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断亲？扫把星原来是锦鲤》 第1章 穿越成假儿子 “你这个晦气的扫把星，带着你这一屋子的扫把星，全都给我滚！害死了我儿子，让我少了一个儿子养我，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宋星河乍醒，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但这些尖酸刻薄的喝骂声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 她还能听到其他女子细碎的哭泣声。 “阿奶！你这是何意思？我被退亲，又不是我娘的过错，分明是那袁家人的过错！你们不帮我出头也就罢了，还在这儿拿我们撒气……” 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 然而，这自然又招来了一系列的谩骂。 宋星河感到有人在推自己：“星河，星河，你快醒醒，你可别吓娘啊！” 有滴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忍不住睁开了眼。 “星河，星河，你可醒了！吓死娘了。”那女子激动得更是大哭。 又两个少女扑了过来，俱是眼睛红肿泪水涟涟。 “三弟，你终于醒了！” “三弟，你没事吧？” 三弟！ 宋星河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自己穿越成了一个男的？！ 这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宋星河虚弱地笑了笑，挣扎着起来：“我先去个茅厕。” 那个刻薄的老妇人还在不停地谩骂着：“死兔崽子，旁的本事没有，倒学会装死了！怎么不继续装下去？我倒还真要看看，阎王是否把你叫下去了……” “继续骂。阎王这下可发现你了，原来这里还漏了你这个尖酸刻薄老不死的。黑白无常马上就来勾你！” 宋星河冷笑一声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但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可是在咒自家祖母去死！ 王婆子更是惊呆了，没想到这个瘦不拉叽的兔崽子，竟然敢这样对待自己。 黑白无常四个字更是让她生出一阵寒意。 在一片呆愣中，宋星河已经走到后园子去了。 她也接收完毕原主的记忆……还好，她还是个女儿身。 其实，她不是三弟，而是三妹！ 但是自己这一房没有儿子，爹娘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她伪装成儿子。 连她两个姐姐都不知道，这弟弟其实是个妹妹！ 宋星河叹口气，看看自己这瘦弱的身子，才十岁吧，这手腕伸出来，简直就像根干柴般。 很是缺营养！ 看来这古代生活不好过，自己还是个儿子呢，还在青春发育期，却这样骨瘦如柴。 再想到方才自己这一家，个个都是极其苗条的。 上了个厕所后，宋星河才放下心来，自己确实是女儿身。 自己本是社畜，在连续加班猝死后，还有这个机会，穿越到古代生活。 好好好，对外自己是个男儿！ 她是有常识的，在这古代，男子可比女子要自由得多。 而这个时代，也是架空的。 国号大顺。这里地处中部偏南，楚南府，定邵县，万安镇，大全村。 自己排行老三，名为宋星河。 以前她没发现，原来这个好听的名字，可男可女。 大姐宋飞雪，十四岁，才被退亲！ 二姐宋飞云，十二岁。尚未定亲。 自己是老三，十岁。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家还有个童养媳，是个捡来的小丫头，名为如霜，八岁了。 真是炸裂……这个童养媳，是给自己准备的？用来掩人耳目的？ 但不管怎么说，老娘苗氏捡了如霜养着，也是大功德一件。 如霜也不知道她是女的，而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她这个“三哥”。 宋星河简直哭笑不得，自己不仅女扮男装，连小媳妇都有了？ 当然，以后要想个法子，把这小童养媳放出去，或者让老娘改了主意，收为义女。 她们这一家子为何回来呢，而她老爹怎么不见人呢…… 原本宋三一家在县城里做点小生意，开个粮油铺子，赚不了大钱，但也度日无忧。 宋三也孝顺，所赚银两总要供给老宅大部分。 天有不测风云，宋三去进货时，出了事故而亡。 剩下这孤儿寡母回到老宅。 那粮油铺子，宋大宋二也是眼馋的，可惜，无人懂经营，不过几个月，便已亏完。 宋三一房，这孤儿寡母在老宅的日子，也极其难过。 苗氏手里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这半年下来，银子都被老头老太太哄骗着榨光。 今日，与大姐有婚约的袁家竟然来退亲！ 吵嚷之间，王老婆子要将一家子孤儿寡母赶出去。 原主挺起瘦弱的胸膛去保护娘和姐姐，被王老婆子用力一推，头撞了墙…… 她这现代猝死的宋星河便穿越而来。 宋星河的脑子里像是电影片断一般连续播放，没多久，她便理清了事情。 不禁对着这菜园子长叹了口气。 这日子，是不容易啊。 回到低矮破旧的老屋后，家里还在吵闹个不停。 看得出来，这回王老婆子是抓住了机会，铁了心要赶这些拖油瓶出去了。 苗氏见自己“儿子”没什么事后，惊喜之余，也对老宅灰了心。 “爹，娘，我们孤儿寡母要出去也行！但是我带了十二两银子回来，都被你们拿走了。我有这么多孩子要养，银子得还给我。” 王老婆子白眼一翻：“那是你赚到的银子吗？那是我儿子赚到的！我苦命的儿啊，以后都奉养不了他爹娘了，这是最后的银子，你这毒妇，竟然还想来争？这是我苦命的儿，最后给我的孝敬银子！” 苗氏脸煞白，眼睛却通红：“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三郎留下的铺子，被大哥二哥拿去经营，原本好好的营生，每个月都能赚个二三两银子，却没过多久就倒闭了！这可是我们挣下的家业……” 苗氏话还没说完，却又被王氏打断。 她双手叉腰，扬着脖子，唾沫横飞：“你们挣下的？到底是你们挣下的，还是我儿挣下的？你有个屁用啊，你出了什么力？你也有脸说你们挣下的？那都是我儿挣下的！不给他老爹老娘，难道还要给你？” 苗氏败下阵来。 她哪里是对手？这王老婆子虽是强词夺理，但乍一听，真让她不知怎么反驳。 “那是三郎挣下来的家业，我们这些年给了老宅这么多养老钱，都是靠着那个铺子。却在短短几个月间，就被经营得倒闭了……” 苗氏说着，就涌上了眼泪。 第2章 丝毫不装了 那个赁来的铺子，有钱人家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她家相公，以前费了多少力，才开起了铺子？ 攒了好些年的银子，才开起了铺子，事事亲力亲为，顾客至上，才能挣到钱。 虽然算不上多么富裕，但比起在乡下刨食讨生活，那是要好得多了。 家是未分的，因此，他挣到的银钱还是要上交一大半到老宅。 靠着他上交的银钱，家里生活比起其他村民，那是要好得多的。 当宋老三故去后，苗氏原也是做过自己掌控那铺子的梦的，但是宋老头与王婆子哪里会肯？ 铺子交出来了，银钱也被哄着上交了，到现在，压榨干净后，就要将她们娘几个赶出去！ 这不是逼着她们去死？ 大嫂张氏阴阳怪气道：“三弟妹，做生意嘛，都是有赚有赔的。若是三弟早就带着他两个哥哥一块儿做生意，这铺子也不至于几个月的时间便垮了。三弟是去了，但他那些顾客只认他，你大哥二哥有啥办法？” 苗氏气得几乎仰倒，总算是见识到了她倒打一耙的功力。 “没错。老三若是个有心的，早就拉拔拉拔他大哥二哥，一块儿做生意，说不定三家铺子都开起来了。说起来，还是老三心眼儿太窄，又娶了你这么个晦气东西，才让那铺子倒了。” 王老婆子哪管什么三七二一，直接把罪名扣在宋老三夫妇头上。 “所以你现在是想拿了我们的银子，又把我们身无分文地赶出去？”宋星河质问着。 “没错！我就是要把你们这一房晦气的扫把星赶出去！” 王老婆子丝毫不装了，还洋洋得意着。 “若不是我爹为家里挣到这么多银子，家里能买得起十几亩地，能让我这两个堂哥都读书？如今我爹爹才一亡故，你们把我爹留给我们的银子抢走了不说，还要把我们赶出去！” 宋星河攥紧了拳头，委屈声声，听得让人心生愤懑。 “你这个小扫把星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若不是你们克得你爹这么年轻就死了，你爹还会为我宋家再挣几十亩地，再盖几个大房子都成！都是你们害得！” 王老婆子胡搅蛮缠着。 宋星河自己也很烦恼。 这可是古代啊，一个孝字压下来，便可让他们无立足之地。 再看看瘦弱的娘，脆弱的两个小姐姐，如竹竿一样的自己，再加上惊恐的小童养媳，比武力值，那是毫无胜算的。 武斗不行，文斗？ 那是更不行的。 谁会来听她讲大道理？ 宋星河深深地叹了口气，秀才遇到兵，那是有理说不清的。 苗氏还企图唤醒两个老人的爱孙之情：“爹，娘，星河可是你们的亲孙子，你们不能连他都不顾啊。” 哪知宋老头的目光只在宋星河身上转了一转，便阴沉着脸不说话。 王老婆子却明晃晃地不在意：“亲孙子会这样咒他祖母？压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咱们宋家可供不起你们这几尊大佛，快点出去吧。宋星河你这兔崽子，一天到晚拉着个脸，真正就是个扫把星，待在我宋家，只会给我们带来晦气。可怜我的三儿……就这么被你们连累死了。” 宋星河悄悄对如霜说了几句话，让她去请里正及宋家族老过来。 原本一脸惊恐如兔子的如霜，似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跑了出去。 苗氏揽着三个儿女垂泪，原本自己一家是在县城生活，过着虽然不那么富裕却很满足的小日子。 短短半年，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不敢想象被赶出去的生活。 儿女还这么小，她们一家要怎么活下去？ 王老婆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让她们一家滚出去，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扫帚。 宋星河冷眼看着，大伯二伯一家，都时不时地插句嘴，帮着王老婆子。 没过多久，宋星河看到里正及族老们的身影，她悄悄地扯了下苗氏的衣裳，自己率先演起来了。 她一脸悲怆：“阿爷，阿奶，你们今日这般做法，只会让我爹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他才过世多久，你们竟然要将他的妻儿赶出去！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爹，娘，我们这一房做错了什么？活儿我们也没少干，银子都给了你们，如今我们手头上没有银钱，你们竟然要狠心赶我们出去。这就是让我们去死啊！” 苗氏也跟着哭喊上了。 她更是真情实感，眼泪扑簌簌地落。 “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族老皱着眉，嫌他们在里正面前丢了宋家的脸面。 王老婆子抢先说道：“里正来得正好，这晦气的一家子，我们是再也受不了了。正是因为这一家子扫把星，才克死了我家老三。瞧瞧，她们这一房回到我宋家，又害得铺子也倒闭了，银钱全都亏完不说，我和老头又时不时有个头痛脑热的。 这还不算完，今日连袁家也来退亲！我们可顶不住了，谁能受得了这晦气一家子？再这样下去，我家都要被祸害完了。” 王老婆子看着众人脸色，又赶紧加上一句：“若是你们阻止我把他们分出去，以后我这一大家子被他们的晦气连累得出了啥事儿，你们负责吗？” 里正与族老们还未说话，就是一噎。 真是胡搅蛮缠，关他们啥事儿？ 要让他们来负责？ 宋星河心沉了沉，古代人更信这些，只要把帽子这样一扣，他们是会忌讳的。 “不知阿奶打算如何分？” 苗氏目光灼灼地盯着公婆：“我们三房上缴了不少银子，否则老宅不可能买这么多的田地。何况这半年来，连我身上的十二两银子，也悉数上交了。我带着儿女总要活下去！既然要分家，要公平才是。” “我呸！你们如今孤儿寡母，倒想着来平分？”王老婆子跋扈得很。 “三弟妹，哪有这样的？你们分出去，我们可未分出去。爹娘的奉养靠你们吗？”大伯母张氏讽刺一笑。 她可不愿分出去什么东西给三房。 三房哪还有利用价值？ 让他们平白养着，凭啥？ 宋星河利索地接话：“大伯母的意思是，爷奶不需要我这一房人奉养？” 第3章 甩开孤儿寡母 众人脸上精彩纷呈，显然是没这个打算。 他们只想着要甩开这孤儿寡母。 靠着他们来奉养，可能吗？ “我这可是为你们着想。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公婆就不用劳烦你们来操心了。只是，既然免除了你们的负担，你们也别想着要分什么东西出去才是。” 张氏打的是什么主意，谁不清楚？ 宋家人纷纷赞同。 他们只想把这些累赘分出去，永远别来烦他们，也别想占他们家的任何东西。 至于要他们三房的奉养？那是想要也没有。 宋星河面色惨然，看向杨里正：“里正爷爷，你可是瞧清楚了？这是逐我们出来，不能分他们一丝一毫。这与我们断亲有何区别？” “你这小子，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宋老头觉得丢了面子，呵斥着。 “那么阿爷觉得，宋家二十多亩地，该分给我们三房几亩？远的不说，就说我娘这半年就拿回来的十二两银子，该分给我们多少？家里的五谷，农具，家畜，又该分给我们多少？还有这些个衣料棉被，对了，两位堂哥都在读书，那么笔墨纸砚，又该怎么分！” 宋星河倔强地挺起瘦弱的胸膛，掷地有声。 “你们想得美！这可都是宋家的！” 二伯母吴氏尖声叫着。 “对啊，都是宋家的，都是我爹给攒下来的。否则，凭你们在土里刨食，刨着刨着，能从八亩地刨到二十二亩地？能刨出两个读书人？二伯母，你这话说的，就是不承认我们是宋家人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宋星河。 王老婆子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你这个扫把星，竟然能言会道起来？你不就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吗？好好好，你这坏小子原来憋了这么多的坏水，现在叽里咕噜往外冒了。” 宋星河心知原主胆子又小，心思又重，哪里能讲出这么多话来？ 但她此时丝毫不惧：“我们三房都要被你们吃了，我还不能说两句公道话了？里正爷爷，族里其他爷爷，我为我们三房说几句话，就是在冒坏水吗？阿奶，你是比皇帝还要厉害？皇帝都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大哥，二哥，你们是读书人，肯定知道这句吧？” 被点到名的宋松之和宋柏之，脸都涨红了。 “说话便说话，掉什么书袋？” 里正与族老都惊奇地看向宋星河：“星河读过不少书？这词儿都知道？” 连他们都不知道。 族老不知道很正常，毕竟他们也没读过书。 里正倒是读过几年书，也听过这话，但他哪里想到，面前的小子会用在此处。 “我知道这词儿也不稀奇。我在县里也读过两年学堂。照我说，若是大哥二哥连这话都不知道，倒是不如我了。” 宋星河见宋家人要急了，却又笑道：“这话的意思是，阿奶，你们莫不是想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可知不让人说话，连皇帝都做不到呢？你们既想做这不公平之事，却又不让人言说，那是不可能的。” 宋家人没想到平日里闷声不说话的宋星河，竟然侃侃而谈起来。 而这个瘦弱的小子，在里正与族人面前大大地露了脸，刷了好感。 “老宋，你这样聪慧的孙子，竟然说他是扫把星？我看你们不仅不能把他们分出去，还该送他继续读书才是。” 某个族老说了句公道话。 宋老头的脸立马就阴沉了。 王老婆子连忙接话：“二叔，你这是看岔了眼，这分明是个扫把星，否则，我宋家不会一连串地倒大霉。今日你们既然在此，便做个见证。我们就是要把他们三房分出去。” “好，分便分，阿爷阿奶，我方才说的那些东西，要分多少给我们三房？如今咱们家里算作四房人，爷奶是一房，大伯一房，二伯一房，我们三房，该平分吧？” 苗氏听到宋星河这样为自己一房人出头，激动得又要哭了。 她从未在任何时候，像今日这般感谢自己两口子，将这小女儿充当成儿子来养。 如今，假儿子也能顶立门户了。 连她都不敢如此理直气壮，但儿子能！ “平分？你们想得美！你们在做梦！这天都未黑，你们倒做上梦了……” 张氏与吴氏又再次聒噪起来。 宋星河一摊手：“里正爷爷与各位叔祖，你们瞧见了吧。他们连一丝一毫都不想分给我们。这哪里是分家？这分明是想断亲！” “没错，我们就是想断亲！你们这一房都晦气得很，别来连累我们宋家。以后，你们就不再是我们这一脉的人！” 王老婆子只觉得这个死小子总算说到自己心坎上。 她连忙顺着他的话说了出来。 宋家三房其他人都惶恐不安，眼泪汪汪。 宋飞雪哭道：“你们凭什么把我们直接赶出来？直接与我们断亲？” 苗氏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才刚觉得儿子能顶立门户了，哪知又到了这个境地？ 哪知宋星河却句句紧逼：“好！从今日后，咱们这一房就不再是你们的亲人！我们断亲！你们当长辈的不慈，就莫怪我们当小辈的不敬！” 里正与族老们都觉得荒诞。 这怎么不像叫他们来做主的，而是叫他们来见证断亲的？ 宋家这小子瞧着是有几分气度，也能掉几个书袋子，但他是否想得太天真了？ 就凭他那竹竿子一样的身子，能扛得起养家重任？ “里正爷爷，叔祖们，我们也是有尊严的！既然宋家容不下我们，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既不愿分给我们任何东西，还要将帽子乱扣……我们这一房也不稀罕留在宋家。口说无凭，咱们且立个字据吧！” 宋星河一副无法忍耐的负气样子，差点让张氏吴氏笑出声。 好啊，这小子！就该这样，让他们能顺利把三房身无分文地赶出去。 没了这些累赘，他们以后的日子能轻省多少！ 王老婆子也附和着：“没错，口说无凭，现在就立字据。” 第4章 不受嗟来之食 里正与族老还要再劝，宋星河却做了主：“小子十分感激里正爷爷与叔祖们的厚爱，但，我们有尊严，不受那嗟来之食。我要证明给他们看，就凭我们孤儿寡母，也能好好活下去。” 苗氏与宋飞雪宋飞云，哪怕心里有些疑虑，但都坚定地站在宋星河这边。 宋星河暗叹，娘和姐姐们都依赖着自己。这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唯一好处了……自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王老婆子听到宋星河的话，差点乐开了花。 “啥嗟来之食，甭跟我们说那听不懂的话！总之，咱们今日便断亲，以后你们这一房的人，与我们这一脉是毫无干系的。” 宋老头瞧着宋星河，倒生出了几分犹豫来。 这小子才十来岁，虽然长得瘦弱，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 就凭他能得到里正与族老们的几分意外，他就觉得，莫非这小子以后会有出息？ 但其他人都催着他赶紧断亲。 他犹豫着说道：“断亲，倒也不必……” 宋星河哪里会容他犹豫：“若是不断亲，那么还请阿爷公平地分家吧。若是不分家，那今日之事，只当做是场闹剧，倒是辛苦里正爷爷与叔祖们白走了一趟。” 宋家其他人立马不同意，个个嚷着赶紧断亲，让他们赶紧走人。 宋老头其实是想着，分家也可，但是不能分多少东西出去。 他是想着，以后这小子说不定有出息了，那他到底仍是自己的子孙。 端看老三便知，老大老二都是不会做生意的，但是老三却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家里无一丝帮扶下，能到县城把铺子开起来。 还能给家里带来这样丰厚的回报…… 谁知老三的这个种，是不是也有那个本事？ 但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容他多考虑了，老婆子与老大老二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他们只想着此时三房的孤儿寡母，做活儿也做不了多少，那么多张嘴，吃倒是能吃那么多！ 原本老三每个月都能给家里一两多银子，在他的大力支持下，家里的田地是越买越多，还供起了两个读书人。 村里谁不羡慕？ 可惜老三出了意外身故，铺子又因老大老二经营不善倒闭。 里外里亏了许多！ 袁家来退亲，让老婆子得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坐实了三房一家子的晦气之名。 别说这孙儿孙女了，就连老三，本来也是颇让二老不喜。 因他十几岁便在外讨生活，自己要做主娶这苗氏。 苗氏柔弱得很，哪里像他们看中的小地主家的胖闺女？ 这孙儿孙女自小便生活在县城，又不在他们跟前长大，更是说不上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罢了，断亲便断亲吧。 断了亲后，便不再是一家人，他们缺吃少喝，也求不到自家门前来。 里正与族老见宋家众人达到了一致，便叹口气，真给他们写了断亲文书。 宋星河等人收拾了个小包袱，只是两身破烂衣裳而已。 就这，也被张氏吴氏监督着，生怕他们顺走了什么东西。 族老看着有些不忍：“说是说断亲，总得给点钱粮，这让他们这一房怎么活下去？” 王老婆子白眼一翻：“才刚立了断亲文书，已经不再是一家子了，我哪里管他们怎么活下去呢？总之，有啥晦气事儿，不要连累到咱们宋家便成。” 苗氏见婆母这么不讲情面，即便她觉得自己都要碎了，仍是咬紧牙关，把眼泪逼了回去。 “娘，我们走吧。”宋星河上前扶住苗氏的胳膊。 宋家这断亲的消息，很快就席卷了全村。 大部分人是同情苗氏，人人都知道王老婆子不好惹，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容不下三房的孤儿寡母了。 也有人说苗氏是个傻的，即便拼了这条命，也该留在宋家。 凭啥要断亲，凭啥要被赶出去？ 在众人纷纷讨论中，宋星河也不慌。 她在记忆里发现，村里是有个破庙的，尚能遮风挡雨。 只要暂时能容身，就没什么可怕的。 “娘，你想不想去外婆家？” 宋星河说出这话，看到苗氏那慌乱的神色，便知自己犯了傻。 哪家能宽裕？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娃儿回娘家？怎么吃住？ “算了，我也不想去外婆家，咱们先去庙里歇着吧。此时天气还热呢，不用担心。” 见宋星河换了主意，苗氏肉眼可见地放松了。 哪怕在破庙里待着，她也不想带着这么多娃去娘家，受嫂子们的脸色。 里正倒是开了腔：“你们执意如此……唉，多说也无益了。你们既然到破庙里暂且住着，各家各户，能搭把手的便搭把手。总是活得下去的。” 有了里正这话，他们一家子到破庙里住着，也是名正言顺的了。 虽然苗氏带着孩子们才回到村子里居住半年多，但因她可怜，别的媳妇们很是同情，倒也真的帮衬。 人人都穷，但也给了些日用品与菜蔬。 宋飞雪首先振作了起来：“既然咱们从那老宅里出来了，便把这‘新家’好好打扫一番，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宋星河倒是有些怜惜她了。 才十四岁的少女，又才遭遇了退亲，此时她就已调整了情绪，拿出长女长姐的架势，要全家人跟着振作起来。 苗氏擦了擦眼泪：“没错，咱们好好收拾一番。” 一家人开始，将破庙收拾起来。 破庙也有三间屋子，里面还有一尊泥塑菩萨，乍一看还真有些吓人。 常言道，宁住荒坟，不住破庙。 可见破庙是有点东西的…… 最起码，是有点吓人的！ 苗氏与长姐宋飞雪，却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管自己做这个决定显得多么荒谬，她们却还是拥护着自己。 宋星河自然不急。 不急的原因是，她有金手指。 【叮，宿主，我是你的专属小助理003，抽奖系统已开启。是否进行抽奖？】 宋星河才刚苏醒去上茅厕时，就已经发现了这个系统。 既然可以抽奖，那还怕日子过不下去？ 自然要赶紧断亲，以绝后患，以后带着娘与三个小姐妹，一起过好日子啦！ 第5章 抽中了五斤米 当时她没有进行抽奖。 直到此时，系统又提醒了她可以抽奖，那么就来抽一次吧。 最好直接抽中一百两银子！ 【叮，宿主，抽奖需消耗10积分，积分可通过日常积攒爽气值，系统给予评估。】 【什么是爽气值？】 【合理的让人感到身心爽快的事件，会产生爽气值。】 宋星河看到面前系统的面板，此时的爽气值是50分。 【这50分具体是怎么得来的？】 她得问问清楚，以便更好地得到这爽气值。 【因宿主方才成功将王老婆子气得几乎冒烟，又因顺利断了亲，因此得了50分的奖励。】 宋星河忍不住抿嘴笑。 方才她确实觉得身心爽快。 50分诶，可以抽奖五次。 宋星河有点摩拳擦掌的感觉。 【抽奖。】 只有她才能看到的面板上，有颗虚幻的水晶在发着光芒。 随着转盘转动，宋星河也开始期待起来。 【停。】 她在心里默念着，转盘果然停了下来，指针指着出现的奖品图案。 宋星河一看，好好好，竟然是一小袋粮食，还是白米。 【请宿主选择奖品寄存处。】 宋星河撇撇嘴，还能选择放到哪里？自己也没个空间…… 只能放到自己面前。 粮食袋子凭空而出现，似乎一开始就在宋星河的脚边一般，是无声无息的。 其他人忙着手里的活儿，竟然没发现！ 宋星河有些犹豫。 自己的这个金手指，是否要告诉其他人？ 想要隐瞒的话，每日里这样朝夕相处，共同生活，哪里隐瞒得住？ 正在纠结着，苗氏已经过来了，疑问道：“星河，你脚边怎么有个布袋子？里面是什么？” 宋星河心一横：“娘，是粮食，五斤白米。” 这话将几人都吸引了过来，竟然有白米？ “哪里来的？是谁送的？” 苗氏有些迷茫。 谁会大方到送出白米啊！ 能给点菜蔬已经很大方了，这可是米啊，家家户户连杂粮粥都不能喝得太稠，谁会给白米？ 宋星河环视她们一周：“你们围过来，我有事儿要细说，不能让旁人听到。” 其实这个靠着山脚下的破庙，此时也没有人过来的。 但宋星河为了保险，还是拉着她们过来，围成一小圈。 “娘，大姐二姐，如霜，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咱们能否好好活下去，因此你们听了，切记不要太过大惊小怪。” 宋星河如此神秘，更是吊起了她们的胃口了。 “想来是爹爹在九泉之下保佑，又兴许是庙里的这尊菩萨显了灵……” 宋飞雪一脸的狐疑：“三弟，你是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 “差不多吧。更确切的是，从地里冒出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宋飞云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从地下冒出来的，就是给咱们的？兴许是给菩萨的呢。” 苗氏信佛，更觉得是这样。 宋星河只能依了她们的想法：“总之，现在咱们是得了这袋粮食，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东西。” 看到苗氏那不赞同的眼神，宋星河叹口气：“娘，咱们先供奉菩萨吧。若是菩萨高兴，说不定会给咱们更多的东西。” “供奉菩萨是应该的，但你不可越发贪心，还想着菩萨给你更多的东西。在神明的护佑下，咱们都平安健康，就已经要知足了。” 苗氏絮叨着。 她总觉得这袋粮食来路不同寻常，但儿子这样说，她也就姑且当作如此。 毕竟，刚才她也瞧得清楚，有些妇人是送来了些东西，但绝对没有粮食的。 何况还是足足五斤？！ 若是说星河是从宋家带出来的，那更是不可能。 她哪有那么大本事，能从宋家带粮食出来？ 再说，宋家也是吃杂粮窝窝头，或是杂粮稀粥。 这样上好的晶莹的白米，宋家都会无比珍惜，平日里是上了锁的！ “娘，咱们供奉菩萨，是直接这样上供，还是熬好粥后再供？” 好在有里正的发话，村里的妇人也凑了几只粗瓷碗，以及一只破瓦罐给她们。 此时还能熬粥。 “熬好粥后再供吧。飞雪飞云如霜，你们捡点石头木柴来，咱们垒一个灶。” 说是灶，宋星河也知道，就是搭一个简易的石灶。 瓦罐放上面，下面烧火，很是简单。 宋星河暗暗感叹一下，她在苗氏眼里真是个儿子……这样的活儿，她就不吩咐自己去做，只让那三姐妹去做。 或许苗氏还在想着“君子远庖厨”之类？ 宋星河自嘲地笑笑，自己可不是啥君子啊。 不对，自己也是个读了两年书的读书人！ 那就能理解了苗氏的这想法。 这破庙就在山脚下，捡石块捡干柴，倒是便利。 没多大一会，三姐妹便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宋飞雪脸上还有着笑意：“娘，三弟，虽然咱们现在住在这破庙里，但我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苗氏怜惜地抚了抚长女的头发：“咱们与宋家断了亲也好，以后也无人喝骂你们，更无人能动手打你们。日子虽然清苦些，但咱们娘几个在一块儿，心里也是舒坦的。” “娘，在宋家咱们的日子就舒坦吗？就不清苦吗？” 宋飞云脾气更火爆些，一开口就是怒火。 苗氏一噎，孤儿寡母留在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原本她在县城里住着，也就是操持点家务活儿，再就是做些女红针线，粗活是不用做的。 但在宋家可没人会惯着她们。 别说惯着她们了，反而会磋磨她们。 苗氏瞧瞧自己那变得粗糙起了茧了手，不由苦笑了下。 宋星河一边搭着简易灶，一边笑道：“放心吧，如今咱们有菩萨保佑，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如霜在一旁帮着她，看到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也跟着笑。 宋星河便在心里叹了声，如霜这个小丫头啊，才八岁呢，就会看脸色了。 其他人一开始或许还有些惶惶然，但如霜一走出宋家就开心了。 她是童养媳，在宋家老宅里哪有地位可言？ 宋家那些人，简直当她是丫鬟，偏偏苗氏她们也难护住她。 第6章 不会让你挨饿的 这下，全家人一起从那憋屈的地方搬了出来，吃不吃苦，挨不挨饿，虽然全未可知，但小丫头是放松了。 宋星河瞅了瞅如霜：“小如霜，你不要慌张。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如霜虽然知道自己捡来的童养媳，但才八岁，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 她只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宋星河：“三哥，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三哥在她眼里自然厉害，她哪里会想得到，一向瘦弱的三哥竟然敢跟宋家那些要吃人一般的人争执，还成功断了亲！ 以前三哥就会读书，会识字，只是一直都有着愁绪，对她也挺冷淡的。 如今一家子搬了出来，亲情似乎更紧密了。 此时天还未黑，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忙活着，一边说着话，很是温馨。 瓦罐里的白粥滚了，冒出阵阵饭香来。 几人都不禁用力吸吸鼻子。 如霜咽了下口水：“娘，我们好久没吃到白米饭了呀。” 在县城时，她们是时不时会吃到的。 但宋老头与王老婆子经常会忽然杀到，并且还翻箱倒柜的。 尤其是厨房里，那是会仔细翻查的。 若是看到有几斤这样的白米，不必多说，会喝骂一顿，再全部打包走。 因此，苗氏也有了经验，买的时候也只买一点，根本不敢放到厨房，最好是当天晚上就吃完。 事实上哪止厨房，每间房，他们都会去查看。 连衣料，笔墨等，都逃不过他们的手掌。 只要看到有，但定然是一边絮叨着骂一顿，一边都要卷走。 苗氏想起这些往事，有些怔忡。 若不是老宅的这些人拖后腿，她的小家，原本可以过得多么舒坦啊！ 宋三是个勤勉肯干的汉子，但在这些婆媳家宅的事上，他哪里会愿意操心。 只会让苗氏忍着些：“要知道爹娘那时候不愿意让我娶你，我不顾他们的反对，已经是大不孝了。这些日常小事，你就多忍让着些吧。再说，哪家不是这样的呢？” 苗氏对于宋三哪哪都满意，只有这一条，让她很是憋屈。 “再说，咱们儿子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宋三每每抬出这句话来，苗氏便哑然。 宋三还说过，在村里生活的儿媳，可还没有她这样的日子，那是日日都在婆母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就连城里的儿媳，即便不用干那么多活儿，但也是要侍奉公婆云云。 能怎么办？只能屈服了。 久而久之，苗氏自然也只能说服自己，这日子已经过得不错了，不能再要求更多。 宋三顶着那么大压力娶了自己，不能再让他为难。 苗氏想起亡夫，眼泪又涌了上来。 没用的丈夫，没用的自己……一心一意为整个宋家操持，落到了什么下场？ 宋星河看着苗氏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苗氏回过神来，向“儿子”报以感动的微笑：“星河，不用担心我。我总要护着你们的。” “我们也能护着你的。娘，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你看，我们都能喝上白米粥了。” 宋星河搅了搅瓦罐里的粥，连她都不禁悄悄咽了下口水。 “咱们准备供奉菩萨吧。” 苗氏示意宋星河把白粥舀出来，端到那破旧的供桌上。 菩萨与供桌，都已经被擦洗了一遍，庙虽然又小又破，但这几碗白粥一上桌，这庙里也显出几分香火感觉来。 正准备要供奉，却见有人过来了。 苗氏连忙起身招呼：“原来是小林子啊。” 原来是林家的孩子，林少恒，十二岁了。 林少恒的长相，是村子里少有的白净好看，穿得也干干净净。 粗布衣裳浆洗得发白了，但是一点儿也不脏。 宋星河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少年老成。 林少恒有一丝腼腆：“婶子，星河，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 他打开衣摆，原来怀里揣着几个红薯。 苗氏慈爱道：“多谢你娘了……” 林少恒将红薯放下，又说了句：“我娘说，日子会好起来的，婶子千万别灰心才是。” 苗氏和宋星河又感谢了几句，满嘴答应。 林少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供桌，便告辞了。 苗氏有几分不安：“这孩子看到咱们煮的白米粥了，是否不太好？” “别担心，娘。咱们这白米又不是偷的抢的，是菩萨赐的。他们敢有什么说法？也不怕菩萨找他们麻烦？” 几人见宋星河如此笃定，都放下心来。 “菩萨在上，我宋星河原本只是一普普通通的社畜，连续加班导致猝死。能再得到这次生命，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今日且上供白粥几碗，待来日我条件好了，一定会上供美食!” 苗氏等几人看着宋星河嘴唇微微张合，却听不清她的喃喃自语。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宋星河便示意大家：“这下轮到咱们开动了。” 每人一碗满满的白米粥，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如霜小声道：“三哥，你多吃一些，我吃不完这么多。” 她想着要分一些给宋星河。 宋星河“哎”了一声：“你这小丫头，一碗粥而已，哪里有吃不完的？放心吃！” 虽然只是白米粥，菜也没有，但人人都已经极其满足。 米粒已煮至软糯，散发着浓浓的米香，一口下肚，整个身心都似得到抚慰。 苗氏见儿女们都闷头喝着粥，倒觉得有几分岁月静好来。 宋星河也吃得满意，若是有几包榨菜就更好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还有抽奖的机会，但此时，物资来之不易，她倒是不想将积分都用掉。 每人一碗粥，瓦罐里还剩下一碗的样子，其他几人将碗里吃得干干净净，就自发地放下了碗。 “剩下的这点三弟你都吃了吧……不过，留到晚上吃也可。” 宋飞雪有点纠结。 她既想让三弟现在吃个饱，又觉得过于浪费。 宋星河却直接将瓦罐里剩下的粥一分：“每人都再吃两口。哪有这样的道理，剩下的都留给我？” 姐妹俩有些惊讶。 以前家里若是有什么吃的，通常都是留给三弟更多一些。 这似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第7章 昂贵的细盐 哪知现在三弟却心疼起她们了？ 宋飞雪原本因为被退亲，心里就很难受，此时见三弟格外心疼起自己，更是喉咙都堵塞了。 “都是我没用……我给家里蒙羞了，竟然被退亲。” 宋飞雪带着哭腔，极力控制着眼泪。 宋星河心里一叹，这长姐，说是长姐，其实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呢。 再一看其他人也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哎，难怪说女子是水做的。 “你们都别哭啊！要哭也喝了这粥再哭，要不然，白瞎这好粥了。” 宋星河这状似没心没肺的样子，倒引得她们一乐。 被打断了饱满的情绪，宋飞云有些憋闷：“三弟，你真坏！” 宋星河哈哈大笑起来，催促着她们每人再喝两口。 苗氏看着粮食袋子，估摸着这一顿大约也就吃了三两米。 她十分爱惜地将袋子藏到菩萨身后，又用一些柴禾盖住，确保旁人看不出端倪。 “还好得了邻居们的帮助，家里还有好些菜，还有这红薯……今儿晚上就吃红薯吧。吃红薯粥，掺一点点米，熬出来的粥，也是香死人。” 苗氏精心打算着。 她本也想着，午时既然喝了饱饱的白米粥，晚上这顿便罢 了。 但又想着儿女跟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娘，也是吃足了苦头。 若不是自己没有，那铺子就该守住……哪怕铺子守不住，那十二两银子也该守住。 她又有些自嘲，十二两银子不可能全部落在自己手里，最起码也该藏起来一些。 不该全被两个老不修的诓骗去。 哪怕如今手里有个一二两银子，那日子都会好过得多。 宋星河见飞雪姐妹们又在拔门前的杂草，喊道：“长姐，二姐，如霜，歇会吧。又没什么事儿，这些活儿咱们慢慢来。” 她们却不愿停下，只想着赶紧把这地方收拾出来。 哪怕此时暂居破庙，但破庙就是家，她们也希望把这破家尽量收拾得干净清爽些。 “这些个杂草，拔干净后，晒干了，还能引火。三弟，你歇着吧。我们拔了这些草，再去打水。” 宋星河见劝不动她们，索性跪在菩萨前，双手合十，开始抽奖。 “菩萨在上，保佑信女手气大旺，抽个大奖。瞧瞧咱们这一家子的凄惨境地，最好让我抽个百两白银。” 想法是好的。 转盘开始转动，她在心里默念一声：【停】。 指针停止转动，宋星河看到面板上的字，差点气晕了过去。 【谢谢惠顾！】 啥也没捞着！ 浪费了10积分！ 再来一次。 【谢谢惠顾！】 又浪费了一次。 只剩下20积分了。 宋星河有些无语地看着菩萨，敢情在菩萨面前抽奖，倒是没那好运气了？ 她便又走到外面，在屋檐下念念有词，又抽了一次。 苗氏正好过来，惊讶之极：“星河，你旁边竟然有了柴刀与锄头！” 她的声音不小，其他人也吃惊地围了过来。 宋星河满意一笑：“你们瞧瞧，菩萨又赐好东西给咱们了。” 柴刀与锄头啊，崭新的铁器，这可是贵重物品！ 这下她们更是相信了，连忙到菩萨面前又三跪九叩的。 宋星河也摩拳擦掌，待她们出来时，又抽了一次奖。 将最后的10积分使用完。 “这是盐？星河，真的是盐，还是细盐。这样莹白细腻的盐啊！” 苗氏几乎要哭出来。 她们拜完菩萨就围了过来，正好见锄头旁边多了一个小布袋。 打开一看，却是那昂贵的细盐。 宋星河掂量了一下，约摸有个一斤！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发现盐的价格，想来是原主也不关注这些事儿。 “娘，如今盐是什么价？” 苗氏还是激动：“粗盐是三十文，细盐要一百五十文一斤。” 宋星河吓了一跳。 这么贵！ 她又问了下其他粮食价格，也不便宜。 白米和白面都是八文，杂粮是四文，黑面是三文。 难怪她们看到白米那么激动！ 这到了古代，想吃顿白米饭都是奢侈啊！ 再想到此时生产力极其低下，倒又不觉得稀奇了。 一亩田地里，出产的稻谷才一二百斤，粮食怎么可能不贵呢？ 苗氏看到这细盐与农具，已经快要喜极而泣了：“菩萨见咱们孤儿寡母可怜，这般怜惜咱们。这下能活下去了。” 她是越发有信心了！ 宋星河没告诉她们的是，方才抽奖，系统还送了个奖品给她。 一个打火机！ 这玩意儿可太实在了。 她选择存放地时，就直接选择放在自己的袖袋里。 打火机真是太方便了，否则还要用打火石打半天。 像她这样的生存技能比较低的，打个火不可能打得着。 火种也要细心地保留着……总之很麻烦。 有了打火机就不一样了！ 她能给那宋家一个大大的教训。 原本她还在想着，宋家那群没良心没人性的东西，她的力量尚小，要慢慢想办法来报复。 但她既然有了打火机，那就好办了！ 面前贤惠的娘与单纯可爱的姐妹们，尚沉浸在得到这些物资的喜悦里。 “星河，这细盐……咱们吃的话，太过于奢侈了。你看能不能拿去卖掉，再买点粗盐吃？” 苗氏小心地与宋星河商量着。 宋星河心里一暖，不只是因为自己无形中是家里的顶梁柱。 也因为即便在她们眼里，这是菩萨赐下的，但在苗氏这个娘的眼里，是赐给宋星河的。 因此她事无巨细都要与儿子商量。 苗氏是家长，却不会随意做决定。 更不会显摆家长的威风…… 因此宋星河看向这个柔弱妇人的眼神，更是怜惜。 “都听你的，娘。” 苗氏便笑了，转眼又有些黯然。 以前家里的这些个小事，自然是她来安排，那时儿子在学堂里读书便成。 此时，却没法去读书了。 她也心知肚明，儿子是不可能去参加科考的，她与宋三也不过是想着，让儿子识字。 儿子长大后，若是开铺子也好，或是去府城那样的大城市当大掌柜也罢，也是一定要有几分学识的。 第8章 八月瓜换杂粮米 苗氏有些忧愁地看着宋星河，这孩子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她一时又庆幸这是个假儿子，若是此时她带着几个丫头，这样被赶出来，会更加凄惨。 一时又难受于这个幺子，实际上是幺女以后的前程。 两个姐姐嫁人便也罢了……幺女当真只能与如霜这样作伴吗。 宋星河暗叹一声，这个娘，不仅柔弱，而且敏感多思，日子哪里能轻松得起来？ “长姐，二姐，咱们把家里收拾好，又有了农具，明日可去山上田间看看，打点柴，找点野味什么的。” 宋星河语气轻松：“今日是咱们脱离宋家老宅的好日子，晚上咱们也喝白米粥。” 见苗氏脸上有些心疼，她只好又改口：“红薯白米粥，也是极好的。” 苗氏便笑：“就该这般。” 有了柴刀和锄头后，庙前的那些杂草清理起来，就快多了。 宋星河与如霜去打水。 住在山脚下也好，这里离小溪近，打水很方便。 如霜轻声道：“三哥，还好婶子们借了这木桶给咱们，否则咱们打水都没办法。” “等着吧，咱们渐渐地就能把东西都置办起来。咱们村里只有两三户人家是青砖大瓦房，以后，你三哥也盖一个大的！” 宋星河逗着如霜，如愿看到小丫头脸上的憧憬与惊喜。 “三哥，以后等你有银钱了，咱们又回到县城里去。” 县城的日子，自然是让如霜念念不忘的。 宋星河心知这半年多以来，如霜在宋家老宅简直像只霜打了的茄子，时时刻刻在看脸色。 “三哥，你莫要误会，其实只要咱们家人在一块，在哪里都好。只是，到县城去，咱们便能远离宋家那些坏人了。” 看来老宅那些人给如霜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即便已经搬了出来，她还是有些惶恐。 “别怕，他们这样对待咱们这一房人，老天都要惩罚他们。” 两人说说笑笑地去打水。 小溪淙淙，清澈见底，带来一丝丝凉意。 宋星河先是掬起水洗了把脸，探出头去，在溪水里照了照。 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长得极为清秀，皮肤也颇为白皙。 似乎是为了男相化一些，眉毛其实刻意修过，修成了平眉。 脸小小的，眼睛虽不是很大，但如杏核一般，极为有神。 若是穿女装，那是相当好看。 这样做少年打扮，也不违和。 宋星河又看了几眼，知道了自己的长相是哪一挂的，就是许仙许仕林那一挂的！ 她不由沾沾自喜，这样雌雄莫辨的美，老天还真是厚待自己啊！ 她对这个长相简直太满意了。 如霜捂着嘴笑：“三哥，你可是被自己迷住了？你这可是……水仙花。” “小丫头，连水仙花都知道。没错没错，如霜长得好看，你三哥也长得挺好！”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阵，忽然宋星河眼尖地发现，竟然有野果。 定睛一看，竟然是八月瓜。 “如霜，我发现好东西了。” 八月瓜在后世可是值钱的水果，由于地域性强，很多人根本不认识。 外壳是紫色的，长得有点像芒果。 它的外壳自己裂开一条线时，说明成熟了。 剥开一看，里面的果肉白白胖胖的，有点像香蕉，口感又滑又嫩，软糯又香甜。 宋星河在现代时，机缘巧合，买了点试试口味。 没想到此时在山上，竟然看到了这种野果。 如霜十分灵活：“三哥，你待着，我去摘。” 这株藤上竟然有五六个八月瓜，令两人很是兴奋。 宋星河见地势没什么危险，便让如霜上了。 摘下了这几个八月瓜，两人小心地揣在怀里。 宋星河有些心疼，此时自己一大家子，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吃这水果？ 还是昂贵的水果！ 但在她眼里昂贵的果子，或许拿到集市上去卖，却也卖不上什么价。 要是可以用来换点实惠的东西就好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想要以此水果换取物品，本系统可回收，换取一点粮食。】 宋星河忽然听到了系统的机械音。 这真是想打瞌睡，正好送来了枕头。 “如霜，咱们得了这新鲜果子，先供奉菩萨。” 宋星河还担心小丫头会馋，想着要怎么解释一下。 结果如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三哥，我哪有那么馋？若是这八月瓜能换成粮食就好了！” 宋星河乐呵呵的。 这不就巧了吗？马上小丫头的愿望就会实现，到时她一定会激动得想哭的。 两人各拎一桶水到了家里，小心地将八月瓜摆放在供桌上。 宋飞云大惊小怪：“打个水，竟然还能摘得这八月瓜！这溪边，竟然还能留下这好东西。” 靠山吃山。 山上能找到的野果，基本上第一时间就会被村里的孩童们下手。 这里水灵灵的好几个野果，自然让她们惊讶。 “娘，咱们先供奉菩萨。方才如霜说了，若是这八月瓜能换来点粮食就好了。” 苗氏等人按捺着笑意，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但她们俱都虔诚地又给菩萨磕了个头。 宋星河便与系统做了交易，虽然她不知道这野果能换来多少粮食，但是能换到多少都是划算的。 才刚拜完菩萨，宋飞雪发出惊叫，连忙捂住了自己嘴。 她们惊讶地发现，供桌上的八月瓜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小布袋！ 宋飞云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打开袋子一看：“娘，长姐，菩萨又显灵了！给了我们好些杂粮米。” 如霜更是激动得要哭：“三哥，菩萨真的能听到我们说的话！菩萨真的会显灵！” 宋星河一脸真诚：“菩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们这下都放心了吧，不会再担心活不下去了吧？” 几人都连连点头！ 这下还怕什么？ 苗氏这下当真是放下心来，她坚信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虔诚与善心，感动了菩萨。 因此菩萨才不会让自己这孤儿寡母活不下去！ 宋星河也看了看那杂粮米，里头掺杂了粟米，黍米，大豆等，有个三斤左右。 也挺划算！ 第9章 家里的顶梁柱 五个八月瓜，换到了三斤粮食。 对于此时的她们来说，这粮食的作用大得多。 趁着天还有亮色，几人将屋子收拾了出来。 即便没有床和柜子，但也用干草打了地铺。 三间屋子，左右都是空屋子，中间那屋供奉了菩萨。 宋星河自然只能自己睡一间屋，苗氏很是心疼：“星河，到了夜里，你若是害怕，娘跟你一起。” “我不怕的，娘。有菩萨保佑咱们呢。” 宋星河说是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其实有这菩萨还更吓人呢。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 有什么吓人的？自己不就是在猝死后，神奇地穿越到这里了？ 自己对于别人才更吓人呢。 宋飞雪也心情极好地开始煮粥，将红薯洗净，切成块，放到瓦罐里，加了白米，一起熬粥。 不多会儿，瓦罐里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阵阵香气也飘散出来。 宋飞云冷哼一声：“宋家老婆子，让我们晚上这一顿都省了！他们两个老不修的，却带着他们的大孙子，晚上还是要吃的！专挑我们磋磨，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脸。” 在宋家，晚上这一顿省下一半。 之所以说是省下一半，就是三个儿媳，以及孙女，是没有饭吃的。 宋星河也没得吃。 理由是他那么瘦弱，也不怎么干活，吃了也浪费…… 两个老帮子，与宋大宋二，以及两个孙子，是有饭吃的。 不仅有得吃，吃得还比早午饭要丰盛些。 刚开始苗氏自然是不服的，但一个孝字压下来，她也不得不服。 “又不是独独不让你吃，你两个嫂子也不吃呢。家里粮食就这么多，不得紧着干活出力的人，不得紧着读书人？还是你觉着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该吃？” 王婆子咄咄逼人，苗氏自然不是对手。 “再说了，村里哪家不是这般？就你偏偏那么多事。我可怜的老三，就是被你这不贤的婆娘给害的。” 苗氏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看着自己儿女挨饿挨得面黄肌瘦，她也只能和着泪往肚里吞。 “好了，我们以后每日里吃三顿。谁也管不着我们这‘民生大计’！” 宋星河的话让几人都笑出声来。 苗氏欣慰地看着自己幺儿：“星河，娘不该带着你们回到老宅，如今脱离了，搬了出来，你才有了这开心的样子。” 宋飞雪也赞同：“三弟之前总是闷闷的，话也不怎么说，如今当真是开心多了。” 宋星河在原主的记忆里以看到，原主之前哪里能开心得起来？ 即便在县城里生活时，她也总有些闷闷不乐的。 想也可知，被迫女扮男装，她是有心理压力的。 在这村里的日子，更是艰难得很，她自然更是郁郁寡欢了。 “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嘛。再说，我也想通了，欢喜度日也是一日，郁闷度日也是一日，咱们何不欢喜些？瞧瞧，这粥可以喝了，哪能不开心？” 宋星河要舀起这红薯白米粥，苗氏自然要是先上供菩萨的。 宋星河自然也由她去。 菩萨嘛，别的用处不说，总之顺利将她的系统给过了明路…… 多吃点供奉是应该的！ 一家人吃着香甜的红薯白米粥时，林少恒在家里犹豫了一下，悄声对他娘吕氏道：“娘，我先前送红薯时，看到星河他们正煮好了白米粥，要上供菩萨呢。” 吕氏也很吃惊：“他们闹得那样凶，从宋家出来，竟然还能带出来白米？” “我瞧着那白米应该不是从宋家带出来的，若真是如此，宋家早就大肆宣扬了。再说，当时我们瞧着，他们也就背个小包袱，想来也就几件衣裳罢了。” 吕氏叮嘱道：“你瞧见便瞧见了，不要告诉旁人，免得引起事端。说起来你苗婶子也是可怜，她以前瞧着就与咱们这村里的妇人不一样，一看便知是过好日子的。这短短半年，瞧瞧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吕氏心善，因此也肯让儿子悄悄送去几个红薯。 若是让婆母及妯娌们知晓，怕是又生事端。 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也不求他们的回报。 林少恒想起去破庙时看到他们煮粥时的那一幕，苗氏还有一点慌张，宋星河却完全没有。 他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来应该是觉得宋星河有些过份淡然。 在他印象里，宋星河在村子里格格不入，沉默寡言不说，也不喜与村里同龄人说话。 但今日他看着，却觉得宋星河两眼都在放光，那是满心的喜悦。 林少恒摇了摇头，宋星河还是太过于乐观了吧。 在宋家，哪怕要受些气，至少不会饿死。 就这样带着他娘和姐姐们出去，就他那瘦弱的身板，能扛起养家重任吗？ …… 夜深人静之时，宋星河却睁着双眼。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这双眼睛，竟然在漆黑的夜里，能勉强视物。 这是另一个金手指？ 虽然不能说看得一清二楚，但朦朦胧胧地看路，是没问题的。 听到另一间屋里，传来低低的均匀的呼吸声，宋星河知道娘几个已经睡熟。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出了破庙。 捡了几根干柴，她便朝宋家老宅走去。 此时的村子里万籁俱寂，自然是没有其他人走动的。 宋星河顺利到了宋家，翻过低矮的篱笆，轻手轻脚到了屋子前。 宋家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富裕的了，但也没能盖得起青砖大瓦房，住的是土坯屋。 宋星河毫不犹豫地用打火机点燃了几根干柴，一扬手，将它们都抛到了屋顶。 屋顶上铺着的是厚毡布，再上面就是厚厚的稻草。 平日里遮风挡雨也是足够，此时燃起来更是飞快！ 转眼之间， 熊熊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宋星河赶紧往外跑，她得趁着无人时逃走。 好一会儿后，她已经快要跑到了破庙前，听到村里呼喝声渐起。 她抿嘴笑笑，进了破庙，躺倒在自己的地铺上。 苗氏已经被惊醒，连声喊道：“星河，星河，你醒了吗？村里好像出事了。” 第10章 就烧他老宋家的 宋飞雪宋飞云她们也醒了，都仔细听着。 宋星河装作才醒的样子：“娘，出什么事了？” 苗氏带着几人到了门外，侧耳倾听着：“你们听听，似乎出了什么大事，闹起来了呢。” “什么大事也不干咱们的事儿，咱们把门关紧睡大觉吧。” 见宋星河不以为然的样子，苗氏便把去打探一番的想法给打消 了。 宋飞雪也劝道：“没错，娘，咱们看紧自己的门户，不管旁的事儿。” 宋星河暗笑，这破庙，已经让她们有归宿感了么？ 苗氏便又招呼她们入屋。 “咱们还是得警醒点儿，万一是村里进了贼子还是什么事儿，咱们也不能全无防备。” 听宋星河这么一说，她们又有点紧张起来，自发地寻了木头放在一旁。 “你们也不必过于紧张，这门是能关紧的，门栓坏了，全也无妨。我用这木头支住，想来从外面也没法打开。咱们有这么多人，怕什么？” 不得不说，宋星河又给了她们勇气。 苗氏现在甚至时常会忘记，其实星河是个女儿…… 虽然把门关紧，但她们还是没法入睡，在静谧的夜里，耳朵似乎格外灵敏。 她们能听到不少人在喊着闹着，急慌慌的。 林家也被惊得起身了，林老头与林大冲出去看了，大喊着：“不好了，走水了，宋家走水了。” 已经有不少人起来了，一看宋家被烧起来了，人人都自发地帮忙去灭火。 宋家已经乱作一团。 他们哪里想到，睡到半夜，忽然起了大火！ 若不是王老婆子觉特别轻，说不清会造成多大损失，人都被烧死也可能！ 所有人都在急慌慌地救火，最终，人是无伤亡。 但宋家损失惨重。 屋顶几乎都被烧了，屋内也烧了不少。 那些点着了的稻草，纷纷掉落到屋内，极其容易燃烧。 王老婆子在嚎叫中，还十分麻利地将银子都揣到怀里。 即便如此，面对着几乎被烧了一半的房屋，以及屋内那黑黢黢的家具，宋家人都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谁悄声说了句：“他家三儿媳才带着娃儿们搬出去，才断了亲，就出了这事儿……不好说。” “有啥不好说的？不就是老天看不过眼了吗？” “此言有理！否则怎么好端端的，就老宋家天降大火了？” 围观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更是认定了这是天降大火。 谁都不烧，就烧他老宋家的。 又有人说，说不定是宋家老三在九泉之下不安心，看爹娘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儿，才有了这样的事儿。 虽是夏季，众人却觉得凉嗖嗖的。 宋家虽然无人伤亡，但损失却极大。 房子即便不重盖，修缮起来，起码也得个五六两银。 屋子里的家具也烧毁了不少，重新置办的话，也要花费不少银钱。 单是说宋松之与宋柏之屋里的纸，便被烧了不少。 那可是值钱物什！ 张氏吴氏也嚎啕大哭着，连衣裳布料棉被，都烧了好些…… 怎么不叫她们心痛？ 但村人再怎么嘀咕，也只能感叹一声他们倒霉，以及他们不仁。 帮着他家扑灭了火，已经不错了，谁家有余钱来支援他们？ 忽然，刘家婆子煞有介事：“你们听说了吗？宋家三儿媳苗氏口口声声说，这半年把身上所有的银钱，足足十二两，都上交给了老两口。这下子，宋家这损失怕是还不止十二两呢。” 其他人交换着眼神，都觉得更是有些发凉。 众人讨论了一番，便各自散去，要回去补个觉了。 至于宋家人怎么安置，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林家人也去看了热闹，林大夫妇回到家里，也还在感慨着。 “好端端的怎么就烧起来了？” “难道真有那鬼神之事？” 夫妇俩同时噤了声。 他们都没注意到，林少恒的脸色晦暗不明。 他那时正好起夜，听到有人“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天色漆黑，他也看不清是谁，但他知道分明是有人，而非鬼神。 难道是苗氏或是宋星河的手笔？ 林少恒默默地在心底排除掉了苗氏，那么个柔弱的妇人，她能敢去烧婆家的房屋？ 那么是宋星河？ 但是他也不确定。 宋星河一直以来郁郁寡欢，沉默少言的，他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去烧屋子。 又或许是凑巧？当时跑过去的是别人？ 林少恒看着爹娘那忌讳不安的神色，他更是不会去多嘴。 更重要的是，他看着宋家三房，总觉得无比怪异。 宋星河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在闹起来的那一日，便死了的。 为何现在宋星河还活得呢？ 林少恒紧紧咬着下唇，他是重生回来的，也才重生回来半个来月而已。 他记得很清楚，宋星河那日闹起来时，已经过世了。 而他娘和两个姐姐，包括那个小童养媳，后来都没什么好结果。 世事诡异，自己都能重生回来，兴许宋星河也有什么造化呢？ 他又觉得，重生一次，万事万物或许有了变化，不一定如上一世那般，因此，自己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若是世事一成不变，那他重生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林少恒东想西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一大早，宋飞雪姐妹俩满脸不可置信地打了井水回来。 “娘，三弟，你们肯定想不到，昨儿夜里为何那般喧闹。宋家老宅的房屋，竟然自己燃起来了！” 苗氏惊叫起来：“啊？房屋燃起来了？烧成什么样了？” “我们还未去看过。听那些婶子们说，怕是烧了一半，或许是从屋顶烧起来的！” 宋飞雪有些唏嘘。 宋飞云却很是兴奋：“娘，三弟，婶子们说啥你们想都想不到，她们都说是老天看不过眼，惩罚了宋家呢！否则，为何旁人家里都是好端端的，就宋家烧起来了？” 苗氏的神情有些纠结，她甚至都不知自己该不该高兴。 虽然断了亲，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婆家…… 如霜低下了头，她是高兴的，但也不敢让苗氏看到她的高兴。 第11章 吃饱了好战斗 宋星河慢悠悠道：“可见，天道有轮回，这是有道理的！让他们不仁，不慈，才招致这大灾祸。” 宋飞云更是高兴：“长姐，你瞧瞧吧。我说三弟会高兴，果然如此。” “你们在瞎说什么呢？你三弟哪里是高兴？虽然没有旁人在，你们也要警醒些才是，免得授人以柄。” 苗氏连忙警告她们。 尤其是飞云，她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毫无心机。 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名声就不好了，怕是旁人都以为她心思狠毒了。 宋飞云抿着嘴笑，她也不再说什么，知道苗氏在担心什么。 但是她也不想掩饰她的高兴。 “宋家人不仁不慈，磋磨我们三房，这下，他们吞下去的 银子不肯吐给我们，就被天收去吧。” 宋星河不以为然，语气轻松，又和苗氏商量着早饭的事儿。 苗氏当真是纳罕，她哪里想得到幺儿如今心竟然这么大！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她却在一门心思想着吃饭！ “那个，星河，咱们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事儿，要不要去看看，安慰几句？” 苗氏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是不想去的。 但她又怕村人戳她脊梁骨。 宋星河摆摆手：“不用去的，娘。咱们和老宅那边已经断了亲，他们不再是咱们的亲人。再说，这分明是老天对他们的惩罚，咱们去安慰做什么？免得老天还觉得咱们分不清好赖。 你们都记住，咱们不需要那无关紧要的好名声，只要把自己家的生活过好便成。用受气去换个好名声，我可不需要。” 正说着话，宋星河发现自己的爽气值又多了30分。 哈哈哈！ 这就是老天对她的奖励！ 出了这口恶气，系统也认为她做得对！ 几人见宋星河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好，只当他是发自内心为老天烧了宋家的房屋而高兴。 “咱们小小地庆祝一下，晚点还有事情要做呢。得去袁家把东西拿回来。” 宋飞雪一听到要去袁家，脸上便现出憋屈来。 她莫名其妙地被退了亲，又被宋家给这个借口扣上了“晦气”的帽子，一直是有气没地方发的。 只是这两天都强自撑着，不想家里人为她忧心。 宋飞云很是支持：“没错，咱们就该去袁家理论一番，把之前爹爹给他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袁家也不远，在五六里外的村里。 宋三是真心喜欢那个未来女婿，因他也在读书，宋三也给买了不少笔墨纸砚。 苗氏也准备过衣料布匹给他。 这些都是节省出来的，但夫妇俩甘之如饴，只希望长女嫁到袁家后，袁家上下都会待她好。 原本两家算是其乐融融，哪知，自从宋三意外过世，袁家就似成了陌生人。 也就是刚开始的一段时日，安慰过几次。 到后来苗氏带着女儿们回到乡下，袁家人还未上门来看望过。 前两日袁家人上门，却是来退亲的！ “长姐，袁乐杰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他就这样冷眼看着他爹娘上门退亲？找的理由也着实可笑，说是什么八字不合，免得耽误了你？若是八字不合，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生要等爹爹过世后，他们眼见着咱们日子困难了才来说。分明就是嫌贫爱富！” 宋飞云性子颇为火爆，想起袁家人就气怒得很，忍不住一顿吧啦吧啦。 她只顾着自己说着发泄，却忽略了长姐的脸色。 宋飞雪也是又生气又难受的，然而妹妹当着面这样一顿呛，虽然是呛袁家人，却让自己更觉得难堪。 “好了，二姐，红薯皮削好了吗？嘴上说着话，手上也停了。” 宋星河随便找了个借口，找了个圆场。 她哪里会不理解长姐的心思？只怕二姐再说下去，长姐会羞愤无比。 宋飞云回过神来，看看宋飞雪的脸色，也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的话反而戳到了长姐的心。 她有心想解释什么，却又怕越描越黑。 苗氏叹了口气，接上话道：“可惜咱们这也没养鸡鸭，这好好的红薯皮，就这样削掉了。” 以她的想法，早上将那红薯煮熟了吃也就罢了，偏偏星河还是要吃红薯稀饭。 说是什么庆祝，但苗氏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借着由头，要吃稀饭而已。 孩子们也是十足可怜，在宋家被磋磨成什么样？ 宋星河笑笑：“娘，咱们到时候要庆祝的事儿还不少呢。要去袁家拿回东西，要把那袋细盐卖掉。再说嘛，说不定菩萨又会赐给咱们什么物什，总之呢，宋家老宅那边倒霉，但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你这孩子！你当我是不舍得这点米，不想让你们吃上这稀饭？我倒是宁愿自己不吃，多省下来一些，让你们吃饱点。一想到你们在这长身体的时候，还要忍饥挨饿的，我心里都揪着难受。” 母子俩这样一打岔，宋飞云先前那顿夹枪带棒的话，她们都不记得了。 如霜十分贴心：“娘，你不能饿着肚子，我人小，吃不了多少。我少吃些就是了。” 如霜虽是幼时便被捡来，但苗氏心善，待她有如亲生。 哪里舍得让她挨饿？ 只是她还未开口，宋星河便有些不耐烦了：“你们都莫要太过于小气。粮食嘛，咱们此时有。既然有，自然要吃饱。都别推来推去了。吃饱了，好战斗。” 宋星河虽是笑眯眯的，但苗氏她们却知道，去袁家后，说不定又要费上好一番口舌。 以苗氏一向温婉的性子，她是不敢去“战斗”的。 但她心里也气得狠，为长女出头，那是应该的。 再说，星河这两日似乎受刺激太过，如今性子大变，她也不能拖了后腿。 免得星河心寒。 如今自家孤儿寡母被赶到这里居住，现实也让她不能逃避。 她退一步，生活就更艰难一步，为了儿女，她必须得迎难而上。 “吃！吃饱了咱们上袁家去！” 宋星河暗笑，这个温婉的娘哪怕这样斩钉截铁地说话，看着也还是柔弱的。 第12章 买几个油饼吃 虽然昨晚上吃的就是红薯稀饭，早上又是吃这个。 但一家人都吃得开心，只觉得满嘴香甜。 这比起在宋家老宅的伙食强多了！ 家里也没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再说这庙里一般人也不敢来。 即便如此，吃完后，苗氏将东西都藏好。 那新得的粮食和农具，可是如今的身家性命。 她们决定先去镇上，将细盐卖掉，再去袁家村，找袁家人分说。 从山脚下走到村子中央，还可见人在讨论昨夜宋家老宅起火的事儿。 有妇人一看到苗氏，便神秘兮兮地过来搭话：“苗嫂子，你说离奇不离奇，宋家竟然好端端着火了。你们在那庙里住着，可听着声响了？” 宋星河马上接话：“昨儿半夜时，我们倒是被呼喊声惊醒。但半夜三更的，我们从庙里到这边来，黑灯瞎火的，也不敢过来。只得把那破门顶死，吓得后来都没怎么睡着呢。我们还以为是闹了贼。” “这呼喊声都震天响，你们是该被惊醒了。哪是什么贼子，是宋家老宅好端端起了大火，房屋都烧了一半了……大家私底下都在说啊，怕是老天降罚呢。要不然，你说旁人怎么都好好的？” 其他人也围拢了过来。 宋星河叹了口气：“唉，我那祖母先前还说我们三房是扫把星，带去了晦气。我瞧着啊，倒是我们三房先前在老宅，有福气镇着呢。这不，我们才一搬走……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话一说完，其他人都吸了口凉气。 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们还得去镇上办点事儿，就先失陪了。” 宋星河说着，就带着家人往村口走去。 其他人留在原地，讨论得更加欢了。 再一看这宋家三房的人，脸上也没有郁气，反而精神得很。 对比宋家老宅的落魄凄凉样儿，还真是天差地别。 “苗氏说是说断了亲，这也不去老宅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都断亲了，又不再是一家子。” “既然知道了这消息，也该去看看吧？到底也是她相公的爹娘……” “看有什么好处？她们身无分文地被赶到破庙里，不去老宅嘲笑一番都算她们有情有义了。” 村人倒是分成了两派。 老一派的认为苗氏还是应该前去安慰一番，年轻的媳妇们却找到了出气口。 就该这样！气死那一家子！ 苗氏自然是不知道村人在背后讨论起这些，星河既然说了名声算个屁，她自然也是听儿子的。 村里离镇上大约有个八里路，走路过去需要半个来时辰。 宋星河暗叹，还好吃饱了肚子，不然走在半路上都要饿得发慌了，哪还有力气走路？ 此时都是土路，还好没有下雨，虽然路上坑洼也多，尘土 也多，好歹没有泥泞。 宋星河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此时是夏末，才收了一季的稻子，田地间还是很有生机的，绿色蔬菜也多。 也幸好此时天气还热，否则她们这样就被赶出来，日子只会更难过。 一路上也会遇到村人去镇上，或是卖点鸡鸭蛋，或是卖点蔬菜，以换点油盐。 牛车也是有的，车费是一文钱一个。 虽然走得慢，但好歹不用自己靠着双腿走了。 到了镇子上，宋星河也是有印象的。 这个镇子也不小，有两条街，铺子也多。 只是到底只是个小镇，看着也还是灰扑扑的。 人也不少，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们为了一两文钱都在卖力。 宋星河让其他三姐妹在外头等，她和苗氏进了最大的粮油铺子。 掌柜热情地招呼她们，待宋星河问他细盐什么价时，他还吃了一惊。 一般来说，普通百姓都是买粗盐的。 看着这娘俩也不像是富裕人家，竟然能买细盐？ 如宋星河所料，细盐确实要一百五十文。 待掌柜听说要卖细盐给他，他沉吟了下：“倒也不是不收，只是这价格肯定要低一些。一百二十文一斤。” 宋星河自然有这个心理准备，此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便将细盐给掌柜看。 掌柜见到这细盐有些惊奇，这细盐细腻洁白，颗粒微小而均匀，无疑是上等货。 但他心知这家人连盐都要卖掉，自然急需用钱。 因此他不按照这盐的品质给他们提点价，他们也还是要卖给他的。 果然，卖盐的母子也并未趁机要价高一些，掌柜称了重后，便要付给他们一百二十文。 “我们还要买点粮。” 那瘦弱的少年又开口了。 掌柜笑眯眯的：“要什么我都让伙计给你装好。” 最终，在苗氏的精打细算下，买了五斤杂粮米，还买了五斤黑面。 原本要三十五文，掌柜好歹给减掉了三文钱，只收了三十二文。 剩下八十八文钱，苗氏仔细地数过，收好。 母子俩拎着粮食，心情极好地出了铺门。 宋飞雪等人一看到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事情顺利，连忙上前来帮忙。 宋星河“哎”了一声：“我来拎着也成。” “你这么瘦弱，还小呢，我的力气大！” 宋飞雪也有些心酸。 不仅是因为一直以来被全家捧在掌心的幼弟，如今全心全意为生计发愁，也因为瘦弱的他还为自己出头。 镇子上人气还是很高的，各处都是小摊，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声。 宋星河观察了一下，主要还是卖点小吃，包子馒头大饼等。 也有些是卖衣裳布料布鞋之类。 胭脂水粉的摊子也有，针头线脑，以及装饰品等等，虽然粗陋，但也热闹。 她看到有人卖油饼，里头放了些白糖，如霜飞快地瞟了那个摊子一眼，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咱们买几个油饼吃吧，娘。” 宋星河出声了，苗氏便嘀咕了句：“这油饼炸出来贵着呢，才吃了饭……我买一个给你吃吧，我们就不吃了。” 面对苗氏这明显偏向小儿子的作派，其他三姐妹是完全理解的神情。 宋星河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娘，买两个吧，咱们分着吃吃。才赚到了些铜钱呢。” 第13章 待客之道都没有 “三哥，我不吃！听娘的，就买一个，你吃吧。” 如霜扯了扯她的衣袖，也劝着。 宋星河看了一眼如霜，这小小的丫头，才八岁，就这么会看脸色。 唉！ 真是懂事得让人越发心疼。 “买一个就行了。” 苗氏不由分说，便做了决定。 一个油饼要四文钱……比肉包子还贵！ 能买整整一斤杂粮米。 也实在是幺儿要吃，没办法。 宋星河见苗氏果然买了油饼，她也不客气地接过。 贵是贵，分量还是挺足的。 她将饼一分为五，每人都能尝上两口。 苗氏连连推拒：“哎，你们吃，娘不饿。这么贵，我也难得再买一回，你们吃。” 宋星河不由分说，将一块油饼塞到苗氏嘴里。 其他人也每人得了一块，如霜吃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三哥，真好吃。我们好久没吃到了。” 苗氏听着便心酸起来。这样的吃食是不便宜，但在县城时，偶尔也是会吃的。 自己也会做…… 宋星河笑眯眯道：“好吃吧？放心，以后三哥时不时便让你吃上！” 她是有信心的。 自己可是又有了30分可以抽奖，到时候说不定中个大奖！ “长姐，二姐，你们拎着这粮食，累吧？我来。” 宋星河知道自己这身体瘦弱，但她的灵魂可是25岁…… 让这两个同样瘦弱的少女来干活，自己却空手走路，心里有些不得劲。 “这才多重？我们又不是拿不起。” 宋飞雪想着待会儿要去袁家，有些忐忑不安的。 手里提着东西，根本没在意。 宋星河想着这才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吃一口油饼，又要走好几里路去袁家吵架，真是挺费精力的。 偏生路上又遇到其他村人，他们见苗氏竟然买了粮食，都觉得惊奇。 苗氏有些慌，她怕解释不清这细盐的来源。 宋星河却没这个顾虑：“这都是在铺子里赊的，和掌柜说好了过阵子再结账——我爹毕竟还有些人缘在的。” 这么一说，其他人便收起了惊奇。 原来如此，就说么，这与宋家断了亲的三房，哪里会有银钱？ 他们也怕苗氏开口向他们借钱，便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宋星河见他们问起，也不藏着掖着：“我们得去袁家要回东西啊。昨日因和老宅闹开，也没揪住袁家要个说法。今日可是有时间了。” 村人格外地支持：“你爹爹以前贴补袁家那小子不少东西吧？是该拿回来。真是欺人太甚！” “那是。我爹就是善良，还想着这是贴补未来女婿们，哪知袁家竟然是这样的。退亲便退亲，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拿了我宋家的东西不归还，又是什么道理？” 村人还是被宋星河说的“退亲便退亲，也不是什么大事”给惊了。 偏偏宋星河还又认真解释：“退亲真不是大事。我长姐还小呢，我们哪里舍得她嫁出去。再说，退了袁家这么个不好的，总比成了婚之后才发现他是个坏小子，要强得多吧。若真是两眼一抹黑地嫁去袁家，他人品不好，那我长姐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宋星河说起话来，不急不躁，也不怒火冲天，反而轻松自然。 但这话说得极有理，村人也不由跟着直点头。 宋飞雪的心安稳了下来。 她本觉得这是自己的污点，令自己脸上无光，也让家里蒙羞。 没想到弟弟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反而处处为她着想。 忽然她也觉得，如弟弟所说，退亲就退亲，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想到这几年来，由于两家已经定亲，她对那袁家少年也颇含情愫，此时有些黯然神伤罢了。 苗氏想到昨日幺儿还因要为飞雪出头激动不已，今日却已经看开不说，还能淡然地说服其他人。 她只觉得，自己和宋三做的那个决定，让幺儿充当儿子，真是无比正确。 她无法想象自己一家女眷去向袁家讨要说法的场景…… 再看看飞雪，她显然也是被弟弟安了心。 说着说着，也便到了袁家村，其他村人虽然好奇，但也不好直接跟着去看热闹。 到了袁家，宋星河猛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哎，快来人，有热闹可看啰！” 苗氏等人没想到宋星河忽然来这样一下，都吓了一跳。 宋飞雪满脸通红，好不容易被安抚的心，又提了起来：“三弟，你这是做什么，哪有喊人来瞧咱们热闹的？” “长姐莫急，这热闹啊，还非要让大伙儿来看看。看他袁家到底还要不要脸面。等着瞧吧。” 宋星河一边安抚着宋飞雪，一边用双手拢成一个喇叭状，猛地又喊了几嗓子。 袁家人也同样吓了一大跳，纷纷探出头，瞧仔细后，忙不迭出来。 “星河，嫂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袁大柱很是不悦，大喊了一声。 方氏嘀咕了句：“这不是会来找麻烦的吧？” 袁老头皱眉：“这孤儿寡母的，有啥好找麻烦的？” 袁乐杰今日也在家，看到门外的来人，显出不安来。 那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如今已经退了亲…… 他想起宋飞雪面若梨花的长相，心里也是有不舍的。 但他爹娘说得对，以后这宋家只会是他的拖累，而他已经考取了童生，今年虽然落了榜，但来年考上秀才，也是指日可待。 宋飞雪，只是一介孤女，以后没法给他任何助力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于是，他也任由他爹娘去退了亲，他自己不敢一同前去…… “哎，袁乐杰，缩头乌龟，缩在那儿做什么？好歹也是个童生，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书，好歹，我爹娘也资助过你那么多笔墨纸砚！怎么？连待客之道都没有？” 宋星河只在院子外大喊。 袁乐杰见村里人都已经围了过来看热闹，方才宋星河的话，他们分明都听得清清楚楚，否则不会发出一阵阵的大笑声。 他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真想上前去指着宋星河大骂一顿。 袁大柱气愤地吼道：“宋家的小兔崽子，你在乱叫什么？” 第14章 天生的富贵命 “哦，让我瞧瞧这是谁？这是缩头乌龟他爹啊！” 苗氏她们被袁大柱吓了一跳，正要强自镇定上前理论，哪知宋星河又这样混不吝地骂了一句。 惹得村人个个大笑。 还有人接了一句：“缩头乌龟他爹是什么？” “自然也是缩头乌龟啊！” 众人简直笑得开怀！ 不容易啊，袁家出了个童生，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据说定了亲，也是县城里开铺子的闺女，那亲家对他们也是一等一的好，多有照拂。 他们自然更是眼高于顶，平日里都不拿正眼看村人的。 这下却来了个根本不惧他家的小子。 看着也才十来岁吧！ 宋星河已经在外头向村人隆重讲解了：“我是宋家三房，各位想来也听闻过，就是这袁大家的姻亲。不对，在昨日之前，算是未来姻亲，今日么，就不算了……” “宋家小子，带着你娘与你姐姐们进来屋里。有话好好说。” 袁老头看不过眼了，连忙邀请他们。 他这一辈子最好个脸面，哪知今日被一个黄毛小儿，踩到脸上来了。 宋星河却笑笑：“别急啊，急着掩人耳目啊？莫非昨日里你们做下的那些个缺德事儿，都不跟自家村里远亲近邻说的？是不好说出口吧？” 村人更是来了劲，连忙打听着。 “这袁家，原本是我宋家的姻亲，昨日他们便上门来退亲。退亲便退亲，但退亲也有个缘由吧？说是啥子八字不合！八字不合当初还定亲作甚？ 实际上，是因为我爹爹不幸亡故，我家的铺子也因伯父经营不善倒闭……这半年以来，袁家却从未上门看望过我们。当然，看不看我们无所谓，但对我长姐，你们那未过门的儿媳，也毫无关心，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宋星河慷慨激昂，不顾袁家人的劝阻，一口气就说了一长篇。 村里人纷纷低声讨论起来。 袁大柱见势不妙，连忙分辩：“星河，你年龄小，哪里懂得这些。也就是近日我们找了大师批命，大师说了八字不合……又说，说你的八字也与家里长辈相克。你瞧瞧，你爹为何不幸身故，不就是因为你的八字……” 他装作为难的样子，期期艾艾的，更是让村人狐疑。 苗氏快要气疯了。 她一头就撞了过去，吓得袁大柱连忙闪开。 苗氏撞了个空，目眦欲裂：“好你个袁大柱，竟然敢往我儿身上泼脏水了！想说我儿八字不好，想说我儿克死了他爹？你还是个人？” 一旁的方氏连忙拦住她：“嫂子，这话原本我们都不想说的，只想着安安静静地烂在肚子里罢了。哪知你们竟然上门来闹事，那这个事儿，我们只能说出来了。” 宋星河有些咋舌。 好嘛，原来自己是小瞧了袁家人！ 看着吃瓜群众们甚至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瑟缩，她清了清嗓子：“各位有所不知，我的这个命格，是天生的富贵命，是个福星！这可不是我自己说的，而是大师说的。原本我爹也一穷二白，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过是能打个短工，当个学徒。 自从我降生后，我爹就好起来了，我家的日子也好起来了。这回事儿，袁家的，你们都该知道吧？ 再说一件事儿，算是我心地纯良，自曝家丑吧！昨日这袁家的上我家退亲后，我阿奶口口声声也污蔑我晦气。结果呢！昨儿半夜里，天降大火。我阿爷阿奶的房屋，烧了大半！” 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 就连袁家人也惊呆了。 方氏指着宋星河厉声道：“还说你不是个扫把星？还说 你不是个晦气的？这不是连累得你阿爷家屋子都被烧了？” 众人都有些害怕地看向宋星河，这不会真是个扫把星吧？ 既克死了他爹，又克得家里铺子倒闭，还克得祖父家的房屋都被烧了？ 在他旁边，不会也沾染到什么晦气吧？ 袁家更是得意，似乎抓到了宋星河的把柄，开口闭口便称他为扫把星。 却见宋星河不慌不忙，甚至还向村人们团团一笑：“让各位见笑了。还好我宋家以这袁大柱家，不再是姻亲。我话还未说完呢，他们就急着给我扣上扫把星的帽子。可见他们是真小人！ 我阿爷家的房屋被烧了，此事不假。我宋家就在大全村，若是各位有闲便能打听得到此事的真相！我阿奶昨日也口口声声说我是扫把星，趁机要将我们三房赶出去。而这，也是拜袁家所赐！” 宋星河说着，便朝袁大柱冷冷一笑。 她虽瘦弱，此时个子也不高，十足像根豆芽菜。 但她冷笑不止，目光凌厉，面对袁大柱等人毫不怯懦，隐隐的竟有几分威风。 袁乐杰想计较宋星河方才开口闭口便称他爹为“袁大柱”，无一丝一毫礼貌与尊敬，但看着他那副神情，竟不好张口了。 “哪里是拜我家所赐？我们退亲本就是情理之中。你的命格不好，飞雪也与乐杰八字不合……” “不合你爷爷个屁！以前怎么就合了？好，先不说这些。只说我们拜你们所赐，便与我祖父一家断了亲，搬了出去！” 宋星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断亲这样的事，太罕见了。 在村里，连分家都少见，谁都知道要同气连枝，要一致对外，家族强，日子才会强。 家族不强，便容易受欺负。 尤其是孤儿寡母，那更是需要家族的庇护，否则怎么能生存得下去？ 这宋家三房，竟然真的断了亲，搬了出去？ 宋星河却讽刺地一笑：“你们猜怎么着？我们昨儿个才搬了出去，半夜时分，我祖父家的房屋竟然好端端被烧了起来。之前有我们一家在时，全家都好好的。我们一搬走，确切地说，是我家这有福的一搬走，宋家老宅没了福气庇佑，便被烧了。” 村人们议论纷纷，深觉宋星河说得有理。 否则为何先前都好端端的没事儿？ 他们一家子一搬走，便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第15章 大童生要赖账 “是老天看不过眼降罚了吧？”有人突兀地大喊了一声。 宋星河叹了口气：“我们村里人也都是这样说的。” 她说完，便幽幽地看向袁大柱一家子。 袁家人都觉得凉嗖嗖的。 偏偏宋星河又轻声道：“当然，这事儿吧，说是凑巧也可能。你们袁家，说不定不会被老天降罚呢？” 她越是这样说，袁老头越是当真。 宋家老宅的屋子忽然烧了起来，这事儿随便打听一下便知真假。 重要的是，这小兔崽子一搬离，那老宅便烧了。 真是邪门！ “我们只是退个亲而已，天底下退亲的人多了去了，老天降罚？你是在说笑话吧？” 方氏怕自家公婆耳根子软了，心也跟着软了，又将那门亲事续上，连忙怼了一句。 宋星河鄙夷地看着她：“谁说我们还要与你们议亲了？童生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宝贝！即便是个宝贝，我们宋家也是不稀罕的。” 袁乐杰脸涨得通红。 自考取童生以来，他也算是村里有身份的人了，日常村人见到他，总是和颜悦色的。 他心知自己在县里不算什么，单是书院里，秀才与童生就不少。 家里有钱的更是常见！ 但他在村里，在自家的家族里，那算是有点体面了…… 哪知，他此时却被这个黄毛小儿当众鄙视！ 不由怒道：“你个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看不起我这童生！童生这么好考的话，你不如也去考一个回来？” 苗氏又急又怒。 以前袁乐杰对她十分恭敬，而她看袁乐杰也是丈母娘看未来女婿，越看越中意。 因此才会贴补良多！ 哪知现在这个白眼狼竟然怼起自己幺儿来了。 偏偏还怼在她的痛处。 若是自家星河能去科考，童生她还真没放在眼里，最少都能考个秀才回来。 星河在书院里读书，也是得过夫子不少夸赞的。 读书两三年，夫子便让她去试一试，兴许是能考个童生了……也算是多积攒些经验云云。 但是宋星河哪里能去考啊？ 苗氏对宋星河是个假儿子的伤心与遗憾，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宋星河安抚地拍了拍苗氏的手，朗声道：“行行行，你厉害！我知道你们全家的打算，想着要攀高枝嘛，觉得我宋家三房以后银钱也没了，铺子也没了，贴补不了你了嘛！既然你是个有大成就的读书人，堂堂一个大童生，那么，退亲了，是否要将我爹娘赠与你的笔墨纸砚银钱衣等，都悉数归还？ 诶，你们还真别想着说那是我爹娘赠与给你的，便是你的了！那是我爹娘看在你是未来女婿的份上，是对未来女婿的扶助！既然你不再是我家的女婿了，身为读书人，也该讲几分体面，利索地归还给我们吧？” 袁乐杰这才知道，宋星河他们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们压根就不是为了逼迫自己成为他家的女婿，而是为了要回东西！ 他也才知道，宋星河他们之所以不肯进屋，反而在这院门口大声吵嚷，就是为了在村里扯下他们袁家的脸面。 偏偏宋星河又团团向围观的村人作了一揖：“各位乡亲父老，还请诸位评评理，既然与我家退亲了，那么我爹娘之前给予袁家之物，他们是否归还？” “自然该归还的。” “明显就是找了个借口去退亲，就是因为眼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还读书人呢，眼皮子这么浅的……” 看不惯袁大柱家的村人，纷纷替宋星河打抱不平。 袁家的人脸色全都很难看。 袁家老婆子更是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呐，看看我家被欺辱到什么地步了？扫把星要到我家来抢钱了……” “谁是扫把星？袁乐杰，原来你家人是这样的？咱俩都退亲了，你还想霸占着我家的东西不放？” 宋飞雪气得脸通红，厉声向袁乐杰质问。 袁乐杰吓了一大跳。 宋飞雪一向都是温婉的，与他说话从未大声过，更别提这样横眉竖目地呵斥他。 他不由生出一些庆幸来。 原来宋飞雪的脾性竟然是这样的！若真是娶了她进门，那与娶了只母老虎有何区别？ 但此时宋飞雪那满目的鄙夷，让他只觉得臊得慌。 他也觉得自家祖母这种做派，实在是有些丢脸，但她老人家不也因为心疼自己吗？ 她又未读过书，自然做法与一般乡下老太无异。 宋飞雪仍是狠狠地盯着他：“你就给一句准话，当着大家的面！你袁家是否想霸占着我宋家的东西不还？” 所有人都看向袁乐杰，这个童生。 有人阴阳怪气道：“乐杰，你可是大童生啊，是有大成就的读书人，不会做出这等事吧？” 那家人是与袁家有仇怨的，此时哪里不会上前踩上一脚？ 袁家老婆子一头撞过去：“我家的事儿，要你在这儿多什么嘴？” 那人“腾”地一下跳开了，嘴里还叫嚷着：“大伙儿快来瞧瞧吧，大童生家里要赖账了！” 众人哄堂大笑，个个都乐不可支。 袁老头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阴沉着脸道：“侄儿媳妇，原本咱们两家算是姻亲，也算是交情良好。乐杰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疼他，我们很是感激，但如今，你们 不能因为宋三不在了，就看乐杰不顺眼了啊……” “哎，你这老头，别在这儿东扯着葫芦西扯着叶了。我们讲感情的时候，出了大把银钱，没错吧？你们倒不讲感情，趁我家落魄时，落井下石地来退亲。退亲便退亲吧！亲是退了，东西和银钱便想着不归还。 这算什么？我们既讲感情又出银钱，你们既不讲感情，又不想退钱？怎么，还着逼迫着我娘还将你家大童生，当做亲女婿看待，然后看着你家大童生去攀高枝儿？” 宋星河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笑得更欢了。 苗氏欣慰地看着自家幺儿，这就是她的底气与依靠！ 自家幺儿说起话来极有条理，头头是道，直把袁家人都羞得抬不起头来。 第16章 要告到县衙 方氏却撒起泼来：“我们不管那么多！给我家乐杰的，便是乐杰的。哪有人把送出去的东西往回要的道理？说出去也不怕笑死人！” 反正今天面子已经丢光了。 村里人笑她袁家也已经笑了个痛快！ 就让他们笑呗。 让他们笑，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 没道理既让人笑话，还要将到手的东西赔出去的事儿！ 那不是让人白笑了？ 袁家人纠结了一下，都默认了方氏的说法。 苗氏是想过要过来争吵理论一番的，但她着实没想到，袁家人竟然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们，她们都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却频遭打击，便在心里怨恨自己无用。 在这一刻，她气怒之余，甚至想着要不软下来，让袁家多少退还一些……自己家的日子是真的要过不下去了啊！ 但是还未等她开口，宋星河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不急，娘。” 苗氏看着幺儿，更是心酸。 她才十来岁，瘦瘦小小的个子，就要为这样的事儿来出头！ 宋星河却扬起下巴，朝着袁老头笑了一下：“你们确定了是吧？不退还我宋家的东西？” “没错！既然是你爹赠与给我袁家的，便是我袁家的，哪有送出来还要回去的道理？” 袁老头在这一刻也想通了。 去他娘的体面！ 当然是银子最实在。 宋家贴补自家的，银子起码就有好几两，另外那些值钱的物什，零零总总算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凭啥要退？ 方氏也默默地得意，自然是银钱物什最重要，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哪知宋星河却又是一笑：“好好好！今日这么多的乡亲见证了这事儿，你们袁家忘恩负义退亲在前，又霸占我宋家的东西不归还在后。看来你们脸面都不要了，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袁家人都不出声，只定定地看着宋星河。 他们当然是这样想的，这个黄毛小儿能拿他们如何？ “别忘了有这么多证人在！虽然我告到县衙，不知青天大老爷会如何判你们，哪怕大老爷不判你们呢……但是，你这么个童生嘛，也就到头了。还想读书考秀才？另外，袁乐杰你读书的那个书院，我可是很熟的——咱们曾是师兄弟嘛。你们莫不是以为，我就这样算了？我不能去你的夫子那告上一告？” 宋星河依然是不疾不徐，冷冷地说着。 这话却不啻于一个惊天大雷，在袁家人面前炸开。 “里正在吗？想来里正也不会偏袒袁家人。我这就写讼状，递到县衙去。今日虽然这个时候了，急了点，那我们娘几个明日再去县城吧。” 宋星河不再多说，直拉着苗氏与姐姐妹妹们往外走。 张里正原本只是在人群里看热闹，忽然被点了名，还未搭话，哪知这小子竟然要走了？ 这事儿被告到县里去，他的面上无光不说，怕是也要被县令大人申斥。 张里正连忙开口：“宋家小子，哪里就那样急了？” 见宋星河等人顿住了脚步，他方回头朝袁家人喝道：“还不麻利点儿，将宋家曾经给予你们的钱物，都统计好拿出来，退还给人家？咱们村里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袁老头，亏你还活了好几十岁，为了点蝇头小利，竟然想把你孙子的前程就这样折了？旁的不说，若是宋家小子告到青天大老爷与学院夫子面前，你孙子还有书读？还想着考秀才呐？” 袁家一家子这才真的慌了。 他们原以为能撒泼打滚地赖过去，对面这孤儿寡母嘛，哪里不好拿捏？ 即便在村里丢了脸面，但是落了实在啊！ 哪知这该死的小子竟然要告到县衙去？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点事，要告到县衙？ 县令大人会管这等小事儿吗？ 县令大人会不会管他们不知道，但此时里正是摆明了要管的！ 宋星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这是我和我娘统计了部分，有些或许是漏掉了，毕竟，这也扶助了好几年嘛。我给大伙儿念念。” 她真的当众念起来了，白银四两，成衣十来件，衣料十来匹，还有笔墨纸砚若干。 算起来十两银子是有的！ 袁老头狠狠地盯着袁乐杰，示意了一下。 袁乐杰嗫嚅了一下：“哪有这么多？” 宋星河似笑非笑：“没有这么多吗？你确定？” 袁乐杰不敢与宋星河对视，又在自家祖父的威压之下，还是坚持道：“没有这么多！” “里正叔，你看，这事儿有点难办啊！他们竟然不承认。你放心，我告到县衙时，会着重提一句，里正叔是有心帮我们处理的，然而袁家人却贪财得很，是他们把持着银钱物什不愿意归还。” 宋星河笑眯眯地把单子折起来，又塞到自己的袖子里。 这是她在镇子上时，借了粮油铺子里的笔墨写的。 里正一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朝袁家人吼道：“是否有这么多，你们心知肚明。可恨你们袁大家的，这姑娘家尚未过门，你们便侵占了人家这许多的钱财！人不要脸，真是百事可为！你们既然有这等胆量，县太爷问罪时，不要怂才好。” “这衣料布匹与成衣等，就连笔墨纸砚，我们在县城相熟的铺子里买的，铺子里都是有记录的。你们若真是想无赖到底，我也少不得再费些笔墨，一五一十写得更清楚罢了。 到时我这单子与铺子里的单子一核对，不怕你们赖得掉。当然，我也能教你们一个巧宗，你们大可以在县太爷面前说买的这些物什，压根就未给你们，而是我自家花用了。” 宋星河似笑非笑，好似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 方氏立马激动起来：“可不是？你们就是如此，将自己花用的，都算到我家的头上来。” 袁大柱想阻止婆娘，却没来得及。 他是瞧得清楚了，这小子，看似在给他们递话，不知又憋着什么坏。 毕竟这样的伎俩，方才在他们面前已经施展过好几回了。 第17章 不能便宜缩头乌龟 果然，只见那小子几乎捧腹大笑：“众位乡亲又可给我做个见证了，这袁家人果然，哈哈哈，着实令人好笑。” 倏地她又冷了脸色：“你可不知，我家送出来的东西，都是做了标记的。” 方氏大惊失色，她哪里知道劳什子标记？ 袁乐杰也有些迷茫，那笔墨纸砚做了标记？ “你倒是也不用想着，那笔墨纸砚能怎么做标记？”宋星河冷笑一声，“袁乐杰，我倒是希望你在县衙里也坚持到底，倒是要看你这个童生，有没有那般硬气。” 她上下打量了袁乐杰一眼：“瞧瞧你身上这件蓝灰色嵌白边的细棉布袍子，可不就是我娘做的吗？穿得很是舒适吧？毕竟，以你家的条件，怕是穿不起这细棉布呢。” 袁乐杰脸又涨得通红。 “都与我家退亲啦，倒是好意思穿着我娘亲手做的衣裳？” 宋星河不待他说话，又转向里正：“里正叔，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了，他们袁家既然拖着，我明日就去县衙了。懒得与他们多说。” 说罢，她又要走。 里正连忙指挥村人拦住他们，又呵斥袁家人：“还不赶紧把单子上的东西退还！少了一样，你们也别待在咱们这个村子里了。把咱们村子的风气都带坏了。若是你们这贪财忘义的名声传了出去，外村哪里还有闺女肯嫁到咱们村来？” 村人纷纷醒悟：“可不能让一颗耗子屎打坏了一锅汤。快把东西退回来！” 宋星河其实也不确定，县衙到底会不会管这样的小事？ 但人人都看重名声，只要把袁家这个污点上升到全村的高度，那他家就没法死赖着不退还了。 如果他家还要硬杠到底，县衙她也真是会去一趟的，书院里自然也要去。 如今她才是光脚的，还怕啥？ 袁老家一家果然顶不住村人给他们的压力，只得去照着单子取钱物。 方氏痛哭流涕：“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银子？笔墨纸砚都用掉了，衣裳布料也用掉了。现在忽然上门来说，让我们把东西都退还，哪里退还得起？” “银子你们今日必须要给我。哪怕你们手里不够，也要借来给我。”宋星河很是强硬，“至于你们用过的旧物，也还来！不够的再写明，改日我们再上门来要。” 袁乐杰惊讶之极：“我这穿过的衣裳布料，你们也要？” 宋星河冷笑：“为何不要？哪怕我拿来白白扔掉呢，也不会便宜你这缩头乌龟。” 村人又一阵笑，眼见着袁乐杰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最终，袁家退回来三两银子。 衣料布匹，笔墨纸砚，也退回来若干。 “成衣也给我退回来。”宋星河盯着袁乐杰，不退一步。 袁乐杰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星河，你是一点交情都不顾了吗？旁的不说，咱们也是师兄弟。” “我与你哪还有什么师兄弟情分？衣裳也退回来。那可都是我娘一针一线缝的。” 没办法，最终袁乐杰将衣裳也打包好，甚至连身上那件蓝灰色的长衫，也脱了下来。 宋星河哪里会要他脱下来的衣裳，用根棍子将那衣裳挑上，问村人：“哪位兄弟不嫌弃的话，这衣裳拿去洗洗凑合穿吧。好歹也是细棉布。” “给我，我不嫌弃。” 一个青年抢着出声。 他哪里会嫌弃？这可是细棉布啊。 他可是从未穿过细棉布，就连粗布新衣，他都从未穿过。 旁人暗恨自己脑子反应慢，又恨自己有些该死的羞耻心，眼睁睁看着宋家小子将那件衣裳，用木棍挑着，递给了二牛。 二牛接过衣裳，喜得直笑：“我也是有件直裰的人了！” 其他人看向宋星河的包袱，他不是说嫌弃袁乐杰的衣裳吗？怎么还将包袱拿了？ 宋星河笑道：“这些衣裳既然已经是洗过了的，我拿去卖掉，好歹也卖点铜子花花。” 衣裳是很值钱的，更别提这细棉布了。 做出一身衣裳出来，好歹都要个三四钱银子了…… 可惜，这都是被那个白眼狼穿过的了，卖二手不怎么值钱。 但此时，哪怕是一钱银子，对她们娘几个来说，都是大钱。 袁乐杰已经换了粗布衣裳出来，一听到宋星河这样的话，又羞又恼。 宋星河故作惊讶：“哎哟，袁兄，你这……除了我爹娘贴补给你的好衣裳与好料子，你爹娘竟然连一件好衣裳都未给你置办吗？啧啧啧，这可不好哟。你的胃不太好啊。” 见众人不太理解的样子，宋星河又冷笑一声：“这可不就是只想吃软饭么？” 人群发出一阵大笑！ 袁家人俱都气得发抖，袁大柱大吼：“宋家小儿，你莫要太过份了！亲已经退了，银钱与物什也已经退还，你竟然还想着要侮辱我们？” “竟然？你竟然会用‘竟然’这样的词儿。你到外头去问问，还欠我家一两银子，以及笔墨纸砚若干，折算下来，尚欠个三四两银子罢。 就凭你们还短我三四两银子，我不能说几句不动听的？你们若是腰杆能挺得那么直，当初也就不该接受我爹娘对你们的‘赠与’。外头做工的人，得了三四两银子的工钱，还不能听几句不好听的？何况，你这是无功受?，可不能算是工钱吧！” 宋星河银子和物什到手，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说起理论，袁家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宋飞雪往地上“啐”了一口：“还好退亲了。若是我以后真嫁到这样的人家，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羞煞人也！” 袁乐杰见宋飞雪除了之前质问他时，双眼如牛般瞪着他，之后再也未瞧他一眼。 此时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当真是一丝情意也无。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 女子的心能变得这么快吗？ 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她的这个弟弟也实在是咄咄逼人，她却一点都不肯体谅自己，一心只顾着她弟弟。 罢了罢了，她气性又那么大，自己也就彻底撂开手吧，再也不会再想起她！ 第18章 想吃软饭的软骨头 袁乐杰心里还在胡思乱想。 哪知宋飞雪等人走时，她还特地又“呸”了他一下：“我呸，想吃软饭的软骨头。” 袁乐杰惊呆了，他是真没想到宋飞雪原来是这样的！ 但宋星河他们哪里还会再看他一眼？ 都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方氏想着刚才的遭遇，不由哭出声来：“要我说，这宋家三房欺人太甚……既然是给了咱们乐杰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咱们就不该给。” “不该给不该给，你有什么办法不给？你是想让里正与全村人都抵制我们，还是真想往县衙走一遭，还是让乐杰在书院里被夫子和同窗笑话，无法科考？” 袁老头气怒地呵斥了儿媳一顿，又叹了口长气：“乐杰啊，若不是为了你名声不受损，若不是为了让你能顺利科考，咱们今日也不必受这个奇耻大辱。宋家那小子说了，咱们尚欠他一些银子，只怕是以后还想追着咱们还上呢……总之，来年你必须要考中个秀才才是。” 他也是憋屈得慌。 说一千道一万，主要还是为了家里这个读书人，能顺利科考。 待乐杰考上了秀才，这区区孤儿寡母，算个什么？ 方氏是瞧着原本一身书卷味的儿子，颇有那几分风姿，现在却被拘在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里，实在是不习惯！ “娘，我明日去书院，难道就穿这身去啊？” 袁乐杰自然也知道自己身上这衣裳，实在不上档次。 他可不想被那些有钱的同窗笑话。 平日里他穿着岳家给他置办的细棉布直裰，在书院里也算是中等偏上，一点都逊于其他同窗。 可此时他连件细棉布衣裳都没了，自己好歹是个童生，穿着这样破旧的粗布衣裳去书院，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方氏一脸疼惜地看着自家儿子：“你爷老糊涂了，竟然让咱们将银子和衣裳都退给宋家小子。最可恨的是那小子，将你身上的体面衣裳，都扒了下来。那个该死的二牛……对啊，咱们去二牛那里将衣裳要回来。” 袁乐杰却不肯去：“二牛憨直，他既得了件好衣裳，怎么会愿意还给咱们？” 二牛可不只是憨直。 他那人性子简单，头脑也简单。 若是自己去要衣裳，说不定要挨顿揍…… 他哪里敢去惹二牛？那二牛也真像头牛，一拳头过来，自己都会趴下。 “娘，我不管这么多，总之明日我要去书院了，连身衣裳都没有，我怎么去？你快些去借些银钱，咱们去铺子里买件成衣，再买块料子。” 袁乐杰没想到自己有这样狼狈的一日。 他正说着，却见二婶过来了，听了个正着，阴阳怪气道：“哎哟，我的童生大侄子诶，家里已经为了你这事儿，都闹翻了天，银子钱财物什都被人要去了，你还在这儿闹呢？还要借钱去买衣裳？我那会儿就说了，你衣裳和料子那么多，哪怕分一件给你二弟，今日宋家那小子肯定也不会从我家乐成身上扒下来。” 二婶叨叨叨，袁乐杰只得忍耐地听着。 方氏却无法容忍：“我说二弟妹，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你家乐成，在山里土里做活儿，哪里要穿细棉布这样金贵的料子了？乐杰是读书人，因此才要穿得体面。再说，那又不是花咱们袁家的银钱买的，那都是乐杰他岳家给的，就这，你们母子还要死盯着呐。” “开口闭口我家乐成做活儿，对，我家乐成是没你家乐杰金贵。但你别忘了，乐杰读书，花费了袁家多少银子？费了这么多银子，读了十年书，还未能考上个秀才。吃的穿的倒要照着城里人攀比了。先前你是有个好岳家，以后啊，这岳家的贴补可也没了，还在做梦呢？” 二婶的嘴也不是个能饶人的。 一席话就将方氏母子气得仰倒。 还是袁老头对着他们各呵斥了一顿才算作罢。 二婶犹自不服：“爹，你就偏心吧，长房长孙这么金贵是吧？读书读了十年，考了个童生。费了家里这么多银钱，还不赶紧考个秀才，好歹让咱们家里族里的田地免点田税才好。” 她一说完，扭头就走了。 袁老头阴沉个脸：“你二婶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押在你读书这回事儿上。你不想着好好读书，赶紧考个秀才，报效家里，倒是一味地攀比吃穿！” 自家祖父的呵斥，袁乐杰自然是不敢顶嘴。 待他走后，才敢又去磨着方氏去找件体面衣裳来。 方氏也愁：“方才这三两银，还是凑的……哪里那么好再去借银子。别说你二叔三叔，就连族里的叔伯也都指着你考个秀才，帮衬一下家里族里呢。这，去借银子说是买衣裳，娘也难去开口。” 但她又不忍见儿子这般沮丧与惶然，还是悄悄地去找族里借钱。 令母子俩无比失望的是，族里也没银子借给他们。 哪怕不敢说是去买衣裳，而是说买点笔墨，族里也是一味地唱苦卖惨。 总之，要钱是没有的。 袁乐杰只觉人生灰暗，他不敢想象明日到书院后，其他同窗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而宋星河等人怀揣银子，手拎包袱，乐滋滋地在半路上搭了牛车。 赶车的老孙憨厚：“这回去也就六里来路了，就少收两文钱吧。” 五个人，收三文钱。 苗氏松了口气。 宋星河便笑：“娘，咱们才要回了些银钱，手没那么紧了，你就轻松一下吧。” 苗氏也觉得有些羞涩。 这半年时间以来，她都快忘了花用铜子是什么滋味了！ 牛车上另外还有三人，便好奇地问哪里来了银钱？ 苗氏有些后悔，星河这是太得意了，不知道将要回银子这事儿藏着掖着吧。 但宋星河有自己的考量。 她们要回银子的事儿，是瞒不住的。 不说这事儿不用过多久，便会传到村里，单是他们日常要用钱，也不好束手束脚的。 宋星河安抚地看了苗氏一眼，便侃侃而谈，将去袁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第19章 舆论效果不错 “你们竟然自己去将银钱要了回来？”王婶子大惊。 在她的想法里，面前这孤儿寡母，根本不可能有这本事！ 能将袁家吞进去的银钱和物什都拿回来，这怕是几个成年男子都做不到啊。 毕竟，当初可是宋家自愿贴补的。 “我们自然是自己将银钱要回来的。虽然要回来的不多，物什也已经旧了或是少了，但此时能要回来多少都行。”宋星河慢条斯理的，“我爹娘当时是瞧着未来女婿的关系上，才愿意贴补这老多了。他们袁家既然来退了亲，便已经与我家全无干系了。” 宋星河笑道：“既然已经是全无干系的人，那自然是，拿的我的得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也得给我吐出来。” 王婶子细细打量了一下：“星河，婶子以前竟然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么个瘦弱的孩子，竟然是个硬气的！还能为娘和姐姐出头了。” 其他人也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宋星河太过瘦弱，说得好听像一枝修竹，说得不好听，简直就像根树杆。 村人都觉得他沉默寡言，又冷又倔的。 兴许是这次袁家来退家，他们三房又被赶了出来，因此让他性子大变？ 宋星河也直接承认了这事儿：“我爹已经走了半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我再不济，也要努力撑起门面了。免是让旁人觉得我孤儿寡母好欺！” 宋星河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在暗笑自己煽情。 但这些人就吃这套啊…… 果然，苗氏红了眼眶不说，宋飞雪也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牛车上其他三两人也被她感动，纷纷安慰了几句，着重又安慰了苗氏。 说她虽然丈夫已经不在，但儿女都是要强的，日子总会好起来云云。 宋星河对这个舆论效果还是挺满意的，不必多说，回村之后，这几人定会把她要回银钱的事儿宣扬出去。 虽然此时住在破庙，但慢慢来吧，事情在好转就行。 最最重要的是，与宋家老宅断了亲，这可是免除了一大隐患。 否则她穿到这古代，日子就会难过得多。 回到破庙后，宋星河便与苗氏商量：“娘，我想着虽然已经断了亲，但老宅的人听到风声，肯定会来闹的。咱们这些银钱物什，还是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才是。” 苗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连连赞同。 除了那些粮食就藏在菩萨后面，银子与包袱，都被挖了个坑藏了起来。 宋星河叹口气，若是有空间就好了…… 【宿主，若是你运气爆棚，以后说不定能抽奖抽到空间呢。】 听到系统这有些兴奋的声音，宋星河也兴奋起来。 【那敢情好！好歹有这个希望在。】 【等级越高，越能抽到好东西，只是需要花费的爽气值也会越高。】 统子又贴心地补充说明了。 宋星河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哪会那么简单。 再查看一下系统，发现爽气值又多了20分。 原来是收拾了袁家，拿回来了银子与东西，又获得了系统的奖励。 这下系统一共有50分了！ 宋星河却不急着抽奖。 先存着吧，有需要时再抽。 家里进账了银子，一家人都十分喜悦，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 宋飞云扯了扯宋飞雪的衣袖：“长姐，现在你心里可还难 过？” 宋飞雪摇摇头：“先前是挺难堪的。如今，我想着咱们拿回来这些东西，只恼恨未能全部拿回来，却是不难过了。三弟说得没错，看清楚了这样一家子，不嫁过去才好呢。若真是嫁了过去，以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说着，她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如霜天真道：“长姐，若是真的你嫁了过去，他们敢欺负你，三哥也会为你出头的！” 苗氏欣慰地看着孩子们。 此时，她的心里大定。 三两银子，以及还有那些衣裳布料能换点银钱，足够她们娘几个撑上好一段时日了。 她也为那些衣裳可惜。 但是她知道，自家的星河可不会愿意穿袁家那小子穿过的衣裳，哪怕她能洗得干干净净，能改得极其合身。 自家幺儿都不会愿意的！ “娘，这下放心了吧？咱们吃啥？” 苗氏抬起头，看到屋檐下，宋星河笑得畅快，眼睛也半眯起，显然十分快活。 “你想吃啥便吃啥……” “咱们吃干饭吧。这喝粥也喝了几顿，咱们得吃干饭，好好补一补。” 苗氏失笑。 她就知道，问她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幺儿如今主意大着呢。 “行，吃干饭，再煮个菜。” 宋星河也知道，之所以说“煮个菜”，是因为家里连油都没有。 虽然目前还吃不起肉，但明日一定要买点肥肉来炼油……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要去拿白米。 苗氏也没想到，宋星河竟然要吃白米饭，不由觉得有些心疼。 宋飞雪连忙抢着去干活：“我来吧。” 做白米饭吃，那是太香了！ “别忘了熬点米油，这可是最养人的。” 苗氏心疼归心疼，还是叮嘱着长女。 宋星河见她们做起了饭，家里又没多少水了，便要带着如霜去打水。 还好村人借了个小木桶给她们，否则，什么都没有的话，日子才真是难过。 宋星河带着如霜说说笑笑地去井边，也不时遇到些村人。 个个都问起她去袁家要银子的事儿！ 宋星河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此时八卦传播的速度。 她自然也不瞒着，承认拿回了些银子与物什，但是具体多少，她是不说的。 宋星河没有发现，自己与宋家老宅断亲，以及从袁家拿回些东西，这两战，已经让村人用新眼光在打量她了。 她等着前面的人打完水后，再与如霜合力去抬水。 正好遇上了也来打水的林少恒。 他显然也是听说了她的事迹，看向她的目光，不仅有惊讶，还有疑惑。 “星河，听说你去袁家解决事儿了？” 宋星河含笑点头，这林家小哥说起话来，就是动听些。 可不是吗，就是去袁家解决事儿了。 第20章 不愿再入赘 “还要多谢林哥与婶子对我家的帮助。” “只是几个红薯，不值当这道谢。”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要散了。 忽然林少恒想起来：“星河，你读过书是吗？” 宋星河又点头：“是的，字都认识，也粗通几篇文章。” 说到这里，她又感谢原主，还好是读过书的，以致于她的脑子里也有原主的记忆。 写起繁体字来，也得心应手。 林少恒眼睛亮了起来：“星河，你能否教我识字？不白让你教的……我会和我娘商量，交点束修。” 宋星河也不推辞：“我水平也有限，若是只教教识字，那不难。” 两人就这样简单说定了，各自散去。 林少恒挑了水，急匆匆往家走去。 吕氏嗔道：“这样急匆匆的做甚？这天儿还热着，出了这一身的汗。” 林少恒用浸湿了的帕子洗了把脸，很是兴奋：“娘，我方才遇到宋星河了，问他能否教我识字。他同意了。” 吕氏也高兴：“当真？” 见儿子点头，她又有些发愁。 即便是跟着宋星河学识字，该给的束修总要给一些的。 说起来，她也觉得儿子变得有些奇怪，这半个月以来，在家里就磨着她要去读书。 虽然他也磨着他祖父祖母，但总是只能招来一顿呵斥。 读书，哪里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以奢望的呢？ 再说，又未分家，家里的孩子好几个，若举家真的供他去读书，其他两个侄儿要不要供？ 因此，可怜的儿子虽然有上进心，但也无法如愿去学堂。 自家的妯娌也阴阳怪气，说是什么林家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哪里就那么金贵，要学里正和村里富户般，要供个读书人了？ 吕氏深深地叹气。 儿子这几日倒是并未缠着她说要读书了，也是知道她没有法子做主。 但此时不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吕氏心里盘算起来了，跟着宋星河学识字，束修应是要不了多少…… 她又有些庆幸，好在昨日第一时间她便出手相帮，虽然只是送去些红薯，但苗氏是个承情的人。 吕氏带着儿子来到了东屋，林老头一看到他们母子，但皱起了眉。 不用想，他都知道他们想说啥。 “爹，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说让少恒去学堂的事儿。” 吕氏连忙先打了这招呼，免得话还没说出口，便要被斥责一顿。 林老头的眉头果然放松了：“那是啥事？” 吕氏顿了顿，林少恒却抢着道：“阿爷，虽然我不去学堂读书，但我能跟着星河学。他读过两三书，字都认识，自谦粗通几篇文章……我若只是为了开蒙，跟着星河学，不会错的。” 一旁的林赵氏来了精神：“宋家那小子读了好几年书？想来那是不错的了。若是旁人，里正家那哥儿，或是富户孙家，他们的子弟怕是不愿带咱们家少恒。但是星河那小子就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虽然她没明说，但屋里人都懂。 宋星河如今势微，没钱没势，肯定需要在村里把人际关系搞好。 他若是愿意教自家小子，两家的关系不就好起来了吗？ 吕氏带着一点为难：“娘，话虽如此，但宋家三房此时艰难，束修……怕是多少也要给一点的。” “那是要给多少？读书识字啊，束修可不低，镇上学堂一年好歹也要个三四两银子，笔墨纸砚另算，拜师礼节礼呢？这宋家小子，得给多少？咱们家给得起？” 一听到这来势汹汹的语气，林少恒与吕氏便皱起了眉。 不是二婶又是谁？ 果然林二婶一进屋，便叉腰道：“我也不明白了，怎么就打着主意，一定要读这劳什子书？” “二婶，这不是还在商量吗？我看星河是个好说话的，束修说不定不用多少。”林少恒咬牙道，“哪怕如今少给点，以后我能挣到银钱了，我自己再补上。” 吕氏有些心疼地看着儿子，儿子这么想读书，但凡她手里有点银钱，她是一定要支持的。 可惜，在家里吃着这大锅饭，她手里哪有钱？ 又有什么法子可做主？ 这还只是想一想，妯娌就赶紧过来阻挠了。 “说是这样说，但少恒也莫要忘了，即便以后你能挣到银钱了，挣到的钱不也该给家里头？若是我们人人都赚到银钱，拿去买自个儿的东西，读自己的书，还窝在一处做什么？还不如分家了。” 林二婶不依不饶。 她家的儿子从未想过读书。 若是老头老太太被大房说动了，银钱都贴到这侄儿身上去，自家儿子少沾多少光？ 林少恒默默叹气，他就知道，即便是重生回来了，路还是很艰难。 他现在急于想把自己识字这件事洗白……因此，他要借助于宋星河。 上辈子，他直到十六岁，被孙地主家看中，要招了他入赘。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孙地主家的闺女孙银花胖得很，面黑，脸上又坑坑洼洼，眼睛小，还是单眼皮。 她看着他便面露羞涩，显然是看中了他的。 娶她，他都不愿，更别提入赘了…… 但是孙地主说了，若是他愿入赘，他们孙家便会好生培养他，供他读书。 他心动了，林家全都心动了。 于是两家便定了亲，林少恒也得以去读书。 反正是岳家供的，一应物资周全，都是极好的。 林少恒从此过上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吃穿住用，都极合心意。 除了媳妇不是很合心意…… 林少恒想起后来的事儿，喟叹一声。 如今重活一世，他是不愿再与孙银花再续前缘了。 但是为了以后的生活，他在此刻也必须为自己争取。 “阿爷，若是我能识字，以后便可到镇上县里做工，工钱也高一些。到时，这支出的束修都能赚回来的。在家里农闲时分，我看到爹爹和二叔三叔们，连找小工的活儿，都难以找得到。若是我识了字，便能做一份稳定的工，便能有稳定的进账了。” 林少恒这话打动了林老头，就连林二婶也没话说。 第21章 吃起了白米饭 若是林少恒真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一个月能赚个好几百文，那家里的日子就会好上许多。 自己也是能沾到光的。 林老头威严道：“那你便去与宋家小子商量一下，也与他说说，如今他少收点束修，以后你做工了，再还上他便是。” 说着，又嘀咕了一句：“那小子如今艰难着呢，再说，他也闲着。多少都是赚的。” 林少恒只觉得心底有点发寒，既让自己去商量束修少给点，又说让自己欠着些，以后再还上。 好一会儿后，他才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是了，自己还总是觉得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其实，此时的自己才十二岁。 十二岁的少年，怕什么厚脸皮？ 即使要丢点脸面，想来宋星河也不会嘲笑自己的。 林老头挥挥手：“都别杵在这儿了，快点做饭吃。” 吕氏舀那杂粮碎米打算做稀粥时，嘴角泛起笑意，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成了一半。 只希望宋星河能接受这“少点束修，欠下的以后做工还”。 应该会接受吧？乡里乡亲的…… 宋星河与如霜抬着水到了破庙门口，便闻到了阵阵饭香。 如霜调皮地猛吸了吸鼻子：“三哥，真香。” “若是能再蒸上碗鸡蛋羹，那就更香了。” 宋星河这一描述，惹得小丫头几乎流口水，她自己又哈哈大笑起来。 如霜悄声道：“三哥，那日吃的油饼真好吃，就是太贵了。” “以后咱们自己在家里煎饼吃，又好吃又实惠。” 苗氏听到他们说的话，连忙招呼：“快来两只小馋猫，我熬了点米油，喝一点儿。” 虽然现在没有多少好东西，但苗氏也尽力为她们的身体补充营养。 都太瘦了…… 宋飞雪给他们各舀了半碗：“喝吧，饭一会就做好了。” 虽是简单的米油，宋星河也觉得无比美味。 这在后世的饭店里，一小盅米浆，在饭店里也是不便宜的。 宋星河几口就喝完：“好喝。” 苗氏就笑：“你这孩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在饮酒呢。” “酒可没有这么好喝。” 宋星河放下碗，环视一周，想着自家的日子，要怎么样才快速好起来。 宋飞雪姐妹在做饭，除了白米饭，还有几样村邻给的蔬菜。 只是，因为没有油，水煮的茄子与白菜，那滋味也真是寡淡。 “娘，明日咱们去镇上，一定要买点油回来。最好买点肉……” 苗氏笑着接话：“好补一补。” 苗氏学着宋星河的语气接了这话，一家人都笑了。 “没错，要补一补，身体才是本钱。有了好身体，才能做其他事儿。” 好在，菜虽然没什么好滋味，白米饭却着实是香。 快吃完的时候，只听到一阵喧闹声。 宋星河抬头一看，好嘛，宋家老宅的人来了。 王婆子一冲过来就大声嚷嚷：“好好好，你们这些兔崽子，果然是从袁家要回了银子，在这吃香的喝辣的，竟然连白米饭都吃起来了！” 苗氏有些慌张地要放下碗筷，却被宋星河示意：“咱们快点吃完。” 一家子狼吞虎咽，将碗里的白米饭都席卷而空。 王婆子见她这样大声嚷嚷，这些人还当着她的面，将米饭都吃光了，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宋星河见宋家老宅的人过来了好些，便冷声道：“不知你们过来有何要事？可别忘了，咱们已经断亲了！你们不再是我的亲人！”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还治不了你？”王婆子恶声恶气的。 她冲上前来就想要打翻瓦罐，宋星河抢先将瓦罐拿在手里：“我丑话放在前头，你们今日敢损坏我这里分毫，你们重新置办好的东西，我也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这个小兔崽子说的啥？” 宋老头也朝宋星河大声吼道。 苗氏与宋飞雪姐妹都吓了一大跳，如霜更是如一只惊恐的兔子。 宋星河却丝毫不怕，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空：“老天可都睁着眼瞧着呐，你们有胆尽管来。对了，你们不是说我是扫把星吗？我还真是！你们信不信，修好你们那破屋子后，说不定又会来一次天降大火。” 宋家老宅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宋星河这小兔崽子果然是疯了，竟然在这样的事上，都敢咒！ 这也把刚过来的林少恒吓了一大跳。 他哪里想得到，宋星河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怎么说，这也是祖父母啊……一个孝字下来，他能承受得起？ 宋星河却冷笑：“咱们断亲了，断亲了！明白吗？还在这儿摆你宋老头的谱呢？” 宋大猛地跳过来就要揍宋星河，苗氏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宋星河灵活地闪到一旁，盯着宋大：“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是宋家的败家子！将我爹的铺子都败完了！我若是你，我都没脸活着。对了，你和马寡妇青天白日钻小树林的事儿，你婆娘莫非不知？” 此时除了林少恒，还有几个其他村人过来了。 他们倒是也想劝劝，虽然说断亲了吧，但血脉哪有真的断掉的道理？ 宋大没想到他那点隐秘的事儿，就这样被小兔崽子暴露出来。 有一回他和马寡妇钻了小树林，一出来就看到了这小兔崽子。 但是，他是不怕的，又慌又怕的反而是这个瘦竹竿一样的侄子。 哪知，现在他就这样大喇喇地说了出来！ 村人都听到了这个大八卦，惊讶地看着宋大。 张氏发出“嗷”的一声尖叫，挥舞着十指便朝宋大抓去，瞬间就将他脸上抓出好几条血印。 宋大猛地吃痛，也发出一声大喊，用力一推，就将张氏推倒在地。 “你对得起我吗？你竟然都跟小寡妇钻树林了！我在家里任劳任怨，你对得起我吗？” 张氏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 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宋星河不屑：“你们宋家，只会花我爹赚到的银子，只会将我爹的铺子开垮，只会将我娘的银子哄去。如今，老天爷不就是开眼了？还有得罚呢。” 第22章 到菩萨面前抢劫 宋老头气得直哆嗦：“你这个小兔崽子，谁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 王老婆子给自家老头顺了顺气：“老头子，莫气莫气，莫要忘了咱们是过来做什么的？” 宋家老宅的一行人，似醒悟过来。 他们是房屋刚被烧了，损失太大，正灰心丧气间，听到了宋星河去袁家取回了些银钱的消息。 他们自然是想来抢银钱的！ 宋星河却盯着宋松之：“你长我好几岁，又是个读书人，莫非也跟着你家里人来做这鸡鸣狗盗强取豪夺之事？” 宋家大房的宋松之没想到火忽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他原本只是想着跟过来看看的。 再看宋星河那轻慢又讥诮的语气，他也不禁脸涨得通红。 之前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张氏，猛地站起来：“你这小兔崽子在说什么呢？什么鸡鸣狗盗？我家松之可是读书人……” “读书人，可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啊！你们今日来做什么，不仅你们一清二楚，我也是心知肚明。你们胆敢在我这儿强取豪夺，我便会去县衙告你们，也会去你们书院好好宣扬一番。” 去县衙告，去书院告。 这已经是宋星河第二次用了，先前是在袁家。 但是一招鲜吃遍天，只要有用，这一招她能时时刻刻反复地用。 果然，她说出这话后，宋家老宅的人都犹豫了一下。 宋二媳妇吴氏哪里肯放过他，眼睛往四下里仔细搜寻了一番：“爹，娘，莫要听这小兔崽子在这儿胡扯！这地儿就这么点大，咱们就是能将银子搜出来。袁家退回来的银钱，凭什么你们拿着？ 你爹挣下的银子，都该用来孝敬你祖父祖母的！你祖父祖母如今，头上连片瓦都没了，你们倒在这儿吃香喝辣。你就告到县衙去，我倒要瞧瞧县太爷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你祖父母这边？” 吴氏的话，竟然看起来还颇有几分道理。 村人们低声议论着，宋老头也挺了挺肚子：“没错，我倒要看看，县太爷是站在你们那边，说是不孝有理，还是站在我们这边。” 他还有几分得意起来。 宋星河冷笑：“孝心？我们已经断了亲，你们和我有个鸡毛关系？我们还得孝顺你？我也要在县太爷面前说说，就因为你们不慈，以至于房屋都被老天降火烧了。看看县太爷是否还站在你们这边？” 以孝治天下是吧？ 但此时的人，都是有神论。 老天降火。这就是块砖，哪里有用就要往哪里搬。 一时之间，宋家人的脸上都惊疑不定。 偏偏宋星河还转头看了看菩萨：“你们真是有种啊，敢到菩萨面前来抢劫？我都佩服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在菩萨面前，说这些话，行这些事儿。就不怕你们那房屋就算修好之后，又被烧一次吗？菩萨可都看在眼里呢。” 宋家老宅的人都有些慌张地看了看菩萨，宋老头更是双手合十，喃喃念叨了几句，旁人也听不清。 吴氏急了：“爹，娘，你们就这样放过了这小子？那银子分明就是三弟给袁家的，如今三弟已经死了，那银子即便要收回来，也该用来孝敬你们才是。” 她当然急着想拿回银子。 大火将房屋烧毁，这下家里捉襟见肘，可怜儿子去读书，还得勒紧裤腰带！ “吴氏，你不必总在这儿怂恿老人，让老人冲在前头，替你们冲锋，这就是你的孝心？” 苗氏也聪明了起来。 挑拨嘛，谁不会？ 这吴氏是个乖觉的，一直以来没少在两个老不修的面前挑拨。 她可是受了不少气。 果然，王婆子狠狠盯着吴氏：“你老是咋咋呼呼做甚？你不是要来搜吗？你便在这屋里屋外好好搜上一搜！” 吴氏傻了眼。 全家人一块儿来搜来抢，她自然是敢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一个人去搜，又在菩萨的眼皮子底下，她怎么敢去？ 到时出事了报应到她一个人身上？ 宋星河却盯着她：“你便来搜来抢吧，在菩萨面前，好好施展你的手段。这可是你的公婆丈夫与你的妯娌，对你的信重！” 吴氏不敢去说宋老头与王婆子，也不敢去说宋二，但是张氏凭什么沾她这个光？ “大嫂，咱们一块儿来搜！” 张氏一愣，她是想拒绝的，在菩萨面前，她不敢造次。 再一看其他人都盯着她们，竟然默认这件事儿应该由她们两个来做。 宋星河哈哈大笑：“真有趣！这一家子真有趣！都怕死，怕被老天降罚，但这两个儿媳就无所谓了。就连她们的读书人儿子，也不管不顾她们。唉，你们活着有什么意思？” 宋松之宋柏之都向宋星河怒目而视，却不敢多说什么。 这情形惹得其他人都窃窃私语。 宋星河等人也不急，一副随便她们去搜的样子。 吴氏还嘴硬：“这个小兔崽子，嘴上在逞强呢，在挑拨呢。大嫂，咱们便搜上一搜。” 她认定宋星河是在虚张声势。 但若是让她一个人去搜，她是不敢的，因此一个劲地拉扯着张氏。 张氏又气又急，此时骑虎难下。 若是她不想动手，倒是显得她害怕似的。 虽然她本身也确实是怕…… 但她才刚丢了人，不想又丢了阵，便与吴氏一起去搜。 倒是让她们找到些黑面，但宋飞雪眼疾手快夺了下来。 两人的目标哪里是这几斤黑面，便懒得争夺，只想着去找到银子。 但在菩萨眼下，两人原本就心慌慌，胡乱找了一通，便空手而回。 宋星河无奈地抬手看看自己那细瘦的胳膊，可惜自己才十来岁，又瘦又弱，没办法与他们拼武力值。 否则今天便与他们打上一场才过瘾…… 已经断了亲，能揍他们了吧？ 她却也不确定。 但显然自己目前没有武力值，与他们硬碰硬，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见他们悻悻然要离去，宋星河又出声道：“宋大在外头钻小树林，哪知宋二又做出了什么好事呢？那么多银子，就那样败掉了，宋大可是吃了大亏啰。” 第23章 太求知若渴了 宋家老宅的人都是一愣，宋星河却又摆摆手：“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那铺子败是败掉了，银子却都揣在谁的怀里？” 宋二气得扬起了拳头：“死扫帚星，你在胡扯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宋星河却也不再说了。 惹得他们内讧就行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只是见他偷偷将铺子里的粮油低价卖了好些出去，账自然是未记的。 银子也揣到了他自己怀里。 显然，这样的行为，宋大也有。 两兄弟哪里会想着要将粮油铺子经营好，不过是想趁机捞点银子，自己藏起来而已。 但她此时哪里会说宋大？当然只说宋二。 果然，宋大马上朝着自己弟弟怒目圆瞪：“好你个老二，耍这么多花样，你私吞了多少银子？就是你这样乱来，才让好好的铺子倒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怒气，他两拳就挥向了宋二。 宋二一时没防备，被打个正着，脸上肉眼可见地青紫。 吴氏尖叫：“大哥，你怎么听这小子挑拨两句，便把你那邪气发到你亲弟弟身上？你莫不是小树林钻多了，脑子不清醒了？” “二弟妹，你这是在胡扯什么？分明是你自家男人偷鸡摸狗的，偷到自家来了，你这还护着呢？” 张氏也很火大。 自家男人与小寡妇钻小树林，这当然是她的耻辱。 但是旁人是不能嘲笑的！ 尤其是这个一直与她面和心不和的二弟妹！ 宋星河看那两弟兄你一拳我一脚打了好一会，才朗声道：“你们要打要闹，就回去打。免得扰了菩萨。” 此时的宋老头压根已经顾不上宋星河了，他急着回去，逼迫宋二这个逆子将吞了的银子掏出来。 “还嫌不够丢脸吗？赶紧给我回去。” 宋星河不怕事儿大，在后头喊了一嗓子：“宋老头，你朝他们两兄弟房屋里多搜搜，那才能搜刮出银子来呢。” 宋大宋二两房人一听，拔起腿就朝家里跑去，那动作之快，活像两只逃跑的兔子。 急得宋老头和王老婆子一边喝骂，一边跑着追上去了。 惹得村人一阵哄笑。 热闹看完了，村人对宋家老宅的人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些八卦自然又给他们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笑料。 等人都散去后，林少恒才上前来：“星河。” 苗氏连忙招呼他：“哎，星河，少恒来找你了。如今这家里，连个坐的地儿都没有。” “婶子，你不用跟我客气。” 苗氏见他拎着个篮子，里面有个布袋，她倒是没想到这是给她的。 却见林少恒向他们母子行了个大礼：“婶子，星河，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事想求你们帮忙。” 宋星河便笑：“少恒哥，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儿直说，我们能帮的一定帮。” 林少恒便觉得有点点怪异。 他总觉得宋星河的性子大变，以前沉默寡言，如今话多就算了。 而且他还一点都不谦虚，还变得非常直白。 林少恒愣了一下才道：“星河你是读过书的，我想请你教我认字……只是，如今我家里也艰难，束修方面，你看能否将就一些。我家此时只能给点粮食，铜钱是出不了多少。” 他顿了顿，见宋星河还未接话，便连忙说道：“我是想着，待我识了字，到镇上去做工，兴许工钱会高一些。欠下的束修，到时我再补上。婶子，星河，你们看是否可行？” 苗氏这才知道，林少恒拎来的篮子，是为了交束修。 她倒是没想到星河还能靠这个来赚钱…… 宋星河也不推辞：“镇上学堂的束修也不便宜，因此村里孩童都读不起书，但你是唯一一个想到能让我来教你的。我可以教你，只是，我这儿条件也艰苦。你也看到了，这笔墨纸砚，一应俱无。若是我教你识字，免不了在这沙地上习字了。” 林少恒哪有不肯的：“星河，你肯教我就好了！我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他就将篮子递了过来。 苗氏见宋星河的眼神示意，便接了过来。 篮子里不仅有十来斤杂粮米，还有十个鸡蛋，以及一小块肥肉。 苗氏便有些感慨：“少恒，你和你娘也太重礼了。你拿这些来，可是经过你爷奶的同意？” “婶子，你放心，我自然是已经与爷奶商量过了的。若是去学堂，这点粮食鸡蛋又算得了什么？” 宋星河此时并未将篮子里的那些东西放在眼里，毕竟，此时的她已经拥有三两银子了。 但她也知道，这是农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林少恒当即就问：“星河，那咱们此时便开始吧？” 一家子都愣住了。 宋星河更是有些吃惊，这也太求知若渴了吧？ 才收了人家的重礼，她倒是也不好拒绝。 “我的水平有限，只能教你认点字。重要的是你闲了时，便多练习。” 两人折了合适的树枝，在草木灰上比划起来。 宋星河并未照着启蒙读物《三字经》开始，而是从一二三四这样开始。 没多大功夫，便教了林少恒从一到十的写法，又教了他的名字。 令她很惊讶的是，林少恒分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只教了两遍，他竟然已经会了！ 宋星河很是严肃：“少恒哥，你很有读书的天份。我觉得我把字儿教给你后，你一定要去学堂读书，以后说不定能考个秀才举人的。” 林少恒在心里暗笑，面上却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星河你说笑了。” “我真没说笑。你若是之前没基础，就这样教上两遍，你就已经学会了，实在是有天份啊。而且，这字写得也很工整。” 林少恒暗爽。 他已经故意将字写得如一般孩童了，却还是被宋星河认为他极有天份。 有宋星河这个幌子在，能完美地遮掩了他是重生而来的事情，还真不错。 也就学了半个时辰吧，宋星河便打住了：“贪多嚼不烂，今日还是首日，便如此吧。你如此聪慧，明日起咱们进度就可快一些。若是你闲了，也多练一练。” 第24章 一个小孩罢了 林少恒也从善如流：“好，那我回去后再多练练。明日再过来学习。” 见林少恒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苗氏有些好奇：“星河，这林家小子果真极有天分吗？” “是啊，娘，我瞧着是如此。他学得极快……而且，这写出来的字儿，简直就不像第一次书写的。” 宋星河看了看草木灰上的字，虽然略带幼稚，却极为工整，用树枝抹掉了。 宋飞雪心有余悸：“娘，还好咱们将银钱先就藏好了，否则今日非被他们抢去不可。” 宋星河也皱眉，很是无奈。 她当然不介意动用武力，可惜她的武力值太低。 面对宋家那几个大男人，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弱鸡崽，没办法与他们硬碰硬。 自家老娘和姐妹们，更是弱质女流，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回是把他们吓走了，也让他们起了内讧，以后又要怎么办？ 她摸了摸藏在袖袋里的打火机，若是他们再来欺负他们一次，惹出大风波的话，不如再将他们家烧一次？ 这样就坐实了他们被老天罚的事实！ 想到这里，她安心了好些。 又打量了一下林少恒送来的米蛋肉。 “少恒哥真是在我想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我这才想着菜里没油，实在不好吃呢，这就送来了块肥肉。” 肥肉其实很小，也就三指宽，两指厚的样子，连半斤都不到。 但在苗氏等人眼里，已经是十分拿得出手的厚礼了。 宋星河瞥了一眼苗氏，才不过半年之年，苗氏还在县城过着悠闲又宽裕的小生活，想来也不会将这一小块肥肉放在眼里。 真是短短时日，她的世界就已经被击碎了。 “星河，我一会将这肉炼出油，能吃好久……还有这油渣，真是美味呢。” 油渣也是肉！ 宋星河肚内的馋虫也被钩了起来：“行，那我就等着娘准备的大餐了！” 苗氏只觉得心里熨帖得很。 如今的星河，说话也亲昵，做事也有章法，她简直不知该怎么疼才好。 但这在旁人眼里，并非是个女儿，而是个儿子。 她虽然心里疼她，却也不能太过亲昵。 “如霜，咱们就在附近捡点柴火吧。” 宋星河一喊，如霜便清脆地应了。 一想到今日将宋家老宅的人都赶走了，银子也没被抢去，还收了半个学生，如霜就觉得三哥实在是厉害。 宋星河自然无比满意。 这个小丫头对她，那是从头到脚的崇拜！ 两人也不走远，就在山脚下捡一些柴火。 “三哥，你那那棵树上，有个鸟窝。” 如霜指着一棵腿粗般的松树。 松树虽然不是很粗，但也挺高的。 见小丫头期待地看着自己，宋星河摩拳擦掌：“我上去看看有没有鸟蛋。”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技能。 试着爬了两三次，都没法爬上去。 刚爬上去一点，就滑了下来，惹得如霜一阵笑。 “算了，三哥，爬树很难的。” 宋星河叹口气，见小丫头“咯咯”笑着，他又猛然听到另外一个小孩的笑声。 虽然笑声短促，似乎一笑出声就立马收住了，但她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听。 宋星河有些胆寒，不会吧？在这荒山野岭的，听到这小孩子笑声，有些渗人啊！ 她一边环视着周围环境，一边强自镇定，叫如霜一块儿走。 忽然，目力极佳的她看到了一个小孩。 他猫在矮灌木丛中，衣裳颜色与树木差不多，因此她一时半会儿没瞧清楚。 此时的他正一脸兴味地看过来，似乎刚才宋星河没能爬上树，逗乐了他。 宋星河既然看清楚了人，也就不怕了：“哎，小孩，你是咱们村里的娃吗？躲在那儿，可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那小孩有些慌张，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如霜仔细看了一眼：“三哥，他好像不是咱们村里的人。” 这小孩子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和身上都脏兮兮的，只有那张双睛，又黑又亮，看着灵动得很。 “你这小孩，既不是我们村里人，还不赶紧回去吃饭？是隔壁村的？” 小孩捂着肚子：“哥哥，我好饿，我两天没吃饭了。能带我去你家吃顿饭吗？” 如霜极有同情心：“三哥，咱们带他回去吃饭吧，我少吃点，匀一点儿给他吃。他好几天没吃饭了，好可怜。” 一个小孩罢了，宋星河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警惕心。 见他自己不主动说自家是哪儿的，宋星河便默认他是隔壁村的可怜孩子。 兴许是家里实在太穷，又或是不招家人待见，便躲在这山上吧。 但他一走出来，宋星河便不这样想了。 虽然他身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料也只是棉布，脚上蹬的却是双小皮靴，可不是什么草鞋布鞋。 她有几分犹豫，不知是否要收留这小孩去吃顿饭。 他明显不是村里人…… “小孩，你是和家里人走失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小孩也机灵，知道她发现了端倪，便像模像样地施了个礼：“哥哥，我家是做生意的，由家中仆人带我北上去找爹娘。可是在前几日，我们不小心走散了。” “你们是在何处走散的？” 小孩口齿清晰：“我们就在山上走散的。说是下了这座山，便能走官道去坐车，但是家仆去行个方便，我便没等着他。” 如霜很是惊讶：“啊？那你不会是被他扔下了吧？” 宋星河也暗道不好。 看着小孩那黯然失色的样子，她也起了怜悯之心，不忍让他的希望落空。 “兴许不是，只是走散了。那你先随我回家吃饭吧。” 正在忙着炒菜的苗氏，见两人带着另一个小孩子回来，也很惊讶。 待听说了他的遭遇，妇人之心更是柔软：“可怜的孩子，你爹娘都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儿……安心在我们这儿吃饭歇着吧，待你家那奴仆找上门来。” 宋星河见小男孩诺诺应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她可不是苗氏她们，轻易地就被骗了。 第25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若是说这么小的娃儿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宋星河倒也不信。 总之现在在这小破庙里暂住，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好防备的。 尤其是银子已经藏好的情况下。 她看着这小男孩，不经意似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男孩似犹豫了一下：“顾九昭，八岁了。” 宋星河也没再说什么，顾九昭松了口气。 他这两日藏在山上，对于宋星河大战宋家老宅的事儿，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没想到，一个这么瘦弱的少年，能和老宅的人断亲，又能让他们起了内讧。 至于他们所说的“老天降罚，烧了房屋”，他是不信的。 但那房屋确实是好端端的便被烧了。 顾九昭目光有些沉沉地看向宋星河，是他放火烧的吗？ 那也……太棒了吧！ 虽然自己只有八岁，但身为官家子弟，自小便被教导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次他又从危险之中逃了出来，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一定要拼命活下去！ 想到爹娘的惨死，他垂下头，掩盖自己眼含热泪又咬牙切齿的模样。 宋星河只觉得这小孩有点早熟。 一般的小孩到了这样陌生的环境，肯定会有些惶恐，很看脸色。 但是他似乎没有，相反，还在打量着自己。 苗氏等人看到这小男孩，心生同情。 不仅多做了些饭，还多炒了些油渣。本来煎出来的那点油渣，想着要吃个三顿的。 想着不够吃，苗氏便咬咬牙，一次就炒了一半。 吃饭时，因为没有饭桌，大家都差不多是席地而坐，只垫了些干稻草。 但个个都吃得很香。 连顾九昭都如此。 他是真的饿了两天…… 见顾九昭将碗里的每粒饭都吃得光光的，宋星河便很有些满意。 “吃饱了没？还有两块红薯。” 虽然煮了米饭，但好歹也在米饭上放了几块红薯，一同蒸熟了。 顾九昭也不客气，只是有些不确定：“我若是吃了这红薯，你们就要饿肚子了吧？” 如霜很是大方：“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顾九昭便夹了块蒸红薯，香喷喷地吃起来。 “趁着时间尚早，我带你去洗把脸吧。” 宋星河看着顾九昭那脏兮兮的样子，实在有些难受。 哪知顾九昭连忙拒绝：“我明日再洗。” “不行，哪有明日再洗的道理。” 宋星河强硬起来。 她想着这小子晚上该睡哪里，肯定是与她一个屋。 她可受不了他脏兮兮的。 “不仅要洗脸洗脚，你这衣裳也脏兮兮的，不如洗了后，明日一早便能晾干。” 顾九昭含糊着：“不必不必，反正我明日穿了也会弄脏……” 宋星河可不管他那么多，见他放下了饭筷，便与如霜一起，挟持着他一块儿往小溪走去。 顾九昭越发郁闷，自己也是从小练了拳脚功夫，说起来以一敌二完全可以将这瘦小子与瘦丫头打趴下。 可惜才刚吃了别人的饭，转头就将人家打趴下，那实在是不行吧…… “放开我，我听你们的便是，我自己走。” 见顾九昭的脸上有些恼了，宋星河哈哈大笑，还往他的鼻尖上弹了一下。 “小破孩，还倔上了。” 如霜见自己三哥如今心情极好，不似以前总是郁郁寡欢，她自然只有帮着的道理。 三人到了清澈无比的小溪前，顾九昭无奈洗脸，将脸上的脏污都洗净。 又利索地脱下鞋袜，洗了手脚。 宋星河惊呼：“哎哟，你这小破孩，长得真是好看啊。” 那自然是好看的。 顾九昭心酸得很，闷闷道：“我娘生得好看。” “小破孩想娘了啊。”宋星河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 顾九昭的头发被揉搓了两下，连忙避开。 “你这小破孩，把头发也洗洗吧？此时天气尚热，洗了也很快就晾干了。清清爽爽的。” 宋星河暗叹了下，自己的条件也很艰难呢，连清洁用品都没有。 洗发水就更没有了…… 顾九昭也正觉得有些热，便同意了。 自己将发带解了，低头下去，直接把头埋进了水里，用手揉搓起来。 洗了头脸后，用宋星河给的旧布帛擦干，连衣裳也自己洗了。 宋星河瞧着他那生疏的动作，越发肯定这小孩从未干过活，家里条件一定很不错。 如霜犹豫了下：“顾哥哥，不如我帮你洗洗吧。你这样洗，压根没法洗净。” 顾九昭拒绝了：“我自己来。没有皂角，我随便搓搓吧，本来也没法洗得干净。” 宋星河的旧衣穿在顾九昭身上，显得又宽又长，很是好笑。 她和如霜也洗了手脸，又将石头翻开玩。 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了几只小螃蟹。 “咱们多抓几只，放到灶火里烤了吃。” 山脚下这条小溪，或许是因为靠近破庙，村里孩童们到底有些害怕，因此也不怎么过来。 这下可便宜了宋星河他们。 翻来翻去，一直抓了十几只螃蟹，用衣服兜了，欢喜地回去。 苗氏又让他们摘了门口的芭蕉叶来，将小螃蟹裹了，塞到灶火里。 没多大一会儿，便可闻到那特有香气。 苗氏将裹着螃蟹的芭蕉叶扒拉出来，剥开已经烤得焦黑的芭蕉叶，里头的小螃蟹也已经变得金黄。 每人可分得两三只，轻轻一掰，蟹壳应声而开。 宋星河吃得很满意，虽然这些螃蟹不大，但也极有滋味。 顾九昭是头一回吃，也吃得兴致勃勃，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伤心事。 饭后，众人洗脸漱口，也没什么其他娱乐活动，天渐渐黑了，也只能躺在铺了干稻草的地铺上睡大觉。 宋星河还在想着次日要做什么，正要睡过去时，只听一旁的顾九昭轻声喊着：“星河哥。” 喊了两声，她只装作没听见。 过了一会，宋星河感觉到顾九昭又轻轻推了推自己的肩膀，她也没出声，只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顾九昭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宋星河眼睛倏地睁开了。 这小鬼头，要搞什么鬼？ 她便轻轻地起身，跟着他出了门。 第26章 揣着什么秘密 只见顾九昭蹑手蹑脚地绕到破庙后面，在屋檐下，用柴刀轻轻地掘着土。 掘出一个坑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样物什，埋了进去。 又摸着黑将土盖上。 一旁还有一些枯树叶草屑等，宋星河见他摸着就将它们盖在那土坑上。 宋星河暗自想着，这小子，那些枯树叶草屑等，一早就准备好了。 就是为了半夜时，来挖个坑，将那物什埋进去。 宋星河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重新躺好。 没过多久，她听到顾九昭将那柴刀放好的轻微声响，随即他也进了屋，躺倒在一旁。 宋星河心想着，这小子也不知什么来路，身上又揣着什么秘密，搞得这么小心翼翼的。 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怕这小子引起什么祸端。 胡乱想着，她也沉沉睡去。 一大早，宋星河听到苗氏她们都已起身，她也便起来。 在破庙前伸展一下身体，稍微运动一下。 听到顾九昭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声，宋星河在他头上轻敲了一记。 “你个小鬼，有什么好笑的？” 顾九昭还是憋着笑：“就你那两下，有何用处？你若是想练，我教你两招。” “你还学过武艺？” 宋星河倒不是对武艺有什么兴趣，她确信自己没法学会。 “略学过一些拳脚功夫。” 宋星河摇摇头：“听闻拳脚功夫要从小就练才行。我是学不会的了，也不想学。” 顾九昭却为他有了点忧虑：“星河哥，那你以后从文还是从武？” 宋星河没什么感觉，一旁正在煮粥的苗氏听了，心里头酸楚得很。 这若真是个儿子，从文从武都好安排。 可惜…… “我既不从文也不从武，我只想从商。当然，若是只在这村里做个田舍翁，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也是可以的。” 顾九昭轻声道：“可惜商人地位太低。若是可以，星河哥你还是考个秀才举人吧，也好改换门庭，光宗耀祖。” 宋星河看着面前这小孩早慧的眼光，知道他是从自小便被家里严格管教的。 她便故意装作混不吝的样子：“有什么好光宗耀祖的？我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让我娘和我姐她们能安稳度日即可。” 果然，顾九昭急了：“男子汉生于世间，岂可如此庸碌无为？” 苗氏怕宋星河吃心，便拦了一句：“我和星河她姐姐们，也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对其他事儿都不会在意的。” 没想到顾九昭沉默许久，终于语气低沉来了一句：“是啊，一家人在一块儿，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宋星河忍不住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鬼头，你不必担心。若是你家仆人真的找不到你，那么只要你家钱给到位，我送你去也成。对了，要不咱们在附近几个村里多方打听一番，传出风声去，主动去找到你家仆人。若你真是被抛下了，那咱们说好护送你的银子，这个工，我接了！” 顾九昭似乎吓了一跳：“不必，不必……再等等吧。” 他是真的有些急了。面前这瘦小子不会当真了吧？若他真是打算大肆宣扬，那他藏身在此，更加危险。 宋星河暗笑，这小孩子，虽然早熟得很，哪里知道自己骨子里可是个成年人！ 这轻松一诈，不就把他给诈出来了？ 瞧把他给急得…… 苗氏招呼了他们来吃饭，虽然还是简单的红薯杂粮粥，但个个能吃饱。 “娘，一会儿咱们便去镇子上，将那几身衣裳和料子一卖，还能换点银钱。” 宋星河知道苗氏心里没有安全感，先换点银钱傍身再说，最起码不必为了吃饱肚子发愁才是。 苗氏觉得心里无比熨帖：“我瞧着该留一两身好料子，以后你做新衣，也不必现买。其余的咱们卖掉……我再在铺子里接点针线活儿做做，咱们好歹能填饱肚子。你们放心，娘的手艺你们还不知道吗？总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她觉得日子光明起来了。 原来，脱离了宋家老宅，自己也能带着孩子过这有希望的又自由的日子！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要回老宅就好了，还想着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仅未能遮风挡雨，风雨还尽是老宅带来的！ 宋飞雪也跃跃欲试：“娘，我也跟着你学得不错了，那简单的针线活儿，我也能做。” 就连宋飞云与如霜也表示，哪怕做不了复杂的针线，打打络子是可以的。 一想到全家都能开始赚钱，个个心情都极好。 顾九昭一边为他们高兴的同时，同时又有些自伤。 在这人世间，自己却已经孑然一身。 他想着要寻个机会，去投靠姨母姨父。 身上的血海深仇，是一定要报的…… 宋星河没有错过顾九昭眼里的感伤，心知他并非如他嘴上所说去寻父母那般简单。 但他既然想隐藏心事，她自然也不会去追问。 将“家里”收拾好，该藏的东西，苗氏又费了些心思，藏到破庙后的山里去了。 利用树枝细心地盖好，确保看不出来端倪。 苗氏带着几个孩子一同去镇上，虽然手里有了点银钱，但她也是不舍得坐牛车的。 宋星河也无所谓，多走走路也好，强身健体。 顾九昭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头发也重新梳好，此时是一个白净又好看的小孩儿。 但他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脸上又蹭上了一点脏污。 宋星河心知他这样乔装，是为了要掩饰一些什么。 再想起他埋在破庙后屋檐下的东西，她也不会去多嘴。 苗氏倒是笑着想拿手帕替他擦拭一下，被顾九昭躲了过去，便也作罢。 “星河哥，你们收留了我，对我有施饭之恩，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 宋星河失笑：“你这小破孩，就这点杂粮粥，有什么好记挂的？” “那小螃蟹又酥又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以后，我也会给你带最好吃的东西！” 宋星河看着顾九昭抿了下嘴唇，暗笑，这小破孩，到底是有些小孩心性呢。 第27章 那小子不见了 “好，那你可要记得！以后要带好吃的来看我。此时我们暂居在破庙，以后肯定要搬离的。但也无妨，你来打听，肯定是能打听得到的。”