家，少爷每夜晚归，昨天谢夫人都问他了。 但自家少爷不答话，他也不好乱传达。 - 医院内。 林美美仍在重症监护室。 赵弘文再次来时拿了用纸包起来的，厚厚的一沓现金。 “圆圆，叔叔对不起你和你妈妈，这些钱你先拿着，我已经在卖房子了，一定会尽我所能弥补你跟你妈妈。” 赵弘文眼眶凹陷，神情痛苦，显然同她一样许多天都未好好休息。 姜嫄没动，看了他手中的钱一眼，林美美要是出什么事用多少钱都弥补不了，她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们父子。 “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拿，以后别再来这儿了，我妈也不会想再看见你。” 赵弘文饱经沧桑的脸沟壑更深邃了几分，短短时间老了许多岁一样，他粗糙的手指抹了把眼泪。 “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在判决书下来之前，这些就当是我的心意。” 她想如果躺在里面的不是林美美而是她，面对凶手的亲人，林美美会怎么做，依照林美美的脾气一定会狠狠地臭骂他一顿，将他的钱扔出去。 但她跟林美美不同，她更现实，重症监护室费用高昂，现在的钱能救命。 她没那么清高。 从立案到判决得6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医疗费用拖不得。 若是林美美知道她收了赵弘文的钱，会不会气的对她破口大骂。 姜嫄想着轻笑了声，骂就骂吧，若能气的她跳起来骂，也很好。 她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纤细的指尖划开手机屏幕。 打开银行卡反复的看着显示的余额。 她回了趟家，将家里存款全部拿了出来，加上赵弘文给的也并没有多少。 一部分医药费可以医保报销，另部分用药报销不了，将剩下的钱精打细算了番，姜嫄抿了抿唇，合上了手机。 剩下的她会想办法的，林美美也不会有事的。 “林凤美家属在吗？”护士喊。 姜嫄听见喊声，立马起身。 “病人醒了。” 这句话犹如天籁，将姜嫄狠狠地定在原地。 林美美醒了？巨大的喜悦让血液在体内疾驰，等反应过来时已满脸是泪。 林美美醒了！这是这么多天最令人激动开心的消息了。 姜嫄匆匆换上无菌服，佩戴好口罩帽子跟随护士进入重症监护室探望林美美。 重症监护室内仪器声刺激着耳膜。 林美美身上插满管子，却与之前进来的几回不同，她已虚弱的睁开了眼。 姜嫄不敢触碰她，轻声喊，“妈。” 林美美眼珠微微动了动，似乎尽力想往她的方向看。 林美美醒了，已渡过了危险期，姜嫄心中难以抑制的欣喜。 - 姜嫄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时，见谢忱坐在长廊外。 谢忱看见她，站起身来，“阿姨怎么样了？” 姜嫄眼角眉梢满是笑意，“醒了。” 谢忱看见她露出笑容，也跟着她笑。 说着她指了指医生办公室，“我去了解下美美同志病情最新进展，你稍等。” 随后姜嫄进了医生办公室。 没一会儿有护士拿着单据过来。 ‘咦’了一声，看向这几天总陪着林凤美家属的小伙子。 问他，“林凤美家属呢？该缴费了，她回来跟她说一声。” 谢忱顿了下，看了眼护士手中的单据，对她道，“您给我吧。” 护士看了看他，将单子交给眼前长得又高又帅气的小伙子，耐着性子对他说了句，“缴费在一楼。” “好。”谢忱答了句。 谢忱飞快的扫了眼手中的单据，捏着单子往一楼而去。 姜嫄出来时，看到长廊空荡荡的。 - 一楼缴费处排了几人。 ‘嗡嗡’手机震动是姜嫄的消息。 【你走了吗？】 谢忱犹豫了下回，【没有，有事。】 消息发出，姜嫄那头没再回复。 等排到他缴费时，身旁出现了道纤瘦如竹的身影。 先他一步，打开二维码付了款。 谢忱眼皮跳了下，低眼向身旁的人看去。 就见少女肌肤瓷白，一双姝丽的眸里带着笑，脸颊，唇畔皆是张扬的美。 她笑着戏谑他，“干嘛？同情我啊，还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第58章 自愿的 一听这话，漆黑的眸里泛出细微波澜，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心中有些不安，深怕被她误会他这样做是因为瞧不起她，或者同情她。 姜嫄从缴费窗口拿了单据，道了声谢。 谢忱正欲解释。 被白皙柔软的手扣住手腕，拉着他往旁边站了站，替别人腾开缴费通道。 女孩手很凉，触到他滚烫的肌肤让他心头微痒，他能感觉到自己脉搏在她纤细的指尖下有力的跳动。 他低眸细细的看她，顺从的跟着走。 姜嫄将他拉到一旁，旋即松开了手。 抬了抬下颌，点硕大绿色字体的收费处三字，语气带着浅浅地笑，让人分辨不出她的情绪，“那你这是做什么？” 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冰冰凉凉的感觉，谢忱浓密的睫毛轻扇了下，嗓音沉缓，“我只是想帮你。” 似乎很怕伤害她的自尊，再次开口，“没有其他意思。” 静默了片刻，姜嫄轻而缓的道，“别替我做这样的事。” 她无奈的笑了笑，语气轻松，玩笑道，“这样会让我觉得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会让我觉得跟你变得很不平等。” 谢忱猛然抬眸，神色多了分慌乱，“我自愿的，不是什么人情，也没有不平等，你千万别这么想。” “对不起……” 他只是想帮她，没想造成她的心理负担。 “知道了，谢谢你帮我。”姜嫄笑。 看了眼大厅外漆黑的天色，她道，“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谢忱也看向医院大厅的时钟，时间刚刚跳转到晚上8点。 才8点而已。 他们还没说几句话，也还没有跟她待几分钟。 这就赶他走吗？ 但他也理解她，现在情况特殊，自然顾及不到他。 谢忱长睫微敛，遮去了眸内的失落，颓然的点了点头。 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 姜嫄唇角上扬，笑道，“再观察两天我妈说不准能转到普通病房，正好我买点东西，顺便送送你？” 谢忱怔了下，骤然间心情无比雀跃，踌躇了下又道，“我陪你买完东西再回。” 这回姜嫄没再答话，笑着摇了摇头，率先抬步往医院大楼外而去。 傻不傻，她哪儿是要买什么东西啊。 只是为送送他而已。 他还真当她要去买东西。 谢忱长腿迈开，小跑了两步追上她，跟她一起往外走。 仲夏夜晚风微拂，下过几场雨的夜清爽舒适，夜空流云迤逦而行，留下长长的墨色云海。 “小谢同学，你不用每天都来这儿……” 她话未说完，谢忱笑意已僵在唇角，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事。 沉黑的眸闪烁了下，语气带了丝急切，“是因为今晚的事吗？我先道歉，我没想拿钱压你。” 姜嫄笑，“我有那么不识好歹吗？” 他一门心思想帮她，她又怎么会不领情。 “我意思，你不学习吗？” 最近几天，他每天放学就来，近乎陪她到夜深才走，他不需要做其他事吗？ 她记得他每晚放学都要去打篮球，现在也不打了吗？ 没了社交活动，只围着她一人转，很不像她认识的谢忱。 “我怎么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谢忱默不吭声。 如果是为了她，那就不算改变人生轨迹，本来遇到她，这也算是他人生轨迹的一部分。 何况几天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两人刚走出医院正门。 黑夜中机车的轰鸣声格外清晰。 远远地机车停在入口处，陈风向摘下头盔喊她，“圆圆。” 这几天他跟组去了外地拍摄，深山老林，信号极差，等接到消息时已过了好几天。 期间他妈来探望过林姨，说情况不大好。 林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紧赶慢赶从外地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直接来了医院。 谢忱看到陈风向的那刻，眉峰蹙紧。 又是他。 他很不喜欢姜嫄这个发小。 果然看见她发小后，又看见停在医院门口的黑色布加迪，姜嫄对他道，“就到这儿吧，早些回去休息。” 谢忱没有动。 瞟了一侧的陈风向一眼。 许久后他才应了一声，挺直修长的身影迈步往等候了许久的布加迪方向而去。 目送大少爷上了车。 姜嫄这才走近陈风向，跟他说话，“不是说要半个月吗？这么早就回了？” 陈风向瞥向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心中轻啧了声，察觉出了姜嫄对这公子哥的一丝与众不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可太了解姜嫄了。 向来没心没肺，跟断情绝爱了似的，方才跟那拽王说话，却不自觉的放轻声音，让他听出了一丝哄的意味。 “林姨出这么大事，我能不回吗？” 随后又忙问，“林姨怎么样了？” 姜嫄露出笑，“好多了，刚刚醒的，但现在还不方便探望。” 陈风向听见这话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话落，又拧紧了眉，气的要死，“等赵时年那孙子出来，看我不弄死他。” 他来时候他妈跟他大致说了下前因后果，原来赵时年那么变态，因为赵弘文被林姨多次拒绝，而怀恨在心，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弄死他干嘛，给他抵命？他的命能有你的值钱？还是你盼着他出来？” 陈风向被一连质问的噤了声。 他咬牙，“反正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孙子。” 车子启动。 姜嫄与那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谢忱从后视镜收回了目光。 第59章 你自己心里有数 林美美病情趋于稳定，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 姜嫄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林美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虽已无生命危险，但仍需静养。 她回了趟家替林美美准备了些必需品。 打了热水将毛巾沾湿，仔细的替林美美擦身体。 相比之前几天，今天她的精神头已好了许多。 林美美恢复的越来越好，姜嫄也跟着开心。 姜嫄替林美美擦洗干净身子，又去领了住院餐，将床摇起来后，替她支起小桌板。 现在还不能正儿八经的进餐，只能吃些流食，姜嫄耐心的将粥吹凉，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喂她。 林凤美看着一直忙进忙出人，眼角湿润，“这段时间一个人很累吧。” 姜嫄抬手替她擦了擦泪，“说什么呢，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不累。” 两人正说着话，病房门外响动。 随后推门进来了一人。 来人吊儿郎当的提着水果，笑的一脸开朗，一边回身关门，一边没个正形的喊，“呦，林姨醒了。” 看到来人，林凤美招呼他过来坐。 陈风向将东西放下，坐到了林凤美另一侧，笑嘻嘻的逗林凤美开心，“许多天不见林姨又漂亮了。” 大病一场，林凤美身形削瘦了许多。 即便人到中年，骨相美却仍美的很突出，这会儿就能看出姜嫄那张勾人的脸到底像了谁。 陈风向一来，林凤美心情都好了许多，跟他东拉西扯。 “就你贫，对象找到没有，你妈昨天来还念叨呢。” 不念书开始工作后，谁也逃不脱被催婚的命运，陈风向也想不通，他才多大，他妈就愁上这个了。 “没呢，我妈就爱瞎操心。” 陈风向这段时间最怕被念叨这个，瞟了眼姜嫄，毫不犹豫就将炮火扔给了她。 “晚恋总比早恋好吧，这事您才该管管。” 话一出，林凤美神色微顿，旋即看向了姜嫄。 姜嫄喂饭的动作停住，忙举起手自证清白，“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儿。” 林凤美听见这话才放下心来。 陈风向在一旁煽风点火，笑的一脸欠揍。 姜嫄哼笑，轻描淡写的扫了眼幸灾乐祸得人。 这人一天不给她在林美美面前挖坑，一天不舒服。 等安抚林美美睡着后，姜嫄提溜着陈风向从病房出来，皮笑肉不笑的轻踹了他一脚，“你要死啊？跟我妈乱说什么？” 陈风向佯装很痛的倒吸了口冷气，抱着腿呲牙咧嘴的‘嘶’‘嘶’直唤。 姜嫄戳破他，“少装。” 陈风向这回不装了，收起了不正经，“本来就是，还不让说吗？你上回答应我什么，要离那公子哥远点，人都追到医院来了，我都看到了，你可长点心吧。” 想起那天晚上看到姜嫄跟那个公子哥在一起的场景，他就觉得不对劲。 姜嫄默了瞬，难得认真，“他人其实挺好。” 陈风向喉间一噎，被气笑，“得得，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 他俩闹归闹，遇到正事陈风向却无比靠谱。 这段日子帮了她不少忙，白天但凡有空就来医院帮她照看林美美。 林美美身体逐渐恢复，她学校的课程也不能再耽误。 姜嫄重新回到学校上课。 谢忱看着走进教室的娉婷身影，有片刻怔忡，原以为还要好几天才能看见她呢。 姜嫄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空落落的座位终于被填满，他微微侧眸，就能看见明眸皓齿，璀璨耀眼的人跟身旁的人说着话。 姜嫄回来上课，他说不出的开心，一整节课偷偷向她的方向看了无数回。 原以为她妈妈出院后会轻松一些，却并没有，这期间她似乎又做了很多兼职。 姜嫄忙的脚不沾地，他们交流也少了很多。 几乎找不到空档，能跟她单独相处。 转眼到了圣诞节前夕。 临近期末课业格外繁忙，姜嫄却从不留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每天晚上8点30分时会准时离开，在都为课业忙碌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放学程浦拉着许莹莹同他们一起走。 冬夜寒风锁住了整座城市面貌，细密的小雪飘扬，顶着风寒，学生大批的往校外走。 “嫄姐最近干嘛呢，忙成这样。”程浦问。 “马上圣诞节了，我们准备一起去聚聚，你回头帮忙问问嫄姐来不来。” 许莹莹犹豫了下开口，“她应该没空，圆圆妈妈身体不好，她要赚钱。” “啊？”程浦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有些惊诧，所以这么多天姜嫄都是忙着赚钱？ 第60章 以前她都是第一 冷风直吹，许莹莹拢紧外套，吸了吸鼻子，“圆圆挺辛苦，我之前问她要不要帮忙，她也说不用。” 说到这事儿，她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佩服圆圆，即使这样她学习也从没掉过链子，真的很厉害。” 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姜嫄这样的，比她努力的没她漂亮，比她漂亮的没她聪明。 所有好的品质她都有，偏偏又过的无比辛苦。 程浦默了瞬问，“嫄姐有这么缺钱吗？” 许莹莹点头，“我听圆圆提过一句，现在她妈妈身体很差，干不了活，不光要负担她们母女俩的生活和医药费，家里还有负债。” 听到这儿，周瞻允都罕见的又钦佩又有点心疼起姜嫄来。 真看不出来她负担这么重。 “我们能不能给她捐款啊？”周瞻允问。 许莹莹忙摆手，“你们可太不了解圆圆了，她从没求助过人，也不会收的。” 说起姜嫄，她毫不吝啬赞美，“圆圆可厉害了，以前我们学校每年全校第一都是她，拼命学习就是为了拿奖学金。” 学校门外连接宽阔的主干道，车辆在寒风中疾驰而过，轮胎摩擦路面，发出‘沙沙’声。 交谈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 谢忱将几人的对话全部听进耳里。 想起之前姜嫄曾对他说，她要很努力才能活着，而他只需要享受生活。 原来真如她所说。 心脏微缩，如被什么敲打着，一下又一下只觉得浅浅的闷疼。 他有个好的家庭，好的出身，压根没体会过没钱是什么感觉，她故作坚强地跟他说那些话，当时她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以前她都考第一，奖学金都是她的吗？” 霓虹闪烁的夜，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将少年沉冷的声音揉的断断续续。 许莹莹有些没听清，她回头看去。 就见颀长的身影走在他们身后，光影浮动，映出少年硬朗的五官。 意识到谢忱是在跟自己说话，她怔忡了下，下意识的答，“对，对啊。” 以前她都是第一。 自从来到一中，名次永远都排在他之下，再也没得过第一。 那项大额奖学金永远都只落在他头上，意味着她从入校从未拿到过那项也许能实际解决她部分生活困难的金额。 没由来的感觉凛冽的寒风在肆虐着他的呼吸。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曾在他为能跟姜嫄的名字排列在一起而沾沾自喜时，却从未想过她会因此要通过别的办法去赚够这份钱。 明明她可以拿的很轻松，只因他的存在，无端增加了她这么多负担。 - 夜幕低垂，细密的雪透过巷道狭窄的天空飘洒，空气中蔓延着腐败的气息，混合着尘埃和一股霉味。 千户巷内灯光暗淡。 姜嫄熟练的避开坑洼不平的路面，往巷子深处走。 进入单元楼，上楼，开门。 门推开，屋子内亮着灯，厨房门紧闭传来碗盆碰撞的声音与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姜嫄放下东西，忙进了厨房。 只见林美美已做好了饭。 姜嫄接过她手中的锅铲，“你还没好，不在床上待着怎么下来了。” “我都好了，我这不是想让你回家吃上一口热乎饭。” 自从林美美病后需要长时间静养，似乎也带走了她的脾气，就连跟她说话都透着小心。 姜嫄微微一怔，随后拥着她往外走，放缓了语气，“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安安心心养好身体就行，其他交给我。” 说着她脱了外套在门口挂好，又进洗手间洗了手，将菜端上桌，主动替她跟林美美盛饭。 只尝了一口，姜嫄就弯起眼睛竖大拇指，“还是我妈做的饭好吃。” 林凤美笑，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却口是心非，“就会哄我开心。” “真的，可好吃了。” 仅能容纳母女俩人的小餐桌，时不时传来谈笑声，温暖愉悦。 - 学校课业越来越重。 姜嫄但凡空闲就在学习。 考试月来临。 姜嫄竟然每回都是第一。 一连好几次考试，谢忱都排在她之下。 她很清楚自己水平在哪儿，她是稳定发挥，谢忱的成绩却退步的莫名其妙。 奖学金名额落在她头上时，姜嫄终于确认了问题出在哪儿。 下课教室内喧闹。 她越过人群，径直走向谢忱。 美眸里带着浅淡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的人，淡淡地道，“我看看你卷子。” 第61章 想你过得好 正凑在谢忱桌旁说话的刘涌跟程浦面面相觑，又齐刷刷的看向谢忱。 两人心照不宣，不敢插话，刘涌打破沉默，“那个我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做……” 刘涌一走，程浦也默默地转了回去。 谢忱周围的热闹空了，仅留他们两人。 姜嫄盯着眼前的人，又将话重复了遍，“我看下你试卷。” 他靠着椅背，没动。 薄唇微不可察的轻抿了下，片刻后终于抬睫看她，淡然询问，“看什么？” 见他一派镇定的模样，姜嫄轻挑了下眉，视线扫到程浦桌上正在抄的另份试卷。 试卷字迹张扬不羁很具有个人特色。 姜嫄伸手就从程浦桌上将试卷抽了出来。 程浦来不及反应，连忙去抓，“……嗳嗳，这我的……” 姜嫄动作很快，已将试卷拿到了手里，指尖指着姓名处流畅有力的谢忱两字，要笑不笑问，“你的？” 程浦:“……” 程浦骤然如吃了哑药，已不吭声。 有点不敢去看谢忱，他就抄几个题，也没想到姜嫄眼神这么好。 姜嫄举着那张整洁的试卷正反面皆看了看，轻笑了声，挺有态度，还知道挑着做一些省时省力又得分的。 下一刻那张试卷被摊在谢忱面前。 姜嫄倾过身去，白皙的指尖点了点其中空着的一道很简单的题，漂亮的眉眼里饶有兴致，“这道不写是不喜欢吗？” 谢忱:“……” 他有些心虚，避开她明晃晃的眼，合上试卷，始终镇定，睁眼说瞎话，“只是不会。” 这回答惹得姜嫄笑，她睨着镇定自若的人半晌，璀璨的深褐色眸盛满笑意，很蛊惑人。 她凑近了一步，俯身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谢忱愣了愣，他也不想这么听话，但身体就是很不受控，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凑了过去。 姜嫄压低声，“小谢同学……” 轻飘飘话送至耳边，一阵酥酥麻麻感觉，将谢忱耳根染红。 “嗯。”他轻应了声，等她接下来的话。 只听她轻声道，“下次控分，记得别写大题公式。” 谢忱呼吸凝滞，垂眸看了眼自己写了几笔得了5分的大题公式…… 他当时只是图省事，没想到她会看他的试卷。 置于课桌上有力的手臂欲盖弥彰的压住了那道题。 姜嫄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很厉害啊小谢同学，不让你替我付医药费，你就把奖学金让给我？就这么想给我花钱吗？” 谢忱眼皮一颤，低声辩驳，“没让，你凭自己实力得到的。” 她自己没实力，他也让不了。 姜嫄看着被当场抓包还嘴硬的人，对他睁眼说瞎话的心理素质很佩服。 这回她没惯着他。 轻敲了敲被他压在胳膊下露出个角的试卷，半玩笑半认真，“再让我发现让着我，朋友没得做。” - 放学。 姜嫄一出学校，就见谢忱等在公交车站。 迎着冷风，见她走近。 灼灼目光紧随着她，还不等她开口，就率先道歉，“对不起。” 姜嫄睨着眼前高大挺直的身影，笑看他，“对不起什么？” 这一刻，他无比挫败，极力掩饰自己的内心，“我很想对你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姜嫄双手插在衣服兜，冷风将她的发吹的微乱，“为什么要对我好？” 他轻抿了下唇，没再答话。 过了许久，他才道，“只是不想让你那么辛苦，想让你过得好，算吗？” 无关她喜不喜欢他，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他只是心疼她。 姜嫄看着眼前捧着一颗真心，无比真诚的少年，凛冽的寒风仿佛都放缓了许多，拂过她心尖吹的心头微漾。 - 洛杉矶午夜。 徐明吾开着扩音，边跟谢忱说话边打游戏。 “听你说你女神还挺聪明，又很自立自强，这女生极品啊，很少见，长得怎么样？” 谢忱听着方向完全偏了的人，心里有些不舒服，拧着眉开口骂，“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她长什么样跟你有关系？” 徐明吾:“……问问都不行吗？” “不行。”谢忱答的斩钉截铁。 徐明吾:“……” 紧接着徐明吾又听电话那头沉缓的声音道，“她也不是很少见，她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就一个。” 沉懒的语气中还隐隐透着点骄傲。 徐明吾听他又夸上了，登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你到底是找我出主意，还是只是为了炫耀？” 谢忱收敛几分，难得语气软了些，“出主意，今天这事她好像生气了。” 电话那头态度变化，徐明吾轻啧了声。 能让谢忱这狗不嘴硬，心情还挺爽。 他决定开口指点几句，“你也真是，写大题公式干嘛？懂不懂学渣做题思路，像我不会，我就不写。” 又毫不留情拆穿谢忱的心思，“就一个排名而已，你就非得跟她排一起不可？”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又想对她好，又怕她知道，这也太难搞了。” 游戏页面显示结束，徐明吾长叹口气，歪倒在沙发里，长腿搭在沙发背上，点手机屏幕里收获的金币。 他谈过很多任女朋友，都是能用钱搞定的，也没遇见过这样的。 他们圈子里也没见过这样又清贫又明艳的雪岭傲梅啊。 谢忱难搞，喜欢的女生更难搞，光想想都头疼的程度，这不为难人吗？ 说着他终于想出了个主意，“那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你发个钓鱼朋友圈设置仅她可见，卖下惨，看她理不理你。” 谢忱神色微顿，听的颇为认真，“然后呢？” 徐明吾继续，“要是理你，你就借机提出个非分要求，既然朋友没得做，那能不能做男朋友，你人都是她的了，帮她不是天经地义？” 谢忱半晌无话。 最终骂了句:“……你他妈真油。” 下一刻，电话被无情挂断。 “诶……” 徐明吾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扬了下眉，油吗？ 难道不是说进他心坎儿里去了，就他整天将那个女生挂在嘴边的程度，不是做梦都想跟人家在一起？ 追不到就追不到，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第62章 还生气吗? 谢忱挂了电话后，黑色手机在他手中，被打开合上许多回。 钓鱼朋友圈该怎么发？ 他想了想一连发了好几条。 发了删，删了又发。 几次后。 想到什么，起身拉开房门，往楼下而去。 边走边喊，“herman！” 德牧听见他的声音，精神抖擞的从一楼房间狂奔了出来。 谢忱蹲下身揉它脑袋。 穿好外套，从玄关处拿了狗绳套在了它脖颈上。 门一开，寒风直往里灌。 德牧很兴奋，跟脱缰的坦克一样，往外狂奔。 谢忱将手揣进衣兜，跟它一块往外跑。 夜色漆黑，霓虹闪烁。 herman看到熟悉的宠物医院时，紧急刹车却来不及。 谢忱发了朋友圈后，内心有些忐忑，不知道徐明吾这方法管不管用。 等了许久也不见姜嫄回复。 忐忑不安在内心翻腾，令他无法安宁。 索性直接打开姜嫄的聊天对话框发了条消息。 反复退出进入他跟姜嫄聊天对话框好几次，觉得系统是不是出了bug。 是在忙，没看到吗？ 还是仍在生气，不想理他？ - 寒风瑟瑟。 陈风向机车停在千户巷老旧的单元门口。 姜嫄将裹在衣服外面的外套还给他。 冷风一吹，羽绒服跟毛衣被湿透的贴身衣物沾湿，冻的她牙齿直打颤，“谢了，我妈现在估计睡了，但一会儿你还是给她发个消息，让她知道我跟你一起回来的也好安心。” 陈风向接过外套，看了眼楼上留的盏昏暗灯光。 脸色称不上好看，收起了吊儿郎当，“你打算瞒林姨到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不要命的赚钱法吗？” 要不是他今天去探班，压根不知道她这么虎，剧组追求极致的拍摄效果，大冬天的5米深的湖说下就下。 早知道她这样，他压根就不会给她介绍这个兼职。 陈风向从未这么严肃，姜嫄笑着逗他，语速悠悠地，“拍出来的片不是很好看吗，说不准我就火了呢。” ‘哗’一声，陈风向抖开外套，将外套兜头罩在了她头上，“回去早点睡，梦里啥都有，还有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再这样别指望我给你打掩护。” 姜嫄并不受他威胁，知道他不会真的跟林美美说出去。 “我多干点，美美同志不就能少干点。” 陈风向启动机车，哼笑了声，气的够呛，“你真要这么辛苦要拿命换钱，还不如跟那个富二代在一起，我看以他现在对你的痴迷程度，你让他做什么他绝对都愿意，就拿他当冤大头，到时候你使劲儿压榨他就行。” 冬季阴寒，风刮来如尖刀。 陈风向有口无心的话，令她心中一凛。 身处社会底层，睁眼为钱，闭眼为钱，生活总逃不开一个钱字。 脑中闪过姜明义曾说的那句‘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可她现在已经明白。 她却不是姜明义，做不出跟姜明义一样的事。 姜嫄放下环在胸前瑟瑟发抖的手臂，脸色平静，抬手就给了陈风向个爆栗，“人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用膝盖思考。” 陈风向没恼，贱兮兮的酸她，“我看他那模样巴不得呢，你还替他省上了。” 她清声哼笑，“你在说梦话？”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能互相怼到天荒地老。 外面天冷的滴水成冰，她衣服还湿着，这回陈风向先做了让步，“不跟你扯，快上去，我就说说而已，你真敢跟他在一起，我回头就告诉林姨。” - 姜嫄回到家，就见林美美的房门半掩着透着微弱的光。 留着盏灯，显然在等她。 许是等的太久，林美美已睡着。 她轻手轻脚的替美美同志关了灯，合上了房门。 这才回到自己房间拿换洗的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身上一股湖水的腥味，身体都被冻僵了，衣服黏在身上浑身难受，她将身上味道冲刷了好几遍，原本晶亮的眸里满是无声的疲惫。 姜嫄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这才拿过手机。 只见谢忱在两小时前发来条消息。 她解锁点进对话框。 少年诚挚而又小心翼翼的发来三个字，【对不起。】 随后又问，【还生气吗？】 第63章 有这么不招人喜欢 知道他又是在为奖学金一事道歉。 姜嫄眸里藏着笑，在屏幕打字，【没生气。】 消息发出，她习惯性的返回屏幕刷了下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谢忱的动态，他仅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内herman无精打采的半眯着眼，在宠物医院蓝色护理床上趴着假寐。 她正欲评论一句，几乎是瞬间谢忱那边已回复。 谢忱:【你还没睡？】 姜嫄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他不是也没睡。 姜嫄回:【还没，准备睡了。】 随后她多问了句，【herman病了？】 这回另头空了几秒才道，【嗯，医生说它不喜欢喝水，运动量太少，很容易肾结石。】 紧接着他又道，【以后我多遛遛它。】 xc:【你喜欢狗吗？】 姜嫄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看着尽力想跟她寻找共同话题的人，内心泛起连自己都从未发觉的丝丝涟漪。 看着他说一些自己的日常，奇迹地她感觉压抑的生活被撕破一个口子，透出点光亮。 原来生活也不用只是赚钱，可以只是单纯的遛遛狗。 想起晚上陈风向的话。 与其自己辛苦赚钱，不如找个富二代。 但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大少爷干嘛参与她这泥潭一样的生活。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言。 夜色静谧，冬季清冷的月色冰凉如水。 谢忱静倚在别墅宽阔的阳台上，指尖不自觉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精致的栏杆，等待她的回复。 等了几分钟不见她的回复。 深夜寒风渐缓。 从他房间的阳台望出去是5a级景区，树木连绵环境很好，风一吹成片树叶如绢帛起伏，发出‘嘶嘶’的细微声响。 谢忱打开聊天对话框，输入删除，来回几次，仍忍不住问了句，【睡着了吗？你最近很忙吗？】 这次姜嫄回的很快。 屏幕内平静的发来句，【小谢同学早点休息。】 她没答他的话，拒绝意味明显。 他正欲打字的指尖停住，漆黑的眸黯淡，风吹来掀起一阵凉意，思绪像只蝉蛹无法找到破茧而出的方法。 herman无声的趴在他脚边，谢忱轻扯了扯唇角，弯腰揉了把狗脑袋，懒洋洋的自嘲，“我们俩有这么不招人喜欢吗？” - 寒冬卷过，再一次迎来寒假。 过年氛围浓郁，谢家老宅仍旧热闹。 谢忱长腿微敞，靠坐在沙发里，握着遥控器漫不经心的换着台。 谢瑶在他耳边疯狂输出，做着精美指甲的手指不断翻着手机屏幕的衣服首饰，让他帮忙参考参考见心仪对象该穿哪套。 “这个行不行？颜色会不会太艳？”谢瑶问。 谢忱看都没看她手机屏幕，懒散的答，“行，不会。” 这敷衍的话术，让谢瑶语塞，“你看都没看。” 电视内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前的预热节目，红红火火，夸张喜庆的声音涌来。 “你这样子很难有女孩喜欢你。”谢瑶嫌弃的摇头。 谢忱握着遥控器的手顿了顿，仅一瞬恢复如常，重新换了个台，轻掀了下眼皮，答她的话，“你见心仪对象，该问他喜欢什么，问我有什么用。” “我身边就你一个男的活的适龄男青年，不问你问谁。” 谢忱很平静，指了指她屏幕上的图，“我回答了，就这个。” 谢瑶:“……”一拳打在棉花上。 想起上回餐厅见到的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女生，谢瑶眼眸亮了瞬，来了兴致，“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平时喜欢什么风格？” 谢忱脑中浮现那抹明艳张扬的身影，轻抿了下唇，懒得回答她。 “说说。”谢瑶催促。 现在年纪的小姑娘，她也想知道平时都怎么打扮，何况是她眼高于顶弟弟喜欢的人，她更好奇了。 在谢瑶一个劲儿的催促下。 谢忱被她催烦了，淡声答，“没什么风格。” 她穿什么都好看。 普普通通的校服也能被她穿出不一样的清韵，她什么样他都喜欢。 谢瑶不信邪，她不信问不出点什么来，“不知道她的，你自己总有点喜好吧？喜欢女生什么风格？” 少年并不藏着掖着，直白的道，“她穿什么我都喜欢。” 这话从谢忱嘴里说出来，谢瑶惊奇的啧啧称奇，“你可真腻歪。” 谢忱不在意谢瑶酸溜溜的嘲讽。 瞟了身旁浓妆艳抹，精致到头发丝的女人一眼，淡声，“还要你费心打扮才喜欢你，你那个心仪对象不怎么样，趁早甩了。” 谢瑶被这话堵的如鲠在喉。 就他这张嘴，有女孩喜欢他才怪。 第64章 你回我吗? 除夕夜，军区大院内低调沉稳的宅邸，灯火通明。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 谢忱没参与这热闹，兀自坐在一侧刷着手机。 手机内涌出不少祝福短信，却始终没有姜嫄的。 今天过年，一大清早他就给姜嫄发了消息。 她却迟迟没有回复。 窗外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绽放，发出‘嘭嘭’的沉闷声响，震耳欲聋。 姜嫄陪林美美看了会儿春晚，自打受过伤后，林美美不像以往能熬夜。 天气阴冷，晚睡伤口处总要隐隐作痛，姜嫄催促她去睡觉。 独自一人收拾干净屋子，洗了澡回到房间。 看到手机里祝福消息时姜嫄一一回复，直到回到谢忱时，她顿了许久，最终划了过去。 - 时光飞快。 寒假悄无声息溜走，转眼又是开学季。 一整个寒假，他没有等来姜嫄的一条消息，也未见过她的面。 他从未这么期盼开学。 高二下学期，开学第一天，他没有看到姜嫄，却看到了姜嫄的那个发小。 熙熙攘攘的报到窗口，痞里痞气的男人替姜嫄缴完费，拿着写着姜嫄名字的表格，躬着身在一旁填写。 填完之后打了个视频给姜嫄。 “是这么填？”男人问。 视频那头传来女孩清泠泠的声音，“对，回头表交给我们班主任，我们班主任姓柳。” 男人吊儿郎当的嗯了声，“我可是一大清早从被窝爬起来，就来排队给你办这事了，给你这么使唤，可记住了，想好回头怎么报答我。” 视频里背景音很嘈杂。 女孩一点不受他恩情绑架，慢悠悠地道，“我但凡能报答一点，也不至于一点报答不了。” 陈风向被这无赖的话气乐了，“行，你也就会压榨我。” 视频那头已有人在喊，只听姜嫄应了一声。 对男人道，“开拍了，不说了，你今天起码起到个造型上的作用，回头请你吃饭。” 陈风向:“……” 谢忱将两人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面色平淡，心中千回百转，隐隐有种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劣情绪，将他平静的心情掀起波澜。 他很讨厌她这个发小。 从第一眼看见时就不喜欢。 一看就很不靠谱，姜嫄却似乎很信任他。 漆黑的眸锐利无比，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人。 陈风向挂了视频，一抬头就看到了一道倨傲的身影。 迎上他敌视的目光，陈风向愣了下，随后唇角弧度加大。 点开姜嫄微信，当着谢忱的面，按住语音故意道，“一顿可不够啊，我早起了两个小时，得两顿。” 消息发出，对方甚至挑衅的冲他笑了笑。 姜嫄不回复他的消息，却能回复她发小的。 可见并不是没有看见。 只是不想理会他罢了。 期待的心，如被浸入冰冷的水里。 学校课业繁忙，期间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数个竞赛。 姜嫄忙，他同样很忙。 转眼高二下学期过去。 不知不觉中迈入高三。 教室内所有人皆被考试折磨的安静如鸡。 堆积如山的书本与资料，将课桌淹没。 在高考前夕，他已提前拿到了藤校offer与国内清大的保送名额。 得到这个消息时，他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五月立夏，阳光熠熠，蝉鸣声声。 学校内拉起了高考冲刺的横幅，倒计时仅剩26天。 氛围凝重而紧绷。 按理来说，他已不需要再来上课。 但他仍按时按点，如期出现在教室，跟所有备战高考的学生一样，该听课听课，该做题做题。 学习这回事，从小到大对于他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解开一道又一道的难题时能让他产生无可比拟的愉悦感。 但偏偏他觉得最放松解压的事，现在却让他莫名焦躁。 明明他已不用为考试操心，但却比让他自己高考更为焦虑不安。 除了上课时间，姜嫄忙的见不着人影。 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她似乎一点不放心上。 他不知道她理想院校是哪一所，万一不是清大，不是在b城，他们还能再见吗？ - 夏夜微风细语低吟。 千户巷这片灯光稀薄，看天空竟能看见漫天星光。 夜深人静，姜嫄走进千户巷时，在破旧的楼栋单元门口看到了一抹修长清傲的身影。 少年身着宽松的黑色t恤，同色长裤，衬的肌肤冷白如玉，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如金尊玉贵的鹤，误入了沼泽，说不出的违和。 不知他等了多久。 姜嫄眉梢轻挑，有些诧异这么晚，竟然会在这儿见到他。 “你怎么在这儿？” 他垂眸看了眼时间，已深夜12点。 漆黑的眸里涌着说不明的情绪，不答反问，“你每天都这么晚吗？” 对上他的眼，姜嫄怔了下，一个念头从脑中浮现，心中微凛，半开玩笑道，“小谢同学，别告诉我你一直从放学等到现在。” 谢忱喉间微滚，声音很轻，“不然呢？我发消息你回我吗？” 姜嫄想起从上回她刻意结束对话的消息后，便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就连他那句‘新年快乐’都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更别提后面他发的数条问她想报哪里的学校。 一个是太忙无暇顾及，更多的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变成像姜明义一样的人。 错综脏乱的巷道内，少年干净的如初露锋芒的太阳。 她觉得他压根没意识到她是什么样的人。 也没意识到靠近一个如无底洞一般原生家庭的女生，会让他的生活变成什么样。 他好像意识不到危险。 谢忱收了全部散漫，认真的凝着她的眼睛，“姜嫄，你想不想出国，有没有心仪的学校，我们一起，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 “或者国内也行，你想报考什么学校？” 浩瀚的夜空，将星星越推越远。 污浊的巷子内，少年与少女隔着轻柔的风相望。 姜嫄看着他真挚的眼，轻叹了口气，直截了当，“我们不合适。” 缓声继续，“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你漫长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插曲，我们有各自的路要走。” 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谢忱心猛然抽动了下，喉咙发干，“……就只是做朋友也不行吗？” 姜嫄勾着唇，仿佛没有什么烦心事一般揶揄，“朋友界限在点到为止，不用非得跟我上同一个学校。” 心思被轻而易举的戳破，谢忱抬眸看着她，眸中有水光闪过。 他轻笑了声，嗓音透着压抑的消沉，“我知道了。” 第65章 天越黑星星越亮 晚上放学，郑凝等在一中门口。 价值不菲的黑色宾利吸引来来往往的目光。 郑凝一看到人群中格外引人瞩目的身影，忙下车拦他。 谢忱看到郑凝时，眉已不由拧紧。 程浦几人在郑凝压迫的目光下，很有眼色的道，“阿忱，我们先走了……” 想为他们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谢忱将正要开溜的程浦一把拽了回来。 “跑什么。” 程浦被扯着后脖颈衣领，冲他使眼色，显然眼前女生想跟他单独谈谈。 谢忱视若罔闻。 郑凝见他这副模样，气的眼眶通红，也顾不得外人在，跟他将话说明白。 “你为什么拒绝了国外学校的offer，我们一起去国外读书不好吗？” 高考在即，郑家早已为她安排好了路。 像她这样非富即贵的家庭，在高考前同班同学皆已被国外名校提前录取。 她成绩上不去，但架不住郑家花重金在她高二暑假时就让她跟随国外研究院一起到南非调研，并以第二作的身份发表了篇sci论文，如愿拿到了国外名校offer。 这样铺就好的人生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谢忱原本也该跟她拥有一样的人生，可他现在却在选择一条背道而驰的路。 “又是为了姜嫄？” 郑凝气愤之下口不择言起来，“她生来就该待在社会底层，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得到的资源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你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个地沟老鼠，放弃大好前程。” 听见这话，谢忱神色微变，眸里一片冰冷，他哼笑了声，尾音拖着懒散，“你很骄傲？这么多资源砸给一只猪也能起飞。” 他背脊笔直，用平淡的声音道，“天越黑星星越亮，逐光是生物本性，你们都要跟我说这是错的，无关其他，我只是喜欢星星，碍着谁了？” 谢忱说话总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淡然。 程浦听着两人的对话大气不敢出，什么情况？ 针尖对麦芒，谢忱骂起人来一点也落不了下风。 听着谢忱将她比喻成猪，将姜嫄比做星星，郑凝直接被气哭。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忱毫不在意，冷淡开口，“你听到的意思。” 郑凝没想过他会这么对她，一时之间又气又怨。 看着小姑娘被气跑了，程浦轻拍了拍他肩，“喂，给人气哭了，过分了吧？” 谢忱单手抄兜，懒洋洋地道，“我还没哭呢，我同情她，谁同情我？” 程浦:“……” 谢忱这狗，真特么狗，气人真有一套…… 谢忱往前走，连日的情绪压的他精神不济。 他用力抿了下唇，生出些没有实感的茫然，任谁都不会喜欢被人纠缠。 他对姜嫄何尝又不是另种方式的死缠烂打，她不喜欢他……很正常。 人是摘不到星星的。 就埋在心里吧，不要将事情弄的更糟，也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 - 盛夏时，高考落下帷幕。 结束三年的高中生涯，班长廖斌组织班级聚会。 地点在校门外一家饭店，消费并不算高。 消息发出，所有人皆陆续到场。 唯有姜嫄缺席。 耳边满是吵闹，谢忱视线时不时瞟向包厢门口。 房门被从外猛地推开，谢忱顷刻抬眸看去。 只见同班的一名女生，气喘吁吁，微红着脸连声道歉，“抱歉抱歉，迟到了。” 看见来人不是他期盼的人，神色暗了暗。 这已是他数不清第几回盯着房门看。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所有人都来了，就差她了，还不来吗？ 晚上这条路是挺堵，是不是堵车了？ “姜嫄说她来不了了，不等她了，咱们先吃。”班长廖斌跟姜嫄发完消息，扯着嗓子在包厢内喊。 廖斌的话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期冀。 毕业聚会都不来吗？ 谢忱看着眼前的饭菜，已丝毫没了胃口。 他今天能来这儿，就是期盼能再见见她。 可这愿望落空。 毕业聚餐，互诉衷肠，大多数人哭的稀里哗啦，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饭后，廖斌提议去ktv，大家玩个通宵。 谢忱起身，捞起外套已准备走。 程浦搭上他的肩，劝，“阿忱，一块去玩玩，说不准大家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 刘涌在一旁附和，“就当陪我们，嫄姐不在，要是再缺了你大家多没劲儿。” 谢忱并不想参与这类活动，“你们去，我回了。” 程浦勾着他的肩，连拖带拽，“别啊，一起一起。” 深知除了姜嫄怕是没谁能让谢大少爷干自己不愿的事，他打着商量，“回头让班长再问问，说不准后半场嫄姐能赶上呢。” 一行人就近找了家ktv。 能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包厢不便宜，里外套间的超豪华包厢，装修的金碧辉煌。 一进入包厢就有人称赞，“哇，班长你发财了？” “全班费，说不准以后也没机会了，大家今晚尽兴。” 说着，廖斌叫来侍应生用三年所有的班费，开了无数瓶酒，让大家敞开了喝，庆祝毕业。 包厢内音乐震耳欲聋。 许莹莹不胜酒力，不过喝了一小杯，已经满脸通红，说起了醉话。 “呜呜呜，我这就叫圆圆来，我舍不得跟她分开。” 许莹莹拨了好几个电话皆无人接听。 电话没打通，转瞬又将这事抛向一边，跑去跟别人抱头痛哭。 谢忱手里捏着牌，半分也没看进去。 包厢内污糟糟的一片，吵的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第66章 别剥夺我的权利 摄影组拍摄结束，选了家ktv放松。 今天有个制片在，姜嫄喝了不少。 制片跟别人说着话，目光却流连在姜嫄身上。 姜嫄脑子很清醒，行动却有些跟不上思想。 她借口去洗手间提前离开。 她很明白自己的量在哪儿，今天已超出了她的量，即使提前吃过解酒药，却不怎么顶用。 晚上没吃东西，喝了太多酒，姜嫄胃里翻江倒海。 强烈的音效与喧嚣刺激着耳膜，弥漫着酒精与荷尔蒙的气息。 制片许绍伟一晃眼见姜嫄不见了，问身旁的人，“姜嫄呢？” 李珍在圈子多年，知道许绍伟八成是盯上了姜嫄。 她跟姜嫄合作了很多回，小姑娘嘴甜又勤快，主要脑子灵活，她很喜欢姜嫄，知道小姑娘不容易，出来打工，遇上许绍伟这样的人太过正常。 她总觉得以姜嫄的条件前途远着呢，不介意现在给她点恩惠，为以后图谋。 李珍拉着许绍伟喝酒，声音被音乐淹没，她得扯着嗓子喊，“姜嫄一会儿回来，许老师，来来来，我们喝。” 姜嫄从洗手间出来，捂着胃部，给珍姐发消息。 消息还未发出，就收到了珍姐发给她的。 【喝多了就先回去。】 姜嫄心里很清楚珍姐并非无条件的帮她，她很上道的回，【谢谢珍姐，您真我贵人。】 嚷闹中，手机屏幕亮了下，李珍瞟了眼姜嫄的回复，很满意。 就知道姜嫄一点就通，没再回复，拉着其他人继续应酬。 姜嫄走出 ktv，冷风一吹，酒劲瞬间上涌。 她强撑着走到路边。 - 超大的豪华包厢内，闹的人头疼。 酒过三巡，已完全放开，由深情对唱变成了鬼哭狼嚎。 已临近深夜，姜嫄仍未出现。 灯光闪烁，满是混乱嘈杂，谢忱感到一阵烦躁。 他站起身来，挤过人群，朝着门口走去。 不理会身后的人喊，“阿忱，说好了通宵，不再待会儿？” 谢忱仿若未闻，拉开门走了出去。 包厢门合上，隔绝了吵闹，谢忱眉宇微松了松。 他习惯性的划开手机进入姜嫄的聊天对话框，很想问问她在哪儿，指尖辗转，消息却未发出。 最终合上手机，出了ktv大楼。 夜静人稀，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街道照得半明半暗。 偶尔有车辆驶过，一阵嘲杂随后又恢复平静，难得的宁静，瞬间净化了他的耳膜。 今天提前跟李叔说了不用接他，他独自立在路边打车。 一晃眼，看到路边绿化带旁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孩身影纤细脆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只见她佝偻着身子蹲在路边，难受的捂着胃，将头埋在膝间，露出的后脖颈线条优美白皙。 及肩短发被风吹的张扬，满是生机，跟她人一样，透着不屈的倔强。 仅一眼，谢忱就认出她是谁。 姜嫄浑身发软，胃疼的冷汗直冒，蹲在路边想稍缓一下。 不想下一刻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她被惊了瞬，抬眸就对上少年漆黑清澈的眼。 “谢忱？”她下意识的呢喃。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谢忱靠近她才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锋锐的眉眼拧紧，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下。 “没事吧？” “怎么喝这么多？”清冷的语气说不出的沉。 姜嫄反应慢了一拍，“没事。” 她嘴上说着没事，但握在他手中细的仿佛一折就断的腕却冰凉，明明在夏天，她体温低的渗人。 谢忱神色紧绷，在她身前蹲下，催促，“去医院。” “不用……” 她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谢忱已拉着她，将她背起。 少年背脊宽阔干净，靠近时一股清淡好闻的气息扑鼻。 姜嫄全身冒着冷汗，无力拒绝。 只能低声道了句，“谢谢。” - 他帮她挂的急诊。 诊断结果出来的很快，是空腹大量饮酒后损伤了胃粘膜。 医生开了药，挂了点滴。 恰巧赶上高速出了一起重大事故，晚上急诊室没有床位。 她坐在楼道输液，谢忱拿着缴费单据和取的药回来，在她身旁坐下，仔细的看用药医嘱，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姜嫄已清醒不少，侧眸睨着他笑，“我自己可以，谢谢你小谢同学，一共多少钱？我一会儿转你，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着她拿过手机，准备给他转账。 捏着单据的手动作肉眼可见的微滞。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非得跟他算的这么清楚吗？她发小可以帮她缴费，他就不能了吗？ 顿了几秒才道，“能不算这么清楚吗？” “我自愿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能不剥夺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吗？” 第67章 你亲错地方了 急诊室走廊灯光亮如白昼，焦急地脚步声来回穿梭，气氛透着诡异的不安。 身旁的女孩一言未发。 早有心理准备，他却仍感到细密的痛楚蔓延四肢百骸。 谢忱欣长的睫毛轻扇了下，率先别开了眼，“我等你输完液就走。” 姜嫄看着身旁的人，明明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什么悄然变得不同，心里涌上股陌然的情绪。 两人间陷入无声的沉默。 这回谢忱也没再开口，他不知道她的目标院校是什么，已经毕业，大概率很难再见，有很多人喜欢她，进入新的学校她还会遇见新的人。 他也只会是众多人里没什么特别的一个。 许久后，他听见身旁的人问。 “谢忱，你为什么喜欢我？” 谢忱微怔，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心中酸涩，尽量装作不在意。 “不知道。” 他撩眉轻笑，“就像费马大定理无法找到正整数解一样。” 这题他解不了，无法找到原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透明的液滴顺着输液管缓慢滴落，周围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姜嫄只觉得自己半醉半醒，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酒精侵染了理智，心颠簸不定泛起涟漪。 竟然听见自己问，“如果会没有什么结果，你能接受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自私的话，嗓子发紧，心中既隐隐盼望他回答，理智又不断拉扯着她，希望他不回答。 谁知却听他语带淡淡的嘲弄，“能啊，我有选择吗？” 得到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喜欢无法勉强，他现在不接受又能怎么样。 姜嫄微怔，随后笑，“谢忱，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为什么还要来。” 人都是很自私，她也不例外，已经为他指明了一条没有她的路，他却傻乎乎的非要往她糟糕的人生里钻。 听见这话，谢忱默了会，仅是认命道，“我知道喜欢不能勉强，也不想死缠烂打……可我控制不住，就是想靠近你。” 少年声音很轻，黑眸里的光黯淡破碎。 他的话却一字一句都砸在她心上。 姜嫄不自觉动了动指节，抬眸看向输液管，“流太快了，我有点头晕，你能帮我调下滴速吗？” 谢忱唇轻抿，倾身过来耐心的替她调节输液速度。 耳边传来女孩醉酒后的喃喃自语，“谢忱，我提醒过你了。” 他有些没听清，“什么？” 入目就是少年轮廓分明的侧颜，他睫毛又浓又长，肌肤比女孩的还细腻，即使是她醉酒也很有分寸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姜嫄突然很想笑，谢忱啊谢忱你怎么会让人不喜欢你。 “谢忱，你离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离近点？ 谢忱愣了下，他们……已经离的很近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耳畔女孩带着酒味浅浅的呼吸。 再近是不是就不礼貌了…… 但他还是听话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看到他踌躇又小心翼翼的模样，令人心尖发痒，很想亲他。 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谢忱只觉得领口一紧，下一刻他脸颊印上一个冰凉的吻。 骤然间什么在脑中轰然炸开，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女孩唇很软，身上浓烈的酒味将他包围，仅一瞬一触即离。 快的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耳边嗡嗡作响，心跳几乎停止。 突耸的喉结滑了又滑，有些不确定，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几乎挪不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孩。 嗓音干涩，“你，你是不是亲错了？” 姜嫄轻扬了下眉，笑睨着他，“亲错什么了？” 谢忱脑子完全不转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亲错地方了……” 骤然间好像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姜嫄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人，顺着他的话逗他，“那亲哪儿？” 她指了指他的唇，“亲这儿？” 她生的好看，一笑如春风拂雪，昳丽的容颜越发明艳起来。 谢忱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甚至忘了呼吸。 脸颊柔软的触感仍在，后知后觉的少年耳尖红透，一路红到了脖颈。 倏尔心脏疯狂加速到他无法控制，“什，什么意思？” “不是要跟我在一起吗？”她笑，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悄然生长。 在这一刻情感彻底大于理智。 “我也第一次谈恋爱，现在顺序是不是不太对，是不是应该从牵手开始？” 第一次恋爱？从牵手开始？ 心湖被投下巨石，被巨大的惊喜撞的晕乎乎的。 激动混杂着喜悦将他吞没。 他无意识的笑，如一杯满溢的水，怎么都盛不住泄出的欣喜，他克制着汹涌的情绪，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深褐色的眸眼波柔软，被他喜悦感染也情不自禁笑，点了点头。 谢忱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现实抽离，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是在做梦吧？ 医院内消毒水味浓重，噪音不断，将他拉回现实。 逐渐确定是真的，姜嫄真的同意跟他交往！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一刻的欣喜。 就好像原本只是想要一颗糖，却得到了个满载的蜜罐。 - 输完液，已是凌晨三点，很难打车。 两人从医院出来，谢忱仍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谢忱侧眸看她，喉结微滚，强忍着不去触碰自己被她亲过的地方。 “姜嫄，你不是因为喝醉了吧？”他问。 姜嫄笑，“我挺清醒。” 他忍不住笑，过了半晌又问，“明天还会记得吗？” “记得。”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他回头，“我们是在谈恋爱了吗？” “是。” “……” “……” 霓虹渐熄，城市的夜仿佛都已沉睡，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少年声音时不时传来，姜嫄耐着性子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答。 姜嫄眸中藏不住的笑意，到底是谁喝醉了。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到车。 车停在千户巷巷子口，谢忱执意要送她进去，姜嫄没有拒绝。 月光洒落，将漆黑的巷道映的微亮。 谢忱走的很慢，他希望这条巷子长一点，再长一点。 “胃还难受吗？”他问。 “不了。” 犹豫了下，谢忱问出压抑了一晚上的话，“今晚为什么喝那么多……” 姜嫄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就像一束光投入了黑暗的世界，让她得已喘口气。 她的世界太过黑暗，他不用了解这些阴暗面，继续光洁耀眼就好。 她扬眉，眼里藏着笑，转移话题，“小谢同学，以我步长为标准，100米我大约要走125步，每回从巷子口到家我要走770步，从巷子口到我家的距离有多远？” 谢忱唇角漾着笑，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616米。” 姜嫄笑，不着边际的夸赞，“可以啊，数学这么好。” 谢忱也被她逗笑，仅是解了道小学数学也被她夸出了仿佛解出数学界几大猜想的架势，头一回觉得有人夸人可以夸的这么好听。 风将两人身形细细勾勒，描绘的更加动人。 姜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容明媚，“走吧。” 猝不及防被柔软冰凉的小手握住，谢忱黑眸猛然一颤，下意识的看身旁的人。 眸里满是潋滟，心快要撞出胸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通尾椎骨。 他从未牵过女孩的手，原来女孩手这么小，这么软，也很凉，跟他体温形成鲜明的落差。 薄唇唇角不自觉上扬，心脏如被什么填满，他思绪变得迟缓而模糊。 怔愣了两秒，他小心翼翼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第68章 有什么也不能跟你说 谢忱送姜嫄到楼下，抬眸看已近在咫尺的单元楼，并未松手。 “我到了。” 姜嫄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等你到家给我打电话。” “好。”他应了一声，却仍舍不得放手。 姜嫄笑，“回去吧，路上小心。” 两人僵持，谢忱没一点想松手的意思，已经道过别却都没动，无声的站了好一会儿。 “我……什么时候还能见你？”谢忱问。 现在跟在学校不同，不确定她什么时候有空，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只想一直陪在她身边。 最近是挺忙，姜嫄想了想，“你想见面可以提前跟我说，我尽量。” “好。” 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又问，“姜嫄，你报考的是什么学校？” 姜嫄正欲开口，看到他期盼紧张的神色，她顿了顿，拖长尾音，“保密。” “不论我报什么学校，你都不许更改你的志愿。” “会离很远吗？” “不会。” “不会是多远？” 姜嫄真没发现他有话痨的潜质，颇有些忍俊不禁，“再不回去天都快亮了。” 谢忱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迫切，耳畔一热，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我看着你进去。” “好。”姜嫄笑了笑，冲他挥手，转身进了单元楼。 - 谢忱一到家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她。 “我到家了。” “嗯。”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女孩略带笑意的声音。 他唇角也不自觉勾着。 “我不知道别人约会都做什么……”谢忱屏息问，“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你想看吗？”姜嫄问。 “想看。” 他其实并不喜欢看电影，但情侣间看电影的意义本就不同，哪怕不是看电影也行，跟她在一起做什么他都喜欢。 姜嫄看了看自己时间，“约晚场的可以吗？大概8点半左右。” 谢忱立即答，“可以。” 声音里都是压不住的开心。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直到天色墨灰，残星渐渐暗淡，他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 沈羡给他打来电话时，是早晨9点，他刚阖上眼。 “我装备带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谢忱半眯着眼，听电话那头沈羡兴奋的声音。 “去哪儿？”他问。 话问出，才想起来每年暑假跟沈羡都会相约一起去国外滑雪，前两天沈羡跟他确定今年时间时，他万念俱灰，随口应了句。 沈羡:“？” 谢忱清醒了瞬，揉了揉眉心，声音困倦，“先不去了，回头再说。” 沈羡寻思前几天说的还挺清楚，看着自己收拾了一堆的东西，“……你他妈最好有合适的理由。” “我要陪我女朋友，没空。” “女朋友？”沈羡声音都难以置信的提高。 谢忱追不到姜嫄这事他们一个圈子的人尽皆知，两天前不还心如死灰。 当时他还安慰谢忱看开点。 仅一天没见就有了女朋友？ 半晌沈羡找回自己声音，“你别告诉我是姜嫄……” 提起姜嫄，谢忱如吃了蜜满是愉悦，懒洋洋地道，“不然呢，还有谁？” 沈羡得到这个消息静了瞬，觉得问题比他想的更大，“阿忱，去惠斯勒的事先放放，你这会儿出来，我带你去精神科挂个号看看。” 人太过伤心，是会产生幻觉。 早期治疗还有救。 谢忱心情如雨后涤荡过的天空，如在云霄上，他唇角眉梢满是笑，“滚，你才有病。” 沈羡:“……” 听见他骂人，感觉正常多了。 “真在一起了？” “嗯。”谢忱答的毫不犹豫。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羡更沉默了。 谢忱误以为姜嫄是他女朋友这症状不是第一回了。 “真的假的？是不是你……会错意了。”沈羡小心斟酌措辞，生怕刺激到他。 谢忱想起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不自觉轻蹭了下自己脸颊，温柔的触感仿佛还在，热度悄无声息蔓延到了耳朵。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忱有些犹豫。 其实到现在他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索性起身，拉开阳台的门，清晨鸟鸣风和，晨风吹进，才觉得有些实感。 “昨晚……”谢忱握着手机的手浸出薄汗，仿佛还在昨夜。 说出两个字后，电话那头又顿住。 沈羡能被他急死，“昨晚怎么了？” 听见这话，谢忱猛然回神，耳根染上一道红，不满的皱眉，开口骂，“你总打听别人隐私做什么，怎么了我也不能跟你说。” “好了，不说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电话内传来忙音。 另一边的沈羡一脸呆滞地看着手机。 谁他妈打听隐私了，不是他自己在另头发情吗？ 好好好，你最好没有用到我的时候。 沈羡被气笑，“完了，这特么彻底疯了。” - 谢忱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不过才早上9点一刻。 没什么睡意，穿好运动装，出去跑步，herman见他出来，也跟上他的脚步。 谢忱笑，揉了揉herman的狗脑袋，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姜嫄，认真编辑文字，【去遛狗。】 昨晚睡太晚，这个时间姜嫄应还没起，他笑了笑，将手机收回了兜里。 少年身形孤高修长，利落的短发在早晨阳光下耀眼，一人一狗格外引人瞩目。 满身是汗回来时，时间仍很早，进浴室洗了澡。 一身清爽的出来时，帮佣阿姨已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上桌。 他用过早餐后，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姜嫄回复。 姜嫄:【herman很帅。】 谢忱看到这话，凌厉的眉眼带笑，揉了把狗脑袋，自言自语，“我俩还是挺招她喜欢。” 第69章 跟你能不配么 姜嫄赶到电影院时，比约定时间晚了10分钟。 远远地就见少年坐在影院等候区等，他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黑色长裤。 光线昏暗迷离，将他轮廓勾勒的越发锋锐，少年背靠椅背自带松弛，帅的跟周围形成种隔阂。 来来往往不少人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垂眸刷着手机浑然未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谢忱消息，【到了吗？】 姜嫄本想喊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悄悄绕到他身后，弯腰藏在左侧，轻戳了戳他右边的脸颊。 谢忱却一点也没上她的当，精准的向左边看来。 猝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 她使坏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 好在她反应很快，先扯出个笑容，捏着嗓子逗他，“小哥哥好帅啊，可以加个微信吗？” 谢忱握住她的手，耳尖微红，漆黑的眸里溢满笑意，懒散的道，“有男朋友可以，没男朋友婉拒。” 姜嫄笑，“等很久了吗？” 他摇了摇头，眼眸亮晶晶的，“没多久。” “看什么？”他问。 姜嫄扫了一圈，赫然发现时隔三年居然又上映的熊出没大电影。 她随手指向熊出没。 谢忱薄唇微勾，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好。” 他起身去买票，姜嫄刚想说什么。 就被他拦住，“姜嫄，我是你男朋友，别跟我算那么清楚。” 姜嫄低笑，“我想说，可以再买桶爆米花吗？” 谢忱愣了下，唇角笑意扩大，“嗯。” 电影还未开场，这个场次的动画电影场内人很少。 两人坐下，电影正好开场，姜嫄将爆米花递给谢忱。 谢忱拿了，却没吃。 姜嫄留意到，扬眉侧眸看他，凑近他压低声音，“爆米花都不吃？” 眼看也瞒不过去，他如实道，“……我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 “我觉得它有股奇怪的味道，吃起来像塑料泡沫。” 姜嫄差点都忘了他是个极其挑剔的大少爷。 她了然，扫了眼他刚拿到指尖的爆米花，将脑袋凑了过去，“那我吃，别浪费。” 说着她张开嘴。 谢忱背脊一僵，看着身子倾过来大半的人，睫毛轻颤了下，连呼吸都不敢了。 他将爆米花递到她唇边，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柔软的唇，如触电一般，瞬间点燃了他全身血液。 只庆幸此刻影院的灯全暗了下来，看不到他红的快要烧起来的脸颊。 知道他不吃，身旁的人没再递爆米花桶过来，全程专注的看电影。 他却心很慌，期间无数次不动声色悄悄打量她。 明暗交错的光影投在女孩脸上，美得像暗夜里的焰火。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越陷越深。 -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 姜嫄伸了伸懒腰，“走了。” 他起身，跟她并肩往外走。 出了电影院，白天喧嚣消散，空气在流动。 姜嫄抬眸看身旁颀长挺拔人，“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谢忱怔了下，不自在的避开眼，“没有。” “你多高。” 谢忱顿了顿，答，“179.85。” 听见这答案，姜嫄差点笑出声，强忍着笑，故作镇定，“哦，是吗？我倒是长高了。” 谢忱垂眸扫了她一眼，扬眉问，“多高？” “168。” 薄唇轻抿了下，“好久没量了，那我应该也长高了。” 姜嫄不客气的已笑出了声，“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特别不会撒谎。” 谢忱见她笑，逆着光耳根红的很明显，眉峰轻动，“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特别迟钝，都听不懂别人暗示。” 姜嫄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脑袋，一脸不认可，“我当时听懂了，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女孩双手插兜脚步轻盈，踩着自己的影子走。 她止住话，笑睨他，“小谢同学你这样特别不好，谎报身高可不好，你到底多高？” 谢忱也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好笑，“高一那年是184，现在187。” 姜嫄骗到真实数据，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开始过河拆桥，“那我跟你可不是最匹配身高差。” 谢忱:“……” “姜嫄。”他喊她的名字。 声音夹了几分不悦。 见将人逗得不高兴了，姜嫄笑的更欢了，随后又贱嗖嗖的哄，“好好，我开玩笑的，跟你能不配么。” 谢忱眼尾扫她，心跳的飞快，眸里满是愉悦，却嘴硬，“这还差不多。” - 跟她相处的时光总格外短暂，即使走的很慢，路却总有终点。 谢忱送她到楼下越发不舍得离开。 “我能问你在做什么工作吗，我能不能……” 谢忱话未说完，就被一根纤细的食指堵住了话，“打住，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这是我们交往的唯一条件。” 漆黑的眼眸忍不住闪烁了下。 姜嫄怕他多想，安抚他，“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你的身份或者钱，如果真的需要帮忙，我会跟你说。” 谢忱喉咙轻咽了下，喉间蔓延酸涩，知道她在说假话，以她的性格，她永远也不会求助他。 “那，你在哪儿工作？我能不能去看你。” 姜嫄笑，没答他的话。 纤白的手指轻拽住他衣衫，垫脚飞快地亲了他一下，一触即离，她笑着道，“知道你心意，但早点回。” 唇上极轻的被触碰了下，轻到如仅像被清甜的气息擦过，谢忱双腿如灌了铅被定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第70章 仅在意他就行 刚刚她是吻了他？ 谢忱迟钝的轻抿了下唇。 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仍在，猝然心中掀起狂喜。 他看向女孩消失的楼栋口，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住，既羞涩又欣喜若狂。 这一切放在两天前他甚至想都不敢想。 现在他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 “他癫了。”颜尧庭骂。 沈羡很认可这话，自从谢忱谈恋爱后，全身心绕着姜嫄转，已数不清第几回约谢忱被拒绝。 这么长时间压根见不着人，完全没了任何社交，眼看着马上要开学，谢忱要出发去b城，临走前想兄弟一块聚聚都很难。 谢忱推开包厢门进入时，恰好听到沈羡正在骂他，“跟舔狗有什么区别，有他那个条件还他妈做舔狗，真被他挖到神金了。” 谢忱扬着眉眼笑，抬脚懒洋洋的踢了踢沈羡挡在一旁沙发抻直的腿。 沈羡抬头看来人，时隔多日不见只见他神采奕奕满是朝气，跟上回见他那副消沉的模样天差地别。 沈羡收了腿，一副难以描述的表情。 谢忱坐下无所谓的哼笑，“我这正常恋爱，你懂个屁。” 沈羡:“……” 其他人问，“阿忱，姜嫄呢？不是说你俩在谈恋爱，今天她不来？” “她有点忙。” 沈羡:“……你确定是你俩在谈恋爱？” 而不是他单方面在谈？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谢忱心情很好，尽管极少喝酒，今天还是倒了一杯，随口应，“当然了。” 颜尧庭问，“你俩到哪一步了？” 到哪一步了，这是情侣间很私密的话题，他不想拿出来跟任何人说。 但又挺想跟人分享，他摸了摸耳朵，模棱两可的道，“就正常情侣会做的那些事呗。” 沈羡:“睡了？” ‘噗’谢忱被猛呛了下，酒入喉划拉的他嗓子疼。 简直语出惊人，谢忱脸染上了绯色，眉拧紧，“你他妈想的怎么这么脏。” 沈羡:“……” 情侣上床，哪儿不正常了，什么年代了还搞纯爱。 沈羡无语，“我不信你没想。” “我没想，才多久就想这事，而且婚前挺不尊重人。” 嚯，比他想的更远，都想到结婚了…… 真够深谋远虑的。 颜尧庭:“既然你俩在恋爱，她有公开你吗？” 颜尧庭问到了重点，沈羡也看向谢忱，他想说的就是这个，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他看上头的只有谢忱。 目前为止，仅是通过谢忱只言片语知道他和姜嫄在恋爱，另位当事人还未出现过呢。 谢忱一愣，随后唇角勾起，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欢喜，“我俩刚在一起没多久，总得给她适应的时间。” 颜尧庭看他甘之如饴的模样，得出结论，“那就是没有。” 沈羡:“……” 沈羡觉得谢忱这恋爱谈的不怎么靠谱，姜嫄是挺好，但不适合谢忱这样的傻白甜。 谢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漆黑的眸懒散微拾，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期望，他漫不经心道，“我不在意公不公开，恋爱是谈给自己的，我只在意她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别人不重要。” 他仅需姜嫄认可他，在乎他就行。 他们不光会恋爱，以后还会结婚，未来的路很长，他当然会无条件相信她。 - 开学在即。 老旧的家属院亮着昏暗的白炽灯。 姜嫄在家收拾行李，边收拾边给美美同志的药盒上标注用药次数剂量。 “妈，我给你药盒备注了下，药一定要按时吃，到时我会打电话提醒你。” 话落，生怕她不放在心上，又盯着林凤美认真道，“我也会让陈风向和陈姨监督你。” 天气炎热，家里风扇嗡嗡作响，却仍不怎么凉快。 林凤美穿着无袖碎花睡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扇扇子。 “记着呢，用不着打电话，你顾好自己就行。” 姜嫄继续装东西，再次叮嘱，“别趁我不在又回去偷偷开店，你现在身子不适合久站，钱的事有我。” 说着，她扫了眼时间，关了电视和风扇，催促美美同志。 “十一点了，该睡觉了，不能熬夜，晚上睡也别开风扇对着自己吹。”说完她又道，“到时候我也会打电话监督你。” 林凤美笑，姜嫄说什么她都听。 自从考试成绩下来，她别提多开心了。 千户巷这一片就她林凤美的女儿最争气，考到了明城的明城大学。 那可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大学，虽然不如清大，但当初成绩出来时，姜嫄自己拿的主意，说为了保稳，她不懂填报志愿，但稳点好。 明城离家也近，听说从里面毕业的就业面特别广，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她已经很满意了。 别人听到她女儿考进明大，就没一个不羡慕的，现在她出门都挺直了腰杆。 - 姜嫄收拾完行李才看到谢忱发给她的消息。 【什么时候走？我可以去送你吗？】 想直接拨个电话给他，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打字回，【明早8点的车，会早一点去车站，不用送，等到学校我打电话给你。】 消息刚发出，谢忱就回了电话过来。 姜嫄没有犹豫接通。 “哪个车站？”少年清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温柔又惑人。 “你明天不也要出发去b城吗？来得及吗？”姜嫄笑问。 “来得及，我可以晚点过去。”谢忱很执着。 姜嫄耐着性子哄，“到时我妈他们肯定要送我，可能现在不是很合适。” 说着她活跃氛围，“现在不也挺方便，你要实在想见我可以打视频。” 电话那头，谢忱默了许久，莫名其妙来了句，“姜嫄，b城离明城很远。” 他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姜嫄报考了明大，难怪先前她一直瞒着。 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就要分开，原本笃定的内心生出些不安。 姜嫄笑着安抚，“我有空就去看你，明城离江城多近啊，你放假不也就回来了。” 他轻‘嗯’了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谢忱握着手机轻贴在耳侧，情绪说不出的低落。 他的心早已跟随她飞到明城去了。 第71章 公主请进 开学季，去明城的车个个爆满，车站拥堵的水泄不通。 天气炎热，美美同志身体不好，姜嫄仅让她送到了车站。 她独自一人带了个行李箱，踏上去明城的路。 林凤美看着女儿走远的背影，待看不见时才忍不住哭，她们母女俩从未分离过，眼看着女儿一个人要去陌生的城市读书，她万般不舍。 “林姨，江城到明城就2小时车程，您想见她还不方便，每周喊她回来一趟。”陈风向笑兮兮的给林凤美支招。 林凤美一点也不上他的当，“我这儿一切都好，喊她回来做什么，她顾好自己就行。” “那每周我代表您去监督她。” “你也别去打搅她学习。” 陈风向举起双手投降，笑的开朗，“行行，我打车将您安全护送回家，然后去上班总行吧。” 刚才的话也就逗逗林姨，他一点也不愁姜嫄不回来，林姨在哪儿她就在哪儿，不用说周末还得在江城过，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 谢忱查了所有去明城的车次。 最终查到有一趟动车，是早上8点从西站出发去明城。 他也买了同一车次的车票。 长这么大他从没坐过动车。 人很多，拥挤的让人觉得呼吸不畅，车厢内行李箱走廊人群堵的道路行走困难。 他挨个找。 又高又帅的小伙子穿梭在车厢，很惹眼，不少人盯着他瞧。 穿越了好几节车厢。 终于在车厢连接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孩身影高挑窈窕，穿了件红格背心裙，扎了个丸子头，靠在门口玻璃旁，侧脸向外看着后退的景色，俏皮滑落的细碎绒毛柔软如丝，衬得她好看的有几分不真实。 “姜嫄。”他站在原地轻喊了声。 姜嫄听见声音背脊微僵，回眸看去就见谢忱立在不远处。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车子刚开动不久，因上车晚了，还有没找到座位的，在拥挤的车道艰难挪，“让让，麻烦让让。” 姜嫄伸手将他拉了过来，替别人挪开通道。 她抬头看眼前的人，才发现他眼眶微红。 心中微怔，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拥进了干净清冽的怀中。 鼻尖满是少年身上好闻的香味。 他音调微哑，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我想你。” 姜嫄回拥住他，轻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轻声安慰，“我也想你，但放假不就又见面了。” 想到什么姜嫄问，“你今天不是该去b城吗？” 意识到他是掷自己行程不顾，就为见她。 姜嫄眉微蹙，拿出手机看，“今天明城回江城的车票已售罄，这趟车下一站会在兴禾停，你在兴禾下车，身份证号给我，现在帮你买回去的车票。” 谢忱拥着她的手收的更紧，“我改签了。” 姜嫄:“……改签到什么时候了？” “明天晚上。” 姜嫄无奈的笑，“你今天要是没找到我怎么办？” “在明大等你。” 姜嫄无话。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去明城。 - 两个小时过的飞快，车停在明城站。 明城站离明大很远，明大位于郊区，离市区20多公里。 一出车站就看到明城大学服务点，几辆明城大学的大巴车已候在车站外。 她原本是想坐大巴，但这么热的天，又都在排队，到处都是学生的行李，显得乱糟糟的，她怕谢忱这大少爷受不了。 忍痛准备打车，修长好看的长指却盖住了她的手机，“坐大巴，可以带家属吗？” 姜嫄愣了愣，“应该可以。” 来之前她已做过攻略，明大的大巴专门用来接学生跟家长的，就他们两人应该没问题。 姜嫄用自己通知书登记，登记处的志愿者很热情。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坐上车。 车内满是对未来充满期盼的学生与家长。 大多为一家三口。 姜嫄从背包拿出水，拧开递给谢忱。 谢忱接过却没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车离开繁闹的市区，越来越远。 直到临近明大，周围重新热闹起来。 明大位于明城有名5a景点旁，占地面积巨大，开学季显得四周比市区更热闹。 她早来了一天，明天才是正式报到的日子。 今天提前来就是为了踩点，学校附近几家酒店宾馆很紧俏，在入学前半个月就已全部订光。 她订的较早，订了间三楼较安静的房。 宾馆电梯内全是学生跟家长。 电梯门开，谢忱帮她将行李放到门口，却没跟她进去。 “站门口做什么。”姜嫄笑。 谢忱扫了眼只有一张床的房间，骤然间耳廓红透，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那个，我再去开一间。” “刚不是问过了，没了。” 不光这家没了，附近连招待所都满了。 “那，那我一会儿回市区，明早再过来……” “不嫌折腾？” “不折腾。” 姜嫄扬眉笑看他，“行，那先进来坐会儿？” 立在门口的身影动了动，这才踏进了房间。 一路过来她手机仅剩半格电，一会儿还要出门。 她拿出充电器，边给手机充电边道，“我来时做过攻略，学校附近有几家很好吃的餐馆，一会儿我们去？” 谢忱答，“好。” - 日暖风和，傍晚夕阳落下。 天色逐渐黑透。 两人一起吃了饭，又转了学校，谢忱却仍舍不得跟她分开。 夜幕下，两人手牵着手，走到宾馆门口，姜嫄抱了抱他，笑着道，“一会儿不好打车，早点回去，明天别过来了。” 谢忱没答话。 姜嫄笑，“我有空一定去看你，你发消息我第一时间就回。” 漆黑的眸里盛满失落，他无声的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吧。” 听见这话，谢忱反而更加拥紧了她。 “这谁男朋友，这么黏人。”姜嫄笑着逗他。 “我送你到电梯口。”他道。 姜嫄扬了下眉，到电梯口他仍没松手，送她上楼，直到送她到房间门口他仍紧紧拉着她的手，磨磨蹭蹭不愿意走。 姜嫄:“……” 她忍不住笑，刷开房门，“好了，进来吧。” 谢忱脸颊飞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了，我的意思，公主请进。” 第72章 练习 “这称呼……太难听了。”他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唇角却压不住笑意。 跟着她进了房间。 门合上，短暂的沉默。 室内灯光很暗，气氛诡异的安静。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姜嫄问。 今天很热，全身黏糊糊的，她礼貌询问。 谢忱听见这话脸红的快烧起来，变得更加局部不安，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不，不了……” 话落，他欲盖弥彰的补了句，“还不困。” 姜嫄点头，“那我洗，介意吗？” 谢忱头脑发胀，开口结结讷讷，“不，不介意。” 姜嫄点头，转身打开行李箱找衣服。 谢忱移开目光，往窗边的沙发走去，不敢看她。 等姜嫄拿了衣服往浴室而去时。 坐在窗户边的人也突然起身，“我，有些渴，你喝什么吗？我下去买。” 姜嫄有些好笑，顷刻明白他是想把房间单独留给她。 “随便，都可以。” 谢忱点了点头，强装镇定的从她身旁走过，拉开门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嫄洗完澡出来时谢忱仍未回来。 她发消息给他。 过了许久，那头才回复。 姜嫄给床换自己带来的干净的床单被套。 听到敲门声，从猫眼确定来人，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打开房门。 他确实买了不少东西，姜嫄眉梢带着笑意，“去哪儿买了，这么久？” “超市……” 谢忱看到姜嫄已洗完了澡，穿的整整齐齐，吹干的发随意挽起。 他心头微漾又松了口气。 “床铺好了，你先睡。”姜嫄道。 随后她拿出电脑开始工作，最近帮别人写东西，赚点外快，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再写一写。 谢忱看她专注于自己的事，隐没于暗影的双眸只落在她的身上，任由自己沉溺。 一张床没法睡，他其实可以不用让她这么为难，但他就想待在她身边，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看了眼她换的很干净的床单被套，谢忱犹豫了下，“我要不，去洗澡。” “好啊。”姜嫄手上没停，盯着屏幕应。 谢忱轻抿了下唇，进了浴室。 等再出来时，姜嫄也刚好收了电脑。 姜嫄见他已收拾好，笑问，“睡觉？” “嗯。” 姜嫄先上了床。 谢忱却没睡，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才感觉到身旁微动。 他与她之间隔的很远，远到中间再睡一人都绰绰有余。 暗淡的夜灯下，谢忱静静地盯着身旁人单薄的背影看。 鼻息间是床单被套上熟悉的淡淡洗衣液香味，跟那年在教室门外罚站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隐约透着属于她的清甜香味，很蛊惑人。 似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原本背对他而睡的人，翻过身来。 睁开迷蒙的眼，笑睨着他，“你不困吗？” 似乎没想到她醒着，对上她的眼，谢忱忙错开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还不困。” 空气静了瞬。 只听她道，“你凑近点。” 谢忱犹豫了下，往她身旁挪了挪。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姜嫄倾身拥住了他。 四目相对，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谢忱只觉得他心跳的很快很快，快到他能听见心脏剧烈撞击胸腔的声音。 他目光从她含着笑意的眼睛移到了她的唇上，喉结上下滑动，谁都没有说话。 对视了几秒，似有心灵感应，两人越靠越近，热烫的唇上贴上了抹冰凉软润。 谢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边空调低频声被无限放大。 漆黑清澈的眸骤然浓的像墨。 他回拥住她纤瘦的腰，迎接她没什么章法的吻，仅凭本能回应着她。 他没接过吻，仅有的经验就是上回在姜嫄家楼下，唇被轻轻碰了下。 严格意义上，今天的才像个真正的吻。 姜嫄揽着他的脖颈，亲的很温柔。 谢忱也小心翼翼的回应她，两人的吻更像嘴唇碰嘴唇，又不得章法。 接吻这回事会无师自通，亲了几下后，他下意识的启唇无声的邀请她探索，姜嫄却未再更进一步，仅点到为止。 在她细碎温柔的吻下，电流感传遍全身，为她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心动。 在濒临窒息时，姜嫄亲了他几下，唇畔扬起笑，结束了这个吻。 时间仿佛都静了下来，谢忱黑眸内沉迷尚未褪去，盯着她看，喉结咽了又咽。 姜嫄伸手帮他擦了擦唇上的口水，笑止都止不住，戏谑道，“我还是不太会，等我再学学。” 她翻身欲离开，却被他扣了回去，沉黑眸子幽深，“去哪儿学？” 他耳廓的红直烧到了他指尖，烫的他轻握在她腰上的手都快着了火。 他盯着她目光闪烁，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羞赧，“你可以就在我这儿练习，我们……一起进步。” 姜嫄怔了怔，眸子晶亮，眼笑眉舒，“好啊。” 她低头，在他水润润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笑道，“小谢同学，明天还要早起，今天练习就到这儿？” 酥麻麻的感觉过遍全身，谢忱如仍在云端，他也笑，轻‘嗯’了声。 轻握着她腰的手却未松开。 “我，我能不能抱着你？” 第73章 十八相送 幽暗的房间，窗帘未完全紧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屋内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姜嫄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投入了他的怀抱。 谢忱感受到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女孩身体很软，细腻的肌肤冰冰凉凉的，他的体温在这一刻不断升高。 有力的手臂轻柔的环住她的腰，生怕弄疼了她。 光洁的额头轻贴在他下颚，突然轻笑着调侃，“谢忱，你好烫，我感觉我好像鱿鱼睡在铁板上。” 两人心跳轰鸣，同频共振。 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更收紧了一分，恨不得与她镶嵌一体。 “是你太凉。”他嘴硬。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真厉害，姜嫄笑，“行行，多谢你温暖我。” 谢忱心跳的更快，唇角微勾，漆黑的眸里藏匿着笑意。 仅是拥着她感觉已拥有全世界。 - 天色渐渐淡去，曙光穿透云层，将天边染成了淡粉色。 两人从宾馆出来时，对还不愿离去，要陪着她去报到的人，姜嫄哭笑不得轻声跟他讲道理，“报到完是不是又要陪我去收拾宿舍？” “收拾完宿舍，该吃晚饭了，是不是还要一起吃晚饭？” “吃了晚饭又挺晚了，回江城该没票了，得明天再走？” 姜嫄笑凝着他，“小谢同学，你自己还要不要去学校报到？” 被说中心思，谢忱轻抿了下唇，“我可以晚点去……” 姜嫄忍俊不禁，慢悠悠的调侃，“我俩都快成《梁祝》里十八相送了。” “多晚都要走的，我看着你上车，想我可以打视频给我，以后不是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吗？” 谢忱低眼看面前亮晶晶的眸，重新将她拥进怀里，眷恋的亲了亲她额头。 - 姜嫄报到后，找到宿舍先去放行李。 一进宿舍已有两个女孩跟家人正在收拾东西。 姜嫄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新的学期，新的环境，不论在哪儿她总能很好的适应。 入学后的军训，在正是炎热的九月中旬，为期24天，比别的学校晚许多。 军训完回到宿舍其他几名室友都累瘫了，姜嫄却能抽出精力来给自己男朋友打个电话。 邹听雨感慨，“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该死的福气！” 学校军训第一天开幕式，姜嫄就被官方镜头捕捉，独家特写照挂在了明大官网，火的一塌糊涂，成为明大官方严选的女人。 这样的大美女即便有男朋友，仍有无数人跃跃欲试趋之若鹜，最近她们宿舍其他人都被不少人加过微信，不用问都是打听姜嫄的。 姜嫄挂了电话，从阳台进屋，恰好听见，笑着道，“你是说被没收手机的福气？” 听见这话，冯瑜哈哈大笑，想起今天场景还有些忍俊不禁，“万众瞩目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瞿逍真的奇葩，军训时都要给你写情诗，被抓到还把你供出来……” 叶涵也笑，对姜嫄道，“你可能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 提起这事，冯瑜快笑裂了，太抓马了，入学第一天晚上他们开班会组建了班级群，瞿逍顺着微信群加到了姜嫄。 自此就没消停过，但凡有空就给姜嫄发情诗。 都被姜嫄拉黑了，还锲而不舍的发在朋友圈。 今天军训休息的空档偷偷写诗时，被逮了个正着。 教官抓着时页面正停留在姜嫄两字上，教官问‘谁是姜嫄’。 那个250顺手一指，就抓到了趁空偷偷摸摸刚回复完男朋友消息，正要将手机揣回衣兜的姜嫄。 当时教官没收了姜嫄手机，干脆将这当成了娱乐节目，“很受欢迎啊，她手机现在在我手上，谁要加这位姜嫄同学的微信？” 这话一出，全是起哄声，底下男生都沸腾了。 冯瑜想起那一幕就想笑，偷偷带手机的不少，这么倒霉的却就姜嫄一个。 - 进入清大，谢忱也已开始新的生活。 一切按部就班。 唯一不同的，他再也不能每天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一切关于她的，关于明城，关于明大的消息都能牵动他的神经。 入学已近一个月，军训后结束后总是各忙各的，张驰提议晚上宿舍聚餐，一起吃第一顿饭。 餐厅包间，不怎么高档，生意却很好，全是学生。 张驰举杯，“庆祝下我们即将共有未来四年。” 万宇康也附和，“祝贺祝贺。” 闵博文从不喝酒，扶了扶厚重的眼镜也很捧场的举起酒杯。 热闹的氛围里，谢忱却慢了一拍。 三人面面相觑，闵博文觉得自己已经很不爱说话了，不想谢忱更不怎么说话。 气氛僵了瞬，张驰转移了话题，“你们都怎么上来的？” “我保送。”万宇康开口。 闵博文也道，“我也是。” “谢忱，你呢？”张驰问。 谢忱从聊天页面收回目光，淡声，“保送。” 张驰:“……靠，就我一个考上来的啊，太卷了你们。” 张驰重新挑起话题，“我本地的，你们都哪里人？” 万宇康:“我明城的，博文丰市的，但我俩在数学国家集训队时就认识。” 话落，就听一晚上格外沉默的谢忱问，“你明城的？” 万宇康被主动搭话，愣了下，“对啊。” 紧接着就听谢忱说，“我女朋友也在明城。” 万宇康:“是在明大？” “嗯。” 万宇康‘哦’了一声，“我有好几个同学都报的明大，说不准能跟她成为同学。” 说到老家，他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有没有看各大高校校花评选那个帖子，今年明大妹子质量可高了，入学新生里就有一个，一张军训照一路都杀进前三了。” 张驰笑:“你还看这个，有那么夸张？” 万宇康不容任何人质疑自己家乡的任何东西，拿出手机翻找，“真的，我们清大刚入校很漂亮很火那个张忆然都排在她下面。” 听到这儿张驰来了兴趣，“我看看。” 万宇康找到照片递给张驰。 照片中，烈日炙烤下，女孩穿着军训服被太阳晒的半眯着眼，唇畔笑容却无比灿烂，仰着头看军训开幕演出。 汗水微湿她额角的发丝，却满是活力，高清镜头下，她被单独截出来，挂在明大关于军训页面的官网上，其他几张都是全景，就这一张特写，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蓬勃的生命力。 一瞬间就击中人心，张驰有点不信，“p了吧。” “这是官方拍的，还有别人偷拍的，你往后翻。” 张驰往后翻了几下，确实都是偷拍，在食堂在军训场地在宿舍楼下，多角度死亡拍摄手法，竟然比官方贴出来的更好看。 这没法黑…… “你哪儿来这么多照片……” 万宇康道，“我好基友也在明大，跟她一个系，这是他的新晋女神，天天给我发。” 谢忱听着他们聊天，没一丝兴趣，低着头刷新手机页面，今天是明大军训最后一天汇演，按理来说该很早结束，可已经晚上8点了，她还没回复他消息。 张驰往后划了下，视频中教官举着一个手机道，“很受欢迎啊，她手机现在在我手上，谁要加这位姜嫄同学的微信？” 听见这名字，谢忱长指猛的顿住。 张驰还未看完，就被对面的人一把夺走了手机。 张驰惊愕的看向谢忱:“……” 谢忱将视频进度条拖回最前，在一片嘈杂中。 偷拍的镜头很晃，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名女孩，是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 教官还未说完，已满是起哄声，尤其拿手机偷拍的这个叫的最欢。 第74章 每天都想见你 今天汇演她忘了带手机，等到晚会趁空想去拿，又被叫去了集合，结束已是晚上9点。 回到宿舍后第一时间看手机，发现谢忱给她发了无数条消息，打了很多个电话。 姜嫄:“……” 她回了过去，那头接的倒是很快，却是怎么都哄不好了。 “小谢同学，这是怎么了？” 谢忱一言不发，电话内仅传来浅浅的风声。 “小谢同学？”她轻声喊。 半晌后，他开口道，“你说要第一时间回我消息。” 原来是因为这个，姜嫄笑，“忘带手机了，回宿舍后当然是第一时间回你消息。” 她这么说，他也并未开心的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压抑了许久，那句话徘徊在唇齿间，今天的事变成了导火索，他再也克制不住的脱口而出，“姜嫄，我讨厌分隔两地。” 谢忱不高兴时向来仅是自己生闷气，鲜少会这么直白的表达，都用上了‘讨厌’两字。 电话那头静了瞬，姜嫄敛了笑意，正色问，“怎么了？”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明不是如此斤斤计较的人。 今天的那个视频莫名让他想到高中入学那一天，明艳张扬的女孩在台上检讨的那一幕。 那是他沉沦的开始，那天有他参与她的人生。 可现在没有。 那些帖子他全看了，明大官网军训照他也看了，全是他不熟悉的人和事，她的那些生活里没有他，她仍旧明艳耀眼，似乎在哪儿都轻而易举的吸引人眼球。 她明明已经是他的，他却总觉得那么远。 谢忱握着手机，压抑的道，“我想见你。” 姜嫄愣了下，眉梢重新扬起笑，“好啊，放假你回江城吗？” “回。” “那我们江城见。” 谢忱却道，“我想每天都见你。” 绕来绕去，话题又绕到了分隔两地这个问题上，姜嫄静了静，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忱向来好哄，早上都还好好的，这会儿情绪明显不对，她轻声问，“你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谢忱眼神闪烁了下，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个教官让别人加你微信。” 姜嫄脑中反应了瞬，顷刻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笑，很诧异，“这你都知道？” 她跟他玩笑，“在我身上安装监控了？” 谢忱抿唇，解释了句，“我室友同学是明大的。” 听他闷闷不乐的语气，姜嫄道，“你等等，我给你打视频。” 话落她挂了电话，打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接通，看到他那头背景漆黑，似乎在寝室阳台，外面风挺大，能听见夜晚强劲的风声。 她眼底笑意沉浮，解释，“没加，他又解不开我手机，怎么让别人加我微信，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 姜嫄听见这话笑的更加厉害，“这么霸道。” 谢忱没再说话，他这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他知道不怪她，可他就是不想别人看她，也不想听见那样的玩笑。 姜嫄耐着性子温柔低语哄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人哄好了。 室友进进出出，听到阳台一侧格外耐心哄男朋友的人，从未见过这么温柔的姜嫄，每次跟男朋友打电话都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她们很好奇，姜嫄男朋友到底什么样，能让她这么有耐心。 姜嫄挂了电话回到宿舍，冯瑜正在贴面膜，“圆圆，你男朋友好黏人，每晚都要跟你打这么长时间电话，我听你一直在哄他。” 姜嫄合上阳台门，笑，“还好吧。” 邹听雨很好奇，“圆圆，能追到你，你男朋友得是什么样？” 姜嫄想了想，眼底浮现笑意，想到个词大概能描述他，“公主？” 邹听雨:“啊？” - 十月中旬的明城气温骤降，清晨校园覆盖了层薄霜。 晨起困倦未消，几名女生拖着懒散的步子往宿舍外走。 正是上课时间，宿舍楼下皆步伐匆匆。 一出宿舍大楼，邹听雨晃眼一看怔了瞬，人都清醒了，忙喊其他几个室友，“卧槽卧槽，快看，有个超级大帅哥！” 姜嫄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抬眸，就见立在他们宿舍楼下的一道颀长身影。 他身着纯黑色户外防风外套，轮廓硬朗英气，冷着脸时含着倦淡的矜傲，正立在楼下晨霜中。 男生外貌太过优越，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人瞩目，来来往往的小姑娘都伸着脖子若有似无的悄悄打量他。 姜嫄:“……谢忱？” 闻声谢忱向她看来。 姜嫄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昨晚才跟她通过电话的人，今早就出现在她们宿舍楼下，既没逢年过节又没放假，他出现的很突兀。 她心中微怔，反应过来忙迎了上去。 邹听雨几人一头雾水。 接着就见那个超级大帅哥也上前几步，将姜嫄揽进了怀里。 冯瑜:“……好像是圆圆男朋友。” 邹听雨不确定:“……那位公主？” 叶涵:“……” 凉嗖嗖的风中，姜嫄被来人拥进怀。 姜嫄触到他冰凉的外套，心都狠狠地揪了一下，“什么时候来的？” 谢忱闷声答，“早上。” 他答话时带着些鼻音，像是感冒了。 姜嫄拧眉，隐隐心疼又有些气，“你是不是傻，在楼下站了多久？” 第75章 这墙角一点撬不动 “没多久。” 谢忱身上外套沾着寒霜湿气，贴在她耳畔的脸颊却烫的惊人。 姜嫄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眉已拧紧。 没多久，能烫成这样。 她喉间微堵，“你等等。” 姜嫄跟邹听雨几人打了声招呼，请她们帮忙请个假，转头就拉着他先去了校医院。 校医院没什么人，一进去挂号就诊很快，感冒高烧挂了瓶点滴，又开了些药。 姜嫄没问他原由，也没责备他。 仅是陪着他输完液，从校医院出来，她才问，“今天回去吗？” 谢忱默了瞬，答的倒是很坚定，“不回。” 姜嫄心中好笑，“那先安顿一下再说。” 说着她打开手机准备定宾馆，却听身旁的人道，“我来时订过了。” 姜嫄扬眉，有些出乎意料，考虑的挺周到。 这回不同第一次来明大时房源紧张，属于淡季，谢忱自己选的酒店，环境很好，跟上回住处天差地别。 要不是大少爷她都不知道明大周围还有一晚上3000多的房间，他这点倒是没亏待自己。 “我去帮你买吃的，你先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后好好睡一觉。” 这个时间酒店已过了早餐服务，谢忱没拒绝，她出了房门。 再回去时，看到谢忱留了房门，姜嫄推门进入，将买的早餐放在桌上。 谢忱已洗过热水澡，从浴室出来。 两人遇个正着。 谢忱湿着短发，锐利的眼尾因水汽加感冒氤氲成绯色。 修长的身材挺拔如青松，宽松的浴袍穿在他身上有种慵懒感，头发揉的凌乱，却格外俊朗。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都默默移开目光，谢忱默默地将浴袍系带紧了紧，房间内氛围有瞬间尴尬。 姜嫄从塑料袋拿出早餐，“还病着不要吃太油腻，明城早餐收摊都很早，就这一家还开着，不知道好不好吃。” 谢忱走近，扫了眼很清淡的素粥跟包子，没有动。 仅立在一侧静静地盯着她看，似乎怕她生气，带了丝小心翼翼。 姜嫄几回欲言又止。 不知道这大少爷图什么，大半夜的来，大清早的等在楼下，还把自己折腾病了。 是生活太顺风顺水，非得吃点苦是吗？ 却见他这副模样又怕责备太过，最终只是道，“吃了药先睡会儿，午饭时我来叫你。” 听见她这么说，谢忱眼睫微动，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我不困。” 姜嫄哭笑不得，看他现在是挺精神。 好啊，那就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的问题说说。 姜嫄笑睨着他，“小谢同学，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用上课吗？” 握着她手的长指松了松，漆黑的眸目光闪动，“我请假了。” “请了多久？” 他顿了顿，斟酌了个合适的数字，“3天。” 姜嫄瞧着他，似笑非笑，“真的请了吗？” 他很不适合说谎，这种谎言压根经不起推敲，一个凌晨6点就落地明城的人，会那么守规矩，连夜请假？ 谢忱没说话。 他不说话，她也猜得到怎么回事。 对上他没怎么休息好微红的双眼，姜嫄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 倒是挺佩服他本事，笑问，“你怎么出来的，清大宿舍没有门禁？” “有，其他门会在十一点自动上锁，有个侧门是24小时开放，刷卡可以进出。” 她扬眉，“所以，你几点出来的？” 他犹豫了下，如实答，“凌晨1点。” “这么厉害。”开口语气含笑，却分辨不出她的情绪。 谢忱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揽进了怀里。 他身上带着浅浅的沐浴露香味，姜嫄动了动，谢忱却抱得更紧了，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轻蹭了蹭，却不说话。 姜嫄无奈的笑，“好了，先去吃早餐。” 谢忱不肯松手，“我不饿。” 不困，不饿，油盐不进。 姜嫄感受到他情绪，大概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试探的问，“今天来这儿，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拥着她的人终于有了丝异常，眼神闪躲了下，似乎生怕被看出破绽，侧开了脸，逃避这个问题，“没有，我只是想你。” 这副模样，姜嫄心中了然。 这事不解决，是过不去了。 静了片刻，心里已有了解决方法。 不跟他绕弯子，看了眼时间，“早上的课赶不上了，下午有节大课，既然不想休息，要不要跟我去上课？” 谢忱猛然一怔，抬头的瞬间眼底掠过惊喜，“真的？” 姜嫄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着揶揄，“不是只是想我了吗。” 被戳破心思，他睫毛轻扇了下，认真道，“我是很想你。” 初衷也仅是见她，但没想到，她给他的比他想象的更多，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男朋友。 _ 明大教学楼很具有年代感。 两人一起走进教室时不少人回头来看。 他们到的较早，随便找了个位置。 这栋教学楼已有一定历史，四周绿树环绕，课桌陈旧显得灰扑扑的。 姜嫄拿出湿巾，帮他将座位擦的干干净净，双手邀请，“请坐请坐。” 谢忱坐下。 姜嫄翻开书，特意叮嘱，“听说这个老师上课挺爱提问，你别跟他对视。” “嗯。”他答应。 冯瑜几人到大课教室时一眼就看到姜嫄在，而她边上坐着早晨见过的那个大帅哥，早上匆匆一瞥就觉得帅。 现在仔细一看更觉得帅。 他自己本身已很惹眼，跟姜嫄坐在一起就更加吸引人眼球。 不等冯瑜坐下，已有班上其他女生问，“姜嫄旁边那男生是谁啊，好帅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冯瑜:“圆圆男朋友，听说是清大的。” “啊，那还挺厉害。” 说话的人瞟了眼，心中羡慕。 邹听雨悄悄打量了不远处的两人，悄声对冯瑜道，“我突然能理解她为什么每晚煲那么长时间电话粥了，这要是我别说每晚，我特么能24小时连线。” 想到什么，邹听雨道，“圆圆男朋友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来陪圆圆上课，这二十四孝好男友。” 话落，不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直叹姜嫄一点不怜香惜玉，帅哥都病了，还让人来陪她上课。 叶涵听见这话，替姜嫄说话，“我看未必，哪儿是来陪圆圆上课，我看是来宣示主权的。” 今天一见姜嫄男朋友，多少人该彻底死心了，先不说他自身条件，就这种盯人法，守这么紧，这墙角一点也撬不动。 第76章 不会扔下你 姜嫄不论上什么课都挺认真，偶尔在课本记几笔，也会拍几张ppt。 对待什么都出人意料的专注。 已经很久没跟她一起上过课了，谢忱就坐在她旁边看，并不打扰。 下课后，人流涌动。 谢忱接过她手中的书本，握住她的手，两人随人群往教室外走。 “明大二食堂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谢忱勾唇，眸里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好。” 见他开心姜嫄心情也很好。 每回到饭点，食堂干锅鸡窗口总是排满了人，还好他们到的挺早，这会儿还能排上队。 “吃这个？” “好。” 得到首肯，姜嫄刷校园卡买单，“阿姨，我的干锅里面不要鸡杂不要葱。” 她当然记得大少爷不吃动物内脏，也不吃葱。 仅点了个饭的空档，姜嫄回头，就见有个女生拦在谢忱面前，向他要微信。 谢忱指了指她的方向，语气冷淡，“我有女朋友。” 两女生回头看到姜嫄，愣了下，认出就是官网那个女孩，没想到她本人更漂亮，男朋友也这么帅。 两人神色尴尬，道了句‘不好意思’忙走远了。 饭好了，谢忱帮她来端。 姜嫄顺手拿了筷子，唇角压不住笑，却正了正神色，坐下后将筷子递给他，轻叹了口气。 听见叹息，对坐的人抬眸向她看来。 姜嫄神色忧郁，“才分开2分钟，就有女孩要你微信。” 谢忱微怔，忙解释:“……我没加，除了你，从没加过其他女生微信。” 而且她刚刚不是就在旁边，都看见了吗。 “那我不管，我可也要闹了。” 谢忱意识到什么，喉间一堵，唇边笑意明显，慢悠悠开口，“你在内涵我。” 姜嫄装不下去了，唇齿间溢出低笑声，扬眉坦荡，“是啊，小谢同学请尊重客观环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我会做好自己，你得信任我。” 眼前女孩眉眼漾着笑，美的张扬，在纷杂的环境内，像皎月误坠凡尘。 一下撞进他胸口。 她从头至尾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情绪稳定又温柔，却将道理跟他讲的清清楚楚。 谢忱视线落在她身上，如掉入了深彻旋涡。 - 吃完晚饭，时间还很早，他们如其他情侣一样，在校园内散步。 天色渐敛，绿茵操场上有社团在举办活动。 热闹非凡，音乐声震天。 夜晚跑步的人不少。 姜嫄拉着他在看台坐下，迎着晚风眉眼带笑，注视着不远处的热闹。 这个时间点，操场上到处都是小情侣，拥抱的接吻的，浓情蜜意，都习以为常。 谢忱没逛过清大操场，但大概知道情侣晚上最热衷在这儿散步。 他还挺羡慕这些情侣，可以每天随时随地见面，清大宿舍楼下也总能看见情侣互相道别。 室友张驰入校后就谈了个清大本校的女朋友，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在约会后又能每晚亲自送女朋友回宿舍，每次回来都神采奕奕，两人说不完的话。 可他们离的太远，见一面也是奢望。 “想什么呢？”姜嫄笑问。 “我想回去休息了。”他突然道。 姜嫄看了眼时间，已是晚上八点，他从昨夜出来，今天一整天都没合眼又病着，确实该早点回去休息。 “走吧，我送你回去。”姜嫄起身。 “嗯。” 明大校园很大，走到校门口得费点时间。 好在校内有公交车。 晚风微拂，两人并肩坐着，十指交扣。 姜嫄找话题跟他聊，“清大上课要搭车吗？” “我们学院不用，宿舍楼离的挺近，骑自行车的比较多。” “平时课多吗？” “还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晚风徐徐，卷起她垂落肩头的发，传来若有似无的浅浅香味。 姜嫄一路送他到酒店楼下，再次摸了摸他额头，“不烫了，但晚上睡前还是得再吃一次药。” “好。” 话落，她还未开口道别，就听谢忱道，“我能不能再跟你待会儿？” 现在时间还早，姜嫄没拒绝，正好监督他把药吃了。 进入酒店房间，洗了手，替他理药，“先吃这个，隔5分钟再吃这个……” 谢忱应了一声。 依照她说的，吃了药。 室内氛围有些安静，他打开了电视机，将音量调小，两人坐了好一会儿，姜嫄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走。 谢忱却拉住了她，有些局促又迟疑的开口，“今晚，能不回去吗？” 姜嫄眉尾轻扬，眸里溢出笑，“你说什么？” 他知道她听清了，拉着她纤腕的手指微蜷了蜷，这回直视她眼睛，心中忐忑，“能不回去吗？” 少年眸子水润，耳朵已悄无声息的红透。 “好啊。” 听见她的回答，谢忱眼皮颤了下，没想到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骤然心脏狂跳不止。 姜嫄忍不住笑，“小谢同学，你带着目的时，特别明显。” 谢忱在她目光下，强装镇定，“有吗？” “有啊，以前每次不论多晚你都会坚持送我回去，今天这么晚了，我说要送你，你都没有拒绝，很不像你。” 谢忱后知后觉，随即也笑，“所以你本来就打算陪着我？” 姜嫄点头，靠坐回他身边，轻揉了揉他脸颊，“是啊，你这么远来，又病着，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扔这儿。” 谢忱握住她的手，也忍不住笑，跟姜嫄谈恋爱总是满怀惊喜。 电视机开着，画面跳动，声音若有似无的传来。 头顶氛围灯光线柔和。 他抬眸，目光定在她嫣红的唇上，又往上移落在了她含着笑意的眸上。 第77章 人生一部分 如被什么牵引着，他克制收敛的仅亲了亲她的眉眼。 姜嫄抬头，迎上他热烫的唇，蜻蜓点水般啄了几下。 谢忱眸色一深，没有回吻她，呼吸开始不稳，“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我抵抗力很强。”姜嫄笑。 听她这么说，他已心神荡漾。 指尖轻颤，环在她腰上的手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轻柔的吻上她的唇。 沙发上，姜嫄依在他怀里，闭上眼回应他。 唇上细细的辗转，被逐渐加深，禁锢着她腰身的手臂越来越烫。 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凝结，呼吸声里这个吻渐渐偏轨。 谢忱拽着她往上坐，不知何时她已跨坐在他身上，浅尝变成了炽吻。 他仰着头，眸色红的惊人。 全然陌生的激烈兴奋贯穿全身，耳际晕染出红霞。 姜嫄环住他的脖颈，热烈的回应他。 两人亲吻了会儿，突然姜嫄停了下来，他不明所以的睁开迷蒙的眼看她。 镇定如姜嫄，眼眸也闪躲了下，脸颊微红。 意识到什么，谢忱心尖发烫，羞赧的移开视线，顿了半晌，他佯装镇定，“我……正常反应。” 思想上他绝没有对她耍流氓的意思，但这不是他能控制的，怀里坐着的是他心爱的人，他如果没反应……才有问题。 姜嫄牵唇轻笑，看着眼前的人，柔和的光线下他的五官英气硬朗，漆黑的眸里是未加掩饰的情愫。 她亲了亲他，“你去洗澡，我跟冯瑜她们发个消息，说我不回去了，免得给我留门。” 谢忱喉结微滚，应了声，“好。” - 姜嫄在宿舍四人小群内发了消息。 又在手机里找了个电影投屏。 谢忱从浴室出来，见她正倚在床头回复消息。 电视机播放着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 男主人公说着剧里经典台词:“早上好，我的公主！” “她就是那个从天上掉进我怀里的公主。” “……” 他看过这部电影，主人公无论对顺境还是逆境对人生都有极大热情，是个乐天派，即使生命残酷，也无法阻止他奔赴美好。 他也很喜欢这部电影。 见他出来，姜嫄合上手机，眸里映出笑，“好了吗？” “嗯。” “那我去洗漱。” 说着姜嫄起身往浴室而去。 虽然已经在一起睡过，谢忱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由自主的期待。 姜嫄洗漱完出来，顺手关了灯，仅留了一盏阅读灯。 自然而然的爬上床钻进被窝。 纤薄的身影靠近，他仍紧张。 电影并未播完。 谢忱轻声问，“还看电影吗？” “不看了。” 他关了电视，室内恢复宁静。 “关灯吗？”他问。 “关了吧。” 仅剩的阅读灯熄灭，房间内霎时静的能听见心跳声。 谁都没有出声，过了许久，谢忱见她没任何反应。 在被窝中握住她的手轻捏了捏，“睡前我想再……练习一下？” 这满是暗示的话，姜嫄呼吸微紧，笑着调侃，“太刻苦了吧。” 听见她的戏谑，谢忱也笑，漆黑的眼眸清澈明亮，“还行。” 他侧身将她搂进怀里，眼睛适应了黑暗，映着透进窗帘的月色，他能看清她的轮廓。 这次他已熟悉了很多，低头吻了她的眼睛，一路往下，再到嘴唇。 他吻的很温柔，手也克制的仅扶在她腰上，并未太过僭越，最后这个吻由浅入深。 姜嫄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回应着他。 夜色与霓虹交织，生出缕缕暗昧。 接吻会上瘾，她唇齿间带着点甜和薄荷的清凉，他反复亲了又亲，呼吸渐重。 最后是他主动结束了这个吻，深深地埋在她脖颈半晌，才重新将她拥进怀中，爱惜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睡吧。” 姜嫄回搂住他的腰，待呼吸平稳，轻声商量，“谢忱，明天回去吧？” 就连明大都在疯狂的卷绩点，何况清大，清大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整日不上课挂无数科被劝退的一抓一大把。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他的人生。 谢忱背脊僵了下，“我想跟你在一起……” 姜嫄勾唇笑，“以后日子还长，不能总这样，我们一起共行，但也能有各自的精彩，我很开心你在乎我，不过我更希望你还是当初那个有自己明确目标，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谢忱。” 谢忱轻抿了下唇，“你也是我未来人生的一部分。” “可以是一部分，但不能是全部。” 他没说话，埋首进她脖颈。 让人很难分辨他的态度。 气氛沉了几分，她尽量轻松语气，半开玩笑，“小谢同学，过节放假我们都可以见面，而且每晚我们不是都在通话吗。” 谢忱一言不发。 热烫的唇印在她的下颌，又辗转往她颈窝而去，待重新回到她唇上时，他已翻身覆在她上方。 胸膛相贴，他能感受到她跳动的心脏，但不够。 还远远不够，下一刻他的唇落在她领口露出的锁骨上。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被他轻吻，姜嫄浑身紧绷，无意识的拽着他的衣角。 谢忱低头咬着她第一颗纽扣解开，心跳的巨快，想再往下却强忍着没再继续，薄唇轻颤，仅在解开扣子后露出的白腻肌肤上亲了亲。 随后紧紧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喉咙干涩沙哑，“好，我会做好自己的事。” “姜嫄，我们毕业就结婚。” 第78章 想不火都挺难 第二天早上没课。 送谢忱到机场，依依不舍的道别了好一会儿，直到已经开始登机，谢忱才检票入站。 姜嫄生活如往日一样，上课、打工，晚上不论多忙都会抽空给谢忱打个电话。 偶尔因为回宿舍太晚，要赶作业，他们也只是连着线，谢忱在另一头静静地听她打字。 周末她会坐两小时车回江城，林凤美嘴上念叨，心里却很高兴。 这两天学校活动，没什么课，她趁空回家。 门打开，美美同志却不在，已经晚上10点，通常这个时间林凤美都已经睡了，可现在她竟然不在家。 家里的店房租到期，早给别人盘了出去，姜嫄想不到她还能去哪儿。 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门，顺便拨美美同志的电话，没人接听。 她转而又拨陈风向的，想问问美美同志是不是跟陈姨在一块。 电话还未拨出去，一下楼，在单元楼门口就遇上刚从外面回来的林凤美。 林凤美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怔愣在原地。 姜嫄看到她穿着超市理货员的马甲，手里拎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上她的目光，林凤美有些心虚。 老旧的家属院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姜嫄放下手中两大袋重物，细细的塑料袋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几欲撑破，仅从楼下拎上楼，就将她双手勒出深深的红痕。 林凤美有些局促，转移话题，“怎么今天回来了？也没打声招呼。” 姜嫄没答话，她翻看了眼塑料袋里的东西，全是超市临期产品，吃的用的不少。 见她翻这个，林凤美解释，“超市福利，这些东西又没坏，扔了可惜，我就拿回家了。” 还有一两天时间到期，这么多东西，她能一两天全吃完？以美美同志的节俭程度，怕不是堆积起来，用许多天。 “平时就吃这些？”姜嫄问。 “也不是，正好赶上了。”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是不够？” “够，我这不是闲不住。” 姜嫄轻抿了下唇，“在那儿做多久了？” 林凤美嗫嚅，“两三个月。” 那就是从她去上大学就在超市打工了。 “你不能搬重物知不知道。” 姜嫄说这话时，加重了语气，从未见她这么严厉。 林凤美见她生气，也有些慌了神，“不碍事，都好了。” 见姜嫄不说话，林凤美才语气软了几分，“我也是想帮你减轻负担。” 姜嫄心中第一回有浓烈的挫败感。 没再多说，仅替她将袋子里能用的理出来。 其他已经过期不能吃的食品类的，拎下楼扔了。 从楼下上来，就见林凤美仍坐在客厅。 姜嫄合上门，缓声道，“妈，辞了吧，别让我担心。” 钱不够再赚就好了，要是人没了，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 自从她去明城上大学后。 这是她第一回联系李珍。 李珍也没想到姜嫄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姜嫄因为明大官网的照片被不少星探发掘，联系姜嫄的经纪公司不少，她也曾打电话寒暄过几句，想探探姜嫄口风。 可姜嫄没有一点想出道的意思，这事不了了之。 不想这次姜嫄会主动找上她。 李珍很高兴。 她觉得姜嫄就是天生做这一行的料。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姜嫄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因为公司一名艺人发唱片，没选到合适的女主角，她决定大胆启用新人，仅让姜嫄客串了下。 mv出来时，就小范围的火了。 姜嫄被一名导演相中，接下来合作正在洽谈中。 这条路开启的比想象中更顺风顺水。 - 谢忱回校后生活也步入正轨，开始忙碌起来。 除去上课和图书馆的时间，更多的是在做项目。 日子忙碌而又充实。 考试周来临，张驰已许久没去约会，从图书馆回来头昏脑涨，卷生卷死，算一道题的时间比他命还长。 张驰已经绝望了，“离高代考试还有三天，我一天复习两个单元，再抽出一天看看往年题。” “其他课程还动都没动，数分陌生到我好像没见过它，一天复习一个学科这是可以实现的吗？” “可我一天有效学习时间加起来也才不到4小时，效率就低到离谱。” 闵博文很淡定，指了指正站在阳台跟女朋友打电话的谢忱，“谢忱都没慌。” 张驰无语，“他一个连微分拓扑都学完了的人，他能慌。” 都是谈恋爱，谢忱功课一点没落下，并且还有空干其他事，这就更加离谱。 张驰彻底摆烂，“算了，这回我也只能保证不挂科。” 清大的期末就是学神打架。 卷不了，完全卷不动。 b城的冬天很冷，寒风凛冽。 谢忱几乎感觉不到冷，闲适的背靠着阳台栏杆跟姜嫄通话。 每天跟她打电话的时间，就是他最放松开心的时候。 期末考后，就能放假了。 他心情更加愉悦。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清大数学系考完的较早，他可以去明城等她考完试，一块回江城。 谢忱问，“你们几号考完？我到时候可以去找你吗？” 话音刚落，姜嫄那头没答话。 仅余背景音嘈杂，过了片刻，姜嫄语气带着歉疚对他道，“谢忱，我要去忙了，结束后发消息给你。” 说完，通话被切断，听筒传来忙音。 谢忱笑意僵在唇角，一阵寒风袭来，他才回过神。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 他知道她忙，尽量不打搅她，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通话时间越来越短。 可连不等他回答，就匆忙结束通话却是头一回。 胸口好像被什么梗住，格外难受，他压下心中不适，调整自己心情。 姜嫄有自己的事做，忙碌很正常，他不该拖她后腿。 回到寝室，他也打开电脑，做未完成的项目。 注意力却不能集中，目光时不时落在没什么动静的手机上。 宿舍内挺安静。 各自戴着耳机干自己的事。 “我靠，阿忱，这是不是你女朋友？”万宇康摘下耳机，出声道。 自从知道他明大好基友的女神就是谢忱的女朋友后，万宇康便对那个名叫姜嫄的女孩印象深刻。 大数据这事就挺神奇，精准推算，每次都推给他关于明大的，或者关于明大校花的一些视频或者博文。 新霸榜的歌挺好听，刷到这首歌时，他停了两秒。 就看到熟悉的面孔，那个女主演漂亮到他不可能认错。 “快看我转给你的视频，她要火了。” 谢忱指尖顿了下，打开手机，看到那支很火的mv，好听动人的旋律配上女主演一张惊艳的脸，想不火都很难。 她很少跟他谈论关于工作的事，他也从没看到过她拍的东西。 这是头一回。 万宇康凑到谢忱身边，比他本人还兴奋。 “这首歌已经霸榜，到处都能刷到这个视频。” “你看底下评论都在问女主演是谁。” 第79章 是要查岗吗? 谢忱划拉着屏幕，往下翻了翻评论区确实都是夸赞。 偶尔有一两句质疑，也立马有自称是明大的校友反驳。 姜嫄跟他提过一句最近要兼职拍摄，他再问，她会转移话题，对她工作上的事他知之甚少。 “阿忱，你女朋友这么看是真漂亮，这个颜值，她是不是要做艺人了。” 谢忱没答话，仅是一声不吭的合上了手机。 电脑上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他却丝毫看不进去。 - 冬季的夜万籁俱寂。 姜嫄这边刚刚收工，这个时间宿舍门已经关了，不欲再打扰别人，她决定跟随剧组去住酒店。 心里惦记着之前挂了谢忱电话，怕他多想，拿到手机本想直接给他打个电话，但这个时间清大也早已熄灯，别人也要休息。 转念想了想，她仅发了条消息给他， 【我这边刚结束，你睡了吗？太晚了，明天打给你。】 消息发出，那边回复的很快。 【你还在外面？】 朔风凛冽，深夜寒风夹着冰凉的晶莹拍打在脸上，冷的人直瑟缩，姜嫄正欲回他消息。 另头有人喊，“圆圆，上车。” 她应了一声。 匆匆回了句，【对，我一会儿回去跟你说。】 回复后，将手机揣进衣兜，跟随剧组往酒店而去。 待她回到酒店，再回复他消息时。 谢忱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已经快凌晨一点，朦胧暗淡的光线下，视频里的人似乎在寝室外的阳台。 姜嫄下意识的心中一紧，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这个时间在外面，生怕他又被冻病了，“太冷了，你快进去，我们打字说。” 谢忱轻抿了下唇，看着她那边酒店的环境，仅是问，“你在哪儿？” “今天拍摄结束太晚，宿舍已经关门了，我跟剧组住外面。” “哪个酒店？”他问。 姜嫄愣了愣，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到唇边的酒店名称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据她所知他明天还有考试，若是知道她在哪儿，这大少爷还真做的出又连夜来找她的事。 想让他安心，姜嫄调转摄像头，嗓音含笑，“是要查岗吗？给你看看，就我一个人。” 谢忱却没答话。 他并未因她的举动有所松动。 反而唇线抿的越直，“姜嫄，你只是以为我要查岗？” 再开口他的声音已冷了几分，“是什么样的剧组，你跟一群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一无所知，我是担心你知道吗？” 姜嫄唇畔笑意敛了敛，听着他压着锐冷的话，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对不起，今天结束太晚，我该提前跟你说一声……”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从来不跟我说你工作的事，也不许我多问，我尊重你，但谈恋爱真的是这样吗？” 暗淡的光线里，姜嫄看不清他表情，呼啸的寒风吹乱了他的发，只见他偏开了头，低沉的嗓音满是压抑。 “姜嫄，我们的爱仅限于谈爱，不能涉及工作和生活是吗？” 这无奈又苦涩的问话，将她定在原地。 空气短暂的宁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姜嫄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直面这些只会全是负能量，没有我你不用接触这些事，我不想把这些带给你。” 听见她的话，谢忱自嘲的轻笑了声，“我是你男朋友，如果只是跟你分享快乐，不能分担你的压力与情绪，这是男朋友吗？” 不可否认谢忱说的没什么错。 沉默了几秒，姜嫄让步，轻声细语，“我知道了，别生气了，我尽量。” “不论好的坏的，有什么我会积极跟你分享。” 谢忱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疲倦，压着情绪，没再多说什么。 心随着她的眼底的倦色波澜，格外心疼，语气也软了下来，“一直忙到这么晚？” 记得自己刚答应了他什么，姜嫄当即身体力行的向他坦白，长舒了口气，“是啊，今天整整一天，不过明天早上再拍摄一早上就结束了。” “成片应该很好看，到时候给你看。” 谢忱应了声，“好。”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放假？我可以来看你吗？” 姜嫄:“大概1月20号左右，太晚了，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这次谢忱很执着，“一起回。” 不想再跟他起争执，姜嫄笑着应允，“好好，那我到时候通知你行不行？” “嗯。” 姜嫄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1点20，他们打了半小时视频。 也意味着他在冷风中站了半个小时。 “别又病了，明天我再打给你好吗？” 谢忱有些犹豫，“你做你的事，不用理我，我想多看看你。” 就像之前他们连线，她不用说话，他仅听着她打字声也很安心。 姜嫄一噎，“我准备洗澡……” 谢忱:“……” 挂了电话，回到寝室，谢忱也并未睡觉。 漆黑的夜里，电脑屏幕发出幽暗的光。 他在电脑前坐了许久，头一回主动给谢瑶发消息。 消息发出没多久。 谢瑶还未回复，他便收到了姜嫄发来的消息。 【小谢同学，早点睡\/\/亲亲emoji】 看到这条消息，谢忱眸里浮现笑意，长按点了收藏。 第80章 别瞎凑 奢华的spa会所内，耳边徘徊着舒缓的音乐。 谢瑶躺在舒适的按摩床上正体验脑推按摩，芳疗师手法熟练，令她身心倍感放松。 旁边放着手机，开着扩音听谢忱的电话。 她也没想到，嘴硬如谢忱，也有主动求她的一天。 从半夜发消息这一点，她就看出自家弟弟有多在乎那个女孩。 “叫姜嫄是吗？” “谈恋爱嘴挺严。”谢瑶笑着调侃。 谢瑶想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还真被这臭小子追到了，她故意刁难，“我帮你能有什么好处？” 听见这话，听筒里传来清冽低沉的男声，“你不是要做个选址评估，客流分析客群调研的软件吗？我帮你。” 谢瑶愣了下，已忍不住笑出了声，难为他还记得。 谢忱水平她不大清楚，但据她所知他从小就爱捣鼓这些是做了不少项目，之前她想让他帮忙参与分析，谢忱想也不想的拒绝。 数学系学霸做软件是向下兼容，他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能做的很好。 谢瑶憋着笑，继续问，“就只是这样？” 谢忱:“？” “我新开了六家分店，替我来尝菜。” 谢忱静了静，“好。” 她提的他都答应了，谢忱开口问，“我之前说的呢？” 从未见谢忱这么好说话过，谢瑶已憋不住笑，“行，我帮你留意，让人多关照她，还有什么来着？” “筛选下团队，鱼龙混杂的别让她接触。” 谢瑶大笑，“你倒是挺宝贝你小女朋友。” “还有，别让她知道。” 谢瑶挂了电话无比感慨，从没想过她这傲娇弟弟，还有这么小心翼翼的一天。 - 接下来的日子，姜嫄开工或做什么大多数时间会拍张照片给谢忱。 谢忱总是积极回应。 但凡里面有她的照片，他都会保存。 很快，考完最后一门试。 魔鬼考试周终于结束。 谢忱回到宿舍时，其他三人正在商量聚餐的事。 看到他，万宇康问，“阿忱，放假了你哪天走？” 谢忱:“还不确定。” 他不知道姜嫄什么时候回，只想等她一起回去。 万宇康转头又问另外两人。 “博文你呢？” 闵博文:“后天吧。” 万宇康:“张驰要多留一周，那我们临走前再聚个餐？这回跟解析数论讨论班的一起。”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吧，我群里说一声。” 讨论班是理科类院系的特色，不同讨论班的主题不同，通常在一起研讨交流，彼此很熟悉了。 其他人一致同意，谢忱没应声，打开电脑做未完成的软件。 答应了谢瑶，最近但凡有空都在忙这个，他不怎么想去，这几天姜嫄时间不定，他不确定她会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 见谢忱没说话，万宇康叫他，“一起阿忱，都期末了，大家难得聚一次。” 宿舍集体活动，他一人不去难免扫兴。 在另外三人的要求下，谢忱跟随他们一起出了宿舍。 到达包厢时，里面已坐了好几人。 看到谢忱来，有人喊，“谢忱，坐这儿，洁茹旁边有空位。” 向洁茹扭捏不自然的微红了脸，她不怎么喜欢解析数论，去数论班很大原因是因为谢忱。 知道谢忱有女朋友，她才一直没敢表白，但她仍旧喜欢谢忱，哪怕只是看看他也好。 追谢忱的女生有很多，又有几个能像她一样，能跟他在同一个班级，这本身就是种特别。 若不是那个女生捷足先登，说不准他们会在一起。 张驰不等谢忱回答，已率先替他回绝，“人是有家室的人，别瞎凑啊。” 好不容易叫来的，别刚进门就把人搞走了。 谢忱进门找了个位置坐下，连头都没抬。 向洁茹神色骤然黯淡。 除了这个小插曲，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只是谢忱也视向洁茹如无物。 洪恺没见过谢忱这么不知好歹的，他们数学系的女神被这样对待，他有些气，饭局过半，佯装不经意的问，“谢忱女朋友哪儿的？” 万宇康:“明大。” 洪恺说话嘴上总没个把门的，智商跟他情商形成巨大反差，他笑道，“异地恋啊，我知道的好多对都分了。” 这话一出，谢忱手猛地顿住。 他掀眸看向说这话的洪恺，一言不发，往后靠了靠，睨着那人神色平静，“再说一次。” 聒噪的包厢内，渐渐鸦雀无声。 氛围蓦地弥漫出隐隐的剑拔弩张。 张驰他们整个宿舍都被洪恺这话惊到了，他若是见过谢忱跟女朋友难舍难分的程度，绝对不敢说出这话来。 最终是万宇康憋出几声咳嗽，“别瞎说，这是概率问题，我知道好多对修成正果的。” 洪恺似听不懂暗示，继续迷惑发言，“成天在一起的都会分手，别说异地恋了，迟早分。” 话落，谢忱格外沉默。 他似乎觉得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哼笑了两声，漆黑的眸里凝结了寒意。 紧接着，‘砰’一声响，一个雪白的碗已掷了过去，精准无误的砸在洪恺脑袋上，将洪恺砸的一声哀嚎，碗落地应声而碎。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大步流星的冲洪恺而去，揪起洪恺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包厢内霎时一片混乱。 张驰深怕谢忱吃亏，忙也起身拉偏架。 动静之大，甚至闹到了派出所。 万宇康很无语，“洪恺嘴真挺贱，有他那么咒别人的吗，这不活该吗。” 给他暗示了都听不懂，非得往枪口撞。 大冬天的宿舍四个人在派出所走廊过夜，冷的直打颤。 谢忱靠着墙壁，接姜嫄的电话。 今天姜嫄收工挺早，一回去就给谢忱打了电话。 这回一反常态，她说挂电话，谢忱没有黏黏糊糊，她开口他便应允。 姜嫄觉得挺不正常。 不禁多问了句，“怎么了？不高兴？” 谢忱静了瞬，“没有，快放假了跟室友在外面聚餐。” 坐在一旁的另外三人…… 可不是宿舍聚餐。 特么都聚到派出所来了。 第81章 怎么能不爱她 谢忱挂了电话后，环臂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嗡嗡’手机震动是沈羡。 【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接风洗尘不？】 他扫了眼，没回复，合上了手机。 耳边充斥着万宇康愤愤不平的骂声。 四人在派出所一整夜，最后赔了医药费，罚了款，念及初犯情节并不恶劣，拘留一夜进行批评教育后释放。 b城的清晨，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冻的呼吸道干涩的疼。 张驰拢着袖子走在最前，想起昨晚的一幕有些想笑。 “洪恺真心理有点疾病，我听别人说他们宿舍有个音箱发烧友，他见不得人家用那么贵音箱，回头就拿笔给捅破了，类似的事儿不少，没有证据没法把他怎么样。” 万宇康:“我也听说了，他不喜欢带钥匙，平日都敲门，但凡室友晚一会儿开门他就直接踹门进去，这种人以为在哪儿都能称王称霸。” “他喜欢向洁茹自己追不就得了，找阿忱麻烦，真是晦气。” 万宇康:“阿忱也没惯着他啊。” 闵博文:“这种人就不该惯着。” 一行四人边说话边往宿舍走。 晨雾缭绕，考试周后学校空了不少。 谢忱没搭话，手插兜懒懒散散走在最后。 还未走近，就见向洁茹已等在男生宿舍楼下。 看见他们回来，眼眶通红，快步上前越过他们直冲谢忱而去，“谢忱，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向洁茹就已抽抽噎噎哭出了声。 张驰:“……” 万宇康:“……” 向洁茹抹着眼泪继续，“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跟女朋友感情也很好，没想打扰你，昨晚的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发生这样的事……” 她原本就长相清秀，大清早的在这儿哭红了眼，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挺让人动容。 万宇康内心松动，不等谢忱开口，率先出声反驳，“又不关你事，你干嘛替他道歉……” 闵博文看透一切，拽住万宇康压低声音，“人家不替洪恺道歉，怎么接近谢忱，你别掺和了。” 万宇康:“……”啊？这样吗？看来小丑是他。 谢忱神色漠然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开口语气倦懒，“我是因为我女朋友，不因为别的人，你现在就挺打扰。” 说完，越过她进了宿舍楼。 谢忱态度冷淡到仿佛不认识她，向洁茹愣住，啜泣声戛然而止。 其他三人看的直愣神。 啧啧了两声，谢忱这心坚若磐石，一个美女楚楚可怜在他面前抽抽噎噎道歉，他都无动于衷，真牛逼。 三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宿舍楼，不再掺和这事。 一回到宿舍张驰先爬上了床，“困死我了，有什么事睡醒再说。” 谢忱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回电脑前继续昨晚没做完的事。 闵博文明早7点的车，提前收行李，边收拾边问，“阿忱，你确定哪天走了吗？” 谢忱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右下角没什么动静的微信。 姜嫄说她大概1月20号回江城，这段时间她挺忙，眼看已经20号，但她没说什么时候他可以去找她，决定再等等。 正要回答，微信消息闪烁了下。 竟然是姜嫄。 他立即点开，只见她问:【起床了吗？】 谢忱回:【起了】 正想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见姜嫄发来一句，【那你来阳台往下看。】 看到这句话，他心滞跳了一拍，猛然起身往阳台而去。 推开阳台门，冷风吹透他单薄的毛衫。 寒冷干燥的清晨，只见一名身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站在楼下。 她单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正仰着头往楼上看，脖颈围着一条厚实柔软的浅蓝色围巾，衬的她脸又小又白。 一张侬艳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明眸皓齿，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美得点亮了整个灰蒙蒙的冬季。 姜嫄举了举自己拎着的早餐，笑道，“吃早餐了吗？” 谢忱心狂跳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她会突然出现，不由也跟着她笑。 “没有。”他嗓音压着兴奋，“我马上下来。” 万宇康嘴里叼着牙刷，收自己洗晾在阳台被冻的硬邦邦衣服，这天气真特么冷。 一晚上没回来收衣服，都冻成冰溜子了。 正收着，见谢忱突然无比兴奋愉悦，跟回来时判若两人，不禁疑惑。 顺着谢忱的目光看去，同样怔了怔。 谢忱并未挂断电话，捞起外套飞快的往楼下而去。 快的让人反应不及。 跟谢忱说着话的闵博文更一头雾水，只见谢忱去了阳台，没一分钟拿了外套又急匆匆的夺门而出。 张驰从床上探出头来问，“他去哪儿？” 万宇康冲干净嘴里的泡沫，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女朋友来了。” “哦。”张驰应了声，反应过来什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卧槽，谢忱女朋友？我看看到底长啥样。” 张驰跑去阳台吃瓜，没想到啥也没看到，他们宿舍这个角度看不到楼栋大门口，人已经走了。 “靠，到底长啥样啊？” 万宇康想了想真诚描述:“挺惊艳，如沐春风……” 张驰:“这么夸张？” “不夸张，形容不出来。”长得漂亮笑容夺目，看见她仿佛不会让人想起任何烦心事。 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程度。 难怪谢忱能面对哭的梨花带雨的向洁茹无动于衷了，这小子吃的也太好了。 谢忱飞快的跑下楼，看到楼栋门口真实存在的身影，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住。 “你怎么会来……” 姜嫄笑，“不是想一起回家吗？昨天在s市顺道来b城找你，一起回家。” 怕他多想，她解释，“昨晚到的太晚，没提前跟你说是怕你会来等我。” 漆黑的眼眸如盛满星河，接过她手中的早餐，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意识到她是在尽力达成他所愿，他心里满是欢喜。 “你怎么知道我是哪间宿舍？” 姜嫄莞尔，“你不是给我拍过日出吗。”她遥遥一指，“就那个角度。” 深褐色的眸里带着狡黠，“你分享的每个东西我都有仔细看。” 谢忱心都融化了，昨夜被那句话影响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明媚。 这样的姜嫄怎么能让人不爱她。 将她揽进怀中，蹭了蹭怀中人微凉的耳尖，“我是不是该夸我女朋友真聪明。” 第82章 回家了 谢忱回宿舍简单收拾自己东西。 他没什么要带的，仅拿了身份证和电脑。 谢忱收拾完跟其他三人打了声招呼，“我回家了。” 全程没用两分钟。 闵博文看着自己大张旗鼓收了一半的行李，“……他这行程也太不确定了。” 上回问他什么时候回，他说不确定。 合着是说走就走。 - 谢忱从楼上下来，顺便帮她拎过行李箱，一手拎着箱子，一手牵她。 姜嫄看他这么点行李，诧异，“你就带个电脑？” “嗯。” 姜嫄直呼厉害。 两人一路从男生宿舍走过，遇上谢忱同学。 几人愣了愣，其中一人抬手打招呼，“谢忱。” 谢忱心情很好，握紧她的手应了声。 “你同学吗？”姜嫄小声问。 “一个讨论班的。” 男生往宿舍走，回头看了好几眼。 其中一人问，“那是谢忱女朋友？” “应该是。” 联想昨晚发生的事，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一个拍一个，发群里。” 张驰正遗憾自己没亲眼看到传闻中谢忱的女朋友时，讨论班的群里已有谢忱女朋友照片…… 谁说理科生不八卦，八卦起来谁不喊声大爹。 拍到女孩脸的仅一张侧颜，其他都是背影。 照片里的女孩眼眸明亮璀璨，比明大官网的图更好看。 握着谢忱的手，唇畔扬着笑。 两人无比登对。 张驰:“靠，谁说数学系搞不了摄影，这特么不比明大学生偷拍的好。” 就照片来看，确实美的与众不同，主要身上透着的那股明媚的劲儿更吸引人。 群里一群无聊的男大吱哇乱叫一片，都是瞎起哄的。 张驰翻那几张照片:“谢忱也太低调了，我要有个这样的女朋友一天晒他个八百回，气不死那故意找茬的孙子，他还藏着掖着怕别人看。” 闵博文推了推眼镜，精准抓住矛盾所在，“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怕别人看。” 张驰:“……”好像有道理。 万宇康看热闹更不嫌事大，悠悠的在群里@洪恺，发消息:【看吧，人家有女朋友，没人抢你的。】 张驰跟闵博文刷到群里最新的消息，对万宇康竖起大拇指，“厉害。”气人真有一套。 万宇康:“谁让他先来招惹。” - 提前买了票。 到达机场时，却被通知，因大雾天气，航班取消。 姜嫄有些犹豫，“要不你再待一晚上，明天回江城？” 不用非得跟她去挤高铁。 她明天还有工作，不得不赶在今天回去。 但谢忱不同，他可以多待一天，明天再回，没必要如此匆忙。 况且这大少爷跟着她一起挤春运，想象不来。 谢忱不愿意，“我要跟你一起回。” 姜嫄:“……” 今年2月中旬过年，还未迎来真正的春运高峰期，票还算好买。 见他坚持，姜嫄指导谢忱一起抢票，拉了无数个好友加速。 谢忱也学她将车票分享到各个群里。 发消息:【帮我点一下。】 沈羡:【?】 颜尧庭:【……】 徐明吾回的也挺快，【这什么东西？】 颜尧庭:【抢高铁票助力的。】 徐明吾:【……】 好在成功率相对较高，没多久他们就抢到了票。 高铁站外满是乱糟糟的人群。 怕他不适应，姜嫄再次问，“你确定要跟我坐高铁回去？” 谢忱点头，“票都买了。” 姜嫄不再多说，两人刷身份证进站。 还有两小时发车，候车室内人群乌泱泱的一片，地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 没地方坐，他们立在个墙角旁等车。 谢忱丝毫不觉得周围环境吵闹，垂眸看着眼前的人笑。 姜嫄抬头也看他，“挤高铁这么开心？” 谢忱倚着墙，拽着她靠在他怀里，锐利的眉眼满是笑意，“开心，跟你在一起不论做什么我都很开心。” 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他很想她。 “你不开心吗？”他问。 这送命题。 姜嫄环住他的腰，左右轻轻摇晃，笑着道，“开心啊。” 谢忱漆黑的眸中跃上明亮的光芒，内心如被灌了蜜汁。 两人浓情蜜意时，‘叮咚’手机提示音响了下。 姜嫄腾出手来，掏出手机看，是陈风向的消息。 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谢忱拥着她，仅需垂眸就能看见她手机内容。 微信备注名叫陈风向，一看就是个男的。 他知道大概率是她那个发小。 谢忱唇角笑意敛了几分。 想起高二开学报到那天他故意挑衅的那幕，谢忱微微拧了眉，在她腰上的手并未松开，佯装不经意的问，“谁啊？” “你见过，我发小。” 说着姜嫄大大方方的给他看了陈风向发来的那条消息。 “说不准他在我家，是我妈让问的，我回一下。” “他还能去你家？”谢忱问。 姜嫄听出丝酸味，笑着解释，“他妈跟我妈是闺蜜，我俩也从小玩到大，跟亲兄妹差不多，你别多想。” 谢忱轻抿了下唇，偏开头，“没多想。” 他仍没松手，姜嫄看了看他，笑着打字回复，【今天回。】 消息发出，陈风向那头秒回。 【用不用接？】 姜嫄还未来得及回复，只听谢忱道，“用不着他，我送你回去。” 这话说的挺冲，姜嫄抬眸观察他神色。 见他已面露不悦，姜嫄回陈风向‘不用了’后，收了手机。 方才还很开心的人眸里已没了笑意，不言不语。 “他就问问。”姜嫄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来示意，“我这不是有男朋友送，没打算让他接。” 谢忱脸色缓和了一分，将她搂紧，却仍缄默。 见状。 姜嫄眉梢扬起笑，慢悠悠的开口，“我看看是谁在用这么好看的脸生气啊？” 谢忱对上她满含笑意的眸，盯着看了半晌，那双眼睛里确确实实只有他一个。 心中不适渐消，他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踌躇了下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发小也要注意男女社交距离。” 哪个发小会对人这么热情，整天围在她身边转，那个叫陈风向的就是目的不纯。 姜嫄扬眉，顺着他，“好，知道了。” 等了许久。 大厅内响起广播。 已开始排队检票。 姜嫄握住他手，“走吧。” 谢忱帮她推行李，跟随她一起排队检票入站。 到达江城时，已是晚上9点。 没让李叔来接。 打了辆车送姜嫄回家。 冬天昼短夜长，到千户巷时天色已黑如浓墨。 两人手牵手往巷子深处走。 走到熟悉的单元门口时，姜嫄提醒， “我到了。” 谢忱没松开她的手，期待已久的一起回家，路程这么短，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他抬眸瞟了眼楼上，犹豫了下问，“要帮你把行李送上去吗？” 姜嫄扬眉，“不用。” 他轻抿了抿唇，“就送门口。” 她亲了亲他，眉眼带笑，“不用了，早点回去。” 谢忱没让她就这么离开，扣住她加深这个吻。 吻了片刻，他才不舍的松开她，“明天空了发消息给我。” “好。”姜嫄笑着应允。 - 姜嫄一进家门，就见林凤美已做好几道菜。 陈风向还真在她家。 这么晚了没想到他们都没吃饭，还在等她。 “妈。”她喊。 陈风向已坐在餐桌开始尝菜，看到她酸溜溜的道，“菜都凉了，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外面哪个哥哥绊住了脚。” 姜嫄:“……” 林凤美先止住了陈风向话头，“成天瞎说什么。” 陈风向没应声，抬眸吊儿郎当的睨着她笑，眸里却没什么笑意。 姜嫄扬眉怼他，“你又知道了。” 陈风向哼笑了几声，没应她的话。 姜嫄放下东西，洗了手进厨房帮忙。 菜好了，陈风向没吃几口说他晚上还有事，起身要走。 “这么快就走？” 陈风向敲了敲她脑门，已没了先前的阴阳怪气，压低声道，“林姨做饭还是老样子，我去别的地方蹭。” 姜嫄:“……” 嫌不好吃还经常蹭。 第83章 监工 寒冬腊月冷气袭人，在春节前洋洋洒洒降下一场大雪。 转眼已临近大年三十。 姜嫄忙完跟李珍一起出公司时，是晚上7点。 