宋星河顿了顿，“但你家仆人还未露面，你安心跟着我多住些日子。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必太过忧虑。” 顾九昭默默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宋星河心知若是他真正遇到了什么大苦大难，哪里会因为旁人几句开解的话，就真正开朗起来？ 到了镇上，苗氏带着宋飞雪与宋星河去了铺子里，有些忐忑地问是否回收那些衣裳。 掌柜查看了一下料子与衣裳：“这都是细棉布啊，竟然都要卖掉？那边倒是也有个当铺……” 苗氏便有些讪讪的。 她也知道有当铺，便当铺给出的价格一般都会很低。 她也是想着碰碰运气，但铺子里是否给出的价格会高一些。 “我这铺子里倒是未回收过这二手的。不过，这衣裳与料子看着都还不错，我便出个价吧，看你自个儿的意思。这料子颇新，二钱银子一块。衣裳是半新不旧的，一钱银子一件。” 宋星河听着，觉得这掌柜是个实在人。 在铺子里买这料子，也不过三四钱银子，她却愿意以二钱银子回收。 掌柜又解释了一番：“这衣裳手艺不错，花色也好，但毕竟是二手，卖不上价。” 苗氏已经满意了：“那就多谢大掌柜了。您肯回收，我已经感激不尽。若不是家里遭遇大变，我不得不舍出这块脸皮，来折卖这些个物什。” 掌柜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身为女子，本就艰难。我看你带着几个孩子，想来也是被逼无奈。”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星河也向掌柜行了个晚辈礼：“小子在此也多谢大掌柜了。” “这孩子一看便读过书，十分懂礼。” 掌柜觉得自己的善意被得到尊重，还是很欣慰的。 九件衣裳，四块料子，一共是一两七钱银子。 掌柜爽快地付了银子，苗氏小心翼翼地收下。 “大掌柜，这衣裳都是我亲手所做，您瞧瞧我这手艺，能否在您这铺子里干点活儿？” 苗氏满怀希冀。 毕竟方才自己的手艺是得到这大掌柜亲口称赞过，她觉得这事儿很是稳妥。 哪知掌柜却拒绝了：“我这铺子里，已经有三个裁缝了，活儿分配得正好。” 见苗氏很是失望，掌柜又有些心软：“不过我这铺子里，帕子手绢儿络子点，也捎带着好卖。你瞧瞧这些。” 掌柜拿出一些手帕，让苗氏看看是否能绣那些花样。 苗氏心定了定：“这些活儿我都能干。” “那敢情好。这些素帕和丝线棉线等，都由我这铺子提供。绣的帕子，每条我给四文；络子，给一文。” 苗氏哪有不肯的？ 她当时就表态：“大掌柜，这活儿我都能做得好，你看我首次拿多少合适？”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给了苗氏二十条素帕，以及一些丝线棉线。 甚至考虑到她手头紧，连针都提供了。 苗氏无比感激，交了押金四十文。 到时交付帕子后，押金能退还。 宋星河见自家娘亲找到了工，她也放下心来。 倒不是说非指着老娘赚这个银子，而是她也知道，有了工做，苗氏自己心里也会舒坦得多。 “娘能赚到银钱了，每日里绣些帕子，打些络子，保准你们饿不了肚子。” 苗氏心情极好：“如霜，今日娘再买两只油饼，你们分着吃。” 她哪里不知道如霜是最爱吃那油饼的？ 如霜却连忙拒绝：“娘，我不饿，不必买！买两只油饼，要绣两条帕子呢……” 苗氏便也有些犹豫了，油饼是贵。 她倒不是想着自己得绣两条帕子，而是想着那八文钱，能买两斤粮食呢。 宋星河下了决定：“娘，如今咱们手头上有些银子了，不如多买点肥肉，买点白面，自己回家多炸几个！还有，要买的东西还有一箩筐呢，从乡亲们那儿借来的物什，该还的就还回去。” 苗氏连声应着：“好好好，正该如此。” 一家子又喜气洋洋地去了粮油铺子，这回买的粮食更多了些。 杂粮米十斤，白面也买了五斤。 至于红薯这样的粮食，可以在村里直接买，不必在镇上费这个功夫了。 一直用瓦罐做饭也不是办法，苗氏咬咬牙，便买了菜刀，饭锅，炒菜锅，连碗筷也买了好些。 这样一来，便花去了四钱银子。 连宋星河都心疼得有些抽抽，这铁器未免也太贵了！ 还好方才在裁缝铺子里，掌柜还借了把剪刀给她们…… 一阵忙乱后，苗氏将物什都分配好，几个孩子力所能及地拿着东西。 苗氏左右看看：“奇怪，那顾家小子呢？” 几人也连忙看看，果然，顾九昭不见了！ “坏了，那小子不会走丢了吧？咱们得赶紧找找。” 苗氏心急得很。 那小孩是外地的，方才一个错眼，他不会走丢了吧？不会被拐子拐跑了吧？ 宋星河连忙让她别急。 “我想着那小孩是自己走的……但他或许不太好说，便直接走掉了。” 宋星河也觉得怅然若失。 但她心知那小子或许有点来历，又早熟得很，应该不必担心他。 苗氏还是让两个小的守着物什，自己带着两个大的，到处找寻了一番。 毫无结果。 苗氏便有些沮丧。 她最是心软，虽然这小孩才收留一天，共处时间不长，但她担心他在外头受了大苦。 以自己的心去思度他爹娘的心，自然难受。 “娘，你莫要伤怀了。他必定不是被拐子拐跑了。或许是他那家仆找到他了呢。” 宋星河劝慰着，心里也暗骂这小子怎么这样啊，直接失踪了，让人心里怪不习惯的。 苗氏有些蔫蔫的，带着儿女往回走着。 买的东西多，回去是打算坐牛车的。 快走到油饼摊子时，那小贩却十分热情：“大娘子，你定的十个油饼，都炸好了。” 苗氏连忙摆手：“我并未定十个油饼啊。” 第28章 比想象中更有钱 “怎么没定呢？先前你家娃儿来付的银钱，十个呢。” 苗氏福至心灵，看向宋星河：“不会是顾家那小孩定的吧？” 宋星河一描述顾九昭的长相与衣着，小贩连连点头：“没错啊，你弟弟说是你们在那铺子里买东西，他先来定油饼。这不，时间正正好。” 苗氏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星河，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不辞而别就罢了，又给咱们买十个油饼。” 她眼眶都有些红了：“那娃儿其他还买了些啥吗？” 小摊用油纸将油饼都包好，一边说道：“我看他又买了点包子馒头，往那边去了，兴许是到那桥头等着你们坐车了吧。” 苗氏便也不再说那么多，接过油饼，带着宋星河她们连忙往车马聚集地走去。 然而，哪里又有顾九昭的身影？ “娘，你也勿要伤怀。那顾家小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娃儿，身上应是有银子的。他可能已经坐驴车马车走了。” 苗氏点头：“就是太招人心疼了。这样小的娃儿，就要只身去找他爹娘吗？若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 宋星河也叹了口气。 那也没法子。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家仆”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人，还是顾九昭为了迷惑他们，故意编的？ 但他比她想象中更有钱，也更厉害。 应该不用担心吧？ 再说，那小子将什么贴身物件藏在破庙后的屋檐下，以后必定会来取的。 宋星河马上活跃起气氛：“咱们可真是发达了，这足足有十只油饼！” 她又闻了下：“娘，长姐，这还不是没馅的油饼呐，里头有肉，这只，里头有红豆。我鼻子灵得很，休想骗过我！” 她夸张的样子逗笑了几人，才终于轻松起来。 苗氏也调整了心态，不想让孩子们的心情不好，她招呼着去坐牛车。 宋星河默默盘算了一下，从袁家拿回来的银子，以及这衣裳折算下来的，一共是四两七钱银。 买东西去了四钱银。 付裁缝铺子的押金，买粮食，坐牛车等，又去了百多文钱。 一共大约还剩下四两二钱银。 还可以接受！ 牛车上另外两个妇人得知苗氏接到了裁缝铺子里的活儿，颇有些酸酸的。 “苗家妹子，还是你好，自己有手艺，怎么也饿不死。” “我就说呢，你家星河有底气与亲祖父闹翻。这不，现在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美滋滋的呢。” 宋星河看着两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总带了些刺儿，不禁翻了个白眼。 有些人就是这样，瞧着别人日子过得不好，叹息两声。 眼见别人把日子过好了点，却又心绪不平起来。 “就是可惜飞雪了，这么大姑娘了，在这个当口被退了亲。” “再说，还在那破庙里住着，到底是多有不便。” 苗氏还忍耐着，哪知这两人越说越扎心，眼见长女的脸色都变了。 宋星河却笑眯眯道：“两位婶子，我们如今确实是过起了好日子。虽然银钱上还是有些不凑手，但如你们所说，上没有公婆压着，下没有妯娌来吵闹，真是快活日子呐。” 两个妇人面色微变，她们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大言不惭起来。 “再说，我长姐还小呢，袁家算什么？没了我爹娘的帮扶，他们袁家就是个穷破落户而已，我一直都看不上那袁家。以后啊，待我们日子过好了，若是我不想让我长姐出嫁受气，让她招个婿也未必不行。” 宋星河似乎看不到那两妇人越来越黑的脸色，还在嘀咕着：“说起来，妇人一旦嫁人后，日子都过得不怎么如意。我可不想让我长姐去受那份磋磨。” 宋星河的力挺，让宋飞雪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也不顾那两人在场，径直说道：“三弟，虽然咱们现在日子还颇为艰难，但长姐相信，你这般争气，咱们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妇人撇撇嘴。 母子情深。 姐弟情深。 这宋家三房竟然在她们面前演了这一出好戏来。 偏偏她们也不好去明显地打压，否则，显得她们多不会做人似的。 相反，还要附和两句。 回到了破庙，苗氏便让孩子们把之前借来的东西，都一一送回去。 虽然只是买了些东西，但苗氏是无比充实的。 这样一来，自己更是有底气多了！ 一家人先是坐在一块儿，各吃了一个油饼。 油汪汪的，虽然里头只夹了一点点肉，但肉香四溢，毫不夸张。 外皮金黄酥脆，配着肉的鲜香，宋星河丝毫不顾及形象，吃得香喷喷的。 宋飞云和如霜手里的是红豆的，两人也极其满意，小姑娘本就爱吃甜的。 苗氏倒是有些怔忡，想着这样贵的油饼，顾家小子一买就是十只。 也不知他身上的盘缠是否足够。 宋飞雪吃得很是斯文秀气，她一想到三弟说的，以后让她招个婿上门，就乐滋滋的。 她被退了亲，生怕自己成为娘亲与弟妹眼中的负担。 没想到自家弟弟这样心疼自己，她也觉得自己没白疼弟弟。 这样想着，她又掰开半块油饼，要给宋星河。 “三弟，你吃吧，我吃这半块，已经很饱了。” 宋星河看她那饼是红豆馅的，也想尝尝味道，便接过去，撕下半块放到嘴里。 剩下半块递回给宋飞雪。 “哪里就饱了？长姐，我尝尝这味儿。”宋星河大大咧咧的，“一会咱们再吃点饭呢。如今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咱们都要长得高高壮壮的。” 苗氏回过神来：“没错，只要家里有粮，娘必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她一时又盘算着一天该绣几条帕子，以换取多少铜钱这事儿去了。 “娘，你们做饭吧，我先歇歇。” 苗氏见宋星河有些困意，便也不拘着她怕她积食之类，让她赶紧去歇着。 宋星河见众人不再注意她，找了个空隙，便悄悄到了破庙后头。 她捡了根树枝，轻轻地挖掘着那泥土。 虽然顾九昭费心做了掩盖，但她目力甚佳，记住位置的。 第29章 做个升斗小民 没掘多大一会，宋星河便看到一个油纸包。 将那油纸包拿出来，才发现包了好几层。 将层层油纸包打开，原来里头包裹着的是个账本。 宋星河略翻了翻，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连忙原样裹好，重新埋了进去。 由于最上头的土，一看便知是翻过的，因此她又去收集了些干土，均匀地撒在上面。 让这个坑上的土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无异。 然后又撒了些草叶在上面，伪装得极好。 宋星河回到自己屋里时，内心还在怦怦狂跳。 她发现了什么？那个账本竟然是修筑防洪堤坝的账本…… 里面还夹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那就二百两银子！ 根据原主的些微记忆，在初夏时雨水暴涨，堤坝被冲垮，州府发生了大灾害，受灾的百姓流离失所。 自己所处的县城，倒是未曾受灾，算是逃过一劫。 宋星河陡然一看到账本，便知这可是能引起动荡的大事！ 她哪里敢再看？翻了两下后，便连忙原样藏好。 她只想安稳做个升斗小民，平安度日罢了。 也不知顾九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这样小小年纪，就怀揣这样重要的证据。 对了，他可能是出逃…… 宋星河越想越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真相。 随即又暗自庆幸，顾九昭年纪这样小，算是有勇有谋。 自己只当作从未翻过这账簿，当作事情从未发生，攒到点银子后，搬离这破庙。 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牵扯不到自己一家子。 虽然这样打定了主意，宋星河还是心绪难平，哪里睡得着？ 待苗氏叫她起来吃饭时，她都有些食之无味。 “星河，为何没有胃口？” 苗氏哪里看不出幺儿吃饭不香？ “兴许是才吃了块大饼，还不饿。娘，你们多吃点。” 苗氏便也不再劝。 说到底，这个瘦弱的幺儿，其实是个幺女，胃口确实不大。 吃完饭后，苗氏净了手，便要开始做女红。 宋飞雪与宋飞云也打起了络子，就连如霜也在打下手，帮着理线，或是递个剪子什么的。 一家子只觉得生活有了希望，更是其乐融融。 宋星河也想帮忙，但当然只能在心里这样想想。 没过多久，林少恒过来了，他是来学识字的。 宋星河有了事做，便打起了精神。 令她惊讶的是，林少恒果然很有天份，学得飞快。 不仅学得快，而且记得牢，之前学过的，依然会写会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少恒，你真是我见过学得最快的。先前我的同窗们，也无人像你这样有天份。” 林少恒便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星河你教得好，通俗易懂，我一理解意思，学得就更快了。” 宋星河摇摇头：“我可不敢居功。你听我的，待你学会了识字，一定要去学堂，考个秀才不在话下。” 林少恒面上谦虚着，暗里觉得宋星河倒是豁达，并无一丝对自己这“天份”的嫉妒之心。 两人教得快，学得快，也不过半个多时辰，林少恒便离去。 宋星河添了些心事，便想着抽奖换换心情。 抽了两次，得到的都是“谢谢惠顾”。 宋星河快气炸了：【这不是在消遣我吗？爽气值可是我实打实得来的，却都抽了个空气。】 【好东西都是有机率才能获得的……】 系统却觉得平常，还安慰了一下她。 宋星河屏住呼吸，又抽了一次奖，这回却抽中了好东西。 三棱军刺！ 宋星河当时就坐起身来，手抚着那三棱刺，简直爱不释手。 这哪里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利器？ 就连她，在现代时也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原来这就是三棱刺啊！放血神器！ 而且这是一把极其短小的三棱刺，简直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 把它收在袖子内，也让人看不出异样。 宋星河心满意足地把玩了一下，便马上收好。 这样一把利器，若是有人不怕死地敢来惹她，她可不会手软！ 不过，看着此时这破庙里算得上是家徒四壁，而老娘和姐姐们还在就着光照，忙碌着赚钱。 宋星河就有些不得劲儿。 可惜此时铺子没有，摊子没有，连田地也没一块。 手里倒是有几两银了，若是光用来果腹，那确实能吃许久的了。 大鱼大肉别想了，但稀粥淡饭还是有的。 还能抽奖两次，宋星河犹豫了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抽了算了？ 这样想着，也这样干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抽到的是一捆麻绳，第二次抽到的却是刺绣的花样子。 这花样子足有一大本，风格也多种多样。 宋星河直觉这是个好东西，自己虽然用不上，但苗氏用得上啊。 果然如她所料，当她将花样子拿到苗氏眼前，她都惊呆了。 “竟然有这样新奇好看的花样子，这若是绣在帕子上，肯定受欢迎。” 苗氏虽是这样说着，但她也有些犹豫。 按照掌柜的指示，老老实实地绣那些常见的花鸟鱼虫，这份银钱倒是能赚得稳当。 但她出于爱美之心，以己度人，那自然是觉得那些花样子更好。 “娘，这就简单了。你绣一半掌柜提供的花样子，一半按照这上面的来。若是掌柜不喜，大不了一半的手帕由我们自己用，或是卖掉。想来也是好卖的。” 宋星河如此一说，苗氏就开朗了。 “就该如此。” 不仅苗氏喜欢，宋飞雪姐妹也喜欢，观摩了好一阵子，苗氏才惊觉，问起这花样的来源。 “娘，这些东西我又变不出来，若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你肯定是知晓来处的了。” 苗氏了然，头向菩萨那方向一侧，宋星河便点点头。 有菩萨在真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赐的。 苗氏虔诚无比，带着孩子们又朝菩萨拜了几拜。 得知宋星河还得了一捆麻绳，苗氏不知菩萨是何用意，但她坚信，只要是菩萨赐的，那都是好东西。 “这麻绳，与咱们日常所见到的不一样啊。” 苗氏仔细瞧着麻绳，又用手拉扯感受了一下。 “自然是不一样的，这麻绳比起咱们这儿的麻绳，那可结实多了。” 第30章 地狱无门你偏来 事实也如此。 这麻绳是现代货，自然不是古代的可比。 宋星河瞧着麻绳，蠢蠢欲动，但她不敢说，怕把苗氏吓坏了。 她想利用这麻绳做成打猎的工具。 她看过不少野外求生的视频，自认为也能用这麻绳做出些打猎的套子。 挖个陷阱，布置好这绳套，说不定能套到小动物呢。 那些视频里，别说兔子山鸡这样的小动物，连野猪都有套到过。 宋星河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由也带出些憧憬来。 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幻想着，自己猎到野猪的情景了！ “肯定是有用的，先放好。” 苗氏不管这麻绳有什么用，总之她认为是极好的东西。 在没有使用之前，她是要好好收着的。 苗氏带着女儿们到门前，依然忙活着绣帕子。 宋星河却留在屋子里，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条麻绳，将它翻过来绕过去反复折叠缠绕，经过数次尝试后，她两眼一亮。 那个深深刻印在她记忆中的绳套，在她的巧手下完美再现。 她就在屋子里试验，把绳套打出来后，又用一截木棍伸进去，拉扯间木棍却被绳套牢牢套住。 宋星河满意之极，如果这套住的是小动物，那它就别想跑了！ 今日时间已经晚了，明后日再说吧。 苗氏见宋星河出来时又笑眯眯的了，不知她为何心情又这样好了，摇摇头，手下依然忙活着。 “娘，长姐，二姐，你们也不必太过勤力。悠着点。虽然咱们目前没办法盖得起房屋，但也能吃饱饭。还是要注意着，别熬坏了眼睛。” 宋星河劝着她们，再怎么样想赚钱，也该悠着点。 但见她们手下不停，显然是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 眼看着到了傍晚，宋星河直接将她们手中的绢帕与丝线都夺了下来，这才做罢。 再一看将将一个下午的时间，母女几人共绣了两条帕子，打了四个络子。 成绩还算不错。 宋星河见老娘和姐姐还是挺满意，但她自己当然不满意。 这样的手工活儿，来钱似乎太慢了。 “还有好几个油饼呢，我好生热上一热，再煮点粥就着吃，别提多香了。” 日子有了奔头，苗氏心情好得很。 只是一想到那买给她们整整十个夹馅油饼的顾家小子，苗氏不可避免的默然了一下。 待粥煮好，油饼热好后，苗氏端着先放到菩萨面前的破烂供桌上。 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祈愿菩萨保佑顾九昭，让他一切都顺利，千万要少受点苦。 趁着天色还未黑透，一家子说笑着将晚饭吃了。 烧了点水，洗了手脸，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也就早早歇着了。 到了三更时分，宋星河听到有细微声响，一向睡眠轻的她，蓦地睁开了双眼。 她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凝目看去，竟真的让她看到一个黑影，向另一间屋子钻过去了。 宋星河只觉得汗毛都竖起了，有贼？ 是想来偷银子，还是想来毁娘几个的名声？ 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宋星河将袖子里的三棱刺攥在了手里，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的目力极佳，又在这自己无比熟悉的地儿，蹑手蹑脚跟了过去。 刚进了门，宋星河便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别出声，若是出声，你们娘就没命了。” 她又听到闷哼的声音，想来苗氏被那汉子掩住了口鼻，无法发声。 宋飞雪她们已经惊醒，吓得正要大喊大叫，却忌惮那人手里的刀。 那把刀在黑暗中，间或发出银光。 “若是你们想叫喊，我便先杀了你们娘，再杀你们几个。在这里叫喊，可无人听得见。” 那汉子刻意压低了声音，很是得意。 “你们几个小娘们，可别想着让你家那弱鸡小子来救你们！那样的小子，我一刀一个。” 汉子一边得意地嘲笑着，一边要去撕扯苗氏身上的衣裳。 苗氏眼泪肆意横流，她遍体生寒，却又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自己的女儿们还那么小，却要目睹这些不堪的事情吗？ 还是，在不放过自己后，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女儿？ 一想到宋星河，她更是心如刀绞。 眼前这个不知是谁的牲畜，不会真的一刀结果了星河吧？ 只可怜自己娘几个，就要命丧于此了？ 苗氏想奋力挣扎，却被刀身砍了一下。 “别动，若是再动一下，我不介意拿你女儿来顶缸。你说说是先碰你的长女呢，还是次女，还是……” 苗氏浑身都僵了，一动都不敢动。 那人极其满意：“这样才对嘛。” 他正要继续去撕扯衣裳，哪知忽然臀部上一阵剧痛传来，痛得他惨烈无比地嘶叫。 这声惨叫将屋内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汉子才叫了一声，猛地又叫了一声！ 宋星河冷笑：“滋味如何？” 那人倒在地上，浑身发抖，这纯粹是痛得！ 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牙齿都直打颤。 苗氏猛地哭出声来：“星河，星河，你怎么样？” 母女几个倏地爬起来，都躲到星河的身旁。 “娘，长姐，你们不要怕。这人已经被我放倒，吃了大苦头了。说不定会死呢。”宋星河安慰着她们，又指挥着，“如霜，二姐，你们抽两根柴火过来。” 那人似乎知道宋星河想要做什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不料宋星河精准狠地抬脚一踢，直接踢到他的伤口上。 痛得他又惨叫声声，萎靡倒地。 简易灶里还留着火种，飞云与如霜举着两根燃着的木柴进来。 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那倒地不起的壮汉，连忙用双捂住脸。 宋星河看到他甚至还用破布蒙着面的，嗤笑道：“你也知道没脸做人？倒是学那蒙面大侠，行这鸡鸣狗盗龌龊之事。让小爷好好瞧瞧，是哪位不要脸的好汉！” 如霜在宋星河的示意下，已经去取了麻绳过来。 那人见宋星河想要绑了他，急得想要暴起，将这瘦弱的娘几个都掀翻在地。 哪知，他的手才伸出来，又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第31章 真想弄死他 宋星河哪里会手软？ 她手持三棱刺，快速往他左右胳膊上各刺了一下。 也没见她用多大力气，但那汉子已经惨叫连连，再一看他的两条胳膊上，已经各有了一个血窟窿。 那人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苗氏等人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但她们也知道，若是星河此时不用这非常手段，下场悲惨的就是她们。 她们帮着宋星河将那人的手脚都缚住，让他动弹不得。 宋星河揭下了那人的蒙面，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杀猪卖肉的杨屠夫，哼哼，有杀猪刀了不起是吧？还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杨屠夫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哼哼着。 除了疼痛得厉害，他倒也不是太害怕。 这一屋子的妇孺，能奈他何？ 即便这小子心狠，那也只能让他身体上吃点苦头。 还敢杀了他不成？ 果然，苗氏很是慌张：“星河，这下该怎么办？” “直接把他捆了，再绑块石头，扔到河里去便罢。”宋星河认真考虑着，“也不成，那条河太浅，怕淹不死他，得扔到水塘里去。” 杨屠夫惊呆了，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想杀他？ “宋家小子，你这可是杀人啊！为了我这样一条贱命，你把自己的命赔上，那多不划算？” 虽然苗氏与宋飞雪等人也被吓了一大跳，但她们如今都习惯了让宋星河来做主。 宋星河往他身上踢了两下，无视他的痛呼，似在仔细考虑：“杀了你又如何？再说，你死了，谁知道是我干的？” 杨屠夫心慌失措：“宋家小兄弟，我……我罪不至死啊。而且，我也没得手。” 苗氏一听到这样羞辱的话，更是难忍眼泪。 “娘，长姐，咱们不必与这个人渣废话，趁此时还未天亮，咱们利索点。” 宋星河又让如霜找到一些破布，牢牢地塞入杨屠夫的嘴里。 “这人渣这么重，还好咱们这儿离水塘也不远。大家加把劲儿，把他抬过去。” 说干就干，几个人用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抬了起来。 但也免不了拖行。 杨屠夫真是有苦说不出。 见这一家子妇孺真的要将他拖到水塘去，明白这不是说说而已，竟然是真想要他的命。 杨屠夫猛地挣扎起来。 但他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手脚都被绑住不说，身上几个血窟窿，也一直在流血。 此时的他身受重伤，又行动不便，他认为的猛力挣扎，实际上也没多大力气。 如霜将简易火把移过去，只见这个威猛大汉，眼里盛满了恐惧，眼泪汹涌而出 宋星河都乐了：“这么怕死吗？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否则，怎么会干出这样天怒人怨的事儿？” 宋星河出了大力，已经力竭，与苗氏她们一示意，便一齐撒手，将杨屠夫扔在地上。 杨屠夫心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此时不让宋星河改变主意，那他就真的会被沉塘。 宋星河见他猛眨着眼睛，只觉得好笑。 “你有话要说？” 杨屠夫拼命点着头，眨着眼。 宋星河好整以暇：“此时你的命可在我手里，我此时只想听到你要如何买的命。当然，如果你寄希望于大喊大叫，那就要年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手里这武器快。” 她晃了晃手中的三棱刺，光明正大地威胁着。 杨屠夫连忙点头。 宋星河将他嘴里的破布扯出来，用三棱刺抵着他的喉咙：“有何话要说？” “宋兄弟，别杀我……我定不会声张。今夜之事，是我的错，只求你别杀我。我身上有点银子，你尽管拿去，当作是今晚我向你赔礼。” 杨屠夫身上疼痛得很，但比起疼痛，死亡的恐惧更是笼罩着他。 宋星河可不客气，伸手便往他身上掏去。 还真在他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两碎银子，掂量一下，大约有个五两。 宋星河二话不说，将银子塞到自己的袖袋里，又将破布塞在他嘴里。 苗氏等人惊慌地看着宋星河，她们也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拿了银子。 宋星河让飞雪飞云看着杨屠夫，自己与苗氏到一旁商量。 “娘，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以我的想法，真想弄死他。” 苗氏不停地淌着泪：“星河，娘的幺儿，我何尝不理解你的心情，连我也想让他死。但是这样一个人渣，不能让你手上沾了人命。老天都看着呢……再说，若是被查出来，你这一辈子就毁了，娘还能指望谁去？” 宋星河心里是在发狠，但也有点惧怕。 这到底是条人命。 她也不确定此时的刑侦，能侦察到什么地步。 会不会因此搭上自己的小命？ “那就这样放过他了？” 苗氏劝着：“你在他身上扎了好几个窟窿，也让他受了大罪。谅来他以后是不敢再招惹我们了……” 宋星河没说的是，那几个血窟窿比她想象中更猛，这可是很难止血的。 “咱们如今手上有了些银子，或是租，或是买，总能弄个房屋来。这庙里，咱们是住不下去了。” 苗氏见宋星河有所松动，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那杨屠夫怎么处理？” “就把他扔在路边吧。” 杨屠夫见母子俩过来，连忙挣扎着，继续猛眨着眼睛，满是哀求。 宋星河朝他笑笑：“今日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我也有必要提醒你，若是你敢传出一丝风声，你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我都不会放过。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刀快。想一想，若是我这利器，在你小儿身上也来几个窟窿，那滋味……” 杨屠夫疯狂摇头。 他三十来岁才得了个儿子，那小儿子就是他的命。 他此时才知道，这十来岁的瘦弱少年，原来是个煞神。 原本只是觊觎苗氏貌美，想偷香窃玉而已，哪知竟碰到个硬茬子。 竟然真的想要自己的命？！ 还好那妇人到底心软，不敢真的沾上人命，因此自己才能逃脱吧。 让杨屠夫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真的被这一家子妇孺扔在了路旁。 第32章 唾沫星子淹死人 但宋星河也没放过他，又在他手腕处扎了个洞！ “没办法，我可怕你报复呢，只能废了你这只手。今日事就这样了结。看到我这一家子了吗，若是我娘和姐妹们出了什么事儿，我都会记到你的头上。” 杨屠夫只觉得宋星河像个恶鬼。 他想争辩说，自己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若是他家姐妹出了事与他毫无关系，也记到他头上吗？ 但他已经无力去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血一直在汩汩地流，自己也越来越冷，以至于脑子开始迷糊，连宋星河的脸也看不清了。 苗氏有些担忧：“星河，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若是他真的死了，也是他的命。咱们把这些沾了血的泥土，都清理掉。” 折腾了半个来时辰，宋星河也怕天亮后惹来麻烦。 几人一起，将沾了血的泥土都铲了收集起来，扔到河里去了。 整理完这些，宋星河便让家人都去睡觉。 见她们个个面白如纸，满是惊惶，便又安慰道：“你们放心，杨屠夫是万万不敢说出这事情的。一是他说出来也没人信；其次他自己犯的罪在先，真要追究起来，要流放也好，受刑也好，都是他自己。” 若是事情真的曝出来，宋星河倒能得个护母的美名。 但她何尝不知，在这古代，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自己哪里想要这狗屁“美名”？ 苗氏在意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怕只怕苗氏的名声若是被毁了，她会活不下去。 苗氏哪里不知宋星河的想法，双手掩面：“都是我拖累了你。” 宋星河长叹一声。 这是时代的差异，当然也不能去责怪苗氏太懦弱。 “娘，你千万不要有这些想法，我们姐弟都还指望着你，依靠着你。若是你不立起来，旁人也会欺到咱们头上。以后姐姐们嫁人也好，招婿也罢，都要你来掌眼和撑腰。 今日这事儿能怪你吗？那追根究底是否要怪我？都是我一意孤行要与老宅断了亲，搬到这破地方，才导致了今日这事儿？” 苗氏和宋飞雪连忙安慰起了宋星河，生怕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再也不敢提谁拖累谁的话题。 “你们放心吧，没事的。咱们把痕迹清理掉了，我再把这刀藏起来，神不知鬼不觉，怕什么？” 苗氏惊异地看着小女儿。 她不知道为何这幺女胆子变得这么大了，处理了这些事儿，面上还云淡风轻的。 就算只处理了件小事而已…… 把三棱刺也埋到地下后，宋星河便招呼着她们赶紧睡一觉，免得白日里精神不济。 虽然她们都惊惶不已，但也去歇着了。 哪知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苗氏一骨碌爬了起来，开了门，侧耳倾听了下，竟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苗氏赶紧做早饭，直到林少恒过来学识字。 他朝宋星河神情古怪地说着：“村里出了件大事，你们住得远，倒是不知。” 苗氏心如擂鼓，低下头去，只见宋星河惊讶地问：“出了什么大事？” “刘婶子在离河边不远的那岔路口，看到一个人倒在那儿，身下是一滩血，吓得惊慌乱叫。原来是杨屠夫，也不知他是被人寻了仇还是抢了劫，竟然被狠人在身上扎了好几个窟窿，差点就死了。” 林少恒也觉得古怪。 村里虽然纷争不少，但把人扎得一地都是血的，那几乎没有。 即使动了手打了架，打个鼻青脸肿，但也没见这样，几乎将人致于死地。 “听我爹说，杨家请了郎中去，那伤口深得很，也不知是何利器所伤……看着也不像刀子剪子，莫非是利剑？伤口也不愈合，一直在流血，吓人得很。 杨家婆娘足足花了八两银子，让郎中将那云南来的白药粉，不要钱似的往上撒。那白药粉贵得很，若不是杨屠夫杀猪有得是银钱，这个伤是治不起的。” 林少恒知道宋星河他们消息不灵通，便说得详细。 “血止住了？”宋星河也很感兴趣。 “兴许是止住了，但据说那伤口实在是吓人。” 苗氏不关心这些：“那杨屠夫可醒转了？” “醒转了。他婆娘问他是得罪了谁，招致这样的仇杀。他说是被人抢了银钱，还想要他的命，天黑没看着是谁。他也是命大。被扎了几个窟窿，扔在路边那么久，还醒转了过来。” 苗氏的心总算放回去了。 那杨屠夫既然已经这样说了，总不能反口说是宋星河扎的他。 说是宋星河，也没人信，只会笑掉人的大牙。 杨屠夫又高又胖，身子比宋星河大了两倍不止，宋星河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还能抢他的银子？ 宋星河见苗氏与飞雪她们脸色都由紧绷变得轻松，她也松了口气。 算是杨屠夫命大吧。 但即使算他命大，也让他付出了大代价。 他那后续治疗应该还要许多银子。 他的右手也被废了，再想要杀猪，怕是没那么大劲儿。 听够了八卦，宋星河又尽心尽力地教林少恒识字。 飞雪与飞云以前也跟着宋星河学着认了好些字，宋星河又叫了如霜来一起教。 只是如霜可没有林少恒那样的天份。 半个时辰中，若是说林少恒能学会几十个字，那么如霜能学会三五个字，已经是她极其用心了。 如霜觉得很有压力：“三哥，我太笨了。少恒哥一会儿功夫就都学会了，我却记不住。” “你不必与少恒哥比，他是特别有天份的。如霜，你也很聪慧的，能学会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 如霜在宋星河的安慰鼓励下，展开了笑颜。 林少恒自谦了几句，默默想着，星河对他这个小童养媳当真是心仪，否则不可能有这份耐心。 他看惯了村里的汉子对着自家婆娘，动辄大呼小叫，甚至扬起拳头的也不在少数。 就连他自己，上辈子对着孙银花也总是没个好脸色，话都不想说，哪里还会这般耐心地鼓励着？ 林少恒离去后，宋星河便商议着：“娘，咱们往里正那里走一趟，看看有无房屋卖。” 第33章 破了这个局 宋星河是想着，若是能租房，那是最好的。 租房省钱，再说她不也确定自己一家子会在村里住多久。 但苗氏有些犹豫。 “星河，若是买个房屋，买块地，咱们便能单独落户在这村里。这也是我的心病……虽说断了亲，但我一直忧心，怕你爷奶用这户籍来拿捏你们姐弟。” 宋星河恍然大悟。 难怪宋家老宅还是不急。 他们还在想着，反正三房也没法落户，户籍仍然在宋家，那么他们想着哪怕断了亲，在衙门的记档上，他们仍是宋家人。 只是此时他们因为房屋被烧，一时腾不出手来。 老宅的人肯定还想着，即便他们从袁家要回来几两银子，到时他们还是能来抢走的。 宋星河暗笑，看来自己误打误撞破了这个局。 “娘，这事儿好办，我打听着张家似乎有一处破旧老房子要卖，他们举家要去投奔府城里的亲戚，说是能去做小买卖。他们在凑盘缠呢。” 苗氏也喜出望外：“当真？他们家那破旧老房子，应该要不了多少银钱。” “说不定，买了房子，还能买块地呢。” 两人相视而笑，好生活真是指日可待。 苗氏心有余悸，哪怕去一趟里正家，也将孩子们全都带上，生怕哪个落了单，又遭遇了什么事儿。 杨里正有些惊奇：“据说你们从袁家要回来了一些银子物什，果然是真的，这都想要买房屋了？没错，正好张家在凑盘缠，他们已经开了路引，不日要去府引。” 张家马上被跑腿的娃儿通知了，说是苗氏想买他这破房屋。 张三喜滋滋地搓着手：“瞧着，这不是瞌睡正好送来了个枕头吗？咱们这破屋子，若是能卖出去几两银子，那实在是好事。” 张三婆娘便有点嘀咕：“偏偏是苗氏来买……她可是不祥，连带她儿子也被说是扫把星。咱们可不能卖亏了，五两银子，总要吧？” 张三有点愕然。 这破屋子，还想卖个五两银？ 先前不是说好卖个三两半就差不多了吗？ 张三婆娘看他那副傻样子，嗔怪道：“你还真是个呆头鹅！你想想，此时苗氏手里就是从袁家拿回来的那些银钱，我听闻有个五两左右。既然他们准备买房屋，那这银子是出得起的。五两银子虽然也不少，但她若是想新盖个屋子，那就要十几两了。” “那这……你还打听到她拿到手有多少银钱？”张三很是惊讶。 “我听说了。你忘了，我那表妹不就嫁在袁家村，说起来了。说是银钱有个三两吧，另外还有好些物什呢。那些细棉布衣裳，料子，还有纸墨呢。苗氏可也是个厉害的，你别瞧着她柔弱！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个臭男人，看到她长得柔弱，似乎就生了几分怜惜之心。” 张三见婆娘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呵斥了她。 张三婆娘讪讪地笑了笑：“总之，她手里是有这个银子的。再说，如今她们娘几个还给镇上铺子绣那帕子，打络子……人家不缺钱。我掏心掏肺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可不许掉我链子。 如今村里就咱们想着卖掉这老宅子，旁人又没有卖的。她不买咱们的，还能新盖个房子不成？” 张三一听，深觉有理。 两口子边走边轻声商量着，很快就到了里正家。 “张三，先前你托我帮你寻买房屋的人，这下，可找着合适的了。” 里正觉得这线搭得十分好，解决了村民的事儿，他自然也是喜悦的。 张三憨笑着：“多谢里正叔。宋……苗娘子，我那房屋你也知道，是老旧了些，但是宽敞。那屋顶前年还修缮过，断不会漏雨的。屋后有一分地，可种种菜，极方便。” “你那房屋我确实是知道的，正好你要去府城发大财，我这边也想买个房屋，正好，两相便宜。那么，价格是？” 苗氏已经听里正说了，说是价格大约是在三四两银子。 张三婆娘赔着笑脸：“苗娘子，若不是我们急着凑盘缠，这 屋子我们必不会卖的。你也知道，盖一个新房屋，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往上。我这老屋子，你们大可安心长久地住下去。” 她絮叨了一堆，然后说了价格，五两银子。 还是一副五两银子甩卖了的语气。 里正都有些惊讶，没忍住：“张三，你们先前不是说三四两银吗？这下怎么倒涨价了？” 张三便有些讪讪的，他婆娘连忙解释：“里正叔，我们是急着出手，后来想着三四两银子卖了实在可惜。这房屋保护得也不错，五两银子，实在是物超所值。” 苗氏的脸色便有了些为难。 原本听到是三两半银子，苗氏还想着能否便宜个半两银，三两银子的话，买下就太合适了。 哪知别说三两了，连三两半都不是，而是五两！ 那老房子，还要卖个五两？ 苗氏心里有些不得劲。但她也知道，此时村里也没有旁人卖，不买这张家的，自己手头上的银子，也没法盖个新房。 正为难着，宋星河却认真道：“娘，既然这样，那这房屋咱们就不买了。舅舅也已经与咱们说了，咱们回到外祖父家吧。” 张三夫妇傻眼了。 张三婆娘不由脱口而出：“你们这样一大家子要回到娘家去？娘家哪有自个儿家里好？你娘家又是嫂子又是侄儿的，多不方便？惹人说闲话呢。” “张三婶子倒是替我们急上了呢。”宋星河似是觉得好笑，“既然我舅舅让我们回去，加上我们如今手头上的银子，有他们的帮衬，那么盖个新房子也不在话下。当然，若是我舅舅那村里有老房屋卖，价格又合适，买一个也正正好。” 张三夫妇瞠目结舌。 宋星河一边说着，一边轻扯了下苗氏的衣袖：“走了，娘。我们收拾收拾便回外祖父家去了。” 苗氏反应过来，哪里不知幺儿作势呢？ 她一向是极依赖宋星河的，一家子便跟着就走。 张三婆娘在后头“哎哎”了两声。 第34章 想要坐地起价 杨里正很是不悦：“到底是你们急着卖房屋，还是他们急着买？你们昏了头，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坐地起价？这下好了吧，到手的熟鸭子还飞了！我也不管了。” 张三朝着自家婆娘怒目圆瞪：“都是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 他朝着里正眼里有了些请求之意，却被杨里正也瞪了一眼。 “你们自个儿作出来的事儿，自己去解决。人还未走远，你们急着去挽回，还有商量的余地。若是再晚一点儿，苗氏便真的带着娃儿回娘家了。” 张三心知里正哪里会管他这档子事，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拔腿追了出去。 苗氏还心有惴惴：“星河，你说他们会来请我们回去吗？” “马上就会来。瞧，这不是来了吗？” 宋飞雪也笑道：“三弟说话是越来越神了。” 宋星河还在贫嘴：“都是拜菩萨拜得勤的结果。” 当然她说这话，被苗氏狠瞪了一眼。 “苗娘子，你怎么就这样急匆匆要走了？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吧。方才是我婆娘昏了头……就按先前我说给里正的价格，三两五钱银。” 宋星河见张三那急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这样的铁憨憨真要去府城学着做生意？ 能赚到钱吗？ 苗氏清了下嗓子，矜持了一下，便跟着他回到里正家里了。 张三婆娘更是讪讪的：“苗娘子，你莫要见怪，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正好要卖，你恰好要买，不卖给你的话，我还卖给谁呢？切莫因我一时糊涂，与我置了气。” 苗氏这人就是心软，一见人家两口子都说了软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两家便立了契。 说到立白契还是红契时，宋星河果断说要立红契。 虽然村里办这种事儿一般都是白契，但红契要在官府记档，更有保障。 红契要出点手续费，苗氏自然都听宋星河的，也就不在乎那些银钱。 一家子又去了张三老宅子查看了一番，张三笑道：“苗娘子，还容我们再住上五日。一则收拾物什需要时间，二则约好了是五日后启程。” 苗氏无有不应。 收拾东西自然是要理解的，人家只是卖出了宅子，里头的东西，他们有用的，自然也会收拾走。 看着不起眼，家具等东西，置办起来还是要不少银钱的。 苗氏满脸都是喜悦，再过几日，这房屋就是自家的家了。 宋星河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再怎么看，这也就是村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破破旧旧的老房屋。 但是，能从破庙搬到这老房屋，就是一种进步！ 再看向姐妹们，她们的眼里也都有着惊喜。 在破庙里，一家子在一起，感觉日子有希望了，个个都是开心的。 但那到底不是家！ 再加上发生了那样一件恐怖的事，她们都急需一个真正的家。 哪怕这个家破旧得很简陋至极，但能遮风挡雨，能容身，能安心休憩、日常起居，那便是个温暖的避风港。 里正没想到宋星河等人去而复返：“还有何事？” “里正叔，我想着还得买块地，你也知道的，我们需要落户。” 里正了然。 虽说断了亲，但户籍还在宋家，那到底事事不便。 “我们买这块地主要是为了落户，因此也不拘是不是良田。” 里正沉吟了一下：“倒是有块地，是朱家要卖，有两亩多。” 宋星河有些为难：“两亩地肯定太贵了，我们买一亩地便成。” 待跑腿的小孩将朱家人叫来，朱二也有些犹豫。 他自然是想着两亩多地一起卖了省事。 “朱叔，就看你能否行个方便了。我们想买个块，到底能多种点菜，有个营生，不至于食不裹腹，生计太过艰难。” 宋星河倒是也不太急。 朱二想着自己家的地放出来十几日，却是无人来问。 一亩便一亩吧。 “那行吧，我那地肥沃得很，需得六两银。” 宋星河对这田地的价格也是有所了解的，六两银也就能买亩中田。 若是良田，需要八两银。 朱二倒是个实诚人，没有趁机要价。 因此宋星河也爽快，当场就拍板：“那我就买了。还要劳烦里正爷爷给我们丈量一番。” 买地这样的大事，得有个中人，是得好生丈量。 一般中人也会得份人情。 里正热心，便也同意。 此时在田地间干活儿的人还不少，见里正带了人来丈量土地，都纷纷来看热闹。 得知竟然是苗氏要买地，都觉得惊讶。 “苗氏身无分文地被赶了出去，竟然有银子来买地了。” “莫非是先前藏好了银子？” “没错，借故断了亲，然后将先前藏的银子拿出来使？” …… 风言风语自然也飘进了苗氏等人耳中。 苗氏委屈得眼泪都涌了上来，但又没法去辩驳。 宋星河朗声道：“吴家婶子，你家有几两银？都是怎么来的？” 八卦得正欢的吴婶子一愣：“关你这个小毛头何事？管天管地，倒管到我家银子上了？谁教得你这般？” “没错，正是如此。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家银子上来了？你家当家的一年到头卖力气，赚得的银钱可真不少。可惜你们家年年岁岁在哭穷卖惨，敢情你都把银子拿去贴补娘家了吧？” 宋星河也知道自己是个读书人，不应该与这样长舌妇人计较。 但好在自己还小，又因为苗氏实在不太给力，没办法，自己只能仗着年纪还小，为苗氏出头。 果然，这一下周围的人都看向吴家婶子，直将她看得满脸通红。 “你这个死小子，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将银子贴补娘家？你连一个铜子儿都不赚，不当家哪知油盐贵，张口就来，在这胡说八道！” 宋星河丝毫不恼，反而笑道：“没错没错，你也知道不能张口就来。我家拿回了袁家的银子，我舅舅家又借了银子给我娘，我们还不能买块地种种菜了？哪里来的道理，就让你们在这儿胡说八道？” 第35章 找个厉害的单挑 这话怼得合情合理，偏偏宋星河还是笑眯眯地说的。 他又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那吴家婶子更是不好与他撒泼。 宋星河哪里不知这些妇人都是长舌妇，但让她来群战长舌，她只怕自己也没那个本事。 就找了其中上蹿下跳最厉害的那个来单挑…… 挑得吴家婶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左右都不是。 明明是大伙儿一起在蛐蛐的，偏偏此时其他妇人立马反水了，反而劝她别乱说话。 吴家婶子气得手指都哆嗦了：“好好好，方才你们不也左一句右一句在挑事儿吗？怎么，如今都算到我一个人头上？” “话不能这样说。方才不是没见星河说清楚吗？这下事儿都清楚了……话说回来，他家有无银子，倒也是与咱们无甚关系。” 吴家婶子见着这一向与自己不和的马家媳妇，倒是当起好人来了，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马媳妇心里痛快得很，拌口角嘛，就是要赢。 宋飞雪朗声道：“买了地之后，我们自家人便好好过日子，清苦些不要紧，最要紧是我一家子都在一起。” 众人见那被退了亲的宋飞雪，脸上无一丝郁气，反而精气神十足，不由刮目相看。 这女娃也是个大气的。 一般姑娘家要是遭遇了这样的事儿，连门都不愿出。 不过众妇人也并未说着要给她保媒。 到底是退过亲的，哪里那么好说媒？ 在众人闲话时，地已经丈量好了，分出明显的界线。 六两银子，买下了一亩地。 苗氏心里熨帖得很。 这比起当初她拿着十二两银子回到宋家老宅时，更觉可靠得多。 那时她一心想着要靠公婆庇护，帮着她将女儿们养大…… 此时她却觉得，短短时日内，自己家竟然有了房子和地！这都是实打实属于自己一家的。 她看向清瘦如竹的幺儿，她倒是一派闲适，与里正聊得正欢。 苗氏又看向其他人，如幺儿这般大的小子，在这田地间也有几个。 不说个个都像泥猴一般，但那眼里透出来的顽皮，都与自家幺儿不一样。 她不禁抿着嘴浅笑起来，自己和宋三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让星河当儿子，并送她去读了书…… 丈量好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跟着去了里正家里签契书。 “今日时辰尚早，你这房契地契，我都要拿去县衙备案。” “有劳里正爷爷了。” 若是不急的话，这备案的事儿，里正也不会这样赶着去。 但他心知苗氏和宋家这小子心急得很，便愿意这样赶着去一趟。 宋星河见旁人散去后，悄声道：“里正爷爷，我娘要立个女户。此次也把事儿一并办齐了吧？” 说着，她便递过去一块碎银子，约摸有个一钱银。 里正娘子远远瞧着，倒是未说话，吩咐女儿又上了茶来。 里正却虎起了脸：“你这小子，在我这老头儿面前来这套呢？油滑得很。” 宋星河直喊冤枉：“里正爷爷，你想到哪儿去了？小子岂是那油滑之人？我这不是什么感谢费，而是出点车马费。你坐牛车驴车也要钱呢。” 到县城去，得先坐牛车到镇上，花上一文。 再坐驴车到县里，得花上四文。 来回得十文钱…… 因此村人托里正办事，总也要给点东西的。 总不能让里正贴了钱去办事。 里正沉吟了一下：“说是车马费，倒也使得，但也不要这么多。星河啊，你是个读书人，又是你家的顶梁柱，你娘你姐姐都要靠你撑着呢。” “小子还要多谢里正爷爷记挂。那日我们在老宅被赶出来，也是里正爷爷帮我们撑腰。只是我此时势单力薄，无法表达感谢……” 宋星河说着，满脸都是感动。 杨里正便叹了口气：“说起来断亲这样的事儿，这么多年，在咱们村里还是头一遭。我既然帮你出了头，你也要自己争气才是。免得旁人说起时，连我也要吃挂落。” “我一定会争气的，不会让旁人说闲话时，还捎带上里正爷爷。” 宋星河拍了拍单薄的胸口，语气倒是毋庸置疑，惹得里正发笑。 最终里正也未收她那“车马费”，更是让宋星河默默感叹。 世上还是好人多…… 她又盘算着，哪怕他不收自己铜钱，最起码到时要送点东西的。 苗氏与宋飞雪等人，自然也朝着里正一顿感谢，倒是让里正烦不胜烦：“得了得了，忙你们的去吧，我也要出门了。” 娘几个欢天喜地，走起路来，步子都轻盈了许多。 哪知才走到院门口，却见一伙人冲了进来，差点撞个正着。 宋星河定睛一看，好嘛，又是宋家老宅的人。 王老婆子一顿嚎叫：“苗氏，你这个贱蹄子，将我宋家的银钱都偷了出来，如今又买房子又买地的？可怜我家老三才过世多久，哪里知道他违逆父母也要娶的妇人，竟然是这样狠毒？” 她边嚎叫，还边要冲上来打苗氏。 苗氏吓得想躲，但又怕自己躲了，女儿们替她挨了打，便只能生扛着，挨了好几下。 王老婆子便有些得意起来，断亲了又如何，不照样要挨她的打？ 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张氏吴氏自不必多说。 这回宋松之宋柏之那两个读书人没有过来，相反，来的是各家一个闺女，宋月儿与宋草儿。 她们自然也是听到了苗氏买房子买地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想拦住这事儿，将银子抢回去。 宋飞雪姐妹看到亲娘挨了打，她们连忙冲上前，想护住苗氏。 王老婆子双手胡乱打着，可不管打到的是谁。 她正打得起劲，却听到自己身后一阵阵的叫声，扭头一看，几乎气得发狂。 宋星河那小子竟然随手拿起院子里的一个木耙，胡乱打着她身后儿媳与孙女。 张氏吴氏她们哪里想得到，这小子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就用起了武器。 一旦失了先机，便只有挨打的份。 宋星河手里有木耙，舞得虎虎生威，精准狠地重重敲在她们的手臂上。 第36章 反正是扫把星 这也是有考量与技巧的！ 擒贼先擒王，打人先打手。 打得她们“嗷嗷”直叫，手却抬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还手了。 宋星河瞅着机会，乱作一团的时候，一脚就踹到王老婆子屁股上。 将她直接踹了个狗吃屎！ 杨里正大喝一声，怒斥：“你们宋家是疯了么，竟然到我家来打闹？” 王老婆子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委屈得很：“苍天啊，快来收了这个死小子吧，这真是个扫把星啊！他竟然敢殴打亲祖母！” “我可没打你。要么是你自己摔倒的，要么是你两个儿媳趁机踹的你！” 宋星河扶着木耙喘了口气，自己这身板真是弱了些，就这样挥舞一阵，竟然有些累！ “你们在这儿闹什么，都给我出去。”杨里正对着王老婆子大吼。 “里正！你可不能偏帮这帮小蹄子和这扫把星啊！分明是他们偷藏了银钱，借故断这劳什子亲，这下将那藏起来的银钱，想买房子买地？没门！” 王老婆子原本是有点怕里正的。 被里正当着众人的面大吼，自己的老脸也挂不住。 但一想到苗氏手里的银子，她抓心挠肺的，哪里肯善罢甘休？ “既然你们断亲了，就不再是一家子了，懂吗？她们有银钱也好，没银钱也罢，买房买地也好，都与你们宋家无关！居然还敢到我家来闹事！” 里正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们都赶了出去，回头又嘱咐了自家婆娘：“把院门关了。” 里正娘子连忙将院门关上，要打要闹，让他们在外头闹吧。 宋星河出去时却将那木耙攥在手里。 出了这院子还要打吗？要打的话，自己也不能吃亏了！ 比起苗氏母女胳膊上背上挨的那几下，宋家那几个挨的打重多了。 那是一耙一个，手臂上都是青紫的。 宋星河狠狠地盯着她们：“王老婆子，里正爷爷都已经说了，咱们已经不是再是一家子。你再来，我可连你一起打！我反正是扫把星，我还怕什么天谴？你睁大眼睛瞧着，瞧我怕不怕！” 哪知，她这样说越说到了王婆子的心坎上。 王婆子只觉得宋星河如今又怪异又晦气，看他那狠样，是真的能下手的！ 周围的村人纷纷劝着他们，倒是也不再说什么一家人，血脉相连之类的了。 都打成了这样，这彻底不是一家人了！ 王老婆子不知道的是，里正出去，可不是去串门了，而是去了县衙！ 张氏吴氏等人方才被宋星河一顿好打，现在都痛得抬不起手来，只得恨恨地盯着宋星河。 她们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小子敢动手？ 宋星河偏偏还冷笑一声：“怎么，只准你们打我们，我们不能打你们？王老婆子，以及你的这两个帮凶儿媳，无脑孙女，你们要么就一次把我们打死！只要打不死，我们总会报仇的。我们虽然还姓宋，但以后都是另开族谱的！ 何况，我外祖父及舅舅们，可也不是吃素的。以前嘛，我娘总是报喜不报忧，我舅舅们不知道我们娘几个过得苦。想再打我们？可别怪我苗家人打上门来。你们那房屋，即便不被再烧一遍，也要被我舅舅们拆一遍！” 王老婆子猛地想起来，苗氏还是有娘家的！ 但她娘家人一向和善…… “莫以为我苗家好欺负，以前是为了我娘以及我们忍耐着，以后可犯不着了！”宋飞云也恨恨地瞪着王老婆子。 宋星河笑道：“我知道你们急着想要抢我们的银子，但也不必太着急。因为，你们急也无用！银子是我们的，可不是你们的。再说，你们两个老东西，没从你们儿子房里搜刮出来点银子？” 王老婆子虽然被“两个老东西”惊呆了，但她也瞬间被点燃了怒气。 她还以为两个儿子都是将银子交到她手里，哪知两兄弟各怀鬼胎，存了私房钱。 经过那一番吵闹和搜寻，倒是将他们藏的银子找了出来。 不多，但每人也有二三两银。 凑起来正好将房子修缮一番…… 为了省钱，这活儿都是爷几个自己做。因此，今日这一番大闹，只来了王老婆子她们。 她们自然是觉得，对付苗氏这孤儿寡母的，这几个健壮妇人，那是尽够了。 “你们费心扒拉地搜刮我爹娘，将我爹娘赚到的银钱，都抢去贴补宋大宋二，瞧瞧，有用吗？还不是将私房钱藏着，压根没把你们两个老东西放在眼里呢。 不仅如此，你这两个好儿媳，往她们娘家可贴补了不少！不像我娘我这么傻，一心一意为了你们这宋家一大家子寄生虫，我外祖父舅舅们压根就没沾到我娘一点点光。” 宋星河边说边叹息着，用怜悯的目光瞅着王老婆子。 张氏急了：“你这个死崽子，在这胡说八道什么？我知道你想挑拨，我们可不上你的当。” “那你们就别上当。我们就懒得奉陪了！” 宋星河说着，就要带着苗氏她们走。 她手里还攥着那个木耙，以防她们还想着再打一架。 王老婆子哪里会让他们走？她又冲上来想扯住苗氏。 这次宋星河反应更快，王老婆子还未近身，就见那木耙横扫过来。 丝毫不带犹豫的。 王老婆子惊出一身冷汗：“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打我？” “你大可试试，你要是敢打我娘，我一定会揍你。我说了，除非把我们打死，你们也赔上命。否则，你们怎么对付我们，我外家也一定会怎么对付你宋家。” 宋星河可不是说说而已，她一说完，就挥舞着那耙子冲了上去。 吓得王老婆子大叫着连退几步。 若是退得稍慢，那木耙肯定已经招呼到她身上去了。 王老婆子那狼狈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阵大笑，气得她破口大骂。 可惜她骂归骂，宋星河等人压根不理会，就那样走掉了。 “娘，方才你被那老婆子打伤了吧，咱们得去大夫那里，得买点治伤药。” 宋星河有些忧心。 第37章 脸皮锻炼了出来 王老婆子的力气可不小。 苗氏挨了好几下，怕是要治伤。 苗氏连忙停住了脚：“哪里就伤到我了？我已经不疼了。打在我胳膊上，没什么事儿。明日就大好了。” 她怕花钱！ 手里一共是十两多的银子，买房子买地，花去了九两五钱。 如今手里一共才剩下六七钱银子了……当然要省着花。 她怕宋星河担心，还抬起胳膊，用力活动了下给她看。 “瞧瞧，根本没事儿。” 宋星河只得与她们先回到破庙。 宋飞雪查看了下苗氏的胳膊，发现并无青紫，活动也不受限，才放下心来。 再一看宋星河将里正家的木耙拿了回来，觉得好笑：“三弟，那可是里正家的，你都拿回来了。” “下晌我再送回去好了。” 宋星河也笑。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她想揍张氏吴氏她们，总不能拿出三棱刺来…… 这耙子倒是个揍人的好工具。 如霜还认真说道：“三哥，既然拿了这耙子来，咱们到山上多耙点松叶回来。” 既然有了工具，就不要浪费。 宋星河见苗氏她们已经做起了活计，只有自己和如霜是闲下来的，便同意了。 她又想起自己屋子里那特殊的麻绳，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仅拿上竹筐和耙子，连那麻绳与锄头柴刀也一块儿带上了。 两人爬到后山上，先是耙了一会儿落叶，这玩意儿用来烧火是最好不过了。 宋星河看了看地势，但在两棵小树之前，扎起了绳套。 如霜很是好奇：“三哥，这是在做什么？” “你离这儿远一点，小心伤到你。” 宋星河做好了绳套后，又挖了个陷阱，进行一番伪装。 在上面薄薄填了一层土，又覆上一层树叶，看着与其他地方无异。 为了做标记，她又砍了藤蔓，绑在一旁的树上。 免得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 如霜这才看明白：“三哥，你这是要捕猎？你是怎么会的呢？” 三哥是读书人，从来连活儿都干得少，哪里会知道这猎户的手段？ “书中什么都有，小丫头。” 宋星河一句话便让如霜释了疑，又充满崇拜地看向她三哥了。 “还不知道能否逮到小动物呢。”宋星河觉得好笑。 “一定会逮到的！”如霜反而更有信心。 两人一共做了两个陷阱，又将竹筐里的柴火捡满，还拖了点干树叶回到家。 苗氏一想到只要在这破庙里住上几日，便能搬到自己买的房子里去，心情就雀跃无比。 母女三人说说笑笑，活儿也干得飞快。 两日后，帕子与络子都完工了。 苗氏一家子又一块儿去镇上交货。 以前的苗氏是最腼腆柔弱的妇人，如今却爽朗多了。 或许是与宋家老宅的这几次大闹，她的脸皮也已经锻炼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必须要立起来，否则不仅宋家人想着来欺负自己一家子，连旁人都想来踩上一脚。 村里的妇人发现苗氏当真与先前不同了。 虽然她还远不如村里其他妇人那么强悍，但也不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儿。 可能是买了房屋又买了地，如今她有底气了吧？ 妇人这般默默想着，忽然发现苗氏虽然买的是老房子，又只买了一亩地，但那完全是属于她的小家的！ 不像自己家，虽然房子大些，地多些，但都是一大家子人的。 她们哪里知道，苗氏此时的底气来自于她要去交货了，能亲手赚钱！ 铺子里掌柜，原本只是略看了一看，觉得符合标准，要按照约定来交付。 忽然，她看到一块帕子上，是蓝色的海面上，旭日东升。 海面蔚蓝，却是深深浅浅的蓝，那波浪极有层次感。 旭日东升，如金轮般洒下万道金光，为海面披上了一袭绚烂的锦缎。 看惯了花鸟鱼虫的图案，掌柜只觉得耳目一新。 “这块帕子，当真让人眼前一亮，又清新又大气。” 而且男女似乎都用得。 苗氏见掌柜喜欢，她也放下心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图案的帕子，掌柜愿意多出四文钱收，也就是八文一条。 因此，苗氏的收入便是一百二十文，另有络子二十文。 一共便是一百四十文钱。 若是说菩萨给了粮食，从袁家拿回了些银子，都让她高兴。 但也不如此时她心里有了底气。 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长长久久地挣这份钱！ 幺儿说得对，哪怕铺子里不与她合作，她也完全可以自己绣了帕子，在集市上售卖。 总是饿不死的！ 工钱一交付，另外又拿了些素帕与针线。 宋飞雪姐妹也无比喜悦，原来自己也能打络子换钱了！ 虽然赚得不多，却能买来粮食和布料，也可吃饱穿暖！ 全家人此时的喜悦到达了顶峰，这次才有心情好好逛一逛集市，想着要给家里添置些什么了。 到时搬到房子里，欠缺的东西肯定会很多，此时也能盘算起来。 苗氏也一改之前那样，觉得样样东西都贵，都不该买，现在倒是能认真考虑。 只是，她们到底也没买什么，当然是想着搬到新房子里后，再大肆采购一番。 “今日买点肉吃，你们都这样瘦。” 苗氏看着自家的孩子，越看越心疼。 虽然这些日子也没饿着，但她知道孩子们都馋肉的。 在宋家老宅的半年时间，她们也没能吃到什么肉。 宋家偶尔也是买一回肉的，但哪有她们的份？ 前些天林少恒拿来的那块肥肉，炼了油后，那些油渣都算是改善生活了。 今日，苗氏索性买了两块上好的五花肉，足足花去六十文，正好两斤。 宋星河默默感叹了一下，这古代的肉是真贵。 瘦肉倒是还便宜些，二十五文一斤。 但此时人更喜欢吃五花肉，肥瘦相间的，油滋滋的，才更好吃。 为了让菜更够吃，苗氏又买了块豆腐，想着用五花肉炖豆腐，那是其香无比。 与她们一块儿回去的村人，发现苗氏竟然这么大手笔，买了肉和豆腐！ 个个都多看了两眼。 第38章 发现小小商机 此时便是买肉，村人也少有买这么大块的。 “当真是赚到银钱了啊，舍得买这么大块的五花肉。” 苗氏微笑回应：“绣帕子赚到了一些铜子，买块肉给我家娃儿补一补。他们都太瘦了。” “绣帕子真赚钱啊……我这手艺不知道掌柜看得上吗？” 那媳妇也有些跃跃欲试。 苗氏便有些微的不悦。 这可是关系到了自己饭碗。 但她还是细声道：“这要靠你自己上门去，让掌柜看看。” “我做点针线活儿，全家都夸的，不如你替我引荐一下？” 苗氏更是懊恼，想着自己不该把这活计告知了其他人。 乡里乡亲的，这也不便拒绝，但让她去引荐，她也不愿。 宋星河开口了：“婶子，这活儿也是我娘自个儿去找的，那铺子原本是说有几个裁缝，不用在外头找的。只是见我娘手艺是真不错，便外包了点活计给她。只是，这活儿也得交押金，若是绣得没达到那掌柜的要求，押金是要扣的呢。” 那媳妇便“啊”了声：“还要押金？绣得不好还要扣？那我可不敢去了。若是我赔了押金，婆母不会放过我。” 苗氏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她哪里会想多一个竞争对手来抢自己饭碗？ 宋星河暗笑，事实上苗氏也是多虑了吧。那掌柜原本就是高要求高标准的，若是随便是谁绣的帕子，她都收，那还卖得过来吗？ 苗氏的女红水平高得很，只是她一直不那么自信而已。 “这些天都要在镇上买肉了……那杨屠夫被伤成那般，也不知何时才会卖猪肉。” 又一个妇人随口提起了话题。 “没错，说起来也是，那杨屠夫到底结了多大的仇？被人伤成那般！” “你们没听说吗？说是他喝醉了酒，被人尾随了才下手，银子也被抢走了。不是寻仇呢。” “他那么高大，即便喝醉了酒，能行路回去，那身蛮力也还在，竟然被人给放倒了。” “抢银子那贼人必定是有功夫的！” …… 村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只听得苗氏的脸都白了。 宋星河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安抚了她。 苗氏才强自镇定下来。 “你们看他身上那几个血窟窿，若不是被救得及时，说不定放血都放死了。这哪是抢钱，分明是连命也想一块儿要了。” “那杨屠夫会去衙门吗？” “不知是否会去，这让人真是惶惶的。” “咱们大半夜的都关门闭户，又不在外头乱走，不必这般担忧。” 苗氏听到她们讨论着杨屠夫是否会去衙门，心里又是一阵猛跳。 想起幺儿说的他不敢去，也什么不敢乱说，她又控制了慌乱。 “还好你们买了房屋，不必再流落在那破庙里。孤儿寡妇的，若是遇到了山匪，在那破庙里真是危险啊。” 妇人们说起这话，倒是有几分真心。 苗氏原本就有些虚，更是怕她们看出端倪。 宋飞云却冷声道：“虽然我们落魄，需住在破庙里几日，但哪个山匪敢来庙里，敢在菩萨面前行凶？也不怕遭报应吗？” 妇人们纷纷称是。 那地方就算白日里，人都不敢只身前往，更别提半夜时分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破庙，苗氏才敢露出点形迹：“方才她们说话，真是吓到我了。” “娘，不必怕。如霜都不怕。” 如霜扯了扯她的手。 苗氏连忙摸了摸她的头：“如霜的胆子比娘都大。” “娘，真不用怕。你看谁能想到什么吗？这事儿已经定了性，咱们住在破庙，谁能往咱们身上想？就算说是我干的，旁人都不信。不管何人说什么，咱们都不要慌。” 宋星河对于收拾了杨屠夫一事，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杨屠夫自己既然那样说了，以后也不会再反口。 即便他当时说是宋星河干的，都不会有人信，更别提他日后反口了。 苗氏一听宋星河这样说，反而更慌：“都是娘沉不住气。星河，以后娘再不会露出什么形迹。” “嗯，咱们要防着杨屠夫，但不必怕他。他想告我，得提供证据。他能拿出什么证据？” 宋星河又再次给家人鼓了劲，便状似欢喜道：“不说那无谓之人了，咱们炖肉吃。” 说到吃肉，一家人都来了精神。 宋星河闻了一下豆腐，便皱起了眉头：“娘，这豆腐怎么这么腥？” “一直都是这般啊。”苗氏不以为然。 “一直都是这般吗？那这豆腐与肉怎么炖到一起，没的把肉的滋味也带偏了。” 宋星河一想到这豆腐腥气，会将肉的滋味也带偏，便不让它们炖一块了。 “肉炒白菜吧。” 苗氏见幺儿发了话，无有不听的。 她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豆腐不就是这样吗？” “咱们得将豆腐去去这豆腥味儿。” 宋星河想着自己本来还是挺喜欢吃豆腐的。 在现代时有关豆腐的菜式，她都喜欢。 哪知这古代的豆腐，怎么会这么腥呢？ 难怪即便是穷人，时常也会买点豆腐吃，便宜得很。 “你还想着去掉这腥气？” 宋星河不置可否：“试试看，应该是能去掉。” 她先是烧了点滚水，将豆腐焯了一下便捞了出来，后又放到淡盐水里浸泡。 苗氏摇摇头：“哎呀，娘的幺儿，就这块豆腐，还值得这样焯水，又加盐的……” 她觉得有点心疼那盐。 片刻之后，宋星河再仔细闻了一下，觉得没什么腥气了。 用勺子挖了一小块下来，直接放到嘴里，果然味道好了许多。 她又挖了一小块放到苗氏嘴里，她也睁大了眼：“竟然真的不腥了。但这，也太费盐了，也费功夫。” 宋星河却来了主意：“一块豆腐，你自然觉得费功夫，又费盐。若是十块百块豆腐呢？” 苗氏略惊了下，宋飞雪却眼睛一亮：“三弟，你的意思是，咱们可同时将百十块豆腐都如此操作！” “长姐聪明。不腥的豆腐，会不会更好卖呢？” 宋星河觉得可行，这小小商机，不就出现了吗？ 第39章 不像个少年 苗氏等人也不犹豫，只觉得这是条好路。 “镇子上的殷实人家可不少。这豆腐，一文钱就能买上一块的。若是咱们多批发点豆腐来，去了腥气后，再卖个两文钱一块，也是成的吧？” 宋星河很乐观。 喜欢吃豆腐的，哪里会在意这一文半文钱的差别？ 苗氏含笑：“过两日后咱们就这样做。” 此时她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搬到新房子里的好日子。 既然豆腐去了腥气，五花肉炖豆腐，便无比美味起来。 肉又够多，苗氏不住地给几个孩子夹着：“多吃点，看你们瘦得！娘能挣钱了，以后经常买肉来吃，给你们补补。” “娘，你别光给我们夹，你也吃。” 宋飞雪又夹了几块肉放到苗氏碗里。 宋星河有少许不耐：“这有一大碗呢，个个都能吃饱，不许亏待了自己！若是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苗氏这服气了：“好好好，我听你的。” 用了饭后，苗氏与飞雪姐妹净了手，又要开始做女红。 宋星河知道劝她们也无用，她们是一刻都不想歇着的。 没过多久，便见一个跑腿的娃儿过来传信：“星河哥，里正爷爷让我叫你们过去，说是事儿妥了。” 宋星河连忙应一声。 她也有少许懊恼，这跑腿的小孩，她也没个零嘴儿给他。 “好孩子，下回你星河哥给你糖吃。” 那小孩便快活地转身跑了。 一家子俱是眉眼惊喜，连苗氏都站起身来：“星河，咱们一块儿过去吧。” 虽然杨屠夫还躺在床上动弹不能，但个个心里留下了阴影。 要去哪儿都一块儿去。 更何况是这样的喜事，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觉得非常惊喜。 苗氏便拿出另外一块肉来，买了两块肉，自然这另一块是预备下来，给里正送去的。 既然里正不要银子铜钱的，连车马费都拒了，但她哪里好意思什么都不表示。 一家子将东西收拾好，便一起到了里正家。 里正娘子这回收下了肉：“你叔说了不让你拿这些东西，你们偏偏要送来送去。我也只好厚颜收下了。” 苗氏一脸笑：“若是婶子不收，我哪好意思进门？这可是里正叔专门帮我们办的事儿，又替我们撑了腰……这份恩情，我和儿女都不敢忘的。” 里正咳嗽了一声，将房契地契都交到星河手里。 “上面有印章，有批字。这下你们放心了。” 宋星河打开一看，两张契书上都有好几个红章，注明了地界，见证人，价钱等。 她整齐叠好，郑重地揣到怀里。 “喏，这是你们的户籍。我当时与星河说了，户主写星河，但你们坚持立个女户，既然这样，苗氏你便是户主。” 里正又将户本放到苗氏手里。 苗氏紧紧地将户本拿在了手里，这就是她们一家子安身立命所在。 有房子住，有地种，有户本，也与宋家老宅完全切割。 又过了两日，张三已经举家搬走，家具物品等也都搬走了。 苗氏等人到了空荡荡的老房子，却喜悦得很。 虽然房子确实是老，张三夫妇又收拾得仔细，所有东西都清理走了，但在宋星河看来，这样更好。 只要有了点银子，就可以慢慢添置起来。 几人将自己的“身家”从破庙搬过来，也没什么东西，一趟就搬过来了。 林少恒也过来帮忙，提了锅和粮食。 苗氏有些过意不去，林少恒便打趣：“星河是我的老师，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宋星河暗叹，林少恒虽然在打趣，但他说的却是实话。 虽然因为宋星河年龄还小上两岁，不至于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么夸张，但林少恒到底是学生。 学生为老师干点活儿，那是说得过去的。 这一趟把东西搬过来，老房子里就有了人气，像模像样了。 林少恒注意到那崭新的柴刀及锄头，想着宋星河一家还是有银钱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置办起来这些农具。 又看到那一捆麻绳，更是惊讶。 很明显这绳子与自己平时所见过的麻绳不一样，似乎韧性更强，质量更好。 而且，为何苗氏要买这么多的麻绳呢？ 但他只是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并未问出口。 他不想做那个讨嫌的人。 林少恒还发现，宋星河是有文房四宝的，应该是从袁家要回来的。 他倒是也不馋，上辈子后来这些东西他也不缺。 这辈子就只能慢慢来。 但是再慢，他也不会再“出卖自己”，给孙地主家去做赘婿了。 林少恒学完了今日的字后，苗氏要留他吃饭，他自然飞快跑了。 宋星河却有了一丝狐疑，她觉得林少恒真的很成熟。 给她一种又冷静又成熟的感觉，简直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他看着自己的笔墨纸砚，也只是瞟了一眼。 若是其他孩子，应该是会“哇”的一声，然后小心地观摩一番吗？ 宋星河默默摇了摇头，看来林少恒比她想象中要早熟得多。 她本来想着今日要上山瞧瞧自己做的那陷阱，眼见天色快晚了，也便罢了。 搬到自己的家第一顿，苗氏自然拿出浑身解数。 为了庆祝，她到隔壁杜婶子家买了鸡蛋。 鸡蛋要两文钱一个，农家人一般都是攒着用来换油盐钱的，算是家里的一大收入。 轻易是不吃的。 见苗氏来买鸡蛋，杜婶子也道了一声喜：“婶子便在此贺喜你了，以后日子就要越过越红火。” 这话苗氏最爱听，连声道谢。 村里对于她这一房与宋家老宅断了亲的态度，一般来说，老一辈的人是不支持的。 哪能这样呢？ 一个不和，就搬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人不用孝敬了？家里的活儿不用干了？ 很多老一辈的认为苗氏不孝，还占了大便宜。 但宋星河那小崽子的“扫把星”名声实在有点渗人，是该把三房分出去。 免得连累了一大家子。 但后来老天又降了大火，将宋家老宅的房屋烧了个面目全非，又因闹出了不少笑话，因此村里的老一辈也不会轻易站队了。 第40章 猎到了麂子 杜婶子却觉得苗氏可怜，一向对苗氏也和善。 这份善意更是让苗氏感激。 于是，原本想着买五个的，结果买了十个。 她也发现星河的口味似乎有些改变，更喜欢吃煎炒的菜。 于是，她便煎了鸡蛋，个个黄澄澄的，香喷喷的，可口至极。 又炒了个白菜，煮的是白米饭。 这一顿让宋星河也很满意。 看来只要家里条件稍好点，苗氏都会想着让她们吃到肚子里。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脸上手臂上长了一点肉，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弱了。 在这里，别说吃肉吃蛋，吃菜基本上也就是点素菜，还都是水煮的。 宋星河见苗氏煎了鸡蛋，心知这个娘亲是全心全意都在她们身上。 宋飞云便笑：“三弟，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这鸡蛋啊，一人有一个呢。” 苗氏却用筷子将碗中的鸡蛋一划，划下半边来，夹到宋星河碗里。 对于苗氏的这种重男轻女的行为。宋家另外三姐妹却毫无异议。 显然以前就是这样的…… 宋星河连忙夹起那半个，又放回苗氏碗里。 “娘，我够吃了，你多吃点。” 如霜一看如此，也要学着苗氏的样子，想夹半个鸡蛋给三哥。 宋星河叹了口气，把筷子重重地往碗上一放，正色道：“娘，瞧瞧你把如霜带得，她都要看眼色了。家里的东西，咱们一块儿吃，不分彼此，更不必偏疼我一分。咱们都是平等的，若是偏向于我，反而令我心里不安。” 宋飞雪姐妹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来也是因为，以前这样的情形她又没做出这个要平等的样子来。 “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大家就遵循一下我的想法吧。” 宋星河想着或许是自己太严肃了，又笑嘻嘻的：“待以后咱们富裕起来了，鸡蛋和肉随便吃，到时你们吃不完的再塞给我吧。” 一时间一家子都笑了起来。 虽然此时连桌凳都没有，几人就围着灶台在吃，但也吃得分外欢喜。 “娘，咱们只有几钱银子了吧？” 苗氏点头：“有六钱银子，还有点铜钱。你们别担心银子的事儿，娘绣帕子快着呢。再说，有了星河那花样子图册，掌柜心善，愿意给我更高的价格。” 一想到这点，她就十分满足。 事实上，她比一个出力的男子去做工，还更能赚呢！ 她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想着安安稳稳的做这份活计，这笔钱能好好地赚下去。 “那么去掉腥气的豆腐，这事儿，咱们也能干起来。” 宋星河盘算着。第一日试水，先买二十块豆腐试试。 苗氏有一丝犹豫：“星河，其实娘现在也能挣钱了，虽然清苦些，但是吃饱穿暖还是可行的。这买卖……若是由你去做的话，没的辱没了你这读书人的形象。” 宋星河失笑：“娘，我哪儿有什么读书人形象？又不去科考，做点小买卖怎么了？再说，身为人子，我怎能将养家重任都压在娘的身上？” 苗氏只觉得十分熨帖。 幺儿就是贴心。 “若是咱们挣到银钱了，三弟也可重返学堂，以后去考个秀才也未可知呢。”宋飞雪十分乐观，“三弟若是得以继续读书，那咱们家就蒸蒸日上了。” 宋星河见苗氏眼里有几分焦急，似是想找个理由去反驳，她便低咳了一声，笑道：“那咱们就想法子先赚到银钱。” 次日一早，宋星河又带着如霜去山上。 如霜看起来比她还惦记呢，满怀憧憬：“三哥，你说咱们能逮到兔子山鸡吗？” “说不定呢。” 宋星河可不敢给她太大的希望。 她心里都没底。 两人轻车熟路地上了山，到了半山腰，根据那村记找到了确切位置。 还未靠近，宋星河见到那陷阱的伪装已经掉落下去了。 宋星河心里一喜，轻步走了过去，没想到真的逮到了猎物。 陷阱里是两只兔子，竟然还不小。 宋星河目测了一下，都是五六斤的样子。在野兔中，算是比较大只的了！ 两只兔子一见来了人，更是慌张。 宋星河满意地看着简易的捕猎索套，应该是其中一只被套住了，疯狂挣扎，另一只跑过来便掉下了陷阱。 被套中的这只，在疯狂挣扎下，也掉了下去。 “有肉吃了，哈哈。” 在宋星河的眼里，兔子更像是兔子肉…… 如霜却被两只兔子眼里的惊恐所打动：“三哥，这两只兔子咱们能不能养起来啊，它们好可怜。若是咱们养起来，以后就会有好多小兔子。” “行，那便听你的。” 宋星河记得兔子繁殖得很快，如果养起来，也不是不行。 她跳下陷阱，用麻绳将两只惊恐的兔子捆了，又轻松地爬了上来。 宋星河又将这陷阱恢复原状，两人便又前往另一处陷阱。 令她没想到的是，另一处陷阱也有收获。 还是大收获！ 竟然是一只麂子！ 这头麂子看起来应该有个三四十来斤，是雄性的，头上有一对短小的角。 它倒不是掉下了陷阱，而纯粹是被索套套住了，越挣扎被套得越紧，已经放弃了挣扎。 此时它看到有人过来，更是着急，疯狂地想要挣脱套在腿上的绳子。 但哪里挣得开？ 两只兔子已经绑好了，放在背篓里让如霜背着。 宋星河便全力来对付这只麂子，她倒不是想着要就地解决它，而是用绳子将它绑了，但是腿脚还是能走路。 绑好了后，她才将索套解开。 麂子想跑，但哪里能跑得了？ 宋星河一拽，它只能跟着她走。 如霜这才有了真实感：“三哥，咱们真的捕到猎了！还是这么大的鹿！” 宋星河纠正她：“这是麂子。” 在现代是不能捕猎的，是保护动物。 但在这架空的古代嘛，倒是可以的。 虽然想到麂子的命运可能变成盘中餐，但她此时需要银钱，只能把它卖掉。 当宋星河与如霜牵着麂子回到村子里时，直接引起了轰动。 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个瘦弱的宋星河，竟然能猎到麂子？ 第41章 老天追着喂饭 村里也有一两户猎户，但他们也是日常种地，闲了时才会去山里碰碰运气。 若是运气不错，猎到了兔子或是山鸡，那已经足够令人羡慕了。 哪知这小子，竟然猎到了麂子？ 这能值多少银子啊？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麂子身上都没什么伤，也不是用弓箭，也不是用刀枪，那么是怎么猎到的？ 宋星河笑道：“就是从一本闲书上看到的，用绳子做了索套，运气实在是好，竟然套到了这只傻家伙。” 一本闲书上看到的？ 这理由却是让人信服。 否则怎么连老猎户都不会，这宋家小子却会？ 两小孩牵着麂子，背着背篓走远了，村人还在后头激烈讨论着。 渐渐的，有人忽然开口说了句：“这小子哪里是扫把星？这不是老天追着喂饭吗？” “果真如此！这么说来，这小子不但不晦气，还极有福气呢。” “宋老头损失太大啦！竟然就这样将善财童子赶走了！” “有没有种可能，这小子就是离了那老登，才来了福气呢？” 这插科打诨的话，惹得村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 宋星河兄妹牵着麂子回到家里，将苗氏等人惊得都站起身来。 “这是哪里来的？” “娘，这是三哥在山上捕到的猎。除了这麂子，还有我这儿的兔子呢。” 如霜赶紧献宝一般，将战利品交给苗氏看。 苗氏惊疑不定：“怎么捕到的猎？” 宋飞云高兴得大笑：“三弟，你竟然还有这一手？怎么抓到的？” “我悄悄地告诉你们，你们就甭传出去了。”宋星河故作神秘，“菩萨不是给了咱们那特制的麻绳吗？韧劲儿挺大。我原本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结果菩萨竟然托了梦给我，教了我怎么打索套，能捕猎。” 看起来神神叨叨的，但苗氏她们哪里会不信？ 她们更是相信！ “菩萨真是照顾我们一家子！我们要时不时去供奉菩萨才是。” 苗氏想到这麻绳，这花样子，更是感怀。 这可不只是丢袋粮食便罢了，还教给了生存技能！ “星河，菩萨这般看重你，你定要好好的，要做个……正直的人，不能辜负了菩萨的看重。” 宋星河忍着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点头。 “娘，咱们赶紧去镇子上，将这麂子卖掉。如霜想将兔子养着，但此时咱们这院门连锁都没有。暂且将兔子放到杜婶子家吧。” 如霜还以为宋星河想把兔子也一起卖掉，听到先放到杜婶子家，才放心。 “如霜就在杜婶子家玩吧。咱们几人去镇子上便行。” 宋星河之所以不想让家人们此时待在这屋子里，是担心宋家老宅的人又找上门来。 她不在的话，怕宋飞雪她们吃亏。 苗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也赞同。 “若是咱们顺利卖了这麂子，定要买了锁回来。出去时要将院门房门都锁好，免得有那起子不长眼的，还来偷东西。” 宋星河说的就是宋家老宅的人。 为免飞雪姐妹们担忧，便不说那么清楚明白了。 如霜乖乖地背着两只兔子到杜婶子家去了。 宋星河一行人便牵着麂子往镇子上走去，一路上引得所有人侧目。 周猎户甚至还特意走上前来，好生抚摸了一下这麂子，啧啧称奇：“说起来我打猎也有个二十来年的光景了，竟从未猎到过麂子。何况你这小娃得的这麂子，身上连伤口都无，竟来得这般容易？真是有诀窍啊！” 说着，他便两眼灼灼地盯着宋星河。 宋星河只觉得一阵腻歪，这周猎户，好歹是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觉得她一个小娃，年龄小，就是个傻的。 果然周猎户又豪爽地笑道：“星河小子，听说你在教林家小子认字儿，能否也教我打那索套？你是从闲书上得来的，而非直接承自师父的口传心授，因此并无必须严守不传之秘在束缚。若你愿意慷慨相授，教教我，也不费事儿。当然，该给的好处，我一定会给的。” 苗氏心里发急，她想替星河拒绝，可惜，那大男人压根就不看她，反而一心要与宋星河说话。 在他们眼里，自然是由星河做主，哪里会让她这个妇人来做主？ 却见星河笑道：“不行。” 竟是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这虽然是从闲书上得来的，但那时购置闲书，也花了不少银子。再说，如今我家里穷得很，也就指望着这个饭碗了。教会徒儿饿死了师傅，因此，我肯定得守好自己的饭碗。旁人来分一杯羹，我家里就少一碗粮食了。” 说着，宋星河招呼苗氏等人，赶紧走。得快点到镇子上去。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说了句：“说起来，这也真是我得了老天的眷顾，是我运气好。哪里可能天天都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众人见宋星河一家子走远了，才又议论了一番。 一个十岁小儿，竟然得了头麂子，得值多少银子啊？ 连弓箭都不需要，就靠着用绳子打了个索套，就能把猎物套住。 不得不说，这套索是精妙，但不能不说，运气占了绝大部分。 周猎户倒也不觉得讪讪的，他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随口与小娃闲谈几句，被拒绝了也没什么。 只是他到底是羡慕十足，宋星河这小子，似乎真有点老天赏饭吃的意思。 宋星河一家子，也顾不上牵着麂子在路上多么引人注目，只想着赶紧到镇子上，换了银钱。 身旁一辆驴车经过，那车窗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个小脑袋：“娘，那是什么？” 宋星河侧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村里的富户孙家的。 孙地主家才有驴车。 说话的是孙银花，长得其貌不扬，一向也不怎么与村里的孩子玩。 “那莫非是鹿？” 她娘赵氏也疑惑地伸出半个脑袋，看向那麂子。 宋星河便答道：“这是麂子。” 赵氏没想到宋星河与她搭了话，她想到自己当家的在家里说这小崽子是养不熟的，才会在家里忤逆老人云云，都能与自家祖父母断亲的，哪里是什么好东西…… 她便缩回了头，不再搭腔。 第42章 又不吃她家的饭 宋星河有点莫名其妙。 分明是你这母女来问的，自己回答了，她倒反而缩回去了。 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但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只是十岁的小娃罢了，理不理无所谓了。 那车窗的帘子却又被打开了，孙银花又伸出脑袋，好奇地盯着麂子看。 但很快就被赵氏用力一拉，那帘子“啪”的一声合上了。 孙银花有些不解，低声道：“娘，怎么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赵氏不耐烦地低声呵斥。 声音不大，但驴车外的几人都听到了。 宋星河便皱起了眉，看来这妇人是对她有意见啊。 驴车在赵氏的示意下，小跑了起来，没多久就将苗氏等人甩在了后头。 宋飞云有些愤愤：“这人有毛病吧？咱们怎么她了？” 苗氏心知这是人家的偏见，便无奈叹口气。 “管她们呢，咱们又不吃她家的饭，又没有什么来往，更不需要依靠旁人。咱们一会卖了这麂子，又能给家里添置好多东西了。” 宋星河见家人的心情有些低落，便开解着。 其实苗氏也才三十来岁，这在现代还是个小姐姐呢。 飞雪飞云姐妹更是个小姑娘……反而是自己，其实已经活了二十多年，见识也好，阅历心智也好，都应该成为她们的依靠。 一说到银子，她们转眼就把方才的冷遇给忘了，热情地讨论起来。 她们都没注意到的是，跑远了的驴车，那帘子又被拉开了，孙银花又探出了脑袋看向了她们。 “娘，你发现没有，星河哥哥长得真好看。” 孙银花是家中独女，颇为受宠，对她娘说话也毫无顾忌。 赵氏斜睨她一眼：“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好不好看？” “星河哥哥就是好看啊，又干干净净的，而且，还很斯文。与村里其他小子大不一样。他还是个读书人呢。” 孙银花一向也是眼高于顶，哪里看得上村里其他男娃。 在她眼里，那些人都与泥猴没有区别。 赵氏心里一动，过后却又是一叹。 如果那小崽子没做出断亲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儿来，她倒是可以考虑，将那小子招赘。 如银花所说，那小子长得好看白净，又斯文有礼，还读过两三年书。 他家里又穷得慌…… 但他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儿来，当家的哪里会看得上他？ 她看着自家其貌不扬的女儿，有点发愁。 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但家中无子，女儿肯定不能嫁出去。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要不是自个儿带了大笔嫁妆进了孙家，只怕丈夫早就纳妾生子了。 …… 总算到镇子上，宋星河便直奔最大的酒楼天福楼。 她牵着麂子一到酒楼门口，便引得好些人驻足观看。 小二连忙请了东家出来。 黄东家眼睛一亮：“小兄弟，你竟然送来了活物。麂子好啊……” 别看镇子不大，但有钱人也是好这口的。 这野味难得，若是能收到，那价格自然好说。 即便在这镇上不好卖，那么便转一趟手，送到县城去，也能赚上一笔。 “大掌柜，这麂子你们收吗？按什么价？”宋星河直接问着。 “小兄弟，你送来的是活物，咱也收高一点的价。四十文一斤。” 黄东家这出价让宋星河明显不满意。 “大掌柜，这可是麂子啊，连猪肉都要二三十文，麂子才四十文？” 黄东家没想到这十来岁的小子，也不怯他，还与他讨价还价起来。 “小兄弟有所不知，上好的五花肉三十文，但那是售价。你得去打听打听，屠夫收生猪的价格？也就十几文。五花肉价格自然是好，但那猪也不全是五花肉啊，得去掉的东西不少呢。我给你出的这价格，可是按斤两买的，你想想，是否比起生猪多出两三倍来？” 宋星河一听有道理，自己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但她还是不满意。 这可是麂子啊！ “但麂子哪里是家养的猪可比？麂子全身都是宝，不说那角，那皮，就是这肉，也吃也是大补。再说，麂子相当难得吧？您这么大一酒楼开着，一年到头能收几回麂子？” 黄东家更没想到，这小娃还说得头头是道起来，他娘与姐姐们则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他便想起来，偶尔有猎户得了野味送来，想要高一点儿的价时，无一不是诉说自己捕猎的辛苦，或是生计的艰难。 倒不像这小娃，只一味心思与他在这些方面掰扯。 他倒是生出两分另眼相看的心思来。 “四十文一斤，也太过便宜了。大东家，若是咱们的心理价位出入太大，那小子只好往县城跑一趟了。想来在县城，这价格会给得高一些。” 黄东家略皱起了眉，他以为这小子年纪小，家里又是妇孺，一家子没有主见。 哪知他确实是个有成算的。 他还知道大不了自个儿往县城跑一趟。 只是，这镇上离县城几十里路，他要另外租车，想来是麻烦许多。 黄东家还想拿捏一下，宋星河便转身对苗氏道：“娘，若是咱们往县城去，少不得要租个驴车了。但这车费比起差价来，也就算不上什么。” 苗氏温和道：“娘都听你的。” “哎，你这孩子，我哪里说不买了？我也知道这麂子难得。这样，四十五文？五十文？” 黄东家咬牙加着价。 他说五十文时，宋星河脸色未变。 他只得又加了五文。 “五十五文。” 其实五十五文，离宋星河的心理价位还是有点距离。 但想想，这东家说得也有道理。 净重与毛重还是有区别的。 再一看黄东家那纠结的样子，宋星河暗叹，莫非这就到了价格临界点？ “爹爹，你买下吧，我喜欢这头鹿。” 一个娇软的童音响起。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打扮得很是精致。 双丫髻上缀了好几朵发饰，额前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双如黑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顾盼生辉。 看着也就七八岁，却明显比如霜会撒娇得多。 第43章 换取白银二两 黄东家一脸宠溺：“你一个小女娃娃懂什么？” “爹爹，买下吧，我喜欢这头鹿。”她又朝着宋星河脆声道，“你是要五十五文一斤是吗？” 宋星河觉得有些好笑，点了点头。 在小女孩的缠磨中，黄东家便买了下来。 过了秤，足有三十八斤。 共计二两银子并九十文钱。 黄东家爽快地给了银子，叮嘱道：“小兄弟，以后若是有其他好野味，尽管送来。” 宋星河自然好声应着。 一家人走出酒楼时，又见到黄家的小女孩嚎啕大哭着，不许他爹将麂子宰杀，说是要好生养着。 宋星河不禁回头多看了一眼，只见小女孩抱紧她爹的大腿，拼命阻止。 黄家应是镇子上的富户，若是他真的应小女孩要求，将那麂子好生养着，真是一桩大善事。 宋星河暗叹了下，好好一头野物，却被自己换取白银二两。 “娘，咱们添置些东西。” 为了挥散心里的郁气，宋星河便转移了话题。 于是，原本讨论过的物件，一家子便一样样地买了来。 厨房里的小用品，这样都能添齐了。 宋星河想着要买点牙粉，苗氏却肉疼得紧：“牙粉多贵啊，咱们买点青盐便罢。” 其实买青盐，苗氏也很心疼，但是比起牙粉还是便宜一些。 宋星河看了青盐的价格，感叹着：“连青盐都这么贵，也要四十文一斤！” 自然是不用一买便买一斤的…… 最终，买了二两青盐，以用来专门刷牙。 牙刷自然也是没有的，要刷牙时，通常都是折根柳枝，咬烂了用来擦牙。 清洁用品也是没有的，最多是用点皂角。 见宋星河想买皂角，苗氏又劝道：“星河，这阵子山上或许能寻到皂角了，何必花这钱？” 好吧，皂角也免了。 见宋星河抿了抿嘴，宋飞雪笑道：“三弟，到时我们去寻。山上肯定已经有了！这都要入秋了。” 买了好些东西，苗氏犹豫了一下，与女儿们商量着：“先前太狼狈了，我也不想去你们外祖父家，免得他们帮不上，也干着急。如今咱们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去看看你们外祖父吧？” 宋飞雪她们自然是同意的。 “今日晚了些，咱们又买了这么多东西，不如明日去吧？” 宋星河的提议得到她们的一致同意。 “娘，姐姐们，你们也买根头绳绢花戴戴吧。这不是赚到了银子？也在自己身上花点。” 苗氏一愣，她连连摆手。 她这样一个寡妇，还戴什么绢花？ 也就用块灰扑扑的布包着发髻罢了。 飞雪飞云姐妹眼里倒有了点憧憬，嘴上却一直拒绝着。 宋星河有些无奈：“头绳绢花才要几文钱？咱们又不是戴不起。” 宋飞雪刚燃起来的憧憬，却又暗了下去。 “三弟，我真不用。我……我都是退了亲的，再戴绢花什么，惹人说闲话。给二妹妹和如霜买就是了。” 看来这个心结，是很难去掉了。 哪怕宋飞雪在人前已经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在她的心底深处，还是介意的。 宋飞云见长姐不开心，自己哪里还会想买劳什子头绳绢花？ 她也坚决地推辞。 “哎，你们都不买，那就给小如霜买吧。方才我见到黄东家那小女娃儿，头上的绢花可好看了。” 这也是宋星河的心里话。 她一看到那小女孩穿戴得好看，就想着给她们姐妹也稍微打扮一下。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苗氏却更心疼她。 幺儿倒是想着给姐妹打扮，她自己却被困在这身衣裳里。 宋星河大大咧咧的，没有瞧见她们的神色，只一味地朝着卖发饰的摊子上瞧。 对比了一下，她便买了几根头绳，三朵绢花，都是比较淡雅又不失活泼的。 这就花去了三十文，但宋星河觉得值。 宋飞雪见星河坚决买了三朵绢花，心知是给她们姐妹都备齐了的。 虽然她现在不敢戴，也不想戴，但这份在意，令她十分感动。 苗氏将星河挑选的发饰包好，小心地揣入怀里：“如霜看到，不知会多高兴呢。” “那指定是高兴的，连我都高兴呢。” 宋飞云原本是拒绝的，但她哪里又会不喜欢呢？ 自从爹爹过世，生活发生剧变，无人再关心头上戴的什么，身上穿的什么。 到今日，全家却有这些心思了。 “就是嘛，咱们日子慢慢变好了，以后也会更好的。人有收拾打扮的心思，日子才更有盼头。”宋星河说得像模像样的。 宋飞雪笑道：“是是是，三弟你说得最有道理。话说回来，你一个少年儿郎，却知晓咱们女子的心思。” 苗氏心里一跳，宋星河却打趣着：“我成日里与你们在一块儿，若是我还不知晓女子的心思，那我是块榆木疙瘩不成？” 气氛轻松愉快。 除了买头绳绢花，宋星河还提议各买一双布鞋。 苗氏嗔怪着：“我说你这孩子，什么都想买了。布鞋由娘亲手来做，岂不是便利？” 便利在一边，更重要的是省钱。 “娘，如今你那手指可是金贵着呢，得好好保养着。做布鞋多费劲？再说，你算算这工时，是做布鞋合适，还是绣帕子合适？” 苗氏转过弯来了。 虽然她也心疼，原本这些活儿自己都会做的，却还是来买着穿，但宋星河说得有道理。 宋飞雪有点沮丧：“若是我会做布鞋就好了。我的‘工时’没那么值钱。” 宋星河见这长姐活学活用了她的说法，不由笑出声来。 “你的工时也值钱……” 一家子正有说有笑着，冷不丁却听一个尖刻的声音：“一家子不值钱的。” 宋星河冷眼看去，却是袁家人。 就是与宋飞雪退了亲的袁家人，是方氏与她娘家嫂子。 这两人好不容易一块儿逛了逛集市，啥都不舍得买，却看到苗氏她们说说笑笑着买了许多东西，只觉得怒火冲天。 “你们袁家值钱！软饭硬吃的一家子，最值钱！” 宋星河可不像苗氏那样脸皮嫩，更不像宋飞雪那样，看到方氏就气得有点发抖。 她一开口就将方氏气得面皮紫涨。 第44章 打架让人快乐 “这就是你说的那小兔崽子！果然是个扫把星！” 方氏嫂子见小姑子吃了亏，哪里会容忍？ 虽然她们平日里也小有摩擦，但在外人面前，那一定是要维护自己人，一致对外的。 “方氏！你们一家子占了我家的便宜不说，倒还敢在外头怼起我们来了？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儿就是福星，你儿才是扫把星。你儿若不是扫把星，便让他考个秀才来看看！” 苗氏这话说得，前半段让宋星河认为攻击力太低，后半段她倒想鼓一下掌。 果然，被踩了痛脚趾的方氏咬牙切齿：“你真是见利忘义。以前以为我儿要考中秀才举人老爷，巴巴的上赶着，给我儿送这送那。见我儿如今还只是童生，就将那些东西都抢了回去！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无理的人。” 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都以为方氏说的是真的，看向苗氏的眼神，带了两分鄙夷。 苗氏与宋飞雪气得身子都微微颤抖着。 宋飞雪勉强才组织了语言：“你好生无理！我娘为何要给你家送这送那……” “你就勿要多言了。你以为我家看得上你，还是以为我儿看得上你？好生瞧瞧你自个儿吧，若不是以前你爹是开铺子的，你以为我们瞧上你哪一点？” 方氏自觉已经杀疯了。 她看到宋飞雪被她打击得面色煞白，不禁有几分得意。 年轻小姑娘嘛，这样往她心口插上一刀，就令她痛不欲生。 她当然生气，这不要脸不讲理的一家子，将东西都抢走后，不仅让她们母子挨了好一顿责骂，儿子连件体面衣裳都没有了。 让她儿子那样难受，她也得让宋飞雪尝尝那滋味。 正得意着呢，忽然宋飞云猛地冲了上去，一头就撞得她倒在地上，屁股都摔麻了。 宋飞云指着方氏喝骂：“不要脸！” 宋星河觉得这才畅快了。 她是想痛快打一架的，奈何自己不借助武器的话，武力值也太低。 再说，她此时是个小少年，也没法与两个妇人去打上一架。 但是她的二姐能啊！ 对面是两个妇人又如何，自己这边有三个女子。 果然，方氏与她嫂子“嗷”地一声，就冲了上来。 已经是备战中的苗氏连同两个女儿，迅速进入状态，打成了一团。 虽然只是常见的扯头发与互扇耳光，但围观群众都一脸笑意地看着热闹。 她们一边厮打着，宋星河在一旁大声呵斥：“诸位评评理，这家以前见我家是开铺子的，便要结亲。定亲后，吃的穿的用的，我爹娘资助了不少。结果，我爹爹半年前出了意外亡故，她家就变了心，强行退了亲。 敢问各位，这样贪慕虚荣见利忘义的人家，我们还要跟他家结亲吗？退亲就退亲。但我爹娘之前给他们的银子的物什，他们却黑不提白不提了！有这样的道理吗？我们上门，也只要回来一半的东西，她们倒是委屈上了……” 那边撕打着压根就顾不上宋星河的大喊，吃瓜群众倒是把事情听了个清楚明白，一时之间，纷纷指责着方氏。 方氏一边想要反驳，一边要面对苗氏母女的攻击，哪里顾得过来？ 宋星河看着自家老娘与姐姐占了上风，她也不急。 本来这事儿除了银钱的纠纷，更多的是一口郁气。 上回也只是斗了嘴皮子，今日这般才能将心口的那口气给发作出去。 这口气不发出去，会一直闷在心里，反而郁结。 这样打上一架好了，不仅出了口气，还让她们原本脆弱的面子，在众人面前彻底碎了。 以后倒能不再那样在意所谓的体面……被所谓的体面给框住。 待这一架打完，虽然苗氏娘仨也有些许狼狈，但比起对面两人好得多。 方氏被抓得脸上都有了几条血痕。 她嫂子头发凌乱得像个鸟窝，看着很是搞笑。 宋星河低下头去偷笑，抬起头时，脸上却一本正经。 苗氏狠狠道：“本来已经与你家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了，你却又上送上门来讨骂！文书可都是写得清楚，你若是还想挑事儿，我们就去县里学堂找你儿子了，让他来说个清楚明白！” 袁乐杰自然是方氏的软肋。 方氏不敢再说什么，拉着她嫂子灰溜溜地跑了。 吃瓜群众一看这模样，也知道宋星河说的是真的，方氏说的是谎话了。 虽然宋星河也不在意吃瓜群众的想法，但她知道，苗氏娘仨肯定在意。 这一仗打得算是漂亮，宋星河心情好得很。 再一看苗氏她们脸上也有着笑容，便知如她所料，这一架没白打。 果然，苗氏轻松道：“打一架，心里舒服多了。” 宋飞雪姐妹也是笑：“既然心里舒服了，那咱们便庆祝一下。” 庆祝一下，一般来说是宋星河的观念。 及时行乐嘛，有什么开心的，便庆祝一下。 这下她们也被“渗透”了。 宋星河暗笑，转头过来，却看到黄东家的那个女儿，正睁着大眼睛瞧着她，身边还跟着个婆子。 她便有几分无语，自家打的这一架，竟然让这小丫头看去了。 哪知黄家小丫头走了过来：“小哥哥，方才你们打得好过瘾。” 宋星河扶额，这个吃瓜小丫头，还点评上了！ 一旁的婆子想拉她走：“姑娘，咱们回去吧，大娘子一会该等急了。” 小丫头跟着婆子走了两步，却还扭头笑道：“小哥哥，你卖给我爹爹的那头鹿，我爹同意让我养着了。” “哇！这太好了。那头鹿肯定很感谢你……” 宋星河也很惊喜。 她没想到黄东家那么宠女儿，竟然将那麂子给女儿做了宠物。 这对于宋星河来说，更让她心里原来的那丝不安，得到了安慰。 苗氏的心情更好，她自己都没想到，打了一架后，有想要庆祝的感觉。 娘几个整理好了头发，便好一通买。 布鞋自然每人都要买一双，皂角也大方地买了。 宋星河打趣道：“娘，打架能让人快乐，以后还想不想多打几架？” 第45章 捉贼要拿赃 宋飞雪罕见地笑出声来，苗氏有点急了：“你这孩子……可不能瞎想。哪里能老是想着打架……” 看到苗氏急了的样子，几人更是忍不住地笑。 苗氏有些脸红：“你们这些孩子，还打趣起我来了。娘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还拿我玩笑呢。” 其实宋星河就想改变苗氏的就是这一点。 三十来岁，多年轻啊！ 苗氏长相清秀，看着还挺年轻的，但她的心境却是老妇人一般。 一心只想着养家，把女儿养大，把“任务”完成。 宋星河却想着要让这个便宜娘放轻松些，即便没了丈夫，也该是个快乐的小姐姐心态。 虽然这一点实现起来有点难度，但她瞧着，已经有点成效了。 一家子买买买，最重要的便是将锁买了。 该买的生活用品也买得差不多，花去了三钱银。 满载而归，个个都欢喜得很，苗氏有点后知后觉的心疼：“原本没想买这么多的，不知不觉便都买了。咱们真应该节省一些。” 宋星河哈哈笑：“都是受了我的怂恿吧？” “谁说不是呢？” 苗氏抿了笑，确实都是星河怂恿的。 她看了眼幺儿，见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便觉得花了三钱银，实在也是值得了。 以前的星河不太管这些事儿，如今却怂恿着她买这买那，何尝不是说明，幺儿是真的开心呢？ 回到自己家里时，娘几个的心情都与之前不一样了。 这可是自己的家，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在破庙那里暂居，到底是没有归宿感。 苗氏却一眼就发现，家里和自己出去之前不一样。 院门当时没有锁，只能用根稻草在外面系住，她回来时就发现，那稻草打的结不一样。 有人来过！ 回到屋里，果然发现有些凌乱，显然是被翻的。 苗氏连忙盘点起来，家里是否丢了什么东西。 待她发现柴刀、锄头、麻绳以及之前买的新锅都不见了的时候，气得脸都白了。 “星河，你说还能有谁来咱们家偷盗？分明就是你爷奶他们！” 苗氏说得很是笃定。 她又匆忙跑到宋星河的屋子里，发现她精心收拾好的笔墨纸砚也不见了，更是两眼一黑。 “肯定是他们，必定是他们！除了他们，还有谁敢来咱们家乱翻？” 苗氏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宋飞雪急了：“娘，你先别急，可别急出个好歹。” “肯定是他们，想都不用多想。”苗氏含着眼泪。 她打完架，出完的那口郁气，似乎又重新回到她的心里。 若不是怕女儿们着急，她真想大哭一场。 宋星河安慰着：“娘，别急，咱们如今可是单独立了户，有户本的，有房屋有田地的，找里正给咱们主持公道吧。” 苗氏还是有些茫然：“他们偷拿了我们的东西，肯定已经藏好了，都说捉贼要拿赃，我们哪儿有证据呢？” “没事的，娘，你信我。” 宋星河不好说出口的是，她之前带着家人大战王婆子，在镇子上又与方氏等人干了一架，如今她有40爽气值。 这可以抽奖的。 她此时没什么想抽的，便想攒多一些，以后好抽个大奖。 眼下看起来，似乎要让系统帮忙了。 【统子啊，你能否帮我查看到是谁偷拿了我家的东西？】 【自然是宋家老宅的人。本次回答扣除20分爽气值。】 宋星河有点傻眼。 她郁闷自己问了句废话！ 还真是如苗氏所说的，根本不必想，就是宋家人干的好事！ 这系统太黑，它若是提早告知她回答这个问题，要扣除爽气值，她也就不问这个了啊！ 想到捉贼要拿赃，宋星河只得又憋气问：【偷去的东西藏在哪儿？】 【藏在宋家猪圈的稻草堆里。本次回答扣除二十爽气值。】 宋星河撇撇嘴。 好吧，四十分就这样没了。 攒爽气值也好难…… 好在她问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么这事儿，便有底了。 “娘，咱们去找里正做主，把东西要回来。” 苗氏只能相信宋星河。 虽然她想着以宋家人的黑心程度，这东西哪怕是他们偷去的，也难以要回来。 但是不要回来，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 先不说丢了这些她们好不容易攒到的东西，如果要重新去买，又得花不少钱。 若是这次不处理清楚，以后只要等她们不在家，他们时不时便来偷盗，她们又该如何？ 如霜带着两只兔子回到家来，见到这情形，眼睛都红了。 “娘，都怪我没有在家守着……” “你这孩子，怎么反而责怪起自己来了？好在你没在家，否则都不知闹出什么事儿来。” 苗氏一想到如霜并没有待在家里，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如霜见苗氏没有怪她，心里反而更难受。 “你们都放心吧，这事儿就是老宅的人做下的。”宋星河见她们还是有些犹疑，索性说道：“菩萨给我提示了。我知道东西藏在哪儿。” 宋飞云想问菩萨是怎么给他提示的，却被苗氏用眼神给制止了。 “就藏在老宅猪圈的稻草堆里。我们请里正过去，翻找时，不必直奔那猪圈而去。” 宋飞雪懂得她的意思：“没错，不能直接去猪圈找，先去其他地方找一番。” 不然就太明显了。 说定了后，一家子要往里正家里去。 苗氏先就在自家院门口哭上了，这哭声是情真意切的。 引得村人连忙来询问，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我家好不容易得了点银子，置办了东西，却都被偷走了。我知道是谁偷走的！有人瞧见了，方才悄悄告诉我的呢。我要去告官！” 这回虽然一起往里正家里去，但苗氏还是先将门给锁上了。 里正沉吟了一下：“你确定就是宋家的人偷的？” “有人看到了，悄声告知我的。只是我也不好说出是谁。” 里正表示也理解。 背后说的那人若是被苗氏推出来，一片好心，倒成了两头不讨好。 “若是你确定是宋家老宅的人偷了，那我们就过去一趟。但捉贼拿赃，若是拿不住赃，你们也要承担后果。”里正严肃得很。 第46章 这是白捡的钱 “我们自然是拿得住赃的。”苗氏也很有底气。 一行人到了宋家老宅这边，经过几天的修缮，屋子倒是被修缮好了。 只是，不可避免地看着更破旧了。 王老婆子一看到这么多人过来，便嚷嚷道：“苗氏！你这个小蹄子，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干啥？我可告诉你，我宋家的大门， 不欢迎你们来。” “苗氏举告你们去她家里偷了不少东西，你们可认？”里正发话了。 “我们当然不认！苗氏如今疯癫了，红口白牙在这胡咧咧。” 村人见宋家人倒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也有点狐疑了。 莫非当真不是宋家人拿的？ 宋星河朗声道：“里正爷爷，我们可是有证人的。他们若是不认，我去告官，偷盗之罪要如何判决？” “五两银子以下，杖三十，罚五两；五两银子以上，杖六十，罚二十两，徒一年。” 里正对律法记得很熟的！ 宋星河拍拍手：“诸位都听到了吧。宋家人如今还口口声声他们没偷盗，今日各位便做个见证。若是从宋家搜出来我家的东西，我便去告官。” 宋家人俱都吓了一跳。 宋老头呵斥：“你这个小兔崽子，不管你断亲也好，胡闹也罢，你都是我宋家的种，是我的亲生孙子！你还想去告官？我先要去告你个不孝！” “那到时便看县太爷具体是怎么判的！看到底是判我不孝，还是判你们偷盗。家里有人偷盗，那读书人是没法读书的了。你们想清楚吧。” 宋星河看着张氏与吴氏那显然掠过一丝惊慌的脸，知道她们是怕影响到宋松之与宋柏之。 宋老头还是梗着脖子坚持：“若是县太爷判你这个小兔崽子不孝，怕不是罚几两银子，杖几十下那么简单。” 苗氏也有一丝慌了。 再怎么断亲，总也是亲血脉。 县太爷会怎么判，当真是不知道。 宋星河却丝毫不让步：“好！那么你告你的，我告我的。你们此时口口声声不承认从我家偷了东西是吧？我大可以列个清单，有柴刀一把，锄头一个，麻绳一捆，另有铁锅两个，还有笔墨纸砚若干……里正爷爷，麻烦都帮我记下来。若是一会儿我从宋家找到了这些东西，各位都与我做个见证。” 张氏悄悄地扯了扯宋大的衣袖，宋大会意：“你这小兔崽子，你说搜便搜？你当我这宋家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搜就搜的地方？” 宋家人反应过来了，都拦阻着宋星河，不让他们去搜。 “不知里正爷爷怎么看？有人举告他们说偷了，他们不承认，我要搜他们却不愿意。若是想证明他们自身的清白，只怕是想赶紧让我们搜了。” 宋星河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阻碍。 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古代村里人的蛮横。 对于他们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娃，身后的老娘和姐姐，也只是柔弱的女子。 他们哪里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还企图讲道理？ “里正，你可不能偏向这个小兔崽子。你若是说有人看到了，你说说，谁看到了？让他出来与我们对质！”王老婆子又神气了起来：“总不能来个人便说看到我们偷盗，便要来搜吧？!” 里正果然显出无难的神色来。 苗氏更是心塞，她打起了退堂鼓，但看着幺儿还立在这儿，自然不会说出退出的话。 宋星河哪里愿意走？ 她可是出了四十分，才得到了这个消息，因此，今天她是必须要把东西拿回来的。 “里正爷爷，我也不愿让你为难。既然这样，我与宋家便做一赌约。我们两家便赌一两银子。” 宋星河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若是我们在宋家搜出来了我的东西，那自不必多说；若是未搜出来，我便给宋家一两银子。” 宋星河斜睨着宋老头：“你们口口声声没有偷盗我家的东西，这白捡的钱，摆在眼前，你们不会不想要吧？” 说着，宋星河就将一两银子放到了里正手里。 人群里议论声大了起来。 有人起着哄：“宋老头，王婆子，这可真是白捡的钱呐。” “没错，让搜一下就给一两银子，若是星河看上我家的话，我欢迎你去搜。倒也不必一两银，给我五百文就成。” “别说五百文，给我一百文，我也随便你们搜。” “宋老头你们不会是不敢吧？” 人群里起着哄，让宋家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连里正都出声：“那么你们是怎么个意思？这能白捡的一两银子摆在面前，你们都不愿意？” 里正自然也是看出端倪。 宋星河无论如何都想去搜，宋家老宅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们去搜，哪怕一两银子摆在眼前，他们都不太情愿。 宋老头实在是骑虎难下了。 他狠狠地盯着宋星河。自家三儿子向来是个老实敦厚的，怎么就生出个这样狡诈的东西来？ 偏偏这个兔崽子还笑眯眯的：“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宋家连白捡的一两银子都不要，那么其中有没有鬼，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宋二咬牙道：“行！搜便搜！但也要限定时间，总不能无休止地搜下去。就半炷香的时间！” 半炷香的时间。 看起来还是很苛刻的，宋星河却一口答应。 宋家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些东西藏得隐秘，搜上一天都不一定搜得到，别提半炷香的时间了。 张氏便点了根香，众人哗然：“点这么细的香，真是好心机。” “家里就是这样的香！再说了，这小兔崽子说了要用何种香吗？” 张氏振振有词。 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把眼前这一两银子赚到手。 这可是送上门来的银子，谁不要谁就是傻子！ 苗氏娘几个有些急，便冲进屋子里去搜。 有些好事的妇人，也跟着进去，虽然不动手，但也给出点主意，指点一下可能隐藏的地方。 宋星河却老神在在，不急不徐。 她左右看看，便往后院的屋子走去。 王老婆子嗷嗷叫：“去后面干啥，那不就是个茅房？” 第47章 把大伙儿当傻子 宋星河笑得眼睛半眯起：“急啥？除了茅房，不还有个猪圈吗？” 说着，她便随手捡起根长木棍。 王老婆子嘴角嗫嚅了下，想说什么，却被宋老头瞪了一眼。 她心知越多说越让这小兔崽子起疑，便忍住了。 只盼望着宋星河只是试探他们，见他们没什么异样，便不会真去那猪圈。 哪知宋星河却压根不停步，当真直接往猪圈走去。 张氏和吴氏都急了，却也知道不能去拦他。 村人对于宋星河的做法更感兴趣，要看看他到底是否要去茅房找…… 结果宋星河到了猪圈前不动了，她停下脚步，看着宋老头与王婆子似笑非笑。 那两人倒是真的什么都不敢说，就怕说了什么让宋星河起了疑。 他们想着宋星河不就是想在他们脸上找寻答案吗？ 王老婆子忍不住了：“小兔崽子，哈哈哈，好地方不找，你竟然找到猪圈了。你去找啊。” 她以为这样一激，宋星河便会往茅房走去。 哪知宋星河就坡下驴：“行啊，那我就在这猪圈里随便找找吧。” 王老婆子恨得几乎想把自己舌头咬掉，她压根都不敢看自家老头的脸色。 宋星河利索地用长棍直接去挑开那堆稻草，猪被吓得缩到了角落里。 苗氏已经过来了，她们也只是假意去房屋里翻找一番，早就通过气，自然是过来这边。 “星河，让娘来吧。” 苗氏哪里舍得自家幺儿去爬猪圈，她一把抢过了长棍，一顿翻找。 将上面的稻草都挑开，那堆东西真的出现了。 整整齐齐，只是少了把锄头。 锄头到底手柄比较长，不好藏在稻草里。 人群里发出惊呼声：“真的找到的！” “真是宋家人偷的，真不要脸。” “这是又偷了东西，还想要那一两银子呢！” 王婆子嘶声道：“这是我家里的，哪里就是这小兔崽子的了？” “那你为何要藏在这猪圈的稻草堆里？” 里正哪有这么好糊弄，直接质问。 “我想放哪儿就放哪儿，这不是我的……” 王老婆子说着，一时想不起该怎么表达。 宋星河替她接话：“你想放哪儿便放哪儿，这是你的自由。” 王婆子眼睛一亮：“没错，就是我的自由。我想放猪圈，就放猪圈，想放茅房，就放茅房。你能奈我何？” 宋星河笑了：“我是无话可说，但不知大伙儿怎么看？” “老宋家的，你是把大伙儿当傻子吗？” “老不要脸的。” “都被找到赃物了，还在这儿嘴硬。宋老头，你全身上下嘴最硬！” 村人哪里会看不出端倪。 尤其是与宋老头一家子关系不好的几户，纷纷出言踩他。 “这堆东西，正好是宋星河说的那些。你们想赖也赖不掉。”里正将这事儿定了性，“你们就是偷盗。大伙儿都能见证。” 王老婆子慌了：“这小子不是说有锄头吗？哪儿有？这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可惜，单找锄头很好找，这会儿所有在场的人一齐去找，在柴房里轻松找到了锄头。 “瞧瞧，这锄头可是新的！这是我家新买的。若是你非要说是你家新买的，那么咱们便去找铁匠。是哪个铁匠铺子打的，是哪天买的，总说得清吧？” 宋星河说得头头是道，宋老头无言以对。 宋大急赤白脸：“你这小兔崽子就是我宋家的人，断什么亲？你家的东西都是我家的。偷什么盗？” 宋星河将所有东西归作一堆：“这话，你大可以留着对县太爷说。我这就要去写讼状了。至于到底是你们谁偷的，端看你们在公堂上怎么互相推诿吧。总是要有人挨板子下狱的。” 宋星河说这话时，面目冷肃，哪如之前那如沐春风不急不徐的样子？ “我想想，这个偷盗之名，大概率是要落到两个儿媳身上了。”宋星河嗤笑，“大伙儿瞧着吧。” 张氏与吴氏急了。 若是宋星河真去告官，这事儿上了公堂，哪里还能像王老婆子那般胡搅蛮缠？ 县太爷可不是宋星河这样好性儿。 那肯定动不动就要掌嘴赏板子的！ 还不到动板子时，这偷盗之名肯定会落到她们头上。 宋家二老是不可能有罪的，男人是不会有罪的，孩子去顶罪？ 既然都不可能，那罪名一定会落到她们头上。 张氏二人想得很清楚，忙开口道：“星河，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急呢？” 却见宋星河带着苗氏等人，头也不回地走。 张氏二人急了，连忙上前去拉住他们：“星河，怎么说咱们都是自家人，好，哪怕断亲了，咱们也是同村人吧！就这样的小事儿，怎么能去告官呢……” “三两银子。”宋星河简短地说着。 “啥意思？”吴氏有些懵。 “赔偿我们精神损失费，三两银。我便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否则，你们的儿子可就读不成书了！你们想清楚。今日这事儿，你们想糊弄过去，打感情牌？那是不可能的。咱们两家，毫无感情。” 宋星河这话就不对着张氏吴氏说了，而是对着宋老头和王老婆子说的。 她也知道如果要价太高，宋家宁愿把锅甩到张氏吴氏头上，让她们去受罚，也不愿出这个钱。 三两银子，会让他们纠结犹豫。 她自己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尽量不去挑战这个时代的律法。 她也怕吃亏。 但三两银子若是能要过来，也算是白捡的钱。 起码能买许多粮食和肉吃了。 宋星河说完后，继续往外走着，苗氏等人自然也跟上。 张氏在后头“哎哎”两声，却见他们并不回头。 张氏与吴氏只好将希望都放在王老婆子身上。 “娘，那小兔崽子当真会去衙门举告，万一官府判罚，那该 怎么办？” 宋大没好声气：“就算真的去告，咱们也告他们忤逆不孝的大罪！” 吴氏反驳道：“如今苗氏已经独立出去了，有房子有地，是独门独户了。她又有断亲书，与咱们完全是两家子。告她忤逆不孝，还真不知道能否告倒。” 第48章 讼状已经写了 张氏看出其他人似乎并不是很紧张，只觉得心里发寒。 他们只会想着把罪名安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和妯娌去吃那个苦头，压根就不想花银子来和解。 “爹，娘，怕只怕那小兔崽子的举告，会影响到松之和柏之的前程。他们哥俩，可是要考秀才考举人的呀。” 宋老头一家子都皱起了眉。 那哥俩可是全家的希望，都指望着他们考个秀才举人，以后好当官呢。 若是他们成了罪人之子，那连参考的资格都没了。 张氏见要说动了他们，趁热打铁：“说起来也是稀奇得很，这事儿有鬼！你们说那小扫把星，怎么就知道东西藏在猪圈？我瞧着他似乎是知道一般。” 王婆子松了一口气，生怕老头子将方才的一口气发到她身上，会说是因为她的多嘴，才让那狡诈的小兔崽子将东西找了出来。 “没错没错，这事儿真是有鬼，要么就是咱们藏东西时让人给瞧见了，因此那小兔崽子才那般肯定呢。” 王婆子连忙为自己辩白。 宋老头回想了一下方才宋星河的做法，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小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总之这事儿很诡异。 张氏与吴氏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让他们掏出三两银子来，将这事儿解决了。 即便一家子都心疼得似在滴血，但被那小子拿捏住了短处，真是骑虎难下。 …… 还没下定决心商量出个结果，却见村里有名的大嘴婆马氏过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哎呀，王婶子，你们快拿个主意吧。宋星河那小子当真已经写了讼状，说是明日就要去县衙呢！” 张氏慌了：“当真？在哪儿写的？” “还能在哪儿写，方才大伙儿跟着他，去了里正家里。里正还说了，星河这小子，字写得一般，但那讼状写得是有模有样，都不用请秀才代笔呢！” 马氏一顿吧啦吧啦，让张氏吴氏的脸都白了。 “爹，娘，咱们快点去寻那小兔崽子。我看他当真是头铁，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那就来不及了。” 吴氏一看宋家二老还是一副犹疑的样子，而自家男人也不急，她眼泪都冒了出来：“去偷那东西，原也不是我和大嫂的主意。若是你们执意想让我们背负这罪名，我们也不是不能背。但是家里的两个读书人的前程，就彻底被耽误了。以后他们也只能在家里跟着种地了。” 得，话题又到了原处，只是更紧迫了。 王老婆子嘟囔着去屋里拿了三两银子出来，心疼得直抽抽。 房屋被烧了，修缮一番，买了些家具，就去了七八两。 从两个儿子屋里搜刮出来的一点银子，眼看着这也要送出去。 她真是恨毒了宋星河。 这小子就是个扫把星，是来克她的。 王婆子垂着眼皮子：“那你们便把这银子送去，把事儿解决了。” 张氏欢喜地接了过来，与吴氏小心地对视一笑。 宋星河怀揣讼状回到家里，看到爽气值又有了20分，更是身心舒畅。 好歹回了点本。 回到自家，苗氏才彻底放下心来：“原来这些东西真的藏在那猪圈里，我当时好慌张，生怕在宋家找不着。” “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 宋飞雪有点担心：“星河，你看他们真的会送来三两银子吗？若是不送来，咱们是否真要去告？” 宋星河微叹口气：“讼状都已经写了。此时咱们双方打的是心理战，就看他们那边怕不怕了。” 至于是否真的要去告，那就是明天的事儿了。 苗氏心事重重地煮了饭，一家子才吃着，却见张氏与吴氏过来了。 宋飞云低声道：“星河，你看这可是送银子来了？” 宋星河笑而不语。 有软肋就好，还能拿捏。 张氏看到这老房子已经被苗氏收拾得清清爽爽，再一看添置了许多东西，就连饭菜都极好。 白米饭，又炒了肉吃！ “哎呀，这日子过得，可比我们在老宅过得好多了！我们连稀粥都吃不饱呢，你们竟然吃着白米饭。” 张氏控制不住地大叫。 “那你们也可断了亲搬出来。”宋星河闲闲地接了句。 张氏翻了个白眼，到底把银子递了过去：“星河啊，这可是我心疼你们，好不容易将银子要了来。说起来，你也忒狠，松之柏之可是你亲哥，亲堂哥！你却想着要拿捏他们！” 吴氏也在一旁附和：“若不是为了松之柏之的前程，我们岂会低头？” “事实上我也可不拿捏他们的前程，我就是单纯举告你们。你们若不是有个读书人儿子做为护身符，你们便是宋家的替罪羔羊。还在这儿美呐？” 宋星河轻飘飘一席话，便让二人脸色煞白。 见二人狼狈离去，宋星河又在后头扯着嗓子喊了句：“告诉你们家两个老不修的一声，再敢到我家来偷东西，下回我就直接带着官差去搜了！” 苗氏彻底放下心来：“星河，这下他们不敢再来偷东西了吧？” “不敢了。即便再敢来，我们也不用怕。” 苗氏便有些心酸：“都是娘没用，守不住家业……” 宋星河先是以为她说的是这柴刀锄头等，觉得有些好笑，后来反应了过来，她还是在为丈夫离世后，自己守不住那些银子。 “没事儿，咱们家会慢慢好起来的，瞧瞧，如今不是有一笔银子在手了吗？” 如今有个近六两银子在手了，宋星河心里大定。 这还是在有房子有地的情况下，净剩几两银，这下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娘，咱们买的那块地该种点什么？朱二家已经将菜都拔走了。” 此时已经是九月了，还好处于南方，还是能种一茬菜的。 白菜、萝卜、菠菜、香菜大蒜等，都是能种上的。 这些菜又好种，又好养，几乎不用费多大功夫。 但是种上之后，家里的蔬菜根本不用愁了。 “明日在镇上买点菜种子……” 宋星河忽然想起来，转了话题：“对了，明日要去外祖父家一趟，去看看他们。” 第49章 那是养不熟的 苗氏见星河还记挂着自己的娘家，十分喜悦。 “如今咱们手里银子也有些，明日可以多备些礼。” 正说着话，只见林少恒过来了。 宋星河心情颇佳地打了招呼，两人又开始每日的学习。 得知宋星河要种蔬菜，林少恒便说：“菜种子我家里还有，不如就用我家的吧？” 宋星河连忙拒绝。 抽奖系统已经升了级，她能看到面板上的部分奖品了。 有一栏便是菜种子。 她还希望抽到那些菜种子，以便夹带私货呢。 林少恒离去时还在想着，宋星河竟然再一次打败了宋家老宅，不仅把东西要了回来，还得了三两银子。 宋星河似乎淡定得很，既无得胜后的狂喜，也无对将来生活的恐慌。 这让林少恒都有些不解。 横穿过那段路，便能到家了，好巧不巧，却见一辆驴车过来了。 林少恒微微皱了下眉，便低下头去。 不料孙银花却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还打了声招呼：“少恒哥哥。” 林少恒只好抬起头来，向孙银花淡笑一下，忽略了她身旁的赵氏，赶紧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见女儿有些失落，赵氏很是不满：“理他作甚？这小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像兔子一般逃窜了，也不知是否有只鬼在追他。” “娘，咱们村里的男娃，就属少恒哥哥与星河哥哥长得好看。” 童言稚语，逗笑了赵氏。 “再好看也不过是村里娃，银花啊，咱们家可是有钱有地，轮不着这些村里娃来娶你。不过，若是招赘嘛……” 赵氏的声音低了下去，盘算着这两个小子，哪个更适合上她家门。 大概率上宋星河那小子，丈夫是看不上的，觉得他忤逆不孝。 对亲祖父亲伯父都能那般，更别提对其他人，那根本是养不熟的。 至于林少恒，赵氏也是动了心。 如银花所说，村里就这两个小子长得白净好看，与其他泥猴一般的男娃不同。 一回到家，赵氏便听到四合院里有少女的笑声传来，她眉头紧皱。 不过是回趟娘家，当家的就又与买来的丫头片子玩闹了！ 赵氏怒气冲冲进到屋里，两个丫头屏息敛眉地想要退下。 “给我站住！两个死丫头，给我跪到外头去，跪足一个时辰。” 两个丫头只能到外头跪下。 孙地主皱眉道：“又怎么了？瞧瞧你这个样儿，活脱脱一只醋缸子。” “孙大傻子！你可别忘了如今家里这些地，都是怎么来的，都是我的陪嫁！你以前家里有个什么？你也就是好运气娶到了我，如今才能挺起了腰杆子做人。别忘了你之前，你家里父母兄弟哪一个看得起你，族里哪一个把你当作一回事儿……” 孙地主看着自家婆娘叉着腰，吧啦吧啦地狮子吼，他强忍着怒气。 没办法。家里的地大多都是婆娘带过来的嫁妆。 若是实在闹得过分，他自家爹娘都不会站在他这边，反而会一味地指责他。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孙地主也已经习惯了。 等赵氏的怒火发完，他才递上一杯绿茶：“喉咙都冒烟了吧？来，消消气儿。你说你至于吗？为了个丫头置气！若是我真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那倒也值得你发这么大一场火。我压根什么都没干，就听她们说了下村里的闲话。” 虽然孙地主此时肥胖得很，早已不复她那时看上他时，他还颇为清秀的长相。 五官都被挤成一团，眼睛更是像两粒绿豆，一身绸缎衣裳紧绷在身上，毫无美感可言。 但他的伏低做小还是让赵氏满意了。 她这般低嫁，不就是为了找个听她话被她掌控的人吗？ “听到什么闲话？” 赵氏喝了口茶，心里的火似乎下去了不少。 孙地主便将听到的宋星河要状告宋家老宅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氏“咦”了一声：“我带银花回娘家时，在路上还碰到那小子了，牵着头麂子要到镇子上去卖掉。未想到回来后还有这一出。” “说起来也是诡异！宋星河那小子怎么就知道东西藏在宋家猪圈呢？上回他们断亲后，宋家的房屋就烧了。怎么想都觉得这小子有点诡异。没跑了，真是个扫把星……” 赵氏听着，也莫名觉得有些胆寒。 那小子是有几分奇奇怪怪的。 “他还真写了讼状，要去告宋家人，又拿捏着宋家两个读书人的前程。因此，宋家倒真的赔偿了他三两银。”孙地主摇摇头，“这小子心机如此深沉，若是养了个这样的儿子，倒有几分可怖。” 赵氏想了想：“原本我想着咱们银花，不如就招个赘婿。想着村里也就宋星河和林少恒这两个小子，长得周正些。这样看来，宋星河是不适合进咱们家门了。你瞧着林少恒如何？” 孙地主想着挑选赘婿，那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便有些嗤笑。 但他脸上也不敢带出来，只抿了抿嘴道：“林少恒这小子，我瞧着行。据说他在跟着宋星河学识字了，倒是也有些上进心。” “有上进心好啊。若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说不定以后考个秀才举人的。光耀门楣，倒是好看。” 赵氏当即就盘算了起来。 读书所费不小，若是真的招为赘婿，供他读书未尝不可。 夫妇俩选中了人，一时有些兴奋。 忽然赵氏想起来：“读书花费可不小，那宋家的大丫头，袁家不是与她退了亲吗？瞧瞧，宋三夫妇先前说是资助了他多少，这苗氏一落魄，袁家不但不相助，反而落井下石退了亲。咱们可得把眼睛擦亮，不能像宋三两口子那么傻。” “你想到哪儿去了？就这些泥腿子，还想在咱们面前耍花招？那是宋三与他媳妇没用。如今他扔下了一家子孤儿寡妇，看着也是有些可怜。” 孙地主压根就没想过，林家能在他手里翻出什么花样来。 如他所说，泥腿子嘛，给个仨瓜俩枣就不错了，还想图他钱财，薄待他女儿？ 第50章 带着这么多拖油瓶 次日一早，苗氏早已调整好了心情，一心想着要回娘家看看了。 自从宋三过世，她还一次都未回去过呢。 爹娘与兄嫂也过来看过她一回，倒也没有帮上什么，只叮嘱她要好好孝敬公婆，带大儿女。 想着娘家的条件也不好，即便回去看他们，也该买点实在的东西才是。 因此，即便宋星河想让她买些好看的礼，比如糕点果子等，她当然嫌华而不实，而是买了两斤肉，买了点饴糖。 一家人都高高兴兴，只有如霜有点瑟缩。 宋星河从原主的记忆里发现，如霜在外祖父家，受过表哥表姐的气。 他们当面都嘲笑她，更不知道背着人时，是怎么样欺负她。 “如霜，去了外祖父家时，你跟着我便是，不要离了我和长姐身边。”宋星河叮嘱着。 如霜连忙点头：“长姐，三哥，我会跟着你们的。” 苗氏脸上便有些难堪，一边是收养的女儿，一边是亲侄儿侄女。 她回到娘家时，也很难办啊。 “娘，咱们提着礼去看外祖父，可不是比人矮了一截。你可不要受气。若是受气了，一定要跟我说。” 记忆里的两个舅母，也不是好相与的。 外祖父更是个重男轻女的…… 两个舅舅嘛，因为先前沾了宋三一些光，面子情上是过得去的。 以宋星河这外来者的想法，这样的娘家，哪怕不走动，也无所谓。 苗氏带着几个娃不想回到娘家去长住，就怕被娘家嫌弃。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但不管怎么样，那可是她的亲爹娘，亲兄嫂。 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宋星河倒也理解，大环境就是这样，据说很多婚后女子回娘家的路，都是要用银子铺的。 不拘多少，总要花点银钱。 否则，回到娘家也是要听闲话，看点脸色。 再看苗氏满脸轻松的笑意，宋星河心知她此时很高兴，有房子有地，有银子，不必回到娘家后看脸色了。 从镇子上坐了牛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三里路就到了苗家。 在院子里玩耍的小表弟苗丰地，一下子就窜到了院门口，大喊大叫着：“三姑，三姑来了。三姑，你给我买糖了吗？” 以前苗氏也是会给这个小侄子买点糖果的，此时也笑眯眯道：“三姑自然是给你买了糖的。” 说着，便递了两块饴糖过去，苗丰地也不顾手上脏兮兮的，一把拿过去，就塞到嘴里。 苗家人也迎了出来，老娘罗氏喊着：“秀芳，你带着娃儿回来了。快过来。” 宋星河感觉到好几双眼睛在打量着她们，令她有些许不快。 果然，大舅母冯氏扬声道：“哎呀三妹妹，我们可是听说了，飞雪被退亲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这叫什么事儿呀……飞雪以后怎么办啊？” 宋飞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若是没人提起，她自己也已经慢慢调整过来了。 但这般直接戳到她心窝子，她面不改色那是不可能的。 苗氏很是不悦：“大嫂，为何这般大呼小叫的？飞雪好得很，我们都好得很。” 二嫂牛氏却一副懂你的表情：“三妹妹，你也莫要逞强了，我们都听说了。虽然这是袁家的错，但受累的可是飞雪，可是你们宋家。你公婆是怎么说的？有无怪罪你们？” 宋星河有点咋舌。 好好好，这两个舅母，一起来戳肺管子。 “两位舅母，宋家二老为何要怪罪我们？又不是我们的错。” 宋飞云看不下去了，与两位妇人硬刚起来。 “你这孩子，我方才不是也说了不是飞雪的错吗？但这事儿，到底是让整个宋家都蒙羞……” 二舅母牛氏还在吧啦吧啦。 宋星河忽然微笑道：“为了不让整个宋家蒙羞，因此我们脱离了宋家啦！”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苗氏想阻止都来不及，她原是想着要找个机会，慢慢与老娘通个气的。 免得将他们打击太大。 哪知星河就这样轻飘飘地直接说了出来。 果然，苗老头沉声问：“脱离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断亲了啊！以后宋家老宅那些人，与我们三房毫无关系了。以后我们的族谱，就从我开始……”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苗老头气得胡子都直颤抖，“你们莫不是疯癫了？苗秀芳，你脑子不清楚了？” 苗氏见自家爹用手指一直指着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他那面皮涨红，怒目圆瞪，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娘罗氏当场就抹上了眼泪：“秀芳，星河说的可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宋家二老将我爹娘的银子铺子都拿走了，铺子也倒了，银子也没了，袁家又赶着来退了亲……如外祖父所说，他们宋家觉得是我晦气，我是扫把星。宋家也不想养着我们这几张嘴，就要把我们分出去单过。但是呢，说是分家，却什么都不愿给。索性，我就做主，断了亲。” 苗老头父子三人都惊呆了。 苗老头再次确认：“是你这小子做的主？” “没错。”宋星河大声承认。 不顾苗氏的暗示，她还一脸笑意：“自从断亲后，我们日子就好过多了。再也不必每日里挨骂受气……不必像几只骡子一般干活儿，还吃不饱穿不暖的。” 宋星河看着苗家上下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模样，她恶趣味来了，觉得真是有趣。 “你一个寡妇，带着这么多拖油瓶，不想着老实待在婆家，却作出这么大的幺蛾子！你这就回去，求你公婆原谅了你，回宋家去好生待着。” 苗老头说着重话，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苗氏抹着眼泪：“爹，宋家二老根本不拿我们三房当人看，一味地磋磨我们。为了儿女，我也不愿回去……” 苗大树适时地出声：“小妹，你不想着带着儿女回去，莫不是想着要回到苗家来？你也瞧见了，咱们家这么多口人， 地儿却只有这么大，田地也只得几亩，怎么养得起这么多张嘴？哪里像宋家那般家大业大，有二十多亩地呢。” 第51章 并非上门来打秋风 宋星河看到苗氏的眼泪，有一丝的后悔。 她不该因为自己的恶趣味，让苗氏受到伤害了。 再一看苗家所有人都盯着苗氏，生怕她说出要回到娘家来的话，更觉齿冷。 若是苗家人能好好地询问一番事情的起因经过，能站在苗氏这边，哪怕不说为她出头，只耐心听一听她的苦楚，宋星河也不会这般心寒。 难怪苗氏宁愿带着他们去破庙呢…… 难怪她也不说到这村里来落户，买房屋买地呢…… 宋星河朗声道：“大舅莫怕！我们只是来瞧瞧你们。我娘记挂着外祖父与外祖母的身体，只是来看看，并非是上门来打秋风，更不准备赖在苗家不走的。再说，我们有自己的家，日子过得挺好的。” 一句“大舅莫怕”让苗大树的脸都红了，他恼恨得很，这小兔崽子，果然是个失心疯。 “你日常就是这般阴阳怪气地与你祖父母说话的？” 苗大树狠狠地盯着宋星河。 宋星河笑道：“我不会阴阳怪气的，只会说实话。方才大舅不是怕了吗？生怕我们赖在苗家不走了。不仅大舅怕，苗家上上下下都怕嘛。我们都理解的。放心放心，不会长住的，短住都不会，呃，午饭也不会吃的。” 宋飞云低下头去，不让众人看到她的笑意。 三弟太勇了！ 就连宋飞雪也觉得心里的郁气去了大半。 苗氏却只觉得自家幺儿可怜。 她有些心灰意冷：“星河，那咱们就回去吧。” 大表哥苗丰田忽然出声：“三姑，那块肉你是拿来孝敬阿爷的吧？” 宋星河冷笑一声。 她并未说话，这声冷笑就让苗丰田破了防。 “你这小子冷笑个什么劲儿？我瞧着你就是不对劲。你祖母说得没错，你真是个扫把星！你一来我家里，我都觉得晦气。你这个小扫把星，竟然还有一个小媳妇儿，真是滑稽得很。” 苗丰田十七岁了，正在说亲。 但家里还差点银子。 他倒是看上了一个长得清秀好看的姑娘，但人家要六两银子的聘礼。 苗家正在发愁。 若是宋三没有出事，兴许找宋三与苗氏张张嘴，能借到银子的。 宋三一去，苗氏如今又落了魄。 尤其一听宋星河说的，他那三房都与宋家老宅脱离了关系断了亲，这让苗家多心塞。 苗氏一看自家幺儿竟然要受这样的气，不禁吼了一声：“给我闭嘴。” 不仅苗丰田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苗氏一直是个贤妻良母，对娘家人那是温婉和蔼的，从未大声争执过什么。 苗丰田脸色涨红，他有些不相信，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姑母，此时却对自己疾言厉色。 “我今日带着儿女到娘家来看看，如此看来，倒是我错了。星河，我们走吧。” 苗氏深呼吸了一下，就要带着儿女回去。 哪知冯氏却笑道：“三妹妹何必这样生气……这块肉是买来孝敬爹娘的吧？我瞧着很不错呢。” 说着，她便伸出手去拿。 苗氏无语地笑了下，自己一进院子，就被苗家上上下下一顿批判。 甚至连自己拿的这块肉与饴糖都没来得及放下！ 他们就那样迫不及待地要打压自己。 宋星河一把抢过了篮子：“大舅母，这块肉是我们买了要拿回去吃的。以前大舅二舅以及舅母们，你们何止吃了我们一两块肉？如今我们落魄了，想吃块肉也是极为不易的。我们走了。” 宋星河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去了好几步，离苗家人都有一段距离。 才六岁的小表弟苗丰地哭闹了起来：“饴糖，那是姑母给我买的饴糖。” “这饴糖是买给我家如霜吃的。如霜也才八岁呢……以前这糖，她比你还吃得少！方才不是给了你两块？剩下这些，都是如霜的，当然，我也要吃。” 宋星河看到泥猴一般，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表弟，也没什么好感。 但苗丰地的这个样子，让二舅母冯氏心疼坏了，她连忙去将儿子抱起。 “莫哭莫哭，几块糖而已，爹娘给你买，咱们不需要吃外人的。” 苗氏冷眼看着，只觉得心寒至极。 以前她有银子时，爹娘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小辈们对她也颇为依赖亲密。 她哪里会想到，此时当着她的面，大侄子竟然敢这样骂自家幺儿，还骂“扫把星”？ “那我们这些外人便回去了，无事不会登你这三宝殿，有事也不会来。放心。” 苗氏也学着宋星河的语气说出“放心”，更是将苗家人气了个仰倒。 老娘罗氏看到女儿那瘦弱的身子，倔强的表情，心疼道：“秀芳啊，我和你爹都是为了你好的，你莫要怪上我们。你一个妇人家，带着这几个孩子，在外头飘零着，多危险啊？你们好生在宋家待着，好歹有个依靠。” 苗氏知道老娘是真心为自己好，虽然她老人家也不懂她的想法，但这片爱女之心，还是真的。 因此她也耐心道：“娘，你不用为我操心，我带着孩子过得挺好的。你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我这就走了。” 苗氏走出好几步后，还听到苗老头在后头重重责骂：“丢人现眼的东西！” 宋星河几姐弟早已经走出了院子，在外头等着呢，没听到这句。 苗氏猛地咬住了嘴唇，将委屈的眼泪吞了回去。 “说是说来看您二老呢，连块糖也不舍得，那块肉更是装装样子。三妹妹如今啊，可不是以前咯。” 冯氏与牛氏二人还在嘀咕着。 她们对那块上好的五花肉馋得很。 五花三层，又不肥腻，若是切成薄片，煎得滋滋冒油…… 多香啊。 可惜这个小姑子如今小气了，不过是口头上两句相争，便顺水推舟地，让宋星河那小子将肉抢了回去！ 真是小气！ 苗丰地见宋星河提着篮子果然走远了，自家爹娘又没去给自己买糖，又躺到地上打起滚，吵着要吃糖。 苗二树上前就往他屁股上揍了两下：“你这个小兔崽子，吵吵闹闹的，吃什么糖！家里哪有钱吃糖？” 第52章 大不了招婿 满怀喜悦而来，却心坠寒窟般地走。 苗氏沉默了许多。 如霜吃着宋星河给的糖，拿了一块塞到苗氏的嘴里：“娘，你吃糖，好甜。” 苗氏便笑了，自家孩子们都陪在身边，娘家人不理解也无所谓。 这都还未让他们出手帮什么忙，他们就生怕自己沾了上去。 “娘，你不会怪我小气吧？连拿上门的礼，我都又拿了回来。”宋星河打趣着，“我倒是想当着他们的面，发脾气地将肉一扔。但是呢，我自己也心疼。拿回去自己吃，当然好过扔掉。” 苗氏来了点精神：“你这孩子，这可是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呢，哪里能扔？乱扔粮食的话，要被天惩罚的。” 宋飞雪也恢复了精神。 虽然方才被大舅母一顿打击，但此时与自家人在一块儿，心又定了下来。 “飞雪，你也勿要将你大舅母的话放在心上。”苗氏又安慰着长女。 宋飞雪已经平静了下来：“娘，你放心，我不会的。星河都说了，大不了以后让我招婿。” 宋星河笑眯眯的：“没错。再说长姐年龄还小嘛，不急着定亲。咱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多赚点银钱，多攒点身家，以后招起婿来，也有个好条件。” 想要招到上门女婿，自然是身家颇丰的。 否则，男子怎么会愿意来当赘婿？没什么尊严与地位，比起嫁进来媳妇还不如。 “也不一定要嫁人招婿，只要咱们有了银子，有吃有喝的，一家人在一起，就是过好日子。” 宋星河的这话，苗氏却不赞同：“要么嫁人，要么招婿，总要是取其中一样的。哪有既不嫁人，也不招婿的？” 宋星河知道苗氏哪有不婚的概念？便不与她争。 几人坐上了牛车，又去了镇上买了菜种子。 回家时，遇到村人，得知她们回了趟娘家，倒也问了几句。 苗氏都含含糊糊地支吾过去了。 原本还以为午饭会在苗家吃，结果还是回到了自己家。 苗氏想着今日的遭遇，有一股子气，不仅煮了白米饭，炒了一大碗的肉，还煎了鸡蛋。 宋星河很是惬意：“娘，虽然粮食也贵，肉也贵，但咱们该吃就吃。你瞧瞧，就这么点日子，我就胖了好些。”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觉得多了点肉。 苗氏也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是，幺儿脸上是长了些肉，更俊了。” 不过短短时日，自己一家子都长了点肉，气色也好多了。 吃了饭后，苗氏娘仨自然是又想着绣帕子，打络子。 只是田地里的活儿也得干，菜种子都已经买了来。 好在土是松软的，也不用怎么费心思，将菜种子分块撒了进去。 宋星河则悄悄地抽了次奖，她瞄准了西兰花种子，在花了二十分爽气值后，如愿抽到了。 根据系统的简单提示，她将西兰花种子泡在五十度左右的温水里一刻钟。 苗氏觉得很是好奇：“星河，这是什么种子？娘怎么没见过？” 宋星河指了指天上，苗氏就懂了，低声问道：“又是菩萨赐的？” 宋星河连连点头：“我也不知是否能种出来，按照这方法试试。” 种子泡了一刻钟后，又放到常温的水里浸泡着。 “今日浸泡二三个时辰，明日再种下去。” 苗氏也不懂，反正这是菩萨赐的种子，幺儿懂就行了。 干了一天活儿下来，苗氏觉得还是有些腰酸腿疼的，但还是想咬牙再绣点帕子。 “娘，好好歇一会吧，哪就那么急了？” 宋星河看了看天色，若不是天色将晚，她倒还是想着要去山上一趟，看看自己做的套索有没有再套到野味。 苗氏看了下手上，虽然种菜也并不用干什么重活，但到底也要松松土。 一个下午都握着锄头，此时手指上已经磨出两个泡来。 宋飞雪眼尖看到了：“娘，你手上有血泡了，痛得很吧？” 苗氏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忧心其他的。 “我就担心手上不灵活，又怕磨出茧子，以后就不好做绣活了。” 宋星河微叹一声。 这若是干农活，手是真的会变粗糙的。 “娘，以后地里的活由我来干，你就不用下地了。” 如霜也赶紧跟着说了句：“山里的柴火也由我和三哥去捡。” “那怎么行，你们还这么小。农活自然是由我来干。” 苗氏想到亡夫，伤感起来。 在村里生活，粗活累活那是不少的，家里没有男人，这些活儿又不能落到孩子身上去。 种菜打柴还好，若是要种稻子时，活儿更多。 “娘，你不必忧心这些。咱们种点菜即可，种田反正也没多少收益，活儿又累，田税也不少。” 宋星河知道此时粮食亩产很低，一亩田的收成，也不过一二百斤。 为了一二百斤粮食，要付出大力，她觉得是不划算的。 虽然现在住在村里，但在她看来只是过渡，只是为了那户本。 待到多攒点银子，她是要考虑其他发展的。 “明日我们便去多买两只桶，试着卖那去了腥气的豆腐。” 宋星河可没把这事儿撂下，她想试试，看能否赚到钱。 村里便有两个卖豆腐的。 其中刘嫂子是个寡妇，还好有这门做豆腐的手艺，能卖点豆腐贴补家用。 她日常也是挑着豆腐担子，在附近几个村里零卖，有时候去镇子上，便会多做些豆腐。 “刘嫂子卖豆腐也不容易，卖豆腐的那么多，她走街串巷的，那两板豆腐，要卖个大半天。” 苗氏想着同为寡妇，若是幺儿真想试着做这门生意，便多多帮衬刘嫂子。 “行，若是我要‘进货’，便从刘嫂子那里进。” 宋星河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娘既然发了话，她照做便是。 次日一早，苗氏带着儿女又去了镇子上交货，帕子也是绣好了的。 由于是按照那本有着新奇花样的图册绣的花，掌柜都极其满意，按照八文一条的价格给苗氏结算了。 这样一来，便是一百六十文进账，宋飞雪姐妹俩打的络子，也卖了二十文，共计一百八十文。 第53章 没有腥气的豆腐 拿到了工钱，又拿了些货，苗氏只觉得日子有奔头得很。 宋星河说了要买两只桶，用来卖豆腐的，在桶子上又配了两块合适的木板。 简单的豆腐担子便成了。 回去时，村人觉得好奇，一看这架势，便知是要卖豆腐。 “苗嫂子，你竟还有做豆腐的手艺？” 苗氏笑道：“不是我呢，是星河鼓捣着，不知能不能成。” “你绣点帕子也极为不易，岂能让孩子乱来呢？” 妇人们都不赞同。 她们就没见过这样疼孩子的，不仅时不时买肉买糖，还变着花样让孩子折腾着玩。 正好刘嫂子也挑着担子过来，一看她那板子上还剩下两块豆腐没卖完。 她一看到苗氏挑着的空担子，哪里看不出来这是要卖豆腐？ 想着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她的脸色更不好了。 “刘嫂子，正好你剩下了两块豆腐，就卖给我吧。今晚我也加个菜。” 宋星河笑着打了招呼。 刘嫂子自然觉得奇怪，不是说了要自己做豆腐吗？竟然还来买她的豆腐？ 但是既然有生意可做，她也就收敛了神色，堆上了笑意。 “那敢情好，正好还有两块。” 两文钱，两块豆腐。 宋星河既然能简单便去了这腥气，豆腐切成块，多放点油，好好煎出来，那滋味是极好的。 到了下晌，令刘嫂子没想到的是，苗氏又过来了。 “刘嫂子，明日一早我便想买二十块豆腐。” 刘嫂子吃了一惊：“你要买二十块？有什么大用？” 苗氏便有点犯难：“就是我家星河想要鼓捣一番……总之，明日要二十块。卯时三刻左右，你能送来吗？” 二十块豆腐，这可是最大的顾客了。 刘嫂子自然点头：“能，卯时三刻一定送到。只是，这定钱……” 苗氏便递上十文钱，剩下的收了豆腐后再付。 双方都极其满意。 见苗氏离去，刘嫂子直嘀咕：“真是怪事。苗氏这人脑子也不太清楚，竟然买这么多豆腐让星河那小子折腾？” “娘，你管那么多呢，只要有钱挣，咱们不必操那些心。”闺女桂花脆声道。 桂花如今十岁，是个要强的小姑娘。 刘嫂子笑着应是，只要能挣到银钱，不管宋家小子怎么糟蹋豆腐吧。 次日一早，刘嫂子果然送来了豆腐，结算了剩下的银钱，满意离去。 由于宋家定了二十块豆腐，因此这日刘嫂子做了四十来块豆腐，算是多赚了一倍。 宋飞雪已经架起大铁锅，烧开了水。 姐妹俩按照宋星河所说的，将豆腐放到沸水里焯了一下，再放到加了盐的冷水里浸泡着。 如果操作一番，不过一刻钟便完事了。 宋飞雪为了保险，不仅凑近去闻了闻，还随意挑选出来一块，切了一小块，尝了尝。 “果然一点腥气都没有。” 她极其高兴，就怕这开门的第一仗，遭遇了什么打击。 “好，接下来再看看，二文钱一块，是否好卖。” 宋星河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苗氏等人还是有些忐忑。 将豆腐小心地放到桶子里，上面盖上木板。 “我与幺儿去镇子上吧，你们在家，将门户看好。院门关紧，不要让别人进来。” 苗氏叮嘱了一番，才挑起了豆腐担子，与宋星河一块儿出去。 宋飞雪也听话地将门都栓紧，带着两个妹妹在家里打络子。 苗氏母子自然是坐上了牛车，别人问起，也大方承认是去卖豆腐。 反正卖这豆腐，是光明正大的，一会儿别人都会看到。 “还真的做上了豆腐？”村人们都很惊讶。 苗氏笑笑，也不再多说。 村人也不好问得太过仔细，但转移了话题，才让苗氏松了一口气。 到了集市上，即便来得够早，但好位置还是被人占去了。 苗氏有些心急，宋星河却不急：“娘，咱们先去酒楼推销一番，看看他们要不要。” 说着，她便带着苗氏来到了天福楼，也就是上回卖麂子的酒楼。 掌柜对她有点印象：“你这不是上回卖野叶的小哥吗？” “没错，正是我。今日我上门来，也是要让大掌柜看一眼我的好东西。” 黄掌柜便乐呵呵的：“又得了野味？” 苗氏忐忑地将担子挑了过来：“大掌柜，您是知晓的，这豆腐一向都是有浓重的豆腥气，实在是影响了口感。您瞧瞧我家这豆腐，一丝儿腥味都无。” 黄掌柜没想到这是上门来推销豆腐，本能地就想拒绝：“豆腐不都是这般吗？再说，我一直都在孙婆子家买的。” 意思是有了合作的老熟人，怕是不好买其他人的。 宋星河便不好接话了。 若是自己执意推销，倒显得是抢了那孙婆子的饭碗。 但这卖货，本来也是品质好的有优势…… 黄掌柜倒是看出了宋星河的一丝为难，便成全道：“那我便看看吧。” 黄掌柜开酒楼这么多年，哪里会不知道豆腐的腥气？ 人人都觉得，豆腐是一定有浓重腥气的，虽然不那么喜欢，但也去除不了。 只能将就着吃。 他先是凑近去闻，睁大了眼睛，竟然没有闻到腥气。 又铲下一块豆腐来，用调羹挖了一小勺，试了试口味，便相信了。 “果然是闻起来没腥气，吃起来也没有。小哥真是有几下子。” 苗氏放下心来，见大掌柜也夸赞幺儿，她就像自己吃了蜜糖般甜。 知道这豆腐是二文钱一块，黄掌柜并不废话：“来十块。” 十块豆腐，二十文钱到手。 剩下还有十块，黄掌柜见他们要去找摊位，便大方道：“就在我门口摆吧。” 他这大酒楼门口，平日里哪里会让人在这儿摆摊？ 苗氏母子谢过，果然在酒楼门口摆好摊子。 “无一丝腥气的美味豆腐，二文钱一块，先到先得，后到没有。” 宋星河扯着嗓子就叫卖起来，倒把苗氏闹了个红脸。 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呢…… 这两嗓子喊得，果然有人停下了脚步：“没有腥气的豆腐？” “正是如此！没有腥气。方才这大酒楼一下子就买了十块豆腐。先到先得，后到就没有了。” 宋星河毫无压力地用黄掌柜来做招牌。 第54章 吃着肉包子 那人看向酒楼里的黄掌柜，只见那大掌柜向他点了点头。 可见事情是真的。 也是，若不是他们做成了生意，怎么会让这小子将摊子摆在大酒楼的门口？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那人便买了块豆腐。 开了张，后面就简单了。 来买菜的妇人婆子们，都被这广告词儿“无一丝腥气的豆腐”给吸引了。 你一块我一块，有一块是在家里时，宋飞雪铲出来试了口味。因此，九块豆腐很快卖完。 苗氏惊喜地看着宋星河：“幺儿，真的好卖。” 她又怕旁人听见，凑近了些，低声道：“比他们挑着担子卖，还要简单好卖呢。” 娘俩收拾了担子，准备回家，却见黄掌柜叫住了他们。 “方才我家大厨试着做了豆腐的菜式，还真是不错，无一丝腥气。