这个时间冬天的江城黑云压城，天色已笼罩深藏色帷幕。 “圆圆，明天腾出时间参加个线上活动，连个麦。”李珍叮嘱。 虽然姜嫄还是个小透明，但挺招人喜欢，到时候也算个露脸的机会。 “好。”姜嫄应了声。 李珍用车钥匙按开一辆火红的跑车问， “我开车了，要送送你吗？” “不了珍姐，时间还早，这会儿还有公交车。” 李珍没过多勉强，转身要走时，犹豫了下问，“圆圆，我问你件事。” 姜嫄点头，“您说。” “你跟谢家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出，李珍跟人精似的打量她的神色。 姜嫄听见这话，心中微滞，脸色笑容未变，“您在说什么？” 李珍见她什么都不知晓，忙大笑着转移话题，“随便问问，别往心里去。” 说完，笑着跟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李珍坐上车，看着往公交站而去的纤丽背影轻叹了口气。 听说谢家有个大少爷刚上大学，之前就读江城一中，恰好跟姜嫄同一个高中毕业，不知道是不是谢家少爷的缘故。 那可是谢家，两人真要在恋爱，若她是姜嫄就利用那少爷借着谢家资源好好往上爬，姜嫄倒好低调到连提都不提。 - 姜嫄回到家洗了澡回到房间，就看到了谢忱发来的消息。 她指尖微顿，逐条回复。 刚回复没多久，谢忱就打了视频过来。 瞟了眼自己紧闭的房门，这个时间美美同志已经睡了，房子不怎么隔音，怕她听到。 先挂断视频，回了条:【等我找下耳机。】 学校的耳机没带过来，记得写字桌上有一个。 狭小的写字桌保留着高中时期的风格，整齐又复杂的摆着书本及少女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在桌上翻找没找到，最后从抽屉书本夹缝里，终于找到一个高中时期用过的耳机。 戴上耳机回了视频过去，那边接通的很快。 视频内的人，还湿着发，在昏黄朦胧的灯光下五官阴影分明，被衬的更加深刻。 姜嫄笑睨着屏幕里的人，压低声道，“我妈已经睡了，一会儿我们还是打字说行吗？” 桌上昏黄的小灯将她眉眼照的柔和，透着艳丽的殊色。 谢忱心念微动，轻‘嗯’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他问。 “刚洗完澡。”姜嫄拿起书桌上看了一半的书，扬了扬展示给他看，“还准备提前把寒假实践报告写了。” “那我看着你写。” 姜嫄笑，故意逗他，“监工啊。”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谢忱也笑着应了声，“是啊。” “行，那你看着，觉得困了可以先睡。” “好。” 姜嫄将手机立在垒起的书旁，打开电脑。 话虽这么说，每一回谢忱却都是等到她睡时才睡。 忙碌了一阵，中途出去倒了杯水。 见她得空，谢忱迟疑了下才问，“你明天有空吗？” 上回见面还是在2天前。 原以为回到江城他们会多点见面机会。 没想到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姜嫄很忙，工作总排在他之前。 先前在学校时晚上还能打电话视频，回家后不怎么方便，他们更多是在晚上睡前手机打字聊天。 想起明天答应了珍姐的事，她问，“后天可以吗？” 谢忱心中隐隐失落，但还是应了声，“嗯。” 见他这副模样，姜嫄笑，“别这样，我们前两天不是才见过吗？” “你也知道是前两天。” 平时是异地恋，放假回家也不能想见就见，她根本不知道这多煎熬。 姜嫄顺着他，两人说了好一会儿。 直到房间外传来细微的动静，是林凤美起夜。 姜嫄留意到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又已是深夜，这才提醒他挂了视频。 - 徐明吾今年难得飞回国过年。 沈羡特意组织了个接风宴，地点在江城一家高端会所，来的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一个圈子里的人。 徐明吾推开包厢门时，谢忱还没来。 包厢内充斥着麻将碰撞声。 “阿忱呢？我回国这狗都不见踪影？”徐明吾脱了外套，单手搭在一人椅背看他们打牌。 沈羡已习以为常，“你是说姜嫄的舔狗？” 徐明吾:“……”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就听谢忱懒洋洋应了句，“我是你大爹。” 沈羡:“……” 平时不见人，一骂他就能被他逮个正着，真特么有毒。 徐明吾问，“怎么这么晚？” “堵车。” 沈羡一提这事，徐明吾想起谢忱自从宣布恋爱后，他还没见过谢忱那个女朋友。 徐明吾:“怎么不带你女朋友一块来？” “她忙。” 沈羡对徐明吾摊了摊手，一副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若是他女朋友有空谁请得动他。 徐明吾:“……” 沈羡补刀:“他好久不跟你玩游戏了吧，你自己问问他为什么把游戏都卸载了。” 谢忱坐下往椅子懒懒一靠，微扬了扬下颌，“想卸载就卸了，你话怎么那么多，你先让他们上菜，我一会儿还有事。” 今天姜嫄直播，还没到时间，他提前下载个平台软件。 看了眼下载了一半的软件，将手机放至一旁，准备趁空跟他们一块玩一局。 沈羡哼笑:“你绝对猜不到。” 徐明吾:“?” “他特么说手机内存不够，把游戏全卸载了，他那手机新换的1tb内存，就为了给他女朋友照片腾位置。” 按帧截图也不过如此吧，这真是有大病。 徐明吾:“……” 他太久没回国，好像错过了很多瓜。 已经巨好奇，这女生他妈何方神圣，把谢忱迷的神魂颠倒。 第84章 连线 这次直播连麦很随意，算是旗下公司艺人给粉丝的新年福利，也顺便宣传新剧。 直播间是另两位艺人的主场，姜嫄仅算个陪衬，她很清楚自己定位，只在连线时打了个招呼，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听其他人说话。 绝不抢任何人风头。 小小的直播框位于右下角，甚至没过多打扮，仅是穿的整洁规整，素面朝天，始终安安静静。 其他几名艺人长得已经很好看，但几个直播框排列在一起时，右下角的女孩仍格外吸引人注意。 包厢内吵吵闹闹，谢忱独自一人窝在一旁沙发看直播。 他压根不想听直播间其他人说什么，他的目光始终仅落在姜嫄身上。 “看什么呢？”徐明吾见他聚精会神，凑过去瞟了眼。 都是什么十八线艺人，一个都不认识，说的话题也很尬。 徐明吾吐槽:“……看的都什么玩意儿。”说着他指了指屏幕内右下角的女孩，“也就这个还行。” 不咋咋呼呼，安安静静，长相挺符合他的审美，神清骨秀又透着未经世俗沾染的清稚，很打眼。 谢忱侧眸眺了他一眼，“我女朋友。” 徐明吾:“……” 这就是他那个传闻中的女朋友。 徐明吾不由多看了几眼，从小小的直播框隐约可以窥见女孩的直播环境，灯光昏黄，纤薄身影后的门框老旧，一眼能看到门的屋子，能想象出来有多逼仄。 但房间的主人让人能忽略掉这一切，将目光仅聚焦在她身上。 她唇畔笑意隐隐，给人感觉精气神特别足，透着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很有灵气。 显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右下角始终安静的女孩，刷屏问她是谁。 有认出她的，在评论里回，【明大女神。】 【明大学霸。】 【明大官网也有她。】 【女神，我目标院校也是明大，能不能开班授课怎么才能上明大？】 “……” 主持人问答环节，问到她时她反应很机敏又幽默，看得出思维清晰，很聪明。 底下评论逐渐已经跑偏了，有人刷屏求让学霸单独开个直播讲课。 才直播了不过十几分钟，目光已全被姜嫄吸引走，特别抓人眼球。 他见过无数美女，倒真没见过这款的，纯里面透着复杂，复杂里又透着纯，如宝石灿烂的眸似在看你，又不像在看你，一眼能盯进人的心里。 莫名的就挺想那双眼睛里能落在自己身上。 不得不承认，谢忱眼光挺毒，能挖到这样的宝。 谢忱第一回看直播，直播间弹幕刷新很快，看见那些有关姜嫄的评论，他心中隐隐不适。 很矛盾，既想看到别人夸她好，又怕别人发现她的好。 他看了片刻，看到直播间不少人刷礼物。 他点了下随手试了试。 没一会儿只见姜嫄垂眸似乎在手机打字。 下一刻，谢忱收到了姜嫄的消息。 【小谢同学，别刷了。】 消息发出，屏幕里的她无声的轻扬了下眼，谢忱瞬间看懂她是在警告他。 透过屏幕，也感觉到她似乎是在看他一人。 谢忱盯着手机弯唇笑，眸里全是柔光。 退出直播间回复姜嫄。 【我听说榜一可以私联。】 姜嫄扫了眼，回的很快，【不是榜一也见你。】 谢忱笑容扩大，眼底光华流转。 徐明吾目睹全程，从质疑谢忱到理解谢忱，被这样的女孩喜欢确实挺让人上头。 - 接下来的直播均围绕两个主角，他们这些陪衬陆续下播。 姜嫄一走，直播间评论区全都在刷，【怎么走了？】 【我想看明大那个小姐姐。】 【她什么时候单独播？】 【……】 【……】 姜嫄走了，谢忱自然也退出直播间。 刚退出来，就接到了姜嫄的电话。 谢忱接通，传来她清透盈耳的声音，带着谐谑，“谢忱，是不是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 谢忱靠在沙发里的背脊僵了瞬，有些心虚的摸了下耳朵，“我就试试。” 姜嫄轻声哼笑，几千块一个的嘉年华，他随手试了两个，若没及时制止，不知道他还想试几个。 这大少爷是真对钱没什么概念，不知道这些钱省一点够一家人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他们所在世界不同，对金钱认知自然不同，不想以她的金钱观来胁迫他。 但还是严正申明，“第一次也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谢忱听话的应了一声。 姜嫄见他态度挺好，也不让他这钱白花，“虽然直播间的钱也不进我口袋，但看在你是我男朋友，给你今晚提供连线服务。” 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听在耳里格外甜蜜，谢忱低声笑，心脏怦怦直跳，情绪如煮沸的水。 今天虽然没有见面，但她工作也没有忽略他，出乎意料的喜悦充斥全身。 “好。” 姜嫄留意到他那头背景音嘈杂，问，“是在外面吗？那你先忙，等回去再说。” 谢忱接过她的话:“不忙，刚刚就准备回去了。” 徐明吾听见这话，一脸嫌弃乜斜身旁的人一眼。 谢忱心情愉悦，懒得理会他。 挂了电话，眸里满是光亮，起身捞起外套，对另外几人道，“我先回了。” “不是吧阿忱，这么早就回？”包厢内有人喊。 第85章 人机练习 谢忱从会所出来，李叔的车已等候在外。 见他出来，李叔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黑色的布加迪由会所驶出。 夜晚城市霓虹闪烁，街道光影后退。 这段时间少爷很少让他接送，日子过得太过清闲，他不由试探的问了句，“少爷，您明天外出用车吗？” 谢忱答的利落，“不用。” 李叔从后视镜偷偷观察后排清朗的少年，有些犹豫。 少爷不用车，都不能及时掌握少爷的动向，夫人时不时向他悄悄打探少爷行踪，他完全答不上来。 - 姜嫄刚收拾好，就接到了谢忱的视频。 她发现谢忱很喜欢打视频，能视频绝不语音。 特征极其明显。 视频接通，姜嫄不等他说话，率先压低声道，“我妈已经睡了，我小点声。” 女孩清泠泠的声线压着从听筒传来，好像带着电流直酥进人尾椎骨。 还什么都未做，谢忱已经不由春心荡漾。 从姜嫄放假回家，他们每回通话都显得有些心惊胆战。 谢忱很体谅她，“好。” 姜嫄低声问，“我们要不要玩个小游戏？” 女孩几乎在用气声说话，如绸缎滑过耳边，很撩拨人心。 小游戏？ 谢忱反应慢了一拍的耳热起来，什么小游戏？ 他们视频很简单，仅是看看对方在做什么，连在视频中隔空索个吻都从未，纯洁到不像情侣间该有的视频对话。 话题也从不往不该聊的地方扯。 谢忱不由咽了下口水，“我，没玩过，怎么玩？” 姜嫄听他透着紧张的声音，愣了愣，贴心的问，“那你要不先人机练习一下？” 谢忱:“？” 聊天对话框弹出个小程序——智力对战答题。 幼稚低龄的页面，一看不像正经测智商的。 谢忱:“……” 姜嫄悄声，征求他意见，“一局1块钱？不占你便宜，你自己先人机练习下，我等你。” 谢忱:“……” 就这犯得着人机练习吗？ 谢忱一时有些找不回自己声音，“……直接开始吧。” 姜嫄:“行，那你进排位对战赛。” 谢忱进入页面，页面加载了下，显示出一排硕大的卡通字幕，‘逻辑推理题，通过你的选择帮你分析你的智商在哪个层级！’ 姜嫄几乎秒选，题目答对。 他页面多了行字，‘你的对手智商层级比你高哦，请再接再厉。’ 姜嫄得意的扬了下眉眼 ，眸子亮晶晶的，“小谢同学，你太轻敌。” 谢忱无声的轻笑，“承认你厉害又不丢人。” 别墅落地窗外寒气与室内的恒温抵抗，在玻璃挂上层朦胧的薄霜，他听见了风声。 视频内少女靠坐在床头，窗外透进的风将她身后的碎花窗帘一角微微掀起，夹在简洁铁架床头的台灯晕着一圈刺眼又微弱的光。 他们仿佛被隔成两个世界，却又像在同一处。 两颗年轻的心靠的无比的近。 接下来两人一来一回，姜嫄赚够20块就收了手。 身处破败环境中的她，如同悬在荒野高空生命力强大的月亮，笑睨着他，“明天凌晨6点起得来吗？要不要去爬山？” “起得来。” 她扬了扬眉，截了张今日收款的截屏发给了他，“那用我脑力劳动所得，明天请你吃早餐。” 谢忱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笑意，心旌摇荡，“好。” 第86章 我们要一直这样 冬天凌晨六点窗外仍一片漆黑，楼道的灯总是时亮时不亮，姜嫄摸黑下楼。 一出楼栋，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颀长身影，映着清冷冷的月光如青松挺拔，莫名令人安心。 她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谢忱更早。 月黑风高，姜嫄蹑手蹑脚的从后面走过去，想吓他一跳。 却被他精准的捏住了手腕。 “背后长眼睛了？”姜嫄笑，不想他反应这么敏锐。 谢忱指了指月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笑得散漫不羁，嗓音懒懒，“我不瞎。” 说着顺手将她冰凉的手揣进了他的衣兜，温热的长指与她十指交扣，垂眸看她，“去哪儿吃早餐？” 寒风吹的她眯了眯眼，姜嫄拢紧衣服。 “咱们学校门口？” 学校门口指的是江城一中，谢忱心绪微拂，应了一声。 深邃的窄巷，两侧楼房破旧斑驳，空无一人。 两人一路往外走，出了巷子冷寂的街道街灯影影绰绰，路上行人车辆寥寥，有种赶在世界苏醒前多偷了几个小时的愉悦感。 公交车六点开放，现在站台还没什么人。 两人上车，头一回在这趟车里坐到了位置。 车一路开到江城一中站点，两人下车，往早餐店走。 时间太早，却已经有学生到校，时不时有穿着江城一中校服的学生从他俩身旁经过。 这里充斥着他们三年的回忆，谢忱喉咙干涩，恍惚忆起在学校的点点滴滴，每回趁上课偷偷注视的身影，如今就站在他身旁。 谢忱指尖微蜷，握紧了她的手。 “怎么了？”姜嫄笑问。 他如实答，“我觉得时间太快，又太慢。”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快，分开的日子太长，我既想时间慢点，又挺想它快一些再快一些。” 姜嫄敛眸凝向他。 “姜嫄，我们要一直这样在一起行吗？” 这话问得很郑重其事，让姜嫄有瞬间恍了神。 “谢忱，姜嫄？你们怎么在这儿？” 一道惊讶的男声传来，谢忱抬眸看去，就见是数学老师万郓。 “老师。”姜嫄喊了声。 看见他们万郓很高兴，目光停留在他们紧握的手上，万郓笑得和蔼可亲，“你们毕业后，学校里不少老师还记得你俩，没想到你们还真在一起了，我就说你们能成一段美谈。” 江城一中头一回出现男女双学霸以市第一与市第二入学，双双考入顶尖学府，最后又走到一起，作为老师既感慨又欣慰。 想起当初劝解两人的话，万郓只叹，时间过得太快。 跟万老师寒暄了几句，聊了聊近况，两人在早餐店用过早餐后出来。 天仍没亮，他们往江城有名的岱周山而去，姜嫄没有回答谢忱的话，短暂的小插曲谁都没再提起。 山风肆虐。 冬天这个时间点也有不少人爬山，越往高处爬人烟逐渐稀少，直到达顶端时只余他们两人。 风声猎猎作响，掀起女孩及肩的发有种张扬凌乱的美。 从山上俯瞰江城，万千建筑变成画卷上静止的点点星火。 等了没一会儿，天色如被揭开银灰色细纱，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今天天气好，太阳从另个山头逐渐攀升，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得有些不真实。 “快看，日出。”姜嫄声音满是愉悦。 随后拿出手机拍日出。 早晨的天很冷，拍了几张纤细白皙的指尖已被冻的微红。 谢忱握住她的手，顺势拉着她拥进自己怀中，将冰凉的手圈他的腰上。 他衣服内很暖，触手的毛衫质感高级柔软，高大挺拔的身躯为她抵挡了所有风寒。 “好暖和啊。”她笑。 冰凉的手在他衣下胡乱游走。 “而且你个男生怎么这么香。”说着她在他怀里使劲儿嗅了嗅。 香味很淡又萦绕的无处不在，透着独属于谢忱的干净清冽。 占他便宜占的光明正大，谢忱无奈又纵容，“属狗的吗？” 姜嫄笑嘻嘻的接话，“属于你的。” 谢忱被逗笑，将她拥的更紧，内心充盈着整个世界，“太土。” 说着轻扬起笑眼看远处的日出。 烈烈朝晖，光芒盛大而耀眼。 看完日出两人从山上下来又去看了电影。 一整天谢忱都过得无比开心，送她到家门口时他仍舍不得让她上去。 两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姜嫄转身上楼，在楼道内透过破旧的窗户俯在栏杆探头往外看。 “要不要叫他上来到家里坐坐？” 第87章 分手你舍得吗 寂静的楼道内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姜嫄魂差点给吓走。 抬头就见陈风向懒洋洋的倚在楼道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楼道内灯太暗，都没注意到他在这儿。 姜嫄被气笑，没好气的骂，“一声不吭，想吓死人啊。” 话出口，这回陈风向没跟她玩闹，仅静静地看着她。 一本正经的陈风向很少见，将她盯的心里没了底。 “我妈不在？怎么不进去？” 说着她上楼。 见她镇定自若的模样，陈风向忍不住笑，“姜嫄，方才那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你在做什么，你们有结果吗？” 姜嫄动作微滞，身体像被冻硬的木头。 仅一瞬恢复如常，继续翻找钥匙准备开门，垂下了眼，遮去自己眸里一闪而过的不确定，“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啊，现在进去跟林姨说你在和郑家世交的谢家大少爷谈恋爱。” “郑家跟他没关系。”姜嫄打断他的话。 陈风向都要为她的嘴硬鼓掌，“这种富家子弟都是玩玩，你不看看他们最后哪个不是联姻。” 况且谢家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豪门，还是个官三代。 姜嫄反驳，“他不是。” 陈风向完全没想到姜嫄有一天会这么维护一个人。 “行啊，他家同意，林姨同意吗？他有资本折腾，你折腾的起吗？” 提起林凤美，姜嫄短暂的沉默，“我会找机会跟我妈说。” 陈风向为她的天真笑，连他都知道林姨因为郑家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连她姥姥的死都跟郑家脱不了干系，她自己更清楚无比，却仍一头往没有尽头的黑暗里扎。 “姜嫄，我以为你不是个恋爱脑。” 陈风向被气的无话可说。 不再看她一眼，抬步下楼，走的很快，似乎不想再看见她。 “陈风向。” 陈风向听见喊声，脚步微顿。 “先别跟我妈说，我自己会找合适的机会跟她说清楚。” 立在破旧楼道中的身影轻嗤出声，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冷声道，“你想多了，我不认识你。” 她跟陈风向从小玩到大，两人也有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理睬的时候，可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除了林凤美，陈风向算得上她最亲近的人，最亲的人最能伤人，他这话说的太过分，姜嫄骤然拧了眉。 - 从那天后她再未见过陈风向，许多天他都不跟她联系。 寒假过得飞快，眼见就要开学。 这回谢忱跟她提前约定了要送她去学校。 林凤美送她到车站，姜嫄抬眸看向巨大的玻璃墙外仍旧背对她而立的高大身影。 陈姨今早让陈风向给她送了点亲手做的点心，带去学校吃，他却仅将东西交给美美同志，连跟她照面都不愿意打。 见她磨蹭，林凤美叮嘱，“行了，快进去吧，我这边有你陈姨他们帮衬没什么事，你去了后也别总回家，来回跑车费都得花不少钱。” 等候检票的播音在大厅响起。 已经跟林凤美走到了安检行李的门口。 姜嫄将行李箱交给林凤美，“妈，你先帮我看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林凤美看着跑远的背影‘嗳’了一声，“都快检票了去哪儿！” 站外的寒风侵肌，吹的人脸疼。 她走近，陈风向却如没看见她一般，装的真跟不认识似的。 姜嫄轻踢了踢他鞋，“干嘛呢，不认识还给我送吃的？” “我是替我妈给林姨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跟你有什么关系。” 呦，听这话还气着。 姜嫄轻抿了抿唇，“除了我妈，就跟你和陈姨亲近，你能别这样吗？我挺难受。” 陈风向眺向她，“我们重要吗？” 他哼笑，“你答应过我什么全都忘了，如果我让你跟他分手你舍得吗？” “姜嫄别想既要又要。” 第88章 匪石不可转 告别林凤美，姜嫄拎着行李箱检票入站。 进入检票闸机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入口的人。 少年身影修长挺拔，很惹眼。 隔着人群，姜嫄冲他笑了笑。 谢忱看见她就迎了上去，向外望了眼，“刚看见你了，怎么又出去了？” 说着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握住她的手。 深褐色眸里一闪而过的异色，再扬眼已消失无踪，她也回握住他手，“没事，走吧。” 这回不同上次，很早之前买的票，人虽然仍旧很多，他俩都买到了座位。 拥挤的车厢，满是嘈杂。 找到座位，谢忱替她放好箱子坐下，下一刻又自然而然的重新拉住她的手。 少年干净清朗，眉眼锋锐却泛着笑意，一身随意的打扮金贵的不显山露水，却无数次迁就她。 让她甚至都快忘了他是那个上下学有豪车接送，连吃个饭都得按菜色排列整齐的大少爷。 “手这么凉？”谢忱发现她手总是特别凉，将纤细冰凉的手贴在唇边亲。 姜嫄笑，下一刻将另只手贴在他比女生肌肤还细腻的脸上，“这只也挺凉。” 谢忱眸里泛着笑，顺手握住她使坏的手，将她双手都包裹在掌心暖着。 动车开动。 两侧风景疾驰后退，姜嫄看的出神。 牵着她的手动了动，漆黑的眸静静地凝着她，“怎么了？在想什么？” “谢忱，如果你家里知道我们的事，他们会同意吗？” 谢忱唇角勾起笑，“你在担心这个？” 他唇角笑容扩大，坚定的答，“会，他们知道你有多好，只会觉得是我赚了。” “如果不同意呢？” “不会。姜嫄我就认准了你，这辈子只会是你，匪石不可转。” 少年漆黑的眸满载星辰，诚挚又耀眼，灼灼目光似烈焰，有挥不灭的光芒。 姜嫄盯着他瞧了半晌，倾身吻上他的唇。 为了他这句话，再难她也愿意试试。 谢忱揽住她腰，回亲了她一下，又亲了亲她脸颊。 周围有不少人，少年耳廓微热，克制的低声在她耳边道，“回去亲。” 姜嫄轻笑出声，点了点头，“好。”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 到达明城时，谢忱已提前叫好了车。 她先回了趟宿舍放行李。 邹听雨是最早到宿舍的那个。 她进去时，邹听雨眼冒八卦的金光。 “男朋友送你来的？” 姜嫄笑，大大方方的应了声。 “那你今晚还回来住吗，是不是要陪他？” “陪他。” 邹听雨一脸暧昧的摇了摇头，一时不知该羡慕姜嫄还是该羡慕她男朋友。 姜嫄放了行李从宿舍出来。 跟谢忱一起去吃了饭。 明天正式开学，今天人不算太多。 古朴的树木伫立两侧，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林荫道。 学校内有不少像他们一样的小情侣，都走的慢慢悠悠。 逛了很久。 直到吃过晚饭才回到酒店。 进入房间，已没了前两次的局促。 谢忱打开电视问她要不要看电影。 姜嫄选了个电影投屏，两人静静地坐在沙发看了会儿电影。 直到电影结束。 谢忱迟疑了许久终于，“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下？” 姜嫄扬眉，“什么事？” “我能不能在明大附近租个房子。”谢忱移开眼，“不是要同居，就是我挺想经常来看你，不想总住酒店。” 谢忱指了指窗外灯火通明不远处的高楼，“我看过了，那个小区环境还行。” 他不想异地恋，总要想办法来解决，那他就多跑跑路，总能跑赢时间，等毕业就好了，只剩三年了而已他等得起。 姜嫄看他指的那栋楼，她有土豪同学也在里面租了房子，房租贵的离谱。 在这儿租房子，意味着他要开始两地奔波，也意味着他要放弃许多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时间，全身心的围着她转。 姜嫄以为他们上回说的已经挺清楚了，但显然收效甚微，也理解他的不安。 尽管很想跟他有未来，但在没确定能不能给他未来时，怎么能让他如此付出。 姜嫄默了许久，“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她会解决的，也不会让他因为缺乏安全感放弃自己的生活。 原本就仅是商量，没想逼迫她同意，这话意思她会考虑，这样他已经挺开心了。 谢忱漆黑的眸如浸了墨，轻应了声，“好。” 随后将眼前的人拢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 姜嫄仰头看他。 谢忱黑眸潋滟，唇角带着笑，主动亲上她柔软的唇。 两个人的小世界，有无人打扰的静谧。 谢忱吻的专注而温柔，透着小心翼翼，周围一切仿佛被静止。 温柔缱绻的吻加深，渐渐乱了呼吸。 灼烫的手无意识的游走在她纤薄的背脊。 在沿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触到弧线优美的拢起时，谢忱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但也仅敢在边缘徘徊。 姜嫄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脸渐渐染上绯色，贴着他的唇笑，勾着他脖颈在他耳边小声喃喃了句，“想摸就摸，干嘛呢。” ‘轰’一下，谢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骤然觉得室内温度高的离谱。 “我……” 轻而易举被看穿意图，谢忱脸烫的不能自已，怕她觉得他很流氓，想解释一下，张口却发现无从辩解。 谢忱移开眼，颇有些落荒而逃，“我，我先去洗澡。” 第89章 比了你差点 谢忱洗了许久的澡，等他出来时，姜嫄斗地主都已经玩了好几轮，赚了几万的欢乐豆。 少年压根不敢看她眼睛，仅是对她道，“我好了。” 姜嫄笑，应了声。 收了手机，也去洗澡。 等她出来时，两两目光相对，床头灯光映衬的他耳廓透着红。 浴室水汽将姜嫄白皙的肌肤氤氲成粉色。 室内温度适宜。 在看见她的那刻，那句轻飘飘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就差在脑中无限循环。 洗澡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顷刻又逐渐升温，白洗了…… 谢忱挺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但目光又不由自主仅能落在她身上。 在姜嫄吹干头发，上床的那刻，他眼神闪烁，不受控的向她伸手。 姜嫄笑了笑将自己手搭在了他掌心。 谢忱心乱了节拍，轻拽着她坐进自己怀中，长指温柔的替她将滑落的发丝勾到了耳后。 眸色越来越深，一瞬不瞬的望进她眼里。 最终仅是拥着她，怜惜的轻吻上她的唇，手也规规矩矩的仅揽在她腰上，其他过分逾矩的事什么也没做。 温柔绅士到令人心颤。 他抵着她额，指腹仅轻轻摩挲了下她白嫩的脸颊。 红着脸，轻声问她，“我抱着你睡？” 姜嫄眸里带笑，点了点头，“好啊。” 她这么爽快，谢忱迟疑了下问，“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你不会。”姜嫄笑答。 谢忱眸色乌黑，比深夜深邃悠长，直勾勾的望着她，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他喉结咽了咽，“谁说我不会。” 他会，只是舍不得，若是她知道他做过有关她的那些梦，绝对不能答的这么笃定。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人，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也会很难控制…… 姜嫄食指点了点他红润润的唇，笑容洋溢着明媚与自信，“因为你是谢忱啊。” 三观超正，有教养，会尊重她的人怎么可能强迫她做不情愿的事。 没想到是这回答，谢忱有些意外的轻扬了下眉，眸内藏匿着笑意，“别给我戴高帽，让我有道德包袱，以此达到你的目的。” 姜嫄抑制不住的笑，“脑子还挺好用。” “还行，比了你差点。” 他的睫毛又浓又长，漆黑的眸恣睢不羁，敛着锋芒笑的温柔缱绻。 姜嫄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了口。 唇重新触碰在一起时，谢忱唇角微扬启唇回应她，唇舌交绕，化作绵密的呼吸。 - 谢忱回到学校，两人跟以前一样，空暇时会煲电话粥，也会视频连线分享彼此的生活。 姜嫄空着的时间一共就那么多点，闲杂事却挺多，总得抽空，比如高一时见过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上高中了，成绩很拉跨。 她时不时会占用点他的时间，远程给那个臭小子指导。 有回他实在忍不住，问了句那小子考多少，姜嫄说年级800多名…… 全年级一共才多少人。 这已经不是吊车尾了，这特么是吊在悬崖上，他不理解就这成绩姜嫄是怎么耐着性子辅导的下去的。 一想到就这还得占用属于他的时间用来给那臭小子补习，谢忱就更心塞。 姜嫄给孙川皓讲完题，看到谢忱电话立即就回了过去。 电话接通，谢忱已显然不悦，“他不会的题很多吗？讲这么久。” 姜嫄听见他幽怨的语气，笑着安抚，“小孩嘛，敢于暴露问题已经是巨大进步了，多问几句很正常。” 谢忱轻抿了下唇，“下次我能不能旁听？” 那小子一直不会，姜嫄这头就要一直晾着他，他也想一直听到她的声音。 孙川皓不会的题会问姜嫄，她空了会讲讲，不得空就让孙川皓自己先做，做完了她会划出重点替他改改，时间是有点久。 姜嫄思索了下，“行，那我问问他，下回我们拉个群。” “嗯。”谢忱退而求其次，有总比没有强。 没过几天。 再次给孙川皓讲题时，姜嫄问孙川皓意见，“能不能拉个学习挺好的哥哥进来？他也想听。” 孙川皓倒不介意，就是没搞明白，“他学习挺好，还需要补习？” 谢忱进群。 见多了个群聊组，孙川皓在群里问，“是圆圆姐同学吗？你是哪儿不会？大学也需要补习？” 不等谢忱说话，姜嫄拦住孙川皓闲聊的话头。 “他就随便听听。” 孙川皓感觉挺奇怪，但圆圆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两人进入正题，谢忱听了没一会儿，算是知道属于他的时间都被浪费在哪儿了。 听筒另头，打开书‘马冬梅’，合上书‘马什么梅’，连一元二次方程也不会。 谢忱没见过这样的，光听着有种绝望感，是他觉得挺绝望，这得讲到猴年马月去。 但女孩声音始终柔和，“做作业之前要先复习再写作业，双休日趁空整理没学会的知识点，学习不能懒。” 孙川皓挠头，“可公式好多，我记不住。” “每个公式都有逻辑，是从最基础衍生的，记一个加一点，这样记住最基础的就行。” 姜嫄很会安抚，没有任何不耐的情绪，始终平静，偶尔还会笑着调侃几句，但也仅是调侃。 听姜嫄讲题很有意思，另头实在听不懂就是板凳坐的太高了可能导致注意力不集中，要么就是写字桌太窄影响了发挥。 总之都是外部因素，打死也不承认是他妈人太笨了，主打的就是个绝不内耗。 谢忱听的挺入迷，有点嫉妒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子，笨是笨了点，但傻人有傻福。 从小就有姜嫄给他讲课补习，这是多么幸福的件事。 姜嫄就像一本书，越读越厚重，爱上她只是时间问题。 第90章 能买你时间吗 姜嫄真正火起来是因为徐熠成导演的电影，她在里面饰演的个小配角。 谁也没想到一个低成本电影火的一塌糊涂，在男性大电影里姜嫄那个配角实在太过惊艳，一时之间连上了好几个热搜。 好牛逼的一张脸＃ 颜粉和事业粉的春天来了＃ 内娱新面孔＃ 李珍所在公司本就小作坊，突如其来泼天富贵，让公司留意到姜嫄这块璞玉，全心开始推姜嫄。 趁着电影热度，又打着宠粉的名义，李珍安排姜嫄单独开了个直播，应上场直播粉丝要求讲题。 仅一个小时就将明大学霸送上了热搜。 因为外貌出圈，被她才华圈粉。 不是颜粉，而都变成了脑粉。 “我以为她是个花瓶，没想到她真有东西。” “小姐姐有私货是真讲，她真的在教你怎么考明大。” “谁敢信我在直播间在学习。” “感觉她要大火！” “趁人少我先粉她！！！她要火！！” “在课上没听懂的，在直播间听懂了……” “我光看她脸了，完全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 “……” “……” 原本没什么人的直播间一下涌进了无数人，数据以万叠加。 高代课上，万宇康将手机悄声递给谢忱，“阿忱，你女朋友真火了。” 那张过目难忘的脸，能火一点也不意外。 姜嫄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已经能预料到以后在这条道路的前途有多广阔。 张驰凑过去看，摘了万宇康的一只耳机戴好，恰好看到底下问。 “小姐姐还会什么？我想看比讲题更高难度的。” 直播里的女孩轻盈悦耳的声音传来，有问必答，“还会0.1秒还原一阶魔方，对你们要求可能有点高，不能眨眼。” 张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乍一听挺高大上，一阶魔方特么一共就一个方块，还需要还原吗。 屏幕上的人唇色嫣绯，眸光晶亮，昳丽的五官被笑意侵染的格外明艳，跟粉丝开着玩笑，一来一回反应又快又有梗。 光是看她说话就很有意思。 显然评论区反应跟他一样，受欢迎程度前所未有。 这一刻还挺能感受谢忱的快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知道谢忱有个极漂亮的明大官方严选女友。 就这么一个，还被谢忱早早定下来了，梦男都没了对象，颇为可惜。 张驰怂恿万宇康，“美女公共资源，发群里大家一起看。” 话落，手机就被一把抽走，谢忱退出了那个直播。 张驰‘诶’了一声，正想说话，抬头见谢忱脸色不怎么好，当即住了嘴。 万宇康自然也留意到了，小心翼翼接过谢忱手中的手机，也不敢再摸鱼，与张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开始佯装听课。 下课铃响。 谢忱合上书本往教室外走。 向洁茹看到高大修长的身影，仅是悄悄望着他的背影，这两天谢忱女朋友火出圈，被扒出来受欢迎程度甚至排在清大女神张忆然前面。 谢忱女朋友来过学校，讨论班的有见过她本人的，传言很漂亮，私下偶尔能听到嘲讽洪恺顺带嘲讽她的。 她在宿舍大哭了一场。 那天她的自作多情顿时被衬的像个笑话，感觉无比尴尬，最近她都绕着谢忱走。 张驰见谢忱反应挺奇怪，“他怎么了？” 是个人都有虚荣心，有这么出圈的女朋友还不骄傲吗？ 万宇康摇摇头，也有点懵。 谢忱回到宿舍，看到姜嫄已经下播。 他发给姜嫄的消息很久才得到回复。 知道她在忙，不是故意不回他，但他们本就是异地恋，即便心里很清楚，也难免会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变得不安。 看着他跟姜嫄的聊天对话框，长指打下一串字，又删除，删删减减，犹豫许久，他终于发出。 【我感觉我好像在跟手机谈恋爱。】 姜嫄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她愣了下，立马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接的很快，却不说话。 这模样，大概率又是闹脾气了，她连轴转已经挺累，见他这模样，仍压着疲倦笑着哄，“怎么了？小谢同学。” “不是有意不回你消息，刚在忙没看到。” 想到评论区的那些人，与张驰的那句话，谢忱内心无比难受。 姜嫄才不是公共资源，她是他女朋友，是他一个人的。 原本仅有他一人知道她有多好，顷刻间被无数人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变成了万千人中的其中一个，这种情绪将他困住，做一些连自己都挺迷惑的行为。 他会忍不住问，“刚刚直播里他们都在刷姜茶cp，是什么意思？” 姜嫄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姜茶cp’是在徐熠成导演电影里，跟另个合作的男演员粉丝取的cp名。 那个男演员叫查时言，两人没什么感情戏，却被其他人特意剪在一起磕的cp。 姜嫄先表明立场，“一个同事……不怎么熟，有些粉丝喊来玩的。” 不用她解释的太清楚，谢忱也已明白是什么意思。 姜嫄忙划清界限，“我们私下没任何交集，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有男朋友。” 他很清楚如姜嫄所说，她绝对跟那人没什么往来，但就是很不舒服。 感情就是挺神奇，逐渐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谢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竟然会说出， “姜嫄，你需要多少钱，我能买你时间吗？” 不做这个工作行不行，就只是待在他身边，熬过这三年，毕业后他们就结婚行不行？ 他们之间从不提‘钱’这个字，这是头一回将钱摆在明面上说。 姜嫄怔忡了下，随后玩笑道，“你要包养我啊？” 这话一出，谢忱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任何关系扯上钱都会变了味。 “对不起，我只是想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不是那种意思……” 姜嫄笑，“我知道，这是在抗议我陪你时间太少，以后我注意，随时把你挂口袋上行不行。” 谢忱并未因这话缓解多少，默了瞬问，“上回我们说的租房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两人长时间处在异地，彼此圈子不同，喜怒哀乐只能通过手机传达，日子久了总会被消磨。 谢忱很担心姜嫄会腻了。 她没时间，那他过去总可以吧，他不想再这样长时间异地了。 距离上回分开才不到一个月，旧事重提，电话那头短暂的静了静。 这回姜嫄疲倦的轻叹了口气，轻声安抚，“我从不觉得我们异地是个问题。” “谢忱，你能不让我觉得它是个问题吗。” 第91章 非他不可? 电话那头的声音既轻又平静，谢忱后脑如被打了一闷棍，思绪完全停滞。 恍然回神时，心被狠狠揪紧。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稀薄，意识到她已经很累，自己无形中却还在增加她的负担。 也听出了她话里对他们感情的一丝动摇。 握着手机的手紧张的微颤，他忙解释，“对不起，我们之间感情没问题，是我太自私，只顾考虑自己，我能调节自己情绪，没有要逼你，我能等，多久我都能等，你千万别那么想。” 因为她一句话，低沉清冽的男声带着小心翼翼。 明明她认识的谢忱不该是这样，他恣意桀骜对一切都漠然又睥睨，在球场上光芒耀眼明朗如盛夏的太阳。 不论在什么方面他都是天之骄子。 她没有让他变成更好的自己，反而让他变得不像自己，这段感情于他而言真的是有利的吗。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才能变回以前那个自信明朗的谢忱。 隔着电话，也想给他全部的安全感。 “谢忱，你很好，没有人比你更好，我很爱你，别不安。” 这是姜嫄第一回直白的对他说爱，谢忱飘荡的心奇迹般的被安抚，心中淤堵的那口气渐消，“再说一次，我还想听。” “我爱你，没有人比你更好。” 他轻抿了下唇，“丢了个字。” 姜嫄愣了愣，瞬间明白他说的是哪个字。 她忍不住笑，“我很爱你。” 谢忱耳尖微红，轻声开口，“我更爱你。” “有什么我们及时沟通，你别胡思乱想好吗？” 谢忱心随着她的话摇摇颤颤，顺从的应，“嗯。” - 许久没回家，姜嫄趁周末得空回了趟江城，想顺便为她和谢忱的事探探林凤美的口风。 她站在校门外等去车站的公交车时，竟然接到了陈风向的电话。 上回他们分别时闹得挺不愉快，依照陈风向的狗脾气绝不会主动联系她。 现在能打电话给她，说明有很重要的事。 姜嫄心中一凛立马接通。 听筒传来陈风向沉冷的声音，“你有空回家一趟，林姨住院了。” 姜嫄匆匆赶到医院时，已是傍晚6点。 陈风向替林凤美打了医院饭菜回来。 两人在导诊台相遇，姜嫄忙问， “我妈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住院。” 陈风向睨向她，“问你自己。” 这话一出，姜嫄立即反应过来，“谢家？” 陈风向沉默不语，端着饭菜先她一步往病房走，“姜明义来找过林姨，她情况受不得刺激，你自己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话落，又叮嘱，“不管你多跟你富二代男友难分难舍，一会儿起码嘴上多顺着她点。” 姜嫄跟着陈风向进入病房时，只见林凤美目光呆滞的靠坐在床头，在看见她的那刻骤然拧紧了眉。 陈风向将饭菜放在病床床头，准备去支小桌板。 姜嫄主动上前接替了他的动作，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接过陈风向手中的饭菜，“我来吧。” 陈风向没拒绝，将空间留给了母女两人，悄然退了出去。 “妈。”姜嫄喊。 林凤美问她，“你在跟谢家少爷谈恋爱？” 听见这话姜嫄愣了愣，没有答话。 林凤美睨着眼前与姜明义极为相似的深褐色眸子，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我跟你说过什么？别想着钓金龟婿，你没有那个攀高枝的命！” “姜明义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为了钱抛弃我们母女，你当时才5岁，是老娘一手拉扯你长大！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也学姜明义削尖了脑袋往有钱人家挤。” “妈，郑家的事跟他没关系……”姜嫄试图替他分辩。 “郑谢两家密不可分，当初若不是谢家扶持，郑家也没那么大本事，有钱就能耀武扬威，活活气死了你姥姥，有钱如今又来践踏我女儿。” “我林凤美一辈子就这么贱，男人攀高枝，生的女儿也攀高枝，钱钱钱，一辈子都为了钱，害死了你姥姥，也没教好你，我活该，我有今天我也活该！” 说着林凤美狠狠地也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妈。”姜嫄心如刀绞，忙拉住她的手。 林凤美挥开她的手，激动地道，“你身体里流淌着跟姜明义一样血，非得做跟他一样事，我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姜嫄很清楚美美同志有多恨姜明义当初抛妻弃女攀了高枝，而她与谢忱的事无疑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痛。 林凤美态度坚决，已是歇斯底里。 姜嫄不想再刺激她，先让步，“妈，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再谈这件事行吗？” 林凤美丝毫不给她缓冲的余地，“你要是还认我，就立刻跟他分手！” 听着病房内激烈的争执，陈风向不放心，推门而入，就见地上已一片狼藉。 饭菜打翻在地，姜嫄脸上也印着清晰的红痕。 陈风向忙上前几步，将姜嫄拽到了他身后。 平时姜嫄那么能言善语，让她此时骗骗林姨，她倒跟哑巴了似的，真有那么舍不得那个富二代。 此时再留她在这里，无疑更刺激林姨。 陈风向道，“我收拾，你先出去吧。” - 待陈风向从病房出来时，就见姜嫄靠坐在病房廊道内。 “我妈怎么样了？”姜嫄问。 “吃了药，睡了。” 话落，陈风向看着她，“非他不可吗？即使不可能有结果？” 姜嫄没答他的话，仅是问，“你知不知道姜明义跟我妈说了什么？” 陈风向愣了下如实道，“郑谢两家有生意往来，他们以为是你想报复蓄意接近的谢家，话里话外没少羞辱林姨。” “你明知道林姨多痛恨那些有钱人，还找了个跟郑家关系最亲密的气她，就非得是那个人？” 姜嫄没答话。 陈风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92章 别犯傻 姜嫄独自一人在廊道坐了许久。 直到临睡前护士查房时，姜嫄才跟随护士进了病房。 待护士走后。 她走近林凤美身旁，喊了声，“妈。” 林凤美背对她睡着，没有吭声，病房内已收拾整洁，消毒水味刺鼻。 姜嫄替她掖了掖被角，关了灯。 陈风向到医院时，看到姜嫄仍坐在病房外，“回去睡会儿，林姨这儿没什么事。” 姜嫄瞟了病房内一眼，没走，跟着陈风向进了病房。 林凤美已醒来。 陈风向放下早餐，将病床升起来后，拿了水壶先水房打水。 “林姨，这粥家门口那家的，不是医院的，一会儿您尝尝。” 姜嫄主动接过水盆，打了水，准备替林凤美洗漱。 “你拿了人家多少钱？”林凤美突然问。 姜嫄愣了下，知道在说她跟谢忱恋爱的事。 “没拿。” “现在还瞒我！不是拿的谢家的，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林凤美厉声道，“一共拿了人家多少钱，我们卖了房子还给人家，以后不要再跟这些人有任何牵扯。” 姜嫄拧毛巾的动作顿住，随后继续将毛巾拧干，递给林凤美，“都我自己赚的，我俩不涉及经济，他也很尊重我。” 听她话里话外维护谢家人，林凤美被气的双目赤红，“有我在的一天，绝不允许你再跟他有任何来往。” “你若是想跟姜明义一样，以后我就当没有你，也别再喊我妈。” 金钱最考验人性，她林凤美活了一辈子，早已认清，当初姜明义能为了钱抛弃她们母女俩，最难得日子都过去了，生活刚有了盼头，女儿又重蹈覆辙。 有钱有势就能随便将他们踩进泥，摁死他们如摁死一只蝼蚁。 活到了她这个年纪，没那么大心境去报复谁，只想过安稳平静的日子。 不想跟郑家有关的任何事任何人有牵扯，她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那本事卷入豪门争斗，惹不起躲得起。 林凤美听不得一点关于郑家谢家的事，姜嫄不想再刺激她，又不愿松口。 母女俩僵持不下。 姜嫄仅是道，“你先好好休息。” “这是我的报应，当初因为我的事气死了你姥姥，如今报应到我身上。” - 病房内氛围低沉压抑。 陈风向打了水回来，着实不明白姜嫄要为个外人置林姨身体不顾，硬刚林姨。 林凤美被她气的不吃不喝，连见都不想再见她。 “谢郑两家世交，谢家那块肥肉郑家能轻易放过吗，他们那些人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普通人，林姨花了多少时间才逃开，你要让林姨跟着你再次卷入这些纷争吗？” “谢家大少爷缺人爱吗，林姨就你一个，你别犯傻。” 陈风向将话说完，捏着外套准备走了，“这会儿我有点事，林姨睡了，别再跟她起争执了，下午我再过来。” 姜嫄应了声，道了句，“谢谢。” 陈风向想再说什么，最终没说得出口，转身离开。 - 中午饭点。 医院推车推着饭菜挨个病房发放。 姜嫄领了饭菜，推门进入病房。 林凤美眼眶红肿，看见是她，将头扭向了另一侧。 姜嫄放下饭菜，抬手想替她擦眼泪，却被挥开。 “妈，先吃点东西。” “你出去。” 姜嫄扯出抹笑，试图缓和氛围，“有事您也别拿您身体撒气，回头饿着了我多心疼。” “你以后别回来看我，我也不用你的钱，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 “你又说这赌气的话，我不管还谁管，我还给你养老呢。” 听见她这话，林凤美态度松动了一分，泪如泉涌，“那你就安安稳稳过日子，别招惹那些高门大户，人要认命！” 这回姜嫄默了许久。 最终答了句，“好。” - 林凤美出院，回到家。 姜嫄将从医院带回来的衣物都洗干净晾晒。 她是请假过来的，请了好几天，等到美美同志情况稳定后，她才启程返校。 陈风向恰好得空，送她去的车站。 一路上两人无话。 “你到底怎么想的……” 陈风向叹息，“你们不可能有结果，早放手早解脱，时间越久对你对他都越痛苦。” 姜嫄沉默了许久。 久到陈风向以为听不到她的回答时。 她侧开了头，喉咙哽咽，声音哑的像得了一场重感冒，“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做。” 做了场美梦而已，梦醒了就各归各位，都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 谢忱收到姜嫄消息时，刚刚下课。 姜嫄说家里有事，最近几天回了家。 上回姜嫄的话言犹在耳，他生怕她真会觉得他们异地恋是问题。 知道她在忙，这回他强忍着没过多联系她。 守着手机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她主动联系他。 教学楼走廊人来人往，在看清屏幕上消息的那刻，谢忱欣喜若狂。 完全没想到姜嫄会来清大找他。 原以为他们见面还要等好一段时间，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难以掩饰兴奋。 谢忱立马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传来姜嫄略带笑意的声音，“下课了吗？” “嗯，你在哪儿？” 他语气压着激动，恨不得立马飞到她身边去。 姜嫄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低声答，“在紫荆园食堂。” “你们学校饭菜看起来很好吃，但窗口阿姨说必须得刷卡，可以来帮我刷一下吗？” “好，马上来。”谢忱笑。 “慢慢来，不着急。”姜嫄被他雀跃感染，也笑着道。 下课时间，教学楼梯口拥挤，谢忱问万宇康，“借你车用一下。” 万宇康愣了愣，将自行车钥匙从兜里掏出递给他。 谢忱唇角带笑，道了声谢。 又顺手将厚重的书本塞给了万宇康，“先不回宿舍，书帮我带回去，谢了。” 话落，修长挺拔的身影已穿梭在人群快步下楼，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张驰无语，“他去哪儿……” 万宇康见怪不怪，这副打了鸡血的模样，还能去哪儿。 “除了见女朋友，你还见过他什么时候这模样？” “阿忱女朋友来了？”张驰顿时也来了精神，“你有没有听见在哪儿？上回没见到，咱们这回也去凑凑热闹。” “没听见。”万宇康答。 周围那么吵，再说了人家小情侣打电话，他上哪儿听去。 第93章 只要你想 正值四月，清风在春的光艳中扑面，天空湛蓝的如一汪海洋。 姜嫄站在食堂门外，仰头看食堂两旁嫩绿的树梢。 似有心灵感应，在她垂眸看向不远处时，就见身高腿长的少年向她奔来，清风掀起他衣角微扬。 一个月不见，他将头发剪短了些，露出利落精致的五官，浑身上下透着勃勃生机。 谢忱看到她，想也不想的就将她揽进怀里，轻吻她鬓边发丝，漆黑的眼眸比阳光还要明亮热烈。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他声音里压着欢喜，因跑太快呼吸不稳。 “刚来没多久。” 谢忱紧握住她的手，抑制不住的笑，“要吃什么？” “你介绍一下？” “负一楼西式快餐，一楼小吃，二楼炒菜面食，三楼偏淡口味炒菜，四楼偏辣但有甜点。” “这么清楚？”姜嫄笑着扬眉。 谢忱摸了下耳朵，“还行，我吃饭会多看几样。” 言下之意，比较挑。 姜嫄忍不住笑，“你最喜欢吃哪个？” 谢忱略微迟疑，“没有，都差不多。” “那我选一个，你买单？” 谢忱眼眸清澈明亮，愉悦的点头。 这个时间点，吃饭人很多。 姜嫄选好饭菜，谢忱刷了自己饭卡买单。 起身去拿筷子时，顺手将饭卡放在了桌上。 姜嫄没见过他的学生卡，纤指拿过那张小小的卡片，卡片上的照片是谢忱入学时拍的，显得更为清稚。 一张简单证件照，照片内的人头发剪的很短，薄唇轻抿，鼻梁高挺眼眸锐利，带着疏离的少年感，又意外的意气风发，帅的很突出。 卡片姓名栏处写着谢忱，院系数学系，底下是一排学号。 谢忱回来，见她正拿着他的学生卡看。 “看什么？”他问。 姜嫄扬起笑眼，晃了晃手中的学生卡，“饭卡里面有多少钱？” 谢忱笑，替她的饮料插上吸管，“忘了，开学时充的，应该没剩多少。” “送我可以吗？”姜嫄问。 想要他的学生卡？谢忱头一回听见这么无理的要求。 心里满是甜蜜，“好啊，那把你的给我。” 他玩笑道，“回头我俩一起去补办，才公平。” 姜嫄指节微屈，“没带，下回吧。” 谢忱点了点头，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两人吃过饭，谢忱试探的问她，“今晚回去吗？” “你想我回去吗？”姜嫄慢悠悠的反问。 “不想。” “那就不回。” 幸福来得太突然，少年清朗的笑颜舒展，如染上湖光春色。 但他也未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深褐色的眸内一晃而过的酸涩，“因为想你，很想你。” 姜嫄艰难开口，“还有……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忱心弦被轻轻拨动，泛起悸动与波澜，“说什么？” 姜嫄顿了顿，重新勾起笑，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谢忱凝着她的眼睛答。 上次来匆匆忙忙，没有逛过清大校园。 这回两人手牵手逛了许久，跟其他小情侣一样，傍晚坐在湖边吹轻柔的湖风。 直到夕阳落下，两人又逛了操场。 绵延无垠的黑夜被操场各色灯光照亮，音乐声喧嚣。 昏暗的灯光下，将她轮廓映得精致无比的，无声的在煽动着他为她坠落。 两人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相拥接吻。 浓重的呼吸声被四周环绕的喧嚣淹没。 谢忱手揽着她纤细的腰，黑眸闪烁，低声道，“你等等我，我……回宿舍去拿身份证。” 姜嫄笑着点头。 趁谢忱去拿身份证的空档，姜嫄仔细打量他住的宿舍楼。 宿舍楼栋灯火通明，与月光银丝交织，将楼外映照的亮如白昼。 楼下学生来往穿梭，嬉嬉闹闹皆是风景。 正值上下自习的高峰期，立在楼下的纤丽身影太过惹眼，过路人群不由的将目光有意无意皆落在姜嫄身上。 谢忱来的很快，没上两分钟就从宽阔明亮的宿舍楼大厅快步而出，隔绝了那些打量的目光。 “这么快。”姜嫄诧异。 他拉着她远离满是男生的聚集地，不自在的道，“楼不高。” 谢忱订的酒店，离学校不算太远。 环境仍旧很好。 一进房间，姜嫄主动吻上他的唇。 两人倒在沙发上时，谢忱有力的手臂捞了她一把，将她扶到了他腿上。 深邃的眸顷刻间无比迷离，目光从她眼睛移到她唇上，又从她唇上移到眼睛，喉咙干涩。 姜嫄凑近，他已自动自发的薄唇微启，就等她来攻城略地。 姜嫄重新吻上他，感觉到他徘徊在她身上滚烫的手。 这回是她握住他小心翼翼试探的手，覆在她胸前。 谢忱感受到掌心的柔软，顿时如被烫到一般，脸一路红到了脖颈。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唇舌再次相触时，他已没精力去思考，全凭本能。 男人对这回事，向来无师自通，不知何时他的手已不满足隔着衣物，悄然从她衣服下摆钻入。 室内只剩绵密的呼吸。 心动揉杂进空气渗透四肢百骸，在寂静地室内缓缓流淌。 直到细指微颤着解他休闲长裤的抽绳时，谢忱才猛然回神，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眸色红的惊人，微弱的灯光下，少年耳根红的滴血。 “你……” 话未说完，谢忱下意识的垂眸看了眼自己。 下一刻，他捞过一旁的毯子，遮住了自己令人羞耻的弧度。 姜嫄也不敢去看他眼睛。 两人同时都移开了眼。 姜嫄踌躇了下问，“你，不想吗？” ‘咕咚’一声。 她清晰的听见他吞咽了下。 如受到了什么惊吓，谢忱瞬间起身，差点将她掀翻。 好在谢忱意识到腿上还坐了个她，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骤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谢忱短促痉挛的呼了口气，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如实道，“我，我想。” “但不是现在。” 他们是正经谈恋爱，男女朋友间做这些事挺正常。 但他要留在新婚那天，才是对她负责。 刚刚差点…… 谢忱内心如一团火在烧，觉得自己挺禽兽，脑子里全剩那点事，掌心柔软触感还在，瞟了眼被他揉乱的衣角，他忙替她拉好。 有点说不出话来。 时间被放慢了速度，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泛滥着波涛，两人都没有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过了许久。 姜嫄正视他，“只要你想，就可以。” 谢忱怔了几秒，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若是现在他还不能察觉出姜嫄的反常，未免太过迟钝。 热情冷却，思绪回笼。 谢忱凝着她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天姜嫄的态度也有一丝不同，回想起她在食堂说过的话。 谢忱神情微滞，“你要跟我说什么？” 第94章 到此为止 姜嫄避开他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令人不适。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姜嫄口中漫出股腥甜，等真正说出口时，她已平静许多。 “谢忱，我们分开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落在他心上，谢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分手。” 谢忱只觉得周围一切喧嚣变成了光怪陆离的世界，甚至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开口很难，一旦说出来，接下来的话，倒变得容易许多，“我们不合适，都该及时止损。” 谢忱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是因为上次的事？” “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逼你，异地恋没什么不好，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多远的距离都不是问题，是我太急了……” “不是。”姜嫄打断他的话。 “那是因为太累了？你不用来看我，我可以去看你，你要觉得每天通话时间太长也不是每天都得通话，你空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面对他满腔热忱，姜嫄不忍看他眼睛。 但或早或晚总要面对，她轻吐了口气，“我们差距太大，注定没有结果，都该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了。” “这话什么意思？” “恋爱只是我们彼此生活的一部分，合适就聚，不合适就散，继续下去只会耽误你，早早结束也许是对的。” 谢忱心脏如被什么剜剐了下，呼吸都好似断了，“耽误我？我都不觉得是耽误我，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少年清冽的声音发颤，呼吸刹那都停止了，“前几天说爱我的人是你吗？是不合适还是压根不爱我？” 姜嫄踌躇了下开口，“爱不一定非得在一起。” 谢忱紧盯着她灿如琉璃又伤人的眼睛，“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分手？” 姜嫄怕自己会动摇，侧开了眼转身欲走，“是。” 谢忱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她这一系列发言，好似在生剐他的心，即便气到极致也控制着力道，没真的捏疼她。 “你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 谢忱被气的眼眶通红。 心脏泛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艰难开口，“你……今天这样是为了补偿我还是如何？你把你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 姜嫄没说话。 谢忱被气笑，“谁他妈要跟你分手，我不同意，把你那些话都收回去，这辈子我也不跟你分。” 姜嫄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谢忱，换作谁一时之间都没法接受。 他们恋爱一场，开始时挺美好，各归各位时自然希望和平分手。 恋爱不是必需品，失恋而已，时间会冲淡一切，回到现实生活才最重要。 姜嫄睫毛轻颤了下，好似在安慰他，又像在自言自语，“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空气静止。 谢忱哽的蔓延着无穷无尽的痛楚与酸涩，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隔着电话能轻声哄着他，说爱他的人，面对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 曾经无数次拒绝他时，她就是这副模样，淡漠到无懈可击，仿佛这辈子也不能走进她心里。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跟你分开我会变得更好，我好不了。” 他此时颇有些病急乱投医，再开口语气已几近哀求， “是因为我太烦？我少发消息可以吗？有什么我都能改，我不分手，我不同意分手。” 漆黑的眸微润，失去了所有光彩，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姜嫄收紧了手指，抑制住自己想要拥抱安慰他的欲望。 “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不是任何事都得有结果。” 谢忱只觉得犹如巨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困难，他才知道人在气极时是会不怒反笑。 “你还是把我划分在你的世界之外，你有接纳过我吗？” “你跟我是不在一个世界。” 姜嫄开口无奈又酸涩，索性跟他讲清楚。 “有豪车接送为什么要坐公交车，能坐舒适的头等舱为什么要跟我挤满是汗臭味的动车大巴，可以住豪华酒店，为什么要跟我住小旅馆，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放弃那些留在b城，你在跟着我吃没必要的苦，谢忱，有些人生来不必吃苦。” “你这么想……你竟然这么想，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要愿意我们可以一起……” 姜嫄打断他的话，“你当然也可以带我一起，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内心深处不是也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你怕伤害我的自尊心，宁愿自己放弃这一切陪着我。” 她一字一句精准无误的刺在他的心上，无边的痛楚紧紧裹缠着他四肢，甚至连指尖都痛。 谢忱试图缓解却久久不能平息，冷锐的眼眶红透，氤氲着水雾，他还是不敢相信，“就因为这些你要跟我分手。” 姜嫄顿了顿，缓声道，“不全是，你一定不知道在江城一中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谢忱猛然抬眸，盯着她看。 “我第一次见你是初一那年在你们学校，你跟郑凝在一起。” “后来留意到你不光因为那封表白信，更多是因为我知道你跟郑家关系特殊，是谢家人。” 原本难以启齿的话，姜嫄淡声继续， “郑家那个豪门赘婿姜明义你们应该很熟悉，他是我亲生父亲。” “当初我妈不能接受郑华芸插足她的婚姻也哭过闹过，将郑家和姜明义的事闹得很大，郑家因为丑闻股票下跌时，是你们谢家帮的他。” “我说这个不是埋怨谁，我知道谢家跟郑家是世交，帮他们理所应当，也不过举手之劳。” “也知道这事跟你无关，只是我自己得认清我们云泥之别，对于你们来说或许连我们是谁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你们生来就有的，我们得不择手段，用尽全力才有，我不想成为跟姜明义一样的人。” 姜嫄顿了顿，移开了目光，“我妈很排斥我们这段关系，她这一路受了挺多苦，我也不想再让她伤心。” “我们本不应该在一起，能被你喜欢我挺幸运，跟你走到一起，共同度过一段时光我已经挺知足。” “但，就到此为止。” 第95章 别这么对我 她用一句到此为止，就给他们感情画下了句号。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怎么可能真的到此为止。 谢忱到这一刻已切实感受到了她分手的决心。 他紧握住她的手，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 但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留下她。 “姜嫄，我不想分手，能不能不分手。” “你说的这些……我们可以一起面对，阿姨要是因为我家的事有怨言，我想办法弥补她行吗？” 面前的人濒临崩溃，已经支离破碎，仿佛她说出的任何话都会变成刺向他的利刃。 姜嫄的心也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她不想看见这样的谢忱。 “那些事跟你无关。” 谢忱眼角湿润，绝望悲痛在他眸里表露无遗，“跟我无关，为什么是我来承受，那我该怎么做？姜嫄，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谢忱，我们不可能的，没有谁非谁不可，你不该是这样。” 这段感情没有让他变得更好，反而让他越来越不像自己。 她印象中的谢忱仍旧是那个压着一脸不耐的懒散，对她说‘我没打算谈恋爱’的骄傲耀眼的少年。 就停在这儿对谁都好，他们各自都会有各自的广阔人生。 - 从那晚说开后，姜嫄真的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他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电话和信息。 姜嫄很忙，忙着学业，忙着生活。 不再分出一丝一毫的时间给他。 他去过明大，也发过无数消息，打过无数电话，没有见到她，她再也没有像以前第一时间回复他。 姜嫄重新投入新的生活，除了不再跟谢忱联系，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反而比以前更忙。 偏远山区，剧组收工时已近凌晨。 山路蜿蜒盘旋，漆黑的路仅靠车灯照亮，夜晚温差极大，六月的天窗户凝了薄霜。 姜嫄靠着车窗看外面月色下绵延的大山。 查时言递了个靠枕给她，俊朗的眉眼带笑，“困了？” 姜嫄接过，笑了笑，道了句谢。 没有多说什么。 山区信号很差，一条消息要隔许久才能收到。 她尽量不去看谢忱消息，最近他已很少发消息给她，就这样很好，慢慢他们都会忘记彼此。 查时言指了指她胳膊上的伤口，问助理要了医药箱，“我帮你处理下？” 姜嫄将袖口拢了下来，唇畔带笑，“不用，我小时候特调皮，小磕小碰不少，这点伤口还没处理都快愈合了。” 查时言看着她瑰丽的眉眼，听见她这话笑，这是他们第二次合作，算熟人了，姜嫄跟他相处总留有分寸。 “那你自己来，别留疤了，干我们这行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有时候没必要那么拼。” 听见这话姜嫄神色微顿，随后扬眉笑了笑，既没附和也没否认他的话。 车子在转弯时颠簸了下。 司机开口骂，“艹，这个时间还有人上山，神经病吧。” 若不是他眼神好，差点撞上去。 车灯一晃而过，姜嫄抬眸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骤然间心中翻起巨浪，因太过震惊，她声音都变了调，“停车。” 查时言不解的看她。 司机连忙刹住了车。 紧接着，就见姜嫄拉开车门毫不犹豫的下了车。 那道孤高修长的身影也停住脚步，向她看来。 姜嫄快步跑了上去。 看见是她，来人显然也愣了愣，似乎失去了反应能力，不适应的微眯着眼甩了甩脑袋。 姜嫄这才发现他的异常，拉住他的手。 竟然烫的惊人。 刚触到他的手，下一刻被反握住手腕拽入宽阔冰冷的怀中。 贴在她耳边的脸颊滚烫如火炉。 “谢忱？”她喊。 谢忱没有应声。 姜嫄心惊，忙喊了司机帮她一起将人扶到车上。 查时言跟助理也下车来帮忙，很不解，没明白这男生是谁。 谢忱即便无意识一路上也紧紧攥着她的手，将她手握的发白。 查时言助理悄悄觑向刚上车的陌生人，车灯明暗间，少年五官轮廓分明，眉眼清晰，睫毛长的离谱。 靠，长得竟然比查时言还帅，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艺人，但圈内实在没见过这号人。 助理附在查时言耳边小声问，“言哥，这谁啊……看着大学生模样，也不能一点装备不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穷游吧？” “长得挺帅。”助理指了指自己脑袋，一脸惋惜，“可能这儿有点问题。” 查时言一把推开助理脑袋，这显而易见跟姜嫄认识，并且两人关系还挺亲密。 都不知道他这助理脑子怎么长得。 姜嫄永远都游刃有余，还从未见姜嫄这么紧张过谁。 “顾老师，一会儿能不能先去医院……” “医院都在100公里外了，镇子上只有个卫生所。” 司机看向查时言，他是查时言司机，至于去不去卫生所这他真不好说。 姜嫄自然看出司机顾虑，转头看向查时言。 还未等她开口，查时言道，“可以，先去卫生所吧。” 姜嫄松了口气，笑着道了句，“谢谢。” 随后又摸了摸谢忱滚烫的脸颊，试图替他降温。 才刚动了动，紧握着她的手收的更紧。 查时言将他们送到卫生所，镇子的卫生所已经关门，他们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门敲开。 乡镇大夫打着哈欠，替谢忱配药挂了点滴。 “长时间没休息好，又失温导致发烧。” 大夫一边替他扎上针头，一边念叨，“别看现在六月一到夜里山里温度都在零下，穿这么薄，又这个时间点爬山，现在年轻人真不拿自己命当回事。” 姜嫄又惊又后怕，若是今晚没遇上他呢。 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查时言他们先回了宾馆。 姜嫄独自一人守着谢忱输液。 两个月不见他似乎哪儿变了又似乎没有变，姜嫄替他拨了拨细碎的额发。 猝不及防被握住了手腕，对上一双沉黑的眸。 两人僵持了一瞬，姜嫄叹了口气，他总有办法叫她无可奈何又无比心疼，“先放手，液快输完了，我喊大夫过来拔针。” 第96章 你再也没机会了 谢忱仍未松手。 姜嫄只得先替他关了输液调节器，回头喊大夫过来拔针。 她顺手摸他额头，还有点烫，但已没了来时那么吓人。 大夫边收拾东西边道，“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麻烦您了。”姜嫄道了谢。 从卫生院出来，这个时间乡镇压根没有打车这回事。 剧组宾馆离这儿有些远。 两人只能就近住了间宾馆。 “带身份证了吗？”姜嫄问。 谢忱点头。 “我没带，那用你的。”她的身份证在剧组的住处。 用谢忱身份证登了一个房间，环境跟大酒店比不了，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宾馆老板自己楼下连着开了个小卖部，里面倒是啥都有。 刚才上来时，她顺便买了新的床单被套，又买了毛巾。 质量挺差，有总比没有好。 姜嫄铺床，扬眉看他，“你先洗澡？” 谢忱犹豫了下，看着她道，“你先。” 大有她不洗他就不洗的架势。 姜嫄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还能跑了不成…… 山里拍摄了一整天，一身的土，姜嫄没拒绝，先去洗了澡。 姜嫄洗完出来，等她吹头发时，谢忱才进了浴室。 谢忱洗的很快。 出来时，姜嫄已经收拾好，坐在室内仅有的一把椅子上看着他。 两人都没有提他们已经分手两个月的事实。 “谢忱，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谢忱转身坐在了床边，两人相对而望，薄唇轻抿，答的坦荡，“你在这儿。” 姜嫄已不知说他什么好，“要进山你也雇个车啊，知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这样半夜贸然进山有多危险。” “嗯，那个车到山脚下他嫌太晚不上山。” 姜嫄:“……” 姜嫄气结，“他开着车都不上山，你徒步上山，你傻不傻。” “我联系不到你。” “你……” 谢忱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人，无比想她，尤其到晚上想到发疯，可她就是那么狠心，说分手就分手，一条消息都不回他。 他伸手将纤瘦的身影拽入怀中，仰头吻上她的唇。 触碰到她，这么多天飘荡的心好似才有了归处。 兴许是发烧的缘故，只觉得头昏脑涨，她身上却冰冰凉凉使他格外舒适。 感觉到他探入她衣服内的手。 姜嫄握住了他的手。 谢忱抬眸眼神幽暗，眼眶湿润，喉间压抑着酸楚，“不是要补偿我吗？我现在就要。” 姜嫄愣住，顿了半晌艰涩开口，“你想好。” “应该是你想好。” 两人滚在床上时，谢忱手在她衣服内摸索，覆在她身上，耳尖红的快要着火。 不敢抬头看她，将脑袋埋在她脖颈，翻来覆去的解内衣扣。 解了许久也没解开。 姜嫄忍不住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 折腾的都感觉贴着她脸颊的额头微微渗了汗，他才解开。 谢忱抬眸对上她的眼，乌黑的眼眸情绪不明，翻滚着暗欲。 他仍旧怜惜，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直到唇齿相接才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灼烫的手头一回毫无阻挡的接触她。 触感太软，长指轻颤压根不敢用力。 他的吻从她下颌，脖颈一路而下。 不知是发烧的缘故还是室内温度太高，他口腔内都烫的惊人。 从未有过的狂烈的兴奋刺激着他的神经。 姜嫄的脸也很红，两人谁也不敢看谁。 “要不，关灯？” 谢忱含糊却坚定的拒绝，“不关。” 夜色过半。 他埋头在她脖颈，却始终不能进入正题。 “你……不是生物学的挺好吗……” “那我也不只盯着这点事看。” 姜嫄想到网吧那回，“你不是看片吗？” 谢忱:“……跟你说了没看过。” 姜嫄:“……” 谢忱觉得自己血全冲脑门上了，脸烧的通红，有些忍不住了，最终求助她，“你……跟我说一下。” “我也不会……”理论和实践是两码事。 谢忱静了静，睫毛轻颤，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亲了亲她脸颊，既羞又臊，音调不稳，“我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一下，可以吗？” 她瞬间懂了他这个看一下是什么意思。 ‘轰’一下纵使是姜嫄也感觉脑子都炸了。 他要看她，自己害羞遮住她眼睛…… 她就不害臊了吗…… 过了许久。 他亲了亲她的唇。 似下了极大决心才突破自己心理防线。 两人初尝情事，尽管笨拙，谢忱却很温柔。 第一回的感受都不怎么好，姜嫄疼，谢忱也疼。 直到后面才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快意。 谢忱吻她脖颈，嗓音哑的语不成调的问，“姜嫄，你爱我吗？” 姜嫄愣了下，没有答话。 紧接着她听到了他哽咽的控诉声，“你不爱我，因为你从不跟我谈未来。” “但没结果也行，能不能不分手，能不能还跟以前一样。” “我们都……” 姜嫄感觉到脖颈落下滚烫的泪滴，直烫进了她心里。 “你见过分手后还做这样的事的吗？” “我不能没有你，没得到过就罢了，你不能把那些都给我后，又全部收回。” “求求你，别离开我行吗？没有你我好不了。” 他的字字句句皆在碾磨着她的心，姜嫄抬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脸颊。 天光渐亮，初露鱼肚白，晨露滴入草丛无声。 光亮向天边蔓延，星辰月色逐渐消失。 姜嫄全身都痛，她睁眼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6点。 箍在她腰上的手硬如铜墙铁壁，不让她离开一分。 她动了动，拥着她的人也睁开了眼。 “我要去工作了。”姜嫄开口嗓音哑的不像话。 谢忱将她更揽紧了一分，温存的轻蹭她脸颊，“好，我等你。” “谢忱，回去吧。” “别再拿自己冒险，好好生活。” 他动作倏然僵住，难以置信的抬眸直视她的眼睛，漆黑的眸里有空茫有凄然，瞬息间又变得晦涩难辨。 昨晚的一切好像他做了场梦，有瞬间他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还是要分手？” “我拖着你是在害你。” 谢忱顿了下，突然忍不住笑。 喉结滑动，下意识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嗓音发紧，“你走吧。” 姜嫄收拾好从洗手间出来时，就见谢忱也已穿戴整齐。 这回是他先避开了眼。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没再回头。 背脊挺的笔直。 向来天之骄子的少年，声音夹着颤与恨，“姜嫄，我绝不会再求你，你再也没机会了。” 第97章 往前看 少年踏出房间的那刻，水雾从眼眶溢出，坠落在衣衫，顷刻消失无踪。 - 过往如走马灯在脑中闪过，姜嫄记忆停留在那道寂寥孤高的背影上。 夜风从窗口灌入，通道昏暗。 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只听他道，“不是要结婚吗？” “既然都是试试，跟我谈恋爱试过了，结婚不试试吗？” 听见这话，姜嫄呼吸微滞。 他们分手原因他很清楚。 七年前如此，现在仍旧一样。 注定没有结局。 当年分手时那般决绝，如今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话。 姜嫄顿了许久，缓声道，“谢忱，人可以往回看，但不能往回走。” 倚着窗口的男人眸光微动，看着她半晌无话，最终仿佛被气笑了般，“所以呢，我只是过去，那个人是你未来？” 姜嫄心中划过异样，冷风中，只听她淡声道， “有的时候故事美好，恰恰是因为它停留在那个时刻。” “我们都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话落没再犹豫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人伫立在黑暗中。 初夏夜风拂过树丛，抖落了一地槐花清芬。 一群人从酒吧出来。 风一吹，姜嫄清醒不少。 叶燕安也喝了酒，叫了个代驾，但不放心就这么让姜嫄独自离开，准备先送姜嫄回去。 等车过程中，自然而然的替姜嫄拿过了包。 舒欣一众人见状，笑着揶揄，“还没结婚呢，人夫感十足。” 叶燕安侧眸看向身旁的人，他也不明白那么多人里她怎么会允许他靠近。 即便姜嫄态度对他不冷不热，他也毫不气馁，能得到姜嫄一丝青睐本就很不易。 因此格外珍惜，他斟酌用词，玩笑道，“这不还在考察期，得好好表现。” 车来了，他绅士的替姜嫄拉开车门，待姜嫄上车后，才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她旁边。 车窗降下，叶燕安替姜嫄跟她一众朋友告别，“我先送圆圆回去了。” “好，她喝了酒，你们到家了发个消息，路上小心。”舒欣明颜也冲叶燕安挥了挥手。 谢忱手肘闲懒的搭在栏杆，沉黑的眸静静注视着路边的一切。 猩红的烟头烧到了指尖，他也恍若未觉不知道松手。 这一幕幕让他想到分手那天。 他忘了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 他恨她真的这么狠心的对他，给了他浓烈的爱，在做选择题时，又毫不犹豫的放弃他，将给他的爱顷刻全部收回。 可恨的念头不过一秒，又全部化作汹涌的爱意，折磨的他夜不能寐。 他开始酗酒，抽烟。 也许是大雨，醉酒，街边。 也许是……让他醒了过来。 后来再见她是在一场活动上，万千星钻描摹着婀娜身姿，她仍旧闪闪发光，他变成了万千人中没什么特别的一个。 他站在人群中，她也看不到他。 沈羡跟身旁人说着话。 半晌没听见回答，举着酒杯的手微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蓦地怔住。 他说谢忱怎么会把团建地点选他这儿，今晚又格外反常，合着又是为了姜嫄。 挺想骂醒他。 但最终只化作叹息。 看到姜嫄身旁的男人，沈羡轻拍了拍他的肩，“她都开始新的生活了，阿忱，往前看。” 谢忱碾灭了烟头。 没什么情绪的哼笑了声，喃喃自语，“重新开始？要重新开始也只能是跟我重新开始。” - 包厢门被推开，音乐声震耳欲聋。 谢忱径直走向沙发拿自己的外套。 四周满是喧闹，徐明吾看到他问，“这就要走？” 谢忱‘嗯’了一声。 谢忱从前不论做什么总带着阳光般的热烈，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无比沉闷。 沈羡跟着进来，神色难言。 徐明吾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几乎瞬间明白了因为什么。 “谁先走谁买单。”徐明吾扬眉。 谢忱轻扯了扯唇角，“不是我先走，也买单。” 一听这话徐明吾点头，轻拍了下沈羡胸口，“看哥们今晚给你这店业绩创新高。” 话落，转头招呼，“大家放开玩，今天谢总个人买单，别替谢总省钱，尽量点，什么贵点什么，想点什么点什么。” 沈羡:“……” 骤然包厢内一阵欢呼。 青坊酒吧出了名的贵，五位数起步的酒他们已经开了无数瓶。 也是挺奇怪，即便青坊老板是他们两位大老板的好友，他们团建也从不来酒吧这种地方。 即便来酒吧，也只有可能是徐总会安排，但今天竟然是谢总提出来在青坊酒吧团建。 谢忱轻笑拿了外套，出了包厢。 蒋瑾忙要跟上。 被徐明吾一把提溜了回来，“你干嘛去？” “我老板走了……” 徐明吾挺无语，“你现在去当电灯泡信不信他能削死你？” 蒋瑾:“……啊？” 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老板白天才在庙里求姻缘，晚上就有对象了？ 那他更要去看看了，好跟老夫人交代。 但又不敢真的去打搅。 忍不住向徐总打探，“徐总，我老板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徐明吾挑眉，“你整天待他身边不知道？” 蒋瑾:“……” 徐明吾彻底服了，摇头失笑，“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老板有个前女友很难忘。”这不还是徐总自己说出来的吗…… 这话一出，蒋瑾恍然大悟，“看来是出现我老板真命天女了，让他终于放下了过去。” 徐明吾:“……” 谢忱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忍不住提点，“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蒋瑾愣了愣，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如实答，“明大。” 徐明吾懒洋洋的扬眉，“那不就得了。” 蒋瑾反应是迟钝了点，但也不是真笨。 有些难以置信，“我老板难忘的前女友不会跟明大有关吧？” 还不算太笨，徐明吾点头哼笑，“不然呢？” “跟你当时一起面试的藤校g5清大类院校的少吗？” 蒋瑾:“……” “选你是图你没眼色？” 蒋瑾:“……” 徐总也太会扎人心了。 ‘syrup’的发展有目共睹，从创建之初的籍籍无名，到两年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势在行业内立足，成为最具潜力的公司，前途不可限量。 无数人看中这点，趋之若鹜。 蒋瑾一直以为他老板是他的伯乐，之所以在一众神仙打架的应聘者中选择他，是看中了他的才华。 打死也想不到，他这辈子有一天竟然还能是个来头挺大的关系户。 徐明吾笑哼，“你老板啊，上辈子欠她命，这辈子非得赔给她不可。” 又道，“我看他有几条命折腾。” 第98章 锻炼好 黑色宾利停在幽静街边，悄无声息。 g大最早一批的教师电梯公寓很具年代感，街道古朴斑驳，不过才深夜11点，已没了行人。 昏黄的路灯下蚊虫围绕成圈，争先恐后的摇曳。 车内火花闪过，男人拢着火微微垂眸，点燃了支烟。 等了没一会儿。 寂静的街传来车子响动，明亮的车灯映照出短暂的热闹。 车停下，叶燕安先下了车，快步绕去另一边拉开了车门，小心护着她的头，不让被磕碰。 一路上车开的很慢，就怕她不适。 “还好吗？”叶燕安问。 姜嫄点头，胃里翻搅她现在有些想吐，下车时踉跄了下，叶燕安忙一把扶住了她。 叶燕安合上车门弯腰对代驾道，“师傅，麻烦你稍等。” 谢忱轻靠着椅背，隔着宽阔明亮的挡风玻璃，目光落在那只握着她手腕的手上。 只见两人刷开门禁，往里走去。 姜嫄今晚是多喝了几杯，脑子还算清醒，只是有些行动跟不上思想。 到单元门口，她接过叶燕安手中的包，笑了笑，“谢谢，我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叶燕安踌躇了下，无论见眼前人多少次，他仍觉心动，看她有些醉意的模样，很想送她上去。 又怕他们进展过快，引起姜嫄不适，最终没过多勉强，仅是贴心的道，“回去喝点蜂蜜水，有什么打电话给我。” 姜嫄笑着点了点头。 与姜嫄告别，叶燕安不放心的回头看。 在纤丽的身影消失在楼栋口时，叶燕安收回目光，大步往外而去。 漆黑的小区内，映着街边散发而来的微弱灯光，只见一道身高腿长的身影迎面而来。 与他擦肩时，锋锐的眸轻描淡写的从他身上划过，莫名让人察觉出一股渗人的凉意。 叶燕安怔了怔，一时想不起来刚才那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男人长腿阔步的往单元楼而去。 姜嫄上楼，电梯门开，楼道内一片漆黑，感应灯坏了。 前两天已通知了学校电工来修，不想今天还是原模原样。 映着手机微弱的光，低头从包内翻找出钥匙。 这个时间林凤美已经睡了，她尽量放轻声音。 推门进屋。 小心翼翼将门合上的那刻，‘叮’一声，对面电梯门开了，逆着光晃眼间她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 早晨。 窗外鸟鸣交织起伏。 客厅传来响动，姜嫄有些醒了。 昨夜醉酒，第二天早上头挺疼。 除了必要应酬，她已经很久不怎么喝酒了，昨夜不知不觉喝了许多。 清晨7点不到，林凤美已起床，敲她房门。 “我去菜市场，醒来把早点吃了再去上班。” 姜嫄应了一声。 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叮嘱，“别买太多，其他东西回头我网上再买。” 为了她上下班方便，美美同志难得兴致高涨，坚持要跟随她搬到g大分配的教师公寓。 她们刚搬到这儿没几天，缺的东西挺多。 怕美美同志一会儿又添不少物件，来回再累个好歹，不由多叮嘱一声。 这几年她已买了居住环境很好的小区，能给美美同志好的生活了，美美同志却总念叨着千户巷的日子。 自从搬来教师公寓，兴许是被学校氛围感染，也兴许是能身处她工作环境，日子踏实稳定，盼望得偿所愿，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隔着门林凤美喊，“行，知道了。” 随手拿了自己去菜市场的布袋，换鞋出门。 一出门看到电梯门刚要合上，林凤美‘嗳’了声，忙快走了两步，不等开口，电梯已重新缓缓打开。 立在电梯内身高腿长的小伙子单手轻挡着电梯，等她进入。 林凤美进入电梯，道了句谢。 “不客气。”男人淡声回。 林凤美不由打量身旁的人，心道，呦，现在老师不光学历高，都长这么好看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来，笑着对她轻点了点头。 都是邻居，想来也是圆圆同事，林凤美自来熟的客套了句，“出去啊，这会儿还没到上课时间吧？” 男人笑回了句，“没有，我晨跑。” 林凤美顺嘴夸赞，“锻炼好，早晨就得早起多锻炼。” 电梯门开，男人礼貌客套的道，“您先。” 林凤美回神，走出楼栋，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住教师公寓就是不一样，老师群体素质都挺高。 林凤美一出门不知不觉买了许多东西，见啥都挺缺，大包小包回来，东西太多，走走歇歇。 没想到再次遇上那个帅气的小伙子。 看见是她，小伙子也挺热情。 要帮她拎东西。 林凤美生怕麻烦别人，忙道，“不用不用……” “您别客气，我也住6楼。” 听他这么说，林凤美松手，不好意思的感谢，“那麻烦你了小伙子。” “不会。” 林凤美跟着他进电梯，见他两手都被占着，率先按了6楼，主动开口，“我女儿也是这所学校老师，我们刚搬过来没几天。” 谢忱笑了笑点头，“阿姨好。” 谢忱将东西替她送到门口，林凤美不好意思的道，“谢谢你啊小伙子，太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 姜嫄刚起床，刷着牙出来就见林凤美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不由拧了眉，“不是让您少买点，这么多怎么拿回来的。” 林凤美放下钥匙，“没累着，一个小伙子帮我拎回来的。” “就住咱们隔壁。” 第99章 她也该放下过去 说到这儿林凤美跟姜嫄说早上的事，“隔壁那小伙子你认不认识，长得特精神，是不是你同事？” g大那么多老师，她哪儿都认识，何况她连隔壁住的是谁都不知道。 “不认识，应该是吧。”住这儿的不都是g大老师。 姜嫄冲干净嘴里泡沫，指了指那一堆东西，“你歇着，我来理。” - 姜嫄早上仅有两节课。 一进教室，学生就欢呼雀跃，每回都如此，姜嫄笑。 来g大已经挺久了学生看见她的新鲜劲儿都还没过去，姜嫄用多媒体插好课件，准备上课。 正式开始上课倒没任何起哄，课堂氛围很好。 下课铃响。 姜嫄边收拾东西边布置作业。 作业一说完，底下一阵哀嚎。 “姜老师，连你也要布置小组作业吗？”有人喊。 谢忱跟校领导一同从办公室出来，经过教室时听见教室内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向教室内看去。 只见身着白色衬衫，水洗蓝牛仔裤的女人站在讲台上，细腰长腿，身形纤薄。 一头长发被利落的挽成了个低丸子头，耳边戴着麦，袖口随意的卷着露出的手臂纤细，在多媒体一旁的黑板上写字，透着股干净的飒爽。 唇畔带笑，平平无奇的打扮，整个人却好似都在发光，脂粉未施已是绝色。 只听她含着笑意的辩称，“这只是个小作业。” “老师，能不能不做作业，这回学院选最喜欢的老师，我们可都选的你。” 姜嫄玩笑，“是因为我不布置作业吗？” 这话一出底下哄笑。 姜嫄似想起什么回过头，戏谑，“你们不对劲，另个姜老师布置作业你们怎么甘之如饴。” 她佯装失望的摇摇头，“我可太伤心了，同样是小姜老师，你们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与学生逗趣，一颦一笑间满是生动，映着窗外绿荫洒下的光，好像她的光芒更甚。 谢忱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 陪同的院系领导看他盯着姜嫄看。 夸赞道，“这是我们经管院的姜老师，课堂特别好。” 谢忱收回目光，不经意的问，“是吗？” “是啊，院系老师学生都很喜欢她，自从她来已连着两期被学生选为最受欢迎的老师。” 谢忱眸内隐约浮现一丝笑意，没再说话，同其他人继续往外走，谈接下来的合作。 姜嫄上完课，其他时间都在办公室备课。 已临近晚上，办公室仅剩的另名同事见她还在，拎着包道， “小姜老师，还不走啊？” 姜嫄笑了笑，“一会儿走，趁空我再准备下申博资料。” 吉茹定很喜欢姜嫄，心中颇为感慨，姜嫄刚来这儿的时候没一个人看好她。 他们也极不习惯。 那个圈子里不乏有做老师的，但没见过像姜嫄彻底抛下一切光环，真一心来做老师的。 之前总觉得一个在名利场待久了的女明星跑来做老师，真能潜心搞学术吗。 结果在后来相处的日子中，发现她比谁都沉的下心，一开始课讲的不是很顺，就真拿个本子挨个跟其他老师取经，上课跟着去旁听，很不容易。 她永远记得姜嫄带着礼物，笑盈盈的跟她说，“吉老师，我特别喜欢您的课堂，想跟您取取经，回头我能去您课上旁听一下吗？” 真诚有分寸又上进的模样很难让人不喜欢。 跟姜嫄一个办公室待久了就会发现，她会成功不是偶然，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她都会成功。 吉茹定道，“你还很年轻，形势所迫现在确实都得读个博，以后路还长着呢。” “那不打扰你，你也早点回，我先走了。” 姜嫄笑着应了声，“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姜嫄收拾关闭办公室灯时，才看到叶燕安发来的消息。 是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叶燕安对她很热切，热切到她有一丝不适。 姜嫄看了半晌，原想回有事，脑中一闪而过那道孤高修长的身影。 指尖一转，最终回了句，【好的。】 消息发出，她收了手机。 夜色融融，不知外面什么时候已下过了雨。 迎着不停摇晃的狂风，往教师公寓走去。 她也该放下过去。 第100章 随时叫我 小区内零星灯火在窗棂间若隐若现，狂风刮过，细雨开始飘零。 姜嫄赶在大雨前进入楼栋。 这个时间点没人坐电梯，电梯停在1楼，进入电梯密闭的环境内仅有她一人，短暂的好像才泄下一口气来。 电梯门开。 楼道一片光亮。 姜嫄想起林凤美早上的话，不由的瞟了眼隔壁房门。 房门紧闭，门外贴着半旧不新的对联，看不出来住了什么人。 姜嫄开门进屋，留意到楼道已修好的感应灯，想到家里厨房电路也有点问题，回身关门时不由顺口问。 “妈，电工来过了吗？” 林凤美笑答，“嗐，指望电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隔壁小伙子修的。” 姜嫄顿了顿，倒没多想，“那我明天叫个外面的电工来检修下厨房电路。” 林凤美放下钩织的马甲，一拍脑门‘哎呦’了声，“看我，忘了家里的也得修，早知道请那个小伙子帮帮忙。” 姜嫄揉了揉酸疼的肩，拿了阳台晾晒的浴巾往浴室走。 “花不了多少钱，别麻烦人家。” 一听这话林凤美不高兴了，“我又不是因为钱，这邻里邻居的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 在千户巷时确实是这样，但现在人都怕被打扰，跟他们那时不同了。 姜嫄笑着摇了摇头，却没再反驳她，顺着她的话道，“好好，不然我怎么需要你呢，还得是我妈帮我搞好邻里关系。” 林凤美扬了扬下颌，“那当然。” - 姜嫄洗完澡回到房间，打开书桌台灯。 静坐了一会儿，又打开电脑趁夜修改学生论文。 白天总有许多事，论文她通常都是放在深夜来修，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头脑也更清楚一些。 改了许久。 身体都坐僵了，起身活动活动，拿了水杯到客厅倒杯水。 林凤美已经睡了。 客厅一片黑暗。 她喝了几口水，正欲回到房间时，听见楼道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 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隔壁似乎才回家。 姜嫄下意识的瞟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 这个公寓没其他大毛病，就是防盗门门板太薄，很安静时能听清外面动静。 回到房间刷了几分钟手机，就见高中班级群里班长廖斌问大家这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聚餐。 许多人都在底下回复。 许莹莹也单独给她发了消息，说恰好这周末回江城，想见她一面。 她跟许莹莹最近的一次见面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回她俩恰好都在海市。 这几年总是太忙，也因为怕跟谢忱碰面，她从未参加过班级聚会。 谢忱也从未去过。 姜嫄指尖微顿，想来他这回应该也不会去。 她回复许莹莹，【好啊，我也想见你。】 - 一大清早林凤美出门遛弯又遇上隔壁小伙子。 只见楼道里堆了不少大件纸箱。 工人正替他往家里搬着。 林凤美凑过去看热闹。 谢忱看见来人，笑着喊了声，“阿姨。” 林凤美打量这些大件，“这是要搬家？” “没有，家里空调老化不太凉快，换一个。” “哦。”林凤美边应着，边打量他屋子格局。 跟她们的一样，不过就是反过来的。 房子内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整洁，地板擦的都很亮，看得出来是个挺爱干净的小伙子。 “阿姨，您要不进来坐坐？”谢忱客气的问。 林凤美一边摆手，一边道，“不用，你这儿正忙着呢，我就看看。” 谢忱笑着点了点头，“好，您随意。” 谢忱顺手收拾屋子时，发现与隔壁厨房的连接墙体有些潮湿。 不禁问，“阿姨，您家厨房是不是漏水了？” “啊？” 原本正看热闹的林凤美被问的脑袋一懵，下意识的道，“没发现漏水啊。” 说着她也走进去看。 谢忱道，“墙有些湿，应该是管道老化漏水了。” 林凤美仔细一看，墙都浸湿了一大块。 还真漏水了。 当即有些手足无措，“这真没留意到……” “没事，要不我一会儿空了过来帮您看看？” 一听这话，林凤美应允，“行行，太麻烦你了小伙子。” 林凤美回到家，自己到处检查了番，打开水，确实柜子底下有一处接口缓慢的往外渗着水，将墙体浸湿了一块，不仔细留意都没注意到。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敲门声。 林凤美快步去开门。 门打开，就见修长挺拔的身影自带了工具过来。 林凤美忙招呼，不好意思的道，“我刚看了看，确实漏水了，我们也刚搬过来不久，这房子水路电路都有点问题……” 谢忱跟着她进了厨房，“没事，我先看看。” 说着他打开工具箱认真检修起来。 甚至还细心的备了个转换接头。 没几下就将漏水处修好了。 “您再试试。” 林凤美打开水龙头，果然没再漏水。 还未来得及感谢，就听他问，“您刚说电路也有问题，是哪里有问题？” 听他这么问，林凤美忙打开抽油烟机示范。 “是这个插孔这儿有问题，插上抽油烟机没反应，原以为是抽油烟机坏了，后来我试了插其他的也不行。” “好，我看看。” 林凤美替他让开路。 谢忱试了一下后，转身出了房门，去电箱关了电闸，又回到厨房。 只见他利落的卸开墙壁插板，将线路重新连接。 干活没一个多余动作，修的又快又好，像是经常做这些。 仅几分钟，就将线路修好。 林凤美见他安装回插孔，再开闸，插上抽油烟机时已开始运作。 甚至细心的将弄脏的料理台顺手清理了，看起来很会干家务。 “真好了。”林凤美惊喜。 忙不住的感谢他。 谢忱收拾了东西，笑了笑，“不客气。” “太麻烦你了。”林凤美客气的道，“喝杯水再走。” “不了阿姨，一会儿还有事。” 林凤美一路送他到门口，“给你那边墙也弄发霉了，真太不好意思了，我闺女这会儿出去了，等回来让她来跟你商量商量看怎么补偿你。” 谢忱眸光微动，“没事，你们也刚搬过来，楼年成久了多少都有问题，您不必放心上。” 笑了笑又道，“都是邻居，您以后再有什么随时叫我。” 第101章 快了 晚上姜嫄提前跟美美同志打了招呼不回家吃饭。 等回到家时已是晚上8点。 一进门就见美美同志正坐在沙发看电视。 “妈，我回来了。”姜嫄边换鞋边喊了声。 林凤美见她回来，心情挺不错应了声，先开口，“家里电已经修好了。” 姜嫄愣了下，还不等细问。 林凤美已主动说起今天的事，“原本家里漏水，都渗隔壁去了，人隔壁小伙子发现过来帮咱们修了水管。” “又顺手修了电。” “漏水了？”姜嫄问。 说着她放下包，挽起袖口进厨房去看。 林凤美道，“都修好了。” 话落，林凤美也跟着来到厨房，边走边夸赞，“你别说隔壁小伙子太能干了。” “你是没见那个小伙子，长得特标致，高高瘦瘦，干活又麻利，要不是他发现，这水说不准都得渗楼下去。” “你看看这电也是，没两下就收拾好了。” 听她一个劲儿夸隔壁小伙子，姜嫄有些忍不住想笑，这还头一回听到林美美同志连着几天对谁赞不绝口。 打开柜子看了看她说的渗水点。 果然已换了新的接口，唯有浸湿还没完全干透的墙壁，能看出确实漏了不少。 “把隔壁墙也泡了吧？人家怎么说？” “人家啥也没说，可通情达理了，体谅我们刚搬过来，说不用赔，彬彬有礼素质是真高。” 姜嫄起身，“那也得给人墙补个漆，或者把钱给人家。” 哪儿能人家客套就真不赔了。 林凤美听她这么说也认可，“那你去看看。” 姜嫄看了眼时间，还不到9点，不算太晚，进洗手间洗手，“好，我一会儿去找他。” 这栋公寓现在看起来是陈旧了点，但放在当年环境很好，一梯两户，格局开阔明亮。 一出家门的公共区域也方方正正，显得十分宽敞。 姜嫄从家里出来，径直走向隔壁，抬手试探的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又敲了敲，等了半晌都悄无声息，似乎还没回来。 想到昨晚凌晨2点时，那道关门声，顿时明了，应该不在，他似乎回的很晚。 回到自己房间，写了个小纸条和自己的电话号码贴在了他的门上。 - 谢忱从公司回到家时已是深夜12点。 走到门口就见房门上贴着个便利贴。 写着:邻居您好，我是601住户，非常抱歉因厨房漏水泡了您的墙体，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在家，冒昧留言打扰，盼您看到后联系我沟通赔偿您的损失。 底下是一串电话号码。 字迹很熟悉，比以前多了分成熟。 笔锋清晰，洒脱中透着清秀，光看字迹就能感觉到字的主人坚韧风华，让人心生好感。 谢忱抬手摘下那片小小的便利贴，长指‘啪’的声轻轻弹了下，唇角微弯。 压根没理会她留言里的话，开门进入。 打开墙壁的灯，温暖的灯光照亮客厅。 这套教师公寓仅两个房间，一间被他用来做书房。 他大部分物品都被搬来了这儿。 洗完澡到书房处理完公务已是深夜。 目光停留在书桌上那张黄色便利贴，又拿起来看了会儿。 随后夹在了自己的书本里。 - 周末同学聚会。 姜嫄参加完组会过去时，包厢里已坐了不少人。 一见到她，众人都颇为惊喜的起哄，皆是熟悉面孔。 时光仿佛都被拉回了高中那年。 许莹莹冲过来迎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圆圆，我想死你了。” 姜嫄笑，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也想你。” 许莹莹拉着姜嫄在她身旁坐下，两人说不完的话。 有人道，“程浦，谢忱来吗？” 自从毕业，谢忱与他们差距越来越大，从前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如今更是天上地下。 提起现在风头正盛的‘syrup’公司，有种能跟它的创始人曾是同学与有荣焉的骄傲。 不乏有想跟谢忱取经，或者借同学聚会攀攀关系的，可惜谢忱基本不参加他们这类聚会。 听见这话姜嫄眸内一闪而过的异色，仅一瞬恢复如常。 程浦下意识的看了眼姜嫄。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谢忱跟姜嫄曾谈过恋爱这事，但他跟周瞻允几人却挺清楚。 程浦没答话。 下一刻，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推门进入。 看到包厢内已坐满了人。 男人道了句，“抱歉，堵车。” 见谢忱来，包厢内氛围更加热烈。 姜嫄神色微顿，没想到他也会来，无意间两人目光交汇。 谢忱先镇静的移开了目光。 “阿忱这儿。” 有人喊。 谢忱走了过去，将外套随意的搭在椅背坐下。 聚会氛围很好，不过片刻，大家的局促感渐消，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谈天说地。 也有人多喝了几杯酒后，勾着谢忱的肩说话。 谢忱黑润的眸里盛着浅淡的笑，仍旧清朗如初，只不过多了几分沉稳，显得更有魅力。 话题从事业过度到结婚生子。 毕业许多年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少结了婚，更快的甚至已有了孩子。 有人将话题扯到了谢忱身上，玩笑道， “阿忱这种黄金单身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话一出包厢内静了瞬。 程浦:“……” 这特么谁啊，真是啥都能扯。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忱懒洋洋地倚着椅背，没有答话，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短暂的安静，让包厢内氛围冷了瞬。 廖斌见谢忱似乎不愿回答，忙转移了话题，“来来来先吃菜，菜都凉了。” 话音落，只见谢忱目光凝着姜嫄，淡声道，“快了。” 第102章 不介绍一下吗? 程浦一下就留意到了他看的是谁。 这么多年过去了，唯一让他觉得没变的是谢忱看姜嫄的目光。 上学时就不知被他逮着多少次时不时悄然盯着人姜嫄看。 现在仍是。 穿越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 “有情况？”其他人起哄问。 谢忱笑了笑没再答话。 聚会结束。 一行人嚷嚷闹闹的从饭店出来，不少人喝多了，脚步踉踉跄跄，勾肩搭背拉着手互诉衷肠。 姜嫄跟许莹莹一走出门厅，就见颀长落拓的身影懒散的倚在雕砌的石栏上打电话。 长指间夹着的烟在暗夜中忽明忽灭。 不知说到了什么他眉微拧。 姜嫄多看了他一眼，最近遇见他几回，几乎都是烟不离手。 似乎烟瘾很大。 有人喊，“阿忱，我们走了……” 谢忱抬眸，一眼便先留意到了姜嫄。 仅一秒就收回目光，冲跟他说话的人笑着点了点头。 许久不见，聚会已散场也有人站在店门外依依不舍的聊着。 “圆圆，你怎么走？要不一会儿让我男朋友顺路送你。”许莹莹问。 想到今天会喝酒，姜嫄特意没开车。 姜嫄笑，“我打车就行。” 两人等车中，许莹莹看了眼不远处清贵俊朗的男人，悄声问她，“你跟谢忱真没可能了？” 跟谢忱以前谈恋爱的事，她曾跟许莹莹说过，他们分手，许莹莹也知道。 不是没可能了，而是本身就没可能。 “嗯。” 姜嫄应了声。 深邃的夜，因一起同窗过的许多人变得不同，有欣喜有倾诉有再次即将分别时浅浅的惆怅。 有些人打的车已经来了，姜嫄与许莹莹冲他们挥了挥手，笑着道了别。 “圆圆。” 突如其来一道惊喜的男声打破这别离的氛围。 听见声音，站在路边的人皆回头望去。 谢忱刚挂了电话，也不由抬眸看向那人。 就见斯文俊秀的男人从门厅快步下了台阶，径直向姜嫄而去。 叶燕安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姜嫄。 她总是很忙，一周能答应他一次赴约已是不易，通常情况下更久的日子他们才能见一面，上次见面还是在周一，在这儿遇见她挺惊喜。 姜嫄也有些意外，不禁瞟了眼被他落在身后几人，想必也是来跟朋友聚餐。 “好巧啊，也来跟朋友吃饭吗？”姜嫄笑着道了句。 叶燕安目光难以从她脸上移开，轻挠了下头，“周末嘛，你又没空，就跟朋友聚聚。” 一听这话。 众人的目光都已变得不同寻常。 连许莹莹都侧眸睨着眼前长得挺高的男人瞧。 这是谁，姜嫄没跟她说过。 许莹莹压低声问姜嫄，“这谁啊？”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只听男人身后的朋友戏谑，“燕安，不介绍一下吗？” 跟随叶燕安而来的几人也不由的看姜嫄，很漂亮，是现实生活中不怎么能见到的漂亮。 他们自然知道姜嫄，有段时间挺红，没退圈能更红，却在事业上升期退圈，现在是大学老师，不论哪个身份，即便没这美貌，都足够的吸引人。 他们不说却都羡慕，叶燕安走了狗屎运，仅是‘明企’与g大一个合作项目接触，就认识了这种极品。 向来沉闷的人有一天竟然也能拿出百分百的热情，飞蛾扑火般卯足了劲儿去追一个人，开始他们都觉得不可能。 像这种在名利场待久的女明星，即便现在退了圈，也应该看不上他们这种普通上班族。 却没想到真被叶燕安做到了。 叶燕安下意识的与姜嫄站在一起，倒没跟他朋友介绍姜嫄，反而是跟姜嫄介绍起了他朋友，“……跟你提过，都是跟我玩了许多年的朋友。” 姜嫄大大方方的笑着对他们道了句，“你好，姜嫄。” 两人间微妙的氛围，让周围静了瞬。 随后起哄声起，都已步入社会，凑在一起却仍跟上学时一样，幼稚的没边。 在一众起哄声里，叶燕安留意到她身旁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都是你朋友吗？” “都是我高中同学。” 叶燕安明了，原来她今天是来同学聚会，难怪没空。 许莹莹看着从见到姜嫄，眼睛就没离开过姜嫄的男人，喜欢她的劲儿旁人都感觉出来了。 难怪说跟谢忱没可能了，原来是身边有了新人，也是，错过的人注定错过，虽有遗憾，但总要向前走。 许莹莹神色暧昧的轻碰了碰她，悄声道，“可以啊，这个也挺帅。” 叶燕安看着他们在路边似乎在等车，不由问，“你们现在准备去哪儿？” 许莹莹接了话，“散场了，准备走了。” 叶燕安很热情，“是在等车吗？我开车了，要不要顺路送送你们。” 许莹莹听见他这话笑，话问的挺客套，具体仅想送谁，不是挺明显了。 “我们这么多人呢，送圆圆就行了。”许莹莹道。 叶燕安感谢的冲许莹莹点了点头。 对姜嫄道，“我们也散场了，准备回去了，我送你？” 许莹莹听见，抽出挽着姜嫄的胳膊，催促，“不用陪我等，正好有人送，早点回吧。” 原本喝了几杯酒拉着别人在一旁侃大山的程浦，睨着这横空出现的男人。 心中微凛。 不由担忧地向立在不远处的谢忱看去。 只见方才还带着浅淡笑意的人，此时已笑意尽失。 漆黑的眸静默的凝着姜嫄上车的背影，笔挺的身形站在暗夜的阴影里，如居高临下凝视着自己所属物的豹。 隔着数米，却都让人感觉到他仿佛遍体鳞伤无声的呜咽。 第103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直到汽车尾灯消失在夜色，谢忱才渐渐回神。 明明晚上没喝几杯酒，却觉得没什么真实感，每走一步脚步都有些虚浮。 耳边送来若有似无的议论声。 “可惜，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被一个外人把我们全班女神撬走了。” “我心也碎了。” “姜嫄男朋友做什么的啊？能追到姜嫄肯定不太一般。” “我看他车也就中等价位的……” “错过错过，我以为大美女都会找有钱人呢，以前觉得差距很大，不敢追，早知道姜嫄不嫌贫爱富，我先追。” 许莹莹听见这话哈哈大笑，“那你可错失良机，圆圆跟别人不一样。” 她会认真平等的对待每个人。 有美貌有才华，不论哪张都是王牌，却从不恃靓行凶，恃才自傲，不远不近，是让人伸手就能够得着，所以她才显得那么不同。 这世上没人像她一样了。 程浦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酒都醒了大半。 他听了都挺难受，别说谢忱。 程浦没再理会他们的闲言闲语。 问谢忱，“阿忱，怎么走？” 谢忱好似没听到他们议论一般。 轻掀了下眼皮，眉梢带着点笑，看起来已平静如初，“喊了代驾。” 程浦打量他神色，“那载我一程。” “好。” 代驾来的挺快。 跟谢忱上车后，程浦犹豫了下扭头问，“要不要陪你去喝一杯？” 谢忱侧眸看向窗外，“改天吧，明天还上班。” 这话意思，可以喝，但不是现在。 至于为什么他想得明白。 除了刚分手时，谢忱情绪崩溃，他们见过他低落的日子。 后来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如以前一样，表面粉饰的让人看不出破绽。 程浦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 上学时将谁和谁凑一块，当时只是觉得好玩。 谁知道这个傻子，真就执着那一个。 也曾劝过。 他现在都记得谢忱当时说，‘她跟谁谈恋爱，都会尽力对他好，谁跟她在一起都会幸福，可我不行。’ 城市霓虹从车两旁擦过，模糊成泛旧的老照片。 程浦住的地方有点绕，车沿着滨江路开了一大圈。 到小区门口，程浦下车时，脚步微顿，看向车内的人。 憋了一路，最终忍不住道，“真放不下就追回来，我看那男的比了你差远了。” 谢忱听见这话眉眼扬起笑意，倒有些意外。 “这么有深度，都不像你会说的话。” 程浦:“……” 他要不听听他自己说的这什么话。 程浦被气笑，“……你是人？” 他特么力挺这狗，这狗开口就不做人。 笑完又觉得挺好的，也只有谢忱不做人的时候有点人味，仿佛又回到他高中认识的那个明朗的少年。 程浦嗤了声，“回吧。”说着又扫了眼他指尖捏着却没点燃的烟，“少抽点。” 谢忱笑了笑没答话。 程浦转身往小区内而去。 - 夜深人静，碎石铺就的小路黑漆漆的，如浸泡在墨汁里。 谢忱走到楼下，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眼六楼。 东侧的房间，拉着窗帘，透着昏暗的光，看来已经回家了。 有时候他回来很晚，她的房间也都亮着，那么晚不睡，应该也是在忙。 莫名的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两个人在一个城市，不知道在忙碌后，晚上会不会也打很久的电话。 顷刻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挺好笑，又都不是分隔两地的学生了，想见面不是挺容易。 - 清晨。 姜嫄还在床上就闻到外面浓浓的蒸汽香味。 睡不住了，起身往厨房去。 厨房门关着，听见里面锅碗瓢盆响动，颇有几分手忙脚乱。 推开门，白雾扑面。 姜嫄走近，看到已经出锅的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诧异的夸赞，“今天怎么想到蒸包子了？” 林凤美边看火候边道，“好久没蒸了，闲着也是闲着。” “去洗漱，吃了再去上班。” 姜嫄见状揽住林凤美的肩撒娇，“我妈也太厉害了。” 林凤美笑，“少拍马屁，快去快去。” 话落，想到什么，又回头道，“一会儿你去给隔壁小伙子也送几个。” “从来这儿人家帮了我们不少忙。” 姜嫄愣了下，倒没驳了林美美同志的一番心意，笑着应，“行。” 收拾好，吃过早餐后，林凤美已将一盘刚出锅的包子放在桌上。 姜嫄端了包子出门，径直走向隔壁。 贴在门口的便利贴已没了，可见他是看到了留言，却未联系过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当面沟通一下。 姜嫄正欲抬手敲门。 还未敲，门已从里面被拉开。 步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只见来人身着白色衬衫，笔挺的西装长裤，西服外套对折随意的搭在臂弯。 打扮的干净利落，显然正要出门。 在对上他漆黑潋滟的眸的那刻，姜嫄到唇边的话生生被咽了回去。 思绪在这一刻停滞。 男人眉眼锋锐，五官精致，养眼的让人呼吸一紧，除了谢忱还有谁。 谢忱看见她的那刻，显然也愣了下。 仅瞬息恢复如常，比她自如多了，瞟了眼她手中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包子，问，“给我的？” 姜嫄:“……” 她不由微拧了眉，怎么也想不到，住她隔壁的竟然是谢忱。 “你怎么在这儿?” 谢忱轻扬了下眉，嗓音懒散，“g大分配的。” 说了跟什么都没说一样。 话落，他伸手就要从她手中接过盘子。 姜嫄却没松手。 谢忱也没松手。 两人僵持，互不相让。 “你……”姜嫄冷静了瞬，她回头瞟了眼自家大开的房门，生怕林凤美突然出来。 压低声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谢忱自然也留意到了，随她目光一同落在那道门上，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由轻嗤了声，没答她的话，反问道，“什么身份问我？” “我看看有没有义务回答你。” 姜嫄:“……” 他瞟了眼手中被她紧紧握着的盘子，低声催促，“松手，我早上要开会，快迟到了。” 姜嫄不再和他僵持，松了手。 只见颀长的身影转身又进了屋，其余放进了冰箱，仅拿了一个边走边吃。 在看到门口的她时，道了句，“挺好吃，替我谢谢阿姨。” 姜嫄:“……” 第104章 是我 早晨的插曲，多少影响了姜嫄心情。 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再次闯入她的生活，搅乱了一池春水。 一早上她都有些恍惚。 下午给学生上完课，姜嫄就一直待在办公室修改学生毕业论文。 看大家都在，孙岚一进办公室就问，“你们看到群里消息了吗？” 姜嫄边在论文旁批注，边笑着答了句，“看了。” 听到他们讨论这个，另边在饮水机接水的年老师也感慨了句，“下学期要教学评估，又是评估，这个暑假看来又泡汤喽。” 一提到各类评估，老师们都很头疼，评估意味着无止境的资料及寒暑假的加班。 能焦虑到人半夜噩梦。 “唉，原本还打算跟老公出去旅游……” 姜嫄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仅笑听着，没有出声。 话题说到了这儿，自然有人问，“小姜老师，你有没有对象？” 姜嫄翻看资料的手猛地一顿，脑中本能的想起的竟然是早上见到的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骤然间，连她自己心都狠狠地跳了下。 片刻无话。 强迫将思绪拉回现实，她唇畔带笑，神色镇定的如实道，“有个正在接触。” “小年轻正是谈恋爱的时候，寒暑假就该跟男朋友出去旅旅游，突如其来这么一招，真是打乱了所有人计划。” 姜嫄没再接话。 人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会多想。 有时候觉得忙点挺好。 下班时间。 办公室逐渐走空。 孙岚见她还在，不由问，“小姜老师，还不走吗？” 姜嫄抬头答了句，“一会儿走。” 瞟见她正在修改学生论文，孙岚又道，“今年你带了几个毕业论文？” “7个。” 孙岚连连摇头，“还行，就是毕业季赶上下学期教学评估，简直是地狱，下学期学院让我还要开一门课，压根就不是我的研究方向，我最近觉都睡不好。” 姜嫄笑着安慰，“孙老师忙过这阵，离升职加薪又近一步。” 孙岚被她逗笑，“可得了吧，都是牛马。” 姜嫄笑，想到什么，拉开抽屉，将自己放在抽屉还未拆封的中草药助眠香递给了她。 “安神的，没什么副作用，睡不好可以放床头试试。” 孙岚接过，挺诧异，“你还有这个？” 姜嫄眸光微顿，仅一瞬恢复如常，继续给论文批注，“是啊，有段时间睡不着，用过几个，就这个有些用。” 这盒是她前些日子不小心选错了地址，快递到办公室后，忘了拿回去，就一直放在这儿。 孙岚看了眼手中的助眠香，再看了看神色如常的人，莫名心中划过丝异样。 兴许是职业敏感，她精准的抓住了姜嫄轻描淡写的言语里的关键字，‘用过几个’，‘有段时间’。 跟姜嫄共事以来，听过任何人的抱怨，唯独没听过姜嫄抱怨什么，脾气再好的人被逼急了有时候面对学生也有忍不住发火的时候。 却从未见姜嫄急过眼，不管是对待学生还是别的事似乎永远充满耐心，看见她就挺让人安心。 能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身上满是正能量的人，也会因为睡不着要用上这类产品？ 孙岚看姜嫄多了丝不同，转念又觉得现在压力这么大，是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也挺正常。 “谢谢，回头我试试。”孙岚笑着道谢。 姜嫄唇角弯了弯，“不客气。” - 绿树环绕的公寓内，电视机声响着。 林凤美正在厨房做饭。 姜嫄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饭香。 “妈，我回来了。”她冲厨房喊了声。 将带回来的资料放在玄关，换鞋。 厨房内应了声。 她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帮美美同志一起。 见她来，林凤美道，“明天晚饭你自己外面吃，我要去你陈姨那边。” 姜嫄笑着点头，“好。” 之前怕美美同志累着，她跟林美美说过一回不用每天做饭，可以吃教职工食堂。 但人上了年纪总觉得自己能发挥的价值就这么多，美美同志觉得给她做饭是种幸福，自此之后她就再没提过，但凡美美同志做她就吃。 自己解决晚饭这事倒不是什么问题。 “哦，对了。”想到什么，林凤美跟她商量，“你陈姨说有个针对中老年的旅游团很划算……” “想去就去，我支持你，什么团到时候发我帮你们把把关就行。” 听她这么说，林凤美挺开心，“你陈姨发我了，一会儿我转给你看看。” 姜嫄笑着应了声。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凤美往外看，“谁啊？” 他们在这儿没什么认识的人，想不到有谁会来找他们。 姜嫄冲干净手，“我去看看。” 说着她出了厨房，径直走向门口。 打开房门。 看清站在门外身影那刻，姜嫄心差点停摆。 门外立着的人似乎刚下班，仍身着早晨见他时穿的衬衫长裤，矜贵又清傲，身形高大笔直。 看见她的那刻眉眼轻扬，似乎没想到是她开的门。 姜嫄对上他乌黑的眸，几乎是条件反射，拉着他就往外走，顺手要合上门。 “你来这儿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在门即将合上的那刻，就听林凤美喊，“圆圆，谁啊？” “社区……”的。 “阿姨，是我。” 他俩几乎同时出声。 她想过谢忱敢做的事挺多，没想过他想把天捅个窟窿。 第105章 就这么自我介绍 姜嫄难以置信的回眸看向他。 谢忱不闪不避，同样垂眸凝着她，坦荡的仿佛真就只是她邻居。 目光交汇，如被烫到一般，姜嫄先移开了眸。 门内传来走动的声音，下一刻，林凤美从内拉开了门。 看见谢忱挺惊喜，热情招呼，“呦，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 姜嫄:“……” 谢忱唇角带笑，客套的道，“不了阿姨，我来还盘子。” 姜嫄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了个盘子。 说着他将手中盘子递给林凤美，很有礼貌，“谢谢阿姨，包子很好吃。” 林凤美接过，客气了句，“没事没事，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说着林凤美又顺口问，“吃饭了没？” “还没有。”谢忱答。 姜嫄:“……” 林凤美听见这回答显然也愣了下，原本仅是客气一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话赶话便开口邀请，“赶巧了，我们也还没吃，饭马上好了，要不进来一块吃。” 谢忱眼底眸光流转，仿佛没听懂对方仅是客气而已。 黑眸潋滟，犹豫了一秒，随后格外真诚的道，“好，那打扰你们了。” 姜嫄:“……” 林凤美将人热情的邀请进屋。 谢忱挺规矩，坐在沙发坐有坐相，林凤美帮他倒水时，客气的用手扶了扶，“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 “饭马上好，先看会儿电视。”林凤美招呼他。 话落，又喊一旁的姜嫄，“你们都是年轻人，有话聊，我先去厨房忙了。” “好，麻烦您了。”谢忱笑着道。 厨房里抽油烟机轰轰作响，门一合上。 客厅内静了瞬。 姜嫄跟他隔着一段距离，倚在客厅的隔断旁，单手抱臂，睨着正坐在自家客厅的人问，“你在干嘛？” 柔和的语气含着笑，却让人辨不出几分真心。 听见问话，坐在沙发上的人很淡定，“来吃饭。” “你有跟我妈说你是谁吗？”姜嫄问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话。 言下之意，林美美同志要知道他是谁，他不可能还坐在这儿。 让他出去也挺容易，但姜嫄揣着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过了这么多年，一遇上他，姜嫄觉得自己也会变得不像自己。 谢忱顿了顿，掀眸看她，眸色漆黑，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语带商量，“阿姨还没问我，真要说吗？” 姜嫄扬眉，似笑非笑，“你说呢。” 她态度不明。 谢忱默了瞬，轻‘嗯’了声，“那我一会儿怎么说？实话实说？” “跟阿姨说我是她女儿高中三年同学，毕业后谈过9个月零3天，什么都做过但被迫分手的前男友行吗？” 姜嫄喉间一噎，被这人无赖逗乐了，他怎么不干脆从他出生开始介绍，不明摆着是认准了她不会揭穿他。 姜嫄笑，“行，一会儿你就这么自我介绍。” 谢忱仿佛听不出她在反讽，很听话的点头，“好。” 姜嫄:“……” 厉害了，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人挺会气人。 姜嫄又气又笑转身往厨房走，走到一半真怕他敢这么说，最终忍不住回头低声警告了句，“吃饭就吃饭，等会儿少说话。” 听见这话，谢忱轻扬了下眉眼，非但没气，反而黑润眸里不由浮上笑意。 - 饭做好了。 谢忱也起身帮她们一块盛饭。 姜嫄盛饭他递碗。 姜嫄侧眸看了眼表现得很乖巧的人，心中划过丝异样，犹豫了瞬，接过了他手中的碗。 看见他也帮忙，林凤美端着菜出来笑着道，“别客气别客气，你坐就行。” “好，阿姨，”谢忱应着，却顺手接过林凤美手中的菜，放在桌上。 做事很喜欢搭把手的样子，看起来就经常做家务，林凤美越看越满意。 悄悄打量站在一处盛饭的两人，眉眼里盛着笑，什么也没说。 这不缘分说来就来，年轻人多聊几句熟悉的相当快。 饭菜上桌，三个人各居一侧。 林凤美坐主位，她跟谢忱面对面而坐。 一时无言。 林凤美先动筷，怕他不好意思，替他夹了一大筷子菜。 姜嫄瞟见那一筷子菜里全是他不吃的。 “妈，他不……”姜嫄下意识的阻止。 话出口，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忙止住话头。 这大少爷有多挑剔她不是没见识过，谈恋爱期间但凡有不吃的，她都会帮他挑一挑。 什么事都能妥协，唯独这事妥协不了，不吃就是不吃。 姜嫄不禁抬眸睨向对坐的人。 谢忱倒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端起碗接菜，客气的道，“谢谢阿姨。” 姜嫄:“……” 谢忱低头尝了一口。 他扬唇勾笑称赞道，“很好吃。” 林凤美得到夸赞，心情愉悦，一个劲儿招呼他，“喜欢吃就多吃点，多吃点。” “好。” 姜嫄视线落在他身上，心脏一悸，忽然想起两人寺庙相遇那次，他也是没表现出任何不适。 跟以前挑食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 七年他变了许多，她好像有些不了解他了。 林凤美突然道，“看我，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姜嫄指尖微不可察的瑟缩了下。 谢忱倒比她镇定，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阿姨，我叫谢忱，您叫我小谢就好。” 听见这姓，林凤美脸上笑容僵了一瞬。 房间内空气仿佛骤然凝结。 姜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变得格外缓慢。 林凤美仔细打量身旁长得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想起这么多日相处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姓谢的那么多，谢家那么有钱，谢家大少爷又怎么会做老师，会修水修电，看起来又挺会做家务呢。 林凤美勉强扯出抹笑，试探的问，“家里是做什么的呢？看你家庭条件应该挺好。” 谢忱顿了顿，答的面不改色，“我爸自己做点小生意，我妈也在教育系统。” 这回答很模棱两可，听着倒挺像普通家庭。 姜嫄头一回感觉什么叫心惊肉跳，他每说一句话她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林凤美停了筷，她只知道谢家老一辈的是当官的，后来生意做的很大。 林凤美看向姜嫄。 姜嫄镇定自若的吃菜，仿佛没听到他俩的对话。 林凤美心中满是疑虑，却也并非草木皆兵，她笑了笑，“难怪你也做老师，原来继承了令堂衣钵。” “你修水修电都挺在行，是专门学过？看来现在做老师什么都得懂点。” 谢忱顿了下，淡声道，“没学过，只是刚毕业时没什么钱，住的个地方环境挺差，经常有各种各样毛病，久而久之就都会修了。” 第106章 管不着 姜嫄心脏随着他的话都重重地跳了下。 毕业时没什么钱，住的环境挺差。 这两句话让她呼吸微滞。 他可是谢忱，怎么会缺钱呢，那么娇气的大少爷又怎么会住在环境很差的地方。 姜嫄一时摸不准他到底是为了应付美美同志编的，还是真是如此。 林凤美倒是在听见他的话刹那彻底释怀，笑着道，“年轻人刚毕业是没什么钱，现在社会年轻人压力越来越大，谁都有低谷期，慢慢什么都会有的。” 谢忱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的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聊了几句。 姜嫄却一点儿也没再听进去。 反而对他方才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久久无法释怀。 吃过饭后，谢忱又坐了会儿，帮她们一起收拾了碗筷。 林凤美哪儿能让他干活，忙道，“你是客人，不用不用……” 谢忱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碗，“没事阿姨，您做饭辛苦了，您歇一会儿。” 见他这么客气，林凤美也不好再推拒，只好叮嘱姜嫄，“圆圆，小谢好不容易来一次，别让小谢洗。” 通常都是美美同志做饭，姜嫄洗碗，她们家务分配的很均匀。 姜嫄立在水池旁，边戴洗碗手套，边应了一声。 客厅内电视机开着，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 谢忱单手端着收集的碗筷推开门进入厨房，在进入厨房后，顺手合上了门。 密闭的空间内仅剩他们两人，姜嫄心念微动没去看他，“放着吧，一会儿我洗。” 谢忱将碗筷放在水池旁却没走，目光落在低挽着发，认真洗碗的明艳身影上。 夏天白昼很长，透过厨房的窗看出去一片绿色，在满眼色彩的世界里，她是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光是站在那儿就能让人兀自心动。 谢忱什么话都没说，打开水龙头将她手冲干净，拉着她往旁边站了站，接替了她手中的动作。 姜嫄愣了下，抬眸看向他微低着头，轮廓分明的侧脸。 两人谁都没有打破宁静的氛围。 放在以前，她怎么都想象不来吃个饭连菜色都要排列整齐的大少爷会做这些事。 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刚才那些话是只为了应付我妈吧？” “哪些？”他侧眸扬眉问。 姜嫄心中微紧，“就是毕业没钱……” 谢忱将碗冲干净放在沥水架上，浑不在意，“毕业没钱不是挺正常吗。” 是挺正常，但这事放在他身上就不正常。 姜嫄犹豫了下开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缺钱……” 谢忱长指微顿，漫不经心的问，“你是在关心我？” 姜嫄没答话，仅是盯着他看，似是要将他看穿。 迎上她的目光，谢忱先移开了眼，薄唇轻抿了下，淡声道，“没什么事，就觉得自力更生挺好的。”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姜嫄微拧了眉。 虽未直说，姜嫄却瞬间明白他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姜嫄按住了他洗碗的手，“为什么？” 他个大少爷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钱兴许几辈子都花不完，哪里用得着自力更生。 即便要自力更生，也该是站在他祖辈父辈的肩膀上，是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起点。 不该是住在个环境挺差的地方，练就了这一身他原本这一辈子也用不上的本事。 他现在越事业有成，姜嫄越觉得被一把无形的手遏制着呼吸，她甚至有些不敢想他一开始是怎么过来的。 谢忱扫了眼落在自己腕上纤细的手指，似笑非笑的睨向她，“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不回答，姜嫄隐约有个猜测。 “为了我？” 谢忱默了瞬答，“不是。” 他越是否认，这个答案便越清晰，倏尔一股莫名的情绪席卷而来。 姜嫄蓦地拧紧了眉。 他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将碗筷收拾干净，对她道，“走吧，出去吧。” 姜嫄没动，在他转身时伸手拽住了他。 谢忱看着拽着自己衬衫袖口的细长手指，眸色微动，开口语气含了几分戏谑，“什么意思？” 他慢悠悠的开口，“是要同情我，还是又要说我们不合适？” 姜嫄凝着他漆黑的眸，心脏不受控的直跳，他们仿佛陷入了个死局。 原以为彼此早已跳出了从前，却发现谁都没有跳出去。 “你……” 姜嫄挺想问问，他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最终强迫自己收了手，仅是道，“每个人都该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你不该为了……” “我想要的是你。” 谢忱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再听这些道理。 听见这话，姜嫄睫毛狠狠地颤了下。 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我们没结果……这件事七年前就说过了。” 谢忱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的轻笑了声，“那我怎么样，你就管不着。” 第107章 我倒是想 谢忱转身出了厨房，这回他没待多久，跟林凤美告别后，回了家。 晚上的对话如一记重锤落在她心上。 姜嫄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谢忱回到家处理了许久工作。 白天有白天的事，晚上还有许多积压的琐碎工作待处理。 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一直工作到了凌晨4点。 早晨。 徐明吾一到公司就撞上正往会议室去的谢忱。 看见他来，谢忱提醒他，“开会。” 又回头对蒋瑾道，“问问严总到哪儿了。” 蒋瑾道，“好的，谢总。” 徐明吾:“……” 特么发了一晚上的审批消息，通过的驳回的，早上打开一看一长串的未读，翻都翻不到底。 真行，大晚上不睡觉，大早上的来开会。 公司蒸蒸日上，也没什么异常。 精神头这么足，不知道想报复谁。 - 开完会。 待谢忱会完客，徐明吾顺势进了他办公室。 见到来人，谢忱头都没抬，继续看手中文件。 徐明吾走近，点了点他眼前的文件，半眯着眼一副了然的表情，“你不对劲。” 谢忱扬眉，“哪儿不对劲？ “我去你市中心公寓找你没人，蒋瑾也不知道你现在住哪儿。” 为了方便工作，谢忱一直住在他市中心的大平层，离公司很近，甚至不用开车。 他特意问了前台，说谢总的车现在每天都有进出场记录。 那就说明谢忱现在每天开车上下班，不住市中心，而且距离还挺远。 “你搬哪儿去了？”徐明吾问。 谢忱面不改色，将文件翻页，“隐私。” 徐明吾:“……” 不回答就是有鬼，现在用脚指头也想得到。 甚至都怀疑谢忱那个前女友是不是什么狐狸精转世，把谢忱给夺舍了。 徐明吾恨铁不成钢，“出息，这辈子是不是非得栽她手上？” 谢忱拿过桌上文件签署，眸色一闪而过的黯淡，真开口回答，“我倒是想。” 徐明吾:“……” 谁真的问他意见了，他特么这话明明是在骂他。 - 下课铃响，在一片嘈杂声中。 姜嫄笑着跟学生道了句下课，随后收拾了书本往教学楼外走。 早晨只有两节课，昨晚没合眼，一下课脑中神经松懈。 走了半晌才发现不是去办公室的路。 索性也没再回办公室，仅沿着绿荫道漫无目的的走。 独自一人走了许久，什么也没想，就觉得挺闷，想透透气。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篮球场。 天气晴朗，天蓝的如一张洁净的蓝卡纸，深邃无垠，早晨初露锋芒的阳光，晕成圈高挂头顶。 露天篮球场上，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挥汗如雨。 球鞋摩擦球场的声音与篮球扣进篮筐清脆的回响交织。 少年们笑闹声，充满激情呼喊声传来，随暖风和空气滚动着，吹响一树的蝉鸣。 姜嫄脚步微顿，静立在篮球场外看了许久。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球场上那个带着灿烂笑意，比朝阳还耀眼的少年。 她记得他也很喜欢打篮球，七八节课后总会抱着篮球不见踪影，晚上放学好像也会留在学校打很久的篮球才回家。 那时她没太多时间关注他，但他的生活很简单，遇上过一两次便能猜到他都在做什么。 简单的如一杯透明的白开水。 意气风发骄傲恣意的模样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姜老师……” 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喊。 姜嫄回神，看向身旁穿着球服腼腆挺拔的大男孩。 少年对上她的眼睛，呼吸一紧，有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姜嫄在g大很出名，不少人报考g大就是冲着她来的，他就是其中之一，他从高中时就是姜嫄的粉丝，听说她竟然来g大教学，他激动了好久。 将她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如愿考进g大。 有时运气好偶尔在学校里会遇见她，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一直鼓不起勇气真去跟姜嫄说一句话。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遇见她。 少年显然刚从球场跑出来，汗蒸腾的略带稚嫩的脸庞微红，他喘着气，用球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另只握着手机的手紧张的有些发颤。 “姜老师，我很喜欢你……” 话出口少年意识到自己这话很引起歧义，虽然他真的很喜欢她。 但他们现在身份不同，这话对着自己老师，就极不合适，忙又道，“我意思，我是你粉丝……” 他鼓起勇气道，“我能不能加个你的微信？” 少年心思都写在脸上，姜嫄笑看着他，轻摇了摇头。 “你应该不是经管院的学生，我不带你的课，如果喜欢我的课堂，欢迎来旁听。” 见她拒绝，男生很失落。 这回不说明白，兴许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机会了。 少年鼓起勇气道，“你曾说过要在一次次崩溃低谷中找到再次出发的勇气，那句话鼓励了我很久，我从高中就喜欢你……” 姜嫄听见这话，指节微蜷。 要在一次次崩溃低谷中找到再次出发的勇气。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在生活的磨砺中，她似乎早已丢了这种勇气。 姜嫄眼皮倏地跳了下，抬眸看向眼前陌生腼腆的少年，真诚又勇敢的模样，跟当年的谢忱挺像。 但却不是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谢忱。 仅一瞬姜嫄神色恢复如常，眉眼带笑，与他半开玩笑着，认真回应，“谢谢你，你眼光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找到个很优秀的女朋友。” 第108章 追求我喜欢的 听见拒绝，少年有些沮丧。 顷刻又重新扬起笑脸道，“姜老师，谢谢你，我说出来感觉好多了，但……我会一直追求我喜欢的。” 他说完，笑着跑远了。 少年倔强执着的劲儿仿佛是年少的谢忱穿越时光，在与她对话。 这句话在她心中投下波澜，追求自己喜欢的…… 可她已经过了凭一腔孤勇不管不顾的年纪。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就是理想是救赎，却总能败给现实。 姜嫄回到办公室时，看到她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束玫瑰。 孙岚笑着揶揄，“小姜老师，你不在，我们帮你签收了。” 姜嫄对孙岚道了句谢。 大概能猜到是谁送的。 走到自己办公桌，看到玫瑰花里有张粉色卡片。 姜嫄打开，是叶燕安的字。 恰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叶燕安。 她去上课鲜少会带手机。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叶燕安含着笑意的声音，“我时间是不是算的刚刚好。” “我问了你同事，说你下午没课，我这会儿来接你，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莫名的姜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推拒。 默了片刻。 突然间无比清晰的认清她没真的做好跟叶燕安共度一生的准备。 不论决定如何，她都不该耽误别人。 姜嫄开口道，“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 晚上是与合作商的饭局。 谢忱谈完合作出来时，宽敞明亮的餐厅已坐满了人。 合作商一众人与谢忱边说话边往楼下走。 ‘盛鑫’现在能搭上‘syrup’的大船，对于他们来说是双赢，这场合作谈的非常满意。 许安兴对谢忱挺钦佩，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家世背景又无可挑剔，怎么看都是一门绝无仅有的好亲事。 许安兴试探道，“谢总似乎还是单身？” “我有个妹妹，刚刚回国，不知道谢总有没有兴趣见见，往后合作两家亲上加亲。” 蒋瑾听见这话在一旁没吭声，每回谢总亲自来谈完合作，对方总会紧接着来这么一句，毫无例外，他耳朵都快听起茧了。 想给他老板介绍对象的多了去了，这个合作商还太小，后面排队去吧。 谢忱笑了笑，客气又疏离的婉拒，“不好意思许总，我有心仪的人。” 许安兴一听觉得很惋惜，别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强求，只得笑着将话题又转回了两家的合作上。 一行人从楼上下来。 许安华客气的在前引路，“谢总请。” 谢忱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在即将出餐厅时，谢忱抬眼扫到一抹熟悉的娉婷身影。 倏然顿住了脚步。 隔着人群，他清楚的看到明艳冶丽的人跟一个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披散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清凉，肌肤白净，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而坐在她对坐的正是那个叫叶燕安的人。 男人很殷切，将自己切好的牛排放到她眼前。 从头至尾男人视线就未从她身上移开过，肆无忌惮盯着她的目光，令谢忱极为不适。 两人亲密的模样，显然正在约会。 谢忱心猛地跳动了下，真切的感受到了从心脏蔓延出的尖锐刺痛。 周围人群都变得有些虚幻，他呆立原地，无尽的迷茫如潮水涌来，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找不到归属感。 昨天他们在厨房的对话仿佛还在耳边。 一个念头如小火苗般窜出他脑海。 拒绝他只是因为那些客观因素，还是……有其他人的原因。 一旦起这个念头，就如烈火燎原越演越烈。 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他们之间另个人的存在，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就是多了个人。 并且那个人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出现她身边。 她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就连过问都变成了他才是没资格的那个。 蒋瑾顺着自家老板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个极漂亮的女人，气质独特到让人过目难忘。 他也愣了下，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在女人低头时，蒋瑾登时想起似乎是在潭灵寺见过。 那天她戴着鸭舌帽，没怎么看清五官，但那身气质他应该不会认错的。 但又似乎在更早的时间在其他地方见过。 许安兴也留意到了谢忱的异常，看到姜嫄那刻，愣了下，“姜小姐。” 谢忱回眸看向许安兴。 许安兴忙解释，“以前在一个活动上见过姜小姐。” 许安兴又问，“谢总也认识姜小姐？” 谢忱没有答话。 沉黑的眸深深地看了眼坐在洁净明亮窗户旁的女人后收回了视线，尽力维持着表面镇定，抬腿朝着门口走去。 蒋瑾见状，急忙跟上，临走时，他又回头看了眼那个方向。 能让他老板这么反常的，他只能想老板的那个前女友。 但看女方模样，似乎已经有了新的恋情，难不成他老板彻底失恋了？ 第109章 喜欢没法勉强 餐厅内，大提琴声悠扬。 姜嫄看着眼前切好的牛排没有动。 叶燕安停下动作，不得不面对。 他其实早有预感。 姜嫄不喜欢他。 他也曾谈过恋爱，但前两次都是在学生时代，少不经事，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恋爱，直到遇到姜嫄他才懂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 可以不需要她任何付出，就想把最好的都捧到她眼前，光是陪在她身边就挺开心。 一个人喜欢与不喜欢很明显，若不是他死缠烂打，锲而不舍的追求，兴许连这段相处的时间也不会有。 姜嫄对他而言就像悬在天上的月，抓不到，她的光辉又落在他身上，这种感觉很微妙。 她当初能同意先相处试试，已经挺不容易了。 “是因为那个人吧？”叶燕安苦笑着问。 后来才想起在g大教师公寓楼下遇见那个男人是谁，他是现在上升速度最快的‘syrup’公司的负责人，曾在一个峰会上见过。 那天姜嫄同学聚会他也看到那个人。 隐约可以猜到那个人就是姜嫄的前任。 原以为姜嫄跟他一样，对于年少的感情应该早已放下，眼看着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姜嫄就要同意跟他交往了。 可那个男的一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对不起。”姜嫄道了句。 叶燕安勉强扯出抹笑，“我等你，你什么时候放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姜嫄顿了顿道，“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喜欢没法勉强，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那个对的人。” 话落，她笑了笑，“菜挺好吃，这顿我请你。” 话语间姜嫄已跟他划清了界限，毫不拖泥带水的样子挺让人着迷。 - 暮色降临，姜嫄独自一人刷卡进入小区。 映着远处微亮的光往楼栋下走，走到楼下时不由抬头看了眼六楼。 隔壁房间的灯黑着，他似乎每天回的都挺晚。 姜嫄收回目光往楼上而去。 回到家洗完澡时间还早，继续看了会儿学生论文。 毕业季各种各样的事接踵而来，姜嫄批改完论文已是深夜。 时间指针正好跳转到凌晨1点。 下意识的看向门外。 林美美早已熟睡。 四周万籁俱寂，静的如进入了另个世界。 合上电脑，上床关了灯。 一片漆黑里，却没有丝毫睡意。 窗外风吹树叶飒飒作响，夜越深，风声越响亮。 姜嫄合着眼酝酿了许久的睡意，反而更加清醒。 有些烦闷的打开抽屉，准备拿安神的药。 在触到药盒的那刻，又合上了抽屉。 伸手打开了床头昏暗的小灯，起身拿了件宽松的薄外套，套在睡衣上往外走。 怕吵醒美美同志，放轻声音从柜子里拿了一小袋猫粮。 这个时间都已经睡了。 教师公寓楼下更见不着一个人，学校里的公寓安保很好，姜嫄倒不担心安全问题。 一出楼栋，深夜风挺凉，她拉上外套拉链，找楼下经常喂养的那只流浪猫。 学校里的猫不像外面那么怕人，就固定的那几个点，姜嫄小声轻唤了几声，一只小狸花猫从灌木丛钻了出来。 见到是她，小狸花猫很乖巧，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姜嫄笑了笑打开猫粮喂它。 吹着晚风，看着它吃完猫粮舔舐自己的爪子，让她脑子清明不少。 以前她睡不着，也用过这方法，放空一下脑子，总比一个人闷在家里胡思乱想强。 一人一猫蹲在楼下静谧柔和的像一幅画。 谢忱从外回来，就看到这幅画面。 纤瘦的人蹲在楼栋外的台阶旁，暗淡的光晕仅能笼罩她一半的身影。 宽宽大大的外套衬的单薄身影更加纤瘦，仿佛一揉就碎，秾艳的眉眼带着温柔笑意蹲在那儿喂猫，晚风卷起细软长发微动，美的挺惊人。 谢忱没有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有些贪婪的静立在漆黑的深夜陪她站了半晌。 直到她起身。 谢忱也才往回走。 姜嫄抬眸就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迎面而来，看清来人不禁怔愣了下。 夜色暗淡，他身上原本笔挺的白衬衫已没了白日的规整，松松懒懒的微敞着领口，锐利的眉眼被醉意晕染出些许溃散。 长指随意的拎着西装外套，整个人都透着对世事不关心的桀骜。 他没有看她，径直往楼栋走来。 擦身而过时，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姜嫄微拧了眉，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身旁的人不知喝了多少酒，显得很疲惫，一进电梯就懒散的靠着电梯壁阖上眼休息。 电梯门开，他睁开微红的眸一言不发走向隔壁。 拿出钥匙半天却插不进锁孔。 姜嫄也没有进门，站在他身后看了半晌。 这时他才好似注意到还有个人一般，最终放弃挣扎，低声向她求助，“帮下忙。” 清冽的声音都被酒意浸染的沙哑，这得喝了多少。 姜嫄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钥匙，帮他开门。 谢忱垂眸看着微低着头立在他身前的娉婷身影，喉结微动，在门打开的那刻，他上前一步从后将她揽进了怀里。 姜嫄背脊微僵，没有回头看他。 落在肩上的脑袋挺沉，欣长的睫毛轻刷过她的脖颈，她感觉到了湿意。 “怎么喝这么多？”姜嫄忍不住开口问。 听见问话，谢忱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好似松懈，他喉间微哽却没说话。 姜嫄轻叹了口气，最终败下阵来。 “我扶你进去？” 第110章 怎会不在意 他没答话，姜嫄默认他同意。 这个房子跟她家格局一样，灯的开关就在门口。 一进屋还没摸到开关，倚在她身上的人脚步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姜嫄忙先扶住了他。 浓烈的酒气都快将她熏醉了。 他整个人重量都在她身上，已腾不出手来。 姜嫄有些好笑，只好先扶着他往沙发走。 窗外月色与昏暗的路灯倾泄入屋，将格局简单的房间映的朦朦胧胧。 待他倒在沙发时，她腾开身子，准备去开灯顺便替他倒杯水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了手腕。 下一刻，姜嫄猝不及防就被拽进了宽阔的怀中。 他什么也没说，侧了侧身紧紧的拥着她，将头深深的往她脖颈压了压。 片刻后，只听男人语气不稳的轻喊了声她的名字，“姜嫄。” 声音既低又沉，仿佛含了说不尽的话。 他喉咙刺痛酸涩，连声音都跟着微颤，“那些……我们的过往既然给我了，又为什么给别人。” 这话如说给她听，又如喃喃自语一般，他接着道，“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想让你爱我，可这好难。” 姜嫄的心猛地一颤。 房间内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唯有他呼吸时带着的压抑哽咽在寂静的夜很是清晰。 想起那个男人跟她在一起的一幕幕，谢忱心底涌出无尽的嫉妒，这种嫉妒让他再也没法维持表面镇定。 “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你是怎么做到毫不在意的。” 窗外风声渐重，紧接着细密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夜雨声里，姜嫄听到伴随着隐忍的抽噎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姜嫄微愕，颈间晕开的湿润，直烫进她心里。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你在乎我就行，我不在意你是不是把我介绍给你朋友。”