明日直接再送十块豆腐来。” 苗氏欢快地应着。 她飞快地算着：“这样一来，净赚十六文。若不是来回坐牛车，咱们还能多省下些。” 看了眼宋星河的脸色，她又笑道：“当然，这个钱不省也罢，咱们如今手里也有点银钱了。” 宋星河就笑，暗想着，这不就是相当于娘俩坐公交车来摆摊？ 也算是旗开得胜！ 总不至于省这个公交车的车费！ 苗氏精打细算着，买了半斤肉，又买了个肉包子给宋星河吃。 宋星河嘟囔着：“娘，这肉包子，不如就多买几个，咱们一人吃一个。” 苗氏扬了扬手里的肉：“我哪里会不想着你长姐她们，买了肉，我回去后包肉包子给你们吃。” 宋星河心知苗氏对自己那是偏爱的，行吧，自己是“幺儿”，总是让这个当娘的格外心疼些。 回去时，就见到卖了鸡蛋蔬菜以换点油盐的村人。 “你们那豆腐，这么快就卖完了？” “卖完了。”苗氏温和说着。 “这卖了豆腐，便买了肉！星河还吃着肉包子呐……” 正吃着肉包子的宋星河，见那老妇人牛婆子带着的小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肉包子，口水都流了下来。 她便掰下一小块，递给那小娃。 才四岁的牛娃喜笑颜开，一口就塞到嘴里。 牛婆子便有些感激：“星河，你也还是个孩子呢，就这么舍得。” 牛娃吞下肉包子后，朝着牛婆子直笑：“阿奶，真好吃。” “是肉包子呢，哪里会不好吃？”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牛家在村里条件算是平均水平，但要是想吃肉，也是要思量的。 儿子在镇上打短工，媳妇又生了个小孙女，还在坐月子，家里的日子眼看就更艰难了些。 因此，牛婆子即便腿脚不好，也想着要来镇上卖点蔬菜鸡蛋的。 宋星河知晓了这情况，便顺口接了话：“我家的蔬菜还未长出来呢，若是要买菜，便去牛奶奶你家买吧。” 牛婆子一拍大腿：“那敢情好，你尽管来。我保准挑最好的给你！秤也足足的！” 村里人谁家不种蔬菜？ 因此也没什么人会在村子里买菜的。 若是宋家去她家买菜，倒是省了她好些事儿。 牛婆子原先是站在宋家老宅那边的，想着不管老人有什么错处，当儿媳的自然要孝顺着。 如今，看宋星河分了包子给自家孙子吃，又说要去她家买菜，她便自动站到了苗氏这边。 想着苗氏和宋星河都是老实又温和的，一看就是吃亏的性子，看来还是老宅的人太过不慈。 又想到自己在村里这么多年，宋老头与王婆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也是清楚的。 牛婆子便生起了几分同情：“秀芳啊，你还年轻，若是遇到那满意的汉子……” 苗氏没想到牛婆子的好心这么泛滥，急忙摇手：“婶子想到哪里去了？我只一心想着养大儿女，根本没想过其他。” 宋星河便有些遗憾起来。 当然不是说要嫁人，但苗氏还真的很年轻。 若是在现代，能自己挣钱，又有好几个娃。 她谈谈恋爱，也是可以过得很滋润的。 只是在这个时空，一看便知，苗氏是绝了那些心思的。 “还好你自己有本事，又有星河这个儿子！如今你立了户，有房子有地，自己能立得住。”牛婆子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有些人家，直接要把女儿接回去，让她再嫁人呢。连儿女都要舍了的。” 苗氏是一脸的知足：“婶子，不瞒你说，还好现在立了户。否则，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若是让我舍了娃儿，让我再去嫁人……那我真的不敢想。” 宋星河心里一凛，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 原来寡妇的娘家婆家，都能做她的主？ 难怪苗氏之前都是惶惶的！ 还好现在立了户，她自己是户主，又有自己这个“儿子”可以依靠。 不管是宋家还是苗家，都无法强行让她再嫁。 到了村口，苗氏母子俩下了牛车，与牛婆子祖孙分道扬镳。 “娘，原来还有这一遭！我竟然不知道。” 宋星河还沉浸在惊讶中。 苗氏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还好都过去了。咱们断了亲，搬了出去，短短时日内，便买房买地立户，以后谁也不能奈何我们了。你外祖父与舅舅也不能！”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苗氏的神情坚毅，没有一点儿软弱的样子。 宋星河受到了冲击，赚钱的欲望比以往更强烈。 若是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不仅吃喝住用，都能提升档次，她们一家子也会更有安全感吧！ 回到家里，宋飞雪姐妹见豆腐这么快便卖完了，都十分高兴。 “家里没人来吧？” “没人上门来。我们关紧了门，在家打络子。” 不仅打络子，也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如霜也拔了嫩青草，将兔子喂得极好。 “酒楼定了十块豆腐，今日咱们豆腐也卖得快，明日便能多卖一些。” 苗氏盘算着，有些跃跃欲试：“星河，你说咱们买四十块豆腐，能否都卖掉？还是买三十块，更稳靠些？” “就买四十块吧。我觉得没问题。” 宋星河想着今日售卖的速度，心想街上人也不少，不带怕的！ 第55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若是四十块豆腐都卖掉，一日便纯赚四十文！ 这个收益算是很可观的。 毕竟成年汉子打短工，也就二三十文一天，而且活儿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若是家里有人能在酒楼里做伙计跑堂，一个月赚个四五百文钱，那他便是全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但是这样的工作也很不好找，一般都是要有熟人或是亲戚推荐，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 因此，村人只能守着家里的几亩薄田，能有短工可做的时候，都是件喜事。 吃完午饭后，苗氏带着宋飞雪去了刘嫂子家，却见她才回到家。 “刘嫂子，明日一早，还请送四十块豆腐来。” 刘嫂子吃了一惊：“竟然要四十块！今日我也不过卖了二十多块豆腐，卖到这时候呢。你要四十块……” 她沉吟了一下，似是不知该说什么。 “没错，要四十块。来得及吗？” 刘嫂子猛点头：“来得及！怎么会来不及？” 苗氏照例付了二十文钱的定金，放心地离去。 刘嫂子与女儿桂花随便对付几口，便要将黄豆浸泡好，以便到时做豆腐。 “娘，苗婶子从咱们这儿买的豆腐，竟然卖得比你还快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桂花的话让刘嫂子心里直打突。 眼前看着是很好的，昨日说二十块，今日说四十块，但她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说不定不用过多久，苗氏便能自己单干了？不用从自己这里买豆腐了？ “她从咱们这儿买去的豆腐，再卖出去，肯定是加了价钱卖的。但是竟然卖得比咱们还快……明日我瞧瞧是怎么回事儿。” 次日一早，刘嫂子果然又送来了豆腐，苗氏结算了尾款。 而后，苗氏就自然而然地将院门关好。 刘嫂子在屋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苗氏出来，心知她肯定是买下了自己的豆腐后，要进行一番操作。 想着苗氏反正是要去镇子上的，她便赶紧先走一步，想着要早到一步，以便多卖一些。 刘嫂子到得早，占了个颇为不错的好位置。 但这豆腐卖得也不是那么快。 苗氏母子一下牛车，刘嫂子就看到他们了。 只见他们挑着担子直奔天福楼。 刘嫂子隔着一点距离跟着他们，只见天福楼的大掌柜出来，直接买了十几块豆腐…… 竟然一买就买十几块。 那掌柜还乐呵呵地说了些什么，刘嫂子是听不清的，但她不用想也知道，那大掌柜是极其满意豆腐的。 苗氏母子顺势就在酒楼门口支起了摊子。 这更是让刘嫂子有点酸涩。 平日里这样大酒楼的门口，哪里会让人来摆摊？ 大树底下好乘凉，在这大酒楼前摆摊，连卖货都好卖些。 果然，不多一会，便见有人来买豆腐。 这会刘嫂子看清楚了，原来一块豆腐是卖两文钱。 又听有人大声说道：“你这豆腐，旁人真是不能比，果真一丝腥气都无。” 刘嫂子这才知道，原来苗氏买了她的豆腐，是去掉了腥气，再加一文钱来卖。 真不知道是怎么去掉腥气的？ 她心知自己要做出豆腐来，要费多少功夫！ 而苗氏也不过是花上两刻钟，就能将她做的豆腐，转卖出高价。 刘嫂子涌起一阵不甘心来…… 她不过在旁边待了一会，就见好几个人来买了。 刘嫂子调整了一下心情，挑着担子去了原来的位置。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自己的二十块豆腐还剩下十来块，却见苗氏母子挑着空担子往桥边走了。 桥边聚集的是牛车，眼看他们就要去坐牛车。 他们竟然卖完了！ 苗氏又买了两个包子，不由分说，递了一个给宋星河，宋星河也一脸幸福地咬着…… 刘嫂子便不自禁打了个招呼：“苗嫂子，你的卖完了？” 苗氏正喜滋滋的，未料到刘嫂子在这儿摆摊，脸上便现出一丝丝尴尬来。 宋星河却扬声道：“是啊，刘婶子，我们先走一步了。” 母子二人果然坐牛车去了。 刘嫂子便有些怪异的不舒服。苗氏还知道有点尴尬，宋星河那小子，却一丝尴尬都没有。反而有点胜利者的姿态…… 到了下午，苗氏照常来到了刘嫂子家，也照常要了四十块豆腐。 “苗嫂子，你从我这儿进的货，却比我卖得还要快呢。” 苗氏听到这话，又感觉有了一丝尴尬。 宋星河却忽然笑道：“那刘婶子是否不方便？若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便不进这个货了。” 苗氏也没想到星河忽然就怼起来了。 本来她过来时是想自己来的，但星河说了陪她过来。 刘嫂子一愣，头脑猛地清醒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果苗氏当真不再自己这里进货，自己不是亏了好几十文一天？ 苗氏自然不会去拆宋星河的台，她只是觉得宋星河有点点过激。 却见宋星河又笑问了句：“那么刘婶子想好了吗？” 同岁的桂花忽然出来了：“星河哥，我娘哪里会不方便呢？她一回来，就准备黄豆，就等着你们来呢。” 刘婶子松了口气，马上堆了笑容，与苗氏寒暄几句。 “我下晌才回到家，就是羡慕你那豆腐卖得快呢。” 几人都心知肚明，各人心里是什么想法。 苗氏的那点尴尬一扫而空：“旁人买了我的豆腐，相当于也是买了你的豆腐呢。” “没错没错。还是四十块吗？我这就准备上。” 桂花松了口气。 见苗氏母子走后，她有些嗔怪：“娘，咱们可得警醒些。若是苗婶子不高兴，咱们就少了这大头。” 刘婶子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怎么了，有些着恼。就是想着我这辛辛苦苦做了豆腐，她就是转手一卖，轻松便能赚到钱，心里有些不得劲。” “不管卖给谁，咱们都是要这样辛辛苦苦地做豆腐。还好，宋星河虽然有些刻薄，但也还是讲道理。” 桂花想着宋星河那了然的神情，也有些羞恼。 他哪里看不穿呢？ 因此他若是真的不高兴了，马上就会放弃自己家的豆腐。 第5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苗氏在路上也叹口气：“星河，也不知为何，看刘嫂子那样子，即便是我在给她做生意，总觉得有一丝抱歉的想法。方才，看你如此不客气地说上几句，她的心气却平了。” 宋星河失笑。 她想跟着苗氏过来，不就是怕她这个柔弱娘吃亏？ 有些人不就是这样嘛，人心不足蛇吞象。 因此，在发现一点苗头时，就及时处理。能掐灭就掐灭，掐不掉就直接换人。 宋星河可没有惯着其他人的想法。 “娘，这才是重点。不对别人无谓地好后，别人反而更上心了。” 见苗氏若有所思，她也不再多言。 母子俩特意路过自家的地，见前些日子播下种的蔬菜，已经长出了小叶苗。 两人又去了牛婆子家，买了点蔬菜。 牛婆子自然是感激的，专门挑了最好最嫩的给她们。 牛婆子的儿媳何氏已经可以出来，她抱着襁褓里的女儿，出来打了个招呼。 宋星河便往那小婴儿的脸上瞄了一眼：“原来娃儿才出生时，是这么小啊。” “现在已经满月，长大了不少呢。”何氏温婉道，脸上无比满足。 此时她已经一儿一女，凑成了好字。 除了日子清苦点，其他没什么烦恼。 婆母虽然固执了些，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进话。就连一直都觉得是苗氏不孝，带着儿女负气断亲，是大不敬，这些日子似乎也改观了。 原来是苗氏要过来买菜啊…… 在村里买菜极便宜，一文钱可买两三斤。 但若是菜不卖出去，一文钱都赚不到。 宋星河默默感慨着，银钱是来之不易的。 见天色还早，宋星河又想着要上山一趟，如霜这个小跟班自然是要跟上的。 “三哥，今日我们又吃到肉包子了，真好吃。其实娘包的包子也好吃，不必在外头买。”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小如霜，你这是为了省钱。悄声告诉你，你可不能与娘说……其实外头买的肉包子，还是比娘做的要好吃些。” 宋星河有了兴致，逗着这个小妹妹玩。 果然如霜一脸的正义：“三哥，外头做的又贵，哪里会比娘做得要好吃？虽然我不告诉娘，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想。” 宋星河失笑投降：“好好好！娘做的肉包子最好吃！” 她看如霜头上并未戴那绢花头绳的：“三哥不是给你买了那绢花吗？为何不戴？” 如霜犹豫了一下：“我见长姐二姐也不戴，便不想戴。” 那天给她带回来新买的绢花与头绳，如霜那发自内心的雀跃，宋星河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如霜还是一惯地看脸色。 她见宋飞雪不戴，她就不戴，怕自己戴了，伤到了长姐的心。 宋星河更是有些难受，才八岁的小丫头啊，哪里就要这样看脸色了？ “你该戴就戴！长姐嘛，我会说她的。若是你们都不戴，银钱不是浪费了吗？” 如霜就嘻嘻笑：“倒也不会浪费，放不坏的。”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山上，如霜忽然惊喜道：“三哥，你看这里有棵皂荚树，树下还掉落了不少皂角呢。” 宋星河抬头一看，果然是棵皂角树，还挺大挺高的！ 树上结了不少果，若是让她上树去摘，那是不可能办到的。 还好这玩意儿熟了后会自己掉落！ 树下也掉了不少。 如霜简直像看到财宝般，将背篓往地上一放，便利索地捡拾起来。 宋星河一同动起手来：“真不错啊，这么大一棵树，竟然还留给了咱们。” 如霜也觉得神奇：“竟然没被其他人发现。” 若是其他人发现了，哪里还会有一地的果子留给他们？ 两人足足捡了一背篓，才停下歇了歇。 如霜无意中看到草丛里有些鸟蛋：“三哥，快看，这儿有鸟蛋。” 宋星河一看如霜手里的“鸟蛋”，吓得浑身一寒：“快快快，快放回原处。那是蛇蛋啊！” 她也是以前看短视频知道的，看着和鸟蛋差别不大，都是白色或是灰白色，但实际上形状是细长或是椭圆的。 如霜一听，赶紧把那蛇蛋放回原处。 【系统检测到是稀有品种类的蛇蛋，是否兑换银两？】 宋星河却在此时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竟然能卖钱……这还是她首次见系统这么大方，能直接换成银子。 【能兑换成多少银子？】 【三两银。】 【兑换。】 三两银子啊！不卖白不卖。 如霜见宋星河让她把蛇蛋放下，自己却又拿到了手里，不禁一慌。 “三哥，你快放下，咱们快走。” 却见三哥手里的蛇蛋不翼而飞了，更是吓了一大跳。 【如霜别怕，这蛇蛋我将它卖给……】 总不好说把它们卖给菩萨了。 如霜却是一脸“我懂”的神情：“三哥，那咱们快走吧。” 若是不赶紧走，那什么稀有品种的蛇出现了怎么办？ 两人慌慌张张地背起背篓，急速逃窜。 快走到自己做的陷阱时，两人才慢下了脚步，相视大笑。 宋星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瞧瞧，三两银，就是方才卖了那蛇蛋得到的。” 如霜眼见那蛇蛋不翼而飞，见到这荷包自然也是见怪不怪。 “咱们马上就要过好日子了。三两银子，能买好多粮食和肉呢。” 如霜却有些居安思危的想法：“三哥，你总是想着要把银子都使掉。我听娘说，银子都要存起来，以后才能办大事。” 宋星河不在意地点头，长辈嘛，不都是这样？钱都要花在刀刃上，钱都要存起来…… 但在宋星河的眼里，此时手里有了点银子，并且有些稳定的收入来源，吃好喝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务之急就是要把亏空的身体补上来。 自己这一家子还是太瘦了，没什么体力，打起架来，都气喘得很！ 宋星河想着，自己还是要加强锻炼，在这一场风寒都可能要了命的古代，有个强健的体魄很重要。 到了陷阱的附近，如霜惊喜道：“三哥，那绳子好像又套住了什么东西！” 第57章 贵啊相当贵 两人凑近了些，竟然是只山鸡。 宋星河先前丢了一点杂粮米在地上，还真如她所愿，引来了山鸡。 山鸡被这点饵料所迷，被套住了脚，无法挣脱开来。 另一个陷阱没有收获。 但宋星河也已经很满意了！ 上一趟山，得了一背篓皂角，用蛇蛋卖了三两银，还得了这只山鸡！ 利索地将山鸡捆了，宋星河拎在手里。 想着要去背背篓，如霜却不愿，宋星河也带了点强势地抢了过来。 “这一背篓里的皂角，起码也有个十几斤，重得很。你一个小丫头，就甭跟我抢了。” 如霜像个小大人似的感叹：“三哥，你好像变了好多！以前你从来不管我干活儿。” “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同心协力。” 宋星河心想着，原主先前郁郁寡欢，哪里管得了这些小细节？ 两人收获满满地下了山，又收获了许多村人的惊讶眼神。 “竟然又猎到山鸡了……还捡了这么多的皂角。” “星河这小子还真有点运气啊。” “星河，改日我跟着你上山如何？” 也有年轻汉子笑眯眯的说着。 宋星河却笑笑：“你赚钱的路子，会带旁人吗？” 那年轻人有些挂不住脸面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就认真了？” “关系到银钱与运气的事儿，是得认真些。” 一旁的如霜有些紧张。 那人可比三哥大了好几岁呢，她担心两人起冲突。 果然，那人还调笑着：“哎哟，宋星河你小子，有个小媳妇就是不一样啊。怎么，这么小就急着要养小媳妇？” 如霜没想到这人冲向这个羞人的话题，她虽然年纪小，却觉得受到了侮辱。 宋星河却仍是淡定：“对啊！不像你，一把年纪了，还没说上亲吧？聘礼准备好了没？房子该修缮了吧，还是直接建一个？” 那人的脸都绿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阵大笑。 那王家小子王铁牛，已经二十来岁了，却真的没说上亲，也是因为家里太穷了。 哪里有人给他来说亲？ 再见那王家小子气得似要上来打人，如霜差点发出惊叫，宋星河却说道：“大伙儿都知道，我可是连亲祖父都能去举告的！我写状纸，连请人的润笔费都省了！若是你敢动手，我定要上告。不说让你赔点银子，让你挨几十板子总是行的！” 王铁牛似是掂量了一下，到底是转头就离去了。 如霜将高高悬起的心放回肚子里，崇拜地看着自家三哥。 宋星河带着她走到无人的地方，才说：“如霜，你年纪这么小，村里人都爱嚼舌根，你平日里不要一个人出去。定要跟着我们才行。” 如霜重重地点着头。 她也知道，最近发生的这好几件大事，自己一个人出门就是不妥。 不说别的，光是遇到宋家老宅的人，她都会心慌。 两人回到家里，苗氏看到一大篓子皂角，那是无比喜悦。 宋星河有些哭笑不得：“娘，这可还有只山鸡呢，难道这皂角比山鸡还值钱？” 苗氏也失笑。 山鸡自然是更值钱，但一背篓皂角，分量那么大，十分显眼，更是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来。 “这皂角好是好，但还是不够方便。” 宋星河才说完，却又听到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想要换成方便的清洁用品，本系统可回收，兑换成铜钱。若是花上爽气值抽奖，必中肥皂洗发水等。】 宋星河来了精神：【可兑换成多少铜钱？】 【十六文。】 宋星河只觉得自己浑身力气都被抽空。 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大一篓，才十六文？ 但是兑换后，再加上爽气值，可抽到肥皂等，那也是很划算的。 【清洁大礼包里，能否加上牙膏？】 系统没有回应。 好吧，宋星河也知道自己要求略微有些过分了！ 按照那日在镇子上问到的皂角价格，事实上这篓皂角，确实也只能值这么多。 宋星河爽快将皂角卖给了系统，又将剩下的二十分爽气值，进行了抽奖。 清洁大礼包出现在自己面前。 有一块肥皂，一块香皂，还有一瓶洗发水！ 令宋星河感动的是，这些都是古代的包装。 不存在什么塑料包装纸。 就连洗发水，也被装在一个带盖的瓶子里。 宋星河目测，可能也就200毫升。 贵啊！相当贵！ 苗氏等人见到肥皂香皂都已经惊呆了，就算是在县城里生活时，这样的香胰子也是不舍得买的。 一年买上一小块，都算是奢侈了。 何况这胰子看起来很耐用。 洗发水是馥郁的玫瑰花香，宋飞雪姐妹闻了一下就两眼放光。 “这是洗发水，用来洗头发的。” 宋星河详细介绍了一下洗发水的用法，几人都露出肉疼的表情。 “这样的珍贵物什，却是用来洗头发的？” “咱们不要用吧，把它卖掉！” 宋飞云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若是卖到有钱人家去，说不定能卖个两百文钱…… 宋星河连忙拒绝：“不可不可，以后能换成此物的机会还有，到时候若是有富余的，咱们再卖掉。这瓶嘛，先让咱们享受享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解下发带，想美美地洗个头发，洗个澡。 如霜连忙要去烧热水。 宋星河想要阻止她，想着这点活儿自己干也是一样，怎么能劳动这个小丫头。 但是显然一家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行吧，如霜为自己做了许多事，一个小丫头，那么就在吃穿方面多补偿她。 待热水烧好，如霜又帮着她兑好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宋星河放下中等长发，还是觉得有些幸运，自己身为“男子”，头发倒也不是不能剪。 平时梳在头顶，用发带绑住，做书生打扮便罢。 若是女子，头发则会更长，那就有些辛苦了。 她倒出一点洗发水到手心，稍微揉搓一下，就搓出丰富的泡沫，再放到已经打湿的头发上。 苗氏等人惊讶地看着宋星河的操作，闻着那馥郁的玫瑰花香，只觉得人间的好东西，也不过如此。 第58章 洗发水真好用 她们哪里知道，宋星河心里美得简直想叹口气。 穿越过来这么久以来，她都没能洗上几次头发。即便要洗，也没有清洁用品。 只能用草木灰！ 虽然是用草木灰水过滤，得到一点点可以去除油脂的功效。 但洗得那个难受啊。 此时，她只觉得心旷神怡，头上的脏东西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当时此时空气里没什么污染，家里连油烟都没多少，宋星河的头发其实也不油，只是好几日不洗，会觉得难受。 美美地洗完了头，宋星河用旧棉布将头发仔细擦得半干，便要去洗澡。 她还不忘叮嘱：“娘，姐姐们，咱们好不容易得了这些东西，得用起来。你们也如我方才这般，试试这好东西的效果。真干净，真香。” 她自己拎着水去了浴室，说是浴室，其实也和一间柴房差不多。 苗氏仔细，有门有帘子不说，墙上是不可能有一个小孔的，都堵得严严实实。 姐妹几人见她毫不客气地抓起香皂就进了浴室，纷纷感叹，三弟还是很爱干净的！ 只有苗氏略有些犯愁，幺儿啊，扮男子扮得好好的，到底是个女娃娃，喜欢这样香香的东西…… “娘，你也洗头发吧。今日咱们都洗。”宋飞云来了兴致，“这洗发水真是太好闻了，且洗得好干净。只是，我见三弟还是洗得太浪费了。以我看，取他那一半的用量就足够了。” 苗氏哪有不依的。 既然幺儿发了话，且这洗发水已经使用了一些，也无法再卖，那么自己也“享受享受”。 在苗氏母女几人洗着头发，连番的赞叹中，宋星河也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这才叫生活嘛！ 洗完澡后，当她带着氤氲的湿气走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苗氏连声感叹着：“星河，这‘洗发水’当真好用，洗得好干净，又这么香。” 就是真的贵！份量又这么少。 如霜却很兴奋：“三哥，咱们再去捡皂角，用来换这些好东西。” 宋飞云立马表态：“我也去，我也去！咱们一次捡两篓子回来，多换一些这洗发水。” 宋星河想起那被她卖掉的蛇蛋，心里有些虚。 据说蛇爱记仇，若是在那等着她怎么办？ “三弟，明日咱们一块儿去吧？”宋飞云又追问着。 迫于无奈，宋星河便把事情说了。 苗氏与飞雪姐妹也惊慌得很，连忙劝说她不要再去捡皂角了。 宋星河干笑两声：“待过段时日咱们再去。到时落在地上的皂角更多了……捡两篓子回来。” 苗氏哪里肯依：“星河，咱们手里已经有了银子，吃饭穿衣根本不用发愁了。以后就不去山上了吧。” 宋星河只得暂时答应。 山上的好东西多啊……而且她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运气就是比别人好上很多。 苗氏见宋星河听从了，她也才放下心来，又怕幺儿急于赚钱，是因为手头上缺钱。 因此连她递过来的那三两银子也不肯要。 宋星河想了想，便自己留下一两银子，其他二两银子递给苗氏。 “我身上也留点银子，万一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好应个急。” 苗氏这才将二两银子收下。 这三两银，再加上先前宋家老宅赔偿的三两银子，以及零零碎碎攒下的那些，家里一共有六两七钱银子。 还有一些铜钱。 宋星河见苗氏还是有些心事重重的，知道这妇人实在是心思重，只得又保证了不去山上，苗氏才放下心来。 宋飞雪几人又将话题转到了洗发水上，个个都洗了头发，满屋子里都飘着香。 宋星河又教她们用香皂和肥皂，一想到这些东西无比珍贵，却要用来洗澡洗衣裳，她们都肉疼得很。 “东西既然有，都是拿来用的。待用完了再说。大不了到时再用草木灰，或是买点皂角。” 于是，一家子都陆续去洗了澡，个个香喷喷的，心情极好。 苗氏看着这香皂，简直爱不释手：“这香胰子，果然是菩萨赐的，与咱们这地儿的不一样。咱们若是去买，贵得离谱，还不经用。” 虽然不舍得用，但在过年过节那等大日子时，也是要有些仪式感的，要用这香胰子沐浴。 当然，回到这村里生活后，别说这香胰子了，连皂角都没用上多少。 宋星河又让她们用胰子洗衣裳，挑水回来洗，自然辛苦，因此宋飞雪姐妹便拿了衣裳去河边洗。 此时在河边洗衣裳的小媳妇大姑娘多得很，只见宋家姐妹一过来，便带来了一阵香气。 再看她们用胰子稍微涂抹在衣裳上，便搓洗起来，也不用费多大力气，便洗得干干净净。 “飞雪啊，这样大块的胰子，真是不便宜吧？这也太抛费啊……” “看着是真好用，就这样涂抹两下，轻轻搓洗两下，竟然就洗干净了。” 宋飞雪姐妹此时头上绑着新的头绳，更是添了几分颜色。 再闻着她们身上的香气，众人更是发现，原来宋家姐妹长得真是好看。 “我呸！都是拿着我们老宅的银子，才能买这样贵的东西。都在村里呢，还弄得恁香，给谁嗅啊！” “没错，她们娘几个都是破烂货，哪儿来的银钱？” 宋飞雪姐妹一看说话的是老宅的宋月儿和宋草儿，便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宋月儿与宋草儿，自然一贯都是嫉妒飞雪姐妹的。 凭什么她们能在县城里吃香喝辣，时不时穿件新衣裳的？ 而自己却只能在村里，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干家务。 她们也没法像宋松之宋柏之那样去读书，家务活儿，大部分都落到了她们身上。 直到她们的三叔意外身故，以前像城里姑娘一样的宋飞雪姐妹，才算是跌落泥潭。 变成了与她们一样的村姑。 不，比起她们还不如，因为她们几个晦气，不招阿奶待见，因此多数的活儿，倒是分派到她们身上去了。 看着飞雪姐妹变得与她们一样，穿粗布衣裳，吃粗粮窝窝头还吃不饱，她们心里是快意的。 第59章 最大的倚仗 宋飞雪姐妹看着宋月儿宋草儿火气更大！ 再一看身旁的如霜像兔子般有些惊慌，宋飞雪更是气愤。 “哪儿来的银钱？不就是有些人怕被告到衙门，自愿赔偿的喽！这样轻易得来的银钱，自然要用来买好东西。这头绳绢花算什么，吃肉包子算了，这‘洗发水’不仅泡沫丰富，香气袭人，而且洗得特别干净，而且还滋养头发呢！” 泡沫丰富这样的词儿，自然是听到宋星河说的，宋飞云直接拿来使用，显得特别内行一样。 河边洗衣裳的姑娘小媳妇们都吃惊，原来这洗头发的名为“洗发水”。 牛家的儿媳何氏搭着腔：“闻着怪香的，又不是那种低劣的香，而是……好闻的清香。” 她也不会形容，只觉得这肯定贵得很。 又有人附和：“没错，闻着像是特别贵。有钱人家，专门熏的香，就是如此吧？” “而且这洗完了头发，香气还保留着。连熏香都省了！”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每说一句，宋月儿宋草儿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宋飞云不是个忍让的性子，当即又说道：“我们一家子原先在县城，我爹爹能干，做生意能赚到银钱。若非有些吸血虫老是来剥削，我们早就用上了这样香气袭人的‘洗发水’。这下好了，甩掉了那吸血的一家子，咱们才能过上自己的好日子。” 宋飞雪扯了扯她的衣袖，想着让她不要置一时之气，惹出事端。 但宋飞云哪里肯听，她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宋月儿两个堂姐妹冲上来，她哪有不发作的？ 宋草儿气是将衣裳一摔：“我要去告诉阿爷阿奶，你们拿我们家的银子这样抛费，买这劳什子洗发水！” “我们就是要买，就是要用！你们管得着吗？我们是两家人，不是一家子，懂吗？” 宋飞云哪里会让她得意，自己也气得站起身来。 她身量更高一些，气势更足。 说着，她又显摆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肥皂：“看看这胰子，稍微涂抹一点儿，轻轻一搓，衣裳便搓得干干净净。你们两姐妹啊，就用那棒槌慢慢地捶去吧！” 说话吵嘴间，宋飞雪姐妹已经将衣裳洗好了，收拾一下，三姐妹便施施然离去。 宋月儿宋草儿看着全家的衣裳都在自己手边，家人的衣裳又脏，又没有那胰子可用，连皂角都多少，其他人又看着自己，两人不禁有想哭的冲动。 “神气什么啊！她们娘几个这样败家，简直是疯了。” “没错，看看咱们村里谁会像她们那般，抢了些银子去，就急着戴绢花，用那香胰子，洗发水！比城里的夫人小姐还要金贵？我看啊，三叔就是被她们几个磋磨死的。” 两姐妹自顾自地发泄着怒火。 其他人可不敢接这话，一时间诡异地沉默了下去。 好一会儿后，又有人问起：“何嫂子，听说苗氏还去你家买菜了？” “是呢。我婆母说起宋星河，就是夸赞，说来买菜便来买，是个有信义的。再者，那日他吃着肉包子，见我家娃儿嘴馋，掰下这么一块儿，就给了我家娃儿。是个大方的。” 何氏说的是实话，但听在宋月儿姐妹耳里，只觉得无比刺心。 “哼，这么一点子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 但她们不敢对着何氏呛，只敢小声地嘀嘀咕咕。 等她们好不容易将两大桶衣裳洗完，回到了家里，又要开始做饭。 宋月儿哪里忍得住，当即就将河边的事儿跟王婆子与张氏吴氏说了。 王婆子恨得直咬牙：“这些小蹄子，拿了我们的银钱去，竟然这样乱花！” “香气袭人的洗发水！轻轻搓一搓便能洗干净的香胰子！ ”张氏也咬牙切齿着。 “咱们家里如今连饭都吃不饱，他们抢了咱们的银钱去，竟然还敢这样花用！” 吴氏也气得冒烟。 一想到三房那边吃的肉包子，买的五花三层的肉，一家子都觉得杂粮稀粥与咸菜疙瘩简直难以下咽。 他们都是靠着抢去了自家的银钱，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啊！ 宋飞雪姐妹回到家里，飞云还是一脸得意。 宋飞雪觉得不妥，教训了她几句，宋飞云不服：“长姐，若是咱们一味地忍气吞声下去，只会让别人都认为咱们好欺！我们比起旁人差哪了？” 宋飞雪一时说不出话来。 苗氏见两姐妹吵架，连忙问了个清楚，也是一时无语。 宋星河却不在意：“吵便吵了，那又如何？他们老宅能拿我们怎么样？还打算上门来抢银子？再说，咱们就是用上了胰子与洗发水，这也不必藏着掖着。不仅现在用上了，以后日子越过越好，说不定能金钗子都戴上了。” 宋飞云乐得直笑：“没错，三弟还是理解我的。” “村里盯着咱们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仅如此，谁不被人在身后嚼舌根？咱们不用把他们都放在心上。总之，谁来惹咱们，咱们就要打回去！你们放心，虽然我武力不行，但有菩萨相助，我又能写状纸，他们也没法把咱们怎么样的。” 宋星河不急不徐道。 宋飞雪似放下心来：“看来倒是我太过谨慎小心。” “长姐，咱们不用怕。但你们也不要单独出门，咱们总要结伴出行才是。” 宋星河有点担忧。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就是有危险啊！ “咱们有房屋有地，有独立户籍，这是咱们最大的倚仗……” 宋星河正说着呢，却听到一声惊呼：“三妹妹，你住在这儿？” 苗氏抬眼一看，却是娘家大嫂冯氏与二嫂牛氏！ 她们怎么来了？ 苗氏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来，招呼她们进来。 宋星河注意到院子外还有个脸膛黢黑的汉子，在那张望。 “我们方才去宋家老宅那边找你，哪知……他们说你并未回去。还把我们也连带地骂了一顿，真是好没道理。” 说起来，冯氏就气得很。 两人抬头打量了一番这老房屋，有些不敢置信。 第60章 会顶立起门户的 “三妹妹，你当真带着娃儿与那边断了亲？” 牛氏还是有些不相信。 虽然她们方才已经被宋家老宅的人骂了一顿。 冯氏与牛氏二人对视了一眼，似是想要确定些什么。 苗氏还记着上回她带孩子回娘家时，所遭遇过的事情，因此现在也颇有些不冷不热的。 “上回爹爹不是说，让你求得公婆原谅，带着娃回去，好生过日子吗？”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冯氏不提这壶还好，苗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我上回也说了，如今带着孩子们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挺好的。” 冯氏又仔细在这老房子转悠了下：“这房子是你自个儿买的？” “没错。” 牛氏便急了：“三妹妹，不是我说你，你这怎么……也不回来与爹爹商量一下呢？这不是把银子给乱花了吗？” 宋家姐弟的脸色都不好了，宋飞云怼道：“二舅母急啥？我娘还不能带着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若是不买这房子，我娘带着我们回到外祖父家里去过日子？” 冯氏与牛氏一愣，显然她们哪里会想到这样的问题？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嫁出去的小姑子，带着好几个娃儿，回到娘家过日子？” 宋飞云还想回怼，宋星河示意了她，让她先别出声。 宋星河此时一点都不急。 无论她们怎么说，怎么闹，这房子与地，都是自家的。 她饶有兴致开口：“大舅母，二舅母，我瞧着外头怎么有个人探头探脑的？也不似咱们村里人。你们可认识？” 冯氏打了个哈哈：“啊，这是与我们一道来的，带来……给你娘见见。也是客人。” 宋星河的眼睛半眯起。 带来给她娘见见？ 见什么见？ 苗氏也不可置信，带个男人给她来见见？ “既然是客人，便请进来吧。”宋星河状似泼猴，双手拢起来放到嘴边，一声大喊，“喂，那人，进来吧。我舅母说你是她们带来的客人。 ” 宋星河的这一声猛喊，把两位妇人都吓了一大跳。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般？” “怎么了呢，舅母？不是你们带来的客人吗？倒还躲躲藏藏的。我倒要看看，带了个什么样的客人，来给我娘见见？要我说，给我娘见见，不如，给我见见？” 冯氏见宋星河一边说着，一边眼里迸出冷意来，连她都有些心慌。 “这，这是你外祖父选的，让我们带来给娘瞧瞧。” 牛氏说话也不敢粗声大气起来。 外头那人冷不丁见这小子叫他，他也打了个突。 但他还是依言进了院子。 他瞧见苗氏身形十分苗条绰约，皮肤又白嫩，身上似乎还有股香气，一时间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他当然知道这苗氏有三个娃，还捡了个小女儿。 但他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了，要去说个大姑娘，怕是难了。 好在这苗氏虽然新寡，但长相比起一般的大姑娘更美。 他脸膛黑，因此此时面色发红，却也看不出来。 宋星河也打量了一下他，转头向二位舅母说道：“人，我们见过了。不同意，不满意。客人你们带走，我们便不留了。” 冯氏惊呆了：“你这小子，怎么能这样就做了主张？” “我为何不能作这主张？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如今我爹已死，我娘当然要听我的。你们莫不是以为，我娘要听我外祖父的吧？” 宋星河冷笑连连，满脸讥讽。 那人满脸的屈辱：“你们是什么意思？让一个黄毛小儿来羞辱我？竟然让他来挑选我？” 宋星河对他倒是有两分好脸色：“这位大叔，你也别急。你若是要怪，就去怪苗家我那外祖父，我那好舅舅。他们想得了你的聘礼银子是吧，想着要让我娘再嫁一次！但是，他们可没这个权利来指手划脚。这是我娘，我是她儿子，这事儿，由我作主。” 苗氏已经两眼涌上了泪。 她心知肚明，即使她此时仍然留在宋家老宅，娘家人也会来游说让她改嫁。 孩子们自然就舍去了……娘家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让她改嫁，能再得笔聘礼银子。 也是因此，她自觉带着孩子无法在县城生活下去，只能回到老宅。 希望公婆可以与她一起，把孩子养大，看她们各自成家。 娘家人早就打过这个招呼，话里话外让她为自己的余生着想，她也早就拒绝过。 但她知道，娘家人是在打这个主意。 冯氏指着宋星河：“你这孩子，你才多大？你怎么能作你娘的主？” “能不能由我作主，这事儿要问我们村的里正，要问县衙的县太爷！我们这一房，独门独户地过着自己的好日子，你们身为我娘的娘家人，却想着拿她换银子？我呸！怎么，你儿子没儿娶亲，把主意打到我娘的头上来了？怎么不打到你自己头上去？” 宋星河狠狠地盯着冯氏，“你倒是把你自己卖几两银子，拿给你的好大儿娶个好儿媳啊！” 冯氏只气得两眼发黑。 牛氏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 偏偏宋星河还看向那汉子：“你也不必费心巴拉地想着要筹钱来说亲，就这么跟你说吧，如今我家的银子，比你多得多！你以为贪你那口饭吃？” 那汉子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一向老实巴交的他怒火也上来了：“你以为我是想过来相看的？还不是你外祖父一家，骗了我！” “冤有头债有主，我支持你去找我外祖父的麻烦。好走，不送了。” 宋星河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冷眼看着冯氏二人：“你们二人，我们也不留。” 冯氏与牛氏狼狈地起身，还未走出院门，却又听到宋星河那兔崽子大声说了句：“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冯氏几乎气了个仰倒。 见二人离去后，苗氏两眼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滴落下来，宋星河安慰道：“别怕，娘，有我呢。我会顶立起门户的。” 第61章 都是利益驱使 宋飞云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舅母她们是疯了吧？外祖父他是疯了吧？” “他们哪里是疯了，不过是利益驱使。” 宋星河再次庆幸自己误打误撞破了这个局。 穿越过来之前，她哪里会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呢？ 苗氏没被宋星河安慰时还好，还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宋星河一安慰，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不仅觉得委屈，也很屈辱。 “娘，在我们面前，你不必觉得被落了面子，受了屈辱。你要知道，我们姐弟都会是你的依靠。” 宋星河这样一说，宋飞雪便有些感激：“还好有三弟。我最大，却是个最没用的。” “没事没事，你们都依靠我！”宋星河轻松地笑笑，“放心，我会撑起来的。” 她倒没想着又是好一顿安慰，那样显得更凄凉。 就这样插科打诨轻松应对，她们也不至于那般凄风惨雨的。 苗氏也很庆幸，自己能顺利“脱身”，能只为了自己与女儿们而活，而不是成为娘家人获利的工具。 林少恒在此时过来学识字了，宋星河等人连忙收拾好了情绪。 但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异样？苗氏的眼睛都是红肿的呢。 想着方才在路上看到冯氏等三人，他原本是不认识的，但听他们之间的互相抱怨，他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苗氏的娘家人，想着要将她再嫁出去…… 不过，瞧着这事儿并未说成。 而在前世，他记得宋星河在闹起来那日便身亡，后来苗氏的日子愈发艰难，是再嫁了的…… 如今看起来，一切都变了。 这个变数，就在宋星河。 是宋星河撑起来了这个家，护住了他自己，也护住了家人。 他暗暗打量了下宋星河，事实上宋星河才十来岁，哪可能藏得住情绪？ 但此时宋星河还是较为平静，似乎方才他外家的人过来，并未起什么波澜。 宋星河微皱了一下眉，林少恒确实天资聪颖，但他那探究的眼神，让自己有些不爽。 两人都调整了一下心情，才开始识字。 “再过阵子，这些开蒙书本上的字，你就都学会了。少恒哥，切记要去学堂读书呀。” 宋星河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林少恒微笑应着，这也是他的计划，自然是要实施的。 去学堂读书，才能名正言顺地去参加科考，他才能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 哪知他回到家后，却见家里气氛不一样了，原来是来了个媒婆！ 家里人一看到他，面色微变。 媒婆却乐滋滋的：“这不，正说着呢，少恒就回来了。据说少恒正在跟着宋家星河那小子读书是吧？多好啊！能识文断字，谁都会高看一眼。” 这个刘媒婆，林少恒是认识的。 他暗叫一声不好！ 她是为了来说孙地主家的亲？ 果然，刘媒婆笑得极其爽朗：“看看你们的想法。在我这老虔婆的眼里，少恒与银花那是相当登对的。再说，孙地主说了，少恒喜欢读书，以后他家来供，必要叫少恒考个秀才举人的，以光耀门楣。” 林少恒正要开口拒绝，却见他爹呵斥道：“你一个孩子家家的，还想说什么？下去。此事我和你阿爷自有分寸。” 林少恒一肚子委屈，却见两个堂弟都在对他挤眉弄眼的，分明是在笑话他。 他出了正屋，两个堂弟追了出来。 “大哥，那媒婆说了，要让你去给孙家做赘婿呢！我娘说了，赘婿就像人家娶媳一般。” “那大哥就是孙家的儿媳了？” 两个堂弟笑得前仰后合。 林少恒按捺不住，虽然他骨子里已经二十多岁，但此时他也忍受不了。 冲上去就给了两个堂弟一人两拳！ 两个堂弟愣了一下，才大哭起来。 林老头出来查看，大声喝骂了几句，林少恒冷声道：“阿爷，我是不愿入赘的！咱们家若是缺这些聘礼银子，这两个小子谁去入赘都行。” 林家二婶马上跳出来：“少恒，你在胡咧咧啥？孙家看上的可是你！” “啥叫咱们缺这聘礼银子？你这小子，你不是爱读书么？你若是想读书，你那老丈人供你！以后多生几个娃，留一个跟咱们林家姓便成。再说，反正你还有两个弟弟呢，咱们林家这姓……” 林老头想说，反正两个堂弟会把姓氏传下去，却见自己长子长媳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己，他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了。 林大很是气愤，这事儿本来就是在商议中，怎么倒叫起孙地主为少恒他老丈人了？ 吕氏更是气愤，凭什么要让自家儿子去做赘婿？ 刘媒婆听到这大动静，自然坐不下去，也喊了一嗓子：“这聘礼银子，可与娶媳不一样。这可是足足十五两银子呐！另外还供读书。又说能让一个孙子姓林！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十五两银子！ 这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跳。 娶个媳妇，聘银一般五两银子便够了。 没想到舍去个儿子做赘婿，能得十五两！ 林老头堆满了笑：“老大家的，你想想，人家孙家财大势大，看上了咱们家少恒也是好事一桩。靠咱们自己，怎么供少恒去读书？拼了全家的命去供，又能供几年？” “阿爷，只需供我一年，我定能考个秀才回来。” 林少恒抓住机会，赶紧见缝插针。 林家二婶立马讥讽：“少恒，我们都知晓你天分高，跟着星河那小子才学了几天，便识了不少字。但考秀才可没那么容易，那是要做文章的！若是容易，这么多年，咱们村里拢共才出了几个秀才？你天分再高，也不能说读一年就能考上的。” 林少恒只觉得无比憋屈。 但他知道，若他不是重生的，自己也确实没办法读一年就考上。 前世他就考了六七年才考上的…… 眼看他的命运即将被决定，林少恒不顾一切地盯着刘媒婆说道：“你就跟孙地主说，我不愿入赘。我看到他女儿就讨厌！” 第62章 一万两银子可入赘 林家众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媒婆连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 “你这小子，不识好歹！” 林老头气得想当场就给这大孙子几下。 吕氏放下心来，不管条件说得有多让人动心，但她哪里会想着让儿子入赘？ 林老头指着林少恒：“你这个死小子，给我跪在这院子里。忤逆不孝的东西，跪足一个时辰。晚饭也别吃了。” 吕氏大惊：“爹，怎么能这样罚他？他不愿入赘便罢了，若是入赘那么好，便让其他人去吧。” “若是孙家看上了我家小子，我是愿意的。”林家二婶冷哼了一声，“十五两银子啊，能给家里办多少事儿？这房屋也能修缮一番，又添置些棉被棉衣……” 她越想越窝火，这大侄子怎么就不愿意？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林少恒硬邦邦地跪下：“我跪就是了。总之，去做赘婿一事 ，我是不愿的。” …… 刘媒婆去了孙家回话，孙地主冷哼一声：“林家小子竟然不愿意，还说讨厌我家银花？” 赵氏气得直冒烟：“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瞧不上我家银花？” 孙银花在一旁听得分明，受到了伤害，眼泪都落了下来。 “哼，那我也不想要他入赘，我想要星河哥哥入赘。星河哥哥长得更俊！若是爹爹供他继续读书，他肯定能考上个秀才。” 赵氏“哎”了一声：“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真是小看了宋星河。那小子，倨傲得很，怕是不愿。再说，他家可是有个小童养媳呢。” 孙地主憋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如今自己有钱有地，想找个赘婿都难？ “没事儿，咱们银花还小，慢慢选着。再说，说不定咱们还能得个儿子。”赵氏安慰着自己。 说是这样说，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因为她在生女儿时伤了身子。 “我就要星河哥哥。如霜不是他媳妇儿，那是他妹妹。” 孙银花虽然年纪还小，却知道了赘婿难寻。 肯上门的，要么是家里穷得叮当响，要么是人品相貌不怎么样兼穷得叮当响…… 相较而言，宋星河才是上上人选。 赵氏皱眉：“这哪里是你想就能得到的？宋星河那小子放出话来，若是让他长姐吃亏，他宁愿长姐招婿呢。他自个儿怎么会愿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咱们再多给些银钱……” 孙银花对银子还没什么概念，但她也知道，多给银子，更能办事。 “没错，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赵氏也表示支持，“二十两银子，苗氏总该肯了。” 孙地主不悦：“那小子太过古怪，又桀骜不驯，忤逆不孝。若真是招为赘婿，指不定怎么对待咱们呢。他可是连自家亲祖父都能断亲的！” “他敢！不过是个上门来吃咱们家饭的小子，还敢对咱们忤逆不孝？” 赵氏柳眉竖起，似乎真有了这回事儿般，心生怒火。 夫妇俩商议了后，便对刘媒婆如此这般说定了。 刘媒婆本来想着，与林家这桩亲事说不成，白白损失了好大一笔谢媒钱。 哪知峰回路转，还有后续。 苗氏等人见刘媒婆上门，本来以为是苗家来游说自己再嫁的，已经憋了气要发作。 哪知，刘媒婆竟然是说来给宋星河说媒的！ 还是入赘！ 几人都惊呆了。 宋星河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自己好不容易穿越成一个假儿子，自以为可以如这个时代的男子一般生活。 哪知，还是逃不掉被人估算的命运？ 她简直都要气笑了！ 刘媒婆还在喋喋不休，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她们面前挥舞：“二十两银子！足足二十两啊！而且，孙家还说能供你继续读书，考个秀才光耀门楣。最最重要的，是以后生的娃儿，可以让其中一个跟着你姓宋！” “苗家大妹子，你可要想清楚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关系到星河的前程！”刘媒婆无比兴奋。 若是说林家，他家兄弟多，家族也不小，她的把握不能说有个八成，只能说有个六成。 但是宋星河这儿，她认为起码有个八成的希望。 有了银子，又有了孙家的支持，宋星河肯定想继续读书，考个秀才回来的。 虽说是赘婿，但以后能有个儿子跟着他姓宋，除了在岳家生活，要多包容包容媳妇儿，其他能有什么吃亏的？ 相反，是大赚呢…… 当然，名声上是有些不好听的。 但实惠赚了不少啊！ 苗氏却气得直打哆嗦：“你……好走，不送。这样的话，休要再提。我家星河为何要去入赘？二十两银子，便能让我儿去做赘婿？” 说着，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力度不够：“别说二十两银子，哪怕是一千两，一万两银子，我儿也定不会去做赘婿！” 刘媒婆有点被苗氏的激动给吓到了，她讷讷道：“若是一千两，一万两银子，为何不去入赘呢？” 若是能得那么多银子，那招赘的人家，可是要挑选的。 想入赘的人，定不会只有几个，怕是有好多个，还要竞争呢！ 宋星河看到刘媒婆的神色，有些好笑。 自己又不是男儿身。 若自己真是男儿身，那么一万两银子摆在面前，自己能坚定地说不去入赘吗？ 宋星河想到这点，抿起了嘴唇，若是自己这般抢手，那做赘婿，也不是不可啊…… 宋飞雪见宋星河还隐有笑意，不悦地推了她一下。 宋星河回过神来，朝刘媒婆说道：“你就去与孙家说，若是他家真能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我入赘也未尝不可。” 刘媒婆一脸的便秘神情，真是给这母子俩气得够呛。 一个说一万两银子也不入赘，一个说一万两银子可以入赘！ 敢情“一万两”是哪条狗的名字，可以随便叫的？ 刘媒婆再次铩羽而归，她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自己难道不适合做保媒这一行？ 她当然也不会惯着宋星河，真就去孙家回话，将母子俩所说的话，照样传了过去。 “一万两！”孙地主瞪大了双眼，“这母子俩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还真敢想。” 第63章 将豆腐都买下 赵氏也很是不悦：“若不是银花自个儿说宋星河长得白净俊俏，我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还……狂放不羁上了？” 她当然知道这是苗氏母子俩的狂妄之语。 拒绝就拒绝，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又气又怒。 “银花，你可歇了这份心思吧。你还小，娘会慢慢寻摸。” 林家与苗氏两家都拒绝了上门来当赘婿，赵氏有些泄气。 在这村子里，还有银子买不来的？ 尤其是宋星河那小子，那般狂妄，她倒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着，瞧他到底能有多大出息。 林少恒与宋星河两人都拒绝成为孙家的赘婿，这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开。 村人纷纷为那“十五两银子”、“二十两银子”的聘银，激烈地讨论着。 “都说了能有个娃随他们姓呢，还供他们读书，他们竟然都不愿。” “这才是有志气的小伙呢。” “有志气有啥用啊，白花花的银子才有用！十几二十两银子呢，能办多少事儿！” 村人讨论得热烈，又说到宋星河为何比林少恒还要贵五两银子。 “说起长相，宋星河那小子还是要更俊些。” “哪里是长相的事儿？” “怎么就不是长相的事儿？姐儿也爱俏的。银花那长相，不就是想要个俊俏后生。” “也是，她就不要其他娃儿，只想要俊的。” 村人说起这些，都哈哈大笑着。 风言风语传来传去，孙家人都气不过。 但他们又不能直接上门来讨个“公道”。人家不愿入赘，难道自己巴巴地上门，再送个笑料给村人？ 林家得知刘媒婆又去找了宋星河，也惊了一下，原来这还是要竞争的？ 林家二婶口水都要说干了：“你们听听，宋星河那小子，孙家愿给二十两银子，咱们也应该要去抬一抬身价。说实话，二十两银子，真是极好的条件了。以后，少恒与你两个弟弟都要娶亲，聘银就要一大笔。家里房屋又是这副样子了，得修吧，或是得建吧……” 她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长串，林少恒冷眼看着，除了自己娘不赞同，其他人都动了心。 连他爹都动了心。 林少恒只是冷硬回着：“我不去！谁愿卖给孙家，谁便自己卖去！”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作主，你这小子却是个冥顽不灵的。可知孙家有钱有势，也有得挑选，你以为除了你，他就找不着其他满意的女婿？他不过是看着咱们都是同村的，因此先考虑咱们罢了。” 林老头语重心长地想劝服孙子。 “咱们哪里是将你卖掉？这不也是为了你自个儿的前程吗？” 林少恒咬紧后槽牙，好一会儿后才回应：“阿爷，只要供我去县里学堂，不，哪怕镇上学堂，读一年书，明年我定考个秀才回来。只要我考取了秀才，便能为家里的五十亩地免除田税！咱们家不够五十亩，也可让亲戚族人的田记下我的名下，免除田税后，我们也能抽取一些利益……” 话没说完，便被林大喝止了。 “真是异想天开，大白日里的就做起梦来了。” 林少恒如坠冰窟。 他只觉得自己重生回来，就能放开手脚，有一番大作为。 可是身无分文，又仅有十二岁，处处受限，让他根本无法施展。 他想考秀才，却连为他作保的人都找不到！ 谁会相信一个才识了几天字的人，能去考秀才？ 家里这态度，压根就不想为他多花一文钱。 吕氏痛哭：“你们不要再逼迫少恒了！我倒是见过家里人活不下去只能卖闺女的，却没见过连儿子都要卖出去的！你们……你们若是容不下我们母子，我们母子一起跳河，死了干净。” 她似找到了阻止家人打林少恒主意的方法，再次声明：“你们若是为了那十几二十两银子，执意逼迫少恒，我们母子便一起去死，不碍你们的眼。只是，这办丧事费银钱不说，名声传出去，林家倒是要出个大名了。” 林老头被这长媳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林大见老爹被气成那样，他上前就是一巴掌呼在吕氏脸上：“你这个贱人，在胡说什么？” 林少恒见娘无辜被打，也嗷地一声冲了上去，一肩膀就将他爹撞了个趔趄。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此时只有十二岁，力气不足，只是稍微将他爹撞开一些而已。 林大怒了：“你这小崽子也翻了天？莫不是瞧着宋星河那小子想着有样学样，也想与老子断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捡了根木棍，将林少恒没头没脑地揍了一顿。 吕氏想要护着儿子，冲了过来，但也无法阻止林大的棍子。 母子俩都挨了几棍，林老头的脸色才好了起来。 “你们身为林家人，吃我林家的饭，穿我林家的衣，就得听从我这老头的。若是你们有本事大富大贵，那便是我多余。可惜，你们有什么本事，能让家里大富大贵？如今有个好机会在眼前，都不会去抓住？”林老头又叹口气，“林少恒，你阿奶如今还躺在床上，受重病折磨，请大夫都请不起，这就是你的孝心？” 林少恒生出一股子绝望来。 自己重生而来，竟然无法改变命运？ 全家都指望着拿自己去换那十几二十两银子…… 刘嫂子一大早便起身，忙活好一阵后，便想着要将豆腐挑到苗氏那儿去。 一打开院门，却发现一个丫头站在门外，她差点没被吓一跳。 “刘嫂子，我家大娘子让我来买豆腐，通通包圆了。” 刘嫂子便有些迟疑：“你家大娘子是哪位？” “我是孙地主家的。”丫头笑得甜甜的，“大娘子说了，不管你有多少豆腐，通通买下来。” “我送了这些豆腐过去，另外还有二十块……” “刘嫂子，这一共是六十块豆腐吧？我主家说了，要么就通通包圆。二十块，怕是不够的。” 刘嫂子有些诧异，不知道孙家要这么多豆腐做什么。 可这一担豆腐是要给苗氏的，她还等着呢。 第64章 这事儿不地道 “若是不能包圆，那这二十块豆腐，我家大娘子也不要了。”丫头见刘嫂子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便直白地说，“若是你为难，两倍价格也成。” 刘嫂子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孙家要针对苗氏啊！ 她犹豫的样子惹了那丫头不悦：“刘嫂子，这六十块豆腐，你能直接卖一百二十文钱，这都是不紧要的。我家大娘子说了，再加个二三十文也使得的。” 那就是一百五十文钱？ 刘嫂子的神情松动了。 这样转手一卖，能多赚好多……至于苗氏那里，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明日再卖给她也是一样。 纠结了一下，一看丫头已经拿出了钱来，她便一咬牙：“成，那今日便都卖与你。” 六十块豆腐，顺利得了一百五十文钱。 在家里等着的苗氏，一看刘嫂子空手而来，吃了一惊。 “秀芳啊，今日真是我的不是，豆腐没做好，味道不好，我自个儿都不好卖。说起来真是我的歉意……” 苗氏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但一看到刘嫂子那焦急的样子，只能先安慰她。 已经烧好了一大锅水的宋飞雪，见苗氏空手过来，奇怪得很。 宋家姐妹得知了这回事，那还有什么办法？ “那今日怎么办？旁的不说，天福楼的一定要送到，他家日日都要十五块豆腐呢。” 宋飞云急得很。 如今卖豆腐已经是项稳定收入，她可不愿这进项因此而遭遇什么波折。 “无事，咱们去杨家买。他家不也是卖豆腐吗？” 杨家也是卖豆腐的，只是因为他三代同堂，子女儿孙孝顺，日子过得不错，因此苗氏一开始就选择了刘嫂子。 就是为了多少帮衬一些。 既然这回刘嫂子的豆腐没做好，那么就去杨家买。 杨老头正准备挑着担子出门，却见苗氏过来，说把他的豆腐都包了。 “都包了？这可是四十块豆腐啊。”杨老头又再次确定。 “没错，杨叔，都卖给我吧。” 杨老头一家自然是知道苗氏一直在刘氏那里买豆腐，今日见她过来自己家买，倒是也不问其他。 双方爽快地做成了买卖。 苗氏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把买卖给耽误。 刘嫂子得知了这回事后，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下午，刘嫂子正等着苗氏上门来预定豆腐，却见隔壁两个妇人到自己来闲聊。 一看到就大惊小怪：“哎，这事儿你做得有点儿不地道啊。” 刘嫂子心里一跳：“怎么了？” “孙家把苗氏在你这儿预定的豆腐都买走了……这事儿孙家自己传出来了。这，你看看。” 那好事的马氏脸上有着隐隐的看好戏的期待。 果然，刘氏如她所料，脸上精彩纷纭。 “你说吧，你又与苗氏说你是豆腐做坏了，结果孙家传出来说，是包圆了你家的豆腐。你也是，明知道苗氏得罪了孙家，孙家正是要坏她好事呢。你却掺合了进去。” 刘氏此时悔不当初。 这下苗氏还会来找自己预定豆腐吗？ 很明显，她以后只会去找杨老头了。 孙家只是花了一点小钱，让苗氏体会一下被人背叛的感觉，然而自己为了贪图那小利，配合了他。 马氏见她难受的表情，自己也有些不落忍了：“你不如去找苗氏好好说说，不然啊，你这生意，不就让给旁人了吗？” 刘嫂子便一直应着，见马氏离去，她便捡了几枚鸡蛋，想着带去给苗氏。 女儿桂花瞧见了，也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日常母女间是什么事儿都说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的，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桂花不由跺了跺脚：“娘，你怎么能如此呢？早上若是你叫我一声，我还能给你出个主意。” 刘氏觉得讪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那孙家愿意出那么多钱来买，比翻了一番还要多。你说我能不心动吗？卖了这一日，相当于我卖两三日的豆腐……” 刘氏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错。 只是孙家太不是人了！明显是拿她当猴耍了。 但是她能说什么？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儿，孙家又没颠倒是非黑白。 “这下我得去挽回一下。若是不挽回来，以后你苗婶子就要去买杨老头的豆腐了。唉。” 刘氏一想到这点，就只觉两眼发黑。 在苗氏在她这儿进货之前，她倒也没觉得豆腐多难卖，日子有多难过。 这下，苗氏在她这儿每日买好几十块豆腐后，突然间若是断掉了这份进项，她又觉得无比难受。 比她看着苗氏轻松倒卖还要难受…… “娘，我随你一块儿过去吧。希望苗婶子看我的份上，对咱们多留几分情面。” 刘氏便也同意。 自家女儿早慧懂事得很，有时候她觉得，这孩子比自己还稳重。 此时苗氏也在家里颇为无语，一边做着绣活，一边叹了口气。 “你们说，事情原来是这样……我们以后该去买谁的豆腐？” 宋飞云怒道：“咱们再也不买刘婶子家的豆腐了！好心帮她，她却为了些许小利，就这样把咱们戏耍了。” “不过刘嫂子也是为了多赚些钱，算是情有可原。但孙家真是坏，想着要坏我们赚钱的门路。” 宋飞雪还是有些同情刘氏的，再怎么说，她也觉得刘氏是个寡妇，贪点小利，也情有可原。 “长姐，你就是心太善了。我可不愿再买她家的豆腐。” 宋飞云显然就火爆了许多。 宋星河正在给苗氏翻着那本图册，挑选着花样子，见宋飞云又在怼长姐了，便劝了一句。 “不过，刘婶子可怜归可怜，却无甚信义。我也不想再买她家的豆腐了。” 见宋星河支持自己，宋飞云有些许得意。 “但是嘛，孙家是为了恶心咱们，因此才使了这一招。若是咱们为了恶心回去，偏要与刘婶子好好的……哈哈，孙家大娘子不是更生气？” 宋星河想到那场景就觉得有些好笑。 苗氏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家幺儿，她发现自从与老宅断亲后，幺儿的性格变得十分开朗。 第65章 都是有骨气的 但苗氏也没想其他，只想着幺儿脱离了老宅的控制，能自己一家子生活在一起，日子就轻松自在的多。 “杨爷爷家的豆腐挺好的，以后咱们就买杨家的吧。” 宋星河正了正脸色，一锤定了音。 一家子正商量着，只见刘氏带着桂花过来。 她手里挽着个篮子，里头约摸有十几个鸡蛋，一到跟前就直往苗氏手里送。 “苗妹妹，今儿都是我的不是，我也不为自己辩白什么。只请你看在咱们都命苦的份上，不要与我计较了吧。” 刘氏说着，眼泪就涌了上来。 桂花一脸的可怜：“婶子，我娘今日糊涂了，她贪图了孙家那一点小钱，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来。你能否不与她计较了？” 母女俩上阵一夹击，让苗氏有些措手不及，也让她原本满心的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哼，只顾着赚你们那点小钱，可知我家可是与天福楼有约定的。还好买到了豆腐，否则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宋飞云见苗氏有些心软的样子，连忙怼上一句。 “都是我的不是。自从娃她爹故去后，我们娘俩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若不是我有门做豆腐的手艺撑着，我……我哪里还能守着桂花过日子？” 刘氏的眼泪汪汪哭诉着，不得不说，这哭诉简直哭到了苗氏的心坎里。 同样是寡妇，同样是艰难的处境。 若不是刘氏有这手艺傍身，说不定也会被娘家或是婆家嫁掉了。 正在苗氏要松口时，宋星河轻咳了一声：“刘婶子，虽然我也同情你，但毕竟同情不能当饭吃。你在明知道孙家与我家不对付的情况下，却选择了站在了孙家那边，自然也应该承受这个后果。好在，我家在你家进货，也只是小钱——毕竟，以前我家未在你家进货时，你也是同样地卖着豆腐，没有区别啊。” 哪里没有区别呢？ 这可是一日好几十文钱的区别！ 刘氏郁闷地想着。 她看宋星河一脸的正经严肃，压根就不好说情，便有些打退堂鼓。 桂花却不怵：“星河哥哥，此事是我娘糊涂，我们都认。但如果此时咱们两家掰了，倒真是让孙家看笑话呢。” 宋星河有些诧异地看着桂花，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没错，正是如此！星河啊，此事是我糊涂，但孙家如此行事，不就是为了看咱们两家的笑话吗？咱们可不能让她如意。” 刘氏这样一说，就连宋飞云都动摇了。 宋星河却直接拒绝：“于情于理，似乎该这样。但是，现在是我不想。今日我买了杨家的豆腐，觉得不错。而且我也已经与杨家说好了，以后都会买他家的豆腐。我也不会失信。” 刘氏急了：“星河，就这样一件小事，你至于这么放在心上吗？” 宋星河笑笑，不再说话。 刘氏有些气急败坏地拉着桂花走了，苗氏倒有些不自在。 “星河，咱们是否对她太苛待了？” 宋星河不以为然：“若是我继续买她家的豆腐，只会让其他人觉得我好欺。不管怎么对待咱们，好言哄一哄，事情便过去了。以后谁都来这一招，我们要如何应对？罢了，这区区小事，咱们不必放在心上。买杨家的豆腐挺好的。” 宋星河一锤定了音，其他人已经习惯于听她的，便也无异议。 待林少恒过来时，宋星河看到他那灰败的神色，便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林少恒看到宋星河那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自嘲一笑：“还是星河你幸运，你娘都听你的，也无人来管束你，无人可对你指手划脚。” “不必这样，你我都是拒绝去做孙家赘婿的‘男子’，都是有骨气的。”宋星河倒笑了起来。 她是真觉是有些稀奇。 孙家开出的条件不错，林少恒为何也拒绝了呢？ 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竟然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林少恒苦笑：“若是我能去学堂读书就好了，一年也好……我定要考个秀才回来。让看轻我的人，都刮目相看。” “你竟有如此大志，一年就想考上秀才？”宋星河沉吟了一下，“非是我看轻你，我也觉得你想得简单了些。当然，你非常有天份，但考学这回事儿，除了天份实力，还需要一点运气。” 林少恒不好再说。 他哪里能说自己事实上是个举人水平？ 区区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人不再说其他的，只又开始识起字来。 林少恒回去时，哪知就碰到了孙银花！ 孙银花与自家丫头一块儿在小河边玩，一眼就看到了林少恒。 “少恒哥哥。” 林少恒有些厌烦地看着她，这是上辈子的妻子……他此时看到她还小的样子，却是一点温情也没有。 孙银花气鼓鼓的：“你为何不肯入赘我家？我家银子多得是，房子也大得很，还能供你读书。” 林少恒原想不搭理她，但又想着家里人上蹿下跳，一直在想着再找个机会，要得了孙家的银子。 不如趁此机会，让孙银花歇了这心思。 “你能走开几步吗？我有几句话想与银花说。” 林少恒对着那丫鬟说着。 丫鬟自然不敢走开，若是让大娘子知道，自己还不是要吃挂落啊？ 孙银花见林少恒有话与她说，哪里还会想让丫鬟在面前碍眼。 “你走开些，我有话与少恒哥哥说。” 丫鬟无法，只得走开。 见孙银花满眼希冀地看着自己，林少恒暗里冷笑一声。 “你问我为何不愿入赘？我且告诉你，你没照过镜子吗？你长得多丑心里没点数吗？我明白告诉你，若不是你家有银子，你压根就不用想着谁会愿意娶你，更别想着别人入赘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都只是贪图你家银子罢了。你可别哭，哭了就更丑。” 林少恒看到孙银花面色大变，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更是有几分嫌恶。 “你还想着要么让我入赘，要么让宋星河入赘？真是笑话。我们谁看得上你？你还真以为几两银子，就能将我们买下？还挑选上了？” 林少恒说完，心里无比畅快，快速地跑了。 第66章 掉进了陷阱 孙银花看着林少恒飞快跑远的身影，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哪里想得到，林少恒竟然这么讨厌她？ 连宋星河也这么讨厌她？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在驴车上，向宋星河搭话，宋星河是好言好语回了她呀？ 丫鬟过来，看到孙银花一脸的倔强，却拼命控制着眼泪。 “哎哟，小娘子，那林家小子可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孙银花“哼”了一声：“他能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有我瞧不上他的，哪有他……” 说着，她就立马收了声。 丫鬟一听便知林少恒肯定是说了看不上自家小娘子的那些话，便打抱不平：“咱们现在不生气，回去后告诉大娘子。让大娘子治他家。” “哼，我才不需要。分明是我看不上他的。” 孙银花还是倔强着。 回到家里后，丫鬟如实禀报给了赵氏，赵氏听得心头火起。 一个二个的，拒绝便拒绝，这小子竟然还敢来戳自家女儿的肺管子。 再一看女儿明显沉默了下来。 由媒婆告知自己被拒绝了是一回事，但被当面拒绝是另一回事。 孙银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虽然遗憾这个闺女不是个儿子，但孙银花切切实实是赵氏的掌上明珠，她看着女儿这样失落，哪有不心疼的？ “银花，娘现在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只有咱们看不上人家的，哪有人家看不上咱们的？林少恒那小子有什么好，目光短浅得很。他哪里知道，若是有了咱们家里相助，他能少奋斗二十年。不，应该是少奋斗大半辈子。他能有多大出息？也不过是在地里刨食罢了……” 赵氏想尽办法要安慰着女儿，哪知孙银花认真道：“他说了，是因为嫌弃我长得丑。娘，我想变漂亮！我也想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 赵氏为了难。 皮肤能怎么变白？已经拘着她，尽量不让她晒太阳了，但女儿的皮肤底子就是比较黑啊。 更别提小眼睛怎么变大了，总不能划条口子吧？ 见娘为难，孙银花低落道：“娘，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您说得对，咱们家有得是银子，他不过是个穷小子，我还看不上他呢。” 赵氏心里酸酸的。 女儿还这么小，哪里懂得感情之事？ 她不过是瞧着整个村里，也只林少恒与宋星河两个小子长得白净好看些而已。 “没错，你放心，娘定然会给你寻摸到一个长得白净好看，又懂事知礼的好小子。那样的孩子才配得上我闺女。” 孙银花到底是个孩子，被赵氏好好哄了哄，也就高兴了。 赵氏得知卖豆腐的刘氏没能如愿挽回苗氏的那门小生意，心情变好了些。 花点钱，给他们心里添点堵，自己也就解了闷。 丫鬟嘀咕着：“大娘子，但宋家那小子还是买了杨老头家的豆腐，咱们明日是否去将杨家的豆腐也包圆？” 赵氏有些蔫蔫的：“杨老头固执得很，怕不会被咱们这点小利所打动。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懒得再与苗氏计较那么多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带着几个拖油瓶的寡妇而已。” 她口中的带着拖油瓶的寡妇苗氏，却对此时的生活状态极为满意。 虽然与刘氏闹掰，但也只是一个小插曲。 重新与杨老头谈好了合作，并且因为最近豆腐卖得顺利，宋星河将四十块豆腐提到了五十块。 除去卖给天福楼的，其他的摆摊，也会很快卖完。 过了两日，没想到就出了事儿。 苗氏正在屋檐下绣着帕子，只听到一阵哭天喊地的喧闹声，她不由有些心慌。 宋飞云马上起身：“娘，我去瞧瞧。” 说着，她就带着如霜去打听了。 没过多久，她俩又惊惶地回来。 “娘，星河，是王铁牛摔断了腿。”宋飞云还是有些慌张，“那王铁牛据说是自己上了山，掉到星河挖的陷阱里去了。” 苗氏大惊：“怎么会这样？” 母女几个都慌了。 摔断了腿，治伤可要不少银子。 又说是掉到宋星河挖的陷阱里才导致的……这会上门来要求赔偿？ 正说着，只见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苗氏更是心慌，她看向宋星河，只见幺儿只是皱着眉，却并不见有多惊慌。 一群人冲进院子，打头的是王铁牛的爹娘。 “宋星河！你给我出来！你挖的那劳什子陷阱，将我儿的腿都摔断了。这医药费和误工费，你都要给我赔来。” 王铁牛的爹王大柱毫不客气地大声嚷嚷，眼见是气狠了。 “我可怜的儿啊，还未娶亲，却摔断了腿！都是你挖的那劳什子陷阱，才害得我儿摔断了腿。这可怎么娶亲？” 王铁牛的娘彭氏也哭得很大声。 宋星河早就向如霜与宋飞云示意了，她们已经跑了出去请里正。 围观的村民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这医药费就该由宋星河掏，另一派觉得这干宋星河什么事儿，就讹上了他？ 王大柱夫妇二人见竟然还有人支持宋星河，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人喷了一顿。 苗氏慌张得很，她直觉自家幺儿得负责任…… 但宋星河也用眼神示意了她，让她不要出声。 直到里正过来，宋星河才开口：“有什么事儿，我就当着里正爷爷与各位长辈说。王铁牛掉下了陷阱，我也表示同情。但这个医药费，不该由我来掏。”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凭啥不掏？我儿可是跌断了一条腿！” 彭氏原以为只要他们夫妇二人一过来，苗氏与宋星河便会诚惶诚恐地满足他们的要求。 哪知苗氏不说话，宋星河还直接拒绝了！ 凭啥啊？ 宋星河肃容道：“有几个问题还请回答一下我。你们怎么就确定他是摔到我的陷阱里去了呢？” 王大柱本能地想要阻止婆娘回答，却只听她迅速答道：“谁不知道那是你挖的陷阱？你那麻绳做的劳什子索套就在那儿呢。” 宋星河笑了：“诸位听得很清楚吧？我的索道好端端在那儿，王铁牛为何要摔到我的陷阱里去呢？看到我麻绳在那儿，不就知道我的陷阱在那儿吗？” 第67章 于情于理的绑架 众人议论起来，纷纷觉得宋星河说得的确没错。 彭氏顿觉语塞，好一会儿后，王大柱怒道：“谁一眼就看到你那劳什子麻绳了？” “你的意思是你儿子没看到我的麻绳，不小心掉到我的陷阱里去了？” “正是。” “诸位，里正爷爷，我那陷阱挖得并不是很深，我也没那个力气挖得很深！就连上回我捕到的麂子，掉到陷阱里也是好好的。若是王铁牛的腿摔断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儿。” 众人的胃口被吊了起来，齐声问：“何事？” “这件事嘛，请郎中就能很好地说明。咱们只需去检查王铁牛是否先被套住了腿脚就行了。” 有人还是迷糊，但有人已经明白了宋星河的意思。 就是说王铁牛先是被套住了脚踝，挣扎时掉下了陷阱，这样一来，他因为挣脱不开掉了下去，没法调整好姿势，才导致摔断了腿。 彭氏更加茫然：“就算我儿被套住了腿脚，又有何区别？” 有些人已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了。 王大柱有些急，他可是瞧得清楚，儿子足踝那里，被套索勒出深深的印子，已经青紫，甚至那一圈已经凹下去了。 宋星河便看向里正：“里正爷爷，看来王铁牛是因为去查看我的套索，才被套住的。我那套索，还挺明显的。猎物不懂，被套住也就套住了。但对于人来说，却不那么容易被套住的。我就这么说吧，若非他主动把脚伸进套索，那是套不住他的！ 分明是王铁牛特意去查看我的套索，想了解其中奥秘，因而才会套住。甚至他在套住后，也尝试着在拆解方法。这样一来，他才会掉下去。” 彭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这小子一直在套她的话呢。 “你这小子在胡咧咧什么？总之我儿就是被你的套索套住，进而跌进你那陷阱里，因此才会跌断了腿。这医药费，就该你出。” 彭氏很是慌张。 儿子断了腿，本来家里就穷得很，儿子连媳妇都说不上，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宋星河不把这医药费给出了，他们哪有银子给儿子治腿？ “我做的套索，挖的陷阱，都好好的在那儿，你儿子非要凑上去……就这么说吧，若是你儿子在我家田埂上摔断了腿，也要赖上我？” 宋星河的几句话让王大柱夫妇一时语塞。 他们只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再说，你儿子为何要凑上去看我做的套索，这是显而易见的。想来众位乡亲心里也有数。不过是看我得了几次猎物，因此想着偷师。” 不得不说，宋星河说到了点子上。 王铁牛要去山上找宋星河做的套索，这事儿原也与王大柱夫妇商量过。 原本想着儿子有几分机灵劲儿，去好好研磨一下，说不定就学会了宋星河这小子的法门呢？ 哪知没研究明白，自己却被跌断了腿？ 村人们看到王大柱夫妇的神情，便知道这出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 卖豆腐的杨老头出声：“我看星河这小子说得不错。怎么不见我们凑上去查看那套索？再说，那套索是用来套那小动物的，王铁牛的脚怎么套得进去？分明是他自个儿故意套进去的！” 苗氏没想到首先替她们出头的，竟然是杨老头。 而杨老头也是里正的堂兄，在村里一向比较公正，也不与人有什么纠纷，因此说话还是很有些信服力的。 “你这老头，谁不知最近苗氏在你那儿买不少豆腐呢？你就想着要挣这份银钱，昧着良心说话是吧？”彭氏不顾一切地大喊大叫。 杨老头黑了脸：“星河这小子方才说的话，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多谢杨爷爷为我出头，小子感激不尽。至于王大柱夫妇，你们也不必急。我那个套索打成是个什么样儿，我可以带众位去瞧瞧。看看若是不故意将脚套进去，那套索能否将一个成年男人套住！” 宋星河神色淡定，毫无慌张之意，然而这副模样却使得王大柱夫妇慌了神。 村人们都纷纷起哄，说着愿意随宋星河去看看。 王大柱脸色铁青，彭氏见无人支持自己，便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若不是你这小子弄那什么套索，挖什么陷阱，我儿会去查看吗？会掉下去摔断腿吗？都是你害的！” 这话就明显是无理也想搅三分了。 “你这话说得，就好似我的东西好端端在这里，一个贼子觊觎我的东西，想要来偷盗，结果跌断了腿，这也怪我咯？”宋星河叹口气，“都是村里乡亲，这话原本我也不想说的。但，事实就是如此。” 彭氏只觉得气得两眼发黑。 凭什么，自己儿子腿都跌断了，一文钱都拿不到不说，还要被这死小子这样污蔑？ 苗氏见彭氏那恨毒了的目光，心里发寒，连忙走到宋星河身前。 免得彭氏暴起，伤了自家幺儿。 但彭氏毕竟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有所举动，却死死盯着苗氏，恨声道：“难怪都说宋星河是扫把星！果然如此！谁沾上你谁就倒了大霉。” 宋星河却对她这话嗤之以鼻，不介意道：“你知晓便好。因此，我那套索，你们可千万别想着要去查看。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别又赖上我。我是扫把星嘛，我才能享这个福。” 在场的人脸色都微变。 对于宋星河在山上得了几次猎物的事儿，村人们也是又羡又妒。 动了王铁牛这样心思的人，何止一两个？ 只要学会了打那个套索，往深山里去，得猎物不是容易得很？ 没想到王铁牛却出了事！ “医药费么，我是一文钱都没有的。都散了吧。” 宋星河言简意赅。 却有人小声说着：“虽然不是你致使王铁牛摔断了腿，但好歹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导致如此。于情于理，你都该出一点儿吧。” 宋星河看过去，简直要被气笑了。 竟然是卖豆腐的刘氏在说话。 第68章 理所当然的娘家人 偏偏刘氏的话还招来了一些认同！ “没错啊，再说你家如今有银子，就算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话说回来，若不是你会打那套索，王铁牛也不会去看。” …… 竟然还有好几个人支持。 宋星河却盯着刘氏：“王家也没个赚钱的营生，你既然会做豆腐，何不把这做豆腐的手艺传给他家？也帮一帮他家啊。” 刘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又没病，为何要帮他？” “那你为何要让别人来帮？用道德来绑架旁人，倒不来绑架你自己？敢情旁人是大冤头，就你聪明？” 宋星河不客气地呛着刘氏。 刘氏也没想到，一个半大小子，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不给自己面子！ 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宋飞云不客气道：“看来你这人见利忘义，孙家一点小钱就收买了你，过后又来求我们原谅。我们不与你做买卖后，你转头又来道德绑架我们……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还好还好，我们是不与你做买卖了，真是不能有一点干系！” 宋星河赞赏地看着自家二姐。 宋飞云的性子火爆一些，长姐宋飞雪就温婉许多，此时虽然她也气，但无法像宋飞云这般一顿夹枪夹棍地输出。 刘氏眼睛通红，话也说不出来，带着女儿就仓皇跑了。 一路上，看到女儿桂花不赞同的神情，刘氏再也崩不住了：“莫非连你也要看轻我？” “娘，这事儿你不该出头的。唉。” 桂花不再说什么，她怕再多说一句，她娘就要嚎啕大哭了。 一个小小插曲就这样揭过去，彭氏夫妇还赖在宋星河院子里，好说歹说都要宋星河出赔偿银子。 “你们儿子此时日子不好过，你们还有闲心留在我这儿纠缠……总之，诸位乡邻都是我的见证人。银子我是没有的，你若是有异议便去县衙提告。” 宋星河说着，便招呼着让众人散去。 里正也发了话，让王大柱夫妇回去，不可再来闹事。 宋星河还是很庆幸的，幸好这里正是个刚正不阿的，也不是个和稀泥的。 否则遇到这样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不关自己的事儿，少不得也要贴点钱出去。 见所有人离去，苗氏还心有余悸。 “星河，因你那套索，闹出这些事儿来。我瞧着，还是那把好陷阱平掉，套索也去掉吧。咱们也不去山里了……” 宋星河却有些不愿。 之前这些天，是因为记挂着那怪蛇，她是暂时不敢去山上而已。 她是想着过一阵子，还要去山上转转的，说不定就得了好东西。 “娘，这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本来就不干咱们的事儿，是他们硬凑上来的。咱们一味地退让，没有用的。”宋星河也没把话说死，“以后再说吧。” 如霜悄悄地与宋星河对了个眼神，她还记挂着那棵大大的皂角树，还想着去捡皂角呢。 宋星河也回了个“你懂的”表情，两人悄悄地打定了主意。 宋飞雪没有错过两人打的小机锋，不由劝道：“三弟，山上真的危险，又闹出这些事儿来，咱们还是不要去山上了。再说，你说的，卖了那个蛇蛋，听着就危险。那蛇不会等着你去吧？” 宋星河默默叹了口气，那蛇有那么厉害吗？ 这么些天过去了，能找着她？ 但她此时也不顶嘴，胡乱应着，应付过去。 宋飞云的胆子倒是大得多：“山上的好东西还是有的，过些日子再去也未尝不可。” 苗氏拿她们没办法，又絮叨了几句，暗叹如今女儿们长大了，不似以前那般乖巧听话。 这天苗氏正带着宋飞雪去了街上卖豆腐，眼见着进货五十块，没过多久眼前摊子上只剩下八块了，母女俩都高兴。 宋星河是觉得这只是小生意，赚点铜子贴补家用而已。 但苗氏与宋飞雪那可是大大的满意。 一个月下来，单是豆腐的进项，便有一两多银子。 在铺子里接的绣活儿，一个月也有将近一两银子。 因此，现在家里月入二两银子往上，比起大部分村人来，那算富裕的了。 母女俩正说着一会儿该去铺子里，多要点帕子与丝线，却发现苗家人站在了自己摊子前。 苗氏仔细一看，竟然是老娘罗氏与冯氏，还带着两个侄女儿，苗水香与苗水兰。 “娘，你怎么来了？” 苗氏连忙打着招呼，又让飞雪去买几个馒头来。 罗氏也惊讶：“我听人说你在这儿卖豆腐，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这豆腐，卖得可快？” “卖得还不错的，能卖点钱糊口。” 苗氏看到冯氏那探究的眼神，忽然就不想多说了，也只含糊着说了一句。 冯氏却兴致盎然：“据说你这豆腐，没有豆腥气？得卖两文钱一块？” 老娘罗氏都有些不信：“豆腐哪有不腥的？” 说着，她便凑近了些去闻那豆腐，马上抬起头来满脸惊讶。 “竟然真的不腥！” 冯氏悄悄地扯了扯罗氏的衣袖，罗氏会意：“秀芳啊，这是用了什么法子？” 苗氏没料到老娘就这样直接对她问了出来，她正沉吟着，只见宋飞雪买了几个白面馒头回来，分给她们一人一个。 见外祖母在追问，而苗氏很为难，宋飞雪立马搭腔：“这法子，也算是秘方来着，是星河想出来的。因此我们不能说的。” 冯氏皱眉，方才若不是这个外甥女打岔，说不定那法子就已经不经意地问出来了。 苗水香不悦：“飞雪，咱们可是一家人，又不是旁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是，姑母把法子教给咱们，咱们又不会教给其他人。有银子一起赚不好吗？” 苗水兰也理所当然的。 苗氏见娘家人都这样天经地义般，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提一嘴，这下她也不想说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告知了你们，说不定何时大家都知道了。再说这法子是星河发现的，得由他来作主。” 苗氏想着星河说过，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儿，都往她头上一推便成，此时她也确实为难，索性就如此操作了。 第69章 要与娘家生分 罗氏见闺女竟然防着自己了，很是不高兴。 原本冯氏从邻居那儿得知了苗氏在这儿卖豆腐，她便说其中那法门，小姑子怕是不愿意说的。 罗氏当时就觉得只是小事一桩，大包大揽，说着原本就是一家子，哪有不说的。 哪知此时真的被打了脸。 “你可是我亲闺女，就这么点事儿，你都要防备着咱们？”罗氏生气了，“你这是要与娘家生分了？” 苗氏的火气也上来了：“娘，你不说还好，说起来上回大嫂二嫂办的是什么事儿？直接带着人上门来，说是给我相看？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 罗氏还要争辩，却有顾客过来买豆腐了，只得住了嘴，让开位置。 也就一刻多钟，剩下的八块豆腐都顺利卖完了。 苗氏自顾自收拾着摊子要回去了，罗氏见她依然不吐口，便想着要跟着苗氏去看看。 “娘也是记挂着你的。听你大嫂说，如今你自己买了房屋，带着儿女住着……我也是想来看你的。拣日不如撞日，一起去你家吧。” 苗氏没法拒绝，只得让宋飞雪带着她们稍等一下，自己去了铺子领素帕。 又买了点肉和鱼，苗氏带着娘家人一起坐牛车。 人多，便直接将牛车包了。 “姑母的日子还是好过，这买了肉和鱼呢。我们日常在家里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肉。” 苗水香说着这话，也不知是夸赞还是阴阳，总之让苗氏心里也不太舒服。 “我娘日常哪里会经常买肉吃啊？这不是看外婆与舅母你们过来了，那是咬牙也要买的。”宋飞雪连忙声辩。 “挣钱不易，咱们都是自家人，不该买这肉和鱼。” 罗氏过惯了节俭日子，说得倒是真心话。 冯氏却笑道：“娘，如今三妹妹日子过得极好呢，这每日里豆腐一卖，买肉买白米买油盐，那是都够的。眼看着越来越冷了，这换季衣裳都该换上了吧。倒是咱们，还一直穿着这缀了补丁的旧衣裳，没钱换衣裳呢。” 听起来明明是好话，但苗氏真是不舒服。 宋飞雪了然地看了一眼自家娘，想着若是此时星河与飞云在的话多好啊……不像自己笨嘴拙舌的。 但即便笨嘴拙舌的，宋飞雪还是回怼着：“大舅母有所不知，我们被宋家赶出来时，身无分文，在破庙里住了好些日子，还是靠着村里好心人家的接济，才活了下来。即便这么难，我娘也没想着要回外祖父家，去麻烦你们呢。” 冯氏一噎，一时之间有些讷讷的，不知如何回话。 苗水兰却天真地说道：“那你们为何不回来？” “娘，你说我为何不带着娃回去？”苗氏低低一笑，“那日我还不是身无分文地回去呢，却还是遭遇了那般待遇。若是我当真带着几个娃回去，你们会收留我们？” 罗氏与冯氏脸上都极其不自然了。 苗水香还强自说道：“那也是因为家里没办法，连房屋都不够住，再说，我们日常连饭都没法吃饱呢。” 苗氏深呼吸了一下，没有再说。 两家人，两门心思，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直到回到自己的家，苗氏才感觉轻松起来，笑意也真切起来。 “娘，你们回来了。” 如霜一看到她们到了院门口，便蹦跳着过去，帮着拿东西。 待看到苗氏身后跟着罗氏等人，她便立马停止了蹦跳，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并问好。 罗氏与冯氏都仔细打量了一下如霜，嘴上“嗯”了一声，只是那眼光有些阴沉，让如霜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苗氏哪里不知如霜的感受？当初她捡到了如霜，决定收养时，苗家可是费了大力气来反对。 但她与宋三是打定了主意要收养的。 因此苗家人对如霜也一直不太满意。 宋星河朗声道：“如霜，娘买了什么好吃的？原来是外祖母来了。” 罗氏更是有些不满，心里嫌弃得很，宋星河这外孙子，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对自己问候。 如霜见自己三哥问起，又活泼了起来：“三哥，娘买了肉和鱼呢。” 宋飞云也打了招呼，一看到冯氏，她心里也不悦得很。 “上回两位舅母竟然带了个汉子上门相看？还好，这回没干那么惹人耻笑的不靠谱事儿了。”宋星河可没想惯着她们，直接挑明，“我娘说了不嫁，只安生带着我们过日子。因此，外祖母还请转告外祖父与大舅，我娘的事儿由我来做主。” 这句话原本上回冯氏就转告了苗家一家人，但此时宋星河又再次挑明，罗氏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苗氏也一言不发，连个梯子都不递给她。 罗氏便有些着恼：“瞧瞧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你才多大，便说来做你娘的主？” “不管我多大，我都能做我娘的主。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话没错吧？” 宋星河面上连淡淡的笑意都无，却是十分认真。 苗氏放下心来，她都觉得自己白活了三十来年，在老娘和嫂子面前，她会有些虚。 但是一见到幺儿，便觉是有了底气。 为了不让娘家侄女说自己家日子过得好，原本想煮白米饭，苗氏也换成了杂粮粥。 肉和鱼都做得十分美味，自然是不够让每个人吃得尽兴的，但苗氏添加的配菜，如白菜和土豆等，吸了肉里的汤汁儿，也是很好吃的。 苗水兰看到苗水香连着吃了好几块肉，呛道：“香姐，这么多人呢，这肉偏你吃得最多。你都要说婆家了，把好的拣着吃了，小心婆家给你立规矩。” 苗水香脸上一红，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吃得多了？我看你才吃得多。我先还未夹肉时，你就连吃两块了。” 冯氏见两姐妹在小姑子家为了吃肉吵起来了，只觉脸上无光，呵斥了几句。 “伯母，我明明没吃多少，你就是偏帮着香姐。”苗水兰委屈得很，“阿奶，日常在家里，香姐就偷着吃了不少好东西，这到了姑母家里，她还是这般！” 第70章 谁是白眼狼 苗水兰的指控让冯氏母女颜面扫地，但她比苗水香小了三岁，又不是自己的娃，冯氏只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罗氏长长叹了口气：“说起来，水香要说亲了，你的大侄儿也要说亲。只是，咱们家这聘银是没法拿出来。” 苗氏心里一跳，想着老娘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只听罗氏慈爱地看着苗氏：“秀芳啊，你年纪轻轻死了丈夫，你硬是要守着，那我们做爹娘的也随你。如今见你倒是自己把日子过起来了，反而是你让我放了心。但家里着实艰难，你不能不管啊。” “我娘带着我们更是艰难呢。说到底，大舅二舅可是两个壮年男丁，而我娘只是一个柔弱的妇人。都说养儿防老，大舅二舅自然要将家庭重任给扛起来，不能指望我娘吧？”宋星河慢条斯理地说着。 罗氏又是一噎，她索性也不看宋星河了，只看着苗氏：“秀芳啊，我也不是说让你出银子什么的。只是这卖豆腐的生计，你把那方法教会给我，你卖你的，我让你大哥也卖，这样一来，镇上这豆腐生意，不都是在咱们苗家吗？还能多挣一份钱。” 苗氏有些急。 老娘自然是更看重二位哥哥的，但她一直觉得，老娘对自己也是不错的。 但现在显然是为了两位哥哥，要让自己把这方法交出来。 她才向宋星河递了个眼色，就见幺儿回了个“放心”的眼神。 “外祖母有所不知。这去掉豆腥气的法子，是我救了一个人，他教给我的。他也与我约定，不能将这法子教给其他人。我是个读书人，自然要守信。” 宋星河张口就来。 她才不管那么多。总之她不想将这法子告知苗家的人。 如果上回苗氏带她们几个回娘家时，没有受到那样的待遇，那这个赚钱的小方法，她说便说了。 但是现在她可不想。 这下罗氏的脸上也被憋成了猪肝色，苗水香撇撇嘴：“我看星河你就是不想说，生怕我们家赚钱了。” “我说了原因你们不信，不信便罢了。硬是要往我头上安个罪名，也随便你们。话说回来，你们家都想着要将我娘去换聘礼银子，也不管不顾我们几个的死活，我们为何要带着你们赚钱呢？” 宋星河冷笑着。 她又不怕承认。 冯氏气得手指着宋星河：“你这个小白眼狼……” “你这可说错了。白眼狼是什么意思？苗家的好处，我们姐弟几个可没得着多少。倒是你们苗家，得了我爹不少好处吧？我爹尸骨未寒，你们竟然想着要将我娘嫁出去。谁是白眼狼，一清二楚的。” 宋星河打直拳，直臊得罗氏满脸通红。 罗氏握住苗氏的手，一副受了伤的神情：“秀芳啊，这误会真是大了，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们的。我们只想着让你过好日子，哪里会想着害你？” 以往她若是做出这番举动，苗氏会反过来安慰她的。 但此时，苗氏却把手抽了出来：“若是真为了我好，就不要做这些让我为难的事儿。我只想守着我的孩子们，过清清静静的日子。” “我娘已经再三将话挑明了，若是再做出这些举动，那便是与我宋星河为敌。我既能跟宋家老宅断亲，焉知……” 虽然宋星河话没说完，但罗氏与冯氏哪里听不出这未尽之语的意思？ 他能跟宋家断亲，哪里不能跟苗家断亲？ 罗氏沉默了几息，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又说与亲祖父家断亲，竟还想着能与苗家断亲。这样一来，谁还敢与你们来往？哪怕你们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无妨。我得罪的人也不少，但自己心里舒坦，日子过得舒坦。” 宋星河不在意地笑笑。 罗氏这才发现，这外孙是个硬气的。虽然他才十来岁，但已经是女儿的主心骨。 冯氏有些不甘心，便又想挑起宋飞雪的痛处：“话虽如此，但女娃娃到底要嫁人的。飞雪遭遇了退亲一事，以后婚事上就艰难了。” 这算是她的小手段。 果然，她如愿看到了宋飞雪脸色变得难看，而苗水香与苗水兰，则低下头去。 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她们的幸灾乐祸。 宋星河笑道：“我娘如此辛苦地赚钱，自然是都要花用到我们几个身上的。无论是给我攒聘礼，还是给姐姐们攒嫁妆，还是买房子买地，我们都会努力……呃，不会想着不劳而获，拿谁去换银子的。” 一听到宋星河说的苗氏赚的银子都要花在他们几个孩子身上，冯氏便心里有些不得劲。 再一听后面的阴阳怪气，明显又是在影射他们，气不打一处来。 “大舅母，你看我说得对吗？我大舅赚到的银钱，是该让你拿去贴补冯家，给冯家的侄儿去娶亲呢，还是该给我大表哥用来娶亲？” 偏偏宋星河又来了一句。 冯氏一愣，哪里能说该拿去贴补冯家？婆母还在跟前呢。 罗氏也知道，宋星河这小鬼头就是为了来堵住她们的嘴。 “总之，你们若是觉得我娘该贴补苗家，那你们便先贴补罗家与冯家，让我娘跟着效仿一下吧。” 罗氏哪里想得到，宋星河还堂而皇之地教训起她这个外祖母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若是你们都觉得这样行事不妥，其实想得银子，还有一条捷径。” 罗氏与冯氏都知道宋星河嘴里吐不出好话来，便都不接他的话。 但苗水兰好奇啊，马上问道：“有什么捷径？” 宋星河一笑，眉眼舒展：“我们村里的大户孙家，要招婿。聘礼能给个十五二十两银子，还能供人读书，以后还能让一个娃随女婿家里姓。是捷径吧？” 罗氏眉头紧皱，冯氏更是怒火滔滔。 年纪还小的苗水兰却赞同：“果然是捷径。这样好的条件，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你看，这样的捷径让你们苗家的子弟去走，外祖母与大舅母却还不乐意。怎么？倒是只想着牺牲我娘？” 宋星河蓦地声音冷了下来，脸上也似结了冰。 第71章 哪会不知好歹 一顿饭吃得罗氏与冯氏满身不自在。 饭是吃饱了，气也是气饱了。 一家子离去时，冯氏想开口让苗氏出牛车钱，但苗氏也置之不理。 无奈，她们祖孙几个只能走回去。 “娘，你放心，这下苗家应该不会再提那些无理的要求。若是外祖父与大舅敢来，我便让他们去找孙家商量入赘的事儿。” 宋星河想了想，此时的女子对娘家那是有着根深蒂固的付出思想，因此又问了一句：“今日我这样怼外祖母与大舅母，娘会不会觉得不妥。” 若是苗氏更维护她的娘家，那么宋星河也就淡了这心思。 苗氏一惊，嗔怪道：“你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你怼的都对，就该这般。你这是维护我呢，我哪会不知好歹？” 宋星河这才放下心来。 她可不想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话说罗氏与冯氏回到家里后，把这事儿转述了一遍，苗家的男人都气怒不已。 “所以养闺女作甚？都是赔钱货！连个豆腐方子也不愿吐口，生怕咱们跟着她赚点钱了！”苗大怒气冲冲的。 冯氏连忙上眼药：“谁说不是呢？我想着咱们家也一块儿卖豆腐，也不妨碍三妹妹什么，她竟看得那么紧，还扯出个借口，说是劳什子有约定。唉，到底跟咱们不是一家人了，哪会与咱们一条心？” 苗老头也气得冒烟，口里直呼“打死”。 罗氏倒是没想到老头与儿子反应这么大，连忙劝慰了几句。 苗水兰又将宋星河说的孙家要招婿的事儿说了，还说道：“孙家那小娘子也只八九岁，咱们家也只有弟弟的年纪与她相仿了。” 冯氏便低下头笑，这傻丫头真是傻，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牛氏一巴掌就甩在苗水兰脸上：“你这个死丫头，脑子里进了水，竟然想着要卖了你弟弟？我卖了你倒行，还想着卖你弟弟？” 苗水兰捂着脸哭道：“孙家招婿的条件本来就很好！星河说了，苗家是否只想着靠女儿卖钱，倒是不想着靠儿子走这捷径？” 苗水兰的话让一屋子的人都气个仰倒。 苗二气得扬起的，作势也要打女儿。 苗水兰吓得跳开几步，还嚷嚷着：“星河还说了，咱们苗家的人都想着要让姑母来贴补苗家，你们这些苗家的媳妇，怎么不拿着苗家的银子，各自去贴补娘家？” 她机灵得很，喊完这话就跳开了去，跑出去了院子。 本来这“贴补娘家”的话，罗氏与冯氏都避而不谈的。 哪知这个棒槌似的的苗水兰，将宋星河说的话都嚷嚷出来了。 苗老头阴沉地盯着自家老妻与两个儿媳，那威压的眼光，让她们只觉得遍体生寒。 私底下，苗大却动了心，悄声与冯氏商量：“孙家招婿，那条件确实诱人。老二家的丰地，年纪虽然还小了两岁，但有何关系？” 冯氏一愣，没想到丈夫真把主意打到侄子身上去了。 “若是真能得那二十两银子，那咱们家也翻身了。丰田考学的银子，不也足够了？再说，孙家不是说了要供女婿读书的……” 苗大滔滔不绝，冯氏当然只有支持的。 但她心知哪有这么容易，小叔子凭什么会让他儿子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 “想是这样想，却也只能是想想。你若是去说这事儿，小心老二与你拼命。” 苗大不屑：“他有何资格与我拼命？这不是他家小子与孙家小娘子年龄相仿吗？” 冯氏不敢参与这些事儿：“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可不敢去。我是嫁进来的媳妇，没有插嘴的余地。” 苗大哪里不知婆娘是不敢去说，免得闹出事来，以后都怪在她头上。 他到底是对那十几二十两银子动心，找了个机会，见老二夫妇都不在家，便悄悄地去与苗老头商量。 苗老头脸上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你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把我们苗家的脸都丢尽了。” “爹，这怎么就丢脸了？若是我家丰田与那孙家小娘子年龄相仿，让我家丰田去，我也乐意。孙家不是说了吗，让一个娃儿随女婿姓，又能供读书，多好。”苗大陪着笑脸。 “咱们苗家哪里就穷到这个地步了？到了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苗老头很是不悦。 苗大循循善诱：“爹，瞧您这话说得，这哪里是卖儿卖女，这是去享福呢。孙家那偌大的身家，他家又没个儿子，咱家的小子说是说去做上门女婿，以后孙家夫妇百年后，那万贯家财不都姓了苗？” 最后这句话似打动了苗老头，他靠在床边上，低着头深思。 “爹，你看看咱们家，以前还有妹婿帮衬，说句良心话咱们家是得了些好处。但现在，一大家子，就指望着几亩地过活，丰田又要说亲，实在是困难啊。” 苗大卖起惨来，这也戳到了苗老头的痛处。 罗氏在一旁叹了一口长气：“你那带着好几个娃的妹妹，死了丈夫，都能做点营生，赚好些银子。你和老二是两个大男人，却口口声声艰难。咱们家哪里就到了这地步？虽然日子清苦点，但也不必让丰地去给人做赘婿。” 苗大怕他爹，却是不怵他娘的，见他娘要坏了他的好事，两眼一瞪：“娘，那时宋三说是说帮衬咱们家，却总想着要让子侄读书。要我说，丰田这个书也不该读，宋三那时给的银子，还不如用来买地，或是用来做聘礼。丰田如今上不上，下不下，读书也没读出个名堂，眼见着束修也交不上，可家里田地也没添上几亩。 再说秀芳卖那豆腐，我可是她亲哥，她都藏着掖着不愿说，她如今不愿帮衬娘家，那我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愿再嫁，我总不能把她拖去别人家，收点聘礼吧？家里难不难也不是我说的，就说这屋子是否该重建一下？” 罗氏又唉声叹气起来，她想到在女儿家里时受的那份闲气，心里就不好受。 女儿与她疏远多了，儿子却又是这副态度，当娘的可真难。 第72章 咱们又见面了 苗老头沉吟半晌：“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儿。我对丰地去不去当赘婿，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但若是你们兄弟不和，这个家就要散了。” “爹，我定不会让您为难。我也不过是给你透个口风，这事儿我肯定会办好的，不会闹得兄弟失和。” 苗大见老爹并未疾言厉色地斥责自己，便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屋子了。 罗氏愁眉苦脸：“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若是老二知晓老大在打这个主意，还不闹翻？” “这就是他们兄弟自己的事了。说实话，这条件我也心动。老二媳妇还年轻，再生个小子也不是难事。再说，这赘婿比别人正经女婿的待遇要强多了。” 虽然苗老头不知道老大会怎么样与老二去说，但他自认为已经与他分说清楚。 他的态度已经清楚，至于事情到底怎么样，就看他们兄弟自己去商量了。 “若是这事儿不成，秀芳又不愿为娘家出力了，那么丰田的亲事，只能从水香身上着落了。得多要些聘礼……” 苗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睡了过去。 大全村。 王铁牛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爹，娘，我快疼死了，让大夫给我上点止疼药吧。” 王大柱没好气道：“哪里有银钱来买止疼药？那药贵得要死，咱们就是贱命，还配用那止疼药？再说，那药效也不怎么样。就连你这接骨的银子，都是四处借的呢，还想着止疼。” 彭氏在一旁垂泪，似是觉得天塌了。 “咱们就不该去贪那个心。宋星河那小子果真是个扫把星，谁沾染上他谁就倒霉。”她又责怪着自家儿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看个绳套，就把自个儿套进去了。” “娘，你不懂就不要多说了。光看能看会吗？我不过是试试看要如何解，哪知套进去后我没站稳，掉到坑里去了。” 彭氏斥道：“你可是害得我和你爹脸都丢尽了。那么那个绳套你到底学会了没？” “哪里就那么容易……” 王铁牛似也觉得理亏。 家里本来就一穷二白，他连个媳妇都说不上，哪里不急？ 不过是想学着宋星河那小子的法子，得点猎物，赚点银子，却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这下欠了不少医药费不说，还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真是亏死了。 都怪那该死的宋星河，真是个扫把星！王铁牛恨恨地想。 几日后，趁着苗氏与宋飞雪上街摆摊，宋星河又想带着如霜去山上捡皂角。 “三哥，咱们先去庙里拜一拜菩萨吧。” 如霜是想去山上的，但她觉得先拜一拜更保险。 宋星河满口答应。 两人背着背篓，带着柴刀，到了破庙前，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两人虔诚地拜了三拜，宋星河想着顾九昭在后屋檐下埋的东西，微叹了口气。 一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 两人才起身，宋星河便发现一道身影从后面闪了起来，定睛一瞧，不正是顾九昭吗？ 见宋星河愣愣地看着他，顾九昭反而淡定地笑道：“星河哥，咱们又见面了。” 如霜很是惊喜：“顾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那时候你一言不发就走了，让我娘好伤心。” “都是我的错！”顾九昭顿了一下，“我的事情已经安顿好了……” “那你找到爹娘了吗？”如霜又问了一句。 宋星河看到顾九昭面带微笑，却没有回应，她知道他此时也不想说谎，因此直接不说话。 如霜似也察觉到自己的冒昧，连忙岔开了话题：“顾哥哥，我和三哥打算去山上捡皂角，你一起去吗？” “如今我们买了个老房子，有地方住。你可以与我们多住些日子。” 宋星河也发出邀请。 顾九昭有些迟疑：“可以吗？” “可以啊。” 宋星河看他身上背着个小包袱，里面应该也没几件衣裳，甚是轻便，便示意他将包袱放到背篓里。 顾九昭犹豫了一下，便真的将包袱扔了进去，与他们一块儿上山。 “我昨日傍晚便到了，在这庙里歇了一觉。方才打算要走的，正好碰到了你们。”顾九昭说着。 宋星河便有些责怪：“你在村里稍一打听，便能打听到我们住在哪里，为何不来找我们？这样，你饭都没吃吧？” 说着，他就从背篓里拿出两个饼子来。这是苗氏一早就贴好了的，让他们饿了能垫垫肚子。 顾九昭接过来：“真香。” 一路上顾九昭也没怎么说话，如霜说得多，说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他都仔细听着。 “原来在村里生活，也有这么多纷争。”他喃喃道。 “自然，在哪里生活都会有纷争，除非远离人群，住在山里。然而在山里住着，也要吃穿，总免不了与世人打交道的。” 说着话，便到了那棵大皂角树旁。 如霜很是惊喜：“三哥，还有很多皂角呢，看来没人过来。” 她四处张望着：“不知道那条蛇会不会出现。” 顾九昭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有蛇？不用怕，我有武器。它若是敢出现，我便斩了它！” 如霜看到他的武器，似乎没那么怕了，高高兴兴地捡起皂角来。 三个人一起捡着，很快就将两背篓都装满了，也没有蛇出现。 宋星河也放下心来。这皂角好啊，可以用来换洗发水和肥皂，这可是她极其需要的。 “咱们再去看看是否有猎物。” 顾九昭一听更是有兴趣。 他听如霜说了王铁牛为了研究那套索掉进了陷阱的事儿，对那套索也很好奇。 他悄悄抬眼向宋星河看去，一个十来岁的乡下小子，却有点本事。 哪知正好宋星河也朝他看过来，还挑了挑眉：“怎么，不相信哥哥有这能耐？” 顾九昭便笑出声来，满腔的抑郁，似乎在这一刻消散。 他想着接下来的好些年，他都无法有这样休闲的时刻了，那么他便好好享受这一刻吧。 如霜发出惊呼声：“三哥，咱们竟然又逮到兔子了！” 第73章 真有两把刷子 宋星河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这两只傻兔子。” 一只被套索套住了脚，还在挣扎。另一只掉在了陷阱里。 顾九昭感叹道：“看来是一只被套住后，另一只为了救它，也冲了过来，因此掉进了陷阱。” “今天咱们便吃烤兔子？”宋星河乐得很。 如霜小声道：“三哥，那两只兔子我养得可好了，这两只能否也养着？” 宋星河心知她是心软，不忍见这软软萌萌的兔子变成盘中餐，便依了她。 顾九昭抿嘴笑，这小子对未来媳妇儿还挺好的…… 将兔子绑了脚，提在了手里，宋星河又招呼顾九昭来看套索。 “就这样，这样，就能套住小猎物了。”宋星河示范了一下。 如霜惊讶地看着自家三哥，不明白为何宋星河这么大方，直接将方法教给了顾九昭。 顾九昭认真看了两遍，又将麻绳拿在了自己手里，试着操作了两遍。 “没错，就是如此。”宋星河夸赞着。 “若是想要套住人，那么这个套索这样一打，也差不多了吧。” 顾九昭举一反三，马上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宋星河很是惊讶，但一想到他身上的秘密账簿，知道他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这能力是说得通的。 顾九昭起身，却是郑重地向宋星河拱手鞠躬：“多谢星河哥教我。” 宋星河在山里猎点小动物，用处也就是换点银钱。 但这个套索对于他来说，可以用来套住人。 宋星河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也值得你行这大礼。” 两个将套索打好，又去了另一处。 这一处由于王铁牛的原因，已经被毁坏了。 宋星河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恢复原状。 正要往回走时，只听山里一阵细碎的声音，顾九昭手里的匕首就扔了出去。 那扑腾的声音越发大了，顾九昭跑过去，从灌木丛中捡起一只山鸡。 “咱们运气真不错，竟然猎到了山鸡。” 宋星河一看，那山鸡被匕首扎个正着，已经奄奄一息。 “太好了，咱们能加菜了。”他笑眯眯的，“你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倒是也放心了。若是你无处可去，在我家住着也成，还能时不时给加个菜。” 顾九昭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星河哥，你这样就敢收留我，也不怕我是坏人。” “你怎么会是坏人？你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宋星河不在意地摇摇头，带着他们往山下走去。 进了村后，偶尔也遇到村人。 村人见宋星河又是满载而归，除了表示羡慕，倒也不会阴阳怪气。 只是见到顾九昭时，都会问一声这小孩是谁。 顾九昭与村里的孩子截然不同。 单看容貌，便极为出众，更不必说那非凡的气度与颇为考究的穿着，显然是富人家的孩子。 “这是我远房表弟，来我家待一段时间。” 宋星河都这样打发了。 回到家里，见苗氏与宋飞雪正好回来。 宋飞云怕被苗氏骂，抢先说着：“三弟趁我去挑水时，自己跑了。我可不是没看住他。” 苗氏无奈，再一看幺儿身旁的顾九昭，也顾不上去责怪宋星河，连忙走上前来：“你这孩子，好好好，此时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来了。你可找着父母了？想来是找着了吧……上回你就那样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跑了，又给我们买那十张油饼，倒叫我心里空了好几天。” 有些早熟的顾九昭用力咽了咽口水，将那酸胀之意咽了下去。 此时旁人的冷眼已经无法让他动容，但这额外的关怀，却是让他有些泪意。 “多谢姨母记挂。我没事儿，你看，我好好的。” 苗氏见顾九昭只说他好好的，却不提他有无找到父母，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也不显出来。 “你看，姨母今日买了肉呢，炖上一大碗，包你吃得香香的。” 宋星河指了指扔在地上的山鸡：“娘，这是九昭猎到的，厉害吧？” “真是厉害！这山鸡拿去卖掉吧，也能换点银子。” 苗氏精打细算惯了，只想着换成银子，也好让顾九昭傍身。 顾九昭笑道：“不必的，姨母。我在这里叨扰两日，希望姨母不要嫌我烦才是。而且我有银子呢。” 宋星河知道顾九昭这次过来，肯定是为了取账簿。 他肯定是有银子的。 光是他看到的夹在账簿里的银票，就有二百两。而他身上肯定也有其他的银子。 一个八岁孩童，有几百两的银票，这可是巨款啊！ 苗氏还想再劝几句，再一看顾九昭身上穿的是缎子，虽然是水青色的素缎，但也价值不菲。 想来这孩子确实是不缺银子的…… “那好，姨母旁的本事没有，烹饪还是有点功夫。你和星河去玩，我先收拾。” 说着，苗氏带着飞雪飞云去做饭了。 顾九昭认真道：“星河哥，你都教了我打那套索，我也教你几招拳脚功夫，很是实用的。哪怕你的力气不够，但这几招，使的就是巧劲儿。哪怕面对比你高壮的人，你也能放倒他们。” 宋星河本想拒绝，但是一想，在这里生活，还真要提高武力值。 虽然自己有武器，但一般情况下，那三棱刺可不好拿出来。 学几招功夫也是极好的！ 如霜在一旁看着直乐：“顾哥哥，那我也学。我学会了也能保护娘。” “好，你也跟着一起学。” 顾九昭也没有看轻她，反而好言好语。 他先将那几招演示出来，宋星河赞道：“这路子轻灵得很，适合好！不知威力到底多大？” “咱们比划比划。” 顾九昭毫不客气地当场就拉着宋星河要比划，他一捏住宋星河的手腕，便感觉有些异样。 知道他是瘦，但也没想到手腕会这么细。 手腕细归细，却明显是有些肉的，有点软乎乎…… 再随意一看，宋星河的手真是白，又白又嫩。 顾九昭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宋星河的脸，他这样一个乡下小子，面皮似乎比自己还要白嫩。 第74章 吃了展翅高飞 宋星河一个爆栗敲在他的头上：“这样瞧着你哥做什么？觉得我太过文弱，学不会？” 顾九昭便配合地陪着笑：“小子哪敢？” 他表面上收敛了心神，但在接下来教宋星河的招式中，偶尔要捏住他的手腕，将动作做到位，还是会觉得异样。 为什么宋星河的手会这么软啊！ 宋星河一招一式学得认真，这可是现成的武师傅，虽然他年纪小，但也不敢看轻他。 说不定顾九昭这小子的功夫，便是他爹花了高价请的师傅教的呢？ 虽然有中间商，但他相信效果也不会打什么折扣。 半个时辰过去，院子里传来了饭菜的香味，而宋星河也已经将招式都烂熟于心。 顾九昭表示很满意：“比我想象中进步还要快。你日常多练这几招，在实战对敌中，会有好的效果。王铁牛之流，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宋星河失笑。 看来如霜说的那王铁牛的事件，让顾九昭上了心。 他怕王铁牛又来找麻烦，因此才急着要教自己几手。 “好！我日常一定勤练。我也觉得自个儿身子太过文弱，多练才能有个好体魄，也能保护我娘和姐姐们。” 一家子都是女子，在这个缺少摄像头监控的时代，只能自己将保护值拉满。 苗氏叫他们吃饭了，再一看宋星河练得满头是汗，便给她擦了擦，嗔怪道：“这还真练上了。娘保护你们，不用你来保护我呢。” “娘，你是弱女子，自然该由我来保护你。” 宋星河说着，不经意地一瞥，看到顾九昭黯然神伤的眼神，她立马避开了苗氏的手。 “九昭，咱们来洗把脸，洗洗手，要干饭了。” 如霜已经极有眼色地打了水来，略有些骄傲地拿了香皂给顾九昭：“顾哥哥，你瞧瞧这香胰子，快来试试。” 顾九昭被这香皂吸引了过去。 他自然是用过不少香胰子的，而手上的这块胰子，却与他之前用的不一样。 香气很清新，泡沫很绵密，洗了手后，手上还遗留着香味。 “这胰子当真不错，而且还经用。” 他看着自己与宋星河都用过了，而那胰子竟然没见小上一圈。 “是呢，又香又耐用，还能洗得干净。出了身大汗也不用愁，晚上用完饭后，可以洗个舒服的澡。” 听宋星河详细地介绍着，如霜偷偷地笑了。 正是因为想着要换这些好东西，因此她才会与三哥去山上的呀。 不过说来也是巧，若不是两个人要去山上，先去了庙里拜一拜菩萨，也就撞不到顾九昭了。 据顾九昭自己所说，昨儿傍晚他就过来了，却没有来找自己这一家，若是今日没撞上，兴许他也就悄悄地走了，不会过来？ 胡思乱想着，就见顾九昭二人已经净了面。 她没想到的是，顾九昭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宋星河，只觉得他才洗了脸，脸上更是白净，似乎连鼻子嘴巴都变得更加小巧起来。 他的眉毛也因用了帕子胡乱擦了一把而显得生动凌乱，眼睛却如杏核般，圆溜溜的，很是有几分天真。 宋星河又察觉到顾九昭在打量她，微微皱了皱眉，更加粗犷地抹了把脸，往他肩上猛地一拍：“干饭，干饭！” 看来自己得想个法子，让脸变黑一些。 否则这样白嫩，以后就更容易露馅了。宋星河有些担忧。 土豆炖山鸡，爆炒肉片，清炒白菜。 三大碗菜，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顾九昭也觉得饿得狠了，见苗氏起了筷，他才开始动筷子。 苗氏分外怜惜他，给他夹了两筷子肉，一直让他多吃。 宋星河想提醒一句让苗氏不用给他夹菜，她想着以这小子的出身，怕是不愿意吃旁人给他夹的菜。 没想到顾九昭有礼地道谢后，将苗氏夹的菜都吃掉了。 “真是美味，姨母的手艺真好。” 他想着自己去投靠亲姨母时，可把姨母吓坏了。 却不是担心他的安全，而是怕他连累了自己…… 毕竟他如今是罪官之子，是漏网之鱼。 好在，虽然姨母怕被他连累，到底还是给他弄来了路引和假的户籍，又给他收拾了些表兄的衣裳，让他匆匆出逃。 姨母亲手做的菜？那是没有的。 就算躲在姨母家里那几日，也是猫在一处偏僻破旧的小院子里，连丫鬟小厮都没一个。 他也是理解的，这是尽量避免被人发现…… 姨母将户籍与路引交给他时，叮嘱他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露面。 另外又给了他一百两的银票。 顾九昭想到这里，不禁嘴角上扬一下，一百两银子。 姨母一家靠着他家的关系，做买卖赚到的钱，何止几千上万两？却打发了他一百两银子。 顾九昭捏了捏自己旧衣裳里缝进去的银票，还有二百两，再加上账簿里的二百两，一共有五百两。 靠着五百两，能否平安长大，再找机会报仇？ 顾九昭扒着饭，却有些失神了，被宋星河碰了一下手肘，才回过神来。 “来来来，这鸡腿必须要给你吃，吃了好长高。” 看着碗里高高堆出来的那只鸡腿，顾九昭是想拒绝的，他不爱吃鸡腿。 更何况是这样哄小孩的方式？ 宋星河却又夹了个鸡翅，又放到他的碗里：“鸡翅也吃一个，吃了展翅高飞。” 这寓意好，顾九昭便欣然受了。 宋星河暗笑，在她面前装什么小大人呢？这样哄一哄，他还不是很受用？ 剩下的另一只鸡腿，苗氏就夹到宋星河的碗里。 宋星河也不客气，咬下一大口肉：“今日哥哥就托你的福，吃上这大鸡腿。” 顾九昭看着宋家这些人，虽然也才第二次相聚，但真是有家的温暖。 饭后，苗氏带着飞雪飞云绣帕子打络子，林少恒又过来学识字了。 林少恒见宋家来了个衣着不凡的孩子，诧异了一下，得知是远房亲戚，便也没有多想。 “没想到你还能当夫子。” 林少恒学完今天的字后便离去，顾九昭打趣着宋星河。 宋星河认真道：“这林家兄弟天分极高，可惜出身不好，被埋没了。” 第75章 定会来寻你的 顾九昭赞同。 方才林少恒在学字时，明明是初次认的字儿，却很快就能学会。 据宋星河说的，林少恒一个多月便已经将开蒙读物的字，差不多认全了。 顾九昭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读书的苗子。 “只可惜他家里不愿供他读书。不仅不供，还想着拿他去换银子。” 顾九昭先前便已经听如霜说了孙家招婿的事儿，这下他将人物对上了号。 这林家小兄弟倒是个有骨气的…… 顾九昭也颇为无语，原来十几二十两银子，便能买下一个女婿？ 这在他的想法里，是不可思议的。 如霜天真：“当时孙家也看上了我三哥，给二十两银子的聘银。我三哥说，给一万两就考虑。” 顾九昭捧腹大笑。 “原来你是要一万两银子。你是真敢要啊！” 宋星河傲然：“那可不？一万两银子只是现在的价格，待我越大，那行情也是要水涨船高的。” 顾九昭又大笑。 平日里他是很讨厌这样说话油腔滑调的人，但宋星河这样开着玩笑，他不仅不觉得讨厌，还觉得有意思。 难道是宋星河这长相太过清秀，让他觉得丝毫不油腻？ 晚饭过后，顾九昭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用了如霜大力推荐的洗发水与香皂。 “没想到这小地方，还能买到这样的好东西。旁的不说，这洗发水是真的厉害。” 如霜虽然想显摆这洗发水，然而又怕顾九昭追问，她们又不能把这洗发水的来源说个清楚，便有些慌张。 宋星河淡定得很：“在游商手里买到的，算是个巧合。再想买也没地儿买了。” 晚上苗氏也大方了一回，点了两盏油灯，要安排住宿。 看着顾九昭，她有点为难。 宋星河看着这个才八岁的小孩，上回他们都算睡过一张地铺了…… “你这个小豆丁在我旁边，我都睡不好。要么我打地铺，要么你打地铺。这时候也不冷，我家干净的被褥也是有的。” 顾九昭连忙表态：“我睡地铺即可。” 苗氏看着自家幺儿，按道理来说，应该由幺儿睡地铺的。 但她也不想让星河受这份苦。因此纠结得很。 “谁让我长你两岁呢，你睡床，我睡地铺吧。” 宋星河说着，便让苗氏帮着把地铺打理好。 两人推让了一番，最终还是宋星河睡到了地铺上。 吹熄了油灯后，两人都未能马上睡着。 “你这次折返，吃了不少苦头吧？”宋星河随意问道。 “是吃了点苦头，但都不在话下。”顾九昭顿了顿，“我要多谢你们都没有问我详细的经历。” 宋星河暗叹一声，真是个敏感而又早熟的小孩子呢。 “你详细的经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保重好自身。世道艰难，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其实你跟着我们一家过日子，也行。我娘收养了如霜，再收养一个你，也无妨。不过，我家可是贫穷得很，在我家可是要干活的。你这样的缎子衣裳，怕是穿不起了。” 顾九昭没想到才比他大两岁的宋星河，竟然能说出收养他的话。 这一家子有些傻气，但是又好心得要命。 “我有地方可去，你也不用担心。不过……我家发生了变故，我爹娘已经过世了。” 黑暗中顾九昭有了一些倾诉的欲望，哽咽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他的伤心事。 宋星河长叹一声，似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上辈子她是个社畜，从小也是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里长大，对父母的印象都很淡。 穿越过来之后，又只有苗氏这一个柔弱的娘。 娘和姐姐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她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的。 顾九昭又像个大人一般说道：“但是我爹娘都教导过我，哪怕他们不在人世，我也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宋星河说着，还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他，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听到顾九昭平静均匀的呼吸声。 知道他自己睡着了。 宋星河躺在地铺了，倒是翻来覆去好一会才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顾九昭便已经起身，在院子里练起功来。 见宋星河起来后，又带着他将昨日教的那几招好好练了一会。 早饭也丰盛，苗氏不仅下了面条，还卧了好几个荷包蛋，又贴了些玉米面饼子，让他们饿的时候能当个零嘴。 没想到用完早饭后，顾九昭就说要离开了。 苗氏心里又空了空：“昨晚你换下的衣裳，我说给你洗了，你也不愿。我还想着今日给你洗呢，哪知你今日就要走了？在姨母家多待几日，也是无妨的。” “多谢姨母。只是……我此番是去府城，要去我舅父家长住呢。我怕他等急了，因此想着早点过去。” 苗氏一听他能去投奔舅舅，放下心来。 一看他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想来舅舅家肯定也是不差的。 “那敢情好，舅舅肯定极疼你的，你早点过去，也让他放心。” 苗氏一边说着，一边用干净的帕子，将贴好的饼子包在里面。 “虽然到了镇子上，能买到吃食，但这饼子你也拿着，别嫌弃。你自己一个人坐马车过去，一定要小心外头的人，不要与陌生人多说话。好在你是有拳脚功夫的，否则我还真是担心。但毕竟你是个孩子，力道太小，不要与人起冲突。我只怕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你打不过呢。能忍就忍……” 苗氏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顾九昭脸上却无一丝不耐烦，还一句句地应着。 见他将自己的小包袱背上，宋星河便送他到了院子外。 “没想到你今日便要走。总之，以后你要找我，尽管来村里。”宋星河想了想，又说，“万一以后我们搬去了镇子上，或是县城，我也会留话给里正爷爷。你要寻我，总能寻得着的。” 顾九昭点头：“行，星河哥，我定会来寻你的。咱们都好好的吧。” 宋星河在院门口看着，这个小孩脊背挺得笔直，走路带风，比起上回见到时，似乎成熟了许多。 家里出了变故，才会让这小孩这样快速成长吧。 第76章 发现了秘密 苗氏见宋星河有点蔫蔫的，便打发他与如霜去捡些柴火。 “别走远了，千万别去那深山里。就在山脚下拾些柴火就回来。罢了罢了，你们还是别去了，不听我的话，让我心慌慌的。” 宋星河只得应着：“成！我们不去那山里，不去看有无猎物，就在山脚下捡些柴火。” 两人又背着背篓拿着柴刀出门。 到了山脚下，宋星河心里一动：“如霜，咱们还得去庙里一趟。你在外头等着我，我有些事儿要与菩萨说。” 如霜乖乖地应是。 宋星河再次进了破庙，直奔后屋檐，按照记着的位置，用柴刀将土坑掘开。 发现那几层油纸包裹着的账簿，果然不见了，他便舒了口气。 “果然让我没白等。” 宋星河一愣，就见顾九昭出来了。 “你果然是发现了我的秘密！”顾九昭狠狠地盯着他，“我埋在里头的东西你都看了？” 宋星河将柴刀一扔：“自然是看了。我睡眠很轻，那日你去埋这东西我是知道的。” 顾九昭嗤笑：“你能怎么知道？还不是跟踪我？” 宋星河没有否认，毕竟否认也没用，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但是，我看了你的东西，也给你原样封好的，什么都没动你的。我承认我好奇心重了点……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寻常的小孩儿。我得保证我这一家子的安全。” 顾九昭沉默了一会：“这下你看明白了？与我接触，对你一家子没有好处。” 宋星河暗叹一下，这孩子真就这么成熟啊！ “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我想着那账簿对你而言是最最重要的东西，原件你千万要留好。若是真要用到的时候，切记你要用拓本。” 顾九昭有些不屑：“就这事儿？还用你来教？” 宋星河抿了抿嘴：“我这不是怕你年纪太小不懂么？好好好，你懂。但是，我觉得这东西你很难给出去，也很难让人给你批量复制。如果有印刷机就好了……” 如果有印刷机，她给这小子复印几百本，总能让这拓本落到有心人手里。 顾九昭也不至于一人单打独斗。 他还这么小呢。 顾九昭奇怪地看他：“什么印刷机？” 宋星河两手一摊：“是什么也不重要，总之是没有。” 顾九昭“哦”了一声，也不追问。 他哪里不知道无法批量复制？就连雇人抄写都不行。 若是他真要准备副本，也只能自己抄写。 【宿主，印刷机器太过昂贵，以宿主的爽气值，短时间内是无法妄想的。但复印机可以肖想一下。】 系统传来了机械音，虽然用的是“妄想”“肖想”这样的词儿， 但也让宋星河精神一振。 【复印机要多少爽气值可以抽奖？】 【500爽气值，不包抽中。】 宋星河看了一眼面板上自己的爽气值，才40分，可能是怼苗家人赚来的。 这也差得太远了！ 宋星河见顾九昭对她也没什么怒气，相反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她又有些心软。 这到底只是一个才失去双亲的孩子。虽然确定自己偷看了他的秘密，甚至是可能带来风险的秘密，却因为一起这两次交往的些许情谊，还是在容忍着她呢。 “我偷看了你的秘密，是我的不对。说起来你也确实聪明，还知道在这儿守株待兔……你放心，我对你而言，没有一丝安全威胁。说来你也傻，你这名字，应该不是真名吧？告诉我真名的话，你就是真的傻子了。” 宋星河絮叨了几句，才又叮嘱他：“想也知道，你身上这个东西很危险，你一定要藏好了。以后，我一定给你拓印几百几千本，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到时，让那些想隐瞒此证据的人，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但是现在，你不要贸然去做这件事儿，很危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可明白？” 顾九昭似乎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才十来岁的宋星河，竟然懂得这些。 这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懂这些，自然得益于父亲和老师的悉心教导以及从小的大力培养。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本就早慧的他更是如虎添翼。 但宋星河这样一个乡下小子，竟然也知道这些，还真是不容易。 “好，我答应你，等着你以后帮我这个忙。在这之前，你我都要好好活着。我以后会再来找你。” 见他似要走出去，宋星河又拉住他：“先别急，如霜在外头，等会儿我与她先走一步。还有，你的安全问题……我知道你拳脚功夫不错，但我有一把好武器，送给你。” 说着，她便从袖袋里掏出那把三刺棱递了过去。 顾九昭一接过，便两眼发亮，他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厉害之处。 “好，我这把匕首，是老师所赠，如今我与你交换。” 宋星河也不推辞，这把匕首也很好，她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以后记得来寻我。”她又叮嘱了一句。 没想到她才走了两步，顾九昭又追了过来：“呃，实际上我的银子也颇为充裕，我并无其他用意，只是觉得你或许需要一些银子……” 宋星河便朝他笑了起来：“你这个小鬼头，竟然还担心我的生计问题，还想着给我银子？不用担心，你瞧我们已经比你第一次相见时，要好多了。我们买了房子，也买了地，手里还攒了一些银子，会慢慢地更好的。” 说着，她便摆了摆手，出去叫上如霜一块儿去山上了。 顾九昭待了好一会儿，见那两人的背影走远了，他也走出破庙，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揣着宋星河交换给他的三棱刺，他莫名觉得心里十分妥帖，似是更有勇气了。 避开了村人，顾九昭一路上坐了驴车，换了马车，往府城而去。 大隐隐于市。 他的假户籍上的身份年龄是十二岁，虽然个子矮了点，但乔装一下也能掩人耳目。 身上有几百两银子，除了基本的生活花费，他要用的钱也不多。 当然，读书花费会大一些，他也打算请个举人到家里教他。 平日里好好练习师傅所教的功夫，假以时日，才能报仇。 第77章 系统给的福利 宋星河也觉得心里更稳妥了些，先前见顾九昭就那样走了，他还是挺担心的。 方才又在破庙里见了一面，交换了武器不说，还交了心，说了掏心窝子话，顾九昭的早慧与稳重让她也安心了。 “三哥，你看，好多野生栗子。” 如霜高兴得很，栗子熟了，她很喜欢这种果子。 宋星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丛丛的毛栗子，虽然个头小，但是好吃啊。 “等着三哥给你摘来。” 如霜提醒道：“三哥，咱们直接把树枝砍下来。” 这样也好，连树枝带果实一起砍下来，果实能吃，树枝能用来烧。 足足砍了一捆毛栗子，宋星河又发现了好东西，竟然还有野葡萄。 野葡萄个头不大，一串串像是紫色玛瑙一样，看着就让人满口生津。 “真好啊，还没怎么吃水果呢，这不就有送上门来的了？”宋星河又有些感叹，“这些果子长得也不是很隐蔽，却偏偏等着我们来摘？这运气还真不错呀。” 【自然是系统对宿主您的照顾。】 宋星河干笑两声，好好好，这是系统给她的福利。 见她生活还是有点太清苦，赏她一些果子吃。 否则，村里的孩子们早就把这些小山头薅了个遍，哪里会等着让她来发现？ 如霜也喜得直乐：“三哥，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诶，上回就发现了八月炸，然后又找到了那么大的皂角树。这回，咱们又找到这么多的栗子与葡萄。” 虽然如霜省略了个“野”字，但这野栗子野葡萄，还真像自家的一样。 两人没多久就将一个背篓装满了，另一个背篓放了柴火，喜滋滋地回去。 这回他们手里没有猎物，只有野果，但看着这样晶莹诱人的葡萄，村人也有些眼馋。 “你们还真能找，这野葡萄我都没撞见过。” “颗粒还挺大，看着就挺甜的。” 宋星河笑眯眯的，但是说话的人与她家关系也一般般，虽然说话说得动听，她也不会拿出葡萄来分享。 水果啊，在古代可真是珍贵的吃食。 这半大篓子的野葡萄，拿到镇子上去卖，都能卖个好价钱。 苗氏见她们得了这么多果子，也笑得合不拢嘴。 宋飞雪很是有些舍不得：“咱们吃一点，剩下的拿去卖掉吧，这么多，怕是值个一二钱银子。” 宋星河已经示意如霜洗了些葡萄拿来，摘下两颗丢入嘴里，味道极好，九分甜一分酸。 原汁原味的果子，不掺杂其他任何口味，实在是好吃。 “这果子咱们都吃了吧，不用卖。平日里也难以见到。” 宋星河心里一动：“咱们把这葡萄籽收集起来，到时候种植，就能收获很多葡萄了。” “这么容易？”宋飞云有些怀疑。 【系统，这葡萄籽能否种植？】 【回宿主，算你聪明，这种葡萄是可以种植的。先收集种子，清洗干净，进行沙藏。沙藏的意思是，将葡萄籽与湿润的沙子混合，放在低温的环境下，这一过程可以模拟自然环境下种子的休眠期，有助于提高种子的发芽率，沙藏时间通常为 3 - 4 个月。】 宋星河仔细听着，心里有了底。 这可是系统教给她保存种子的方法，这葡萄味道好，若是能批量种植，肯定是一笔大钱。 “咱们吃葡萄，将这籽收集起来，不要浪费了。” 宋星河叮嘱着她们。 虽然其他人有些怀疑，但也照做，不做那个扫兴的人。 说不定这事儿就干成了呢？ “若是以后咱们真能种一片葡萄，除了卖这新鲜葡萄，还能酿葡萄酒！” 宋星河信心满满的。 葡萄已经很金贵了，葡萄酒更是让大户人家喜爱。 宋星河将收集起来的葡萄籽清洗干净，又与如霜去河里挑了些沙子回来。 将葡萄籽与沙子混合起来，如系统所教的那般，模拟低温环境，将葡萄籽沙藏。 吃毛栗子也是种乐趣。 毛栗子的外壳扎人，宋星河便先将其碾压，将外壳的刺都碾成一团后，再徒手剥开。这时候刺也不扎手，因此徒手是可以的。 苗氏看着这孩子气般的做法，摇了摇头：“幺儿，你用那石块砸开就是了。” “这样方便。” 宋星河不管那么多，她觉得这方法确实方便。 里头的果实还有一层壳，不过，她的牙齿也厉害，一咬便能咬开。 果肉又甜又脆，带着山林间清新气息。 “咱们也能烤着吃，煨着吃，煮着吃。当然，糖炒栗子是最好吃的，只是太费糖了些。” 宋星河想到那糖炒栗子，又觉得眼前这毛栗子个儿实在太小，若是有大板栗才好。 “三哥，那你想煮着吃还是煨着吃？我先剥好。” 如霜卖力地给宋星河剥着栗子，就希望他能吃得开心。 “煨着吃吧，更香。但要注意，得把这栗子划一道口子，免得爆了。” 苗氏慈爱地看着他们折腾吃食，手下却未停。 宋星河也关心她：“娘，你也不必那么拼，每日里少绣点，免得熬坏了眼睛。如今我又不去上学堂，咱们现在的目标，只是吃饱穿暖。” 苗氏心里一暖：“哪里就熬坏了？我这才做多少活儿？说起来，我比起村里大部分的妇人，还是轻省一些呢。虽然咱们如今手里也有一些银子，但入了冬，就要做新棉袄，新棉被。这可不是笔小钱。” 宋星河闻言点着头：“我会想办法的。” 宋飞雪却觉得有些奇怪，当时也问道：“娘，若是咱们再勤俭一些，送三弟上学堂也不是不可。以后三弟若是能考个秀才回来，那咱们也是熬出来了。” 苗氏与宋星河都是一顿，这要怎么解释？ “长姐，你有所不知，考秀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你别见我开蒙学识字学得快，但是写文章我是不行的。再说，读书太苦太累，我能识字也就罢了。” 读书确实是苦，一坐就是一晌。 宋飞雪想想，也就算了。以前三弟去读书时，总是郁郁寡欢的，哪像现在这般，总是言笑晏晏。 第78章 苗大树做小伏低 没过多久，如霜便扒拉出灶里煨好的栗子，献宝一般拿给宋星河和姐姐们吃。 宋星河拍了拍灰，剥开那煨好的栗子，只觉得焦香粉糯，与生吃又是另一种风味了。 “真好吃啊。只是这颗粒太小，吃这毛栗子也真是个细致活儿。若是有板栗就好了。” 若是有板栗，她高低整一锅糖炒栗子来吃。 要费点糖也无妨。 “三哥，改日咱们再去山上，说不定就发现了板栗。” 如霜可不敢大声说，只敢轻声在宋星河耳旁说着。 宋星河一笑，也悄悄地点头。 她再一见宋飞雪总有些不舍得吃的样子，有些不悦：“长姐，这东西又不费钱，都是我和如霜靠着劳动得来的。你却比我们还要心疼。” 宋飞雪便有些羞赧：“你们多吃些吧。你们还小呢，是要吃这些零嘴……” “你是想着你少吃一口，我和如霜便能多吃一口吧？” 宋星河说得直白，戳穿了宋飞雪的心思。 “虽说长姐如母，但长姐你也太吃亏了些。这样的性子太柔了，长姐你要强势些。”宋星河状似无意地剥着栗子，“你看我和如霜都吃多少了，你也该多吃点。可香了。” 原本宋星河说前一句的时候，宋飞雪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见三弟转眼又说到吃栗子上去了，她又觉这只是随口一说。 只要不是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她觉得还是能接受的。 “好，那我便多吃些。” 宋飞雪果然去多拿了些栗子。 如霜还小心地将手里的栗子吹了吹灰，递到宋飞雪手里。 宋飞云便佯装生气：“好啊，三弟只劝长姐多吃，如霜也将剥好的栗子放到长姐手里，敢情整个家里，只有我是透明的？” 如霜连忙又递上另一些自己剥好的给宋飞云：“二姐，这儿还有呢。” 宋星河白了宋飞云一眼，转头朝如霜笑道：“咱们不必理会她，你何时见过二姐吃亏？二姐的性子，可是比这栗子还要爆！” 宋飞云跳起身来，要赏宋星河一个爆栗吃，却被她灵巧地躲了过去。 一旁的苗氏笑眯眯地瞧着，这样的欢声笑语，让这简陋破旧的老房子也充满了温馨。 …… 天气渐渐凉了，孙地主家。 赵氏正盘算着今年要买多少炭，却听下人来报：“大娘子，苗家来人了。” 赵氏有些没反应过来：“哪个苗家？来的什么人？” 丫鬟似是也觉得不可理解：“就是苗氏的娘家，应该是她家哥哥，带着侄儿过来了。” 赵氏更觉得奇怪了。苗家人来孙家是要做什么？ 苗大树带着苗丰地一进了孙家大院子，不仅这小侄儿“哇”了一声，连他自己也睁大了眼睛。 孙家是地主，这院子就修得无比气派。 竟然砌了一人多高的围墙，朱红色的大门巍峨耸立，门上镶嵌着锃亮的铜环。 地面由青石板铺就，平整而洁净。 至于房屋就多得很，除了好几间正房，左右各有一排厢房。 苗大树嘀咕着：“莫非后院还有一排屋子？否则这丫鬟婆子住哪里？” 他是瞧见了，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这不是和镇上县里那些富户是一个档次了吗？ “丰地，这大房子你喜不喜欢？” 苗大树悄悄地问苗丰地。 才几岁的苗丰地笑开了眼：“好喜欢，我能住在这儿吗？” “当然能。你要记着大伯说的，若是里头的大娘子问你，你就说愿意来当上门女婿，愿意给她当半个儿子。以后也会对孙家小娘子好的。还说，你可想读书……” “大伯，我不想读书。”苗丰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就说想读书啊，孙家大地主和大娘子喜欢读书人，若是你想读书，他们会花很多银子供你。你能拿那些银子买烧鸡烧鹅吃，买各种各样的糖吃！” 虽然之前，苗大树已经向苗丰地悄悄地输入了“当上门女婿好处多”这个想法，但他怕事到临头，侄子因为年龄太小，没记住。 此时看到孙家的富裕生活后，他连忙再次向侄子输入一遍。 而苗丰地也已经开始幻想他留在这里大口吃肉的好生活了…… 前头领路的丫鬟不耐烦，这叔侄在身后窃窃私语。 虽然她也没有听得很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想也知道，就是想来享受这里现成的好日子。 也不看自己配不配。丫鬟默默地撇撇嘴。 孙地主去外头了，只有赵氏在家，她端坐在待客厅里。 苗大树堆着笑脸便上前：“赵大娘子安好！我是星河的大舅，这是星河的表弟，快七岁了。” 赵氏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哦？上我孙家来，可是有何要事？” “要事自然是有的。我听闻大娘子正在寻摸女婿的事儿，便带着我侄儿上门来给您瞧瞧。看我这侄儿，长得虎头虎脑，又活泼伶俐的，最要紧的是，别看他人还小，却是孝顺得紧。” 说着，他推了推苗丰地。 苗丰地被推得有点趔趄着上前，按照之前爷俩说好的方法，他做了个长揖：“大娘子安好，我叫苗丰地，快七岁了。” 赵氏像看货物一般，打量了他一下，便有些恹恹的。 “我是在寻摸女婿，但又不急，得慢慢寻摸。我家银花喜欢长得白净斯文的小子，你这孩子，看着就黝黑壮实的。怕是与我银花不匹。” 苗丰地一愣，他虽然听不太懂，但有一点是听懂了。 那就是这妇人嫌弃他，嫌弃他长得黝黑壮实。 苗大树陪着笑脸：“大娘子，我家星河是长得白净，那是因为他身子骨弱，不怎么晒太阳。丰地长得黑了点，但他皮实，身子骨好。男娃娃么，身子骨一定要健壮。若是大娘子觉得他太黑，便让他少晒点日头，养一养也就好了。” 赵氏对于苗大树的做小伏低还是很得意的。 苗氏与宋星河在她面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又如何？ 这苗大树还不是“自荐枕席”？ 她还看不上呢。 苗大树见她扬起嘴角笑，便以为有戏。 第79章 阿猫阿狗都来 了 此时孙银花忽然跑到厅里，她仔细地盯了苗丰地一眼，便朝赵氏大声道：“娘，我不要他来我们家。我不喜欢他。” 苗家叔侄的脸都黑了。 但苗大树还是抱有希望的，毕竟只是个小女娃而已，主要还是看这大娘子。 哪知赵氏安抚了孙银花两句，转头就对这叔侄俩说：“没办法，我家小祖宗不喜欢。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苗大树还想美言两句，不料苗丰地大声叫道：“哼，你以为我喜欢看着你？你长得这么黑，眼睛这么小，还胖！一点都不好看！如果不是说可以住在这大院子里，可以吃糖吃肉，我压根就不想过来。” 赵氏的脸黑了，孙银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赵氏气得直哆嗦：“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上我的门？也不看你们配不配！你们苗家真是穷得脸都不要了，明知道我已经看不上你们，还自作主张上门来推销了？来人，给我打出去！” 她气得一边招呼门房和婆子赶他们，一边自己抄起了鸡毛掸子，朝苗大树打去。 还真让她打着了两下。 饶是苗大树跳得快，胳膊上也挨了两下。 那细木条抽在胳膊上，可不是闹着玩得，抽得苗大树当场就“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正巧孙地主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听到一个男人在大喊大叫：“你这个死婆娘长得这么丑，你女儿也丑，还想着挑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你长成这样，还找得到男人，不是你男人眼睛瞎了，就是贪图了你家嫁妆！” 苗大树叔侄一边鬼叫着，一边逃窜出去，气得赵氏手持鸡毛掸子追了出来。 她一看到自家丈夫杵在那儿，一跺脚：“你是个死人啊？不会将他们拦下来，将他们狠揍一顿。” 孙地主见那已经逃得远远的兀自在那鬼叫着的两人，也气得满脸通红：“这是哪里来的野人，竟然敢到我孙家来撒野！” 赵氏气得重重喘息着，好不容易将事情说清楚，孙地主咬牙：“是个阿猫阿狗都想着来欺辱咱们了！我定要叫他们好看！” 苗大树带着苗丰地狂奔了半里路才停下了，爷俩喘着粗气，相互看着对方。 苗大树抱怨道：“你这死小子，怎么就不能忍忍？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忘了我教你的？” “哼，大伯，若是当上门女婿，要受这个气，我才不愿意呢！” 苗大树诧异地看着自家侄儿，没想到他才几岁，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好生忍一忍，不就有大房子住，有肉有糖吃？你真是个傻小子诶。” 苗大树唉声叹气的。 见苗丰地还满脸不服气，他想着罢了，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眼下只能哄着侄子不能说破。 今日也是趁着老二两口子不在家，他偷摸着将侄子带出来的。 “咱们现在去镇上，大伯给你买糖吃。若是你爹娘问起，你就说大伯闲着无事，带你到街上买糖，知道了吗？” 苗大树细心地叮嘱着侄子，怕他说漏了嘴。 苗丰地一听给他买糖，哪有不愿的，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知道了，大伯是带我到街上买糖吃。” 叔侄俩果然到了镇子上买糖，苗大树大方了一回，给侄儿买了二十颗糖。 在将糖交到侄子手里前，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再说说，今日我带你出门做啥了？” “大伯闲着无事，带我到街上买糖了。” 经过了测试，苗大树才放心地将糖放在他手里。 回到家里，果然见老二两口子在家了。 苗二树见他们爷俩进来，有些奇怪：“大哥竟然带着丰地出去了？” “闲着没事，我想着买点肉吃，顺便带丰地去买点糖。” 说着，他便扬了扬手上的半斤肉。 苗丰地也显摆地拿了饴糖：“阿爷，爹，大伯给我买了好多糖。” 苗老头与罗氏脸色微变，他们说是不管不问，便见长子带着小孙子出门，不说也知道做什么去了。 老二媳妇牛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大伯当真是惯孩子，真是麻烦你了。” 苗水兰冲到苗丰地面前：“分我几颗。” 苗丰地哪里肯，一溜烟从她身边跑开了，苗水兰追上去要糖吃。 牛氏大声呵斥：“与弟弟抢糖吃作甚？也不看看你多大了？都十几岁的丫头了，还和几岁的娃儿抢糖！” 但苗水兰可不管那么多。 糖多好吃啊，日常很难能吃到一颗糖，没想到今日大伯这么大方，给这小子买了这么多。 就连苗水香都叫嚷起来：“丰地，也得给我两颗。” 姐弟俩一路打闹着跑进了屋子，苗丰地不愿给糖，苗水兰硬是抢。 苗水兰到底年纪大好几岁，没费多少功夫便抢来几颗，哈哈大笑起来。 苗丰地觉得委屈极了：“这是大伯带我去买了，要我给他保密才给我买的。” “要你保什么密？”苗水兰不在意地问着，一边把糖塞进了嘴里。 “大伯带我去孙地主家，要我去做上门女婿。结果孙家的小娘子说不喜欢我，我们被赶出来了。” 苗丰地抽噎地说着，一边又要来抢糖。 苗水兰却知道这可是件大事！ 顿时她连糖也顾不上吃了，一路小跑，与正冲进来的牛氏撞了个正着。 “哎哟，你这个死丫头，你被鬼追了？是好久没挨揍了是吧……” 牛氏作势抬起手来要揍她。 苗水兰护住头脸大叫：“娘，大伯是带弟弟去做上门女婿了，才给买糖吃呢。” 牛氏有些懵，又问了一遍，确定女儿说的内容后，又跑到屋子里抓起儿子就问。 苗丰地反应了过来，惊慌地捂住嘴巴：“哎哟，大伯说的要保密，不能说的！我答应了不说，大伯才给我买糖的。” 牛氏听明白后，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大伯子竟然打这个主意，还背着他们夫妇，就想着要把事情做成了！ 牛氏一把拎起儿子：“你跟我过来，跟你爹说清楚。” 第80章 戳到你的痛处 苗大树一抬眼，瞧见牛氏怒气冲冲地拎着苗丰地走了出来，他心里顿时 “咯噔” 一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牛氏瞬间哭天抢地起来，那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她冲到一脸懵然的苗二树身旁，抬起手照着苗二树的胳膊狠狠就是一下，大声叫嚷道：“你还在这儿傻站着看热闹呢？你儿子都要被你大哥给卖了，你还傻乎乎地在这儿干看着呐？你大哥竟然要把咱儿子卖到孙家去当上门女婿，你还在这儿傻乐呢！” 苗二树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住了，他猛地一把将苗丰地扯了过来，双眼圆瞪，怒喝道：“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苗丰地看到爹娘那满脸的怒容，早已吓得呆若木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糖不糖的。 他浑身颤抖着，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苗老头正想劝两句，哪知苗二树“啊”地发出一声怪叫，猛地冲到苗大树面前，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两拳。 苗大树原本心中还存着好好沟通一番的念头，在他看来，即便这个傻愣的二弟会发火，大抵也不过是在口头上发泄几句罢了，就让他肆意骂上几句又何妨。 他说上几句好话，又有他爹护着，也能将二弟哄好。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憨货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就冲了上来，对着自己便是一顿猛揍。 刹那间，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苗大树根本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又是两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顿时，苗大树只觉得两眼冒起了金星，整个世界都仿佛在眼前旋转起来。 冯氏见状，急忙忙地冲了上来，满心想要挡住正处于盛怒之中的苗二树。 然而，哪曾想，小叔子就好似完全没有看到她一般，毫不留情地连带着将她也一并乱打起来。 那拳头如雨点般落下，让冯氏瞬间就尖叫起来。 牛氏此时虽然也是怒火冲天，但她心中却也明白，自己的丈夫若是打了嫂子，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她可丝毫没有打算放过冯氏。 