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就跟你谈过恋爱，我也挺想站在你身边，被你介绍给你的朋友认识。” “你没给过我的，却给那个人……” “未来多难我们一起面对，可如果你心变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可以装作不在意，可我真的好痛苦。” “姜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不甘一股脑将他淹没。 似埋怨似倾诉的低沉声音，在暗夜中如最亮的那颗星，失去它的光亮，被无尽黑暗吞噬。 每滴泪都成了道道伤疤，一股难以言喻疼，从心底翻涌出来直堵在她心口。 姜嫄抬手捧住他的脸，映着窗外微弱的光亮对上他漆黑的眸。 压着内心难受，有些好笑的扬眉打趣他，“谁说给过别人没给你？” 两人近在咫尺，隔着浅薄的空气相望。 他总能轻而易举牵动她的心，遇上谢忱感情总能大过理智，明知道这不是重新开始，是回头路，不还是走了。 她无奈轻叹，“我怎么会不在意你。” 谢忱听见这话，睫毛狠狠地颤了下，不由自主屏息凝着她，长久静谧的对视中，周围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你说什么？”他问。 姜嫄扬唇笑，耐心解释，“没谈，才刚到互相了解阶段，还没开始试呢，不就被你拦截了。” 他怔怔的望着她，喉结滑动了下，内心的狂热陡然铺天盖地袭来，不敢确定的问，“他不是你男朋友？” 姜嫄眸中划过异色，戏谑的微眯了下眼，“哦，你以为他是我男朋友。” “那你明知道我有男朋友，你还抱着我，你对吗？” 谢忱心中热流沸腾，他收紧搂在她腰上的手臂，“你只能是我的，有男朋友我就等你分手，你要跟别人结婚我就等你离婚。” 姜嫄喉间一噎，忍不住笑，“小谢同学，你是没盼着我一点好。” 听见这称呼，谢忱神色微滞，眼眶微热，直白毫不收敛的直视她，倏然一把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姜嫄轻拍了拍他的背，“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 想起白天餐厅那幕，谢忱背脊一僵，没头没脑的闷声问，“你……晚上跟谁在一起？” 姜嫄愣了下，霎时什么都明了了。 “晚上我是想当面跟他说清楚。” 他呼吸收紧，有些不敢相信。 黑暗中他并不能看真切她的眼睛，觉得有些虚幻。 “我想开灯……” 姜嫄瞬间明白他什么心思，眸光微动，笑着道，“行，我开。” 说着她艰难的摸到自己兜里手机，按亮了屏幕。 暗夜被屏幕微弱的灯光照亮。 明眸善睐的眼睛对上他的，慢悠悠的打趣他，“呀，真的醉了啊？” 那双漂亮的深褐色眸里被光亮聚出一个小小的光圈，他从里面看见了自己。 谢忱被逗笑，望着面前的人，眼眶微微泛红，内心滋生出巨大的不受控的喜悦。 第111章 删掉 阳台窗户大开着，卷进丝丝凉意，雨滴簌簌直下，将外面微弱的光撕裂成细小的碎块。 谢忱目不转睛盯着眼前容姿绝丽的人，长指温柔的轻轻抚摸了下她的脸颊，心脏一下又一下热烈的跳动着。 两人挤在一张狭窄的沙发上，挺难受，姜嫄动了动。 横在她腰间有力的手臂将她扣了回去。 视线交汇，姜嫄眸里染上笑意，顺手握住他灼烫的手，用脸颊轻蹭了下。 微凉柔软的触感像羽毛，遽然在他心中掀起烈日般的炽热，沉黑的眸神色变化，反应过来的一瞬，他一把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下刻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再也无法控制的，偏头吻上他朝思暮想的人。 触到她唇的那刻，他浑身颤栗。 吻没什么技巧，却好似要将这许多年的思念一同宣泄。 他托着她的后背，紧紧地将人压进自己怀中，启唇轻吻她的唇，呼吸间满是醉意。 吻逐渐由浅入深。 姜嫄也勾住他脖颈回应他。 黑暗中所有感官都被放大，酒味中她清甜的气息更加明显，像是夏天加了冰块的西瓜汁，干净清爽，让他痴溺沉迷。 雨夜湿气夹杂着微醺在空气中沉浮，两人如置身于生动的画卷中。 只剩唇舌交接发出的细微声响，唤醒了暗色中的所有感官。 许久后，在意乱情迷间，谢忱松开了她的唇，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重新将她拥进怀中，爱惜的轻吻她的鬓发。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热泪盈眶与穿过漫漫长夜的喜悦。 - 天蒙蒙亮。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雨滴顺着屋顶落下，击打在锈迹斑斑的窗沿上，发出轻微响动。 两人挤在沙发一夜，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她半个身子都麻了。 想看眼时间，手机都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拥着她的人还没醒，他呼吸很浅，睡颜沉静，头发被蹭的微乱，睫毛浓密，鼻梁很高，即使睡着了也显得挺英气逼人。 姜嫄眉眼带笑，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吻，一触即离。 谢忱察觉到她轻微的动作，睁开眼就撞入她含着笑意的眸。 他心中微怔，昨夜醉酒，头脑发胀，有一刻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不是梦。 漆黑的眸神色逐渐清明，下意识的将她再次揽紧，万分主动的脑袋就蹭了过来。 姜嫄笑着躲开满身酒气的醉鬼。 “我得回去了，一会儿我妈该起来了……” 拥着她的人顿了顿，将头埋进她肩窝，轻吻她的脖颈，不放她走，“还很早。” 姜嫄指了指他一夜没换的衣服，唇畔满是笑意，“我这一身酒味，回去还得洗澡。” 听见这话，谢忱抬眸看她，睫毛轻颤了下，又移开了眼对她道，“在这儿洗……” “你不上班吗？不洗吗？” 就一个浴室，眼看天快亮了，等她收拾完他再去收拾，显然赶不上，她记得那天他出门挺早。 “我没关系，可以晚点去。”他又道，“没人规定我几点上班。” 姜嫄扬眉，笑着调侃他，“这么厉害。” 谢忱也笑轻‘嗯’了声。 姜嫄看了眼窗外天色，这个时间已经是美美同志起床时间了。 “不行，我妈起的很早。” 说着她起身，顿时一阵针扎般的麻木感袭来，她揉了揉胳膊，一边翻找自己的手机。 谢忱也起了身，摸到她手机递给她。 姜嫄笑了笑接过，“不用那么早去上班，就洗个澡回房间再好好睡会儿。” 看她要走，谢忱一路跟随她走到门口。 在她要出门时，再次将人揽进怀里。 姜嫄笑，“好了，进去吧，你都住我家隔壁了，离的够近了，现在随时可以见面。” 谢忱应了声，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 姜嫄回家，小心翼翼的将钥匙插进锁孔，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客厅内静悄悄的，美美同志的房门合着。 她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没醒。 回身准备悄悄合上门时。 一抬头就见颀长笔直的身影闲适的依在自家房门正看着她。 锐利的眉眼漾着戏谑的笑意，衬衫西装长裤凌乱，透着股从容不羁，漫不经心的模样一下击中她的心。 姜嫄:“……” 冲他挥了挥手，让他快点进去。 他接收到信号，仅是好笑的扬了下眉眼。 姜嫄不再理会他，合上了门。 - 姜嫄洗完澡回到房间。 手机振动。 她边找衣服，边划开看了眼。 沉寂了七年的头像再次闪动。 姜嫄心中划过异样。 谢忱发来的是一张图片，她点开来看。 打开的那一刻，姜嫄:“……” 只见照片里的人头发微乱，有些狼狈的正开着门，大清早的偷偷摸摸的模样偷感很重。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这绝对称得上她黑历史的照片。 姜嫄:“……” 【谢忱……删了！】 另头谢忱收到她回复时，忍不住笑。 删了干嘛，他觉得特别可爱，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一面的姜嫄，是不一样的她。 却还是笑着，长指轻点屏幕打字回复她，【手机给你，你自己来删。】 姜嫄:“……” 第112章 看看她诚意 等林凤美起床时，看到姜嫄已经起来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林凤美问。 姜嫄顿了下，长这么大头一回心虚，“早点去学校。” 林凤美没再多问。 姜嫄一收拾好自己就帮着美美同志一起做早餐。 母女俩吃完早餐，林凤美想去菜市场转转，跟姜嫄一起出门。 推开门就见电梯口立了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正在等电梯。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来。 目光先是落在姜嫄身上，看她避开了眼。 谢忱笑着跟林凤美打招呼，“阿姨早。” 林凤美看见是他，很高兴，也笑着道，“去上班啊？” 谢忱笑着点了点头。 电梯来了，他单手虚挡着门，客气的让她们先进。 电梯门合上，密闭的空间内，形成个尴尬的站位，他俩站两侧，林凤美站中间。 谁都没开口说话，林凤美看了看身旁的姜嫄，又看了看一旁客气有礼貌的小伙子。 心衬现在年轻人可真是，都一个工作单位邻里邻居的，上回也一起在家吃过饭了，遇着了都不说话。 果然时代变了，跟他们那会儿不一样。 三人一起出的小区，一路上林凤美跟谢忱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 想到什么，林凤美随口问，“小谢你这自身条件不错，看你一个人住这儿，是还没有对象？” 谢忱话被堵在唇齿间，下意识的看向姜嫄。 ……他该有吗？ 姜嫄有些想笑，轻扬了下眉眼，示意他答啊。 这事他自己圆。 谢忱笑了笑礼貌的道，“我想有。” 顿了下，又开口，“阿姨，您眼光好，要有合适的人选帮我参谋参谋。” 林凤美听他这么说，满眼笑意，八卦道，“没问题，喜欢什么样的？回头我留意一下。” 谢忱有些迟疑，“我没什么条件，能跟我好好过日子就行。” 姜嫄惊愕的看向面不改色的人，都想为他鼓掌了。 太厉害了，他是怎么知道这简直就是美美同志的理想型…… 林凤美一听愣了愣，果然对谢忱多了分另眼相看的不同，“行，我帮你留意留意。” 谢忱笑了笑道谢，“谢谢阿姨。” 告别了谢忱。 林凤美要从相反的方向去菜市场了，突然很是感慨，“现在这么踏实的年轻人不多了，这小伙子真不错。” 姜嫄点头，“看着也挺上进。” “等我再看看。”林凤美道。 - 徐明吾在地下车库刚停好车。 就见谢忱也正往电梯间而去。 看了眼时间，稀奇，谢忱竟然迟到了。 快走了几步，过去跟谢忱并肩而立。 “晚上没事，去沈羡那儿喝一杯？” 谢忱进电梯，按了楼层，“没空。” 徐明吾:“?” 徐明吾骂，“你个单身汉回那么早干嘛，除了工作就工作，你能不能有点生活。” “我什么时候回很早了？”谢忱斜睇了身旁的人一眼。 徐明吾:“……” 他确实没有回很早，通常都为公司发光发热，加班到很晚才回去。 这不更加说明了他连生活都没有！ “而且我也不是单身。” 电梯门开，谢忱留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徐明吾怔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单身？ 徐明吾三步并作两步的忙追了上去，“怎么回事？” 谢忱眉眼微动，眼底泛起丝丝缕缕笑意。 他没答话，走进自己办公室在办公椅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徐明吾看懂了…… 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反应了瞬终于回过神，跑到谢忱身边质问，“不会是跟你那个前女友复合了吧。” 前女友几个字，听着就不顺耳。 谢忱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前女友，从头至尾就她一个女朋友。” 徐明吾:“……” 明明前几天还失意的人，今天特么神清气爽，说话间眉眼里都扬着笑，跟先前判若两人。 这比吃了兴奋剂还管用。 果然那女人就是谢忱克星。 “她不是有对象了吗？” 他前边听沈羡说的，沈羡都亲眼看到了。 谢忱挑眉，“没有的事，她特意跟我解释清楚了。”话落又补了句，“她也从头至尾就我一个。” 徐明吾:“……” 上回见那女的还是直播，匆匆一瞥，感觉是不同，但也不至于能让谢忱惦记这么多年，他没见过本人，真特么好奇这女的到底有啥过人之处。 “只是解释了下，你就又投入她怀抱了？就这样？” 谢忱眼波微转漾着笑，轻嗯了声，懒得理会他，“不然呢？还要怎么样？” 这么多年谢忱怎么过来的，他都看在眼里，受那么多苦，几句话又被人拐跑了。 他都气笑了。 转念一想，不对，这不是拐跑了，这是特么巴不得倒贴。 能得偿所愿固然替他高兴。 但那女的这回是认真的吗？别特么搞到最后又要分手。 再闹分手真能玩死谢忱。 徐明吾有些担忧，‘啪’一声，合上他手中的文件问，“她这次仅是谈谈恋爱，还是奔着跟你结婚去的？” 谢忱敛眸靠向椅背，“结婚。” “你确定？”徐明吾不太信。 谢忱没再跟他扯，从他手中抽出文件，打开继续看，嗓音懒散，“没什么事你出去忙你的，别老杵我这儿。” 他避而不答，徐明吾察觉出了端倪。 “她要真心跟你好，你让她先跟你领证，看看她诚意，再说谈不谈恋爱的事！” 提到这事谢忱神色温柔缱绻边笑边忍不住骂，“你他妈别给我出馊主意，这么多年我都等了，我不想给她压力。” 徐明吾:“……什么宝贝疙瘩，这就给她压力了？你多看看别人怎么谈恋爱的，你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谢忱掀了掀眼，风轻云淡，“别人关我什么事，我自己的，我能不对她好？” 第113章 是风云学姐 徐明吾:“……” 不听他的，回头吃大亏就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了。 徐明吾还想说几句。 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见是研发部经理，谢忱叫他进来。 对徐明吾下逐客令，“工作了，出去吧。” 来的路上他已经过目了研发部新的设计方案，利用早上时间叫研发部部门负责人来他办公室具体讨论下新方案。 徐明吾也不再打搅他工作，拍了下谢忱的肩，“这事回头空了，我再跟你好好说说。” 谢忱嗤笑了声，没再理会他。 - 中午到了饭点，食堂里已满是人。 ‘syrup’的食堂出了名的好吃，厨子是谢总亲自选的，食堂好吃到在所有公司里独树一帜。 谢忱到食堂的时间通常都很晚。 徐明吾见谢忱坐下，先给饭菜拍了张照片，随后眼眸含笑的打字。 睨着对面春心荡漾的人半晌，彻底看不下去了。 ‘啧啧’了几声，“差不多得了。” 谢忱合上手机，闲适的靠向椅背，“你懂个屁。” 徐明吾:“……”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放在桌上谢忱的手机亮了下。 谢忱立刻拿起来看，只见他唇角笑意扩大，饭没吃一口，先回消息。 回完才慢悠悠的开始吃饭。 中途见他看了许多回手机，也没见他在打字，就仅是凝着手机屏幕唇角勾着笑。 不知道在欣赏什么。 他出其不意，探过脑袋去看。 仅瞟到一张图，是个女人背影，似乎在楼道正在开门。 还未来得及细看，谢忱已合上了手机，笑骂他，“尊重别人隐私会不会。” 徐明吾没理会他骂什么，问，“你有没有感觉耳鸣，犯困，身体不适？” 谢忱:“?” “我听说被人下降头会有这些症状，如坠迷魂阵，要不叫个风水师给你驱驱邪？” 谢忱没好气的哼笑了声，“滚。” 徐明吾想了下，“再不成你把她带过来，我替你把把关。” 以他丰富的经验，他来会会谢忱这个女朋友，看看是人是鬼。 谢忱轻瞥了他眼，不客气的开口，“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眼光好的很，自己会看。” 徐明吾一脸嫌弃的摇摇头，不再跟他扯，收了玩笑跟他说，“认真的，回头带来见一下。” 谢忱眉尾轻扬，也收了玩笑，点头，“行，看她时间。” 徐明吾:“……” - 徐明吾回到办公室，刚上楼就见蒋瑾神神秘秘的守在他门口。 “找我？”徐明吾挑眉问。 蒋瑾小声道，“徐总，我想起来谢总前女友是谁了。” 他昨晚回去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为什么觉得谢总前女友眼熟了。 那不正是他风云学姐，姜嫄！！！！ 他比姜嫄学姐晚两届，到学校时她基本已不怎么来学校了，没见过她本人，但明大处处都是她的传说。 就连她义务帮助明大拍摄的宣传片，现今都挂在各大高校宣传片播放量榜一。 她本人比宣传片里多了分成熟，头一回没怎么看清，昨天相隔较远但终于看清了她侧脸，回家他翻来覆去想，终于想到她为什么那么眼熟。 蒋瑾打开明大的宣传片给徐明吾看。 “徐总，你看，谢总前女友一定是姜嫄学姐。” 除了姜嫄学姐他也想不到明大还能有哪个女生，能让谢总这么念念不忘了。 原来他老板就是姜嫄学姐的前男友。 “谢总真牛，竟然能追到我们学校的姜嫄学姐。” 只见宣传片里的女孩还略带青涩，穿着靓丽，扎着利落的高马尾，行走在图书馆高大瞩目的书架间，光影在她精致的脸上明灭，厚重的历史感与女孩青春交错，两者交融一起，那一下很具有视觉冲击。 将学校和女孩独特的魅力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宣传片拍的很好。 看的出来有多好看了。 “姜嫄学姐成绩也非常好，当时能直博，她好像工作缘故没去，但一点也不影响她优秀……” 徐明吾听蒋瑾喋喋不休的夸了半晌。 真是一个猴一个拴法。 难怪谢忱从那么多人里挑中了他呢。 “能不夸你学姐了吗？”徐明吾揉了揉太阳穴问。 “啊？”蒋瑾不解。 “不夸都快迷死你老板了，但凡她还是你老板心头肉，你这饭碗比谁的都稳，放心吧。” 蒋瑾一听愣了愣，“真的吗？徐总。” “他们不是都分手了吗？”想到昨天在餐厅看见的那一幕，他有些担忧，“我学姐好像都有新的对象了。” “那万一我老板以后也再找，以后老板娘会不会因为我的身份介意我的存在。” “不会的。”徐明吾笑着安慰。 因为你老板这辈子不可能还有新的老板娘。 蒋瑾觉得不怎么保险，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您跟我老板说说，我学姐真挺不错……” 徐明吾:“……你给我出去。” 他造了什么孽。 第114章 你知道就行 谢忱下班时姜嫄还没有下班。 他将车停在教师办公室楼下，看了眼时间正好是饭点。 办公楼下已陆续有老师学生从里面出来。 等了许久，才见熟悉的身影与另人边说话边从楼栋走出来。 不知道说到什么，她神色专注的听身旁人说完话，唇畔带笑，嫣绯的唇开合回应了几句什么，两人说说笑笑。 说话间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很吸引人。 姜嫄走到长阶处，跟孙岚告别。 教师办公楼前是长长的台阶，落日余晖洒在又多又长的大理石台阶上，衬的楼栋达观坦荡。 她拾阶而下，稍抬眼睫，意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他静立在楼下露天车位旁。 他似乎也刚下班，衬衫长裤，收拾的利落干净，对上她的眼睛，漆黑的眸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看清来人那刻，姜嫄心中微怔，旋即唇角也勾起了笑。 这许多年，变了许多，好似又什么都没变。 两人隔空相望，带着彼此心照不宣暗自流动的情愫。 姜嫄快步下了台阶，向他而去。 待她走近，不等她说话，谢忱就将纤丽的身影揽入怀中。 正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这个时间这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也不少，姜嫄心中泛着浅浅的悸动，仅回抱了他一下，就笑着推开了他。 低声道，“我学生还在……” 谢忱看见已有人向他们看来，只得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要来接我怎么不发个消息？”姜嫄笑问。 “我怕你忙，会打搅你。” 听见这话，姜嫄愣了下，抬眸看向浑不在意的人，那若她真的忙，他岂不是要一声不吭的一直等在楼下。 “没关系，你想发就发，我看到就会回你。” 谢忱轻抿了下唇，仅一瞬神色如常，笑着轻‘嗯’了声。 不再跟她说这事，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回家。” 姜嫄坐上副驾扣好安全带，这是她第一次坐谢忱的车，感觉很不同。 从教学楼到教师公寓没多远路程。 她通常要么坐校内公交，要么走过去。 谢忱将车驶出学校大门。 顷刻懂了他是想走教师公寓另个门，那样走得绕一大圈。 “这么绕？” “你通常会走这条路吗？”他问。 “不会。” “那就对了，以后都这么走，既遇不着你同事又遇不着你学生。” 姜嫄眸色微动，笑睨向身旁的人，意有所指的问，“这是在对刚才的事表达不满？还是在暗示我没给你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闻言，勾了勾唇，侧眸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聪明，还需要问我吗？” 姜嫄扬眉，调侃道，“哦，那就两者都有。” 谢忱不自觉的笑，接她的话，“你知道就行。” 姜嫄也不禁笑，想到他昨夜醉酒后控诉的话。 收敛了笑意，顿了下认真道，“我们俩的事，同事朋友那儿没关系，我妈那儿目前可能……” 谢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多久我都可以等，刚开玩笑的，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姜嫄回握住他的手。 车开进教师公寓，停好车。 姜嫄下车，四下无人，两人牵着手，一同走进电梯。 回家的路程很短，电梯门开，姜嫄就松开了手。 “到家了，我先进去了？” 谢忱轻握了下空荡荡的手，轻应了声，犹豫了下问，“一会儿能出来吗？” 下学期教学评估，培养方案要重写，培养方案配套的课程大纲也需要重新编写，晚上学生论文已改到了第二稿。 饭后时间她通常都会空出思绪做这些事。 她还没答话，就听谢忱道，“没事，正好我也要忙，快进去吧。” 姜嫄盯着他瞧了片刻，没了那股执拗的谢忱让她挺不习惯，善解人意到很不寻常。 心中微动，她探头飞快的亲了亲他，笑着压低声音，“晚上找你。” 轻飘飘的话语一下冲进他胸口。 晚上……找他？ 谢忱喉结微动。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虚握了下她快的抓不住的衣角，心跳如鼓，干咽了下，应了声，“好……” 第115章 这就跟你回家 谢忱回到家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他住这儿的事没人知道，姜嫄说晚上才会找他，不知道是谁。 门又被轻扣了几下，谢忱将邮件点了发送，放下腿上的电脑，这才起身过去开门。 门一推开，就见一道明媚灵动的身影立在门外。 她手中端着一盘饺子，一双深褐色的眸笑吟吟的，问他，“是不是还没吃饭？” 谢忱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过来，心中惊喜。 应了声，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已经侧开身想让她进来。 她不是说晚上吗…… “这么快？”他问。 一股甜滋滋的感觉从心底窜了出来。 瞟见她手中端着的饺子，接过她手中的盘子，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而且这么明目张胆给他送吃的，不怕被发现吗？ 似看出他的心思，姜嫄笑着道，“我妈让给你送的。” 不过就是刚才饺子下锅时，她顺口提了一句隔壁邻居而已。 谢忱顿了下，心中仍满是欣喜，别人才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在不在家，即便不是她让送的，那也一定是她惦记着。 姜嫄站在门口没进去，回握了下他的手，快速看了眼自家房门，林美美同志这会儿正在厨房…… 她抽出手，安抚他道，“我还得回去吃饭，就不进去了。” 话落又补了句，“今天我妈做饭了，没能跟你一起吃饭，下回跟你出去吃。” 他知道她都是在家吃饭，他要的是长久的日子，没想让她为难，才刚刚开始，能维持现状就很好了，因此连提都没提，却没想到她这么照顾他的心情。 乌黑的眸眼神热烈，目光径直追随着她，应了声，“好。” - 吃过饭，为了避免引起美美同志起疑，她先回房间处理了会儿工作。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跟谢忱发了消息，约他下楼转转。 消息发出，对林凤美道，“妈，我出去转转，有垃圾吗？我顺便扔了。” 林凤美一听这话，指了指厨房，“厨房里的扔了。” “好。” 姜嫄收拾好垃圾，正准备出门。 林凤美也起身了，“算了，你等等，我也跟你出去转转。” 姜嫄:“……” 她打开跟谢忱的聊天对话框，【先别来了……我跟我妈去转转。】 初夏的夜不凉不热，微风吹动树梢轻轻晃动，蝉鸣四起，很适合散步。 母女俩在夜色中说着话，跟那些年在千户巷时一样，深夜关了店门，她们借着月色手挽手回家，路上也是要说上许多话。 昨日历历在目，又恍若隔世。 姜嫄陪着美美同志一道走了许久。 直到起了风，眼见夜雨要来，这才回了家。 林凤美回家后就洗澡睡觉。 等了许久。 姜嫄发消息问谢忱，【睡了吗？】 那头几乎是秒回，【没有。】 随后他又发来句，【在楼下。】 看见这句回复，姜嫄愣了几秒，忙重新穿上外套下楼。 按他说的地址走到楼下花园处，就看到了背对她坐在花园椅子上的身影。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身着单薄的衬衫，勾勒的背影宽阔，轻贴在耳边的电话亮着微弱的光芒，他微低着头正在通话。 姜嫄没打搅他，悄悄走近。 听见低沉清冽的声音耐着性子对电话那头说话，“您别操心这个。” “真有。” “过段时间吧……” 隐约听见似乎是他家里的电话。 随后他又说了什么，这才挂了电话。 姜嫄见他打完电话，这才从后勾住他的脖颈。 一股熟悉的馨香入鼻，勾着他的手臂纤细柔软，谢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姜嫄，还有谁喜欢对他搞背后偷袭这套。 谢忱将手机锁屏，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忍不住笑。 眉峰微挑问，“什么时候来的？” 从小区外映进来的暗淡街灯在他脸上投下光影，衬的轮廓分明的脸更加清晰。 “你打电话的时候。” 话落她又道，“不是让你先别出来吗？你一直等在这儿？” 谢忱唇角笑容压都压不住，语气懒散，拖着尾音跟她玩笑，“第一次约会，不敢迟到。” 风里夹带了丝丝缕缕的湿气，眼看就要下雨。 姜嫄松开他的脖颈，坐在他旁边牵住他的手。 “你还饿不饿，要不要陪你去吃个宵夜？” 他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也不饿。 “不用。” “快下雨了，那要不先回去，明天你空的话我再约你吃饭？”姜嫄问。 听见这话，谢忱眼皮轻跳了下，明天…… 她不是说今晚去他那儿吗？ 谢忱偏移开眼，佯装不经意的问，“那今晚呢？” 姜嫄:“?” 她有些好笑的答，“回家啊。” 谢忱:“……” 他顿了下，“我觉得有点饿，我们去吃个宵夜吧。” 姜嫄强装的镇定瓦解，忍不住笑。 看见她笑，谢忱心漏跳了一拍，意识到她是在逗他，也不禁唇畔带笑没好气的喊她名字，“姜嫄。” 姜嫄笑的直不起腰，“知道了知道了”顺口应他，“这就跟你回家。” 第116章 以后日子很长 谢忱心跳加剧。 跟他回家…… 这话莫名很动听，牵的他心头一颤。 夜色中，两人沿着小区小路往楼栋走去。 出了电梯，谢忱打开门，先让她进屋。 直到松开握着她的手，才发现自己掌心都浸出了层薄汗。 姜嫄道，“这会儿我妈该睡了，我还没来得及洗澡，借你浴室用一下？” 他轻‘嗯’了声。 替她放好洗澡水，就去了书房。 佯装镇定的处理了会儿工作。 姜嫄从浴室出来，白皙的肌肤被水汽氤氲成粉白，长发湿漉漉的，明艳中带了楚楚动人。 “吹风机在哪儿？”她问。 谢忱有些不敢看她，起身替她找到吹风机。 这几年时间，姜嫄及肩短发已被留长，湿润的微卷长发被逐渐吹干，披散在单薄的背脊，有种别样的美。 她长发短发都很好看，他都喜欢。 曾无数次梦到过她洗完澡，在他面前吹发这个场景。 只因那次分别，他就是看着她在他面前吹干的发。 他们曾在一起的每个场景，后来都成了他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此时颇有几分梦境照进现实，却再也不是醒来时锥心刺骨般的痛。 姜嫄吹干头发，看见落在干净的地板上突兀的几根长发发丝，想替他打扫一下。 谢忱拉着她出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一会儿我收拾。” 她没在他房间乱转悠，仅是坐在沙发，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最小，让房间内有个声音。 谢忱洗完澡，就见姜嫄窝在他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跟许多年前一样。 两人视线交汇，谢忱心像过了遍电流，心尖发痒。 “十二点了。”他喉结动了动，直勾勾的看向她问，“睡觉吗？” 姜嫄关了电视，“睡觉，等你呢。” 等他…… 谢忱心怦怦直跳，一阵悸动，极力压着唇角勾起的笑。 姜嫄先他一步，自动自发的已进了他房间。 这是她第一回进入谢忱的私人领域。 卧室内干净整洁，床品都用的深色系列，很有他的风格。 姜嫄爬上床，触到床品材质很好柔软轻薄，一下就认出是个意大利品牌，昂贵的跟这个小屋子格格不入。 这大少爷总是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跟凡人的不同。 她比他更像这个房间主人，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叫他，“快点，给你看个视频。” 谢忱唇角勾起，关了客厅的灯，回到房间，他的床上多了他心心念念的人，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他一上床，身旁的人就倾身过来，打开手机给他看一个野人在深山老林荒野求生。 谢忱:“……” 有些好笑，半拥着怀里的人，跟她看同一个视频。 即便什么也不做，内心喜悦满的都快溢出来。 姜嫄眼眸晶亮眉眼微弯，指着视频里的人道，“他现在要用这个竹竿引水了。” 谢忱也跟着她笑。 漆黑的眸时不时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他其实看不进去半分视频，仍耐着性子陪她看完了长达十四分钟的视频。 扫了眼她浏览的许多个同类型视频问，“你经常看这个？” “有时候晚上睡前会看一看。” 谢忱顿了顿，问她，“还喜欢什么？” 姜嫄不解的看他。 对上他沉黑的眼睛，姜嫄心中微怔，看出他隐藏的情绪。 她合上手机，收了漫不经心，颇为认真的想了想。 随即眼眸带笑，轻晃了下脑袋与他玩笑，“我喜欢的当然得符合我的身份气质了。” 谢忱:“？” 姜嫄思索了下，“起码得有策略和博弈论，跟心理学也密不可分，算数和记忆力必不可少，紧张刺激是前提，门槛也不能太高。” 谢忱听到这儿已忍俊不禁，扬眉看她，“然后呢？” “国民度得很高，老少皆宜。”她问，“怎么样猜得到吗？” 谢忱:“……斗地主？” 姜嫄笑，一双美眸明亮，在暗淡的灯光下很是耀眼。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一点就通。” 谢忱唇角弧度加深，被她这话逗笑，眉眼微挑，语气散漫的点评，“那还是不如你网界翘楚，这么高端真6。” 静谧的卧室内，两人依偎在床上，你来我往，互相调侃。 多年分别的空白似乎在这瞬间都被填满。 怀中的人又软又轻飘飘的，两人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姜嫄对上他涌动着炽热的眸，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主动贴上他的唇。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虚化起来，他愣了瞬，下一秒化被动为主动带着无尽的热烈启唇回应她。 这个吻很温柔。 从一开始的循序渐进，到逐渐加重，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心在狂跳。 他的手徘徊在她细腻的腰上，想往上，又怕太急切引起她心理不适。 呼吸越来越重，室内蔓延着夏夜凉风吹不散的燥。 谢忱喉间吞咽，再也忍不住的手悄然从她衣摆钻入。 毫无遮挡的触到她。 仅瞬间，他急促的呼吸了下，蓦地又从姜嫄衣服里抽出手，甚至帮她压了压被弄乱的衣角。 漆黑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深，他将人揽进怀中亲了又亲，难以平复自己的呼吸。 过了许久才道，“睡吧。” 姜嫄脸颊也有些烫，“怎么了？” 谢忱迟疑了两秒，“你会不会觉得我只是为了这些事？” 姜嫄怔了怔，反应过来笑答，“想什么呢，不会。” 他们又不是没有…… 空气静了静，他低声道，“再等等……” “等什么？”姜嫄笑问。 她亲了亲他的唇，认真的望着他道，“那个人是你就可以。” 听见这话，他睫毛狠狠地颤了下，心头发烫。 抬眸看她，黑润润的眸爱意翻涌，再次俯身凑过来吻她。 姜嫄同样热情的回应他。 漫长的亲吻结束，他帮她挽起鬓边被蹭乱的发丝，凝着她，喉结咽了又咽。 最终仅是奉若珍宝的亲了亲她额头，随后将人紧紧拥在怀中。 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声音，轻声问，“姜嫄，以后，我们日子还很长，对吗？……” 第117章 像烈酒 姜嫄心中一恸，迎着他的目光，轻抿了下唇，“我们一起面对。” 得到她的回答，谢忱眸中闪烁着盈盈光亮，强烈的满足感充斥他忐忑的心。 沉寂的黑夜，他们彼此依偎，心灵相通，汹涌的爱意在黑夜肆意生长。 - 清晨 早上满课，姜嫄早早的就去了教室。 通常早八的课，她习惯提前几分钟去教室。 上完课。 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一进办公室，就见办公室内聚集了几名学生，正立在吉茹定桌旁挨个过目论文。 电脑微信闪烁。 姜嫄点开来看，是谢忱在早晨发来的消息，说晚上来接她一起去吃饭。 姜嫄唇角弯起，回了句，【好。】 消息刚发出那头就回复了过来。 xc:【下课了吗？小姜老师。】 姜嫄笑，在键盘打字，【是啊，小谢同学有何吩咐？】 刚刚散会，谢忱出了会议室，边走边凝着手机屏幕笑。 回复她，【哪儿敢啊，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姜嫄回:【5点。】 回复后，她想到从市区到g大得40分钟车程，又多说了句，【我等你，不着急。】 消息发出。 这回那头没再回复，她打开邮箱接收学生作业，将这茬抛在了脑后。 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谢忱已经回复。 那边仅简短的发来一句。 【无心上班，只想见你。】 看见这句话的刹那，姜嫄心跳猛地都加快了几分。 “姜老师……”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惊的姜嫄下意识的关闭了跟谢忱的聊天对话框，只觉得莫名脸有点发烫。 看向方才还站在吉茹定桌旁的其中一名学生，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 她表面镇定，笑问，“怎么了？” 学生有些局促，“姜老师，吉老师出去了，我的论文已经改了好几回，吉老师让我自己看看，我实在看不出来，也不敢去问她了……您能先帮我看看吗？” 学生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问问。 毕竟姜嫄虽代过他们班级的一门课，却不是她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 姜嫄顿了下，看向吉茹定座位已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身旁的女生既腼腆又怯生生的。 姜嫄眉眼带笑，温柔耐心的道，“好呀，我先帮你看看。” 学生完全没想到姜嫄会答应。 惊喜的连声感谢。 姜嫄笑，接过她手中的论文，搬了把椅子让她坐自己旁边。 时间在指缝悄悄流逝。 姜嫄用铅笔，在论文上标注出了不太对的地方。 跟女生讲完要怎么修改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姜嫄讲的很细，说完后她脑中思路逐渐清晰，已有了方向怎么修改。 见耽误了姜嫄许多时间，女生连声道谢。 一出办公室，女生掏出手机，给自己同学打电话，尖叫出声，“啊！！救命！小姜老师好温柔。” 声音太大直传到了办公室里。 姜嫄听见愣了下，旋即眼里满是笑意。 - 耽误了些时间，她处理完自己工作已是下午5点一刻。 在5点整时，谢忱就发了条已经到了的消息。 过了十几分钟，他竟然也没催她。 姜嫄匆匆从教师办公大楼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倚在车旁等她的颀长身影。 快步下了台阶，她先道歉，“不好意思，刚在忙，没注意时间。” 谢忱语调散漫的揶揄，“补回来就行。” 姜嫄莞尔，看了眼时间，“行，迟到了15分钟，补给你半小时？” 谢忱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那原谅你了。” 谢忱将吃饭地点定在很浪漫的江景餐厅。 以前为了迁就她，他们约会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深邃的夜江城灯火璀璨，晚风送来丝丝凉意。 吃完饭，没有开车，两人手牵手沿着江边散步。 直到车停在教师公寓时，谢忱仍舍不得让她回去。 他抿了抿唇，试探的道，“今晚……” 才开口就被姜嫄拦住了话头，揉了揉他的脸颊，慢悠悠的道，“想什么呢，回家睡。” 谢忱:“……” - 谢忱再次陷入热恋这事，没过两天，已人尽皆知。 沈羡看向还守着手机给女朋友回复消息的人。 不等他开口，就听徐明吾已在骂，“迷死了没？” 谢忱回复完消息收了手机。 轻撩了下眼皮，“喊魂呢？” 徐明吾:“……” 颜尧庭笑出声。 没理会他们几人斗嘴，沈羡问，“姜嫄什么时候过来？” 谢忱看了看时间，神色柔和了几分，“快了。” 姜嫄下午在市区参加个培训，离这儿不远。 他提前已跟姜嫄说过，今晚跟他朋友一起吃饭。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拿了车钥匙起身去接姜嫄。 姜嫄结束培训时，从校区出来就看到了谢忱。 不等她走近，谢忱迎上前来，将她搂入怀中。 “去哪儿吃？”姜嫄问。 谢忱眉眼藏不住的笑意，“沈羡那儿。” 车停在‘青坊’门口，姜嫄诧异，“这是沈羡的店？” 谢忱点头，“嗯。” 两人进入酒吧。 一进包厢见里面坐了不少人。 所有人目光落在他俩身上。 徐明吾懒洋洋的回眸看向门口，在看到跟谢忱一同进来的女人，微怔了下。 只见来人未施粉黛，清清爽爽，已明艳不可方物。 谢忱揽着她的腰，替她接过外套。 徐明吾不知说什么好。 就没见过谢忱这狗对一个人这么热切过。 包厢内已有人跟她打招呼。 姜嫄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笑着也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谢忱将不认识的几人跟她简单介绍了下。 姜嫄笑着对徐明吾也打了声招呼。 一双深褐色的眸亮晶晶的，泛着漂亮的姝色。 徐明吾愣了愣，倏尔想起几年前看她直播那次，本人比镜头里更灵，明艳肆意，又如生命力强大的月亮。 颜尧庭轻拍了拍徐明吾肩道，“我就说谢忱找的这个不一般。” 吃饭过程，她很会自然而然的关照人，遇着谢忱不吃的，会主动帮他挑一挑。 将谢忱好不容易改的臭毛病，又给惯回去了，徐明吾看不下去了，“你现在不是吃这个吗……” 上回还看见他吃了。 姜嫄看向另一旁说话的人，记得方才谢忱介绍过，说叫徐明吾。 这是她第一回见这个人。 不等姜嫄答话。 坐她身旁的人已懒洋洋的出声，“不吃。” 徐明吾:“……” 好好好，你特么又不吃了。 吃过饭，包厢内有麻将，也有各类酒桌游戏。 谢忱问她，“玩不玩？” “好啊。”姜嫄笑着应，很捧场。 “玩牌吧，比大小简单点。”有人提议。 玩牌姜嫄反应快，心算能力又强。 将场子轰的很热。 几局下来，真有大杀八方，四海通吃的架势。 连徐明吾这个牌桌上的王者都败下阵来。 谢忱嘴角漾着笑，目光赤裸裸的在她明媚的侧脸流连，神色毫不掩饰的炽热着迷，内心燥热又悸动。 一群人玩的很尽兴，喝空了无数瓶酒。 从酒吧出来，谢忱喝酒了，姜嫄没喝。 谢忱将车钥匙给她，陪着她一块去开车。 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是奶奶的语音。 他没点开听，只是转了文字看了一眼。 姜嫄不小心扫到他聊天对话框里许多张女孩的照片。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么晚了还要回女孩消息啊。” 听见这话，谢忱神情微滞，忙将手机扬给她看，“我奶奶，在潭灵寺时你见过。” 姜嫄定睛一看，“让你相亲啊？” 谢忱:“……我从没相过。” 又赶紧撇清关系，“这些图我看都没看，你点开就知道，都是未加载过的。” 他将自己手机递给她，“你要不要看看？” 姜嫄点头，但没接他手机，指着第二张女孩的图片，揶揄道，“小图也挺高清，这个好看。” 听见这话谢忱脚步一顿，眉已微拧，“姜嫄！” 他抿了下唇，下一刻将聊天对话框图片全部清空，压着不悦。 见将人逗生气了，姜嫄忙快步追上他，轻碰了碰他手肘，“我逗你的。” 谢忱没理她。 姜嫄眼眸明亮如星辰，探头看他，“是不是喝醉了？” 她走到他身前，单薄纤瘦的身影在他面前半蹲，细长的手撑着膝盖，眸里带笑侧着头对他说话，夜色下睫毛很长，很好看。 “那我背你回家，当作赔罪，可以吗？” 风吹过扬起她柔软的发丝，带着隐隐动人清香。 他压根就没喝几杯，谢忱没动。 姜嫄拉着他的胳膊，就要背他，一边悠悠地道，“来吧，别客气，我走的特别稳，不信我先把你背到停车场。” 谢忱:“……” 就她这细胳膊细腿还背他？ 谢忱侧眸笑。 跟她在一起，无论多少岁，她总有本事把他俩都变成16岁。 心中对她方才的话既不满，又忍不住对她心生欢喜。 在她尝试了几次，真要背他时。 谢忱轻而易举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漆黑的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垂眸看自己怀里的人，开口语气散漫，“少来，我不接受。” 话落，他顿了顿睫毛轻扇了下，对她道，“可以换别的方式。” 徐明吾喝了不少，看着往停车场而去的两人，有些懂难怪谢忱放不下，这女孩像烈酒不论在哪个方面都很容易让人上头。 突然又有些羡慕。 一辈子能有个非她不可，真心喜欢的人何尝不是种幸运。 第118章 鸿门宴 姜嫄坐上驾驶位，不是很熟悉他的车，“哪里调座位？” 坐在副驾的人倾身过来替她调整，两人离的很近，近的他能闻到她身上清幽的香气，很撩拨人心。 座位调好，谢忱没离开，轻抬眼睫，黑眸落在她嫣绯的唇上，吻就压了过来。 姜嫄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下。 骨节清晰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扶着的后脑，不让她闪躲。 微凉的舌尖追逐着她的卷入唇齿间。 他吻的很轻柔，充满缱绻。 姜嫄眸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情不自禁也开始回应他。 夏夜月色清朗，树丛密虫鸣叫不止。 两人坐在车中无声的纠缠接吻。 一记绵长的吻结束，他顺手帮她扣好安全带，才坐回了副驾。 谢忱难以掩饰唇角笑意，轻抿了下唇，镇定的问她，“试试，这个距离可以吗？” 姜嫄也忍不住笑，不可以。 还是有点远。 她已经知道在哪儿调了，自己重新调整座位，“我自己来吧。” 路上没什么车，车窗被全部降了下来，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白天的余热争先恐后的涌入车内。 一路上谢忱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侧脸看。 神色赤恍恍的，毫不掩饰的灼热。 姜嫄佯装没看见，眼底藏着笑，握着方向盘专注的开车。 车停在教师公寓。 刚解开安全带，身旁的人就又凑了上来。 姜嫄也耐着性子，回应他的吻，怕怠慢了一点，又会惹这位大少爷不快。 过了许久，他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姜嫄心中有些好笑，打趣道，“嘴都麻了，可以让我歇会儿不？” 谢忱眉梢轻抬，语气懒懒，“我女朋友，我想亲就亲。” “可不是嘛。”姜嫄顺着他的话应。 听见这话，谢忱也不禁笑。 - 两人回到家，电梯门开。 他轻拽住她手腕，嗓音低哑，“今晚……过来吗？” 什么都不做也行，他就想抱着她睡。 方才上楼时，她看到自家客厅灯还亮着。 姜嫄抱了抱他，轻抚了抚他背脊安慰，“我总睡你那儿有种负罪感，回家睡。” 谢忱:“……就两回。” 头一回还是睡在沙发。 姜嫄笑，“下次。” 听她这么说，谢忱喉结微动，不再让她为难，轻应了声，“嗯。” 她转身准备回家时，再次被拽住了手腕。 掌心一凉，是把钥匙。 握着她手腕的人，眼神闪烁了下，“你想什么时候过来，随时可以过来……” 姜嫄将钥匙小心收好，眉眼微弯，“好。” - 周六。 大清早。 蒋瑾来给自家老板送文件。 车开到g大教师公寓，探头探脑打量这座公寓小区的外观。 外部环境看起来很幽静，但通常这种有点年代的小区内部都不怎么行。 之前跟g大合作的项目正在推进，原来他老板这段时间住在这里。 要不怎么他老板年纪轻轻就能成功呢，真是太敬业了。 ‘扣扣’窗户被轻扣了两声。 蒋瑾回头，就见他身高腿长的大老板站在驾驶位窗外。 他连忙降下车窗。 “谢总。” 蒋瑾将副驾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自家老板。 谢忱接过大致扫了眼，道了句，“辛苦跑一趟，今天给你算加班。” 蒋瑾心中一喜，为表现自己任劳任怨，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正好我在公司。”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东西落在公司，今早去取，恰好看到自家老板问涉及另个项目的情况。 他忙自告奋勇将手头完整文件送了过来。 想到什么，蒋瑾又道，“谢总，谢董那边叫您明天参加跟郑氏的饭局。” 蒋瑾迟疑了下试探，“您要不要去？” 他老板性子有时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不知道跟郑氏什么仇什么怨，这两年总针对郑氏。 郑家跟谢家关系特殊，谢董从中调和，谢总却从不参加，索性这两年连家庭宴会都不去了。 谢忱指尖微顿，再开口声音平静，“好，你来安排，就定在‘宫川’。” “啊？”蒋瑾惊诧。 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老板竟然要去，且亲自叮嘱安排。 让他不禁觉得这一定是场鸿门宴。 第119章 讨论婚事 华丽的饭店，水晶灯将大理石地板点缀的金光闪烁。 谢忱推门进入包厢。 偌大的包厢内其他人已入座，就差他了。 虽说商务饭局，两家关系特殊更像是家庭聚会。 一见谢忱进来，郑华芸立马起身，热情的道，“阿忱来了。” 看见他，郑凝也连忙站了起来。 郑凝目光落在高大挺拔的身影上，满眼倾慕。 她去国外留学，学成回国就一直在自家企业工作，谢忱一直在外创业，她曾去找过他许多回，皆被冷眼相对，后来甚至连他面都见不着。 从小到大她觉得未来谢家一定会和郑家联姻。 可谢忱却丝毫没这方面的意思，后来就连谢家态度也不明朗起来。 这几年谢忱又处处跟郑家作对，两家仅维持着表面关系。 郑家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郑华芸直骂她没用，说她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大大小小的企业小开她也相了无数个，但那些人又怎么能跟谢忱比，那些企业又怎么跟谢家相提并论。 最终只能再到谢家身上想办法。 谢坤南念着旧情，帮忙安排了几次家宴，谢忱从不参加。 没想到这回竟然松口。 郑凝一身名贵的套装，端庄简约，处处透着小心机，今天她的造型团队特意为她精心打扮了一下午，只为这场饭局。 谢忱笑了笑，没理会郑家几人，仅是对谢坤南和靳玉英喊了声，“爸，妈。” 靳玉英也好久没见儿子了，关切道，“外面挺热，晒着了没。” 谢忱笑，“没有。” “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又瘦了，待会儿多吃点。” “好。”谢忱应。 姜明义温和的笑，看着一表人才的谢忱，跟谢坤南寒暄感慨，“孩子们都大了，我们都老了。” 说着叫亲自守候在一旁的饭店经理。 “可以上菜了。” 谢忱淡声道，“等等吧，爷爷奶奶在路上了。” 听见这话，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从郑老走后，两家关系就交给小辈们去维持，除了自家家宴，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已多年不参加这类饭局了。 “叫你爷爷奶奶来做什么？” 谢忱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的道，“讨论婚事。” “我想家里人都在更正式一点。” 听见这话，包厢内都静了瞬。 郑凝心跳急剧加速，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郑华芸也露出笑容。 谢忱这两年所作所为是令人气愤。 郑家吃了不少哑巴亏，但郑家多次隐忍不发，她就知道忍耐总是没错的。 靳玉英反应过来，在婚事上他们从来不逼迫谢忱非得跟谁成婚。 她知道儿子不喜欢郑家这闺女。 今天只是跟多年前平常的聚餐一样，只为缓和下两家关系，谢忱这出将他们打的都措手不及。 靳玉英以为是谢坤南给儿子施压。 狠狠地瞪了谢坤南一眼，对谢忱道，“讨论什么婚事？” “我们不逼你，这事以你的意愿为主。” 听靳玉英竟然这么说，郑华芸脸上笑容不满的沉了几分。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谢老爷子和谢老夫人走了进来，两位老人家精神矍铄。 进来看见郑家一家，老夫人愣了愣。 谢忱跟他们说要讨论自己的婚事，他们兴冲冲赶来。 这不就是郑家那闺女吗？先前跟他说了多少次他不愿意，这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她。 谢忱起身替老爷子和老夫人拉开椅子。 一家人到齐。 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谢老爷子跟老夫人也没了路上来时的兴奋。 “怎么回事？”谢老爷子问。 郑华芸先接了话，“伯伯，今天主要是说说凝凝跟阿忱两人的事。” “我们两家这么多年了，两孩子情投意合，阿忱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将凝凝交给他，我们很放心。” 郑凝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忱，就等他说句话。 谢忱笑看着郑华芸，“您别急，说完我们的事，就说您的事。” 郑华芸没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谢忱目光移向郑凝，跟她开门见山，“上学时校园霸凌，工作后想方设法陷害，你这么恶毒，在座诸位长辈知道吗？” 郑凝脸色巨变，“阿忱，你在说什么？” 第120章 帮你回忆 “你忘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谢忱将个u盘交给一旁的经理。 经理连忙将u盘插在多媒体设备上。 小谢总跟他们老板相识多年，这个包厢特意为他空出来的，不敢怠慢。 包厢内巨大的屏幕上倏然出现郑凝的身影，视频录的很抖，质感不高，看着已有些年了。 笑闹声巴掌声和痛苦的惨叫声交织。 其中清晰的传来郑凝的声音，“等我给你这里烫朵花。” 在此情此景下，稚嫩的声音比鬼催命还要恐怖上几分。 包厢内的所有人皆脸色巨变。 ‘轰隆’一下，郑凝起身，撞到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这不是我。”郑凝看着谢家人惊慌的辩驳。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郑凝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开始不停颤抖。 谢忱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不咸不淡的道，“没事，你认不出来，姜伯父郑伯母替你处理过这事，他们应该能认出自己女儿。” 这几年谢忱不断针对郑家的事，加上今天的事，郑华芸再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谢忱！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家不想跟我们做亲家，也没必要用这样的视频诬陷凝凝。” 姜明义装老好人，打圆场，“兴许是误会，凝凝从小就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也或许小孩间玩闹，坤南和玉英你们也看着她长大最清楚她的人品。” 谢忱好笑的看着这一家人。 只觉得心疼姜嫄，确实有够无耻，跟这样的人纠缠，她们该吃了多少苦。 谢忱闲懒的倚着椅背，用控制笔退出了视频，打开长达56页的ppt，慢慢的往下翻。 屏幕上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不过都将女孩脸遮了起来。 “我这儿还有，挺多，您二老慢慢认。” 靳玉英在教育体系干了一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校园霸凌。 更别提谢老爷子一身正气，谢忱当年跟同学打架，二话不说都将他打的几天没下得了床。 彻底根绝了他叛逆的苗头。 怎么也想不到，看着长大的乖巧的小姑娘，在外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谢忱，我们家对你们如何，你们心知肚明，这几年你对郑家做了什么事，我们从未计较，今天你竟然用这些莫须有的东西羞辱我们。” 谢忱扯了扯唇角，镇定自若。 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没少占我家便宜，您见好就收，别不知足。” 郑华芸被气的嗓子眼一堵，“这是你个小辈该说出口的话？” 郑华芸将矛头对准了谢家其他人，“谢伯伯伯母，谢哥嫂子你们就任由他这么侮辱我们，你们全家什么目的？” 谢忱没理会郑华芸说什么，看着姜明义淡声道，“姜伯父，您本来有个美满的家庭，为了钱，抛妻弃女，这些年您睡得安稳吗？” 姜明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眼睛看着谢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您跟郑伯母年轻时的事多龌龊，我就不多赘述了。” 谢忱对郑华芸继续道，“郑伯母，既然都已经破坏了别人家庭，为什么还要揪着孤儿寡母不放？” “假意施恩让林峥做你家司机，知道林峥好赌故意让他替你家放高利贷给别人，又诱导他自己也背上巨额债务，事情败露让林峥做了替罪羊，导致林家家破人亡。” “又掩盖事实，欺骗谢家投资，桩桩件件需要我都说出来吗？” 谢忱心中压着无尽的怒火，后来他才得知，当初姜嫄跟他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林凤美当初因姜明义与郑氏千金的事闹的很大，致使郑家股票大跌，郑家隐瞒事实欺骗谢家投资。 后来林峥的事甚至害死了她姥姥，虽林峥的事与谢家无关，谢家却在姜明义与郑氏千金的丑闻上曾确实帮过郑家。 不怪林凤美觉得两家一体，恨郑家也恨谢家。 “看来您女儿的残忍恶毒，都是从您这儿继承而来。” 低沉清冽的男声不紧不慢的在包厢内回荡，将姜明义与郑华芸的世界倾塌。 谢老爷子眉拧紧。 谢老夫人名门闺秀出身，也从未听过这么损人听闻的事。 靳玉英也听的毛骨悚然。 谢忱对谢坤南与靳玉英道，“爸妈，跟这样的一家人打交道，做亲家，你们觉得安心吗？” 谢坤南沉默不语。 郑华芸指着谢忱，气得身体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谢忱一脸淡漠，轻撩了下眼皮，指了指多媒体上小小的u盘。 “我那儿有备份，一会儿这份就送您带走，拿回家慢慢看。” 谢老爷子一脸凝重，已率先起身往外走。 谢老夫人也失望至极，一言未发出了饭厅。 看着好好的饭局，变成这副模样，郑凝绝望地哭了起来，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谢忱也起身，“姜伯父郑伯母菜我提前替你们点好了，就不打扰您一家用餐了。” 这场饭局不欢而散。 谢家人纷纷离开，留下郑家人陷入一片死寂。 第121章 比星星还耀眼 饭店外苍劲的假山矗立，淙淙流水环绕，击打着清澈见底的池水。 警卫员驾驶的红旗轿车绕过庞大的假山，将车停在门厅。 谢老夫人刻意留了几步，等了等谢忱。 见谢忱出来，她低声问，“你说的那个喜欢的女孩跟今天的事有关？” 谢忱默了瞬，应了一声。 “她叫姜嫄。” 听见这名字，谢老夫人微怔，霎时什么都懂了。 难怪这两年他与郑家不对付，将两家关系降到谷底。 若没有前两年的铺垫，又怎么会在今天一击即中，彻底斩断最后的关联。 这臭小子好大一盘棋。 “喜欢那个小姑娘很久了吧？”谢老夫人悄声问。 谢忱默了两秒，坦然承认，“嗯，很久很久了。” 他缓声继续道，“郑家的恶行，令林家背负巨额债务，从我认识她起，她却从未跟我提过一句。” “奶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就懂赚钱补贴家用，她没自己的生活，却从未报怨，这么多年凭自己努力还清了所有债。” “坚强乐观聪明豁达，她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她就是最好的，在我眼里，她比星星还耀眼。” 谢老夫人内心震撼，久久没能回神。 最终轻叹了口气，“这母女俩受苦了。” 又道，“这么好的姑娘，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谢忱神色微滞，嗓音很轻，“她妈妈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在郑家跟她妈妈的事上，我们又帮过郑家，她家里不同意我们的事……” 谢老夫人一听心中一紧，“这事我们理亏，亲家母有怨言能理解，但不要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耽误了下一辈。” “亲家母什么时候有空，要不明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拜访下亲家母。” 现在去不是个好时机。 “再过段时间吧，等她家能接纳我。” 谢忱笑了笑，“在这之前，您先替我保密。” 谢老夫人眉开眼笑，轻拍了拍他的手，“好好好，保密。” - 天气越来越热，夏日午后，阳光热烈似火焰。 家里窗户大开着，仅开了个风扇飞速运转，发出‘嗡嗡’的声响，送来徐徐凉风，缓解燥热。 姜嫄在家穿着清凉，一条长腿曲起悠闲的盘在沙发上，倚着沙发扶手翻看资料。 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门开了。 “回来了？”姜嫄低着头勾画，一边开口。 回答她的，不是美美同志，而是一道干净清冽的男声。 “阿姨，放哪儿？” 姜嫄指尖的笔一颤，在书本上留下道墨痕。 她抬眸看去，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谢忱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纤丽身影，仅着白色吊带超短裤，盘着个丸子头。 大片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在很具年代感的环境里，靓丽的灼人眼。 他视线从她眼睛落在她身上，仅扫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没想到家里会突然来人，她没穿内衣，姜嫄下意识的用书遮在了自己胸前…… 林凤美忙招呼，“放地上就行，太麻烦你了小谢。” “没事，下回再买挺重的东西，要么让快递直接给您送货上门，要么您叫我，别自己搬。” “忘记了，快递给我打电话没接到，他就放门口超市了，幸好遇上你。” 林凤美喊姜嫄，“圆圆，用你手机把西瓜钱给小谢。” “刚门口遇见卖西瓜的，想买个西瓜，手机没扫上，小谢付的，你把钱转给小谢。” 姜嫄这才留意到那个箱子旁边还放了个很大的西瓜。 “好……”姜嫄应。 谢忱开口婉拒，“经常蹭您家里饭，没多少钱，您别客气。” “不行不行，哪儿能让你付钱。”林凤美很坚持。 “真不用了阿姨。”谢忱眼眸带笑，不再给林凤美推拒的机会，道了句，“我先走了。” 说着出了房门。 林凤美送他出门，“太不好意思了，让你出钱又出力……” “小事，您别出来了。” 说着谢忱替她合上了房门。 门一合上，林凤美擦了擦汗，“今年天热的也太早了，外面太热了。” “幸好遇上这个小伙子，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搬上来了。” 姜嫄起身，“又买了什么？” “烤箱。” 姜嫄:“……” 自从林美美学会网上购物，经常瞒着她买些有的没的。 “你搬不动，怎么不叫我。” “手机没电了，我人都在那儿了，这么热的天，懒得再跑一趟。”林凤美坐在餐桌椅子上歇了会儿。 “原本也不用这么麻烦，那个超市有手推车可以借一下，不巧今天被人借走了。” 姜嫄看堆放在门口挺大的一个烤箱，叮嘱道，“下次要买大件跟我说，我来买，可以直接送货上门。” “行，知道了。” 林凤美边跟她说话，边进屋拿衣服准备冲个凉。 出去一趟，满身是汗。 林凤美想到什么，在房间内喊了声，“你一会儿把西瓜切了，给小谢送些过去，今天又麻烦人家了。” 姜嫄:“……好。” 西瓜很大，她将西瓜放在水池，洗了洗外皮，拿厨房纸擦干了才开始切瓜。 切好瓜，在吊带上面套了个薄外套出门。 房门一开，楼道过堂风穿过，很凉快。 谢忱给了她房门钥匙，但礼貌起见，姜嫄还是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 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孤高挺直的人刚洗完澡，头发湿着，被揉的凌乱，仅着一件单薄宽松的家居服，弱化了他身上的锋锐，显得落拓不羁。 “我妈让给你的西瓜……”姜嫄没有进去，仅是递上切好的瓜。 谢忱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想起方才一幕心弦被无声拨动，接过她手中盘子，顺手拽她进来。 门合上，盘子被放在玄关柜子上。 滚烫的手揽在纤细的腰间，低头衔住她红润的唇，抵在门上亲。 他口腔里是清新的薄荷凉，很清爽，姜嫄顿了顿，抬手勾着他的脖颈也开始回应他。 谢忱将她身体紧紧的压进自己怀中，感觉到她这件外套下的欲盖弥彰。 不由耳廓发烫。 亲了片刻，姜嫄推了推拥着自己的人。 “我得回去了……” 谢忱没放她离开，将她搂的更紧。 抱了许久才松开。 “下次直接进来，不用敲门。” “我怕你不方便。” 谢忱眸光动了动，亲了亲她耳垂，“对你什么时候都方便。” 第122章 不热 姜嫄没待几分钟就回了家。 晚上饭后，两人又偷偷摸摸下楼约会。 他们牵着手一路走了很久。 天色渐暗，感受晚风和月光，看星星一颗颗亮起来。 夜越深，蝉鸣越响。 晚上出门时，怕蚊子咬，姜嫄穿了件宽松轻薄的防晒外套。 谢忱侧眸看她，这件不是下午那件外套，想起她下午穿的那件…… 莫名觉得很热。 他清咳了声，问她，“你不热吗？” “不热。” “你很热？”姜嫄问，“那我们回家？” “回哪个家……” “各回各家。” 谢忱轻抿了下唇答，“不热。” 听见这回答，姜嫄侧开脸也抿唇笑。 学校流浪狗很多，有一只跟了他们很久。 路过学校超市时，姜嫄脚步顿了顿。 “买些吃的。” 谢忱回眸看见那只狗，有些好笑，那只狗一看就没少被喂，长得又矮又圆不溜秋。 谢忱跟着姜嫄进了小超市，超市里竟然还有宠物吃的无盐火腿肠。 姜嫄拿东西，他付钱。 从超市出来，谢忱很会跟狗打交道，‘嘬嘬’了两声，喊了句，“小饱过来。” 那只狗立马迈开短腿跑了过来。 姜嫄:“?” 姜嫄诧异，“你认识它？你怎么知道它名字？” “不知道，刚起的。” 他轻撩了下眉眼，好笑的问，“吃的这么圆，还不够饱吗？” 姜嫄:“……” 两人坐在个树荫下喂狗。 谢忱看着垂眸耐心喂狗的人，瑰丽的眉眼含笑清清亮亮，在他心湖投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有些嫉妒，悄声感叹了句，“人不如汪。” 姜嫄听见这句小声的碎碎念，好笑的抬眸，“喂完它，一会儿喂你。” 轻飘飘的话让他心漏跳了拍，起伏的波澜登时如煮沸的水。 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只要和姜嫄在一起，谢忱心就特别特别满，充盈着整个世界。 - 清晨。 教学楼内井然有序。 姜嫄戴好扩音器，拿了课本进教室上课。 柔和的晨光透过宽大明亮的玻璃窗洒进教室，两个班的大课，座无虚席。 课堂氛围和谐轻松。 下课后姜嫄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忙碌了一整天。 下班回到家看到陈姨竟然在家。 姜嫄惊喜又诧异，“陈姨，您怎么过来了？” 陈姨嗓音嘹亮，见到姜嫄也很高兴，“正好在这边办点事，顺路来看看你们。” 姜嫄放下包，洗了手，替陈姨倒水。 林凤美边择菜边问，“风向呢，今晚多做几个菜，叫风向也来这儿吃。” “谁知道他成天在干嘛，整天不着家。” 陈姨说着还是拿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打通。 林凤美道，“我跟他说。” 陈姨将手机给林凤美，林凤美腾出手，接过电话，叫陈风向来家里吃饭。 兴许是不好拒绝美美同志，陈风向说他一会儿过来。 林凤美边跟陈姨聊天边做饭，姜嫄给林凤美打下手帮忙。 这许多年美美同志的厨艺已进步许多，什么菜都能做几个。 姜嫄提前跟谢忱说了今晚家里来人。 谢忱收到姜嫄消息时刚将车停在教师公寓。 还未下车，抬眸就看见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从他车前经过。 看清那人的瞬间，谢忱猛然拧紧了眉。 - 陈风向到了。 林凤美喊姜嫄下楼去接。 “不用不用，他自己找得到。”陈姨客气的阻拦。 姜嫄换鞋准备下楼。 门已敲响。 姜嫄开门，就见陈风向站在门外。 许久不见，以前吊儿郎当的人已人模狗样，但开口说话还是那副讨打的模样，“呦，我们家人民教师上哪儿去？” “正要去接你。” “接我，这么大阵仗？”陈风向进门，跟到了自家一样自在。 吃过饭。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陈姨和陈风向多留了会儿。 谢忱独自坐在客厅，交叠的长腿上放着电脑处理工作，时不时瞟一眼时间。 隔壁没有丝毫动静，已经晚上10点了，还不走吗？ 房间内静的能听见电子时钟滴答翻页的声音。 终于隔壁门开了。 房门并不隔音。 谢忱敲击键盘的指尖停住。 楼道内传来一阵嘈杂声，出来了不止姜嫄母女俩两人。 楼道内传来男人清晰的声音，“你先出来，我来锁门。” 话出口，比在自家还自在。 姜嫄将准备顺便带下楼的垃圾拎了出来，‘嘭’一声陈风向替她合上了房门。 房门合上，陈风向接过了她手中的垃圾。 等电梯的空档，陈姨走到楼道通风口的窗户往外眺望，打量这儿的环境。 忍不住夸赞，“住这儿也好，环境好。” “嗐，住哪儿都一样。”林凤美道。 “那能一样吗？大学老师可不一样，圆圆要是我女儿，我半夜都得笑醒，不像这臭小子，成天惹我生气，让我少活两年。” 陈风向没个正经的调侃，“这么喜欢，那您得跟林姨说，看她给不给你。” 林凤美哈哈大笑，“不给，拿啥也不换。” “您听，林姨不给，您嫌弃也没用，就只能凑合凑合我这个便宜儿子了。” “怪你不争气，但凡争气点，圆圆早叫我妈了。” 陈风向飞快的瞥了眼姜嫄，立马打住这话，“您瞎说什么呢，您这玩笑开的，我俩以后还怎么处。” “那怎么了，圆圆到我家起码没有婆媳矛盾，你俩不知省多少心。” “得得，话全让您说了，我还说什么。” “让你相亲又不相，恋爱也不谈，那你倒是给我找个儿媳妇。”陈姨念叨。 “您又来了。” 电梯来了，几人说话声音渐消。 楼道内恢复寂静。 谢忱紧抿了下唇，像水淹到了嗓子眼一样的难受。 第123章 是糖也是药 送走陈姨跟陈风向，母女俩回到家。 姜嫄让林凤美歇着。 她一人收拾了屋子。 待收拾完房间，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 姜嫄不确定谢忱睡了没。 回到房间给他发了个消息，【睡了吗？】 谢忱那头秒回，【没有。】 姜嫄小心翼翼看了眼门外。 林美美还没睡…… 姜嫄思忖了下，【要不今晚早点睡，明天补给你。】 谢忱收到这条消息时看了许久，最终回了句，【好。】 消息回复后，他刷新了几下手机。 那头没再回复。 心里泛滥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难受又刺痛，强迫自己注意力回到工作上，压下心底起伏。 工作到凌晨一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又抽了许多烟。 自从跟姜嫄复合，他已经几乎不抽了。 缓过神来，摁灭了手中的烟蒂，放下电脑，进浴室洗澡。 他们现在都重新在一起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意什么。 夜黑沉沉的，谢忱酝酿了许久都没半分睡意。 正欲伸手开灯。 房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忱手猛地顿住。 来人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推开他的房门。 映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清冷月光，只见那个模糊的影子轮廓纤细窈窕。 谢忱呼吸收紧，心已难以克制的狂跳起来。 她摸黑轻手轻脚的走到他床边，压着细弱蚊蝇的声音叫他，“谢忱……” 谢忱已经想笑了，他没出声。 “睡了吗？” 姜嫄仅能看到被子的拢起，没听见任何声音，犹豫了下，摸索着小心翼翼的掀被上床。 谢忱心跳的飞快，深怕被她听出端倪，又憋着笑。 姜嫄刚躺下，就被卷进了个温暖硬朗的怀抱。 一股干净清冽的香味瞬间将她包围。 姜嫄:“……” 原来他没睡。 谢忱将人紧紧的收拢进他怀中，心软成一片，吻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她鬓发。 想问的有很多，最终什么也没问。 喉间轻咽，“不是说今晚不见面了吗？” 上回在他这儿睡过，姜嫄知道在哪儿开灯，伸手打开了夜灯。 灯光微弱暗淡，房间瞬间被照亮。 对上深黑的眸，姜嫄仔细观察他神色，亲了亲他的唇，“我怕有人自己悄悄不开心。” 谢忱凝视她，心尖如过电一般酥酥麻麻，抱紧了她，眼眶有些发热。 “姜嫄……” 低沉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 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她总是能让他忍不住越来越爱她，这个爱无限叠加，满溢到这一辈子盛不下，得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谢忱眼波微动，眸里溅起亮光，诚挚的轻声道，“你就像糖浆，是甜的，对我来说是糖也是药。” 姜嫄怔了怔，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 下一刻吻落了下来。 他口腔里带着薄荷味，唇很软，湿漉漉的，带着吮咬的暧昧。 两人唇舌相接，似乎想将一切融入这个吻中。 怀中柔软的身子玲珑有致，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谢忱脸烫的要着火。 呼吸渐渐又急又乱。 姜嫄同样热烈的回应他。 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过程仍旧抓马，但比第一回好许多。 姜嫄拥抱了他一会儿，觉得困极，累的连澡都不想洗，回身背对着他，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两人都汗涔涔的，谢忱却不嫌热一般缠过来，一寸寸轻吻她光裸惑人的背脊，嗓音沙哑的喊她名字，“姜嫄……” 姜嫄有些好笑，半梦半醒间，还是迷迷糊糊的轻‘嗯’着回应他。 谢忱温柔的替她勾起鬓边汗湿的发丝，热血在心头奔涌，沉沦痴眷使他泥足深陷。 “姜嫄，你爱我吗？” “爱。”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姜嫄:“?” 她清醒了瞬，脑子仍旧混沌，“什么时候没说？” 谢忱将头埋在她脖颈，声音绷的很紧，耳尖红的滴血，“那个的时候。” 姜嫄:“……” 刚刚他也没问啊…… 深褐色眸中已染笑，顺着他，“现在补上可以吗？我爱你。” 谢忱眸色深深，闪烁碎碎流光，亲了亲她的肩头，“我更爱你。” 姜嫄笑。 再次无话，过了许久，他又喊，“姜嫄。” 姜嫄:“嗯。” “明天还来我这儿吗？” 睡梦中，姜嫄思绪微滞，“我尽量。” 又隔了许久。 “姜嫄。” 姜嫄带着无尽的耐心应，“嗯。” 浅浅的呼吸落在她耳边，嗓音低柔沙哑，“你再亲亲我。” 姜嫄唇角勾起，睁开眼回身看他。 谢忱对上她漂亮略带笑意的眸，眼睫轻扇了下，两人对视了几秒。 姜嫄捧着他脸，贴进他怀里，亲了亲他同样汗湿的鬓发，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睛。 最后落在他唇上，深深浅浅的轻啄他的唇。 谢忱在她贴过来的那刻，呼吸遽然急促，眼瞳深邃，心脏又涩又疼。 收紧手臂，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发出的细微声响，听的人面红耳赤。 - 暮色收起，第一缕光从窗帘缝隙跃进。 昨天睡太晚，姜嫄很困。 撑着睡意半睁开眼就撞入一双深黑的眸中。 见她醒来，谢忱立刻又凑了过来。 姜嫄眉目舒展，无力招架他清晨的热情。 两人在床上纠缠了好一会儿。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准备起身。 才刚起身就被一把扣了回去，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垂脖颈。 渐重的呼吸扫的脖颈微痒，想躲都无处可躲。 姜嫄耳朵也烫，轻推了推他，“我得回去了……” 谢忱抚摸她背脊的手微顿，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手。 姜嫄穿衣服时，谢忱又黏黏糊糊的贴上来。 姜嫄嫣然浅笑，“你再睡会儿。” 谢忱没应声，也穿好衣服，跟着她出了卧室。 一切变得又是那么平静，谢忱欲言又止。 外面天青蒙蒙的，从窗户透进大片青蓝色的光，将客厅照亮。 房间格局清晰，收拾的干净整洁，茶几上放着合起来的电脑，电源处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光，显然他昨天在这儿办的公。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电脑旁的烟灰缸，目光凝滞，看见里面散落了许多烟头，量大的让她不禁拧了眉。 昨晚进来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客厅窗户开着，味道已散的差不多，却没想他抽了这么多。 “你……” 谢忱挡住了她的视线。 想起遇见他的几回，他烟不离手，最近几天没见他抽过，永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让她几乎忘了谢忱也抽烟这回事。 姜嫄抬眸看眼前的人，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只是屏不住无奈轻叹，“一起戒烟好吗？” 谢忱留意到她说的‘一起’两字。 喉结轻咽了下，将她揽进怀中，轻应了句，“好。” 第124章 分分秒秒 白天他们有各自的忙碌。 姜嫄忙完工作，回到家，饭后在餐桌办公。 通常若是不太用思考的工作，她都在这儿忙，既可以工作又可以陪美美同志，不至于让她一人孤单在客厅看电视。 林凤美看到激动处，会跟她讨论几句剧情。 姜嫄边工作边答话，基本每句都有回应。 “我就说这男的一准不会再回去了。” 听见林凤美愤愤不平的声音。 姜嫄抬眸瞟了眼，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电视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热播剧。 她跟着美美同志有一集没一集的看过几个片段。 讲的是个80年代大学生谈恋爱的故事，男主角家庭条件很好，有文化有背景。 女主角只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姑娘，淳朴单纯，却是持家好手。 男主角大学毕业下乡的短暂时光，两人彼此吸引，剧情正演到男主角要回城里去工作了，女主角沿着山路一路奔跑相送。 姜嫄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回去了？” 林凤美斜睇了她一眼，“另个台已经播到后面几集了，我都看了，这男的回去后，他家里给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干部的女儿，俩人结婚了。” “这农村姑娘当时已经怀孕了，听到这消息，坐着拖拉机，大着肚子跑去城里找那男的。” “结果人家老婆开的门，他老婆当时也怀孕了，男的一看是自己下乡时的情债，当场翻脸不认人，说不认识她，把这姑娘赶了回去。” “她大着肚子，淋着雨，人生地不熟，又被人骗光了身上的钱，差点死路上。” 说到这儿林凤美越说越气愤，“呸，这男的就不是个东西，这姑娘也是，明知道两人身份悬殊，做白日梦，孩子生下来只能她自己养了，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林凤美感叹，“人还是得脚踏实地才行。” 姜嫄指尖微顿。 边打字，不经意的道，“也不都是坏人，也有好人，你前边追的一个电视剧两人身份悬殊，不也挺美满吗。” 林凤美立马反驳，“那只是电视剧，生活中有几个。” 姜嫄:“……” 美美同志诡辩奇才，现在不也是电视剧吗。 电视剧仍在播放。 过了几秒，姜嫄再次道，“如果对方恰好是个很好的人，两个人彼此扶持，谁也不依附谁，能过好日子，就因为害怕，举步不前，因此错过了岂不是抱憾终身。” 听见这话，林凤美微顿，似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一瞪骂，“我还是那句话，踏踏实实过日子，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姜嫄第一回试探以失败告终。 - 外面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纷纷直落。 谢忱起身合上了阳台的窗，坐在客厅继续工作。 通常姜嫄在忙时，谢忱也就做自己的事。 尽可能的不打扰她。 两人间形成了种默契，保持着奇异的平衡。 忙完工作已是凌晨12点。 谢忱再次看了眼手机，姜嫄没有发任何消息。 最终他忍不住发了条过去。 【睡了吗？】 另头的姜嫄正在忙，看到消息屏不住笑，在电脑打字回他。 【还没有，怎么了？】 谢忱踌躇了下，在聊天框打字，‘忙完了可以过来吗？多晚都可以。’ 打完顿了下，又一字一句删除，他这样太黏人，每天都要求见面，怕给姜嫄造成心理压力。 他明白，好的恋爱关系该是两人都是完整的个体，而不是他是块拼图，只能通过她的拼凑才能得到完整的自己。 停了几秒，最终仅是发了句，【想跟你说句晚安。】 姜嫄也笑回了他一句，【晚安\/\/emoji】 收到消息后，谢忱没睡，靠坐在床头刷了会儿他们这几天的聊天记录。 现在两人近在咫尺，已不像上学时期仅靠手机维持关系，因此消息很少，复合了几天，聊天记录不过寥寥数页。 还未仔细翻，就到了头。 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后，反而让他越发的时时刻刻想见她。 他的床单被罩已换过新的，但被窝里似乎还残留着姜嫄的身上清甜的香气。 谢忱拥着被子，深深吸了口气。 夏雷阵阵，谢忱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光怪陆离。 他频繁的梦见他们分手那天的场景。 也是这么大雨，在梦里心也被生剜一样的疼。 猛然惊醒时，四周一片漆黑，才意识到是做梦。 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连凌晨1点都不到，只睡了半个小时而已。 意识回笼，习惯性的去拿烟。 在想到答应姜嫄戒烟的事时，谢忱又收回了手，闭着眼在床上躺了会儿。 最终打开床头的灯，起身将卧室，客厅，书房所有的烟搜集出来全扔进了垃圾桶。 重新回到床上时，刚关了灯，房门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谢忱心再次提起，潜意识的期盼让心‘咚咚’直跳。 下一刻，看见门口模糊窈窕的轮廓，无比惊喜。 姜嫄不确定谢忱睡了没。 原本今晚不打算过来，两个人在一起休息不好，总睡一起也不是个事。 但昨晚他问了她今天要不要过来，晚上又问她睡了吗。 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他什么意思。 姜嫄轻手轻脚掀被上床，还未躺稳就被捞进宽阔的怀抱中。 他还没睡。 姜嫄笑，也回抱他。 “我以为你不过来了。”谢忱收紧手臂，凑过来亲她。 姜嫄语带戏谑，“你问我的意思，不就想让我来吗？” 谢忱:“……” 有个太聪明的女朋友，沟通是很省事，但也藏不住一点心思。 外面雷声如要将瓢泼大雨的深夜劈开。 谢忱觉得好像在做梦，他将人压在身下亲了许久。 感觉到他的异样，姜嫄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笑问，“你是不是怕打雷？” 谢忱顿了下，鼻间满是她好闻的香味，他将头埋进她怀里深呼吸了几下，闷声道，“不怕。” 他不是怕打雷，是怕像那天她离开他。 亲完后，未再更进一步，仅是紧紧的抱着她，与她相拥而眠。 黑暗中，谢忱喉间咽了咽淡声道，“我不是怕打雷，是怕分分秒秒都想见你，又见不到。” 第125章 偷人了? 姜嫄心中微动。 默了瞬，轻声道，“我想想办法。”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传进他耳中。 想办法？ 看似这么无理的要求，她不觉得烦，而是说她想想办法。 谢忱思绪如融化的巧克力，甜蜜，塌陷。 第二天。 谢忱刚到办公室，就收到了姜嫄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课表。 课表上有些空白的地方，备注了日程，公共讲座，学术交流…… 紧接着，姜嫄又发来一条消息。 【上班时间是工作的，休息时间是你的。】 看见这句话，谢忱心停滞了一秒，顷刻明白这是她在兑现昨晚说的话。 笑止都止不住，世界仿佛都明亮起来。 徐明吾一出电梯，就见立在电梯口笑的合不拢嘴的人。 “偷人了？笑的这么淫荡。” 谢忱收了手机，心情愉悦，整个人都充满生机。 扬眉问徐明吾，“你说一个人不管你说什么，她都尽可能满足你的心愿，是不是代表她非常爱你。” 徐明吾一脸懵逼，大清早的，没懂什么意思。 话落，还不等徐明吾回答，就听谢忱又道，“应该是。” 徐明吾听懂了，这是在说他女神。 徐明吾:“……你他妈不炫耀会死吗？” 谢忱非但没气，反而嘴角上扬，笑的非常开心，压根没理会他在说什么，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一整天时间，谢忱忙了许多事。 到晚上，尽管姜嫄说她要加班。 谢忱心情也很好，善解人意的让她忙自己的。 - 晚上姜嫄开完组会，在学校食堂吃的饭。 吃完饭又接着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暮色降临，浑然未觉。 办公室仅余敲击键盘和翻阅资料的声音。 过了许久，姜嫄长舒了口气，准备起身接杯水。 一抬头就见倚在办公室门口的一道高挺身影。 英气的眉眼染笑，正静静地的睨着她。 姜嫄有些惊喜，“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谢忱走了进来。 “那你再等等我？马上好。” 宽敞的办公室仅余她一人，灯光明亮，电脑主机运转发出轻微的声响。 谢忱轻‘嗯’了声，自动自发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你忙你的，我不着急回去。” 姜嫄笑着点头，接了杯水，问他，“喝水吗？” “不喝。” 谢忱目光落在她的办公桌。 桌面整洁，除了课本教案没其他多余物品。 这就是她的工作环境。 谢忱内心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因为她在这里，对冷冰冰的办公室也产生种特殊情感。 指了指桌上的教案，很尊重她隐私的问，“能看吗？” 姜嫄抿唇笑，“可以。” 教案上的字清秀有力，带着锋芒，是她的字，写的很详细，能看出备课时的认真。 姜嫄目光落回电脑，继续工作。 谢忱看完教案，顺手拨弄了下她桌上一个呆头呆脑的陶瓷摆件，看不出来她喜欢这些。 “这个是学生送的。”姜嫄道。 谢忱指尖微顿，学生送的一直摆她桌上吗？ “哦。”他应了声，不经意的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姜嫄哑然失笑，“女同学，想哪儿去了。” 谢忱得到答案心中熨帖，轻扬了下眉，懒洋洋的道，“没多想，我就随便问问。” 姜嫄将批改完的论文发回邮件。 “走吧。” 谢忱等姜嫄收拾好。 两人从教师办公大楼出来，时间还早，晚上8点多。 这个时间正是学生活动的高峰期。 夜色中姜嫄牵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往公寓走。 谢忱没开车，知道她在办公室加班，将车停在公寓楼下后，他一路走过来的。 晚风徐徐，星辰明亮。 两人路过篮球场，场中战况激烈，热血鲜活的少年们正在球场驰骋。 姜嫄多看了两眼。 “太菜了。” 身旁的人突然出声道。 姜嫄抬眸看身旁不悦的人，忍不住笑，“哦，都不如你啊？” 谢忱撩下眉峰看她，“当然了，我高中和在数院时都是篮球队队长。” “哇，厉害厉害。”姜嫄忍着笑捧场。 谢忱睫毛轻扇了下，默了瞬开口，“厉害有什么用，你又没来看过。” 想起学校友谊赛那回，从初赛到决赛，他期盼了许久，可她一次都未出现过。 姜嫄:“……” 这难道不是他的爱好吗，还能是专门打给她看的？ “见过两回。” 谢忱目光灼灼，等她下文。 姜嫄细细盘点，“高中给你还衣服那次看过一会儿，后来有次体育课也见你打过球。” 谢忱:“……” 就只是这样？ 他说的是专门坐在台下看，这不更加证明了她以前从来不关注他。 见身旁人不答话。 姜嫄握紧他的手，笑问，“要不你以后打球都通知我一声，我专门来看？” 工作后他已很少打球了，但她这么说了，他就愿意上场。 “下周公司篮球赛，我要是打，你来看我吗？” “星期几？”姜嫄问。 谢忱想了下她今天发来的课表。 周三下午她没事。 “周三。” 周三早上要开会，下午倒是可以抽空。 “下午可以吗？”姜嫄问。 谢忱点头，“嗯。” 姜嫄唇角微扬，“那要来，当然来看你。” 听见这话，薄唇抑制不住的上扬。 - 公司篮球赛，谢总竟然要亲自参赛。 以往别说球赛，连团建谢总都不怎么参加。 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转变的莫名其妙。 一听谢总都要参赛，公司高层为表现自己的积极性，也纷纷报名。 严波听到这消息时有些犹豫，“这回球赛阿忱要参加，是要跟员工拉近距离，还是有什么特殊用意？我们是不是也要参赛？” 徐明吾抻着腿，看手中文件，“他一个开屏孔雀，你参加万一把他比下去了，看他回头给你穿小鞋。” 这么严重，不至于吧。 严波:“……我不怎么会打球。” 徐明吾不在意的笑，“哦，那更不能参加了，万一输给你他更丢人。” 严波一头雾水:“啊？” 谢忱这么菜吗？ 他认识谢忱时，谢忱所有时间都在拼命工作。 从未见过谢忱打球，自然也不了解谢忱到底什么水平。 但徐明吾跟谢忱相识多年，应该没错。 严波更想不明白了。 不是，谢忱这么菜还要参赛？ 输了丢人，赢了也不光彩，这到底图什么啊…… 第126章 给离谱开门 进入六月，热浪席卷城市。 一出教学大楼，空气里仿佛都禁锢着蒸腾的热。 开完会，姜嫄没让谢忱来接，独自开车去他的公司。 坐在驾驶位，打开谢忱发来的手机定位，看清地址上显示的公司名称时，目光凝滞。 ‘syrup’ 几乎是瞬间想起那晚，谢忱拥着她，诚挚的道，‘你就像糖浆，是甜的，对我来说是糖也是药。’ 姜嫄心不由狠狠颤了下。 很早就知道他的公司名字叫‘syrup’，却不知由来，原来是这样。 姜嫄心中涌动一股复杂情绪。 中午时分，学生下课，到处都是人，大批的往食堂走着。 她将车放慢速度。 出了校门，经过无人的快速路，驶入繁华市区。 ‘syrup’公司在市中心，地理位置优越。 远远地就看到瞩目的‘syrup’名字，通体玻璃墙面的办公大楼，全透明的设计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 地下车库温度骤降，将外面的燥热驱散。 姜嫄停好车，从地下车库的电梯进入‘syrup’大楼大厅时，就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等候在入口处。 蒋瑾等了没多久，看到一人走来。 迎面而来的女人样貌秾艳漂亮，气质独特。 蒋瑾刹时认出这是他姜嫄学姐。 完全没想到，老板让他来接的人竟然是他学姐。 老板跟姜嫄学姐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为此担心了很久，万一换了新的老板娘他地位还稳不稳固的问题。 蒋瑾脱口而出，“学……学姐？” 姜嫄听见这称呼愣了下。 以前从未见过眼前这人。 见她疑惑，蒋瑾连忙解释，“学姐，我是谢总助理，也是明大的，比您晚两届。” 一听这话，姜嫄了然。 倒没想到谢忱助理竟然会是明大毕业的。 两人校友，顿时感觉亲切。 姜嫄笑着道了句，“你好。” 蒋瑾很激动，这么说老板和他学姐两人压根没分手。 早说啊，害他白担心一场。 “谢总已经去活动场地了，我代他来接您。” 姜嫄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蒋瑾心中兴奋，与姜嫄一同去场馆的路上，拿出了毕生的热情，跟她介绍公司。 “从这个连廊穿过去就是篮球馆。” 姜嫄笑着点头，外面看不太出来，没想到里面这么大。 里面门禁很多，皆要刷卡，难怪谢忱安排了个人出来接她。 “您吃饭了吗？” “吃了。” “要是饿了您跟我说，我们公司下午茶很丰富，还有各种小零食。” 姜嫄笑，“好。” “您来的刚好，这会儿比赛还没开始，今年因为谢总参加，比赛比往年有看头。”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 穿过连廊走了许久，才到篮球馆。 篮球馆响声热烈。 馆内人很多，各自穿着不同的队服，计分器上数字清零，正做着赛前准备工作。 ‘syrup’内部建的场馆，没那么多看台，却设施设备齐全，一点也不输外面专业篮球馆。 蒋瑾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没看到谢总身影，对姜嫄道，“学姐，您稍坐会儿，我这就叫人去通知谢总。” 话音未落，就见一人越过人群向他们跑来。 来人身高腿长，穿着球服，没了往日的严谨肃穆，竟然意外的透着股少年气。 从人群中穿过来时，帅的跟周围有壁。 不是…… 这是谢总啊，刚他都没认出来。 姜嫄刚进来，谢忱就看到了她。 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将她轻揽在怀里，眸里压不住的笑，“刚到吗？” 姜嫄笑应了声。 谢忱又问，“吃饭了没？” 姜嫄失笑，这问题他助理几分钟前刚问过，“吃了。” “渴不渴？” “不渴。” 蒋瑾在一旁看呆，什么时候见过他老板这样，完全无视了身旁还有个他。 徐明吾和严波自然也注意到了来人。 这狗，上一秒正跟他们说着话，下一秒人跟心都跑另一人身上去了。 严波看着长得漂亮明艳的女人，很诧异，“阿忱有女朋友了？” 徐明吾点头，“这么久你没看出来？” 就谢忱时不时捧着手机露出迷之微笑的状态，他以为是个人都猜的出来。 身旁已有人小声议论，“谢总女朋友好漂亮。” “我去，是姜嫄，我以前粉过她。” “心碎了，谢总竟然有女朋友了……” “……” 场馆内这会儿冷气开的很大，谢忱握了下姜嫄裸露在外的纤细手臂。 “场馆里有点冷，你等等，我让人去拿件外套。” “不用，我不冷。”姜嫄笑。 留意到许多人往他们这儿看来，姜嫄轻声催促他，“比赛要开始了，你先去准备，我自己可以。” 她扬了扬手中手机，笑颜明媚，“等会儿替你拍照。” 谢忱笑，“好。” 随后又多叮嘱了句，“需要什么你跟蒋瑾说。” 姜嫄点头。 比赛开始。 分了几支队伍，谢忱队伍比分遥遥领先。 谢忱在球场上仿佛换了个人，意气风发，漂亮利落的3分球进了无数个，氛围热烈，引的场内阵阵欢呼。 严波带领队伍跟谢忱对战，几乎是被碾压。 比赛开始前严波私心是想给谢忱放个水，让他面子过得去，结果特么打到最后越打越气，卯足了劲儿就想赢这狗。 年轻的创业公司，皆是年轻人，没那么多人情世故，能完虐老板，多好的机会。 而且今年奖品丰厚，谢总赞助的，一等奖团体每人5万人民币。 这奖品太实在，他们没严总那么多想法，打一开始就没想放一点水。 中场休息时，谢忱汗水浸湿了他的球服，顺着脖颈没入，黑曜的短发湿润，他喘着气，径直向她而来，深眸带着明亮的笑意。 姜嫄将手边的水和毛巾递给他。 还不等他开口，就主动夸赞，“打的很棒！” 谢忱笑，接过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 整场比赛被惨虐，严波精疲力尽，看到另头的那只开屏孔雀，他特么是信了徐明吾邪才觉得谢忱不会打球。 不光会打，还特么炫技。 真离谱妈给离谱开门。 第127章 刚刚好 比赛结束，谢忱队伍赢的毫无悬念。 跟谢忱一个队伍稳赚。 球场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 经过并肩作战，在球场上让人短暂的忘记了身份之别。 队友汗湿了球服，大口喘着气，精神上的兴奋让人忽略了身体上的累。 有人故意大声炫耀，“哇靠，我们还没认真打就结束了？” 其他人一阵嘘声，“你们用外挂了！” “这个比赛，应该禁止谢总参赛。” “……” 姜嫄眉眼弯起，看着他们笑闹。 颁奖才是重头戏。 主持上台公布最终排名。 等真正揭晓奖品时，活动氛围被推向高潮，奖品丰厚，每支参赛队伍都有奖。 最后甚至安排了个抽奖环节，让每个人都参与其中。 “啊！！”有人惊叫。 “抽中了什么？”其他人问。 中奖的人语无伦次，“爱马仕！我抽中了爱马仕！” 一个普普通通的活动，办的壕无人性。 谢忱越过人群，目光落在看台处纤丽的身影上。 嫣红的唇畔带着盈盈笑意，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边的热闹，时不时替他们拍几张照，专注认真又捧场。 谢忱叫来活动策划，小声耳语了几句。 在活动即将结束时，主持宣布，活动增加了个特别奖。 “今天很荣幸邀请到g大姜老师，请姜老师上台为我们抽取本次活动的特别奖。” 姜老师？ 全场静了一瞬。 “哇！！！我就说真的是姜嫄！！！”有一名女生激动不已，如果方才还不确定是不是姜嫄本人，现在已无比确认。 姜嫄还以为听错了。 下意识的看向谢忱。 隔着人群，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望向她的黑眸含着隐隐笑意。 姜嫄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颁奖台，抽出最后一张特别奖。 打开卡片，看到上面的字后哭笑不得。 “恭喜姜老师获得本次活动的特别奖——小马宝莉公主卡牌一张。”主持人高声宣布。 出人意料的奖项，将现场氛围炒的很热。 姜嫄笑容灿烂，清泠泠的声音含着调侃，“托各位福，没想到我也有奖，就是……其实我也比较想要爱马仕。” 这话一出，底下爆发出笑声。 谢忱也笑，散漫扬眉，“这个得借一步说话了。” 两人一来一回，场馆内笑声起哄声，满是欢乐。 严波小声问徐明吾:“小马宝莉是什么？” 徐明吾:“……” 他也不知道。 但推测，应该是个小学鸡游戏。 这两人到底几岁啊…… 活动正式结束。 姜嫄问，“我的奖品呢？” 谢忱握住她伸到他眼前的手，漆黑的眉眼盈着笑，“在我办公室，上去给你。” 她以为特别奖只是让她有个参与感，没想到他真有。 - 篮球场馆更衣室淋浴设备齐全。 谢忱没跟员工挤，从更衣室拿了自己的衣服，与姜嫄一同回办公室。 姜嫄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场所。 办公室很大，宽敞明亮的落地窗视野开阔。 进了办公室，谢忱顺手锁了门，满身是汗很不舒服，没把她往满是汗臭味的怀里揽，仅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稍等一下，我去洗个澡。” 姜嫄应了声。 这才发现他办公室内还连接了个休息室。 趁他去洗澡的空档，姜嫄打量他的办公场所。 收拾的一丝不苟，桌上堆积着不少文件，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摆放在桌。 谢忱出来就见姜嫄正立在落地窗前，看窗外。 他这儿很无趣，不像她的办公桌摆了绿植，学生送的小玩意儿，很温馨。 谢忱走过去，将她拥进怀里。 他已换了身干净的衬衫西裤，身上带着浅浅的水汽和沐浴香，姜嫄笑着回头。 一对上她的眼睛，谢忱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她的唇。 刚才就想亲她，场馆人太多，不方便。 现在办公室内就他们两人，自然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亲了会儿，谢忱坐向办公椅，拉着她坐进怀中。 伸手打开一旁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她，“给你的。” 姜嫄接过那张小小的卡片，忍俊不禁，“你真有啊？” “哪儿来的？” 谢忱怎么都不像买公主卡的人。 “之前在便利店打工，老板五岁女儿送的，我才知道原来它就是小马宝莉。” 听见这话，姜嫄唇畔笑容微敛。 在便利店打工？ 见她突然不说话，谢忱转移话题，从另侧抽屉，拿出一条项链，“这才是你真正的奖品。” 项链样式简单，仅坠着单颗珍珠，很漂亮。 姜嫄小心抚上项链，光泽强烈的珍珠落在她掌心，闪着光温润如水。 姜嫄抬眸问，“什么时候买的？” 本想转移个话题，没想到又绕了回来。 谢忱迟疑了下，如实答，“刚毕业时。” 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她戴一定好看，就买了。 姜嫄眼眶微润，刚毕业时他不是说都没钱，还买这些，果然是大少爷，不懂没钱时要先解决生存问题，再谈其他。 “是不是很贵。” “不贵。” 现在看来没多少钱，当时却花了他身上所有积蓄。 姜嫄看着掌心的项链，心头微梗，“我们当时都分手了，为什么还做这些？” “没想那么多。” 她不敢眨眼，怕泪忍不住落下，“既然那么想我，怎么不来找我？” 这话问出，两人都沉默了。 突然想起，刚提分手时，他接受不了，曾也没日没夜的给她发过消息打过电话，她皆狠下心没有回复。 再后来，从那个村镇的宾馆两人正式分开后，谢忱再未给她发过一次消息。 也许他被伤透了心，但凡换位思考，被那样对待过，任谁都不会再联系对方。 她以为是这个原因，却听谢忱缓缓开口。 “想过，但发现离开谢家，自己什么也不是。” 姜嫄猛然怔在原地。 谢忱继续道，“你说的对，找对象就该找能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人。” 也是在那时，他才真正体会到当初她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他不过经历了她十分之一的困苦而已，那时对她的感情除了满腔的喜欢，还有打心底的钦佩欣赏。 实际上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自己就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谢忱眸中带笑，“还好，我没有太慢。” 姜嫄的泪如断了弦，投入他的怀抱，紧紧的拥住了他。 “你来的刚刚好。” 第128章 手给我 他也不知怎么就把她惹哭了，心闷疼，轻轻替她拭泪。 姜嫄将项链递还给他，目光闪动，“你帮我戴。” 谢忱小心替她戴好，简洁的珍珠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 兴许是她人好看，衬的那颗简简单单的珍珠都闪耀起来。 姜嫄轻轻抚摸，“我很喜欢，谢谢。” - 晚上大家都想去庆祝。 谢总办公室门合着，不敢打扰。 最终派出蒋瑾为代表。 蒋瑾:“……” 谁知道谢总在办公室里做什么，谁会在这时没眼色的打扰。 踌躇再三时，谢总办公室门开了。 两人穿的整整齐齐…… 看起来什么也没做。 蒋瑾忙扯出笑，“谢总，大家晚上都想去喝酒庆祝，您跟姜嫄学姐要不要一起？” 谢忱看向姜嫄，询问她的意见，“想不想去？” 姜嫄巧笑倩兮，很捧场，“好啊，一起去吧。” 一大波人从公司出来。 一路上说说笑笑。 经过今天的相处，他们发现谢总不似平日表现出来的那么严肃。 加上老板娘在，让谢总显得更平易近人。 吃过饭后，酒吧离吃饭地点不远，走路过去就到。 到了酒吧，喝酒玩游戏，一晃已夜深。 酒过半巡，越玩越嗨，大家全程跟着谢忱喊姜老师。 有人起哄着道，“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姜老师。” “姜老师，您跟谢总怎么认识的？” “咦……” 大家嫌弃声快要掀翻包厢。 “能不能问点我们更想听的。” 姜嫄莞尔，有问必答，“我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让大家不由想起徐总以前的玩笑。 姜老师不会就是那个甩了他们谢总的前女友吧……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有嘴快的已接， “哇姜老师，那你跟我们谢总岂不是谈了十多年了。” 蒋瑾:“……” 他老板单身这么多年，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上哪儿谈十多年去。 姜嫄笑容未变，回答的很巧妙，“我们认识了十年。” 认识了十年，只谈过9个月。 一人捂着啤酒瓶口，继续对着姜嫄，开始耍赖，“这个问题太没意思了，不算，我问个。” “我要问谢总。” 谢忱坐在姜嫄身旁，闲适的倚着沙发靠背，扬眉。 “谢总，私下你怎么称呼姜老师？有没有什么属于你们俩的亲密称呼，比如宝贝，宝宝……” “哦～” 包厢内起哄声震天。 谢忱笑，“没有，私下喊姜老师名字。” “嫄嫄？” 谢忱纠正，“姜嫄。” 所有人:“……” 认识了十年，中间被甩，连个亲密称呼都没有。 寡淡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却不知为什么，谢总的感情给人一种平平淡淡的轰轰烈烈。 酒吧散场，已是凌晨。 大家都喝了酒，谢忱和姜嫄的车都停在公司。 没再回去开，谢忱打了辆车。 车来了，跟其他人告别后，两人上车。 车子穿过林立的高楼，喧嚣消失，建筑群在夜幕下熠熠生辉。 所有人今晚的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 谢忱丝毫不扫兴，任由他们玩闹，喝了不少。 上车后将头靠在姜嫄肩上，嘴里嘀咕，“手。” 姜嫄:“?” 谢忱:“手给我。” 下一刻，细长柔软的手搭在了他摊开的手掌中，谢忱唇角微勾，与她十指交扣。 夜风温柔。 在耳边呼啸的风声里，姜嫄问，“谢忱，你能跟我说说这几年你怎么过来的吗？” 从一无所有，到今天。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谢忱顿了下，脑袋往她脖颈蹭了蹭，“大学没毕业时创过一次业，赚了点钱，但合伙人不行，自己也没什么经验，赔光了，导致穷了一段时间，毕业后二次创业，运气比较好，其他时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什么意思。” 他说的轻描淡写，显然回避这个话题。 第129章 没收 那些在暗处滋生的伤痕，谢忱不愿提及。 姜嫄没再追根究底的问。 下了车，两人往小区内走。 街灯投映下影子在地上舒展，被折叠，被拖长，终归回归正轨。 - 时间太晚，楼道内静悄悄地。 这个时间林凤美已经睡了。 姜嫄在谢忱这儿洗的澡。 一进浴室，发现与上次来时不同。 上回借用浴室，她用的是备用洗漱用品。 这回里面洗漱用品全都换成了双份，摆放显眼，显然特意准备。 谢忱不自然的解释，“这样比较方便……” 今天不就用上了吗。 姜嫄洗完澡用毛巾包着发，站在洗漱台前刷牙。 谢忱见她洗完澡，打开了门，自动自发走过来倚着浴室门框看她。 眼前的人侧颜轮廓精致，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谢忱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脖颈，从毛巾里掉落的几缕发丝落在脖颈上。 衬的她肌肤越发白皙。 谢忱喉咙咽了咽，又适时的移开目光。 她要吹头发时，谢忱主动说，“我帮你。” 姜嫄扬眉，“好啊。” 吹风机在耳边呼呼响起，谢忱动作笨拙又温柔的轻轻拨弄她的发，怕烫着她，风速调的很小。 这么吹，怕是半小时也吹不干。 姜嫄没催他，任由他慢慢吹。 吹完头发，谢忱忍不住抚摸了下她柔顺的发。 姜嫄回身抱了抱他，笑言，“谢谢你的浴室，我先回去了。” 谢忱正要回拥她的手停住。 谢忱:“……” 要回去了？ 姜嫄唇角弧度渐深，向他解释，“我妈明天要出门，得提前去机场，会起很早。” 阿姨要出门？ 那岂不是就剩她在家…… 思维跳跃了下，状似不经意的将吹风放了回去，“哦，几点飞机？” “早上8点。” 8点飞机得提前两小时到机场，g大地处郊区时间太早不好打车。 今天他俩的车又都停在公司。 “那早上你们怎么去机场？要不我让人过来接她。” “不用了。”姜嫄拒绝，笑着继续，“我妈跟陈姨一块去旅游，陈风向早上要过来，一起送她们过去。” 听见陈风向三字，谢忱眉已微微拢起，心中充斥微妙的不满。 又是他。 姜嫄见提起陈风向他就有意见，不禁笑，“人也是好心。” 谢忱沉默。 他不喜欢那个姓陈的。 可又没什么理由阻止那人别再接近姜嫄。 姜嫄忽地唇角微弯，踮脚凑到他耳边，“明天见。” 浅浅的气息挠的他心尖酥痒，被她笑容侵染，心跳逐渐加速，谢忱手臂一收拥她进怀，低头吻上她的唇。 氤氲着水汽的浴室内彼此相拥接吻。 良久，谢忱才放开怀里的人，“你的车钥匙给我，明天我帮你把车开回来。” “在外面。” 姜嫄临走时，将自己车钥匙给他。 - 早晨。 陈风向来接林凤美，天还没亮。 林凤美难得出门一趟，早早的整装待发。 姜嫄替她拎着小巧的行李箱，一同下楼。 陈风向跟陈姨等在楼下。 见她来，陈风向接过她手中的箱子，“我送她们去，时间还早，你再上去睡会儿。” 姜嫄替他打开后备箱。 行李装车。 “我跟你们一起去，回来时我打车就行。” 美美同志兴高采烈的出门，她怎么能不捧场送送。 陈风向觑了她眼，“行。” 街上空旷无人，四人出发。 陈姨想起什么‘哎呦’了一声，“我给圆圆做的吃的忘带过来了，我说这一路总感觉忘了什么。” 陈姨拍了拍陈风向的肩，“回去了你给圆圆送过来。” 陈风向没吭声，他妈啥目的，别人听不出来，他还能听不出来。 他这态度，陈姨不满。 “听见没有？” 陈风向不耐，“饿不着她，我有事要忙，哪有空。” 陈姨被气的够呛，“你整天忙忙忙，一年到头狗熊掰棒子，忙了什么也不知道。” 这臭小子说什么都跟她对着干，圆圆多好一女孩，她打心底喜欢，再不主动点要被别人追走了。 她看的着急，恨不得自己替他追。 “都打包好了，在餐桌上，回头你送过来……” 母子俩僵持不下，姜嫄回头对陈姨道，“陈姨我过去拿。” 一听这话，陈姨满眼堆笑，“哎，好好，还是圆圆听话。” 陈风向无语的瞥了一旁的姜嫄一眼，“我送过来。” 车开了会儿，天色才透出光亮。 人送到机场跟旅游团集合。 姜嫄跟陈风向看着她们进了检票口。 出了机场准备打车，就听陈风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g大太远，一来一回又得花些时间。 “算了，我还是打车。” “跟我还客气上了。”陈风向戏谑。 “主要我今天没什么事。”说着陈风向催促她，“赶紧的，哥哥车不知道多少人想坐。” 姜嫄四下看了看，用脚跐了跐地:“谁把油倒地上了，这么滑。” 陈风向:“……” - 早上后两节有课，回去刚好赶上。 陈风向直接送她到教师办公大楼。 开始一天的忙碌。 忙起来，时间流逝的飞快。 转眼就到了傍晚。 谢忱提前下班，替她将车开回g大。 趁等姜嫄的空档，倚着车身边回复工作邮件边等姜嫄。 “来很早了吗？” 听见声音，谢忱抬眸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笑盈盈的人。 深眸瞬间也扬起笑，将她捞进怀里。 “没有，刚来，忙完了？” 话落，将车钥匙递还给她。 姜嫄接过，牵住他的手。 “吃什么？”姜嫄问。 今天林美美不在，他们可以一起吃饭。 “你说，我都可以。” 姜嫄想了想，“教职工食堂行吗？一会儿回去我得再看看论文。” “好。” 正是饭点，食堂机器运作声‘轰轰’作响。 姜嫄用教职工卡打了饭菜。 两人相对而坐。 她的包在谢忱身边，姜嫄将教职工卡递给他，“帮我装包里，谢谢。” 谢忱接过，扫了眼小小的卡片，印在卡片上的照片清晰，照片里的人长发披肩，将发利落的全部挽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耳朵，少了张扬多了温婉，却仍旧笑颜明亮。 他没替她装包里，而是顺手装进了自己的裤兜。 “你以前骗我，这个抵债，没收。” 姜嫄:“……” 他竟然还记着当年在清大食堂她拿走他学生卡的事。 第130章 藏人了? 吃完饭，他们一路散步走回教师公寓。 电梯门开。 谢忱瞟了眼紧锁的房门，迟疑了下，“我能不能过来陪你？” 姜嫄好笑的应，“好啊，你想来就来。” 谢忱也露出笑，“那我去换身衣服就过来。” “好。” 姜嫄开门进屋，林凤美不在，家里很安静。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工作。 ‘扣扣’门被敲响。 姜嫄快步过去开门。 只见修长挺拔的人已洗过澡，全身香喷喷的，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衬的整个人舒爽又俊朗。 谢忱扬了扬手里的平板，“你忙你的，我也做会儿自己的事。” 姜嫄笑了笑，应了声。 姜嫄办公大多数是在自己房间，谢忱跟着她进入她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回进女孩的房间。 装饰简洁，东西挺多，却都井然有序，打扮的很温馨。 房间内还透着股隐约的甜香，让人不由心中一软。 靠窗放着张书桌，桌面不大，堆放了很多资料，整个房间内就一张椅子。 姜嫄拔了电脑电源线，“去外面餐桌吧，房间里太窄了。” 谢忱指了指她铺着浅绿色小碎花的单人床。 “可以坐吗？” 姜嫄:“……可以。” “那我在这儿就行。” 说着，谢忱坐下，半靠进床头的抱枕，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打开平板。 见他挺自在，姜嫄唇角弯起弧度，也重新坐回书桌前继续工作。 两人互不打搅，又意外的和谐。 窗户开着，轻柔的风拂进，吹动书页发出细微的声响。 天色逐渐蒙上层帷幕，蝉鸣声像煮沸的水，姜嫄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的光映照在她脸上，勾勒的五官柔和明媚。 谢忱处理了会儿工作，就收了平板盯着身旁的人瞧。 姜嫄打字回复了微信消息，又拿过手机按着语音耐心的道，“先不着急，还有时间。” 一听就是在跟她的学生发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将剩下的论文批注后，姜嫄按了按酸疼的肩膀，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回眸对上他的眼睛，愣了愣，房间内太过安静，让她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一人。 谢忱目光柔和，深邃又明亮，放下手中的平板，朝她伸手，“抱会儿。” 姜嫄嘴角上扬，下一刻，起身扑进他怀里，脑袋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谢忱也笑，揽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一手轻按着她的脖颈肩颈替她放松。 “我以为大学老师会比较轻松，怎么这么累。” 姜嫄唇角勾着，闭眼应，“还好。” 说到这儿微微直起身，跟他分享自己的工作，“最近申报了两个一年期项目，再赶一赶呢说不准趁空可以再发一篇c刊。” 谢忱笑容爽朗，轻吻她的唇，“我女朋友真厉害。” 他声音很低，既懒散又像在跟她讲悄悄话。 宁静的夏夜，狭小的单人床上，两人依偎着亲吻，生活的困难烦扰统统烟消云散，只余没有一丝杂质的爱。 在这样的氛围下，接吻很容易擦枪走火。 谢忱手已摸到她胸前。 贴的太近，姜嫄感觉到什么。 握住了他不安分的手，避开他的唇，脸微热，在凌乱的呼吸里找回自己声音，“别，我这儿……没有那个……” 谢忱听懂了。 心开始乱跳，耳垂迅速染红，他轻笑，“没想，就亲亲……” 谢忱觉得这话说出来很羞耻，还是解释了句。 “一亲你我就控制不住……” 只是亲个嘴，每次都显得急不可耐，他也很羞恼。 姜嫄笑，重新吻上他的唇。 两人翻滚在床上热烈接吻时。 ‘砰砰’门口传来敲门声。 姜嫄停了下。 谢忱喘着气，轻扣着她的后脑让她专心，“应该敲错了。” 话音刚落，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下一刻，她的手机已响起。 这回姜嫄确定没敲错。 起身摸过书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她心霎时悬起。 ——陈风向。 姜嫄:“……” 突然想起早晨陈风向说要给她送东西的事。 都晚上9点了，还以为陈风向不来了，没想到他这会儿过来。 谢忱从床上坐起身，自然也看到了她手机上闪动的来电备注名。 姜嫄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服，对谢忱道，“陈姨走时做了吃的，让陈风向带过来，他应该是过来送吃的，你等等。” 说着姜嫄又亲了亲他安抚，“委屈你在房间待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这意思是让他别出来。 谢忱没吭声。 在她要出门时，谢忱拽住了她，瞟了眼她身上的睡衣。 不满的轻抿了下唇，“换身衣服。” 姜嫄笑了笑，“好。” 从衣柜重新拿了件衣服，去美美同志房间换好才去开了门。 门打开，陈风向已等了许久。 一看到她，开口抱怨，“干嘛呢，这么慢。” 姜嫄心虚，表面镇定，“……准备睡了。” 陈风向:“？” “别人广场舞都要跳到9点半，你9点就睡了？身体是不是太虚了。” 姜嫄:“……” 陈风向自在的进屋，将手中用饭盒封起来的点心放在玄关，转身合上房门。 “拖鞋呢？”陈风向问。 “……很晚了。”姜嫄提醒他。 陈风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不得把点心给你，把饭盒腾出来？不然我妈一准又让我过来拿。” 他妈把这些心思但凡用在别的地方，一准能是宫斗王者。 姜嫄弯腰替他拿鞋。 从他手中接过饭盒，“我来吧。” 姜嫄洗了手，打开厨房的灯，拿出个盘子用筷子夹点心。 陈风向跟着她进了厨房。 姜嫄顺口道，“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早上不就跟你说了吗。” 话落，陈风向半眯了下眼，意味深长，“姜嫄，我怎么感觉你那么不对劲呢。” “藏人了？这么怕我来。” 姜嫄:“……” 第131章 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姜嫄很镇定，夹完点心顺手洗了饭盒。 陈风向已往客厅而去。 房子结构简单，就两个房间，一间门开着里面黑咕隆咚的，另一间轻阖着门，透着光亮。 是姜嫄的房间。 陈风向收回目光，坐在沙发打开了电视。 姜嫄:“……” “很晚了，你不走吗？” 陈风向翘着腿，将电视调到体育频道。 正在播放比赛，解说员激情亢奋的声音传来。 “我坐会儿，你要睡就去睡，我走时帮你锁好门。” 姜嫄:“我晚上睡觉得反锁门才行。” “那我今晚在这儿睡，明早再走。” 说着陈风向用手臂垫着后脑勺，舒适的躺在沙发。 姜嫄:“……” “你在这儿我怎么睡？我一个人住，你睡这儿，合适吗？” 陈风向满不在意的拿眼睇她，“怎么不合适，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 姜嫄心惊，不由的看了眼卧室。 忙否认，“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小时候一起睡过。 姥姥去世时，灵堂里满是人，那时她还小，对死亡懵懵懂懂，却知道没人会有空照顾她，到了晚上就独自在灵堂隔壁的小屋子睡觉。 睡到半夜，陈风向哭天喊地，说被她姥姥上身，吓得直哆嗦。 陈姨在丧事帮忙，顾不上他，林美美将陈风向带到隔间，让他俩做个伴。 大半夜，还是她撑着睡意安慰比她大三岁的陈风向。 停灵了五天，那几天他们合衣各睡一端，陈风向怕鬼，没人陪着就得折腾陈姨。 姜嫄气笑，“那才几岁，要不是你怕鬼，老哭，我能陪着你？你提这事不嫌丢人？” 听她开始揭他老底，陈风向这才懒洋洋的起身，“这么大反应。” 姜嫄:“……” “得得，我走行了吧，至于那么紧张吗？” 陈风向伸了伸懒腰站起身。 姜嫄将收拾好的饭盒递给他。 陈风向接过，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立即开门。 回头看了一眼姜嫄的房间，目光又落在姜嫄身上，“你不会真藏人了吧？” “林姨不在家，你可别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 姜嫄扬眉，“你什么时候改名叫不三不四了？” 陈风向:“……” 陈风向骂骂咧咧的走了。 终于送走陈风向。 合上门，一回头就见谢忱站在房间门口。 姜嫄:“……” 想到刚才陈风向的话，怕他多想，姜嫄率先解释，“别听他瞎说。” 谢忱静盯了她几秒，轻‘嗯’了声。 姜嫄走过去抱他，“陈风向见过你，我是怕他在我妈那儿说漏嘴，你别多想。” 谢忱也回搂住她，“我知道。” - 一整个晚上，谢忱没有提今晚的插曲，看着似乎很正常。 姜嫄处理完工作，见靠坐在床上的人低着头刷手机。 姜嫄静了瞬，凑过去看他，“是不是生气了？” 谢忱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没有。” 姜嫄听见这话打趣他，“真的吗？” “真的。” 他是很不高兴。 这么晚了另个男人到他女朋友家里，论谁都不会高兴。 他才是姜嫄的正牌男友，却得躲着她发小，而且那些小时候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拿出来说事。 让他很不舒服。 他们刚刚重新开始，为这些事争吵，只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强行隐藏起的嫉妒，让他舌根连同大脑都泛着酸涩跟苦，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看。”姜嫄对上他的眼睛，眸里满是笑意。 谢忱也笑了笑，主动亲她。 有力的手臂圈上她纤细的腰肢，谢忱眼底神色黯然，“我只是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要是我们从小认识就好了。” 姜嫄怔了怔，随即眼眸染笑，“那你小时候一定瞧不上我。” 谢忱静静睨着她。 “我小时候很调皮，抓蚂蚱抓蚂蚁，经常玩到天黑才回家，我妈就把门锁起来，不论我怎么哭喊她都不开门，经常是我姥姥偷偷放我回家。” 谢忱轻抚她的长发，唇角勾起笑。 看着她漂亮的眼眸，想象这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然后呢。” “后来我家那边传言有偷小孩的，她就不敢这么干了。” 姜嫄顿了顿解释， “我姥姥去世那几天陈风向他妈妈陈姨在我家帮忙，晚上我妈他们要守灵，陈风向怕鬼，我就跟他一起在隔间睡。” “但离的可远了，而且他总半夜哭喊要找陈姨。”姜嫄哭笑不得，“很烦人。” “所以别听他瞎说，事就是这么回事，什么也没有。” 谢忱听到这儿心头微震，她说的云淡风轻。 谢忱只觉得心疼，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姥姥去世，是不是很难过。” “一开始还好，后来懂她再也回不来了，有些难过。” 谢忱默了许久，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她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你。” 姜嫄盯了他几秒，嘴角翘起弧度，轻‘嗯’了声。 空气短暂的安静。 “你要回去吗？”姜嫄问。 谢忱看了眼她狭小的单人床，没有丝毫犹豫，“不回。” 姜嫄好笑，“那你睡外边还是里边？” 听她这么说，是同意他睡这儿，谢忱心中涌上一股甜意。 这就是男朋友跟外人的差别。 男朋友可以留宿，其他人不可以。 想到这儿，谢忱一下就好了。 他往里挪了挪，让姜嫄上床。 卧室内仅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狭小的单人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睡到半夜，姜嫄是被热醒的。 睡意朦胧间听到‘嘀嘀’调空调的声音。 霎时清凉的风缓解了室内的燥热。 下一刻，身旁的人欺身上前，细碎的吻落在她额头，眼睛，鼻尖上。 “谢忱。”姜嫄嗓音沙哑，轻声喊他，“好好睡觉。” “嗯。” 他嘴上应着，动作一点没停，听她醒了，反而更大胆起来。 鼻息间全是她好闻的气息，谢忱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似乎都在燃烧。 在一切即将失控时，他才结束漫长的深吻。 带着满腔情意意犹未尽的吻轻轻密密的落在她的唇边，侧脸。 - 翌日。 谢忱先送姜嫄去上班后，自己才去公司。 昨晚休息的很好，整个人神采奕奕。 蒋瑾见到自家老板来了，忙迎了上去。 “谢总，郑氏集团的姜总来了。” 谢忱神色未变，听到名字并不意外。 没去会客室反而径直往办公室而去，淡声道，“让他等着。” 姜明义等了一早上。 临近中午才见到谢忱姗姗来迟。 姜明义等这么久似乎也不觉生气，一见他来，就起身露出笑，和善的喊了声，“阿忱。” “抱歉姜伯父，久等了。” 谢忱嘴上客套，却连看都未看姜明义一眼，不顾姜明义还站着，自己已先坐下。 抬腕看了眼时间，“中午约了合作商吃饭，只有十分钟时间，不知道姜伯父找我什么事？” 为什么找他，不是明摆着的事。 见他装糊涂，姜明义开门见山。 “阿忱，最近正是郑氏转型的关键时期，商业并非儿戏。” “我很理解你想为圆圆出头，圆圆也是我的女儿，不论你跟凝凝还是圆圆在一起，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一味打压郑家，只会伤了和气。” 谢忱听见这话微拧了眉。 室内氛围压抑。 这些年商场尔虞我诈，厚颜无耻的人见多了，却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 谢忱低头笑了声，眸里却不带一丝一毫的笑意，“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你。” “阿忱，年轻人理想主义做事容易冲动，你要往长远考虑，为谢家考虑，郑氏垮了对谢家又有什么好处。” 听着姜明义巧言善辩，谢忱始终平静。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不装了。 谢忱缓声道，“人跟动物的区别是人会克制欲望，能知足自足，没了爱还有责任，您一件都做不到，不配做人，更不配为人父，怎么还敢提她。” “连自己老婆孩子都能抛弃，别说我不信任您，换做任何投资人都不会相信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 谢忱起身，“姜伯父，不是我不给郑氏机会，而是您自己抓不住。” 第132章 假公济私 这话意思他打定了主意要跟郑氏作对。 姜明义脸色十分难看。 谢家地位举足轻重，谢家跟郑家撇清关系，其他企业纷纷效仿。 这段时间郑氏日子并不好过，不然他也不会放下脸面来求一个小辈。 谢忱这儿走不通，只得另辟蹊径。 似看出了他的想法。 谢忱淡声开口，“姜伯父，生意上的事最好别闹到姜嫄那儿去，我很厌恶把我爱的人牵扯进这些尔虞我诈。” 蒋瑾走到会客室门口，轻敲了敲门提醒自家老板，“谢总，该出发了。” 话落，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自家老板和姜总。 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室内压抑的暗潮汹涌。 “我这儿正忙，就不多留姜总了。”谢忱对蒋瑾道，“送姜总离开。” “好的。”蒋瑾尽职尽责的对姜明义道，“姜总请。” 姜明义咬了咬牙，没再多说什么。 无奈地站起身，神情复杂地看了谢忱一眼，跟着蒋瑾走出了会客室。 - 见完合作商，回程的路上。 蒋瑾边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边悄悄观察自家老板。 “谢总，明天艼市第五届企业峰会，下午两点飞机飞艼市。” 谢忱问，“几天？” “从10号到13号，为期3天。” 谢忱没丝毫犹豫，“订好每晚回江城的航班。” “啊？” 峰会自然安排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还要每晚回江城？ 白天够累了，每晚还要打飞的回江城，这么拼吗…… 这些话蒋瑾也只敢腹诽，老板发话了只能照办，“好的，谢总。” 谢忱忙，姜嫄也忙。 峰会开始当晚谢忱坐最晚一趟航班回到江城。 三天的行程仅来回奔波了一回，第二天姜嫄也出差了。 姜嫄跟随学院助农团队一起前往艼市新坪村调研。 山路难走，姜嫄与学院教授和几名研究生一起，跋山涉水进入新坪村。 村庄偏僻，仅部分修了水泥路，大巴车开不进去的地方，他们下车跟随村民徒步进入。 5天时间，走遍了新坪村种植和养殖基地。 最后一天调研结束回到住宿点时，村里摆了流水席。 “这也太丰盛了，饿死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一名学生盯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盘子，眼冒精光。 “我们也开动吧，院长那儿都吃上了。” “院长也来了？” “喏，那边。” 其中一人一指，就见熟悉的小老头真已经吃上了，旁边坐了几名别的学院的老师，都比较眼熟，就是主位上坐着的一名长得超帅的男人没见过。 “院长旁边是谁？好帅。” “学院新老师？” “不像……你看院长对他笑的都挺谄媚。” 姜嫄跟张教授进入搭的简易酒席棚，学生热情的招呼，“张教授，姜老师坐这里。” 听见招呼，远处的几人也向他们看来。 姜嫄一眼就看到跟院长坐在一起的熟悉身影。 “谢忱?” 随后竟然看到蒋瑾也在。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张教授，姜老师来了，快来一起一起，这趟辛苦了。”窦院长招手喊。 桌子很大，窦院长将其他几名学生也一同叫了过来。 蒋瑾喊了句，“学姐。” 很有眼色的替老板娘腾出自家老板身旁的位置。 姜嫄笑着应了声。 谢忱见朝思暮想的纤丽身影走近，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暗示她坐在自己身边。 她还未坐下，其中一名学生在另侧已兴奋的唤她，“姜老师坐我旁边，坐这儿。” “好。” 姜嫄心中好笑，坐在了学生身旁。 “……” 人被半路截走。 蒋瑾都要替自家老板鸣不平了。 这学生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没看到他老板这头眼巴巴等着呢。 谢忱落了个空，不易察觉的微拧了眉，神色幽怨。 窦院长已率先替他们介绍，“这位是syrup公司的谢总，我们学院在syrup帮助下已成功转化多项研究成果。” “这次syrup公司会帮助我们一起打造新坪村“山宝”的品牌形象，我代表学院敬谢总一杯。” “窦院长客气了，最辛苦的是诸位教育研究工作者，我们只是尽点绵薄之力。” “我靠，竟然是syrup公司……”学生小声议论。 “院长拉来的投资逆天了。” “牛批……” 酒席过后，院长谢忱一行人再次深入基地。 晚上村里篝火晚会。 深夜山风清凉，团队围坐在火堆旁谈天论地。 累了一整天，热闹到夜深才停。 小山村没有城市的霓虹。 满天星斗镶嵌在浩瀚的黑色天幕，蛙鸣和虫鸣让夜更显神秘幽静。 姜嫄坐在渐熄的火堆旁仰头看星星。 谢忱与窦院长谈完事从楼上下来，就见纤细单薄的身影坐在院落。 肩上多了件外套，姜嫄回头，高大挺括的身影已在她身旁坐下。 他用柴火拨弄了下火堆，火势重新燃起了一些。 “你怎么会来？”姜嫄抓着他的外套笑问。 “我们五天没见了。” 她白天基本回不了消息，每天都得等下山回到招待所才有信号。 姜嫄心跳顿缓，打趣道，“哦，原来是想我了。” “你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谢忱唇角弯起个弧度，扬了下眉，“一半吧。” “你们做的事很有意义，公司有这方面的扶持资金。” 漆黑的眸看向她，认真的道，“私心就是想参与你的人生，以后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发光，他就做那个守护星星的人，以后他们只会是同频。 姜嫄微怔。 山村房舍在夜色下静的如一幅泼墨山水画，繁星闪烁，映进他深邃的眼眸，漆黑的眸炽热耀眼。 村里蚊虫多。 在院子坐了一会儿谢忱脖颈就被叮了两个包。 “别挠，我帮你擦点药。” 姜嫄拿出止痒软膏，仔细在他脖颈红肿的地方抹了点。 “还有哪里痒？” 谢忱垂眸看眼前神色专注的人，喉结微动，“没了。”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轻轻触摸他的脖颈很舒适。 “好了。”姜嫄合上膏药，放回自己行李箱。 姜嫄很有经验，来时带了驱蚊液，又带了简易蚊帐。 谢忱自然不愿意回自己房间。 几天没见，他做梦都想她。 姜嫄洗漱后回到房间。 小情侣门一关，谢忱立马就贴了上来。 “关灯。”姜嫄笑着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线条流畅有力的手臂一伸‘啪’灯被熄灭。 清亮的月光透过荒野的窗，洒进室内。 房间长期不住人，泛着一股霉味，谢忱不喜欢闻。 索性将脑袋埋进她颈窝，贪婪的汲取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五天没见，到底是没忍住，“我想……” - 第二天一大早蒋瑾站在楼上阳台活动筋骨。 农村空气清新，气温凉爽。 大家都还没有起床，难得休息的这么好，蒋瑾正欲先下楼去吃早餐。 一晃眼，看到自家老板是从他学姐房间出来的。 蒋瑾:“……” 起的早果然能吃到一手瓜。 才分开几天，就追着人来这，公司投资项目多了，这种半公益性质的，可没见哪个能让他老板上心到不惜跋山涉水而来。 徐总说的没错，他老板爱死他学姐了。 蒋瑾更加坚定，他要抱紧学姐大腿。 第133章 男朋友 早晨8点在招待所院落集合，团队准备返程。 谢忱出来时经过姜嫄房间，房门开着，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已经走了。 谢忱快步下楼。 下楼就见纤薄的身影穿着g大冲锋衣，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坐在楼檐下的竹椅上跟村民交谈。 初升的阳光落在她的眉眼上，深褐色的眸似琉璃，蕴着盈盈笑意。 抬睫看见他的瞬间，她唇角笑意扩大。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只觉得惊鸿一瞥。 “帮你拿了早餐。”她指了指一旁矮桌上的东西。 谢忱回神，也露出笑，坐在了她身旁。 “谢总早。”窦院长从餐厅出来，见他们都在，问候了句谢忱。 随后开口抱怨，“这里蚊子太毒了，给我半夜咬的睡不着，起来打了大半夜的蚊子。” 正说着一下就看到了谢忱脖颈上被叮的两个包，“哎呀呀，怎么给谢总也叮成这样，谢总昨晚也没休息好吧。” 谢忱笑着应了句，“我还好。” “院长，我这儿有药。”一人出声道。 “太好了，先给谢总抹点。”窦院长接过先递给了谢忱。 谢忱没接，“不用了谢谢，我涂过了。” 蒋瑾看着自家老板跟窦院长客套，悄悄打量自家老板脖颈可疑的红痕。 蚊子咬的吗？ 这个位置…… 蒋瑾不信，不由自主直盯着老板脖颈瞧，太过专注，下刻竟跟自家老板目光接了个正着。 谢忱：“？” 蒋瑾猛然打了个激灵，先心虚的忙埋下头继续吃早餐。 他什么都不知道…… 吃过早餐后，一众人坐上大巴返程。 谢忱开车来的，想让姜嫄坐他的车回去，但她的同事和学生都在这儿，即便他开口，姜嫄也不会搞特殊。 旋即对蒋瑾道，“车你开回去，我坐大巴。” 蒋瑾：“……” 看着自家老板替他学姐搬行李拎包，热切的判若两人。 窦院长见谢忱亲自搬箱子连忙道，“谢总，我来我来，怎么能让您搬。” 一旁的两名老师见状也忙上前帮忙。 “谢总，我们来吧。” “没事。” 谢忱将箱子放好。 “谢总又帅又绅士……”一名学生小声八卦。 “他是不是想追我们姜老师？” 经人一提醒，憋了许久秘密的几人在这一刻找到了同伴。 “昨天我就看他眼睛恨不得黏在姜老师身上。”第一回见姜老师是会惊艳的挪不开眼，但也没他那么明目张胆盯着瞧的，赤恍恍的占有欲叫人脸热。 一对上姜老师的眼睛，又装的人模狗样，想必姜老师还被蒙在鼓里。 “姜老师那么漂亮，说不准是想潜规则姜老师。” “潜规则？！” 潜规则几字给他们幼小的心灵不小的震撼，顿时看谢忱都多了怪异。 谢忱的殷勤不光学生看出来了，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姜嫄正要上车时，同行的女老师卢晓群拉住她，也悄声道，“小姜老师，我感觉谢总好像对你有意思……” 目的过于明显，让人难以忽略。 姜嫄愣了下，看到刚放好箱子回来的谢忱，对上他的眸，笑着解释，“他是我男朋友。” 谢忱听到姜嫄的话，心脏强而有力的狂跳了下，看着姜嫄的眼眸带着明亮的期盼。 “什么！？”卢晓群下意识的惊叫了声。 不高不低的语调，恰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其他人惊诧。 “姜老师说什么？”车内有学生没听清，八卦的问。 “姜老师说谢总是她男朋友……” 想过各种可能，偏偏没想过谢总竟然是姜嫄的男朋友。 第134章 你喜欢就好 原以为是院长资源逆天拉来的投资，没成想人家本就是冲姜老师来的。 莫须有的推测烟消云散。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至极。 片刻后，不知谁起了个头，‘哇’羡慕的惊叹声快要掀翻车顶。 姜嫄姝丽的眉眼藏着笑，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她轻‘嘘’了一声，不等学生开口已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清透的声音，音调不高，却很会安抚人，“别闹，想吃什么列单子给我，太过分的会当没看见。” 这话一出，一阵欢呼。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谢忱满心满眼全是那道明媚动人的身影。 蒋瑾留意到大巴车这头动静，见自家老板那么高兴，也忍不住咧着嘴直乐呵。 - 经过漫长的路程，大巴车停在g大。 他们同团队其他人告别。 先前碍于谢忱身份不敢玩闹，此时身份转变顿时觉得无比亲切。 有机灵的冲他们挥了挥手喊，“姜老师，师公，拜拜。” 短短时间连称呼都变了，姜嫄哭笑不得。 谢忱只觉得这称呼格外悦耳，心情轻盈，也冲他们挥了挥手。 教师办公大楼前恢复宁静，已入夏，绿树遮天蔽日，清香幽幽。 头顶路灯亮起，四下寂静。 谢忱问她，“累不累？” 姜嫄不解，看向替自己拎着行李箱的人，玩笑道，“累，你要背我吗？” 谢忱将手中的行李箱换了手拎着。 下一刻，高大挺拔的人已在她面前蹲下。 “来。” “真要背我？”姜嫄质疑。 “试试。” 姜嫄低头咬唇憋笑，“不好吧，显得我不把你当人使唤，又替我拎行李又背我，被我学生看见影响不好。” 听出她调侃，谢忱起身，薄唇藏匿着笑意，语气悠悠满是遗憾，“那算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那可不行，过了这个村，后面不全是你的连锁店。” 姜嫄见他反悔，甚至助跑了两步，使劲儿跳蹬一跃，跳上他的背。 谢忱猝然被撞的一个踉跄，有力的手臂本能的稳稳托住了她，唇角的笑怎么都忍不住，嘴上却慢悠悠地揶揄，“姜老师不怕被你学生看见影响不好了？” “他们只会夸我弹跳力真好，下次运动会我考虑报个教师组的跳高试试。” 谢忱笑出声，“试跳第一下就能跳到180，确实天赋异禀。” 夸张的形容，让姜嫄也不自觉嘴角上翘。 她这点重量谢忱背的轻而易举，腕骨突出坚硬的手臂单手托着她，一只手推着行李箱，他走的不快不慢，行李箱轱辘在柏油路上发出阵阵声响。 “我给你报销。”谢忱没头没尾的道。 “什么？” “不是答应给那群小孩买东西吗？买什么我都给你报销。” 姜嫄愣了下，随即语气里满是玩味，“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街灯亮起，夜风温柔。 走过一个路灯，影子从脚下跳跃到身前轻盈伸展，在迎接下一处光亮时，交叠的暗影又被抛向身后，无声的描绘着他们的行踪。 姜嫄低俯着身，圈着他的脖颈，“谢忱，等到八十岁你还能一手拎着行李，一边背着我吗？” 谢忱呼吸微滞，眸中星光闪烁，幸福如涓涓细流缓慢流淌。 他背着她往上颠了下，让她抱的更稳。 眉宇舒畅，“虐待老年人？你弹跳力又好，力气又大，都能背我到停车场，你背我还差不多。” 姜嫄：“……” 弹跳力又好，力气又大的八十岁老太，她有点想象不来…… 谢忱嘴角笑容压着无边灿烂，“背你就背你，我干嘛八十岁还要拎着行李背你，到时候我俩有家，应该不用把行李随身携带。” 耳边低沉的嗓音格外好听，姜嫄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带着喉间轻微的震颤。 雨后清凉的风中，姜嫄圈着他脖颈的手紧了紧。 - 家里几天没人，室内漆黑寂静。 姜嫄洗完澡上传了新坪村的调研数据，又回复了学生消息。 同教研组老师编撰的同一本书框架已出，她再次润色完善了遍自己章节的部分。 便再也撑不住，脑袋沾上舒适的枕头，就完全睡沉，都未留意到谢忱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餐桌上留了张便利贴，早餐温在加热锅里。 她昨晚放在洗衣机忘了晾晒的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晾挂在阳台上。 姜嫄摘下桌上的便利贴，上面字迹凌厉清晰，阳光打在纸张，小巧的页面上泛着浅淡的珠光，弱化了字迹锋芒，笔画勾勒间似乎全是柔和温暖。 谢忱早早的到公司已进入工作状态。 早上出门时姜嫄还没醒。 今天难得休息，他刻意放轻声音没吵醒她，只想让她多睡会儿。 开会中途，看了几回时间。 等临近中午，提前让主厨做好了午餐，赶在她醒来前让人送回家。 一个会议结束，又开了关于明年重点产品的会议。 会议结束看到姜嫄回复，聊天对话框里是她发来的张丰盛的食物照片。 紧接着又发来条语音，“多谢老板投喂。” 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在已经走空了的会议室内回荡，像带着无形的钩子，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也挠的他心痒。 谢忱点开那条语音听了又听。 喜悦又甜蜜，正要打字回复，转念看了眼四下没人，清了清嗓，按住语音键，趁空与她甜言蜜语，“你要是喜欢吃，我让人每天都送。” 话落，谢忱轻‘啧’了声，觉得有点油，上滑取消发送。 又重新按住语音键，尽可能的温柔，“你起床了吗？” 这不废话吗。 取消发送。 想了想，再次按住语音键。 “谢总……” 投资部负责人听了半晌，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最终硬着头皮尴尬的出声打断。 谢忱回头，就见站在他身后的几人。 “……” 谢忱合上手机，坐起了些身子，表面镇定，“什么事？” 开口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自带熟悉的威压，再正常不过。 仿佛刚才那幕是错觉，去而复返的几人默契的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投资部负责人递上方案，先开口，“谢总，您这会儿空吗？方才会议里有几个点我想再跟您讨论下。” 谢忱翻看了下，留意到时间，马上他要出发去项目签约仪式，“先发我邮箱，我一会儿看。” “好的，谢总。” 董办的秘书道，“谢总，新坪村的农产品已经全部到公司了。” 公司做公益助农，下单了新坪村近半的库存，乡镇和学院为了表达对syrup的感谢，又寄了由g大助农团队参与设计全新外包装的产品，已经全部到公司。 谢忱接过文件边签字边应了声，“嗯，你来安排。” 几人汇报完工作离开。 谢忱松了口气，这次确定人都走光了，拿过手机最终老老实实的打字回复，【你喜欢就好。】 …… 第135章 明天再说 尽管今天休息，姜嫄下午还是去了趟办公室。 回来时抱了厚厚的一沓资料。 进入楼栋‘哒’一声，玻璃门回落上锁。 在门合上的那刻，她似乎听见一道很轻的脚步声。 姜嫄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腾出手按了电梯按钮，姜嫄再次回头往身后看。 没什么人。 兴许是她听错了。 今天不知谁在搬东西还是在做什么，电梯一直停在四楼，姜嫄等了一会儿，一直不见电梯动静，正想爬楼梯上去。 ‘嘟嘟’单元门解锁，从外拉开，姜嫄背脊一僵，莫名心中收紧猛然回头，只见来人肩宽腿长，进入不算宽敞的电梯厅高大的身子遮住了半面的光线，很有压迫感。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上了一天班也不见丝毫疲态，身影如风刀雕削过似的立体挺拔。 看清来人，姜嫄神经松懈，“是你啊。” 想到什么她还是多问了句，“你刚进来有看到什么人吗？” 谢忱扬眉，没想到在这儿遇上她，应了句，“没有。” 上前接过她怀中厚重的资料，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手，停在四楼的电梯终于跳动。 姜嫄点了点头，没再多想。 抬腕看了眼时间，才下午5点不到，“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公司没什么事。” 参加完项目签约仪式，他推拒了晚上的应酬，从会场直接回了家，自然比往常回来的早。 留意到姜嫄刚才的话，谢忱开口，“是我？你以为是谁？” 电梯门开，果然是邻居在搬东西。 男人见电梯口有人等电梯，不好意思的连声道歉。 电梯口被杂物堆满，怕她被磕碰，谢忱单手护着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等男人腾空电梯，两人才进入。 姜嫄按了6楼。 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没事，之前有回晚上加完班回来我感觉后面好像有人，刚才又有那种感觉。”姜嫄顿了顿，“兴许是我的错觉。” 听见这话谢忱拧了眉。 以前也有过被疯狂私生饭跟踪的经历，姜嫄对这方面总格外敏锐，头一回感觉被跟她就去门卫监控室借着找东西的名义看过监控。 什么也没有，自从远离那个圈子她生活归于平静，再未碰到这样的事，兴许是她草木皆兵。 电梯门开，姜嫄拿出钥匙开门，门打开。 谢忱跟着她进屋，顺手合上了门，叮嘱， “最近跟同事一块走，别落单，晚上下班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接你。” 听见这话，姜嫄笑，“没那么严重。” 见她没放心上，谢忱敛了神色，语气没了往日的散漫，带了不自觉的严厉，“姜嫄。” 她要出什么事，他还活不活了。 姜嫄伸手圈住他的腰，眉梢含笑，很识趣的应，“知道了，你不在我尽量跟别人一块走，晚上等你来接我。” “嗯。”谢忱神色缓和，亲了亲她额头。 两人吃完饭，窝在沙发看电视。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刚播完新闻联播，剩下八点档肥皂剧。 姜嫄靠在谢忱怀里回复朋友消息。 大学室友邹听雨毕业后留在明城一家金融公司上班，成为宿舍第一个结婚的人，以前总嚷嚷着要谈个绝世大帅逼的人，倒真找了个眉清目秀的帅哥，还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弟弟。 也不知邹听雨怎么拿下的，简直令人啧啧称奇。 宿舍群内一溜烟发去贺电。 冯瑜最近也谈了恋爱，架不住起哄，在群里发了跟男朋友的合照。 这回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叶涵@了冯瑜，憋出了句:【他应该很有钱吧？】 气的冯瑜在群里疯狂输出。 姜嫄笑出声。 她并没避着，谢忱垂眸看了眼她手机，见她夸别人帅。 不就是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吗，有什么稀奇，当年他上大学时，难道还不如照片里的人吗，也没见她这么卖力夸过他。 “弟弟有什么好。” 姜嫄顺着声音抬头看他，唇畔笑容未减，“那叔叔好？” “更不行了，同龄最好……” 话音未落，就见姜嫄聊天对话框弹出条语音聊天来电。 备注名叫xx级经管1班韩泽生。 姜嫄愣了下，点了接通。 “姜老师？” 那头刚开口时声音带着腼腆。 姜嫄应了声，撑着沙发从谢忱怀中坐起来了些，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姜老师，您说的树桩分支型的思维导向，以一个核心向某个方向发散分布式的提出问题或者解读。是这个意思么？” 姜嫄顺手点了扩音，退出语音对话框，进入男生聊天页面，看他发来的几张截图。 “是的，你先以这个思路写来看看，剩下的慢慢修改。” 姜嫄一边划拉着手机屏幕的论文，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着话。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男生对她很亲近，相处模式放松，讲完了论文，男生已没了先前的拘束，说话语气夸张又自来熟的对她道， “姜老师，您不知道，昨晚我写论文睡着了，脑袋枕在键盘，把修改好的论文全都删除了，幸好还有个初始版本，就是一晚上白干，醒来我都绝望了。” “这是我凭着早上记忆赶出来的。” 姜嫄听见这话笑，开口夸赞，“那你记忆力真好，改的点都很对。” 又鼓励他，“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男生听见夸奖，在另头说话又夸张又好笑的继续跟她抱怨了几句，求安慰的意图明显。 姜嫄对自己学生很耐心，情绪价值满满。 谢忱听着唇已经抿紧。 他妈的现在男大学生说话都这么夹？勾引谁呢，他上大学时晚上也从未给导师发过消息打过电话，什么问题不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能不能独立行走？ 男生还在继续，“那姜老师明天我早上来你办公室找你。” 姜嫄应了声，“好的，明天跟其他同学一块，你们三个一组一起来。” 随后又补了句，“晚上我不怎么看微信，以后学习方面的问题可以发邮件给我。” 避嫌的意思也很明显。 谢忱滞闷的情绪才缓解了几分。 等姜嫄挂了电话，谢忱一言未发，灼热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推着她顺势压在沙发上，抵开她的唇亲吻吮咬。 喘息间表达自己的不满，“姜嫄，晚上跟我在一起专心点，不许再回别的男人消息。” 耳边电视机正在插播广告，碳酸汽水冰在成桶的冰块里，易拉罐与冰块碰撞，饮料拉环扯开那刻发出‘呲’的一声响，满是夏天的味道。 谢忱没空理会电视机里在播放什么，边亲骨节清晰的手边解她衣服扣，咬的她耳垂酥痒。 广告播放结束，重新响起八点档肥皂剧夸张腻人的台词。 身高腿长的人已从沙发一把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而去。 重新换过床单的小床，带着清新阳光的山茶花香，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最近几天没顾上锻炼，谢忱脱衣服时瞧了眼自己，还好该有的都还在。 就这样，还比不了那个夹子音男大吗？ 姜嫄被吻的喘不过气，意乱情迷间，正想提醒他。 就听低沉喑哑的声音道，“洗了，戴了。” 夹杂着房间外的电视机声响，汗液顺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滑落，所有的克制伪装统统被抛弃，连因情欲沾了汗珠的锋锐喉结都透着野气。 大有跟她不死不休的架势。 直至深夜，电视机已开始重复播放晚间节目曲意大联欢。 卧室内他们用了三个，似乎连同前两天的也想补回来，姜嫄被折腾的筋疲力尽，谢忱善的后。 客厅的电视机关闭，灯熄灭，一切归于寂静，谢忱掀开挂在她房门上色彩鲜丽的珠帘进屋，珠帘碰撞发出轻微声响，姜嫄已懒得睁眼看他在做什么。 谢忱上床圈着玲珑有致的人往怀里带，忍不住又亲她。 “姜嫄。”谢忱在她耳边意犹未尽的低声呢喃。 “嗯。”原以为她已经睡了，谁知姜嫄竟然还是应了一声。 竟然主动问，“亲亲你吗？” 谢忱心中一喜，只觉得能溢出蜜来，赧赧的应了声，“嗯……” 已主动将唇凑过去。 姜嫄没亲，细长的手轻捂住了他的嘴，轻掀眼皮，似笑非笑道，“省点力气，明天再说。” 第136章 从这里出发 早晨第一缕光穿过薄雾，从洗手间敞开的悬窗折射进来，在瓷白的墙面留下一道暖黄色的光。 两人一起站在镜前刷牙。 谢忱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姜嫄抬眸从镜中对上他含笑的眉眼，不禁也露出笑来，随手挽好发伸手接过。 道了句谢。 洗漱后，谢忱回隔壁换了身衣服，准备先送姜嫄去上班，他再去机场。 从家门出来，姜嫄那头还没动静。 谢忱心情愉悦，耐着性子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终于，门开了。 姜嫄只探出个头来。 “谢忱，能帮个忙吗？” 谢忱:“？” 心中一动，顿时联想到跟她一起看的八点档电视剧，是不是扣子拉链扣不上了，他很愿意效劳。 谢忱跟着她进屋。 一进去姜嫄勾住了他的脖子，压着他后退，‘嘭’一声房门合上。 她笑问，“还记得我昨晚说什么吗？” 昨晚说什么，他当然记得，她说——省点力气，明天再说。 突如其来的惊喜，谢忱呼吸微滞，有些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谢忱心中暗爽，清咳了声，嘴上欲拒还迎，“这会儿不合适吧……” 早上还有个很重要的活动，但……看了眼时间，也不是不行。 他凑过去亲她，却被及时制止。 姜嫄拉着他，一双深褐色的眸明亮又惑人，她推着他坐在沙发。 谢忱冷不防倒在沙发时，只觉得好像被勾走了魂，这还没算完，下一刻姜嫄就坐了上来。 幽深的眸倒映出她的影子，谢忱喉咙咽了又咽，忍不住再次探头亲她，却被细软的手捂住了唇。 捂着他嘴的手指微凉，带着几种香味混杂的淡淡香味，很好闻，谢忱握住她的手，细细的亲吻她的指尖。 细长白皙的手顺着他的衬衫一路滑下，停在一处。 毫无防备的，谢忱一个颤栗，如被雷劈中，定身在了原地，僵硬的动都不敢动。 彻底醒了。 难以置信的看她，大白天的对上她的眼睛，耳尖瞬间爆红。 操…… 一点准备都没有……早说这么……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一定更加仔细的…… 他哪儿受得了这个刺激。 没一会儿。 抱着她想去找昨晚留在床头还剩3个的包装盒时，姜嫄拦住了他。 谢忱不解。 姜嫄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谢忱睫毛轻颤了下，眸里满是翻涌的暗欲，紧紧拥住了她。 理智在这一刻被勾的荡然无存，很配合她。 灼热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乱七八糟，衣衫不整的。 可就在最后时刻，姜嫄拇指一抬轻轻按住了他。 力道不大，却生生打断。 给他按的差点晕厥过去，难以疏解的憋闷和巨大的刺激交织，竟然生出种极致的欢愉，难受又喜欢，各种情绪骤然席卷而来。 