她心里清楚得很，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两个人，必然只会是同一个心思。 那两口子明摆着就是合谋想要卖掉她的儿子，这让她如何能忍？ 想到此处，她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对着冯氏便是一顿疯狂地挠。 她的手指就像锋利的爪子，在冯氏的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冯氏被挠得疼痛难忍，发出阵阵惨叫，听着当真是好瘆人。 苗水香一看到爹娘都被叔婶暴揍，哪里忍得了？ 她倒是不敢去打叔婶，但是敢打苗水兰呀，嗷的一声就冲了上去，对着苗水香就是一个耳刮子。 苗水香与苗水兰之间算是积怨已久，她也早就想揍苗水兰了，只可惜她小了两三岁，不是苗水香的对手。 苗家在院子里就闹成这样，自然引得村人来看热闹。 苗老头夫妇脸都涨得通红，尤其是要了一辈子脸面的苗老头，没想到自己家成了一个大笑话。 两个儿子一边打架，一边互相嚷嚷，围观的村人不多会便知道了事情始末。 两家好不容易停下了手，气氛依然剑拔弩张。 “爹！今日这桩事儿，您务必得公平处置。倘若您不能做到公平公正，那我便坚决要求分家！从今日起，您就权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苗二树梗着脖子，怒目圆睁，朝着苗老头大声吼叫。 苗老头尚且未来得及出声回应，苗二树又转过身，朝着围观的村人们慷慨激昂地诉说起来，唾沫星子四处飞溅：“诸位乡亲们评评理，天底下怎会有这等荒谬之事？我大哥一心想要银子，他不卖自己的儿子，却反倒盘算着将我的儿子卖掉。这还有天理吗？” 苗大树已经缓了过来，面对苗二树的指控，他也开始反击：“老二啊，你又何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这怎么能说是卖你的儿子呢？这分明是给孩子一个去享受好日子的绝佳机会啊。各位乡亲们，你们都来听听。 那孙地主家要招赘婿，不但给出二十两银子的丰厚聘礼，而且还承诺供其读书。以后等孩子长大成婚后，还能让一个孩子承袭女婿的姓。 你们说说，这难道不是一个过好日子的大好机会吗？你可不能这般不识好歹。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卖你儿子，可你瞧瞧，你儿子此刻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呢。你倒是问问他，孙家到底瞧上他了没有？这可是需要竞争的呀！不是你说卖你儿子，就能随随便便卖掉的！” 这话真如火上浇油，又将苗二树的怒火点起，他再次向苗大树冲过去。 这次苗大树有了防备，往旁边一跳，就跳到村人身后去了。 苗二树被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架住：“有话好好说，亲兄弟别打别打。” 苗二树怒极攻心，朝着苗老头嘶声大喊大叫，嚷着他爹给他一个交代。 冯氏哭道：“二弟，你们也莫要太揪着不放了，这事儿不是没成吗？” “成没成，也没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卖起自家亲侄儿来了！” 家里还在闹着，却见门外气势汹汹地来了一群人，当先的就是孙地主。 “给我砸这不要脸的。” 孙地主手一挥，身后的好几个人便冲了上来，不顾苗家众人的阻拦，就将屋里砸了个乱七八糟。 苗老头气得直哆嗦：“你是何人，到我家来打砸！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扭送你去衙门。” 孙地主冷笑连连：“我是谁，倒要问问你的好儿子。当我孙家是什么破落户，什么阿猫阿狗都上门来推销？我家看不上你，你倒好，还骂起人来了？” 苗大树一眼就认出了孙地主，哪里知道这人这么小肚鸡肠，竟然还追到家里来打砸了，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孙地主是吧，好好好，你来得正好。我今日骂你什么了？你不就是瞅着你婆娘家有银子，贪图她家嫁妆，才娶她的吗？有啥不能说的？戳到你的痛处了？” 第81章 与做赘婿无区别 苗大树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正是因为说到了孙地主的痛处，才惹来了他的上门报复。 孙地主当年娶了赵氏，虽说家中有钱有地，在旁人看来那是风光无限，令人艳羡不已。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日子显然并非如他自己曾经想象中过得那般逍遥自在。 他内心有着诸多的无奈与憋屈，其中最让他忌讳的，便是旁人那幸灾乐祸的目光和言语。 尤其是在子嗣这件事情上，他一直渴望能有个儿子传承家业，可他的婆娘赵氏的身子如今已经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更让他难受的是，赵氏不仅不准他纳妾生子，还对他严加看管。 赵氏宁愿让自己的女儿招赘婿，也绝对不让他纳妾生子。 赵氏常常口口声声地说道：“如今你的好日子可都是我给你的，都是因为娶了我这尊财神，你才有了今日的光景。若是你敢纳妾，我定要与你和离，而且我的嫁妆也要全部带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还想着霸占着我赵家的财产，都填给你孙家？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财产可是我和银花的！” 孙地主听着这些话，心中愤懑不已。 虽然名义上是他娶了婆娘赵氏，可如今这般情形，与他做赘婿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此，村人以及族人那又羡又妒却又幸灾乐祸的眼光，也时常让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但是再怎么样，村人和族人的这些情绪也都是隐晦的，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哪像那苗大树那么大胆，竟敢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靠着婆娘的嫁妆才有了今日，丝毫不给他留一点情面。 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天便带着几个人上门来打砸。 孙地主见围观村人甚多，指着苗老头骂道：“老不知羞的东西，生出个这样的儿子，这竟然还是大伯私下里带着侄子上门的。可惜啊，我孙家瞧不上。” 说完，他也不管苗家人的脸色，带着人扬长而去。 村人看热闹看得高兴，表面上都是好言相劝着，但相互交汇的目光中，其中的揶揄与兴味，哪有人看不出来的？ 穷讲究了一辈子脸面的苗老头，差点没气晕过去。 然而憨愣的苗二树还在大声嚷嚷着让他给出个交代，不然就要分家。 苗老头下不来台，眼睛一闭，索性装作气晕了，缓缓倒在地上。 这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抬到床上，又吵嚷着要去请大夫。 请大夫可是要不少钱的，苗老头又缓缓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摆了摆手。 “让那两个孽障闭嘴，我歇息一会便好了。” 众人退出去后，见左右没人了，苗老头才让罗氏将两个儿子叫进来。 再一看，两个儿子都是鼻青脸肿的，后头跟着的儿媳也是头发凌乱，脸上划着血痕。 他长叹一声：“你们这些兔崽子是想气死我？这就是你们的孝心？我知道老大那里私藏了些钱，赔一两银子给你弟，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几人同时叫起来，纷纷叫着不公平。 苗大树是一文钱都不想出。他费心巴拉的，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被自家兄弟揍了一顿，丢了个大脸。 苗二树自然是觉得一两银子太少，根本不够赔偿的。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们若是再闹，就都学着秀芳和星河那兔崽子那般，都与我这糟老头子断亲吧！都给我出去！” 这话说得就太重了，两个儿子都跪了下来，沉默不语。 “不想与我这老骨头断亲，还认我这个爹，就听我的。至于老大，你弟弟在外头但凡做点小工，那工钱都是上交的。你倒是偷摸着存下不少吧。” 苗老头发现，还是因为长子手里有钱，因此太过胆大妄为。 以前他是纵着长子些，想着反正以后大部分还是要倚仗长子的。 长子如今显然就是太过胆大，虽然自己那天也默许的，但哪里想到他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如今可不只是在自己家里丢了脸，在整个村里都丢了脸。 想也知道，他们家这几天就是话题中心。 “爹，大哥与大嫂竟然存了不少私房？那我们可没有。若这是你默许的，以后我和二树可也要效仿了。” 牛氏哪里愿意他们就这样轻轻被揭过？ 再说，对于大房有私房钱这回事儿，她也是不服气的。 冯氏一边抚着脸上的伤痕，怒声道：“这点子私房，也就一两几钱银，这也值得你惦记。大树毕竟是长子，时常在外头走动，不总要有几文钱傍身？就算是找个活儿，如今也得与人打好关系。” 苗二树冷笑一声：“哪有打短工的倒还要自己贴钱去打好关系？分明就是借口。今日若是不将银子都拿出来，以后我也便如此。我就说么，还有钱买肉买糖，哪儿来的钱？” 苗大树后悔不迭。 今日真是亏大发了，事情没办成不说，还挨了揍，丢了脸，还要把私房钱都拿出来？ 他们两口子一站起身，苗二树夫妇俩就跟上，明摆着要去拿钱。 苗大树鼻子都要气歪了：“我这就拿钱，你们跟着我做甚？” “让你们去，你们还不把那银钱另藏个地儿？我们就是要跟去，看看你到底存了多少私房。” 苗二树可不惯着他。 冯氏又想撒泼打滚，可惜没人理会她。 苗大树只得在二人的监视之下，将压箱底的银子拿了出来。 苗二树一把夺过那旧荷包，又伸手往箱底探了几下，见没有藏其他的才罢休。 这才打开旧荷包，发出怪叫：“好啊，原来这荷包里足足有二两银子。” 他二话不说，将二两银子都抢了过来，揣到自己袖袋里。 “这二两银子，便是今日你干的这事儿对我们的赔偿。我们就不奉陪了。” 说着，苗二树夫妇便走出了房门。 “走，咱们去镇上，给你扯块料子，再买床被子。” 牛氏见自家丈夫得了银子，还记挂着给自己扯衣料，脸上的阴霾尽去，浮上了笑意。 第82章 娘家人怎么回事 “爹，娘，咱们家一直说要置办棉被，都舍不得。今日我得了这‘赔偿银子’，便把这事儿办妥了。” 苗二树夫妇脸上都是笑，也不等老两口答不答应，就径直出了门。 罗氏长叹一声：“这兄弟二人，到底是闹掰了。那银子，他就打算那样胡乱花用，也不说交到我手里来。” 苗老头瞪了老伴一眼，也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他自然是可以强压住老二，让他把银子上交。 但他也心知，银子拿了就拿了吧，否则他心里怨气太大，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孙地主带着人撤退后，回到自己村里，可没打算放过苗家。 很快，村里就传来风言风语。 当这些风言风语传到苗氏耳里时，已经是第二日。 “秀芳啊，你说你娘家人怎么回事儿？这赘婿再好，再能过好日子好吃好喝，到底脸上无光，日子也难过啊。再说，还是你大哥偷摸着带着你二哥的儿子去上门……这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爱传闲话的马氏，特意将这八卦传给苗氏。 苗氏听得一怔愣，顾不上去计较马氏的嘲笑，连忙把事情始末打听清楚。 这一打听不要紧，打听清楚后，只气得她两眼发黑。 她也是要脸面的呀！ 哪知她那大哥竟然这样不管不顾，苗家是不在这个村，离这村好几里路，但是她要在这个村里生活的呀！ 马氏见苗氏气得狠了，便有些不忍心：“哎，事情都发生了，你也莫要太过气愤。说到底丢人的是你大哥，又不是你。” 苗氏勉强维持着表情，一旁的宋星河冷漠道：“本来就是如此，苗家丢的人，又不是我娘丢的人。” 马氏便有些讪讪的，乱扯了几句，便连忙走了。 苗氏眼睛都红了，宋星河安慰道：“娘，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又不能控制他们说什么。再说了，丢人就丢人，咱们与宋家老宅断亲不丢人？这有什么？” 宋飞雪也劝说着：“娘，三弟说得没错。若是真要说丢人，那我岂不是最丢人？我怕是咱们村里第一个被退亲的？我都不在意了。” 苗氏反应过来，她更担心长女又被刺了心，反过来安抚她了。 “星河说得没错，丢人又不是咱们，咱们抬头挺胸做人，怕什么！” 宋星河看着苗氏倔强的脸庞，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为母则刚就是这样的。 宋家老宅的人得知了这件事儿，纷纷在家里笑出了声。 然而话锋一转，宋大也有些感叹：“说起来孙地主家开出的条件是真不错，二十两银子啊，还供读书，还能让一个娃袭姓。” “大哥，你莫不是动了这心思，想着要让松之去上门呢？” 宋二阴阳怪气着。 他们这两兄弟也已经因为银子的事儿闹过几次，说是水火不容也不为过。 “我家松之可是要考秀才，我瞧着你家柏之就不错，与孙家小娘子的年龄相差不多，真是可以考虑。”宋大讥笑道，“只不过，二十两银子是开给宋星河那小子的价，你家小子么，就不知是什么价了。对了，说不定人家也看不上呢。” 宋二气得霍地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尊敬你为大哥，才百般容忍。你倒是得意忘形？以前老三那铺子，你私藏了多少货，私藏了多少银子……” “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两个棒槌是想挨顿好打？我看旁人倒不会看苗氏的笑话，倒是要看你们的笑话了。” 苗老头威严地呵斥了两句，像白眼鸡一样的两兄弟才不甘不服地住了嘴。 “但孙家的条件确实是诱人。听说心动的人不少呢……但那小丫头就是不中意。人家啊，倒是看上林家那小子与星河那兔崽子了。若是没断亲，这二十两银子，倒真是能赚上了。” 王老婆子絮絮叨叨着。 她此时相当后悔，哪里想得到连宋星河这扫把星，也这么值钱？ 再一想着，宋飞云姐妹其实也能捞一笔聘礼银子的。 就连如霜那小丫头，说是说收养的童养媳，但宋星河都去做赘婿了，如霜或卖或嫁，都能赚一笔。 真是亏大了！ 王老婆子这样想着，也说了出来。 一时间满屋子都安静下来，对啊，宋星河若还是宋家老宅的人，就该送去孙家！ “咱们明日就把他们娘几个接回来。亲祖父亲祖母前去，他们还能拒绝？” 王老婆子兴奋地一击掌。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又纷纷商量着具体步骤。 虽然苗氏也觉得丢了人，但她还稳得住，家里孩子们又好言安慰，也就平静了下来，照样做女红，卖豆腐。 几日后，这风言风语也就消散了。 但没想到，这日她正在院子里绣着帕子，却听到一阵喧闹声。 抬眼一看，竟然有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而来。 打头的就是宋老头和王老婆子。 “秀芳啊，我们来接你回去了……” 人还没进门，这么一大嗓子就喊了起来。 苗氏吓得一激灵，宋星河冷笑一声：“又要来闹幺蛾子了。” 飞雪飞云姐妹也是严阵以待。 王老婆子一脸慈爱地过来：“星河啊，你快劝劝你娘，跟着我们回去。如今屋子也修缮好了，地儿也够住。眼看天都要冷了，你们连棉被都没添置吧？瞧瞧这可怜样儿，在外头这样受罪。我们身为亲祖父亲祖父，血脉相连，哪里看得过去？” 话音一落，宋家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尤其是宋家族里的人，满脸欣慰，觉得宋老头这回做得地道了，知道接三房回去。 早就该如此！免得一说起宋家，就说到断亲的事儿，他们也跟着丢人。 见越来越多人涌进了自家院子，宋星河脸上有了感激：“多谢你们来接我们回去。只是，我们也不能空手回去。” 王老婆子简直要笑出声来，可不是吗？这房子，那亩地，还有他们后来置办的家具农具，不都要拿回老宅吗？ 这小兔崽子，还以为有多厉害，这不是稍微哄两句，就哄得五迷三道的。 第83章 占便宜的主意 宋星河看向众人，团团一揖：“原本我们娘几个正在发愁，买了这屋子与一亩地，已经借了舅父好几两银子。正巧前几日，我外祖父因事生疾，治病又花去了不少银钱。我娘身为亲女，自然也要出钱出力。这不，又借了银庄五两银。 先前我爹爹欠的供应银子，也足足有八两。在镇上时，我娘遇到了那东家，也在催账……瞧瞧我亲祖父与亲祖母的慈心，特意在我们这么艰难的时候，接我们回去。这些银子，卖了这地与房屋，怕是还差个十来两银子。祖父祖母都能帮我们还上吧？” “啥？”王老婆子跳了起来，“你这小兔崽子可别乱说。” “既然是接我们回去，这些事儿自然要了了。否则，我只会想着你们二老与我这两个亲伯，莫不是想来平白霸占我们这屋子与田地？还是想把我卖给孙家，还是想赚一笔我两个姐姐的聘礼？” 宋星河不紧不慢，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砸到了众人心上。 “帮我们把债还掉——不对，我爹爹欠的那点货款，两位伯父得了那么多银子，区区八两不在话下吧？我们把债一了，这房屋与地一卖，以后自然与亲祖父一家，爷慈孙孝的。供我去学堂读书，我是不敢再想，但以后我的婚事，新房等，也就着落在亲祖父身上了。” 宋星河每说一句，宋老头的脸就黑上一分。 宋大忍不住了：“你这个兔崽子莫不是疯了？你们这段时间不是赚了那么多银钱，这点债还了，你们还能剩下吧。” “哪里还能剩下？还都还不上。要不然我们为何这样发愁呢？亲祖父亲祖母，你们想好了吗？若是要接我们回去，咱们重新立个字据……” 宋星河话还没说完，王老婆子气得打断他：“哪有这样的事儿？你们的债倒想着让我们来还？我们已经断亲了，还妄图打这个主意？” 宋星河两手一摊：“原来如此，原来果然是打着占便宜的主意来的？走好，不送！再说一遍，咱们是两家，早已经断亲了。” 宋老头一家一时下不来台，村人也在议论纷纷。 宋老头佯装淡定，手一挥：“咱们走！不忠不孝的玩意儿，我可不承认你们是我宋家人。” 见一行人走到院门口了，宋星河哈哈大笑：“真是好笑！我们攒了不少银子呢，告诉你们，让你们眼馋一下。你们怎么不多装一下？” 王老婆子勃然变色，要冲回去大闹，却被身旁的张氏一把扯住：“娘，走吧，还嫌不够丢人的。” 明眼人都听进去了宋星河说的话，尤其是说把他卖到孙家当赘婿，要赚宋飞雪姐妹的聘礼钱等等。 众人都认定了宋家就是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才会想接三房回去。 族老气愤地盯着苗老头老两口：“你们还真是不嫌丢人的。” 族老们拂袖而去，宋老头一家都觉得面上无光，自然又是好一顿互相埋怨。 宋星河看了一眼系统面板，很好，方才这样一个反转操作，得到了50分的爽气值。 苗氏当然是信任幺儿的，但中间也是将心提了起来，自然是担心宋星河不是老宅那么多人的对手。 没想到，丢了大脸的却是那边的人。 宋飞雪心有余悸：“星河，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来打这个主意了吧？” “长姐放心，我方才只是耍弄他们一回。咱们分明是有断亲文书，有独立户籍的，怕啥？别说他们此番沉不住气，就算他们做足姿态，我也不会屈就的。方才只是戏耍他们一回呢。” 宋星河知道她最怕婚事被拿捏，又安慰道：“你和二姐都放心，以后你们的婚事，不用考虑其他，只考虑对方的人品与潜力。没有人能以此拿捏你们。我和娘也不能。” 宋飞雪两姐妹脸都红了：“你这个小子，懂什么？就将婚事不婚事的挂在嘴上。” “哈哈，反正我说了这个话就是算数的。娘，你也听好了，你只能掌眼，也不能强行给塞人。” 宋星河满脸笑意，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苗氏哪有不听从的：“好！你说的我自然要支持。” 宋星河知道宋飞雪已经被退亲一事搞得心理阴影很重，因此时不时给她吃颗定心丸。 转而初冬，苗氏手里已经攒到了十来两银子，想着要置办棉袄与棉被。 这算是庄户人家的大件，贵得很。 “再怎么样，也得打三床新棉被。还有棉袄……” 除此之外，棉袄也是必不可少的。 苗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回想起她们从宋家出来的时候，连一件棉袄都没有带在身上。 在村里，大多数人家如果不做新棉袄，那就只能穿着旧棉袄度日。 旧棉袄虽然没有那么保暖，但好歹也能够勉强熬得过去。 然而，如果连棉袄都没有的话，这在中部地区的大冬天里，那可真是阴冷得厉害，十分难熬。 宋星河看了下系统面板，想着若是运气好，抽奖到棉花之花，倒是省了钱。 她也有些犹豫，原本想着要早点攒到足够的爽气值，帮顾九昭把那账簿给复印出来。 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但现在十两银子，置办了棉袄棉被后，还真剩不下什么来。 而自己的爽气值，陆续倒是存下了80分，那就试试手气吧。 抽了两次，花去了40分，转盘停止后，宋星河乐得直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来了两斤羽绒！还是鹅绒！ 宋星河献宝一般将她们喊到自己的房间：“娘，看看这是什么？” 苗氏看着眼前雪白蓬松的鹅绒，惊呆了。 “这也不是棉花……该不会是那些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绒吧？” “看来我娘还真是有见识，连绒都知道！这还真是羽绒，还是鹅绒。这里足足有两斤鹅绒，足够我们每人做一件绒袄了。又轻薄蓬松，又保暖，这个冬天就好过了。” 宋星河说着，就发现苗氏几乎要哭出来。 她擦擦眼睛，也不说其他，这些东西的来源，她们都已心照不宣。 第84章 媒人上门的事儿 苗氏只想着，自家幺儿头上还顶着“扫把星”的恶名，旁人哪里知道，她是颗福星呢？ 若是不然，菩萨不会赐下这么多的好东西。 “好了，娘，咱们多拜拜便是。看看这鹅绒，咱们明日去买点棉布，每人做一身袄子穿。这样一来，打三床棉被，就不在话下了。” 宋星河说的，苗氏哪里不听？ 压力减轻，个个都欢喜。打了棉被，做了这绒袄，还能剩下好些银子。 “为了庆祝，咱们得吃顿好的。” 宋星河这样动不动就想庆祝的作派，她们自然也是习惯的。 “星河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 “娘，我忽然想吃肘子肉了。不如咱们明日到镇上，下个馆子？” 苗氏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同意了。 孩子老是吃自己做的饭，再好吃怕是也会有些腻。 再说，自从回到这村里后，一家人还从未下过馆子！ 得了这样贵重的鹅绒，那是必须要庆祝的，下馆子庆祝！ 次日，一家子一齐到街上，买了好几块料子。 原本苗氏想着给宋星河买身细棉布料子，其他人包括自己，都买粗布。 结果宋星河不愿，低声道：“娘，那么贵的绒，粗布可配不上啊。咱们都做件体面衣裳。” 苗氏一想也对，可别白瞎了那么好的绒。 因此带着几个娃，挑选了各自喜欢的颜色。 因着苗氏是熟客，又是给铺子里做女红的，因此大掌柜给打了八折，双方都欢欢喜喜的。 饶是如此，料子也花去了一两二钱银。 宋星河又张罗着去了天福楼，卖了几次野味，那么多次豆腐给这酒楼，却还是头回来消费。 黄掌柜笑眯眯地接待：“宋家小哥，尽管点，老朽给你打八折，再送你一道菜。” 宋星河连忙道谢。 小二殷勤地来招呼，苗氏都有点局促不安。 虽然以前在县城里生活算是衣食无忧，但她向来勤俭，别说这样的酒楼了，就是小饭馆，也很少去的。 宋星河建议每人点一道菜，如霜连忙摆手：“三哥，你们点，我不点！什么菜都好吃，我都喜欢。” 苗氏也跟着说：“星河，飞雪，你们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你们点。我都行。不过也不必点太多了……方才掌柜不是说送一道菜吗？咱们点两道菜万万够了。” 说到后面时，苗氏声音低了下去，宋星河不由失笑。 就连宋飞雪也拒绝，宋飞云倒是爽快：“星河想吃肘子，我想吃鱼！据说酒楼里的鱼做得一点腥味都无，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好，那咱们就吃肘子肉，吃鱼，另外这血鸭似乎不错……” 宋星河点着菜，小二得了掌柜的授意，又推荐了龙脂猪血。 苗氏有些不安，这都是硬菜，得要多少钱啊。 “再来个汤，清淡点儿。” 宋星河嘱咐着，小二得令而去。 “龙脂猪血，听听这名儿。”宋星河看向她们，“要不要打个赌？那猪血里加了什么？” 其他人都摇头。 宋星河“哎”了一声：“你们呀，肯定是加了豆腐呀。龙脂，就是豆腐。咱们卖的豆腐，冠上这名儿，身价都高了不少。” “真是如此！这名儿一听就贵。”宋飞云感叹着。 “豆腐去了腥气，与猪血一搭配，肯定好吃。” 如宋星河所料，肘子肉，红烧鱼固然好吃，但龙脂猪血也不遑多让，麻辣鲜香，口感嫩滑，吃得过瘾。 宋飞云感叹着：“原来这鱼要油炸出锅，难怪没有腥味呢。” 宋星河手里的筷子一顿，在这个时候，红烧鱼是一种极为奢侈的做法。 此时的老百姓通常都是将鱼简单地水煮了事，由于没什么有效的去腥法子，鱼也就并非多么受欢迎的菜式。 毕竟，红烧鱼虽然没什么腥气，可要用掉小半锅油，一般的老百姓，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这红烧鱼真是酥香可口，连苗氏都赞不绝口。 色泽红亮的肘子，肥而不腻，软乎美味的口感，自然是更得宋星河的心。 但她还是有稍稍不满意，总觉得少了点独特的香气。 想了好一会，她才兴奋起来，她知道少的是什么香气了！ 少的是那酱汁的香气，而这酱汁，就是少了香料。 宋星河有些兴奋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大，苗氏见幺儿心情好，之前的那心疼银子的感觉都消失了。 只要幺儿吃得香，只要银子够，有什么好心疼的？ 一家子正吃得喷香，却见一个穿着深碧色交领长袍的年轻男人过来。 “常言道，相遇即是缘分。今日与宋兄弟在此相逢，实乃人生一大幸事。既然缘分使然，让我们得以相遇相识，那么这一顿便由我来做东。我诚心诚意与宋兄弟在此结交，共同畅叙情谊，岂不快哉？” 宋星河很是诧异。 这人说话真是不伦不类的。 过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确实不认识此人。 再一看他虽然年纪轻轻，却面色苍白，眼袋发黑，似是病弱的样子。 宋星河连忙起身，也向他拱了一下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小子断没有让兄台破费的道理。” 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径直将一把椅子拉开，让他家少爷入座。 宋星河略有不悦，自己都不认识此人，怎么自作主张就要坐下了？ “敝姓刘，刘季。家父是镇上开粮油铺子的，喏，就是刘记。” 宋星河便有了些印象。 那铺子就在衣坊对面，自己好像也在他家买过粮食？ 她有些奇怪，就算自己在他家买过粮食，也没必要来结识吧？还说请自己吃这么一桌？ 刘季笑道：“宋小兄弟不必疑虑，我如今十八，尚未娶亲。当着姨母的面，我也不虚与委蛇……” 他顿了一下，却见苗氏并未搭话，只得接着说：“我尚未娶亲，本该请媒人上门。” 宋飞雪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他既然说应该请媒人上门，便是要相看说亲的意思。 飞云还小，那么他所针对的自然是自己。 宋星河一抬手：“不急不急。咱们都不认识呢，也不了解，哪里就说到媒人上门的事儿了？” 第85章 那人狂悖无礼 刘季有些尴尬，他没想到一开始就抬出自家是开粮油铺子的事儿，无论是苗氏还是宋星河，都并未将此当作一回事儿。 “宋小兄弟，我乃一片诚心。事实上，我此前已多次与你们相遇。除去你们在我家铺子采买之外，在我家对面衣坊进行买卖之时，我皆有所目睹。故而，我绝非那无礼之徒。” 宋星河干笑两声：“刘兄弟，我们正在这儿用饭呢，这些事儿此时讨论不合适。再说，也于礼不合。” 苗氏给了她一个赞同的眼神。 在她的想法里，自然是要请了媒人来，正式相看，再说其他。 哪有这样自荐的？ 难道想着请顿饭就占了先机？ 刘季的脸色阴了下来，一旁的小厮也颇为不爽：“你们大可去打听打听，我家少爷身家颇丰，如此真诚以待，你们却冷眼相对，真是好生无礼！” 宋星河心里冷笑，这就绑架上了？ “我们正在此处吃饭，吃得正开心愉悦，你们却偏偏在一旁前来打扰。这着实是打扰到我们用餐了，试问这究竟是有礼还是无礼呢？ 我已然明确地表明了现在不想讨论这件事情，可你们却仍旧还要来啰嗦，甚至还妄图强人所难。咱们之间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此情形之下，也无谓什么称兄道弟的吧。请！” 宋星河摆一个请他们离开的手势，不再理会。 刘季阴沉着脸，带着小厮拂袖而去。 宋星河与苗氏还未说什么，宋飞雪已经是满脸通红：“娘，星河，这人我当真不认识他，见都未见过，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宋星河叹息一声。 这个老实的长姐啊，还生怕他们误会了她，以为她在外头招蜂引蝶了？ 苗氏急急安慰她：“你这孩子，分明是那人狂悖无礼，有你什么事儿？难道我还会以为是你的错处不成？” 宋飞雪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件事，她更是如惊慌的兔子般。 “长姐，娘说得对，这人就是有毛病，哪有这般行事的？方才聒噪好一会，这菜都冷了好些。咱们可是来庆祝的，快些吃。” 宋星河又挑起其他话题来，说着方才买的衣料颜色等，几个女子果然感起兴趣来，也就将那刘季扔在脑后了。 刘季带着小厮冲到楼下，小厮在一旁嘟囔着：“真是不识好歹。少爷您看上了那家姑娘，她们竟然还挑剔起您来了。还将我们赶出来……” “好了，别再啰嗦了。” 见刘季心情很不好，小厮连忙把嘴闭上了。 刘季想着无意间听到的闲话，说是那宋星河是个扫把星的命格。 旁人都会想着避而远之，唯恐沾染了晦气，但他却是欣喜不已。 这其中缘由，只因曾经在他去求签之时，有一位方外之人给予了他指点。那方外人告诉他，需找一个拥有如此命格之人，对自己有着不一样的交易，能为自己冲一冲运势。 当然，并非是要与这扫把星之人在一起，若能娶到这扫把星的姐妹，那便堪称极好之事了。 他体弱多病不说，也一早就有了两个通房丫头，贪图玩乐，因此精气神大大不足。 刘季听到这些闲话后，还着力打听清楚了宋星河家里的情况，他家在村里的事儿，他都知道得很详细。 死了爹，与老宅与族里断了亲，宋星河本人才十来岁，家里只有柔弱的娘和姐姐！ 这还不是随便他拿捏？ 因此，他想着只要自己一出手，没有拿不下的。 今日他见到宋家人在对面铺子买了衣料，又来了这酒楼，点了些好菜，他倒是有些惊奇。 没想到这家人穷归穷，生活还能过得这样好？ 若是以后娶了宋飞雪，可要拘着她，不能让她这样奢靡！ 也是因为这份轻视，他才带着小厮径直找了过去。 话说宋飞雪本也长得清秀可人，又符合他的要求，他自然是很满意的。 至于说宋飞雪退过亲，他就更满意了。 这样的媳妇，以后完全被拿捏在他手里…… 他以为那家人对于他的热情请客以及家庭条件，都会趋之若鹜。 哪知，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宋星河一家子愉快地吃完了后，她看大家状态放松了，才严肃说道：“人心不可测，这段日子长姐就不要上街了，有事儿由我和娘上街。” 宋飞雪很是内疚：“都是我连累……” “长姐，你又来了，哪里又关你的事了？” 宋星河对于她的这种“受害者有罪论”有些无奈，但也知道，宋飞雪如履薄冰，得慢慢纠正才行。 这顿饭花去了一百八十文钱，也是因为掌柜给他们打了八折，又因为送了道菜的缘故。 若非如此，还要贵上好几十文的。 会完账后，没想到黄掌柜的女儿又过来铺子里玩了，宋星河发现原来黄掌柜是个女儿奴。 他极宠女儿，因此，女儿也时不时便来铺子里找爹。 只要不是忙的时候，黄掌柜也会带着女儿看小人书，说笑话。 小人儿还认识她，脆声道：“宋家哥哥，我的那头麂子，养得可好呢，它可喜欢我呢。” 宋星河更是欣慰：“它肯定喜欢你，你是一个这样善良的小主人么！” 黄家小丫头便心满意足，见她爹没注意，凑到她身边，悄声道：“宋家小哥哥，我叫黄若萱。” 用完了饭，又在镇上的棉花铺子里，买了足秤的棉花，订好了棉被。过几日便能来取。 这么一来，三床棉被加上手工费，便去了六两银子！ 宋星河都有些咋舌，棉被这么贵呢……还好羽绒服解决了，否则真的连棉袄都穿不起。 这下还好，好歹还剩下了三四两银子。 一回到家里，苗氏与几个女儿便兴奋地量体裁衣。 “这天一日寒过一日，得快些动手，把衣裳做出来才是。咱们也能暖暖和和地过个冬。” 苗氏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衣裳，便少了功夫在绣帕子上，不免有些惆怅，觉得赚的银钱便少了。 “娘，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还是在卖豆腐吗？” 娘几个正说着话，就听见林少恒在外面喊。 第86章 林少恒借银 宋星河一出来，却见林少恒很是狼狈，脸上甚至有巴掌印！ 再看他穿得也单薄，有些瑟缩的样子，连忙让他来到灶火旁。 宋星河一看苗氏及姐姐们也过来了，就赶她们：“你们去做衣裳吧，我和少恒哥说说话。” 她自然是知道林少恒出了点什么事情，顾及着他的面子，便阻止了苗氏她们的关心。 要知道这时候外人的关心，更会让他难受。 果然，赶走了其他人，林少恒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啊，星河。” “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发生了何事？”宋星河顿了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林少恒似是内心挣扎许久，才下定决心道：“星河，能借我点银子吗？” 看到宋星河那惊讶的表情，他更是羞愧，但还是义无反顾道：“你知道的，我家阿爷和我爹我二叔他们，都想着让我去孙家当上门女婿。我不愿！但我和我娘，都被他们逼迫着，日子是真的难过。我……很想自己拼一把，逃离这样的生活。” 宋星河有些迟疑：“你想借多少银子？借了后又有什么打算？” “我想借二两银，去镇上学堂读几个月书，明年去考秀才。” 宋星河听到这话，实在是有些狐疑。 为什么林少恒就坚信他自己能考上秀才呢？ 若非如此，哪里还敢借银子去读书？ 林少恒脸上通红：“星河，我知道这样让你特别为难，但是我没有其他路可走，只有这条路能改变我的命运了。若是我考不上，那么我去外面做工，也一定会将赚到的工钱，还给你的。” “不是我推托啊，首先二两银子实在是个大数目，我家也是一穷二白的，才又添置了棉袄棉被，因此拿不出来。再次，容我不客气地说一句，即便你将来能去外面做工，能赚到工钱，怕是也顾不上还给我。” 宋星河的话说得很明白。 林家想要逼迫着他去做赘婿，极想要那笔银子，哪里又会让他在外头做工，赚到的工钱不上交？ 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就承受不起。 宋星河不由又庆幸自己这一房，摆脱了宋家老宅，能过自己的小日子。 林少恒沉默了，他也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的，他也是觉得宋星河这里出现了大变故，如今变得有能力了，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但宋星河说得合情合理，他又没有办法让他相信，自己确实有着考秀才的能力。 让他现在放弃，他又实在不甘，不由又哀求道：“星河，短短时日内，我便将开蒙书本都吃透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读书天赋吗？大不了我在学堂里，一边读书，一边给人写信抄书，总能赚到些银钱的。” 见宋星河有些不信的眼神，他又保证：“我的字如今也练得强多了，你瞧瞧。” 说着，他就手持一根木棍，将“宋星河”三个字写在草木灰上。 令宋星河惊讶的是，这字迹果然是飘逸潇洒。 她的眼神有些幽深起来，抬眼看向林少恒时，却又掩饰过去。 “短短时日，你的字果然大有进步，比我还强呢……我倒是相信你的能力，奈何我手头上也不宽裕。这样吧，我借给你一两银。咱们立个借据。” 宋星河松了口，林少恒喜出望外：“自然是要立借据的。” 苗氏得知幺儿要借银子给林少恒，虽然觉得不妥，但她也给宋星河十足的面子，并未反驳她，而是直接将银子掏了出来。 宋飞雪有些担心，拉着宋星河到一旁，悄声道：“星河，他才多大，你就敢借银子给他？还一借就是一两。若是他阿爷他爹不认又怎么办？到时银子怎么拿回来？” “放心，长姐。他是借银子去做正事的，是要去读书的。他如今是走投无路，想搏上一搏，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宋飞雪便不再多说。 林少恒顺利借到了银子，立下了借据，便离去。 次日，林少恒便去了镇上了学堂，通过了夫子的测试，顺利成为学生。 也因为他说只要读三个月的书，因此束修也只需一两银子。 夫子严肃道：“原本学堂里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我见你勤勉老实，出身贫寒，却十分上进，便扶持你一把。你也没有书吧，借我的书去手抄一本。” 不仅借出了自己的书，夫子还给了他一些纸张。 林少恒感激不尽。 当他带着这些回到林家时，他爹对着他就是一阵喝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死到哪儿去了？” 待林少恒把事情一说，全家都惊呆了。 “你是说，你私自借了宋星河一两银，又私自去学堂交了束修？” 林老头哪里敢信，再次问着。 林少恒点头：“阿爷，爹，我已经借了银子，交了束修，也无法退学拿回银子的。” 林大瞪着眼前的儿子，虽然他的身高已经过了他的肩膀，但他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儿子的胆子竟然会变得这么大。 一看到儿子这么平静，似乎是件小事般，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偏偏林少恒还直视着他：“爹，你要揍就揍我吧，事情就是这般，银子是拿不回的，没听过束修退回的先例。再说，你们敢去学堂找夫子要银子吗？这是夫子看重我，让我自己回来抄书，给我的纸张与书。我的时间紧急，这便回屋了。” 说着，他也不再看一脸震惊的所有人，径直回到自己屋子里去。 林家二婶大呼小叫：“瞧瞧这个小兔崽子，当真是疯魔了，他与宋星河那扫把星在一块儿，也变成一个扫把星！这是来祸害咱们家里人的。这一两银子，咱们可不认！宋星河愿意借给他，那收不收得回，也不关咱们事儿……” 她还在喋喋不休，林少恒的娘吕氏冷声道：“方才孩子不是说了吗？他会自己还。你就不必操心了！” “天爷啊，看看大嫂你说的是什么话？若是这样也行的话，那家里的孩子都效仿少恒，这个去借，那个去借，成样子吗？” 林家二婶双手叉腰，气势比起吕氏高了一大截。 第87章 正经读书人 吕氏却不慌不忙，冷笑：“他们谁借得到谁去借便罢了，只要他们自己还便罢了。我儿已经交了束修，已经进了学堂，大家说话还是小声点吧，免得吵扰了他读书。如今，咱们家里也有个正经读书人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林老头的心里。 家里出了个正经进学堂的读书人！ 而且还是自己去凑了束修，不用他们管的。 林家二婶还在大吵大闹：“可知少恒私自借了银子，到时要还的话，拿什么去还？真要是让他赚到了银子，那银子也该是上交到家里的，哪里能让他去还那劳什子？再说了，他去读书，家里面他的活儿怎么办，谁来干？” “既然二婶这么见不得我好，那么以后若我真有读出来的那日，二叔二婶可千万别来沾光。” 却见林少恒又走了出来，对着二婶冷笑。 林家二婶想要反击回去，却发现这个平日里沉默老实的侄儿，此时却分毫不惧她，反而是充满了讥讽。 “今日二婶的‘教导’，侄儿都会牢牢记在心里。希望以后，二婶也这般硬气才行。” 林老头与林大都震惊地看着林少恒，陡然发现这小子压根就不像个十二岁的少年人。 莫不是这些天在家里被逼迫得生出了反骨？ 林少恒又转头对着林老头诚恳道：“阿爷，你们总想让我去孙家当赘婿，可知我若是考上了秀才，以后为我林家家族免五十亩的田税，这便能省下多少银子，又能赚取多少银子？若是我考上了秀才，人人提起我，只会说我是林家的秀才，不会说我这秀才是孙家的赘婿……” 林家二婶嘀咕着：“怎么就这么肯定你能考上秀才？莫不是失心疯了？” “夫子今日考较我，对我十分看重，否则也不会赐我纸张与书籍。就这点，二婶只怕是也看不明白的。” 林少恒说完后，这次是真回屋里去了，再也没出来。 林老头的心思转得飞快，他是看出来了，自家孙子虽说是那莫名的自信，但好歹对于他，对于家族来说，毫无损失啊。 按照林少恒说的，不给他添乱，就算是支持他了，他也会记着这份情的。 林家二婶是看出林老头的想法了，这是被那小子说服了？ 她还待再说，却见林老头朝她皱着眉：“用你在这儿逞佬能，废什么话？还不去把碗洗了！” 林家二婶就是一噎，她也不敢对林老头说什么，只低声嘀嘀咕咕的，谁也不听清她的牢骚。 吕氏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只要儿子能顺利去读书，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大喜事了。 至于家里人时不时给的冷言冷语与白眼，这都是小事。 她又想着儿子到底是个读书人了，连身体面衣裳都没有，便私下里对林大说道：“再怎么说也得给儿子做件新袄，他穿成这样，冻得慌。” 林大不耐烦：“年年不都是这般过来的吗？爹娘都做不起一件新袄，你还想着给小兔崽子做新衣？另提了吧，免得又惹出事端。” 他自觉是家里长房长子，自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最重要。 至于儿子若是真的能一飞冲天，那也是他家祖坟冒烟了…… 吕氏满心无奈，实在是毫无办法。她手里又哪里会有银钱？ 瞧着苗氏靠着自己的双手，已然给儿女们都置办上了崭新的衣裳，真是让她羡慕不已。 可惜她没有那个手艺，能给镇上衣坊做绣活儿…… 想着这次宋星河给自家儿子帮了这么大忙，怎么说也该去好好感谢一番。 如今苗氏日子过得好，也不像当初缺衣少食的，那时候给了她几个红薯，果然是结了善缘。 这时候再拿几个红薯去，却也有些拿不出手。 她倒是想着拿几个鸡蛋去，却也是不好动作。家里就那几个鸡蛋，都是有数的，是要用来换油盐钱的。 不如拔点地里的菜去？ 又想到如今她们娘几个也已经种了菜，菜都端上桌了吧…… 吕氏便有些发愁来。 最终，她想起坛子里的一些酸菜，眼下确实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送了，那就送点酸菜吧，也算是让他们尝点新鲜。 吕氏见妯娌干了厨房的活儿，回到自个屋子后，她便取了个大碗，将坛子里浸泡的酸菜夹了好些出来。 苗氏带着孩子们正在赶着工做新绒袄，听到有人进院子来。 她迎出去一看，原来是吕氏。 一看吕氏手里端着的大碗，她便知道是来给送东西的。 “嫂子，你何必这般客气？” 吕氏将碗放到了桌子上：“我想着你还未浸这酸菜，我也没有旁的拿得出手的，也就这点酸菜，你们吃点新鲜。” 苗氏还推拒着，吕氏便已拉过她的手：“秀芳啊，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感激你。少恒那孩子有多想去读书，想必你也是知晓的。但家里没一个人肯支持他，就怕他费了银钱……不，连银钱都不肯给的。” 苗氏便收下了那碗酸菜，既然人家诚心要表达谢意，那就收下吧。 “你肯让星河借银子给我少恒，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星河才是一个孩子呢。秀芳，我话撂在这儿，这银子我们母子是一定会还上的！哪怕我去做苦力，去石场背石头也好，去给人洗碗洗衣也罢，一定会还上的。” 吕氏想着，儿子是直接向宋星河借的，但若是苗氏不同意，星河一个小娃怎么能做那么大的主？ 因此肯定还是要向苗氏感谢的。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觉得少恒胆子太大，但是星河觉得少恒是为了自己读书，是去作正事，就该支持。少恒读书有天分，不该被埋没。倘若少恒真的能够考中秀才，那么你以后可就能够享清福，过上好日子了。” 苗氏的安慰，让吕氏更是有了底气。 她没想到自家人都不支持，可苗氏与星河却支持。 “秀芳，若是我儿真有考上秀才的那一日，他一定会牢牢记着星河对他的支持与情义。以后，他们一定要像亲兄弟一般相处。” 两人才说着话，又听到有人一边喋喋不休，一边进院子来。 第88章 酸甜爽辣嘎嘣脆 苗氏起身看了一眼，原来是林家二婶管氏。 “竟然是我妯娌跟来了，也不知她过来做什么。”吕氏有些不悦。 “嫂子，我可是看到你过来的。”管氏大声喊着，一边迈进屋里，“嫂子，你要感谢秀芳，我当然理解。但是咱们家里，可是指着那几个鸡蛋换点油盐钱。你这一声不出地拿着鸡蛋就过来……” 管氏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那模样仿佛有着十足的底气，声音更是中气十足。直把吕氏臊得满脸通红。 “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哪有什么鸡蛋？”吕氏带着几分恼怒与慌张。 管氏闻言，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之意：“你去鸡窝那里，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原本那鸡窝里头有三个鸡蛋的，如今却没了踪影。难不成那鸡蛋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吕氏定定地盯着她：“我只是将鸡蛋捡起来，放到了碗橱里。碗橱里原本有四个鸡蛋，现在有七个。你这般急急地跟来，一门心思只想抓住我的错处，也不打量一下碗橱里的鸡蛋对不对数？” 管氏没想到还有这一遭。 她看得清楚，吕氏在鸡窝前踌躇了好一会，后来里头的鸡蛋就没了。 这不是明摆着拿到苗氏这儿来了吗？ 苗氏微对着管氏皱了皱眉：“少恒他娘送了这碗酸菜来，我就说是她太客气。不知这碗酸菜，是否也要换油盐？若真是这般，那你赶紧拿走吧，省得生出诸多麻烦。” 苗氏明显有了些厌烦。 她可真是受了这无妄之灾！ 这回轮到管氏被臊成了大红脸，她没想到看起来柔和的苗氏，竟然会如此硬怼她。 再看一眼桌上那碗酸菜，这也值得自己巴巴地追出来？ 她胡乱说了两句，连忙抬腿跑了。 吕氏更是有着歉意：“秀芳，让你见笑了！我家就是这般，若非如此，少恒哪里会被逼迫到这个地步？” 苗氏反过来倒安慰了她几句才罢。 将酸菜倒进自己的碗里，将那碗还给了吕氏，让她带了回去。 吕氏走后，宋星河拿双筷子试菜。 她吃的是酸豆角，一入口，便酸得眯了眼，惹得宋飞云哈哈大笑。 “哎，这酸豆角似乎太酸了点，而且也不够脆。不是太好吃。” 宋星河放下筷子，对于这样的酸菜没什么大兴趣了。 “能吃就行，这不是添个新鲜菜吗？咱们家都还没顾上腌酸菜呢。” 苗氏对于这酸菜倒是包容得很。 酸菜的滋味不就是这样的吗？家家户户都是如此的。 宋星河眼睛一亮：“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咱们自己来腌些菜。这不是正好有萝卜白菜，我保证我腌的，比这酸菜强多了！” 她打算做泡菜！ 做酸甜爽辣嘎嘣脆的泡菜！ 就面前这碗酸菜，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苗氏取笑她：“你还会做腌酸菜？” “试试嘛，反正我也没事。” 试试就试试，次日就买回了一应用具。 苗氏仔细看着那一小袋粮食，讶然道：“这是糯米粉？” “没错，我本来以为要买糯米回来，自己处理成糯米粉，没想到有糯米粉卖。” 当时苗氏在摆摊卖豆腐，宋星河自己去粮油铺子里买的。 她想了想，又对苗氏低声道：“放心，我没有去刘记。” 那个莫名其妙就想求娶宋飞雪的粮油铺子少东家，宋星河才不会去接触。 说着，她就开始做辣白菜。 这是她吃酸菜时就想好的。由于爱吃辣白菜，她也学着自己做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宋飞云与如霜已经按照她的要求，从地里拔了几棵辣白菜回来，并且将最外面的老叶子去掉了。 又见宋星河要洗菜，忙又抢着洗净。 宋星河在白菜上均匀地撒上大量粗盐，尤其是白菜帮子处多撒一些。 然后把白菜放入大盆中，加入适量清水，让白菜浸泡在盐水中。 苗氏在一旁看着心疼得很：“这可是盐啊，竟这样不要钱似地撒了。” 宋星河笑道：“瞧把我娘给急得。到时候我腌得好吃，可就都值回本了。” 宋星河再在白菜上面压上一块洗干净的木板，压紧实，腌制了三个时辰。 直到白菜变软，析出水分。腌制好后，用清水将白菜彻底冲洗几遍，去除多余的盐分，挤干水分备用。 她有点遗憾，此时没有苹果和梨，如果有这样的水果，那就会更好吃。 锅中加入少量水，放入适量糯米粉，小火慢慢搅拌，煮成浓稠的糯米糊，晾凉备用。 还好这时有辣椒，辣椒晒干后，便是干辣椒。 虽然没有辣椒粉，但自己动手，用干净的棒槌将干辣椒捶打成辣椒粉。 姜、大蒜也被她切得细细碎碎的，放到调料粉中。 她混合而成的调料粉，有辣椒粉，有糯米糊，有姜和大蒜，还有切的萝卜丝儿。 家里人都围着她，看她一步一步地操作。 宋飞云夸张道：“星河，这么多的步骤下来，若是不好吃的话，我都饶不了你。” 待看到宋星河又将少量糖也放进了那调料粉，几人都很是心疼。 宋星河不管那么多，招呼着她们模仿着她的动作，将那调成的酱，细细地抹到每一片白菜上。 “我觉得这可比一只山鸡还要值钱。”如霜说着俏皮话。 “我觉得这会比山鸡更好吃。”宋星河逗着她。 待活儿干完，天也要黑了。 苗氏猛地发现了什么：“幺儿，你说腌酸菜，却没有用到醋呢。” “试试嘛，我腌的这菜，不用醋，也会很美味。” 见宋星河云淡风轻的模样，苗氏只得安慰自己，唉，有什么办法呢？孩子还未长大，还体会不到一文钱要掰成两瓣花是什么感觉。 辣白菜放到了密封的坛子里，宋星河叮嘱她们不要去动。 两日过后，宋星河便用干净无水的筷子，夹了些辣白菜出来。 这辣白菜色泽鲜艳，红滟滟的，看着便觉食指大动。 “咱们来试试。” 就着白米粥，宋星河尝了一筷子，满足地叹口气：“真不错啊！不是我自夸，当真好吃！” 第89章 向大掌柜献宝 苗氏等人也尝了一筷子，惊讶地发现这辣白菜意外地好吃，爽脆可口得很。 “比起那酸菜如何？”宋星河促狭地笑。 苗氏作势轻敲了她一下：“自然是胜出许多。但这白菜，用料也太奢靡了。” “不怕，咱们要赚回来。” 宋飞雪好奇道：“星河，你想拿这白菜卖钱？” “这口感，你们就说能不能卖吧？酒楼的客人会不会喜欢？” 宋星河自然是有信心的。 这是朝鲜族的特色，她自己是极爱吃的 如此爽口的辣白菜，是餐桌上的一道开胃又解腻的风味。 既然成功了，那么辣萝卜也可以安排上，反正原材料自家地里有。 这次小试身手，做了两个坛子的量，她决定拿一坛去镇上，看天福楼要不要。 “娘，用完早饭，我便带上这么一坛子去天福楼。” 苗氏自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好，那咱们就试试。” 两人如往常一样去卖豆腐，只是这次多了辣白菜。 宋星河用草绳将坛子做了个提手，拎在手里倒也方便。 有村人便好奇：“星河，你这坛子里是啥？” “是我做的辣白菜，提到街上去看能不能卖。” 村人便笑，这劳什子辣白菜，不就是坛子菜，也值当巴巴地拿去街上？ 宋星河笑而不语。 到了天福楼，宋星河便又邀请黄掌柜与大厨来试试口味。 黄掌柜笑道：“这坛子菜，我厨房里有个好手。” 言下之意是或许不会要这辣白菜。 宋星河也不急：“无妨，我只邀请大掌柜试试口味，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黄掌柜大笑出声，觉得这是小孩子在装大人说话，甚是有趣。 随后，当一口辣白菜被送入腹中，黄掌柜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之色：“竟然与我这店里的酸菜腌得完全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若是一样，我就不拿来向大掌柜献宝了。” 宋星河信心满满。 大厨也尝了两口辣白菜，随后立刻竖起了大拇指，以表赞赏。 “什么价？小哥你直接说。” 黄掌柜迫不及待地问道。 宋星河沉吟了一下，这成本她自然也是计算过的。 白菜是自家地里的，就算拿到街上卖，一文钱能买好几斤，几乎可以不算作成本。 大头是糯米粉，以及盐和糖。 “二十文一斤。” 黄掌柜与大厨的脸色未变，苗氏隐隐有些着急。 她自然知道盐和糖价格不低， 但就这白菜，二十文一斤，也太贵了点。 都快赶上肉价了…… “行！” 令她没想到的是，黄掌柜竟然满口答应。 宋星河却知道，二十文一斤，一斤装盘起码能装四盘，每盘卖个十几文，都是小意思。 稳赚的！ 黄掌柜有些迟疑：“星河啊，咱们也合作了这么久了，一直以来都挺愉快的。你这辣白菜，我都可以包下来。只是，你也清楚，咱们这个镇子上还有几家差不多的酒楼。我琢磨着他们肯定也会来找你合作。 这辣白菜得成为我这酒楼的独一份才行。这样，也不辜负咱们一直以来的良好合作关系。” 宋星河沉吟了一下：“大掌柜，若是我只做你这一家的生意，那供应量太小，我也赚不到什么。” “二十二文一斤，镇子上的酒楼，你只供应我这一家。若是咱们县里的酒楼要与你合作，那我就管不着了。你看如何？” 黄掌柜又主动提了价。 宋星河便答应了下来。 她心知若是不与黄掌柜合作，她与镇上其他的酒楼合作，掌柜都会提出这个要求，想着要这独一份。 如果自己摆摊卖，只怕是价格卖不上去，也比较麻烦。 行吧，供应给他这一家，另外在县城再找家合作，赚得也不少。 坛子里的辣白菜有个六斤，黄掌柜当时就付了钱。 “过几日我再送些过来，腌这辣白菜，需要点时间。” 黄掌柜自然赞同。 苗氏见辣白菜卖得还是很顺利，不禁笑意盈盈。 “娘，咱们得去买些大点的坛子，这坛子还是太小了点。” 二人又去买了三个二十斤容量的坛子！ 坛子价格不菲，虽然只是最普通无工艺的陶制坛子，但一个也要一百二十文！ 三个便花去了三百多文钱！ 苗氏很是心疼，但一想到辣白菜的价格高，卖得也顺利，才忍下了这心疼。 宋星河自然还要采买其他原材料，粗盐，糖，以及糯米粉等，随随便便就花去了一百五十文。 见苗氏那心疼抽了的表情，宋星河觉得有趣：“娘，别心疼啊，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两人说笑着拎着许多东西才一出那家粮铺，却见刘季带着小厮过来了。 刘季的脸上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姨母，宋小兄弟，你们明明知道我是开粮油铺子的，可你们却还要特意绕到这边来采买。这实在是太忌讳我了…… 我本以为咱们关系如此亲近，真是让我好生难过。” 宋星河皱着眉一抬手：“关系哪里就亲近了，别来沾边啊。” 刘季一拱手：“小兄弟，你真是误会我了。那日是我孟浪了些，改日我一定会礼数周全，不会让你们心里不舒坦的。” 说着，他还要来帮他们拎那坛子：“这些坛子怪重的，姨母你自己拎着太辛苦了。我家有驴车，不如让驴车送你们回去。” 宋星河连连拒绝，她到底人小，力气不如刘季，竟然阻止不了他。 眼看着刘季已经让小厮招呼驴车过来，好在有辆牛车路过，宋星河连忙叫住。 包了牛车，将坛子好歹夺了回来，二人才得以跑掉。 苗氏有些心慌：“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要强行来帮忙了？” “哪里是为了帮忙？是为了让我们欠他人情，借故拉近关系，所图不小。” 宋星河见牛车到了天福楼门口，连忙叫停：“师傅麻烦你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既然花了八文钱花了牛车，那师傅哪有不愿的？将牛车停在一旁等着。 黄掌柜见宋星河去而复返，还以为落了什么东西。 第90章 背后无人撑腰 “大掌柜，有一户人家我得向你打听打听。” 宋星河一拱手，便打听起了刘记那家粮油铺子。 黄掌柜斟酌了一下：“那姓刘的，原先好似富过，有好几家铺子。如今却只这一家了。那少东家，需兼祧两家，只是他那身子骨，似也弱不禁风。” 兼祧两家。 就是说要为两家延续香火。 简单来说，起码要生两个儿子！ 宋星河有些无语，一看那刘季就不靠谱，酒色财气都沾了不说，还必须生两个儿子？ 他肯定是将自己家打听得清清楚楚，以为可以拿捏住自己家 ？ 认为自己家没有男人主事，又穷，无人作主，长姐又被退过婚，这要拿捏，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他才那般肆无忌惮。 宋星河都要气笑了！ 打听到这些后，宋星河坐到牛车上时也不说，直到回到家里，见长姐不在跟前，才悄悄与苗氏说了。 苗氏当时就涌上了眼泪：“这就是想着欺负咱们！以为咱们背后无人撑腰，他才敢呢。星河，你说是否要告知你外祖父与舅舅们，让他们来给咱们撑腰。” · 宋星河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她也理解苗氏的想法， 再怎么样，苗老头也是她亲爹。 她想着不管自家有什么矛盾，但若是有了外人来欺负，总会一致对外的。 但她就没想清楚，苗家已经丢过那样的脸了，苗大想着将自家的侄儿送到孙家去做上门女婿，已经闹过那样的大笑话！ 他们那些男人哪里会想着替苗氏来做主？ 怕是只会想着多捞点聘礼银子，反过来逼迫宋飞雪出嫁！ “娘，你可不要抱着那些个想法！他们怕是只会火上浇油，贪图那些聘礼，反过来逼迫咱们呢。” 宋星河一说，苗氏就闭了嘴，惊觉自己方才真是糊涂了。 “没错，这事儿不能让你外祖父他们知晓。” 苗氏听着外头女儿们在嘻嘻哈哈地洗着白菜，她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 “娘，你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家不过是有点银子，咱们干脆地拒绝，他又能如何？长姐都不出去，他能怎么样？” 宋星河的安慰让苗氏略放下心来，她还是心有余悸：“星河啊，以后你就在家里陪着你长姐。街上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办就行。” “那当然不行。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呢。就让长姐二姐和如霜在家里，还是由我们一起去吧。” 苗氏想着，如今宋飞雪也大了，带着两个妹妹在家里，门户紧闭，倒也没什么危险。 再怎么说，也有村里人帮忙。 再说，她和星河在镇上卖完了豆腐，交了绣活，也就回来了。 宋飞雪得知宋星河谈妥了生意，竟然能将这辣白菜卖到二十二文一斤，她都惊呆了。 “从未想到这土生土长的白菜，还能有这么高的身价！” 宋飞云快活道：“那咱们家要发财了。” “发财不至于，但温饱毫无问题。”宋星河心情也很不错。 做辣白菜的利润很不错，宋星河大致估算了一下，一斤辣白菜，大约能赚个十二文。 没办法，糖实在是太贵了，竟然要一百文钱一斤！ 还好，有十二文钱的赚头，这比起卖豆腐来说，就是暴利了。 但是卖这豆腐，也简单便利，而且卖得又快，苗氏是不愿意撂开手的。 花了几天时间，宋星河才将辣白菜出货。 村人都惊讶地发现，苗氏母子生意越做越好，能将豆腐快速卖出去不说，坛子菜也卖得好。 那可是三个大坛子啊！ 因为他们东西多，索性将牛车包了。 其他人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羡慕他们将生意给做了起来。 “不过是些酸菜而已，人家大酒楼还特意要他家的？” “那咱们也将酸菜腌菜拿去，酒楼大掌柜也收的？” “你当大酒楼掌柜是傻的吗？” …… 宋星河一到天福楼，黄掌柜就笑眯眯的：“星河，来得正好。若是你今日不送这辣白菜来，我还真要去你家一趟了。” 一旁的黄家小丫头黄若萱也在，天真道：“爹爹，你知道星河哥哥家在哪里吗？” “知道这小哥的家在哪个村，进村一问就知道了。” 黄掌柜失笑，耐心地对着女儿解释。 黄若萱冲着宋星河笑：“星河哥哥，这辣白菜可好吃了，我和我娘都很爱吃。辣辣的，又脆脆的！只是我娘说太辣的，不让我多吃。你能给我做一些不那么辣的吗？” 黄掌柜也不阻止，只是含笑看着宋星河。 宋星河哪里会不愿意：“好，下回我专门给你做一点不这么辣的，稍辣的就行。” 黄若萱更高兴了，这才不妨碍他们谈话。 六十多斤的辣白菜顺利售出，宋星河一看笑容满面的黄掌柜，便知道这辣白菜大受欢迎。 约一两四钱银子到手，宋星河陪着苗氏在天福楼门口卖豆腐。 天福楼的小二有眼色，知道苗氏母子如今是酒楼重要的伙伴，不仅给了他们凳子坐，还给了一个小木头架子。 这样一来，豆腐放在上面，来买豆腐的人也不必蹲下身去，而他们卖豆腐也能轻松好些。 临近中午，母子俩已经将豆腐卖完，又一起去采买材料。 刘季与三五好友在天福楼聚餐，大赞那辣白菜美味爽脆。 无意间一伸头，却见苗氏母子将存放在酒楼的东西拿好，要去坐牛车了。 而小二在一旁殷勤地帮手。 刘季不禁有些奇怪，他随即叫来一个伙计，开口问道：“他们究竟是你们酒楼的贵客呢，还是那小二的亲戚？” 伙计赶忙解释道：“客官有所不知，那是宋家小哥与他的母亲。他们可是咱们酒楼的合作伙伴呢。您瞧，这毫无一丝腥气、口感嫩滑的豆腐，以及那香辣可口、令人回味无穷的辣白菜，便是他们卖给咱们酒楼的。” 刘季只觉心头一震。 宋家还有这等手艺？ 难怪他们倒还看不上自己呢，敢情是日子过得并不艰难，相反还有几分惬意！ 第91章 这么大阵仗 身边的几个好友起着哄：“刘大少爷，你不是说嫂子已经有了人选吗？在哪呢？” “就是就是，在哪呢，想来是美若天仙。” “美不美，由咱们兄弟看过才说了算。你这是只想自个儿金屋藏娇，兄弟们想看上一眼都不成？” 刘季笑道：“我那未过门的娘子，自然是美！” 他想着宋飞雪的好颜色，又想着要借她家的运势，心头便有几分火热。 怪道那方外之人说了那话，若是能娶了宋飞雪，岂不是得了佳人，又得了她家这手艺？ 苗氏母子俩买了不少东西，肉和骨头，村人都是瞧见了。 “瞧瞧苗氏这日子，已经顿顿都吃肉了。” “人家心灵手巧，啥都能卖出去，这就是本事。” “我看是她长得俊吧……说不定人家大掌柜就瞧上了她那好颜色。” “啥？俊是长得俊，但也不能吧，她就不怕大掌柜家里的母老虎？” 有些长舌妇就喜欢在背后蛐蛐人，但是当着苗氏又一片夸赞。 苗氏自然是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说的，对于她们的夸赞与打探，她也是敷衍过去。 虽然是个温婉性子，但她哪里不知道，要想赚到银子，这些事儿自然不能与外人道。 连自己娘家人都打探不到，何况外人呢。 宋星河对于骨头萝卜汤很是喜欢：“娘，我觉得我不仅长胖了，还长高了。” “多喝点骨头汤，多吃肉，自然是要长高长胖的。” 看到孩子们如今脸色都是红润健康，苗氏就无比满足。 在宋家老宅的日子，真是苦不堪言，个个都是一脸菜色。 宋飞雪得知今日光是辣白菜就卖出去了一两四钱多的银子，之前那些小忐忑都放下了。 “没想到咱们家一天就能赚这么多，这比起爹爹在的时候还厉害呢。” 苗氏红了红眼圈，若是宋三还在的话多好啊。 宋星河啃着大骨头：“长姐，这可不是一日赚到的，这是三日赚到的。再说，成本也得刨去许多。咱们还得拓展一下业务，把生意做到县城去更好。” 如霜满是期待：“三哥，那咱们就回到县城里过日子吗？” 宋星河点头：“也可以。不过嘛，你三哥还想着明年试着种葡萄呢……” 她可没有忘掉那葡萄籽。 “没事，咱们在乡下过日子，以后买辆驴车，出入也方便。自家有房子有地，日子也能过得舒服。” 如霜赶紧摇头：“三哥，我不是说非要在县城里生活呢。其实我现在也觉得，咱们在乡下的生活挺好的。” 宋星河怜惜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如今吃得饱，穿得暖，也没人来欺负，如霜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但宋星河还是觉得她太小，不让她一个人跑出去，就怕出什么事儿，又没个大人在身边。 苗氏倒是觉得在乡下生活很舒服，如果像宋星河所说，以后赚到银子买个驴车，那日子就更好了。 见宋星河吃饱了后，毫无形象地拍了拍肚子，她更是觉得满足。 才说着要让幺儿去休息会，却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是谁家的喜事？”苗氏喃喃道。 宋飞云又想带着如霜去看热闹，却发现那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竟然是朝着自家过来的！ 苗氏和宋星河惊讶地看着一队人已经走到了自家院门口，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人。 宋星河的目力向来极好，此时，她已然清晰地看到，在那打扮得颇为夸张、花枝招展的媒婆身边，站着的人赫然是那刘季。 刘季今日的模样，多了几分郑重其事，又满脸喜气。 媒婆刚一到院门口，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嚷嚷起来：“苗家大娘子，大喜呀大喜！咱们镇子上那赫赫有名的刘记粮油铺子的少东家，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前来提亲啦！” 人群里顿时像炸开了锅。 村人们都万万没有想到，这敲锣打鼓前来提亲的人，竟然会是镇上粮油铺子的少东家。 那可是在镇上的富贵人家啊。 一些妇人看向苗氏的眼光，不禁有了些羡慕或是嫉妒。 真没想到，一个拖着几个拖油瓶的寡妇，日子过得艰难才是，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亲家？ 而那个才被退了亲的宋飞雪，竟然又被铺子的少东家给看中了？ 媒婆微微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向周围人环视了一圈，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诸位乡亲且看，我身边这位仪表堂堂的少爷，便是刘记粮油的少东家。你们瞧瞧，这少东家长得那叫一个斯文白净，这可是读过书的少东家，浑身都散发着儒雅的气质呢。 少东家的性格温和有礼，谦逊有加，还勤勉上进，再说说这家境，那可是殷实得很呐，在咱们镇上都是数得上的富贵人家。对于丈母娘来说，这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女婿啊！” 刘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微泛红。他也跟着向人群里郑重地一拱手“不瞒诸位，我对飞雪姑娘那真是一见倾心。自从遇见了她，我才知晓自己想要娶的是怎样的女子。我深知自己此举或许有些唐突，怕于礼不合，因此特地带着媒婆前来提亲。该有的体面那是必须要有，毕竟婚姻大事，不可草率。” 说着，他微微抬了抬手，身边小厮会意，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里捧着的锦盒。 人群里又发出惊叫声，他们发现那两个锦盒里，一个是首饰，一枚银簪子，一个银手镯。 另一个大的锦盒，里面是块上好的料子，怕是要三两银子的绢布！ 果然是少东家，这只是来说媒，就拿这么贵重的礼来？ 这比起许多村人成婚时的聘礼，还要贵重！ 宋星河冷眼看着，好好好，这小子，在院门口就唱起了大戏。 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用舆论来压住她们。 侧头看了一眼宋飞雪，只见她小脸煞白，不可置信。 宋星河轻声道：“长姐，不必担心，我都会解决的。” 宋飞雪本来六神无主，听到宋星河这样一说，才回过神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92章 翘起小辫子 宋星河带着家人走到院门口，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笑眯眯地将人请进去时，哪知他却冷声道：“这戏，唱够了没有？” 媒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宋家小哥，你是说我们在唱戏？我们可是诚意满满地来提亲的。” “那好，我拒绝了！就这样，你们请回吧。” 不仅媒婆的脸色像打翻了酱料盘，刘季及村人也都呆若木鸡。 刘季回过神来：“星河，你为何这般针对我呢？这可是关系到你长姐的幸福。” 一些不明所以的村人大声劝着宋星河，让他切莫闹小孩脾气，得让长姐过上好日子。 躲在人群里的宋家老宅的姐妹宋月儿与宋草儿，原本看到小厮打开锦盒，被那银饰与绢布闪瞎了双眼，嫉恨得一颗心不知怎么样才能安放好。 此时却见宋星河根本不如她们想象中那般，小意殷勤地将这有钱的未来姐夫迎进去，反而直接生硬冷淡地拒绝了，她们顿时心里一阵快活。 自己是得不到这样财大气粗的夫婿……但宋飞雪也别想得到。 说起来，这宋飞雪躲在屋里不出来，她是不知道宋星河已经替她拒了这门好亲事吧？ 宋月儿宋草儿简直就想大笑出声，宋星河这扫把星果然是个扫把星！连攀上有钱人都不会！ 宋星河环视村人一周：“这少东家，一看就是身子骨弱，且酒色财气沾染不少的样儿。我为了长姐以后的幸福生活，自然是要找一个身子骨强健之人，并且要勤勉老实，能够真诚以待长姐。这样的人，才能给长姐带来真正的幸福。至于这少东家，谁爱嫁给他，谁就去嫁吧。” 媒婆一愣，刘季更是死死按捺住心中怒火。 村人们一瞧，果然如宋星河所说，这刘少东家，确实是被酒色伤了身子的模样。 那黑眼圈，都快垂到地面上了。 脸色又煞白的，虽然此时因为怒火中烧，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即便如此，那也掩盖不了他原本虚弱的气色。一眼便能看出，他这身子骨着实孱弱。 再一看他的体格单薄得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老一辈的妇人便有些挑剔起来，认同了宋星河的想法，这少东家有钱是有钱，但身体似乎不太行啊。 再说，他若真是年纪轻轻便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那女儿嫁到他家去，能有什么好？ 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说不定还得整日伺候一个病秧子，那日子可就难过喽。想到这里，妇人们纷纷摇了摇头，对这门亲事不再看好。 当然，也有些眼里只有钱的村人，都想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身子骨弱有何关系？人家家里有得是银子啊！ 宋星河朗声道：“再说了，虽然看起来是请了媒婆上门，且又敲锣打鼓的，可他是自个儿带着媒婆上门，连他的长辈都未一起前来。这叫诚意满满？” 刘季语塞。 他父母压根不信那方外人说的那一套，还在想着让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 不说家财多少，但他父母也看不上苗氏这样的寡妇，连带的也不会愿意让他娶宋飞雪这样寡妇家的长女。 因此他试探了下口气后，知道他爹娘不愿，他便自己前来。 反正定了亲后，他爹娘也会因为不好撕破脸面，只能同意。 至于若是真的将宋飞雪娶进门，他爹娘会如何将这口气发作到她的身上，他就管不着了…… 重要的是借宋飞雪身上的运势！ 宋星河用手指了指远方：“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我宋家不欢迎你们。有点银子就了不起啊？我宋星河还不放在眼里！” 竟然是这样干脆地拒绝了！ 这样的干脆却也搏得了村里妇人们的好感，这是真的护着姐姐呢。 放在有些人家，哪里会在意新郎身子骨怎么样，家里长辈的态度如何，哪里会在意姐妹嫁出去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只会想着将那笔聘礼银子攥在手里，那才是命根子！ 刘季紧紧咬着牙，心中怒意翻涌，却又强行忍了又忍。好半晌才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星河小兄弟，你这般行事可有些不妥啊。你不能这般轻易地越过姨母与飞雪姑娘来擅自做主。此事重大，我的诚意满满，你应慎重考虑才是。” 苗氏自然初了一刀：“刘少东家，星河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我身为飞雪的母亲，自然有做主的权力。我家姑娘与你实在不相配，高攀不上你这少东家。而我，对你也毫无半点心意。请回吧，莫要在此纠缠不休。” 母子俩都表明了态度，媒婆心知这份谢媒钱是赚不到了。 她实在是奇怪，虽说刘少东家身子骨弱了些，但可是在镇子上有房子有铺面的呀，这穷苦农家竟然还看不上？ “大娘子，非是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掏心窝子说一句，刘少东家这条件，能看上他的姑娘多得是呀。实在是因为他眼里只有飞雪姑娘……” 媒婆的话未说完，宋星河便打断了：“你身为媒人，自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也切莫乱说，我家长姐与此人素不相识，哪里说得上什么倾心不倾心来？莫要带累了我长姐的名声。此事便作罢，我们也要关上这门了。” 镇上粮油铺子的少东家带着媒婆吹吹打打上门来提亲，又是首饰又是衣料的，却连门也没能进去，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便要被当众拒之门外！ 村人都觉得苗氏与宋星河都太刚了！ 刘季看着眼前的门果然关上了，勃然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才对你礼让三分，你却翘起小辫子来了？ 你家孤儿寡母，不过是靠着做点绣活，做点那劳什子辣白菜，艰难过活，竟然还敢瞧不上我？谁给你的底气？我知道你这小子，不过是想着要赚笔大的吗？也不看看你自个儿配不配？再说说你长姐，有我看上她就偷着乐吧，不过是个被退了亲没人要的……” 第93章 浇你一盆凉水 刘季还在怒吼着，哪知门忽然又打开了，一盆凉水迎头浇了下来。 人群里发出惊呼声，纷纷跳开。 只有刘季被泼了个实在，霎时间就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的小厮都快疯了，连忙脱下身上的衣裳给自家少爷披上。 “走，咱们赶紧走。” 小厮看着脸色已经惨白的少爷，急得不行，但若是回到镇上有好几里路。 被泼了凉水，又被迎风一吹，不必多说，必定着凉。 就在小厮惊魂未定之时，一个姑娘挺身而出：“刘少东家，你赶紧到我家去喝碗姜汤，换件衣裳吧。虽然也不是啥好衣裳，但眼下身子骨最重要。” 村人一看，竟然是宋月儿。 村人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宋月儿在想什么？ 有妇人低声道：“星河才替飞雪拒亲，又泼了冷水，你却将人直接带回家去，怕是不好吧？” “婶子这话说得，我家与三房已经断亲不说，我也是出于一片善心，不想见到无辜人受寒着凉罢了。” 宋月儿要这样作，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说，她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叫人明面上还真挑不出错处来。 小厮看着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的少爷，连忙对宋月儿道：“烦请姑娘带路。” 宋月儿姐妹带着刘季与小厮便往自家去，吹吹打打的队伍是已经领了工钱的，便自散去。 宋家老宅看着好些人往自家而来，便眯起眼睛想看个清楚。 宋草儿这会机灵了，抢先跑回了家，将事情说了一遍。 “阿奶，伯母，娘，人已经要到门口了，咱们赶紧接待一下吧？” 王老婆子只觉得这事儿说起来不太好听，但一听那是镇上粮油铺子的少东家，但也心思活泛起来。 张氏更是觉得自家闺女机灵，二话不说便去烧水。 吴氏则看着宋草儿，把她拉到一旁，手指戳到了她脸上：“这样的事儿你就脑子笨了，怎么能让给你姐姐？” 宋草儿撇撇嘴：“娘，那少东家身子骨弱得很，黑眼圈那么大，印堂都发黑！你道宋星河傻么，把好好的有钱姐夫往外推？” “我瞧着他是身子不骨不好，但架不住人家有银子啊！我的傻闺女。有钱了什么都买得到，多买点补药，不就补上来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若是让月儿那丫头抢了先，以后的好日子都是她过了。” 但宋草儿多了个心眼，她直觉是不想要这样的病秧子。 只被泼了点冷水，那人就好像快要死了…… 吴氏又唠叨了几句，却见女儿浑不在意，长叹一声：“草儿，你若是真能嫁到这样的人家，那聘礼银子就是老大一笔，你哥哥读书的银子都有了，娶媳妇的银子也有了。” 宋草儿脸上现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哥哥。哼，为了我哥哥，倒想着搭上我的大半辈子么。” 她一说完，也不管吴氏是个什么样子，径直跑掉了。 张氏变得极其大方，一见刘季冻成那样，就把他安排在灶火前，又拿了张毯子出来，让他给披上。 这可是她买了之后十分爱惜的，自己都不怎么舍得用。 刘季看着那毯子，心中隐隐有些嫌弃，然而此时的他实在是冻得厉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牢牢地裹住毯子，哆哆嗦嗦地烤着火。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热水烧好了，张氏又殷勤地给他端去了柴房，让他去洗。 乡下哪里有专门的浴室，就在柴房里洗浴。 刘季看着漏风的柴房，哪里敢洗，只是略擦拭一下。 那一盆水大部分是泼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倒是没泼上多少，就是胸口有一些。 但这也让他吃了大苦头。 好在用热水擦拭一番，又及时地烤了火，喝了姜汤，倒也没有着凉。 衣裳被泼湿了好些，也不好再穿，张氏也早就备好了自家儿子宋松之的衣裳让他换。 刘季没想到的是，他一个大男人在柴房要换衣裳，却是宋月儿送来的！ 连小厮也没阻拦住，宋月儿直接就将衣裳送到了他的手里。 刘季虽然穿着裤子，但上身是光着的，他都有些呆了，看着宋月儿那绯红的面庞，个中好手的他，哪里会不知道宋月儿的心思。 再一看宋月儿长得也有几分颜色，脸上微黑，皮肤也粗糙，但有一双大眼睛。在乡下姑娘中，算得上好看。 那粗布衣裳刘季自然也是嫌弃的，但也无法，总比穿着湿衣服要好。 “有劳姑娘。” 见刘季温言细语的，宋月儿的脸更是涨得通红，羞答答道：“少东家快点穿上吧，今日真是受了大罪了。” 说着，赶紧退了出去，去厨房帮她娘做事儿。母女俩一对上眼色，眼里都有着笑意。 刘季穿上宋松之的袍子，显得宽宽大大，实在是有些羸弱之态。 他示意了一下小厮，小厮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了张氏。 “今日多有打扰，便这是我家少爷的谢意。” 张氏看到银子，两眼都放光了，笑着收下：“只是些许小事，刘少东家也太过客气了。” 吴氏看到张氏自然而然地收下了银子，又憋着气，觉得自家闺女实在是太傻，哪里有她堂姐一半机灵？ 宋月儿又让刘季在灶火前坐下：“再烤烤火吧，把身上的寒气都驱走才是。说起来，也是我那堂弟太过肆意妄为，不愧是个扫把星。” 张氏有些急，示意宋月儿别乱说话，这扫把星的名声把这少东家吓跑了怎么办？ 哪知刘季竟然很感兴趣：“我就说么，我诚心诚意地上门来提亲，他却将这样一门好亲事给搅合了。” “谁说不是呢？他将我三叔给克死了不说，又让他亲姐退了亲，还搅和得我阿爷阿奶身子也不好。好在，如今我们分开了，不再是一家人。” 宋月儿见他感兴趣，又想着拉近距离，自然是将宋星河他们贬低，突显自己家的良善。 张氏会意，也帮着宋月儿说着宋星河的不是，母女俩一唱一和，让刘季的脸色好转了不少。 第94章 张氏母女的小算盘 “天下何处无芳草，少东家，你也莫要执着于飞雪了。她被退亲，也不只是宋星河的原因，也必定有她自个儿的原因。”张氏状似好意地劝解着，“我家月儿，与飞雪差不多大，还未定亲呢。对她有意的人家不少，但我总想挑一个好的女婿。” 宋月儿羞涩地看了刘季一眼，垂下了头。 刘季心里一动，宋月儿也是宋星河的堂姐，不知是否一样的效果？ 再一看宋家老宅这边，上上下下都对他十分客气。 虽然他有些看不上宋月儿方才给他送衣裳的行径，但是她心悦于他，或是想要攀上他这根高枝儿，也就理解了。 王婆子乐呵呵的：“我瞧着月儿比起飞雪那丫头好看多了，性子也强多了。说起干活儿，孝顺，里里外外，月儿都好。” 她是看出来了，张氏母女急于想抓住这个少东家。 再一看他果然大方，也不过是喝碗姜汤，换件旧衣裳，但一出手便是块碎银子，家底肯定丰厚。 那碎银子约摸有个一二钱，这在宋家老宅各人眼里，已经是极其大方的了。 没有了宋三的供奉，宋家老宅的人，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赚到银子，又因修缮屋子花去了不少。 因此宋老头与王老婆子对于张氏母女的小算计，都默认支持。 他们却不知，刘季此时也在打着小算盘。 这断了亲的宋家老宅，到底还有没有那借运的效果？ “你们之前与宋星河也很亲近吗？” 宋月儿直觉地想要说不亲，但转念一想，这样却会显得自己家里凉薄。 “我们是想和三叔一家亲近的，说实话，三叔对咱们一大家子也亲近。只是三婶与飞雪她们，都不太想搭理我们。之前三婶和星河也是在老宅住了许久，实在是因为退亲的事儿闹了矛盾。哪知道他们气性那么大呢，连断亲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如今他们日子过得好了许多，不过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对阿爷阿奶不管不顾罢了。自断亲以来，别说是给阿爷买上一块肉了，就连一斤米都未曾拿来过……我们也就罢了，阿爷阿奶好歹也是含辛茹苦养大了三叔，他们这样绝情，真是伤透了我们的心。” 宋月儿侃侃而谈，似乎老宅的一大家子真受了大委屈。 哪知这正合刘季的心意。 这不是更说明宋星河是个十足十的扫把星？ 想到这儿，他正含情脉脉地看向宋月儿：“我方才听你祖母唤你月儿，我也便如此叫你吧。月儿，这衣裳我今日穿走了，下晌让家里婆子洗净，这几日你得闲了，便来我铺子里取吧。” 宋月儿满心欢喜，这可是明晃晃的暗示啊！ 这衣裳明明可以让他那小厮跑腿送来，他却让她去铺子里取。 不过是想与自己多多接触些罢了。 宋月儿含羞带怯地点头：“那我后日便去你家铺子里取。” “嗯，别走错了，是刘记粮油。” 刘季说着便起身来，与宋老头也说了句“走了”。 宋家老宅的人看着刘季，已然是像看女婿一般。 张氏母女更是将刘季主仆送出了院门，方才笑盈盈地回来。 “月儿，还是你机灵。草儿毕竟小你两岁，还未开智呢，是个小黄毛丫头，啥也不懂。” 张氏心里舒坦。 她对刘季十分满意，端看他愿意拿那么贵重的东西去向宋飞雪提亲，那么以后向自家闺女提亲，只会更重礼。 至于聘礼，更是会将村人甩出十条街以外！ 单是想想自个儿能到手的新衣料与首饰，以及聘礼银子，用来给长子读书，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娘，你那还有块料子，是以前三婶送的，你一直也不舍得裁衣裳穿。不如加紧裁出来，我后日上街，正好能穿。” 宋月儿眼馋那块细棉布的料子好久了，但张氏一直不舍得用。 这下正正好。 那匹料子是西子色，张氏这个年纪穿也可，宋月儿穿也好看。 张氏原本是想着到时裁了衣裳，回娘家走亲戚时再穿的。 如今见女儿有了这等大事，那就只能顾着女儿了。 “成！那咱们下晌就快些动手，赶紧赶出来。” 母女俩达成一致，都笑脸盈盈的。 吴氏见张氏将那压箱底的好料子都拿了出来，她哪有不知道的？ 但此时她再怎么去揪宋草儿的耳朵，也已是无用。 谁叫自己女儿小两岁，不懂事呢？ 张氏还笑着吩咐道：“二弟妹，我和月儿急着赶工裁这衣裳，这两日灶房里的活儿就劳烦你与草儿多担待些。毕竟，这可是月儿的大事啊。” 王老婆子在一旁满口应承，也随口吩咐吴氏去做活儿。 “说起来这刘少东家也太客气，咱们留他用饭，他愣是不愿吃。” 王婆子有些遗憾，若是他们主仆愿意留下用饭，一是更能拉近感情，二是说不定他又会给块碎银子…… 说着，她就看向张氏伸出手，示意她将方才得到的那碎银子交出来。 张氏有些不情不愿的，但也无法，现在是婆母当家。 再加上之前又闹了那么一场，她是没法再存下私房钱了。 王老婆子将碎银子捏在手里，脸上笑得像开花了似的。 一时又想着以前自己的老三还在时，那银子是个个月都有的！ 如今却没有了什么进账！ 真是越想就对苗氏与宋星河越气。 偏偏他们现在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也没法让他们回到自家了。好在，孙女婿这里有了希望，好歹能挣点银子回来。 刘季回到家里时，他爹娘都没认出来。 “这是穿的什么衣裳？整什么幺蛾子？”刘母皱着眉。 她哪里会愿意看到儿子这灰头土脸的样子。 自从家里的生意越来越败落后，她也就越发在意脸面，最是不能容忍自家人在外头一副落魄的样子。 因此一看到儿子穿了这样的粗布衣裳，她心里就不痛快。 “你穿成这样在外头晃荡，与咱们家门当户对的姑娘，哪里看得上你？” 她还是想着要给儿子找个身家颇丰的岳家，最好能提携提携自家。 第95章 看热闹就好 刘掌柜也很是不满地盯着儿子看，越看越觉得儿子不中用。 但是又一想到自己膝下只有这一个孱弱的儿子，弟弟膝下更是只有一个丫头，便还是忍耐着。 “得了，你也少说几句。去换件衣裳吧，穿成这样，着实跌份。” 刘季应了一声，便自去换了衣裳出来。 “爹、娘，即便你们坚决反对，可我还是不得不把心里话说出来。上回我去了那道观，有幸得遇一位高人。那位高人当真是厉害至极，他此前从未到过咱们这里，然而却能够精准地算出咱们家的具体情况。这绝非一般人所能做到，实在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高人啊！ 他在得知我需要兼祧两房之后，便给我指点了迷津。今日我之所以弄成这般模样，是那宋家人反倒还看不上咱们家，坚决不愿让他们的女儿嫁与我，这才使得我陷入如此困境。我心中也是万般无奈，只盼着爹和娘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刘季将事情一说，刘母的吊梢眉扬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可真是个孝顺儿子，竟然背着我和你爹直接带人上门去提亲！你的脑子莫不是进水了？” “那你们愿意帮我去提亲吗？” 刘母怒不可遏，那长长的指甲差一点戳到他的脸上：“还帮你提亲？你让我们向一个寡妇去提亲！我们这般教导于你，如今单凭咱们自己，这铺子都少了好几家。原先咱们可是县里都有三家铺子的，风光无限，可如今呢？却只能退到这小小的镇子上。本就已经如此艰难了，你却还这么不争气。” 她劈头盖脸将刘季骂一顿，胖胖的身子起伏得厉害，似乎喘不上来气。 “娘，你醒醒吧，高人都说了，就是因为咱们家运势太差，因此要找个扫把星来对冲一下！就如那劳什子以毒攻毒。可惜那扫把星是个男的，若是个女子，就直接娶了。那咱们家别说在县里几家铺子，就是把铺子开到府城去，在府城买大院子都是能成的。” 刘掌柜夫妇看到儿子这走火入魔的样子，就头疼。 刘掌柜喝道：“你若是再这样执迷不悟，我和你娘就让你直接成婚，别惹出这些荒唐事儿来……” “爹，已经来不及了。那家虽然拒绝了我，但是扫把星的堂姐看上了我。我瞧着她长得也还行，聘礼也要不了多少。若是你们实在看不上她，就当她是二房吧。生下的娃儿，就算是给叔叔家的。” 刘季也觉得宋月儿也实在配不上自己。 虽然才只接触了这么一回，她也温柔小意，但到底是农家女。 随便哄哄就得了。 若是要让他花上许多心思，但他是不愿的。 刘母叹口气：“且不说你叔婶是否愿意，若你真娶了那姑娘为二房，哪里还有好女子愿意嫁给你？我想着你要么就娶一个大掌柜的闺女，要么咱们就娶一个秀才的女儿。” 刘季嗤笑一声：“娘，你还想着要娶秀才的女儿呢，别说我要娶两房了，便只是娶一房，我能娶到吗？” 刘母长叹口气，若是以前的条件，家里好几家铺子，进账可观，奴仆好几个，那么娶个秀才的女儿有什么难的？ 如今这样，如刘季所说，还真是娶不着了。 但要让她点头让一个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农家女进门，她也实在是不甘心。 “你们放心吧，娶这宋月儿花不了多少银子，就按照她们乡下的行情，花上个几两银子便得了。以后你想给她立规矩也随便你，我是不管后院这些事儿。” 见刘季这态度，刘母的心绪似乎平静了好些。 她确实是想给儿子找门当户对，最好比自己家还强些的岳家，但儿子到底是要娶两个……因此只能降低标准。 那么这劳什子宋月儿，便算作二弟家的儿媳吧。 她这大房要娶的儿媳，得由她来把握。 当天下午，刘母便将弟媳洪氏请了来，问她的意见。 洪氏只有一个女儿，指望都在刘季身上，还想着让刘季给她生个孙子。 听得刘母的说法后，沉吟了一下：“嫂子，你知道我是没什么要求的，只要那女子老实，没那么多花样就成。最重要的是肚子要争气，得给我添个大胖小子。” “那咱们改日便瞧瞧，看那女子是否身粗臀丰，是否有个好生养。” 刘母也就不再多操心，只要弟媳看中就行。 “至于那聘礼银子……” 洪氏听锣听音：“自然是我们出的，大嫂放心。” 刘母也就彻底放了心。 只是她也是想着，要娶了正经儿媳后，再娶这个“二房儿媳”。 刘季上宋星河家里去提亲，结果被泼了一盆冷水后，又被宋月儿截胡到家里去了，这事儿多得是人瞧见。 村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甚至打了赌，赌那宋月儿是否真有那份本事，将刘季真的划拉成自家夫婿。 苗氏得知此事后，张口结舌：“星河，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这简直是离了大谱。” “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就看热闹好了。我瞧着那刘季家里可不是好相与的，老宅的人被那点银子迷了心窍，让他们自己受着去吧。只是，可惜了宋月儿。” 宋星河想到宋月儿好歹是个小姑娘家，却被眼前这点利益蒙蔽了双眼，觉得有点可惜。 宋飞云不屑道：“有什么好可惜的，她对咱们可没有这份好心。以前爹爹在时，对她和宋草儿也是极好的，娘也没有短了她们的那份。但她们是怎么对待咱们的？” 宋星河从原主的记忆里自然也发现了，那两姐妹由于对于飞雪飞云姐妹嫉恨，可是偷了不少懒，耍了不少滑。 飞雪被退婚时，她们还很高兴来着。 宋星河见宋飞云脸上的怒气，马上表态哄二姐：“是我错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这些了。弟弟这就赔个不是，还望二姐原谅则个。随她们的便吧，反正不由咱们来操心。” 宋飞云这才满意了，乐得笑出声来，学着宋星河的样子鞠躬，逗得一家子都大笑。 第96章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 这日苗氏母子俩又上街去卖辣白菜，却撞见了张氏母女。 张氏与宋月儿母女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敷得雪白，头发梳得溜滑，身上也是穿的新衣裳。 她们母女见苗氏母子轻车熟路地包了牛了，把几个大坛子与豆腐担子都安置在上面，不由撇撇嘴。 有什么了不起？ 还不是要这样辛苦地做活儿？ 如刘少东家所说，还不是在艰难过活？ 宋月儿心想着，虽然此时自己要与这些村邻挤在一块坐一辆牛车，以后她嫁到刘家后，可是少奶奶。 不说马车，驴车总要安排上的吧？ 村人也自然看出张氏的精心打扮，好事者问道：“这是要去镇上，还是要去走亲戚？” 张氏来了劲儿：“自然是去镇上，那刘记粮油。” 有妇人惊讶：“哎哟，这不是那个……刘少东家？” 她想说那个给宋飞雪提亲的刘少东家，因两辆牛车挨得近，说话声都能听到的，她便略去了之间的几个字。 “没错，正是那刘少东家。这不，那日我家月儿让帮了刘少东家一把，他便邀请我们去做客呢。” 张氏的声音可不小，这是存心要让苗氏母子听见。 可惜的是苗氏二人根本不理会，只在小声说笑着。 张氏侧耳倾听了下，听到他们似乎是在说卖了那劳什子白菜后，要采买些什么东西。 又说新袄子做好了，天气冷了正好能穿云云。 张氏瞧了眼母子俩现在身上穿着的衣裳，宋星河还是穿得体面，苗氏也不过是穿着旧袄子罢了。 她瞧了瞧自己身上半新的衣裳，盘算着这回月儿这事儿妥了，总得置办些好料子才是。 此时月儿身上穿着的，正好是那西子色的新裳，好看很紧。 “哎哟，这天气上了冻，我家月儿穿这色儿，还真好看。还怪暖和的。” 张氏是存心想让苗氏心里不痛快，就扬声说起这衣裳来。 宋月儿也骄矜地抬了抬袖子：“娘的女红功夫还真不错，这大小正好，针脚又细密得很。这衣裳真是又好看又暖和。娘真疼我，将这料子留着，给我做新衣裳。” 宋星河冷笑一声，她自然也从记忆里发现，原来这是苗氏以前送给张氏的料子。 说是送的，不如说是张氏软磨硬泡要去的。 苗氏心又软，面又嫩，哪里好意思拒绝她？ 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张氏可不这样，这是拿了苗氏的东西，还想着要刺一刺苗氏的心。 再看苗氏的眼里，果然有着几分难受。 “娘，常言道上赶着不是买卖，这买卖咱却也见得多了。但上赶着去捡人家不要的，还真是第一回见到。” 宋星河的声音不小，这话一听就是在讽刺张氏母女上赶着去捡宋飞雪不要的，后面那辆牛车上都安静了。 沉默了几瞬，张氏大喊大叫：“小兔崽子在说啥呢，啥是上赶着去捡不要的？” “娘，反正咱们不要，那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但偏偏有人去垃圾桶里翻找，还当个宝。真是好笑。” 宋星河哪里理会张氏，只是又对着苗氏如此说道。 指桑骂槐，谁不会啊？ 苗氏会意，也觉得心里舒坦了：“随便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从垃圾里捡到那个宝，以后别哭就是了。” 苗氏以前从来不会说这样“刻薄”的话，但是别人都欺到脸上来了，哪里还讲究那些？ 再说，她发现说了这些刻薄话后，心情还变得十分好。 宋月儿哪里受得了在众人面前这样被说，便尖叫道：“自家的女儿若是有人要，就不会被退婚了……” “都给你！那吃软饭的也好，那孱弱浪荡的也好，都给你。好好收着。我们不稀罕哟。” 宋星河打断了她的话，只笑眯眯地回怼了句。 宋月儿气得还未说出话来，却见宋星河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头发好歹也洗一下嘛，隐隐的都有些臭味飘过来了。这衣裳料子么，不是我娘的吗？怎么被某些人抢去了？抢走了料子，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回见。难怪想去抢……不对，想去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张氏只觉得气得七窍生烟，恨声道：“苗氏！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眼里还有一点长辈吗？” “哪里来的长辈？别逗了。”苗氏却懒得跟她说了。 张氏见牛车上的其他人都好笑地盯着她们母女，心知再闹下去，也不过是出丑罢了，只得忍耐着。 这些个泥腿子，等她家月儿高嫁后，再让他们好生瞧瞧她的风光！ 到了镇上，牛车轻车熟路地到了天福楼，小二殷勤地来帮着苗氏下货。 张氏母女还是首次看到，原来苗氏的那劳什子辣白菜那么受欢迎。 连大掌柜都笑脸相迎，还让小二上茶水。 张氏瞧了一眼便转过脸去：“哼，有什么了不起，能挣几个钱？” 母女俩直奔那刘记粮油，伙计忙完了后，便让她们稍候。 张氏打量着将货品摆放得整齐的铺子，心里很是满意。 这铺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来了好几个人来买东西，生意是不错啊。 月儿一嫁入这里，就是享福的命！ 没过多大一会，就见伙计请来了刘季。 “劳灯姨母与月儿姑娘亲自前来。只是送件衣裳，真是不值当。” 宋月儿递上一个小包袱：“我一个人是不敢来的……我不会一个人在外头抛头露面，因此我娘才陪着我一块儿来。” 张氏对于女儿这样说的话极其满意。 正是如此，一听便知自家女儿矜持，不会像那些野丫头般在外头疯跑。 刘季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淡。 这宋月儿，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说得似乎比城里姑娘还金贵。 为了讨生活，这乡下丫头既要上山，又要下地，腿上的泥点子都未洗干净，啥子不抛头露面的？ 再说，在街上摆摊卖货的姑娘家多得是，也没见谁这么做作的。 “既然姨母与月儿姑娘来了，那刘某便请二位喝杯茶。叙叙话。” 第97章 才见一次就想娶 张氏与宋月儿只觉得美滋滋，这才对嘛，否则两人巴巴地送了衣裳，便没了下文，多丢面子？ 刘季带着她们去了镇上唯一的茶楼。 这间茶楼不同于那茶摊子，茶摊子是供人歇歇脚，喝碗茶水也就收一文钱。 这茶楼可气派着呢，与酒楼有得一拼。 不过除了供好茶外，主要就是供应糕点。 来这儿消遣，少说也要一二钱银子。 一般是镇上的富贵人家要谈事儿，才会约在此处。 张氏与宋月儿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当她们踏入茶楼的那一刻，被里面富贵的装潢所震撼。 那华丽的装饰、精致的摆件，无一不让她们心头一喜。 母女俩交汇一下目光，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势在必得。 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刘季带她们到了一个雅座，里面竟然还有两个妇人。 张氏定睛一看，那两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妇人，她瞬间心知肚明，这定是刘季的母亲与亲戚。 她的心里猛地一突，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还夹杂着些许不悦。 这算什么呢？她在心中暗暗嘀咕。 倒是像直接带着她们见长辈般…… 无端地便令她矮了几分！ 更别提那两人还端坐着，脸上也没多少喜气，只是淡淡笑着。 “哦，这便是季儿提起过的宋月儿姑娘，这位便是月儿姑娘的母亲？” 刘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二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漫声问道。 宋月儿连忙上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羞声道：“我便是月儿，见过伯母。” 一旁的刘季婶母洪氏也仔细看了一眼她们，便让她们入座。 “咱们也不必见外，坐下聊聊天吧。” 张氏与宋月儿有些紧张地坐下，连椅子都不敢坐实了，略坐在边上。 刘母看着她们紧张的模样，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她用手中的帕子轻轻遮了遮上扬的嘴角 “小二，给我们上壶茶，另外再上几碟点心。豌豆黄，芡实糕，黄米糕，还有那蛋黄酥，各来一碟。” 伙计忙不迭地应着声，便下去了。 宋月儿一听到这些个名，就觉得有些想咽口水了。 从未吃过，甚至也未听说过。 对了那黄米糕是吃过的，还是三叔三婶以前从县里带回来的。 宋月儿没话找话：“这黄米糕我吃过的……很是喜欢。” 洪氏便看向她：“以后长辈说话前，自己不要多嘴。” 宋月儿与张氏都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洪氏又温和起来：“这也是我教你的。为人媳妇，就该如此，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宋月儿的脸红透了，原来这婶母的意思是教导她成为一个好媳妇。 这些，身边的娘可从未教过她。 这意思不就是已经看上了她，让她进刘家门？ 宋月儿轻声道：“月儿多谢婶母教导。” 刘母挑了挑眉，与洪氏相视而笑。看着似在那笑，但那眼神里的讽意不言而喻。 张氏毕竟不是宋月儿这样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已经看出她们的神色不对，便狐疑道：“二位请我们用茶的想法是？” 刘母没想到这妇人直接就这样问，倒叫她沉默了一下。 “那日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我家刘季是在胡闹，竟然未经过我们当父母的同意，私自去提那劳什子亲。我们是不同意的！但他后来又说，他被那不知礼数的小子泼了一盆凉水，还是你家姑娘带他去烤火换了衣裳，才免得他得病。” 刘母又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以我和刘季他爹的想法，自然是要在咱们镇子找寻一门当户对的姑娘家，外可打点铺子，内可照顾好家里。这样我们二老的担子也就交到了他的身上……但如今他自个儿，想要娶宋月儿姑娘，因此今日我与他婶母也就来看看。” 宋月儿与张氏心里就是一喜。 她们哪里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 宋月儿本来还想着要多接触几次，她还要费许多功夫，才能得以这样的机缘。 哪知刘郎竟然短短时间内便对她情根深种！ 不过是才见了一次，就想着要娶她！ 张氏来了精神：“哎哟，要不怎么说缘分天注定呢？刘季是个好孩子，只是先前千不该万不该瞧中了宋飞雪那丫头。不过，若不是先识得了飞雪，也没法认识我家月儿了。这才叫缘分天定！” 刘母与洪氏都皱紧了眉，这张氏说的都是什么呀？ 宋月儿急了，扯了一下张氏的袖子，才让她停下了嘴。 正好伙计送来了茶水与茶点，刘季也一同进来了。 宋月儿一见到刘季，脸上又红透了。 “喝茶，吃点糕点吧。” 刘季招呼着宋月儿，还亲手给她斟了一杯茶。 宋月儿受宠若惊：“多谢刘少东家。” 刘母很是不悦：“这样的事儿，在家里都是丫头小厮做的，你堂堂一个男子，怎么能如此？没的让人笑话。” 刘季低声应是，宋月儿只觉得坐立难安。 张氏却觉得很是正常，哪个当娘的会愿意看到儿子去伺候儿媳？ 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行！ 但这样也可看出，刘季确实对自家月儿十分心悦。 金黄的豌豆黄，软糯的芡实糕，香甜的黄米糕，还有那酥香可口的蛋黄酥，每一样都让宋月儿无比喜欢。 她甚至在暗想着，宋飞雪肯定没见过更没吃过这样精美的点心吧？ 若是自己能嫁入刘家，以后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喝着茶，吃着糕点，穿着刘母身上那样的料子。据说家里还有婆子小厮伺候着，连做饭都不需自己动手。 这就是神仙日子！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洪氏带着一丝不满意的声音：“月儿姑娘腰身倒是粗壮，但臀部却不太丰，不似好生养的样儿。” 宋月儿顿时就面红耳赤，她这话不啻一道晴天霹雳劈在眼前。 这可是当着刘季的面，当着她娘的面，这个长辈怎么能这样说自己一个未婚姑娘呢？ 再一看那婶母竟然还皱着眉，实打实不满的样子！ 第98章 说不出来的怪异 宋月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刘季与刘母，哪知他们母子俩都未多说一句。 而婶母洪氏还在说着：“说句实话，以月儿姑娘这样的条件，我们刘家若是肯娶，只有一条合心意的，那便是为我刘家开枝散叶。” 张氏与宋月儿听在耳里，顿觉难堪与难受。 哪有这样的？ 才见第一次面，就讨论劳什子开枝散叶。 再说，这听起来就是要生儿子的？ 虽然说传宗接代是很重要，但这样看起来，就像不把儿媳当人一般，而是直接用来生儿子的？ 宋月儿感到不适，再看向刘季，这个孱弱的少爷，却还是未出声。 张氏微皱眉：“话说这生儿生女，也可能是先开花后结果的。自然，嫁到谁家都要生娃，但也要看缘分，不能太心急。” 原本张氏说的也是真心话，哪知洪氏却不满意：“哪能不急呢？自然是急的。我家刘季是单传，自然急需生孙子的。” 张氏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奇怪。 这是刘季的事儿，说起来刘母应该更操心才是，怎么这个婶母却越过了她，擅自作起主来？ 难道是因为刘母不太方便说话，因此这婶母才替她张口？ “聘礼嘛，你们都大可放心。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更令张氏奇怪的是，就连说这话，刘母也未出声，还是洪氏在说。 张氏不由微刺了她一句：“这婚事，不是该与刘季的母亲来谈吗？” 洪氏却满不在乎地一笑：“与我谈又有何区别？话说若是不能入我的眼，这儿媳自然也是不会娶的。” 宋月儿轻轻扯了一下张氏的袖子，示意她娘别再说了。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婶母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洪氏这样说话，刘母都似全无意见。 那岂不是说明，自己还要讨这个婶母的欢心？ “若是大娘子无意我家刘季这婚事，那我也便不再多这个嘴。” 洪氏又不紧不慢地来了这么一句。 宋月儿有些急了，轻轻地撞了一下张氏，赔着笑脸道：“婶母说笑了。我娘只是为我着想……” “当娘的自然要为闺女着想，但一旦嫁入夫家，便是夫家的人。” 洪氏这说的每句话，都是张氏不爱听的。 虽然张氏是更疼儿子，有什么好处都想替儿子占着，但宋月儿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傻丫头，明摆着别人就是在轻看她，她却还是在忍气吞声的。 就这么喜欢这姓刘的小子？ 张氏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矛盾了。 刘家的好日子，看起来是比寻常乡下来富裕得多，但这口气，也得活生生咽下去？ 双方又说了会话，就将换庚帖的日子定了下来。 到时换了庚帖，那就是定了亲，要写婚书的。 宋月儿晕晕乎乎，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 而且，听刘家这边的意思，还希望把事儿快速定下来，早日过门…… 用完了茶点，刘家三人便说要回去了，张氏与宋月儿也只得起身。 宋月儿眼巴巴地瞧着刘季，这可是未来夫婿了，却对自己有些不冷不热的。 她才一生起不满的心思，便自己按捺下了。 这不正好说明刘季哥哥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 若是那些个惯会讨女子欢心的，岂会不知说些动听的话？ 刘季被宋月儿盯了两眼，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与老娘说了一会儿再回去。 宋月儿心知他是有话对自己说，心里一喜。 这哪里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分明还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 刘季带着张氏母女走到卖肉的摊子旁，称了两斤肉，让她们带回去吃。 张氏接过肉，笑得合不拢嘴，这女婿的福，不就享上了？ 宋月儿还眼巴巴地瞧着刘季，他却只是淡淡说了句：“坐牛车回去吧。等着我上门提亲。” 宋月儿娇羞地点点头，却见刘季带着小厮自顾走远了。 张氏便轻叹了一声，宋月儿心知这是娘在担忧，便逞强道：“刘季哥哥甚是知礼，见你在身边，他哪里说得出旁的话来？再说，这不就给咱们称了肉吗？” 张氏心里是隐隐有些不安的，她只觉得今日的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许多，却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但拎在手里的肉是实实在在的，方才用过的茶点也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洪氏透出来的意思是，月儿嫁过去之后，要立马“开枝散叶”，但想想也能理解。 刘季是独子嘛，刘家肯定是急着抱孙子。 张氏摇了摇头，企图把心里那些隐隐的不安给摇去。 母女俩拎着肉要去坐牛车，凑巧见到苗氏母子也刚从天福楼出来。 那酒楼的伙计又殷勤地帮着她们把家伙什搬到牛车上去。 回去时，这些东西可以叠放起来，坛子也能收到桶里，倒也不必占用太大地方。 因此两人也不必包下牛车，算是省了点车费。 “星河小哥，上回你提议的那道辣白菜豆腐汤，甚是好滋味，十分爽口。掌柜送你的这些菜，你们收下吧。若是再推托，我也不好交代。” 那伙计将一个食篮塞到宋星河手里，不容他推辞，自己就跑开了。 宋星河有些无奈，她也只是随口一提那辣白菜豆腐汤，黄掌柜很是喜欢，食客也夸赞。 黄掌柜已经给了她一两银子，算是买下了她那食谱。 现在却又赠送她好几道硬菜，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食篮里的肉香味，浓郁得很，再加上食篮里的食盒有好几层，一看便知有好几个硬菜。 张氏瞬间就觉得手里的两斤肉不香了！ 宋月儿冷哼一声：“有何了不起的？娘，这可是你未来女婿买的，意义能一样吗？” 张氏也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复又笑道：“那是，这可是未来女婿对我的孝心，哪能一样？” 但母女俩到底是被影响了心情。 两家原也不相往来，更是不会坐同一辆牛车。 “这几日咱们安心在家里赶赶工，将新袄子做好。辣白菜也不急，黄掌柜这里目前是够用了。” 苗氏絮絮安排着。 再一看那母女俩，她低声道：“难道她们真的成了事？” 第99章 来历不简单 宋星河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母女俩，她们正在与其他妇人说笑，隐隐能听到“少东家”这样的字眼。 “或许真是成了事吧。我就是觉得，她们太过草率了点。” 这话却又戳中了苗氏的心事。 “当爹娘的，还是想着要为儿女寻一门好亲事。实在是我和你爹，没能给你长姐好好掌眼，竟然被骗了。” 宋星河正要安慰苗氏几句，忽然见到下了学的林少恒，连忙向他打了招呼。 林少恒也很惊喜，见宋星河二话不说给他付了一文钱的车钱，便上了牛车。 苗氏看着清瘦的林少恒，有几分心疼：“你这孩子，读书太用功了吧？眼见着又瘦了。” 林少恒只默默地摇了摇头。 宋星河看到他的手都生了冻疮，身上的旧棉袄也单薄得很，但知他为了读书，实在是受了大苦。 “这算什么苦？我还未到悬梁刺股囊萤夜读的地步，这样的苦，每个学子都要受的。” 林少恒是觉得苦，但是他心里极其平静，偶尔还会有着雀跃。 再熬上一段时日，他便能出头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一沓纸来给宋星河看：“书肆的掌柜也同意了我为他抄书，好歹能赚上一些铜钱。” 苗氏大为夸赞：“少恒你莫不是文曲星下凡？才读这么短时日的书，掌柜就愿意让你为他抄书了。” 苗氏话一出口，林少恒便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宋星河。 他心里也觉得自己莽撞了。 其他人他可以忽悠过去，但是宋星河是个读书人，定然知道这写字若是没有长时间地练习，是没法写好的。 还好，宋星河似乎也并未怀疑什么，他才放下心来。 “待我再抄几日书，便能让我娘给我做双新棉鞋。” 林少恒憨厚地笑，他脚上的旧鞋都快穿不住了，怕是再过上几日，脚趾头都要从破洞里露出来。 苗氏低声道：“我那还有点棉花呢，不如你跟我回去，我匀点给你，让你娘早日给你做双棉鞋。” 林少恒连忙推辞：“不用的，姨母，过两日我便能结算抄书的钱了。够做新鞋的了。” “无事，你先拿去，早日穿上新鞋，也少挨点冻。还有这手也冻得慌吧……” 苗氏絮絮的关怀，让林少恒略红了眼眶，好说歹说也就同意了。 待林少恒拿了些棉花回到家里，二婶管氏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哎哟，少恒竟买了新棉花回来，正好你二弟缺双棉鞋，冻得像只猫一般，可怜兮兮的……” “二婶，这是苗姨母先借给我的，待我抄了书后再还上。” 林少恒说着，便越过了她，去找自己娘了。 气得管氏在后头叫嚷了好几句。 吕氏看着儿子拿回来的棉花，很是惊喜：“你苗家姨母真是好心，这么多棉花，做两双棉鞋都够了。我瞧着你的手也冻得慌，便做一双棉鞋，做一副暖袖。若是有手炉就更好了，可惜咱们没有那条件。好歹有一副暖袖，你在写字的间隙也能暖一暖。” 林少恒应了一声，就要抄书了。 他急于赚银子，对于他的字，也没法太过遮掩了。 字太差的话，书肆的掌柜自然看不上。 当然他也不会写得太好，保持着快速且端正就行。 林家人都知道林少恒憋着一口气，此时倒也不敢太去打扰他，万一他真的一次就考中了秀才呢？ 殊不知宋星河看到了他最近的字，更是确定了林少恒来历不简单。 若是一个之前从未读过书的人，才读书小半年，就能写一笔那么遒劲的字，那就是天才！ 但是她自己来历也不好说出口，因此也只是冷眼旁观着。 反正林少恒与她之间又没什么冲突，相反，倒还有些情义。 张氏与宋月儿拎着肉回到老宅，王婆子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可是刘少东家特意买的，又带我和月儿去那茶楼喝茶，用点心。话说回来，那点心是真贵，就几小碟，就去了几钱银？” 张氏转头问着宋月儿。 宋月儿含羞接道：“好似花费了四钱银。不只是那点心贵，那茶水也贵呢。” “没错。咱们乡下人家哪里喝过什么茶？喝着那茶，当真是‘清新甘醇’。” 张氏想着刘母说的那几个字，现学现卖起来，惹得全家人都笑。 宋草儿眼巴巴道：“月儿姐，那你们怎么没带回来一些茶点呢？让我们也吃上一些，尝尝味儿。” 宋草儿的话可算是说到宋家众人的心里。 听张氏母女的形容，那茶点是那么绵软可口，那么精美昂贵，可是怎么不带点回来？ 吴氏酸酸的：“我们倒还罢了，就是爹娘一把年纪了也未试过那口味，听着有些心酸呢。” “不急不急，以后总能吃到的。这不，刘季这孩子给咱们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吗？管够！” 张氏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 哪知吴氏却又提起：“方才我见到宋星河那扫把星提着个好大的食篮，里头的食盒都有好几层。也不知买了啥好吃的。那扫把星如今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去趟镇上，都能打包那么多好菜回来……” “兴许是空的呢，娘。说不定就是买了个食篮回来，里头啥也没有。” 宋草儿一出声，倒是让宋家众人脸色好看了些。 只有张氏母女知道，那可不是空的。 那里头的硬菜，少说也值个好几钱银子！ 张氏连忙略过这话题，又说起刘家来。 然而她发现，她倒是想说起刘家的富贵，却并未被邀请去刘季看看！ 让她想说起刘家的好日子，也说不上什么来。 只能说起刘家是有婆子小厮的，月儿嫁过去后，连灶上的活儿都不用干！ 只把夫婿伺候好便成。 月儿一嫁过去，就是少奶奶，外头可掌管那粮油铺子，里头吃喝不愁，公婆疼爱云云，那真是神仙日子！ 吴氏越听越酸：“这么说来，月儿这聘礼银子可不能要少了。这可是镇上的富贵人家呢，那肯定是家底厚实得很。这聘礼呀，要个十五二十两银子不过份吧？” 第100章 真是不争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划着数字，眼里满是精明和期待，“另外那些个金银玉器，那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哪能少得了呢？绫罗绸缎不说，但这大户人家娶媳妇，不说要多奢华吧，好料子也得有个几匹吧……” 不得不说，吴氏的说法将宋家人的期待都拉得超高。 连宋老头都忍不住了：“说起来，这刘家家大业大的，是该有这样的规格。若是聘礼给少了，别说咱们家脸面不好看，连他刘家都面上无光。” “月儿这阵子就在家里好生待着，可千万别出去了，在家里好好做嫁衣。可惜苗氏……” 王婆子想起苗氏已经与自家断了亲，就不由得有气。 若是苗氏还在家里，那这嫁衣就该由她来做，可不是又省下好大一笔？ 张氏听着妯娌吴氏说起这一大串，却心虚得很。 说是说富贵人家，但富贵人家是傻子啊？娶个媳妇愿意给这么多？ 还金银玉器，还绫罗绸缎？ 就算要给，他们也别想沾边，那都是给自己这个岳母的…… 宋家人各怀心思，一致的是都对宋月儿这门亲事有了极高的期待。 宋星河母子俩回到家里，打开食盒，如霜便“哇”了一声。 这可是香喷喷的大肘子啊，还有板栗炖鸡，红烧排骨，以及红烧鱼。 宋飞云喜道：“还冒着热气呢，这食盒还真讲究。” 她仔细一看，恍然大悟：“这食篮下面还有着几块碳，真是没想到。” 宋星河也看了一眼，感叹着古代人这生活智慧还真是不容小觑。 几块炭有着保温的功效，因此这菜还是热的，滋味也挺好。 苗氏又快手快脚地炒了个白菜，一家子便开吃。 自从与老宅那边断亲后，苗氏也没想到，自己与几个孩子吃得比村里绝大部分的人都要好。 孩子们之前亏空的身体已经补了回来，就连自己，脸上也有了些肉，连细纹都没几根，看着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如今在吃饭问题上，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算计着，吃饱是基础，在这基础上还尽量吃好。 “黄掌柜待咱们还是挺好的，果然心善，生意才能做那么大。”苗氏感叹着。 黄掌柜人是不错，宋星河倒不会认为心善生意才会做大，都说商人重利，还是要脑子活才能将生意做大。 “娘，咱们改日去县城一趟吧？这地里的白菜也挺多，就算是收旁人家里的，也划算得很。如今家里也没啥事儿，黄掌柜那儿又只能吃下这么些份量，得再找些合作伙伴才是。” 宋星河想着还是要去县城找酒楼合作。 至于自己开铺子来卖，她也不是没想过，一是嫌麻烦了些，二是觉得若是时时刻刻有得卖，这吃食也就卖不上价了，就不是稀罕货了。 因此，若是再能找些合作伙伴，活儿倒是轻省许多。 苗氏哪有不依的，连连答应着。 几日过后，苗氏与宋星河便穿上了新的袄子，宋飞雪等人也试了新衣裳，但她们又怕弄脏了，试了试就脱了下来。 宋星河有些无奈：“这新袄子做了就是穿的，天气冷了，穿上这新衣裳暖和得很。” “确实好暖和，这鸭绒真是又轻又暖。没想到有一日我们还能穿上富贵人家才能穿的鸭绒。” 宋飞雪极其珍视她的新衣裳，夸赞了一通，又舍不得：“我们又未出门，在家里穿着旧袄子便成。” 宋星河不赞成：“穿吧，新衣裳也是用来穿的。你们若是实在不舍得得，咱们就再买些棉花，做件棉袄。换着穿。” 苗氏原本听到要买棉花，也有些心疼，但她也懂得长女的心情，这样的鸭绒，哪里好日日穿着？ 再买些棉花，用粗布做件新棉袄，也暖和又体面，重要的是，干活的时候穿，也不这样心疼。 宋星河拿她们没办法才出了这样的主意。 当然，在她的想法里，一季两件新衣裳那是太正常了，得换着穿啊。 事实上村里人哪有那么讲究？一件棉袄就是从初冬穿到初春，开春了才洗的…… 苗氏抚摸了下身上石青色的新袄子：“真是又轻又暖。旁人哪里会相信，这样薄的袄子，却暖乎乎的。” 她又叮嘱了一番女儿们，在家里要紧闭门户，不要出去。 宋飞雪与宋飞云自然知道轻重，虽然苗氏每次都会叮嘱她们，但她们也不嫌烦，每每都是应着，乖乖地待在家里打络子，做家务。 苗氏母子俩又坐上牛车，先要去镇子上，再从镇上坐驴车去县里。 好巧不巧，坐在牛车上又遇到了孙家的驴车。 孙银花打开了驴车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宋星河，低声道：“星河哥哥长得真是白，今日又穿上了新袄子。” 赵氏也瞧了一眼，她自然是看得出来，苗氏母子俩身上的衣裳都轻薄，不由撇撇嘴。 “瞧瞧他们那劳什子新袄子，薄得像纸一般，就这，还强撑着做新衣裳呢。真是虚荣得很。” 哪像她们母女，坐在自家驴车上，不仅有着厚厚的毛毯，还有着手炉。 那牛车，说是车，其实也就是块板儿！ 哪像她们这样，坐在车厢里，暖和得很。 赵氏说话可不会避着人，声音大得每个人都听得到。 她哪里还在意这些？总之已经是明面上撕破脸了。 再说，即便她要讽刺苗氏母子，他们又能奈她何？ 想想不解气，她又出声：“真是不要脸，也不知道约束一下娘家人，大哥还带着二哥的孩子，想卖与我孙家呢。也不看配不配！我孙家的眼光可是高得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看得上的。” 这下可是戳到了苗氏的肺管子，她原本心情是极好的，此时却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她无可反驳。 宋星河对于赵氏这样的贴脸开大很是不满，之前也是想看在孙银花小姑娘的面子上忍耐一下，这下人家却直接伤她娘的心了，她哪里还忍得住？ “没办法，苗家是有些不争气的人，阿猫阿狗都看不上的人，我那大舅却偏偏看得上。不对，倒也不是看上了人，也实在是被区区几两银子晃花了眼。哎呀呀，真是太不争气了。” 宋星河夸张的说着，牛车上的几人都笑出了声。 第101章 人靠衣裳马靠鞍 宋星河也不避讳说苗家的大舅。 苗大树本来就不争气，她哪里想护着？ 但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宋星河不仅鄙视了苗家大舅，更是一同鄙视了孙家。 赵氏绕过了那个弯，气得半死。 这个死兔崽子，分明就是在说她家是阿猫阿狗都看不上的人。 “区区几两银子？你家有吗？穷苦的一家子，也就能起早贪黑地干活，赚这几文钱！我家银花生来就是衣食无忧，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可比的。” 赵氏说着，用力将小车窗给关上，侧头看到银花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不由来气。 “这样小扫把星，你还想着他长得好呢？”赵氏低声教训着孙银花。 “再怎么样，我也看不上你孙家。倒不是看不上你家的银花姑娘，而是看不上你与你那当家的。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个笑话。” 宋星河大声回怼。 虽然车窗是关上了，但赵氏还是没法阻挡住宋星河的声音传进来，直把她气得发抖。 孙银花却心里暗喜。 她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宋星河不是看不上她，而是看不上她的爹娘……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清楚地知道，她想让宋星河给她做赘婿这事儿，那是万万不可能成的。 却也不是因为她长得丑的原因，原来星河哥哥并不嫌弃她呀。 这比起那林少恒来，星河哥哥可是好得太多了，就像说书先生说的“君子”。 虽然面前的娘正恨得咬牙切齿，但孙银花却还是有些小欢喜。 孙银花低声劝着她娘：“娘，咱们快些走吧，不要与人拌嘴了，外祖母还着咱们呢。” 赵氏再气，也没法去揍苗氏与宋星河一顿，嘴皮子上输了，她也懒得再打嘴仗。 吩咐了一声，驴车加快速度跑了起来，不多一会便将牛车甩在了后头。 赵氏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咱们在村里是富户，有大把银子，不跟那晦气的小扫把星计较。他们穷得很，除了嘴硬，没有可硬气的。瞧瞧他们，这大冷的天，说是说做件新袄子，却那么薄。让他们挨冻去吧。” 赵氏说了这几句，才觉得安慰到了自己。 孙银花想说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冻，但知道她娘心情不好，她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苗氏见驴车跑远了，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胜负欲。 有个驴车就好了！ 就不必挤在这缓慢的牛车上，夏日暴晒，冬日寒冷，雨天还要自己带着油布或是蓑衣。 若是有个驴车，便不必再受这风吹日晒了。 以前她听到星河说想买个驴车“代步”，只觉得幺儿是在痴心妄想，如今她自己却也生出了这心思。 周围的人在闲聊着，她因一门心思想着这驴车，倒是没去听她们在聊什么。 宋星河发现了她走神，也没有叫她，只是应付着其他人的闲聊。 “这是又要去给酒楼送货？” 宋星河笑笑：“是啊。不过嘛，一家酒楼要的货也着实有限，因此我们也想多拓展一下，看能否再谈成一些生意。” 几个妇人发出艳羡的声音。 “能给一家酒楼供货，已经能赚到许多钱了。星河真是能干……” “正是。这才从宋家搬出来多久，如今可是什么都有了，这新袄子也穿上了。只是忒薄了些，怎么不做厚一些？” 一个婶子说着，便在苗氏的袖子上抚摸了一下，惊讶得很：“不冷吗？摸着很薄，但你的手却热乎着呢。” 苗氏回过神来，笑道：“不冷呢。” 穿着厚实还感觉到湿冷的几个妇人，这才有了兴趣，仔细研究起苗氏的新袄子来。 “真是奇了怪了，这袄子竟然不冷！这么薄！” “说是轻薄，却又蓬松，不似咱们这扎实的棉袄。” “这件袄子要多少钱？” 妇人们找到最感兴趣的话题，纷纷询问着。 宋星河笑道：“婶子们，这里头可不是棉花，而是鸭绒。” 苗氏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果然妇人们都惊讶地问着啥是鸭绒。 有个颇有见识的妇人叹道：“真是鸭绒？我表姐在县城大户人家伺候太太的，说是那太太有件鸭绒袄子，珍视得很。这……你这竟然也穿上了鸭绒？” “是啊，这鸭绒轻薄保暖得很，我娘实在是舍不得。还是我想要，我娘拗不过我，只得买了。” 宋星河似乎不太在意，“只是这袄子好是好，我娘心疼得要滴血。我还想着再多买点棉花，做件厚实的棉袄，干活的时候穿。” 妇人们都发出惊叹声。 还要做新棉袄，方便干活的时候穿？ 苗氏给宋星河使眼色，她却似没看见，又说道：“银子挣来不就是花的？最要紧是吃好喝好穿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是因为我想过好日子，我们就要多想办法，多挣银子。再说了，我们又没其他人拖累，我娘挣了银子，还不是给我花？倒也不必便宜了其他人。” 这话说得简直就是有些恬不知耻！ 但又不得不说，这是大实话！ 可不是吗，没有了宋家老宅那些人的拖累，苗氏挣到的银子，都不是为了儿女？ 有妇人苦口婆心：“那还是要俭省着些，以后还有各种大事要办呢。钱要花在刀刃上……” “婶子，你说得太对了！我和我娘今日就要去县城见那些个大掌柜，我们这一身衣裳，大掌柜都是识货的！常言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银子不就花在了刀刃上？” 宋星河说起话来笑眯眯，让这些个妇人也迷糊了他到底说得有理还是没理。 “若是我们穿得灰扑扑的，一看便没钱又好欺的样子，那银子就更是挣不到喽。” 宋星河只当作是无聊吹水，看几个妇人听得直点头，她也觉得好玩。 忽然刘婶子说了句：“方才那孙地主家的婆娘，都没穿这绒袄呢……说是有钱，也不舍得置办一身。” “没错没错，她开口闭口就是有银子，与咱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这鸭绒袄子，却不置办上一身？” “可见，她有钱也不舍得吃穿的。” 宋星河暗笑，这话题怎么就跑成这样了？ 第102章 服务挺专业 到了镇子上后，妇人们见苗氏母子果然换了去县城的驴车，不由感叹，还真是做生意去了。 “他们真能做成生意？” “穿了那鸭绒袄子就能做成？” “成不成的另说，这跑一趟县城，也要花上不少车费呢。这还真是有钱了。” 妇人们随意聊着，便散去各自忙自己的了。 宋星河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这却还是自己第一次去县城。 她也是很期待的。 “娘，方才你看到那孙地主家的驴车，羡慕得很吧？” 苗氏没想到幺儿忽然提起这茬，愣了一下，掩饰道：“哪里就羡慕了……驴车可是要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呢，贵得很。哪是咱们能够肖想的？” 宋星河见这驴车上还有其他人，便忍住不说什么。 其实她也知道，如今苗氏手里头有个十两出头的银子。 上回虽然买衣料买棉花花去了不少，但这段时间又因卖辣白菜赚回来好些。 “以后咱们一定是要买上的。” 宋星河只坚定地说了这句。 苗氏便笑：“只要幺儿有这想法，咱们一定要完成了。出门就有驴车，以前都不敢想。” 就算宋三在的时候，都不敢想。 “以后可以想想了。”宋星河贫着嘴，两人相视而笑。 “小哥竟然还想着自己买辆驴车啊，真是有志气。”一旁穿着颇为体面的老妇人忽然插嘴。 苗氏便觉得有些羞赧，都是幺儿，如今变得活泼开朗，时不时地开开玩笑，带得她也在这人前，贫起嘴来。 宋星河却还是笑眯眯的：“有没有志气不知道，还差银子才是真事儿。” 逗得老妇人哈哈笑：“你这小哥性子忒好，我这老婆子瞧着便喜欢。若是你未定亲，倒可以与我家孙女说说。” 宋星河收起了笑意，吓了一跳。 这怎么随口便说到亲事了？ 苗氏见宋星河这样，更是觉得好笑，让你贫嘴，这下还贫吗？ 她先转过脸去，瞧着车窗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才回复道：“多谢老夫人看得起。我家幺儿定亲了。” 老妇人便有些遗憾：“那可真是不凑巧。若是未说亲，我瞧着得个这样的孙女婿也是极好的，你也是有福，有个这样爱说笑的儿子在身旁，热热闹闹的。” 苗氏便笑着称是。 到了县城，那老妇人还邀请：“你们若是不忙，到我家去玩耍一趟吧。我和老头子带着孙子孙女在家，儿子儿媳在府城呢。” 苗氏自然感谢并婉拒了。 老妇人离去后，苗氏便带着宋星河往最好的酒楼去。 两人达成了共识，自然是先找最好的酒楼，看能不能成。 此时尚未到用餐时候，鸿宾楼却已经很热闹了，不时有小厮来给主家订座。 店小二们也在大厅里穿梭着，或是跑腿，或是传话，或是接待。 苗氏看着这华丽的在酒楼有些发怯，虽然以前在县城里住着，但这鸿宾楼地是从未进去过的。 “娘，咱们去找掌柜吧，成不成的，咱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县城里的大酒楼有好几家呢。” 酒楼不少，县城毕竟是县城，有钱人更多，因此大酒楼也更上档次。 两人一迈进大厅，便有灵活的小二过来：“客官是要订座还是现在就享用美食？” 他自认眼光不错，这两个客人穿着不凡，一看就是能消费得起的。 苗氏轻声道：“劳烦小哥请一下掌柜，我们有事相商。” 小二微皱了一下眉：“不知客官有何要事？我们掌柜此时正忙着呢。” 他这才看到这白净温婉的妇人手里捧着个小坛子，心知不好。 果然，就如同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一般，只听这妇人有几分胆怯：“我……我这做了些小菜，味道是极好的，我们镇上酒楼大掌柜都说好，因此我们便想请贵酒楼的大掌柜品鉴品鉴，看是否……” 话还没说完，那伙计便不耐道：“客官若是不需要用饭，那便请吧。我们大掌柜忙得很。若是每个上门来推销的人，都需要他来接待，那他一天就不用干旁的事了。” 苗氏才建立起的信心，但被击垮了，嗫嚅了几下，便想喊宋星河往外走。 宋星河示意她不忙着走：“小哥，劳烦看一下，这可是二十多文钱一斤的小菜，卖得可火了。若是贵酒楼试都不试一下，那将是你们的损失啊。” “呵！你当真是大言不惭，还是我们的损失？” 小二又打量了一下这对母子，确定他们也不是什么贫困人家，因此也没说出更过分的话。 “你要知道我们这大酒楼，可是县里首屈一指的，连大厨都是特特从府城请来的。什么样的大菜小菜没见过？还将是我们的损失？快走快走，别碍着我们做生意了。” 小二挥挥手，便让他们走。 苗氏轻轻扯了扯宋星河的袖子，想叫她走出去。 但宋星河并未动，而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红纸。 那张大红纸上，写的是菜单，后缀还有价格，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娘，咱们略坐坐，吃点东西。” 此时是巳时，也就是上午十来点，也快到饭点了。 大早的从村里赶到县城，虽然吃过早饭，但也觉得有点饿。 苗氏没想到宋星河还杠上了，这小菜没卖出去，却还想着在这儿用餐。 宋星河低声道：“娘，别急，为了能早日买上驴车，咱们要尽力啊。再说，好不容易来了这大酒楼，也该见识见识。” 苗氏一向是听她的，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随着她走向桌子。 小二没想到这两人不但不走，反而留了下来说要用饭，他便有些讪讪的。 “客官是想在一楼，还是去楼上？楼上的环境更好。” 宋星河见小二又堆上笑容来招呼她们，便有了几分满意。 这小二，服务还挺专业的嘛。 虽然方才有了一点分歧，但只要她们留下，便还是他的顾客，他又热情地服务了。 苗氏暗地里有些咋舌，看来就算在酒楼里当个小二，也是要有两把刷子的。若是让她这样来切换态度，她怕是换不过来。 第103章 别具风味的小菜 “我们随意吃点。” 宋星河倒是也没想着到楼上去，她知道楼上的环境肯定更好，还有雅座。 她瞧见了墙上的菜单，点了简单的一荤一素，两碗白米饭。 就这两个菜，也是要八十文钱的。 苗氏又心疼起来，八十文钱啊，可以买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另外买十几个鸡蛋，再加上自己一家子的白米饭…… 哪像这里，就一碗木耳炒肉，一碗萝卜菜汤，两碗白米饭，就要足足八十文！ “娘，虽然菜是不便宜，但味道也不错的，咱们好好享受一番。” 说着，宋星河又让小二拿来一个空碗，用干净的筷子，将一些辣白菜夹了出来，放到空碗里。 那小二看到红滟滟的辣白菜，愣了一下：“方才你想要推销给咱们大掌柜的，就是这小菜？” “没错啊，就是这小菜。小哥，你尝尝？” 小二连忙摆手：“这是客官你的东西，我哪里能品尝？” “没事的，尝尝而已。” 小二见此时有一点空闲，便夹了一筷子。 辣白菜一入口，酸甜辣爽，又脆生生的，他仔细咂摸了一下味道：“果然是不错，从未见过，也从未吃过呢。” “那现在能否请大掌柜过来一叙了？”宋星河笑道，“若是大掌柜这会儿还抽不出空来，没办法过来的话，那可就有点遗憾了呀。毕竟这生意嘛，时间可不等人，我估计也只能另外再找找其他人合作了。” 小二平日里迎来送往，见过的人和经历过的事儿那也是挺多的了。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宋星河在店里用饭，是想要争取一下和自家店里达成这笔合作。 他马上赔上笑脸：“客官别急呀，你先稍等片刻，小的现在就去请大掌柜。” 说罢便往后堂而去。 苗氏见这小二上道，这心里头才算是舒坦了一些。若是花了近百文吃顿饭，什么都没得到，哪怕这饭菜的味道还不错，她都觉得心疼。 李掌柜跟着小二过来了，一看到宋星河母子，原本脸上还带着的那么一丝隐隐的不耐之色，此刻就好似被一阵风吹走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笑容满面：“客官久等了，老朽方才一直在忙，怠慢了。听我这小子说，客官有别具风味小菜要推荐于我？” 宋星河见李掌柜甚是富态，又笑眯眯的，极其和善，便有几分好感。 “大掌柜，请看。” 李掌柜看到那辣白菜，便觉得视觉受到了些冲击：“如此红滟滟的，怕是辣得很？” 说着，他便取了筷子，试了一口。 “小哥既然敢上门来推销，果然是有分寸的。这小菜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得到了大掌柜的肯定，苗氏的心也放下来了。 “大掌柜当真是识货，不瞒大掌柜说，先前我做出这小菜，只卖予我们镇子上的一家大酒楼。” 李掌柜也很是感兴趣：“是个什么价？” “二十二文一斤。” 宋星河比划一下，李掌柜心里就有了谱。 这价格倒也是合理。有钱人来大酒楼吃饭，就是吃个美味新鲜。 旁人没有，自己家有，那才是优势。 “都要了，你这坛子里有几斤？” 见李掌柜这么爽快，苗氏也忍不住抿着嘴唇笑。 这次带来的是六斤装的，由于方才夹出来一些，剩下也差不多是六斤，直接算成一百三十文。 “大掌柜，我们是万安镇大全村的，若是这辣白菜用得好，你再遣人来我家取吧。” 李掌柜没想到宋星河就这样交代了事，也不说自己来送这小菜，竟然这么有把握。 宋星河笑道：“没错，小子就是有这个信心。” 用完了饭，苗氏母子又在县城里逛了一圈。 按照之前的记忆，宋星河也看到了曾经自家的粮油铺子，位置不能说是旺铺，而是稍微有些偏僻。 租住的小院子，更是临近郊区了。 想来能在县城里立足也是不容易的！ 苗氏有着故地重游的感觉，可惜现在铺子也已不是自家的，屋子也租给了其他人，她便叹了口气。 “甭叹气，娘，以后你想住到县城里来，咱们便风光地回来县城。我只是想着，现在先攒些银子嘛。” 宋星河安慰了几句，她此时还是想着要在村里干点事业的。 苗氏反过来安慰她：“咱们在村里住着也挺好，不，应该说更好。如今咱们的日子，比起以前在县里生活，还要更好呢。” 从衣食上来说，确实是更好的。 而且现在也没有宋家老宅的人来打扰，她更是舒心。 苗氏还是记挂着方才在鸿宾楼吃的饭菜，直到宋星河宽慰她说吃的这一餐虽然贵了些些，但也拿到了合作的订单，这就叫“投资”。有投资才有回报。 苗氏直笑：“你个小鬼，这么多新词儿。在县城里买棉花，兴许是便宜些，咱们去问问价。” 在镇上买棉花，高达一百二十文钱一斤，一身棉袄棉裤做出来，起码要将近两斤棉花。 因此缺钱的话，棉袄也会做得薄，在大冬天里日子可不好过。 多得是根本做不起棉袄的人，有些人一件棉袄会穿十几年。 就连被子也会拆拆洗洗，若是实在是棉花板硬了，也会用来做棉鞋之类。 苗氏带着宋星河去了铺子里，得知棉花是一百一十文一斤，便觉得好歹捡回了些便宜。 两人合计了下，一共买了八斤棉花，这样才能保证家里每人穿得暖和。 又买了些面料，一共花去了一两六钱银。 苗氏虽然觉得肉疼，但也是有了十足的安全感。 能过一个暖暖和和的冬天，真是太幸福了。 坐驴车回到镇上，两人又花去了十二文。 从镇子上坐牛车回去，遇到顺路的村人，都感叹着苗氏真是发了大财。 瞧瞧，这又买了这么多棉花！ “苗家大姐，先前你就打了好几床棉被吧？” 一个新媳妇荷花好奇地问着。 她成婚不久，但是聘礼嫁妆里都没有棉被，嫁过来后，用的还是半新的铺盖，因此对于苗氏的大手笔很是羡慕。 第104章 肯定憋着什么坏 苗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是呢。赚到的银钱都花在了这上头。” 妇人们纷纷表示羡慕，采买了这样的大件，虽说银子花光了，但她能挣啊！ 这岂不是细水长流下去，根本不会缺银子花？ 尤其是当儿媳的，以前还觉得苗氏是由着宋星河胡闹，闹得断了亲，没有了宗族护佑，日子能怎么过下去啊？ 如今才发现，原来她断了亲后，日子过得是顺风顺水，丰衣足食，还清静欢喜得很。 到了村口，众人却发现前面有好些人，往宋家老宅那边去。 自然是有人在看热闹的，苗氏一听，原来是刘记粮油去正式提亲。 这可是镇上铺子的少东家，先前敲锣打鼓地去给宋飞雪提亲，带着媒人，还带着首饰与上好的料子，这下去给宋月儿提亲，备了什么礼呢？ 有人当着苗氏的面就讨论起来，苗氏眉头微皱，下了牛车后，便带着宋星河往回走。 压根就不感兴趣。 但是这却也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就连拎着的新棉花，似乎也没那么讨喜了。 宋星河知道她哪里会是羡慕或是嫉妒那刘家会备什么礼？她虽然节俭，总想着将银子花到刀刃上，但她哪里又会将那些身外之物放到心上？ 她只是想到自己的长女受了无妄之灾，还是两次！ 在这个将婚事看得无比重要的古代，宋飞雪受了两次无妄之灾，这可是关系到了她一生的清誉。 宋星河心知安慰都有些苍白无力的，便也沉默了好一会。 反而是苗氏察觉到了宋星河的沉默，反过来又安慰自家幺儿：“哪怕你们姐妹都不嫁人呢，咱们娘几个也能活得好好的。” 宋星河有些惊讶，上回苗氏还说着要么嫁人要么招婿，总之要成家的，如今怎么改变想法了？ 这想法在此时，真是超前啊！ “就是嘛，咱们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压根不用在意这些事儿。而且，姐姐们都还小呢，哪里就急了。” 苗氏见无人在跟前，便抬手抚摸了一下宋星河的头。 一回到家，如霜便抢着来开门。 “娘，你们用饭了吗？饿不饿？冷不冷？”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接过苗氏拎着的背篓。 “霜儿可真是疼我啊。”苗氏已经将心情调整了过来，说这话时又是笑容满面的。 宋飞雪姐妹也迎了出来，苗氏便絮絮说着在县城酒楼里的一顿简单饭菜便花去了八十文钱的事儿。 “确实贵，但上回咱们在天福楼吃得也贵。” 宋飞云不懂事地提醒着。 宋星河暗笑，这岂不是又让苗氏心疼了一下。 得知这回去县城又做成了生意，宋飞雪姐妹更是欢喜。 “咱们家以后是真的不用愁了。” “自然是不用愁的。这回要多做一些辣白菜，等着吧，到时候鸿宾楼肯定会来人的。” 宋星河说得很是笃定。 苗氏想到那个大掌柜很是爽快的样子，也觉得这事儿很有希望。 她只是觉得或许那大掌柜不会遣人来取，但是自己去送货，那是肯定都会收的。 “那咱们就动工。” 宋飞雪姐妹说着，就要去拔大白菜。 苗氏想到外面的热闹，怕长女出去听到，倒是吃了心，便打算还是自己去。 宋飞雪不明所以，坚持让苗氏歇着：“娘，你们今日都累着了，先歇歇。这点小活我们来干吧。” 苗氏还想着阻拦，宋星河却直接说道：“长姐，娘不想让你现在出去，是老宅那边，那个刘记上门提亲了。” 宋飞雪愣了一下，马上又对着苗氏嗔怪：“娘，你在想什么呢？以为我会在意这些？” 苗氏“哎” 了一声：“都是我想岔了。” 宋星河对于挑破这件事儿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反而觉得就是应该要敞亮些。 就像一个脓包，痛归痛，但挑破了才会好。 虽然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小事，但她知道，在苗氏和宋飞雪看来都是大事。 在苗氏的担忧中，宋飞雪却利索地挑起了空担子：“飞云，如霜，咱们去挖白菜了。” 那两人清脆地应了一声，就跟着长姐出了门。 宋星河笑着对苗氏说道：“娘，我看你是庸人自扰，长姐压根没放在心上呢。事情也确实是如此，长姐可比你想象中要顶事得多。” 苗氏放下心来：“原是我想得太多了。你说得对，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也不放在心上了。” 宋飞雪三姐妹兴冲冲地挖着大白菜与萝卜菜，却见几个看热闹的妇人意犹未尽地从旁边田埂上走过。 何氏看到了宋飞雪，走过来几步，安慰道：“飞雪啊，那刘记少东家来提亲，万万没想到，压根就没有那些个金银首饰，也没有上好的料子。只有些五谷，鸡鸭鱼肉。” 宋飞雪没想到何氏忽然这样对自己说话，又似乎是在劝自己想开些，善意是有的，只是这份善意也没必要。 她便笑道：“嫂子，你们倒是去看了场热闹，只是这些事儿都与我无关呢。” 何氏感激那时苗氏母子去她家买菜的事儿，因此方才想着纾解一下宋飞雪的郁闷。 哪知人家并不在意！ 也可能是小姑娘面嫩，在逞强呢。 她便笑笑：“不放在心上最好。飞雪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嫁个好人家呢，比这刘家的强上十倍百倍。” 其他几个妇人也如此说了几句，便又讨论着方才那提亲的场景，各自散去。 宋飞雪沉默了一会，她如今的郁闷并不是什么被退亲，也不是被这莫名其妙的人看上，而是人人都觉得她该郁闷，总想着来劝解她。 宋飞云可不管那么多，“哈哈”两声：“我看那宋月儿能得个什么好。此时就这般下她的面子，以后要吃的苦头还多得很呢。这也怪不了旁人，都是她自己贴上去的。让她去自讨苦吃。” 宋飞云觉得解了气，她就说这事儿古怪得很嘛，那劳什子刘少东家就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忽然就说看上她姐了，被收拾了后，又看上宋月儿了？ 肯定憋着什么坏！ 第105章 显得不值钱 在这当口，宋月儿的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啊，可真是甭提了，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 人是来提亲了，却与她想象中完全是两码事儿。 她看上刘季，从中截胡，本就是因为他当时去向宋飞雪那儿提亲的两件亮闪闪银首饰，质地上乘的绢布料子，她只会想着这回她这儿的礼会更是重上几分，让她更有体面。 哪知且不说那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喜庆场面压根儿就没有瞧见，也就是来了几个人，挑着五谷，拎着些鸡鸭鱼肉。 若是没有宋飞雪那事儿的对比，这样的礼，在提亲时也并非说不过去，在村里来说，甚至还有几分大方。 可是有宋飞雪的那料子与首饰在前，在这样的两相对比下，自己真是显得不值钱！ “不值钱”这样的词儿，可不是宋月儿自己想的，而是她爹宋大说的！ 当时宋老头与王婆子的脸色就阴沉了几分，宋大与张氏也是失望。 但能怎么样？这亲不结了？ 最终还是在媒人的巧言令色下，庚帖是换了，日子也定下了，定得非常仓促。 宋月儿原以为怎么说也要来年开春后，哪知刘季说腊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就定那天了。 见这未来夫婿急着娶自己，宋月儿倒是多了几分甜蜜。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次随刘季来提亲的，除了媒人，还有他的婶母。 张氏虽然觉得怪异，却主动解释了，说是婶母与刘季家非常亲近，刘季的母亲有事儿回娘家了云云。 事实上她哪里知道是不是回娘家去了，总之刘季怎么说，她就怎么听，还得平息家里人的疑虑。 定了亲，当天晚上便是宋家设了小宴，请这未来姑爷以及婶母用饭。 不必多说，刘季带来的鸡鸭鱼肉都用上了。 王婆子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叮嘱了两个儿媳，倒也不必都用了，好歹自己手里也落下一些。 吴氏自然也是这样想的，未来姑爷提来的东西，此时都用上，自家是一点好处都没沾上。 再说，连自家儿子宋柏之都未回来，总要等他们这读书的哥俩回来后，再吃上些好的吧…… 但张氏不这样想，好歹是自家闺女的脸面，此时不给她把场面撑起来，以后闺女嫁过去后，少不得要多听些闲言碎语，哪里还能立足？ 因此，她不顾王婆子与吴氏的劝阻，将大半的食材都用了。 丰盛倒是丰盛，桌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好吃的，但是待刘家的人走了后，婆母与妯娌的怒火，也让她承受了好一阵子。 宋月儿瞧着自家祖母与婶子对着老娘发火，说着不阴不阳的酸话，她也来气：“阿奶与婶子也不必那么大的火气，此时招待好了刘家人，到时我嫁去了刘家，你们来，我必定也会招待好你们。” 吴氏听着就是一噎，这大侄女，人还没嫁出去呢，底气就已经足了起来。 说得倒也是，嫁的是镇子上有铺子有丫鬟的人家，以后倒也是过上富裕生活。 王老婆子脸色转得快：“那敢情好，阿奶就等着享我大孙女的福了。” 她才意识到，长媳此时是不能随意喝骂的了，她可是有人 撑腰了。 若是这个大孙女真能嫁得好，以后拉拔娘家，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只是想着这未来姑爷今日拿来的礼，心里实在有些不得劲。 “只希望到时过聘礼时，不要再像今日这般出洋相了吧。” 王老婆扔下这句话，也不管张氏与宋月儿的脸色如何，径直出去了。 张氏叹了口气：“月儿，我这心里怎么也有些七上八下的。你阿奶是势利眼了点，但这刘家……” “娘，你要换个想法，我看季哥哥是有想法的。他此时若是送来那首饰与料子，能落在我手里吗？到时我出嫁，能带过去吗？他还不是想着等我嫁过去了再给我罢了。” 宋月儿自认是想通了这一点，不仅不再嫌弃今日礼太薄，反而想着刘季有盘算。 礼送过来了，便会落在宋老头与王婆子手里，哪里还有自己的份？ 张氏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女儿，话都说不出来了。 难怪说女大不中留，这还未出嫁呢，竟然将心眼子对付起娘家来，将胳膊肘拐到婆家去了。 女儿倒是不想让那好东西落在公婆手里，当然也是不愿落在自己手里…… 自己若是想着靠女儿的聘礼，来贴补儿子，看来女儿也是不愿意的了！ 说起来那银光闪闪的首饰，以及上乘的好料子，若是落在自己手里，还真是有大用呢。 张氏也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婚期就近在眼前，也没必要在此时得罪这个即将出嫁的女儿，相反也只能笼络住她。 “你就快去裁嫁衣吧，这灶房里的活儿就别干了，免得手变粗。” 张氏的体贴让宋月儿十分高兴，她撒娇地搂着自家娘：“娘，以后我出嫁了还是会想着你的。” 张氏笑得合不拢嘴，还是亲闺女亲！ 那嫁衣她又哪里真的会做？也不过是打打下手，最终都是由张氏做的。 宋月儿看着那大红粗布料子，十分沮丧：“就不能买块好点的料子吗？我好歹也是新嫁娘，还穿着这粗布。哥哥们读书花了家里多少银子？我都要出嫁了，却连块好点的料子都指望不上。” 张氏见女儿满口的抱怨，觉得她似乎有点恃宠而骄了。 “你哥哥和柏之读书，全家的指望都在他们身上，总想着家里能出一个秀才呢。这可是家族里的大事，你就不要多言了。” 宋月儿更是不满：“哥哥和柏之读了多少年书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呢，还说考秀才！若真是考上秀才，还能为家里的 免田税，他们能免徭役……可读了这么多年，连个鬼影子都没读出来。却要来省我这块料子！” 张氏见女儿越说越不像话，皱眉道：“你少说几句吧，免得你阿奶和婶子听见了，又要来教训你了。读书是大事，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第106章 连本带利十两银 宋月儿简直要被气死，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那股怒火，口不择言地大声嚷嚷起来：“就是你们还把希望都押在他们身上呢？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结果！瞧瞧宋星河那兔崽子索性都不读书了，如今一心一意挣钱。哥哥们若是能像宋星河那般，咱们这里这大院子都盖了起来，漂漂亮亮的，又自在又宽敞，更别提我这衣裳料子了！” 她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刻薄道：“娘，你倒是还想着要好生依靠哥哥，却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儿。我看啊，你若是也如爹爹那般总想着依靠你们的好儿子，倒也不必将指望放在我身上了。反正我在你们眼里，也没什么出息。” 张氏气极，她是真没想到，女儿才定了亲，竟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就瞧方才女儿那副做派，那话语里话外可不仅仅是带着刺儿在那儿冷嘲热讽呢，居然还隐隐约约地流露出，瞧不起正儿八经读书的哥哥们的意思来！ 张氏还未说话，却冷不丁地听到外边传来吴氏那阴阳怪气的冷笑之声：“呵！瞧瞧这还没嫁过去呢，这就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瞧不上娘家这些个哥哥弟弟们了？你哥哥弟弟好歹也是在正经读书！ 哼！你要是真有你自个儿说的那般天大的能耐，那我可倒要好好地睁大眼睛瞧瞧了，就看看咱们这娘家到底能沾到你多少的光呀？不就是嫁了个镇上开铺子的嘛，这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居然就开始瞧不上这生你养你的娘家来了呀！” 宋月儿没想到婶子在外头偷听，倒是将她们母女说的话都听去了，一时之间又羞又恼，脸上涨得通红。 “婶子也不必这般讽刺我，若是看不上我嫁给开铺子的，到时候草儿妹妹大可嫁个为官做宰的大人物去！” 宋草儿没想到火烧到了她的身上，立马挺身而出护住她娘：“月儿姐，你也不必太过得意忘形，你可别忘了，这开铺子可是你费尽心思自己抢到的，却是宋飞雪不要的呢。你自个儿能把握住就好，也不必还未嫁出去就在娘家耀武扬威。我哥哥读书竟然碍着你嫁人的事儿了？” 宋草儿比起宋月儿还要泼辣，较起真来，便是气势十足。 这几句话若是吴氏来说的话，显得太过刻薄。 但她女儿年纪还小，说什么都行，且又这样护住她，令她心里喜滋滋的。 原本因为宋月儿得了个好夫婿，她心里还有气来着，气自己家草儿没用。 这样看来，草儿还是顶有用的！ 瞧瞧，几句话将宋月儿与张氏气得脸都青了！ 吴氏自觉自己母女在口头上占了上风，心里头畅快，便又说了几句风凉话：“月儿倒也不必气，毕竟婶子我啊是沾不上你多少光的。若是你能让你阿爷阿奶沾点光，那也是你的孝心了。” 吴氏母女俩施施然出去了，剩下张氏母女面面相觑。 张氏因为方才女儿还看不上儿子读书，一时间也无话，宋月儿更是恼怒。 原本还记挂着要给儿子留点肉吃的张氏，没想到在当晚，儿子与侄子就回来了。 天已经黑了，两兄弟面色惊惶冲到了家里，将家里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儿？有大虫在追你？”宋大很是不满，呵斥着儿子。 宋松之当着一家子的面，没有说话。 回到屋里后，才悄悄对宋大说道：“爹，我和柏之仓皇回来，不是因为我，而是柏之犯了事儿。” 宋大奇怪：“柏之能犯什么事儿？” “不知怎的，他在街上学会了与人赌钱……这下输了不少，又说欠了多少息钱，被人拿住要揍。甚至都连累我了，我都挨了好几下。” 宋松之心有余悸。 宋大当时就大吼一声：“什么？这个兔崽子竟然学会了赌钱？” 宋大可不会理会侄子的什么面子不面子，直接大步走向宋老头的屋子，大喊大叫：“爹，柏之那个兔崽子，竟然学会了赌钱，据说输了不少，还欠了不少，挨了揍，这才滚回来的。” 宋老头和王婆子吓了一大跳，这可真是天塌了！ 屋里吴氏看着惶惶不可终日的儿子，也问出来了这事，只觉得头晕目眩。 才为了儿子与大房阴阳怪气一顿，哪知儿子就捅了个天大的窟窿。 宋二见到老爹和大哥气势汹汹地进来，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 他一把扯住宋柏之的衣裳，两拳就揍了下去。 打得宋柏之嗷嗷叫。 宋二心知自己若是不动手，老爹和兄长也会动手，因此宁愿自己动手。 