谢忱那瞬间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那么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姜嫄笑问，“谁说了算？” 谢忱喉咙干涩，“……你。” 只想让她继续。 得到满意的回答，他还未反应过来，姜嫄跟个勾人心魄的妖精似的，笑颜明艳的已经起身走了，不过是逗弄了他一番。 等回神才发现，她穿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想跟他…… 脑子清醒顿时回味过来她说的‘明天再说’是什么意思，这是跟他秋后算账的意思。 操…… 她真是…… 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描述她。 谢忱低眼笑，又怨又恨，心里又不由自主装满那道明艳如风的身影。 这个教训别说会让他难受一整天，特么的他能终身难忘。 - 谢忱出差飞b城，姜嫄下班就见来接她的竟然是蒋瑾。 蒋瑾一见她热情的直招手。 “学姐，谢总出差了，让我送您回家。” 姜嫄:“……” 从办公室到教师公寓走路不到20分钟的路程，谢忱竟然真的要每天接送她。 蒋瑾送她到门口。 跟随她一起下车。 姜嫄:“?” “我送您上楼。” 姜嫄:“……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蒋瑾粲然一笑，“谢总说看着您进家门才行，等他回来就不用了。” 蒋瑾送她到家门口，甚至贴心的替她合上门，“学姐您好好休息，谢总不在您有事可以打我的电话。” 说着蒋瑾递上自己的名片。 姜嫄接过。 “学姐，那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 - 早上蒋瑾又一早来接她去上班。 姜嫄忍不住问，“你不用一起出差吗？” “不用，谢总说我这两天办好接送您这件事就行。” 姜嫄:“……” 早晨。 姜嫄进入办公室，倒了杯白水，开启一天的工作。 孙岚在看本年度企业家论坛年会的开幕式直播。 这届论坛最受瞩目的就是近几年发展最快的syrup公司，他将代表科技前沿企业为今年论坛开幕式首次发言。 孙岚看到名单，忍不住提醒她，“姜嫄，这次论坛开幕式谢总会发言。” 她跟谢忱谈恋爱这事，已传播到了办公室。 姜嫄不怎么关注这个，笑着应了声，便开始忙自己的事。 这会儿其他老师要么今天没课，要么已去上课，办公室仅余她跟孙岚两人。 手机听筒传来的报道声音，孙岚声音开的不大，但在空荡安静的办公室内明亮清晰不容忽视。 直播记者报道完现场情况，主持人入场说完开幕词后，背景音落下谢忱的名字时，姜嫄指尖微顿，最终鼠标箭头一转，最小化了正在看的文献。 找了个耳机插在电脑，转而打开了论坛开幕式的直播。 会场氛围热烈，掌声簇拥下，身着一袭笔挺黑色西服的男人阔步上台。 男人五官深刻分明，气质锐利，眼眸带着笑冲淡了几分他的锋芒，显得风采翩翩。 高大挺直的人立在宽阔的演讲台后，两支立式会议话筒对着他，巨幅屏幕上是他这次发言的ppt。 “七年前我的梦想从井通巷小小的出租屋出发，七年后再次回到这里，syrup的首款手游就是从这里诞生，当时我们把它命名为星际达朗贝尔，充满期待，希望跟达朗贝尔这位数学家一样，能不断挑战自己。” “逐梦过程中syrup也曾遇挫折，但很幸运，迎上了互联网高速发展的时期，这些年syrup产业从互联网，到智能制造也确实像当初期望的那样只为难自己……” 话落，安静的会场发出笑声。 台上的男人也眉眼带笑，继续侃侃而谈，自信幽默。 “去年syrup建设了属于自己的新能源工厂，在建立工厂时期我们极度重视绿色可持续发展……” 姜嫄静静看着屏幕内的男人，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七年。 他们分开七年，彼此都成长了很多。 当初骄傲恣意的少年已蜕变成沉稳矜贵的男人。 如今他事业有成，他把一切都归于幸运，对遭遇的挫折一笔带过，这七年他又是怎么过的呢。 “姜老师……”孙岚喊。 姜嫄猛然回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忱已经讲完，台上是位学术大牛正在分享行业最顶尖的技术研究成果。 “吃饭了。” 姜嫄关了页面，笑着应了声，跟孙岚一同去吃饭。 第137章 碰巧了 行程结束。 谢忱坐当天的飞机从b城返程。 商务舱内严波坐在谢忱身旁，翻着最新的财经杂志，一边跟谢忱聊天。 机舱另头闹闹哄哄，一老大爷嫌位置窄，不肯把靠背收回去。 空姐沟通无效，最后是乘务长多次交涉，才在大爷的骂骂咧咧中收了回去。 一会儿大爷又打开了视频聊天，给视频另头的人，大着嗓门将飞机拍了个遍。 小孩又哭又闹。 这趟航班不是全封闭式的头等机舱，只是个商务舱，也不知谢忱非得赶这趟，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严波听的头疼，“这趟航班，怎么这么吵。” 谢忱指尖转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应着，屏幕亮了就立刻打开来看。 对话框内是他登机前发的，【在干嘛？】 姜嫄回:【刚在开车，我妈今天回来，我来机场接她。】 看到这条消息，谢忱心中一动。 机场？ 他多问了句，【阿姨几点航班？】 姜嫄:【14:30－16:20】 谢忱拿过自己的机票看了眼，轻扬了下眉。 “看什么呢？”严波看着突然频频向后张望的人问。 “没事。” 飞机起飞，谢忱叫来空姐问了句，“这趟航班上是不是有个旅行团？” 空姐脸上挂着职业笑容，轻声细语，“是的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这时经济舱大爷又因靠背问题跟后座的人产生了争执，嗓门大的直传到了商务舱。 这下连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嫌窄你怎么不坐头等舱去？” 闹哄哄的环境中，一人因晕机加吵闹，焦虑症发作，突发呼吸困难，胃食管反流。 没一会飞机广播开始寻找医生。 寻衅滋事的人也当即都没了声。 还好，病人情况不算严重，经过救治情况逐渐平稳下来。 谢忱对空姐道，“你帮我跟那位病患沟通下，我可以跟他换个位置。” 严波倒吸口凉气，以为自己听错了…… “靠，发什么神经，你怎么不跟乐山大佛换个座。” 飞机不允许换座，但情况特殊，乘务长特意过来同他确认沟通。 严波忙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也晕机，看到别人吐我也会想吐，我要不出钱给他升舱。” 话虽这么说，但商务舱已没有空余的位置。 谢忱收起桌上自己的电脑，“就两小时，坚持一下。” 严波:“……” 他这两天各种各样活动，又处理公务累都累死了，只想趁这两小时忙里偷闲休息一下，没成想谢忱转头就给他请了位爷坐旁边。 “谢忱，我他妈怎么得罪你了……” 严波还没骂完，看到机务组扶着东倒西歪，一脸虚弱的病患过来，当下住了声。 谢忱在空姐的指引下走到那名病患的位置。 林凤美本扯着脑袋看热闹。 远远地就见空姐领着一名宽肩窄腰，俊逸非凡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白衬衫半挽在手臂，臂弯挂着对折的西服外套，一手拎着电脑，身影落拓，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林凤美当下就认出了他，诧异道， “小谢？” 飞机广播再次响起，乘务长甜美的声音感谢了刚才帮助救治了病患的医生景先生，与主动提出换出商务舱的谢先生。 谢忱看见她似乎也有些惊喜，看了眼他们统一的服饰，问，“阿姨，您这是？” 林凤美看见他很高兴，“跟团出去逛了一圈。” 谢忱笑着点头，跟林凤美寒暄了两句坐下，两人座位离的不远。 陈姨见林凤美竟然认识刚刚换座的小伙子，忍不住问，“你认识那个小伙子？” “认识，住我们隔壁，这小伙子人可不错了。”林凤美继续道，“很关照我们，爱锻炼，修水修电做家务都在行，人踏实又心善。” 没想到在外面也这么乐于助人，与方才寻衅滋事的人素质高下立判，一时之间对他印象更好。 林凤美再次上下打量坐在斜对角的年轻人，压低声对陈姨道，“我上回问了，还没对象，你也帮我看看，是不是跟我们家圆圆搭的上。” 陈姨原本也觉得小伙子长相俊朗帅气，正打量着，一听这话心中警铃大作。 这怎么行！ 她还想让圆圆做她儿媳，圆圆嫁人了，她家那个臭小子怎么办。 陈姨顿时看斜对角的年轻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连忙道，“凤美，这事先别急，谈对象这事还得孩子自己喜欢才行，哪儿能我们相看就成。” 飞机抵达。 团队想拍个大合影。 谢忱停下脚步主动道，“我帮你们拍吧。” 导游很惊喜，将手机递给这位大帅哥，跑过去归位。 谢忱举着手机替他们多拍了几张。 几名阿姨想单独拍，谢忱也耐心的替他们一一拍照。 严波同助理等了许久不见谢忱，车还在外面等着，再一看他被簇拥在一群大妈中间，帮别人拍照。 “操，他干嘛呢……” 拍完谢忱对林凤美道，“阿姨您直接回家还是？” 林凤美道，“回家，我女儿来接我了。” “哦，那就行，正好我没开车，还想您回家的话，跟您一道打车。” 林凤美一听这话，不认同，“从这儿打车回家多贵啊，车上有位置，顺路的事。” 谢忱笑着道谢，“那就麻烦您了。” 陈姨心中升起危机感，忙悄悄给陈风向发消息，问他在哪儿。 急的冒火，谁知臭小子又装死。 姜嫄将车停在航站楼外的地面停车场。 等了半晌，就见旅行团一众人从航站楼走了出来。 姜嫄看到了美美同志和陈姨，同她们一道的还有个鹤立鸡群的身影。 走在人群中很突兀，男人正微俯着身听林凤美说话，唇角挂着笑两人交谈甚欢。 林凤美从机场出来远远地就看到等候在外的人，冲她挥手。 “妈，陈姨。”姜嫄喊。 林凤美应了声，主动道，“刚在飞机上遇到了小谢……” 说起这事林凤美打开了话匣子。 姜嫄听着林凤美说话，打开后备箱，准备替他们将行李装车。 刚握住行李箱把手，温热的手也握了过来，不光握住了把手不经意间还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吧。” 姜嫄看了谢忱一眼，小声道，“你怎么跟我妈在一起？” “碰巧了。” 陈姨四下张望，竟然没看到陈风向，不由问，“圆圆，那个混小子没跟你一块来？” 这么好的机会这傻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抓住呢。 枉费她一片心意，不在的这几天让他多去圆圆面前表现表现，昨晚回程时又特意叮嘱，今天一定要跟圆圆一块来接机。 大家都在，晚上好找个借口，他们顺道可以一起在外面吃饭，到时候说不准他跟圆圆的事还可以顺嘴提一提。 没成想那臭小子别的不行，就会跟她对着干，今天索性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眼看着要让别人捷足先登，她只能干着急。 “陈姨，他有事，提前跟我说过了。”姜嫄替陈风向说了句好话。 听见姜嫄这么说，陈姨也不好再说什么。 心中却将那个不争气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138章 他只是他自己 四人上车，林凤美和陈姨坐在后排。 谢忱坐在副驾。 姜嫄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 六月的天，已热浪滚滚，比入伏还要热。 林凤美随口抱怨了句，“今年的江城太热了。” 从到达厅到停车场半截路，晒得人一身汗。 车驶出航站大楼，姜嫄听见这话，正想调低空调温度。 骨节修长的手已先她一步调低了温度，并顺手调了出风口吹向，伸手试了下，没让冷风对着她直吹。 对姜嫄道，“冷的话，我有外套。” 姜嫄收回手，握紧方向盘，清了清嗓，提醒他注意点，“不用了，谢谢。” 林凤美都看在眼里，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 陈姨自然也看到了，她活一把年纪了，立马就看出来这小子显然对圆圆有那意思。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闲聊似的问，“阿姨，晚上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林凤美道，“没有，出来好多天了，回家收拾收拾。” 紧接着谢忱道，“老蹭您家饭，今天难得遇到，晚上要是没其他安排，请您和陈阿姨姜老师务必赏光，让我也做回东，一起吃顿便饭。” 林凤美道，“这怎么行……” “阿姨，全当你们搬过来，正式认识一下。” 林凤美还想推拒。 听谢忱问，“姜老师，你觉得呢？” 正在开车突然被点名的姜嫄，心如鼓点，“……我觉得可以。” 姜嫄默了瞬，抬眼从后视镜看坐在后排的两人，劝了句， “妈，陈姨，这个点了家里也没做饭，要不晚上大家一起外面吃。” 林凤美推拒的话到嘴边收了回去，看向自家女儿的背影多了意味深长，“行，听圆圆的。” 眼看情况不妙，陈姨想拒绝，转念想她走了不正好给别人行方便，她得跟着去看着，也应了声，“我晚上回去也没事，那正好一起。” 圆圆可是她一早就看中的儿媳妇，怎么可能便宜了外人。 陈姨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行。 车行驶在绕城外的快速路上，两侧风景飞速倒退。 陈姨问，“圆圆，风向最近几天有跟你联系吗？” 姜嫄看着眼前的路，“陈姨，这几天我出差也不在家，没怎么联系。” 听见这话，陈姨恍然大悟，“嗐，难怪那小子老说你忙，我以为诓我呢。” 说着顺势发出邀请，“好久没做饭给你吃了，周末来家里，陈姨给你做好吃的。” 姜嫄笑着应了声。 陈姨突然感慨，“你跟风向从小一起长大，他嘴上不说，却总爱往你在的地方凑，以前你去明城上大学，他有回跟我说也想去明城发展。” “不过那臭小子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去考察了一圈，又不去了。” 姜嫄怔忡，陈风向去过明城？ 她喃喃了句，“没听他说过。” “你还不知道他吗，没个正经，好好的话到他嘴里总反着说，他在又该念叨我乱说话了。” 一行四人到达吃饭地点，谢忱早已定好了包厢。 林凤美和陈姨先进入包厢，姜嫄后脚跟着要进去时，被谢忱拽住了手腕，在拐角墙体的遮掩下，谢忱抬起她下颌，低头飞速亲了她一口。 漆黑的眸直勾勾的凝视她，唇线抿直，哑声问，“还记得谁才是你男朋友吧。” 姜嫄心中好笑，抬手轻捏了下他的脸颊，“胡思乱想什么。” 进入包厢，谢忱点了几个这家店的特色后将菜单递给林凤美和陈姨。 林凤美直呼点多了。 姜嫄接过菜单加了两个，“吃不完打包回去。” 林凤美不好意思，“太让小谢破费了。” 谢忱起身替林凤美和陈姨倒水，眉眼带笑，“顺便替您跟陈姨接风了，一举两得，是我占便宜了。” 一顿饭吃的氛围很活跃，谢忱将话题引在她们这趟出门旅行上。 林凤美和陈姨谈这一路见闻，两人回忆起旅途中趣事还是忍不住大笑。 “阿姨，陈姨你们尝尝这道菜很养生，看合不合你们口味。”谢忱将新上的菜转到她们面前。 听她们说话，谢忱适时的附和几句，没让饭局冷过场。 整个饭局表现得体，和煦如春风，吃完饭时连陈姨也不由觉得年轻人很周到。 姜嫄先送陈姨回家后，才开车回到g大。 仲夏夜满月当空，蟋蟀倒挂在树叶上羽化成虫，翅膀硬棘张合，发出悠远脆响的‘??’声。 姜嫄留在后面跟谢忱一块取行李。 趁美美同志不注意，夸赞了他几句，“今晚表现这么好。” 谢忱从后备箱取出箱子，斜睇了她一眼，不为所动，哼笑道，“我没那福气，不是个妈宝男，能不自己表现好点。” 姜嫄:“……” 她听出他在内涵谁了。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楼道感应灯亮起，两户相邻的入户门同样安静。 谢忱替她们将行李箱送到门口，才道了别。 钥匙插进锁孔，姜嫄打开门。 顺手开了灯，倏然客厅一片光亮。 “可算是回家了。”林凤美感叹。 林凤美洗完澡后，母女俩一起收拾行李。 出去一趟，她买了不少东西，一大部分都是给姜嫄的。 “这个特产明天给小谢。”林凤美一一分配。 说到这儿，姜嫄心里惦记着她跟谢忱的事，佯装不经意的试探，“妈，你觉得隔壁……” “说吧，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没等她说完，知女莫若母，林凤美已出声道。 姜嫄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林凤美身旁抱住她，好言好语，“妈，你看他怎么样？我看得上没用，还得我妈看得上才行。” 林凤美心中被哄的熨帖，“还行，看着是个过日子的，高不高帅不帅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 “踏实稳定。”姜嫄已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接话道。 “还要对你好才行。”林凤美强调。 从今天的相处来看，小伙子虽然年轻却很沉稳，也会关心人，明里暗里暗戳戳的关心姜嫄，别以为她没瞧见他俩的小动作。 “小谢是不错，但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真考虑这事，得跟他家人见见面，一起吃顿饭才行。” 姜嫄迟疑了下，搂着美美同志道，“你认可他就行，他只是他自己。” 第139章 宁弯不娶 学校组织最后次清考，原本监考的周老师请假，姜嫄临时替她监考。 从考场出来，办公室的微信小群被刷屏，年老师升了副高，晚上请客。 群里全是祝贺，姜嫄也跟风在群里发了祝贺的话。 临近下班，同事一起前往聚餐地点，地点订的不远，就在校门外的一家小餐馆。 酒过三巡，整个饭局还算轻松愉快。 从学术聊到过几天的毕业答辩，又聊到最近的社会新闻。 “郑氏集团被掩目爆出持续性欺诈的报告，先前宣布投入使用的生产基地，两个人去楼空，还有一个连建都没建。” 姜嫄听见郑氏两字，捏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发布出来的财报全是假的。” “郑氏在市场表现一直四平八稳，怎么会突然被掩目这种做空机构盯上。” “早有端倪了，原本听传闻谢郑两家要联姻，结果没了一点风声，外界就猜测郑氏出事了，果然……” 说到这儿，有人看向一旁的姜嫄。 谢氏不就是姜老师男朋友家的吗。 顿时大家住了声，将话题扯开，重新回到毕业季上。 - 姜嫄不得空，谢忱晚上时间反而空了出来。 下午谈完事被徐明吾拉着跟沈羡一伙人过来玩牌。 耳边沈羡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的个玩伴，最近被迫跟‘森亿’联姻的事。 沈羡感慨，“真逼我像老秦娶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都惨，我宁弯不娶。” 听见这话，谢忱终于撩起眼皮看他，“离我远点。” 沈羡被这突如其来的质疑，猛呛了下，“靠……爷弯了也看不上你。” 谢忱扯了扯唇角，有一搭没一搭跟他们互相挤兑。 牌玩了几轮，姜嫄那边还没动静。 谢忱忍不住发消息问姜嫄，【什么时候结束？我来接你。】 过了许久那边回，【很近，不用接，一会儿跟同事一块回去。】 谢忱看了半晌才收了手机。 包厢内闹哄哄的。 颜尧庭已等的不耐烦用牌敲了几下桌子，提醒谢忱回神，到他出牌了。 一看就知道在等谁消息。 “望眼欲穿了都，收敛点。” 谢忱闲适靠着椅背出牌，懒洋洋地哼笑，“你懂个屁。” 颜尧庭骂了句操，“就你懂，再被甩，让你没地哭去。” 谢忱心思也不在牌上，打完手中的牌，就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回家。 夜幕落下，宽阔道路两侧一盏盏路灯犹如星斗。 回到公寓，停了车往楼栋走。 小区幽深寂静，天气太热植被刚浇过水，带着丝丝缕缕的潮气。 谢忱单手握着手机，低着头边走边给姜嫄发消息。 单元门顶灯下蚊虫飞绕，谢忱拾阶而上，刷开了单元门。 门还未回落合上，旁边的安全通道传来一道细微声响，昏暗的环境里浓重不善的气息，直觉让他觉得里面有人。 谢忱脚步顿住。 有些不确定。 想起前段时间姜嫄说感觉有人跟着她这事。 漆黑的眸闪过异色，长指按灭了屏幕，脚步一转往安全通道走去。 楼道内绿色指示牌光芒微暗，感应灯忽闪。 里面的人也没想到他会往这边来，开始加快脚步上楼。 谢忱也加快了脚步，到最后楼上人似乎因为心虚撒开腿狂奔起来，谢忱三步并两步飞速跨上台阶。 狭窄昏暗的楼道脚步声纷乱，慌张，如雷鸣震碎了空气。 到最后在通往六楼天台入口，谢忱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借着楼道外透进的暗淡灯光谢忱才看清来人。 “是你。” 记得高一那年在颂庭曾遇到姜嫄跟眼前的男人在一起。 男人脸瘦而窄，看起来似乎瘦脱了像，那双眼睛满是阴郁，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大变样，但谢忱仍旧认出了他。 赵时年被牢牢的压在地上，扭曲着脸，拼命挣扎。 因刚才剧烈奔跑，夜晚闷热的空气凝滞，喘息声如破旧的风箱。 谢忱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刚掏出手机，赵时年趁他不备，狠狠地挥开，手机掉入楼道内，撞上铁栏杆发出颤响，随后从楼梯空隙间掉了下去摔了个粉碎，沉闷的回声在楼道回荡。 “操。”谢忱骂了声。 下一秒，赵时年掏出一把刀来，扑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谢忱侧身躲开刺来的刀，抬脚狠狠地一脚就踹在他腹部，将赵时年踢翻在地。 电梯‘叮’一声到达。 两人拳脚交锋，赵时年见根本不是来人对手，找准机会跑了出去，不想迎面撞上一人。 陈风向被他妈催着来给姜嫄送东西，他特意避开饭点，想着放下东西就走。 刚出电梯，听到楼道巨大的动静，走过来查看怎么回事。 没成想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力道差点掀翻，将他手中的东西撞的撒了一地。 楼道声控灯重新亮起，仅一眼陈风向就认出了他， “赵时年？” 陈风向脸色骤变。 赵时年狠狠地撞开他，不要命似的往楼下跑。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锈迹斑斑的天台入口追了出来。 陈风向愣了下，顷刻明白怎么回事。 一起追了上去。 - 姜嫄聚完餐回来，跟警车擦身而过，林凤美同小区内其他邻居一起站在楼下。 人心惶惶。 见姜嫄来，林凤美如顿时有了依靠，忙捏住姜嫄的手，“你回来了，听说这一带不安全。” 姜嫄不解，“出什么事了？” 有人接话，“我们小区进来个刚从监狱刑满释放人员，听说在小区行凶被警察带走了。” 刑满释放？ 姜嫄愣了愣。 赵时年当初被判了8年。 算算日子，今年是该刑满了。 想起前几天那道脚步声。 姜嫄心已悬到了嗓子眼，连忙拉着林凤美四下看，“你没事吧？” “没事，我是听见警车动静，刚从楼上下来。” 林凤美握紧她的手，想到点什么，显然跟她想一块去了，声音都紧张的变了调，“会不会是……” 一名邻居道，“是两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抓到的。” “哦，其中一个好像就住你们这栋楼上，早上出门我遇见过几回，小伙子长得特别帅，我印象很深。” 林凤美一下想到一人，“小谢？” 随后忙催姜嫄，“有没有小谢电话，快打个电话问问。” 姜嫄拨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她跟谢忱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个小时前，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那条消息上，她回复后，那边就没了反应。 “有人受伤吗？”姜嫄忙问。 “不清楚，好像有一个小伙子受伤了。” 姜嫄心跳都停滞了下来。 第140章 你喜欢她 夜黑沉沉的，警灯闪烁。 警局内忙忙碌碌，警情不断。 陈风向长腿曲起懒洋洋地倚在墙上，从口袋摸出颗糖扔进了嘴里，舌尖抵着糖果划过口腔，是甜滋滋的橙子味。 谢忱靠坐在另一侧，掀起眼皮看了眼斜对角的男人。 两人各居一端，互不理睬。 长久的等待，见办案民警出来，陈风向慢悠悠地问，“警察同志，什么进展？” “对犯罪嫌疑人正在审讯，你们再等等。” 话落，廊道重新恢复寂静。 半晌，陈风向电话响起。 他扫了眼，眉微拧，但还是接通。 语气仍旧吊儿郎当，“没送，没时间，路上我吃了。” 听筒泄露出一连串的骂声。 陈风向听着反而笑了，“您省点心，内分泌紊乱会越来越暴躁，对您身体也不好。” 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会儿话，陈风向挂了电话，手机揣回裤兜。 挂了电话后，他显得不耐烦起来，从烟盒抽出根烟来，刚低头衔在唇边，看到墙上禁止吸烟几个大字，轻啧了声，又拿下来，捏了捏烟屁股，随手把烟别在了耳侧，换了个姿势，再扔了颗糖进嘴里。 谢忱看了另侧的男人半晌，终于开口， “你喜欢她。” 低沉冷冽的语气，打破沉闷寂静的空气，出口的话斩钉截铁，带着几分敌意。 陈风向顿住，抬眼睨向说话的人，男人矜贵冷傲，说话都不拿正眼看人，浑身透着有钱人特有的优越感。 很讨人厌。 陈风向重新扯开笑，唇角括弧显得浪荡不羁，双手慢悠悠地插回兜里。 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谁？” 谢忱没答话。 知道他装傻。 陈风向敛了神色，侧眸盯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出神。 过了许久，轻呼了一口气，才缓声道，“我们的家庭都不完整，我爸大年三十在火车上没的，所以我家从不过年，不吃团圆饺子。” “但每到大年三十，她都会把那枚包着硬币藏福的饺子带给我。” “我妈跟林姨做工常不在家，总把我俩放在一块作伴，我怕黑，她为这事没少笑话我，闹过后却会给我讲故事，我们陪伴着长大。” “我初中那年平安夜流行起送苹果，校门口的苹果十块钱一个，包装的很好看，我看她盯着卖苹果的摊贩瞧，以为她也想要，但我当时口袋一共也凑不出十块钱，结果她扭头问我想不想要，回到家就用红色卡纸给我折了个苹果里面装了一把糖果，她说这才是独一无二的平安果，她明明比我小，却好像什么都做得到。” 说到这儿，陈风向笑了笑，抬眼静静地注视坐在一旁居高临下的大少爷，“但后来你出现了。” “你的出现让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你以为我不讨厌你吗，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这种公子哥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对她死缠烂打。” “我告诫过她离你远点，可她竟然也喜欢你，明明知道差距，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你在一起。” 谢忱听着他说话，轻搭在腿上的长指收紧。 陈风向仰了仰头，疏解喉间滞闷，“我跟她是朋友，是家人，我对她的感情用喜欢两个字概括不了。” “我放弃，是知道她不会喜欢我，不能做恋人，起码还是家人。” 窒息感如沾满了水的旧毛毯，沉重无力。 陈风向唇角勾了勾，似乎在笑，“这辈子，我也只会是她的家人、朋友，我喜不喜欢她……她不需要知道。” - 姜嫄跟林凤美经过打听，赶到区公安分局。 进入警局办公大楼，一眼就看到了谢忱。 男人身量高长，在人群中很打眼，笔挺的衬衫沾了灰尘，有些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右手缠裹着纱布，伤口已经过处理。 姜嫄紧绷了一路的情绪，在看到他的那刻尽数塌陷。 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拉着谢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怎么样？有没有事？还有没有伤到哪儿？” 谢忱看到来人，眼睫轻颤了下，揽她入怀，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背安抚，“没有，别担心。” 手上伤口包裹了纱布，看不出伤势如何，姜嫄问，“伤口深不深，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疼？我们再去医院看看。” 谢忱眉眼染了些笑意，“不要紧，不疼。” “咳，这儿还有人呢。”陈风向环臂斜睨向来人，懒洋洋地出声提醒。 姜嫄怔了怔，关心则乱，竟没注意身后还有一人。 回身就见站在不远处的陈风向。 心再次提起，顿时明白邻居们说的两个年轻人是谁。 姜嫄也拉着他看了看，“你有没有受伤？” 陈风向轻哼了一声，开口没个正经，“我以为你眼里只有别人，不顾我死活呢。” “别胡说。” 林凤美走近，看到陈风向竟然也在，只觉得眼前一黑。 确认两人没事，也才放下心来。 心有余悸的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吓死人了。” “是不是赵时年，他人呢？”姜嫄问。 陈风向嗯了一声，“在审讯，快结束了。” 姜嫄心瞬间收紧，正想进去询问具体情况，就见一名办案人员跟一名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沈律师对谢忱道，“谢总，犯罪嫌疑人要重新进行精神鉴定，您做完笔录现在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交给我，您放心。” 林凤美对两人道谢，“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 沈律师对林凤美点了点头，“您客气，我是谢总的私人律师，这是我该做的。” 林凤美应了几声，片刻后知后觉道，“谢总？” 林凤美看向一旁的谢忱，“你不是……老师吗？” 话落，倏忽觉察出不对劲来，骤然拧了眉看向姜嫄。 姜嫄腕上一紧。 下一秒，坚实挺拔的背影已挡在了她面前，隔绝了林凤美的视线。 握着她手的力道收紧。 谢忱知道已瞒不下去，索性坦诚，“阿姨，对不起，并非有意隐瞒实属无奈。” “瞒着您这事跟姜嫄无关，回去请给我个机会我定向您好好请罪。” 第141章 你怎么想的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1点。 小区内恢复平静，夜晚高空气温下降，上冷下热，到凌晨飘起了细雨。 电梯门开，空旷的楼道浮动着雨夜的泥土味。 姜嫄故意慢了一步，对谢忱不放心的低声叮嘱，“晚上回去也别沾水，什么时候换药我陪你去。” “嗯。”谢忱应了声，顺手轻轻挥去她肩上的雨珠。 抬眸看向林凤美，薄唇轻抿了下开口，“阿姨……” 话才出口，林凤美打断了他的话，对姜嫄道，“圆圆，回家。” 谢忱下意识拽紧了姜嫄的手。 姜嫄轻拍了拍他的手，用口型安抚:没事，别担心。 姜嫄松了手，跟着林凤美进了房门。 客厅灯开，照亮了一室黑暗，姜嫄踌躇了下率先开口，“妈……” “什么都别说了，去睡吧。” 与上次的歇斯底里不同，这回林凤美过分平静，如疲惫到了极致，话落独自一人转身进了卧室。 背影落寞寂寥，姜嫄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 要说出口的话憋在喉咙，最终没再说什么。 母女两人洗漱后，各自回到自己房间。 夜半。 雨越下越大。 姜嫄见隔壁卧室门底缝隙透出昏黄的光，知道美美同志还没睡，抱了枕头，拧开房门进了房间。 见姜嫄来，林凤美抹了把泪，转头就关了灯。 姜嫄借着窗外的光，仍旧把枕头安置到了她的旁边，轻声喊了句，“妈。” 林凤美没应声。 “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喜欢郑家和谢家的人，我们家在他们那儿受过委屈吃过亏，我不应该和他们有瓜葛。” 黑暗中，姜嫄听着外面‘唰唰’的雨声，继续道，“但我喜欢的只是谢忱那个人，他跟那些事无关，他怎么样，这些日子接触以来你不是也能感觉到吗。” “从小到大我没要过什么东西，这次我想为自己活一回，请你原谅我。” - 姜嫄和林凤美同样都一夜无眠。 早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班，如往常一样，跟林凤美打了声招呼，“妈，我先去上班了。” “给你订了个早餐，一会儿你记得吃。” 林凤美没答话。 姜嫄轻抿了抿唇，换了鞋，拿了钥匙出门。 雨下了一夜，仍旧止不住的淅淅沥沥，罩的天空雾蒙蒙的。 出了楼栋姜嫄撑开伞往办公楼走。 刚刷开小区门禁，停在门口的车灯闪烁了下，姜嫄抬头见是谢忱的车。 心不由滞跳了拍，昨晚知道他摔坏了手机，可能登录不了微信，怕他多想她特意发了邮件让他安心。 早上天没亮，就看到谢忱用备用机发给她的数条消息，她又再三叮嘱他今天好好休息。 不想这人非但没听进去半分，还一早就等在这里。 姜嫄拉开车门上车，“你……” 话才出口，不等坐稳，强大的力道就拽她入怀，捧着她的脸，轻吻她，接下来的话被尽数吞没在吻里。 雨刮器繁忙的左右摇摆，冲刷着挡风玻璃倾泄的雨水。 谢忱抵开她的唇，勾着她的舌纠缠，姜嫄也细细的回应他，密闭的车内雨声与细密的喘息声交融。 许久之后，谢忱才松开了她。 姜嫄被吻的气息不稳，轻抿了下酥麻的唇，才将刚才的话说完整，“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再看了眼他裹着纱布的右手，伤成这样还开车。 很多时候谢忱很好哄，但不代表他真会听话，以前她就领教过不少。 姜嫄极不认同，“还下着雨，这么开车不安全，受伤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谢忱轻‘嗯’了声，乌黑的眸静静地凝视着她，咽了下干涩的喉咙问，“阿姨，有没有为难你？” 话落，他道，“这事怪我，我该跟她认个错。” “没有，放心。”姜嫄顿了顿继续道，“我妈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过些日子说不准会好起来。” 谢忱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右手刚刚干结的伤口崩开，他也没感觉到疼。 犹豫了下，他看着眼前模糊的景物，淡声问，“我们的事，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也想跟你在一起。” 谢忱应了句，“好。” 随后启动车子，往教师办公大楼开，一路上都格外沉默，到了楼下，却没放她下车。 “晚上我来接你。” 他打定主意的事，很难改变，姜嫄没再说什么。 仅是道，“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谢忱轻‘嗯’了声，姜嫄主动凑过去亲了亲他。 谢忱眼睫轻颤，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送姜嫄上班后，谢忱没去公司。 而是重新回到公寓。 - 姜嫄走后，林凤美起床，见脏衣篓有姜嫄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替她收整收整，拿去洗衣机洗了。 洗衣机转着，她独自一人坐在沙发，心里堵着一口郁气，吐不出来咽不下。 只觉得命运弄人。 昨夜姜嫄对她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也明白女儿大了该放手让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可这么多的伤痛又怎么一笔勾销，让她怎么过得去心里那道坎。 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两家的呢。 ‘扣扣’ 门口传来敲门声。 以为是姜嫄忘带了东西，去而复返。 林凤美长叹口气，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一道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 年轻人开口仍旧客气有礼，“阿姨，您这会儿空吗？我能跟您谈谈吗？” 林凤美脸色巨变，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怒气，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又直冒了出来，“我跟你们谢家人没什么好谈的。” 就是眼前的人花言巧语，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竟然还对圆圆纠缠不休。 忍不住说了重话，“以后别再来纠缠圆圆，我们惹不起你们这种富贵家庭。” 话落，林凤美狠狠地关上门。 下一秒，包裹着纱布的手却及时拦住。 ‘嘭’一声响，夹到了伤口，林凤美眼睁睁看着殷红的血液从白色纱布渗了出来。 林凤美顿时慌了神，“你，你这孩子……” 一股钻心的疼直从手掌传来，谢忱仍握着门框没放，很坚定，“请您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第142章 心愿都是你 嘴上骂的再狠，经过这么多天相处，林凤美到底不是铁石心肠。 客厅内。 林凤美沉着脸坐在沙发，“有什么说了就快走。” 谢忱轻抿了下唇， “我向您道歉，这段时间瞒了您。” “您曾因谢家受过伤害，谢家做错的事错了就是错了，一句道歉或许不足以弥补，您不想圆圆跟我在一起情理之中，我的家世我无法选择，从我离开谢家独立的那天，我不光是想证明自己，更是想换一个平等的机会。” 林凤美侧开了脸，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这些年谢家和郑家早已逐渐没了联系，在我这儿以后也不会有，我现在说这些，听来有些为谢家开脱，但谢家当年也被蒙在鼓里，并非有意以钱权欺人。” “或许我接下来的话，会惹您生气，但我还是得说，郑华芸破坏您的家庭，您厌恶郑家也厌恶曾帮过郑华芸的谢家，我理解您，郑家自然罪有应得，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更应该是姜明义。” “您心里也很明白不是吗。” “您将这一切归咎于权势归咎于姜明义不够脚踏实地，所以才要求圆圆务实，您恨姜明义，怕圆圆身上有他的影子，怕她像姜明义一样贪慕虚荣一心只为权势，您觉得只有踏实过日子才能安稳。” “圆圆又怎么会不明白，但因为您对她有养育之恩她爱您，愿意按您的期待而活，但圆圆不是姜明义。” 他的话如一把无形的刀，直刺中了她内心深处多年掩藏的痛处，林凤美瞳孔震颤，强忍酸楚，不听他的花言巧语，厉声道， “大言不惭，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信任你。” 谢忱看着她道，“您不信任我，该相信圆圆。” “现在让您同意我们的事或许很难，若您愿意，可以继续考察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再否定我也不迟。” 喉结滑动，感觉每次呼吸都痛苦不已，谢忱淡声道，“七年前她选了您，若再做次选择我知道她仍会选您。” “但您得知道她选的不是她的幸福，她选择的只是您。” - 下了一早上的雨，中午停了一会儿，临近下午5点，重新下了起来。 持续几天的高温，被一场雨浇了个七七八八，倒是回到了初夏该有的温度。 谢忱坐在车里，等姜嫄下班，烟瘾有些犯了，喉咙发痒。 伸手去中控台摸烟时，想起自己已戒烟很久了。 靠着椅背歇了会儿，新的手机装回了他原来的电话卡，跟之前那支一模一样。 只是微信聊天记录跟短信都很空，他跟姜嫄的聊天对话框内，只有他们昨天发送的几条消息。 他的数据都会备份，但这段时间跟姜嫄的聊天记录还没来得及，旧的手机正在维修，找回聊天记录或许还得几天。 电话响起，是徐明吾。 随后是蒋瑾。 应该是为公司的事，谢忱闭了闭眸，随手挂断，将手机扔回中控台。 姜嫄今天没加班。 忙碌了一段时间的工作陆续完成，她难得轻松。 天空黑云垂悬，雨势丝毫不减。 姜嫄一出大楼，就见撑着伞立在车边的人，他单手握着伞柄，静立在伞下，雨幕中显得身影越发颀长。 雨水顺着黑色伞面簌簌直落，在脚边激起忙乱的涟漪。 “姜老师，你男朋友来接你了。”孙岚笑道，“好幸福啊。” 姜嫄笑着跟她道别。 随后快步迎上已向她而来的高大身影。 下一刻，黑色伞面罩在她头顶，姜嫄问，“等很久了吗？” 谢忱唇角勾起笑，“没有。” “下次下雨在车里等，我带伞了。” “嗯。”谢忱应了声。 姜嫄怕雨淋湿他伤口沾了水，半拥着他手臂走，谢忱却抬手拢着她肩贴进自己怀中，没让雨丝淋着她分毫。 两人上车，姜嫄准备看看他伤口情况，他却躲了躲，没让她看。 姜嫄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谢忱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眉梢带笑，“没有。” 车窗外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大雨瓢泼而下。 车停在公寓楼下。 谢忱没给车解锁。 沉默了瞬开口，“姜嫄，你不是问过我16岁那年许了什么心愿吗？” “我26岁生日时，你没来，你说生日愿望要说出来才好实现。” “我16岁到26岁的心愿都是你，现在告诉你，你要帮我实现吗？” 姜嫄心头狠狠跳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谢忱，男人侧颜冷静沉默，比黑曜石耀眼的眸光芒黯淡。 豆大的雨滴纷乱拍打车窗，以锐不可当的力量掠过她心尖。 姜嫄视线骤然模糊。 伸手轻抚上他的脸，倾身轻吻他，咽下喉间酸涩，一边亲一边笑着道，“好啊。” 谢忱眼眶泛红，握紧了她的手，唇角勾起，好看的惊心动魄。 第143章 一起把家里事办好 “林阿姨，好久没见你了。”菜市场老板看见老熟人，边剁排骨边寒暄了几句。 林凤美之前每天都会来菜市场逛逛，前段时间旅游，加上这两天没出门，确实有大半个月没来了。 林凤美勉强扯出笑，随口客气了句，“是好久没来了。” 每晚姜嫄忙完工作总要陪她说会儿话，但这两天心中有气，没理她，也没做饭，姜嫄不是给她订餐，就是从食堂带饭。 菜色那么丰盛，一看花不少钱。 她节俭惯了，日子哪儿能这么过，今天天气好，趁空出门打算晚上给姜嫄做顿好的。 老板打包好剁好的排骨递给她，正要付款。 ‘嘀’身后传来响声，下一刻老板摊位传来收款的声音。 林凤美一回头，看到竟然是谢忱。 脸都黑了。 “你……” 来人眉目清朗跟她打了声招呼，“阿姨早。” 林凤美对老板道，“给他吧，我不要了。” 话落匆匆离开。 谢忱从善如流，“给我吧。” 林凤美转去另个摊位看茄子，圆圆喜欢吃茄子，她挑了几个。 刚称好，谢忱又付了款。 甚至还夸了她两句，“您太会挑菜了，一看就新鲜。” 林凤美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捏紧手中装菜的布袋加快脚步。 菜市场里有一家小超市，里面经常卖打折的东西。 林凤美不买菜了，想着给家里补点日用品。 提起一桶洗衣液跟另一桶对比。 同一个品牌，有两种包装价格不同，毫升也不一样，林凤美一时拿不准买哪个更便宜。 “买3升的吧阿姨，每500毫升单价9.98，比单买500毫升11块划算。”似看出了她的纠结，谢忱适时的给了建议。 林凤美斜觑了他眼，看不出来他倒是挺会算账，放下了手中500毫升的洗衣液，拿了3升的。 付款时林凤美看辣酱也在打折。 “这三种差不多，但200克的更便宜点，每克0.065，比其他两种每克各便宜5分钱。” 一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林凤美没再犹豫直接拿了200克的。 这小子还真有点用，脑子转的很快，林凤美又拿了纸巾，小伙子很有耐心的跟她一起精打细算，在谢忱的帮助下连她的选择困难症都治好了，选购的速度飞快。 到了收银台，他却先她一步付了款。 “我帮您提着吧阿姨。” 林凤美拧眉，这才回过神来，骂了句，“别来做这些无用功。” 东西已被谢忱付了款，林凤美也不好再拿，不想跟他纠缠，快步出了超市。 跟在她身后的人，仿佛方才被骂的不是他，丝毫没感觉自己是不速之客，接下来她走哪儿跟哪儿，还能适时的给她点建议，买什么他都先她一步付钱。 林凤美索性不逛了，一大清早来菜市场，出来时竟然两手空空。 一出菜市场，门口围了一圈人，里面卖瓷器，大卡车拉过来的，各种各样，样式精美。 林凤美挤进去看热闹，其中一套套装瓷具看着不错，寸盘深盘浅盘味碟都有，缀着清雅的绿荷，大气雅致，她看了看，多嘴问了句，“这套怎么卖？” “这套3200，一共56头，高温白瓷是里面品相最好的。” “这么贵。”林凤美觉得不值，好看归好看，只是个吃饭的工具，要这么多钱。 “可以送货吗？”突然身后的人问。 老板忙答，“可以可以，不太远的我们都送。” “行，送g大教师公寓4栋6楼。” 说着他就付了钱。 林凤美瞪大了眼睛，想拦都没来得及，“你，你这孩子，我就随便问问，这么贵，买这做什么用。” “不贵，您手艺再贵的餐具也配得上。” 林凤美一时语塞。 回家路上，她回头看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人，忍不住走的更快了些。 谢忱拎了不少东西。 小区内跟她一块跳过广场舞的阿姨看到她跟谢忱回来，稀奇道，“这是女婿吧，长得真俊。” “还陪你一块去买菜，真有福气。” 林凤美怕被人误会，败坏了圆圆名声。 忙否认，“不是，没啥关系。” 跟在她身后的人像没听懂她的拒绝，已笑容灿烂的跟来人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来人一时被他们搞的一头雾水。 林凤美要进楼栋，身后的人已先她一步拉开了门。 到了门口林凤美开门。 跟在身后的人竟然没皮没脸的问，“阿姨，我给您送进去？” 林凤美回头瞪了他一眼，‘嘭’一声在他面前合上了门。 下午没课，姜嫄提前下班。 出了电梯，见自家门口杂七杂八堆放了不少东西。 刚拿出钥匙，隔壁门先开了。 高直颀长的人倚着门框，头发还带着洗过澡后的潮湿，往里侧了下头，无声的叫她。 姜嫄:“……你没去上班？” 谢忱拉着她进了家门，合上门就贴了上来，缠着她亲吻，“你想不想我俩有个美好的未来？” 姜嫄:“……想。” “那你帮帮我，一会儿把东西拿进去。” 姜嫄骤然明白，“外面都是你买的？” “早上陪阿姨出去逛了一圈。” 姜嫄啼笑皆非，这叫陪着逛了一圈？大概率是强行陪着逛了一圈。 以美美同志性格，怕是被气的不轻。 “是要我给你打配合？” 有力的手搂着纤细的腰贴近自己，吮她柔软的唇，“这叫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起把家里事办好。” 姜嫄笑，“好，知道怎么做了。” “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说着姜嫄拉过他的手看。 指节修长的手裹着纱布，纱布周围已被水浸湿，姜嫄眉微拢，“怎么沾了水。” “单手洗澡不方便。” “这么早就洗澡？”姜嫄打量他。 谢忱也没瞒着她，不自在的道，“买鱼时溅了点水，鱼腥味有点难闻。” 姜嫄抬眸瞥了他眼，忍不住笑，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大少爷。 “药箱呢，我帮你换。” 这两天每回他都自己上好了药，姜嫄都不知道他伤口情况。 谢忱抽回了手，眼神闪烁了下，“好多了。” 姜嫄往里走找药箱，“拆开看看。” 见拗不过她，谢忱只得顺着。 姜嫄小心地拆开纱布，看见伤口那刻倒吸口凉气，贯穿掌心深深的一道划痕，已经过处理缝合，但丝毫没见好，甚至还有撕裂化脓的迹象。 她没想到这么严重。 谢忱的手长而有型，皮肤很白，这道疤在他掌心太过突兀。 一想到门口那么多东西可能还是他拎回来的。 姜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疼不已，“疼不疼？这几天不许再沾水，也别拎东西，做事不方便叫我。” 听见这话，谢忱到嘴边‘不太疼’几字咽了回去，他道，“好。” 但还是分辩了句，“这只手没拎，另只拎的。” 姜嫄低头轻轻替他吹了吹伤口。 谢忱盯着眼前神情专注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人瞧，心弦随窗外拂动的树枝荡漾。 他不由的轻咽了下喉咙。 等姜嫄处理完伤口后，谢忱就拉着她坐在腿上，仰头吻上她的唇，“多待会儿，等会儿再回去。” 第144章 还要帮你们吗? 姜嫄从谢忱那儿出来，整了整自己刚刚已经整理过的衣衫，静了静乱跳的心，将门口的东西挨个搬回了家。 “妈，你买东西了？” 林凤美听见动静从客厅出来。 见姜嫄已拎着东西回家，就连那个偌大的箱子也拖了进来。 “不是我买的，快放回去。” “就在咱们家门口，这个箱子还写了咱们家的门牌号。” 林凤美脸色一沉，说起这事，气不打一处来，将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跟姜嫄念叨了一遍，“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姜嫄听的直笑，但没敢真笑出声。 只得顺着美美同志的脾气，“太过分了，受了伤不在家好好休息，非得跟您去挤菜市场，我妈哪儿能被这点东西收买。” “不过既然买都买了，扔了可惜，今晚你歇着，我来做饭。” 林凤美乍一听没毛病，稍稍反应就能听出她到底在替谁说话。 今天这事不算完，一连几天，但凡她出门总能遇上隔壁小伙子。 每年照例体检的日子到了。 姜嫄陪林凤美大清早出门，谢忱的车已等在小区外。 谢忱边等边处理了会儿工作，见她们出来，立刻收了手机。 还不等人走近，已贴心的替林凤美打开了后车门，“阿姨，你们是要去医院？正好我也要去，顺道送送你们。” 林凤美迟疑了下，看向姜嫄。 连她们要去医院都知道，林凤美已看出来姜嫄胳膊肘往哪儿拐了。 姜嫄心虚，表面佯装镇静，一本正经的撒谎，“妈，今天我车限号，耽误约好的时间就不好了，就让他送吧。” 谢忱言辞诚恳，“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这边不好打车，公交太挤，到g大附属医院还有很远距离，我就送您一段路，没别的意思。”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并非觉得谢忱不好，只是难以接受他是谢家人，她妥协也只是因为姜嫄。 林凤美叹息，最终上了车。 见林凤美上车，谢忱紧绷悬着的心松了松。 在姜嫄也要上车时，温热的手指轻轻拽住了姜嫄的手，没让她坐在后排。 他合上后车门，重新替姜嫄打开副驾车门。 姜嫄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一路上车内很沉默，谢忱送她们到医院后，便一直在外面等。 绿树浓荫，烈日炎炎。 黑色宾利停在树荫下，谢忱坐在车里，将车窗都降了下来，趁空继续处理了会儿工作，把早晨8点的那通电话会议挪到了现在。 通完电话，姜嫄还没回来。 大概还要一些时间。 外面太热，姜嫄已去了很久，也不知道累不累渴不渴。 手还没完全好，但在这几天姜嫄的精心照顾下，已能活动自如。 修长有力的手捞过一旁的水，顺手拧好放在了一旁。 刚放下水瓶，看到徐明吾来电，他点了接通。 说完事，徐明吾吐槽了几句他最近几天的表现，“你最近不来公司，增加了我多少工作量，实在不行，我给姜嫄磕几个行不行？” 谢忱哼笑，“那我还得给你准备个红包了。” “什么红包？”徐明吾不解。 “不顺便认认爹？” 徐明吾：“这么贱呢你，你他妈……活该，就该姜嫄治治你……” 电话里传来徐明吾一连串的骂声。 树荫下微风吹散了夏日的燥。 谢忱一点没恼，懒散地往后一靠，唇角勾着笑，不跟他扯淡，“行了，挂了。” “阿忱？”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谢忱掀眸看去。 在看清来人时脸色巨变，听筒另头还在喋喋不休，他已没了任何玩笑的心情。 “阿忱，真的是你。”郑凝看到他显得很激动，立即冲了上来。 “阿忱，我去找过你很多回，你都不见我。”郑凝哭着道。 一张小脸煞白，满脸泪水，柔弱无助的让人心疼。 “求求你救救郑家。”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年龄小，受人挑唆，我已经改了，真的已经改了。” 姜明义跟郑华芸一回头女儿不见了。 忙追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看到是谢忱。 “阿忱。”姜明义喊了句。 郑华芸眼神闪躲了下，上次饭局跟谢家闹的很不愉快，但郑家最近一连串的事，到底让她心里仍旧对谢家抱着一份期望。 郑氏业绩持续走低，为了挽救郑氏大厦将倾他们迫于无奈，刚定下郑凝与一名已离异的富商联姻，谁想就这个事，导致郑凝这些日子精神出了问题，家庭医生束手无策，他们辗转又约了几家医院的专家会诊，他们夫妻一同前来。 联姻兴许救得了一时，但怎么能跟谢家相提并论，她也心疼女儿嫁给一个年近40的男人，可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若弥补不了郑氏漏洞，很有可能面临退市。 纵使谢忱态度坚决，郑华芸也仍奢望着谢氏的回心转意，这回她没敢跟谢忱撕破脸。 谢忱睨着他们，唇角漾着笑，眼里却不带丝毫笑意，他只喊了句，“姜伯父。” 郑凝死死的抓住车窗。 能救郑家的只有谢家了，她更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阿忱，既然遇到了，我们一块吃顿饭。”姜明义提议。 好不容易见到谢忱，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走了。 郑凝有许多话想跟他说，这么多天积攒的话恨不得当着他的面一次性说完。 “阿忱，一定是有人污蔑我们，让你对我有误会，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帮帮郑家，只要撑过这回就好。” 谢忱听着，眼睫下的眸沉黑，他靠着驾驶位椅背，一言未发，却冷的似冰。 在吵闹中，过了许久，他才云淡风轻的开口，“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听见这话，三人猛然都看向他，出乎意料的惊喜，三人都难以抑制的激动。 “你答应了……”郑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谢忱视线没落在他们身上半分，脸上挂着一丝讥诮，冷静的道， “姜伯父，您套现那么多钱，这时候不拿出来？” 姜明义笑容僵在脸上，已如乌云密布，“阿忱，你在说什么。” 郑华芸神色震惊，当即质问姜明义，“他说的是真的吗？” 谢忱哂笑，“他为了钱，能抛弃自己妻子女儿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您不是最清楚吗？” 医院内不论什么时候人都很多。 还好提前约了时间，姜嫄跟林凤美到时陪诊的护士已等在外面。 各个项目进行的很快。 两三个小时，就已顺利做完了所有项目，比预想的快了许多。 做完检查，姜嫄给谢忱发了消息。 手机震动，谢忱划开手机看了眼，霎时皱了眉。 这条路这会儿开始堵车，开不出去。 谢忱索性推门下车。 见他下车，郑凝追上来拽住了谢忱。 “阿忱……” 谢忱脸沉的如黑云压城，生怕姜嫄跟林凤美看到误会什么。 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额上青筋直跳，锐利的眸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再开口声音冷到残忍，他低声道， “掩目报告还不够详细？” 郑凝背脊僵硬，神色变化，带着难以置信，“是你……” “你找人沽空郑氏。” 谢忱气定神闲，眸中满是讽刺，“沽空？当初你们不就是这样从谢家骗来的投资，如今尽数归还罢了。” “还要谢家帮你们吗？” 第145章 有的他都愿意给 他的话将几人仅存的期望也全部打碎。 甩开纠缠不休的几人，颀长的身影快步往医院内走去。 报告下周会直接寄出，姜嫄跟林凤美没多等，刚到一层大厅，迎面就遇上谢忱。 “你怎么出来了？”姜嫄诧异，他不是在车里等吗？ “我觉得伤口有点疼。” 谢忱从来不喊疼，最近几天伤口都结痂好多了，怎么会突然开始疼。 姜嫄心揪紧，忙拉过他的手看。 林凤美也瞟了眼，毕竟他这伤因为赵时年的事，态度也不由松动了一分，“正好在医院，让医生看看。” 姜嫄跟林凤美陪着他返回楼上看诊。 姜嫄替谢忱挂的普外科。 前面排队的人很多，等排到谢忱时已临近中午。 伤口恢复的很好，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刚刚扯动了伤口。 回去时姜嫄没再让他开车，“车钥匙给我，我来开。” 谢忱将自己车钥匙放在她掌心。 他的车就停在医院正门旁的露天停车场。 这个时间，停车场已空了不少，车旁的车位都空荡荡的。 姜嫄将车驶出医院外的附属医院中巷。 路口红绿灯数字倒计时跳动，姜嫄耐心等待。 “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忱！” 骤然一道尖刺的声音划破寂静。 透过医院围墙防护围栏，姜嫄看到穿着精致的女孩正被几人强行拽上了车，随后司机绕过车身匆匆去开车。 车子开动，她看到了姜明义。 “阿姨，喝水吗？”谢忱问。 说着贴心的拧开瓶盖递了过去。 林凤美正想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打断。 无事献殷勤。 “不喝。”林凤美没领他的情。 红灯跳跃到最后一秒，道路通行，姜嫄轻抿了下唇，收回目光启动车子。 方才未来得及细想，冷静下来顷刻已反应过来谢忱的反常。 谢忱知道姜嫄看见了，但姜嫄面色平静让人难以分辨情绪，谢忱想解释几句，又碍于林凤美还坐在后面。 道路宽阔安静，路边景物飞速倒退，风扑面，扬起柔软的长发发丝，传来清冷好闻的香味。 谢忱侧眸悄悄看了身旁的人几回，正午的阳光刺眼，给她的轮廓勾勒出层柔和的光，心里更倍感煎熬，从未觉得这条路这么长过。 似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姜嫄微微侧过脸斜睨了他一眼，深褐色的眸带着浅浅的笑。 对上她的视线谢忱心被轻轻撞了下，呼吸收紧，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奇迹的让他心绪安定下来。 车停在教师公寓。 谢忱跟姜嫄走在后面，趁林凤美不注意，伸手环绕住她的腰，低声解释，“我没想到他们在那儿，也跟郑凝没任何联系，不是心虚，只是怕阿姨看见误会。” 姜嫄肩膀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衬衫，能感觉到胸腔内有力的心跳声。 他轻抿了下唇，“我们好不容易才……” 林凤美回头发现姜嫄没跟上，催促了声。 “圆圆，走快点。” 见林凤美回头，谢忱圈在姜嫄腰上的手一僵，条件反射似的光速收回。 在林凤美的目光下，不敢造次的跟身旁的人重新保持出安全距离。 姜嫄低笑出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小声揶揄，“原来你怕我妈啊？” “……” 深褐色的眸明亮灵动，满是笑意，见她没生气，谢忱才松了口气，回过神只觉得的心塞。 斜乜向她，哼笑，“我想要的在她手里，你说呢。” 到了门口。 谢忱知道进不去那扇门，只能站在原地眷恋的盯着纤丽的背影瞧。 目光太过炽热，连林凤美都回了头，瞥了眼一路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跟着她们的人。 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 林凤美长叹了口气，对门外的人道，“你也进来吧。” 谢忱猛然抬眸，有一刻甚至没反应过来。 终于再次踏进这道门，他难以抑制的激动，更加小心谨慎，见林凤美要进厨房。 他积极表现，“阿姨，我帮您。” “不用，你去客厅坐着。” “太晚了，中午不做饭了，圆圆你出去买几个菜。” 听见这话，谢忱连忙道，“我马上让人送过来，您喜欢吃什么菜？苏菜湘菜粤菜？您刚做完检查，要不吃清淡点……” 林凤美打断他的话，“圆圆你去买。” 话说到这儿，他们都听出来她是有意支开姜嫄。 姜嫄不知道林凤美要对谢忱说什么，眉心微蹙，挣扎了句，“妈，还是我来做吧。” “要么我点个外卖。”说着姜嫄拿出手机点餐。 林凤美索性不再藏着掖着，直白道， “我跟他单独说几句。” 方才的兴奋喜悦荡然无存，谢忱心直往下坠。 “妈……”姜嫄喊。 “还不快去。” 见姜嫄还要说什么，谢忱轻拉住了姜嫄的手，安抚了句，“没事。” 姜嫄不放心的回握住了谢忱的手。 正午阳光灼烤着大地，谢忱低声提醒，“外面太晒，别出去了，去隔壁，想吃什么跟蒋瑾说。” 姜嫄从家里出来，径直来了隔壁。 两家阳台相邻，姜嫄趴在阳台试图听点什么。 周遭环境仍旧安静，隔着厚重的承重墙，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知道林凤美跟谢忱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姜嫄一惊，忙从阳台出来。 谢忱刚打开门，就被抱个满怀，眉眼舒展，看到白皙的脸都晒的微红，他微拧了眉，瞟了眼大开的阳台门，顿时明白她在做什么。 心疼的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傻不傻，这儿能听见什么。” 说着谢忱利落的关了门窗，开了空调。 “怎么样？我妈说什么了？”姜嫄问。 谢忱没答话，进书房从抽屉拿了份文件。 随后拉着她坐在一旁，将签字笔递给她。 “帮我签了。” 姜嫄疑惑不解，拿过那份文件仔细翻阅了遍，顿时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要把这些都给我？” “这些年我的资产都在这儿，你替我保管。” 姜嫄眉骤然紧蹙，“这是我妈提出来的吗？我去找她。” 他拽住她，“不是阿姨要求的，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我只是想让她多份安心。” 姜嫄将文件递还给他，“这些都是你的心血，我不会签。” 谢忱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放轻呼吸，“我的心血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我要的只有你，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无法跟你相提并论。” “我不会收，我们之间不用这些来证明。” 她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如果以后的日子不尽人意，好的坏的她都认，不需要他向她保证什么。 说着姜嫄就要离开。 谢忱拽回了她，牢牢地将人禁锢在怀里。 姜嫄这才发现，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头一回沉了脸，“谢忱，松开！” 他搂的更紧，“我们感情无法用这些衡量，但是我没安全感，你就当多了份对我的责任好吗，以后加倍爱我，我得到的比我付出的多的多，一点也不亏。”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谢忱眼神闪躲了下，没有答话。 “我去问她。” 谢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彻底禁锢住了她，乌黑的眸满是灼热的爱意，他低头亲她，艰难开口，“她说我们家世悬殊，不合适，让我别再缠着你。” 谢忱轻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姜嫄，再帮我一次，让我觉得这七年不白费，是有意义的。” 每一个煎熬的夜晚，他想的不过都是有一天能有资格说一句他现在的所拥有的都是靠自己。 能够向她家人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幸福，也愿意把拥有的一切都给予她。 只要是他有的，他都愿意给她。 要是用这些能换个机会，值得，太值了。 “我们两情相悦，没任何错。”他不闪不避直看进她眼睛里，“这些从来都不算什么，你别退缩好吗。” - “圆圆。” 姜嫄猛然回神，发现自己思绪还停留在昨天。 最后她自然没有签，若仅是套房子车子兴许她不会过分犹豫，但那个天文数字，她承受不起，又怎么可能拿走他的所有。 “大忙人，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能别老发呆吗？”舒欣不满的抱怨。 姜嫄搅拌手中的咖啡，勉强扯出了笑，岔开话题，问了句，“明颜呢？” 初入职场，她们几人都还是菜鸟时相识。 这么多年称得上互相陪伴，见过对方籍籍无名到人声鼎沸，再到如今都平静而安稳，能一直相伴，是在那个圈子里留存下来的，难得一见的友谊。 “她更忙。” “一会儿我们去逛街怎么样？”舒欣兴奋的道。 她来这边谈项目，恰好被她遇见姜嫄在这儿参加学术交流会议，被她逮个正着，可不能就让她这么回去。 “下次吧，这两天正在答辩，回去还有事。” 舒欣不禁失望。 “要见你一面还得预约，还不如以前呢。” “等忙完这阵，千里迢迢也要赶来见你。”姜嫄笑答。 舒欣听见这话瞥了她一眼，终于露出笑，凑近小声八卦，“快跟我说说你跟谢家大少爷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复合？他提的还是你提的？” 先前姜嫄提过一句，网上听不如面对面八卦来的爽。 好奇心达到顶峰，这几天可急死她了。 姜嫄想起昨天的事，垂下了眼，握紧咖啡杯，随口应了句，“大概缘分未尽吧。” “跟你说个我听来的小道消息。”舒欣神神秘秘的道。 “你还记得当初你第一回线下活动，有很多粉丝来替你应援。” 姜嫄看着对面的人，握着咖啡杯的手收紧，一瞬不瞬静静地听她说。 “我以前无意中听见那个粉头跟别人说是有人给他们报销活动经费。” “我特意查了下，后来以你粉丝名义为贫困地区学校捐款，又设立奖学金的牵头人也是那个粉头，这会不会也是他做的。” 姜嫄心脏微缩。 舒欣自顾自的道，“当时我以为是公司安排的，后来仔细想想狗公司什么时候花过这个钱，何况你一个小透明。” “这不前段时间说起谢家，我就想起这事来，现在想想，能有这实力的只有谢家大少爷了，他那么有钱……” 咖啡厅舒缓悦耳的音乐声中，周围人群低声交谈，像催眠的白噪音。 每个字都敲击在她的心上，隔了层屏障，让她逐渐有些听不清对坐的人在说什么。 当初她从一个场地奔赴另个场地，无暇顾及其他，也曾疑惑，随着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事似乎变得自然而然。 曾经也往粉丝成立的公益基金里捐过款，并寄出手写的明信片表达感谢，却从未想过一开始是从何处开始。 她以为是老天再次让他们相遇，却不知是他从未离开。 “圆圆！”舒欣惊诧的起身，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洒了一桌的咖啡。 深色液体顺着桌沿流淌，滴落在她干净的水蓝色衬衫上洇出朵醒目的花。 服务员也忙上前一同帮忙收拾。 舒欣问，“烫到了没有？哎呀，弄衣服上了。” “你们洗手间在哪儿？”舒欣问一旁的服务员。 “女士，请您跟我来。” 姜嫄回神，骤然起身，“不用了，不好意思。” 说着拿过包，又对舒欣道，“欣欣，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约。” “哪里买单？”姜嫄问。 服务员见她似乎有急事，忙道，“这边这边。” 第146章 好人 姜嫄心如擂鼓，快步往外走只觉得太慢，索性小跑去停车场开车。 车子在路上飞驰，回到家，顾不上跟林凤美打招呼，一头扎进自己房间翻找之前废旧的手机。 她上个手机是高中时期买的，一用就是许多年，直到经济改善才换了新的手机。 旧的手机里留存了许多记忆，被她一直好好保存着。 还记得那张给基金会粉丝表达感谢地手写的明信片，是助理帮她寄出的，她的聊天记录从未清理过，里面应该会有地址确认信息。 给手机通上电，屏幕亮起，但还开不了机。 姜嫄压了压狂跳的心脏，等到电池跳转到1％时，才顺利开机。 手机还能用。 快速登录微信，找到当时助理曾发给她的那条已寄件的消息。 图片早已过期。 忙往上翻。 幸好还有一条收件确认的文字信息。 里面地址显示b城x区井通巷883号。 视线停留在井通巷三字上。 很耳熟，前几天似乎才听过。 脑中反应了瞬，倏忽间耳边‘轰’的一声，大脑在这一刻失去控制。 闷热的天，她指尖却冷硬的像石头，僵直着有些不听使唤。 打开搜索框，输入了好几回，才打对井通巷三字。 跳转出来的，除了井通巷的介绍，最新关联的是星际达朗贝尔诞生地。 以及前段时间谢忱在b城企业家论坛年会开幕式的演讲。 年轻英俊的男人侃侃而谈，未点开的视频循环播放着开头的那几句，“七年前我的梦想从井通巷小小的出租屋出发，七年后再次回到这里……” 视频里仍旧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姜嫄有瞬间恍惚。 当初看到b城时有过触动，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的地址，原来当时他就住在那儿。 竟然真的是他。 心如被什么狠狠刺中，像掉入了没底的漩涡。 - 程浦没想到姜嫄会约他。 收到消息时，程浦下意识的想跟谢忱报备一声。 想了想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今天姜嫄约他，程浦能猜到为了谁。 姜嫄问了他的地址，把见面地点订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酒馆开在居民楼内，门面平平无奇，长长的通道挂着古朴的装饰画，民谣歌手充满故事感的嗓音从木质门里泄出，远离了城市喧嚣，恍若开启了时光隧道。 他到时姜嫄已经到达。 上次见面还是同学聚会，她跟谢忱还是分手状态，再见听说两人已和好。 谢忱盼了这么久，得偿所愿，他倒是很替谢忱高兴。 姜嫄见他来，笑问，“喝什么？” 木质桌面黑色托盘里摆了许多杯酒，色彩斑斓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很耀眼。 程浦从中挑了一杯，调侃道，“要是被那狗知道我跟你单独喝酒，非得把我大卸八块。” 别人是醋坛，谢忱是醋缸。 姜嫄莞尔，没绕弯子开门见山，“今天约你是想问你一些关于谢忱的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过去那么久了，阿忱不让提。” 杯中的酒果味很浓，冰块在杯壁凝出细小的水珠，在桌上留下一圈浅浅的水痕。 姜嫄指尖沾着水珠，无意识的轻轻摩挲着杯身。 “我好像错过了许多，我想知道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 她从谢忱那儿问不出什么来，提起以前他总是轻描淡写，不得已才约了程浦出来。 酒馆内一首歌结束，开始播放轻柔的爵士乐。 下班后三三两两好友相聚，小酌一杯，暗淡的氛围让人很有倾诉欲。 程浦叹息，“怎么才算好？”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但阿忱这些年心里只有你。” “阿忱家世很好，从来没吃过苦，要求又高毛病又多，但跟你分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有一回我去b城，发现他竟然租住在杂院那么个破房子里，潮湿阴冷，我才知道他在创业时亏了钱，身上没钱搬去了那儿。” “那个狗穷成那样了，也愣是不用家里一分钱，我走时想给他留点钱，怕他不收特意取了现金，偷偷塞在他床头，结果他发现后原封不动的寄给了我。” 姜嫄握紧了湿漉漉的指尖。 “你还记得高中奖学金那事吗？”程浦缓声道，“当时他把奖学金让给你，没想到反而惹你生气。” 程浦提起这事，忍不住笑。 “他是不怎么会讨女孩欢心，后来他把这事归结为学校太抠。” “自己赚钱后在一中设立了多项奖学金，就想帮助当初像你一样的贫困生，还资助了不少人，他也是,有回自己穷的吃不起饭了，还给那个贫困生转钱。” “我觉得他是把那些人看成了当年的你。”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你靠近，以前我真没看出他是个死心眼，就认准了你。” 姜嫄心中各种情绪交织，骤然失语，只剩长久的沉默。 程浦想起什么，问了句，“你是不是送过他一个平安扣？” 她眼睫轻颤，点了点头。 “以前总看他戴，就知道是你的东西。” “有回醉酒他跟几个小混混打架……”说到这儿程浦觉得用词不对，“应该是几个小混混单方面打他，也不知道还手，送到医院神志不清了手里还攥着那个绳子。” 听到这儿，姜嫄心重重一击，怎么都把谢忱跟那些人联系不到一起。 “他怎么会跟小混混打架？” 程浦无奈，“刚跟你分手那段时间，十天有九天泡在酒吧。” “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最后谢家解决的，听说他先招惹的人家。” 接着骂了句，“那狗真能招人，幸好周围商户报警及时，不然真交代那儿了。” “跟你分手那段时间，真的很不像他。” 不禁感叹，“这些年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只有跟你在一起，他才好像焕发光彩，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谢忱。” - 谢忱给姜嫄发了好几条消息，才知道她竟然在这儿跟程浦喝酒。 从公司过来，不算太远，得知地址直接开车来了这家酒馆。 进入酒馆一眼就看到了相对而坐的两人。 程浦看着大步冲他们而来的人，打趣道，“看着吧，你家醋缸马上又要翻了。” 姜嫄回头，压迫感的阴影短暂遮挡住昏暗的光，随后在她身边坐下。 长臂很有占有欲的揽在她腰上。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锐利的眸直扫向程浦，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你没事约我女朋友喝什么酒？” “……” 靠，酒都是姜嫄点的。 程浦立马喊冤，“冤枉死我了，我要死了也是个屈死鬼。” 又道，“再说了我跟姜嫄老同学见面喝两杯，犯天条了？” 姜嫄忍不住笑，忙替程浦辩驳了句，“是我约的他，我有事想问他。” 谢忱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什么事？” 姜嫄没瞒着他。 “你的事。” “我的事？”谢忱微怔，随后道，“我的事你问我就行，他狗追耗子，知道个……”屌。 最后个字他没说出口，话锋一转道，“他知道什么。” 在他们面前什么都骂，在姜嫄面前装的挺像回事。 “谈完了吗？谈完回家？” 姜嫄应了声。 谢忱替他们买了单，拿起她的包，还算有良心的问了程浦一句，“你怎么回？” 程浦看他对姜嫄的宝贝劲儿，存心当电灯泡，“车在公司，介意蹭下车不？” “介意。”谢忱冷声答。 最后谢忱还是送他到家门口。 待程浦一走，谢忱边开车边叮嘱了句，“以后除了我，不要跟其他男人喝酒，对方是谁都不行。” “你的朋友也不行？” 谢忱转头义正言辞，“不行。”他抿唇，“他们没一个好人。” 姜嫄逗他，“你是好人？” 身旁的人顿时不满，“我是你男朋友，跟别人能一样吗？” 夜间大路畅通无阻，路灯下的人间烟火映的他脸半明半暗。 心念微动，姜嫄倾身在他侧脸印下一吻。 谢忱心滞跳了拍，嘴角微微上扬，话锋一转，方才挑起的话头被轻拿轻放，轻哼了声，“你说呢，除了我谁还能给你想亲就亲。” 姜嫄笑出声，“好人，大好人。” 第147章 你完了 道路笔直，绵延进黑色天幕中。 姜嫄没再说话。 果酒后劲十足，她喝了不少，风一吹后知后觉的热，全身热量仿佛都要溢出。 姜嫄一点也没把他当外人。 细长的手指解了两颗衣扣，随后降下车窗，闭上眼感受车窗外夏夜呼啸的风。 本就微敞至锁骨的蓝色衬衫，此时已敞到了胸口，白皙漂亮的一字锁骨下，起伏的轮廓若隐若现，细腻的晃眼。 暗淡的光线下，甚至能看清胸衣款式。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内衣，缀着蕾丝花边，半包的款式，蕾丝边紧贴着弧线完美的隆起。 黑色安全带压着蓝色衬衫一角，车子行驶中，时不时蹭上她胸前雪白的肌肤。 水蓝色衬衫白色内衣全是纯净的颜色，却很具有视觉冲击。 谢忱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喉咙骤然收紧，连忙移开视线。 专注于前方路况，视线不敢再偏移半分，心跳越来越快。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稳。 “姜嫄。” “衣服穿好，风太大了，会着凉。” 姜嫄应了一声，却没半点动作。 她胸型很好看，弧线完美，有没有内衣束缚都极度诱人。 薄唇轻抿，想升起她那侧的车窗，怕她真吹感冒了。 “别关。” 姜嫄掀眸看向他轻声阻拦，深褐色的眸水润朦胧，带着刚睁眼的迷离。 谢忱对上她的眸，感觉自己有一刻丢了魂。 车内温度骤然升高，谢忱也觉得热，大抵现在能比她更热，空气都黏腻起来。 车窗全部降了下来，风声在耳边刺激着耳膜。 卷起她细软馨香的发丝缠绕拍打在他半挽着衣袖，露出的青筋微浮的手臂上。 谢忱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索性伸手替她拢好衣服。 手还未碰到她，就被细软纤长的手指扣住。 下一刻，姜嫄看着他，将胡乱飞舞的长发尽数拨到了另侧，顷刻没有了任何扰乱。 她握着他的手伸进那抹洁白里。 ‘哧’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格外刺耳。 