又揍了几下，吴氏连忙拦住：“当家的，有话好好说，再打就打坏了。” “还怕打坏了？说是读书人，却学会了赌钱，输了钱，还欠了息钱！这是读什么书？没的带累了家人。” 张氏总算找回了场子，一时之间，心里头是畅快了。 但她转头一想，这小子据说还欠了不少息钱，这可是关系到全家的事儿，哪还畅快得起来？ 宋柏之挨了一顿揍后，跪倒在地。 在宋二的逼问下，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被镇上的几个同窗怂恿着，原本是小赌，输赢也就几个铜板，后来手气好，竟然赢了二钱银子。 他便上了瘾，觉得靠着自己的小聪明与手气，靠着这小赌也能发点小财。 后来与同窗一起去镇上的小赌馆试试手气，也赢了一些。 哪知到后来越赌越输，越输越想着翻本，自己的五钱银子赌输了后，他又借了一两银子。 结果一两银子也输了，赌馆里的人便说可以借银子给他翻本…… 到现在已经欠下了五两银子！ 赌馆里的人找来了，说是连本带利，足足欠了十两银！ 赌馆里的人已经找去了学堂，连上前去求情的宋松之也挨了一顿揍。 众学子都看了热闹不说，夫子把他们赶了出来。 张氏气得浑身哆嗦：“连本带利十两银子！连我家松之都受了你的连累，被人打？好好好，你就是个这样的好小子。爹，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哪里来的十两银子去还？” 宋柏之竹筒倒豆子般，将事儿都倒了个干净。 第107章 赌债利滚利 他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心知说个清楚，反正也就是挨一顿揍，但是家里得给他把这事情解决。 若是不一次性说清楚，以后也要陆陆续续地承受后果，那就更难受，得时不时就要挨揍。 还不如这一次被揍完拉倒！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因此挨打也只是一声不吭地受着。 “爹，这兔崽子犯下这滔天大祸，我也想直接打死他！但是打死了他也解决不了事啊，那赌坊的人也不会放过咱们啊……” 宋二说着，又往宋柏之身上招呼了几下。 宋柏之吃痛，大喊大叫着：“爹，你打死我不要紧，我这烂命一条也就还了你们的生养之恩了。但那赌坊是真的不会放过家里的。他们有好多打手，在官府都有后台的。就算我被打死了，他们也会把房子拆了，把人带走抵债的。” 宋柏之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么严重，而且欠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把房子拆了，都抵不了这个债。 更可怕的是这个债不断地利滚利。 现在都已经滚动到十两银子，明天会是多少？后天又会是多少？ 还未等宋老头发话，宋月儿首先受不了了，大喊大叫起来：“我们要分家，让二房自己是一家，别让他们把我们都连累死了。” 张氏立马赞同：“爹，娘，咱们应该分家。我们是大房，你们就跟着我们过。按照规矩，七三分。” 宋二与吴氏知道张氏的“七三分”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老人跟着大房过，家产他们拿七成。 他们身为二房，就该拿三成。 吴氏当时就怪叫起来：“你们是啥意思？意思就是现在看我家柏之遭难了，就要把我们一家子给撇下，不仅不出手相救，还想着要让我们雪上加霜是吧？你们可真是我们的好大哥好大嫂，你们想着要单独去享福了，赶紧把我们这些破落户给撇下？我告诉你，没门！” 宋二也呆愣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大哥大嫂你们不用打那样的主意，就算咱们分了家，你以为赌坊的人就不会找你们？这个道理，不用我来说你们也应该清楚的。咱们是一家人，分不分家，在赌坊眼里也是一家人。出了事就想把我们撇下，有这样的一家人吗？” 宋二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身上一寒。 这样的事可不是没有先例，老三一死，全家是怎么对待三房的，全家将三房的钱财霸占，又将孤儿寡母赶出去！ 自己也曾参与在其中。 现在这样的事情竟然要轮到自己了吗 吴氏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和丈夫有了心灵感应，她显然也是忽然想到了三房的遭遇和被赶出时候的情景，不寒而栗。 “我都快要嫁人了，柏之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你是想让我退亲吗？” 宋月儿几乎绝望了。 她一想到在她快要成婚时，家里却发生这样的事儿，那刘季哥哥会怎样看她？ 肯定会因此看轻她！ 他不会想着退亲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退亲，她就痛不欲生。这可是她花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才从宋飞雪手里抢来的，这已经算是她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人家了，她才不要被退亲！ 吴氏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月儿马上就要成婚了，刘家要拿聘礼来，这聘礼银子二十两银子少不了吧！拿到这个银子就能把债抵了，还会有不少结余的……” 吴氏的话还没说完，张氏就不干了：“弟妹，你想得倒是太美了，这聘礼家里是有大用的。要修缮房子不说，以后松之要成婚又要读书，怎么能拿来给柏之抵债？还是赌债！还是高利贷！这明摆着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你们要自己解决，若是解决不了就分家。没道理要拿聘礼来填这个窟窿。” 一直低垂着头的宋柏之，却忽然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朝着张氏大吼：“你以为我们是三婶和宋星河那扫把星，能让你们好欺负？你们尽管打那个主意把我们分出去，到时候我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算是要死，也要把你们拉到地狱里去。总之要钱没有，你家月儿要收的聘礼那是一大笔银子，赌坊那些打手是懂事的，他们是找我们还是找你们，那就不由我们说了算了。” 宋大一家被宋柏芝的无赖给气得脸色铁青，他们没想到这下宋柏之不仅毫无悔意，竟然还直接理直气壮地赖上了他们。 宋月儿扑倒在地大哭，张氏也拍着大腿跟着嚎啕大哭，家里闹成一团。 宋大一拳就打在宋柏之脸上：“我让你这个小畜生大吼大叫，让你这个小畜生不当人，连累全家还理直气壮。你要死就一个人悄摸着去死，别想着来连累我们。” 刚才还猛揍了宋柏之一顿的宋二却不干了，儿子自己打得，宋大这个当伯父的凭什么打？ 他撸起袖子就和宋大对打起来，两个人心里都有气，手底下更是不会留情，很快就打得鼻青脸肿。 王老婆子也觉得天塌了，她嚎叫着去喊两个儿子停手，但是没人听他的。 直到宋老头拎起烧火棍，没头没脑地将两个儿子乱揍了一顿，全家才在乱七八糟中停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天已经黑透了，但是宋家老宅闹得动静这么大，鬼哭狼嚎的，还是有村人赶过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读书人这是读的什么书，读到赌坊里去了。” “宋家真是有钱读书，就要花这么多银子，还要花这么多钱供他赌呢。” “这样看来还是我家小子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干活，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也不会是个这样的败家子。” “宋家应该还有些家底吧，这个事儿能顶上。” 宋老头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气得差点中风，不由分说把村人都赶了出去。 宋家最后闹成了什么样村人也不知道，但是快到半夜时，宋家的动静还是很大，不时传来哭喊嚎叫声。 第108章 冷静又强悍 次日宋星河一家就听说了这个事情。 苗氏很是担忧：“幺儿，他们不会想整出些什么妖蛾子，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吧。” 宋星河这回不像以前那么乐观，毕竟这是关系到十几两银子的大事。若是老宅还不起这个钱，祸水东引到他们这边也有可能。 “咱们已经断了亲，娘，你放心吧，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波及到我们，我们把门户紧闭就行。” 宋星河一家子把门紧闭，也不出去凑这个热闹，除了去镇上卖了一次豆腐，苗氏母子也没有再出去。 宋星河也不是全无准备，他向黄掌柜打听：“镇上有很多赌坊吗？放出高额的印子钱，也没人管？” 见黄掌柜奇怪的看着他，他连忙摇手：“并非是我的事情，只是族里有人赌钱，借了印子钱。” 黄掌柜叹了口气：“地下赌坊有好几个，平常人家赌钱哪里能赢的？都是人家做套钩了人进去。就好比钓鱼得先下饵一样，他们先抛出一些看似诱人的小利，把人给吸引过去，等人一旦上了钩，就再也挣脱不开。越输就越想翻本，赌坊放的印子钱也是白纸黑字的，他们签字画押，都是自愿的，哪怕官府想插手也困难得很。” “听闻那些赌坊背后还有官府后台？” 黄掌柜笑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后台，就算是有些个在这赌坊背后撑腰的，了不起也就是家里有人在县衙当个捕爷罢了。但是捕爷也够用了。” 宋星河听懂了这个意思，面对平头老百姓来说，捕爷的身份确实够用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平头老百姓一听到县衙两个字都会心生恐惧。 因此，宋星河在断亲时说要告到县衙去，宋家就先怂了三分。 真要闹到县衙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光是这中间可能会遭的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宋星河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向黄掌柜一拱手：“多谢大掌柜提点，我是只想过安稳小日子的，只是族里有人惹了事，我怕波及到我们这一房头上来，才打听这些，不知如今的青天大老爷姓甚名谁？” 黄掌柜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宋星河，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却是十分老成。 “如今的青天大老爷正好是我本家，也姓黄。” 黄掌柜说着不由又关切两句：“小哥不再考虑走读书科举这条路吗？老朽看你聪慧灵活，做事又有主见，一旦科举有成，那日后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可都不在话下呀。” 宋星河笑笑说：“多谢大掌柜关怀，家有寡母，又有姐妹，小子不忍心将家庭重担都压在她们身上。小子也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想着一家子吃饱穿暖，过安稳小日子即可。” 黄掌柜就不再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说想去读书就能去读的，再说读书这条路也苦，不是说去读就能有成的。 村里人想供出一个读书人简直难如上青天。 他也略有些可惜，如果这小子出身好一些，家庭条件好一些，若是这小子能中个秀才，哪怕是个童生，自己恐怕真的会看中他，将他视作乘龙快婿的人选。 宋星河可不知道黄掌柜心里的这些想法，略有些歉意道：“这几日小子就不怎么出门了，因此豆腐也就供应不上了。还是要等家里那些事情解决了再说。” 黄掌柜摆摆手：“你家里有事情尽管去解决，不过这豆腐和小菜吧，我让伙计去你家里取便是。” 宋星河哪里会不愿意？这样一来更好，不用来这镇上，但是生意照做。 苗氏母子俩走出酒楼，便又去多采购些肉菜。 苗氏方才一直在旁边听着黄掌柜和宋星河的对话，这个时候更是隐忧。 “幺儿，你也觉得老宅那些人会找咱们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星河面容比较平静，“上回咱们也料理了那个屠夫，这回又怕什么？” 宋星河这样一说苗氏更是心惊肉跳，本来那件事就是她心里的刺，她恨不能这段记忆消失了才好，更宁愿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但此时看到宋星河说起这事来，面容冷肃，令她又想起了那天半夜时，幺儿冷静又强悍，压根就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倒像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宋星河也知道自己这样是吓到了苗氏，但他此时也希望苗氏不能太过柔弱。 “事情不一定会坏到什么程度，但是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些天我们都不出门，想来他们也不敢上门来做什么的。但若是他们真的敢上门来为难咱们，咱们也不能全无准备。” 宋星河又看了眼苗氏，此时的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她知道这是苗氏的母爱，迫使她尽量从容地去面对。再怎么样，她还是想着要张开自己的羽翼，保护孩子们。 这些日子以来苗氏已经将养得挺好，其实她也不忍心让苗氏心惊胆战的，但是没有办法，该面对的一定要面对，得保持警惕心。 卖掉了一些帕子络子，又卖了辣白菜和豆腐，共进账一两五钱银子。 苗氏想着可能好些日子不会到镇上来，大手笔地买了五斤肉，用油纸包好放到背篓里，又用其他东西盖住。 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买了这么多肉，免得生出事端。 母子俩坐了牛车回去，毫不稀奇的又遭遇到其他人的关心询问，个个都在讨论着宋家老宅欠赌债的事情。 宋星河貌似毫不在意：“我们三房和老宅那边是断了亲的，无论有什么事儿，也与我们无关，找不到我们的头上。” “话可不是这样说啊，星河，你年纪尚小，想得太天真。就拿那赌坊的打手来说吧，他们可都是些只认钱、不讲理的主儿呀。他们哪会管你三房和老宅到底有没有断亲这档子事儿？只要你姓宋，那就是他们追债的对象。苗大妹子，要不还是到娘家去避避风头？” 出主意的妇人这样一说，苗氏也有些心动。 第109章 攀上了高枝 但是她也心知肚明，如果到娘家去避一避，娘家愿不愿意还两说，她这豆腐去腥气的法子和辣白菜的方子，娘家人肯定是趁机让他们交出来的。 她也不情愿！ 宋星河却仍是轻松笑道：“无妨！不瞒各位，我们不是和镇上县里的大酒楼合作吗？赌坊是有打手，但是酒楼大掌柜可是有后台的。大掌柜都跟我说了，为了让我供应上那些小菜，都不会让我这边出啥事的，不会袖手旁观的。” 苗氏略有些心慌，幺儿这般不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拉着大旗作虎皮！ 但是那些妇人都很相信，个个睁大了眼睛：“当真如此？哎呀，那可就太好了！星河真是有用啊，年纪才这么点大就懂得在外面交际了，还能有大掌柜助你。如今就这么厉害，以后真是要一飞冲天。” 宋星河矜持地笑：“婶子们高看我了，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交际，大掌柜也是为了生意。于我于他，不都是互利的事么？” 宋星河的这番话很快就传了出去，说来也巧，下午竟然就有一辆马车来到了村里。 那伙计打听到了宋星河家里的位置，直奔而来。 甚至有不少人在看热闹，还听到了伙计的小抱怨：“宋家小哥为何这两日不去县里了，倒让我们掌柜等得焦急，这不，立马派了我过来。” 这伙计也是当初接待宋星河的那个小伙子，名唤赵二，这回两人已经熟悉很多了，相视而笑。 “说起来真是我的问题，这两日家里确实是有点事儿，给耽搁了，没顾得上往县里去送菜，真是对不住。不过还好这辣白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定会让小哥好好交差。” 两个先后进了屋里，宋飞雪等人把辣白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伙计有条不紊的过秤，给足了银子。 “那日我在酒楼里，见到了县衙里的捕头大人呢，说是去取菜。”宋星河冷不丁说起了闲话。 伙计拍了拍他的肩：“宋家小哥，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耳目也灵光！捕头大人就是我们掌柜的族兄。李捕头时常来酒楼的，我们酒楼这么红火，也是多亏有捕头大人罩着的。若是有人想来闹事，都要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咱们掌柜，在县里不说横着走，也是没怕过谁！” 伙计一脸的得意，他们酒楼可不是那些个毫无背景的小铺子，他也是与有荣焉。 宋星河暗笑，上回他在县城时，只是无意间看到一个捕快和李掌柜说笑，说是要来尝尝新菜。 他也只是这么顺便提了一嘴，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伙计装好了辣白菜，驾着马车正要出发时，却听到身后宋星河叫住了他。 “小哥先不忙，我这儿还有一些吃食，看大掌柜和捕头大人喜不喜欢。当然小哥你的份儿也有。我也没落下。” 说着宋星河就将一个好几层的食篮放到了伙计的怀里。 伙计眉开眼笑：“连我的份都有？小哥还真是有心。我替咱们大掌柜和捕头大人道句谢。” 伙计驾着马车走远了，留下一些看热闹的村人，此时看着宋星河秀的眼光里都有一些崇敬的意味。 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宋星河不仅与县里的大掌柜有来往，还与捕头大人搭上了关系！ “这竟然是县里的大酒楼来的，还要驾着马车来。” “星河啊，你刚才说的捕头大人是何人？你竟然连捕头大人都认识了？” “星河你家的那小菜就做得这么受人欢迎？这得多赚钱啊！” 讨论的人脸色都有异，除了羡慕更多的是惊讶与隐隐的不服。 他们自然也听说了，大酒楼的掌柜，就算是为了做生意，也会与宋星河打好关系。毕竟他家这豆腐与小菜可是独一份。 耳听为虚，如今却眼见为实。 原来宋星河这个小扫把星真的走了大运，能赚银子不说，还得了保护伞！ 宋星河还是矜持又谦虚地笑道：“也就是投了大掌柜的缘，大掌柜对我多加照顾罢了。我家里还有事忙，就不陪各位了。” 宋星河关闭了院门，不再理会外面的闲言碎语。 见屋内一众女子的焦灼神情，宋星河笑道：“不必担忧，这下真的不必担忧了。就算有什么事啊，他们也不敢来惹我们，你们放心。” 如霜是最信任宋星河的，当时就欢呼起来：“我就知道三哥是最厉害的。” 宋飞云也大大咧咧：“没错，世人都是拜高踩低，虽说咱们是拉大旗作虎皮，但总有那震慑作用。” 宋飞云的想法是对的。别说普通村人了，就算是里正夫妇也在家里感叹，宋星河真是出息了。 孙地主也听说了这个事儿，大感惊奇：“宋星河那小子，咱们当真是小看了他，难怪他不把十几二十两聘礼银子放在眼里，看来是抱上了人家的大腿，攀上了高枝” 赵氏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那小子哪里就那么厉害了，别人大掌柜是随口哄哄他呢。真要是有什么事儿，你瞧瞧人家管他不？” “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你也不想想，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为了能多赚些银子，自然是会与他交好的。再说，对于捕头大人来说，这算个什么事？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随便吩咐一声，也无人敢欺负那小子了。” 赵氏一想，果然如此。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也不费什么精神，又不用为他奔波，哪里就不能顺手帮一下了？ 这样一想，她更是若有所失。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宋家老宅众人，哪里会错过这等机会？ 吴氏一听说后，就来了精神，红肿着眼睛说道：“眼下这当口儿，可不是和那个小扫把星斗气较劲儿的时候。咱们得赶紧上门去，主动服个软儿才行呢。多说些好话，好好求求他，让他帮帮你。最起码也得求他，让赌坊的人别收那要命的息钱才是。咱们也还能想办法把本钱还上。” 第110章 我们是兄弟吗 宋柏之有些心动，这又过去了三天，那个息钱肯定又涨了好些。 若是宋星河能帮这个忙，只需还上本钱的话，家里应该也能还上。 鼻青脸肿的母子俩到了门户紧闭的宋星河家院子外，用力地拍着门。 “星河开开门，我是你二婶，来看看你。” 屋里几人听到吴氏的声音，面面相觑。 宋飞云不敢相信地盯着宋星河：“三弟你当真是神了，他们真的找上门来了。” 宋星河毫不意外：“这有什么稀奇的？想都能想到呀，他们现在走投无路。我既然放出了那个风声，他们肯定跑过来，想着让我来帮忙，能少还点钱呢。” 宋飞雪很是担忧：“那我们现在不理会成吗？” “我还是去看看吧，你们不用理会。” “我和你一起去。” 苗氏哪里放心，也跟着二话不说就起身，要和宋星河一起过去。 见母子俩打开院门，吴氏满面惊喜：“三弟妹你总算开门了，咱们到屋里去坐坐。我有话说。” 苗氏母子俩连忙将院门挡住，不让他们进去。 “我心里清楚，你们此番过来所为何事。只是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请回吧。” 苗氏目光落在鼻青脸肿的吴氏身上，心里明白她定是因为这件事儿，在家里没少挨揍。 同样身为女人，看到吴氏这般凄惨的模样，苗氏终究还是心生了几分不忍之情。 “三弟妹，你是有办法的！我知道你们是有办法的，我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要星河肯去帮我们说几句好话，赌坊的人知道咱们家星河后面有人，他们也不敢放肆的。若是他们收回本金不要息钱，我们也能活下去了。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救救我们吧，我们现在真的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吴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显得很是凄惨。 见苗氏母子不为所动，她扯着苗氏的衣袖就要跪下。 苗氏连忙把她搀扶着：“你千万不要跪我！跪我也没用。再说，咱们也不是一家子，我家星河也没那个本事去帮忙。” 宋柏之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星河。 面前这个三叔留下来的小儿子，他一向都不放在眼里的，只觉得他是一个郁郁寡欢毫无主见的小子。 总是畏畏缩缩毫不起眼的小子，此刻竟然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浑身上下竟隐隐透着几分长身玉立的气质，倒是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哪怕他现在依然不高，才刚过自己的肩膀而已。他却觉得这个堂弟有一些气势了。 尤其是他冷眼看着自己，眼里既无幸灾乐祸，也无鄙视仇恨。 他只是冷眼看着自己，似乎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对了，就是高高挂起。 但是这个态度更令他心慌。 如果是对他有仇恨有怒火，那么发泄出来之后，还能够沟通。他这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就是不为所动。 果然，不管吴氏怎么哀求，苗氏都不松口，只是一味的拒绝。 这几日一直挨打受气的宋柏之，那火气瞬间就 “腾” 地一下蹿了上来，两眼死死地盯着宋星河，扯开嗓子大吼：“不管长辈们之间有何矛盾，你和我之间到底是兄弟，现在我是有难处了，这个忙你帮不帮？” 宋星河笑了，他一笑，宋柏之就更觉不妙。 “我们是兄弟？” 宋星河眼中透着冷意，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倒是说说，这么多年来，你为我这个所谓的兄弟都做过什么事儿？且不提别的，就说我爹，为了能让你和宋松之这俩兄弟读书，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进去？可你们的爹呢，又为了我做过哪怕一丁点儿的事儿吗？” 宋星河冷笑：“宋家将我爹存下的家产夺光，将我娘仅有的几两银子也抢去，将我们几人身无分文赶出来的时候，你这个兄弟做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哪怕我们住到破庙里的时候，你和宋松之这两个读书人，倒是也帮着宋家这些人来抢我们的东西。这时候你记起了我们是兄弟？” 宋柏之一时说不出话来，吴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星河，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做大人的错，跟柏之没有关系的啊。柏之一直是将你当做亲弟弟的，你不能袖手旁观呀。” “你们还是请回吧，就算是一家人，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何况我们已经断了亲，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宋星河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赶走，直接要将门关上。 宋柏之满脸通红，用脚抵住门不让他关上：“你这是看着我去死，对你来说就是几句话的事情，赔几个笑脸而已，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却不愿意去做，想看着我去死。” “你要是这样想也无所谓，说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很重要吗？”宋星河似笑非笑。 吴氏气得几乎要发疯，这两天他们母子在家里受了太多的气，这时候看到一向和善的苗氏，竟然也不管他们，明明宋星河有办法却也不愿意帮忙，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你果然是个小扫把星，这是你的亲兄弟，你都不愿意帮忙，你爹就是你被克死的，难怪你们三房被赶了出来。” 吴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谩骂着，苗氏愠怒不已，宋星河的面色却不变，甚至添上了几分好笑：“这就忍不下去了？才装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装不下去了。这就是你们的诚意！你们都落魄到求我这个扫把星帮忙了，却还是中气十足呢。” 吴氏有些后悔起来，刚才怎么就不多忍耐一下？ 她忙不迭又擦着眼泪：“星河呀，刚刚是二婶气昏了头，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与我一般计较，我只是一个无知妇人，但是柏之和你是亲兄弟呀。” 正在这时宋草儿也过来了，她见娘和哥哥还在哀求。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地，向苗氏和宋星河磕起头来，没多一会，额头上就是红肿一片。 第111章 任人宰割的兔崽子 还一边念念有词：“三婶，星河，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 欠了这么多银子实在是还不起。若是还不上，我哥哥就要被打死了！” 宋星河和苗氏避开了些，又要去关上院门：“你要求的人不是我，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再说我们已经断了亲，不再是一家人，这不该是我们要操的心。你应该去求你自己那一家子，你大伯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你阿爷阿奶是怎么对待你们的？那才是你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 院门好不容易关上了，苗氏才松了一口气。 “星河，不知道他们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苗氏叹了口气，“娘倒是没有看明白，为何你要传出那样的风声。” 她认为幺儿传出这样的风声不妥，倒是让吴氏她们起了别样的心思。 宋星河低声道：“娘，你要知道他们若是还不上那银子，他们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银子就罢了，趁此机会向长姐二姐如霜下手，这才是我们最要提防的。因此就算是扯着虎皮作大旗，我们也必须把这大旗给扯起来。” 苗氏双手捂着脸，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明明已经脱离了那一大家子，但出了事，还是会连累到自己这一房！ 让人怎么甘心！ “娘，你现在不要露了行迹，事情也不一定到那个程度，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两人收拾好了神情，回到屋里，面对宋飞雪他们的担忧，都换上笑容说没事。 但宋飞雪宋飞云已经十几岁，自然想得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如霜年纪尚小，得了安慰，放下心来。 吴氏母子三人无奈地往回走，都心有怨气。 “柏之，要不你就逃走吧。赌坊说了给你三日时间，眼看就要到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要不你快些逃走，避一避风头。”吴氏劝说着。 宋柏之脸露绝望：“娘，我能逃到哪里去？如今你也没有银子给我，这样的大冷天我到外面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哪怕我出去当乞丐，都讨不到饭吃。” 这可是个现实问题。这样的大冬天，根本没有办法在外面生存。 再说吴氏哪里还有钱给他？之前好不容易存下的一点私房都被老婆子给搜刮去了。 宋草儿更是心急如焚，这两日她偷听到大人们的讲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果真的还不上那高利贷，为了不连累全家 说不定要把她给卖掉。 就连吴氏看她的眼光都有些躲闪，她的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亏她一向还这样护着她娘，真到了与哥哥利益相冲突的时候，第一个牺牲掉的就要是她？！ 只是看到母子俩还在着急的商量着对策，还在抱怨着宋星河和苗氏，她倒是更怨恨自家哥哥和娘。 说白了，这和宋星河有什么关系呢？ 眼前的哥哥却还一直在抱怨宋星河不帮忙。话说宋星河又能帮什么忙呢？她才不相信宋星河嘴皮子一张，就能把好几两银子的息钱给免掉。 没想到母子三人才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阵喧闹声，宋柏之就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马上躲到了吴氏的后面。 吴氏也急了，连忙推了推儿子：“你快点出去躲一躲，等这边没有动静了再回来。” 宋柏之拔腿就要往外跑，不曾想这点动静也被来人看到了。 他马上听到了那些打手的声音：“那兔崽子在那儿，别让他跑了。” 话才说完，就见两个人追了出来，宋柏之没能跑出去半里路，就被押住了。 那两个牛高马大的人可不会客气，一人攥紧他一条手臂，一边将他拖回来。 一边拽住他，一边还揍了他好几下：“跑呀，继续跑呀，兔崽子。看到大爷还拔腿就跑是吧？害得大爷追出来这么远。爷不是说了让你好好的去筹钱，把银子给还上，现在可筹上了？” 宋柏之这两日在家里已经挨了好几顿打，今日又在宋星河那里受了气，实在是被折腾的犹如惊弓之鸟。 刚才他还在宋星河面前耍狠闹脾气，此时却被拎在两个牛高马大的人手里，就如同一只待宰的鸡。 “两位大爷行行好，别再打了，小的都快被打死了。那银子还容我宽限几日，我一定会筹到的。” 宋柏之一边挨着揍，他尽量护着脸，一边不停地说着好话。 那两个打手狞笑着：“已经给了你时间来筹钱，看来你并没有放在心上，还在这里耍花头。既然这样，便卸掉你一条腿，再宽限你几日。” 宋柏之被吓得魂飞魄散，像一条死狗般被两个人掼到地上。又一听说要卸掉他一条腿，更是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求饶，毫无读书人的体面与尊严。 宋老头原本还想着赌钱归赌钱，欠钱归欠钱，人总是要讲道理的。 他哪里想到，这几个人如狼似虎般冲到家里来就是一顿打砸。他们又放了狠话，若是不还上那银子，就要将宋柏之手脚都卸掉，把家里的女子都拖走抵债。 更恐怖的是，原本三日前宋柏之说的连本带利是十两银子，到今日已经变成了十二两银子，这到哪里说理去啊？ 此时一看这些人如恶虎一般，偏偏个个又牛高马大身如铁塔，他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吓得躲在一旁，身子也像筛糠一样，忍不住的发抖。 他这才知道，原来平时他在家里说一不二如天王老子一般，比起外头这些靠拳头吃饭的人，他也只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崽子。 此时家里被打砸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别的念头，只想着把事情解决，不管是赔银子也好，怎么样也好，让这些人赶紧离去。 问题是他和王老婆子已经核对过，家里的银子一共也就五六两，这已经是他们的棺材本了。 他们原本还等着宋月儿的夫婿多给些聘礼，好把先前的亏空给填补上。 宋柏之此时旧伤上又添了新伤，鼻血长流，脸上又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十分渗人。 第112章 出卖家里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堂姐要嫁到镇上的富贵人家，到时候聘礼银子少不了。再多宽限我几日，定会把银钱还上的。” 宋柏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赶紧把宋月儿推出来做挡箭牌。 宋月儿原本感觉家里所有人都亏欠了她，这几日她在家里也是嚣张跋扈的，所有人都让她三分。 这时候她冷不丁被推出来做挡箭牌，却也不敢与宋柏之对呛，只吓得像一只鹌鹑般，声音也像蚊虫一样细微：“我要嫁的人只不过是个开小铺子的，聘礼银子根本没多少，还不上这个息钱的。家里还有地，对对对，我阿爷有二十亩地。” 反正都是出卖家里人，宋柏之想要出卖他，她出卖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反正她都要嫁出去的，还怕这个作甚？ 她可不想让这些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刘季哥哥头上去，这样一来的话，刘季哥哥要退婚也说不定。 王老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没想到这个乖巧的长孙女，前些日子才说给她争了光，让她大有面子，此时却把主意打到田地上去了！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她这一辈子就是靠着已经死了的老三，才攒到了二十亩地，哪里能让人霍霍去？ “大爷，我这穷家破落户，哪里有那么多田地？没有的没有的！我那未来的孙女婿是镇上开铺子的，等她那个聘银到了，就拿这个钱来还。”王老婆子连忙撇清。 打手们丝毫不为所动：“那聘礼银子什么时候到？你可知道这个利息是一天一个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利滚利，说不定就高达百两银子。还得上吗？” 那些打手各个膀大腰圆，身似铁塔，此时宋家人在他们几个人面前就是一屋子弱鸡。 宋大不可置信，声嘶力竭：“一共才欠五两银子，怎么会利滚利高达百两银子？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他话才说完，却被一个打手猛地一踹，他一个站立不稳，就跪倒在地。 张氏嚎叫着冲过去扶住他，嘴里凄厉喊着：“当家的，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虽然这些人方才进屋就是一顿乱砸，但是宋大也没想到这些人对于他们说打就打。 而这银子根本就不是自己欠的，他们竟然也上手就打，完全不讲道理。 宋二见兄长因为自家儿子吃了大亏，他也有些愧疚，可这会儿，当他直面眼前这些凶神恶煞、仿佛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的打手时，他只觉得双腿发软，嘴唇也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儿，好半天才唯唯诺诺地吐出几句话来。 “大…… 大爷们呐，求求你们行行好，再宽限咱几天吧。” 宋二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您几位瞧瞧，我家里这条件，那可真真是一目了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说是家徒四壁一点儿都不为过。前些日子，那屋子也不知怎的就着了火，哪来的银钱还你们呐？” 宋二一边哀求，一边打量着打手们的神色，见他们不为所动，只好又继续求着：“大爷们，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就收了本钱，放我们一马吧。都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兔崽子，有眼不识泰山，把你们给得罪了，真是该打，该打呀！” 打手头子嗤笑一声：“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哀求两下，本大爷就不用收银子，那我还不如到庙里坐着去当菩萨？你家里不是有地吗，地契拿来还债。” 他知道这家当家的是宋老头，便懒得与宋二废话，二话不说，又把宋老头给拎了起来。 宋老头简直羞愤欲死，当着全家人的面，他这个一家之主却像一只菜鸡被拎在别人手里。 偏偏他还挣脱不得。 “大爷手下留情啊，我家里哪有那么多的地？而且全家都是指望着几亩薄地过日子，不至于真的被饿死。您刚才不是说要拿人抵银子吗？也成！ 我家老三留下了孤儿寡母，她家有两个女儿一个童养媳，长得水灵灵的。就连我那儿媳也只有三十来岁，可以再嫁的。她那一房早就被我们赶出去了，要死要活都与我等无关。他们就住在西边不远，你们找过去便是。” 宋老头说到前面的话时还有一些磕巴，到后面越说越顺。他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觉得自己的脑子果然还是灵光的。 老宅所有人都呆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宋老头说的话极其有道理。 没错啊，反正三房已经断了亲。他们还有这点用处，就是给自己家里抵债。 不能让这高利贷影响到自己一家，无论是聘礼银子也好，田地也罢，都要保住才行！ 至于三房是怎么样，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谁让他们那一房克死了宋三这顶梁柱？她们就活该为宋家做贡献！ 打手头子刘武眼睛瞪得像铜铃：“啥意思？你还有个儿子儿媳？” “大爷，我儿子老三被他媳妇儿子给克死了，因此他们全家才被我们赶了出去。他们自己攒着有银子不说，还有房子有地，这个银子就该他们来还。” 宋老头一阵哆嗦后，说话更是顺畅起来了。 刘武似笑非笑：“你这老头打得好算盘，怂恿着我们去找你那个赶出去的儿媳。他们都已经被赶出去了，我们找的上他们吗？我们只找你。” 宋二连忙赔着笑脸：“这话就说岔了，大爷，我那弟媳她凭啥能有房子又有地呀？还不就是拿着我三弟留下的银子嘛。他们手里有那么多银子，那银子本来也应该是给我爹娘养老的，却被他们霸占了去！现在家里出了这回事，让他们把霸占去的银子交出来，是理所当然的。” 宋二此话一出，宋家老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话说得比宋老头的话更加圆滑合理。 “因此你们现在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找你三儿媳拿银子？”刘武依然是似笑非笑看着众人。 “没错没错，那银子本来就是我家的，被三弟妹给霸占去了。”吴氏也赶紧帮腔。 她看这些打手似乎有些意动，她的心里也舒服了好些。 第113章 真是贪生怕死 方才苗氏和宋星河就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自己，就该让他们吃大亏。 都是他们活该！ 宋草儿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爹娘，不由想起了刚才宋星河说的“你们才是一家人”的话，说让她看看她大伯是怎么做的，她阿爷阿奶是怎么做的。 如今不只是她阿爷阿奶把三房推出来，就连她自己爹娘，也是只想着自己逃过一劫，将三房推出来做挡箭牌。 可是赌坊打手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的手中枪，任他们指哪打哪？ 打手头子不屑道：“那敢情好！现在就去拿银子，我随你们去。今天若是没有银子，就拿你们的田地和女人来抵。” 说着，他忽然揪住宋二的衣领，大手“啪啪”两下甩在他的脸上：“你这小子真是贪生怕死，竟然将逐出门去的三弟媳推出来做挡箭牌，可见你是一个十足的小人。话说这是你儿子犯的错，你自己也有婆娘女儿，竟然恬不知耻地把主意打到隔房的弟媳身上去，你倒是不怕遭报应？ 都说看我们这行的人凶神恶煞，没什么人性，比起你们这些小人来说，我们还是很有人性的。” 这两下将宋二的脸打得立马红肿起来，连眼睛都肿得快睁不开了。 一家子人都发着抖，他们也不敢辩驳，生怕一句话说不好，这些疯癫的打手又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这些打手可不是吃素的，利索地将老宅翻了个底朝天，王老婆子费劲心思藏的五六两银子，也被他们翻了出来。 至于那田契却没有被找到。 王老婆子暗自窃喜，那可是她和老头子商量后，将那些契书卷起来，用油纸包好，塞在茅厕的烂墙洞里。又塞了石块堵住的。 任凭这些打手是翻找东西的好手，也万万想不到那样的地儿。 可惜还没等她的窃喜劲儿过去，就见那几个打手，将自家的老头、儿子孙子的双手猛地往后一扭，粗暴地反剪到了他们的身后，像押犯人一般押着他人，推搡着往外走。 “现在就去你三儿媳家里拿银子，若是拿不到银子，就把你们这些婆娘拉走。” 几个打手恶狠狠地将宋家的男人推搡往外走，让他们指路，向苗氏家里走去。 张氏和宋月儿吓得魂不附体，这下也顾不上去指责宋柏之了。 原来赌坊里的打手这么吓人，这件事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宋家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看热闹的人是有许多，但是也不敢凑近了去看。 也有机灵的小孩，一拔腿就往宋星河家里跑，去送信了。 宋星河得了信，还不忘掏出两颗糖给小孩，又让他去请里正过来。 那小孩得了糖，又拔腿往里正家里跑去。 宋星河看着一屋子慌乱的女子，连忙安排：“长姐二姐和如霜，你们待在柴房别出来。不要担心，我都会解决的。” 宋飞雪三人虽然心急如焚，但知道宋星河说的才是对的。这时候自己三人出去帮不上忙不说，可能也会让宋星河更受掣肘。 宋星河看向同样惊慌的苗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娘，我已经让人去请里正过来了，咱们冷静应对便是。” 说着她还让苗氏跟她一起，拿了几条凳子放到院子里。 然后她又把院门打开。 母子俩才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传了过来。 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将宋家几个男人反剪了双手押了过来，一到苗氏的院子，却见院门大开。 众人都觉得有几分意外。 事情闹成这般，宋星河这小儿该是将门户紧闭，躲在家里才是。 宋星河朗声道：“几位辛苦了，我听说你们要来我家一叙，就提前把院门打开，凳子摆好，可以进来坐坐。” 刘武豪爽一笑：“没想到你这长得像小鸡崽子似的，却有点大将之风。我刘武颇为欣赏。” 宋星河一听，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还是有得商量的。 再一看宋家的几个男人，虽然个子也不小，却在这些打手手里活生生像一些鸡崽子。 苗氏更是心慌，她想过那些打手会打人，却没想过实力相差这么大。 这样一来自己母子俩还不被他们生吃了？ “几位大爷过来，小子便知所为何事。只是各位有所不知，随便去问一下村人邻居，便可知道我宋家三房已经与这一一大家子断亲。这是写了文书的，有见证人，也拿去县衙里盖过章的。 宋柏之欠了赌坊银钱，这回事我们也已经知道了好几日。因此前几日我去了县城鸿宾楼，向李大掌柜打听了一下。他的堂兄李捕头也清楚地给我解释了一番，这断亲文书是受律法保护的。若是真要闹上县衙，他会帮我们向黄大人陈情。” 宋星河不慌不忙，说起话来不紧不慢，落落大方。 他口齿清晰，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就连那几个打手都呆愣了一下。 他们也听到村人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星河是和大酒楼的大掌柜交好。” “捕头大人还吃星河做的小菜呢。” “据说是极爱吃的，还特意派了马车过来取。” 打手们没想到面前这个瘦弱的小子，竟然与捕头大人相识。这下真是有点棘手。 一个打手气势汹汹呵斥道：“我们哪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们只要看到银子！拿银子来我们就走人，否则我们就用拳头说话，给你一个教训。狠狠揍上一顿，看你这个小鸡崽子还在这里胡说八道，长篇大论。” 村人都跟着有些慌张了，这些人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宋星河心里却似明镜似的，那个打手也只是虚张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可不敢真的闹上县衙。 但是，如果他们此时要动手，将自己揍一顿……自己似乎还真没什么好办法逃过这一劫。 那要白挨一顿打？ 正在僵持不下时，里正过来了，宋星河微一拱手：“这是我们村的里正，是见过黄大人的，我此时请里正过来，也是为了帮我们做个见证。若到时候真的闹上县衙，我们这边是有证人的。只要上县衙，不管有理无理，双方都挨二十大板。我是受得住的，不知你们身后的大掌柜是否能受得住？” 第114章 只是虚惊一场 打手们又是一愣，这小子还真有这勇气，想闹上县衙？ 里正朗声道：“去县衙做证人这回事儿，是我这个里正的份内之事。宋家人欠你们银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要债无可厚非。但是，宋家三房早已经与那一家子断了亲，就是两家人。要债别要错了地儿。” 事实上宋星河压根就没想到，里正竟然能为她如此出头。 里正虽然不算个官，但也是有几分威慑力的。尤其是在村里，里正就是最高的话事人，也是见过县令大人的 打手们就算不给他面子，也不会想节外生枝，生出诸多事端。 又因宋星河搬出李捕头和县令黄大人，倒是比他们更熟悉的样子，令他们也有了几分忌惮。 “你们之所以敢上门来闹事打人，倚仗的是宋柏之白纸黑字签下来的借据。行有行规，相信你们也不想多生事端。我这一房早就与他们宋家脱离了关系，早就是无关的人。你若是想从我家里抢劫，那就不是收回借银那么简单了。抢劫罪不知按律法该怎么判？” 宋星河见里正为她出头，又见那些人还是愿意听她说这些，她更有了几分底气。 果然那帮打手似乎底气不足，他们来收银子，仗着的就是借据。虽然是高利贷，但是上面白纸黑字注明了利息多少。 宋柏之是自愿借的，因此那借据也是成立的。 说白了他们这种做法去了衙门，也是属于民间纠纷。 但若是真的被安上一个抢劫的罪名，那事情就大了。 打手头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他的脸上不可能好看，只觉得在这一群无知的村民面前被下了面子。 他正想着要怎么找回场子，却只听宋星河这小子又朗声道：“宋家有得是银子，哪怕现银不够，也有田地。他家两个读书人都供得起，哪里会没有银子还这个赌债？这位大爷，你怕是被他们欺骗了。” 刘武有了台阶下，当时就哈哈一笑：“如你所说，大爷果然是被这一家子给骗了。这宋老头说，他儿子是被你们克死的，你们拿了他们的银子买房买地，如今手里的银子还不少，都是他儿子挣的。 因此我找他们还赌债，他带我们找你，也算是理所应当。对了，宋家这几个男人还真不是男人，他们都说你们三房有水灵灵几个姑娘。若是实在没有银子能还上，把人拉走抵债也是一样。” 他们身为打手，见惯了风浪，哪里会不知道怎么把矛盾转移。 果然，所有看热闹的村人，都开始大声的指责着宋家老宅那一家人，都骂他们不要脸。 他们纷纷向打手们表示，宋家三房当时被赶出来是身无分文的，哪里来的银子买房买地？ 如今这破旧老房子和一亩薄地，也是后来他们靠自己赚到的。 当然最令他们义愤填膺的是，宋家这些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想着让这些人把三房的姑娘拖走抵债。 这还是人吗？ 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宋家老宅的几个男人面如死灰，他们哪里想得到，这几个打手竟然会当面拆穿他们？ 宋星河向刘武微一拱手：“多谢这位爷告知，原来是一场误会。这下大家都能看清楚，我这三房为何要和这一家子人断亲，这一家子都不是人，而是一窝豺狼！不瞒这位爷，他们家不仅有房子，有银子，还有二十亩地！不管他们欠了多少银子，二十亩地尽够还了。” 宋老头抬起头来，目眦欲裂：“你这个死小子，简直要天打雷劈！我家里有没有地关你屁事？竟然怂恿着旁人，来抢我的地？” “这位爷你们可是瞧清楚的，他们家是有地的。儿孙不争气，老头帮忙偿还也是应该。宋老头这就心疼那几亩地了，可那二十亩地，不都是先前我爹开铺子攒下来的？口口声声说我是扫把星，现在所有乡亲都能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扫把星败家子。” 对于宋家老宅强行给宋星河扣上的扫把星的帽子，如今很多人已经并不认同了。 这下一对比才发现，分明宋柏之才更像是个扫把星。 几个打手倒也是利索，想清楚了这利害关系，也不再找宋星河的麻烦。 他们便不在三房这里多逗留，直接又押着宋家的男人回到他们自己家里去。 宋星河长舒一口气，待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后，她和苗氏又把院门关紧。 母女俩对视，眼里皆是惊喜。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苗氏恨声道：“幺儿果然如你所料，宋家那些豺狼真的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来，竟然还想着让我们来还那个银子！想让我们还这钱不说，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你姐姐们头上去。” 苗氏一想到其中若是出半分差池，自己这孤儿寡母不知要落到何种境地去，她便有着劫后余生的惊恐。 “还好那些打手有几分忌惮，不敢跟我去衙门，除非他们直接把我们打死，否则他们就是抢劫罪！也多亏了里正阿爷肯如此帮我们，我们得去感谢一番才是。” 苗氏自然连连应是。 “里正叔帮我们良多，自然要去感谢。” 刚才一直待在柴房的姐妹三人也出来了，几乎想抱头痛哭一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宋家几人又被押回老宅，这下打手们更加不客气。 “竟然敢怂恿我们做你们的手中枪，想要让我们平白无故的变成抢劫犯，你们真是好大的胆！怎么，还不打算把田契拿出来抵债吗？” 宋家众人见希望破灭，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这回不仅男人挨了打，连女人都挨了打。 他们一把就捞过几个妇人，劈头盖脸的就往脸上招呼。 张氏和吴氏瞬间都变得鼻青脸肿，嗷嗷惨叫。 他们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又一把抓住了宋月儿和宋草儿：“既然你们家人宁愿保住几亩地，也不愿意保住你们，那你们只能跟我们走。把你们卖去做丫鬟也好，卖给人牙子也好，卖到窑子里也罢，你们二人就抵了剩下的那六七两银子吧。” 第115章 连累了全家 宋月儿和宋草儿姐妹被吓得哭叫不已，宋月儿绝望大喊：“就算是卖给人牙子，卖一个人也尽够了，怎么可能两个人才卖六七两银子？你们把她拉走便罢，去赌钱的借高利贷的可是她的亲哥哥，关我什么事？” 宋草儿也没想到宋月儿就这样直白的把她推出来，她哪里会坐以待毙：“她快要嫁人了，她要嫁的是镇上开铺子的。反正都已经定了亲，板上钉钉的，你们去镇上刘记粮油那铺子里去拿银子吧。六七两银子，对于刘家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的小意思罢了。” 宋月儿没想到堂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刘家去，还说要直接去刘家拿银子。 她也急了：“凭什么去刘家拿银子？要抵债也该是你去抵债。那可是你的亲哥，卖了你一个人也够抵债的了。” 平日里总是在一起干活，一起在背后蛐蛐别人的两姐妹，此时彻底撕破了脸。 “又没有分家，什么我的亲哥，这不也是你的亲弟弟吗？你都要拿聘礼银子了，还不想着为娘家出点力？你莫不是以为那些银子你能带走吧？你在做梦。” 宋草儿可不惯着她，又继续大喊大叫：“你的那聘礼银子本来就是要交到家里，由阿爷阿奶做主的，你现在就把胳膊肘拐到刘家去了，以后肯定对娘家没有一点作用。” 打手们已经不耐烦了，他们朝两姐妹脸上各扇了一巴掌，又一把将王老婆子拎过来，朝着王老婆子脸上也扇了两下。 王老婆子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挨打，叫得比谁都凄惨。 “不把田契交出来的话，我就从你这个老婆子开始。看看你们到底抗不抗揍？” 王老婆只挨了几下打，连忙用手捂住脸，狂叫着：“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我了。我这就拿出来。” 宋老头一想到那田契，心里简直在滴血，但他也知道今日这事无法善了。 总之是要大出血的。 要么把孙女卖掉拿去抵债，要么就拿田契去抵债。 卖掉孙女的话，那他宋家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再说宋月儿到时候收的聘礼银子不会少，以后宋草儿长大后再收一回聘银……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个有钱的孙女婿。 思来想去，还是暂时用田契抵债算了。 王老婆子没有办法，去茅厕里掏出墙洞上的石头，将田契拿了出来。 她不识字，还想着让宋松之好生找一下，要找到合适的田契才行。 六七两银子，也只够买一亩田地，因此要找到那张一亩地的田契。 哪知那好几张田契，都被打手抢过去，其中还真有识字的，拿出一张三亩地的田契，放到刘武的手里。 宋松之在宋老头的逼迫下，战战兢兢地上前想要看个仔细。 却被打手一脚踹倒在地：“三亩地的田契，正好抵了这个债了。若是你们不甘不服，大可以全家来咱们赌坊找我们。” 说着，他就抓着宋老头的手，直接按了手印。 宋老头和王老婆子只觉得天都塌了，三亩地抵了剩下的六七两银子的债？ 那打手还真的讲究，在宋柏之签下的借据上面注明了“已还清”，将那借据拍到宋老头的怀里。 一行人得了逞，嘻嘻哈哈地扬长而去。 留下宋家老宅众人相对痛哭。 那些人走是走了，但是剩下的人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村人得知了宋家不仅赔出去五两多的银子，还赔出去三亩的地，都吓呆了。 要知道宋柏之分明只欠了五两银子的赌债啊，却要还这么多？ 不，简直不是还债，而是被抢去了！ 村人都把这个作为典型事例，好好教育子孙后辈。 不想着老老实实地干活攒钱，想着去靠赌，那是不现实的。 只会把所有人都拖下了水，连累全家。 宋老头和王婆子只觉得天塌了，恶狠狠的对着宋二说道：“这笔银子都是你这一房霍霍的，柏之还想读书？他还有脸吗？让他去镇上打苦工。你们爷俩明日就都去镇上做短工，若是不去，就都赶出去。至于草儿，这个没用的丫头，好生找个媒婆，看有没有人家要填房的，愿意多给点聘礼银子的就行。” 宋草儿才刚缓了过来，没想到就听到宋老头这样的一番话，只觉得大冬天的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 但她也知道，在这个当口没有谁会在意她的感受，连她自己也不敢去反抗。 反抗的下场也不过是多挨一顿打骂罢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宋星河和苗氏，原来他们之间的家人亲情，自己是压根无法体会到的。 在有风浪打来的时候，他们都会想着替对方遮风挡雨。而不像自己家这边，一旦出了什么事就各自将家人推出去做挡箭牌。 宋二此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使得家里损失了一大笔。 然而宋老头的话还没有完，还在指着他说：“明后天你们爷俩就到镇上去做苦工，看哪里要扛大包的，出苦力的，你们都给老子去挣点银钱回来。你们若是不去，老子也会将你们赶出去。” 一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宋柏之，只觉得两眼发黑。 他读书也只是在学堂里混日子，以逃避这些苦力劳动而已，哪知现在宋老头直接就断了他的读书之路。 但他此时也不敢说什么，他知道只要他一开口，狂怒中的阿爷和大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全家人现在都鼻青脸肿的，家里也没有那些个膏药，请大夫更是不可能，只能生生挺着。 吴氏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情，想着要去做晚饭，哪知宋老头也呵斥着王老婆子：“以后家里只吃一顿，就是中午那一顿。晚上我自己吃一点也就得了。” 王老婆子也不敢出声，只敢唯唯诺诺应着。 老头子这是要从口粮上节省，好歹省下一点铜钱。 其他人虽然觉得宋老头太过自私，但是他们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去触他的霉头，挑战他的权威。 他们也只能各自回到自己屋里相互抱怨了。 第116章 松花蛋的滋味 这件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村人都在讨论。 到了晚上，在镇上读书的林少恒回到家里，也听家里人说起这些，他什么都未说。 其实他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前世这事儿也有，最终是宋飞雪被拉走抵债了，据说是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去了。 但后来又有人说，她过得不好，过着非打即骂的日子，不被主母所容。 总之都没有人再见过她。 而这一世，分明是不同了。宋飞雪的命运，已经确定被改变，不可能被拖走卖掉。想来也知，宋飞云以后的命运肯定也变了。 宋星河在隔壁刘婶子那里买了一只鸡和二十个鸡蛋，与苗氏一起去了里正家里。 才一进院子，就听到里正娘子正在抱怨：“你说你这样一个老头去出这个头做什么？那些赌坊的打手可都是凶狠残忍的，可不管你是个什么里正不里正。若他们私下里蓄意报复咱们，这不是惹祸上身吗？你就这么看得上宋星河那小子？你莫不是看上了苗氏那妇人吧？” 苗氏和宋星河都尴尬的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不小心听到了墙角。 苗氏更是心急如焚，怎么会让里正娘子产生这样的误会？ 杨里正呵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出于里正的责任，公正地说了几句话而已。在你嘴里怎么就变了味？再说苗氏多大？宋星河都能当我孙子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里正娘子似乎理亏，也就尴尬的咳了一下，嗔怪道：“你这个老头，我不过是气急了，随口胡诌两句罢了。你这就教训上我？” 待这老两口又说了几句话，宋星河才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里正爷爷在家吗？” 里正娘子心里一跳，这小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刚才说的话他们没有听见吧？ 杨里正大声应了一声：“快进来吧，在家里呢。” 苗氏才被里正娘子在背后蛐蛐了两句，这时候虽然她是当娘的却也不先说话，反而是宋星河将那只老母鸡和鸡蛋送上。 “里正爷爷，今日之事，多亏你帮我们解围，我们孤儿寡母的，多亏你伸出援手。我们娘几个很是感激，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里正夫妇自然客气地拒绝，里正娘子脸上还有点讪讪的。 “我不过是出于责任，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怎么就值当你拿这么多东西来？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若我真是要表达谢意，这点东西当然不够。待小子以后发达了，再多多表达谢意吧。” 宋星河开着玩笑，让气氛活跃起来。 里正娘子也就收下了母鸡和鸡蛋：“说起来你娘还真是不容易，带着你们姐弟几个又不再嫁，但凡是个大男人，都要面对许多恃强凌弱，更别提你娘一个寡妇了。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孝顺你娘，让你娘过上好日子。” “阿奶说的在理，我娘为我们姐弟几个吃尽了苦头，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我娘的。” 母子俩略坐坐就告辞了。 里正娘子还是有些讪讪的：“刚才我嘴上没个把门的，说的那些话，他们娘俩不会听到了吧？不会责怪我吧？” 里正却不是很在意：“听到就听到呗，端看星河这孩子也是个心胸宽广的，知道你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不会与你计较。” 他也不想着太过宽老妻的心，让她长点教训，以后就不会这样背后乱说人了。 宋星河见苗氏还有些郁郁不乐的样子，便逗她说：“娘，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你看着就像是我的姐姐，哪里像是我娘，因此里正娘子才会在背后乱说呢。” 苗氏抬手就往宋星河头上敲了一下，自己也忍不住地笑：“你可别乱说话。这话若是传了出去，笑掉旁人的大牙。” 不管怎么样，两人的心情都变得非常好，因为一个大劫已经安然度过了。即便听了些闲话，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至于宋家老宅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必定是鸡飞狗跳。 宋星河看了一眼系统，爽气值已经高达200，就是这些时候她时不时解决问题身心舒畅得到的。 就说这一次她解决了打手这些问题，一下子得到了120分。 有了爽气值，她自然也是可以抽奖的。 她也心里痒痒的，不知道有多少好奖品等着她。 但宋星河想着那小孩顾九昭，还是想着先把爽气值都攒起来，超过500的时候再说。 反正现在算是衣食无忧，也没什么必须要抽奖的，便先攒着吧。 宋星河做辣白菜，自然也不会忘记辣萝卜，清脆的口感也很受欢迎。 镇上的天福楼和县里的鸿宾楼，都会遣驴车马车过来取货。 村人个个都十分羡慕，都知道宋星河家是真的把生意给做起来了，在家里坐着都有人上门来送银子。 鸿宾楼的伙计赵二过来，乐滋滋的：“星河小兄弟，上回你给的那吃食，什么松花蛋，捕头大人是真爱吃，甚至将我家掌柜那一份也顺走了。我吃着味道有那么一点怪异，可能没有习惯，但据说捕头大人就着那松花蛋喝点小酒，滋味简直是绝了。这回你还有没有那玩意儿？我家掌柜说了有多少要多少，不管你什么价都收了。” 宋星河暗笑，上回给出的那松花蛋，她也不过是钓鱼罢了。 她穿过来这么久没有看到旁人吃过松花蛋，便知道这也是一个发财致富的好路子。 松花蛋的滋味，有人极爱，有人也不怎么喜欢，会觉得有点怪异。 但是多吃吃，说不定又爱上了。 “小子多谢大掌柜了。” “上回你给我的食盒，里面的松花蛋是你调好味的，后来酒楼的大厨也试着做了一下，总之没有你做的味道那么正宗。我们掌柜也说了，想着你有空便往县城走一趟，连蛋带方子我们都要了。” 宋星河点头：“那么今日我便跟你过去。” 清点好了小菜后，宋星河将做好的松花蛋都拿了出来，一共有一百枚。 看着那裹得黑漆漆的松花蛋，赵二很是惊讶：“也不知这是怎么做成的，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这松花蛋看着是真丑，剥开皮，里面也是黑得发亮，一开始我都不敢吃。怕是坏了。” 宋星河笑笑：“自然是闲着没事干，专门琢磨这些吃的。让小哥见笑了。不要嫌它丑啊，丑归丑，味道好得很呢。” 赵二也豪爽地笑：“那敢情好，你多琢磨点新奇吃食。咱们掌柜也是找到了一个好帮手。不瞒你说，掌柜见捕头大人爱吃，喜得合不拢嘴，想着肯定会有一大帮人爱吃。” 第117章 六文钱一个 说着赵二又有几分尴尬：“还好那时没有错过你，否则，这给我们酒楼带来这么多生意的小菜，我们也无缘吃上了，更别提靠它卖银子。再者说若是你真找了我们的对家，那么我就是酒楼的罪人。我还真是得罪了一个财神爷——把你这进门的财神爷都给赶走了。” 说着他还真是有些后怕。当时他还真的差点就把这不起眼的财神爷给赶走了啊。 鸿宾楼自然是县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但是对家也不少。 哪家酒楼有了新菜，吸引去了食客，其他酒楼的生意肯定要受到影响的。 苗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宋星河一个人去，她自然还是跟着去。 宋星河坐着马车，感到舒服又满意。 “赵二哥，这若是要置办一辆马车，得花上多少银子？” 苗氏觉得好笑，斜睨了她一眼，意思是才说想要买驴车，这下又看上了马车，眼光倒是又上一个台阶了 宋星河向苗氏挤挤眼，但她听到赵二说的一辆马车最少都要一百两银子的时候便沉默了。 一百两银子呀，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巨款。 “而且这马车不只是要买得起，也要养得起。马金贵着呢，光是吃的那豆料草料，就不便宜。你要是光想着省钱给它吃草料，就会吃出毛病来。” 赵二与宋星河熟悉了，说起话来随意了许多。 宋星河自然打消这个念头，她当然也知道马是很珍贵的，得小心伺候着。 算了，还是把目标放在三十两银子的驴车上吧。 到了鸿宾楼，李掌柜热情地接待了他：“没想到宋家小哥还有这么多新鲜的吃食，那个什么松花蛋，我家族兄特别爱吃那一口，说是喝上点小酒，真是美滋滋的。只是我家大厨也试着做了一下，滋味不如小哥上次让赵二带来的那么美味。” 说着，再一看到赵二从箩筐里拿出来的黑漆漆的松花蛋，还是觉得稀奇。 当然他知道这是宋星河用特殊的法子做出来的，他也不去打听。 “小哥瞧着这松花蛋定个什么价好？” 宋星河沉吟了一下：“由于工序也比较复杂，因此这松花蛋是六文钱一个。” 李掌柜默算了一下，摆一盘这个松花蛋出来，需要三四个。 那么成本就不低。 宋星河又说道：“这松花蛋就胜在新奇二字，这也不用走量大管饱的路子。大掌柜摆盘也不用摆的老大一盘，一桌上每人能夹一两块就差不多了。” 李掌柜爽朗地笑起来，那么一小碟如果是切两个松花蛋，那么成本在十二文。 就这样新奇的菜式，随随便便上个三十文的价格，那也算便宜的了。 而且做生意嘛，越是吊着些胃口，食客还越喜欢，反而更趋之若鹜。 李大掌柜还是讲了一点价：“宋家小哥，咱们是长久合作的关系，你看五文钱一枚如何？你有多少我都收多少。” 宋星河略思考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大掌柜向来都很照顾小子，但是这松花蛋制作起来也不容易。因此小子认为六文钱一个并不贵。” 李掌柜哈哈大笑：“好好好，六文就六文，我也不过是出于生意人的习惯，顺口讲一讲价而已，倒显得是我这老大不小的人，在欺负你一个小童了。” 当时这一百枚松花蛋李掌柜就收了，给了六钱银子。 又说到这凉拌松花蛋的菜方子，宋星河也是一口价卖的三两银子。 李掌柜极有分寸，他只要凉拌松花蛋的方子，并未想着要去制作这松花蛋的方法。 他知道制作这松花蛋的方法，可保面前这少年细水长流衣食无忧的生活。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肯定是不会卖的。即便他要卖，也会自己主动来说。 因此李掌柜问都不问这一句。 反正宋星河有这松花蛋，都愿意卖给自己。 “只是大掌柜，小子有言在先，目前我是暂且供应于您这一家酒楼，日后我说不定会供应给其他酒楼，或是自己开个铺面来卖。” 李大掌柜表示理解：“你做出这新奇的吃食，我自然不能要求只供应于我这一家。当然，这凉拌松花蛋的方子，还是只卖予我一家即可？” 宋星河自然称是。 这也是宋星河喜欢与李大掌柜打交道的原因。 虽然李大掌柜是生意人，但是为人又有分寸感，合作起来颇为愉快。 松花蛋批量腌制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功夫。因为那辣白菜宋星河只卖给县里与镇上的各一个大酒楼，让他们小范围地垄断，网罗了食客，已经算是照顾酒楼的生意了。 那么这松花蛋，她就不会定得太死。她还是想着看看情况，总之自己也是想着要多赚银子的。 这时候调料也不多，大厨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凉拌松花蛋步骤也简单。差别就在于不知为何，大厨做出来的凉拌松花蛋更涩一些。 宋星河便教大厨一点小妙招，将松花蛋剥皮之后，放点盐，再倒入一些温热水，泡上一刻钟左右，便能去除松花蛋本身的涩味。 大厨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老朽做菜三十余年，竟然还比不上你这个小娃娃，原来差别就在这里。” 宋星河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琢磨一点新奇吃的。但真要说起做菜来，小子是不及您万一的。” 几句话哄得大厨哈哈大笑：“你多琢磨一点新奇吃食，我这老头再好生改良一番，咱们携手，在大县城里，无人能敌。” 宋星河也颇为喜欢这个大厨的性子，自然又恭维了两句。 卖这菜方子以及一百个松花蛋，就是三两六钱银子到手。 宋星河心情极好，与苗氏又去买了石灰。 还好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石灰，她只需将生石灰制成熟石灰即可，那也是很简单的。 若是没有石灰可卖，她还得去找天然石灰岩，自己去制作石灰…… 太过于复杂的话，那么这松花蛋她不吃也罢，根本就不会想做自己去动手做了。 第118章 富贵人家娶媳妇 苗氏对于宋星河琢磨出来的这些个新奇吃食，都觉得习以为常了，她也不多问。宋雪河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这些黑漆漆的松花蛋才做出来的时候，她对这个形状和味道都表示过怀疑。 吃第一口时，她忍不住说：“幺儿这味道怕不是变坏了吧？这黑漆漆的模样，看着怪吓人的。” 宋星河却很有信心：“放心吧，娘，喜欢的人会特别爱这一口的。” 没想到还真的有许多人喜欢。 因此这次又买了石灰回去，苗氏的信心也大增。 回到家里，宋星河就放出风声，要收鸭蛋，一文钱一个。 这和村民自己去镇上卖掉的价格是一样的。 上次宋星河就收了百多个鸭蛋，现在却又来收。 村人都知道，宋星河肯定又琢磨出来了什么吃食，他家若是自己吃的话，怎么能吃得这么多，这么快？可见他这生意定是做得不错。 村里养鸭子的人不多，宋星河将村里的鸭蛋都收拢来，也只有百多个。 苗氏不慌不忙：“我们将隔壁几个村子的鸭蛋都收来。” “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娘，你尽管大胆的去收。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们再在镇上去买，将周围的鸭蛋都收来。若是鸭蛋实在是不够，用鸡蛋也行的。”宋星河倒不是很在意。 宋星河说着，见宋飞雪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心知她也想去做这些活儿，便叹了口气。 生出这么多事，她哪里放心两个姐姐自己出门去做这些事情？ 两个姐姐都长得好看，她怕遇到歹人，若是生出事端，她不在身边，都没法保护她人。 宋飞云也有些不高兴：“星河，我也想去村子里面去收这些鸭蛋来，我和长姐每日里只做点家务，打点络子，为家里做的事儿太少了。” 宋飞雪连连点头：“我们也想多为家里分担一些。” “长姐二姐，这事儿不用急，你们每日里在家里做了这么多活啊，把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打络子，又帮着做松花蛋和辣白菜，已经做了很多活儿。”宋星河又看了一眼如霜，“就连如霜都干了很多活，我们全家一起齐心协力，才能赚多多的银子，衣食无忧。” 宋家姐妹三人都笑起来，尤其是如霜眼睛亮晶晶的。 她时不时都会庆幸被娘捡到这个家里。 除了在宋家老宅吃了半年的苦，其他的任何时候她都觉得很幸运很幸福。 “三哥，待我们赚到多多的银子，就买一辆驴车。” 如霜对驴车并没什么渴望，但是她知道这是宋星河的想法。 宋星河就笑：“没错，待我们有足够多的银子，就买一个驴车出行也方便，做什么都方便些，哪怕出去收个鸭蛋都方便好多。” 家人一起一边说笑着，一边烧了一堆稻草，得了草木灰。 按照宋星河的说法，待草木灰冷却后，取了白色的灰烬，用水泡了。 草木灰和水的比例，大约是在三比七。 待草木灰沉下去后，便悉数倒入锅里，用大火烧开，搅拌。 然后进行过滤。 宋星河用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进行过滤，将草木灰杂质过滤出去。 剩下的水在锅里就开始熬。 烧着大火一边熬着，渐渐的锅边便出现白色的粉末。 待锅里都烧干后，锅底都是灰白色的粉末。这就是碱。 这次做得也不少，足足有一碗。 苗氏她们自然不懂得这些原理，反正宋星河怎么说她们就跟着怎么做，但是她们知道这东西有大用，可以用来做松花蛋。 上次这样操作之后，宋星河还让苗氏做馒头的时候加入这碱，令她们倍感稀奇的是，发酵后的馒头又松又软，还没有一丝酸味了。 口感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有了碱和石灰，那就好办了。 剩下还有不少草木灰，加入灶灰，碱、石灰、盐、米汤，搅拌均匀，再将鸭蛋一个个放进去，滚了厚厚一层混合物出来，再放到铺了稻草的簸箕里。 这样过上个把月，就能吃了。 家里已经是第二次做这松花蛋，因此比起头一回她们也熟练了许多。 宋飞雪感叹道：“三弟，咱们这样费上半日功夫就能让这鸭蛋身价翻上几番，想要赚钱还真是不能只出苦力做死事。” “谁说不是呢？旁的不说，就算此时我们蒸了包子馒头到街上去卖，也会比旁人卖的好些，也能够糊口了。星河做出来的这碱，真是大有用处。” 苗氏也感叹着。 如今她对于未来的生活是极其乐观的，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家子都能活得好好的，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比起宋三刚死时，比起与老宅断亲时，这生活已经翻天覆地了。 “咱们暂时就做这小菜和松花蛋来卖吧，也相对比较轻松一些。” 宋星河对于现在的生活也是挺满意的。 日子过得快，很快就到了年底。 村里平静得很，除了宋月儿出嫁这件事。 在宋燕儿的极其期盼中，总算迎来了她的出嫁这一日。 宋老头家里这一两个月以来，全家都是鹌鹑状，哪里还能抬得起头来？ 他们就指着宋月儿出嫁这事儿翻身了。 想着到得这一日，宋月儿风风光光地出嫁，他们宋家也收不少的聘礼。又能在村里抬起头来，挣得几分体面。 哪知压根就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有一个吹拉弹唱的队伍过来，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 抬着十几二十箱的聘礼过来？那情景更是做梦。 刘家不过就是来了几个人，挑着几担聘礼，不过好歹有一辆牛车，牛的脖子上挂了一朵红花，憨厚中又有几分喜气。 别说宋月儿听到这事儿之后惊呆了，王老婆子以及张氏吴氏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聘礼里除了鸡鸭鱼肉和五谷，还有一块细棉布，两块粗布。 另外就只有五两银子！ 这和村里其他人家嫁女儿有什么区别？ 这收到的聘礼也大差不差的！ 吴氏当时就嘀咕着：“这姑爷不是开铺子的富贵人家吗？富贵人家就这样娶婆娘？” 他们想象中的那些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压根一样都没有！ 第119章 空手到夫家去 再一看这刘家的人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与内疚，反而看到宋月儿的嫁妆就是几件衣裳后，神情还更淡了一些。 张氏还听到刘家那婶子洪氏说：“这嫁妆怎么连床棉被都没有？就这样空手到夫家去！” 张氏气得当时就回怼：“这还是镇上开铺子的人家呢，与我们村里那些破落户娶媳妇儿有什么不一样？” “亲家母，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我按照你们村里的标准办的这事儿哪里有错？你们倒是痴心妄想得很呢，以为我们镇上开铺子的就人傻钱多吗？” 张氏没想到刘家婶子这妇人丝毫不装了，哪里还有半分温婉的样子，竟然直接这样呛她，还在她女儿成婚的这一日。 看着宋老头和王老婆子那阴沉的脸色，妯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张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喘不上来。 来接亲的人可不管他们之间这些小九九小机锋，嚷嚷着莫要错过吉时，便要让新嫁娘的娘家哥哥背着她上牛车。 宋松之心里也郁闷得很，原本为了宋柏之的事儿，家里赔出去那么多银子，如今只剩下他这一个读书人。 但是他明年的束修在哪里，现在还未商定下来。 全家人都指望着宋月儿的聘礼银子填补这个亏空。 他明年也能继续读书，好歹考个童生秀才的！ 本来自从三叔过世，他和宋柏之就很有危机感，没有了那份大的进项，不知道还能读多久的书。 更别提今年家里房子被烧，又还了不少赌债。宋月儿这里，却又不如预期中的那么多聘礼。 宋松之只觉得没一样顺的，自己不仅要读书，以后还要娶媳妇呢。 家里也在想着好歹自己考上秀才之后，再去说一门好亲。 现在这样看来，真是哪哪都没有着落。 偏偏迎亲的人也在催促着他，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现在就背上妹妹去坐上那牛车，还是听他们再掰扯一下。 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掰扯什么呀？难道还能多掰扯几两银子来吗？ 果然迎亲的那个婶子已经怒了：“你们家闺女到底嫁不嫁？误了吉时的话，也就不用进我刘家的门了。” 张氏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滴下血来。 偏偏她此时又无能为力。难道真的不嫁了吗？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宋月儿，此时也紧紧咬住下嘴唇。 但是她还稳得住。她想着刘季哥哥肯定是有成算的。肯定是想着这些聘礼给了娘家也就属于宋家的了，还不如留着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过好日子，为何要便宜了宋家？ 虽然此时得不到什么体面，只要以后自己手里有银子用，把里子顾好也就不错了。 因此就在张氏和刘家婶子僵持不下时，她轻声说道：“哥哥，背我出嫁吧。” 张氏自然心有不甘，她感觉到十分不对劲。 她想吼出来刘家骗婚。但她又不敢。 哪里能说是骗婚呢？是因为这聘礼银子达不到他们的心理预期？还是说话这门亲事是刘家强迫他们点头的？ 她只觉得此时是骑虎难下。看着儿子已经将闺女背了起来。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闺女也嫁到了好人家，以后会过好日子。 刘家婶子看到张氏那清白交加的脸， 暗暗冷笑，就这粗俗的农家，竟然还挑剔起来了。 想到她听到的那些传闻，不免又对着张氏刺了几句：“亲家母倒也不必心生不忿，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还是顾及着脸面吧，没得叫旁人看笑话。分明是自家姑娘高攀了，却还在这里嫌东嫌西。一个当亲娘的，不外乎是想着让自家闺女过上好日子，居然有你这样不为女儿着想的。” 刘家婶子说的话让张氏几乎气昏了头，她的意思里面不仅有不屑，还有着明晃晃的威胁。 意思是若是娘家这样闹的话，宋月儿在夫家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张氏只得再三调整了心情，张罗着亲朋好友去镇上吃女儿的喜酒。 好在刘家的喜酒办得还算是不错。席面让宋家的亲朋好友都感觉颇为满意。 虽然还是心里不爽，但张氏总算是觉得挽回了几分面子。 宋月儿盖着盖头坐在新房里，听着外面的喧闹和动静。经过一天的忐忑，此时心里只剩下喜悦与羞涩。 她听到几个少女在门口嘻嘻哈哈的，知道她们是来看新娘的。 只听一个少女笑道：“这可是我的亲嫂子，要尽快生一个小侄儿的。” 宋月儿觉得心里妥帖，她知道刘季只有一个堂妹。可见这堂妹是把她当做亲嫂嫂的。 却又听到另外的少女嘻嘻哈哈道：“到时候你哥哥还要娶一个嫂子，不知道谁先生下儿子。” 那个少女又说：“我这嫂子先进门，肯定是这个先生。” “娶这个嫂子便宜很很吧？都不用花多少聘礼。”其他少女又仔细打听着。 “怎么就便宜得很呢？也没有委屈到她。就是按她们村里娶媳那样的风俗，哪里都没有亏待的。”那堂妹似乎有些生气。 宋月儿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也不妨碍她听清楚了，说刘季还要娶一个。 她心里狐疑，就站起身来打开门。 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没想到她直接打开门，脸上都有些慌张，却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宋月儿想要自己揭开盖头，仔细问一下这几个少女。 哪知那个堂妹出声阻止她：“嫂嫂切莫如此，若是自个儿揭了盖头，怕是不吉利。” 宋月儿心里有气：“方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还要娶一个妻子？” 只见那几个少女沉默了，还是那堂妹又说到：“嫂嫂怕是听岔了，我们说的是另一个族兄。” 少女们见宋月儿似乎生气了，就一哄而散，也没人再管她。 宋月儿又急又气，带着一肚子气又回到床边坐着，等着刘季过来，在喜婆的好言好语中揭了盖头。 第120章 婆母来敲窗 宋月儿刚才进门的时候，知道这是一个四合院，如今他们住的是西厢房。 宋月儿看到自己的新郎，就将方才的不悦都按了下去，又见刘季颇为温柔，说马上要去应酬宾客，他又喊堂妹刘莹拿吃的进来。 宋月儿见自家夫婿颇为体贴，还怕自己挨饿，心里便柔得像水一般。 刘莹端了两碗菜一碗米饭进来，两人悄悄的互相打量了一下。 宋月儿便想拉着刘莹的手和她说说话，刘莹却连忙后退了两步：“嫂嫂先用点饭吧，我也要去吃饭了。” 她才刚被她娘教训了一顿，哪里敢在新房里待着？她也怕自己不小心又露出什么形迹，说漏了什么，因此赶紧逃跑了。 宋月儿却对自己这个嫂子身份和地位感到十分满意，家里的堂妹嘛，自然是要尊重自己这个堂嫂的。 当天晚上新婚之夜，宋月儿又不是很满意了。 虽然她是新媳妇，先前未经人事，但她也觉得以刘季这个身子骨与水平，怕真是很难怀上孩子…… 更离谱的是才歇下没多久，就听到婆母在敲窗户：“季哥儿，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宋月儿只觉得羞愤难当。 这都叫什么事呀？ 哪有婆母来敲窗的？还生怕她儿子累坏了身子骨？ 刘季不耐烦地对着他娘嘟囔了几句，然而他自己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只得颓丧地歇下。 宋月儿无法，还得安慰他几句：“相公不必烦忧，细水长流才好。” 她自以为自己是善解人意，哪知刘季一声冷哼，不耐烦地背过身去，对着她也没有一句好话，就自顾自睡去了。 宋月儿虽然感到心寒，但是此时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也赶紧睡过去。没想到感觉才刚合眼，就被吵醒了。 这还不是被其他声响吵醒的，而是直接被婆母敲窗户吵醒的！！ 宋月儿听到窗户敲的“嘭嘭”作响，她人还是迷糊着的，还没反应过来，却被刘季呵斥道：“还不快点起身，倒让婆婆来伺候你。” 她愣了一会儿后，马上扬声道：“起来了，起来了。” 看着窗外的天色还是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了，但也只能摸着黑起身。 一到厨房却见婆母黑着个脸：“你可是新媳妇儿，哪有婆婆起身了，新媳妇还未起身的道理？以后你就这个时辰起身。把早饭给做好，把事儿都料理好。” 宋月儿看到婆婆那黑沉沉的脸，也不敢多说，只得喏喏应是，便去做饭。 一边烧着火，她一边四处看了看，不是说灶上有婆子吗？怎么还要让自己这个新媳妇来做饭？ 到敬茶的时候她才知道，灶上的婆子以及先前买的一个丫鬟，竟然都已经遣散了，现在家里只有一个跑腿的小厮。 宋月儿呆愣地听着几个长辈给她说着三从四德的训话，心里隐隐有着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自己被骗了。 宋月儿走神了，一会儿却见婶子不悦地呵斥：“长辈在跟你说话呢，你想到什么去了？心思在哪儿？现在你已经是我刘家的媳妇儿，要全心全意的为我刘家做打算。” 宋月儿自然也没个好脸色：“我婆婆还未发话呢，不知为何婶子倒在这里说教，未免有些奇怪了” 刘莹却马上护着她娘：“我娘也是你的长辈，就如同你的婆母，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有当人家儿媳妇的是这样的吗” “妹妹说这话真是太过好笑，不知以后妹妹嫁出去了，会有几个婆母？” 宋月儿想着这话会刺伤刘莹，没想到刘莹却讽刺一笑：“我自然不像你，我肯定只会有一个婆母。” 宋月儿还想着与她争执两句，要说自己也只有一个婆母，婆婆却喝斥了她一句：“好啦，跟小姑娘争执什么？当嫂子的心眼就针尖这么点大。” 宋月儿只觉得委屈无比，给刘季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解围。 刘季却视若无睹，不仅不给她安抚，反而向婶子歉意道：“婶婶不必介怀，月儿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 婶子洪氏见全家人都站在她这边，这才心满意足：“也是，年轻媳妇得慢慢教。在娘家时，可见并没有教好。到了夫家，是要慢慢教了。本来这个媳妇儿我也不是很满意，若是再不好好表现，拼着那几两聘礼银子不要，我怕是也要把你送回娘家。” 宋月儿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不明白这个婶子为何手伸得这么长，要来管教她。 在她成婚第二日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偏偏公婆和相公都觉得没问题，反而一个个的都在教训她呵斥她。 闲下来时，她仔细想了一下，猛然发现她本来以为自己嫁得好，但是她和村里的姑娘没有区别，甚至和她娘也没有区别。 她娘这半辈子也是被她爹和阿奶给命令着指挥着，在家里也是干得最多的，吃得最少的，还是最受气的。 她不甘也不服，自己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跳了出来，难道还要重复她娘那样的日子吗？ 但宋月儿还是有心计的，知道自己是一个新媳妇，不能再一进门就被全家排挤。 因此她私底下总是温柔小意地哄着刘季，见他心情好了。便拉着他撒娇：“相公，你留下的那银首饰和绢布料子呢？这下可以给我了吗？” 刘季却皱着眉：“我哪里有什么银首饰和绢布料子？” “哎呀，相公那时候你去寻宋飞雪时，敲锣打鼓的那两件银首饰和绢布料子。我都瞧得真真的，你就别瞒着了。这时候不给我何时再给我？明日咱们就要回门，也让我有几分体面吧，在这关键时候肯定要让我撑一撑场子。” 宋月儿提起当时刘季去向宋飞雪提亲的事儿，自觉有些屈辱。 也以为自家相公会有些尴尬不自在。 刘季却嗤笑道：“原来你是记挂着那点东西，但是那不属于你，你就别惦记着了。” 宋月儿急了：“那时候你去提亲就没见着，我心想着你是特意要等着，留到我手里，免得便宜了我娘家人。现在大可以给我了。” 第121章 记挂婆母的东西 “你想多了，那点东西是我娘的，你怎么能记挂着你婆母的东西？”刘季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宋月儿愣了半晌，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你向宋飞雪提亲的时候，不是说了你爹娘并不知情吗？你怎么会拿你娘给的东西去向她提亲呢？分明就是你自己买的，你自己置办的。” “我娘就是不想让我把那些东西胡乱使了，所以收回去了，这有什么问题？你一个才过门的媳妇，就记挂着婆母手里的东西！说出去丢死人，再也不许说了。” 刘季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宋月儿对他的逼迫，而且毫无一点愧疚之心，更没有说给她补偿上。 宋月儿只觉得遍体生寒，若是一开始没有看到首饰和料子，她也不会多想。 但是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的，却落不到自己手里，真是憋屈。 然而还未等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婆母已然风风火火地直接推门进了屋来。 只见婆母面色不善，嘴里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数落起来：“这青天白日的，老是纠缠着你相公在屋里做甚？这家里头的大小事务，哪一样不需要人去操心料理，你就不能想着把家里好好地收拾上一番，各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清扫一下吗？你既然已经嫁进了咱们家，为人儿媳的，就该把家里的这些活儿都妥妥当当地料理清楚。 你看看这些衣裳，堆在那儿都快成山了，还不赶紧都拿去洗掉！成天就知道纠缠着你相公，这像话吗？你相公那可是一个大男人呀，他得去管着外面的铺子，忙着生意上的那些事儿，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在屋里陪着你耗着。家里的活儿这么多，就你这个儿媳妇嫁过来像当个太太似的。” 且这一次婆母对她更没有耐心，不仅大声呵斥，还把手指点到了她的额头上。 宋月儿只觉得万分委屈，却也不敢反抗，只好赶紧出了房门去做活。 家里是一个小四合院，有着正房和东西厢房。这么大的地儿的活，就要她一个人来做。不仅要洒扫，还要做饭洗衣，各种各样的活儿。 宋月儿只觉得苦不堪言。 先前家里有婆子和丫鬟，为何要把她们遣散？ 婆母却不屑道：“那时候又未娶媳，这会儿不是娶了你这个媳妇进门吗？莫非你想着一进门就要做太太？哪个儿媳妇不是在婆母的手下立规矩？哪个儿媳不是要照顾着一家子？若到时你怀上身子了，再买个丫鬟婆子回来。也未尝不可。” 宋月儿似乎被鼓励了，只要怀上了身子，日子就会好转。因此她觉得现在这些，都是婆母对她的打压，都是为了幸福她，让她成为一个不敢反抗的儿媳。 她只能咬着牙忍耐，忍过去就好了，只要怀上了身子，日子还是会变好的。 在年前这一日，宋月儿夫妻回门了。 除了张氏，宋家人其实对刘季这个女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果然他们回门也没拿出什么重礼，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像村里其他女儿一般，也就是一盒枣泥糕，及两斤肉。 全家人再也没有以前对刘季那样的好脸色，也就是平平淡淡的。 宋月儿有心想给自己争点脸面，却也发现没有办法。 偏偏宋草儿，还将心里话问出来了：“月姐姐，好歹回门了，也不把那银簪子给戴上，也不穿件好衣裳？” 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不会吧？提亲的时候未能给你的那首饰和料子，现在也没给你？这都不用便宜咱们娘家了，却也不给到你手里？” 宋月儿只觉得恼怒无比。她有心想扯两句谎话，但是想到马上过年，年后又要来拜年，到时候她的穿戴还不是会露馅。 因此她也扯不出谎，已经收到了银簪子和好料子的话来。 “急什么呢？我日子过得好得很。” 宋月儿也完全没有荣归故里的感觉，她这些日子以来引以为傲的相公，也没有被娘家人热情款待。她自然是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外乎是，她没能给娘家人好处。 王老婆子还吩咐她去后园子里拔一些白菜来，见她面上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毫不留情讽刺道：“别说你现在也就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对娘家一点作用也没有，就算你嫁个大富大贵之家，你回来也是我的孙女儿，不至于摆这个谱吧？” 宋月儿更加委屈，事实上她也不是不愿意去干这点活，而是因为明明宋草儿在那闲着，为什么不让草儿去，偏偏让自己这个回门的孙女儿去。 带着一肚子气的她到后园子里，却见自家哥哥过来了。 她还以为哥哥会关心自己两句，没想到宋松之直接问她：“月儿，如今你嫁到了好人家，手里可宽松了？若是你手头上比较宽松，给兄长我一两银子。” 宋月儿几乎不可置信：“哥哥你疯了吗？我才嫁出去几天，你就向我要银子，我哪来的银子？再说你为何要这么多银钱？” 宋松之很是失望：“没有一两银子有个几百钱也好，你不知道吗？家里自从出了柏之那件事情后，个个过得苦兮兮的，索性连饭都吃不饱了。就连我这正经读书的要买点笔墨，阿爷阿奶都极其不愿意了。娘手里又没有钱，我能如何？” “我手里也没有钱，再说我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是人家新过门的媳妇。哪里有我来资助自己娘家哥哥读书的事情？这也太荒谬了！” 宋月儿愤愤不平的拔着白菜，脸上更是不好看。 不必多说，她这副脸色回到了灶房，自然又被王老婆子和吴氏讽刺了几句。 个个都以为她是因为帮娘家干点活，就在这里甩脸子。 直到宋月儿与刘季说：“咱们不如早点回去，不用在此用饭了。” 这正合刘季的心意，他也没有受到什么热情款待，跟宋松之和宋大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宋老头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虽然不是如坐针毡，但是心里也不怎么高兴。 第122章 银子靠自己挣 两人饭也没吃就告辞。 王老婆子也是神色淡淡的，没有多加挽留。 两人走出院门，正要上驴车，却听到王老婆子的声音传来。 “还说嫁个什么大富大贵开铺子的，这也不怎么样嘛。我这老婆子是彻底不抱希望了，他们少吃一顿，我这也省下一顿。就那两块肉，他们在这儿吃都要吃光了。咱们留着慢慢吃，还能多吃几顿。” 宋月儿的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的，面对着刘季更觉羞愧难当。 刘季似笑非笑，只是冷哼一声，却也并未多说一句。 正在此时迎面过来的一辆驴车，原来正是苗氏和宋星河。 只听到苗氏的声音：“说了不用买料子的，你却又给姐姐们买。” “马上要开春了，早点把料子买好，姐姐们也能穿上新衣裳。”宋星河笑道。 赶着驴车的伙计接了话：“小哥当真是对姐姐们好，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疼姐妹的小哥。我就这么粗略瞧一眼，这年货里买给姐妹的东西就多得很。” 苗氏听着也很高兴：“我家幺儿就是疼姐妹。以后若是找女婿，我这一关怕是还好过一些。我家幺儿这一关，怕是还难过一些。” 宋星河认真道：“我家姐妹都还小呢，不急着说婚嫁之事，她们在娘家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多好。真到了要找婆家的时候，人品是最重要的，对她们好是最重要的。至于银子嘛，我会想办法多挣的。” 他们说着笑着那辆驴车就过去了。 宋月儿有一点吃惊。她还以为在宋星河的心里，肯定想着要让家里姐妹找个有身家的。 毕竟他还小啊，若是能靠着姐夫提携，他能博一个好前途。那该是多大的诱惑？ 没想到他说的是银子靠他自己挣，姐妹只要嫁个人品好的，对她们好的就行。 刘季冷笑一声：“这扫把星小子在做梦呢。就他家这穷家破落户的，他能挣几两银子？要挣多少银子？竟然在这胡吹大气。什么找个人品好的，对他姐妹好的就行。” 宋月儿小声反驳道：“宋星河赚了不少银子呢。他今日去买年货吧，酒楼的伙计都驾着驴车送他回来。平日里他们就在家里待着，酒楼的伙计自己来取货。坐在家里就有银子送上门来。” “娘子，你是在提醒我错过了一户好人家吗？我若是能娶到宋飞雪，这也算是有利的一个条件。你是在提醒我少得了许多的好处吗？” 刘季只觉得满腔怒火没地方发，朝着宋月儿就是一顿呛。 宋月儿有些惊呆了，她没想到刘季的心胸这么狭窄。她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刘季却一顿夹枪带棒地讽刺她。 她也更是后悔，好端端的替宋星河说话做什么？这不更是让刘季后悔了吗？ 他本来就是想娶宋飞雪的，因此才甘愿拿出来那银首饰和好料子。 宋月儿也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调整了一下心情，笑道：“都是我糊涂了。他一个破落户小孩子能挣到多少银子？哪怕是卖一点小菜，也不过是挣点吃食勉强糊口罢了。他在胡吹大气呢，哪像我家相公，把铺子经营得那叫一个红红火火的，打理得井井有条。 ” 刘季转怒为喜：“你知道便是了。开铺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开得起的，即便筹到了银钱，好不容易开起来，也不是个个能做到盈利的。更不要说靠铺子养活全家，过着这优渥的生活。” 见宋月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刘季心里头暗爽一下，很快却又阴沉沉起来。 他这话也就是哄一哄这新媳妇罢了。 事实上他家这铺子是个什么情况？他当然清楚。从他父亲接手家产开始，父子俩就一直在亏损，已经亏掉了好几家铺子。原本是在县城有好几家铺子的，现在只有镇上这一家了。 家里早就不如从前，因此连灶上的婆子和丫鬟都已经遣散了。 他和爹娘都很急。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想着要去找方外高人给自己改一改运势。 偏偏他又没能娶到宋飞雪，只希望眼前的宋月儿也能给他带来好运吧。 宋月儿不知为何刘季的脸色又变了，她也只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家相公性情真是阴晴不定，难怪人家都说做媳妇难，这个时候可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两人回到家里，刘母见二人连午饭都没吃就回来了，便问详细的情况。 宋月儿觉得有点羞愧，悄悄的向刘季使了个眼色，却被刘母看到了，当时就呵斥道：“这是在做什么？当着我的面便想着搞什么阴谋诡计吗？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 刘季丝毫不在意宋月儿给他使的眼色，直言道：“ 看来我那老丈人家里对我也不太满意呢。对我拿去的礼都嫌弃得很。还说我不在她家吃饭，他还省一点粮食和肉。” 刘母当时就要炸了，伸出手指头点到了宋月儿的额头上：“就你这样的娘家，以后可别想着到我刘家来打秋风，你也给我警醒些，若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补贴娘家，我定要休了你。” 宋月儿低垂着头，唯唯诺诺的应着。 她没想到就这样一件小事，刘季也不帮着她，反而漠视他娘对自己这般欺负打压。 刘母还在喋喋不休的教训着她，刘季却已经施施然回房去了。 “还呆愣在这里做什么？不会去做饭吗？是想着回来了吃现成的还是怎么样？若不是他二婶看中了你，我儿定不会娶你，我也定不会让你进门。” 刘母气势汹汹。宋月儿连忙钻进了厨房，远离了刘母的喝骂声，才松了一口气。 家家户户要准备过年了。不管家里有没有挣到银子，都把家里家外好好清扫一遍，把好吃的都准备起来。 宋星河一家更有意趣。苗氏带着女儿们不仅剪了窗花，还大手笔地炸了丸子。油炸丸子实在是美味，但因为太过费油，村里没几家人炸得起。 如今手里头比较宽裕了，苗氏是很疼孩子的。不仅炸了肉丸子，素丸子，甚至还炸了一些小零食，像猫耳朵之类。 第123章 贪恋一点温暖 让一家人都没想到的是在年前两天，竟然来了一个熟悉的客人。 顾九昭。 一家人都惊讶的看着顾九昭。这半年里，顾九昭就像是一棵小树苗一样，蹭蹭地往上长，那身量比起半年前，是窜高了一截。 他那张原本圆圆的透着几分稚气的脸蛋儿，此刻也消瘦了不少，就连下巴也尖了好些，倒是多了几分少年的模样。 虽然不过是半年时间，看起来却像长大了两岁。 他此时穿着青木色的细棉布棉袄，十分合身，脚上蹬着一双靴子。 因匆匆赶来，鼻子上有点通红。 苗氏认出他来很是惊喜：“ 快过来孩子，冻坏了吧？快到灶前烤烤火，饿不饿？一会儿就做饭，先吃点肉丸子垫垫肚子。猫耳朵吃不吃？” 一迭声的问话。让顾九昭内心的少许不安都消失了。 “小子就这样不说一声直接过来，让姨母受惊了。”顾九昭向苗氏行了个晚辈礼。 “你这孩子为何要这般客气？来得好，来得好。” 宋星河也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半年不见。好小子，竟然和我一样高了。我娘这两天还念叨过你呢，就怕你吃不饱，穿不暖。我都说了你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九昭这会儿笑得更是真心：“多谢姨母和星河兄的惦记。” 如霜已经将灶前位置让开，让顾九昭去坐：“顾家哥哥快来坐吧，我看外头都已经下雪了，冻坏了吧？” 顾九昭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胀之感，他从府城过来，坐马车需要一日功夫。 他也犹豫过，到底是该孤身在那破旧的小院子里过年，还是去三十里外自己的亲姨母家过年。 最终他很快就决定了，就到这个小村子里宋星河的家里。 就当作是他也贪恋一点家庭的温暖吧。 若是宋家觉得他的造访是种打扰，他定会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不打扰他们和和乐乐的一家子。 如今看来，这一家对自己是真的有感情的。他们也在乎自己是否吃饱穿暖，也小心翼翼地不敢问其他的。 宋星河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碗，碗里有几只油炸丸子，还热乎乎的。 顾九昭连吃了三个：“味道真不错，比在外面买的要好吃。” 苗氏听到这话就有些难受：“平日里你是怎么吃饭的呢？” “我找了一个婆子给我做午饭。她一顿多做些。我就能吃两顿。晚上热一热就能吃。早上就是随便对付一下。要么吃碗面，要么买点包子，馒头。” 苗氏的脸上现出心疼来，但宋星河觉得这样很好。 “挺好的，有人照顾你，最起码你还能吃上热乎饭，也不用自己去做。婆子的手艺如何？” 顾九昭有一点诧异。他原本以为在宋星河的眼里，他也是相当可怜的，毕竟没能吃上家里长辈给做的热乎饭。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宋星河是后世穿过来的社畜，在她眼里，这相当于请人上门做饭，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 “婆子住得不远。手艺也还行，收费也不多。她能贴补点家用，也算是照顾我吧。” 宋星河见苗氏脸上的不忍神色，觉得有点好笑：“关于吃饭这个问题，娘，你就不用太担心他了，总比他自己做饭要强上太多了。” 苗氏一边炒着菜，还是觉得有些无奈：“倒是比自己做饭要强上许多。九昭你若是想吃什么，你就让婆子给你做，你不要怕麻烦到了人家，你可是出了钱的！假如是我在做这个事儿，我肯定会做得极好的，定让你吃得香。” 顾九昭听的连连点头，他原本以为自己也不想听这些家常闲话，太过啰嗦。 令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意外，听着苗氏的絮絮叨叨，他竟然压根都不觉得烦。 当然，他对宋星河能享受到这母爱也并非觉得羡慕。他并不缺母爱。 只是对爹娘永远离开了自己，到底是十分痛苦伤心。 一边是痛苦伤心，一边是想着要为父母报仇，两厢都很煎熬。他的心智再坚定，到底年纪也小，也总会觉得难受。 因此这大过年的，他到宋星河家里来也算是放松一番。 平日里不是练功就是读书习字，此时他才露出轻松的笑容。 在说说笑笑间，苗氏已经将三菜一汤端上了桌。 有炖肉，有煎鸡蛋，还有红烧鱼。汤就更鲜了，有萝卜，白菜，还有一些干菌子，甚至加了一些火腿。 火腿贵很很。平日里自己是不会买的，这还是鸿宾楼的掌柜送的。 将火腿加到汤里，令整锅汤都变得鲜美无比。 顾九昭先喝汤，马上就夸赞：“ 姨母的手艺当真是不凡，在我看来可以去开酒楼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逗得苗氏直笑。 “开酒楼是好，只是做大厨还是太累了。我们争取以后开酒楼，请个大厨来，我娘就专门收银子。” 宋星河说着玩笑话，苗氏更是喜笑颜开。 “我怕是不成的，你都知道娘笨口拙舌的，怎么能去当那掌柜？” “那我就去当小二。我能跑堂，还能驾驴车。” 如霜也说着她的大志向，在她眼里当小二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顿温馨的饭吃下来。个个都吃的肚子溜圆。 顾九昭看向宋星河：“星河兄，我教你的那几招，你可一直在练？” “自然一直在练。我可是要保护我娘和姐妹们，上回就遇到一些事儿，不过还好解决了。倒没有用上拳脚，也算是幸运，虚惊一场。” 宋星河将宋柏之欠赌债后打手找上门来的事儿，告知了顾九昭。 “还好你没动手，对方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而且有好几个人。若是动手的话，你肯定会吃亏。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你千万不能贸然动手。当然，如果你一直在勤学苦练我教你的那几招，能运用自如，面对一两个大汉，也肯定是有胜算的。毕竟那功夫，拼的并非是力气，重在一股巧劲儿。” 见顾九昭像个小大人一般叮嘱着自己，宋星河心里不由有些失笑。 第124章 不是光明磊落的好人 “那是自然，我肯定是要看情况的，能用嘴皮子解决，自然就依靠嘴皮子。到了不可避免要动手的时候，我也是不惧的。虽然说命很可贵，但到了要拼命的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横，谁更不要命。” 宋星河有几分骄傲的样子。 顾九昭却也不意外，他想起宋星河半夜火烧宋家老宅，就知道面前这个小少年，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 哪怕他吃亏也只是一时。若是惹到了他，他肯定会伺机报复的。 宋星河看顾九昭面色平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默默感叹这孩子这半年时间变得更成熟了。 以前他的情绪还会摆在脸上，如今他更会收敛情绪了。 宋星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这半年你过得怎么样？我看你的状态还不错。” “我在府城赁了一间破旧小院子，生活不错的，你大可放心。我如今有身份，也请了一个举子来教我读书，平日里我也就是读书，写字，练功。” 顾九昭嘲讽一笑：“我出门时会稍微易一下容，倒也没有出什么事。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大街上看到新任知府大人巡查，看到他身边其中一个师爷，竟然就是以前我爹身边的人。” 宋星河也听懂了这话，那个所谓的师爷怕是背叛者。 “此时我羽翼未丰，自然不会与他们相搏。待我有实力的时候，定会给他们一击。” 宋星河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 “先保重自己，增长自己的实力。以后肯定有机会报仇的。” 宋星河又看了一眼系统。此时系统的爽气值也只有220分。还没有办法去抽奖抽到那复印机。 虽然宋星河的安慰有点干巴巴的，但是顾九昭还是心生感激，他知道宋星河是真心的。 他也没有问当初宋星河说的帮他忙的事情，他对这些也不是很抱希望。再怎么样，宋星河也只是个孩子，虽然他头脑灵活，又有些手段，但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是不可能的！ 哪知宋星河马上就说：“你好好保重自己，我一定会帮你的。对了，你缺不缺银子？我最近琢磨出了两样新鲜吃食，在镇上和县里都还卖胡不错，若是你缺银子，我教会你。你也可以在府城去做这个生意。” 顾九昭反问：“就是今日饭桌上出现的那个辣白菜和松花蛋吗？味道确实很不错。你可以靠这两样吃食就能赚到很多银子了。你也不必担心我，我有银子的。” 他看宋星河还略有担心的样子，又笑道：“你又不是未发现过，当时我那账簿里面可是夹了两百两的银票。话说回来，你竟然还是个君子，没有贪墨了我那银票。” “岂敢，岂敢，为了那些银子，难道我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吗？我可不敢给自己树立一个仇人。”宋星河开着玩笑。 顾九昭想问一下，他若是没有那个账簿，只有那两张银票，他敢不敢拿银票？ 但他又觉得问不出口。 “若是没有那账簿，只有两张银票，我也不会拿的。与你无关。我拿了自己也不会安心。”宋星河忽然自己又这样解释了一句。 顾九昭有点讪讪的，他没想到宋星河自己解释了起来。 这让他觉得宋星河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一般。 两人又在院子里练了两刻钟的功夫。顾九昭见宋星河似乎进步甚大，也便放下心来。 “上回你送给我的防身利器非常好，虽然我还未使用，但我知道有一日我会用得上。” 说着顾九昭后就从袖袋里掏出那把三棱军刺。 宋星河也从袖子里掏出匕首：“你给我的也很好用，非常锋利。我倒是不希望有用上它的一日。” 两人便相视而笑。 “早点洗漱睡觉吧，明日咱们可以一起去山上看看。我好些日子未去了，不知是否有什么收获。大过年的也给家里添点肉菜。” 顾九昭洗漱着，苗氏却又对着宋星河露出为难的神情。 她又纠结那个问题，这两个人到底要怎么睡？ “不如你睡我的床，让九昭睡你的床。我带着如霜和你大姐，二姐挤一挤。” 苗氏觉得闺女翻年就是十一岁了，实在是不能与顾九昭同一个房间，哪怕分榻睡也不行。 宋星河也有些无语。其实顾九昭的年龄也就是一个小孩儿，但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 何况他给自己的感觉可不是一个小孩，分明是一个少年。而且他个子又长高了。 他也知道与顾九昭朝睡一个房间，很是不妥。 “再怎么样，那一张床上也无法睡下你们四个人。也不能打地铺，如今天寒，打地铺容易着凉。” 娘俩正在商量着，就见顾九昭已经洗完出来了。 他一脸的惊奇：“星河兄，没想到你还做出了这牙刷。蘸上牙粉，很是好用。” 方才指导着顾九昭使用牙刷的如霜一脸骄傲。 宋星河是在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没有牙刷这回事儿，便抽奖抽中了清洁大礼包。里面有十支牙刷！ 还是老式的，是竹子做成的。一看就是此时的产物。 “刚才你使用的那支牙刷是是全新的，送给你。” 顾九昭乐得直笑，这回才真正的像一个孩童：“没想到星河兄甚是有雅趣，还在牙刷上画了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多谢了，我极其喜欢。不过我见这牙刷似乎做制作出来也不难，咱们可以自己多做一些。” 宋星河也笑，她用毛笔在牙刷柄上画了些卡通小动物的头相，给顾九昭的那支正好是小狗的。 她心思一动：“行啊，说起来这牙刷也就是用竹子，猪鬃毛、山羊毛一起做出来的。咱们若是有功夫可以多做一些拿去卖。” 苗氏这两人说的话题又变成做牙刷去了，便失笑，果然是两个孩子。 直到苗氏安排他们住宿，顾九昭才有些惊讶。“星河兄，咱们可以同榻而眠。” “不可，不可，我身边要是有人的话，就睡得不安稳。你尽管睡我的床。被子被褥都是干净的。” 第125章 订了娃娃亲 顾九昭想到宋星河睡眠确实是轻，否则那时候在破庙，也不会发现他的秘密。 他便也罢了，不再劝。 最终还是顾九昭睡了宋星河的房间。 宋星河睡了之前苗氏和如霜的房间，还好家里被褥都是有的。 而苗氏带着如霜打算与飞雪姐妹挤上一挤。 柴房里堆着的干稻草也有许多。 将干稻草厚厚地铺了一层，再将褥子放在上面。屋子里还加了一个碳盆。 虽然没有木炭，但是里面放了两块结实耐烧的干柴。也让整个屋子里变得暖烘烘的。 宋星河有些歉意：“看来还是应该早一点多打一张床，这间屋子够大，可以放两张床的。早一点置办好，也不会到这个时候为难。” 苗氏却怕顾九昭听到了这些话，连忙摆手：“没事儿，屋子里暖烘烘的，别说这些了，免得人家听到了吃心。” 宋飞雪姐妹自然不愿意让苗氏打地铺，她们姐妹抢着要睡地铺，让苗氏和如霜睡到床上。 如霜也不肯睡床上，推来让去，最后是如霜和宋飞云两人打了地铺。 顾九昭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睡了宋星河的床，导致其他几人要挤一挤，要打地铺。 宋星河的床上非常干净整洁，被褥也晒得蓬松柔软，有着太阳的气息。 顾九昭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幽香。 他觉得这一家子都非常爱干净。他也想到了宋星河使用的那种香香的胰子，就这被褥，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胰子才能洗成这样。 对于这农家来说实在是有些奢侈了。 但不得不说，他又觉得宋星河过这样的生活挺适合的。 这次他看到宋家人都穿着新衣裳，脸色都十分红润健康。脸上时不时有着轻松的笑容，吃的饭菜也极好。 他知道宋家日子如今是过得好了，也更放心。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东想西想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被厨房里做饭的声响给吵醒。 顾九昭无声地笑了一下。 自己在府城租的那个破旧小院子里，虽然因为隐匿得好，没什么人来找麻烦，但是自己依然提高着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马惊醒。 在宋家他却睡得十分香甜，一夜无梦。 利索地起身后看到宋星河正在院子里练功，练得有模有样的。 他不声不响的在后面看着，没过多久，却又见宋星河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身子骨非常柔软，连他都惊到了。 宋星河一回头，就看到顾九昭惊呆了的表情。她也有些懊恼。 自己不过是做了几个瑜伽动作，伸展一下筋骨。但在他的眼里，这是十分奇怪的吧。 她便有些讷讷的解释道：“就我只是随意伸展一下筋骨，觉得这样舒展开来，身子骨比较舒服。” 顾九昭笑道：“看着果然是十分舒展。虽然动作有些古怪，但是想来对筋骨确实有好处。” “那你要不要学？我可以教你。”宋星河一脸坏笑。 顾九昭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看着你做就成，我学不来。” 宋星河略有遗憾，他还想看看顾九章练瑜伽的样子呢。 两人又练了一会儿功夫，就听到苗氏喊他们吃饭。 早饭有面条，卧了荷包蛋。 苗氏还煎了几个玉米饼，黄澄澄的，有着特有的香味。顾九昭吃得十分香甜。 吃完了早饭后，苗氏见宋星河说要到山上去一趟，想着有顾九昭作伴，她也便放他们出去了。 “明日就是除夕了。你们早去早回，不要在山上久留。”苗氏嘱咐着他们。 宋星河清脆地应着。两人就背上背篓，拿着柴刀，往山上走去。 如霜也想跟上，却被苗氏拘在家里：“如霜你穿着新衣裳就不要到山上去了，免得摔到了或是弄脏了弄破了。到时可别哭鼻子。” 如霜一向听苗氏的话，只能作罢。 再说她也十分心疼自己的新衣裳，若是真的弄脏弄破，那大过年的也会难受不已。 宋星河与顾九昭往山上走去，一边闲聊着。 顾九昭知道如霜是童养媳，此时便有些好奇：“等你们长大了，你真的会娶如霜吗？” 宋星河斜睨他一眼：“如霜是我的小妹妹。成不成亲的，你关注这个做什么？现在我们才多大，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说不定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遇到能让我怦然心动、满心欢喜的人呢，说不定如霜会遇到其他喜欢的人。她现在是我的妹妹，不代表以后就不是我的妹妹。” 顾九昭被宋星河妹妹来妹妹去给绕晕了，见宋星河不太在乎的样子，他既诧异又有些生气：“如霜就是你家的童养媳，以后肯定是要给你做妻子的。你怎么能想着喜欢其他人？或者如霜也喜欢其他人？怎能如此！” 宋星河觉得好笑：“时间还长着呢，谁能知道以后的事情？我并不是说非她不娶，也并不是说绝对不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顾九昭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可你们就是青梅竹马呀。又不是亲兄妹！本来你爹娘就抱着这个心思。你竟然能说出这样薄情寡义的话来。” 宋星河便不与他争辩了。大家只是思想不同，无所谓对错，没有必要去争。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反问他：“莫非你也定了娃娃亲？你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宋星河一看他倏地变冷了的神色，便知道他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便有些后悔起来，似乎无意中戳中了他的伤心事。 他的家里横遭变故，就算本来已经定了亲，这时候可能也已经变了卦。 他刚想安慰几句。谁知顾九昭自嘲一笑：“我原本也是订了娃娃亲的，两家本来就关系亲密。如今这事儿不提也罢。” 见宋星河那了然的目光，他顿觉想要倾诉，忍不住又说了几句：“定的就是我亲姨母家的表姐，比我大半岁。其实以前我爹对这门亲事是不太赞同的。说白了，他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我姨父姨母家，到底只是商人。但我娘觉得青梅竹马是最好的，亲上加亲就是会比旁人更亲密。上回我去了姨母家拿这个身份。我姨母已经亲口对我说了，让我好好活下去，也让我不要再记着那门亲事，” 第126章 送上门的野猪 见顾九昭有些感伤，宋星河便故做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还这样小呢，急什么？” 顾九昭拍开他的手，有些赧然：“谁急了？我根本没想这些事儿，我如今一门心思想着保重自己，要找机会报仇呢。在我的大仇面前，成不成亲的根本就是小事。” 宋星河听得连连点头，话说回来，顾九昭成熟归成熟，但到底年纪还小。他对这男女之情根本就没开窍，连情窦初开都未曾。 他只是定了个娃娃亲，一直以来以为表姐就是自己将来的妻子。 但要说什么其他感情，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感伤的也不过是他娘看错了人。 宋星河又开解道：“虽然他们背信弃义，但咱们倒也不必要求旁人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家庭。话说回来，你姨母到底给了你银子和身份，就这一点已经比很多亲戚要强很多了。你也不必记恨，若是有太多的仇恨在心里，哪里能快乐得起来？” 顾九昭有些郁闷地朝宋星河肩膀上捶了一下：“我哪里会是那般不知好歹的人？我姨母对我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也不会去拖累她。她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出现。” 至于他姨母家里以前依靠着他家赚了多少银钱，他姨父又依靠着他家结交了多少人脉，以及上回他过去时，听到了他姨父对姨母说赶紧把他送走，再也不必往来之类的话。 此时他都默默的放在心里。 哪怕是对着宋星河，他也不想说出来。 就让宋星河以为这个世上还有人爱他吧。让他以为姨母一家并不是把自己看做瘟神一般，赶紧要把自己送走。 只是他轻捶了宋星河一下，又感到有些诧异。 他只觉得宋星河的肩膀也不如他的这般健壮坚实，相反似乎有些软软的。 他不禁摇摇头：“看来你还是要加紧多练功夫，还是太过瘦弱。你这肩膀上二两肉都没有，却有些软绵绵的。” 宋星河干笑两声：“你既然知道我瘦弱，就不要对我动粗。你再多用力一些，我就要从这坡上滚下去了。” 宋星河想到上回他用匕首就射中了山鸡，此时也赶紧匕首拿出来递给他：“若是有猎物出现，你就再用匕首射中它。” 顾九昭摇摇头：“你拿着吧。我还有好东西呢。” 说着他就把袖子往上撸好，露出武器来。 宋星河仔细看了看，很是惊讶：“这是袖箭？” “没错，你还有点见识嘛。” 说着他便满意地看到宋星河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想要吗？我可以送给你。我到了府城后再去打一副就是了。” 宋星河连连摇头：“这是你的防身武器，我怎么能要？我有了这把匕首，已经很满意了。” 系统忽然出声：【宿主，宿主。有一件更厉害的防身武器，你需不需要？】 宋星河大喜：【自然是需要的。是什么武器？要方便携带，也方便隐藏。】 【这些要求都符合的。只是价格比较贵。】 宋星河默默地撇了撇嘴，这还用多说吗？若不是价格贵，系统怎么会这般大力推荐？ 【宿主不必将本统子想得那般势利眼，这件武器当真是极其符合宿主的需要。许多宿主想要，但是它认主，只认你这个主人。】 宋星河觉得惊讶：【到底是什么？你快点说呀，竟然认主。】 他根本不记得何时有滴血让武器认主的事儿，他印象中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系统也不再卖关子：【就是你的那条小白蛇。确切的说是那个蛇蛋。现在已经孵化出来了。它有着剧毒，只要它咬上一口就能让人昏迷倒地。若是超过一个时辰未能救助，人就凉透了。但是它还有一个好处，他也可以咬住不释放毒液的。】 宋星河很是惊讶，没想到她卖给系统的那个蛇蛋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条小白蛇，而且还认主！ 它只认她这个主人，还想要跟着她。若是它放不放毒，都能由自己发送命令来控制，那这件武器真是太好用了。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宿主宿主它只认你。有其他宿主想收下它，它都不愿意。只是它需要一个空间来供养。平日里它就能待在空间。你命令它的时候他才会出来。】 宋星河略挑了挑眉，关键就在这，条件这么苛刻，原来它需要一个空间。 【那它现在在哪里？】 【它在系统的空间里，由系统暂时抚养。】 系统的电子声音这个时候竟然透露出几分疲惫。看来系统是不想养了，所以才想把这条蛇卖给宋星河。 【我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得到空间？】 【需要1000两银子。】系统的声音变得更小了。 宋星河有些无语，1000两银子啊，真的是个天文数字，现在自己才20来两银子，还在攒钱想买驴车。 【那也得等我攒到银子再说。】 系统很是兴奋：【宿主，那你现在就喂养吧。多培养感情，以后与它更加心有灵犀。】 【要怎么喂养？】 【这条蛇吃鸡蛋，鸟蛋都可以。】 这倒是个简单的事儿，宋星河一口答应。 只是吃些鸡蛋，鸟蛋嘛，吃不垮她的。 若是以后她得了这个武器，只要她默默的一声令下，那条蛇就会替它出来咬人，咬完人后又会消失，直接躲到空间。 这样一来简直完美。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欺负得了她？ 顾九昭不知道宋星河在与系统沟通，达成交易了。 他的记性很好，反倒是他带着宋星河走到了陷阱旁。 “果然有收获。这竟然是只小野猪。” 连顾九朝都觉得很惊讶。 那头小野猪在陷阱里哼哼唧唧的，看到这两个人更是恐惧之极，想要跳出来。然而都是徒劳无功。 “这只小野猪看起来有将近百来斤，这还真是送上门来的肉食。”宋星河眉开眼笑，“这只野猪要怎么样带回去？是直接宰了我们扛回去，还是把它拖回去。” 第127章 这小子到底像谁 “想省事的话还是把它拖回去，你这背篓里有麻绳，正好用上。”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一旁的灌木丛里传来细碎的声音。 顾九昭一扬手，只见一只袖剑就飞了出去。 宋星河也很是期待：“快去看看射中了什么？”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还以为我百发百中呢？” 虽然嘴上谦虚着，顾九昭却觉得心情很好。 他跑过去之后举起一只山鸡：“今日射中的这只山鸡还很肥，有个好几斤。又加菜了。” 将山鸡扔进背篓，顾九昭又跳下陷阱。 两人合作，一个人抓住野猪的两只前蹄，一个人在后面用力地推，野猪便被推上去了。 小野猪一上了地面就想着要逃跑。 哪知宋星河可不惯着它，用匕首猛地捅了进去。 “给它放点血，让它还有精力跑。” 小野猪的屁股吃了一刀，痛得嗷嗷直叫，宋星河也面不改色，用麻绳利索地捆住它的身躯，似乎遛狗般，拖着它往前走。 小野猪毫无办法，只能跟着往前走。 “不会有大野猪跑出来袭击我们吧？”宋星河忽然想到这点，便有点担心。 “看这个地儿，应该是没有野猪野兽的。这只小野猪可能是走失了，才到了这儿。我们赶紧走吧。” 得了这两只猎物，两人也不再去另外一个陷阱去看了，直接拖着野猪就往家里走。 下了山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没有大野猪追过来，这只小野猪就将是盘中餐。 路上遇到了村人，都惊讶的看着两人拖着一只小野猪回去，个个都很羡慕。 虽说是大过年的，但能买几斤肉，就算是好年了。 “星河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上山了，这下又得了这小野猪。” “也就是运气。” “这运气是真好。大过年的这是给你添菜呢。” 也有人看到顾九昭是不认识的，又见他衣着和仪表不凡，便打听他是谁。 宋星河想起上回的说辞，说这是远房亲戚。便又如此说了几句。 两人才进院门，却听到屋里传来喧闹声。 宋星河有些急，没想到自己才离开这么一上午，家里又有人来闹事了？ 顾九昭也急匆匆的跟着宋星河冲了进去，他暗自提防，若真是有什么事，少不得要替宋星河出手。 却见原来是苗氏的娘家人。 这回可不只是苗氏的嫂子过来，就连苗氏的老爹苗老头也过来了。 宋星河疾步走进去，看他们到底在吵个啥。 事实上她想也想得到，肯定是为了一些物质在吵，不就是想要钱要粮。 果然一进门就听到苗老头在呵斥：“有你这样的闺女吗？自己的日子过得油光水滑。一天天大米白面大口吃肉的，你自己的亲爹亲娘，却在吃糠咽菜。你是否要叫你这村里人都来好好瞧瞧，你这个孝顺女儿是怎么当的？ ” 苗氏的脸色惨白。她对着她爹天然有着些恐惧，看他疾言厉色地指责自己，嘴就更笨了。 她才沉浸在要过大年的喜悦中，没想到娘家人就找上门来。不仅口口声声指责她不孝顺，还理所当然的要来拿钱拿粮。 再看一下她的老娘罗氏，也甚是不满的盯着她，觉得他不为娘家考虑，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丝毫不管娘家。 苗氏哆哆嗦嗦的说道：“上回大哥带着小侄子要送到孙家去做赘婿，这事儿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我的脸面早就没有了。你们还想让村人来瞧我的笑话，尽管让他们来。看到底是丢了我的脸面，还是丢了你们的脸。” 娘家大嫂冯氏手一挥：“还提那些作甚？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你大哥，也不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人，他也是为了全家的好日子。你们还真的以为丰地以后能娶个什么样的好婆娘。” 二嫂牛氏一听就气得要命：“你们两口子还有脸说话，你们做的那好事！自己的儿子不去卖，就想着要卖我的儿子。再啰嗦一句，别怪我在这里抓花你的脸。” 这件事儿是苗家的禁忌。在苗老头的威压之下已经许久没提了，如今一提起来两个儿媳就像斗鸡一样盯着对方，随时都想再打一架。 老娘罗氏连忙出声：“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不提了。现在是说眼前。秀芳啊，你说说你是我们苗家的女儿，如今日子过得这么好。却丝毫不想着你爹和娘。你哪怕不想着爹和娘也该想着一点娘家的侄儿，你娘家可是有两个侄儿。” “外祖母这话传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若真的是要顾着娘家的侄儿，我看这大舅母二舅母也该去顾着她们娘家的侄儿。我娘肯定是要顾着我们姐弟几个，为何要顾着娘家的侄儿？再说了，你们也不必在此逼迫我娘，这些东西都是属于我的，是我宋星河的。姓宋！” 宋星河说这话时，怕苗氏伤心，还一边给苗氏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此时说这话是无奈之举。 苗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哪里会因为此时她的说辞心生不满，便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苗老头斜眼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外孙。 他在苗家时，只要他这样阴沉地盯着小辈，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哪知宋星河丝毫不惧，直言道：“外祖父莫不是想着这些东西都是我娘的，而我娘的就是你苗家的？我这姓宋的，頍不该来贪图你苗家的东西？” 苗老头没想到宋星河直接将他的心里想法给叫破了。 一时间也只觉得有些羞愧，这死小子到底是像谁？ 宋三是个老实人，自家女儿苗秀芳更是温婉，怎么会生出一个这样桀骜不驯不敬长辈的小子来？ 罗氏连忙打圆场：“你这娃娃在说什么话呢？怎么能这样对你外祖父说话？我们的意思是你娘也不只是你娘，也是我苗家的女儿。她孝顺父母，照顾侄儿，也是理所应当的。” “村里其他的外嫁女是怎么样孝顺爹娘的？我娘做的可比她们要强。做人莫要太贪了！我娘照顾娘家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不知道我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的娘家是怎么照顾她的？” 第128章 一顿饭都不舍得 宋星河说着边朝他们拱一拱手：“明日就要过大年了。小子也不必留你们，你们看看我们这破烂屋子，也没有多余的床铺能留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哎呦，星河呀，你这话就说岔了。这大中午的，连你外祖父外祖母你都不留下用一顿饭，这就急着将我们赶走？如今你们日子是过得好了，却连一顿饭都不舍得？” 冯氏尖酸刻薄的说着，偏偏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宋星河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吃饭便吃饭，做什么将我家的粮食袋子和那块肉提在手里？” 宋星河可不惯着她，直接说着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牛氏看到门外的顾九昭牵着一头小野猪，立即大惊小怪起来：“哎呦，竟然有一头野猪，这孩子又是谁呀？” 牛氏的叫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顾九昭，苗氏担心顾九昭会惶恐不安。但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顾九昭天真一笑：“我是星河兄的同窗。” 宋星河才反应过来，之前她说的是顾九昭是她的远房亲戚，但显然顾九昭也不是宋家的亲戚，而苗家的人又在眼前，显然也不好说是苗家的亲戚。 他默默感叹一下，顾九昭的脑子就是灵活。 苗家人见顾九昭衣着不凡的样子，猜测着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再与他说话，而是问苗氏：“这都要过年了，怎么星河的同窗还在这里？” 苗氏没想到自家老爹当着顾九昭的面就这样说话。她有些担心顾九昭会受伤，便悄悄的看过去，还好这孩子心眼挺大，并没有露出什么受伤的表情。 她还未说话，顾九昭就自顾自说道：“我和星河兄情同兄弟。我爹娘要去府城接祖母，又因有些事情要处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适逢这几日我身体有些不适，我就不跟着去府城了。我娘就委托苗姨母照看我几日。” 原本这大过年的还在别人家里，就是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但顾九昭这样一解释，苗家人也就自发的给他脑补上了，看来是大户人家的事儿多，不如表面上这般简单。他爹娘要去接老祖母，要盘桓好些日子，自然就让亲近的人家照顾。 冯氏还颇为嫉妒地看了苗氏一眼，看来那时候苗氏和宋三在县城开铺子，积累了好些人脉。 这孩子看着就像大户人家的孩子，是不缺银子的。想来宋星河与他交好，不管是做生意也好，读书也罢，以后肯定会沾到他的光，得到好处的。 而自家儿子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牛氏的心眼却不在这上面，她只一心看着那头野猪：“这野猪是哪儿来的？是买的吗？” 她压根就没有往这两个孩子捕猎这个方向去想。 顾九昭却轻松道：“是我今日捕猎捕到的。” 他又将背篓里的山鸡展示给苗家人看：“还有这山鸡，瞧瞧，我是用这短箭射中的。从小家里就给我请武师傅，练到现在。打猎，打架都没有问题。” 苗家一家人都十分惊讶。虽然知道他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但是从小就请武师傅，显然这比他们想象中的大户人家还要富贵。 虽然顾九昭还小，但是他们也情不自禁在他面前收敛了几分，要起了几分体面，不再对着苗氏大吼大叫。 免得让这富家子看轻了。 罗氏甚至悄悄地拉着苗氏到一旁低声道：“你竟然与这样的人家交好，一直以来却一言不发。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大可以找他家帮忙。就连星河与这孩子交好，以后也能沾到不少光。” 苗氏无语地看着她娘，虽然她娘是在为她打算，似乎在为她掏心掏肺，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 苗氏此时也很为难。自己娘家人都过来了，这顿饭她肯定要让他们吃的。 若她在此时将娘家人赶了出去，那她的不孝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宋星河自然也是知道苗氏的想法，她示意顾九昭将背篓和小野猪都带到后园子里。 再一看如霜在苗家人面前就像一只鹌鹑一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她便有几分心疼，也让她回到自己屋里去。 如霜如蒙大赦般赶紧到房间里去了。 宋星河又让宋飞雪姐妹去做饭。 一个孝字压下来，她们就没法与苗家人对抗。再说她们战斗力也不行，在尖酸刻薄的冯氏，以及跋扈不讲理的牛氏面前，她们只有没有还嘴的余地。 宋星河不声不响地，将家里买的一些好菜也放到背篓里，放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宋飞云福至心灵，也赶紧走到自己屋里，将前些日子宋星河给她们买的一些料子以及新做的鸭绒袄子，连忙都打包好，连忙送到宋星河房间里。 宋星河促狭一笑：“二姐还真是心眼儿灵活。” 宋飞云朝她胳膊上轻锤了一下：“不灵活点，这些东西都会被抢走。你赶紧锁好。” 宋星河笑道：“那是自然早有准备。” 她们早就买了锁头，就为了在这样的时候派上用场。 宋星河有点郁闷，若是有个空间就好了，把重要东西放到空间里，谁都拿不走。 【宿主加油赚钱啊！到时候有1000两银子了。就能兑换一个空间，不仅可以养你的灵宠，也可以放东西。】 系统见缝插针地又打了一下广告。 宋星河撇撇嘴：【那是肯定要加油赚钱的。】 事实上她也知道1000两银子便能兑换一个空间，这是相当划算的买卖，更别提还有她的灵宠。 宋星河把东西归置好，出来的时候把门也锁好。 到了厨房，发现牛氏还在大声嚷嚷：“先前我看到有一大盆油炸丸子，还有好几块肉，还有一只杀好的鸡，怎么都不见了？” 宋星河不紧不慢道：“那些东西我都收起来了，是用来过年的，不是现在吃的。” 牛氏还以为她拆穿了宋星河的小把戏，这小兔崽子会一脸羞愧，不会承认，哪知他就这样直接承认了。 还毫无羞惭的样子！ 一时之间，牛氏倒被噎说不出来话来。 第129章 以其人之道还其身 “星河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一个小子。你一个男娃娃怎么能学得似一个妇人那般，心眼变得这么小？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不要把目光放在厨房里这些柴米油盐上。” 罗氏语重心长道：“看来你娘确实惯坏了你。但也把你养得心胸太狭窄了。” 一顶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苗氏都有点急了。 宋星河却讽刺一笑，若自己真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被外祖母这样看似担心实质却贬低地教训一通，只怕自己的心理都不好了。 会羞愧难当地将收起来的那些好肉好菜都拿出来吧？ 宋星河却一脸的无所谓：“外祖母真是说得太严重了，我不过是把过年需要的东西收拾好，有何错处？现在用完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吃什么？人家都说过年的时候必须要团团圆圆，以求年年有余。总不至于旁人家里大鱼大肉，而我家过年却吃糠咽菜吧，这样一来我们如何年年有余？” “再说了外祖母说我被我娘养得心胸狭窄，不知道我那大表哥和小表弟，被苗家养得是如何心胸开阔？是可以拿得出几两银子呢还是可以将大鱼大肉分给旁人？那么也分点给我娘？我娘可是亲姑母啊！” 苗老头没想到宋星河竟然这样毫无廉耻，不由气急败坏：“小兔崽子，你的歪道理那么多。这不是因为你们有吗？苗丰田苗丰地他们有吗？” “我有！我的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再说就算从天上掉下来，我也得去捡。若是你们觉得有，就该拿出来分享。你们去叫地主分享一下他们的地呀。” 宋星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苗老头气得用力喘气。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怎么能让地主去分地给我们？那不是旁人吗？但你们可是我们的亲人啊。”罗氏嗔怪着。 苗氏和宋飞雪她们只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她们该怎么去反驳这些看起来还理直气壮的索要呢。 但这些在宋星河眼里压根都不是事，她依然盯着苗老头：“我竟不知外祖父原来这样大方。苗家也是有地的，就把地分给罗家人，冯家人，刘家人。让我的外祖母娘家，大舅母娘家，二舅母娘家都得到好处。你们可是他们的亲人啊。大舅母，二舅母，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星河轻飘飘的又把矛盾转移了。 苗老头顿时就激动万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要把我苗家的地分给她们的娘家？” “原来外祖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我还以为这个道理，天底下只有我娘一个人要遵循，其他人都不用遵循的。为何要单独针对我娘呢？” 宋星河几句话又让他们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后，牛氏打着圆场满脸笑意：“星河啊，你这孩子也是太见外了，你外祖父哪里会说要你分地给他？他只是说这过年过节的好东西，米和面，肉和菜，你娘多孝敬孝敬娘家，这也是一份心意啊。” “二舅母说得有道理。原来二舅母平日里就是这样想的，不知道拿了苗家多少米和面，肉和菜，去孝敬牛家了？” 牛氏被宋星河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涨得通红。再一看公婆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急了：“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嫁到苗家就是苗家的人。我们自己吃穿用度都不够呢，也没有那些个好条件，我哪里会想着去补贴娘家？” 宋星河冷哼一声：“可是我娘以前就是这样补贴的呀。我爹在的时候补贴了多少给苗家。如今是我当家。我娘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家里都是我做主。若是我娘要拿我的东西去补贴你们苗家，我是不同意的。” 苗老头和罗氏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只觉得道理他们也说不过，东西他们也拿不着。 原本以为苗氏的日子过得好起来了，只要稍微讲几句重话，她就会像以前一样把东西都心甘情愿地奉上。 哪知现在苗氏都不用出声，桩桩件件的事儿都是宋星河在这掰扯！ “该有的孝敬，我不会阻止我娘，但也仅限于出嫁女的标准。你们都是想着把我娘当做一个血包一般，动不动要来吸她的血？这，我查是不愿意的。”宋星河冷然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爹过世后，你们并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呢。对我们全家没有提供一点帮助，连一颗粮食都没有给我们。我能让我娘像其他出嫁女一般孝敬你们，已经是我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苗老头愣愣地看着宋星河。 他一辈子待在村里。不管怎么说，在自己家里那是天王老子一般，小辈们都不敢忤逆他。 眼前这个瘦弱的外孙却一张口，却能说出十条八条反驳他的话。 这让他感觉很是不爽。 再一看自家闺女只顾着炒菜做饭，压根就没有为他们苗家出头的意思。 可见如面前这个小兔崽崽子说的那般，闺女的心思全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在自己的娘家人身上。 最让他不喜的是，宋星河这小兔崽子，底气那么足，在他这个长辈面前竟然丝毫不惧。 没错，他都是敢跟老宋家拍板的人，敢做主跟老宋家断亲的人，怎么会怕自己这个外祖父？ 苗老头好像忽然醒悟过来一般。 宋星河见他们歇了嘴仗，自己也便不再多说，只与顾九昭说着城里好吃好玩的去了。 没多久饭菜就做好了，两荤两素另外还有一个汤。 虽然宋星河把其他的好肉好菜都收起来了，就连猎到的野猪和山鸡也没有动，但是还是有不少好菜。 牛氏很是夸张：“三妹妹，这就是火腿吧？这我从未吃过。只是以前村里那富户说起过，没想到搁在这汤里能这么鲜。” “这火腿是不便宜，平日里我们也没买，就这点火腿还是鸿宾楼的大掌柜割下一些，让伙计带给我们的。”苗氏耐心的解释着。 第130章 其他人都是外人 罗氏直叹气：“唉，这么昂贵的东西，却让我们这样一顿吃掉了。你大哥二哥都从未见过呢。要是他们也能尝尝就好了。” 宋星河收起来了好些火腿，就是防着这一招呢。 “这火腿极其昂贵，我们能尝尝鲜已经不错了，大舅二舅以后有的是享福的日子。大表哥，小表弟都能给他们买的。” 宋星河轻轻松松的又把这话题揭过去了。 顾九昭一边喝着汤一边朝宋星河笑。 若是以前，他当然也会觉得宋星河真的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连这点吃食都要收起来，不让他外祖父外祖母拿走。 但不知怎么的，现在他觉得宋星河这样的做法很解气。 宋星河这两句话又将罗氏给噎住了，她也没想到这外孙直白的就拒绝了他。 她到底是心疼这两个儿子和孙子，竟然站起身来，又去拿了一只小碗。想着要夹一些火腿放里面。 一边又朝着两个儿媳低声呵斥：“你们差不多就得了，都一人吃了好几块。剩下这些省下来给你们相公和儿子吃一点，尝一尝味道也好。” 苗氏的脸上就显出几分难堪来，老母亲这样做就是在打自己的脸，显得自己似乎格外的小气。 宋飞雪和如霜也有点不安，根本不敢往那碗汤里面伸筷子了。 但宋飞云无所谓，照常吃着。 直到冯氏有些看不过眼。她才被婆母教训，这时候看到小辈还在吃得这样怡然自得，便教训道：“飞云啊，你看看你的长姐，越发长得有淑女样子了，你却还是这样粗枝大叶。和长辈同桌，你就这样频频伸筷子。以后嫁人了怎么讨婆母喜欢？” 宋飞云一脸莫名其妙：“大舅母我不过是如常用饭而已。再说离我嫁人还远得很。不需考虑什么婆母不婆母的。” “你也是大姑娘了，嫁人哪里就远得很？再过一两年就该定亲了。对了，现在就相看，把亲事定下来，免得以后生什么变故。” 说完后她连忙捂住嘴，似乎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一般。 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 宋星河在向宋飞雪看过去，还好长姐有进步了，现在她的脸上平静的很，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惶恐和受伤了。 “定不定亲，现在本来就早得很。以后我要找的姐夫肯定是人品好，对人好，明事理。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个花架子，我这一关他肯定过不了。大舅母还是操心大表哥的婚事吧。我的长姐，二姐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宋星河又硬邦邦的怼了回来，冯氏有些伤心：“你这孩子以为大舅母是个什么坏心肠的人呢？我也是为这两个姑娘操心。你们又没有了爹，又和老宋家那边断了亲，现在自然要依靠我们苗家。以后说亲这事儿，这任务不还是着落在我们身上？” 苗氏心里直打突，连忙拦了一句：“大嫂，你多虑了。这些事啊我真的不急，两个孩子更是不急。” 罗氏又责怪道：“怎么能不急呢？飞雪和飞云都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应该要早就把亲事定下来。哪怕你说晚两年再成婚都没事。但若是现在还不抓紧时间，村里的好小伙，都被其他人订走了。” 苗氏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能翻来覆去地说着不着急等等。 “外祖母，舅母，你们真的多虑了。早早地嫁出去做什么？去伺候夫家一家老少吗？我两个姐姐在家里，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好多快活。我还不想她们嫁出去呢，若是可以的话招两个赘婿上门。” 宋星河的话不啻于又是一个惊雷。 就连顾九昭和如霜两个人都几乎把脸埋到饭碗里去了，遮挡住他们脸上的笑意。 “当真是胡闹。哪里有这样的事啊？家里有男丁，竟然还要给姐姐们都招赘婿上门。那要准备多少聘礼银子？有这银子不如……” 宋星河立马打断了冯氏：“别说现在还没有这份银子，就算是有银子，也只会花在我们姐弟以及我娘和如霜的身上。其他人都是外人。想要银子自己挣去，可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旁人身上去。免得被人当成是上门打秋风的。” 宋星河说得是相当不客气。苗家众人的脸色都青的青，红的红，气得要命。 苗老头一掌拍在桌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你这兔崽子在说什么？你是在说我们？身为你的外祖父，外祖母，不过是用一顿饭，就成了上门来打秋风的？” 宋星河却满脸笑意，朝着苗老头拱了拱手：“外祖父真是误会我了，我哪里会有这样的意思？我是说那些个想要钱要粮的，那些外人就是来打秋风的。而你们不过是上门来吃顿饭，与我们联络一下感情，又不会是来要钱要粮的。这哪里会是打秋风？” 苗老头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心里。 再看着宋星河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就觉得这就像一块豆腐掉在灰里。捡起来拍也不是，打也不是。 真想直接把它踩个稀巴烂。 然而他又不能真的把它踩个稀巴烂。怎么说都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的。 宋星河却是又拉起了家常，说起了宋柏之欠了赌债的事情。 刚说到好几个打手冲到了自己家里的时候，苗家众人都一脸恐慌。 宋星河看向苗老头：“若是我提前去找外祖父与两个舅舅来给我和我娘撑腰，不知道外祖父和两个舅舅是否会来？” 苗老头的脸都涨成了茄子色，罗氏十分惊慌：“那些打手连人性都没有。你外祖父与两个舅舅过来，也不过是白挨打。 哪里又能帮得上忙？” 她着急忙慌的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说出来这话之后又急着想要找补，却看到自家闺女脸色淡淡的。一时间便语塞起来。 饭桌上沉默了几息功夫，却听见顾九昭嗤笑一声。 苗老头恼羞成怒：“你这小娃娃在笑什么？” 顾九昭不慌不忙的：“若是当日我在此，那些人若是打上门来欺负星河兄，那我定是要上去帮忙的。我也不能眼看着星河兄白挨打。” 第131章 直接下逐客令 牛氏满脸不赞同：“你这小娃娃，口气也太大了。那些打手可不是闹着玩可不是过家家的。或许你是因为家里有些银子与背景，敢这么大的口气，但据我所知，那些人连人性都没有。哪里会管这些？” “虽然我并非是星河兄的亲人，但我也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无法看着他白挨打。哪怕我上前去也要挨打，但好歹也帮他分担一点。”顾九昭还是头铁地如此说着。 这话说得苗家众人脸上都发起热来，而苗氏一脸慈爱地看着顾九昭：“还好事情都解决了。好孩子，劳你惦记了。但是姨母也不赞同你的说法，发生任何事情，你也要以保重自身为首要。” 