谢忱方向盘一转，踩停了刹车。 幽深的眸瞟向她，呼吸都收着紧。 他看了她半晌，赤黑的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灼烫，如烧了一把火。 下一刻，车子重新启动，却未按既定方向行驶，而是偏航驶入了一旁无人的空地。 车灯熄灭，荒野满天繁星顷刻映入眼中。 ‘咚’一声座椅位置被粗暴的调至最大，谢忱拽着身旁的人越过中控台，坐到了自己腿上。 朦胧的月色下，他一言未发，急促的仰头吻上她的唇。 他知道她方才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 偏偏他不争气，受不了她丝毫的引诱。 姜嫄抬手环上他的脖颈，同样热烈的回应他，彼此呼吸交缠，炽热而缠绵。 水蓝色衬衫半挂在她细长的胳膊上，露出半边白皙单薄的肩颈。 白色肩带勒在她肩膀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印子，下一秒灼热的手已替她勾下了束缚。 白色肩带同蓝色衬衫一同挂在手臂。 月色寂静，周边田地有蛙鸣，通往g大的这条路本就偏，未经开发小路更偏，过分安静的环境中，她能听清他们唇舌纠缠的声音。 谢忱爱惜克制着力道的揉捏。 口腔里满是果酒的清香。 姜嫄喝醉了，他这又是在做什么，仅是被随意撩拨了下，就理智全无。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光洁的肩膀。 她身上好香。 是他喜欢的味道，他贪婪的在她脖颈吸嗅，甚至舔了一口。 吻一路而下。 姜嫄揽着他的头，修剪的很短的黑曜短发有些扎人，刺的她下颌微痒。 生物学常识告诉他女人胸部不能吸，但他不满足于亲吻，还是轻轻嘬咬了下。 她点起的这把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谢忱的吻回到她唇上，感觉到她向下探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开口嗓音沙哑颤抖，“……车上没有。” “有24小时药店。” 谢忱眼睫狠狠地颤了下，全身血液都要燃烧，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怎么可能让她吃药。 但懊悔又不甘心的紧贴着她，再次深吻她。 抱了怀中的人许久，替她将那件白色胸衣勾了回去，轻拍了拍她屁股，示意她坐回去，喉咙喑哑的有些说不出话，“回家。” 姜嫄没动，环着他脖颈轻吻他的唇，“你不想吗？” 他怎么可能不想。 见到或见不到她的每一天都想。 面对她，身体下意识就下达了指令，像是被标记了某种特殊符号，只是看到她，什么都不做也有感觉。 谢忱抬眸望进她的眼睛里，启唇痴迷的回应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隔着衣裤轻轻向上耸动下，难受到了极致。 没答她的话。 车窗外荒野杂草丛生，不远处是修建到半途废弃的施工路段。 天边被晕染如墨，没了城市灯光污染，满天星辰璀璨夺目，在他怀里，只属于他的星星却更明亮耀眼。 “一次没关系。”姜嫄俯在他耳边轻声道。 谢忱呼吸陡然急促，眸中好似跳跃着火焰，情绪差点失控，姜嫄喝醉了，他却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喉结滚了又滚艰难拒绝，“一次也不行。” 手臂紧搂着她的腰，丝毫舍不得松手，嘴上却再次催促她下去，“坐好，快点……” 他很后悔，为什么没在车上备一些。 主要他完全没想到，今天姜嫄会这么不同……他们会在这儿做这种事。 现在他只觉得快要爆炸，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谢忱，今晚我不想回家。” “……” 他根本没想这样坐着跟她聊天，但还是耐着性子跟醉鬼对话，“不回你家，去我家。” 姜嫄凑近看他。 眼眸晶亮，呼吸交换，谢忱望进她眼睛里，受不了引诱，忍不住又轻啄了下她的唇。 “你这么能忍？”姜嫄好奇。 “不能。” 谢忱深呼吸，别再勾引他了，操…… 他就快忍不了了。 姜嫄唇边漾出醉人的笑。 不再逗他，倾身从后排她的包中翻出了个小小的包装袋。 扬眉道，“我带了。” 谢忱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她刚才又是在逗他。 不等他开口，深褐色的眸里满是狡黠，“你人最好了，除了你谁还能让我又亲又摸，每次都被我戏弄。” “……” 竟然拿他刚才的话堵他，心里溢出蜜，忍不住哼笑，一把从她手中夺走了包装袋，“你完了。” 第148章 别不回我消息 姜嫄包里一共就两个，被谢忱搜刮殆尽。 急促有力的喘息在车内回荡。 炎热的夏夜，闷热缠黏，烫的快要将她融化。 漆黑的夜里两人一同沉沦进无边的情欲。 过了许久。 一个用完，他立马又拆了下一个，不给她任何歇息的机会。 最后个甚至被格外珍惜的用了许久，若不是怕破了，他能用更久。 拥着她的人精力旺盛到不知疲倦，姜嫄尽力配合。 环着他的脖颈，虚脱地攀附在他肩上，太过用力，抓皱了他的白色衬衫。 悬挂夜空的月亮颜色偏红，是轮满月，颜色逐渐过渡成白色、白黄色，直至被飞云遮蔽。 这场持久的对峙，在他的意犹未尽里落下帷幕。 姜嫄靠在他怀里，动都不想动。 谢忱尽力平复呼吸，深黑的瞳眸盈着笑，长指替她抚顺被蹭的凌乱的发丝，亲了亲她鬓角仿佛带了香味的汗液。 圈着纤细腰肢的手，不老实的用指腹轻蹭她的臀部。 夏夜恢复原本的寂静，谢忱拥着她，在车里静坐了许久，才抬手帮她扣回内衣。 姜嫄枕在他肩膀侧眸看他，谢忱似有感应对上深褐色的眼睛，眼眸水蒙蒙地，唇色红润诱人，谢忱仅对视了两秒，贴上去轻咬了红润的唇瓣一口。 压根没舍得用力。 结果姜嫄也咬了他一口，他猛然吃痛尝到了铁锈的血腥味。 操，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 谢忱忍不住笑，“这回属狮子的？亲你以为是攻击？” “属于你的。” 听见这话，薄唇笑意扩大，追着她的唇，吻再次压了过去。 一切结束，谢忱先清理她，才清理自己。 坐在他怀里的人长发雪肌，入目就是一片春色。 刚穿好的西裤弧度再次起势时，忙替她拢好了衣服。 姜嫄依偎在他怀里，只觉得口干舌燥，本身喝了酒就渴，这会儿更渴。 “谢忱，我想喝水。” 谢忱也喉咙干涩，伸手拿水，摸了个空。 车里没水了，忘了补。 这附近没有商店，车开出许久，才在路边看到一家7－11。 车停在路边，谢忱下车买水。 凌晨2点的街道空无一人，便利店内仅余一名打瞌睡的店员。 立在桌上的手机内播放着不知名的电视节目。 “我拥有这个世界最甜的魔法糖果……” “这个城镇的小女孩都喜欢吃糖。” 谢忱买了水，在付款时眼睛瞟到收银台货架旁的棒棒糖。 长指拿过糖果看了下，随后利落的每个口味拿了一个。 没一会儿车门打开，再度被合上。 驾驶位的人回来了。 拧开水，细致体贴地递到了她唇边。 姜嫄接过喝了一大半，抬眸看他，揶揄道，“服务这么到位？” 随后没喝完的水递还给他，谢忱没再开新的，就着她喝过的瓶口，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手伸出来。”谢忱道。 姜嫄不明所以的伸出手。 他从黑色西裤裤兜掏出了一把糖果放在了她掌心。 姜嫄怔忡，顿时笑出声，从中挑选了个桃子味的棒棒糖拆开，含进了嘴里。 清新的桃香溢满车内，味道甜而不腻，口齿生津，甜蜜的味道滋润着口腔。 “谢忱，大半夜吃糖好吗？” 谢忱眼角眉梢充斥着笑意，系好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 “不好，但心情好可以。” “心情不好呢？”姜嫄问。 “更可以。” 车子继续前行，谢忱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长指穿过她的指缝，两人十指交扣。 他时不时侧眸看她，眸里笑意比烈日更明亮，又时不时举起她的手，亲亲她的手背。 姜嫄嘴里含着糖，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只觉得是口中的糖太甜，唇角止不住上扬。 - 两人回到家洗完澡，又纠缠许久。 通常她都会累的先睡过去，但今晚她还醒着。 凌晨五点，浓墨的夜透出点点亮光。 姜嫄背对着他，枕在他的臂弯里，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滑动抚摸。 十六岁那年，她亲手在这个手腕上戴的平安扣，上回在潭灵寺见他，上面的配饰已换成了价值不菲的手表。 现在这只手臂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戴。 想到程浦说的话，姜嫄指尖停留在他的腕上。 谢忱感觉着她的动作，有力手臂圈着她的腰身，热烫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了上来。 “怎么了？” 说话间隙手已覆到了她的胸前。 姜嫄翻过身看他，见她回头，谢忱整个人立马都覆了上来。 “我寄给你的明信片还留着吗？” 谢忱动作猛地顿住，抬眸看她。 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以她的名义给贫困地区学生捐过款，那年她也往那个公益基金里捐了不少钱。 甚至亲手写了感谢基金会粉丝地明信片。 那张明信片在他手里。 当时他跟无数喜欢她的人一样，从来没指望她知道那个人是他。 隔着人海，那封言辞诚恳却陌生的感谢信，也是他相隔一年再次收到她的回音。 每回太想她，他总会拿出来看看。 “嗯。”他听见自己应了声。 细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又问，“平安扣也还留着吗？” 谢忱恍然回神。 好像知道她今晚为什么单独约程浦喝酒，又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喉结动了动，他如实答，“留着。但断了。” “怎么会断了？” 是那个扣子碎了。 谢忱有些不想提过去的往事，连回忆都不想回忆，甚至刻意遗忘。 偏偏又记得无比清晰。 那段时间他近乎病态的自暴自弃。 所有一切关于她的信息都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他的神经。 b城的冬天冷的渗骨，凌晨偏僻的巷道已空无一人。 他醉着却又无比清醒，拿出手机想拨她的电话，才发现分开那天一气之下把她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打开黑名单，里面只有她一人。 连他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的生气，还是以此欺骗自己她不会再联系他的事实。 通话记录全是对方未接听。 聊天记录也停留在六月份，他去乡镇找她之前发送的那条，见见我。 巷道没有路灯，只有周边亮着零星招牌照亮黑漆漆的街道，街边满是摔碎的酒瓶。 几名纹身染发的社会青年从网吧出来，双手插兜，佝偻着身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讨论着哪儿的妞漂亮。 “雏有什么好玩的，上回骗出来那个，又哭又叫，败兴。” “不行再让那个谁骗个学生出来？” 话落，黄毛浑不在意的嬉笑，“又想来强的？局子没待够？” “还是去西换街那家理发店，那儿的妞便宜，一次50。” “太老了吧。” 黄毛踹了其中一人一脚，“50还要什么自行车，比你打屌钉都便宜。” “你还指望找个女明星？” 那人听了这话蠢蠢欲动，他打系带钉就是为了爽，反正都是爽，老就老吧。 清冷的街道，几人对话直往耳里钻。 西浣街三字触动了他某根神经。 ‘铛啷啷’一声。 一个酒瓶被踢到了说话的人脚下。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的几人向后看去。 就见是个醉鬼，懒懒散散的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他们。 几人看看脚下的酒瓶，又看了看那个醉鬼，确认他是存心找事。 顿时嗤笑出声，“跟老子耍酒疯？” 说着捞起地上的酒瓶，一下都围了上去。 几人精力旺盛，半夜正找不着乐子，头一回遇着敢找他们事的茬。 其中一个伸手推搡了他下，也不知喝了多少，少年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后退了几步。 几人被逗乐了，打量他的穿着打扮，看着干干净净，挺有钱的模样。 为首的人嘴角叼着烟，眯眼笑，用酒瓶抵着他的胸膛问，“附近大学的？” 随后用脏污地酒瓶侮辱地拍了拍他的脸，“今晚哥几个找乐子钱你出了，这事就算了。” 说着调出收款二维码。 谢忱没动，仅是问，“你说去哪儿？” 黄毛听见这话更乐了，“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来管老子的。” “西换街，怎么？你也玩过？” 话音未落，少年照着说话的人脸上就是一拳。 说话的人被打的扑倒在地，脑袋嗡嗡直响，嘴里的烟都不知所踪。 一擦嘴角才发现被打出了血，颀长的身影满是醉意，却目标明确上前揪住方才出口秽语的人。 黄毛脸色惊变，大骂，“操！疯子！” “都他妈愣着做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 几人见状蜂拥而上，骤然漆黑的街道满是拳脚与酒瓶击碎的声音。 谢忱意识不清，周围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他本能的用手遮挡，恍惚间发现自己一直戴在腕上的平安扣不知何时不见了。 心中惊惧，挣扎着起身，几人完全没想到，他突然疯了一样爬起身找东西。 一人举起停在路边东倒西歪的单车砸向他。 手边捞起的能砸的都往他身上招呼。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骂声，“傻x。” 黄毛极度愤怒的骂，“操，你他妈找死！” 温热粘稠的血顺着青筋突起的额头滑下，任由他们拳打脚踢，他仍像是不知疼痛，最终在一个小混混脚下一把攥住了自己遗失的东西。 那人抬脚重重的一脚将他踢翻，他如一滩烂泥跌进雪尘里。 那晚天很黑，但没有星星。 当时他自暴自弃的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挺好，起码心一点也不疼了。 平安扣碎了。 这好像预告着他们的感情也就此终结。 那枚平安扣一直被他小心收着。 姜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里打转，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拿过那枚碎成两半的平安扣。 很干净，能看出被仔细擦拭过，但有半截红色绳子色泽更深，呈暗红色。 心被寸寸凌迟，痛到窒息。 她让他好好生活，却不知道他的生活已是一片狼藉。 “谢忱，你最该珍惜的人是你自己，你怎么能为了别人几句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即便真的是说我，那又能怎么样？一些流言蜚语而已……” “我在意。”谢忱固执的道。 姜嫄惊愕。 仿佛看见那年教学楼走廊上的少年，他近乎执着的道，“我当然在意，他们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你。” 鼻尖酸涩地连呼吸都疼。 只听他继续道，“姜嫄，不论发生什么，以后别不理我，别不回我消息。” 姜嫄眼中浸着的泪瞬间落下。 抬手拥紧了他，喃喃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永远都不会不回你的消息。” 第149章 梦里你总不说话 室内灯光昏黄，姜嫄小心翻阅他保存的那些老物件。 都是与她有关，有当年她代笔的那封情书，有教室门外罚站时那枚她随手送的钥匙扣，甚至还有一张合照。 姜嫄心被什么刺了下，不敢确信的拿起那张照片。 仅是他们两人的侧影，照片里她牵着他的手，唇角笑容灿烂。 背景是在清大男生宿舍楼下，她记得当时忙完工作顺道去他学校找他一起回家。 但不知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温热的手包裹住她捏着照片的手。 解释了句，“我同学偷拍的，后来我找他们要了原图。” 这张照片曾也陪他度过无数个难熬的夜。 凡是与她有关的他都小心珍藏着。 每个物件都透着岁月的痕迹，又充满了无尽的思念。 姜嫄眼睛干涩，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谢忱紧紧地握上她的手，蹭了蹭她的掌心，“姜嫄，我想你。” “这些年，我有做好自己的事，但我还是好想你。” 她说的话他都记在心上，他努力工作，从不敢停下脚步，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等他能真正替她撑起一片天，她或许就会回到他身边。 他终于等到了这天。 “姜嫄，过去我们错过太多，现在我们能不能别再错过每一分每一秒。” 他没有听见她的回答。 太阳高悬，把偏隅的房间晒透。 床上仍凌乱着。 白色胸衣与他黑色西裤缠绕在一起，散落一地。 暖阳晒着身侧的空位，谢忱睁开眼有瞬间恍惚，昨晚的种种骤然涌入脑海。 身旁空无一人，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猛然惊醒坐起身来。 看到地上散乱的衣物和床头另支不属于他的手机，失重的心才稍稍落回原处。 若不是她的东西还留在房间，甚至以为自己又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他从未睡得这么沉，划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刚跳转到10:00，手机静音状态，一早上的时间已收到无数条消息和未接。 没理会那些消息。 掀被下床，随手捞了件家居服套好。 客厅仍旧空空荡荡。 浴室传来潺潺水声，门虚掩着。 她在浴室，谢忱悬空的心才终于落地。 没多时，水停了，门从里被打开。 高挑曼妙的人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白t仅遮到腿根，露出的一双长腿又白又直。 毛巾包着长发，发梢水珠滴落在白t，打湿了一片。 看到站在门外的他显然也愣了下，谢忱已走上前从后拥住了她。 她身上带着刚沐浴后的馨香，明明用的是他的沐浴露，偏偏她就是格外的好闻。 谢忱眷恋的埋首在她潮湿的脖颈，深深嗅闻。 姜嫄头一回在他这儿过夜后能留到这么晚。 他有种不真实感，如梦似幻。 姜嫄扬唇笑，抬手轻轻摩挲了下他的耳朵，“给你留了早餐，你记得吃，我去趟学校。” 随后弯腰想从柜子里找吹风机，却被身后的人揽了回去。 盯了她半晌，仅是问，“什么时候回来？” 姜嫄愕然，昨天她借口参加学术交流夜不归宿，今天该回去了。 但还是道，“应该中午回来。” “昨晚……” 话才出口，姜嫄已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容越发明亮灿烂，“昨晚没喝醉，答应你的都记得。” 听见这话，谢忱才终于露出笑来。 但箍在她腰上的手并未松开。 姜嫄被禁锢着，什么也做不了，思索了下，给他更准确的时间，“大概12点30分之前能回来。” “嗯。” 见他仅口头应，没任何动静，姜嫄再次提醒，“早点去能早点回。” “嗯。” “你今天去公司吗？” 谢忱顿了下，将头埋的更深，“下午再去。” 接着干脆又道，“等你回来再说。” 他蹭开宽大潮湿的领口一角，在她光洁的肩颈吮了下，上面立刻浮现个暗红色印记。 看着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才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我梦到你了。”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道。 “梦见了什么？”姜嫄问。 埋在她颈窝的人，收紧手臂，说出的话满是控诉，“梦里你总是不说话。” 姜嫄哭笑不得，“你跟梦里的我说什么了？我替她回答。” 谢忱终于有所反应，却没答她的话，而是道，“那份转让协议，我一直留着。” 没想到他又提及前两天两人争执的事。 姜嫄眸光微动，这回绽开笑来，“我签。” 出人意料的惊喜。 谢忱倏地抬头。 漆黑的眸里藏着点点光亮，惊喜交加，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姜嫄在那份文件上落下自己名字时，突然想起几年前林美美在病房质问她的话。 问她拿了谢家多少钱。 她没有拿谢家的钱，但她拿了谢忱的全部，他用全部赌未来，她不会让他输。 从今以后，他也是她的责任。 昨天衬衫沾了咖啡，这会儿不好回家换衣服，只能借他的凑合下。 从他的衣柜找了个件白衬衫，穿着太大，她将袖口卷了好几道边，衣角掖进裤子里，看起来倒也不突兀。 明明是他的白衬衫，穿在她身上竟然也意外的好看。 谢忱趁姜嫄吹头发的空档，快速洗漱。 两人几乎同步收拾完成。 谢忱扣上腕上最后颗袖扣，看着镜子里细腰长腿的人，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住，凑上前轻啄她的唇。 “我送你去上班。” 送她去上班后，谢忱没回公司，而是再次返回公寓。 - 林凤美没想到谢忱还敢来。 让他不要纠缠，好似半分听不懂人话，死缠烂打的次数多了，林凤美也被磨的没了脾气。 “你别再来了，圆圆不在，这几天都不在。”林凤美没好气的道。 听到这敷衍的话，谢忱毫不气馁。 他当然知道姜嫄不在，人今早在他床上醒来，刚刚才由他送去上班。 谢忱自然没拆穿林凤美敷衍的谎言。 “我知道您不想见我，并非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您，只是既然矛盾由谢家而起，不该圆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递上那份先前拟好的协议，“钱不足以说明一切，我这样做只是想让您放心。” “这份留在您这儿过目，圆圆签过字的那份公证后，再给圆圆留存。” 林凤美碰都没碰他带来的东西，“你当初就是这么纠缠的圆圆？” 话说的并不好听，谢忱却不在意。 “我跟您并非对立，我们都爱圆圆，我对她的爱，不比您对她的少。” “或许七年前的我还没资格给您个肯定的答复，但现在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尽我所能给圆圆好的生活，绝不会出卖自己，也不会让圆圆受任何委屈。” 林凤美听见这话，心里憋着气，倒没再吭声。 谢忱没抱任何希望。 一次不行就两次，百次，千次，无论她拒绝多少次，他都会来。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放开姜嫄的手。 “我知道您无法释怀当初的事，我愿意花一辈子时间把这些都弥补给圆圆。” 林凤美仍旧没说话。 谢忱抿了抿唇，最终起身，“我下次再来拜访您。”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林凤美终于开了口。 “等等。” 谢忱心中一动，连忙转过身来。 林凤美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说得好听，你们谢家那边又怎么说……” 林凤美话还未说完，已被谢忱半道截了去。 谢忱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几步，“阿姨，您放心，我家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我奶奶早就想登门拜访，怕唐突了您，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两家一起吃顿便饭。” 林凤美犹豫了一下，终是长叹了口气。 是好是坏，见见便知。 若真如郑家，也正好趁早让圆圆死了心。 林凤美松了口，“就这周末吧。” 谢忱呆了一瞬，滔天的喜悦席卷了他，忙不迭地点头，“好的，阿姨，我一定安排妥当。” 第150章 非她不娶 “失礼，太失礼了，我们早该亲自登门致歉，拜访下亲家。” 谢老爷子对着镜子换衣打扮，连雷打不动的行政夹克，都换成了西装。 边换边喊老伴，“文澜，快来帮我看看我穿这身合不合适。” 谢老夫人这会儿顾不上他，让帮佣的冯姨替她将给孙媳妇的见面礼都拖了出来。 一见老夫人连见面礼早都备好了。 老爷子不满的嘟囔了两句，“你是我老伴，早就知道这事了，怎么能联合那个兔崽子瞒着我。” 老夫人打开箱子，一一盘点里面的物件，掩饰不住的喜悦。 “就你这沉不住的性子，告诉你还不把好事搅黄了。” “我怎么沉不住气……”老爷子瞪圆眼睛。 话音未落，听见谢家其他人回来了。 “阿忱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通知家里……” 客厅响起谢坤南的声音。 谢老爷子听见他的声音，连没打好的领结都顾不得了，四下寻找武器，没找到。 干脆捞起西装的撑衣架，冲出去就打，“还敢说！” “要不是你当初干的好事，怎么会让阿忱有了孙媳都不敢跟家里提，就怕被你们搅黄了好事。” 谢坤南远远地见老爷子来，来不及躲避狠狠地挨了几下。 被打的不得不起身闪躲，“爸，您这么大岁数了，这脾气真该改改了……” 孩子们都要成家立业了，他还被当众训斥。 家里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不少小辈在，谢坤南面子实在没地搁，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谢坤南很冤枉，在老爷子面前也不敢正面还嘴，只能又小声嘀咕，“跟郑家关系是从您那儿继承来的，怎么只怨我。” 谢老爷子一听这话，干脆脱了那碍事的西装外套，老当益壮，追着谢坤南打， “是我让你是非不分，利欲熏心的吗！从小我怎么教导你们的，做人不能没了底线，私情怎么能打破你的底线，郑家是与我们家交好，但若内外腐坏，哪怕断了联系，也坚决不再与他们来往。” “传出去让我们一家人还怎么做人！” 谢坤南哪儿敢再吭声，也不敢再躲，生怕老爷子追逐中再摔一跤，闯出大祸，只得乖乖挨训。 靳玉英忙站出来拦住了盛怒的老爷子。 “爸，您消消气，现在责怪谁也于事无补，只能尽力补救，我们全家登门致歉，以示诚意，已经怠慢了亲家一回，女孩都贵重，不能再亏待了小姑娘，该有的礼数咱们都得补上。” 儿媳妇说话听着顺耳多了，到底老了追了几步老爷子累的气喘吁吁，重重坐在沙发，“还是玉英说的在理。” “幺叔，婚姻大事，还是叫阿忱当面来说清。”谢家大伯对老爷子道。 谢老爷子回神，忙道，“快催催，问问那个混小子到哪儿了。” 谢老爷子教训人，旁人不敢阻拦，谢瑶听见这话才自告奋勇，“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谢忱特意抽空回了趟老宅。 回来的路上，已被催了无数回。 车驶入军区大院。 刚停稳，herman就狂奔出来迎接，已经高龄的狗，身手仍旧矫健，热情的摇着尾巴。 谢忱揉了揉狗脑袋。 还没进门已听见家里跟打仗似的。 “冯姨，把我那个匣子找找也快拿出来。” 家里人严阵以待，紧急召开家庭会议。 唯有于枫灿从老宅门口跑了出来，见到他眼睛都亮了，大喊了声，“小舅舅。” 扑过来抱他，“大家都说你要带舅妈回来，舅妈呢？” 他三伯伯三伯母一辈子没生孩子，仅从孤儿院收养了堂姐，一家人长居海外，堂姐前几年才跟随姐夫回国，生了于枫灿，今年四岁，自从学会说话小嘴就没闲着的时候。 看到连这个小鬼都在，想必家里人都到齐了。 谢忱跟摸狗似的，也揉了把他的脑袋，“舅妈在她自己家里，过两天才能见到她。” “舅妈长得好看吗？” 谢忱眉梢轻挑，“当然了。” “真的吗，多好看？” 谢忱无声勾唇，想到姜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慈爱的轻拍了拍于枫灿脑袋，“跟仙女儿似的。” “哇塞，那我也要娶舅妈。” “……” 听见这话，谢忱已甩开了他肉乎乎的手，“想得美，鼻涕擦干净，擦不干净以后不许摸狗。” 于枫灿愣了愣，他出门时妈妈说要来见小舅妈，给他收拾的可干净了，而且他本来就很爱干净，根本没流鼻涕。 一听小舅舅冤枉他，非但不让他娶舅妈，连狗都不让他摸了。 于枫灿嘴一瘪，伤心的嚎啕大哭。 herman也对着于枫灿吠了几声。 于枫灿哭的更大声了。 “谢忱，你多大人了，一来就欺负他！” 谢瑶替小外甥抱不平，骂了声。 谢忱进了家门，一家人果然来的比过年还齐全，吵吵嚷嚷的客厅，因他的到来静了瞬。 换了鞋，往沙发走，刚坐下，一大家人就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 “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孙媳妇呢？” 谢老夫人比旁人了解底细，挤开一众人，坐在谢忱身旁，直切主题，“周末咱们两家正式见面没错，但在这之前我跟你爷爷合计，还是得先亲自上门表示下咱们家的重视。” “对对，还是得先亲自登门拜访才行。”谢老爷子认同。 “人家就那么一个女儿，既然求娶，该拿出诚意来。” “妈，我和坤南也备好了见面礼，另外还多备了份亲家母的。”靳玉英道。 谢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该有的咱们家都得有。” 谢忱来时也已想过了，是该先登门拜访。 “我也这么想，这次来也是想同你们商量。” 谢忱看着几位长辈，前所未有的认真，“爷爷奶奶，爸妈，我这辈子非她不娶，这回就麻烦你们了。” 儿子长这么大头一回郑重其事的请求，靳玉英欣慰，“说什么傻话，我们巴不得看着你娶妻生子，就是当初委屈了亲家，导致亲家心生怨怼，爸妈该给你道歉。” 他们并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阿忱喜欢的女孩竟然是姜明义原配夫人的女儿。 当年的事以谢郑两家的关系又怎么袖手旁观，谁又知道这背后还涉及了另个家庭的曲折坎坷。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姜明义原配夫人跟女儿想必受尽苦难，又怎么会不恨。 靳玉英拍了拍儿子的手，“我们一家也该给亲家母郑重赔个不是。” 现在只希望能尽力弥补，别影响了儿子的姻缘。 第151章 没早恋 去g大的路上老爷子坐立难安。 “那个小子不会又是诓我们的吧？” 上回说要见孙媳妇，孙媳妇没见着，还闹出郑家的事，老爷子心有余悸。 谢老夫人既兴奋又紧张，“这回真的，阿忱亲口跟我说的喜欢了很多年了。” “我跟瑶瑶打听了，两人还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 从那小子嘴里听到过的也只有一人，老爷子思维敏捷，“是不是当初跟阿忱同班，那个全市第二的小姑娘？” 谢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确认的点头。 “难怪不相亲，原来早有对象了，这兔崽子真是，害我们瞎张罗，这么好的事，瞒着家里做什么。”老爷子骂了几句，又骄傲道， “像我，真像我，当初我也是非你不娶。” 警卫员将车驶入教师公寓。 还没下车，就见谢忱已等在门口。 谢老夫人冲老爷子使了个眼色，笑意更深，“我说什么来着，这缘分催不来，真遇着心仪的人了，你看看比咱们谁都上心。” 谢坤南夫妇的车也紧随其后停在楼下。 谢忱喊了句，“爷爷奶奶，爸妈。” 老夫人打量四周环境，算不上好，“g大校长是不是老三的学生？回头真该给g大校长建议建议，改善下师生住宿环境。” 怎么能让她孙媳妇住这种地方，太简陋了。 家里向来老夫人说了算，谢老爷子附和了两句，又将矛头对准谢坤南，“让他出钱。” 谢坤南语塞，吃了哑巴亏，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应了声。 靳玉英怕谢忱准备不周，趁其他人进入楼栋时，拉住儿子，“第一回上门，聘礼不能少，你那儿准备的怎么样？” “备了，您放心。” 靳玉英点头，想了想仍旧拿了张卡塞到了谢忱手中，“我跟你爸再添点，这回准备匆忙，女孩选择多，我们送的难保不喜欢，回头再给圆圆买喜欢的首饰包包。” 他已经很久不用家里的钱了，这回谢忱却没拒绝，“谢谢妈。” 一家人站在廊道，原本还算宽敞的公共区域变得拥挤。 老爷子再次抚了抚衣衫不存在的褶皱，忍不住叮嘱，“来求娶人家女儿，在以前的事上咱们家又本就理亏，放低姿态，亲家母说什么都接着。” “要是坏了我孙儿孙媳妇的婚事，饶不了你们。” 话听着对所有人说的，凌厉的眼神却只盯着谢坤南，仅是警告谁已经心知肚明。 谢坤南:“……爸，您多虑了。” 门敲响。 没过一会儿从里面被推开。 姜嫄来开的门。 背着晨光把窈窕的身影拖长，明眸皓齿，清晨冷清的阳光下，显得她深褐色的眼眸更亮。 近距离仔细看来人，谢老夫人眼睛看的发直。 小姑娘长得太过出众，谢老夫人一眼就认出曾在潭灵寺见过她，难怪臭小子那天反常，回家路上沉着脸一言不发，原来就是她啊。 心心念念惦记了人这么久。 臭小子那天还敢在她面前装不认识。 谢忱昨天就跟她说了谢家长辈想先来登门拜访，姜嫄却没想到这么多人，怔了瞬，随后已很有眼力劲儿的敞开门，礼貌的侧开身喊人，“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里面请。” 老夫人已率先欣喜的应，“诶。” 林凤美看到谢家人来，微微拧眉，这是她第一回见他们，若不是因为女儿，她这辈子都绝不会见任何与郑家有关的人。 “这是亲家母吧。” 老夫人和靳玉英上来就拉住林凤美的手。 “可算见着亲家了。” 姜嫄客气礼貌的请他们坐下，给他们端茶倒水。 谢忱帮她一起。 老夫人也拉住姜嫄的手，越看越喜欢，“让这臭小子来，圆圆坐，坐奶奶身边……” 抓着姜嫄后老夫人就没再撒手。 “第一回正式见面，奶奶给你带了见面礼。” 说着拿出一直小心捧着的匣子，里面盛着对帝王绿翡翠手镯，和一条由十一颗翡翠蛋面组成的项链，颜色鲜艳如春潮，种特别老，通透饱满价值不菲。 她跟谢忱的事还未有最终定论，见面就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姜嫄有点懵。 “太贵重了……” “这是当年你太奶奶留给我的，用来娶孙媳妇，如今给你我也算不负你太奶奶所托。” 老夫人直接替她套在了手上。 “好看，圆圆戴真好看，这些老物件就得戴在对的人身上才好看。”老夫人赞叹。 姜嫄看向谢忱，谢忱点头示意她收下。 接着老夫人又拿出自己收藏多年的珠宝，“这是爷爷和奶奶的一点心意。” 靳玉英也忙拿出自己备好的礼物。 又拿出给亲家母的。 林凤美没收，沉着脸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们现在收这些不合适。” “来的匆忙，只备了些薄礼，亲家母千万不要介意。” “今天我们来为两件事，一件是为当年的事登门致歉，另一件是为两个孩子的婚事。” 林凤美听他们提起当年的事，心中不适，攥紧了拳。 谢老爷子平生第一回觉得抬不起头，“亲家母，当年的事是谢家不对……” 听见长辈致歉，作为小辈，姜嫄悄然起身离开，给长辈留了体面和空间。 在经过谢忱时，倚在隔断旁的高大挺直的人悄悄拽住了她的手。 手指一凉，就见无名指已严丝合缝的套上了个钻戒。 不容她拒绝的握紧了她的手，小声道，“这是我的礼物。” 姜嫄看了眼指尖闪耀的戒指，唇角泛起笑意，“谢忱，有你这么求婚的吗？” “收了我奶奶给孙媳妇的礼物，就已经是我们家的人了。” 方才他可是亲眼看着她收下的，这么多长辈看着，她想赖都赖不掉。 老爷子话落后，谢坤南也开诚布公的坦诚当年的事。 “亲家，当年的事是你心里的一道疤，你跟圆圆受苦了，你放心，在这儿我向你保证，哪怕是为了圆圆，我们家跟郑家以后也绝不会再有什么瓜葛。”谢老夫人道。 真正元凶是郑家，谢家人倒并不是十恶不赦，相反真挚有礼，坦诚相待，林凤美神色稍霁。 靳玉英也忙道，“我跟坤南一直想要个女儿，圆圆嫁过来我们一定待她好。” 知道他们态度，林凤美心里到底好受了些，但听见他们已扯到了结婚，林凤美道，“婚事不急，孩子们还年轻，再考虑两年再决定不迟。” 谢老爷子一听这话晴天霹雳，再等两年还得了，“亲家，阿忱说过，和圆圆从高中就谈恋爱了，如今也有十年了，不如早点定下来比较妥当。” “高中谈恋爱？”林凤美刚松开的眉骤然拧紧。 姜嫄也不禁疑惑的看向谢忱。 谢忱屏息敛气，忙率先解释，“没谈，阿姨。” “高中时是我单相思，圆圆那时还不喜欢我，一心都扑在学习上，我们没早恋。” 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在情急之下不小心泄露了孙儿的秘密，忙住了嘴。 他明白，女孩在这方面吃亏一些，还是不让亲家知道真相为好。 林凤美脸色缓和了些，“现在说结婚还是太早。” “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没错，但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圆圆，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少，不如先把婚期定下来，若有变化再顺延就是，再把婚先订了，也算给孩子们一个承诺。”谢老夫人笑盈盈的道。 谢忱听懂了奶奶意思，这是要以退为进，生怕林凤美拒绝，看了看时间，打断对话，“阿姨，爷爷奶奶，爸妈，快中午了我已经定好了位置，不如边吃边聊。” 老夫人趁热打铁，拉着林凤美道，“亲家，我认识个大师合八字最准，正好这两天人在江城，这就叫人接过来帮两个孩子看看。” 说不紧张是假的。 直到一行人出了门，谢忱惴惴不安的心才落下了些。 第152章 天作之合 两家人吃饭地点订在‘共此灯烛’。 进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如置身水墨画中，环境优雅很适合静下心来谈事。 谢忱先替林凤美拉开椅子。 老夫人和靳玉英一左一右坐在林凤美身边，长辈们先入座后。 谢忱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不动声色的把姜嫄安置在自己身边。 姜嫄刚落座，就感觉到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靳玉英瞧的眉眼带笑，老夫人更是合不拢嘴，谢老爷子也越瞧越满意。 谢忱在桌下偷偷握住她的手，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挪不开眼。 空气短暂地安静，姜嫄对上几人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愣了下，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低了低头，轻拽了下谢忱。 谢忱心绪回笼，菜已经上了几道爽口的凉菜。 忙起身殷勤的招呼林凤美，“阿姨，您先尝尝这个。” 说话间也给姜嫄夹了不少。 谢坤南咳了声，提醒自家其他几人，人还没娶回家呢，在亲家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点，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人小姑娘瞧出个窟窿来。 老夫人和靳玉英热情的拉着林凤美聊天，从孩子们小时候聊到现在。 饭局进行到中途，老夫人果然接来了大师。 靳玉英极配合的先写下谢忱的生辰八字，林凤美犹豫，没见过哪家见面当天就合八字的，事情经过那么多年，当即烟消云散是不可能的。 见亲家母迟迟没动作，已明白她对这门婚事心里仍迟疑。 氛围有瞬间低迷。 谢忱心被无形的手握住。 “我来吧。”身旁清凌凌的声音道。 在林凤美的目光下，姜嫄抿紧唇，顶着压力，在纸张上利落的写下自己的出生年月和时辰。 意思已很明显，她愿意。 老夫人怎么会看不出小姑娘的为难，年纪轻轻却很有魄力，这是老夫人对她初见的印象。 谢忱接过带着她笔迹的纸张，眼眶微热，从不敢想，她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快看看，怎么样？”老夫人问大师。 大师不光算出两人天作之合，还算出两人吉日宜早不宜晚，连具体日期都算了出来。 老夫人欣喜，“太好了，我就知道这两个孩子天生一对，我们两家注定要做亲家，不过亲家母的意见为大，还是遵照亲家母的意思，婚事到时候再说。” “但好日子也误不得按吉日7月初先把婚订了，亲家母你觉得怎么样，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喜气洋洋，喜悦溢出眉眼。 老夫人温水煮青蛙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就把人划拉去了自己家，一退一进，却把婚期都敲定了。 婚都订了，再商议结婚自然就容易多了。 离7月3日还剩两周的时间，谢忱仍觉得太慢，没商议婚事前，他觉得自己多久都等得了。 但真的提上日程，他觉得一天也等不了，这种事难免有变数，本就宜早不宜迟，他奶奶请的这个大师太不专业。 早知道他自己请一个。 姜嫄态度已说明一切，林凤美纵使想反对，终究没再说什么。 饭局非常愉快，起码谢家人非常愉快。 姜嫄不敢去看林凤美的眼睛，在老夫人过来拉着她叙家常时，姜嫄尽量粉饰的表面无事。 跟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 “好孩子，阿忱都跟我说了，奶奶知道你是个聪明优秀的孩子，奶奶真心喜欢你，想跟你做一家人，如今匆忙订婚委屈你了。” “以前的日子不去想，家里虽然就剩你妈妈，但奶奶也是你的后盾，以后阿忱要是让你受了委屈奶奶跟你爷爷都饶不了他。” 心轻轻波动了下，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缓声道， “小时候总想长大，长大后却总忘了为什么想长大，是谢忱让我记起长大后我拥有的最珍贵的特权是追寻。” 姜嫄露出笑，“他很好，我不觉得委屈，奶奶，谢谢您。” 老夫人怔了怔，只觉得眼眶湿润，握紧了姜嫄的手，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禁感慨臭小子眼光真好，会挑孙媳妇。 饭局结束，一家人从包厢出来，古香古色的园子挂着蒺藜灯，取意吉利的意思。 选饭局地点的人看得出来用了心。 穿过亭台楼阁，老夫人低声对谢忱道，“亲家母对这门亲事仍不是很满意，显然是圆圆拿了大部分主意，亲家母一人带大孩子不容易，家里就母女两人了，好好的母女关系因为你难免不受影响，你们男人粗心大意，不懂对于女孩来说这得多大的勇气，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圆圆。” 谢忱微微俯身，认真听着教诲，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应，“奶奶，我都明白，我会的。” “谢总？”一人惊诧的喊。 谢忱抬头看去。 来人直冲谢忱而来，“谢总，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 来人喝了两杯酒，走近才看清一旁的老爷子和老夫人，微愕，忙打招呼，“谢老先生，老夫人。” 走在前面的谢坤南和靳玉英也顺着声音看来。 “谢董，靳厅长。” 怎么都没想到在这儿会遇上谢董一家，连久不见面的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在。 靳玉英前几年也刚升了教育厅厅长，能遇见这一家人齐聚实属难得。 来人很激动，转念一想当即明白，郑家今天也在这儿，以郑家如今的情况，许多投资人避之唯恐不及，他是看中郑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还有谢家兜底，今天才来了郑家饭局，他果然来对了。 谢家一家人今天也尽数出席，看来谢家还是很重视郑家的。 “谢总，你们也是来参加郑氏饭局的吧？在里面。” 恰好远远地看到姜明义和郑华芸来。 来人忙不迭道，“姜总，郑总，来的正好，刚巧在这儿遇到谢总一家人，今天真是荣幸之至。” “谢总，谢董，靳厅长外面热，别让老先生和老夫人久站，还是进去聊。”来人比郑华芸和姜明义还要热情。 郑华芸看到谢家人都在，眼睛都亮了。 转瞬却也看见了被簇拥在谢家人中间的林凤美母女。 倏忽间眉拧的死紧，瞪向两人。 林凤美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姜明义了，如今他果然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被人前后簇拥着，穿的人模狗样。 原以为再见他，她一定比以前更歇斯底里的，恨不得撕碎当初伤害了她家庭的狗男女。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有，她仍旧痛恨他们，可她没有再因见到这对狗男女而失态。 姜明义也没想到不光遇见谢家人竟然还有林凤美和姜嫄。 同为女人，靳玉英知道郑华芸所作所为后，感到不耻。 靳玉英挽着林凤美的手紧了几分，都没拿正眼瞧几人，继续刚才对林凤美没说完的话，“亲家母，咱们婚礼办一场中式一场西式，地点国内国外都行，小女孩喜欢城堡，不知道圆圆喜欢什么，到时候好好热闹一下。” 老夫人握住姜嫄的手，以示安慰。 他们压根不认识来人，一定又是谢坤南生意上招惹的人，谢老爷子心中有气路过几人重重的哼了声。 “谢大哥，阿忱。”郑华芸忙喊。 谢坤南没理会她。 郑华芸接受不了曾对他们亲密的谢家，如今都围着林凤美这对母女转。 家族的压力，集团濒临破产的压力，谢家人的态度，她再也受不了这天上地下的差距，疯了一样冲上去撕扯林凤美。 “林凤美！” “都是你们母女，你们母女都是贱人！” 郑华芸原形毕露，靳玉英吓了一跳。 姜嫄忙要上前，就见谢忱已一把握住郑华芸胡搅蛮缠撕扯的手。 狠狠地推开了她，脸上乌云密布，“恬不知耻，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从今以后谢家跟你们势不两立。” 谢忱看向方才很没眼色的人，“焦总，做生意擦亮眼睛，别饥不择食，跟什么阿猫阿狗都合作。” 焦智平酒醒了几分，才察觉出状况不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显然不是来合作的，这话一出不傻的都不会为了一个濒临破产的郑家得罪谢家。 不明白谢郑两家关系怎么会闹成这样，但传言为真，显然谢郑两家已经决裂。 焦智平灰溜溜的走了。 靳玉英惊魂未定，彻底见识了郑华芸的可怕，忙问，“亲家母没事吧？” “太不像话了！郑老一辈子宅心仁厚，怎么教导出这样的孽障，以后绝不许再跟他们家来往！”老爷子气愤不已。 老夫人也气极，拍了拍姜嫄的手，“吓着了没？圆圆别怕，奶奶给你撑腰。” 第153章 好运啤酒 姜嫄和林凤美回到家中。 只觉得短短一天像过了一个世纪。 今天林凤美格外沉默，姜嫄知道她的选择无疑很伤老妈的心，又遇上姜明义和郑华芸，想必心里更难受。 洗漱后，林凤美房间灯还亮着。 姜嫄走进房间，就见林凤美在看她小时候的照片。 有些照片残缺不全，是因合照里有姜明义，林凤美早已将他裁了去。 那个已经被摘除她们生活里的人，因为她又用另种方式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 姜嫄坐在床沿边抱住了林凤美，低声道歉，“妈，对不起。” 这句简单又充满愧疚的道歉，戳中了林凤美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堵高竖了二十多年的围墙轰然倒塌。 林凤美满心无力，终于开口，“以前我管你严一些，生怕你有样学样走了歪路，妈不能陪你一辈子，也许真是缘分，小谢不错，你要真想跟他在一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见了谢家，他们的态度已说明一切，她结了两次婚，也从未被对方家里这么重视过，她的家庭从未完整，女儿跟着她受了不少苦。 兴许是老天爷补偿她，才让她有这样一个女儿。 谢家真心实意，小谢也是一心护着圆圆让她安心不少，看到郑华芸的模样，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年发疯的样子多么可笑。 人不该总活在过去。 姜嫄背脊微僵，眼中涌上热意，抱紧了林凤美。 无论是以前为了她跟赵弘文离婚，还是如今为了她最终让步妥协，林美美看似强硬，实则始终在为她着想。 “妈，谢谢你，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林凤美眼圈泛红，拍掉她的手，“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虽然不反对，但结婚不能急，你妈我在这事上栽过两回跟头，再看看不迟。” 姜嫄非但没松手，反而脑袋往林凤美脖颈滚了滚，“听我妈的。” 姜嫄不客气的盘腿上床，赖在林美美身边，抱着林凤美，母女俩说了很久的话。 直到夜深人静，她才回到自己房间。 手机放在书桌上，临睡前她扫了眼。 除了工作的消息外，还有谢忱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姜老师，睡了吗？】 不确定他睡了没，但还是回了条，【准备睡了。】 没想到另头秒回，【我睡不着。】 姜嫄笑，慢悠悠地打字，【我也睡不着。】 对话框跳出一张楼顶天台的照片。 xc:【上来看星星。】 窗外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出来有没有星星。 姜嫄随手披了件外套出门。 深夜晚风微凉。 蹑手蹑脚地合上门，楼道仅余她一人脚步的踢踏声。 从天台窄门涌出的风很大，姜嫄拢紧了衣服。 一出天台视野开阔，眼看要下雨，天空乌云密布，哪儿有星星。 倏忽间，整个天台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漆黑的夜里犹如银河。 姜嫄脚步猛地顿住。 浓墨的夜被照亮。 谢忱静静地站在无垠夜幕下的星火中，光影勾勒着他的轮廓，衬得令人遐想又神秘。 风声烈烈，吹鼓了他的衬衫，深情善睐的眉眼带笑，什么话都没说，仅是冲她张开了手臂。 姜嫄怔忡。 莫名地眼睛发酸，没有丝毫犹豫，迎着风飞奔过去跳起来扑进了他怀里。 谢忱被撞的后退了两步，仍稳稳地托住了她。 姜嫄腿盘在他腰间，双手牢牢地的搂着他的脖子。 谢忱啧了声，嘴上戏谑，“姜老师要是不拿教师组跳高冠军，我第一个去抗议，指定有黑幕。” “你是要跟我求婚吗？”姜嫄问。 他轻扬了下眉，“谁要求婚？戒指不都戴你手上了吗？” “我摘下来，你重来一回。” “别摘。”谢忱忙阻拦，“大师都说了，我俩天作之合，戴上了这辈子也不许摘。” 听他提起这茬，姜嫄笑，“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他是个托？”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不过是为了瓦解美美同志的防线。 既然都看出来，她还是配合的给了生辰八字，谢忱嘴角已抑制不住的上扬，坦白道， “天作之合是真的，婚期确实用了点钞能力。” 忙撇清自己，“这事奶奶安排的，我事先不知情。” 他要是知情，准给自己安排的更妥帖。 姜嫄笑出声。 谢忱拥着她，也笑，收了玩笑，郑重的道，“是要求婚。” 目光交汇，时空仿佛被拉缩。 谢忱看着她，不自觉放轻呼吸， “姜嫄，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从16岁到今天从未变过，过去现在将来，我仍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脸颊潮湿，又被风吹干，风的哨音里，姜嫄怕他没听清，再次坚定的道，“我愿意。” 全世界声音都消失不见。 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被触碰，亲耳听到这三个字，是难以想象的快乐，澎湃的喜悦快要淹没他，谢忱无声地笑，“我没听清。” 姜嫄双手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大声的道，“我说我愿意！” 谢忱笑出声。 “要不我们庆祝下？”姜嫄提议。 “好。” 说着姜嫄拍了拍他示意放她下来，“你回家等我，我去去就来。” 姜嫄偷偷摸摸的再次打开门，为了方便再次出去，她没关门。 黑暗中谢忱单手插兜，就倚在门口瞧着她，楼道透进的光被他高大的身子遮去了大半。 姜嫄不敢开灯，映着点光亮找了个袋子，又悄悄打开冰箱，把冰箱里的啤酒全部装进了袋子里。 “圆圆。”黑暗中林凤美突然喊。 姜嫄惊的一个激灵，脚下啤酒差点踢翻，忙扶稳，应了声。 “大半夜还不睡觉窸窸窣窣干嘛呢？！” “……我喝杯水。” “哦，喝完早点睡。” 姜嫄听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压抑的笑声。 她拎起袋子，推着他出门，这回更谨慎，等门合上才松了口气。 谢忱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啤酒，顺手接过，“我那儿有酒。” “那可不一样。” 姜嫄指着他手中的啤酒，一字一句的念，“我这叫好、运、啤、酒。” 敞开的袋子口能看清啤酒瓶上清晰的印着几个大字‘勇闯天涯’。 谢忱笑意加深，听着她胡说八道。 “姜老师，我虽然毕业好几年了，但好歹受过义务教育，不是文盲。” “那你说这几个字念什么？” 谢忱:“好运啤酒。” 姜嫄:“……” 第154章 好看 两人提着啤酒进门，门刚推开浓郁的花香扑面。 熠熠灯光布满了室内，整个房间红玫瑰重重叠叠多到无处下脚，不知道有多少朵。 清新的香味像是从玫瑰园刚摘下来的一样，花瓣上甚至还带着水珠。 姜嫄走近，轻轻抚摸花瓣，忍不住笑，“什么时候准备的？” “下午刚空运回来。” 灯光在房间细细地闪烁，给艳丽的玫瑰花色披上了层柔和的橘色，与悄然升温的氛围撞个满怀。 姜嫄如置身一片花海。 她又想哭又想笑，看着自己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拖鞋、睡裙、宽松外套。 这么重要的时刻，未免太过随意。 她当即决定。 “不行，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庆祝。” 谢忱勾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的把人提溜了回来，“饶了我吧，把阿姨吵醒对我没任何好处。” 他抬了抬下颌，“去房间看看。” 听他这么说，姜嫄心里已有隐隐预感，迫不及待的转身往卧室去。 房间门敞着，地上放了许多未拆封的包装袋，他的衣柜腾出了大半，被各式各样的女装占满，吊牌都还未摘。 姜嫄一件一件抚摸那些衣服。 每一件都很好看。 谢忱跟着她走进房间，把仔细叠放在床头的那件水蓝色衬衫递给她，“咖啡渍不太好洗，留了印，但我按你尺码，给你买了件一模一样的。” “以后在这儿过夜不用再回家换衣服。” 姜嫄接过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水蓝色衬衫，她展开来看，下摆是留了个浅浅的印记。 衬衫不贵，他不光给她买了件一模一样的，还有好几件同色系款式相似的衬衫，跟他自己常穿的衣服是同个牌子。 她忍不住笑，指向地上堆积的包，“这些也都是给我的？” 谢忱揽住她的腰，凑过来向她索吻，“你不是想要爱马仕吗？” 姜嫄愕然，想起在他公司篮球赛后抽奖环节自己开的玩笑，低笑出声，“我就随口说说。” “我当真了，你说的我都会当真。” “衣柜太小，等我们结婚了换个大房子衣帽间都用来给你放包，争取全部填满。” 温热的唇落在她的眼睛，鼻尖和嘴唇上，试探的舔舐吮咬，等待她的反应，随后撬开她的牙齿，想加深这个吻。 姜嫄眉眼漾出笑，情不自禁的回应他。 她的回应是默许，长指包裹住她抵在他的胸膛的手，拉着她的手环在他腰上。 没了任何阻碍，‘刺啦’一声，她的外套拉链被利落的拉到了底。 谢忱一把抱起她。 “等下。”姜嫄喊了停。 “我想试穿下你买给我的衣服。” 谢忱:“……” “明天再试。”他轻抿了下唇，话说出口脸有些热，“待会儿还要脱……” 姜嫄亲了亲他，“既然是你买的，穿一下。” 见她这么捧场，谢忱内心自然喜悦，点了点头佯装勉为其难同意。 趁姜嫄换衣服，谢忱也没辜负她的好意，把沙发处的花束移开，清理出空间，从便利袋里把啤酒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满柜子的衣服大多都是她常穿的款式，从个别中也能看出谢忱的喜好，姜嫄选了件白色连衣裙。 长裙裁剪恰到好处的露出她纤细的脚踝，衣服如定制般合身，贴身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比例。 她从没穿过这类型的衣服，但似乎还不错。 姜嫄从卧室出来时，随着‘哧’的气泡声，谢忱刚勾在易拉罐环上的长指倏然顿住。 开了一半的易拉罐冒出细腻的泡沫。 身体反应比他的嘴更诚实，心跳无比剧烈。 雪白的裙摆微扬，翻起的裙摆下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她在离他不远处站定，问，“好看吗？” 谢忱没说话，目光下挪，从上至下将站在不远处的人缓慢地扫视了遍。 黑眸再次映出她明亮的眼睛时，突耸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下。 放下还带着冰冷水汽的啤酒，长腿跨过碍事的玫瑰花，两步逼近她，扣着她的腰一揽，她整个人都落进了他怀中。 拇指压在她殷红的唇上带了些力道的捻了下，明明什么也没涂却也极度好看。 下一秒他就低头吻了上去。 推着她往卧室走，开口声音低哑，“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第155章 都想去 毕业季答辩结束。 姜嫄跟同组的两位老师一同从教室出来，今天任务只剩晚上跟其他答辩组的老师聚餐。 “可算了却一桩事。” 同组的楚晖老师摇头，“这些天忙的晕头转向，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姜嫄也轻松不少，她的课程差不多也都结了，只等其他年级最后的期末考。 吉茹定已经开始看机票，准备趁这几天空闲和老公带孩子出去旅游。 “海岛可以玩沙，我家吞金兽就喜欢这个。” “呀！我们也决定去个近点的海岛，时间不够充裕，不然想去非洲看狮子。” 办公室内氛围轻松愉快。 “姜老师，你什么安排？” 姜嫄笑回，“还没想好。” 之前压根没想过寒暑假要做什么，上学时被兼职填满，工作后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自从来到g大，这也仅是她工作后的第二个寒暑假，第一个穿插着各种培训交流，过得七零八碎。 下学期教学评估，这个暑假也注定不安稳，但最近这几天倒是空闲。 她边跟他们说话，边整理自己桌面堆积的资料，把已经用不到的用碎纸机碎了，其他的挨个分门归类，桌面一下宽阔清洁不少。 听着她们讨论，忍不住打开手机也看了下机票。 比起7、8月份的暑假高峰期，这几天似乎是个出门的好时机。 但谢忱也挺忙，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 “他恨嫁的心已经很明显了。” 谢忱早上再次迟到，严波受不了了，压低声，“我怀疑他是不是不想干了，准备结婚回家相妻教子。” 合作方已经来了半小时了，谢忱还不见踪影。 徐明吾不紧不慢的看了眼时间，离会议还有五分钟，“这不还没到时间。” 阿忱最近是没怎么来公司，但重要会议却从未迟到过。 严波食指轻敲着桌面，认真分析，“通常他早该到公司了，现在不是迟到就是踩着点来或者干脆不来，另外你看没看他社交平台？” “不怎么看这些。” “之前阿忱也不看，但最近从婚礼点赞到科学育儿，还不够明显吗？” 徐明吾挑起眉毛，哂笑，“那你可太不了解他了，他现在还要替姜嫄打工，只会更上心。” “……” 有些道理。 自从谢忱把自己股份转给姜嫄，做项目倒是更加谨慎了起来。 这个死恋爱脑。 果然谢忱踩着最后一分钟进的会议室，仅简单的客套了句，“久等了。” 随后入座开始接下来的会议。 整个会议提出的方案专业精准，谈判进行的很顺利。 从早上十点开始的谈判，一直到下午三点才彻底结束。 谢忱准备的很充分，思维敏捷，对方被逼的连连后退，不得不中间休息了一场，把早该中午结束的谈判，拖到了下午。 双方心理博弈，都很耗得起。 最终以比预期更低的价格完成谈判。 双方签字达成合作。 送走合作方，严波凑到徐明吾身边，鼓了鼓掌，“神机妙算，他真的更上心……”了。 “我要订婚了，请柬还没做好，先口头通知。” 严波话还未说完，被生生打断。 最后个‘了’字音调扬起，变成了惊诧的，“啊？！” 徐明吾倒显得淡定很多，“怎么催的婚，以死相逼？” 谢忱正欲答话，手机震动。 按亮屏幕看了眼。 是姜嫄发的消息，问他最近有没有空。 他想了下果断回，【有。】 消息发出。 另头显然在等他消息，一连发来好几个旅游度假胜地。 【我看了机票，最近这段时间是淡季，机票都很便宜，你看看有想去的地方吗？】 出乎意料的惊喜。 谢忱没法假装矜持，划拉着消息，快速浏览了遍。 每个他都喜欢，选不出来。 立马打字，【都想去。】 谢忱这才想起身旁的人，撩起眼皮瞥了徐明吾一眼，“需要催吗？” 说着扬起手机，破天荒的让他瞄了眼聊天对话框。 “看着没，比我还急，她才舍不得让我等，还没订婚就让我选度蜜月的地儿了。”谢忱笑的肆意，慢条斯理的道。 “……” 姜嫄比他还急，这话他自己信吗？ 徐明吾看到对话框里确实发了几个旅游地。 还真是…… 不等细看，谢忱已收走了手机。 虽然没怎么看清。 但徐明吾也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这几天’。 “你们不是才准备订婚，这几天就度蜜月是不是早了点？” “谁规定订婚不能度蜜月。”谢忱在手机编辑文字，轻飘飘扫向他，“你规定的？” 徐明吾:“……”死恋爱脑。 没跟他争辩，问，“你几号订婚？” 回答他的不是谢忱，而是手机提示音。 徐明吾打开一看，就见谢忱已把自己订婚日期发到了好几个群里。 醒目的7月3日，在首句。 平地惊雷，群里顿时炸了锅。 “7月3号。”谢忱收了手机，仍旧耐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 谢忱搭上两人的肩，再次叮嘱，“红包记得包大一点。” 话落，轻拍了拍两人的肩，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准备回办公室再好好看看她发的几个旅游地。 徐明吾脑中仅反应了一瞬，就提出质疑，“不是，那也不对啊，我特么也没见过订婚前度蜜月的……” 严波看着谢忱走远的背影，手肘轻撞了撞徐明吾，“看走眼了吧……我就说他一心想回家相妻教子。” - 收到谢忱回复，姜嫄有些犹豫。 都想去…… 时间有限去不了那么多地方，但姜嫄还是尽力满足，着手开始做攻略。 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在跟答辩组饭局前就完整的列了几个地点的旅游攻略。 “哇，小姜老师，你的攻略好详细，可以发我一份吗？”孙岚瞟见姜嫄电脑图文并茂的攻略，立马凑了过来。 “好啊。”姜嫄笑应。 姜嫄先发给谢忱后，又顺手发给了孙岚。 收到一串长图，每个地点都不同。 “这么多地点？” 姜嫄关电脑拎包，无奈摊手，“我男朋友都想去。” 孙岚瞪大眼睛，‘噗嗤’笑出了声，“五天七个城市，特种兵旅行也吃不消。” 姜嫄也忍不住笑。 “看完攻略，他自己会选个最想去的。” 都想去。 姜嫄没直接拒绝，而是列出更详细的信息让他筛选。 孙岚被震撼的直摇头，“老天，小姜老师，我老公要有你一半品质，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气的我半死。” 话落，孙岚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别说她老公做不到，换做她自己也做不到。 “我也是刚刚有空，顺手做了。”姜嫄笑。 放假本就为了放松，何况他们还从未一起旅行过。 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让旅途从准备起就更加愉快，何乐而不为？ 第156章 人生答案(大结局) 谢忱看了姜嫄的攻略。 能感觉到她的用心，唯一遗憾就是这几个地点太近，时间太短。 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路途上，谢忱最终只在七个旅游地中选择了一个。 两人敲定了出发日期，姜嫄为这几天的工作做最后的收尾。 谢忱也加班加点，忙安排自己手头工作，好空出旅行时间。 毕业典礼如期举行。 冗长又充满别离氛围的典礼结束。 到处都能看到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同学。 “姜老师，我们可以和你单独合影吗？”一名女生满是期盼的问。 女生长相乖巧漂亮，姜嫄没见过她。 “当然可以。” 同宿舍的几名女生欢呼一声，挨个拍照，整理头发衣帽花去不少时间。 姜嫄没有催促，耐心等待。 “好了好了，快拍。” 女生贴近姜嫄，笑颜如花。 其中一人拿的是拍立得，当场出片，女生一个劲儿夸赞，“啊！！好好看。姜老师你也看看，你每张都超美的！” 姜嫄听着小姑娘夸张的赞美，眉眼带笑，“你们也很漂亮。” 女生把手中包装的单支洋桔梗递给姜嫄，“姜老师送给你。” 姜嫄有些意外，“谢谢。” 抬眸瞬间，突然看见坐在看台上的身影。 男人气质恣意桀骜，懒洋洋地的翘着腿，漆黑的眉眼带笑，隔着人群正静静地睨着她。 他坐在第二排，隔着一条火红的跑道，离的不算太远，足以一眼就注意到他。 刚刚散会，人来人往。 周围满是喧嚣嘈杂，只有看台上的人始终安静。 姜嫄很意外竟然会看到谢忱。 他怎么来了。 短暂的愣了一秒，身旁女生小心翼翼的问，“姜老师，我们可以再一块拍个大合照吗？” 姜嫄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 几人正想随手抓个人来帮她们拍合照，就见姜嫄已向看台上招手。 霎时其他人都向看台望去，坐在色彩鲜艳座椅上的男人长得极帅，接收到姜嫄的信号，也仅回应的隔空轻扬了下眉。 随后顺从的起身从看台处下来。 若不是他穿着打扮不似学生，她们几乎以为是同校的学长。 “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姜嫄问。 谢忱唇角噙笑，轻嗯了声。 女生听了，忙把自己贴满可爱hello kitty的手机递给谢忱，连声道谢。 谢忱待她们摆好动作，认真仔细的多拍了几张。 他顺手放大来看。 站在中间的人柔软的长发披肩，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美玉莹光。 好看的令他挪不开眼，他未婚妻真美！ 甚至觉得本人比照片更美，照片没拍出她十分之一的光彩。 女生感谢地从谢忱手中接过自己手机，兴奋的打开照片，有两张出片，拍的还不错。 几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姜嫄还没来得及跟谢忱说话。 “姜老师……” 姜嫄听见喊声回头。 看到个很眼熟的面孔，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她确定没有带过他的课，男生长得高大帅气。 没穿学士服，不是毕业班的学生。 他脖子上挂着单反，笑的格外灿烂。 姜嫄认出来了，他是今天典礼负责拍照的同学。 他不是来合影的，而是扬了扬手中的单反，“姜老师，我能不能给你拍几张照？” “我想替校内公众号拍点素材，到时候照片可以先发给你过目。”男生忙解释了句。 男生脸微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上次在篮球场见过……” 上回他太过紧张，回到宿舍后心还怦怦直跳，到晚上临睡前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典礼结束他就想找她单独拍几张照，没成想又被叫去替别人拍照，转过头来姜嫄就已经走了，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人群中看到她。 “我叫左郤，‘相见于郤地曰会’的郤。”左郤看着姜嫄的眼睛认真的道。 姜嫄听他提起篮球场，顿时想了起来，难怪觉得他眼熟。 左郤这个名字她曾在g大校内公众号看到过，倒是很出名，原来是他。 谢忱睨着挡在他眼前，完全无视他这个正牌未婚夫，对他未婚妻献殷勤的小屁孩。 替校内公众号拍素材，专门来拍他未婚妻，还要发给她过目，接下来呢，还想干嘛。 司马昭之心已人尽皆知。 谢忱气笑。 “太好了，我在公众号经常看到你的作品，正好麻烦你帮我拍张照。”姜嫄眉眼弯起。 “不过，用我的手机拍吧。” 说着姜嫄打开相机功能，把手机递给左郤。 朝谢忱方向伸出手，“谢大老板快来，左郤同学拍照很有名，我们蹭张照。” 谢忱眼波微漾，积攒的情绪瞬间消弭，握住了她的手。 左郤回头，这才留意到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这段时间到处都能听到姜老师已经有男朋友的传闻，他从来都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左郤盯了眼前矜贵俊朗的男人两秒，眼中的光一点点湮灭，正要去接姜嫄手中的手机，横空出现另只指节分明的手。 “用我的吧，麻烦了。”谢忱道。 左郤愣了下，接过男人手中的手机，勉强扯出笑，“没事。” 姜嫄向四周看了看找了个相对人少的方向，环住谢忱的手臂，看向他笑，“就这儿吧。” 谢忱也露出笑，抬手揽过她的肩，让她紧贴着自己。 下午四点的烈日西斜，光芒不减，在头顶晕出闪耀的光圈。 跑道火红，绿树成荫，灰白相间的教学楼体。 男人衬衫西裤身形修长笔直，锋锐的眉眼带着几分笑，很有占有欲的揽着身旁人的肩。 女人一袭湖水色长裙，环着他的腰，另只垂在身侧的手拿着支白色桔梗，唇角笑容明亮，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两人并肩而立，很是般配。 背景是来往的无数穿着学士服的学生，两人在人群中仍旧很耀眼，连阳光似乎都偏爱他们。 两人一起看着镜头，快门按下，画面在瞬间定格。 左郤拿着谢忱手机看了几秒，失落感铺天盖地而来，只觉得有什么悄无声息的破裂了。 “谢谢。”谢忱伸手。 左郤回过神，这才把手机还给谢忱，“不客气。” 姜嫄也对左郤道了句谢，凑过去看照片。 夸了句，“哇，拍的真好看。” 姜嫄正要放大来看，谢忱侧眸斜睨向她，已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揣回了裤兜。 “……” “也发我一张。”姜嫄要求。 “没那个功能。” 话落，谢忱转念想了想又道，“行，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还是纪念下比较好，我俩一起发个朋友圈可以吗？” “……” “可以。”姜嫄同意。 谢忱眉梢微挑，心情舒畅，重新打开手机把照片转发给了她。 盯着姜嫄把照片发了朋友圈。 谢忱这才满意。 “怎么会来这里？”姜嫄问。 “下午没什么事，听到操场在开毕业典礼就过来凑热闹。” 左郤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相机，心中苦涩。 还没来得及对她说，他学摄影就是想以后能有机会给她拍很多漂亮的照片，可没想到第一张就拍的是她跟她男朋友，想必以后也没机会再说。 从高一开始到大二整整五年的暗恋就此终结。 姜嫄回了趟办公室，谢忱一直在楼下大厅的沙发玩手机等她。 再次出来时，校园里没白天那么热闹，但仍比平时活跃一些，有些学生拿着补光灯，拍夜晚的校园。 两人路过篮球场，谢忱瞟了眼，故作不经意的问，“今天那个小孩是你的学生吗？” “不是，不是我们学院的。” 他就知道是那个男生自己不自重，现在老师才是高危职业。 “哦，平时遇到的那样的人多吗？”谢忱随口问。 “哪样的人？” 谢忱扬了扬下颌，“不懂尊师重道的。” 姜嫄探头打量他，忍俊不禁，“就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听她竟然替那个人辩解，谢忱倏地停住脚步，“我看他挺懂事，都知道怎么找借口加你微信，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他比我懂事多了。” 姜嫄被怼的喉间一噎，看着眼前侧开脸生闷气的人。 “怎么又生气了，我都不记得他是谁。” “你明明说了经常留意到他的作品，对他名字印象深刻，还夸他拍照好看。” “……我就客气一下，夸照片好看，也是在夸照片里的人好看。” 姜嫄挽住他的手臂，“我在公众号的摄影姓名栏就看见过他一回，随口客气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有时间关注那些。” 说着展开自己手上的戒指，“我们都要结婚了，心里哪儿能装得下别人，客气一下也不行吗？” 谢忱扣住她的手，轻哼了声，心里倒好受多了，“道理我都懂，但我不喜欢，说他两句不行吗？” “你还替不相关的人说话。” “……”姜嫄感觉冤枉。 姜嫄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 从包里掏出学生送的那支桔梗。 花在办公室被她多包了下，保护的很好，准备回家插在书桌上，但现在拿来哄人，“在我心里你拍照最好看，你看今天每个人都夸你拍照好看，奖励你一朵花。” 谢忱垂眸扫了眼，心中熨帖，却没接，“不要这朵花。” 大掌收紧，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我要这朵花。” 姜嫄眉眼笑开。 路灯温柔，照亮宽敞的林荫道，夜间多雨，大风卷过，吹的影子摇曳。 不远处响起学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吵闹声。 “打雷下雨收衣服喽！～” 谢忱没理会那头的鬼叫。 看着她，执着地问，“姜嫄，你会一直爱我吗？” 姜嫄顿了下，从包包夹层里拿出那封小心存放的信件。 粉色信纸，没多余图案，仅简单的对折着。 谢忱预感到什么，眼睫轻扇了下。 从她手中接过粉色信纸，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是她的字迹。 小谢同学: 对不起这封信来的这样晚，年少的我也没想过谈恋爱，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我不会为谁停留片刻的脚步，可你善良诚挚是那样的耀眼，是那样的值得。 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也只有你一个。 在我眼中世间万物比起你也显得逊色许多，是你给我荒芜的生活投下了第一束光，从此我的世界有了彩色，我从不敢奢求太多，曾拥有过我已经很知足。 老天似乎很偏爱我，让你又回到了我身边，我对未来所有的想象都来自于你。 从前现在未来，我只想和你从校服翩翩一直厮守到老。 谢忱一字一句看到末尾，终于在落款处看了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是太晚了。 他盼了那样久的情书，她现在才写好。 谢忱眨眼间眼眶泛起水汽，“姜嫄，你是蜗牛吗？就这么几行字写了十年。” 捏着信纸的指尖轻颤，猛地将她拥进了怀中。 隔着单薄的衣衫，谢忱咬了她一口，仍旧压根没舍得用力。 又在咬过的肩膀处，亲了亲。 “不够，厮守到老才不够，我要生生世世都跟你在一起。” “我要听你亲口说会一直爱我。” 姜嫄回拥住他，“我会一直爱你。” “你骗我，你怎么保证会一直爱我，而且只爱我一个。” 姜嫄哭笑不得，“小谢同学，你有这么不放心我吗？” “你不爱我了。” 好大的帽子。 姜嫄:“……” 姜嫄看着他的眼睛道，“谢忱，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没人可以替代你，这些年我对你的爱只增不减，我喜欢你的全部。” “你值得所有的爱。” 谢忱眼圈红透，终于露出笑，“我信你。” 他的心很小，只够装得下她。 从前现在未来，他也只爱她一人。 他人生答卷上的答案他早就找到了，那个人名字叫——姜嫄。 （正文完） - - 亲爱的朋友们: 磕磕绊绊历时一年之久，终于给这本书画下休止符。有好多话想说，真的写的时候光标一直停留着，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首先感谢各位朋友一路的支持，你们的鼓励才让我坚持写完了这本书。写这本书一度想过放弃，前半程数据不好，但后半程其实没计较过得失，所以这本书到现在也没做过书测，搁置了许久，只想着还是回来把坑填上吧，哪怕还剩一个朋友看呢，没想到大家都在，真的很感谢。 想尽善尽美写好每一章，大概越想做好越不尽人意，断断续续，导致大家看的很辛苦，我也一度找不到状态，创作的过程也并不容易，既怕辜负大家期待，又过不了自己这关，所以反复修了又修，前两天翻阅废稿时，发现废稿竟然已高达十几万字。 另外希望有意见建议的朋友可以给我留言，大家一起讨论。 很感谢朋友们对我的包容，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读者，大家都好善良好可爱，万般不舍，不舍小谢同学和小姜老师，更不舍你们。 小谢同学和小姜老师的故事还没完，有些朋友不喜欢看番外，所以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番外，不喜欢看番外的宝，咱们就到这儿就此别过了，期待再次相遇。 再次感谢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