顾九昭却仍然固执说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星河兄虽不是我亲兄弟，但待我有如亲兄弟，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我并非那些忘恩负义之人。” 宋星河低下头去，略用手遮了遮自己扬起的嘴角。 这双簧戏唱得让苗家众人的脸色都如猪肝色了。 不是亲人都能说为自己出头，反而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亲人，却连句好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真的来为自己出头撑腰了。 宋星河又调整了一下神色，才对罗氏笑道：“外祖母说的有理。那时候我娘说过是否要向你们去求助，我当时也说了，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连累你们。你们也会怕我们连累的。瞧瞧我说的，猜中了吧？” 宋星河毋庸置疑的语气，让一把年纪的罗氏都坐立难安。 “好了，饭也吃完了，外祖父，外祖母，便早点回去吧，不是做外孙的不留你们。而是下晌我们也有很多活儿要干。” 苗老头没想到宋星河竟然直接发起了逐客令。 冯氏有些急了。 他们今日过来连话都没说出口呢，就被宋星河这个小兔崽子给堵死了。 “娘，我们今天过来找三妹妹，不是为了丰田的事儿吗？” 冯氏连忙提醒着罗氏，想着让她来出声。 宋星河默默叹了口气。他真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脸皮之厚。 正巧顾九昭也看得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便都是笑意。 虽然未说话，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两人颇有默契。以眼神示意，瞧瞧，这娘家人除了上门打秋风，还有着大动作呢。所有宋星河就提前用话堵住了他们的嘴。 但分明即使堵住了嘴，他们还是这样没脸没皮的，还是要提的。 果然罗氏沉吟一下，有些忐忑的说道：“秀芳啊，你知道你的大侄儿丰田。翻年就是十七了，他也正相看呢。女方对丰田都满意，各方面都满意，就是在聘礼方面，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呀。我们知道你如今日子过得好。因此今日才过来。……” “外祖母莫不是忘了？刚才说到那些打手上门，你也说不能让外祖父和两个舅舅白挨打。就连我这同窗都说他能帮我分担一些。看来你们当真不是我的亲人！这会儿说到聘礼了，竟然来找我娘。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家里的事儿我做主，银子只会花到我们姐弟身上。不会花到旁人身上。” 宋星河可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说起这话来掷地有声 苗老头指着宋星河：“你娘才是长辈，家里的事儿应由你娘来做主。你一个小娃竟然口口声声说着要做主的话。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宋星河丝毫不惧：“若是由我娘来做主，此时我们一家子都在老宋家受折磨。还能出来过着好生活，还会有这房子有地？你们还能想着让我娘拿出银子来给苗丰田娶亲？” 罗氏看眼前这情况，和他们在家里商量的完全不一样，便软了语气：“星河啊，你误会外祖母了，这个银子是我们借的。到时候一定会还的。” 宋星河却嗤笑一声：“外祖母这话说的就是笑话了。你们自己信吗？我爹那时候借给大舅二舅多少银子，请问还了多少？” 见苗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宋星河心知他说的是真的。 她也不过是诈了一下，却诈出这个事情来。 “在我娘带着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都没有还这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还。现在却又说来借。有借无还也叫借吗？借条我可都收在手里。咱们不如说说什么时候还吧？” 到底有没有借条，其实宋星河也不知道。 总之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看见过的。 但他随口诈一下，却见苗老头肉眼可见的慌张呢。 “外祖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为何可以与宋家老宅断亲？他们那边欠了赌债，为何牵扯不到我们？因为一切都是有文书为依据。若是闹上县衙，请青天大老爷做主。你猜县令老爷是会依法办事呢？还是会口口声声跟我说这家人亲情以和为贵的？” 宋星河脸上再无一丝笑意，而是满眼的冷漠。 她心里替宋三感到不值。 她这个名义上的爹，拼了老命地挣钱。供自己爹娘，供岳父岳母吸血。 他确实是个好人，又能干。从一无所有干到在县城里开铺子。还能供双方家里买地，供侄儿读书。 可惜在他死后，这两家完全也没有照顾他的妻儿，还只想着再来榨取剩余价值。 此时苗氏是清醒过来了，泣不成声：“爹，娘！苗家的事儿，以后不要再找我了。三哥以前给了不少银子给你们。试问村里有哪户人家的女婿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拼命隐瞒着，若是让宋家老宅那边知道了，早就打上门去了。” 宋星河不管那么多，又直言道：“我话说在这里说明白了，平日里我娘对你们的孝敬，会和其他出嫁女一样。若是苗家的人到我家来做客，我们也会热情款待，吃好喝好。若是再贪心不足，惦记着其他，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了这番话，她就直接让苗氏送他们到院子外。 而宋飞雪等人都忙着手里的活儿，收拾着席面，压根就没有送出去。 就连冯氏还记挂着厨房里剩下的一点肉和白米，想着要浑水摸鱼带走，可惜都没有办法。直接被苗氏轻轻推了出去。 第132章 杀猪是有技巧的 到了院门口，罗氏握着苗氏的手：“秀芳啊。你有两个哥哥，我却就你一个女儿。我疼你会比你两个哥哥少吗？你自己摸着心口说说。我不过是看你如今日子过得好，你两个哥哥过得不好。想着你们互相帮衬一下。不像星河说的那般毫无情义的。” 这样的话，以前罗氏也说了不少。因此苗氏也总认为，娘还是很疼自己的。 以前罗氏这样说几句软话，她也就会心软了。 想着到底是自己的亲爹亲娘，自己的日子过得相对要好，不忍心见他们过得太苦，能帮衬就帮衬。 但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有点心寒了。 就像星河平时说的，君子论迹不论心。 不要去看一个人平时说得多么动听，要看他平时做了什么。 她也仔细想过娘家人对自己到底帮助了什么。 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帮到过，反而是要钱要粮的时候就找上了门来。 有钱有粮为何不省着给自己的孩子？ 苗氏淡淡的：“爹娘对我的疼爱之情，方才不是表达得很清楚了吗？爹娘不会让两个哥哥替我家星河、替我们白挨打。我当然也不会把银子白白给了两个哥哥吧？星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坐上牛车回去吧。我这边也很多事儿，今日还要彻底清扫一遍，明天就要过大年了。” 牛氏便有些期期艾艾的：“三妹妹，你能给我们叫那牛车过来吗？我们先就是走路过来的，走得脚都痛了，这大冷天的，路又稀烂。走得实在难受。” 苗氏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讽刺笑意：“走路的人不是大把吗？这才几里路，为何不能走？我自己也经常走！” 说着苗氏也就转身了，家里还有大把事情要忙呢。 回到自己家的厨房，看着乖巧的女儿们在干着活，打扫着卫生。她只觉得全身心都暖和起来。 这才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家人。 若是不能与自己的女儿们在一起，哪里都不是家。 宋飞雪很是关心：“娘，方才大舅母他们没有说什么闲话给你听吧。” 苗氏摇摇头：“以前是我太糊涂了，家里有点银子，有点吃的喝的，我都顾着他们。让你们姐妹少吃了多少好东西，少穿了多少好衣裳。如今想起来我真觉得自己太傻了。” “我觉得星河说的对。旁人怎么说我们，对我们是什么样的评价，根本与我们无关。谁能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做人就应该自私自利一点。任凭别人怎么说。” 宋飞云似乎很有体会。此时看到苗氏似乎觉醒，她也由衷的高兴。 以前爹娘会省出些钱粮扶助外祖父那边，她就是颇有意见的。然而爹娘还说她做人要大气一些，要以亲情为重，毕竟是亲人，要互帮互助才好。 宋飞云以前年纪小，每次都被轻易地说服。但是她心里像明镜似的。哪里是互帮互助？根本就是他们单方面的帮助其他人。 当他们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根本也没人帮忙。 甚至连苗氏自己都没那个底气去要求娘家人来帮忙，想来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娘家人也是靠不住的。 “要我说以前星河对这些事情都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现在真的是懂事了，能护住我们不说，还不让其他人来占我们的便宜。” 宋飞云也觉得宋星河变化很大。以前他哪里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苗氏心里头酸楚：“都是因为我这当娘的没用，才迫使星河站出来护住咱们。星河也是没办法，哎。” 宋飞雪柔声道：“娘，星河已经能护住咱们了，他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他现在可能干了，很有本事，就算面对着外祖父他也丝毫不惧。我们不能拖他的后腿才是。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宋飞雪和宋飞云一直觉得宋星河是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因此靠着他来撑起门户，她们也觉得合情合理。 但苗氏是知道得很清楚，其实她们全家依靠的是年龄最小的女儿。这更是让她心里酸楚。 此时宋星河与顾九昭在后院子里，并没有在眼前。 “方才我让你把这山鸡和野猪放到最后园子里，你是否觉得我这个人心眼真小？” 宋星河这般为了一点肉和菜，就都藏起来。如果是在以前，顾九昭可能会觉得有些好笑，也会有一些不屑一顾。 事实上他在最难的日子，身上也是有银子的。因此对于这些缺吃少喝的人间疾苦，体会不如普通老百姓那么深。 但他此时很是认真：“怎么会？一米一粟都来之不易。这都是靠自己得来的。凭什么要便宜旁人？我若是还鄙视这些，那我这个人未免太假清高了。” 宋星河颇有几分高兴。 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把面前这个少年当做一个孩童。 他不仅早熟，而且早慧。 “你在外头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话，要多长几个心眼，尤其是你的银子千万不要露了白。免得那些歹人起了心思。即便你能对付，但也无需徒惹事端。” 顾九昭便笑得很开朗：“星河兄才大我一两岁，却像我的长辈一般。我得承认你确实很厉害，在这个小村庄里能生活得风生水起。但是你也得承认，我比你想象中更加周全。” 两人吹着牛，说说笑笑着，便把山鸡拿到厨房，让苗氏收拾。 至于野猪，宋星河便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顾九昭：“九昭兄弟，这活儿就要拜托你了。” 顾九昭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可不能杀猪。杀猪也是有技巧的。话说回来，你先用匕首直接捅了这只野猪一刀，这会儿却下不了手了。” 宋星河边有些羞惭：“那不一样。我捅它一刀只是想让它不要乱跑，让它丧失战斗力。直接杀猪，我也是有些害怕的。” 苗氏在一旁听着，她倒是有心想为宋星河解围，但她自己杀鸡还行，杀猪，那是真的有些恐怖啊！ 两人正在互相推诿，却听到有人进了院子。 宋星河便过去一看，又是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第133章 屠夫是什么来头 竟然是杨屠夫。 顾九昭敏锐地感觉到一旁的宋星河有了变化，虽然神情上没有什么改变，但是他的脊背变得僵直，是一种备战的状态。 那个屠夫既不胖也不壮，个子倒是挺高，却也没有一般屠夫那自带的凶神恶煞的气势。相反，他的脸上还有几分虚弱和苍白。 顾九昭又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苗氏与宋飞雪姐妹们。发现她们也有一种惊恐。虽然他们竭力保持着平静，但他看得出来，尤其是如霜，手指都在发抖。 这是何人？ 为何会让他们如临大敌，吓成这样？ 却见那人带着他婆娘走了进来，脸上还有几分讨好的笑意：“星河啊，我听闻你得了一头小野猪，想来你是不敢宰杀的。我便来动这个手可行？只是若是你方便，能否分点肉给我？” 他身边的婆娘笑眯眯的：“苗大姐，我爹爹就好这一口。因此听说星河得了这野猪，我便想着来分点肉。你看可方便？” 宋星河直接拒绝：“不必了，野猪还小，肉也不够分的。这小野猪，我自己就能宰了。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再说杨屠夫你不是受了重伤吗？竟然还能杀猪？” 杨屠夫脸上又暗淡了一些，他婆娘连忙帮着他说话：“上回他伤得那样重，经过这半年的休养，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这手头上的力气，到底不如从前。这都到了年底了，都没人请他杀猪。真是天降横祸。老天不开眼，不想让我家过好日子啊。” 宋星河听过闲话，说是上回杨屠夫就想着要帮人杀猪，结果出了纰漏。被捅了一刀的猪，竟然还挣脱了，跑了很远。 累得村人追了许久，才又追了回来。 因此，他这杀猪的口碑，彻底不行了。 宋星河只想确定杨屠夫是否守口如瓶，连他的婆娘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就眼前看到的这般，他婆娘似乎真的不知他为何受了重伤。 倒也不像两口子一起来报仇的。 莫非真是为了几斤野猪肉，上门来求个活儿干？ 此时他婆娘又抹着眼泪：“当真是天降横祸。以前我当家的靠着杀猪，家里日子也好过。这下许久都没事做了。不仅如此，给他治伤还花去了许多银子，更是雪上加霜。家里的积蓄都已经花完，还靠着我娘家帮补一些。 我想着到底是过年，总得买点肉。正好我爹又爱吃野猪肉，我们便厚着脸皮上门来了。星河呀，我知道此时过年，肉价上扬了好些，若是让你杨叔动手，你给我价格算低一点。咱们两厢便宜，你看怎么样？” 宋星河是想直接拒绝的。 只是面前这个女人哭得让苗氏有一点不忍。 乍一看杨屠夫现在毫无那威风，因为长时间的治伤养病，已经有些佝偻了。 他的眼里有几分祈求，此时也不说话。 宋飞雪三姐妹早已经回到自己屋子里了，不在眼前。 宋星河淡声道：“倒也不劳你们帮我动手。我自己就能宰杀！我宰了这只野猪之后，分一点给你。这两日肉价已经大涨，我分点肉给你，却也是要按现在的价格。” 屠夫婆娘有些遗憾，但也只能同意。 杨屠夫在一旁说着杀猪的秘诀：“要先放血。在脖子那个位置捅进去。要把血放透了才行” 顾九昭见宋星河，原本是有些怂的，不敢去杀那头小野猪，这会儿却撸起袖子要亲自去动手。 顾九昭伸手一难拦：“还是我来吧。这点小事。” 宋星河挑了挑眉，眼里便带了点疑问。 “咱们是兄弟嘛，别说宰头小野猪而已。就算是有那为非作歹的恶人，我也能替你料理了。我这么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屠夫正将杀猪刀递过来，听到这话，就向顾九昭认真看了一眼。 顾九昭接过杀猪刀，利索的让苗氏拿个大盆来。 他没有废话，与宋星河将野猪绑得死死的。照着野猪的脖子，直接一刀就捅了进去，野猪嗷嗷叫。 没过多大功夫，猪血就放尽了。 猪血都流入大盆中。 见野猪死透了，按照屠夫的说法，两人就开始去毛。 苗氏已经烧了开水过来，用开水烫了猪身，再把猪毛给利索地剃净。 有杀猪刀还是方便。顾九昭按照屠夫在一旁的指点，直接将野猪开膛破肚，将内脏取出。 屠夫婆娘见两个不大的小娃，竟然真的将野猪宰杀了。又是惊讶，又是遗憾。杀猪这回事儿，要的就是胆气。除了胆气，还要有力气和技巧。 不仅屠夫两口子惊呆了，就连苗氏也惊呆了。 她原本想着，是要在村里找人来杀野猪的，没想到这两个孩童自己就宰杀了。 接下来就简单了，将猪身分块，问屠夫婆娘想要哪一块就分给她。 最终宋星河还是按照平时的价格算给她，算是对刚才屠夫指点的一点回报。她感激不尽。 屠夫婆娘大概要走了五成中一成的肉。 由于是小野猪，大概剩下还有六七十来斤。 苗氏有些可惜：“这若是在平时，这头野猪也能卖到酒楼里去。这个时候了，酒楼也歇业了，家家户户的过年肉也都已经买好了。剩下这些肉倒是只能我们自己吃了。” “我们自己吃挺好呀。几十斤肉而已。还怕吃不完吗？” 宋星河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打了水，让顾九昭洗手，又递上胰子与棉布巾。 顾九昭便一脸笑意，颇有成就感。 屠夫两口子已经走了，如霜他们也出来了。 如霜看着这头野猪很是高兴：“三哥，咱们能吃烤肉啦，你上回说的。” 宋星河心情也颇为不错：“成！咱们就吃烤肉，反正我工具都有。” 见女子们都离开后，顾九昭直言问问道：“方成那屠夫是什么来头？和你家有仇吗？总感觉你们之间有点怪怪的。” 宋星河冷哼一声：“你道一个原本高高壮壮的屠夫，为何现在变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实不相瞒，就是被我料理的。用我送给你的那把三棱刺。” 第134章 被香迷糊了 顾九昭很是吃惊：“他长得那么高大，虽然现在看着有几分虚弱，但那时你竟然能料理得了他？” 顾九昭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小看了宋星河。 眼前的宋星河分明看着是瘦弱的，哪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们在破庙的时候，他想上门来行凶。我自然跟他拼命，不会放过他。实不相瞒，那时候我真想让他死，但是我娘太害怕了。说不能背上人命。也因为他守口如瓶，只说是被外来人给抢劫打晕了。因此后来我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放过了他。至于他婆娘在村里的口碑还不错，这算是我对她的善意吧。” 顾九昭原本想劝宋星河斩草除根，留着这个屠夫终究是个祸害。 一听宋星河说的这些，想到之前与他们两口子的接触，便也认同了。 毕竟若是背上了人命，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个屠夫已经被我废掉一半了，他手头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杀不了猪。” 宋星河想到杨屠夫心里还是不舒服。 她知道这个屠夫战斗力大跌了一半以上，方才他们两口子过来的时候，他看起来也是唯唯诺诺有几分虚弱的样子。 但因为过往那件事儿，又令她提起了警惕心。 那么杨屠夫为什么一定要过来呢？ 仅仅是为了能帮着杀这头小野猪，能以比较低的价格买到野猪肉？ 为了讨他岳丈的欢心？ “总之我在家里防护事务也会做好的，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我在村里的仇人，除了老宋家的，就只有这一户屠夫。” 宋星河说得很认真，顾九昭也回得很认真：“好，若是你有任何事情，我都会找他们两家。” 宋星河失笑：“那我就放心多了，总会有人给我报仇的。” 苗氏等人费了很大力气，已经将野猪肉给处理好了。 当然剔骨这样的事情还是宋星河与顾九昭来做的。 苗氏她们力气不够，也没有什么章法。 宋星河的力气也不如顾九昭那么大，最终这些粗活大部分都是顾九昭做的。 宋飞云在一旁感到惊讶：“九昭果然是练武之人，这力气比我们大得多呢。比星河也大很多。” 顾九昭似乎有点小得意：“星河兄还要多练练呀。” 宋星河又给顾九昭打来了一盆水，让他净手。 “咱们收拾好，一会儿吃烤肉。” 宋星河的烤肉局，令顾九昭很是新奇。 虽然他出生于府城，自小见惯了富贵，却还是未见过这样吃烤肉的。 一个奇怪的锅，只有薄薄的一片，两边有耳。 放在炭火盆上。将切成薄片的肉放上去，很快就吱吱作响。 宋星河又用铁夹子将它们不停地翻面。 间或又洒上辣椒面和孜然粉，顾九昭简直觉得自己被香迷糊了。 那个奇怪的锅，让烤肉熟得特别快。 没多大一会儿，宋星河夹起两块烤肉放到顾九昭的碗里：“趁热吃，可好吃了。” 顾九昭尝了一口，伸出大拇指：“果然很好吃。我从未试过这个滋味呢。” 宋星河笑道：“瞧瞧我能赚钱的法子还很多的。说不定我就去开一家烤肉店。肯定也会很受欢迎。” “我想着肯定会很受欢迎，尤其是你这个锅奇形怪状的。从未见过。” 顾九昭说到她的烤肉锅，宋星河略有些心虚。 这个锅可不是在这里找铁匠打出来的。 甚至也不是她抽奖抽来的。 而是系统看她太想要这个烤肉板，却又不舍得去抽奖，直接送给她了。 没想到凭空得到了这块烤肉板，惊喜之余感叹这系统也颇有人性。她自然要好生利用上了。 “可惜咱们这儿不能随意吃牛肉，若是能烤那薄薄的牛肉，那滋味就更美了。” 见宋星河颇有些得意忘形，苗氏连忙打断她：“星河你又想到哪里去了？还想着要随意吃牛肉呢！牛多么珍贵啊，那可是咱们种地的好帮手。” 宋星河赧然一笑：“是呢，娘，我不敢想着吃牛肉。” 顾九昭却顿了顿筷子：“星河，你吃过牛肉吗？” 宋星河反应过来，摆摆手：“我哪里吃过牛肉，这也不过是我想象中罢了。想来牛肉应该是好吃的。” 顾九昭便不说话了。他自然是吃过牛肉的，虽然耕牛管理得很严，即便是病死老死的牛，也要申报官府才能够卖。 但他也是吃过的。 他却不觉得牛肉特别好吃。兴许是厨子的手艺也不怎么样吧。 他不由想着若是烤牛肉，那滋味应该是相当好。 “星河，以后有机会了，咱们一起吃着烤牛肉，喝点小酒，吃着小菜。那肯定美滋滋。” 顾九昭学着宋星河的语气说话，逗得一家子都笑起来。 “不虚此行吧？来我这儿过年还能吃上烤肉，还能猎到野猪。”宋星河调侃着。 顾九昭沉默了一会儿，含笑点着头，他也深觉自己来对了。 他也不知为何，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待着，心里也比较安定。 一顿烤肉吃得很热闹，没想到林少恒过来了。 他是过来给宋星河送点鸡蛋的。 苗氏连忙招呼他一块儿来吃烤肉，他赶紧拒绝：“ 姨母太客气了。我娘让我过来送点鸡蛋。我怎么能反而坐下来吃呢？” 说着他就看到了顾九昭，他回想起来这似乎是宋星河说过的远房亲戚，便也向顾九昭含笑打了个招呼。 顾九昭也回以微笑。 宋星河爽朗地招呼林少恒坐下：“你忙着读书，咱们也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玩呢。客气什么？坐下来吃点这新鲜的烤肉，这可是野猪肉。今日我和九朝在山上猎到的。” 林少恒便向顾九昭自我介绍：“我姓林名少恒，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顾九昭沉吟了一下：“我是陆九昭。” 宋星河等人面色未变，只是如霜年纪小，还不懂得掩饰，脸色微变。但她知道顾九昭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就埋下头去吃东西，并未说话。 林少恒便拱手：“原来是陆兄弟。” 第135章 别有一番滋味 既然说上了话，林少恒也不好再拒绝，坐下来吃起了烤肉。 “这烤肉真是美味。星河，你的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然能琢磨出这么多好吃的。” 平日里哪怕肉只是随意炖着，林少恒也会觉得极其美味。 何况是这样鲜香咸辣的烤肉？ 宋星河哈哈大笑：“ 我可能长了一个美食的脑子，专门用来琢磨吃喝了，其他事儿不行，但吃喝在行。” 不仅肉可以烤，素菜也可以放在上面烤。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聊着天，很是热闹，苗氏看着这番场景甚是欣慰。 感慨于林少恒的娘时时惦记着自己家，苗氏便也切了一块一斤左右的野猪肉给他，让他拿回去。 林少恒自然是拒绝：“怎能如此？本来我是想上门表达一下感谢，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这下我不但吃了，喝了，还要拿吗？让我怎么有脸面？” “拿着吧。星河与你亲近，没什么不能拿的。姨母也指望着你考上秀才施展抱负呢。年后不久就要开始考试了，你不要太过紧张，好好考。” 苗氏絮叨了几句，林少恒一脸的感动。 其实他现在完全没有东西是宋星河家里可以图的，他们就是纯粹对自己心善。 他们可以与宋家老宅一刀两断，却也可以照顾自己这个村里乡邻。 宋星河送他到院门口，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是很佩服你的勇气的，否则当时也不会借银子给你。但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不紧张，考试才能发挥好。如今我手头上宽裕了一些，你快要应试了，如果手头上不便，大可以来找我。” 林少恒稍稍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神色。他是没想到林家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然而宋星河母子却对自己另眼相看。 “星河，多谢你。你给了我太多帮助了。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回报的情况下，你就这样施以援手。我永远都会感恩的。” 宋星河倒也没有特意去推辞客气。 虽然只是教了他识字，也只借给了他一两银子，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确实算是给了林少恒很大的帮助。 村里想出个读书人有多不易？ 若是林少恒以后读书有成，记挂着自己对他的帮助，那对于自己只有好处的。 林少恒拿着那块野猪肉到了家里，说是宋星河给的野猪肉。 二婶喜滋滋的：“星河那小子当真是与你交好，连这肉也说给就给你了。早知道当日你还不如多借几两银子。才借一两银子，委实是借少了。” 林母听着这话说的不像样子：“二弟妹，你想借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借了谁还，你还吗？” 林家二婶有些不悦：“怎么能由我来还？自然是少恒来还，他都要去考秀才了。那时候若是多借几两银子，除了交束修，买笔墨纸砚，还能剩下一些。比如说给家里多买点棉花，打两床棉被，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冷飕飕的。夜里睡觉我都要冻醒。” 林老头呵斥道：“有这样上好的野猪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在那里叭叭叭。还不快去把这猪肉收拾一下，明日就大过年了。说起来星河那小子当真是仗义。” 林少恒没说什么就回到自己屋里。方才吃的野猪肉的余香还在嘴里。 他没想到宋星河竟然真的长得这样灵活的脑子，这些个新鲜的美食一出又一出。 想也知道，若是他去县城开铺子，开这烤肉店，生意定然也不会差。 他马上又失笑，开铺子哪里那么容易呢？开个铺子下来得要多少成本？ 虽然宋星河现在是赚了些钱，但哪里足够他开铺子？再说他们到底是孤儿寡母，若是在外头开铺子，风险也大。 林少恒摇摇头，又把心思放到书本上去了。 顾九昭见宋星河返回后，有一点说不出的憋闷：“看来你在村里也有好友，知己呀，还是个读书人。” 宋星河暗觉好笑。这小子见自己有其他好朋友，还有一点吃醋呢。 “也谈不上什么至交好友。只是我确实挺欣赏他的。虽然他的出生环境不怎么样，却很是懂得为自己争取。想要靠自己走出一条路来，这样的人，不甘不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倒是值得我施以援手。” 说着宋星河便把林少恒的经历讲给他听。 顾九昭得知林少恒读书很有天分，却拒绝了孙家的示好，又自己向宋星河借银子去学堂，脸色也和缓了：“我瞧着他也落落大方的，是个有主见的人。 ” 宋星河简直想爆笑，这样看起来顾九昭确实是个孩子。 就不能好好夸一夸吗？夸人家“有主见”而已…… 到了除夕这一日，宋星河家里更是热闹。 虽然房子是老房子，但是因为苗氏手巧。不仅挂上了红灯笼，窗户上也贴了不少大红的剪纸。屋里屋外都看着喜气洋洋的。 宋飞雪姐妹几人也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令宋星河没想到的是宋家族老竟然上门了。 “星河啊，我也知道你和你阿爷那一房断了亲。但你毕竟是宋家的子孙，也该去祭祖。” 宋星河有些愣，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 而且在她心里，她也不认为要去祭拜列祖列宗。 苗氏在一旁也颇有些手足无措，族老见此情景，呵斥道：“你当真是妇人之见，就算星河与那边断了亲，他就不是宋家的子孙了吗？他就不该去祭祖吗？” 苗氏便慌里慌张应道：“是应该去，下晌就去。” 族老也得了块两斤的野猪肉，夸赞了宋星河几句，顺带又抱怨了宋家老宅那边几句，才满意离去。 宋星河微皱着眉：“娘，我还以为我们这一房人只要管好自己的生活，宋家的一切事物都与咱们无关……” 话还没说完就被苗氏打断了：“你这孩子哪能这样想，再怎么说，为了你爹，你也该去祭祖。” 好吧，在苗氏的眼里，她身为宋家子孙，肯定是要去祭祖的。 第136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宋星河看向顾九昭，却见顾九昭眼里也满是赞同，分明是也觉得他应该去。 “那我便去一趟吧。” 其实苗氏心里也很复杂，分明宋星河是个女娃，却要“担此重任”。 但是如果不去，怕是又会引起旁人诟病。 跟宋家老宅那一方断亲归断亲，祖宗却还是要拜的。 苗氏连忙拿着篮子去给她收拾，金元宝和香烛之类的东西都要准备好。 又叮嘱她：“你要路过那座破庙，千万别忘了也要去拜一拜菩萨。” 宋星河点头应是。既然扯了菩萨的那张大旗，平日里也该勤快点去供奉。 顾九昭说陪她一起去，苗氏便也放心。 “没想到过个年竟然还挺忙的。这都除夕了还要去祭祖。”宋星河嘀咕了一句。 顾九昭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就是在重大节日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要去祭祖啊。你还好呢还能去祭祖，像我……” 他现在只是一个逃犯。根本没有办法去祭祖。 而且因为他爹的案子牵连，他家族里的亲人。也已经入了狱。 想到这点他心里更是沉甸甸的。 不用多说，宋星河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自己便不再说这个话题，赶紧转移的话题。 两个人先去破庙里面拜菩萨。 顾九昭笑道：“再次来到这里真感觉很亲切。” “似乎冥冥之中有点天意，是吧？”宋星河也笑。 她在这个破庙里面把她的系统洗白，因此对这个破庙和菩萨塑像更是感觉亲切。 两人还正式地供奉了一番才向山上走去。 顾久昭说起他在府城的生活，说起日常起居，以及刻苦练功等。 宋星河关心的问了一句：“你交到了新朋友吗？话说以前你也在府城同窗和朋友也那么多……” 顾九昭知道宋星河的意思，便详细解释了几句：“以前我的生活圈子与现在的不一样，碰不到那些人。再说我出门也比较小心，会稍稍乔装一下。变化很大，没有人会认出我。” 他没有说的是，其实不止他出门的时候会乔装，日常他也会将脸稍微抹黑一点。 再说如今的穿衣打扮也不同了，虽然现在也是穿着细棉布的料子。在村里看着，也就是挺好的。但他在府城里，以前绫罗绸缎才是日常生活。 再加上他现在也已经长高了许多，脸上也瘦了，和以前其实很大的区别。更重要的是，压根没有人想到他还敢在府城生活。 宋星河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说笑着走到山坡的拐角处。 忽然一阵风声就袭了过来。 顾九昭大吼一声：“小心！” 宋星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滚倒在地，还转了两圈。 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欺过来，随着他追过来的，还有那银色的亮光。 顾九昭简直目眦欲裂，他哪里想到，他们两人上山竟然会遇到袭击。 宋星河好不容易稳住了，他也看清楚了，眼前这人竟然是杨屠夫。 那屠夫拎着杀猪刀就一阵乱砍，一边嚎叫着：“我要杀了你这个兔崽子！我要杀了你，你让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无意中听到宋家族老说是要去宋星河家里，要让宋星河去祭祖，便计上心来。 他知道宋家祖坟在哪块地方。便早早躲起来，在此等候。 虽然他的手上的力气大不如前，但他也根本未将宋星河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放在眼里。 宋星河是有几分狠气，但上回也是因为在黑暗中，他被偷袭了而已。 才会让他这样一个高大的汉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栽在他的手里。 此时他只是想着把宋星河砍死。 宋星河在这一刻电光火石般，想着若是自己已经有了空间，已经养了小白蛇，就可以直接让蛇把他咬死。 可惜他现在并未拥有。 还好身边有顾九昭。 此时他才能看到顾九昭的真功夫，虽然顾九昭只有屠夫肩膀高。 但是他一跃而起，两脚猛的一蹬，便蹬到了屠夫的肩膀上。 本来就在山坡上，人容易重心不稳。 屠夫一个不受力，就咕噜噜滚了下去。 顾九昭狠狠的盯着宋星河：“这个人分明是想让你死，你准备如何？” 他怕宋星河听不明白，也怕宋星河心软，又直言道：“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今日咱们不能放过他。要直接料理了他！”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宋星河此时还软绵绵地拒绝他这个提议，那么以后宋星河出事了，他也不过是给他报仇罢了。 那此时也不想再多劝说。 让他欣慰的是，宋星河同样眼里透出一股狠劲：“他既然不怕死地送上门来，今日我就送他上西天。” 山坡比较高，此时这山里也没有人。 屠夫已经从半山腰滚到了几乎到了山底的位置。“哎呦哎呦”地直叫唤，也爬不起来。 更令他难受的是，他的杀猪刀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在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后，一看两个心狠的小子竟然追了过来。 屠夫摔得惨痛不已，痛得脸色煞白，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感觉到自己的腿可能都断了，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慌乱之中，他随手捡起一根柴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双手紧紧握着，将柴火对准眼前这两个小子，眼睛瞪得老大。 “你们别过来呀，你们还想杀了我吗？你们还想当杀人犯吗？若是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到时候都得给我陪葬！” “谁说杀了你我们也活不了。你刚才不是也想杀我们吗？怎么，你就不怕当杀人犯了？”顾九昭冷笑着。 宋星河有点惊讶。 顾九昭这样一说是很有差别的。屠夫分明是想杀自己的，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与顾九昭是两个人一起结伴而行。 果然屠夫声辩道：“我都不认识你，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宋星河这小子。也并非想真的杀他。” 宋星河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你想杀我正好我也想杀你，你既然送上门来，今日我必料理了你。” 第137章 不怕沾上人命 屠夫拼命地甩着手里的柴火大喊着：“你不要过来。星河你年龄还小，你可不能为了杀我而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不值得呀！ ” 他看到了两个小子眼里的狠意，简直遍体生寒。 宋星河这小子的狠，他是知道的，此时他身边却还有一个功夫好的小子，今日自己当真要葬身于此？ 大过年的，此时谁会到这山上来？ 即便有几户人的祖坟也是在这座山上，但也一早就祭奠过了。 谁会在午后还到这里来？ 他自己也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因此埋伏在山坡上的转角处。 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却也成了对方的有利条件。 他可不认为这两个小子不敢杀他。上回半夜他在破庙欲行不轨，他就发现若不是苗氏哀求，这小子怕是当时也要让他去见西天佛祖。 宋星河干脆利索道：“九昭，咱们即刻动手，不与他废话。” 屠夫一听，吓得跛着脚就站起来，拼命扬着手里的柴火向他们打过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章法了，只想着把他们扫开，自己能逃命。 顾九昭怎么会让他跑开？他又是一跃而起，双手攀住了一棵大树的枝干，两条腿用力又是一蹬，直接把屠夫又蹬倒在地。 屠夫想再站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就如一尾扔在岸上的鱼。 顾九昭上前去用膝盖压住了屠夫的脖颈，更是让他无法动弹。 屠夫已经慌得不行，他想大喊大叫，偏偏没有办法叫出声来。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为何要动要杀宋星河的念头？原本已经井水不犯河水，自己虽然半废了，但也能好好活着…… 此时，这个小孩儿用膝盖顶住了他的脖子，似乎有千斤重，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惊恐的看着这两个少年，满眼都是哀求，觉得他们真就是黑白无常。 他寄希望宋星河心软，毕竟自己是一条人命。 “九昭，由我动手。把那三棱军刺给我。” 宋星河想着若是用那把三棱军刺，就算是仵作验尸，也验不出是何种武器。 屠夫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拼命想反抗。 很快他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血似乎都喷涌而出，身子瞬间就发冷。 他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眼里有着不甘和不服，也有着不信。 宋星河见顾九昭利索地用三棱军刺扎了进去，十分沉着冷静，与他杀野猪时也没什么区别…… 宋星河愣了一会，责怪他：“我说了由我来动手，你急什么？” 顾九昭却轻松道：“谁动手不是一样的？再说，反正我现在是个逃犯。你手上不要沾上人命。” 宋星河只觉得喉咙间酸胀难耐。 竟然会有人为他做到这等地步……而这也不过是相处过几次的少年。 为了生存宋星河肯定要搏命，也一定要这个屠夫死。 但是没想到要他命的，代他出手的，竟然是顾九昭。 “为何要这般？我已经说了由我来动手，我不怕沾上人命。” “咱们先别废话了，赶紧处理了他。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宋星河只觉得顾九昭冷静得可怕。 虽然他自己刚刚也下定了决心要结果了这个屠夫，但是也没办法像顾九昭这般，把这个人当成一只野猪吧？ “不如我们就地埋了吧？” 宋星河又仔细打量了一下。 顾九昭方才虽然是用膝盖压住屠夫的脖子，用三棱军刺狠狠的扎了他的脖子另一侧。 拔出军刺时自然鲜血喷涌而出。但顾九昭自己是没有沾上任何鲜血的。 两个人身上除了有些泥土树叶，倒还是干净。 顾九昭察觉到宋星河的打量笑道：“我动手之前肯定要考虑好的。怎么会让自己沾上血，轻易露了形迹？” “咱们就地掩埋，但也不要就在这个地方。还是要稍微伪装一下。” 两个人又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势，不远处的土松软一些。 背篓里又有柴刀，地上也有木棍。两人挖了一会儿就挖出一个坑来。 将如死狗般的屠夫抬起来，扔到里面，再把土填平。 “这土看起来还是有点太新了。咱们得处理一下。” 翻出来的土再填上去，自然颜色和周围的不一样。 两人又将一些干土铺在上面，落叶，树枝，小石块等也撒在上面。 处理了一番后，看起来与周遭的环境是一样的了。 “咱们还得把现场清理一番，以及刚刚滚下来的痕迹清理一下。最好要找到他的杀猪刀。” 顾九昭冷静得可怕，宋星河此时都听他的，他怎么说自己就跟着怎么做。 两人将现场的血迹与凌乱都清理掉，又沿着原路上去。 将屠夫滚下来的痕迹都整理一下。 没过多久还找到了他的杀猪刀。 两人也挖了一个坑，将杀猪刀深深地埋了。 将痕迹都清理得差不多之后，两人又爬到半山腰的位置，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都觉得有点累。 顾九昭长舒一口气：“走吧，咱们照常去祭祖。” 饶是宋星河的芯子其实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都不得不佩服顾九昭的这份平静。 “你害怕了吗？哪怕你心里已经很害怕，你都必须要保持平静。咱们今日只是来祭祖，爬上这座山。若是说耽搁了一点时间，那也是我们在破庙里面拜了菩萨。又因贪玩，在路上走得慢了点。” 顾九昭叮嘱着宋星河，怕他心里压力过大，以至于露了形迹。 “没错，我们今日只是来祭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人沉默了下来，都在调整平复自己的心情。 直到到了宋家祖坟，宋星河插上香烛，烧了些金元宝。 他在心里默念着：“事实上我也不是你们的子孙后辈宋星河。星河不幸……若是你们在地府里相遇，还是要多多照顾她。我也会替她照顾好她娘和姐妹们。” 顾九昭站在一旁，看着宋星河，只见他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想也知道他怕是在向祖宗诉说着他的委屈。 宋星河又特地在宋三的坟前，好好地祭拜了。 两人待了半炷香的功夫，便往回走。 第138章 真是好哄呢 在路上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只觉得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又转移了话题，说起对以后生活的畅想。 “年后我说不定会去开个铺子。开铺子其实对于我来说不太难，但我原本想着还是想种点果子。想种点葡萄。” 宋星河说着她的打算。 顾九昭很是惊讶：“你琢磨出了新鲜吃食，要去开铺子，这事儿不难。但你说要种葡萄，我觉得这事儿太难了。咱们这地方种出来的葡萄都酸不拉几的。” 宋星河笑笑：“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咱们这地方是属于中南部，种葡萄是可行的。他们种出来的酸不拉几，是因为没有技术。” 事实上哪里只是因为技术不技术？更多的是因为品种呀。 但这话宋星河只能放心里，不好明白地说出来。 “好好好，你有技术。葡萄要多久才能成熟？到时候我也来吃。” “到时候不仅请你吃葡萄，还可以请你喝葡萄酒。” 顾九昭回头看到宋星河笑得眼睛弯弯的，便打趣他：“大言不惭，还请我喝葡萄酒呢。” 两人回到家里时，苗氏嗔怪：“你们是玩闹去了吧？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宋星河嘿嘿的一笑：“我们也想碰碰运气嘛，看今日在山上能否再逮只兔子，抓一只山鸡，可惜啥也没捞着。” “你们还以为自己是老猎户呢，天天能逮到猎物。” 宋飞雪今日穿上了平日里十分宝贝的鸭绒袄子，也戴上了新头绳和绢花，真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女。 毕竟是过年，好衣服肯定也是要穿的。 “热水都已经烧好了，时辰刚刚好，你们轮流去洗头沐浴，咱们就一块儿过大年了。” 除了苗氏，宋家三姐妹都已经沐浴一番，换上了新衣裳。 顾九昭再一看，自己的衣裳也已经被苗氏洗了晾在院子里。应该还被烘烤过，这时候已经干了。 他便有些羞赧：“姨母不必帮我洗衣裳，这些活儿我自己都能干。我本来是想着回来之后自己动手洗的。” “跟姨母不要客气，我也只不过是顺手洗一洗罢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 苗氏一边说着一边要去给顾九昭倒热水。 顾九昭连忙自己去提起木桶：“姨母，我自己来。” 宋星河在旁边大笑，直到两人都不悦地看着他。 顾九昭洗完头洗完澡，带着香胰子的清香出来：“这香胰子的味道真好闻，好像又不是上回那种香味了。似乎是桂花香？” “对呀，上回是玫瑰花香，这回是桂花香。你还记得很清楚嘛。” 宋星河自己也去打水准备洗澡。 见如霜要帮忙，连忙阻止：“如霜，我不是说了这些活儿都由我自己来做。我又不是什么少爷，不必管我。” 顾九昭想到在山上时，他们两个说到的关于童养媳和未来妻子的话题，更是觉得宋星河心思不在如霜身上。 虽然现在还小，他却完全没有把如霜当成未来妻子的样子。 如果是当成未来妻子，那么由如霜来做这些小事，也是合情合理的。 顾九昭不由撇撇嘴。 宋星河什么都好，就是心思不定，有点花。还想着以后遇到什么喜欢的人呢？ 嘁。 顾九昭有点为如霜不值。 如霜小妹妹还什么都不懂呢，还一心一意为着她的三哥！ 就连此时被宋星河拒绝了帮他打水，如霜也想不到其他原因，还一脸灿烂笑意：“三哥我的力气也很大，我可以帮你的。我每天都没做什么活儿，而你每天忙很多事情，出了多少力！我帮你分担一点也好。” 顾九昭想着宋星河会怎么样狡辩。 哪知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如霜说道：“如霜你是我们全家的小妹妹，我们谁也不是大少爷大小姐，你不需要做这些。除非是我们要你帮忙，否则这些生活小事，都应该是自己负责自己的。当然如果是我需要你帮忙的话，会直接叫你的。” 宋飞雪和宋飞云只觉得宋星河有点小题大做。 这些小事不是顺手就能帮忙做一下嘛，还扯出一长篇话来。 就连如霜一开始也以为宋星河想和她生分，待听完了他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又笑得十分灿烂开朗了。 顾九昭有点不忍心再看。如霜小妹妹，真是好哄呢。 但他又想着，宋星河这般，一方面是心疼如霜，让她少干一点活；另一方面也是明白说了她是小妹妹，他也不是什么大少爷，因此不让她干这些。 他是不想让如霜从小就有这种要伺候他的感觉呀。 顾九昭也觉得有点怪异，宋星河似乎隐隐约约也在说，他们谁要不是大少爷大小姐，因此都是平等的意思。 他又无声地叹口气，怎么可能平等呢？当然在这个小家里他们可以去平等。但若是出了家门，面对外面的世界，怎么可能平等？ 宋星河带着清新的香味出来，已经将半干的头发绾了上去。 宋飞雪皱皱眉：“星河你头发还未全干，先不要忙着绾上去，说了多少次你也不听。这样容易着凉。不如先将头发披散着。到灶前好好烤一烤。” 苗氏连忙让他去灶前，她心里却很清楚，幺儿这般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伪装，他怕露了形迹。毕竟头发披散下来，就清秀得过分了。 宋星河满不在乎：“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头发也半干了。着不了凉。” 没过多久，村里就开始此起彼伏的放起了炮竹，热闹起来了。 如霜也十分欢喜：“三哥，咱们也来放，要过年了。” “好，咱们热热闹闹地来放炮竹，热热闹闹地过大年。” 吃团圆饭之前先放炮竹，把年味儿烘托得愈发浓郁，然后热热闹闹地过年，这是此地年节的风俗。 宋星河却是有些不敢去点炮竹，顾九昭自然又代劳。 红红的炮竹在院子里炸开，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火星四溅，响声震天。 苗氏等人在屋檐下，看着似满面笑意，心里头却有些酸楚。她想起了宋三，又觉得有点泪意，连忙忍住了。 第139章 屠夫失踪了 饭菜陆续摆上了桌，全鸡，全鱼，肘子，扣肉等等，足足有十个菜。 “十全十美。”宋星河有点得意，“这菜单是我和娘一起拟定的，希望各位十分满意，放开肚皮吃。多多赏脸。” 苗氏看着如今开朗幽默的宋星河，心里真是无比的满足。 大家各自说着吉祥话，餐桌上其乐融融。筷子上下分飞，都吃得十分尽兴。 才吃完团圆饭没多久，一家人烤着火，吃着零嘴闲聊着，开始守岁。 忽然听到两个妇人的尖叫声与哭泣声。 在这喜气洋洋的团年夜，这样凄厉的哭声，实在太过格格不入了。几乎有些惊悚。 村里吃过团圆饭的人家，这时也赶紧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苗氏拘着他们：“我们不去看这个热闹，好好地待在家里。” “好，什么事儿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宋飞雪也十分沉稳。 如霜则不关心这些，只磨着顾九昭：“九昭哥哥，你再说一说那孙猴子的故事吧。” 如霜最喜欢的就是齐天大圣孙猴子的故事，百听不厌。 顾九昭便耐心地又开始讲了。 直到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苗氏也显得坐立难安。 又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在院门外面跑过去，看来真的出了大事！ 宋星河便说道：“娘，不如我和九昭出去看看。你们好好待在家里。” 苗氏犹豫了一下：“那你们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要太过久留。知道了事情就马上回来。” 宋星河便与顾九昭一块儿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院门外，宋星河才低声道：“看来已经事发。” 顾九昭不放心地叮嘱道：“我们是去看热闹的。任何事情都不知道。” “当然。放心。” 没走出去多远，就看到隔壁几家邻居也一起纷乱地走了出来，有人大声地嚷嚷：“说是屠夫大半日都没有回来，这都大晚上的，过年了他就还没有回来。屠夫娘子急了，屠夫老娘在那嚎叫呢。” “莫非他又去哪里灌黄汤去了？醉倒在哪里，人都不知道回来。” “这半年来屠夫消沉了许多，哪里还去灌黄汤？他哪里还敢出去灌黄汤？不怕醉倒之后又出事吗？” 众人走到了屠夫家里，只见一家老小正慌乱不已。 屠夫娘子正在哀求里正：“里正叔，我就担心我当家的在外头出了事儿，这半年以来他都是在家里待着，从来不会出去大半日。这半年他又杀不了猪，出去做什么？” “你当家的是何时出的门？他说要出去做什么？” 里正蹙眉头，这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消停。但这可是一个大汉就这样消失了，千万别出了事才好。 上回这屠夫就差点在河边死去，现在人又失踪了，真让人不放心。 有村人嚷嚷着：“他是否出去喝酒灌黄汤去了，醉倒在外头也不知道回来？” “我这当家的早就把黄汤给戒掉了，他哪里敢再喝？他就怕喝了酒误事，在外头再给人算计了。再说大夫也说了，他这身子要好好养着，不能再酗酒。这半年来他都很听大夫的话。好好将养着身子，没有沾酒。” 屠夫娘子解释了后，又哀求着里正带人出去找。 “他没说要去哪里，只是说去想吃点萝卜，去地里挖几个萝卜回来。我说了家里有两个萝卜。他非要再去挖点，说那两个好几日了，大过年的就要吃新鲜的。又说他打算在河边看看有没有鱼。若是运气好的话，捞两条鱼回来。” 大过年的还说去地里挖萝卜。 屠夫娘子这话说的，让人有点心酸。 要知道以前他家日子，在村里算是过得非常好的。 这半年功夫下来，屠夫没办法杀猪，家里又没有其他进项，治伤病又废去了很多银钱，家里都被拖垮了。 再说捞什么鱼？鱼这玩意儿做得也不是很好吃，若是不放够油，就腥得很。 当初屠夫在村子里也算是个手头宽裕的主，靠着杀猪的手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忽然日子也不好过了。 村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 但不管怎么样，看着屠夫娘子和他老娘此时那凄惨的样子，村人各个脸上都现出几分焦急来。 “我下晌就从河边经过，我没看到有人去捞鱼啊。” 一听到有人这样说话，屠夫娘子更是焦急：“我和老娘已经在河边来回找了好几次了，都没见着人。地里也去看了。也没人。那我家当家的到底去哪了？” “他不会去镇上了吧？还是到隔壁村里了，打算去买肉还是买点其他的菜？” 赶牛车的老王出声：“今日倒是也有几个人往镇子上去，屠夫却未看见。” 屠夫娘子哭着拍着大腿：“不用再买肉了。宋家小子星河猎了头小野猪，我们昨日已经去他家买好过年肉了。星河还是给我按平时的价格，没有趁机要价。” 说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冲到了宋星河面前：“星河啊，你告诉婶子，今日有无看到我家当家的？” 宋星河默默的打量了她一下，心里暗自衡量着，屠夫到底有没有跟他婆娘说了和自己之间的恩怨。 而屠夫娘子看向宋星河时眼里也有一丝躲闪。 宋星河摇了摇头：“昨日你们离去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了。今日我都待在家里。下晌去山上祭祖，只在山底下看到了刘三叔。其他人并未碰见。” 刘三也说道：“没错，下晌我去地里扯了点葱，星河还和我打招呼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虽然已临近半夜，里正还是发动了村人：“那要不大家都各扎一个火把，四处找寻一下？若是找到人了就大喊为号。” 虽然是大过年的，天气又冷得很，但人命关天，大家是乡里乡亲的，还是愿意帮忙。 当时大家就发动起来，个个扎了一个火把就往田间地里山脚下去找。尤其是那条河边大家来回找了三四里路，却都未发现屠夫的踪迹。 第140章 苗氏的不安 后来就连家家户户的园子里，柴房里，地窖里都找了，还是一无所获。 到了凌晨，鸡都打鸣了。村人安慰了屠夫娘子几句，各自纷纷散去。 宋星河和顾九昭两人也准备回去，却听屠夫娘子叫住了他。 “星河，你当真未见过我家当家的吗？” 宋星河皱眉：“确实未见过。从你们在我家买了野猪肉之后，就未再见过。为何这样问我呢？你家当家的来见我了吗？” 屠夫娘子便有些吞吞吐吐的。 她该怎么说呢？ 昨日他们买了野猪肉回去时，屠夫娘子还在感慨野猪肉买的挺合适，她爹肯定会喜欢。 哪知屠夫却恨声道：“宋星河这个小兔崽子。我想挣他这点杀猪钱都挣不到。我可真想杀了他。” 屠夫娘子当时十分惊讶，她不知道当家的怎么就疯魔了。当时就劝道：“你自己都说了你手头上又无多少力气，再说了，宋家小子是想省点银钱那也是能理解的。话说回来，宋星河也是个狠小子，就这么点大就敢杀猪。” “他确实是个狠小子。他若是不狠，我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屠夫当时恶狠狠地说了这两句。屠夫娘子只觉得奇怪，但是细问他，他又不说了。 屠夫娘子看着面前瘦弱清秀的宋星河，怎么也无法把屠夫的话当真。 说起来屠夫自从受了大伤之后，心境也改变了很多。 莫非他是因为半年都杀不了猪，就连宋星河那头小野猪也不让他挣那点零钱，因此当时他心情极度愤恨，才说起了胡话？ “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当时他还跃跃欲试的，想帮你杀那头小野猪。但是你又拒绝了他。就想着他是否心情郁闷，真的在外头在外头灌黄汤去了。” 屠夫娘子又自己把话圆了回来。 宋星河便安慰了几句：“你也不要太过焦急，等天大亮了再看看情况吧。” 屠夫娘子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村人们对她都已经仁至义尽。大过年的又是半夜，还帮着她来来回回地找，各个角落都找遍了，个个都闹得精疲力尽的。 屠夫家里还是点着油灯，不敢睡觉。屠夫娘子就安慰着婆母让她去睡。 “当家的一回来我就通知你，你不用担心。” 屠夫老娘便去睡了。 宋星河与顾九昭回到家里之后，也各自睡去。 宋星河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或者做噩梦。但她却睡得黑甜，连梦都没有做。 次日醒来却见顾九昭反而眼下有些发青。 她便知道顾九昭的心理压力比他要大得多。 她更是有些后悔。当时反正要送屠夫上路了，真应该自己来动手。 这下却把这个包袱压在了顾九昭这个孩子身上。 顾九昭洗漱完，轻声道：“昨晚我梦到我爹了。兴许是见你祭祖便触景伤情。” 一时之间宋星河的心情更加复杂，更是痛悔自己当时没有抢着下手。 她只能拍拍顾九昭的肩膀：“在梦里很伤心吧？” “在梦里，我爹说希望我平安长大。” 他也未能再说得下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在睡梦中醒来后，还是泪湿了枕巾。 “你一定会平安健康地长大，以后也会幸福的。为了让你爹娘九泉之下安心，你也不能苦了自己。” 顾九昭重重地点头，两人一时沉默了。直到苗氏喊他们去用早饭。 “一大早那屠夫娘子就去寻她当家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苗氏的表情也很复杂。 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宋星河冷然道：“跟咱们无关，咱们不用多想。” 这件事儿让屋里所有人都觉得沉甸甸的。 用完早饭后，苗氏见没有人在跟前，又对宋星河道：“星河，你昨日有没见过杨屠夫？他消失了的事情，不会跟你有关吧？ ” 宋星河失笑：“怎么会？昨日下晌，我和九昭上山去祭祖，根本就没见过他。像屠夫娘子说的，兴许是到哪里喝酒喝醉了，人也不知去哪里了……” 苗氏很是着急：“星河，你分明知道那次他说他喝醉被打成重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这样说？” 苗氏心里隐隐不安。 一个那样的粗壮大男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她也想起宋星河曾经说过的，若是屠夫不长眼，就真的会料理了他。 对了，自家幺儿学了功夫，而顾九昭的功夫更是厉害。 屠夫不会被这两个孩子…… 苗氏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宋星河却连连摆手：“娘，你不要多想。我们昨日分明就未见过他。不管他是生是死，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回事？总之都不关咱们的事儿。” 苗氏见宋星河的神色不似作伪，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她又东想西想着，若是杨屠夫为了报仇。肯定会将那事儿嚷得人尽皆知。但是他能怎么嚷？说是宋星河抢劫了他的银子，把他打成那样？ 有谁会信？ 屠夫若是想报仇，应该也不会与他婆娘一块儿到自己家里来。 两口子不声不响地到自己家里来，也不过是想着帮自家杀了那头野猪，以挣点银钱罢了。 苗氏东想西想着，只觉得没着没落的。 她此时心里也很复杂。又希望杨屠夫就此消失，又觉得终究是一条人命。 要是他能改过，反正人也已经半废了，不来招惹自己家里。便那样活着吧，总比死了要好。 大年初一，屠夫娘子又连同她娘家人到处找。 村里人也帮着她找，天光大亮的，角角落落都被翻遍了，若是屠夫在村里，肯定能找着。 但这个人却消失了。 屠夫娘子又去了镇上。由于是大年初一，有很多铺子也是歇业的，根本见不到多少人，都走亲戚拜年去了。 就这样从初一到初二，屠夫家里都处于极度恐慌和担忧中，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人。 最终屠夫娘子接受了现实：屠夫消失了，失踪了。 村人听到屠夫娘子哭得凄惨，再见她的脸上憔悴得很，眼睛像桃子一样，都心有不忍让她去衙门报案。 第141章 与谁有仇怨 苗氏也听着外面的风声，时常也悄悄打量家里的两个孩子，却又怕真的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还好她发现二人平时都是说说笑笑的，看书、写字、练功夫，脸上也并无那紧张的神情。苗氏便把心放到肚子里。 就算那屠夫有什么事情，肯定也不关这俩孩子什么事。 那可是一条人命。 这两个孩子即便有能力让他消失，也不可能这样淡定自若，毫无感觉。 到了初三，在里正的陪同下，屠夫娘子去了县城衙门报案。 下午便有两个捕快来到了村里查看，详细地问了许多村人。 问来问去都是说过年那一日并未见过杨屠夫。 大过年的，人人都忙着在家里打扫，或是忙着在灶房里做好吃的，在村里走动的人都少。 最后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说，看到了屠夫，是在山脚下。 孩童本来是帮家里拔几颗白菜回去，就见到杨屠夫往山上走去。 屠夫娘子连忙蹲下身来，要问个仔细：“好孩子，你快点告诉婶子，往哪座山上走去？” 那孩童就说了具体是哪座山。 宋星河一听，却是自己要去祭祖旁边的那座山。 想来当时他是想从另一个方向抄近路上去，先埋伏好，免得在这边与宋星河碰上了。 那孩童见所有人都盯着他，更是紧张，却也说出了有效的信息：“我看到杨大叔腰上还别着杀猪刀呢。” 屠夫娘子“嗷”的嚎叫一声，冲进屋里去找。 找来找去，确定了：“果然未看到杀猪刀，我那当家的拿着杀猪刀去作甚？” 既然得到了有效信息，村人便又结伴而行，往那座山上去找。 苗氏又悄悄地观察了宋星河与顾九昭的神情， 见二人依然十分淡定平静，丝毫不紧张的样子。 她才又放下心来。 但是她一想到杨屠夫是去隔壁的那座山，而后也未见人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就心里又直打突。 众人又去了那座山上仔细搜查，自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屠夫娘子几乎要崩溃了，求着捕快将旁边几座山都搜查一遍。 原本大过年的捕快也不太想出来，何况翻查了一座山毫无所获，捕快已觉得有点心力交瘁。 更别说屠夫娘子希望他们翻查好几座山…… 捕快便又问屠夫娘子：“你当家的平日里与谁有嫌隙，与谁有仇怨？” 屠夫娘子摇头：“我家当家的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因为要杀猪卖肉，和气生财嘛，对乡邻总还是不错的。最多也不过偶尔与人口头上争执几句，倒也未动过手。” 说着她却又想起那日去宋星河家里买野猪肉后，丈夫那凶狠的神情。她脸上便显出犹豫之色。 捕快察觉到后又追问她：“你这妇人，是否隐瞒了什么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可不能隐瞒任何与他有关的事，那都可能是线索。” 屠夫娘子便把那日之事说了出来。 围观群众都发出哗然之声。 “杨屠夫怎么会责怪上星河。” “星河才多大呀？怎么会和杨屠夫产生仇怨？” “杨屠夫说什么若不是因为宋星河他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是个啥意思？莫非是说宋星河重伤了他，废了他的手，让他杀不成猪？” 说出这话的人自己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太扯了吧。 “以前杨屠夫不是说过吗？他喝醉了酒，从镇子上回来。有人尾随他，抢了他的钱袋子。又把他打成重伤，差点将他溺死在河里。那时候杨屠夫可没有被废了手！用膝盖想一下，都知道不可能呀，宋星河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将他打倒？” 村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个个表示着不相信。 屠夫娘子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说实话，她自己也觉得丈夫魔怔了。 但屠夫确确实实说过这个话呀，这也确实是条线索。 村人们乍一看宋星河，只见他河整个人呆立在那儿，脸上满是错愕，还有着十分的委屈。 “杨屠夫之所以说这个话，可能是因为年前那一天，他上门来说给我宰杀小野猪，为了让我低价卖一些野猪肉给他，他帮我动这个手。当时我拒绝了。 我想着我这同窗好友是从小练武功的，宰杀一头小野猪不在话下。 我也不知为何，杨屠夫会说出这种记恨我的话来。你们问一问杨家婶子便知，后来我是按照平时的价格卖给他们的。我没在这事儿上亏待过他们，真不知道杨屠夫为啥要这样记恨我呢？” 宋星河不仅脸上带了委屈，声音哽咽起来，看得出来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捕快又向屠夫娘子问道：“这宋星河说的可属实？” “确实是这般。星河后来也是按平时的价格卖给我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相公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屠夫娘子有些不安起来，她似乎也觉得很不可能。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没想到一个突兀的声音扬了起来：“我看就是这兔崽子动的手！他就是个扫把星，村里谁都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你这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对着捕爷招供了，兴许县令老爷看你年纪尚小，也就将你打个几十大板流放两千里也就完事了。” 这声音尖锐得很，宋星河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刮得难受。 他也熟悉得很，这声音的主人不就是王老婆子。 村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宋家老宅的人当然也过来看热闹了。 捕快不悦的看着王老婆子：“你是何人？又在这里喧闹什么？” 王老婆子吓了一大跳，见捕快问起了自己，便恭恭敬敬回答：“捕爷明鉴，我是这小兔崽子的亲祖母。不过我们老宅已经和他这一房断亲。我家三子，也就是他的亲爹，被这个小扫把星给克死了。他们这一房又不孝不义，不愿意供养我们二老，逃了出去。他们自己买房子，买地，过起了大鱼大肉的好生活。” 王老婆子满腹的怨气，就想着在此时都撒出来。 她就不信捕快大人会站在小兔崽子那边，最好将这不孝不义的人，都提去县衙。 因此，她当着众村人的面，就敢张口就来。 第142章 把地址给你 捕快厉声喝道：“你这乡下老太婆在这胡言乱语什么？我是在问关于杨屠夫的案子。你有何证据说是这宋星河下的手？你若是没有证据在这里胡编乱造，小心我就先提了你去县衙。” 王老婆子吓得瑟瑟发抖，她没想到自己想趁机踩宋星河一脚，却被如此警告。 “捕快大人有所不知，这小子确实很邪门，他和我们断亲。才断了亲，我家的屋子就被烧了。以前他也不声不响的，啥本事也没有。现如今却又能做这些个吃食，又能买房子，买地。总之很邪门！杨屠夫不见了，就是与他接触过。说不定就是他下的手。” 王老婆子越想越觉得如此。这小子就是邪门，否则她也不会这么久以来，都觉得他是一个扫把星。 村人们都对此嗤之以鼻。 宋家老宅的名声已经彻底坏了。王老婆子说的话哪有人放在心上？ 当时就有人怼道：“王老婆子，你又出来惹事了。分明你家孙子宋柏之才是一个扫把星。你们老宋家的人还有脸出来？你们家欠的赌债，还口口声声说要由三房来还！三房若是还不起的话，让赌坊的打手把三房的女子拖走抵债。当着捕快大人的面，这事儿你认不认？你们简直猪狗不如。星河好端端的一个娃儿，这会儿你又要往他头上扣黑帽子了？” 这事儿才发生不久，简直刷新了村里淳朴村民的三观。因此个个都纷纷朝他们斥骂不已。 王老婆子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踩上星河一脚，却惹了众怒。 她自然是寡不敌众，想让家里人帮她回怼出口气，偏偏她的儿子孙子儿媳都顾不上她，已经撇下她逃跑了。 王老婆子胡乱地回骂了几句，也连忙逃跑了。 她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却又回头怪叫一声：“你们就相信那小子吧，总之我就看他邪门得很。” 对于王老婆子的诋毁抹黑，宋星河苦笑不已。 “小子的家事让捕爷见笑了。我的银子来路都十分正当，经得起查。与老宅断亲后，我们娘几个是身无分文出来的。如今日子过得好了起来，也不过是因为我爱琢磨吃食，靠着卖吃食赚了点银子。我只想保护我娘和姐姐们，赚点银子，安稳度日，怎么可能去招惹是非？更别提去动手伤害旁人呢。退一万步说，我想去伤害杨屠夫，也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吧？” 宋星河的话让众人纷纷点头。 这孩子才多大？十一二岁，又瘦弱得很，是个读了几年书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会是杨屠夫的对手？ 哪怕杨屠夫如今已经半废，却也不是宋星河可比的。 再说这事儿根本就说不通。 杨屠夫与宋星河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仇怨？ 屠夫娘子自己都不敢相信。 更何况此时宋星河还一脸真诚地说道：“捕爷，我与杨屠夫接触得并不多，若是你想到了其他要问的，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捕快也只能如此答应。 案子查到这里又卡住了。 宋星河坦坦荡荡的，一点都不慌张。 众人纷纷猜测杨屠夫到底在除夕这一日，拿着杀猪刀要去哪儿？ 莫非是想去山上找点小猎物？ 莫非是他也想像宋星河那般，即便捕不到野猪，也捕一些山鸡兔子之类的回家过年？ 众人觉得这个想法才比较靠谱。 否则他为何要上山？总不会是找人寻仇吧？找的又能是谁？ 又查了一天，找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 捕快都回县城了。 原本屠夫娘子还抱有希望，这下希望彻底破灭了。 忽然有人说道：“莫非杨屠是上山去打猎了，就想着靠一把杀猪刀打点猎物回来？他不会是走到深山里去吧？那深山可没人敢去啊。” 这个说法好像比较靠谱。 纷纷猜测中的众人，有很多人赞同。 若是去了猎户都不敢去的深山，那有去无回就说得通了。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好消息，对于屠夫娘子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这两日她本来就靠着一口气撑着。 这会儿那一口气似乎都散掉了，她也颓然毫无力气地坐倒在地，失声痛哭。 村人们都很是同情。 本来不管怎么说，哪怕杨屠夫的手已经半废了，但还是有一个劳动力在家里，那就是顶梁柱。 如今他却扔下一家子老小走了。不说别的，单说田里地里的活儿，要去服的徭役，以后该怎么办？ 捕快表了态，人命关天，会禀报于县太爷，接下来还是会来查案的。 村人安慰了一番屠夫娘子之后，各自散去了。 屠夫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人人都在心里默认，他兴许是到深山老林里面去，被野兽吃掉了。 屠夫娘子有心让村人帮她去深山里面找，但她一张口，村人们脸色剧变。 她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 深山老林里有吃人的野兽，连老猎户都不敢去，生怕有去无回。 再说深山老林那么大，就算杨屠夫真的进了山，又怎么可能找到他呢？ 各人纷纷回到家里，这人命关天的事，给村子添上了些许恐慌。 宋星河依然是十分平静，每日与顾九昭读书，写字，练功夫。两人还一起嘻嘻哈哈地做牙刷。 虽然用竹子、猪鬃毛、山羊毛做了许多的牙刷，但是顾九昭还是最喜欢宋星河送给他的那只有小狗头像的牙刷。 到了初六，顾九昭要返回府城，他的神色总算有点悲伤。 “我一直隐在府城，除了大隐隐于市，我还要探听着族里的消息。我的叔伯与阿爷他们也是被我爹无辜连累。此时正在狱中，兴许不久后他们也要被发落了。我想着可能会被流放。” 宋星河想着他去祭祖时略有抱怨，顾九昭对他不理解也不认同的样子。 她心知在这古代，几乎没有一人独活的，总是要背靠家族。 “我先把在府城的地址留给你。” 顾九昭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想把地址留给他，其实宋星河在村里，最多也就到了县城，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去府城。 第143章 要兼祧两家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万一宋星河要去府城呢，那么总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有那再见的一日。 宋星河连忙记好。 这时候联系真的很不方便。 若是以后顾九昭为了照顾家人，去了他家族被流放的地方。那要怎么样才能相见？ 但是自己总是在这县里的，怎么说他都能找到自己。 “那么不管我去哪里，我都会把地址告知里正阿爷。若是你回来找我也可以找得到。” 两个少年依依不舍地离别。 苗氏的眼眶也有点红，给顾九昭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有各种吃食，还有一副手套。 顾九昭其实不太用得上手套。用手套反而束手束脚的，不太方便。 但他知道这是苗氏的心意，便谢了又谢。 元宵过后，宋月儿却眼睛哭得像核桃一般回到了娘家。 一看到自己娘她就失声痛哭：“娘，我们被骗了。” 对于这个大年初二都未回娘家来拜年的女儿，张氏只觉得心里特别复杂。 旁人的闺女都会在这一日，带着女婿给岳父岳母拜年，提着年礼热热闹闹的。 自己家这个女儿，说是说嫁到镇上开铺子有钱人家，却不见身影。 这都散了元宵，却哭哭啼啼地回到娘家来。 不仅张氏不悦，王老婆子更是没好声气：“若不是已经散了元宵，你这样子哭哭啼啼的到娘家来，带来一身晦气，我定要拿扫帚把你打出去。” 宋月儿不敢再哭，只红着眼睛说道：“阿奶，娘，我们被骗了。” “什么被骗了，怎么个被骗了？你如今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啥时候被骗了？你看看娘家现在是什么样吧，连种子钱在哪都不知道。” 王老婆子斜着眼睛大声嚷嚷。 这个孙女嫁人之后，没有给娘家带来一丝好处。她哪里还会惯惯着他。 “娘，刘季那个该死的，他竟然要兼祧两家。说他还要娶个媳妇儿，他都已经相看去了。” 说着宋月儿没忍住，又用帕子抹起了眼泪。 一旁的宋草儿不明就里：“兼祧两家是何意思？” 宋月儿顾不上与她解释，张氏的脸色也煞白：“他说要再娶一个，那你算什么？” “他说我算二房儿媳妇。”宋月儿哭哭啼啼的，“他家二叔二婶只有一个独女，说我是他们家的儿媳妇，让我生下孙儿，就是他家的孙儿。刘季再娶一个，娶的就是大房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二房连个铺子都没有，这么多年都是依附在大房生活的。家里也只有十几亩地而已。” 宋月儿这么一说，宋草儿也就明白了。她也觉得不可思议：“怎能如此？就算他真的有这想法，也应该早早地说清楚。” 宋月儿却猛地回过头来，狠狠盯着宋草儿：“这下你满意了吧？很得意了吧？心里很高兴，很畅快了吧。” 宋草儿一脸懵，这个堂姐真的是疯癫了。 吴氏哪里看得过眼？便斥责道：“你有火也不必发到你妹妹身上，这关草儿什么事？分明是你自己瞎了眼，堵住了耳朵，这可是你自己费了多大功夫抢过来的。对了，你们母女俩当时得意洋洋的，说找到有钱的贵婿。再说婚前你们不是去相看了吗？还说在那劳什子茶楼见面……” 张氏一拍大腿：“哎呦，难怪说那时候在茶楼里相看，他家婶子也过来，还一副主人家的态度。我就想着月儿你那正经婆母都未说东说西，偏偏是她在那里那么多废话。接亲的时候也是她毛病那么多。敢情是她在娶儿媳妇！” “可不止这些呢，我平日在家里。除了婆母对我指手画脚，这个婶子也时常过来指指点点。只要我一顶嘴，全家人都开始指责我。我还不明就里！原来症结在这儿。” 宋月儿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又不由痛哭出声。 本来还以为自己嫁得好，哪知其实哪哪都不如人。 哪怕是村里的小媳妇，虽然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过得苦，最起码还是一夫一妻。 不像自己这般，相公还要兼祧两家，要娶两房媳妇。 最可气的是自己还算是二房的媳妇。 宋草儿到底是心有不忍，想到在家里，宋老头时不时就在说要将自己嫁给旁人做填房，以多收几两银子。 她便对这个堂姐有着同病相怜的感觉。 因此又善意地说了一句：“那咱们娘家人就为你打上门去，要么你就和离。咱们虽然穷，也不受这个气。” 哪知她自认为这是善意的建议，却被张氏母女猛烈地攻击。 张氏尖酸刻薄道：“草儿，你安的是什么好心？像你月儿姐说的这般，你如今倒真的是心里头畅快了吧。你这回还怂恿着你月儿姐和离，和离之后又怎么办？还说让我们娘家人打上门去，以后你月儿姐在不在他家过日子了？” 宋月儿也双手叉腰，眼睛通红地朝着宋草儿吼：“你再看不过眼，我也是你亲姐。你为何这般不安好心？我和离了对你有何好处？” 宋草儿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对母女，气得满脸通红。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想怎么办？那就这样哭一场，做个样子，再吃个午饭你就回去呗。” 宋草儿这句话可算是戳到她们娘俩的肺管子了。 吴氏也气怒得很：“当真是好心没好报！草儿一片好心被你们当成了驴肝肺。那月儿你的意思就是，回娘家痛哭一场，哭完了你就回去继续受着这日子呗。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是吧？和离也不愿意。你可就别来给我们娘俩添堵了。你自己的罪就自己受着。草儿咱们回房。” 吴氏与宋草儿果然就退了出去，不再理会这些。 王老婆子没好气地瞪了张氏她们母女一眼：“草儿这句话说对了，那你们想要娘家如何？你可真是个好孙女，就知道回来给咱们添堵。咱们家如今可没有好日子过，连饭都吃不饱。你还要回来添堵！气都气饱了，饭也不必吃了。你还真是没用！” 王老婆子也不管这么多，自己也走出房门，屋里只剩下张氏母女大眼瞪小眼。又搂抱着哭了一场。 第144章 就是被骗婚了 “娘，我不能和离的，若是我和离，就让人笑掉大牙了。再说我那婆母也说了，若是和离，让咱们家把聘礼银子还给她。还说当初在茶楼，他们已经把这话说得清清楚楚的，说咱们分明是答应了兼祧两家的条件……” 张氏又惊又怒，猛地一拍桌子：“她莫不是老糊涂了？哪里说得清清楚楚，咱们这就是被骗婚。她若是当时说兼祧两家，你是嫁到二房的，我还会让你嫁吗？还说什么和离的话要把聘礼银子还回去，就这样狗屁倒灶的话，就他刘家也说得出来。我看咱们宋家，真是要上门将他们好生教训一顿。” 宋月儿越发哀哀戚戚：“娘，我们就是被骗婚了。如今再说这些，他们可会承认？当时茶楼里也没有其他人，咱们哪里有证据？他们说当时说得清清楚楚的，我们现在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难怪就连他当时去宋飞雪家里提亲时，那两件银首饰和绢布料子，他都一直不愿意给我。就说那是他娘置办的，如果说我想要那东西，让我找他二婶要。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宋月儿越来越憋屈。 这事儿已经挑破了。刘家二婶和堂妹刘莹如今对她更加不客气，简直是直接以婆母与小姑子自居。 可惜不仅如此，她头顶上还有一个正经婆母。 刘季的老娘也时时刻刻会对着她大呼小叫。 她只觉得自己嫁人才短短时日，却像老了好几岁。 张氏一听她这泄气的话，也像吴氏一样，只觉得心里头郁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如何？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和离，当然若是他刘家说什么和离还要讨回聘礼银子这些屁话，那你爹爹和你阿爷指定不会让你和离的。他们可不愿意退还银子！再说和离之后你又当如何？你能嫁给谁？只能嫁给老头做填房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就听到宋老头和宋大也回来了。 他们正在商量着宋松之要去考试的事儿，说着手里有多少银子，该给他多少，能让他拿去应试。 “这都开春了，哪哪都要钱。今年老二和柏之二人的徭役，他们自己去，家里可没有银子再给他们出这个免役钱。” 宋老头说着便阴沉地盯着宋大。 宋大连忙浮上讨好的笑容：“爹，我在家里干活儿。这要开春了，地里的活可不少。你还是给我出那份免役钱吧。” 去服徭役，那可是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一点自由都没有，动不动就呵斥责骂不说，监事的鞭子也在身旁舞得虎虎生威。 那还不如在家里干活。 最起码想偷懒还是能偷懒的。 “这年成又不怎么样，都开春了，还没有下一场雨。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宋柏之，霍霍了家里这么多银子。五六两银子，还有三亩地，足足三亩地啊，就让人抢走了。别让我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想宰了他。” 宋老头说起这些来就只觉得气血翻涌。 “松之读书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读个什么名堂出来。花了家里这么多银子，我连个响都没听到。若是今年再考不上秀才，他也别读了。咱们家就是泥腿子的命，祖坟不冒烟，那是考不上的。” 宋老头说着直叹气。 以前都是老三供着家里这两个孙子读书的，老三这才走了一年时间，他就觉得自己供不下去了。 不管是要交束修，还是给老师送节礼，又或是要买笔墨纸砚等等，他都觉得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家里根本无法负担。 有这银子还不如把家里的房子修缮一番，或者重盖个房子呢。 宋大急了：“爹，错都是柏之犯下的，可不关松之的事儿。不能因为柏之让家里损失了这么多银钱，就牵扯到松之读书的大事呀。松之如今就是咱们家的希望，怎么能不读书呢？松之是个读书人，这可给咱们宋家挣了多少脸面？” 宋大非常郁闷。 本来只是说着儿子去应试该给多少银子的事，怎么说着说着老头却不想让自己儿子读书了？ “挣了多少脸面？你说挣了多少脸面？他是考上童生了还是考上秀才了？说是说咱们宋家有读书人，光是给夫子送银子呢！光是买那笔墨纸砚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的流出去。人也十几二十岁了，都未见考个什么秀才老爷回来。咱们就是泥腿子，就该认命。” 在一旁偷听的张氏母女也急了。 宋松之如今就是全家的希望，若是宋松之都不让读书了，那就彻底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宋月儿不禁又怨恨起自家大哥，都是因为大哥自己不争气，不能给自己撑腰。 自己和刘季争吵的时候，她怒道：“我家哥哥到底是读书人，若是你们刘家这般欺负我，哥哥肯定要上你们家来为我讨回公道的。” 她以为靠着自己的读书人哥哥能得几分好脸色，哪知刘季压根嗤之以鼻：“天底下读书人多了去了，不知你哥哥到底是童生还是秀才还是举人呢？他既然要为你出气，总应该有个身份吧。” 一句话就羞得宋月儿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因此她是极度希望哥哥能考上秀才的。 她甚至觉得这次考试过程太长，放榜的时间也需要等得太久。 她就怕到时候哪怕哥哥考上秀才了，刘季这边却已经娶了新人进门。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支持哥哥去应试也是算有机会。 正胡思乱想着，母女二人就被宋老头看到了。 宋老头看着这个眼睛哭得像个核桃一般的外嫁孙女，他也没个好脸色。 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婆家受了气，回到娘家来哭。 这更是让他不耐烦。 因此他指着宋月儿不满道：“回到娘家来摆出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这不是你自己费尽心思抢到的亲事吗？如今你哥哥要去考试了，你打算资助多少银子？” 这样直白的逼问，宋月儿一时都未反应过来。 但她又不敢对着宋老头呛声，只得唯唯诺诺应道：“阿爷，我是外嫁女，哪里会有银子呢？家里银子都是婆母掌管着，我若想要有点零用，都极其艰难。” 第145章 脱离了掌控 此时的她哪里敢向阿爷和自家爹爹诉苦？ 只怕是话未说完，就被他们赶到夫家去了，丝毫不会留她在娘家多待些日子。 宋老头一听宋月儿这话就满脸不耐烦，冷哼了一声：“一个接一个，都是没用的，都是只知道向家里伸手的，靠你们是一个都靠不住的。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我让开。” 宋大也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果然如他爹所说，这也是个没用的。 就因为这女儿打了个岔，到最后也未商定好到底给宋松之多少银子去应试。 宋老头背着手，打算回自己屋里去躺一会儿。却见院门口那条路上经过一辆驴车。 因为宋星河做生意，与县里镇上的 大掌柜打交道的缘故，时不时就有驴车到村里来。因此驴车也就不稀奇了。 但这辆驴车让他们个个都又惊又怒。 这分明不是外头酒楼里的驴车！ 因为他们听到了宋星河那小兔崽子的声音：“这驾着驴车也不难嘛。我才初次上手，就会了。” 接着又听到小丫头如霜的声音：“三哥最厉害了，卖驴车的那个伙计才教了你一会儿，你就会了。三哥做什么都最厉害。” 这两人的声音简直就像尖刀一般，插在宋家老宅各人的心上。 什么？那小兔崽子竟然自己买了驴车。 一辆驴车，起码要个二十八两银子到三十五两银子之间。这小兔崽子怎么买得起？ 驴车很快就走远了，但是驴车上的欢声笑语还是远远地传了过来。真是十分刺耳。 宋老头简直狂怒：“瞧瞧你们这一屋子没用的。你们十个人加在一起，也不及那小兔崽子的一根手指头。” 宋老头此时是无比后悔。 他就在想着当时真是昏了头，怎么就让那兔崽子写了断亲书，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呢？ 那小兔崽子分明是继承了老三做生意的天赋，这才多大啊，就青出于蓝胜于蓝。 原本他应该在自己的手底下为自己挣银子的，继续供着自己这一大家子的！ 那么不管是宋柏之的赌债也好，宋松之的应考费用也好，甚至是其他人的婚嫁所需的银两，盖新房子的费用等等等等。都应该由宋星河这小子来负担。 瞧瞧，他已经买上了新驴车，春风得意。 若是他还在自己手底下，那么此时驾着驴车在村里各处溜达，去得意地说说笑笑的，就是自己了。 那真是倍有面儿！ 宋老头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其他人都不敢触他的霉头，纷纷躲开了去。 “这也散宵了，好日子也过够了吧。午饭该吃什么吃什么，晚饭你们就别吃了。” 宋老头恶狠狠的发完话后，就回到自己屋子里躺着去了。然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屋外个个嘟嘟囔囔的，没想到这才过了元宵，连饭都吃不饱了。 又要过那一日只吃一顿的日子，这日子真是比黄莲还苦！ 驴车早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宋月儿却还是愣愣的看着那个方向。 忽然她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连忙拉着张氏又到屋里去商量：“娘，若是我提个条件，让刘季娶了宋飞雪，那么让我做大房的儿媳妇，宋飞雪做二房的儿媳妇，对于刘季来说不仅没有丝毫损失，还带来了大利。这样一来他总会答应的吧。” 虽然说起这话，宋月儿心里头酸楚，没想到自己还要主动为相公纳其他的女人，但是比起其他不认识的女子，显然宋飞雪更好一些。 宋飞雪那个人就是脸皮薄，心软，自己对她多哄一哄，她肯定也不会针对自己。 但若是其他的女子，必定会与自己争个高低。 张氏惊讶地看着自家女儿，像不认识一般：“你的脑子莫不是进了水？且不说宋飞雪哪里会愿意嫁给刘季，单说你把宋飞雪纳进门去，你哪里是她的对手？到时候你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了” 见自家亲娘对自己也毫无信心，宋月儿便有些气鼓鼓的。 “比起旁人，我更宁愿是宋飞雪。而且我私底下肯定是要和刘季谈妥的。我可不能什么都捞不着。”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宋月儿也不在娘家多待了，急匆匆地就回去。 见她走出院门，王老婆子很是不满：“哪里有这样的外嫁孙女？回到娘家来，连点礼都都不提。” 吴氏幸灾乐祸的：“娘，倒是提了些礼呢，不过就是那五谷杂粮提了三五斤。” “哼，五谷杂粮。都嫁到镇上做媳妇去了，也不知道那镇上的糕点啊肉啊买一些回来。五谷杂粮。” 王老婆子不满地又唠叨了几句，才出去串门去了。 宋月儿回镇上的路上一直在胡思乱想。她比起委屈巴巴地回到娘家时，心情更是沉重。 她没想到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回到娘家也得不到一丝一毫有力的帮助。 娘家只顾着责怪她没有往家里捞好处。 却丝毫不管她嫁人后受到的磋磨，过的那水深火热的日子。 一想到自己若是算做二房的儿媳妇，以后生的孩子也要叫二婶做祖母，生活水平肯定比起现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也就罢了。 刘季还会迎娶另外一个女子。 而那个女的会不会容不下自己？自己又是否能与她和睦相处？这些都是问题。 想要解决这些，自己必须是“大房儿媳”才行。 她坐在牛车上仔细地想，虽然事情到了这个境地，但若是让她嫁在村里，要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她却也是不愿意的。 经过一番自我安慰后，她又觉得还好，到底是嫁在镇子上的。最起码在村里其他人眼里，她还是嫁得不错的。 一想到回去后还不是要受婆母责骂，到了镇子上时，她便去了刘记粮油。 站在铺子外，宋月儿仔细地看着。铺子其实也并不大，偶尔也会有零星个把人来买粮油。她又生出一点自豪感，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家的铺子”。 一进了铺子，只见伙计还在忙前忙后。自家相公却不见。 第146章 以为是个香饽饽 宋月儿便开口问：“少东家去哪儿了？” 伙计用手指了指内室，示意就在铺子后面的那间屋子里。 这铺子后面还有两间屋子，都是用来做储藏的。 还没走到里面，就听到自家相公的说笑声。 宋月儿顿了顿脚步。她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女子在。 一阵羞恼涌上心头。 宋月儿疾步走进去，只见刘季正和一个少女在嘻嘻哈哈的笑着。 刘季还递了块碎银子过去。 那少女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只是区区小事，举手之劳。哪里就要费上银子了。咱们也是街坊邻居，不必如此。” 刘季笑得春风满面：“那敢情好。今日你帮了我的忙，改日我请你去茶楼喝茶。” 宋月儿掀起门帘走了进去：“相公，这是谁呢？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那少女一看刘季的婆娘来了，她的脸上也是一红：“我是对面铺子裁衣裳的。” “瞧瞧你是什么样儿？没得吓到人家小姑娘了。我的袖子刮破了，小慧帮我缝补了一下。我要给她银子，她却又不要。都是街坊邻居，确实不必如此见外，改日我再当面致谢。” 那少女微红着脸推辞了几句，便信步走了出去。 “小慧小慧叫得这么亲热。你若是衣裳破了，大可以回到家里来，我给你补，多大点事儿？为何要在外头让旁的女人给你补？ ”宋月儿极为不悦，“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这样登堂入室的，给有妻室的男子缝补衣裳。” 宋月儿以为这样说，刘季会羞愧不已，会哄着她向她道歉。 哪知他却冷哼一声：“你一个妇人家为何要与一个小姑娘计较？人家是好心为我缝补了一下袖子，到你嘴里变成了什么？都是街坊邻居的，帮一下忙而已。妇人果然成了婚之后都变得面目可憎。” 宋月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自己与他成婚才多久，现在就嫌弃自己是妇人？ 他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还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嫌弃。 宋月儿原本想象中的夫妻之间琴瑟和鸣的景象，迅速的被打破。 “瞧瞧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眼睛红肿得比核桃还吓人，还要出去乱走，真的是丢我刘家的脸面。” 刘季皱着眉头看她：“再说，你又跑到铺子里来寻我作甚？还不快点回去。免得母亲找不着人，又在家里闹脾气。” 宋月儿讶然地看着刘季。 她分明是因为刘季坦诚了要兼祧两家之后，气愤地趴在屋里哭。 没想到刘季就像没事人一样地出了门，还来到铺子里。 自己在屋里哭了小半晌，也无人理会，就顶着红肿的眼睛回到娘家。 在娘家也受尽了冷眼和责备，又吹着冷风回到了镇子上。 才想着要和刘季说宋飞雪的事儿，自认为是做了很大的让步，却又看到自家相公和街坊邻居小姑娘暧昧的情况。 这让她如何能忍？ 但她此时还真是必须要忍…… “相公，你先别急呀。先前咱们说的你肩祧两家的事情，我也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与其你去娶旁人，还不如娶宋飞雪。” 原本很是不耐烦的刘季，一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若是他能一开始就娶宋飞雪，还有宋月儿什么事呀？ “你怎么忽然想通了？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娶到宋飞雪？” 刘季不动声色地暗暗打量了一番宋月儿。 说起来宋飞雪比宋月儿要好看得多，就连那皮肤也要白皙细腻得多。 听闻宋飞雪之前一直在县城里生活,也没做过什么粗活，难怪会养得像县城里的姑娘一般。 而宋月儿明显皮肤就粗糙，还黑黄。 气质上也差了一大截…… 当然最重要的也不是长相。他还是心心念念想着方外高人给他的好建议。 若是娶了宋飞雪，肯定能改了他的运势，他家也能因此翻身，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宋月儿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好法子？我不过是想着，若是你去娶旁人，还不如娶了宋飞雪，我和她到底也是姐妹。” 刘季对于宋月儿的“想通了”很是满意，只是想通归想通，他们俩想通有什么用呢？ 要怎么样才能娶到宋飞雪，那才是最重要的。 “据我所知，宋飞雪很少单独一个人出来。她就算在村里，每次也是和她妹妹一块儿出来干活。要么就待在家里。若是到镇子上来，通常都是他们一家子一块儿。” 宋月儿说着也很犯愁。 这两口子对视一眼，其中不言而喻。若是想以正经手段去娶到宋飞雪，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生米做成熟饭后，让她不得不嫁。 宋月儿想得很美好，只要宋飞雪是以这样的形式不得不嫁入刘家，那她肯定低自己一头。 “相公，你在外面行走，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肯定有那些个小手段，或者有那些……” 宋月儿见刘季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自己，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刘记轻轻捏了捏宋月儿的脸：“没想到我家娘子生于乡野，所见不过是黄土和大山，却有此等见识。” 宋月儿知道他这样是在讽刺自己，便气得脸上煞白：“我一心一意为你筹谋，你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娘子在我面前，倒也不必伪装成那温婉的人。咱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助我办事，我只有感激你的。” 刘季给了个巴掌却又给了一个甜枣，安抚了一下宋月儿。 见她转忧为喜，便在心里冷笑一下。 他在外头早早地沾染了酒色财气，因此原本就不强壮的身子已经被掏空。 他也有些门路，能买到那些个让人神志丧失的药。 反正宋星河一家子只是孤儿寡母，又和宋家家族断了亲，没有那些个支撑依靠。 自己若真是耍点强硬手段，他们还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宋月儿说的对，自己去娶旁人还不如去娶宋飞雪。 虽然已经去相看了，但是那家也是开铺子的，得知自己要兼祧两家，家里已经有一个媳妇，那是坚决不愿意的。 只有宋月儿这个傻子才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 也是，她一个无知村妇懂得什么？ 第147章 看中了当女婿 “娘子提议甚好，那我们就分头准备。你想办法把她带过来。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刘季摇着一把折扇。 这春寒料峭的，宋月儿却不觉得他像脑子有毛病，而是觉得自家相公是这开铺子的少东家，风度气质就是不一样。 待这两口子回到家里，刘母见宋月儿似乎平静了下来，暗暗有些纳罕的同时，又为儿子感到得意。 这小媳妇嘛不就是哄两句就行了。这就是她的命，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 因此她又大呼小叫着让宋月儿去做这个做那个，宋月儿都低眉顺眼地去做了，刘某更是得意：“哪个婆母不给儿媳妇立规矩？若是不给儿媳妇立规矩，那不就反了天了？儿媳妇啥都不懂，自然要仰仗婆母。待你以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自然有你享福的日子。” 宋月儿听着这些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历来如此，总不会错的。 春寒料峭的日子，新一年县试的时候到了。 宋松之简直郁闷无比。他没想到现在家里把银钱看得这样重，他都要去应试了，家里也只给了五百文钱。 这五百文钱竟然还包括了买笔和墨。 他只能买了这一次的笔墨，剩下的一点钱，也只能用来买点干粮带进考场。 县试他是有经验的，以往考试县试他都是通过了的，到府试他就被刷了下来。 林少恒靠着自己平日里给书肆抄书，挣了好些银钱，应付县试是足够了的。 重新走进阔别已久的县试考场，他只觉得自己的主场总算要到了。 不枉自己蛰伏大半年，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靠着科举扶摇直上。 宋星河家里买了驴车之后，只觉得特别方便。 之前虽然可以坐牛车，但是牛车上会坐好几个人，通常要和别人一起挤。再说牛车连个车厢都没有，就是一块板，速度又很慢。 也就是省了一些脚力。 但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日子，牛车也不好坐。 哪怕不是刮风下雨，不论是炎炎夏日还是凛冽寒冬，坐牛车都比较煎熬。 何况还会有很多村人一起坐，大家就会开始八卦。 宋星河虽然喜欢听点八卦，但是应酬的感觉也让她并不喜欢。 宋星河的辣白菜和松花蛋的生意都做得很稳定，豆腐也依然在卖。 现在有了驴车，更是可以多卖一些豆腐。进账都很不错。 每次都是宋星河驾着驴车，苗氏笑眯眯的坐在车厢里。东西放置好还有不少空余地儿。 有了驴车之后，到镇上也只需要一刻多钟了，比起之前节省了很多时间。 宋星河自己驾着驴车也很有成就感，没想到在古代也有自己的车了！ 如霜很喜欢小动物，不仅把以前的兔子养得很好。几只兔子已经变成了十几只了，如今她把驴也喂养得很好。 简直不需要宋星河操心。 黄掌柜和宋星河合作得很好，他也拿到了松花蛋的“授权”，这份新鲜的吃食在镇上也风靡开来。 镇上的有钱人都以吃到了松花蛋为新潮事物。 黄掌柜笑容满面：“星河啊，我听到一些熟客说先前他们在县里才能吃上这松花蛋，还是那最好的酒楼才有，没想到现在我也能有这稀罕物了。你这松花蛋一摆出来，可着实是给我大大地涨了脸面，生意更好是一方面，也让我这店里都跟着增光不少呢。” 宋星河拱了拱手：“我答应了县里鸿宾楼的掌柜，让他先售卖一段时间。毕竟当时也是有诸多考量，才应下了此事。不过，我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我是急需用钱，所以往后，这松花蛋我还是打算自己售卖的，还望黄掌柜您能够理解。” 黄掌柜自然表示理解：“你肯让我这酒楼先行一步卖上这新鲜菜，已经很是照顾我的生意了。我在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激之情了，要是我还存着别的什么小心思，那可就是我这人太不懂事儿了。小哥年纪尚幼，却如此有上进，以后定是前程远大。” 他微微眯起眼睛，暗自感慨，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前，这青涩的少年还得仰仗着他这酒楼来维持生计呢，可如今这情形，倒好像反过来了一般。 虽然自己这酒楼不至于说需要仰仗他，但他也着实为自己的酒楼锦上添花了。 他忽然有些心动。 以前觉得宋星河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乡村的小子，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如今看他短短时间内竟然买了驴车，这些新鲜的吃食一个接一个地推出来，都能挣到银钱。 这比起那些只会愣愣地守住父辈的铺子，毫无创新、毫无作为的少东家们强多了。 再说他听宋星河说也要开铺子了，而且还一步到位，要开到县城里去。 这样一来，他哪里还是那个乡下的穷小子？ 于是黄掌柜让宋星河在那喝茶吃点心，要请苗氏到雅间去说话。 苗氏有些心慌。 如今家里的事儿都是由宋星河做主，她不知道这大掌柜要与她说什么。其次她一个寡妇，觉得也不好与黄掌柜这一个大男人单独去说话。 宋星河自然看出了苗氏的不安，便坦然道：“大掌柜，你有话只管与我说，家里的事儿都是我做主。我娘也是听我的，所以不如直接与我说。” 黄掌柜有些惊讶，哈哈一笑，并请他们母子俩一起到了雅间。 “那老朽就直言了。不瞒苗大娘子和星河，我看星河年少有为，头脑灵活，且十分孝顺有礼，还读过书，正与我家闺女年龄相当…… 因此我就想着将我闺女许配给星河，不知苗大娘子怎么看？” 黄掌柜这样一开口，他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自己有这么大的一间酒楼，家境十分殷实。 他本以为会从这对母子脸上看到惊喜，哪知宋星河很是平静，苗氏甚至有一点慌张。 他正觉得诧异，却见苗氏连忙解释：“承蒙大掌柜看得起我，只是我儿已经定了娃娃亲。” 黄掌柜吃了一惊，此时门却被推开了，一看正好是黄掌柜的闺女黄萱萱。 第148章 生活的奔头 她有些失望伤心的样子：“星河哥哥已经定了亲吗？” 虽然她年纪尚小，并不懂得男女之情，但是她很喜欢和宋星河说话。 宋星河不仅白净温和，说起话来也总是很有礼。 她爱吃辣白菜，辣萝卜，但是又吃不了太辣。 说了一次之后，宋星河还真的给她做了微辣的小菜。 她现在养着的那头麂鹿，也是因为宋星河才拥有的。 因此在她心里，宋星河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她也知道只有结成夫妻，像她爹和娘一样，才会长久地相伴在一起。 因此她觉得若是以后能与宋星河在一起，那很不错。 黄掌柜没想到女儿这个时候正好过来了，还正好听到了这番话，便很是尴尬，少见地呵斥女儿：“大人在这里讲话，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偷听？” 她身旁的婆子很是慌张，嘴上道着歉，连忙把黄萱萱牵走了。 黄萱萱还回头又问了一句：“星河哥哥，那我们还能在一起玩吗？” 宋星河含笑有礼地说了一句。“可以呀，不过我到底是男子，可以让我的小妹多陪你玩。” 黄萱萱便心满意足：“那你明日能带你妹妹过来一起玩吗？明日我再过来，我等你们呀。” 宋星河又含笑应了。 她觉得黄萱萱单纯可爱，与如霜说不定很谈得来，两个人说不定能成为好朋友，手帕交。 苗氏和宋星河很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她嘴里的小妹妹就是童养媳，也就是定了“娃娃亲”的女孩儿。 黄掌柜也颇为大气，虽然他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才提起这一茬，却被拒绝了。 但他心里也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宋星河这人品质可贵。 有一些穷小子若是能攀上富贵的岳家，就会把原先订的娃娃亲给退掉。 而宋星河显然是个坚贞不移的人。 这倒令他便是多了几分欣赏。 次日宋星河果然带了如霜来酒楼玩，黄萱萱也一直等在那里。 两个小女孩以前其实也见过，只是没有怎么交流，此时见着也颇为熟悉。 “星河哥哥，我想带如霜去我家看麂鹿，可以吗？” 宋星河见如霜也很感兴趣，便答应了。 “如霜我和娘要去县城里办点事儿，可能要下晌才来接你，你看可行？” 如霜乖巧地点头。 苗氏和宋星河还要去县城里送菜，还要找牙行看铺子。时间也是比较紧急的。 驾着驴车走在路上，苗氏还是有些担忧：“不知如霜和那黄家的小姑娘能否玩到一块儿去？如霜胆子小，在别人家里是否会紧张不安？” “你放心吧，娘，先前咱们不是已经叮嘱过吗？若是能玩到一块儿去，就能好好相处；若是玩不到一块儿去，以后就不用多接触。如霜现在也长大了，她总要学着与其他人相处的。” 苗氏点着头，也暗自庆幸。 幺儿的想法总是很及时，才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就买了料子，让她有空就做春裳。 如今如霜穿着新衣裳新鞋子，戴着好看的头绳，与黄萱萱这样的富家女在一块儿，也毫不逊色。 苗氏忽然感叹说：“幺儿，你记得吗？那时候咱们才靠着做绣活打络子赚了一点点银钱，你就要给你姐妹们买新头绳。说是看到黄家的小姑娘打扮得好看，你也希望她们也打扮起来。我们看着高兴，她们自己心里也高兴。” 宋星河笑应着：“人靠衣裳马靠鞍。自从咱们家从县城回到村里之后，都变得灰扑扑的。虽然那时候也没挣到什么银钱，但买点头绳扯点布，就是生活的奔头。” 她可是深有体会的。 在吃饱肚子后，再稍微打扮一下，人的自信就来了。 否则越是灰扑扑的，越是心情也跟着灰暗。 她不指望着家里人在打扮上要越过别人，只是希望在与人交际时，不要因为自己穿着寒酸，就觉得矮了一头。 若是今日如霜穿得太过寒酸，那么面对黄萱萱的热情相邀，她可能都没有办法平等地去相处。 母女俩顺利地到达鸿宾楼，将小菜和松花蛋都送到结算后，两人便去找牙行。 苗氏很是心疼：“这找铺子，咱俩自个儿去寻摸也就罢了。若是找牙行，他们还要抽成。这就白花银子了，真是不划算。” “娘，该省就省，该花就花。有些人说是出租告示却没有贴出来，咱们要是自己去一家一家地找，那得多耗费工夫，太折腾人了。但要是找牙行的话，可就方便得多了。再说，有牙行在中间做担保呢，往后就算有啥事儿，有啥纠纷，咱们也只管找牙行。” 总之宋星河说的话都是有理的，苗氏也只有听从的份。 如今两人再从以前自己家租的那个铺面前经过，苗氏压根就没有上一回来时那遗憾与不甘。相反，她现在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宋星河也调侃着：“咱们又杀回来了。” 苗氏抿着嘴笑：“幺儿，咱们还是要斯文一些。” 牙人得知宋星河需要一间铺面，位置不需要太旺，但是要方便，立马就热情地带他们去看。 “小哥，符合您要求的，我手头上大概有三家铺子，都较为便宜。虽然便宜，位置还真不错的。通车行走都很方便的。前面一间屋子做铺面，后面还有一间屋子可以住人，也可以做储藏室，挺实用的。” 母子二人跟着热情的牙人去看房，果然见到这铺面说是出租，却连告示都没贴。 想来有些房主懒得接洽，因此全权都交给牙行打理，自己不必出面。 苗氏不禁感叹着，若是自己来找，都不知道要找到何时。 那贴了告示的，又不一定有这么符合她们的要求。 最终母女俩权衡了一下，选定了一间，租金是二两银子一个月。 中介费是五钱银子，宋星河觉得还是很划算。 牙人收了银子，又带他们去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告诉他们哪里的铺子买东西又实惠又好。 苗氏也不说自己一年之前就住在县城，其实是一个老县城人了。 她想着跟着牙人更加不会错，能省就省嘛。 第149章 如霜出事了 宋星河也没想到自己办事效率这么高，当天就把铺面给定了下来。 母女俩采购好了东西，又把铺面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就想着要接如霜回去。 苗氏还是有一点担心的，这是如霜头一回在别人家里玩这么久。 都说女子的第六感很灵，苗氏只觉得心里有点不安，一路上都感觉胸口堵得慌，就催着宋星河再加快点速度。 宋飞雪与宋飞云两姐妹把院门房门都关好。他们在家里把家务活做一做。有安静乖巧的在屋子里里打着烙子 本来一切都如平时往常一般。只是今日一辆驴车就到了家门口。 宋飞雪原本以为是镇上或县里酒楼来的驴车，就觉得有些奇怪，星河不是已经驾着驴车去了镇上，而且也要去县里，理应把菜都已送过去了。 为何这酒楼又派了驴车来？ 却见来人从驴车上跳了下来，焦急的拍着院门：“是宋家吗？宋飞雪姑娘在家吗？出事了，出事了。” 宋飞雪慌得站起身来，扬声回应：“你是何人？出什么事了？” 宋飞云也很焦急，但她更为理智一把拽住了自家长姐：“先不忙，长姐，看看来人是谁。” 姐妹俩也不开门，只隔着院门问着门外是谁。 来的那姑娘更是焦急：“我家大娘子是你们的堂姐妹宋月儿，你们的妹妹如霜在镇子上出了事，大娘子便让我赶紧来寻你们。” 如霜出了事！ 宋飞雪急了。 “飞云，咱们快些去镇子上看看如霜怎么了？” 宋飞云还是比较冷静一些，她虽然也急，但还是马上问那个丫鬟：“你倒是说呀，我家如霜她出了什么事情？她现在在哪里？” 那丫鬟一脸着急：“哎呀，两位姑娘你们怎么还不相信我呀？若不是大娘子让我来，我怎么能找到你们？你们的妹妹如霜今日是不是去黄掌柜家里玩，说是约好了和黄掌柜家的姑娘，去看她家的麂鹿？” 见这丫鬟竟然能说得出如霜去哪里，做什么，宋飞云也更急了。 “咱们赶紧收拾收拾，马上就去吧，有话在路上说。” 宋星河是给她们留了银子的。 宋飞云手脚十分麻利，利索地就把五钱银子以及十几个铜钱一股脑儿地都装进了荷包里头。 随后，三人便一同登上了那辆驴车。 宋飞云又详细地询问着如霜出了什么事情。 那丫鬟口齿很是清楚：“你们的妹妹和黄家姑娘玩耍得很好，两人在园子里追闹着玩，你的妹妹一不小心额头磕到了假山上。哎呀，那惨状啊，流了好多血，人也晕了过去。据说，额头上都磕出个洞来。黄掌柜一家都急了，现在将你妹妹送到了医馆救治。 黄掌柜知道我家大娘子和你们是姐妹，就让我家大娘子通知你们。如今我家大娘子已经赶过去了，陪在你们妹妹身边。” 宋飞雪两姐妹听得脸色煞白，她们心急如焚，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这个丫鬟话里的漏洞？ 她们只想着如霜不过出去这么半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如何是好？千万不要有什么生命危险呀。 偏偏弟弟与娘又不在身边，姐妹俩此时就如缺了主心骨般，很是慌张。 宋飞雪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有半两银子，若是用来应对平时的生活状况，那完全是够的。 哪知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宋飞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黄掌柜不一定会让我们出这个银钱，不管是谁的责任，他先垫上医药费是可以的。长姐，咱们先不必担心银子的问题。” 宋飞雪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驴车很快到了镇上，经过了黄掌柜的酒楼直接往前走去。 宋飞雪姐妹想着此时黄掌柜肯定在医馆，也并没有出声让驴车停顿。 直到驴车在一个小院子大门口停下。 宋飞雪有些疑惑：“不是应该在医馆吗？” 那丫鬟连忙解释：“直接送到了大夫的家里。” 宋飞雪放下疑窦疾走几步，敲着大门。 打开门的却是宋月儿本人。 宋飞雪姐妹都愣了一下，但又想着那丫鬟说宋月儿过来照顾，便急匆匆道：“如霜现在怎么样？” “你们跟我来吧，摔得挺惨的，流了好多血……” 宋月儿也是一脸惊慌的样子。 姐妹俩急得直冒汗，哪里会怀疑其他，跟着她往里面走去。 走进院子的花厅，宋飞雪有些疑惑，怎么没有听到声音？救治的话，即便是大夫与黄掌柜，他们也应该有些声音的。 宋月儿先让他们坐一会儿：“说是如霜的额头正要上药，处理伤口。你们先坐坐，我再带你们入内室。” “那还坐什么？我们直接进去。 ”宋飞云很是着急，直往里冲。 宋月儿伸手拦住她：“我不是说了在处理伤口吗？内室里已经有许多人在，若是咱们再进去，人就太多了，反而影响了大夫的心绪。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咱们再进去。” 宋飞云看着宋月儿的样子，很是不满：“你不会有什么古怪吧？这里不会是个什么黑医馆吧？我现在就要看到如霜。我要带如霜到街上的医馆里去。”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不过是担心这会儿咱们一股脑儿全进去的话，人太多了，会打扰到大夫罢了。这可是大夫的家里，你竟然还说着要到镇上的医馆里去。你将咱们镇上最有名望的大夫置于何地？” 宋月儿一脸委屈，“我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就让家里的驴车和丫鬟去带你们过来，已经特别有诚意的。你可知道咱们两家可是断了亲的。只是让你们略坐坐，你倒好，像我害了你一般。你以为在这镇上的大夫跟前，能和咱们乡下一样随意吗？在这儿可是得讲规矩的，哪能像你这般没个分寸呢。” 宋飞雪犹豫了一下，拉住了宋飞云：“妹妹，那咱们就略坐坐，等一会儿。” 花厅里倒是有瓜子，花生，也有茶。 宋月儿自顾自坐到一旁嗑起了瓜子，间或还喝了两口茶。 第150章 玩什么把戏 见宋飞雪两姐妹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她不耐烦道：“你们急急赶来，好歹也坐下喝口茶，等一会儿。免得一会儿咱们进内室了，你们话都说不出来。” 宋飞雪本就紧张无措，口干得很，便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她哪里尝得出是什么茶，只知道喝了之后缓解了口渴。 宋飞云站在花厅里，侧耳倾听了一番，有些疑惑：“可是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呀。” “人家是大夫，家里自然十分安静。就算是治伤，也只会低声说话。你以为像你呀，高喉咙大嗓子。”宋月儿不屑。 见宋月儿又喝了一口茶，宋飞云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哪知没过多久，宋飞雪姐妹俩只觉得头有点发晕，昏昏欲睡。 “飞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想睡觉了？”宋飞雪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只觉得眼皮都要打架了。 宋飞云也觉得奇怪，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才清醒了一点。 她见宋飞雪昏昏欲睡，用单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而自己也同样如此，身上也软绵绵的，几乎没有了力气。 宋飞云咬牙扶着桌子站立起来：“长姐不能睡呀。咱们这可是在大夫家里，咱们是来看如霜的，也不知道如霜是什么情况？” 宋飞雪暗暗恼恨自己，方才怎么差点睡了过去，她用力咬紧下唇：“没错，我们是来看如霜的，怎么想睡觉了？” 两姐妹都看到对方昏昏欲睡的样子，觉察到了不对劲。 再一看宋月儿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那儿，手里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嘴角还挂着一抹愉快的笑意，目光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们。仿佛在瞧着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一样。 宋飞云一下子回过神来，提起了警惕，赶忙大声质问：“宋月儿你到底搞什么鬼？如霜呢？” “如霜自然好端端的，不好的是你们两姐妹。你们真是傻。” 宋月儿也不装了，拍了拍手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你们也知道我嫁人了，贤惠得很。我如今要给我相公纳一房妾室呢。咱们以前是堂姐妹，但后面又断了亲，但是你们放心，咱们姐妹情还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宋月儿看到她们慌里慌张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畅快：“你们两个谁想跟我当姐妹，想当我相公的妾室？以后我就是妻，你们其中一个就是妾！当然若是你们想的话，你们两个我同时纳进来也不过。多费点钱粮罢了。” 宋飞雪和宋飞云这才醒悟过来，她们再看这小院子里面人都没有，知道宋月儿说的是真的。 “你们也不必再看了，这是我家的另一处小院子。瞧瞧，我嫁的人家多殷实？养得起你们的，不必慌张。与我一块儿做姐妹，总好过嫁给那庄稼汉子不是？”宋月儿此时还想着显摆，“对了，咱们家还有丫鬟呢。” 其实那唯一的一个丫鬟，是伺候婆母的。这会儿被他们两口子借来一使而已。 宋飞云气得牙关紧咬，恨声道：“你莫不是疯了？我长姐分明清清楚楚地拒绝了你家相公的提亲。你也是傻，他娶了你难道还不满足？不过是个镇上开个小铺子的普通小商户罢了，就这样把你拿捏了吗？倒让你来给他纳妾，真是见所未见！你真的是个好妻子呢，还真是可怜。” 宋飞云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宋月儿只觉得浑身发抖气血翻涌。 她自从嫁人后，好日子就没怎么过上过。 虽然衣裳比以前是穿得好了些，饭食也吃得好了些，但活也做的更多了。 平时要受的闲气和冷眼就更多了，婆母给她立各种各样的规矩，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干的，时刻都得小心翼翼的。 相公又不是多么贴心，总是不冷不热的。也就是这次她提议让他娶宋飞雪，他对她才有几分好脸色。 被宋飞云当面说可怜，她哪有不怒的？ “你还可怜我？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我看你们才可怜！我嫁得又好，相公又疼我，婆婆又好相处，平日里要银子有银子，要新衣裳有新衣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宋月儿随口就与宋飞云争执起来。 宋飞云其实心里急得很，她跟宋月儿这样争吵，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她走到宋飞雪旁边将她搀扶起来：“长姐，我们走，不要跟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 “既然来到这个地儿，那肯定是就不能走了。” 宋月儿伸出双手拦住她们，脸上洋洋得意。 “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宋飞雪，我相公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就你这样被退了亲的，家里又无父兄撑腰的，嫁给我相公有什么不好？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呀。” 宋飞雪咬牙道：“这样的好福气你都自己受着吧。我可看不上。再说我虽然已经没有了爹爹，但我家有星河撑腰。你若是敢乱来，你可知道星河不是好惹的？” 宋月儿犹豫了一下，她倒是也知道宋星河不是好惹的。 不管是面对王老婆子和宋老头，还是面对自家爹和二叔，甚至是面对赌房的打手，宋星河都没有吃过亏。 何况他还靠自己结识了一些人脉，又赚到了不少银钱。 宋飞雪姐妹俩相互搀扶着，挣扎着要往门外走。 一个男子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透着一股轻浮劲儿：“两位小姨子肯赏面到我这寒舍来，怎么就急着要走呀？莫非是怪我这姐夫招待不周？” 姐妹俩一看，这浪荡子不是刘季又是谁？ 他穿着一件棕绿色的锦袍，人又干瘦轻浮，看着很是有几分滑稽。 再配上他那油滑的嘴脸，真是让人作呕。 “你们两口子要玩什么把戏？你们自己在家里玩就好。若是你们敢对我们耍什么花样，我家弟弟不会放过你们的。” 宋飞雪性子本就十分柔和，此时虽然厉声呵斥刘季，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而已。 第151章 下作的手段 刘季夸张地干笑几声，阴阳怪气：“哎呦呦，小姨子。你们可别把你们的那个弟弟看的太厉害了。他在我眼里可就完全不够看的。再说，其实你们在我这小院子里，天知地知，你们知我们知，还有谁能知道？只要咱们成了好事，我还要上你家去提亲呢。到时候你娘你弟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我这个贵婿。” 宋月儿看到刘季对宋飞雪说这么多，心里早就不舒服了。不耐烦道：“快点动手啊，你还在磨蹭什么？你也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说着这两口子竟然上前来拉扯宋飞雪姐妹。 刘季一脸轻浮地笑着：“别挣扎了，小美人。这么看来你确实是长得好看，压根就不像村里的姑娘。这皮肤细白细白的，简直跟那画上的人儿似的，真叫人稀罕呐。” 说着刘季就要上手来掐宋飞雪的脸，宋飞雪又惊又惧，赶忙往旁边踉跄了几步，险险地躲了过去。 “你们不要妄想着能逃出去。这院子里压根就没有其他人。你们刚才喝的茶里面，我自然是加了东西的。你们现在是否浑身无力，软绵绵的？乖乖就范，还能少受一些苦。” 宋飞雪姐妹只觉得自己果然浑身无力，而且似乎随时都要睡过去。 宋飞雪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钗，用尖细的钗子对着自己的喉咙。 宋飞云也赶紧如此操作。 “你若是敢用下作的手段逼迫我们，我们是宁死不从的。看你一个开小铺子的小商户，是否能承担得起人命？” 宋飞雪厉声呵斥，决然又傲气十足地瞪着刘季。 刘记只觉得这样的宋飞雪更好看了，这才是鲜活的美人啊！ 有点小脾气，更让人心动了！ 但是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宋月儿很是不满：“人我都已经给你诓进来了，你却还是磨磨蹭蹭的，你莫不是想节外生枝？今日这事儿若是不办妥了，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刘季干笑着：“娘子何必着急？此时她尚能嘴硬，很快她们就嘴硬不起来了。咱们在一旁看看戏又如何。” 宋飞雪姐妹听到此话，当下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抄起手中的银钗子，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扎了下去。 宋月儿发出惊呼声，就连刘季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这两姐妹这么硬气。 刹那间，鲜血从她们胳膊上的伤口处汩汩涌出，一滴接着一滴，淅淅沥沥地流淌下来，落在地上。 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尖锐的疼痛让姐妹俩都保持了清醒，更滋生了几分力气。 两人相互搀扶着就要往外走去，刘季这下再也不装了，直接上来拉扯。 宋飞雪一把推开了宋飞云，自己用那银钗径直就扎向了刘季伸来的咸猪手。 这一下不遗余力，真的将刘季刺伤 ，伤口还挺深。 只可惜只扎在了刘季的手上，瞬间就流下血了。 刘季恨声道：“你这个死婆娘还不上来帮忙？将宋飞雪用绳子绑了。” 宋月儿果然拿了麻绳出来，上前就要来绑住宋飞雪。 宋飞云手持着银钗对准宋月儿：“你好歹也姓宋，你敢帮着这个无赖来对付我们，你这样会下地狱的。” 宋月儿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此时哪里会因宋飞云的话动摇？反而要上来先捆住宋飞云。 “飞云妹妹你还挣扎什么呀？飞雪能嫁给我相公，都是她的福气了。你故意做出这般贞烈的样子，莫不是也想引起我相公的注意？” 宋飞云气得要命，忽然感觉背后袭来一股大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趔趄了几步，竟一下子就被推出了花厅之外。 转眼一看，宋飞雪将银钗狠狠地扎进了宋月儿的肩膀里。宋月儿发出一声惨叫，衣服已经被鲜血泅湿。 那刺目的红色在衣料上不断蔓延开来，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刘季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才要捉拿她，宋飞雪嘶声道：“妹妹，你快点打开门去呼救。这里交给我，我们不能两个人都折在这里。” 宋飞云权衡了一下，拔腿就往外跑。 宋月儿又惊又痛之余，连忙喊丫鬟去拦住她，丫鬟看到宋飞云疯狂挥舞着的银钗却不敢上前，只能任她跑了出去。 刘季急了，上前就要去拉扯宋飞雪。 宋飞雪虽然浑身无力，但她也竭尽全力的，手持银钗像刘季胡乱挥舞。 她怕自己力气太小，刘季衣裳太厚，不能伤到他，因此专门往刘季面前上招呼，刘季一时不敢上前来。 待他按捺不住，想要用手抓住宋飞雪时，却被宋飞雪疯狂地往他手上一戳。 霎时间刘季就嚎叫起来。 宋飞雪这一下扎的狠，几乎要将他的手掌戳穿了！ 同时宋飞云已然疾步冲到院门前，一把将门用力推开，随后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救命来 不少街坊邻居都冲过来看，很快便将宋家的院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快点来人啊，这家人绑架了我和我家姐姐，想要图财害命。给我报官！” 宋飞云大喊大叫着吸引了不少人冲进来，他们一看到刘季两口子身上都受了伤，另外还有个少女状若疯癫，挥舞着手里银钗，连忙上去帮忙，将各个制住。 宋飞雪姐妹见很多人冲了进来，虽然场面很是混乱，但是她们的心里安定了下来。 心一安定，身上更是乏力，一起跌坐于地。 两人眼皮子几乎要打架，他们心知药效猛烈发作了，强撑了这么久已经到了极限。 身边有个青年男子扶住了她们，宋飞雪强撑道：“劳烦这位小哥，那两杯茶里面有问题，就是他们给我们下的药。请帮我们找一下天福楼的黄掌柜，就说我姓宋，求他帮忙。” 说着宋飞雪和宋飞云便晕了过去。 那青年男子焦急得很，连忙唤来一个妇人，让她帮忙扶着。 又让另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去天福楼跑一趟，将宋飞雪交代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自己将那两杯茶攥在了手里。 第152章 黄掌柜出手相助 刘季和宋月儿发现了端倪，连忙冲了过来：“你拿我家的茶杯做什么？” 那年轻人十分灵活，躲到好几个人身后大喊大叫：“方才这两个姑娘说这两夫妇给她们下了药，为的就是谋财害命，证据就在这两杯茶里。大伙儿将他们拦一拦，不能让他们谋财害命，还要毁了这重要证据。” 好些人听着，哪里肯让刘季和宋月儿得手？ 纷纷将他们围了起来，不让他们过去。 刘季和宋月儿没想到事情忽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身上还有伤，简直又惊又怒又痛得慌。 “这是我家里，这是我的院子，那两个人是我的小姨子。我们不过是请她们过来玩罢了，怎么就成了谋财害命？你们都被骗了，各自散去吧……” 刘季和宋月儿被众人隔开，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那青年男子。 众人可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就给忽悠。 “瞧瞧你们满身都是血，还敢说找你们小姨子过来玩的？” “这都要闹出命案了，还说在这里闹着玩？” “若你们是清白的也不用急，待捕快过来了，自然会还你们清白。” 街坊邻居的话，让刘季两夫妇更是心惊肉跳。 黄掌柜正在忙着，见小二在驱赶着一个孩童，那孩童大喊大叫：“我真是来找你们掌柜的，有人托你们掌柜帮忙。她姓宋，她被人害了。” 小二一听也呆了，黄掌柜赶紧冲出来：“谁被害了？那个姓宋的在哪里？” 黄掌柜以为是宋星河被害了，一时之间惊慌失措。 听清楚了孩童的表达后，黄掌柜也就明白了，说那个姓宋的是女子，那么应该是宋星河的姐妹。 “来几个人跟上我。” 黄掌柜一声令下，三四个小二便跟上了他，驾着驴车，就往小孩说的那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看到乱哄哄的场面，黄掌柜心里有些慌。 再看到宋飞雪姐妹俩趴在桌子上，似乎昏迷了过去，更是惊怒。 “这是怎么回事？谁对我世侄女下了手？” 黄掌柜厉喝了一声，刘季和宋月儿都吓了一跳。 再一看他带着好几个人，更是心慌。 刘季硬着头皮又将先前的说辞说了一遍，自然引起了街坊邻居们的不满，纷纷反驳着他。 “我这两个世侄女都已经昏迷了，现在我就带他们去医馆。不，现在我就请大夫过来。大伙儿都做个见证看看。她们为何会昏迷？” 一个机灵的伙计已经跑了出去。 没多大功夫，就见背着药箱的大夫被请了来。 大夫很快就给姐妹俩诊脉：“似乎是药物所致，才昏迷了过去。” 手里还捧着两碗茶的青年男子朗声道：“各位街坊邻居，我是叶归舟，想来不少人认识我。我是个秀才。刚才这位姑娘昏迷之前说是这两杯茶有问题，因此我一直将它们捧在手里。大夫在此，大伙儿一块儿做个见证，看看这两碗茶是否有问题？” 刘季和宋月儿惊慌失措：“哪里有什么问题？这茶我们也喝过。” “兴许是你们喝的茶没有问题，这两位姑娘喝的茶就大有问题了。急什么？大夫在这里。若你们是清白的，大夫也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叶归舟说着就把茶放在大夫面前。 大夫也不含糊，从色香味各方面都检测了，很快确定：“用了不少曼陀罗花粉，也就是蒙汗药的一种。虽然用了茶叶来掩盖，但我略尝尝便知。” 黄掌柜朗声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个个都认识的。这刘季胆大包天竟然下药，所图什么，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一会儿捕快过来了，还请各位街坊邻居做个见证。这是我的世侄女，我一定要为她们讨回公道。恳请大家帮忙。” 天福楼大掌柜的面子，街坊邻居们自然是要给的，纷纷点头。 再说这刘记粮油家的小子，竟然胆子这么大，谁能看得过眼？ 大夫已经给宋飞雪姐妹服下了解药，一刻钟后宋飞雪两姐妹已经醒来了。 “长姐。” 宋飞云一醒来就先找宋飞雪，看到长姐在自己身边才安心下来。 姐妹俩一抬头，发现许多人围着自己，她们便都是一慌，还没有把事情给联系起来。 “两个侄女莫慌，有我在这里，无人敢欺负你。”黄掌柜连忙出声安慰。 宋飞雪看到黄掌柜真的来了，想着应该是黄掌柜救了自己，便连忙起来行了大礼。 黄掌柜连忙摆手：“不必对我行此大礼，若不是这些街坊邻居，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还好及时赶了过来。” 宋飞雪又看到了那个青年男子，只见那男子对着他一笑，露出白牙：“还好我不负所托，这两杯茶我拿在了手里，让大夫检查过了，里面果然被下了蒙汗药。我也让人去叫了黄掌柜过来。” 宋飞雪姐妹又连忙向叶归舟道谢。 叶归舟看着清秀可人的宋飞雪，脸竟然悄悄的红了。 他连忙咳嗽一声以掩饰：“说来也是巧了，我正往同窗家里去，平时也不走这条路，也就是今儿个机缘巧合，正好就从这儿路过了。听到你们的呼救声，我自然要出手相助。还好我们这么多热心肠的街坊邻居来得及时，不让这个登徒子得手。” 正说着话就听见捕快过来了。 好巧不巧，宋星河与苗氏也赶到了。 苗氏几乎站立不稳，一直在强撑着，这会儿看到女儿没事，才放下心来。 她抓住宋飞雪姐妹的手，她自己的手都在发抖：“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宋飞云看着宋星河格外激动，她甚至有些想哭：“星河你说对了。这银钗我们不仅可以戴在头上，还可以用来做武器防身。也多亏你一直督促我们读书写，若不是长姐留了字条儿，你怎么能找过来？” 一旁的叶归舟便对着宋星河多看了两眼。 这一家子竟然都读书写字的。 他就说嘛，一看宋飞雪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村里姑娘，果然是知书达理的。 宋星河很是欣慰：“我和娘还未回去呢，你们写的字条我还没有看见。我们方才到天福楼，伙计说让我们到这里来，说出事了。多谢黄掌柜出手相助。” 第153章 不愿私下和解 宋星河此时很是感叹，没想到自己只是与黄掌柜做些生意，但在关键时刻，黄掌柜却帮上了自己的大忙。 黄掌柜也松了一口气：“要谢就要感谢在场的这么多街坊邻居，他们都来帮忙的，否则那小子可能就真的要谋财害命了。” 刘季见众人口口声声把“谋财害命”这个词儿安在他的头上，只觉得冤枉无比，大喊大叫：“这两人是我的小姨子，我哪里就谋财害命了？我不过是请她们过来玩的。” 捕快大喝一声：“你们都随我去县衙，都不必口口声声喊着冤枉！青天大老爷自会裁断。” 刘季和宋月儿本来就受了伤，此时连伤口都被包扎，却见捕快都来了，知道这事儿越发不能善了，急得满头是汗。 叶归舟自发地举手：“我也一同去。我是见证人！那两杯茶也是我拿在手里的，那是最重要的证据。还有大夫，大夫在此可以作证。宋姑娘讼状可由我来代写？” 这人十分主动热情，引起了宋星河的注意。 捕快正在清点要去县衙的人数，就听到一阵哭天喊地，几个妇人冲了进来。 原来是刘母及二婶洪氏。 “我儿可有伤着？天呐，我儿被伤成这样。我儿才是被谋财害命！这两个贱丫头，谋银子不成就伤害我儿，把我儿害成这样。捕爷赶紧抓了她们呀。” 刘母看到刘季的惨状，吓得一阵吱哇乱叫。她声音都变了调，扯着嗓子一顿喊。 而洪氏上来就揪住了宋月儿的头发：“我们刘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贱皮子进门？一天天的惹事生非，看看你把刘季害成了什么样？” 宋月儿本来就肩膀受了伤，痛得很，却被洪氏及她女儿刘莹一阵突袭，更觉得头昏眼花，伤口巨痛。 苗氏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好不讲理的泼妇。你生的好儿子，做出这等下作的事儿，你竟还在此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我一定要让你儿子吃牢饭。” 苗氏此时就像一只张开羽翼的母鸡，将自家的小崽子保护起来。 刘母脑子嗡的一下，反而清醒了一些。 她听丫鬟回来报信，已经急得上火。 自家丫鬟自然是站在刘季这头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宋月儿头上，只说的是宋月儿怂恿刘季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自家妯娌洪氏更是气得发狂，宋月儿算是她的儿媳，她正指望着宋月儿早日怀上孙子，让她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哪知道宋月儿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怂恿着刘季犯下这滔天大祸，也不知道要如何善了。 两人一路上过来就想着要把刘季摘出来，就算有什么事，也要拿宋月儿来顶锅。 “都是你这个贱皮子搅得家里鸡犬不宁，你让你两个妹妹过来玩，就好生让她们玩呗。为何弄成这样？这都见血了！” 刘母一边骂着宋月儿，一边又转向了苗氏，放软了声调，赔着小心说道：“大娘子，你瞧瞧，咱们两家都是亲戚，咱们还是亲家呢。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好解决，不必闹上县衙吧。” 宋月儿心知自家婆母是想把锅扣到自己头上，但她也寄希望于婆母能够与苗氏私底下解决，因此此时也不分辩。 若是真的闹上县衙，她只怕这事儿自己也会脱不了干系。 至于刘季可能会被刘家保出来，那么自己会不会要下牢狱？ 一想到这点，她简直就要惊厥过去。 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哪里知道这两姐妹竟然这么强悍。 捕快也皱着眉瞧着苗氏，若这两家当真是亲家，那么他们私底下有什么矛盾，若是他们不想闹上县衙，私底下解决，那就用不着他们了。那们这一趟也算是白跑。 忽然他想起来眼前这小子宋星河，上回那个屠夫消失不见，原来就是他那个村子里的人。 宋星河疾言厉色：“谁跟你们是一家人，谁跟你是亲家，谁是谁的小姨子？真是可笑！我们现在就要上县衙，不会跟他们私下和解。有事儿你们就去向青天大老爷说，没必要拉着我们来说。” 刘母没想到宋星河直接拒绝了她！ 二婶洪氏连忙出声：“亲家，亲家，反正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我家刘季和月儿受了伤，我们也不追究了。至于你家的两个姑娘受了惊吓，我们家愿意拿出银子来安抚。你看五两银子怎么样？” 宋星河顿时无语，苗氏气得一时间也没说出话来，倒是黄掌柜嘲笑：“你在跟谁说五两银子呢？你看这小哥像是缺五两银子的人吗？” “十两银！我们愿出十两银子！咱们私底下和解，不要闹上县衙。我们到底是亲家，是亲戚，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刘某连忙加价。 见苗氏母子依然无动于衷，她又咬牙道：“十五两银子，我愿意出十五两银子。” 人群里发出一阵讨论声，十五两银子挺多的了。 说到底这两个姑娘也没出什么事情，受的苦，也就是喝了那有蒙汗药的茶。 刘母见有人发出惊呼声，似乎有点底气：“亲家，说到底两个姑娘家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相反倒是我家儿子和儿媳见了血。我这边也是真心实意想要把这事儿给平息了，所以愿意拿出了十五两银子，就想着咱们双方各退一步，用这银子来和解此事。 去县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这又是何苦来哉？再说了，若是真的闹上县衙，两位姑娘未婚，倒是对她们的名声有影响。” 十五两银子确实不少了。 有些人在一旁听着，倒是也觉得刘母的话有几分并不是。 反正两位姑娘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闹出去的话，风言风语的，反而对姑娘的名声有损伤。 宋星河嗤之以鼻：“十五两银子，这真是天大的数字。可是我并不把这区区十五两银子放在眼里，哪怕是一百五十两，一千五百两，我都不会愿意和你私下里和解。我一定要让你儿子付出代价。” 第154章 药是他下的 刘母还想反唇相讥。这小子是被雷劈了吧，竟然在这里说胡话。什么一百五十两，什么一千五百两，怕不是在做梦？ 然而宋星河哪里理会她，又朝捕快说道：“捕爷，我一定要将他们告到县衙。” 在场除了叶归舟还有大夫，以及作为证据的两碗茶都带上。 宋月儿凄凄惨惨的：“我们伤口还会包扎呢，容我们包扎一下伤口。” 正好大夫也在这里，给了他们一些止血粉，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宋月儿是想着拖延一下时间，才与刘季商量好该怎么办。 哪知刘母示意宋月儿自己去内室包扎伤口，她请了大夫帮刘季包扎手上的伤口。 借着这个时机，她低声对儿子说道：“把所有事儿都推到你婆娘头上即可，她已经是咱们家的人，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说着她也进了内室，对着宋月儿和颜悦色道：“月儿，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已经是我家的儿媳，哪怕之前我和他二婶对你并不满意，但也已经承认接纳了你。 这事儿摆在眼前，咱们总得掂量掂量，分清楚个轻重缓急、孰大孰小。若是对你和刘季不利，你一定要将事儿扛下来。你放心，我会好生打点的，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你吃苦。刘季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让他有所损伤，以后家里又能指望谁？” 宋月儿没想到婆母一进来，不仅没有给自己包扎伤口，反而只想着让自己她他儿子顶锅。 刘母看到宋月儿的神色，便知她不太情愿，便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枚银簪，给她戴上：“这个簪子还是新打的呢，还是新样式，你戴着好看。挺过了这一会儿，以后咱们有得是好日子过。” 宋月儿这才低声嗯了一声。 捕快清点了人数，带上一行人前往县衙。各自坐了驴车。捕快也不怕人逃跑，反正名单他都已经统计了。 黄掌柜也很是仗义，要去做证人。他还特意让伙计往家里传了话，让自家娘子好好的招待如霜，只说宋星河母子俩要晚点才来接她。 宋星河更是感激，原本只是一个生意伙伴，商人本都重利，黄掌柜却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到了县衙也就是申时中左右，很快就顺利的升了堂，衙役们分列两旁，手持水火棍，目不斜视。 县太爷端坐在公案台后，表情严肃，目光如炬，审视着堂下众人。 “来者何人？所告何事？” 县太爷也三十几岁的样子，很是威武。 宋星河有条不紊地将事情详细阐述了一遍，叶归舟地递上了早已备好的状子。 叶归舟是秀才，见县令可以不跪，且县令对他也有几分欣赏。 刘季夫妇，眼见这般情形，心里愈发慌乱起来。 县太爷读了一遍讼状后，问刘季夫妇：“事实是否如此？想清楚了再说。” 刘季吓得直抖。 事实上哪怕他未犯事儿，一看到县太爷也都会吓得两脚发软，何况这事儿可是关系到他。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刘季磕磕巴巴地说道：“事实并非如此，草民只是听闻妻子与两个姨妹关系不睦，因此让她邀请姨妹到家里来玩耍……所有的事儿都跟我无关，那茶里为何有蒙汗药我也是不知的，想来是我家娘子想与两个姨妹开玩笑，闹着玩。” 刘季一边说着一边发着抖，同时还不忘向宋月儿递着眼色。 宋月儿心里一片冰凉。 她没想到刘季这会儿堂而皇之地把锅直接扣到她的头上。 她不禁喊起冤来：“大人明鉴。我确实是邀请两个堂妹过来一起玩耍。但是她们喝的茶里面怎么有蒙汗药，我是一概不知的。” 刘季再怎么向她使眼色，她也是不愿意把蒙汗药这回事自己来认下。 刘母没想到明明已经叮嘱过她，现在在关键时刻，她 又不愿意背锅了！ 她恨得也向宋月儿飞去了两个眼刀。 宋飞雪这边当然不服，与宋飞云一块儿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大人明鉴，我们姐妹俩是被诓骗过去的，并非是他们邀请我们去玩耍。他们两口子心怀不轨，下了蒙汗药，想强迫于我，生米煮成熟饭，让我不得不给他做小妾。” 刘季轻声说道：“飞雪，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让你给我做小妾，而是想让你给我做妻子。” 众人哗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县太爷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这个案件十分简单，县太爷又审问了刘家的丫鬟，以及黄掌柜，叶归舟以及大夫，就已经明了。 宋月儿与刘季做局诓骗自家堂妹，并且下了蒙汗药，又企图强行猥亵，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 只是虽然两人做了局，但责任还是要分大小。 要定下谁是主谋，谁是帮凶。 刘季越发恐慌，他已经看出来宋月儿不肯为他背锅，只得豁了出去：“大人在上，草民完全是被妻子给蒙蔽。原本我并无此等龌龊心思，只因为草民的妻子说，她的堂妹宋飞雪其实心悦于我……” 话还没说完，宋飞雪就激动道：“简直一派胡言，大人明鉴。这个人曾经莫名其妙就敲锣打鼓到我家来提亲，被我娘和我弟弟泼冷水赶走后，又莫名其妙与我这堂姐成了婚。我从未与他接触过，哪里来的什么心悦于他。” 县太爷未点到宋飞雪，就被宋飞雪抢了词儿，这让宋星河有一点紧张，生怕她被治罪。 还好这位黄县令还是很有几分人情味儿，倒是对宋飞雪安抚了两句：“你放心，不管你是否心悦于他，他们两夫妇犯罪才是事实。” 宋月儿一听更是慌张，哪里肯坐以待毙：“大人在上。民妇出生于乡野，哪里有这见识，买得到什么蒙汗药。这蒙汗药分明就是我家相公托人买的，药是他下的。” 刘母没想到宋月儿当场反水，激动地站起来大喊大叫：“我刘家要休了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把脏水泼到了你自己的相公头上去。分明是你自己耍的花招，说什么让我家季哥儿娶了旁人，还不如娶你家堂妹，你们姐妹共侍一夫，才是佳话。” 围在公堂看热闹的老百姓再次哗然。 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说什么要娶一妻一妾？ 第155章 真是人心难测 再说了，就算是一妻一妾，怎么会是两姐妹共侍一夫？ 黄县令一拍惊堂木：“此妇人在公堂上无礼喧哗，杖十。” 马上就有两个衙役，一人一边，将刘母拖起来往地上一掼，板子就噼里啪啦打在她的身上。 刘母没想到说打就打，疼得嚎叫起来，脸上的汗水直滴。 这一下可把众人吓得够呛，再也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刘家二婶心里想着，分明刚才那宋飞雪也在激动的大叫大嚷，可县太爷并未责罚她。 可见县太爷的心已经是偏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十个板子已经打完。刘母屈辱地爬到一边跪好。 她身上痛的要命，但是比起疼痛，她更觉得脸上也像被扒了一层皮。压根就没有脸面了。 这一切都拜宋月儿所赐！ 她不敢再大声喧哗，只能恶狠狠的盯住宋月儿，几乎要将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宋月儿自然知道婆母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她压根就不敢看过去。 她此时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招惹宋飞雪？招惹她又未成功，这下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不管这个罪怎么判，自己要么就被下狱，即便未被下狱，刘家也只会越发磋磨自己。 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案子很快就结了。 蒙汗药是刘季买的，这个很容易查。 夫妻俩共同犯罪，各打二十大板。 刘季徒五年，宋月儿徒三年。分别关押。 宋燕儿无力地瘫倒在地，方才还在担心刘家会怎么磋磨自己，哪知道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自己马上要坐牢了！还要坐三年。 刘季恶狠狠的盯着宋月儿，他想当场打她，但是又不敢。 都被这个恶妇所连累，这下完了，全完了！ 宋月儿跪倒在地，朝着宋星河与宋飞雪磕头：“星河飞雪，咱们是一家人，不管怎么样，咱们身上流的都是宋家的血。求你们向县太爷求求情大发慈悲吧。咱们一家子有什么矛盾，一家子关起门来说，不必闹得这么大呀！ 徒三年，我这一辈子都完了，你们忍心看到我这个亲堂姐被关在牢狱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三年吗？一切的错都是我的错……” 宋飞雪此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额头上也因为用力磕头青紫一片，看起来无比凄惨。 她肩膀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止了血，这下已经被扯开，血又流了出来。薄棉袄都被鲜血泅湿了，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宋星河冷漠道：“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你敢做那样的恶事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恶果，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吃吧。” 刘季和宋月儿很快就被拉扯了下去，被关押起来。 退堂了，刘母被刘家二婶搀扶着，走到宋星河面前：“你果然就是一个扫把星，谁沾染上你谁就倒霉透顶。” 她又恶狠狠地盯着宋飞雪：“你这样的恶妇，还真以为我儿中意你吗？钟情你吗？非你不娶吗？他不过是因为你兄弟是个扫把星命格，因此才要娶你。” 刘母啐了一口，就想转身离去，她要赶紧回家筹银子，再悄悄地去见县太爷…… 哪知刚转身，就听到宋星河冷笑道：“你说老子是扫把星命格。这不求仁得仁了？你和你儿子沾染过来，就活该你们倒霉透顶！我家长姐可是你们能配得上的？你们刘家真是个笑话。” 刘母哪里被小辈这样讽刺过？ 她被打了板子身上疼痛无比，宋星河却又往她的心口上插了一刀。 再一看自己身边也无人撑腰，只有个不中用的妯娌和侄女，哪里忍受得住，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宋星河却无事人一般，搀着苗氏招呼着宋飞雪：“娘，长姐，咱们回去吧，还要去接如霜呢。” 宋星河又郑重地向叶归舟及那大夫询问了地址，表明了改日要登门致谢。 叶归舟正愁没有机会再与他们联系，见宋星河如此会来事，真是想瞌睡被送来了枕头。 他怕宋星河忘记了他说的地址，索性就在县衙旁边的代笔摊子上，要了笔墨，将地址写下来，塞到宋星河手里。 他又怕宋星河误会自己是想要谢礼，便又解释了一句：“星河兄弟，你别误会，虽然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似乎极为投缘，我便有心与你相交。” 宋星河略挑了挑眉，拱手道：“星河也正有此意，今日恰巧我不在长姐身边。你帮了大忙，我们全家都极为感谢。”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才分道扬镳。 这件祸事总算过去了，苗氏这才眼泪涟涟：“谁能料到那宋月儿竟是如此的狼心狗肺，可比豺狼还要狠毒，居然这般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家飞雪。今日真是走了大运，靠你们爹爹保佑了。” 宋星河自然又安抚了她们几句，自己驾着驴车，听到她们坐在里面相互安慰。 宋飞云心有余悸：“还好我和长姐带了簪子，否则今日这事儿怕是要栽了。” “当真是人心难测。宋月儿嫁入这样的人家，即便不发生今日这事，她的日子也过得艰难。” 宋飞雪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感慨。 宋飞云冷笑一声：“不管她的日子本来过得怎么样，都是她自己费尽心思抢到的。怪只怪她贪心不足。她日子过得不好，便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打到咱们头上来，这是何道理？还好县太爷，既威武又明理，咱们真是要感恩。” 苗氏也心有余悸。 她紧紧地将两个女儿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还好你们够机灵。你们也真下得去手，怎么就用簪子把自己的手扎成这样呢？痛不痛？” “不痛，娘，到了这个时候只能拼命。若是不拼命落到这对豺狼夫妇手里，我们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宋飞雪有些歉意地看着宋飞云：“本来他们的目标是我，却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长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管他们的目标是谁，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今日当真是爹爹保佑我们……” 两人想起今天的状况，几乎都要出一身冷汗。 第156章 还有十两银子 若是她们没有带上银簪子，若是她们狠不下手扎了自己，让疼痛保持了清醒，要是她们稍微怂一点，懦弱一点，不敢扎对方。 那么此时有悲惨遭遇的就是他们。 一行人回到了镇上，先去接如霜。 如霜与黄萱萱二人已经建立了十分好的感情，分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黄家大娘子温婉地笑着：“如霜，婶子很喜欢你，以后经常来玩呀。好不容易，你和萱萱二人合得来。” 如霜乖巧地点着头答应了。 苗氏自然也向黄家大娘子表示了一番感谢。 黄家大娘子略略打量了一下宋飞雪姐妹，自家当家的去县城的时候遣人来说了一声，她也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此时看着几人完好无缺的样子，她也才放下心来。 如霜尚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一上了驴车，就开始叽叽呱呱的说着在黄家的见闻以及趣事，还说着黄家的吃食。 直到无意中瞥到宋飞雪手腕上的伤口，她才吓了一大跳：“长姐，你的手臂上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大一个伤口，还流了不少血。” 如霜吓得快哭了出来，再一看宋飞云的手上也是如此，她更是惊慌失措。 原本苗氏和宋飞雪想着要隐瞒如霜的，但宋星河认为如霜慢慢长大了，是可以知道这些事情。她得了解到世界险恶，人心难测。 当如霜听了整个事情后，难过地哭了，哭得抽抽噎噎根本停不下来。 苗氏把她揽到怀里：“好孩子，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怕了。” 如霜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娘，都怪我。若不是我到黄家去玩，长姐和二姐就不会受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受了这么大的罪。” 宋星河真是无奈。 古代的小娃儿也这么懂事，就不能不这么懂事，好好地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嘛。 “如霜这哪里关你的事情？首先，若是有人用这种方法骗你，说长姐出事了，你肯定也会跟着她走的。其次，别人是借了你的名头来行骗，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情。那些坏人用心险恶，是有心做的局，跟你是毫无关系的。” 宋星河与宋飞雪等人又好生安抚了一阵子，如霜才平静了下来。 “你也千万不要想着，以后避免再有自己的交际，就守着我们过日子。这只是突发状况，知道吗？” 宋星河一说，如霜就很是不好意思。 她方才就是这样想的。想着再也不乱跑，不给家里添麻烦，哪怕刚结交了一个好朋友，也尽量不要去她家，以防以后再有人拿她的名头来骗家里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因此，若是有坏人犯到我们手里，我们也不要手软放过他们。放过了他们，就相当于对我们自己残忍。” 苗氏听着宋星河这样讲话，真是有点心惊胆战。 她想着那杨屠夫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么长时间以来，屠夫娘子已经不抱希望了，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她也还是会到处找一找，但心里知道已经不可能再见到人了。 苗氏当着宋飞雪她们自然不会去问宋星河，不过她也知道，哪怕她私底下去问，幺儿也只会一个劲的说她什么也不知道，跟她无关。 苗氏决定还是不要再多想了。 总之今天这事儿算是有惊无险，以后更是要提高警惕才行。 本来租好了铺面，苗氏心里喜滋滋的。 这会儿却又有点忧愁，自己是孤儿寡母的，在县城里不会受人欺负吧？ 回到了村里，宋星河驾着驴车，遇到了村人也会打上一两声招呼。 风声却还未传到这地方，一切都是如常。 这一天连轴转，心情也起伏很大，所有人都不太想动弹。 但苗氏根本就不想停下来，她先是做饭，做了一桌子菜；而后又烧草木灰，要来烧碱。 宋星河劝她：“她，今日咱们都累了，你就好好歇一歇吧，这些事儿不急。” 她有点理解苗氏的心情。一旦心情受到了冲击，那是压根不想停下来，只想着用忙碌来缓解。 “咱们如今铺子也开好了。若是娘你不想与这村里人有什么纠葛，咱们就索性住到县城里。再租个房子，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和和乐乐的。” 苗氏自然是赞成的，但是她又有一些犹豫：“你不是说想种葡萄吗，想试着种点果子。” “在哪儿还不能种呢？咱们在县郊买块地就行了。” 苗氏的心结被打开，彻底放松了下来。 宋飞雪姐妹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给她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她是压根不想家里人再分开。 还好这一切在宋星河的眼里，都不是大事，似乎轻易就能解决。 “咱们看看还有多少银子？” 苗氏来了精神，想赶紧盘点一下银子，看能否在县城租个小院子。 “咱们就算是租院子也要住到县城内，哪怕离正街远一点。” 宋星河是想着住到城内，最起码治安问题会好很多。 即便住得偏僻一点，但离“上班”和郊区都比较近，算是折中。家里又有驴车，比较方便。 见苗氏要盘点银子，宋飞雪姐妹也将银钗子拿出来。 “星河，娘，这银钗子也花了不少钱，此时需要的话就把它给当掉，也能筹一点。” 苗氏那里还有六两银子，宋星河手里有四两银子。 这其中大头是收了酒楼的定金，货还未完全交上。 宋星河将银钗退回给两个姐姐：“就算现在当掉，以后还是要买的。你们就听我说的，平时就戴在头上。虽然咱们不想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但是无论怎么样，也算是有支武器在手里。” “租个院子，这银钱是够的。再说咱们也会不停地卖出货去，银钱会源源不断的进来，大家都不用担心。” 宋星河见家里还有十两银子，她就比较放心。 “若是不买驴车的话，咱们手里有好几十两银子了。”宋飞雪有点可惜。 第157章 刘家的天塌了 宋飞云就不同意了：“此时咱们手里的银子够去县城租院子了。有个驴车方便多了，否则咱们拿着家当大包小包的，还要去坐牛车。” “飞云说得没错，虽然此时手头稍微紧巴点，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驴车可是宋星河的第一辆车，她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此时也毫不后悔。 苗氏心里大定，这会儿她又忙活起来了，一会儿盘算着要带哪些衣服，一会儿又盘算着哪些物件必须要带上？否则再买的话又要花钱。 但是与刚才那种用忙碌去压制心里的难受不一样，这会儿她是带着喜悦的。 如霜也帮着她清点，两人的心理包袱都卸下了。 刘家。 刘季和宋月儿下了狱，刘家的天都塌了。 刘家二婶洪氏一回到家就与当家的商量：“你我二人为了子嗣，这些年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即便刘季身子骨不好，人也十分单薄，咱们还是寄希望于他能肩祧两家，给咱们添个大胖孙子。可谁能想到，如今偏就出了这么一档子天大的事儿，他这一下子就得去坐五年牢呀。你说说，这事儿可该怎么办……” 刘二叔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日里都是听婆娘的，此时也唉声叹气的。 虽然他膝下只得一个女儿，但洪氏伤了身子无法再生，他也就只能作罢，没有想过其他花花肠子。 夫妻两人都将希望压在刘季身上，希望给他们添一个孙子。 现在简直天都塌了。 洪氏恨声道：“当时只看到宋月儿身段还行，以为是个好生养的。这真是看走了眼。进门这么久身子没怀上，却给刘家惹来这样的祸事。” “先不说这些了，很快大哥大嫂就会找过来，让咱们筹银子的。好歹也要打点一番，让季哥儿在牢狱里能好过一点。若是能打动县太爷，到时候再减点刑，让季哥儿能早日出来。”刘二叔叹着气。 洪氏一听就慌了：“你可别糊涂呀，咱们哪有钱？咱们不过是有几亩地放出去，糊口罢了。大哥家里好歹还有铺子，咱们连个铺子都没有。就算手里有几两银子，也要准备着给莹儿做嫁妆的。免得以后莹儿出嫁，连压箱底的钱都没有，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哪里挺得直腰杆？” 在门外偷听的刘莹这才放下心来，好在娘是心疼自己的。 若是为了得个孙子完全不顾自己，那自己以后嫁出去了，也完全不必顾娘家！ 刘莹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偷听。 只听到爹和娘在商量着，若是伯父伯母过来要凑上多少银子。 只听他爹说道：“平日里大哥，大嫂对咱们家也照顾良多。要不是他们一直这么帮衬着咱们，就凭咱们自个儿，哪能去买下那十几亩地呢。咱们自己又不耕种，却还能衣食无忧的。若是这回咱们不出力，怕是会寒了大哥大嫂的心。” 刘家二婶犹豫再三：“以后莹儿出嫁，我是想着要给她几亩地傍身的。若是一会儿大哥大嫂过来，咱们就说银子没有，拿一亩地给他们。” 刘莹正偷听着，就听到伯父伯母果真过来了，她连忙闪到自己屋里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就听伯母激动道：“二弟妹，这些年来你们压根就没有多少支出。我们怜惜你只得了刘莹一个，平日里我们这边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这会儿刘季落难了，在这节骨眼上，你们这做亲叔亲婶的，竟然说只给出一亩地？一亩地才几个钱？” 接下来又听到爹娘唯唯诺诺的声音，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 刘莹便有些急。 她实在担心爹娘会为了堂哥的事儿，不得不给出很多银子。 好一会儿后才见伯父伯母两人气咻咻离去。 她进了正房，见爹娘颓然丧气的。 “爹，娘，以前你们总把希望都放到季哥哥身上，总希望他们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我以前就说过，不如给我招婿，我生的儿子难道不是你们的亲孙子吗？” 这话以前她说了很多次，但她爹娘都不在意。 这回却上了心。 “莹儿他爹。你看看莹儿这说的真是在理。刘季已经不中用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咱们要等着他才能抱上孙子，还不如指望莹儿呢。” 洪氏满是期望地看着当家的。 刘二叔很是为难：“话虽这样说，但在这个当口，未免显得咱们太过薄情了。” “爹娘有什么薄情的？大伯一家本来就过得好，若是季哥哥真的要在牢狱里待好几年，我留在家里招婿才是正经。我得了孩儿，还能陪陪你们几个老人，也不至于让你们与伯父母膝下空虚。” 洪氏眼睛亮了起来：“莹儿说得对。若是刘季要在牢狱里好几年，那你大哥大嫂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莹儿若是招婿，得了孩儿，也能陪着我们好几个老人。” 刘二叔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这母女俩在面前一唱一和的，他也越发觉得她们说得有理。 哪怕这想法有点自私，但心里不还是为了全家一大家子人吗？ 次日刘母一共凑了一百两银子，其中有自家妯娌洪氏凑的六两银子。 她当然是很不满意的。但是要去打点的事儿迫在眉睫，她也没工夫去跟妯娌掰扯。 然而她虽然有百两银子，却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到，连县太爷的府邸大门都进不去。 门子不耐烦道：“你是何种身份？竟然以为想见县太爷就能见到。若是县太爷每天都见你们这些人，那他老人家每天就不用吃饭睡觉了。专门来应付你们吧？” 任凭刘母刘父怎么哀求，门子都无动于衷，甚至连通传都没去。 刘母眼见哀求无果，想着或许使些银钱能起作用，便悄悄给门子暗示要上供些银子，好让他通融通融。 哪知道那门子不仅未领情，反而满脸都是不屑：“你们在我跟前这般说说，还算你们幸运。若是到了县太爷面前，还做出这般行径，那一顿板子都少不了。” 第158章 是一个搅家精 没办法他们又只能去找狱卒。 打点了些银子，他们才得以进入那阴暗潮湿的牢狱。 一进去，就瞧见原本身子骨就颇为孱弱的儿子，此刻更是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刘父刘母心若刀割。 好歹将生活用品送了进去，又送了饭食汤水。 由于花了银子，他们也带了大夫进去给刘季治伤上药。 刘季只觉得生活从未这么艰难。他已经绝望了，完全看不到希望。 要在牢狱里待五年！他简直想都不敢想。如今才待了一天，他就觉得度日如年，那以后怎么办？ 失去了自由，吃的是馊饭馊菜。这里阴暗潮湿，奇臭无比，还有耗子和臭虫。 在牢狱里的每一个瞬间，他都在后悔与痛恨。 他后悔自己听了宋月儿的话，也痛恨自己明明已经放弃了去找宋飞雪，却又耳根子软又没长脑子。 他更痛恨宋月儿为了她自己，不惜将他推出来。 凭什么？ 他此时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热乎饭。在狱卒的催促中，他急忙对爹娘说了一句：“爹，娘，我真的好恨！你们一定要尽早把我救出去，我在这里生不如死。你们若是不救我出去，我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刘母听得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地流：“娶错儿媳，家门不幸，把我全家都拖垮了。” 在狱卒的催促中，他们只能暂时离去。 刘母气不过，又往狱卒手里塞了块碎银子：“不知我那儿媳关在哪里，劳烦小哥带我们去看看她。” 狱卒得了银子，也就不再催着他们离去，反而带他们去了宋月儿的那间牢房。 宋月儿见到自己公婆，连忙爬了过来，眼泪簌簌：“爹，娘，你们总算来了，我在这里快死了……” 哪知婆母指着她大骂：“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娶你进门就是我们最后悔的事情。你一个什么玩意儿，还来拖累我们全家？你生怕自己坐牢了是吧？想着要让我儿来多坐几年牢！我儿好歹还有我们照应着。这下我看你宋家会怎么样照应你。会给你送吃送喝的，还是给你送衣裳被褥？你就是一个丧门星，就是一个搅家精……” 刘母喋喋不休地骂着，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好一会儿功夫后才和刘父两人甩袖而去。 宋月儿如坠冰窟。 但是她也不后悔。如果她当时给刘季顶了锅，要入狱五年的就是她自己了。 会因为给他多坐两年牢，刘季就感谢她吗？婆母会一直关照着她吗？ 不可能！还是只会责怪她把刘季也连累得入狱了。 此时她狼狈不已。头上的银钗，是婆母当时为了安她的心，戴在她头上的。 她也已经给了狱卒，好歹换了两顿热乎饭以及一床破旧的被子。 但完全不够呀。 那被子太薄了，又旧又硬。在这阴冷潮湿的牢狱里，也顶不了多少事。 而且现在狱卒给她送来的已经是馊菜馊饭了。 以后的漫漫长日该怎么过？ 她如今也无比后悔，不仅后悔这件事自己太过于小看宋飞雪，也后悔为何要费尽心思抢来这门亲事？ 这哪里是什么好亲事？还不如就嫁在村里，最起码还平平安安的…… 刘母红肿着眼睛出了牢狱，简直越想越气：“这事儿宋家还不知道风声吧？咱们得把这事儿捅了过去。这样的丧门星，竟然被我们娶进家了。” 宋老头一家正百无聊赖着，却见一伙人敲锣打鼓地到自己家来了。 那锣鼓震天，煞是热闹。 村人们都惊疑不定，这是什么大好事，落到老宋家头上了。 莫非是那读书人宋松之考出来了，考上秀才了？ 但时间也不对呀，如今才是第一场，还要考好几场呢！ 村人们不明所以，自然也跟着来看热闹。 刘父刘母带着一个队伍到了老宋家的院子里。 宋老头摸不着头脑，但他自诩是长辈，有点矜持，并未先开口。 张氏想着莫非是自家月儿怀上孙子啦，亲家竟如此重礼，这样隆重地来报信？ “原来是亲家呀！你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难道是我家月儿怀上了孙子？” 张氏觉得这刘家总算给自己挣了点面子，因此喜盈盈地迎了出来。 “我呸！你家的丧门星怀上身子？我刘家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家这个丧门星。” 刘母一开口战斗力就爆表。 所有的人耳朵都竖起来了。 何事会让这老宋家的亲家这么气愤？ 这不是才成婚不久吗？ 张氏没想到刘母不仅不是来道贺的，反而是来挑衅的。 呆愣了一下后，她就怒道：“亲家母，那你敲锣打鼓地来我家做甚？开口闭口就是丧门星，也不知我家闺女犯了什么天条？你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了。我家月儿呢？” 哪知刘母哈哈大笑起来，“你家女儿？你家女儿你还想见到她吗？她已经下了牢狱。” 刘母的话如一挂炮竹炸开，所有人都呆愣了，马上就发出各种各样的惊叫声。 王老婆子嘶声道：“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家孙女怎么就进牢狱了？你儿子呢？” “你们还不知道呀？你家宋月儿这个丧门星，诓骗宋飞雪姐妹，这下已经被宋飞雪宋星河他们告到了县衙。你家女儿要坐三年牢，还被打了二十大板。我已经好心好意将这个信儿报给你家了！你们还得感谢我才是。就这样的丧门星，还进了我刘家大门，这是我们的耻辱。” 刘母说完，竟然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走。 老宋一家云里雾里，就如遭了一个晴天霹雳。 刘家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话一说完，却也不说个清楚明白，人就已经走了。 可张氏他们也没有底气上前去拉扯。见刘母这语气似乎真的是宋月儿犯了什么大祸，殃及到他们刘家。 村人还一群群地在议论纷纷。 村里还未有过女子被下大狱呢。这真是稀奇事儿！ 王老婆子双手叉腰：“也不知道月儿那丫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刘家不是说了吗，是因为宋飞雪宋星河。咱们就去那边，问个清楚明白。” 张氏早就着急忙慌，第一个冲了出去。 一群人到了宋星河家里，见院门是虚掩着，便直接进去。 原来宋星河等人正在整理东西，打着包袱呢。 宋星河一见一大群人到自己家来，心知肚明是为了何事。 第159章 不如痛快干一仗 张氏早就着急忙慌，第一个冲了出去。 一群人到了宋星河家里，见院门是虚掩着，便直接进去。 原来宋星河等人正在整理东西，打着包袱呢。 宋星河一见一大群人到自己家来，心知肚明是为了何事。 宋星河当时就冷哼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哼，你们老宋家总算得到消息了，这下知道宋月儿和刘季两人都被下了牢狱吧。一个判三年，一个判五年，而且都打了二十大板。青天大老爷英明，这也算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此话一出，所有人发出更大的惊呼声。 方才刘家人过来，可没有说他家儿子也被投进了牢狱呀。 这样看来，那对小夫妻二人双双被投进牢狱，难怪刘家气愤不已，敲锣打鼓，到宋家来耀武扬威。 老宋家的人却更是心底一寒，若是只是宋月儿一人被投进牢狱，那么到底是他们刘家的儿媳，刘家总是要出钱出力，早日把宋月儿给捞出来。 哪知道他家的儿子也同样进了牢狱，这下宋月儿哪里还有希望？ 宋星河环顾四周，最后定定地盯着宋老头和王老婆子：“我先前就说过，有什么事儿，我可是会去见县太爷的。青天大老爷定会为我做主。你们惹了我，但好歹还在我的底线范围之内，要是你们像宋月儿那般触到了我的底线，那你们老宋家的如今也都在牢狱里抱团了。” 老宋家的人都是遍体生寒，他们哪里想到这小子是真的敢，真的去县衙，还把宋月儿和刘季夫妇投进了牢狱。 “到底为了何事呀？到底因为何事，你要把月儿送进牢狱，他可是你的亲堂姐呀。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私底下好好沟通和解？” 只有张氏一想到在牢狱中的女儿正在吃苦，她就痛哭不已。 此时她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看有没有能解决的办法。 “发生了何事？看来你们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宋月儿和刘季二人打着主意想诓骗我长姐，也让他们得了逞，骗了我长姐和二姐去他们那里。却将人关起来，还想着要强娶我长姐呢。这不，只要他们犯了律法，我便可将他们告到县衙。” 宋星河笑道：“世上还是好人多，仗义的人多。我长姐明确拒绝了之后，刘季和宋月儿两人竟然还想将长张姐关押起来。还好我长姐和二姐大声呼救，这不就被县城里的街坊邻居给救了？我们赶到后二话不说就告到了县衙，就这么简单。” 宋星河就这样轻飘飘的“就这么简单”，村人们可不敢觉得简单。 老宋家的人更觉得不可思议。 张氏几乎要打滚撒泼：“就因为这点事情，你们就把我闺女，你的亲堂姐，送进大狱？” “原来在你眼里这是小事，是吧？但是在县太爷的眼里这可不是小事呢。若是小事为何会判那么久呢，对吗？”宋星河丝毫不惧，反而嚣张地盯着老宋家的人：“我以前不是说过我会告到县衙吗？可惜宋月儿不相信，如今你们相不相信？” 宋星河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简直让人感到恐怖。 王老婆子指着宋星河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觉得宋星河真是可怕，她甚至都怕跟他说错了话。她想起屡次对着宋星河挑衅，就连上回捕快在场时，她也想踩宋星河一脚，此时真有点后悔不迭。 张氏冲到宋星河跟前：“你是否给了县太爷好处，给塞了银子？否则县太爷为何会站到你这边。就为这么一点小事，他竟然要判我女儿女婿坐牢好几年？ 她这不经脑子的话语，换来了宋老头的呵斥。 “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样的话都敢随便乱说。” 他可是怕这宋星河又将这话传到县太爷耳朵里去，那么他们老宋家就吃不完兜着走。 “爹，你怕他我可不怕他，这就是一个心狠的狼崽子。他若是有这样的本事，上回柏之的事儿，他就不愿意开口。这回又将月儿送进牢狱里去。他就是一个扫把星，是专门与我们老宋家做对的扫把星。他想把我们都克死！” 张氏此时已经是半疯癫的状态，她哪里会在意宋老头说什么？ 苗氏见村人们的眼光都有些敬畏，看向宋星河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她又急又气：“你在这儿瞎扯什么呢？你家月儿是违反了律法，该进牢狱。又不是我家星河让你家月儿进去的。是县太严判定的，你若是不服，你就去找县太爷。” 张氏说不出话来。她直接冲到苗氏跟前，伸出两只手就要扯苗氏的头发。 宋飞雪和宋飞云哪里会看着自家娘挨打？她们经过了昨日一事，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若是唯唯诺诺的怂着，那只会吃大亏，谁都能踩一脚。 还不如痛快地干一仗。 两人随手抄起旁边的什么物件儿， 就朝着张氏没头没脑的打下去。 这都是女子打架，宋星河倒是不好上前。 但是他盯着宋大和宋二以及宋柏之，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他也不在乎当场大打出手。 心里有怒火，当场就发！ 虽然宋月儿已经被他送进去了，但是她的怒火并没有完全发完，若是能打一架才会更舒畅。 但是老宋家的人明显是太怂了。宋家的男人都不敢上前来与她打一架，自然是生怕她又告到县太爷那里去了…… 苗氏这边三打一自然是赢了。 张氏的头发都被扯下来好几缕，脸上也被抓了好几条。 她实在憋屈，便恶狠狠地盯着二弟妹吴氏：“这样的事儿你都不帮手。你们就怕她嫁好了是吧？看到我家月儿出事，这下你心里畅快着呢。如今总算如你所愿了。” 吴氏只觉得无辜躺枪，但她知道张氏此时在气头上，方才又挨了打，心里定是又急又痛又难受。 她此时与张氏相争，也只是让村人看笑话而已。因此她按捺着性子劝了两句：“大嫂，咱们还是快点去看一下月儿，看看是什么个情形吧。” 第160章 命运被拿捏 宋家老宅的人很无奈，知道在这里也讨不着便宜，只得往回走。 宋柏之很不甘心，朝着宋星河吼了两句：“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姓宋的，流的都是宋家的血，你为何这么狠心？” 宋星河看着明显沧桑了许多的宋柏之，觉得好笑：“看来你不能借着读书的名义去躲懒后，日子过得很辛苦很煎熬呀！” 宋柏之很是狼狈。这小兔崽子一句话就戳穿了他的心思。 他当然是想回到以前读书的那种日子，每天悠哉悠哉将日子混过去。也不用干活，也不用挣银子。还能得到家人的关爱，村人的另眼相看。 如今家里可没有银钱给他了，他不仅要去做短工，自己挣银钱，过些日子还要去服徭役…… 他就是想不通。 他和宋月儿的命运，就这样被宋星河给拿捏了。宋星河分明可以抬抬手，就放过他们。 却偏偏不！ 此时宋星河还略带些怜悯地看着他：“你们老宋一家人何时才会明白，我们已经断亲了。早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你们若是越过了我的底线，我会让你们尝尝我的手段。” 除了张氏还在骂骂咧咧的，其他人竟然不敢有力地回怼一句。 老宋家的人走了，但是看热闹的还有很多，众人看向宋星河双眼充满了敬畏。 宋星河是村里头一个说断亲并且真的断掉了的人。 他还真的把人告到了县衙还告成功了的人。 才十一二岁的他就将老宅的人治住了！ “星河啊，当时具体发生了何事？” “宋月儿那丫头那么狠，竟然还想把飞雪飞云关起来？” “那刘记粮油铺子的少东家， 也被判了要入狱五年？” “他不是已经娶了宋月儿吗？为何又说要想娶宋飞雪？这是怎么一回事？” 村民们议论纷纷，宋星河却不怎么回答，只说了一句：“这些事儿就不再多说了，总之他们是罪有应得。” 众人再看向宋飞雪宋飞云姐妹，她们毫无惶恐的样子。虽然刚才又打了一架，却毫不怯懦，反而隐隐透出些彪悍来。 “不瞒各位说，我们家要快要搬到县城里去了，我要去县城开铺子了。” 宋星河笑眯眯的，似乎刚才与老宋家的纷争根本是件小事，丝毫没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村人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开铺子上了，个个惊叹。 村里也有人做生意，但是开铺子的人是相当少，那已经算是成功人士了。 “你去开铺子是卖那些新鲜吃食吗？” “没错，和酒楼合作了这么久，也攒了点钱，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开铺子了。”宋星河大大方方的回应着。 宋星河与苗氏要去县城租房子，暂时让宋飞雪姐妹待到隔壁刘婶子家。 “东西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你们就到刘婶子家里待着，不要自己在家里。” 苗氏此时有点像惊弓之鸟，她怕老宋家的人又来找麻烦。 她只想着赶紧在县城把房子租下来，全家搬过去，就远离了这些是非。 宋飞雪与宋飞云已经收拾好刚才打架时凌乱的仪容，带着如霜就去了隔壁刘婶子家。 张氏和宋大向王老婆子要银子。他们一想到要去县衙就心慌慌的，但为了女儿也没有办法。 王老婆子抠抠搜搜给了他们五钱银子，一边嘟囔着：“人都已经进了牢狱，这会儿跑去又能有啥用呢？家里哪里还有银子？五钱银子去了县衙也不顶用。” 张氏见状，心里顿时火起，没好气地回怼道：“再怎么说，月儿也给家里挣了五两银子的聘礼钱。那五两银子怎么着也该拿出来应应急吧？您看看现在都到啥时候了呀，月儿在那牢狱里头，指不定正遭着多大的罪呢。咱们做娘家人的，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月儿死在那牢狱之中吗？究竟发生了何事咱们都不清楚，也不要去个人给她撑撑腰？” 王老婆子哪里会把五两银子给她，扯来扯去，最后也只给了她一两银子，还一边抱怨着：“松之要去考试，就拿去了一两银子。如今你家月儿这里又拿去一两银子！你以为还有得剩？直白告诉你们，再也没有了。可别再惦记了。” 吴氏也知道此事是大事，她不敢当面说，却在私底下与宋草儿嘀咕：“如今家里的银子都是让大房用掉了。咱们这一房是啥好处都没有。” 宋草儿随意安慰了两句，却在心里默默想着，宋月儿的遭遇让她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原来即便是嫁到开铺子的人家，也不算是一个好去处。 张氏和宋大二人急匆匆地坐上牛车，要先去镇上再转坐上驴车去县里。 村人都知道他家里发生的事情，见他们夫妇二人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此时在牛车上也无人问东问西。 路程走到一半时，却见一辆驴车从一旁快速地经过了。 原来是宋星河驾着驴车，带着苗氏去县里。 张氏和宋大二人更是愤怒，张氏甚至忍不住骂了出来：“这样毫无良心的人竟然还买得起驴车，老天真是不开眼。驾着那破驴车显摆，我看他会怎么样摔死。” 牛车上的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这个张氏也真是狠啊，张嘴就开始诅咒。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若你们是我，只怕比我更狠毒。我的女儿才成婚多久，女儿女婿就被他害得进了牢狱。我要跟他拼了。” 张氏斥骂得唾沫横飞。 好一会儿才有人弱弱地说：“你若是要跟他拼了，只怕你也会下大狱。” 张氏横眉怒目过来，把那妇人吓了一跳，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如此。” 张氏没想到自己女儿都被下了大狱，这些人却还是站在宋星河那边。果然人都是慕强的，看到宋星河如今有银子有能力了，就都倒向他那边去了。 宋大和张氏夫妇好不容易到了县城，两眼一抹黑，打听到了县衙所在。 宋大稍微机灵点，先去买了点包子馒头，将碎银子换成了更碎的银子和铜钱。 第161章 在县城租房 他们哪里想到想见一眼自己的女儿，也很不容易。 狱卒口口声声说着被关押的犯人不让去见。 但宋大夫妇分明看到有人从牢狱里面出来。 看来这个银子实在是省不下。于是宋大也往狱卒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约摸有个二钱。 狱卒这才装模作样：“原本按规矩是不可见的，看你们为人父母，怪可怜的，便抓紧时间去见见吧。” 宋大和张氏感恩戴德地跟着他进了牢狱，好不容易见到了宋月儿。真就像做梦一般。 “月儿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是怎么了？” 张氏才嚎啕了一句，就被狱卒给训斥了，吓得连忙转为低声哭泣。 宋月儿赶紧爬了过来，也哭个不停：“娘，都是宋星河宋飞雪害我。虽然我想让刘季娶了宋飞雪，但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宋飞雪好狠，用银簪子将我的肩膀这里扎了一个好深的洞。我又被打了二十大板，如今都未上药。娘，你有没有带伤药来？若是不给我上药，我怕是会死在这牢里。” 宋月儿将事情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主要是说刘家本来都求和了，甚至愿意拿出十五两银子来和解，可宋星河就是不愿意，就是要送他们进牢狱。 又说了刘家希望她顶锅，但是她没有顶的事情，以至于她自己被判三年，而刘季被判了五年。 张氏也恨得咬牙切齿：“刘家竟然敢打这个主意，想让你变成主谋，她儿子变成帮凶。她儿子就格外金贵？” 一旁的宋大却不这样想，他听到宋月儿说刘家肯拿出十五两银子来和解的事，当时眼睛就亮了一下。 如果月儿当时肯顶了这个锅，说不定刘家也会愿意拿银子给自己这当爹娘的补偿一下。 但此时他哪里敢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命也太不好了。说什么闺女嫁到有钱的人家，这也根本靠不住，只能看儿子考试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月儿见自家爹爹在一旁并不怎么说话，但是她也习惯了，有什么话都叮嘱自己的娘。 “娘，你快去买了伤药过来吧。还有这里冷死了，我这床破被子压根就顶不住，还要给我买床厚被子来。” 张氏连连应着，宋大嘟囔了一下：“月儿呀，你以为哪里还有什么银子？买被子没个二两银子都下不来。” 宋月儿只觉得气的头发昏，嘴发苦。 自己都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自家爹还在想着要省着那一二两银子，不给自己买棉被？ 但是她也知道，此时跟她爹杠上，她是毫无任何好处的，只能低头悲悲戚戚地说：“爹，娘，只要留着我这个人在，总是会有希望的，赶紧把眼下的困难解决了吧。” 宋大也不好再多什么，此时的婆娘似野狼附身，只要他敢有什么想法，她可会不管不顾，将自己撕扯一番。 牙人十分欢喜，没想到苗氏母子是爽快人，又给他来做第二笔生意了。 “宋小兄弟，你要求的是近县城大门的小院子，那么相对比较会偏僻一些，当然价格也会便宜。”牙人小心地建议，“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要开铺子的。若是为了生活方便考虑，还是可以租好一点的位置。生活也好，做生意也罢，都方便许多。” “无妨，以后有得是机会。而且我自己有驴车，会很方便的。咱们先去看看房子再决定吧。” 宋星河心知以后肯定会住更好的房子，此时倒也不急。 牙人得知他有驴车后，也露出羡慕的神情：“原来这驴车是小兄弟你自己的呀，那确实方便。” 一整个上午，宋星河与苗氏看了好几处房子。 她现在要求的是单独的小院子，要家人各自有一间房，方便洗衣做饭的。 最好环境安静一些。 看了好几次之后，宋星河心里有了底，与苗氏商量过后发现二人看中的是同一处房子。 那处小院子离县城大门不远，出入很是方便，院子里就有一口井，用水极为便利。 一共有一间厨房，一间柴房，还有四间住房。 空间安排得很是合理。院子的前面呢，有一块小小的空地，阳光充足，用来晾晒衣服那可太方便了，衣服往那儿一搭，很快就能晾干。 后面还带一个小园子与茅厕。 这一处小院子租金是一两半银子。 宋星河显然还是很满意的。 苗氏和宋星河母子又直接找到了牙行，先前苗氏觉得找牙行要交中介费，有点亏。 现在她哪里还管那些，只想着要赶紧安顿下来，把自家孩子都接到一起，远离村里那些纷争。 押一付三，再加上给牙人的中介费，一共去了六两半银子。 苗氏松了一口气，还好手里的银子够，而且也租到了心仪的院子。 她很是兴奋：“星河，这院子比起以前咱们在县城里的院子虽然小一些，但似乎更好一些，我很喜欢。” “自然是挺好的，也不瞧瞧是谁的眼光。” 宋星河，逮住机会就自吹自擂一下，惹得苗氏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咱们先回去把一些家当拖过来。人多力量大，再置办东西，速度快得很。” 母子俩心情愉快地回到家里。 此时的宋月儿就如一只害怕被抛弃的猫，她生怕自己的亲爹亲娘都不管自己的，那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怎么才能撑下去？ 张氏和宋大出来牢狱后就急着去买药膏。 没想到这样一小罐药膏，竟然要花去三钱银子。 大夫看他们犹豫的样子有些不悦：“这可是上好的伤药膏，见效很快的，又止痛又能快速结痂。要买的人多了，正好你们此时遇到有货，否则断货的时候你想买也买不着。” 张氏没办法咬牙买了。 看着手里只剩下五钱银子，张氏很是发愁：“这哪里够买床棉被的？” “刚才我看月儿那里有一床棉被。虽然不是很厚，但这天气也就越来越热了，稍微挺一挺也就过去了。这棉被没必要买了。” 宋大想把剩下的五钱银子攥在手里，根本不想再买棉被。 第162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那哪行？现在还天气还是很冻的。没有棉被，她睡觉都睡不了。”张氏还是心疼自己女儿的。 宋大叹了口气：“不是我心狠不给她买，而是手里实在没有银子，咱们又不能变出银子来。” 张氏却仍然不肯放弃，两人最终在街上二手成衣摊子上，买了件旧棉衣，直接将五钱银子花完，只留下一些铜板用来坐车。 宋月儿又得了膏药和旧棉衣，心里酸楚的很。 但她也知道这是他娘能尽的最大能力了。 “月儿，你好生在牢里待着，若是有机会咱们就会救你出来的。我们会再去求一求刘家和宋星河，看有没有什么转机。若是睡得冷，这棉衣也搭在被子上，好歹暖和些。” 张氏其实心里也很迷茫。 她心知与宋星河与刘家都已经扯了个稀巴烂，就算自己肯低下头去求他们，他们有没有办法另说，就算有办法也不会帮她的。 宋月儿燃起了一丝希望，连连点着头。 她看着自家爹在旁边一言不发，咬了咬牙道：“娘，若是我能早日出狱，我就再嫁一次吧。哪怕嫁给人做填房，哪怕嫁给老头，也能多得点银子来孝敬你们。那也是我做女儿的孝心了。” 果不其然，这时候她才看到她爹的眸子亮了一下。 张氏听到这话更是悲从中来。 明明不久前全家还因宋月儿能嫁个有钱人家，而欢天喜地的。 为何短短时日家里就落到了这个境地？ 如果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但她也没时间伤春悲秋，没过多一会儿，夫妇俩在狱卒的催促下离开。 在路过刘季的牢房时，张氏看清楚了是刘季，便冲了过去：“刘季，你没良心，你害得我女儿好苦啊！” 刘季靠在墙角边。本来是闭目养神，此时看到自家丈母娘趴在牢门上向自己龇牙咧嘴。 他冷笑一声：“都是你家养的丧门星把我给害苦了，这还想着要倒打一耙？” “就你这样的还想要肩祧两家，想娶两个婆娘？你也不瞧瞧你这副鬼样子。” 张氏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这牢门阻挡着，她都想冲上去把他挠一把。 刘季懒得跟她多说。 他此时才完全接受已经坐牢这个事实，已经心如死灰。 因此不管张氏怎么发泄怒火，他都无动于衷。 张氏又骂了两句。狱卒呵斥：“大胆，你这妇人竟敢在此喧哗，以后再也别想进来。” 张氏立马就怂了，唯唯诺诺地道歉，再也不敢大喊大叫。 夫妇二人跟着狱卒出去。 哪知一到了门口就遇到了冤家。原来是刘母和他家妯娌一起来看刘季，手里还提着好几层的食盒。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张氏想起自己女儿受的委屈，自家又在村里被刘母莫名其妙地敲锣打鼓羞辱了一场。 她哪里不恨？ 宋大还未反应过来，张氏就“嗷”地一声冲了上去。 两只手直接就抓住了刘母的发髻，用力扯着。 刘母反应稍慢了一点就被抓住了发髻，疼的她也嗷嗷直叫。 刘家二婶一看嫂子被打，她将食盒重重一放，就冲上来帮忙。 以一对二，张氏自然吃了大亏。 她便扯着嗓子喊：“当家的，你是死了吗？还不快点来帮忙。” 宋大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冲上去帮婆娘的忙去打另外两个妇人？ 因此他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去动手。 张氏简直要被气死：“都什么时候了？你闺女都被他们害得入了大狱，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呢。” 周围也有一些小商小贩伸着脖子看热闹，就连几个狱卒都是嘻嘻哈哈的。 宋大连着被自家婆娘点名，眼看着婆娘挨打也说不过去，于是他也冲了上去，一脚就将食盒踹飞。 伸出两只手，每只手都抓住了一个妇人的发髻，同时用力的将两人的头撞到一起。 刘母和刘家二婶两人哪里能抗拒这么大的力气？两人的头直接“嘭”的一下撞在一起，撞得她们眼冒金星。 宋大很是得意，两个妇人而已，他还治不住吗？ 那两个妇人痛得在地上撒泼打滚，张氏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看够了热闹的狱卒这才呵斥了他们几句，将他们各自赶走。 原本刘母妯娌二人想去看刘季的，这下食盒也被踹飞了，里面的汤汤水水饭菜也都飞了出去。 自己二人又鼻青脸肿疼痛不已，只能哭着嚎着先回家去了。 张氏和宋大二人似战胜了的公鸡，出了一口恶气后，脸上甚至浮现几分笑意。 苗氏看着这老房子的家当有些遗憾：“这被子什么的可以拿走。可惜这床，打了没多久，却不好带走。” 床没法带走，确实很遗憾。 “没事啊，这个屋子还是属于咱们。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儿，咱们还要回来的。” 宋星河说是这样说，但是她心里清楚，还能有什么事儿回来？ 除了祭祖。 哪怕回来祭祖，也不用在此过夜了，可以当天来当天走。 因此有许多东西，确实是只能放在这儿。 “娘，那这房子咱们要卖掉吗？” 卖掉的话还能得一点现银。 苗氏摇摇头：“咱们得有房子有地在这儿呢，这是咱们的根。” 宋星河反应了过来。这房子和地可是他们用来傍身的。 在县城买房买地之前，村里这个房子和地必须是要有的，否则他们的户籍怎么办？ “那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反正以后咱们可能也要回来的。” 虽然之前已经整理过，但他们还在细细思量着看哪些东西能带走。多带走一些，在县城里就能少买一些，这可都是银子呀。 尤其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最要紧的是那口大铁锅，那是很值钱的。 再加上衣裳，棉被，铺盖，物什是真的不少。 “娘，若是我们都到县城里去了，家里这些东西无人看守的话，可能会被别人偷去。”如霜很是担忧这个。 前些天她养的兔子都已经卖掉了。虽然很是舍不得，但兔子已经越来越多了，有二十多只，不卖掉她也没法再养。 如霜此时的担忧不无道理。 第163章 快乐肥宅水 家里无人看守，肯定会进贼子的。而且这贼子还可能是熟人。 “那也没有办法，因此咱们能带的就都带上。” 苗氏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四处打量着，那架势，真的是恨不得把柴房里的柴火都一并带上。 每一样东西那都是自家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丢了哪样都舍不得。 但是即便租一辆驴车，有好些东西还是没办法带走的，只能忍痛放弃了。 “地里还有不少菜呢。” 宋飞雪记挂着地里的蔬菜，她也是恨不得将菜也全部带走的。 “那这样吧，咱们先去县城把住的地方安顿好了，等往后有空闲时间了，再回来把剩下的东西拖走呗。反正家里有驴车，来回倒腾也还算方便。”宋星河非常耐心。 有驴车就是有底气，不过是费些功夫嘛。 不多会儿，东西都七七八八地整理好了，说来也巧，租的驴车这个时候也正好到了门口。 众人赶忙把东西往车上搬，好家伙，两辆驴车不多会儿就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人也只能分开坐了，还得时刻留意着扶着点车上那的东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颠落下来摔坏了。 遇到来打听的村人，宋星河很是坦荡，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我们要搬去县城住了，打算开个小铺子，做点小生意。” 众人没想到宋星河这么快就起来了。 这比起他爹可更厉害。 看来做生意这天赋是会遗传的！ 村人都在说着宋家老宅，这可是损失惨重，这不是把会下蛋的金鸡给赶走了吗？ 苗氏将房门院门都锁好了，虽然还是记挂着家里那些东西，但更多的是奔赴新生活的喜悦。 “娘，等咱们安顿下来了，过两日还真是要回来。咱们还有恩人要感谢呢。” 宋星河可不会把这些事儿忘记，尤其是那个仗义出手的叶秀才。 苗氏便把注意力转移到要买什么礼品礼物的上头去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去想家里头剩的那些东西了。 到了县城进了自家租住的院子，宋飞雪三姐妹都无比喜欢：“星河，还有这还有个小园子呢，咱们还能种点菜。真好啊！” 宋星河失笑。 在县城里买菜其实是很方便的，但人人似乎都自带了种菜的基因。 若是有块地能种点菜，那就是超有幸福感。 “咱们家里还有一口水井呢。这真是太方便了，不用出去打水了。” 宋飞云最高兴的是这一点。 就算在村里住着也是要去挑水的。 没想到如今搬到了县城，自己家里就有一口井。 “这个院子租得真是太好了。”如霜眼睛亮晶晶的，“娘，三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搬回县城来了。我真的像做梦一样。” 这可是如霜的梦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着就将东西都安置好，再清点一下，看需要买什么。 “今天晚上怎么睡呢？” 如霜正有点担心地说着呢，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心里 “咯噔” 一下，有点害怕了，那小脸都变得有点苍白了，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宋星河身后躲了躲。 宋星河看着小妹妹这样如惊弓之鸟一般，很是心疼，她这是怕有什么麻烦找上门了。 “如霜，别慌。这是我和娘订的床到了。” 娘俩回去拖东西之前，已经订了床。 如霜见果然有两个汉子抬着床进了院子，高兴道：“三哥，住在县城里就是好，才订了床就能送过来，不用等好多天。” 那是呢，如果在乡下，得提前订床，等床打好还要好些天。 县城里的家具铺子总是会多打一些常规的，等不及定制的就可以买常规的。 常规的也分样式和材料，按照需要选购，很是方便。 结算了工钱后，苗氏的压力就上来了：“买了这三张床。咱们手里就没什么银子了。” 苗氏手里只剩下一两多银子，宋星河手里已经精光了，但她并不慌。 “别担心，娘，要明日咱们就开铺子的，生意做起来，银子自然就来了。今日还有得累呢。” 家里这么多东西堆着，都要一一清点好，安置好。 苗氏只觉得有了驴车之后，办什么事都非常快。 这日子真是充实。 四间住房也安排好了。宋星河一间，苗氏和如霜一间，宋飞雪和宋飞云一间。 另外还有一间就用来做待客厅兼书房。 苗氏忽然感叹道：“倒是还少了一间屋子，若是九昭那孩子过来……” “无妨的，娘，咱们现在在县城，住客栈方便得很。”宋星河不以为然。 “住客栈哪有住家里好？”苗氏并不赞同。 苗氏等人又把松花蛋和辣白菜的那些坛坛罐罐都整理了出来，看着这些存货，苗氏心里顿时觉得压力减轻了不少， “还好存货还不少。” 苗氏看着这些存货顿觉踏实了许多， 不再那么慌张。 虽然此时手上没多少钱，只要把这些货卖出去，就能换成银子。 “今日咱们就把屋子都整理出来。明日咱们就要卖豆腐，还要做更多的小菜和这松花蛋……还欠酒楼的一些货呢。” 宋飞雪等人并不知道苗氏手里没多少银子了，只沉浸在满满当当的喜悦当中，此时也是觉得希望满满。 一直忙到天都黑了，他们才把屋子整理好，才开始做饭。 米面粮油自然也是从家里带来的，不用去买。 【宿主宿主，为了庆祝你们搬到县城。系统送你一个奖品。】 宋星河暗笑。 她现在的爽气值都攒着，根本不去抽奖。 爽气值已经有400分了，估计是将刘季夫妇送到牢狱里去，奖励得比较多。 但她就是忍耐着不去抽。这定力是真够可以的！ 系统都对她这无比小气的行径看不过眼了。 上回就送了一块烤肉板给她，这回又按捺不住要送给她奖品。 【我就我知道统子对我最好了，是什么奖品？】 【快乐肥宅水。】 宋星河无比满意。 可乐呀！她想死这个味道了。 当一瓶可乐摆在桌上，苗氏和宋飞雪等人又惊又喜。 第164章 生意开了张 她们都心照不宣，不必多说，便自发地认为是宋星河还在受着菩萨的庇佑。 “来，咱们今日是搬迁之喜，定要庆祝庆祝。这就是咱们的快乐水。” 苗氏等人惊讶看着倒在杯子里的棕黑色的水，冒着许多的泡泡，凑近轻轻闻上一下，一股香甜的气味便悠悠地钻进鼻孔。 学着宋星河的样子喝了一口，只觉得在这暖哄哄的屋子里，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再来上这么一口快乐水，真的是十分快乐。 “三哥，真好喝，若是咱们这儿有得卖就好了。”如霜喝着，忍不住咂了一下嘴。 宋星河叹口气：“这个你三哥可就做不出来了，这也太需要技术了，不过其他的饮品，到时候咱们倒是可以试试。” 既然来到了县城，那就要多做生意。 若是让她调出来奶茶，她相信奶茶会很受有钱人家的喜欢。 一顿饭菜吃得欢欢喜喜，无比满足。 收拾完后各自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宋星河睡得十分香甜。 苗氏在睡前却泪湿了眼眶，又默默感叹着，如果宋三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呀。 次日一早，苗氏就已起床，去离得不远的做豆腐的王家买了，要买几板豆腐回来。 王家媳妇眉开眼笑：“大娘子你买这么多，我给你挑过去。” 她哪能不高兴呢？这个妇人简直买了一半的豆腐去，这是笔大生意了。 苗氏便也由着她挑过来。 王家媳妇也打听着：“嫂子一下买这么多是要办什么事儿，还是自己吃？” 苗氏也大大方方的：“我加工一下就拿去卖。” 王家媳妇挑着担子，脚下微微一顿，旋即便又继续迈着步子朝前走去。她看似随意地开口，像是无意间打听着豆腐要加工成什么样儿。 苗氏倒也没打算瞒着她，毕竟自己开了铺子后，这事儿用不了多久周围街坊邻里都会知晓的。 “之所以加工，是为了去掉那豆腥气呀。” 苗氏轻声说道。 王家媳妇听闻此言，不禁大为诧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豆腥气还能去掉呀？大娘子您这是用的什么法子呢？” 见苗氏只是笑笑，却并不回应，王家媳妇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冒昧了，赶忙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再多问。 其实这样的情形苗氏已然经历过不少次了，毕竟不管是谁，听到这能去掉腥气的豆腐，都会心生好奇，做豆腐的人自然就更感兴趣了。 苗氏坦然地解释道：“我买了豆腐后，会经手加工一下，然后再加一文钱卖出去。我这也是在寻觅合适的合作伙伴，打算长期售卖呢。不过这豆腐可得合乎我的心意才行呀。” 说着，苗氏有意无意地看了王家媳妇一眼，王家媳妇心里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那就是不光豆腐的品质得让她满意，合作伙伴同样得合她的心意方可。 王家媳妇心里一紧，当下便再也不敢多打听了。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卖豆腐的人可多了去了。要是眼前这位妇人愿意让自己长期给她供货，那对自己和她来说，可都是能轻轻松松赚一笔钱的好事儿。所以，是做一回买卖，还是做长久生意，她心里可分得清清楚楚，自然知晓其中的轻重利害。 “大娘子，不瞒您说，我家做的豆腐呀，除了稍微有点豆腥气之外，其他各方面那肯定都能合您的心意。我家在这儿卖豆腐都二十年了，那可是响当当的老字号呢！您要是打算做长久生意，可一定要考虑我家呀。” 王家媳妇赶忙热情地推荐起来，她本就是做生意的，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八面玲珑。 苗氏见王家媳妇爽朗又上道，她也有了几分好感。 “哟，原来这院子是你们家租的呀？挺不错的呢，虽说位置偏了点儿，可偏也有偏的好处呀，咱们这儿安安静静的，踏踏实实地过日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王家媳妇是做生意的，很会讲话，苗氏听着心里舒服，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几分。 今日是第一天，苗氏买了六十块豆腐。 结算完铜钱后，王家媳妇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宋飞雪姐妹已经架起大锅烧了开水。 将豆腐去腥气，这活儿她们姐妹都是做惯了的，如今称得上是得心应手了。 至于这豆腐好不好卖，她们压根都不担心。 在镇上就很好卖，到了县城怎么可能不好卖呢？谁不喜欢吃没有腥气的豆腐？ 豆腐处理好之后，便装上了驴车，没一会儿工夫，就运到了自家的铺子。 此时铺子里空荡荡的，也就只有先前东家留下的两个木头架子。 不过这木头架子倒也能派上用场，把豆腐放在那架子上，高度刚刚好，取放豆腐的时候，都不用弯腰去捡，既方便又省事儿，也不累人。 豆腐才摆上没多久，就有人来问。得知要两文钱一块，来人便并不客气：“这豆腐嘛哪儿都只要一文钱，你这竟然要两文钱一块。也不知吃到你的豆腐有何好处？” 这人阴阳怪气的，心里有气。 苗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好脾气道：“我这豆腐的好处就是没有豆腥气，比起旁人的豆腐要好吃一些。” 那人一听便凑近了一些闻了闻，惊讶地抬起头来：“果然没有豆腥气。” “我这豆腐没有豆腥气，就是好吃许多。你试试看吧，两文钱一块也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物有所值！” 一旁的宋星河心情颇好，说起了俏皮话。 那汉子也被逗得笑了：“你这娃儿倒是会做生意。若是你家豆腐真有你们说得这般好。那我以后肯定是常客。” 说着他就要了十块豆腐。 他是大户人家厨房里的采买，因此买得多些。 这豆腐真的没有豆腥气，这倒是个好事儿。 他自己提了竹篮来，苗氏小心的将十块豆腐铲起来，放到他的竹篮。 生意开了张之后就好办了。陆陆续续就有人来问，这豆腐果真没有豆腥气，那么两文钱的价格，是真的不贵。 也就半个时辰，六十块豆腐就卖完了。 第165章 把名气打开 苗氏喜滋滋的：“星河，虽然这铺子也不是很旺的地段。咱们甚至现在连招牌都没有，但就把豆腐摆在这，都卖得这样快。县城做生意就是好做些。” “明日咱们可以多卖一倍。这豆腐不愁卖。” 宋星河对这豆腐一直以来都是信心满满。 “咱们这铺子再好好打理一下，要看起来更整洁才行。” 宋星河想着这铺子虽然不大，但是要摆的东西也不少，松花蛋，辣白菜，还有豆腐。 她打算靠墙做两排货架，把坛坛罐罐摆好。 再安排一个小桌子，几把舒服的椅子。 在比较空闲的时候，她们也能在铺子里悠闲的坐下来。吃点零嘴，喝点茶水，聊聊天。 反正是为自己上班，那肯定要摸鱼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苗氏打断了她的畅想：“星河咱们手里统共也就一两多银子，可不能把银子花在这儿呢。还要去镇上黄掌柜和那叶秀才那儿，咱们还未去登门感谢呢。” “那也行吧。娘，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这点银子先花在这刀刃上，咱们攒点银子后，我再来置办这些东西。” 宋星河也无所谓。 苗氏失笑：“你这孩子，觉得这样就吃苦了？” 她想起过去一年吃的苦，此时有了这间铺子，对比起来，当真是如同做梦一般。 尤其是自己这一房孤儿寡母被赶出来，暂且栖息于破庙时，她哪里想到这么快就翻身了？ 家里还有好些存货，苗氏此时一点都不慌。 豆腐卖完了，母子俩就把铺子门关好，驾着驴车回到家里。 县城里可比起镇上热闹多了，也宽敞多了。 宋飞雪姐妹三人看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心知非常顺利，都放下心来。 “明日咱们再将松花蛋也放到铺子里去卖，把名气打开。” 宋星河非常乐观。 “咱们先去王家，多订一些豆腐，明天肯定能多卖一些。” 苗氏带着宋星河去了王家，宋星河观察了一下环境，附近确实是比较安静，也比较干净。 虽然这边住的都是普通人，没什么有钱的。但是还好，看着环境不错。 王家媳妇正在门口卖着豆腐，由于她家是老字号，不必要到处去推销，周围的人都知道他家是卖豆腐的。 见周围没人，苗氏便笑道：“明日我要多一些豆腐，因此先来说一声。要个一百五十块吧。” 王家媳妇吃了一惊：“苗大娘子，那六十块豆腐竟然已经卖完了？” “确实已经卖完了，因此我想多订一些。” 王家媳妇暗自思忖着，还好这人不在这附近卖豆腐，她自家的铺子离这儿还有些距离呢，不然的话，自己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呀？ 她马上堆起笑脸：“那好，明日一大早我便给你送去。” 她又看着宋星河，有些好奇：“看这小哥长得文质彬彬的，可有读过书。” “读过几年，识些字罢了。”宋星河也微笑着。 王家媳妇便打趣：“可有定过亲？小哥与我家小姑子年龄相仿。” 苗氏连忙拦了一句：“已经定了亲，打小就定的娃娃亲。” 正闲聊着，只见一个小姑娘出来了。她好奇地盯着宋星河看了两眼。 王家媳妇就笑：“正说着呢，这就是我小姑子。” 宋星河见小姑娘好奇地盯着她看，便微笑了一下。 苗氏母子走远后，小姑娘就迫不及待地问：“嫂子，这户人家有钱吗？” 王大媳妇撇撇嘴，这小姑子跟婆母一个样儿，张口闭口就是钱呀钱的，真没个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她没好气地回道：“新搬来的，我哪知道人家有没有钱呢。” 王琼一听，顿时就没了兴趣，也不再多问了。 苗氏也在打趣着宋星河：“幺儿长大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想跟咱们结亲。” 宋星河叹了口气：“没办法，你家幺儿的魅力太大，藏都藏不住。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如今就开始发光了。” 逗得苗氏罕见地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家里，将明日要去售卖的松花蛋都清点出来，将辣白菜，辣萝卜等也准备好。 “明日卖完货之后，咱们就回到镇子上，上门去感谢对咱们施以援手的叶秀才吧。” 苗氏和宋星河讨论了一下要送的礼之后，觉得银子也够，便早日去吧。 免得别人以为自家不懂礼，几日都不露面。 “这松花蛋也留出一些，送到叶家去。” 这是新鲜吃食，拿得出手，苗氏也是很骄傲的。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王家媳妇挑着豆腐送过来了。她身边还跟着那个小姑娘王琼。 王琼一进院子就打量了一下。看到穿着新衣裳，戴着新头绳的如霜，便主动过去打招呼。 如霜没想到才到这里就能认识小姑娘很是开心，甚至送了一根头绳给她。 “你的衣裳也真好看。你娘真疼你。”王琼满眼都是羡慕。 如霜小心地打量了一下王琼：“我娘就是这样，有好东西都先顾着我们。” 她也想夸一句王琼的衣裳好看，可是王琼穿得灰扑扑的，一看就是好几年的旧衣裳，还不太合身。 好在王琼自己似乎也不在意：“我家里才娶了嫂嫂不久，因此不是很宽裕。过些日子就好了。” 如霜似乎松了口气，连忙点头。 她在村子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也压抑地过了半年。虽然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穿得又干净又暖和，但是她也小心不露出什么优越感，生怕伤害到了王琼。 两个小姑娘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我家里还有活儿要干，我先回去了。改日有空了我再找你玩。” 如霜听到王琼这样说，自然满口答应。 苗氏并未关注两个小姑娘聊了些什么。只要看到如霜高兴，她也只有高兴的。如霜有些胆小，一过来就交到了好朋友，那是真不容易。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大媳妇看着王琼一脸不悦的样子，她心里有也有点不爽快。 心想这小姑子特地起了个大早要跟着自己过来，来了之后，明明和人家小姑娘聊得挺开心的呀，怎么这时候又摆出这么一副脸色，真是让人不痛快。 第166章 一个蛋就要六文钱 “嫂子，我瞧着这家好像还挺有钱的呢。” 王琼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王家媳妇不禁一愣，纳闷地问道：“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瞧见他家那几个孩子，身上穿的可都是新衣裳。如霜跟我说，她娘有啥好东西都紧着他们几个。我特意多看了两眼，她姐姐们也都穿着新衣裳。他们家厨房里的桌子上，摆着刚割好的新鲜猪肉，还有好些个白馒头，可见平日里吃得也挺不错的。就是这院子不是他们自家的，是租来的。” 王琼有条有理地说着自己的发现。 王琼这样一说，王大媳妇简直都有些佩服他。 这才几岁呀？就观察得这么仔细。 方才宋家的那个小丫头，单纯得很，根本不是自家小姑子的对手。 “她家好几个女儿呢，可为啥她娘还那么宠着她们呀？我瞅见她家那个小子，待遇也没比姐妹们强到哪儿去呀。” 王琼有些迷惑不解。 在自己家里，虽说只有哥哥和自己两个孩子，可爹娘和祖父母，啥好东西都一股脑儿地给了哥哥。 但他们呢，又总盼着自己能嫁到家境殷实的人家去，到时候好贴补娘家。 她自己也有这种想法，她也从小觉得，只有嫁到殷实人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王大媳妇对王琼说这样的话，并不感到惊讶。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已经惊讶过了，后来都已经习惯了。 自家小姑子在婆母的教唆下，总想着要嫁入有钱的人家。她们娘俩也不想想，有钱人家为何要娶自家小姑子？ 王大媳妇撇撇嘴，懒得再多说。 王琼手里把玩着如霜送的新头绳，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就这么一根十文钱的头绳，娘都舍不得给她买的，平时都是从旧衣裳上裁下点儿布条，凑合着给她用用。 如霜是开心得很，一想到自己才到县城，就交到了好朋友，那高兴劲儿都写在脸上了。 “我家如霜今儿个这么高兴呀。” 苗氏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打趣着。 “对呀，娘。我有黄萱萱那个好朋友，这会儿又结识了王琼这个好朋友，可真是没想到呢。” 见如霜这般高兴，苗氏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不多会儿，豆腐就被处理好了。 宋星河还细心地切了几个松花蛋，往上面淋上了用葱姜蒜等调制的滚热油汤，然后轻轻放到食篮里。 食篮底下，特意加了炭火，这样就能一直保持着温度。 昨日她还耐心地削了不少竹签子，这会儿都能派上用场了。 娘俩到了铺子后，把豆腐摆好，食篮也安置妥当后，很快就有客人围过来了。 “你家这豆腐确实不一样，做成菜之后好吃了不少呢。我家相公以前可不爱吃豆腐，昨天居然也吃了挺多的。” 一位妇人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这豆腐没了豆腥气，两文钱一块，还真不算贵。” 另一个人附和着。 “这是用的啥秘方呀？这豆腐竟然没一点儿腥气，好吃得很。” “哎，这黑不溜秋的蛋是啥玩意儿呀？这应该是蛋吧？” 有人不确定地指着松花蛋问道。 苗氏一边手脚不停地忙活，一边耐心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这是松花蛋，咱们鸿宾楼里卖的那种松花蛋，就是我家供应的呢，大家可以尝一点儿，试试味道。” 众人一听说是鸿宾楼里卖的那种松花蛋，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在鸿宾楼里搓一顿，那花销可不小。 有人不禁惊呼起来：“啊？原来这就是松花蛋呀，那一个得多少钱呀？” “一个六文钱。” 苗氏笑着回道。 众人一听，咋舌：“好家伙，一个蛋就要六文钱，这也太贵了吧。” 好在也有人帮忙解惑：“在鸿宾楼里吃上这么一小碟子松花蛋，那可得花三四十文钱呢。前几日亲戚带我去吃过，我尝过一回，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竹签子叉起一小块松花蛋，放到嘴里尝了尝，随后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个味儿，错不了。”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四只松花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拿起竹签子试着尝了尝口味。 有人挺爱吃这个味儿的，吃了一小块，还想再去戳一点儿，苗氏看着心疼，赶忙伸手阻拦：“这位嫂子，人这么多呢，尝尝口味就行了呀。” 那妇人听了，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这蛋确实价格不菲呢。 她也犹豫了一下，买了两只松花蛋。 让苗氏眉开眼笑的是，只要是尝过松花蛋的人，差不多都掏钱买了。 不论是豆腐还是松花蛋，卖得都极其顺利。 尤其是这松花蛋，借着鸿宾楼的名气，这会儿都不用他们过多介绍，大家就都知晓是好东西了。 两百多个松花蛋，一个多时辰就卖光了，后面闻讯赶来的人都没买到，一个个又是遗憾又是懊恼的。 苗氏便笑着跟大家解释道：“这松花蛋制作起来得花些时间，下次售卖，估计要半个月之后了。” 抢到了松花蛋的人更是心满意足：“就说嘛，这玩意儿卖这么贵，肯定是稀罕物。” 收拾好货架后，苗氏乐滋滋地对宋星河说：“幺儿，咱们去买点果子和糕点吧，下午就去镇子上呢。” 原本手里就只有一两多银子的苗氏，这会儿手里又多了近二两银子。 虽说还得留出些银子用来买原料，可她这会儿也瞬间觉得心里有底气了。 虽说从明天开始，没有办法每日卖松花蛋，但是豆腐是可以每日卖的。 有着稳定的进项，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县城里糕点铺子的糕点，种类可比镇上多多了。 宋星河挑了几样糕点，一下子就花去了两百多文钱。 这做得精美些的糕点，价格是真不便宜。 不过也正因如此，拿糕点去登门拜访，那还是挺拿得出手的。 随后，宋星河又买了些糖和果子。这果子也就是常见的苹果、梨子、柑橘之类的。可价格也不低，三钱银子又花出去了。 第167章 宋家真是有家底 宋星河有些心疼，苗氏反而是神色平常，毕竟这些东西向来就贵。 宋星河其实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把此时的物价和现代的对比一下，越发觉得这糖、苹果梨啥的，价格真是高得可怕。 简单吃过午饭后，一家子就把门锁好，驾着驴车往镇上去了。 路过卖豆腐的王家时，王大媳妇的豆腐还没卖完。 站在一旁的王琼，瞧见驴车上的如霜，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如霜看到她，兴奋地打开车窗，热情地打了招呼。 等驴车走远了，王琼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嘴里念叨着：“嫂子，原来宋家还有驴车呀。” 她有些郁闷，自家在县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还没一辆驴车！ 王大媳妇也挺惊讶的，暗自思忖着，看来宋家还真是有点家底。孤儿寡母的，还能攒下这么多银子，看来那苗氏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 宋星河和苗氏先去了黄掌柜那儿，把一半的礼品送了过去，然后郑重其事地向黄掌柜道了谢。 黄掌柜自然是客气了好一阵子，笑着说道：“哎呀，咱们这是谁跟谁呀，可不单单是生意合作伙伴呀，我和星河那可是忘年交呢。还好当时你们让人来寻我帮忙了，不然我待在这酒楼里，啥都不知道呢。” 宋星河听宋飞雪说起过事情的详细经过，知道当时是叶秀才让一个小孩儿跑腿来叫的黄掌柜，这会儿心里对叶秀才更是感激不已。 “黄掌柜，虽说我们现在在县城里做事了，不过这辣白菜和松花蛋，我还是会按时给你这边供应的。” 宋星河诚恳地说着，随后又把自家在县城里的居住地址告知了黄掌柜，黄掌柜赶忙记了下来。 “好，倘若我的生意格外红火，你们要是没能及时送来辣白菜和松花蛋，那我便让店里的伙计自行去取。” 黄掌柜这才安下心来。 先前他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宋星河去了县城开铺子之后天高任鸟飞，见识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谁能保证他还会惦记着镇上自己这酒楼呢？ 要是宋星河在县城结交了众多合作伙伴，招揽了大批顾客，那自己这靠着宋家独特菜品的独门生意，恐怕就会陷入危机之中。 好在现在宋星河主动告知了住址，黄掌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与这少年好生结交，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这就是生意人的善缘。 宋星河等人也没过多停留，紧接着便要去找叶秀才了。 叶秀才家就在这镇子上，有一处独立的小院子。 那院门虚掩着，宋星河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提高嗓门喊道：“叶兄可在家？” 很快，院里便传来回应：“可是宋兄弟？” 话音刚落，叶归舟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说起来，这两日他可是一直守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就怕错过了宋星河等人的到来。 盼了两日，终于把人盼来了。叶归舟抬眼一瞧，见宋飞雪姐妹也一同来了，心里顿时一阵欢喜，仿佛某种期待已久的事儿终于成真了一般。 短暂的手足无措之后，他赶忙将众人请到花厅里。 宋飞雪姐妹落落大方地走上前，盈盈行了个福礼，说道：“多谢叶秀才那日出手相救。若不是您伸出援手，我姐妹俩可就危险了。” “要谢，还得谢你们自己有勇有谋，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所幸并未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儿，而且咱们还把那对恶人夫妇送进了牢狱，也算是他们自作自受、自食恶果了。” 叶归舟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一想到刘季那副浮夸浪荡的样子，竟敢觊觎宋飞雪这般冰清玉洁的女子，他就忍不住攥紧拳头，想狠狠揍那刘季一顿。 恰在这时，叶秀才的爹娘回来了。 苗氏赶忙上前见礼，递上篮子，感激地说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说着，又将那一番感谢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其实，叶父叶母此前听儿子说起过这事儿，只是儿子说得比较隐晦，只是说帮着一位姑娘写了讼状，又跟着去县衙作了证，并未详述其中细节。 这会儿苗氏自然也不会说得太过详尽。 叶母矜持地回应道：“不过是区区小事，哪里值得挂在嘴边？我儿子已然考中了秀才，帮忙写个讼状也是分内之事，哪能收这般重礼？” 苗氏心知叶归舟即便对着自己的爹娘，也没有道出事情的全部经过，略过了一些关键内容。 此刻面对叶秀才，宋家人心里更多了几分感激之情，毕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容易惹来些闲言碎语。 虽说宋家人此次是诚心诚意来致谢的，但此前双方并无往来，所以这会儿难免都有些尴尬。 直到叶归舟问起宋星河在哪间书院读书，气氛这才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宋星河坦然说道：“我也就读了几年书，说实话，对读书并非十分感兴趣。我就想着琢磨些吃食，赚些银子，把我娘和姐妹们照顾好就行。” 叶父叶母听了，脸上不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劝说道：“若是有机会读书，那自然还是要走科举这条路才好。” 见爹娘似乎要对宋星河加以指点了，叶归舟赶忙拦住话头，笑道：“星河兄弟头脑灵活着呢，年纪轻轻就在县城安了家，这可不是我们能比得上的。” 读书科举这个话题对于苗氏来说非常难受。 她生怕旁人因为宋星河不再读书而看轻了她。 见叶归舟这样给台阶，她心里更是感激。 “说起来，都是我们拖累了我家星河。若不是这样，星河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呢。” 苗氏这话虽说得含含糊糊的，但叶父叶母听了，只以为是宋星河小小年纪就要担负起养家的担子，所以没办法继续读书。 他们也自觉失言，便尴尬地笑了笑。 宋星河自己倒是很随意，继续说道：“我们自然都是敬重读书人的，不过我个人更喜欢赚些银子，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第168章 十四岁的秀才 叶父叶母听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们看来，要是赚了银子再去读书，那自然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可眼前这少年却一心只想赚钱过自己的小日子…… 双方又随意聊了几句后，宋家人便起身告辞了。 叶秀才将他们送到院门口，期期艾艾道：“我与星河兄弟真是一见如故，颇为投缘。这两日我一直在家，不过过两日我就要去县学读书了，不知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一同畅聊？” 宋星河微微低下头，抿嘴无声地笑了笑，心想着这叶秀才，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心思哪是在自己身上？ 略作思索后，宋星河便说出了自家铺子的位置，至于家里的住址，他还是不太愿意透露。 一来还不清楚这叶秀才究竟是怎样的人，二来也不想旁人过多介入自己的生活，怕被打扰了。 叶秀才得知了宋星河店铺的位置，已然十分开心，咧着嘴笑道：“那敢情好，过几日我便去寻你……畅聊一番。” 宋家人离开后，叶父叶母拆开了他们送来的礼品，见里面有果子、糕点、糖之类的，心里很是满意。 对于那辣白菜和松花蛋，叶母瞧着觉得挺稀奇，并不认识。 叶父却更为惊讶：“这不是天福楼里才有的辣白菜和松花蛋吗？难道宋家是从天福楼里打包过来的？可也不对呀，这松花蛋都已经烹饪过了。” 叶归舟笑着解释道：“这可都是宋家的手艺呢，天福楼就是和他家合作的。” 叶父越发惊讶了：“这松花蛋如今可是抢手得很，天福楼推出是没多久，但是有不少人在县城吃到，有一阵子了吧。” “大概也是因为要在县城做生意，所以他们举家搬到县城里去了吧。” 叶归舟如此猜测着。 他之前在帮助宋飞雪宋飞云摆脱困境的时候，倒是从刘季夫妇的嘴里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什么宋星河是扫把星，克死了他爹；什么宋飞雪以前被退过亲；还有他们家做的新鲜吃食之类的事儿。 只是这会儿，他可不想把这些事儿说给爹娘听。 在他看来，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 而且宋家如今都搬到县城去了，远离了那些是非纷争，他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说这些八卦给爹娘听？ 叶归舟只觉得此刻内心波澜起伏，仿佛平静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心里的那种愉悦，甚至比自己考上秀才时还要强烈，却又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爹娘还在端详那些礼品，他便默默回到自己屋子里。进去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旁发起呆来，时不时还会扬起嘴角，露出傻傻的笑容。 叶母来给儿子送果子的时候，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打趣道：“你这孩子，莫不是傻了？” 叶归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怕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也羞于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 他其实盼望着能与宋飞雪再多些接触，等时机合适了，再去表白自己的心意。 “你这孩子，可别净胡思乱想。今年秋闱你就要下场应试了，若是能考中举人，那往后挑媳妇可就由着你挑了，什么样的贤良女子都能寻得到呢。” 叶母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 “好了娘，我要开始看书了，如今也就休沐这几日，过几日我就得回书院去了。” 叶归舟显得很不耐烦。 他心里也感激爹娘未曾早早地把他的亲事给定下来，还与他约定好了，这婚事，必须得是他自己看中且喜欢的才行。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尤其是母亲，总是盼着他能娶一个家境殷实的女子，最好还是出自高门大户…… 叶归舟读书确实很有天分，年仅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就连县令都对他另眼相看。 整个叶家家族对他更是寄予了殷切期望，而这无形中也让他背负了不小的压力。 叶母见儿子要用心读书了，便赶忙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叶归舟收敛了心神，开始认真看起书来。 另一边，宋星河驾着驴车又回村里去了。按照苗氏的说法，家里还有些东西可以一并带上，而且还能在家里多烧制些草木灰，装好了带到县城里，用来制作碱。 多准备些总归是好的，有备无患嘛。 等回到家一看，院门锁得好好的，也没见有外人来过的迹象，苗氏这才放下心来。 隔壁刘婶子瞧见他们回来了，赶忙过来关心询问。 得知宋家已然在县城安了家，还开起了铺子，刘婶子那是打心底里羡慕。 苗氏心里念着刘婶子往日的好，当初自己带着孩子断亲出来时，刘婶子给送过蔬菜和红薯。 后来家里但凡有个啥事，刘婶子也总会来帮衬着，孩子们有时候也常去她家里待着。 于是，苗氏便把一些自家带不走也用不上的东西送给了刘婶子，刘婶子倒也不嫌弃，笑着一一收下了。 “秀芳啊，你瞧如今你们在县城安了家，我家小勇也想着出去寻个活儿干，以后要成家，也好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你看县城里能不能帮忙给寻个活儿呀？” 刘婶子一脸愁容。家里穷得很，就靠着那两亩薄田，根本攒不下银子来。 小勇都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就该成家，可这聘礼银子还没着落呢，她怎能不愁。 苗氏赶忙应道：“嫂子，我会多留意着的，要是县城里有酒楼招跑堂的，或是哪个铺子要伙计了，我就给你传个信儿。” 刘婶子顿时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秀芳啊，还得是你能帮衬我。要是小勇真能在县城里找到活儿，一个月能挣个几百文钱，那家里的日子可就轻松多了。这没个熟人带着，在县城里想找个活儿可太难了。” 宋星河在一旁听着，默默叹了口气，此时工作机会本就难得，哪怕是像跑堂伙计这样的活儿，那也大多都是掌柜或者东家的穷亲戚才能得着的。 如今自家也算是有了些人脉，小勇是个老实娃，要是真能帮他寻到个活儿，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第169章 跟着吃肉呢 把上门感谢的事儿办妥了，草木灰也烧制好带到县城，还带回了些别的东西，这一趟下来，也算是收获满满了。 回来时路过王家豆腐坊，苗氏又去预定了两百块豆腐，王家媳妇见状，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婆母郑氏则精明地打量着苗氏的驴车，目光在宋星河的脸上来回逡巡了好几回，这才笑道：“这就是我家琼儿提起过的宋家小哥呀！听说是她还结交了个手帕交，叫小如霜呢，我家琼儿可喜欢小如霜了。” 王家媳妇听了，暗自撇了撇嘴，心想着琼儿琼儿的，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么叫她…… 这时，如霜也探出头来，羞涩地朝郑氏笑了笑。 正说着，只见王琼小小的身影挑着一担水回来了。 她家院子里没打水井，得走上半里路去挑。 郑氏赶忙迎上前去，说道：“哎呀，我说了这活儿你不用干，有你哥嫂干就行了，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却老是抢着干活儿。” 王琼对自家老娘这般做派一点都不意外，她心里明白，老娘肯定是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自己的疼爱，好显得自己也是个招人疼的。 平时她对这些都是嗤之以鼻的，不过这会儿在宋星河面前，她还是挺感激老娘的这番举动，她可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王琼便抬起头来，高声说道：“娘，我都长大了，这些活儿我也该干的，你们平日里那么辛苦，我哪能光闲着呀。” 郑氏满脸满意地笑着看向苗氏，略有些无奈：“我家这闺女呀，就是懂事，才十来岁，就这般贴心。有些活儿我都说了不让她干，可她每次都抢着干呢。” 苗氏也就顺着话夸赞了两句。 随着宋星河驾着驴车走远了，郑氏立马就变了脸，没了刚才那副和善的模样，对着王琼呵斥道：“让你挑担水，磨磨蹭蹭的，这么久才回来，饭也还没做呢，快点去做饭！” 王琼和王大媳妇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各自默默忙活去了。 郑氏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瞧瞧人家，看着就是家里有钱的，还赶着驴车呢。那衣裳料子，咱们可都穿不起呀。就是那宋家的男娃，看着太瘦了点，不过瘦点也好，好拿捏……” 王大媳妇听到了，不由地撇了撇嘴：“娘，你怕是想岔了，人家那是真有本事，是有手艺在身上的。咱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豆腐，人家稍微加工一下，价格就能翻上一番，买的人还挺多呢。” 王大媳妇心里琢磨明白了，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起码自家豆腐的销量也跟着上去了，能多卖些，也就能多赚钱。 可郑氏心里却极为不舒服，愤愤不平：“咱们做这豆腐，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她倒好，直接买过去，哦不对，还是让你挑着送过去，转手价格就翻番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呀！” 王大媳妇生怕婆婆惹出什么事儿来，赶忙警告道：“娘，你可千万别起这样的念头。人家卖得多，咱们跟着也卖得多。她卖她的，咱们卖咱们的，咱们都能多赚不少钱呢。她今天一下子就要两百块豆腐，平日里咱们自己总共也卖不到二百块呢。这么算下来，除了供给她的货，咱们自己还能接着卖，相当于一天能卖上三百来块豆腐，咱们这也是跟着吃肉呢。” “哼，哪里是跟着吃肉？这分明就是人家吃肉，咱们跟着喝点汤罢了，还是人家指缝里漏出来的那点儿汤呢。” 郑氏依旧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心里着实是又气又不服气。 没过多久，王大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儿，也赶忙警告道：“娘，你可千万别到外人面前去唠唠叨叨的，这可是关乎咱们的生计大事。你要是把这门生意给搅和了，咱们往后可就得吃糠咽菜了。” 郑氏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服，跟着一块儿忙活去了。 因为苗氏要的豆腐量也大，全家人都比往常劳累了一倍有余。 王大和王大媳妇两人倒是忙活得挺高兴，毕竟这样一来，家里能多赚不少银钱，手头也宽裕许多。 郑氏看着在一旁帮忙的女儿王琼，忍不住指责道：“你这头绳是从那丫头那儿得来的吧。你又不出门，就在家里待着，平白无故地戴着它做什么？给谁看呢？快点取下来，别没等出门戴就戴旧了，等出门的时候再戴也不迟。” 王琼无奈，只好将头绳取了下来，换上了平时那条灰扑扑的发带。 “那苗氏也是，家里有三个女儿，一个小子，可每个女儿都打扮得那般精致好看，也不想着多攒点银钱，日后好给小子娶媳妇。女儿家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打扮得那么好，有啥用呢？” 郑氏一边嘀咕着，一边还撇了撇嘴。 王琼从小就在老娘这般念叨下长大，人小鬼大，立马接话道：“娘，他们家吃得可好了，有肉吃，还有白米饭、白馒头呢，我瞧见他们桌子上还放着红糖。” 郑氏听了，不禁叹了口气：“难怪他们有钱啊，这卖豆腐挣钱就跟喝水似的容易，哪像咱们这样累死累活的……同样都是卖豆腐，我在这个家里操劳了一辈子了，可从没像他们那样能随便吃肉、吃白米、吃红糖啊。” 她又看了看灰扑扑的女儿：“虽说咱们穷了些，可娘总说女娃子也要有上进心，要有心气儿呀。你瞧瞧宋家那户人家，以后那样的好日子可都得你去过了。听说宋家那小子还读过几年书，这可再好不过了。虽说他家那院子不是他自个儿买的，是赁的，但以后肯定也能买得起。” 一想到宋家那院子不是自己买的，郑氏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自家这院子，那可是王家的祖产传下来的。 要不是运气好，自己从村里嫁到这县城里，这会儿恐怕还在过苦日子。 王琼听了老娘的规划，双眼亮晶晶的。 第170章 能挣银子就好 那宋家小哥长得可比一般的小子都白净好看，又读过书，就是身形太瘦了点儿。 不过瘦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挣银钱就好。 再看苗氏那妇人，看着温婉和善的，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王琼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对郑氏说道：“娘，那我白日里能多去找如霜玩不？” 郑氏下意识就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若是不多让自家女儿和宋家接触接触，哪有机会能嫁到宋家去？ 于是便答应了，还不忘叮嘱道：“玩归玩，你可得先把家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再去，可别想着把活儿都甩给你哥哥嫂子。” 王琼欢快地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王琼又跟着嫂子挑着豆腐来到了宋星河家里。 王大媳妇瞧见宋飞雪姐妹俩已经在厨房里忙着了，便夸赞道：“两位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要我说，你们又不像我家这样起早贪黑地做豆腐，没必要起这么早的。姑娘家多睡会儿，精神也好，皮肤也好呀。” 宋飞雪心里明白，这位妇人为人直爽，没什么坏心思，也不会阴阳怪气的，便含着笑回了两句：“我们习惯早起早睡了，早起精神好着呢。” 宋飞云见王大媳妇结算完银钱后，王琼竟说要留在宋家玩，就有点不太高兴了。 如霜心里也清楚，家里要忙着加工豆腐，要处理豆腐的腥气，王琼在这儿哪里方便？ 她连忙对王琼说道：“琼儿姐姐，我三哥让我早起读书，我得把书背下来。上晌你再来找我玩行吗？或者我去你家里找你也行。” 王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三哥还让你一个小丫头读书呀？咱们小姑娘家读什么书识什么字呀，那可不都是男娃子的事儿嘛。” 王大媳妇见自家小姑子被人家拒绝了，还一个劲儿地追着问，便赶忙上前拦住，说道：“王琼，咱们先一块儿回去吧，等会儿再来找如霜玩。” 王琼看着桌子上那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忍不住悄悄咽了下口水，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自家嫂子回去了。 宋星河这才起身，她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看着方才那一幕。 “娘，咱们这豆腐去腥气的法子可一定要保密。以后等和他们交接完豆腐，咱们再在厨房开始烧火。” 宋星河严肃地交代着。 宋飞雪心里有些慌张，忙说道：“我方才就已经开始烧火了，她们不会想到这些吧。” “无妨，他们估计想不到的。” 宋星河安慰道。 如霜在一旁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心里清楚，这豆腐去腥气的法子可是自家在县城里挣钱立足的根本。 虽说得了手帕交挺高兴的，但更怕这方子一不小心就泄露出去了。 宋星河见那两人离开后，便把院门给关上了。 如霜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对宋星河说道：“三哥，要不以后我不让琼儿姐姐来咱们家里玩了，我去她家玩吧。” 宋星河看着如霜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安慰道：“下午让她来家里玩就行，去她家玩的话，反倒是你会不自在了。” 宋星河对王家的印象，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坏，她就想着平平淡淡地和他们交往着就行。 昨日那妇人精明的眼神让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而王琼那个小姑娘似乎也太过早熟了些。 不过两个小姑娘在一起玩，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苗氏和宋飞雪姐妹几个忙活了没多久，就把豆腐处理好了。宋星河便赶着驴车，带着苗氏去铺子里了，走之前还叮嘱姐妹三人把院门关好。 如今身在县城，宋星河心里也放心了许多，把院门关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她家的豆腐渐渐打出了名气，这不，铺子门刚一打开，就有人赶早过来买豆腐了。 除了买豆腐，大家还惦记着松花蛋。 “我们家尝了那松花蛋，虽说比不上鸿宾楼做的好吃，可我们全家都爱吃这一口呢。” “这松花蛋还要等多久呀？吃了一回就喜欢上了。” 不少人都在念叨着，苗氏听了，心里大定，便耐心地给大家解释着。 豆腐卖完后，宋星河又提议道：“娘，既然咱们已经在县城安家了，那可得把生意做得更大些才行。酒楼那边更是需要豆腐和松花蛋，我去挨个打听打听。” 说着，宋星河将早就准备好的食篮拿出来。 她现在一心想着早日赚到银子，好花一千两银子买下系统推销的那个空间，再把小白蛇安置在里面。 苗氏露出些许担忧：“咱们已经自己开铺子卖这松花蛋了，要是再主动把豆腐和松花蛋卖到其他酒楼去，鸿宾楼那边会不会有想法？” “有想法那也没办法，大家都是为了财。而且我这也算挺仗义的了，这辣白菜到目前为止，我就只供应他们那一家。” 宋星河心里很清楚，辣白菜要是零售的话，那价格对普通老百姓而言着实太贵了，只有往大酒楼里送，才能卖出个好价钱。 可她也不想把价格压得太低，若是那样的话，对她和鸿宾楼来说，那就是两败俱伤的事儿了。 苗氏便跟着宋星河，在县城里转了起来。 这县城里的酒楼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家，要是这些酒楼都能由他们来供应豆腐和松花蛋，那收入可就相当可观了。 宋星河每到一家酒楼，一提起那去除了腥气的豆腐和松花蛋，酒楼的店小二都特别有眼力见儿，赶忙把掌柜都给请了过来。 “原来鸿宾楼里那些新鲜又美味的松花蛋是小哥你做的！我们之前还一直想找找这背后的供货人，可鸿宾楼把消息瞒得太紧，我们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做生意嘛，大家都崇尚和气生财这个宗旨。 话匣子一打开，事情就好办多了。 哪怕宋星河这会儿手里的松花蛋没多少存货了，可那些掌柜也都纷纷预订了。 至于豆腐，有掌柜觉得预订十块豆腐，还让人家送上门来，怪为难宋星河的，便让伙计记下了宋家铺子的位置，说是等早上自己派人去买。 第171章 挣钱的门道不能说 掌柜满脸笑意地把苗氏母子送出了门，这一幕恰好被袁乐杰瞧见了。 他着实没想到，居然能在县城里看到苗氏母子，更没想到那掌柜对他们笑得如此亲切，看着可不像是对待普通客人，反倒像是对待关系亲近的熟人一样。 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稍稍打量一下苗氏母子的穿着，都是既体面又干净，两人脸上笑意盈盈的，气色好得很，一点儿愁苦的样子都没有。 他只看了一眼，就赶忙把头扭了过去，还生怕被苗氏给看到了，毕竟这曾经可算得上是自己的丈母娘。 可走了没几步，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酒楼，像这样的酒楼，他身为一个家境贫困的学子，根本就消费不起，从来都没进去过。 难道宋家在县城里过上好日子了？ 他刚通过了县试，正想着犒劳犒劳自己，多花点儿钱去吃碗带肉的面，就瞧见苗氏母子一出来，顺道在路边的肉摊子上买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他不禁想到了自家，好像已经好久都没吃上肉了…… 不过就是一个上午的工夫，苗氏母子就把县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都拜访了个遍顺利地和每家都定下了松花蛋和豆腐的订单。 回到家后，宋星河仔细统计了一下，这些酒楼每天对豆腐的需求量大概在二百块左右，而松花蛋预订的数量就更多了，每家酒楼都需要一两百个。 订单是有了，可货还没着落…… 宋星河无奈地叹了口气，松花蛋是好，但是制作起来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没办法，只能先去收购些鸡蛋、鸭蛋，慢慢把松花蛋的产量做起来。 她还把这些收来的蛋按时间摆放好，免得出现什么错漏。 王琼一到宋家，就瞧见他们在院子里忙活着，便好奇地问道：“这黑乎乎的泥是什么呀？” 如霜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想着自己虽说交到了朋友，可好像确实也给自家做生意带来了些影响。 宋星河倒是觉得没什么，笑道：“我们是在做松花蛋呢。” 王琼又睁大眼睛，一脸天真地追问：“这松花蛋是怎么做的呀？” 宋星河看着她：“这可是我家挣钱的门道，自然是不能说的。” 王琼没想到宋星河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顿时有些尴尬，那原本装出来的天真神情也维持不住了，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 “我们还得接着忙活，你们去屋里玩吧。” 宋星河简单说了一句，就打发她们进屋去了。 如霜赶忙拉着王琼进了自己屋子。 “如霜，你和你娘都有好几件漂亮衣裳呀！像这样的料子，我一件都没有，我都没穿过新衣裳。” 王琼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眼里满是羡慕。 如霜回想了一下，以前在县城的时候，她们大多也是穿粗布衣裳。 好不容易做件新棉布衣裳，那也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的事儿。 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做主的哥哥和娘都想着让她们多穿些好看的衣裳。 平常在家里干活的时候，就穿舒服的家常粗布衣裳，可出门时体面的细棉布衣裳，每人都有好几件了。 如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琼，却听她又说道：“在你家当女儿真好，你娘脾气又温和，你们姐妹相处也和睦。家里都不用你干活，你娘和你哥哥还让你来跟我玩儿。” “那天我们回来的时候，碰到你挑水，你娘还嘱咐你别挑了呢，你娘也是很心疼你的。” 如霜听着王琼说的话，只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只得含糊着安慰她。 “我娘确实挺疼我的，只是我家穷嘛，吃不起这些好东西，也穿不上这样的好衣裳。” 王琼又瞧见了如霜头上戴的绢花，那羡慕劲儿就更别提了。 这朵绢花可是苗氏亲手给她做的，花瓣有好几层，模样娇俏又可爱。 如霜下意识地就想说是娘亲手做的，可一想到王琼那失落的神色，便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几颗糖，便掏出一颗，放到王琼手里，笑着说：“可甜啦，快尝尝！” 王琼没想到来这儿一趟还能有糖吃，要知道在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点儿糖。 她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要是真能嫁到这儿来，以后就能经常吃肉吃糖，还能穿上好衣裳，那日子可就太舒坦了。 两个小姑娘又聊了些家常话，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密了些。 直到王琼打听道：“如霜，那天你娘说你三哥已经定了娃娃亲了，那你三嫂在哪儿呀？” 如霜愣了一下：“我三哥没定娃娃亲呀。” 王琼先是一阵窃喜，高兴的是宋星河并没有定娃娃亲，可紧接着又有些不高兴了。 看来苗氏根本就没看上她家，所以才会拿定了娃娃亲这种话来搪塞他们，生怕他们王家有把女儿嫁到宋家的心思。 她心里很是不悦，觉得苗氏这简直就是门缝里看人，把她家都给看扁了。 “不过我三哥说了，家里的事儿他能做主，以后他娶不娶妻，娶谁做妻子，都得他自己说了算。我娘是不会干涉他的。” 如霜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三哥还说，要是我长姐二姐不想嫁出去，可以招女婿上门的。” 王琼惊呆了：“你们家有男丁，竟然还想着招女婿上门！” “是呀，我三哥说了，不想让我大姐二姐受委屈。要是嫁人会让她们受委屈的话，他宁愿招女婿上门。因此，他才想着要多挣些银子。” 如霜心里毫无防备，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 她心里明白，一般只有像那些地主家，没有儿子的情况下，才会考虑给女儿招女婿上门，就像孙地主家给孙银花招婿那般。 可自家三哥却有这样的想法，她觉得可好了。 “说实话，我也盼着长姐能招女婿上门，我不希望她嫁出去，我就想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 如霜满脸憧憬，“说不定以后我三哥还会买一座大宅子呢。其实我觉得一个小院子也够住的……” 第172章 野心这么大 这些都是宋星河私下里跟她说的，她可是把这话都当真的，心里一直盼着。 王琼心里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她着实没想到宋星河的 “野心” 居然这么大，竟然想把姐姐们都留在家里。 她觉得挺无语的，暗自思忖着：宋家这是为啥呀？女儿家不就应该嫁出去给人家当儿媳妇嘛，哪有这样的？ 她又听到院子里传来苗氏和儿女们在一起的欢声笑语，他们一边干着活，一边有说有笑的，无端的她听着就觉得有些刺耳。 再想想自己家里，总是吵吵闹闹鸡飞狗跳的。 娘总是无缘无故地就骂她，嫂子虽说对她还算过得去，不会欺负她，可有时候那眼神那态度，好像是在嘲笑她们母女俩似的。 她也知道嫂子嘲笑她们什么，不就是笑她们心比天高，妄想着攀高枝，盼着能嫁到殷实人家去。 “你们家这样和和美美，真让人羡慕。” 王琼这话说得似乎很是真诚。 如霜不禁想起他们刚回到宋家老宅的时候，那日子可不像现在这般和和美美，那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不管是吃糠咽菜，还是能吃上大鱼大肉，我们心里都是欢喜的。” 王琼默默地撇了撇嘴，只觉得如霜就像个不懂生活疾苦的大户人家姑娘似的。 她又瞧见屋子里的书桌，还有如霜练过字的纸张，这下可真是大惊小怪起来了：“没想到你还真读书写字呀！这些字你都认识？” 如霜笑着点头：“都认识的，都是三哥教我的 ，我长姐和二姐也都会。我三哥说了，我们最起码得把开蒙的书都学会才行。” “咱们都是女娃子，读书能有啥用呀？这不是浪费笔墨纸砚嘛，这纸和墨可贵着呢！” 王琼这话一出口，如霜心里头还是头一回对她生出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来。 “我三哥让我们读书写字，我们都听三哥的，三哥说的话肯定不会错的。” 如霜很是坚定。 她哪里知道，王琼这会儿正心疼得厉害，感觉那心都快滴血了。 在她看来，笔墨纸砚那么昂贵，一般人家根本就置办不起，多少读书人想买都买不起，哪知道宋家这三个女娃子竟然还读书写字。 就算学会了读书写字又能咋样，以后不还是得在家里操持家务嘛，还不如把这些钱省下来，多买两身好看的衣裳，多吃几顿好吃的肉菜…… 王琼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我之所以让如霜她们读书写字，就是为了让她们不会说出你这样的话来。” 没想到，宋星河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冷冷地说道。 王琼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赶忙解释道：“星河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笔墨纸砚太贵了……我家里都没个读书人，我哥哥也就跟着学了点儿记数的本事，我们一家人认得的大字也就一箩筐那么多，可我们不也能卖豆腐吗？” 卖豆腐总归是要算账的，哪怕算得慢点儿，那也总是要和计数、算数以及一些简单的字打交道的。 宋星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学点儿简单的记数和大字，对于卖豆腐来说，确实是够了。” 王琼却还是觉得心里头挺不好受的，总感觉宋星河这话像是在嘲讽她，甚至是在嘲讽他们全家都没个读书人。 好在宋星河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出去接着忙活了。 王琼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在走出院门之前，苗氏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糖馒头：“吃个馒头吧，还热乎着，这可是我家星河爱吃的，多蒸了几个。” 王琼本来是想推辞的，可那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她实在是抵挡不住这个诱惑，便连连道谢，接了过来。 这馒头果然还是热乎的，王琼一边往家走，一边掰着红糖馒头吃了起来。 “这可是红糖馒头，宋家可真是够奢侈的。” 王琼想着，这馒头的味道确实不一般，又香又甜，又松软，还挺筋道的。 这个馒头挺大的，王琼吃了一半后，想着娘还没尝过，便把另一半拿回家给娘吃了。 郑氏见女儿这么孝顺，心里自然是挺满意的：“这红糖馒头可真好吃，宋家果然是有钱。当女儿的就该这样，得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得想着自个儿的亲娘。就算以后嫁人了，也不能忘了娘，我可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把你生下来的，当初生你的时候，我差点就没了命……” 郑氏又开始念叨起这些老生常谈的话来，见儿媳妇不在跟前，她说话也就没了顾忌，说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要是儿媳妇在旁边，她多少还是会收敛些的。 她倒是怕儿媳也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转而去贴娘家。 “娘，我先前向如霜打听了，宋星河压根就没定娃娃亲，他娘那天说那话，就是用来搪塞咱们的，想来是根本就没看上咱们家。” 王琼一想到宋星河那些好像在讽刺自家的话，就变得低落了起来。 郑氏一听，却是一喜：“没定娃娃亲，那敢情好！他们在这儿常住着，咱们这就叫，那戏文里说的啥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琼见状，趁机说道：“娘，你给我做身新衣裳呗，这都春夏了，我连一身好看的衣裳都没有。” 郑氏原本下意识地就想呵斥她一顿，可王琼紧接着又说道：“我都已经长大了，你看那如霜都比我小两岁，人家穿得多好看，更别说她那两个姐姐了。我成天灰扑扑的，宋星河瞧都不瞧我一眼，都不愿意跟我玩儿。他读了好几年书，我想着让他教我识字。” 这主意，还是她在回家路上琢磨出来的招儿。 其实她对读书写字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可要是能借着这个由头和宋星河多接触接触，拉近关系，培养感情，那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把识字这事儿坚持下来。 第173章 打着谁的主意 郑氏考虑了一番之后，缓缓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一块料子。 “这块料子还从未裁剪制衣，便用来给你做一身吧。” 王琼一见那料子是蓝灰色，心底里着实不怎么喜欢。 “娘，要不咱去扯块布吧？这块料子就给哥哥好了。咱家最近不是赚了不少银子吗？” 近来宋家从自家批发豆腐，连带家里也多了不少收益。 “我可想要一身草绿色的衣裳……”王琼小心翼翼地提出想法，“樱粉色那就更好看了。” 这春夏时节来临，她自然也盼着能穿上活泼明艳些的色彩。 郑氏揪着她的耳朵转了一圈，呵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要求还真不少。这料子明明很不错，是块好料子来的。去扯块料子又得花一二钱银子，你当银子那么好赚呐？” 王琼强忍着疼痛，揉着耳朵低声辩解：“娘，我身上的衣裳都是用您和哥哥以前的旧衣裳改的，嫂子进门后就穿嫂子的旧衣裳改的。我都记不清啥时候做过新衣裳了。咱家日子过得也还行，为啥逢年过节就不能给我做新衣裳呢？我瞅见宋家姐妹穿得那般好看，颜色鲜亮，料子又好，想来他家都很注重仪表…… 我穿成这样，宋星河瞅都不瞅我一眼。” 郑氏沉思良久，咬了咬牙，终于松了口：“那咱去扯块料子吧。” 说着又细细打量了自家闺女的面容，不禁泛起些许遗憾。 宋家姐妹个个生得清丽动人，宋星河亦是模样标致，可惜自家闺女…… 罢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如今许是还没长开呢？ 母女俩欢欢喜喜地去扯了块料子，果如王琼所愿，虽然是块粗布，但是樱粉色的。 郑氏怕儿媳心里不舒坦，便将那块蓝灰色的料子给了儿媳。 王大媳妇见婆母难得给小姑子买了块好看的料子，心里明白这母女俩打的什么算盘，也不多言语，拿着料子打算给自家丈夫做身新衣。 几日后，王琼身着新衣裳又去了宋星河家。 却失望地瞧见其余几人皆面无表情，唯有如霜拉着她兴奋不已：“琼儿姐姐，你穿新衣裳啦，真好看。” 王琼这才展颜欢笑：“这不是换季了嘛，眼瞅着天就要热起来了，我娘便给我做了件新衣裳。” 两个小姑娘又开启了她们的话题。 “如霜，那日我见你跟着你三哥读书写字，可惊讶了。我寻思着，你三哥说得定然没错，即便女子也该学着识些字。” “没错，琼儿姐姐，你能这般想就好了，我可以教你认字哦。” 王琼没料到如霜竟直接说要教她认字，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 只是当着如霜的面，不好明说，只含糊应着。 待去后院上茅厕时，瞧见宋星河正在侍弄蔬菜。 王琼顿觉羞怯，茅厕也不去了，径直走向宋星河。 “星河哥哥，前两日你说女子也该读书写字，我听进去了，觉得极是有理。我也想跟着你识些字儿，你看可行？” 王琼微微仰起脸，带着羞涩与怯意浅笑着。 宋星河却仿若没瞧见她的新衣裳，只淡然说道：“我平日里忙得很，活计颇多。你想认字是好事，跟着如霜学便好。” 王琼失落地应了一声。 过了片刻，见宋星河仍未主动搭话，又忐忑问道：“星河哥哥，你可是讨厌我？” 宋星河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并非如此。你不过是街坊邻居家的小妹妹，我为何要讨厌你？我还忙着呢，你去找如霜玩吧。” 宋星河边说边挥了挥手，示意她走开。 王琼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只得回屋。 如霜依旧兴致高昂：“琼儿姐姐，那今日咱就开始识字吧。” 王琼见如霜已翻开一本书打算教她识字，只觉头皮发麻，寻了个借口：“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我再来学。我突然想起，娘还让我去跑腿传个话，得赶紧去。” “那你赶紧去吧，改日咱再学。” 王琼离去后，宋星河微微皱着眉头走来。 “如霜，王琼说想跟你学识字？” 如霜连忙点头：“对呀，三哥，琼儿姐姐说想跟我学认字。我刚翻开书，她就说还有活没干，改日再学。” 苗氏瞧着宋星河不悦的神色，便问是怎么回事。 宋星河自己亦觉诧异，这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啊！ 怎就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 “娘，那时王家卖豆腐的，不是问我有没有定亲吗？你跟她说我定了娃娃亲。” 苗氏直点头：“没错啊。不管谁问你有没有定亲，我都说你定了娃娃亲。” 如霜惊呼：“三哥，前几日琼儿姐姐又问我，你是否定了娃娃亲。我嘴笨，就跟她说未定娃娃亲。” 如霜说着便有些忐忑不安，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话了。 “难怪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宋星河失笑。 一直也无人当着如霜的面提及她是童养媳，长大后要给宋星河当媳妇之事，如霜也始终觉得自己是家中的小女儿。 “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如霜有些慌张。 “没事儿。” 苗氏思量片刻：“如霜，你与这王琼小丫头玩耍时也得留个心眼，她若问你什么，不必同她说太多。” 如霜听明白了：“我也觉着她老是向我套话，问东问西的。” 苗氏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没料到小姑娘之间的交往，自己也得操心。 如霜去喂驴之后，苗氏略带忧愁地看向宋星河：“幺儿，我怎么觉着王家这丫头，心思有些不单纯呢。” 宋星河调皮地打趣：“您儿子就是优秀，这不又有人看上了。” 苗氏无奈至极，见四下无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总之我会与她这小姑娘保持距离，如霜与她玩便罢了。还有咱家做小菜做松花蛋这些，还是得防着点他们。” 宋星河自认为王琼不过是个小丫头，自己对其不冷不热，她自然便会打消这等荒唐念头。 只是家中这些赚钱的法子定要守住。 苗氏点头，又仔细将厨房的门窗检查了一番，查看有无缝隙，有的话便将其堵住。 以防有人偷窥。 第174章 叶秀才怎么样 王琼满心丧气地回到家中。 刚一进门，郑氏便殷切地问道：“今儿你穿着新衣裳出去玩，宋家那小子可有对你另眼相待？” 王琼生怕郑氏责怪于她，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星河哥哥说我穿这衣裳好看。” 郑氏闻言，极为满意。 “咱们两家这般往来，感情自会日益深厚，你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如今，郑氏越琢磨越觉得宋星河是个称心如意的女婿人选。 待日后宋家那些姐妹皆嫁为人妇，宋家这些年积攒的丰厚银钱，女儿嫁过去后，除了自家享用，必定也能为娘家谋取诸多益处。 “那成，明日你再过去时，我准备些吃食你带过去。两家关系就得常走动才是。” 郑氏思量着该备些什么吃食送去，宋家平日里吃的是白米饭，白面馒头甚至红糖馒头，还有大鱼大肉。 自家拿什么去才不至于太过寒碜。 但很快，她又觉着心意最为要紧，此事倒也不难解决。 宋家的铺子招牌已然确定。 宋星河左思右想，究竟是该独树一帜还是随波逐流？最终，他选定了一个稍显与众不同的名号：食之乐。 相较于满街皆是的陈记、李记、王记之类的名字，此名颇具意趣。 货架已然打造完备，坛坛罐罐摆放得整整齐齐。 宋星河与苗氏基本是一人负责豆腐，一人掌管松花蛋。 松花蛋陆续腌制成功后，销售甚是火爆。 有时，宋飞雪姐妹也会到铺子里帮忙。铺子里还设有一张小巧的桌子与四张方凳，较为清闲之时，自家人便可围坐休憩，谈笑风生。 宋飞雪只觉这般时光甚是美妙。 食之乐很快在那一片区打响名气。不少人前来购买豆腐与松花蛋之际，亦会打听宋飞雪姐妹是否已有婚约。 苗氏见宋飞雪的态度，知晓她此时无意定亲，便一概回绝，只称想多留闺女几年，暂不考虑此事。 这天，宋星河正打着算盘，忽听一声惊喜呼喊：“星河兄弟。” 宋星河抬眼一瞧，竟是叶归舟。 今日的叶归舟身着浅蓝色细棉布直缀，头戴镶玉小冠，颇有几分翩翩读书人的儒雅风范。 “原来是叶兄，快请进。” 宋星河亦颇感惊喜，赶忙将他迎入铺子。 “这几日一到书院便忙碌不停，直至此刻才有闲暇前来探望。” 说着，叶归舟递上一个小竹篮，里面盛着好些水果，有樱桃、桑葚，还有桃子。 宋星河也不客套，接过竹篮，请他落坐后，为他斟上茶。 虽说只是一张小桌与几条凳子，但对于宋星河而言，此处便是简易茶水间，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叶归舟好奇地打量着整洁的铺子：“食之乐！果真是个好名字。且你这铺子还安置了桌椅，能在此品茶，真是悠然自得。” 宋星河与他闲话家常之时，只见宋飞雪三姐妹从内室走出。 叶归舟顿觉惊喜万分。 他原本就憧憬来此能邂逅宋飞雪，可眼见铺子里仅有宋星河一人，亦觉在情理之中。 宋飞雪是姑娘家，轻易不会在铺子里抛头露面，必定只是在家中忙碌。 没料到竟真能得见宋飞雪。 他连忙起身见礼，略带紧张地抚平衣裳褶皱。 宋飞雪也赶忙上前见礼，叶归舟一时语塞：“飞雪姑娘，许久不见。我带了些果子，也不知你喜爱哪种……” 宋飞云在一旁忍俊不禁，如霜则好奇地看着他。 “叶秀才真是有心了。直接上门来玩便好，无需带东西。” 宋飞雪瞧见叶归舟面泛红晕，自己亦觉羞涩，双颊悄然泛起红晕。 宋飞雪再不多言，只向宋星河说道：“星河，那今日我们便回去了。” 叶归舟没料到才刚见面，交谈不过寥寥数语，宋飞雪便要离去。 可他也只敢愣愣地站在一旁，不敢出言挽留。 宋星河悄然瞥了一眼叶秀才：“长姐，那你们便回去吧。我陪叶兄小坐片刻。” 姐妹三人离去，叶归舟怅然若失。他望着眼前的少年宋星河，说起书院里的生活，继而又顺便提及自己所租房屋的位置。 “星河，你若得闲，便可来找我叙旧。我每旬休沐一日，也无甚去处，通常只是在家中读书。” 宋星河自是点头应是。 叶归舟话已至此，只等宋星河发出邀请，让他前来家中做客。 可惜宋星河并未出言相邀，他不禁略感失落。 “叶兄下次前来，咱们去鸿宾楼搓一顿。我与鸿宾楼有合作，去用餐可享些折扣。” 正当叶归舟略略失望之际，忽见宋星河这般相邀，顿时又喜笑颜开。 “行，那为兄便不客气了。” 宋星河见叶归舟离去之时嘴角含笑，难以抑制。 她也觉得好笑。这古代的青年男女着实含蓄。 看来叶归舟是想走曲线救国之路。 他对宋飞雪有意，却又极为含蓄，哪怕即将离去之时，也不敢说上一句，让宋星河带上家中姐妹们一同相聚。 宋星河回想起那日去往叶家之时，叶家二老的神情，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再说，宋飞雪年纪尚小，虽说在当下众人都觉得宋飞雪已到婚嫁之龄，可宋星河只会觉得宋飞雪只是个高一女生呢，哪里就急着定亲了？ 而且，她定要仔细把关。 叶归舟条件优渥又如何？ 也不知他为人是否真的和善，家人又是否好相处？ 宋星河有些自得，她觉得自己颇有看人的眼光。就如那刘季，当机立断地拒绝掉。只可惜还是惹出祸端！ 这时候男女相亲，往往见一面便定下亲事。对方人品如何、家境与环境怎样，都是任凭媒人一张巧嘴，夸得天花乱坠。 大多皆属盲婚哑嫁。 若婚姻不美满，男子吃亏的毕竟是少数，多数受苦受难者仍是女子。所以宋星河下定决心，即便叶秀才果真对自家长姐有意，也要由自己先行接触，先确定此人的品性德行。 宋飞雪姐妹回到家中，宋飞云打趣道：“长姐，你觉得叶秀才如何？” 第175章 袁乐杰撒泼 这话立马便引起了苗氏的注意力。 “怎的好端端提及叶秀才？” 宋飞云笑着说道：“方才叶秀才到铺子里来了，还带了几样果子，便是这樱桃与李子。也不知飞雪姑娘可喜欢吃？” 末了一句，宋飞云模仿着叶秀才的腔调，说罢自己又放声大笑起来。 宋飞雪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莫要随意打趣，人家与星河交好，自然有星河招呼，与我有何相干？” 苗氏赶忙用眼神制止宋飞云的戏谑，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开玩笑。 虽说此时是在自家，可苗氏也担忧宋飞云这般玩笑，引得宋飞雪当了真。 若自家这边当了真，而叶家却毫无反应，那最后黯然神伤的不还是宋飞雪？ 宋飞云显然也有所察觉，神色一正：“长姐，皆是我的不是。叶秀才是咱们的恩人，星河与他交好乃理所应当，咱们对他只有感激的。” 宋飞雪见宋飞云不再肆意调侃，心中方才舒坦了些。 宋星河言出必行，在下旬叶归舟的休沐之日，果真前去寻他，要请他去鸿宾楼搓上一顿。 未曾料到，刚到鸿宾楼门口，却瞧见了林少恒。 林少恒满脸笑意地迎上前：“星河，我方才去你家铺子寻你，姨母告知我你去寻叶兄了，让我直接在鸿宾楼等。我才等了约摸一刻钟，果真等到了你们。” 说着林少恒又朝叶归舟拱手：“叶兄。” 宋星河也许久未曾见到林少恒，心中很是欣喜，便为叶归舟引见。 “这是我的好友林少恒，听闻已考中童生。我这好友甚是厉害，读书极有天赋，这才初次应试，便考中了。” 林少恒脸上便露出些不好意思来。 叶归舟收敛神色，赶忙回礼：“林兄弟这般厉害。” 宋星河暗自好笑，这些人都是谦逊之人，丝毫不肯自报家门。 她只得又向林少恒介绍：“少恒，这是叶秀才，上回帮了我们大忙。” 林少恒也是满脸景仰：“叶兄，还望多多赐教。” 三人相互见礼，一方客气，一方谦逊，而后步入鸿宾楼。 李掌柜见着宋星河，甚是欢喜：“星河，你先前来打招呼预订位置，那靠窗边的桌子，我特意为你留着呢。” 另外二人对宋星河不禁另眼相看。 他们未曾料到县城大酒楼的掌柜，竟如此给宋星河面子。 二楼靠窗的位置，可是绝佳之位。 寻常而言，唯有富贵人家方能订到这样的好座位。 三人往二楼走去，丝毫未留意到身后的袁乐杰等人。 袁乐杰此次也考中了童生，有富家同窗邀他一同庆贺，这才来到这鸿宾楼。 他委实未曾想到竟又瞧见了宋星河。 这宋星河竟有两个好友，一个是秀才，一个是童生，还一同上二楼用餐！ 瞧他们之间那般模样，甚是亲昵。 袁乐杰心中甚是不悦，看来这宋星河这小子四处奔走，还真结交到了些人脉。 当真好笑！ 他自己不过读了几年书，却连科举考场都未进去过，竟还一门心思结交读书人…… 他这穷小子结交读书人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瞅了一眼宋星河，只见他身着芦穗色细棉布圆领长袍，袖口还绣着几只芦穗，甚是精巧， 有种搭配得恰到好处的感觉！ 料子亦是上乘，乃是透气的细棉布。 袁乐杰心中很是不忿。以前苗氏也为他缝制了不少衣裳，还给予他好些衣料。上回这小子却带着苗氏将东西尽数拿走了。 以致他如今只能身着粗布衣衫。 在一众衣着体面的同窗之中，他自觉仿若一只丑小鸭。 这小子，他爹不是已然过世了吗？孤儿寡母的，竟还能这般光鲜亮丽？ 袁乐杰看着他们三人，嫉妒得一直在腹诽。 同窗引着他们也上了二楼，只是此刻已没有好位置，便随意寻了一桌坐下，左右皆有过道。 不像那三人能坐在靠窗的好位置，用餐闲聊之际还可眺望楼下景致。 宋星河将菜单递与叶秀才：“此次乃是我诚心诚意答谢叶兄，尽管点菜，无需客气。” 叶归舟连尽快推辞：“星河，你委实太过客气了。上回你们已经前往我家中当面致谢！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答谢？我虚长你几岁，这顿便由我来请。” 林少恒瞧着他们相互推让，笑道：“今日我便是来蹭吃蹭喝的，不过日后我定会回请。此刻我只是个穷书生，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星河心中微微诧异，他未料到林少恒竟是这般性格，丝毫不显消沉自卑，反倒在交往之中落落大方。 果然，人只要有了底气，性格都会变得不同。 “都说了由我来请，两位兄长太过客气了。” 宋星河见叶归舟不愿点菜，自己便点了几道菜。 小二对宋星河也极为热忱，还为他们这桌送上些小菜。 不仅有辣白菜、辣萝卜，还有油炸花生米，就连凉拌松花蛋也是掌柜赠送。 袁乐杰他们那桌相距不远，他能瞧见小二对宋星河格外不同，心中着实难平。 不过是个乡下穷小子，连读书人都算不上，为何能得这大掌柜如此优待？ 菜肴陆续上桌，叶归舟与林少恒相谈甚欢。 宋星河偶尔亦插上几句，气氛其乐融融。 她忽然想到如果此时顾九朝也在。四人一桌，吃喝畅聊。那更是一大乐事呢。 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怎么样？ 饭吃到一半，林少恒想着要去净一下手，走过去时，不小心碰到了正上菜的小二。 小二手里端着一碗汤，避让不及，泼了一些到袁乐杰身上去了。 小二磕磕绊绊地道着歉，如果是平时袁乐杰可能也就算了。 但此时看着是宋星河那一桌的人，他哪里会愿意算了？ 只见他腾地站了起来：“长没长眼睛啊？” 他却不是对着小二发火，而是对着林少恒发火。 林少恒也马上道歉：“都是我不小心，对不起这位兄台。” “你这般轻描淡写道一句歉便了事？我这可是新上身的衣裳，却被泼了汤，你说如何是好？” 袁乐杰盛气凌人。 第176章 不以之为耻 宋星河定睛一瞧，竟是老熟人袁乐杰。 他当即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歉已然道过了，你如今意欲何为？” 叶归舟见宋星河言辞这般不客气，不禁有些诧异。 宋星河向来是温和的性子，怎么此刻瞧着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林少恒亦未料到宋星河会为他如此出头，赶忙拉住他，劝道：“星河，不过些许小事，莫急。” 袁乐杰却怪叫一声：“哟，在你这小子眼里，这竟是小事？我偏要说这是大事！我的衣裳被泼脏了，你说该如何赔偿？” 袁乐杰的几个同窗面面相觑，都不知他为何这般死缠烂打。 宋星河看着他，冷笑一声：“你确定要我赔偿？” “没错，便是要你赔偿我的衣裳。”袁杰望着宋星河，心中便来气，“你莫不是以为搭上了两个读书人，如今身价便水涨船高，弄脏了我的衣裳，竟不想赔偿了？” 旁人皆觉惊讶，他的衣裳又不是宋星河弄脏的，为何袁杰偏揪着他不放？ 着实毫无道理。 林少恒连忙打圆场：“罢了，由我来赔偿便是。这身衣裳值多少钱？” 袁乐杰脸色涨红。 他未料到林少恒径直提及赔偿金额，可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件衣裳四钱银子。” “四钱银子？你确定吗？” 宋星河怎会轻易放过他，本就对其心怀怒火，“你身上这身料子，大抵不过百来文钱，此乃粗布，想来众人皆知晓价格……” 袁乐杰脸涨得通红，辩解道：“即便这衣裳料子是粗布，然这料子莫非能自行变成衣裳？手工费难道不算？” 林少恒见事情闹至这般田地，食客们都投来目光，自觉甚是丢脸，便扯了扯宋星河：“星河，莫要为我强出头了，此事我自行解决。” 他心想着自己身上尚余几钱银子，大不了用来赔偿这不讲理的读书人算了。 这本是自己的事，却连累宋星河难堪，实非他所愿。 哪晓得宋星河全然不顾他的劝阻，分明是要为他出头到底了。 “袁乐杰，方才你自己都说了，手工费不算吗？” 袁乐杰一听，宋星河竟连名带姓唤自己，暗道不妙，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然而他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只听宋星河朗声道：“袁乐杰，你也知晓这料子要钱，手工费亦要钱。上回我家前去你家讨账，你家尚欠我们一两多银子，且手工费皆未计算。我娘为你缝制诸多衣裳，照你这般说法，每身衣裳的手工费，少说也有三钱银子。 粗略一算，手工费共计该有三两银子罢？今日要赔偿你的这身衣裳，从手工费里扣除，如此一来，你家尚欠我们四两多银子。我大度得很，便只算四两。你，认是不认？” 众人皆惊愕地望着宋星河，未料到他竟反客为主，讨起账来。 袁杰的脸涨成猪肝色，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哆嗦，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他才嘟囔出一句：“那是你娘自愿为我做的。你该问问你自己，问问你娘为何愿意为我做衣裳。” 他笃定宋星河不敢在众人面前道出原委，毕竟他长姐被退亲之事，说出来实在不光彩！ 故而他又昂首挺胸，竭力装出理直气壮之态。 林少恒察觉到袁乐杰这种微妙变化，赶忙挺身而出：“袁兄弟，你我二人皆心知肚明，即便今日要赔偿衣裳，亦该由我来赔，与星河无干。当然，若你家欠星河不少银子，亦该归还才是。” 他生怕宋星河为他这事儿过于冲动，此刻见袁乐杰不知为何又理直气壮起来，担忧其中另有隐情…… 忽然，他想起面前这人姓袁，依稀记得宋飞雪退亲的那家便是袁家…… 莫非便是面前这个人？ 林少恒暗自恼恨自己真是没眼力见，脑子也糊涂。 这不是明显的事情吗？一时半刻却没想起来。 难怪面前这人要针对自己，也难怪宋星河非要与他针锋相对。 袁乐杰有心寻个台阶下，方才已然丢尽颜面。 平日他就是畏畏缩缩之人，此刻却在人群中，成为焦点……他忽然后悔为何要去找林少恒的茬！ 但宋星河岂会放过他，大方说道：“我娘为何要为你做衣裳？你心中难道没数？你认为这是我家之耻，还是你家之耻？不过因往昔你与我长姐定亲，我家补贴你家诸多吃穿用度，比你自家所出还多。后见我爹爹过世，你家见捞不着好处，便匆忙来退亲。此事是真是假？” 袁乐杰万万没想到宋星河竟不以之为耻，还这般大肆宣扬。 此刻见同窗们都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刚缓和些许的脸色瞬间又涨得通红。 他气急败坏道：“你长姐被我家退亲，你竟这般大声宣扬，这岂是光彩之事？你就不怕连累你长姐名声？你这般肆意而为，就不怕旁人的闲言碎语，将你长姐淹没在非议之中吗？” 哪知宋星河根本不慌不乱：“退亲而已，何谈连累名声？莫要提什么退亲不退亲，即便论及理法，丢人的亦是你家。你家不就是靠着吃我家软饭，才勉强维持几分体面吗？如今吃不着我家软饭，连细棉布衣裳都穿不上了，想来笔墨纸砚亦用不起什么了吧？读书读到你这般境地，不觉得丢人吗？” 宋星河朗声道，“我长姐温柔美丽，又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压根就不是你这等小瘪三能匹配的。若非你家主动上门求亲，你以为我家会看得上你？你考上了童生，是吧？那便走着瞧，等着你考上秀才，可莫要让我失望。” 这话算是真正踩到袁乐杰的痛脚趾，他怒目圆睁：“你有何资格瞧不起我这童生？有本事你亦去考一个试试。你连考场都未曾踏入，连门槛都还没摸到，竟还敢轻视我。怎么？你以为搭上这两个读书人，便自觉高人一等？殊不知你不过是个笑话，是只会攀附他人的可怜虫罢了。” 第177章 你也不是善茬 “星河绝不可能沦为笑话，他也从未攀附我这读书人，而是我有心与他结交！倒是你这童生，才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你想吃宋家的软饭吃不着，此时就在这里撒泼，是吧？有话不妨直说，你家欠宋家的钱到底还不还？” 叶归舟挺身而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原来，是这小子与宋家解除了婚约！ 瞧他这副模样，生得平平无奇，品行更是不堪。 叶归舟一边为宋飞雪遗憾，她之前竟然与这人定了亲！一边又暗自庆幸宋飞雪摆脱了这个包袱。 叶归舟身材颇为高瘦，一站起来便比袁文杰高出半个头，极具压迫感。 袁乐杰没料到竟有人会为宋星河出头，而自己这边的同窗却无一人帮他说话。 不仅如此，做东的同窗还惊喜地喊道：“叶师兄，原来是你！夫子常常提起您，十四岁便考中秀才，还是案首呢！你真是吾辈楷模。” 其他几个同窗纷纷起身，向叶归舟行礼问候。 叶归舟显然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随后，他又目光如炬，盯着像鹌鹑般瑟缩的袁乐杰，质问道：“今日这衣裳还用赔吗？你家到底会不会还银子给宋家？给个准话。” 袁乐杰恼羞成怒，猛地一甩袖子：“我不屑与你们计较。” 说罢，他转身便逃，脚步慌乱。 走到楼梯时，脚下突然一滑，险些摔个跟头，好在他反应敏捷，及时抓住扶手，才没有丢这个丑！ 袁乐杰的同窗仍在极力挽留叶归舟：“叶师兄，与我们一道吧。还有这两位兄弟，大家共坐一桌，相互结识。” 叶归舟却婉拒道：“今日有事在身，这两位皆是我的好兄弟。咱们改日再聚。” 那些读书人见此，只得作罢。 宋星河斟了一杯茶：“多谢叶兄仗义相助。” 叶归舟赶忙举起茶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你是我的好兄弟，那家伙竟敢肆意欺辱你，也不问问我答不答应。不过，你也不是善茬，就算我不出头，他也绝非你的对手。” 他说“不是善茬”的时候一脸笑意。 宋星河也爱听这样的玩笑话，甚至很为认同。 她可不想成为一个善茬！不是善茬才好呢，才能肆意去欺负袁乐杰那样的小人！ 林少恒心中有些愧疚：“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倒是给星河添了不少麻烦。” “少恒兄，那姓袁的分明是蓄意针对我，倒是我连累你无故受牵连。但你我情谊深厚，想来你也不会怪罪于我。” 两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轻轻碰杯示意。 林少恒悄悄打量了一眼叶归舟。 宋飞雪被退亲之事，村里众人皆知，可眼前这位叶秀才却神色平静，并未因宋飞雪被退亲而对宋星河另眼相看。 他心中不禁感叹，叶秀才当真如清风明月般磊落。 他更是未曾料到，宋星河不仅在村里行事果敢，到了这县城大酒楼，在众多食客面前，也能坦然自若地将 “家丑” 公之于众。 正思忖间，忽听宋星河说道：“这世间，分明是那袁家行径丑陋，竟妄图将过错推到我家身上。还以为我长姐会因此声名受损，以为我家会以此为耻。我若当真如此怯懦，莫说我个人，便是我整个家里都难以立足。” 林少恒心中一虚，只觉宋星河这番话似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当下也连连附和，与他一同斥责袁家人。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叶归舟比他更为激动，险些拍案而起。 “星河，你切不可独自咽下委屈，日后若再遇此类事情，务必来找我，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这般小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定要将其痛骂，让他羞愧至掘地三尺为止。” 宋星河与林少恒皆有些诧异地望着叶归舟，叶归舟却毫无尴尬之意，继续说道：“我言出必行，星河，若有人敢欺负你，定要让我出面。” 林少恒只觉此事有些蹊跷，宋星河却已心中明了。 叶归舟这是将自己视作未来的小舅子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这样上头了…… 宋星河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是几句口角之争罢了，况且错在他，我占理。与我作对，丢脸的只会是他。” 她怎会知晓，此刻的叶归舟，心中那早日考中举人的愿望前所未有的炙热。 一想到宋飞雪家中的状况，虽说面前这位宋星河小兄弟能赚取银钱，但家中终究女眷居多。 他担忧旁人会对宋家虎视眈眈。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涌起强烈的保护欲，急切地想要将宋家众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再看看面前这位未来小舅子尚显稚嫩的面容，他心中更是焦急。 这顿饭，三人吃得颇为尽兴。 可惜分别之时，宋星河也并未邀请叶归舟到他家中做客，叶归舟只能藏起这几分遗憾，不敢自己提起。 他暗自安慰自己，这已经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得学着沉稳些，莫要将他们吓跑了。 林少恒也觉得收获颇丰。 他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宋星河竟会为他搭建人脉。 叶秀才对他颇为友善，还约好下次见面时送他一本有夫子和他自己注解的书籍。 林少恒考秀才本是胜券在握，但对于叶秀才抛出的橄榄枝，他自然不会拒绝，反而深感庆幸。 毕竟，这可是案首，多少学子梦寐以求能得到他的指点。 第二场考试已结束，还有一场院试在一个月之后。 因此，这一个月里，学子们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能否考中秀才，便看这最后关键的一场了。 叶归舟得知林少恒也在此处租了一间屋子，用以静心读书，便满怀期待地望向宋星河。 果不其然，林少恒邀请他们前往自己的住处小坐。 哪知宋星河却婉言谢绝了：“少恒兄，下次我再去你那儿小聚。今日下晌，我还有些事儿。” 虽有遗憾，但三人还是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也算是有所收获。 宋星河回到家中，向家人讲述今日之事。 苗氏气得脸色煞白：“都怪我和你爹当初看走了眼，竟会相中袁家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妄图找机会刁难我儿。” 第178章 奶茶小聚会 “他此番行事，什么便宜也没讨着，反而惹了一身臊，遭众人耻笑。咱们实在无需将他放在心上，权当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不过，今日叶秀才这般为我挺身而出，倒是着实令我惊讶。就目前来看，此人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宋星河神色平静，不偏不倚地说了句。 她也无意去刻意暗示什么，只是单纯地将叶秀才的人品与事迹如实相告。 毕竟，若是日后彼此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这些情况也可当作一个参考依据。 就连宋飞云，此刻也变得懂事起来，这回可不敢再拿宋飞雪打趣了。 她只是在心中默默思量着，倘若这个叶秀才当真是个清风明月般的人物，且又愿意护着自家人，那么长姐若是嫁给他，倒也算是觅得良人了。 只是不用想都知道，叶秀才这样的读书人必定是不愿入赘的，毕竟他可是家族的希望，肩负着光宗耀祖的重任。 宋飞雪听着叶秀才对星河如此关照，心中虽满是感激，却也不敢贸然往自己身上想。 她只是默默在心底考量着这个人，正如星河所言，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宋星河满心欢喜地发现，经过与袁乐杰的一番纠葛之后，自己的爽气值竟然达到了 480 分。 距离那心心念念的复印机，仅差 20 分了！ 如今居住的这个院子，有着诸多好处。其一，院内有一口水井，取水极为便利；其二，带有一个后园子。平日里，不仅能将驴妥善安置在后园子里，还能开垦出一片土地，种些蔬菜瓜果。 令宋星河意想不到的是，她在后院种下的葡萄苗，竟然已经长到了自己肩膀位置了，想来是有一米多高。 看来这样的话明年就会挂果了。 望着那生机勃勃的葡萄藤，如霜的眼中满是期待：“三哥，待到来年，咱们便能品尝到自家种植的葡萄了！必定是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宋星河一想到那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的大颗葡萄，便也觉得口中津液涌动。 只是，即便想要扩大种植规模，去买些田地专门种植葡萄，她心中也不免担忧。 这可是葡萄啊，在古代可是珍贵之物，尤其这是来自现代的品种，又大颗又饱满，口感香甜多汁，更是一绝。 宋星河深知，自己恐怕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她有些发愁，即便种了葡萄，又要怎么守住呢？ 她再次清点了一番自己手头的银两。 自搬迁至县城，已过去近五个月的时光，此刻手头积攒了大约百两银子。 这是扣除吃穿用度等各项开销后所剩余的，尤其是店铺与宅院的租金，在花销之中占了大头。 对于寻常人家而言，五个月能攒下这般数量的银子，已能堪称富裕。然而宋星河却颇不满意。 毕竟距离她心中千两银子的目标，可有不小的差距。 她的灵宠至今未曾召唤出来过一次，即便召唤出来，又该安置于何处呢？ 因而他虽不时投喂鸟蛋、鸡蛋，却也未曾得见那条小白蛇。 苗氏见她微微皱眉，觉得奇怪：“幺儿，你因何事而烦恼？如今咱家生活安稳，并无烦忧之处呀。” 宋星河长叹一声：“我只是觉得银子来得太慢，咱家银钱太少，不趁手。” 苗氏诧异地看着宋星河，如今她心中已经极为满足！以前她简直不敢想象能挣得这么多的银子，未料想幺儿竟还不满足。 “幺儿，人需知足。咱家如今的日子较以往可谓天翻地覆。你这般执着于赚取大量银子，究竟是为何？是想着为你长姐、二姐多筹备些嫁妆，还是打算让她们招婿进门？” 若说是为了让两位姐姐招婿，那她急于赚银子便也能够理解，或许她是想着多盖两座宅院，多积攒些银钱，方能寻得各方面条件不错的上门女婿…… 宋星河不由失笑：“娘，招不招婿，终究得看缘分。不过银子嘛，自然是有备无患为好。” 一边说着，她一边调制出奶茶与果茶，招呼家人一同品尝。 此时正值夏季，宋星河在此地尚未见过木薯。若有木薯，能制作出珍珠奶茶，那奶茶的滋味必定更佳。 虽说此时没有木薯，但她以茶叶与牛奶自制的奶茶，再添上红糖或水果，已是相当可口。 宋飞云轻抿一口，甚是惊喜：“太好喝了，甜润可口，且口感顺滑。” 她似是不知如何形容这美味，有些烦恼：“总之极其好喝便是了，你们说这能卖多少钱一杯？” 宋星河满心欢喜，自觉这奶茶做得颇为不错。 自然，在古代制作奶茶成本颇高，牛奶、糖、茶叶皆为昂贵之物。 “宿主你可以抽奖，有奶茶原料大礼包！”系统忽而谄媚出声。 宋星河瞧了瞧抽奖转盘中的大礼包，内有茶叶、红糖、黑糖、奶粉，共计五斤！ 这的确很有诱惑。 只是中奖率仅有三分之一。 宋星河不禁有些犹豫。 “罢了，暂且不抽。待我抽到复印机之后再说。这爽气值还是先留存着。” 宋星河望着那大礼包，颇为眼馋。 那份大礼包，折算成银子，少说也值十两。 但与爽气值相较，却又显得不值一提。 这半年来，她已经多次抵御住系统的诱惑。 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得到复印机。 虽说她也有些疑惑，仅凭一台复印机，当真能将那账簿复印出来？没电脑也可以？ 反正系统曾告诉她可以…… 她只是担忧，可别到时候抽到复印机后，又说还需抽得一台电脑才行！！ 宋星河有了点心事。 其他人喝着奶茶，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这也算是自己家人的奶茶聚会，其乐融融的。 正在此时，王琼却过来了。 她瞧见宋家人人手一只白瓷杯，正饮着饮子，颇为眼热，忍不住问道：“这是在喝什么呀？” 如霜顺手取了一只杯子，为她斟了些许。 王琼浅尝一口，顿时惊得双目圆睁：“着实好喝！竟有如此美味的饮子！” 第179章 姑娘家夜不归宿 这小半年来，王琼时常前来，与如霜一同玩耍，也跟着如霜识了不少字。 宋星河知晓这小姑娘有些心思，但也觉得并无大碍，自己与她保持距离便好。 她哪里会知道，王琼如今压力渐增，她娘时常在家追问进展。 有时郑氏见到宋星河，宋星河对她也仅是有礼而疏离。 她心中也明白，若这小子果真对自家女儿有意，对自己这未来丈母娘必定会热情许多。 郑氏觉得靠自家女儿无法得到宋星河的另眼相待了，于是便提及前去提亲一事。 王大媳妇实在看不过去，便说道：“娘，那苗大娘子已然明言，已定下娃娃亲。咱们实在不必再……” 不必再去自讨没趣。 这后半句她硬生生咽了回去。这话虽是实情，可婆母与小姑子定然难以接受。 “娘，我瞧妹妹也到了可以相看人家的年纪，让媒人多介绍几家与咱们门当户对的吧。” 王大媳妇委婉地提议，意在劝诫莫要再打宋家的主意。 王大是这样的想法。这半年因与宋家合作，卖豆腐多赚了不少银子。 如今这半年下来，他们手头已然积攒了五六两银子，相较往年，已经算是天壤之别。 王大想起媳妇对自己的敲打，便警告自家娘与妹妹：“你们不要想那么多花头。若是影响到了咱们家的合作关系，让生意也做不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王大身为家中顶梁柱，说话自是底气十足。 他们夫妻二人做豆腐，辛苦劳累些他们并不在意，哪会有人嫌生意好的？只要有银子赚。他们只想抱住宋家这条大腿。 王琼虽被家中屡屡敲打，但哪里会甘心？ 因此她仍不时去宋家玩耍，想多找机会与宋星河多多接触。 只是她常常扑空，根本见不到宋星河。 即便偶尔得见，宋星河却似有意回避，躲在自己屋内看书写字。 王琼满心郁闷，心想他既不去考秀才，老在屋里看书写字有何意思？ 这次前来，恰逢宋星河在家，不仅在家，还调了这美味的饮子。她心里清楚，这般新奇的玩意儿定是又要用来卖钱的。 王琼又喝了一口，对着宋星河赞道：“星河哥哥，你真是聪慧过人，这些新鲜吃食都能想得出来，味道极佳，定能会大卖。” 这样的话，果取悦了宋星河，引得她开怀大笑。 “若真如你所言，大大地畅销，那自是再好不过。” 王琼见宋星河这般畅快大笑，这还是许久以来头一遭，因此备受鼓舞。 饮罢奶茶，王琼便随如霜去房中玩耍，而后跟着开始读书写字。 宋星河等人仍在厨房忙碌，商议究竟选定哪几款饮品。 她有意要开一家奶茶店，只是在是否设置堂食一事上犹豫不决。 若设堂食，便类似现代的咖啡厅，方便顾客小聚闲聊。 若不设堂食，则无需过多摆放桌椅，租用的铺面亦能小些，成本自然降低。 设堂食的话，就宛如别出心裁的茶馆，再配上精致小点心，说不定能将县城里其他茶楼比下去。 宋星河自己纠结于定位，其他人也没有头绪。 她们更是看重如今手里攒的银子，哪里会想着去冒险？ 纠结片刻后，宋星河索性将饮品逐一写于纸上。 “娘，明日忙完，咱们便去找牙行，瞧瞧铺面。” 宋星河既有此打算，苗氏自是支持。 松花蛋与豆腐小菜那边有她们娘几个操持，已经足够应付，完全可腾出人手来经营奶茶生意。 次日清晨，王大媳妇如往常般挑来豆腐。 宋星河却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的样子。当然这是人家的事儿，她不会去过问的。 如往常一般，几人把豆腐收下来之后要开始去腥气。 宋飞雪姐妹正架起大锅要烧开水，宋星河却听到后园子里似乎传来声响。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看似不在意地站到大锅之后。 厨房有前后两门，后门直通后园。 宋星河对宋飞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且不要将豆腐下锅，也别加盐。 又对宋飞云道：“二姐，水烧好了，这些水用来擦洗吧。” 宋飞云也看到了宋星河的手势，便也停下了正想去拿盐的动作，反而拿个盆过来，打算舀水。 宋星河悄然站至门边，猛地拉开门！ 她疾步冲出门外，果见一个瘦小身影发出惊呼。 这声惊呼引得屋内众人皆惊。 宋飞云的动作也极快，已经跟着冲了出去，抓住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很是惊讶：“怎么是你？你何时来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琼面红耳赤，颤抖着难以言语。 如霜也满脸诧异：“你怎会在我家中？今早只有你嫂子前来，我们收下豆腐便关了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莫非昨夜根本未归，而是躲在我家后园？” 宋星河一语中的。 众人恍然大悟。王琼颤抖着哀求：“都是我的错，星河哥哥。能不能把这件事当做没发生过，反正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宋星河冷冷一笑。 不止宋星河，众人心里也清楚的很，这王琼昨日说是回去了，哪知却躲在后园子里。 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不就是妄图趁大清早偷学豆腐去腥气的方法。因此时正值夏日，后园有稻草堆，躲于其中，既能藏身又不至受寒。 “如霜，飞云，去将王家人请来。” 王琼顿感绝望。她未曾料到宋星河全然不理会她的哀求，竟要径直将他哥嫂与爹娘都请来。 她连声哀求，宋星河却不再理会，而是走出了厨房。 如霜与飞云匆匆赶往王家。王大媳妇一见她们，心中便是一惊。 昨夜全家遍寻不见王琼身影，她心急如焚欲外出找寻，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究竟去了何处？会不会遭遇不测？ 然而自家婆母却支支吾吾阻拦，称王琼自有去处。 见媳妇满脸狐疑，她便随口胡诌王琼去了舅母家小住一日。舅母家距自家不远，仅两里路。 王大夫妇察觉到这事儿定然有蹊跷，便不顾郑氏的阻拦，执意要去舅母家寻。 第180章 简直伤风败俗 郑氏见儿子儿媳执意要去舅母家找寻，无奈得很，只好道出事情原委。 原来这母女俩已下定决心，不甘再虚度光阴，将时间白白耗费下去。两人想着一定要偷学豆腐去腥之法。 王琼借口去宋家玩耍，趁众人不备躲入后园子里。 后园有驴圈与稻草堆，恰好能藏身。她精心谋划，想着只需熬过一宿，待次日清晨偷学操作诀窍，再趁他们不注意溜回家，如此便可大功告成。 从此自家豆腐生意便能蒸蒸日上，与宋家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 郑氏吞吞吐吐说出此事后，王大夫妇心急如焚。 一旦事情败露，与宋家的合作势必破裂，那可是全家赖以生存的根基。 郑氏却很是乐观：“放心吧，你们妹妹很机灵的，躲一晚不出声就行。往后咱家便能如宋家般赚得盆满钵满。” 她畅想自家未来财源广进，像宋家那样过滋润日子，只觉得无比满足。 王大因这事儿彻夜未眠，王大媳妇前来送豆腐时，眼底乌青，面色暗沉。 此刻见宋家两姐妹前来，她心慌意乱，眼神闪躲，不敢与她们对视。 果不其然，宋飞云冷冷开口：“王家嫂子，烦请你家长辈与你们同往我家，见证一事。你家王琼为何在我家后园躲了一夜？” 宋飞云如今聪慧机敏，见王大媳妇神色慌乱，便知这一家子恐已知晓此事，心中愈发不悦。 郑氏装模做样：“是飞云和小如霜呀，这是怎么了？你们可是来找王琼玩耍？” 王大媳妇见婆母想把自己摘出去，暗自腹诽：婆母莫不是糊涂了，竟以为宋家人是傻子不成？宋家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果然，宋飞云可不客气：“我方才所言，你们想必已经听清。即刻到我家商议处理此事，否则，否则若是我家嚷得人尽皆知。倒是有损大家的体面。” 说完，宋飞云拉着如霜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带着几分怒火。 王家众人面面相觑，心如擂鼓。去宋家偷学方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旦闹开，自家就没脸了，这二十年的老字号怕是豆腐生意都难以为继，多年的心血都得毁于一旦。 郑氏慌慌张张：“哎呀，我就说那小蹄子怎么就打那个主意？这可如何是好？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主意。是她自作主张，如今来连累全家。。” 王大媳妇对婆母深感不满：“你想说这是妹妹一人自作主张，这话你觉得旁人会信？” 王大怒火中烧，手指自家老娘怒道：“此刻你们晓得慌张了，竟还出此荒唐主意。若宋家不愿再与咱家合作，大家都喝西北风去吧。” 郑氏虽心慌意乱，却仍心存侥幸，暗自思忖王琼是否已经得手。 若王琼成功偷学，那宋家是否与自家合作便无关紧要了。 瞧方才那两个丫头气得不轻，说不定王琼已经得手！ 郑氏这般想着，也这样脱口而出。儿子媳妇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就连一向不管事的王老头也呵斥她：“大清早的，你竟在此白日做梦，真是丢人现眼。” 骂归骂，闹归闹，事情总得解决。 王大媳妇赶忙用篮子装了些吃食，本是准备走亲戚的糕点、红糖与鸡蛋，此刻满满装了一篮，希望能以此稍稍平息宋家的怒火。 “咱低声下气，小心赔罪，或许宋家并未那般恼怒，能将此事揭过去。” 王琼坐在小凳子上，如坐针毡，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暴风雨。 思来想去，她心一横，反正事已至此，他们也不会原谅自己。还不如放手一搏！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绝境逢生…… 当看到自家爹娘和哥嫂前来，王琼猛地起身，将头发揉得凌乱，衣领搓得皱巴，当即痛哭流涕：“爹娘，你们可算来了，快来救我，宋家人将我扣在此处，不让我回去。” 这下，不仅宋家人惊愕，连王家人亦呆若木鸡。 唯有郑氏反应迅速，上前一把抱住王琼：“我可怜的女儿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与娘说来，爹娘为你做主。” 大清早这般哭闹喧哗，声响过大，已经惊扰四邻，不少邻居纷纷前来瞧热闹。 “昨日傍晚我来宋家玩耍，星河哥哥留我用饭，我厚着脸皮应下了。谁知用过晚饭，他又说要教我读书写字，晚些再回。我想读书写字乃是好事，星河哥哥既肯教我，我自当好好学习。待字写完，星河哥哥仍不许我回去，而后竟对我说……” 说到这里王琼哭的不能自已。 周围邻居都一脸吃瓜的表情，纷纷问着后面怎么了。 苗氏只觉气血上涌，几欲昏厥。但她深知自己不能倒下，若自己晕倒，谁来保护家中孩子？ 苗氏正要大声呵斥，星河却以眼色制止：“娘莫急，且看看。” “我说了什么？” 宋星河不紧不慢道。 她面对围观的众人，也云淡风轻，似乎正在哭泣的王琼对她压根就没有影响。 郑氏看出女儿想搞一票大的，便搂住王琼：“乖女儿，莫怕，你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娘会为你做主的。” “星河哥哥说让我莫回去，让我晚上与他睡一间屋。” 王琼抽抽噎噎的说着，左邻右舍都发出惊叫声。 大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少年。他如此年少，竟然是个斯文的败类？ 怎么能让人家姑娘晚上不回去，还跟他睡一间屋呢？ 有个张婶子性子直爽：“王琼，你说清楚，昨夜你在哪里睡的？” “我昨夜与星河哥哥睡在他的屋子里。你们莫要责骂他，莫要怪罪他，我…… 我自己也心悦于他。我娘说了只要星河哥哥对我好，嫁入宋家亦是一门好亲事。” 王琼说完这话就扑到她娘怀里痛哭不已。 但左邻右舍的吃瓜群众甚至有点认同她。若是王琼真能嫁给宋家这个小子，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但没有这样的道理呀，怎么能让这小姑娘直接睡在他家里？ 这简直伤风败俗。 第181章 这也太炸裂了 “你的意思是，昨晚你与我共处一室，还同榻而眠？” 宋星河全然不顾众人的惊呼声，不紧不慢。 这也太炸裂了吧。 宋星河这小子。不仅不马上否认，还这样反问人家小姑娘。 王琼顿时就哭的更厉害了。 如霜也是怒不可遏：“你休要胡言，我哥哥……” “如霜莫急，且先让王家姑娘自个儿把事情说个明白。当着众街坊邻居的面，谁也不能平白受冤，定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 宋星河制止了如霜。 说实在的，王琼的举动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倒想瞧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还能说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王强抽抽噎噎的：“是啊，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是星河哥哥你的人了……我和你昨天晚上睡在一间屋子里，说了大半夜的话，你也说了以后会娶我的。但是我心里很是惶恐不安。我怕以后你就不认这回事了。” 郑氏双掌合击：“我的儿，莫怕，爹娘自会为你做主。” “你们难道不觉得此事有蹊跷？依照王琼所言，她昨日傍晚便到了我家，昨晚未曾回去，难道她的爹娘、哥嫂皆不担忧？不去找寻她？” 宋星河提出质疑。 所有的街坊邻居又看向郑式。 没错呀，一个小姑娘夜不归宿，难道她爹娘都不去寻他吗？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郑氏此时却很淡定：“我女儿昨日说了，先去先来你家玩一会儿，然后她要去她舅母家里。他舅母家里离我家也不远，平时也经常过去玩的。我哪里知道她一夜未归，却未去他舅母家里，而是在你这里呢。” 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一质疑，一边抚慰怀中的女儿，一边对苗氏说道：“苗大娘子，你我两家向来亲近。事已至此，咱们当坐下来商议定亲之事。依我看，两个孩子尚年幼，不妨先定下亲事，过个四五年之后再论成婚之事。” 苗氏简直要气疯了。她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王琼。 王琼心虚不已，偷偷回望一眼，便赶忙扭过头去，不敢再回视。 “这样的儿媳，我家绝不敢高攀。如此亲家，我家亦承受不起。你们还是不要做这个白日梦了。以后我家也不会再到你家去买一块豆腐。”苗氏冷冷的盯着郑氏说着。 王老头、王大与王大媳妇心中透亮，知晓事情原委。既心虚又愧疚，此刻皆不敢吭声。 郑氏却一屁股瘫坐在地，双手猛拍大腿，放声恸哭：“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琼儿啊，你命途多舛，这可是你未来的婆家！你未来的婆母竟如此瞧不上你。我家虽贫寒，可我女儿何错之有，凭什么遭你们轻视？分明是你家小子蛊惑我家姑娘，如今竟都不想负责了？” 此话说来似乎有理有据。 虽说两个孩子尚幼，此事听来有些骇人听闻，但终究算是一段风流韵事。 若两家能结为亲家，虽说有些不光彩，好歹也算有个善果。 但现在看起来宋家却不想认账了！ 当下便有打抱不平的婶子开口：“苗大娘子，并非我偏袒王家。这事儿既已发生，自当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你两家理当好好商议这门亲事。咱们左邻右舍权当这俩孩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定下亲事也算是美事一桩。” 宋星河听着这这番话，默默的为古代女娃难过。 原来在他们眼中，即便出了这般事情，即便女子是受害者，但只要两家长辈定下亲事，便算是圆满结局。 只是在这件事中，王琼绝非单纯少女，而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方才王琼说的话。都是实话吗？而王家你们诸人，都认定如此？” 宋星河一字一句的说着，同时眼睛盯着王家众人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王大和王大媳妇简直有些不敢面对宋星河的眼神。 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两口子已经被郑氏母女架在火上烤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能退缩了。 他们也有一点侥幸心理。若是王琼真的能嫁到宋家，那么宋家也一定会扶助岳家的。 即便这门亲事略显不光彩，但只要尘埃落定，宋家人全然接纳之后，纵有些许龃龉，自家两家亦能内部化解。 往后依旧能安稳度日。 郑氏赶忙抢话：“我家琼儿所言，自然句句属实。我们也是这般认定。星河，咱们当下便该坐下来商谈亲事了。” 宋星河抬手示意：“左邻右舍都看着呢。还好，我有准备” 只见他击掌两下，便有两名妇人从旁侧屋内走出。 二人神色都十分激动。 “天老爷啊，我是没想到这王家的闺女，年纪这么小，心眼这么多” “若不是星河早就让我们俩待在旁边的屋子里面，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一切事情我们也会被蒙骗。” 这两个妇人话一出，王家众人都已经面如土色。 宋星河笑道：“事情一发，我便将这两位婶子请来，安置于隔壁屋内。请她们亲耳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亲眼目睹事情的起始发展。” “没错，星河擒住这小蹄子后，便火速请来我们二人，让我们在屋内静候。” “我们亲耳听到这小蹄子哭哭啼啼地哀求宋家人放过她，莫要唤她家人前来。各全可知为何？只因这小丫头机灵过人，昨日前来宋家玩耍，佯装离去，其实藏身于宋家后院的稻草堆中。直到今日清晨，她前来窥探宋家豆腐去腥气的秘方，被宋家小哥当场抓住。 宋家小哥当机立断，先遣姐妹去唤王家人，自己则请来我们。我与刘嫂子便在隔壁屋内将事情听得真真切切。王家小丫头明言，只求宋家小哥饶过她，称并未瞧清去腥之法，又说若她爹娘前来定会将她打死之类言语。这怎么一把王家人叫过来，她倒是又反口了。” 说话的于婶子一脸惊奇。她是实在想不到王家丫头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与刘婶子二人一唱一和，说得有凭有据。 郑氏只觉天旋地转，如坠深渊。 第182章 被蛇咬了两回 郑氏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暗自恼恨自家丫头的不争气。本来自家之人都已准备前来商谈，哪怕是赔礼道歉，说不定也有转机。 谁能想到自家这丫头竟闹出这般状况。 自己配合她演了半天，却突然被那两个妇人反杀？ 她瞥了一眼宋星河，只觉得这个瘦弱的少年真是有心机。 自家闺女反应算是比较快的了，想着趁机赖上他。 哪知他早就有准备，找了两个证人放在隔壁屋子。 这可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郑氏还在稀里糊涂地胡思乱想着，却听苗氏冷声道：“诸位街坊邻居，大家都已瞧得真切。做豆腐生意的那么多，我们与谁家合作不行？谁料合作来合作去，竟是与一只白眼狼做起了买卖。不惜败坏自家名声，也要把闺女塞到我家，还妄图窃取我家的方子。 瞧这丫头年纪尚小，便有如此深的心机。我实在难以想象是怎样的爹娘教导出来的。幸亏我儿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让我家陷入被构陷的境地。烦请街坊邻居作个见证，我家与王家，从今往后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王琼原本哭得眼睛红肿，此刻脸色却煞白，瞧着有几分可怜模样，却无一人对她心生怜悯。 非但无人同情，众人反倒觉得她甚是可怕。 这才几岁的年纪？就有这般心机与手段。 只可惜这心机和本事未用在正道，反倒用于窃取。 谁沾上谁都得遭殃。 苗氏本是想着让王家众人将王琼带回去，把事情说清楚，以后断了往来便罢。 哪知现在却闹了个灰头土脸。王家众人都是满脸通红。 王大媳妇带着几分哀求说道：“苗大娘子，咱们两家合作已久，莫要因我家小姑子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就断了我们两家的合作呀。我家小姑犯错，皆是我们做大人的过错，未能将她教导好，日后定会好好管束她。” 宋星河生怕苗氏心软，当即直接拒绝：“我二姐和小妹去请你们过来时，分明已将事情说清楚，而你们过来见到王琼后便反口，还心存侥幸，想着要赖上我家，日后也跟着沾光。我说得没错吧？你们会不会约束她我不清楚，我看你们倒是需要多多自我约束。至于合作关系，那肯定是已经终止了。我们两家往后，不，我们两家绝对不会再有什么瓜葛，哪怕在路上遇见，也请视而不见。” 王家媳妇一脸沮丧，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宋星河的话，她能反驳吗？一句都反驳不了。 宋星河冷冷地请他们离开，又向左右邻里致谢。 事情解决了，宋家众人仍是心有余悸。 宋飞云怒不可遏：“没想到王家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不单王家那小丫头心机歹毒，她家里人也是如此。就连平日瞧着爱笑爽朗的王大媳妇，竟也与他们是一丘之貉。” 如霜一想到闹出这事的竟是自己的好友，更是惶恐不安。 宋星河见小丫头眼中蓄满泪水，便知她心中所想。 “如霜，防人之心不可无，往后定要牢记。你也莫要多心，交到这般朋友并非你的过错，而是那小丫头心思太深……” 却见如霜的眼泪簌簌落下：“三哥，都怪我，若不是我与她交朋友，她也不会时常来咱家玩耍，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我识人不明。” “唉，你这小丫头，若说你识人不明，那我不是也难辞其咎？我当时还说让你尽管与她玩耍便是。” 宋星河颇感头疼。 本是怕如霜在这县城里会觉孤单，总想着让她结交些朋友。 谁料她交了这么个朋友，自己还多心起来。 果然听她委屈巴巴地说道：“先前我与黄萱萱一同玩耍，宋月儿她们便借着我的名头诓骗了长姐二姐。如今我与王琼相交，她却又闹出这等事来。我都不敢交朋友了。” 宋星河轻叹一声。 旁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对于小如霜而言，不过短短半年，就被蛇咬了两回。 她心中害怕自是难免，只怕已经落下心理阴影。 “莫要担忧。黄萱萱那事儿本就不是交友之事，而是宋月儿借机设局，与你无关。至于王琼这回事，人本就良莠不齐，人心又隔着肚皮，我们又怎能精准判定谁可相交，谁不可相交？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我们全身而退，往后再不与她往来便是。” 宋星河好一顿安慰，家里其他人也无人责怪，都是温和安慰着她，如霜才放下心来。 宋星河无意间看了一下系统，发现自己的爽气值已经达到 500。 她心中暗喜，哦耶一声，达到 500 便能去抽取那复印机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处理完王琼之事，爽气值就到了 500。 “系统啊，上次你说过 500 爽气值能保证我抽到复印机，而且复印机可直接复印，我得再确认一下。” “没错的，宿主你放心大胆地抽吧。” 得到系统保证，宋星河回到房间开始抽奖。 打开抽奖面板，果然瞧见奖品栏有那心心念念的复印机。 虽心中仍有一丝小紧张，她还是启动了抽奖。 转盘转了两圈后，指针果然指向那复印机。 所幸并未起什么波折，此刻她的小心脏可不想再经受什么风浪了。 复印机终于到手。 宋星河望着房间里的复印机，简直乐不可支。 这机器看着不大，似乎是家用小型的。 若是放进小箱子里，也不会引人注意。 宋星河还是有点懊恼。看来自己赚钱的手段还是太逊了一点……到现在还没有攒到一千两银子，否则她就能拥有空间了。 但无论如何，如今有了这复印机，也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她摆弄了几下，想试试若没有电脑，到底能否复印。 复印机上有按钮，她拿了一张自己写过字的纸张，操作起来。 没想到竟真的复印了出来，且毫无噪音。 宋星河心中大定。 看来这复印机确实有用。得考虑一下何时前往府城去找顾九昭。 待她回到厨房，苗氏明显察觉她心情愉悦，便打趣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儿，你竟还这般高兴。” 第183章 宋家又在看铺子了 “这些不过是小事，我早有准备。”宋星河不以为意。 宋飞雪心中仍有余悸，喃喃道：“你们说说，那小姑娘年纪这么小，怎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胆量？她不仅敢在咱们家藏匿一整夜，还胆敢窥探方子。即便被逮个正着，还能反咬一口！若非星河机智应对，我们全家恐怕都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若是真成为我的弟媳……” 宋飞雪没收住口，一下子就把最后这句话说了出来，她有点担忧就瞟了一眼如霜。 然而，如霜似乎对此毫无反应，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宋飞雪这才意识到，如霜终究只是个孩子，根本不懂这些事儿。 “总之，我们行事需谨慎再三。不过，这种事毕竟少见，大家也不必太过惊慌。”苗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原本是看中他家是老字号，才决定合作卖豆腐的，哪知王家上下竟如此不堪。这当然不能全怪那个小姑娘，都是她爹娘对她疏于教导……但现在我们得另寻合作伙伴了。” 卖豆腐的店铺众多，再找一个合作伙伴也并非难事，毕竟这只是小事一桩。 然而，王家却感到天塌地陷，他们都心知肚明，宋家再也不会与他们合作了。 不仅如此，以前他们卖豆腐时，总有邻里街坊帮忙捧场。但自从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愿意来光顾呢？ 王大媳妇满腹怨气：“以前我们坐在家里就能做生意，现在却要挑着担子四处奔波。” 附近的邻居可能都不会再来帮衬了，那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挑着担子出门招揽生意了。 郑氏一时气愤，劈手就给了王琼两个巴掌：“都是你这个小蹄子闯的祸，让我们全家颜面扫地，现在连生计都成了问题。没本事就别去招惹别人！” 王琼捂着脸痛哭流涕：“娘，明明是我们两个一起商量好的，现在怎么全怪到我头上？你不也是肖想着他家的方子，希望我嫁过去吗？方才你不是也配合我唱了那一出大戏吗？” 平日里王琼或许还会唯唯诺诺，但今天她已彻底崩溃，哪里顾得上他娘是什么心情？ 就算挨打，也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喊出来。 “宋家可疼女儿了，并非因为宋星河是男娃就格外偏心。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穿的、用的，他家女儿和儿子都一视同仁。若是他家女儿受了委屈，他们只会更加心疼。而我们家呢？若是我受了委屈，回来还要挨打。” 王琼不顾一切地喊着，一边喊一边痛哭。全家人都被她这一番话震得愣住了。 但随后，郑氏的怒火彻底爆发：“都是你这个小蹄子自作主张，现在还敢把责任推到你老娘头上！你口口声声说宋家对你另眼相看，这么久以来，一点进展都没有。亏我还相信你，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你在人家家里躲了一整晚，想去偷看人家的秘方，却被抓了个现行，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母女俩争吵不休，郑氏见女儿似得了失心疯，对着自己就敢对呛，如今真的是心眼越发大了，以前她哪里敢这样忤逆自己。 她心头火起，抓住王琼就是一顿暴打。 “够了！”王大一声暴喝，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我多次警告你们不要耍花样，可你们偏要搞出这些名堂来。现在看看吧，还想跟人家做亲家，连这个合作伙伴都失去了。以后你们娘俩多做点事，多赚点银子。我和我媳妇儿得多躺着点呢。” 王大媳妇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王大却向她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咱们出去好吃好喝去。” 王大媳妇见丈夫为自己撑腰，哪里还想待在这个鸡飞狗跳的家里？连豆腐也不想卖了。她连忙回屋换了件衣服，小两口竟然径直出去了。 郑氏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有心想再闹一场，但家里没人听她的。就连王琼也已经跑回自己屋里，关紧门痛哭起来。 王老头朝着郑氏吼道：“都是你们娘俩丢人现眼，做出这等下作的事儿，如今把我的脸都丢光了。你就好生待在家里卖豆腐吧，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王老头一向沉默寡言，不怎么管家事，只要有吃有喝就行。 但今天的事让他丢了颜面，他自然火冒三丈。 见丈夫也拂袖而去，儿子儿媳也跑了，女儿又关起门来痛哭，只剩下自己守着豆腐摊子。而且还没人来买豆腐，郑氏只觉得日子忽然变得艰难起来。 以后不会一直这样吧？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王大夫妇找了个借口外出好吃好喝去了。一想到家里这些烦心事，他们就头疼不已。 快游荡到午时，他们忽然发现宋星河和苗氏正跟着牙人在看铺子。 王大媳妇懊恼不已：“宋家还真是有钱啊，又在看铺子了。也不知是想把现在的铺子迁过来，还是想另外开个铺子。总之都是往高处走，我们以后就难了。” “卖豆腐的多得是，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找我们家了。今天咱们开开心心吃好喝好，明天就得挑着豆腐担子到大街小巷去叫卖罢。”王大也愁眉不展。 要是当时宋星河逼问他们时，他能承认错误，那么宋星河还会和自己家合作吗？哎，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只见宋星河此时言笑晏晏，似乎对这个地段非常满意。这里可是旺铺啊，不同于他卖豆腐和松花蛋的那个地儿。 王大在羡慕之余也有一丝不服气。自己家在县城里二十多年了，却赶不上这个才来县城半年多的小子。 王大媳妇一看丈夫的神色不好，便安慰道：“再怎么说，咱们总有个小院子住着，有瓦遮头。不像宋家虽然赚了点银子，但想买个院子，肯定是不成的。” 第184章 人家有绝活 宋星河与苗氏全然未察觉到王大夫妇的存在，她们紧随牙人的步伐，又考察了几处铺面，最终对眼前这一家颇为满意。 这间铺面位置极佳，堪称旺铺，尽管不算宽敞，但它恰好位于两条街道的交汇处，无论是从哪条街道行来，都能一眼望见。这样的位置对于开设奶茶店来说，无疑是再合适不过的。 牙人看着苗氏母子满心欢喜。谁能想到，这对看似斯斯文文的母子，竟接连与他做成了三笔生意。 在他这一行，佣金虽高，成交却难，常常带着潜在客户四处看房看铺，然而看来看去就没有了下文。 而这对母子，不仅房子和铺面一次性就定下了，如今又要定下一间旺铺。 “这间铺面虽然不大，但位置绝佳，四两银子的租金实属合理。实不相瞒，我手头上还有两位顾客也看中了这间铺面，正犹豫不定，就看谁先下手为强了。”牙人诚恳地说着。 这话并非虚言，这间铺面确实炙手可热。宋星河对这个位置极为满意，当即拍板决定：“这铺子我要定了。”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诶？张二，你这就不对了，我说了这铺子我要的，马上就下定金。你怎么能租给旁人呢？还好我赶得巧，正好过来下定金。”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出现在眼前，宋星河一看他似文士打扮，很有几分温文气质。 那男子略显不满地看向牙人。 牙人连忙赔笑：“贺家少爷，这铺子抢手啊！不止您想要，好几个人都盯着呢。我就是看谁先下定金，谁先签了契约，这铺子就是谁的。” 宋星河见有人要抢铺，岂能让他如愿？ 她赶紧抢先道：“这铺子我已经下了定金，只差签个名而已。这位小哥，你已经慢我一步了。” 说着，她侧身挡住了那男子的视线，向牙人使了个眼色。 牙人自然明白宋星河的小把戏，也配合着说：“没错，贺家少爷，这次没办法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更满意更适合你的铺子。” 贺家少爷有些不悦：“竟然下手这么快吗？我才听到你说这铺子你要定了，竟然已经给了定金？” 他满脸狐疑，显然是怀疑这两人联手欺骗他。 宋星河一本正经：“小哥有所不知，因为我信任这位张二哥，先前租的院子和铺子都是经他的手，因此这次我就提前下了定金——就怕我看上的被别人抢走了。” 牙人自然没有拆穿他，他相信宋星河的人品，不至于说要了这铺子，一会儿又反悔。 贺家少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星河笑眯眯：“贺少爷，我这铺子是用来做茶饮的，有很好喝的饮子，到时你过来，我请你喝。” 贺思远性情豁达，闻言便乐呵呵地说：“那敢情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要请我喝。唉，终究是我慢人一步，你快了一步。” 他也不再多留，带着小厮就走了。 宋星河心情愉悦，她一向秉持和气生财的原则，不愿与人争执。 若是方才贺家少爷定要与她争铺子，以她目前在这县城无钱无势的处境，若是贺家既有背景又有钱，她怕是争不过。 牙人对贺家少爷的印象也挺好，帮着他说了几句好话：“贺家家产颇丰，贺二少爷对读书无甚兴趣，倒是对做生意有兴趣。因此，虽然他还年轻，却已经有了三家铺子。” 接着，他又对宋星河夸赞道：“不过宋家小哥你更是厉害，你年纪更小，家里也无声望背景，却能靠自己开了两家铺子呢。” 宋星河连忙谦虚了几句。 方才那贺二少爷长得文质彬彬，说话行事也颇有礼数，宋星河对他的印象颇佳。 铺面尘埃落定后，宋星河更是斗志昂扬。 这天，她便画了图纸，让家具店照图打造架子等物件。招牌也在加紧制作中，宋星河想了想店铺名字，最终定为“七分甜”。 古代的铺子名大多过于正经，“七分甜”在如今看来或许并不小众，但在这里却会让人眼前一亮。 与此同时，苗氏也已经与新的豆腐作坊谈成了合作，那也是家老字号，离得稍远一些，张家豆腐。 张老头送豆腐来时乐呵呵地说：“承蒙苗大娘子看得起，若是未提前知会一声，我便每日送三百块豆腐来。” 苗氏回应道：“没错，正是如此。我家目前每日里能卖三百块豆腐左右，若是以后增量或铺子歇业，我也会提前去告知你一声的。” 张老头听说了王家豆腐的事情，知道王家是如何失去这个大客户的。 他也没想到这个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因此分外珍惜这个机会。他见苗氏极其和善，还默默为王家豆腐惋惜了一下。 他每日只做着自己那一片的生意，哪知道这个大生意一下子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对于宋家能去除豆腐腥气这回事，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人家有绝活，那钱就该人家挣！ 觊觎人家赚钱的本事做什么呢？宋家能分一杯羹给自家，那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苗氏自己也有了几分看人的眼光，能看得出来张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 就连如霜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张家没有同龄的小姑娘……她真是有点怕了，生怕因为自己交朋友再给家里带来麻烦。 更别说如今三哥又做出了那美味的奶茶，若是又有人来窃取秘方，那损失就大了。 自从出了王琼躲在后园子那回事后，她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早上都要在自家院子里查看一番…… 全家都去看了宋星河新定下的铺子，都对这个地段感到十分满意。 从以前宋三在世时，她们就知道旺铺的租金不菲。 以前开粮油铺子时，也没法在这样的好地段开店。 当木工陆续把架子抬了进来，按照宋星河的指挥摆好后，铺子的雏形已经显现。 尽管铺子不大，但宋星河还是在后面放了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她还打算放上些绿植，那就更加温馨而舒适。 第185章 姐妹花引人注目 一家人正欢声笑语间，一个年轻人推门而入。 “哟，动作真快，铺子都要开起来了。哪天开张？别忘了请我喝你那美味的茶饮呀。” 宋星河没想到贺志远会再次光临。他身着浅蓝色长衫，头戴小冠，手持纸扇，一副清爽而不浮夸的模样，与刘季那些人截然不同。 宋飞雪与宋飞云姐妹俩见状，微微有些避嫌之意，毕竟这年轻人与她们年龄相仿。 宋星河正要开口，却见贺志远也侧身避让。他也有点这男女大防的意思。 他只是见铺子开着门，便不假思索地走了进来，刚开始并未注意到后面的姐妹花。只是见到宋星河身旁的妇人，想来应该是他娘。 待他迈进铺子，发现宋星河身旁还有一对姐妹和一个小丫头时，不禁有些尴尬。 宋星河连忙打破这尴尬：“过两日便是吉日，开张之时定请贺兄前来热闹。不管你要喝多少杯，都由我请客。” 贺志远闻言哈哈大笑：“那为兄就等着品尝你那好喝的茶饮了。” 说罢，他便告辞离去，不好意思再多打扰。 苗氏对贺志远多看了两眼，赞道：“这孩子是个知礼的。” 宋星河也将他们抢铺子的事情告诉了宋飞雪姐妹。 宋飞云点头赞同：“这少东家确实知礼，还好他有心相让，否则咱们这个铺子还真不一定能定下来。” 两日后，铺子开张大吉。 随着鞭炮声声，红绸飘扬，挂着“七分甜”招牌的铺子正式营业。 宋星河一改往日的低调，特地请了舞狮队前来助兴。 在一片热闹之中，她亲自动手制作茶饮。 “今日开张大吉，所有饮品六折优惠，寓意六六大顺、甜甜蜜蜜。” 老百姓们纷纷围观，对这家颇有意思的茶饮店议论纷纷。 “为何叫七分甜而不是十分甜？” “七分甜已经很甜了，十分甜一听就太甜了。” “看看这茶饮种类还挺多，有十来种呢，可价格真不便宜，这还是打六折呢。” “打六折还要十八文一杯，最便宜的也要十二文一杯，啧，真贵。” 围着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看着他的价格确实让人有点莫名的不快。 直到有位不缺钱的主儿前去购买品尝后，周围的人纷纷询问味道如何。 那人回味无穷：“实话实说，真的好喝，从未喝过这种味道，根本停不下来。” 宋星河闻言大笑，又送了他一杯果茶作为感谢。 那人又品尝了一口果茶，也是赞不绝口：“是真的好喝，虽然有点贵，但想想咱们去茶楼随便喝杯茶也要这么贵。掌柜的，再给我来两杯，我带回家给媳妇和闺女尝尝。” 宋星河早有准备，她定制了一批竹杯子，杯子上还有盖子，可以打包带走，极为方便。 今日不仅她亲自在场，两个姐姐也在帮忙，手脚麻利，干活利索。 在第一个顾客的怂恿下，又有不少人前来购买。 “星河铺子开张了，恭喜恭喜！我带同窗们都来尝尝这茶饮。” 叶归舟带着几位学子前来，纷纷点了奶茶。 由于原料早已准备好，宋星河速度极快，一杯接一杯地递出。 叶归舟心中暗自欣喜，他悄悄打量着忙碌的宋飞雪，只见她手脚利索，面容沉静，嘴角挂着微笑，怎么看都令人心生欢喜。 “飞雪姑娘，这果茶你给我推荐一下，哪一种最好喝？” 叶归舟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搭讪。 宋飞雪含笑：“在我眼里都是好喝的，不过以我的口味来说，我最喜欢这雪梨味的。” “那就给我一杯雪梨味的，我最近有点咳嗽，吃梨应该有好处。” 叶归舟没话找话着。 宋飞雪投来关怀的一瞥：“那你要注意点身体，虽然如今天气炎热，但也不能让自己着凉，早晚还是要小心寒气入侵。否则不仅影响读书，自个儿也不舒服。” 叶归舟连连点头，虽然果茶还未喝到嘴里，却觉得已经甜到了心里。 几位学子品尝了各种奶茶和果茶后纷纷点赞：“在这夏日里喝上这样一杯茶饮，当真是十分舒爽。” “也不知道是怎么调制出来的，总之不是果汁和茶这么简单。” 虽然这些原材料一目了然，但他们都知道其中肯定加了其他的东西，不只是果子和茶这么简单。 叶归舟今日来捧场，自觉能见到宋飞雪已经算是很大的安慰了。更何况这茶饮的味道确实不错，即便带了同窗来也是个个满意。 此时，贺思远也走了过来：“恭喜恭喜！财源广进！” 他双手抱拳，连声道喜，让宋星河十分高兴。 “我就说嘛，这是一家旺铺，看看这人气！宋小兄弟一定会发达的。” 贺思源一边笑着一边看一下铺子的的菜单。 “贺兄随便点，我多送你几杯。若不是今日还有旁人排队等候，每样一杯我都可以给你做出来。这样吧，今日且喝两杯，改日你随时来，我何时都送你。” 宋星河没想到这个铺子会这么旺，简直是一帆风顺。 她和贺思远一起抢这个铺子时，自己撒了点小谎，而贺思远又轻易相让。她对贺志远心存感激，也有一丝愧疚感。 只觉得贺思远真的是个君子。 瞧瞧，此时贺思远就很高兴：“那敢情好！我见你生意这么好，我也为你高兴。这说明咱们的眼光都不凡。” 宋飞云给他递上两杯奶茶：“贺少爷，这是你的，已经做好了。下次我再给你做其他口味的，轮流着喝。” 贺思远身边的小厮连忙接过：“少爷，这看着也实在好看，闻起来都香。” 贺志远失笑：“改日我再赏你一杯，今日这味道我都要尝一尝。” 由于杯子是碧绿的竹制而成，衬着五彩缤纷的果茶，真是格外好看。 但他还是有些遗憾：“若是那琉璃杯就更好看了。” 宋星河闻言失笑，琉璃杯可是昂贵的物品，没想到这奶茶果茶如今也身价倍增了，这富家少爷竟然想用琉璃杯来盛这奶茶果茶。 一旁的叶归舟看到如翩翩公子般的贺思远与宋星河相谈甚欢，而宋飞雪姐妹也对他颇为热情，心中不禁有些危机感。不知这贺思远是何来头？ 就连他身边的同窗也感叹道：“这东家年纪尚小，就能做出这般别出心裁的茶饮，那两位姑娘更是蕙质兰心，也不知是否定亲了？” 叶归舟有些懊恼，他深知宋家姐妹肯定是要出来做工的，毕竟在这县城里，出来做工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了去了。 但宋飞雪姐妹花确实引人注目。 第186章 银子滚滚而来 他不禁有些忧愁。 宋星河虽然年龄尚小，但是他是个有主意，有主见的，而且他脑子还灵活，又擅长做生意。然而，他出身平凡，毫无家世背景可依。 叶归舟暗自担忧，宋星河能否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在这县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众多，万一有人觊觎他们家的茶饮方子，或是打起了他姐妹的主意，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叶归舟不禁有些发呆。距离秋闱还有一月，他自觉身为书生，能力有限，只能寄希望于通过科举考试，步入仕途，方能有力保护这未来的小舅子一家。 身旁的同窗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提醒他：“归舟，你怎么发起呆来了？咱们已经尝到这新鲜的茶饮，还是回去温书吧。” 学子们都在为科举考试全力以赴，今日外出放松一个时辰已是难得，算是放放风。 “好，咱们现在就回去。” 叶归舟心中虽有不舍，但也不敢耽误学业，又悄悄看了一眼宋飞雪后，便与宋星河告辞。 宋星河突然叫住他：“叶兄，过些时日你是否要去府城？” “一个月之后就要去府城了，秋闱即将开始。” 宋星河点点头：“到时我可能也要去府城，我们可以一道前往。” 叶归舟颇感惊讶，他想不到宋星河要去府城做什么。宋星河微笑回应：“我这茶饮店若是做得好，说不定在府城也能开起来呢。” 叶归舟连连点头，深知宋星河的实力不容小觑。 两人便约定，若要去府城便一同前往。 “说起来，你那个同乡林少恒林兄弟，我有一本书要给他，今日便去找他。” 叶归舟想起要将书送给林少恒后，再回去温书。 宋星河连忙又递了一杯奶茶给他：“劳烦叶兄将这杯茶也带给林兄，我并未通知他今日我这儿开业。他即将考第三场了，帮我带个好。” 叶归舟答应着，便带着奶茶去找林少恒。 林少恒并未闲着，正在专心写文章。没想到叶归舟上门来，不仅给他带了奶茶，还带了书。 叶归舟看到林少恒的字和文章，大感惊讶：“林兄弟果然天赋异禀，定然非池中之物。” 两人便讨论了一番经史时务策，发现对方很多观点都与自己一样，深感是错失的知己。 叶归舟更加惊讶的是，林少恒只读了一年多书，便有如此见地，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同窗。可见他将来定会一飞冲天。 两人不仅讨论了学问，还就奶茶一番探讨，说起这样美味的茶饮肯定会大受欢迎。 林少恒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这样一杯奶茶竟然售价三十文，与一斤肉同价。 他品尝一口便知这奶茶里有奶、有糖、有茶，成本不低，但依然是暴利。 他暗自感叹，宋星河的头脑究竟是如何长的？有这样的智慧，就算不考秀才、不考举人又如何？一辈子也能过得富足。 只是在这世道，若只有银子而无权势，也怕遭人觊觎。 他刚想到这里，便听到叶归舟叹了口气：“我与宋兄弟一见如故，颇为投缘。我总想着我年长几岁，要护着他点周全。” 林少恒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暗自思量，若非叶归舟有断袖之癖，那么他的这份保护欲从何而来？ 怕不是他想护着宋星河的周全，而是想护着他姐妹的周全？ 林少恒虽心中这样想，但脸上却未露分毫，只是连连赞同：“星河对我也有提携之恩，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也定要护着他。” 两人相视而笑，颇为惺惺相惜。 宋星河的“七分甜”奶茶店开张大吉，一炮打响名气。 当天准备的食材到午时便已售空。 没抢到的顾客纷纷抱怨：“东家，今日我们排了许久的队都未买上，明日可一定要继续打六折，否则对我们可就不公平了。” 宋星河无奈，只好连连答应：“今日是小店招待不周，准备不充分。明日还打六折。” 关了店门回到家，宋星河一脸笑意。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计算成本和利润。 虽然今日打了六折，但还是有得赚。 一共卖了三四百杯，平均算起来大概一杯赚了八文钱，一天的纯利润就有差不多三两银子。 苗氏简直不敢相信：“真没想到咱们县城里有这么多有钱人，这么贵的茶饮都能喝得起。” “有钱人确实有，而且今日才开张，有些人图个新鲜，不只是自己喝，还要带给家人朋友喝。明日再打一天折，从后日起再看吧，生意应该会稳定下来。不过咱们也总算可以放心，这个铺面的租金压根不是问题。” 宋星河对自己的奶茶店信心满满。 而且今日是第一日开张，其实还有很多人并未尝到。 一家人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立马起身干活，准备各种原材料。 “星河，其实咱们这奶茶和果茶并不难做。你看是否其他人会马上模仿出来？”宋飞雪还是有些忧心。 “肯定是会模仿的，不过味道也总有差别。咱们先别想这些。” 宋星河认为做好当下就行，能赚多少就赚多少。 他料到模仿者肯定会压价，打价格战。这样一来利润就没有这么高了。 但是短期内他们也模仿不出来，趁现在有市场，先赚着钱吧。 令全家高兴的是，接下来几天生意依然红火。即便是恢复了原价，来买奶茶果茶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经常派丫鬟小厮过来购买。 她们并不觉得二三十多文钱一杯的奶茶贵，毕竟若是去茶楼喝茶、吃点心，没有两三钱银子是下不来的。 相比之下，这奶茶果茶就很便宜了。 渐渐地，生意稳定了下来。宋飞雪姐妹俩完全可以接手。 苗氏带着如霜依然在“食之乐”那家店卖豆腐和松花蛋。 一天的生意做完回到家里，她们依然会做松花蛋和辣白菜，同时也要准备奶茶店的食材。全家人都很忙碌。 看着银子滚滚而来，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坦然接受。 每天都有好几两银子的进账，一个月过去，加上之前攒下的银子，一共手里有了二百三十两。 第187章 请个女镖师 宋星河依旧为那一千两银子的目标感到些许忧虑，即便眼下的生意都进展顺利，也仍需数月之久，方能凑齐。 她心中盘算着，若是想迅速赚到银子，或许在府城再增设两家奶茶店…… “娘，长姐，我打算去府城几日。”宋星河也有一些为难。 一想到自己离家后，家中仅余妇人和姑娘，她不禁生出几分忧虑，生怕会出什么岔子。 反倒是苗氏更为她担心：“幺儿，你去府城做什么？府城那么大，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容易遭人欺凌。要不娘陪你一起去吧。” 宋星河听后，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娘，我答应过九昭要去探望他的。而且，我与叶兄约好同行，他此行是为了参加秋闱。记得林少恒前阵子已前往府城参加最后一场考试，再过不久便是放榜之时，想必他考中秀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谈及此事，苗氏便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平日里只顾着铺子的生意，这些事情我都没怎么上心。但你若是和叶秀才一道去府城，那我倒是放心了许多。” 见宋飞雪三姐妹都眼巴巴地看着宋星河，宋星河脑子也有些大：“要不然咱们家的铺子就歇业几天？”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她们的拒绝。 “那怎么行？一歇业的话损失太大了。趁着现在能赚钱，肯定要好好赚。” 宋星河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咱们县城里也有镖局，里面也有女镖师。我不如请个女镖师来咱们铺子里坐镇，免得有不长眼的人上门来闹事。” 宋飞雪姐妹虽然觉得请女镖师要花些银钱，但为了安全还是值得的。 她们只想安安稳稳地做生意赚钱，不想惹出别的什么麻烦。 宋星河立刻行动起来，果然找到了镖局。 镖局平日的生意也不怎么兴旺，也只是勉强支应下去。见有人来雇他们的镖师，他们欣然应允。 不过整个镖局只有一个女镖师，也就是镖头的女儿铁花。 宋星河有些无语，好好一个姑娘家，名字竟然叫做铁花。 但铁花十分爽朗，丝毫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星河：“你就是那家七分甜的东家？年纪竟然这么小，而且你也长得太过瘦弱。即便是你保护你的姐姐们，我都觉得有点悬。不过有我在你就可以放心了，整个县城里没有人不知道我的名头。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敢上门来滋事，我便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铁花极其骄傲的样子令宋星河不禁笑出了声。 “铁花姐倒也不必让人家横着出去。”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总之不会让你们吃亏。再说了，虽然你只雇了我一个人，但旁人也知道我身后还有我们这个威风镖局，谁敢来闹事？” 宋星河和镖头谈妥了，雇佣铁花的价格是一天一钱银子。 铁花乐呵呵地说：“说起来你家那奶茶真是一绝，我总共只喝上过一杯。贵是贵，但确实好喝。” 宋星河闻弦歌知雅意：“铁花姐，若是你见我姐姐有空了，只管让她给你调奶茶，想喝什么味儿就喝什么味儿。” 铁花更是乐不可支，又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免费给我一杯吗？” “这都不是事，免费的。奶茶也不用喝太甜，免得伤了牙齿。” 铁花喜滋滋地说：“就按你们招牌的来，七分甜即可。” 宋星河彻底放下心来。铁花这样的好性子，跟家里的两个姐姐肯定能相处得很好。何况她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脚功夫，那真是虎虎生威。 两人约好了次日铁花就过来上工。次日一早，铁花果然如约而至。 宋星河便又要去村里和县衙开路引办手续。没办法，他若是没有路引，连府城的大门都进不去。 一上午的时间，她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包袱也已经整理好。倒是没有想着要用驴车，因为家里要运货，有辆驴车才比较方便。 到了约好的时辰，就见叶归舟和他一个同窗黄秀才走了过来。 “星河，都准备好了吗？那咱们就出发了。” 三个人租了一辆马车前往府城。还好县城离府城大约三百里，并不算特别远，但是坐马车也要坐上三天。 三人坐一辆马车其实还算宽敞，但要是想躺着，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宋星河有自己的消遣方式，她后来又花了20点爽气值抽奖，抽到了金庸古龙的小说。 自从抽奖抽到复印机之后，宋星河就变得大方了。 一旦有了爽气值，她就用来抽奖。这次用了20点爽气值就抽到了十本小说，简直是赚翻了。 叶归舟见宋星河捧着厚厚的书本看得入迷，也有些心痒痒。 “星河，你这是在看什么书？看得这么入迷。” 宋星河却将身子一侧，将书挡住了些：“我在看话本子打发时间，此时是你的关键时刻，我可不能给你看。” 另一位黄秀才也悄悄地扯了一下叶归舟的袖子：“叶兄，此时确实是我们的关键时刻，不能被这些闲杂书籍影响了心神。” 宋星河微微皱了皱眉，其实别人说的也是对的，但是这话听起来实在是不中听。 叶归舟便有些尴尬起来，宋星河在他眼里可是未来的小舅子，他是一心想和宋星河打好关系的。 他尴尬地说：“倒也不是什么闲杂书籍，星河这么喜欢看肯定是有道理的。” 宋星河暗笑，叶归舟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个新兵蛋子，她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不就是为了他家那清秀可人的长姐嘛，叶归舟在他面前时时刻刻都带着几分讨好。 宋星河正色道：“这书其实挺好看，但我就是怕你看了就着迷上头，因此不敢蛊惑你。若是以后你得偿所愿了，有闲暇时间了，或许可以借你一观。” 黄秀才也暗自懊恼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性子太过直接。还好这个小兄弟并没有对自己摆脸色。他再一想，叶兄的这个同乡年纪这么小，竟然能开两家铺子，明显是个有手段的人。 第188章 惊喜过度没克制住 他便也借着台阶下：“若是到时我也得偿所愿，或许也想向宋小兄弟借这本书看一看。” 宋星河见黄秀才并非故意刁难之人，便也以礼相待，微笑道：“那自然是可行的。” 虽然乘坐的是马车，且行走在官道上，但仍有些许颠簸，这两三日的旅程对宋星河而言，着实有些辛苦。 他感叹道：“你们若是要去京城参加春闱，那这一路也定是不易啊。” 这能坐着马车赴京赶考的话， 有些穷书生没办法，。 能乘马车赴京赶考，还是算家底子比较厚的。 有些贫寒的书生，就靠两条腿走！这时候读书真的艰难…… 叶归舟和黄秀才两人眼睛发亮，就喜欢宋星河这样会说话的。若是真能赴京赶考，别说坐马车去，就算是爬着过去。都算是一件幸事。 终于抵达府城，在大门口查验过路引后，三人顺利进城，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他们便找了一家中等客栈安顿下来。 宋星河向店家打听了顾九昭的住处，得知离客栈不远，她心中按捺不住，便向叶归舟说了一声，打算独自前往。 叶归舟急切地劝道：“星河，府城这么大，你岂可一个人在这大晚上的乱走？虽然府城没有宵禁，但大晚上的还是小心为妙。” 宋星河笑道：“多谢叶兄关心，无妨的，我只是去找我的同窗，他在府城读书，离这不远，我乘坐马车过去很快就到。” 叶归舟无奈，只能由他而去，自己本想一同前往，却被他婉拒了。 黄秀才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宋家小兄弟还有同窗在府城读书。” 他的未尽之语是没想到宋星和还有这样的同窗…… 人和人之间交往肯定也不会相差太大的。宋星河能有这样的同窗，他自己肯定也不一般。 叶归舟看了他一眼：“我这小兄弟原本就是不凡的。他年纪尚小，再过几年，定能有所作为。” 黄秀才原本只觉得宋星河年纪尚幼，便懂得做生意，头脑灵活，胆识过人。此时又觉得他若肯潜心读书，走科举之路，也未必不能成功。真是有些可惜！ 时间紧迫，两人用过晚饭后，便赶紧温习功课，不敢有丝毫懈怠。 宋星河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能否见到顾九昭。半年多未见，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马车很快便到了她指定的地方。 宋星河打量了一番，只见此处颇为偏僻，院落也是个老破小。 她敲了敲院门，喊道：“九昭。” 然而并无人回应，也无人出来。她又敲了敲，依旧没有动静。 见隔壁院子有人探头，她便上前询问：“请问这家院子的住户没有搬走吧？” 隔壁邻居摇头道：“那我不清楚。是一个娃儿在这里读书，平时也很少看到他。最近我没看到，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 宋星河心中一沉，难道真的搬走了？ 邻居又说道：“不过也未见其他人搬来，兴许是没有换人。” 宋星河忙道谢，便在院门口坐下，打算耐心等待。 顾九昭拎着食盒回来，看到有人坐在院门口昏昏欲睡，头猛地往前一点，惊醒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暗，他看不清来人，便贴着墙壁仔细观察。 直到他看到那人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才大为惊喜：“星河兄，是你吗？” 宋星河一听到顾九昭的声音，懒腰都只伸了一半，连忙惊喜地停下：“九昭，是你吗？” 顾九昭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宋星河。 宋星河也回抱住了他。 片刻后，两人才感到有些尴尬。 顾九昭清清嗓子，略带埋怨地说：“你到底有没有练功夫啊？怎么还是这么瘦弱？” 但说着瘦弱，他又觉得宋星河身上似乎有些肉，否则为何软软的？ 宋星河更是尴尬，原本拥抱在现代只是一个普通的见面礼，但在古代，尤其是像顾九昭这样沉稳内敛的人，这完全是惊喜过度，没克制住。 顾九昭打开院门：“快跟我进来！” 院子确实是又破又小，只有三间屋子。 但是空地较大，看来是方便他平日里活动练武。 顾九昭利索地点了灯，宋星河发现他长高了许多，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我刚才出去了一趟，就是为了买这饭菜。”顾九昭脸上洋溢着喜气，“有个好消息，我的族人并未被判流放，而是被判关押几年。”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否则宋星河此行就见不到他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传个信。” 惊喜之余，顾九昭也略有抱怨。 说到这里宋星河就无语：“我一个月前就给你传了信，但并未收到你的回信。” 顾九昭摇头道：“我并未收到你的信。” 看来是信件根本未送达…… 顾九昭注意到宋星河拎着一个木箱，上面还挂着锁头，便问道：“这里面是行李吗？怎么还拎着箱子出来？打个包袱多方便。” 宋星河来了劲：“我为何这个时候来找你？这就是原因。” 她用手拍了拍小木箱，“就是因为我得到了此物。” 说着，她利索地打开锁，将复印机拿了出来。 顾九昭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此物，也不认识。他猛然想起宋星河以前曾对他提起过，可以将他的账簿复制成几百几千份。 宋星河对着他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他左右看看，看到顾九昭练过的字，便拿了一张纸过来：“我试给你看。” 在顾九昭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他练过的那张字就变成了两张，而且一模一样！ “竟然真的可以！”顾九昭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个小复印机，觉得太过神奇。 他咬住嘴唇，再三克制自己不要问出口。 这样神奇的东西，绝对不是能花点银子就买到的！ 他知道宋星河有许多秘密，但他肯对自己出手相助，无论他是什么来头，自己都不能多问。 此时此刻，眼前这台复印机以其惊人的速度，能够迅速复制出无数份分毫不差的账簿，这正是关键所在。 顾九昭一时间无言以对，原本没有抱过希望的事情突然就成真了。 第189章 一起吃牛肉 倘若他亲手抄录账簿，那绝对无法作为确凿的证据。旁人只需轻描淡写地一句“伪造”，便能轻易将其驳回。 而他的账簿原件，又哪里能保证送到可靠的人手中，而不被私吞？ 但这复印机复制出的账簿，就连他爹的字迹都分毫不差，谁能说这是伪造的？ 虽然当下也有印刷厂可供选择，但若将账簿拿去印刷，风险暂且不论，单凭那印刷出来的字迹，又怎会是他爹的亲笔？ 顾九昭一向沉稳内敛，此刻却近乎喜极而泣。 “星河兄，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寻得如此神物……你果然没有骗我。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为了安我的心，让我能好好活下去，给我一个希望罢了。” 宋星河丰叹了口气。 若没有这台复印机，顾九昭想要复仇，恐怕只有两条艰难的道路可选：一是隐姓埋名，科举成功，登至高位，高到可以彻查这件案子，但在这过程中，他必须小心隐藏身份，以免被对手识破。 二是直接买凶杀人，或是亲自动手。这条路虽可能迅速解决仇人，但仇人身边护卫众多，自己也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更重要的是，即便得手，也无法为他父亲洗清冤屈。 更何况，这仇人的势力盘根错节，上上下下一条线，可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宋新河见顾九昭安静了下去，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也不去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陪伴着。 片刻之后，顾九昭迅速将复印件重新放回小木箱，并仔细锁好。 “星河兄，今日咱们定要一醉方休。出去吃饭喝酒，定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原本外出买了饭菜，是为了庆祝族人不必被判流放。但此时这点饭菜，对于他狂喜的心情来说根本无法匹配了。 宋星河同样高兴：“好，咱们就出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醉不归！” 出门前，顾九昭小心翼翼地将小木箱藏在床底下。 两人来到灯火通明的主街，宋星河见顾九昭要带他去一家豪华的酒楼，连忙拒绝：“虽说要吃饭喝酒，也不必来如此高档之地浪费钱财。只要吃的肉带劲喝的酒爽利即可。不，我喝不了酒，我只能喝点果酒……” 顾九昭闻言，爽朗大笑。 宋星河惊讶地发现，顾九昭似乎真的成长了许多，如今看起来竟比自己还要成熟稳重，倒像兄长了。 顾九昭带他去了一家口碑极佳的店铺，神秘兮兮地说：“星河，这里有牛肉吃。” 宋星河注意到他竟未称自己为“星河兄”，便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大没小。” 顾九昭摸了摸头，笑道：“咱俩差不多高，而且我长得快。我不想叫你星河兄了。你以前说多喝牛乳能长高，我这一两年来一直在喝。虽然原本不太喜欢那个味道，但现在看来效果真的挺好。” 宋星河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是喝惯牛乳的人了，难怪窜高了这么多。” 他深知顾九昭的身份是假的，假身份上已是十三岁。因此，他急于长高，以免显得与年龄不符。 能在这里吃到牛肉，宋星河还是非常高兴。话说穿越过来一两年的时间，她竟然还未吃过牛肉。 虽然此时牛肉难得一见，但有些人自有其渠道。 小二迎了上来，见是两个少年，略一怔愣后，立即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我们要吃点特别的。”顾九昭说道。 见小二那明了的表情，顾九昭又加了一句：“没错，就是‘红宝’。” 小二闻言，立即将他们迎进二楼雅座。 宋星河暗自摇头，若是不知这暗语，即便听到风声说这里有牛肉吃，也无缘品尝。 雅座环境封闭，从过道走进来，听不到内室的声音。 令宋星河没想到的是，这里不仅有牛肉可吃，而且花样繁多：凉拌牛肉、牛肉丸子汤、水煮牛肉、红烧牛肉等，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顾九昭摇了摇头：“瞧瞧，就是没有你说的炙烤牛肉。若是在府城开个烤肉店，定能财源广进。” “等我有能力了，可以考虑此事。如今还算不上有能力。”宋星河说道。 顾九昭却凑了过来：“要多少银子？我那五百两银子还没动呢，到如今才花了一些散碎银子。” 宋星河并不惊讶，顾九昭平日生活是比较节俭的。面前这个少年却一笑：“我也稍稍赚了点钱。” 宋星河知道他说的“稍稍赚了点钱”，绝非靠做生意所得。果然，顾九昭叹了口气：“放了点印子钱，收点利息。” 宋星河点头，顾九章比他想象中更加成熟稳重，且有一身好功夫。即便年纪尚小，但在府城也能吃得开。 除了牛肉，这里的其他菜品也相当不错，宋星河吃得非常满意。 顾九昭还特意让人送来了果酒，他自己也陪着喝点果酒。 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两人都兴奋不已。 吃完饭，宋星河便要回客栈。见顾九昭似乎依依不舍的样子，她不禁失笑：“今晚咱们都睡个好觉，明日我再过来，就住在你这附近的客栈。” 府城毕竟是府城，即便此时已经很晚了，但仍有马车可供乘坐。 回到客栈后，宋星河才回到房间，就见叶归舟过来探望。 见宋星河平安回来，叶归舟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让宋星河都有些感动。 “叶兄，你不必担心我。刚才我已经见到了同窗。明日我便搬到那边附近的客栈去住，你和黄兄就忙自己的吧，不必担心我。” 叶归舟见宋星河少年老成，自己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才放下心来。 “明日我和黄兄要到贡院附近的客栈去住。若是你有事儿便过来寻我们。那家客栈叫天峰客栈。” 宋星河见叶归舟对自己如此谆谆叮嘱，心中也颇为感动。 “叶兄来府城是为了考试的，千万不要为我的事情分心。我那同窗待我如亲兄弟，你就放心吧。若是你为我的事情分神，倒让我心中不安了。” 第190章 银子都给你 叶归舟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安心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宋星河则一夜无梦，睡得香甜，次日清晨便迫不及待地前往顾九昭住处。 顾九昭也早已准备妥当，早餐桌上摆满了粥、包子、馒头、油饼和各式凉菜，琳琅满目。 宋星河见状，笑道：“一大早就这么丰盛，真是让人食欲大开。” 顾九昭则略带嫌弃地看着宋星河，总觉得他太过瘦弱，有点弱不禁风。 “你得多吃点，怎么都不见长肉呢？” 饭后，两人关闭院门，开始着手复印账簿。 这台复印机运作时几乎没有噪音，让宋星河极为满意。 顾九昭也一早外出，购回了一大叠纸张，并按照宋星河的要求裁剪成了账簿大小。 复印进行得十分顺利，速度飞快。仅仅一日，便完成了约莫一百本账簿的复印。 两人亲自动手装订，看着面前那一摞摞厚厚的账簿，心中都充满了成就感。 随后，顾九昭神色凝重地说道：“星河，过些日子我便要前往京城一趟。此行凶险难测，我也不知是否有去无回。” 宋星河知道顾九朝要动手了，心中担忧不已。 她有些懊恼：“我并不知道你要去京城行动，我还以为你会在府城……” 她深知京城防范森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然而，顾九昭却显得异常坚定：“这一两年来，我一直在暗中打听。我爹其实是遭了无妄之灾，他只是朝堂上派系斗争的炮灰。那些想要大捞一笔、填补亏空的人，找我爹当了替死鬼。很不幸，我爹一生廉洁，却成了那个替死鬼。” 宋星河虽然对这些朝政之事不甚了解，但看过不少宫斗剧和权谋剧的她，深知朝堂斗争的残酷与无情。 冤假错案更是比比皆是。 上位者挪用公款，却将罪名嫁祸于他人。 顾九昭的父亲虽然身为知府，但权力有限。若他保持中立，不参与派系斗争，那么被人整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见宋星河面露忧色，顾九昭安慰道：“星河，虽然我年纪尚小，但我也有一闯京城的勇气，我也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哪个皇子手眼通天做下了这等恶事。不过，他的对手也不少。我只要将这些账本分别投递到他的对家和御史那里，这件冤案就有希望被彻查。” 宋星河闻言，叹了口气：“可惜咱们力量太小了……” 顾九昭却毫不在意：“无妨，总之证据都摆在这里。如你所说，广撒网总会有人出手的。我只要把网撒出去，静待消息就行。” 见顾九昭如此冷静，并未被仇恨冲昏头脑，宋星河才稍稍放下心来。 “若是能一击即中，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你也要多想想你爹，他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静待时机，总有为他沉冤得雪的一天。” 两人的话题变得有些沉重，反倒是顾九昭拍了拍宋星河的肩膀：“星河，你帮我复制了这么多账簿出来，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 他感激地看着宋星河，他真是心思细腻，还为了多加一层保护，所有账簿的封面都是一幅水墨画。 旁人只看到那精美的封皮，根本想不到里面竟然是关于防洪堤坝的账簿。 然而，宋星河依然担忧：“九昭，你这样带着这些账簿动身去京城，还是太危险了。万一露馅，这些账簿还没到那些人手里，你自己就……” 顾九昭显然早已考虑过这一点：“我会购置许多话本子，自己装成送货的，把它们夹在话本子里。旁人也看不出端倪。” 宋星河闻言，无比懊恼：“不瞒你说，若是我有一千两银子，我便可以帮你把这些账簿安稳地运去京城。或者我该跟你一道去京城，咱们到了京城再从长计议，重新复印这些账簿。” 她原本以为顾九昭要在府城里用这些账簿采取秘密行动，却没想到他竟要直接去京城。 顾九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没想到星河兄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只可惜我无以为报。这等危险的事情由我一个人来做就好。我不能把你也拉下水，让你来承担这份风险。只是，若是你有一千两银子，能怎么样安全地把这些账簿运过去呢？” 宋星河干笑两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空间的事情告诉他。 “要不咱们再等一等时机？等我有了一千两银子，若是能把路引顺利办下来，咱们便可以一道去京城。” 她深知，若要进入京城大门，那检查力度绝非府城可比。 别说这些账簿了，就连她的复印机都无法带进去。 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 除非是放到空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去。 只可惜她的空间还未完全属于她，还差银子呢。 她总觉得顾九昭就算扮成送货的伙计，这些账簿也很难通过京城的城门检查。 “等几个月便有转机吗？” 宋星河将这些利害关系一说，顾九昭也有些犹豫起来。 他当然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更怕大仇未报自己就挂了。 那所有的坚持都将毫无意义。 犹豫片刻后，宋星河还是没有把空间的事情告诉顾九昭。 哪知顾九昭却突然从他的书架后面的一本书里翻出一张银票，拍到她手里。 宋星河一看正好是五百两的银票！ “你就这样大喇喇地把银子塞给了我？这可是五百两呀。” 顾九昭却毫不在意：“放心吧，我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够用了。你不是缺银子吗？这五百两你拿着，早日凑到一千两。” 宋星河见顾九昭并不追问她那一千两的用处，心中明白他知道自己有秘密，却他选择并不追问。 两人之间都有了默契。 于是，宋星河不再推辞，将银票揣好：“好，那我便收着。到时候一定对你有作用。” 犹豫了一下，他又对顾九昭发出邀请：“你想跟我去县城里住两个月吗？如果情况乐观的话，过两个月银子便攒够了。” 她本以为顾九昭会拒绝，没想到顾九昭眼睛一亮：“那我便随你一道回去吧！” 第191章 我的实力你清楚 至于那些已经复印出来的账簿，两人按照顾九昭之前所说的方法，巧妙地将其夹杂在一些话本子和书籍之中。 这样，即便是回到县城，也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真没想到你会突然来找我，现在想想，我还挺担心你的。”顾九昭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说道。 宋星河自然明白他的担忧，无非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小，怎敢独自一人来府城，生怕遭遇不测。 她笑着回应：“我是和两个读书人一起过来的，他们要准备参加秋闱。再说了，就算我不是跟他们一起来，难道我还会怕吗？我的实力你又不是不清楚，你都说了，连两个大汉都不是我的对手。” 顾九昭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宋星河明明比自己大一两岁，而且练过功夫，自己也曾亲眼见过他对待那屠夫时的冷静与果敢。 他也明明知道，宋星河根本也不是一个软面团。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对宋星河有着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想到这里，顾九昭不禁哑然失笑。 宋星河斜睨了他一眼，打趣道：“你总觉得自己很强，是吧？总是在有意无意地看低我，小瞧我。” 顾九昭连忙摆手否认：“岂敢岂敢，绝无此事。” 他对宋星河有着一种莫名的保护欲，但这话自然不能对宋星河说，否则他可能会翻脸。 毕竟，他可是了解宋星河的，这人看着乐观嘻嘻哈哈的，但自尊心极强。 两人收拾妥当后，次日便在府城采购了许多东西，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还买了一些话本子。随后，他们租了一辆马车，踏上了返回县城的路。 宋星河也感到有些奇怪，与那两个读书人同行时，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和顾九昭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更加宽敞舒适。 顾九昭甚至贴心地说：“这地方挺大的，我往这边坐一点，你可以躺下来休息。” 说着，他便往车窗边靠了过去，给宋星河留出更多的空间。 宋星河也不客气，坐车确实累了，躺下来就像坐卧铺一样舒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一会儿，宋星河就没有再搭话了。 顾九昭见他睡着了，便伸手将盖在他脸上的书拿了过来，轻声念道：“《射雕英雄传》。” 他安静地翻看着书籍，很快就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 他看到黄蓉扮成小叫花子，邋里邋遢的，而郭靖却对她友善有加，不仅给她买吃的，还赠给她汗血宝马。 顾九昭看得入迷，完全沉浸其中。 直到宋星河迷迷糊糊地醒来道：“我这一觉睡得还挺香，睡了多久？” “大约有一个多时辰了。”顾九昭回应道，并与他讨论起书中的内容，笑道，“这郭靖真是憨头憨脑的，黄蓉机灵古怪、美若天仙，他竟然都看不出这黄贤弟其实是黄贤妹。” 宋星河正准备打个哈欠，听到这里都停了下来，探究地看了顾九昭一眼。 她想确定顾九昭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 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宋星河就确定这傻子还在说人家郭靖呆头呆脑，真是好笑。 她打趣道：“郭靖傻人有傻福，说不定你也像他一样傻呢。” 顾九昭嗤笑：“我目光如炬！若是黄蓉在我跟前，我一眼就能看穿。哪里还会黄贤弟黄贤弟地叫她。” 宋星河听得越发好笑：“是是是，你目光如炬。若是黄蓉在你面前，只怕也是无所遁形。” “这样好看的话本子，我却从未见过。为何这话本子竟然没有风靡全城？”顾九昭好奇地问道。 宋星河打了个岔，圆了过去：“那谁知道呢，我也是无意中淘到的。不知为何，没有风靡起来。” 在马车上的这两三天里，顾九昭已经将《射雕英雄传》看完了。两人时不时讨论着书中的情节。 到了第三天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到了家中。 如霜一看到他们，就欢笑起来：“三哥，九昭哥哥，你们一起回来了。” 顾九昭心里一暖，他都没想到，在宋家一家人眼里，他过来也算是回家。 苗氏一看到顾九昭，也大力表示欢迎：“九昭，你又长高了，还长壮了一些。真不错，看来是有好好在吃饭。” 顾九昭笑道：“为了长得比星河快，比他高，我确实吃了不少。” 一家子其乐融融。 宋星河这才注意到铁花也在，宋飞雪连忙解释：“铁花姐真仗义，即便咱们铺子里下了工，她也在家里待着守着，就怕有人上门来欺负我们。” 铁花豪爽一笑：“那当然，你们给了我工钱，我自然要保你们平安。在铺子里上工要保护你们，在家里也同样要保护你们。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门来挑衅，我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宋星河这才完全放心：“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儿吧？” “没发生什么事儿。只是在卖奶茶的时候，有人因为排队发生了小小的争执，但铁花姐一调解，他们也就不争吵了。”宋飞云也抢着说铁花的功劳。 铁花更是笑得开心，一钱银子一天，这工钱算是很高了。若是她什么活儿都没干，自己反而会有些不安。 “好了，如今你也回来了，我也是大功告成。以后如果有这样的活儿还可以来找我。”铁花大大咧咧地说道。 宋星河给她结算了工钱，前后一共是八天时间，铁花得了八钱银子，喜滋滋地乐眯了眼。 若是放在以前，宋飞雪姐妹俩定然会很心疼这八钱银子。但现在却觉极为值得。而且这些天她们与铁花也相处出了感情，有铁花在，她们也极有安全感。 铁花离去后，苗氏又张罗着做饭加菜，她也不急着问为何顾九昭又跟着宋星河回来了。 直到宋星河说顾九昭会在县城里待上两三个月，苗氏也只是直点着头，表示着欢迎。 第192章 你们别想翻身 苗氏略感忧虑，自家的院子确实有些狭窄。 顾九昭却不急：“这附近一定有房子可租，租一间即可，或者住客栈也无妨。” 苗氏连忙摇头：“家中房间还是有的，这一间平日用来待客与做书房。明日我就让家具店送一张新床来，将这屋子拾掇一番，你便住下吧。” 顾九昭还未表态，宋星河已替他应承下来：“那就这么定了。再加一张床，虽稍显拥挤，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你就将就一下吧。” 顾九昭欣然同意，能有一间独立的屋子，他自然更愿意住在宋家。 当晚，顾九昭暂住客栈，次日家具店便送来了新床，一家人合力将房间布置妥当。 床铺与被褥都是全新的，就连巾帕与洗脚盆也不例外。 无人排挤孤立他，反而都很照顾他。顾九朝也并未觉得打扰到了宋家人。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家里的一份子。 他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若是他有以后有未来，那么他一定待苗氏如亲母，待宋飞雪姐妹如亲姐妹。 顾九昭很快融入了宋家的生活，不仅帮忙干各种家务，还时常去铺子里做工，驾着驴车送货等。 他对奶茶情有独钟：“星河，这奶茶的确比牛乳更美味。” 宋星河得意地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调制的。” 宋星河在准备食材时，从不避讳顾九昭。 顾九昭回想起宋星河曾提起的研究出的一些新奇吃食，如果他急于赚钱，可以把方子传授给他。 原来，这就是那些新奇吃食。 这日，顾九昭带着如霜驾驴车送松花蛋。 如霜在看到路边的一个小姑娘时，突然将头扭向一边，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顾九昭好奇地问：“小如霜，你认识这个小姑娘吗？” 如霜心里正恼着王琼，已久未见，此时看到她心中仍存怒气。 如霜将之前的事情告诉顾九昭：“这个王琼不仅想偷我们家的方子，还想嫁给我三哥，还栽赃陷害我三哥。都是我的错，才引来了这种人。” 顾九昭闻言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有如此心机。 他身为前知府之子，对于后宅的那些小手段也略知一二。 一想到宋星河若是不慎落入这个姑娘的手中，他心中也很是不爽。 再看如霜，仍是懵懂无知的样子，他忍不住提醒：“如霜，你长大后想不想嫁给你三哥？” 如霜愣了一下：“我不想跟娘亲和三哥分开。” 她对嫁人的概念还很模糊，尤其是看到宋飞雪被退亲后，更是希望家里人能永远在一起，都不要嫁出去。 如霜低头想了想：“我们这一片的住户已经有好些人说要给我三哥说媒，但我娘都不愿意。我三哥也说了，他说不定以后不想娶呢。” 顾九昭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宋星河若是不想娶别人，那肯定是想等如霜长大后娶她。 只是如霜现在年纪尚小，完全没有开窍而已。 半个月后，林少恒突然来到“七分甜”。 宋星河看他精神焕发满面春风的样子，直截了当地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兄弟这是有喜事了。让我来猜猜，你考上秀才了？” 林少恒也不藏着掖着，也不故作玄虚，点着头：“正是！星河，我考上秀才了。” 宋星河“哎呀”一声：“恭喜恭喜，真是大喜事！真是不容易啊！可算是熬出来了。” 林少恒有了几分矜持，将一两银子放到宋星河的手里：“这一两银子我总算是还上了。” 宋星河坦然收下，林少恒考上秀才后，经济情况肯定大为改善。 别的不说，单是他将家族里的田都挂到自己名下，就能省下不少田税，从而能赚取一些银子。 他见周围无人，又对宋星河说：“宋家老宅那边，宋松之又没考上，听说他们家不会再供他读书了。” 宋星河冷笑一声，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若是原主的父亲宋三还在，说不定还要一直供养老宅里的拖油瓶。 这不，宋三才撒手人寰一两年，宋家老宅就彻底垮了。 “你考上了秀才，这是大喜事。今日我做东，请你吃肉喝酒。” 林少恒连忙推辞：“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我，今日我做东，请一顿又何妨？”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顾九昭带着如霜走了过来。 顾九昭与林少恒互相见礼，得知林少恒考上了秀才，自然又是一番祝贺。 三人正商量着下工后去哪里吃饭喝酒，却突然听到如霜的惊叫。 霎时间，只见一个身影如疯癫般冲向宋星河的“吧台”，将她的两大桶奶茶都砸翻在地。 宋星河定睛一看，竟然是张氏和宋大。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让你在这里卖什么劳什子茶饮，还卖二三十文一杯，赚大把的银子！” 张氏一边骂着一边还想发疯去砸其他东西，却被宋飞雪姐妹迅速抓住了手脚。 旁人听不出这话的深意，但宋星河却心知肚明。 肯定是因为宋松之又落榜了，他们看到宋星河一家越来越好，又妒又恨，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 张氏此时再看宋飞雪，长得越发漂亮，穿着精致，气质大方沉稳。再想到方才去牢狱里看宋月儿那惨状，更是怒火中烧。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都是你勾引我家女婿，才破坏了他的家庭，闹出这些事儿来。如今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赚着这不干不净的银子，却让我家月儿深陷牢狱，每日吃那馊掉的饭菜，跟耗子臭虫相伴。你良心何在？你半夜做梦都不会惊醒吗？” 宋飞雪姐妹见门外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两人气得浑身发抖。 宋大也开始指责宋星河：“你可是我的亲侄儿，如今陷害得我们老宅变成这样，你每日能睡得着吗？这下你开心快活了吧？” “没错，如今我开心快活。有我在一日，你们宋家老宅就别想翻身。你们此时到我这铺子里来打砸，我马上就让你们尝到后果。” 见宋大要冲上来打他，宋星河虽还未及他高，却将他的手牢牢钳住。 第193章 赔偿四两银子 宋大未曾料到，自己竟会被这个看似瘦弱的宋星河所制。 他几次要扑向宋星河，却总是落空。 只听宋星河淡定说了句：“去请李捕头过来。” 宋大夫妇本以为宋星河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一旁的如霜闻言后，立即飞奔而去。 李捕头此刻正于街头巡视，见如霜急匆匆跑来，称有人滋事，便立即赶了过来。 宋大夫妇一见如霜领着李捕头前来，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李捕头，我们在此安分做生意，不料这二人却如癫如狂，冲进店内肆意打砸。我要求他们赔偿损失。”宋星河不疾不徐道。 张氏与宋大夫妇本就心情不佳，又听闻宋星河在县城所开的两家铺子生意兴隆，赚得盆满钵满。他们以为即便来此闹腾一番，出出恶气也无妨。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宋星河竟真的叫来了李捕头，还让他们赔偿银子并清理店铺。 “这两大桶奶茶和果茶，价值约三两银子。你们马上赔我银两！至于我的误工费，也得赔个一两银子，总计四两银子。” 四两银子！ 张氏闻言几乎晕厥过去，她声嘶力竭喊道：“哪里值这么多钱？” “你都清楚这奶茶果茶每杯都要二三十文，你说值不值？”宋星河冷静得很。 张氏气得几乎吐血，心中暗骂这奶茶果茶价格离谱。但在李捕头面前，他们不敢造次。 夫妇俩迅速换上笑脸，对宋星河说道：“星河啊，今日都是我们被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等举动。你也知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因为月儿在牢里过得太凄惨了，我们一时心里不忿……” 宋星河丝毫不为他们的可怜模样所动，冷声道：“看来你们也想去牢里陪陪她。快些决定吧，是赔银子还是想去陪你女儿？” 张氏急得痛哭流涕：“星河啊，我可是你大伯母，你也知道我们哪里有银子。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得看看这是你亲大伯呀，是你爹的亲大哥呀……” 宋星河不为所动：“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早就断亲了。别以为这是在县城，我需要维护什么孝顺的名声。你们早已不是我的亲人。若不赔银子，你们也去牢里吧。” 围观的群众本想看个热闹，以为宋星河在为难他的亲伯父伯母。但一听他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清，根本不让伯父伯母有碰瓷的机会，顿时有人开始支持他。 “天底下竟有这种狠心的亲人，断亲断得好！” “这东家年纪虽小，却遭遇了这么多难事。” “说是伯父伯母了，打砸店铺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今天还没喝到奶茶呢，就被打翻了。” 令张氏和宋大夫妇惊讶的是，县城里的这些陌生老百姓们竟然都站在宋星河一边，指责他们。他们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更令他们害怕的是，李捕头已经拿出了锁链：“你们只是想发泄心中怒气，便将人家好端端的店子给打砸掉了。你们到底是要赔偿银子呢？还是想去牢狱里好好待几天。” 宋大这才意识到他们都是认真的，才不是只为了吓唬吓唬自己。 夫妇俩不断向宋星河求情，但宋星河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 宋大只得哀求李捕头：“捕爷，还请允许小的去筹银子。小的身无分文，哪有四两银子呀？” 李捕头看向宋星河，征询他的意见。宋星河摆了摆手：“那就劳烦捕爷不要让他们逃走了。银子我也不要了，就让他们去坐几天牢吧。” 李捕头闻言，不再犹豫，与身边的衙役一同上前去抓宋大夫妇。 “按照律法，无故打砸致使他人财物损失较大者，徒刑一个月。一个月后，你们再将银子赔上。若是不赔，就继续在牢里待着。” 李捕头说完便要拿人。宋大夫妇连连哀求：“我们赔偿银子，我们赔偿银子。捕爷，不要抓我们。” 见他们愿意赔偿银子了，李捕头便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我们身上没有银子，得去家里拿……” “那就签个文书吧。若是你们逃跑或者你们家里人帮助你们逃跑，那么他们也有罪。而你们罪加一等。” 李捕头二话不说，迅速写好了文书，让他们画了押。 “限你们明日就将银子赔上，否则就要去你们家里拿人。到时候可不止这四两银子的事了，也不止徒一个月的事了。” 李捕头丝毫不担心他们会逃跑。他明白，如果宋星河想追究此事，他也不介意卖个人情给他。毕竟，教训一下宋家老宅的人也是应该的。 宋大夫妇急得瘫坐在地上，一想到回家后的情景就头皮发麻。 宋老头和王老婆子哪里会管他们这么多？ 四两银子……别说刮了他们的皮都没有，就算他们有，也不会给他们的。 “你们现在赶紧把我家店铺里的卫生打扫干净，然后回家去筹钱。明天拿银子来。否则你们就去蹲大狱。我宋星河说到做到。” 宋大夫妇无奈，只得按照宋星河的要求打扫店铺卫生。期间，他们还听到了许多顾客的抱怨，有人称本来就急着想喝奶茶，却被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人打翻了。 宋大夫妇要离开时，又看了一眼宋星河。如今的宋星河已经长高了许多，昂首站在那里，宛如一枝修竹，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们，却极具压迫感。 果然，宋星河对着他们冷笑道：“没有让你们将我爹以前给老宅的银子都赔上，算是你们幸运了。你们回去后给我安分点，若是再惹我不快，我爹以前给你们老宅的银子，你们就全都要吐出来，你们倒是看我能不能做得到。对了，若是你们没有现银，就拿一亩地来抵。明天我就要看到赔偿！” 宋大夫妇无言以对，他们突然发现，宋星河比他们想象中厉害得多。 不仅在县城站稳了脚跟，赚了大钱，还有人愿意为他出头。 第194章 骨眼上要分家 一辈子只在村里生活的他们，从未想象过会有这样的光景。 捕头大人竟然会为宋星河撑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也无法理解，这小子不就做点新鲜吃食吗？为何这样的大人物会提携他，关照他。 宋大夫妇带着满心的惊惶回到了村里。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将这件事向宋老头和王婆子说清楚。 王婆子一听，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什么？四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这个小兔崽子肯定是疯了！” 宋大无奈地解释道：“他不正是在抢咱们吗？爹，娘，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救救我们。如果不把这个银子赔上，他就要带着那个捕头上门来了。李捕头亲口说的，如果明天见不到银子，他们就要把我们全家都抓到衙门里去。” 宋大当然不傻，他深知这件事不能仅仅由他们两口子承担，必须让整个家里都重视起来。于是，他故意将事情说得更加严重，将影响力涉及到全家。 然而，宋二却并不买账，马上“嘁”了一声：“什么？把我们都抓到衙门里去？这分明是你们两口子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宋星河那小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让你们赔银子？还不是因为你们去打砸了他的铺子。” 宋大立刻反驳道：“二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宋星河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是无理也要搅三分的人。他仇恨着咱们全家呢，别说去打砸他的铺子，就那点茶饮能值多少钱？他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他现在得意得很，银子大把地赚，又抱上了有钱有势人的大腿。你们知道他恨咱们全家恨得入骨，他总是要报仇的，这不就来了吗？” 宋大当然不会让宋二破坏他的好事。 如果要赔银子，肯定得找宋老头和王婆子要，他自己哪里还有余钱？ 宋二和吴氏心里很是不爽。他们觉得大房用银子总是比他们多得多。此时，宋松之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听说了这回事后，更是萎靡不振。 他也明白，因为自己再一次落榜，再加上宋月儿也被投入了牢狱，爹娘两人心里的那口气实在难以咽下去，因此才去找的宋星河，惹出来这样的大祸事。 吴氏看到宋松之这副模样，心里更是不快：“松之也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又没考上秀才。那他要和咱们柏之一样，出去打短工挣点银子。否则家里这日子怎么过呢？” 宋松之是张氏的心头肉，她哪里看得过眼自家儿子被妯娌这样讽刺。 “弟妹，松之和柏之可不一样。松之还努力读书上进了呢，只是运气差了点。柏之可是犯了那么大的事，让家里损失了那么多的银子，甚至还损失了三亩地！” 说到这里，张氏的声音越来越大。凭什么自己在这里卑躬屈膝的？二房糟蹋出去的银子可不是一点点！ 于是，她当时就朝着王老婆子喊道：“娘，你老人家可不能偏心啊！二房可是明晃晃地花出去了那么多的银子。今日若是不把宋星河这小崽子的银子给赔上，我也懒得说了，大家一起到牢狱里去吧！你们不信的话，就在家里等着他们上门。你们可知道律法，有个连坐罪的！” 张氏的脑子越来越灵活了，她越说到后面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吴氏一下子就像被捏中了七寸的蛇一样，张口结舌起来，话也说不利索了。 “伯母，你在这里说什么呢？若是说用银子的话，大房可是用三叔的银子用得最多。大伯以前私藏起来的银子也最多。我是做错了事，赔了家里一些银子。但是大哥不也多读了一年书？多用了多少笔墨纸砚？他又用了多少银子？如今他又没考上！再说月儿那门亲事，让家里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不说，自己也被折进了牢里。这才让我们老宋这一家成了整个镇里的笑话。如今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宋柏之抓住了这个机会，一顿输出。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倒霉？这下好了，个个都倒霉了，他心里反而平衡多了。 大房的人自然不服，正要反唇相讥。就在这时，宋老头突然一声暴喝：“都够了！你们这么多人加到一起，都比不上那个小兔崽子！分家吧！你们两房都分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竟然要分家？这是什么道理？ 王婆子原本听到张氏要银子的事情，一肚子火还没发出来。这时候却听到老头子说要分家，她哪里愿意？ “老头子，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分家呢？分家之后，咱们俩要怎么过呀？” 若是分家之后，她这个婆婆的威风还能往哪里摆？家务活难道都由她自己来做？她已经享受惯了儿媳的伺候，可不愿意分家。 宋大和宋二也很慌张。按照村里的习俗，分家的话一般是七成家产分给大房，养老也是由大房出大力。 但现在这个情况看宋老头的语气可不是七三分这么简单。 果然，宋老头手一挥说道：“你们都知道现在家里的这一点田地，都是老三攒下来给我们老两口养老的。至于你们这两个不孝子攒下了多少家产，为家里出了多少力，你们也是心知肚明的。而松之和柏之这两个大孙子不仅没有往家里出过一点力，还花去了多少银子？你们也都是清楚的。因此要分家的话你们大房二房自己出去找活路！” 宋老头继续说道：“趁我们老两口现在还动得了，你们就每个月给十斤米。过年过节按照村里的习俗来。若是到以后我们动不得了，家里的活儿，看病需要的银钱，你们到时候再分配。”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什么叫做让他们自己出去找活路？ 家里的这点田地和薄产都是属于老两口的吗？ 那他们怎么办？ 就像当初苗氏带着她家几个拖油瓶那样，身无长物地出去找个破庙住下？ 张氏连忙陪着笑脸道：“爹，您在说笑话呢！村里分家的可没几个。再说即便有人家要分家的，那也是老人跟着大房过……” 她想着把老二分出去也好，自己家是大房，有七成家产的话还是可以过得不错的。 最起码还有十几亩地呢…… 第195章 什么七成三成 老二一家都是累赘，最好把他们家分出去。 吴氏急了：“凭什么把我们二房分出去？你们倒好，还想着要霸占爹娘的这点财产呢。爹娘可还好好地活着呢！你们这大尾巴狼就藏不住了？是不是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 宋二自然也不服气：“如果是分三成，给我们分到的也不过是几亩地，房子也是没有的。柏之还未定亲，那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宋老头冷笑一声：“老大家的，你也别打那个主意，什么七成三成的。你们大房、二房都分出去，我们老两口住一起就行了。方才这话我分明就说得很清楚了。至于这房子，你们还继续住着。家里本来的银子就被你们搜刮完了，田地是老三给我们老两口的孝敬，你们不必打这个主意。 你们若是想吃好喝好的，自己挣去！苗氏带着好几个拖油瓶，如今能在县城里安家落户，又做起了大生意，你们倒是也学学她。看我这个老头子入土之前是否能沾上你们一点光？” 宋老头这话分明是心灰意冷。他已经看清楚了，老大老二都不中用，只会拖累他。 王老婆子细想一下，也觉得有道理。 虽然她也有点心疼两个儿子和孙子，但细想起来，他们都只会拖累老两口。 “凭什么？别人家里的儿孙都能孝敬老人，但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却只会拖累我们！你们爹爹说得有道理。”王老婆子怒道，“现在想来，只有老三才是个能干有出息的，他为家里挣了这么多银子，你们为家里挣了个啥？你们个个都只想着把家里掏空，以后不必这样想了，说白了，你们想也想不着了。我们老两口这把年纪了，没道理还要养着你们这么多人……” 见王老婆子也转了口风，张氏和吴氏彻底急了。 “娘，你莫不是以为这个时候把我们分出去，明天捕快上门就不会抓你们了？分不分家也罢，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莫非爹娘要和我们断亲？”张氏焦急地问道。 张氏简直气急败坏。 宋松之没想到自己没考上秀才也就罢了，家里竟然又闹得分崩离析。 二房的人却不怎么着急，此时着急的是大房的。 宋草儿悄悄地松了口气，心想着如果真的分家，那也好。宋老头时不时在家里说要给她找个年纪大的，让她去当填房，好多捞几两银子的聘礼。她一直活在这种不确定的恐惧里。 分家就分吧，反正刚才阿爷也说了，现在他们住的房子也让他们继续住。那么对于她来说，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她不还是要干那么多的活儿，不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只要这个时候不把她拿去换银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候最急的是张氏和宋大，那个捕头分明就跟他们说过，若是明天不把银子交上去，就要把他们抓进大狱。 王老婆子却也不管他们，反而直接拿出秤来，将米缸里的粮食给他们一家分了十斤。油盐和鸡蛋也分了一点给他们。 “以后就各过各的，你们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艰难一些。我们老两口也不是不疼后人，待你们境况好转一些再孝敬我们吧。” 在全家人的目瞪口呆中，宋老头轻易就下了这个决定。 “这就把家分了？”宋二还愣愣的。 “已经分了，若是你们嫌不够正式的话，明日里咱们再去将里正和族老们叫来，做个见证。”宋老头说着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都散去。 王老婆子一看宋老头的手势，就知道他的想法。 于是把灶房里该锁起来的都锁了起来。既然已经分家了，他们就各吃各的了。 宋大和张氏气咻咻地回到自己屋里，关起门来商量对策。 “这可是你亲爹亲娘，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老人，看到我们要受难了，就赶紧把我们撇下，生怕吃一点点亏。”张氏还在抱怨着。 宋大叹口气：“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咱爹咱娘。他们手里也没有银子了，就剩几亩地。但怎么说咱们也是长房，我可是长子，凭什么把我们就这样分出来？把老二这样分出去还差不多。” 两口子一想到明日要面对的风雨，此时都心里惶惶的。再一看宋松之也丧眉耷眼地走了过来，两口子更是心里难受。 如果这次宋松之考上了秀才，那么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村里的林家忽然就支棱起来了！ 那小子林少恒，读了一两年的书，竟然就已经考上了秀才。 林老头高兴得嘴咧得都要到天上去了。 村里人都知道林少恒曾经跟着宋星河学识字，后来又向宋星河借了银子去镇里学堂读书。 村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相信林少恒能一飞冲天，好几个读书人，考了好多年都没能考上呢！ 但事情就是这么玄，人家的祖坟就是冒青烟！林少恒就是这么争气！ 林家也摆了几桌酒，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去了。 一直以来林家都是普普通通的毫无存在感的人家，这下忽然在村里就有头有脸起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宋星河的帮衬，让他家一下子就起来了。 一想到这里，宋大和张氏更加恼怒。 “松之，如今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读了这么多年书，你看看现在咱们家该如何是好？” 可是他们见到宋松之一脸无奈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儿子他们也完全指望不上。 两口子便相互指责起来。 尤其是宋大，他恼怒无比：“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招惹宋星河那小兔崽子？这下吃大亏了吧！那个银子你自己去凑，不管怎么样，你自己想办法！” 张氏没想到现在丈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不禁眼泪涟涟。 “我有何办法能凑到银子？” “你回你娘家去凑！若是你凑不到银子，你也别回这里了！” 宋大恶声恶气的态度，让张氏的心完全凉透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完全靠不住的，不仅这个男人靠不住，家里每个人都靠不住！ 张氏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罢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明日他要上门来拘人也好，要来抢田抢地也罢，总之我是毫无办法。” 第196章 白契换红契 宋大两眼一亮，没错呀！爹娘反正也不管自己死活，自己为何要管他们死活？两个老不死的就知道为了自己考虑。 瞧瞧，这会儿厨房里已经响起了叮叮当当声，显然是老婆子已经去做饭了。 没多大一会儿，饭香味就传了过来。他们竟然要吃白米饭！ 看来这两个老不死的是想着把儿子、儿媳、孙子都赶出家门之后，他们要将棺材本都吃完才行……宋大和张氏都是这样恶毒地想着。 宋大虽然恶狠狠地让张氏回娘家凑银子，但是他也知道张氏哪有办法从娘家凑到银子？而他也没有办法再娶一个婆娘…… 因此发完怒火之后，两口子又开始商量这事儿要怎么善了。 只是厨房里老两口的饭菜已经做好了，他们吃得喷香。 才分了家，儿媳倒也不好跟他们去抢着用厨房。 过了好一阵之后，张氏才起身去厨房一看。好家伙，东西都被锁起来了！张氏做了一锅杂粮粥，一家三口胡乱地吃完。 吴氏也来到厨房里做饭了。她默默想着，真是造孽呀！一家就几口人，做饭还要分成三次，这柴火都不够烧…… 正烧着火，却见老婆子又冲了进来，大声嚷嚷着：“你们今日做了这顿饭之后，明日你们要做饭就自己到山上去砍柴回来。我们老两口就这么点柴火，你们就别想着要白烧了。” 张氏和吴氏听得心里火起，这两个老不死的，家里的柴火都是宋大和宋二去砍回来的，这会儿却说都是他们的！ 但她们都不敢与王老婆子对抗，就怕闹起来了，她们会像苗氏那样被赶出去。只得忍气吞声着。 到了深夜时分，宋大和张氏还清醒着。两人在窃窃私语。 “你确定你爹娘那些田契就藏在床底下？” “确定，有一回我偷摸着在窗边瞧见了。先前那田契不是被我娘藏在茅厕的墙洞里，后来闹出了柏之那事儿后，咱们都知道那个地儿，她自然要藏到自己屋子里去了。我就留了个心眼，那些天时不时就在窗边偷瞧，果然让我瞧见了。” 宋大沾沾自喜地说：“老婆子就把那田契卷成一团，放在针线破罐子底下，你说谁能想得到？” 张氏见丈夫向自己交了底，心里十分高兴，连忙用胳膊肘推推他。 “快些起来！半夜的时候你爹总要起夜的，别错过了机会。” 宋大嘿嘿直笑：“我这不是和衣躺下的吗？我只要一听到声响马上就……” 话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宋大一咕噜就爬了起来，直到他爹打开了门。 两口子都有些紧张，但富贵险中求，除了这条路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张氏忐忑地在屋里等着。没过一会儿，就见宋大钻进屋里来。 “得手了。”宋大兴冲冲地说。 两人也不敢点灯，他们哪里睡得着，既兴奋又紧张，在黑暗里窃窃私语着。 次日一早，宋老头和王老婆子见老大一家也不提要银子的事儿了，两人心里颇为舒坦。 各自吃了早饭后，却见宋大和张氏打了个包袱，并叫上宋松之一块儿走了。 若是平时王老婆子肯定要刨根问底，但今日她问了一声，宋大便不冷不热道：“娘，你问这么多做甚？你又不能拿银子给我。我还不出去想点门路？我只能去求宋星河那个小兔崽子，别揪着不放了。” 王老婆子骂骂咧咧几句，也不好多说别的，就见着他们一家三口出了门。 宋松之还是一头雾水：“爹，娘，咱们去求宋星河，有用吗？” “求什么求，你就是个瓜脑子。”张氏十分得意，脸上的笑意都掩盖不住，让宋松之更是一头雾水。 宋星河正在铺子里忙碌着，见宋大一家三口果然来了。 他们都冷眉冷眼的，虽然是来赔偿的，旁的话不敢说，他们只想赶紧把事情了结。 宋松之打量着这个铺子，惊讶地发现宋星河竟然将生意做得这么好。宋星河接过一张一亩地的田契，他也不嫌烦，直接带着宋大去了县衙，换成红契。 宋大夫妇原本手上的这些都是白契，没有经过官府的，就是宋老头原本也是为了省些手续费，只请了村里的见证人签字。 此时他们见宋星河这样谨慎，他们俩也更动了心思。 “宋星河，我们打砸你铺子这回事啊，现今已经在见证人的见证之下了结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也不寻你，你也不必寻我们。” 宋大将下巴抬起，神情带点倨傲。 宋星河觉得真是好笑，这宋大为了他那最后一丝尊严，真是拼了。 “你觉得我会去寻你们？有必要吗？” 宋星河撂下这句话，就带着顾九昭走了。 宋大一家三口在他背后看着，直到那两个人走远，才有点愤愤不平。 “同窗同窗，不知道什么来路，就和别人处得比亲兄弟还亲。真正的亲人就在他面前，他却像眼睛瞎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宋大也知道，在宋星河眼里，他们才不是什么亲人呢。 宋大的怀里还揣着足足十八亩的田契，他要赶紧到县衙里换成了红契。 宋松之这才知道爹娘干了什么事，惊讶得合不拢嘴：“爹，要是让阿爷阿奶发现了，咱们一家三口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大撇撇嘴：“你以为我们好生在家里待着，你阿爷阿奶就会给我们好脸色？你不是瞧见了吗？饭都不给咱们吃了。若是今日不把这个债还上，我和你娘也要被下牢狱了。” 宋松之不再说什么，宋星河的狠他是知道的。如果他爹不赔上这个钱，肯定是要被下狱的。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他看着他爹娘拿出来的包袱，自然知道没这么简单。 “还能怎么办，咱们……”宋大正要说下去，忽然就停住了口。“你们两个去在县里找一找房子，咱们要在这县里安顿下来，要赁个屋子住。我还有点事儿，咱们过两个时辰就在桥边那里汇合。” 宋大交代了他们母子俩，便不再理会，自顾自走远了。 第197章 宋大一家子跑路 “你爹要干啥去？” 张氏不明所以，但是她一想到丈夫让自己和儿子去找房子，也觉得满心欢喜。 “有你爹发这个话我也就放心了，咱们一家三口就不必回村里了，就在县城里待着。租个房子，咱们自己养活自己。反正你阿爷阿奶都已经把咱们赶出来了。” 张氏对着宋松之絮絮叨叨的，心情极好。 宋松之想起他爹面上的笑意，就觉得肯定不单纯。 “咱们就直接这样在县城里待着了？不回家了？”宋松之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一下。 想想在县城待着肯定热闹得多，比起在村里的生活有意思多了。但问题是他们哪里有银子呀？ “你爹也真是的，说让咱们去看房子，也不给点铜板。这路上卖的大肉包子，咱们都吃不起一个。” 张氏咽了咽口水，带着儿子赶紧去找房子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宋大去做什么了。 宋大却折身又进了县衙，这回他轻车熟路，打点了小吏，将那十几亩地的田契都换成了红契。 最重要的是，名字都是署他自己的名。 当时就有小吏问他是否要卖地。 宋大知道专门有人走这条线，想着自己在县城还未安顿下来，各处都缺银子，自然是要卖地才能生活下去。这倒省了他出去找买主的功夫了。 于是他当场就卖了五亩地。 自然，这价格是比不上平日里所卖的，但他才不管那么多，赶紧变成现银才是重要的。 五亩地他拿到手也就二十两银子，但他满足得很。 这二十两银子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何况卖了这五亩地，他怀里还揣着十三亩地的田契，那可都是银子！ 有了这么多银子，宋大自然是自得意满，他甚至在心里还有点感谢宋星河了。 就是因为这个契机，才让他看清楚了老两口的心思。 既然爹娘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怀揣着银子到了桥头，见到自家婆娘和儿子等在那里，说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屋子。 位置比较偏僻，是一个小院子里的一间屋，房租一个月是四百文…… 宋大连连摆手：“儿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能和咱们住一间屋？最起码也要租两间，还得要带厨房的。就这样，咱们就直接租一个小院子。” 张氏和宋松之母子俩都惊呆了。 “咱们哪里这么有钱？还住小院子呢。就租一间屋，四百文，咱们都要拼命做工才行。” “爷们怎么说，你就跟着怎么做，不必说那些废话。”宋大不屑地撇撇嘴，带着他们就去找牙行。 没多大功夫就把院子给租下来了。一个小院子，有三间住房，一间厨房。租金是一两二钱银子。 张氏母子俩拼命地拉扯他的衣袖，但宋大却不管那么多，直接就租了下来。 “当家的，咱们哪有银子呀？就算是有银子也不敢这样乱花呀。这简直像流水一样的乱花出去。”张氏母子急得要命。 宋大摆出一副土财主的模样：“急啥呢？我敢租这个院子自然是有钱。” 他果然爽快地付了押金和租金，张氏母子眼睛都直了。 租的这个院子里有一点破烂家具，宋大也不太看得上，又带着张氏要去大买特买。 张氏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后面的全盘接受，陷入了购物的快乐中。 脱离了那村子好呀，以后就自己一家三口过上全新的好日子，而且丈夫身上又有钱，这就打消了她仅剩的不安。 宋星河拿到了地契之后，也没有闲着。 刘婶子家的小勇，托他的关系在鸿宾楼做了跑堂，正好过两天他能休沐。 宋星河便与他说好了，新到手的这块地也由他们家租种，交点租子就行。 小勇知道这是件大事，宋家又要闹起来了…… 宋星河原本就不怎么在意这块地，用来给宋家老宅添堵最好不过。 她将红契给了小勇：“宋家啰嗦的话，便拿这个红契给他们看。里正阿爷也会给我们做主的。这可是官府备案的，他们若是不服便去找官府。” 说着她又将一个篮子递给小勇。篮子里面有一些果子糕点，分成了两份。一份是给刘婶子的，一份是给里正的。 小勇推辞了几下，推辞不过，便也收下了。 到了家里把事儿与刘婶子一说，刘婶子自然知道宋星河是什么意思。给宋家老宅添堵这事儿她也乐意干。 别说宋星河对自己家里颇多照顾，就算不给地给他们种，只要交少量租子，单是把小勇介绍到鸿宾楼做事，她这全家都是感激的。 小勇也将一份礼品直接送给了里正，也将事情说清楚了。 里正仔细看了那张红契，确实是经过官府的。 他便叹了一口气，难怪宋大一家子都不见了。 他是这两天才听说宋家分家，宋老头把宋大宋二都分了出去，啥也没给分，就给了点粮食。 这下宋大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反正都是他们自己家闹出来的。 宋老头和王老婆子吃饱了饭，正在墙根下晒着太阳，却见里正带着刘家人过来。 待他们将事情一说，王老婆子当场就撒泼打滚。 “这可是我家的地，怎么就变成宋星河那小子的了？啥子官府过的手续？官府就偏帮着宋星河那小兔崽子，这是明抢！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王老婆子嚎啕大哭，声音惊天动地。 村民们纷纷赶来看热闹，这才知道了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里正见村民们七嘴八舌的都说到官府偏帮宋星河这个舆论上去了，把他给急的。 “大家都误会了，这事儿闹的。这红契是你家老大先去官府换的，过了手续，然后才找的宋星河去办的。宋星河哪里有能力直接改了你家的地契？要怪只能怪你家老大把地契拿走了去官府，这下都过了明路……” 里正话还没说完，王老婆子咕噜一下爬起来了，冲到屋子里去了。 很快，所有人又听到了王老婆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声。 第198章 宋老头中风 “老天爷，我的地契呀，我的地契全都不见了！” 王老婆子这下是真的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全身发软，根本站立不住，直接瘫倒在地。 宋老头和宋二他们也冲进了屋子，只见地上散落着那个破旧的针线罐子。 “娘，这是什么意思？地契原本放在这里面吗？这下都不见了。”宋二和吴氏都发出了惊吼。 宋柏之怒不可遏，他满屋子乱转，乱翻找起来。 “阿奶，你是否记错了？那些地契放错了地方，不在这个罐子里头。咱们再多找找。” 宋柏芝的话让王老婆子自己也不确定起来，或许她更希望自己是放到了其他地方。 因此，她又爬了起来，全家将屋里各个角落翻了个遍，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 王老婆子又瘫倒在地，哭喊道：“我记得真真儿的，我就放在这个针线罐子里。老大那个天杀的，杀千刀的，把我的地契全部偷走了。难怪他们一家三口打了个包袱就出了门，人也失踪了。” 村民们这下把事情都听懂了，原来是宋大将田契偷走了，并且还去了官府，换成了红契。 他将其中一亩地赔给了宋星河，剩下的那十几亩地他都揣在了自己怀里。 村民们个个都叹息着，这个宋大真的太不是人了，把老两口的棺材本都偷走了。 宋老头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他先是嘴里含糊说着要去找宋大那个不孝子。 紧接着他踉跄着走出门，就要去捡起木棍，说找到宋大这个不孝子，要把他的腿打断…… 然而，他才踉跄着走出了几步就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宋家乱成了一团。好歹找了郎中来，家里却没有钱给治病。 宋二签了欠条，千求万求地让郎中给开药。 “因气急攻心，气血上冲。此时脏腑经络不通，血溢于脑……好好养着吧。不过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即便将养得好，以后或许也是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言语不利。” 郎中针灸后又给开了药。 他跑这一趟什么也没捞着，只得了张二两银子的欠条。也不过是秉着“医者父母心”，他也就救治了。 药方子是开了，但是他们也没有钱抓药啊。 王老婆子见大夫走远之后，这才从衣柜的最底层翻找出一块破布，那里面还藏着一个银镯子。 还有些村民没有离去，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说啥。 不过，若是她方才将这银镯子拿出来给了郎中，这会儿就没钱抓药了。 宋老头得了大夫的及时行针，宋二又匆匆忙忙地去抓了药来，他这条命总算保了下来。 村民们虽然散去了，但仍然都在背后八卦着。 “宋家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笋，宋柏之是那样，这下宋大又是这样。只要家里有，只要他们偷得到，他们都偷了盗了出去，把家底都败光。” “谁说歹竹出不了好笋，你看宋星河，这小子不就成大器了？” “这我就必须要抬一下杠了，宋星河与宋家都断亲了，不算他们家的人了。” 有人忽然来了一句：“宋家的家底都是宋三挣下来的，这下子总算都败光了。宋家这些人就享不了这个福，拿了三子的钱，却又把三房赶出去，这下是真受到报应了。” 这人的说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要不怎么说有报应，天道好轮回呢？这不，宋家老宅这好日子也就一两年就到头了。 宋家老宅凄凄惨惨的。那亩地也在里正和村人的见证下，由刘家租种了。 几日过后，宋老头的情况稳定了下来，确实已经吐字不清，口歪眼斜，瘫在床上下不来了。 宋二郁闷无比：“娘，大夫都说了，爹这个病就是要长期吃药的，这下药又吃完了，又没银子去抓药，你看怎么办吧？” 王老婆子只觉得一辈子的眼泪在这些天都流干了，这会儿她又觉得好歹面前还有个老二和孙子宋柏之，她只能全心全意依靠他们了。 “你大哥一家子打着包袱逃了出去，他们肯定是在躲在县城哪里，想着要逍遥地花那银子呢。他们竟然敢把一亩地私自就抵给宋星河，剩下那十几亩地，他肯定也会卖掉，拿着银子逍遥快活。” 王老婆子可是对自家的老大了解得很。 这也是宋二一家的隐忧。 吴氏不禁抱怨起来：“你平日里倒是防我们防得紧，这下看看家里值钱的都被大房的偷走了。接下来咱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得赶紧把那地契拿回来才行啊。” “就算拿回来又如何？就怕那地契上已经过了官府的手，都已经变成大伯的私产了！”宋柏之怨气冲天。 一想到大房一家如今正在吃香喝辣，他们却在家里吃糠咽菜不说，还要照顾这偏心眼又毫无作用的二老。 如果大房一家子在眼前，别说是宋松之，就连大伯他都想去揍一顿。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大哥找回来，把他那身上的田契拿回来。” “爹，我跟你一块儿去。你一个人，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父子俩打定了主意要去找宋大一家。王老婆子自然是支持的。 “娘，我们手里一个铜板都没有，你手里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县城那么大，我们找他们又费功夫，还要县城里吃住。” 宋二向王老婆子要钱，可这回王老婆子再也拿不出一个银镯子了。 商量再三，一家人毫无办法，便把几件棉衣拿出来，打算到了县城当掉，先支撑着。 “你们一定要把老大身上的田契拿回来，否则咱们这一家子怎么过下去？不说你爹要吃药，咱们吃饭都是问题。这棉衣当掉了，要是不把他们找回来，到了冬天咱们连件棉衣都没得穿。” 王老婆子抹着眼泪，十分伤心，“这棉衣当掉了，你们在县城里了俭省着些。如今天还不是很寒，你们夜里就在桥洞里破庙里对付着吧，好歹也省些住客栈的钱……” 宋二看着一共整理了三件棉衣，估计这当掉也能当个三四两银子。 他们父子心里便有了底，靠着这三四两银子，怎么说也要把宋大一家揪出来。 第199章 又有新招了 宋星河对铺子的生意还是挺满意的，眼看着就离一千两银子的目标越来越近。 忽然，县城里又有了一家奶茶店，名字还和他的相似，竟然叫“八分甜”。 苗氏和宋飞雪等人都十分忧虑。 宋星河却觉得有点好笑。 “星河，那家铺子也不知道是何背景，捧场的人还挺多，他家奶茶果茶卖的价格又便宜少许。”连顾九昭都有些郁闷了。 宋星河安抚道：“不急，不急，咱们只差一百多两银子了，就算是生意差一点，也能赚到的，何况我又有新招了。” 事实上，令她惊喜的是，她竟然在县城里看到了有人卖木薯。 她一直想找木薯，却未找到，原来是还未到季节呀。这到了秋天不就是收获木薯的时节？ 卖木薯的杨老头没想到真的有人买，还将他的几十斤全部收光了。 “你真是个大好人，但是我这老头得提醒你，这木薯据说是有毒的。若是你自家要吃，也不要多吃。” 宋星河见杨老头很是纠结的样子，知道他确实善良。 他靠着这几十斤木薯想要换点铜板，当然是全卖给他最好。 但是一旦提醒的话，说不定这个有钱的少东家便不愿意买了…… “老丈，多谢你提醒。你家里可还有这木薯？” 杨老头没想到这样的好运会降到自己头上，立马搓了搓手，憨憨笑道：“这木薯没人种的。也就是我那山头荒凉得很，种什么都不活，我就随意种了一些这木薯。又想着这木薯也没人吃，我到街上来卖也就是撞撞运气。” “如此甚好，老丈，你家里的木薯我都收了。” 杨老头还是没想到有这样的好运气，一直小心说着：“那少东家，我给你再便宜点。” 宋星河连忙拒绝：“不必，不必，就这样即可。这样吧，就算你一文钱一斤。至于处理木薯的这些活儿，你们家里给我做好就行。” 杨老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是一文钱三斤都没什么人买。现在面前这个少东家竟然给出一文钱一斤的价格。 杨老头连忙点着头：“要怎么处理这木薯，少东家只要你一说，我们全家都听你指挥。” 宋星河听得直笑。 她知道杨老头觉得幸运，但是自己又何尝不幸运呢？ 有了这木薯，她就可以做出qq弹弹的珍珠奶茶了。 宋星河与顾九昭驾着驴车，直接将杨老头送回他家。 杨老头家里很是穷困，低矮破旧的小院子，一家人挤在一起。 “我那老婆子身子不好，常年要吃药，因此家里穷得很。”杨老头毫不避讳。 宋星河发现他家里儿女都有，还有了孙子和小孙女。 两个才几岁的小孩儿，看了客人一眼，赶紧躲到屋里去了。 杨老头乐呵呵地叫两个娃娃出来，给了他们一人两颗糖。这糖还是宋星河顺手给他的。 一家子都有些手足无措的，生怕说错了话，让家里的这笔大生意飞了。 宋星河让杨老头带他们去看木薯。走到靠山边的那一块贫瘠的土地，宋星河估计了一下，这块地里的木薯大约有个好几百斤。 果然，杨老头说道：“这木薯吃的人不多，却是好养的。这块地里起码有个八百来斤。” 他又有些担心宋星河不需要这么多，还贴心地说道：“东家，你若是不需要这么多……” “八百来斤嘛，我都要了，放心。若是我做得好，来年你再多种一些，我都要全收了。只是咱们两个之间得保密。” 杨老头还不知道宋星河说的保密是要保什么密，却马上同意：“东家肯定是要用来做新鲜吃食的，我当然要保密。” 宋星河对杨老头又更满意了一些。 “好，那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今日我便教你们做那木薯粉，以后你们做好了木薯粉直接送来就行。当然，价格我还是按照木薯的重量算给你。” 由于宋星河也不知道收获之后的木薯能产出多少木薯粉，因此她还是按照木薯的重量来算价格。 杨老头等人又收了一些木薯回家后，宋星河便开始示范。 “木薯里有毒，因此我们需要先去皮浸泡。今日我就把这方法教给你们，你们操作的时候要将木薯浸泡个两三天，要勤换水。” 杨老头全家都仔细听着。在他的吩咐下，小孙子还去将院门关好，免得外人进来打扰。 宋星河将去了皮的木薯切块。杨老头家里有石臼，正好用上了。 宋星河加入少量水，像去了皮的木薯捣成泥状。 宋星河又教他们怎么过滤，将木薯泥过滤掉残渣，得到了木薯乳。 “这是木薯乳，将它放到这桶子里静置几个时辰，中间不要去搅拌它。待它沉淀好后，将这上层的清水倒掉，将这沉淀好的木薯粉取出晾晒，晒好后便磨成细粉给我即可。” 宋星河说着，杨老头一家都仔细地听着，连连点头。 前面的步骤宋星河都操作给他们看了，自然都能学会，后面也很简单，主要只是沉淀和晾晒。 宋星河当场就结算了今日的木薯，一共有八十斤，她便给了一钱银子。 见杨老头想着要找回他二十个铜钱，宋星河摆摆手：“这也有些太麻烦了，你记着便成。” 意思是从以后的二十斤木薯里面扣掉就可以。 杨老头一家都十分感动，没想到这是头一回接触，这个东家就这么信任他们。 两人又约定好了送木薯粉的时间，宋星河才离去。 顾九昭驾着驴车说道：“你这脑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能想出这么多新鲜的吃食。” “有些人就长个读书的脑子，我嘛，就长个做吃食的脑子。” 两人都哈哈大笑。 顾九昭见宋星河笑得开怀，他也就不再担心银子。 先着他还想着，若是实在缺银子，他就乔装去赌坊“试试手气”。 九赢一输的技巧他也是有一点的…… 但宋星河肯定会拒绝，因此他也没提。 第200章 兑换了空间 “八分甜”的生意没好两天，忽然又差了许多。 王掌柜嘀咕着：“这是怎么回事？人都跑哪儿去了？” 伙计嗫嚅着：“都跑去‘七分甜’了，‘七分甜’的生意更加火爆了。” 王掌柜大吃一惊：“这是为何？分明我们做的和他家做的是一样的，而且我们还便宜个好几文钱一杯，人竟然又跑到他们那里去了。” “他又做出了新品，叫什么劳什子珍珠奶茶。那珍珠奶茶可贵了，要四十文钱一杯。但是排队购买的人可多了，喝了的人都说好喝。”伙计消息灵通。 只是他这话一说，王掌柜的脸色彻底黑了。 “四十文一杯，还要抢！”王掌柜气咻咻道，“快去买两杯来看看，到底是个啥滋味。” 伙计得命而去，好不容易买回来两杯珍珠奶茶。 王掌柜先是看到奶茶中的珍珠宛如球状，一颗颗饱满圆润，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做的。 他喝上一口，奶茶如同绸缎般在嘴里滑了下去。不得不说，单是这奶茶确实比自己家的好喝。 又嚼到了那珍珠，软糯弹牙，又有嚼劲，还有着淡淡的甜味。 难怪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喝这样的珍珠奶茶，不仅好喝，还很有趣味，还好看！ 就连王掌柜都默默叹服，四十文一杯，也是不贵的。 “不知道这珍珠是什么做成的？” 王掌柜嚼来嚼去，也嚼不出这珍珠的原材料到底是什么。 这该死的小兔崽子，竟然又有了新招！ 奶茶果茶原材料一看便知，就算味道赶不上他家，那也差不了多少。但这珍珠奶茶他就做不出来了…… 宋星河的珍珠奶茶很快就风靡全县，大户人家的大娘子和姑娘家都喜欢喝。 对于宋星河来说，这木薯粉的成本都可以忽略不计，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利润。 这珍珠奶茶他是独门生意，每日里都要卖个两三百杯，再加上普通的奶茶和果茶，一日下来纯利润就有十来两银子。 宋星河非常兴奋，本来他去见顾九昭的时候就有二百多两银子，顾九昭又给了他五百两。原本也就差二百多两银子就到一千两了。 这段时间又陆续赚了百来两银子，这样一来只要半个来月，他的一千两银子就凑齐了。 再凑点盘缠，他就能和顾九昭一起去京城干这“大事”了！ 不过，时间越往后，她发现顾九昭的面色越发凝重。 她也大致知道顾九昭在担忧什么，顾九昭担心把她给拉下水，怕若他们不在县城，家里的老娘和姐妹们会惹人觊觎，出什么事情。 “到时候咱们去京城，这个奶茶店就暂时歇业。我娘和姐姐们就卖松花蛋就行了。而且我不仅会请镖局的人照看家里，也会托鸿宾楼的掌柜多多照看。他的族兄就是县衙的捕头。” 顾九昭有些诧异，宋星河竟然能知道他心里的担忧。 看来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见宋星河安排的甚是周到，他也便放下心来。 半个月后，宋星河果然凑足了银子。 “统子，我总算有一千两银子了，现在要兑换我的空间以及我的灵宠。” “宿主，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呢。” 宋星河独自一人关在房间里，左右无人，她便打开了系统的面板，果然看到了兑换的按钮。 能兑换到的空间竟然还挺大的！ “没错，这相当于三房一厅，外加一个小院子。” 宋星河无比满意，当时就点击了兑换。 用一千两银子就能兑换到这样一个空间，这已经算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很快，空间就出现在了意识里。 宋星河看到一座美丽的小木屋，面积相当于三室一厅那么大。外面的小院子有草坪、有小树、还有一条小溪。一条小白蛇正在草丛里面蜿蜒游玩，看起来心情极好。 “小白。” 宋星河呼唤了一声，那条小白蛇游了过来，似乎有些撒娇的意味。 宋星河被逗笑了，她投放了两枚鸟蛋进去。 她又试着在心里叫了一声“小白”，而小白蛇也有所反应。 宋星河放下心来。只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沟通，那就太棒了。 她心满意足，将之前复印出来的账簿和复印件都放入空间里。 又试着用意念将它们取出来，都是可以的！ 顾九昭和如霜正在后园子里喂驴，宋星河满面笑容地走过来。 “九昭，成了！” 如霜见两人都满脸喜气，感到好奇：“三哥，你们之间有什么小秘密却不告诉我？” 宋星河笑眯眯地说：“这是大人之间的小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私下相处时，顾九昭想问又忍住。 宋星河便展示了一下他的能力。 顾九昭亲眼看到复印机消失不见，然后又出现在面前。 看着他的反应，宋星河叹了口气：“哎，若不是这件事太过重要，这个秘密我肯定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现在你看到了。不过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不必问我太多，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顾九昭却没有像宋星河想象的那样追问，反而有些担忧：“你存到一千两银子便能学到这消失术？你不会签了其他什么不合理的契约吧？” 宋星河笑了起来，也有些感动。 显然，这一手消失术能够帮到顾九昭的大忙，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他明显也为宋星河感到担心。 “放心吧，我并没有签什么不合理的契约，我也不用付出其他代价。我只是用这一千两银子来兑换的。” 顾九昭松了一口气。 两人开始详细讨论计划。 当宋星河和顾九昭告诉家人他们要去京城时，苗氏和宋飞雪等人感到非常惊讶。 “娘，九昭在京城还有一些亲人，我们只是过去看看他们。” 听到他们是去见亲人，苗氏也没有阻拦。 “木薯粉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珍珠奶茶要等到来年才能再做。因此这段时间奶茶店就先歇业，等我回来后再开业。” 虽然宋星河说得轻松，但宋飞雪心里清楚得很。 他之所以选择暂时歇业，肯定是担心奶茶店会引来各方的觊觎，引发不安全的事情。 第201章 进了京城大门 苗氏也很赞同。赚钱虽然重要，但安全更为重要。 宋星河又安排了其他事，比如请鸿宾楼的李掌柜多多照看，又去找了镖局的铁花，让她守护着家里人。 铁花这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哪有不愿意的。 宋星河去村里开路引的时候，连里正都很是惊讶：“没想到星河你这小娃娃竟然要去京城了。这真的是天高任鸟飞，人年轻，什么都有可能。” “里正阿爷，我去京城是陪同同窗前去的。不过我也想去见见世面。” 顺利开好了路引，还要去县衙办手续。 驾着驴车往回走时，却碰到村人们又围着在看热闹。 “这个宋大，是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些田地都卖了。” “这是第几波来的人呐？这好像是第三波来的人收这田地了！” “这算着一共卖了几亩地，好像是卖了十二亩了吧？” 村人们还在讨论着，看来宋大将那些田地都陆续卖了出去，这不，有人来接收了。 虽然王老婆子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但真正发生在眼前，她哪里又接受得了。 此时她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这都是我家的田地呀，不是那个挨千刀的！这都是我家老三孝敬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那个挨千刀的霸占了我们两个老的田地，竟然就这样卖了出去……” 宋星河驾着驴车并未停留，她只听了这几句就知道，不外乎是宋大将宋老头的田契都偷去了，并且在外面都卖给了旁人。 她还听到说宋二一家出去寻宋大，却还没寻到。 宋老头早就被气得中风，躺在床上，药也吃不起了。 也有村人看到了驾着驴车的宋星河，还纷纷向他打招呼。 王老婆子一骨碌爬起来。 “星河，宋星河呀，你可是我老宋家的亲孙子。如今你祖父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你必须要表示你的孝心呢！赶紧请大夫来，要抓药，要行针。家里连吃的都没有了……” 王老婆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把驴车拦住。 顾九昭却一甩鞭子，那鞭子就甩在王老婆子的手边，仅差一点点，吓得王老婆子赶紧将手撤开。 众人以为宋星河会说点什么，哪怕是幸灾乐祸或者是说点狠话。 但宋星河什么都没说，直接驾着驴车就走了。 王老婆子又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人便向里正打听宋星河要回来做什么。 里正将事情一说，村人都十分惊讶。 没想到宋星河这小子都要去京城见世面了！ 村里大部分人连县城都没去过呢。那京城可是天子脚下，想都不敢想，这小子是真有出息呀！ 出来寻王老婆子的宋草儿听到了这些话，再看着远去的驴车，想到最近家里的鸡飞狗跳，叹了一口气。 再一看王老婆子瘫坐在地上，宋草儿无奈地走上前去，将她扶起。 王老婆子满心怨恨没地方出，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宋草儿的脸上。 宋草儿被打蒙了。 她想不通自己去扶阿奶却又被打一巴掌。 王老婆子指着宋草儿大骂：“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啥作用都没有，让整个家里都晦气得很。” 所有人都知道王老婆子这是有火没地方发，随便捞着个孙女就胡乱地打骂。 宋草儿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哪有不委屈的？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她还只能委曲求全：“阿奶，咱们快点回去吧。” 宋草儿叫王老婆子急忙回去，是因为宋老头肯定又拉在床上了。家里只有老二媳妇和宋草儿，哪里好去拾掇？ 王老婆子越想越气，一边跺着脚一边拍着手骂骂咧咧的：“我怎么还不死啊？老天啊，你就收了我去吧。” 王老婆子回到家里，自然又把吴氏母女骂了一顿。一想到老大又卖出去了几亩地，她的心里简直在滴血。 老头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脏兮兮的等着她伺候。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一阵腻歪。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又听到那些村民们说宋星河那死崽子竟然要上京城去了。他竟然要去京城了！ 再一看到自己这个穷苦破烂家，王老婆子眼泪唰唰的流。 宋老头躺在床上，艰难的抬起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呃呃叫着。 王老婆子只得上前去伺候他，忍不住地抱怨。 吴氏母女早已经躲得远远的：“这日子怎么才能好起来？家里连粮食都没多少了。只能吃个两三顿了，明日又该如何？这还要出去借粮。你爹和你哥还不回来，人也没找到……” 吴氏也只觉得生活到了无比艰难的程度。一想到若是让老大一家把田地都卖掉了，家里以后连块地都没有，那能怎么活呀？ 宋星河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留了五十两银子在家里，他自己带了一百多两银子。 顾九昭也将剩下的几十两银子要放到他手里。 宋星河连忙摆手：“你就放在自己身上吧，这样才方便。” 顾九昭便揣回怀里：“到时候租车也好，住客栈也好。先用我这里的。如果是我这里花完了，再用你那里的。” 两人整理好东西，便租了马车先去府城。又规划了一下路线，坐马车到京城大约要半个月。 “不用怕无聊，我还有很多话本子呢。” 听宋星河这样一说，顾九昭就暗笑。怕无聊的是他自己吧？ 宋星河果然拿出了很多话本子，那可都是金庸、古龙的小说。 顾九昭也沉迷到了那个武侠的世界，两个人时不时就讨论一下情节，倒也不觉得路途太过遥远与无趣了。 半个月之后，两人总算进了京城的大门，都松了一口气。 进京城的大门自然要各种登记与检查。还好两人的手续都齐全，所带的东西也不过是些衣物，顺利地进了城。 京城就是京城，比起府城来说又繁华了好多倍。 顾九昭却发现宋星河虽然也连连感叹，却还是比较淡定的。 真像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呢！ 第202章 闹得满城风雨 进了京城，两人便住进了一家中等客栈。 各自沐浴梳洗之后，才觉得神清气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便到一些有名的茶楼酒馆里面去打听消息。 两人只做小厮打扮，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以为是替家里主子出来采买。 半个月后，两人便打听到京城里有名的御史，一个姓陈，一个姓李。 虽然不能把朝廷的那些重要事件打听清楚，但也清楚了如今的大致阵营。 一直以来，贵妃宠冠六宫，恩眷隆盛，其所出的二皇子，也因母妃之故，深得陛下欢心。 其圣眷之隆，竟有超越太子之势。 民间流言蜚语纷纷扬扬，都传太子位摇摇欲坠，似有易主之兆。 二皇子处心积虑，意图染指东宫之位，为广结朝中大臣，耗费银钱不计其数。 许多大臣受了他的拉拢，为他美言，一时间，二皇子之呼声甚嚣尘上，拥戴者众多。 半年前，二皇子因贪墨巨额钱财之事东窗事发。 陛下盛怒之下，令严查，二皇子被拘于府邸之中长达一月之久。 经此一事，二皇子此前所经营的势力遭受重创，声誉也一落千丈。 而太子趁机发力，逐渐赢回圣心，方得与二皇子之态势趋于平齐…… 宋星河听了很多八卦，悄悄问顾九昭：“你确定是二皇子那一派的人动的手脚？” “我当然确定。二皇子为了大肆敛财，疯狂贪墨。他闹出来的事儿又岂止几桩？只是没有被爆出来而已。”顾九昭冷冷地说。 他在府城的时候已经多方打听，顺着一条线也摸清楚了上下游的贪官。 之所以直接来京城，就是不让他们有反应的机会。 两人又租了房子，扮成了来寻亲的少年，时不时出去打听。 没过几日，好些茶馆酒楼里，甚至青楼赌坊里，都塞了许多话本子。 一翻开那封面，竟然是一个知府的冤案陈情书，后面又是详细的账簿！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但都心照不宣地收起来了，只在私底下八卦。 渐渐地，茶楼的说书人，也开始隐晦地说起这件奇事。 虽然不敢说起具体的名字，但是也隐隐约约地把这件事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其实即便茶楼没有说这个事儿，也已经有很多人收到了这奇怪的话本子。 不仅是当官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高门大户人家，以及书院都收到了！ 于是许多读书人也开始讨论…… 那奇怪的话本子明显是被人从墙外扔进来的，家里的丫鬟小厮若是捡到了便上交给家主。 至于那御史言官以及各大官员的府邸，更是收到了这样的话本子——应该说账簿！ 顾九昭与宋星河两人在院子里好生待着，有时候也会出去寻亲。 只可惜要寻的远房亲戚已经搬走了，遍寻不着，只得商量着要回乡了。 忽然就有官兵来搜查，要搜查那奇奇怪怪的账簿，自然是什么都没查到的…… 待官兵走后，宋星河按捺不住，低声道：“肯定有大动静了。” 朝堂肯定已经有大动静了，只不过他们接触不到而已，不知道动向。 宋星河从空间里又拿出一本账簿，翻开第一页，叹道：“九昭，难为你小小年纪就写出这样的文字来，真是伤心。” 她默默地看着： 臣顾元正，承蒙圣恩，主政楚南府。一向勤勉为政，未敢有丝毫怠惰。然遭奸人构陷，以贪污修建堤坝之银的罪名被戕害。全家十六口，血流成河，今魂魄冤屈难伸，特向陛下泣血陈情。 臣所辖之地，江河常泛，堤坝之修关乎万千百姓身家性命与一方之稳定。自受命以来，臣精心筹划，亲力亲为。遴选工匠，采买物料，皆遵循朝廷法度，未敢中饱私囊。每一笔银钱的支用，皆有账册可查，有证人可证。 可恨那伙奸徒，为谋私利，染指堤坝修建之资。臣因坚守正道，不肯与之同流合污，遂遭其忌恨。彼等伪造文书，买通小人作伪证，污蔑臣贪污巨额修坝之银……更是伪装匪贼，屠杀臣全家！ 陛下圣明，如今臣已身死，然臣之清白不可蒙尘……臣于九泉之下，翘首以待陛下圣裁，不胜哀切之至。 …… 这些字当然并不是顾知府的字迹，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有人借已故顾知府的名头，将那账簿呈上。 也不知道那账簿是怎么做到的？ 那上面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根本也不是印刷厂里印刷出来的。 尤其是顾知府的签名，那显然是他本人的字迹。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模一样的账簿会有这么多本。 本来有御史收到了，还想着要观望一下风声，没想到，多的不说，全城起码有几百本！ 哪里还需要观望？直接弹劾了！ 二皇子气急败坏，他不知道为何两年时间过去，这件事忽然就这样爆出来了。想要隐瞒，根本无从下手。 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贪墨银子不说，导致楚南府堤坝决堤，万千百姓受灾，还死了不少人。最可恨的是，居然将朝廷命官顾知府全家直接屠杀。 太子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直接要求三司审查，并派了人手去了楚南府，将顾知府的族人保下。 这也是那账簿上面写着的请求。 太子得到一个这么大的把柄，自然愿意动动嘴皮子，保护一下帮了他大忙的人。 太子一派的人自然比顾九昭二人更快。 当宋星河二人回到府城的时候，发现知府已经换了人，如今是一个代知府。 “看来这动作是真的快。” 谁说古代的信息不发达，手脚慢？这是真的很快呀！ 宋星河一直都是在村里县城里与普通人打交道，这才算是首次接触到权力人物的动作。 谁说太子是个面团，一直温吞忍让？不管他看起来多么温吞，只要他抓住机会，那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宋星河默默感叹了一下。 “我想去姨母家里一趟，亲自把婚约解除。” 顾九昭如今十分轻松，他知道此时事情已经稳妥了一大半。 “我陪你去吧。” 正说着，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星河。” 宋星河抬眼一看，原来是叶归舟。 第203章 顾九昭退亲 叶归舟与几个学子一道，他看到了宋星河，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星河，你又来府城看同窗了。” 他又与顾九昭见礼。 宋星河笑呵呵的：“对呀，这就是我的同窗。” 她又给顾九昭介绍：“这位原本是叶秀才，如今应该是叶举人了。” 她见叶归舟满面喜气，此时秋闱已经放榜，因此就猜上一猜。 果然，叶归舟更是高兴：“我还没有报喜呢，星河你竟然已经猜到了。不瞒你说，我确实已经考上了举人，不日就要去京城。明年春闱我要下场的。” 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子说话太过直白，似乎有点显摆的意思，连忙收敛了神色：“星河，这喜报应该已经传到了县城……也劳烦……” 他又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宋星河心知他要说什么，就是想让自己传话给宋飞雪，告诉她这个喜报。 “恭喜恭喜呀！我们全家都恭喜你。” 叶归舟听到这话便喜笑颜开，自己又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若是时间充足，我还是想回去一趟，星河，我跟你交个底。” 叶归舟神情凝重起来，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想向你长姐提亲。” 他也不管宋星河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忽然就下定了决心：“星河你还小，肯定是不明白的。不对，我不该这样孟浪！我应该要回去一趟，先提亲，然后再去京城。” 宋星河与顾九昭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这个举人老爷真是十分上头啊！ 只见他兴冲冲道：“没错，就该这样，星河。我明日就先回去一趟，你何时回去？是否跟我一起？” 这下轮到宋星河有点为难了，她是想与顾九昭一块儿去他姨母家的。 “我应该后日回去，差不多时候吧。现在还有点事儿。” 叶归舟听宋星河这样说也并不在意，就这样差一天两天的也不是什么事儿。 到时候在家里见面。 反正他瞧着宋星河对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他想着是已经考中了举人，回家还是要费点功夫说服爹娘的。 “那我便明日回去，在家里见吧。” 叶归舟说完兴冲冲地又回到他那群学子中去了。 顾九昭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个举人有希望成为你的姐夫。” “我觉得他还不错，就看我长姐感觉如何了。” 顾九昭又觉得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还要看他长姐的意思。 宋星河斜睨他一眼：“你不会觉得这个举人的条件不错，因此我们就十足十地看上他了吧？当然要看我长姐的意思！我长姐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她总要嫁给意中人才行。若不是意中人就慢慢寻呗。再说了，我长姐若是不想嫁出去，大可以招婿的。我以后肯定会发财的，有能力招婿。” “看来你对家里姐妹真是上心。只是不知小如霜……” 宋星河连忙岔开话题：“现在知府大人已经被换了，而且你的族人也已经被转移了地方保护起来。咱们总算可以松口气。今日就去你姨母家里吧。” 顾九昭见他转移话题也不戳破他。 离顾九昭姨母家并不远，只有三十来里路，两人租了马车就去。 一到张家，门子看到顾九昭就很慌张：“表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顾九昭皱着眉头：“不必这么惊慌，你去通报一下姨母与姨父便罢。” 那门子竟然当着两人的面又把门关上了！ 这下宋星河也皱着眉头，这张家也未免太薄情。 好一会儿后，门子才又过来，打开了门，迎了两人进去。 一走到厅堂，只见一个美妇人惊慌失措：“九昭，你这孩子怎么又过来了？如今风声还是很紧。你这样贸贸然地过来……你是缺银子花了？你要知道姨母现在生计也很艰难，如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银子……” 顾九昭打断了她的话：“姨母不必惊慌，我并不是过来要银子的。我只是觉得上回你说不必再考虑这婚事，却只是口头上相约，到底是不够正式。因此我还是想着要修书一封。” 美妇人一脸无语地看着顾九昭：“你就为了这事儿，就巴巴地跑这样一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既然我口头上说了不算数，那就不算数了呀。” 宋星河看不下去了：“顾家姨母也不必太过惊惶，九昭只是过来修书一封，我们马上就走。” 顾家姨母很是不悦：“你这小子又是何人？竟然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了？” 说着她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让小厮上了文房四宝。 “既然你要写，那就写吧。” 姨母一脸的焦躁，只想着让他赶紧写完走人。 顾九昭提起毛笔蘸了墨汁，唰唰唰很快就写完了。 两人又按了手印，签了名，每人一份。 “没想到姨母会这么惊慌……” 正说着，就听一个男子急躁的声音：“娘子，那小子过来了吗？那小子过来作甚？” 他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顾九昭，却也不感觉尴尬，反而直接朝着顾九昭吼道：“你也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事都不懂，你就白长个子了吗？白吃饭了吗？你就不怕你这样贸贸然地过来连累我们全家！” “我过来是与你家断亲的，免得还有个婚约牵连，以后就不必了。”顾九昭冷冷地说。 原本他哪里想着要断亲？此时他也彻底被激怒了。 “断亲！断亲好啊！我们张家与你顾家早就应该断亲了。上回你姨母就是妇人之仁才收留了你。还好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否则你的良心可安？如今亲也断了，你们也速速离开吧。” 顾九昭看着眼前这个腆着肚子的油腻男人，心里更是为自己的爹娘不值。 宋星河冷笑道：“良心可安？你们张家以前仗着与顾知府家的亲戚关系，得了多少好处？顾知府家一旦落了难，你们就这样背信弃义，你们良心可安？” “你这小儿！你懂什么就在这里胡咧咧！” 顾九昭见姨父气急败坏地竟然要上来打宋星河，连忙伸手格挡。 第204章 忽然就发达了 “九昭，你竟然敢打你姨父。”顾家姨母尖叫。 “你这妇人真是好不要脸。这么一个大老粗男人要打一个小孩儿，你竟然说小孩儿打老男人？” 宋星河一开口，差点将顾家姨母气死。 “分明是这个老男人来打我。九昭不过是用手挡一下而已，却变成了九昭打老男人？要不要这样颠倒是非黑白？难怪你们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我呸，背信弃义的一对狗男女！” 那姨父没想到顾九昭竟然能挡住他。 他挥舞了好几下，一下都没打着宋星河不说，还觉得自己被顾九昭格挡得手臂都痛了。 一听到宋星河还这样挑事，他们更是气急败坏。 “你们给我滚出去！顾九昭，你竟然带着这样的人来羞辱我们。我们可还是你的姨父姨母！” 顾九昭冷声道：“不是才断了亲吗？还在说劳什子姨父姨母！” 宋星河郁闷得很。就这样的人，还惯着他做什么？ 她见那个油腻男还追着自己打，佯装一路退一路逃，在他们屋里把值钱的东西都装到自己的空间里。 顾九昭看宋星河乱窜，他也不管那么多。 反正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他哪里还会在意这姨父姨母的心情？ 宋星河窜进了书房，听到顾家姨父惊慌失措的声音，她就知道这里面肯定很有料。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用意念把抽屉里暗格里的东西都装到空间里。 这也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表面上看着她不过是窜进去就跑了出来而已。 宋星河一把拉住了顾九昭：“九昭，我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让他们后悔去吧。” 两人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听了顾家姨父吩咐想要上前来阻拦的小厮，也并不敢真的上前，直愣愣看着他们跑了出去。 宋星河二人跑出大门外，相视哈哈大笑。 “这下开心了吧？是否很畅快？” 顾九昭连连点头：“确实畅快多了。” 宋星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他，在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她还让灵宠小白将顾家姨父咬了一口。 虽然没有释放毒液，但也能将他们吓得够呛。 租了马车，两人又往县城赶。 “原本还以为咱们会在府城多逗留一日。没想到……” 顾九昭也默然。 他哪里不知道宋星河的意思是，原本以为他姨父姨母会留他们在家里盘桓一日，因此才说过一日再回去。 先前还想着上门之后能告诉姨母这个好消息，自己家可能很快就要沉冤昭雪了。 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一上门就被赶了出来！ 没想到断亲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也并没怎么伤心。 两人坐在马车里，很快调整好了心情。 只见宋星河凭空拿出来一样一样的东西。 顾九昭都惊呆了，有好些是古董，很值钱的，甚至还有银票。 “让我数数，看你这姨父到底多有钱？只可惜咱们没有去后院，若是将他们的家底都卷光……那真是要笑死。” 宋星河一板一眼地数起那些银票。 “这里一共有两千六百两，这里还有两个铺子的地契、房契，还有个田庄！这个田庄一共有两百亩地，就在府城郊区。哎呀！九昭呀，你可发达了。” 宋星河将这些契书一股脑地都放到顾九昭的手里，颇有些羡慕。 顾九昭也没想到就这样发了一笔横财。 “你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这不是君子所为。这已经算是我们手下留情了。他们靠着你家里发达起来，却又这样对你，咱们就该这样回报。” 宋星河还怕顾九昭狠不下心，连忙劝诫他。 “星河，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放不下吗？你可知道，以前我知道是你去放火烧的宋家老宅。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可交，来，分钱给你。” 此时两人感情甚笃，听到顾九昭这样说，宋星河也压根不反驳。 那宋家老宅本来就是她烧的。 没想到这样的举动还让顾九昭颇为欣赏。 顾九昭直接将一半的银票放到宋星河手里。 “拿着吧，咱们一人一半。” 宋星河连忙推辞：“这也太大手笔了。你若是想给我付点辛苦费，那我就拿一张好了。” 她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其他的还回去。 顾九昭又塞到她手里：“拿着吧，到时候你要来府城开店也好，购房也罢，手里必须要有银子。再说这田庄和铺子，到时候我也处理掉。还有那些古董，都卖掉，分钱给你。” 两人推辞了一阵子，相视哈哈大笑。 最终宋星河还是收了下来。如顾九昭所说，说不定她要去府城开奶茶店，并且卖松花蛋、辣白菜呢。 先拿着吧，自己心里也有个数，若是顾九昭缺钱了，她肯定也拿得出来。 终于回到了县城的家里，宋星河只说陪着顾九昭见亲人顺利，并且以后的生活也安排好了。 苗氏这才大大地放下心来。 已经进入了隆冬，一家人吃着火锅，酣畅淋漓。 宋星河刚想问问宋飞雪对叶归舟的意思，却听苗氏说道：“幸好你回来了，正好这些日子倒也没有旁的什么事儿，只是贺家二少爷来过几次。” 宋星河有些诧异：“咱们家的奶茶铺子不是歇业了吗？” 却见宋飞云有些脸红，跺了跺脚：“娘！” 宋星河醒悟过来，调侃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呢，二姐你急什么？” 全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苗氏笑眯眯道：“正因为奶茶铺子歇业，那贺家少爷竟然来到了咱们的食之乐。又恰巧遇到一点麻烦事了。有个来买松花蛋的老妇人，硬是说咱们的松花蛋是坏的，她却又不愿意将蛋退回来，只一味让咱们退钱。一个老妇人，铁花也不好对她动手。 正在纠缠着，贺家少爷却过来出头了，说那个老妇人是惯犯，到处讹店家，他家的那三间铺子都被那个老妇人讹过。这回可不愿意放过她，要拿她去见官。那老妇人也不敢纠缠，连忙跑了。” 宋星河放下心来，还好只是这样的小麻烦。 第205章 不是宋姑娘贴上来的 再一听苗氏的意思，似乎那贺家少爷对宋飞云有意。 苗氏和宋飞云见宋星河微蹙着眉，倒有些忐忑起来。 尤其是苗氏，她自然知道幺儿不想让姐姐们太早嫁出去。 她便又低声解释道：“那贺家少爷经常来铺子里帮衬生意，解决了那个小麻烦事之后，也有意无意地把家里情况跟我详细说了。他家里两兄弟，兄长是个童生，在读书。他自己对科考并无多大兴趣，但也正经读了好几年的书。他更想靠自己做生意。又说家里人口也比较简单。他爹娘也说了，以后若是兄弟俩成婚了便分家……” 宋星河看得出来，苗氏分明对这个条件相当满意，尤其是说成婚后分家这一条。 那么就不用侍奉公婆，小两口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再说贺思远靠自己就有了三家铺子，长得也出众，又读过书，又有能力，性格又好…… 总之，苗氏是挺满意的。 宋星河又看了看宋飞云的脸色，似是眼角含情，分明也动了心。 宋星河默默叹了一口气，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宋飞云有些嗔怪：“星河，看你那是什么神情，你又在心里头想什么呢？我这又不是说要嫁给他。” 十几岁的少女说到“嫁给他”的时候，自己的脸腾地红了。 “当然，即便要嫁人也不是现在就要嫁，过几年再说吧。现在你们都还小呢。” 宋星河想了想这个时代，像宋飞云这个年纪，定亲的女孩子也是挺多的，便又说了句：“咱们总得要了解清楚他的家庭，然后再看他的诚意。不能旁人还未来提亲，你自己就先上头了。” 宋飞云更是有些害羞：“谁上头了？星河你说什么呢？” 苗氏连忙赞同：“星河说的没错，八字都没一撇呢，我们必须要看到对方的心意和诚意再说这些。自己切勿上头。” 她可是担心，若是那贺家少爷家里是个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而他自己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和自作主张，那飞云当然不能上心。 宋飞云也知道这点，连忙肃正了神色，严肃地点头。 虽然她现在也才十四五岁，但是这两年已经看了许多的人情冷暖，也不似一般的小姑娘那般懵懂不知事。 宋星河又给铁花结算了工钱，她这次却退回来一半的银两。 “星河，我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收这么多银子内心有愧。一半就足够了。” 宋星河又推到她手里：“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我哪里是那样的小人？再说了，就是因为有你在，光是借着你的名头，就已经免去了许多潜在的小麻烦。” 这样动听的话，让铁花喜笑颜开，她乐滋滋的：“那敢情好。我还是那句话，以后若是有活儿就找我。托你的福，我也攒了不少私房钱了。我娘说了，都给我留着当嫁妆。” 铁花性子爽直，十分开朗，这让宋星河也很欣赏。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 待铁花离去后，顾九朝斜眼看着宋星河：“莫非你是中意这样性格的女子？” 宋星河失笑：“我们这是姐妹情，相互欣赏。这哪跟哪呀，你就扯到中意上去了。” 顾九昭默默地叹口气。 他分明觉得宋星河平日里对小如霜就是兄妹之情。相反，他跟方才这铁花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十分放松，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但铁花比起宋星河可是长了好几岁，难道宋星河喜欢成熟的？ 他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被宋星河拍了一下肩膀。 宋星河扶额：“你呀，又在为我家如霜伤心了。真是个操心命。我可以跟你保证，如霜以后肯定会过开心快乐的日子，你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 宋星河一回来，家里的铺子就正常营业了。 令她感到惊喜的是，虽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木薯，她在县城里也并未看到其他有人在卖。 但是系统的抽奖礼包里面有，而且还是现成的珍珠！ “八分甜”趁着“七分甜”歇业的这段时间，正赚了好些。 哪知“七分甜”一开业，生意又全部被抢去了。 还以为没有珍珠奶茶可卖了，哪知七分甜竟然又有珍珠奶茶大卖特卖。 宋星河也已经与杨老头说好了，让他多种木薯，来年那木薯她全都收购。 庄稼人地里种点蔬菜，若是拿到城里来卖，价格也很便宜。 这下能多种木薯，压根不需要担心压货的问题，杨老头一家都十分感激，这算是一个很大的进项。 最令“八分甜”郁闷的是，“七分甜”不仅有珍珠奶茶，又有了芋圆奶茶，还有了劳什子龟苓膏…… 罢了，罢了，这次彻底竞争不过。 再说，“七分甜”的口味好，东家和他的两个姐姐都长得十分标致，让人如沐春风，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与他们说话。 叶父叶母也在排队中，他们也想尝尝这新鲜的奶茶。 儿子这两日在家里求了他们许久，他心灰意冷之下说道：“我心已决！我此生只中意宋飞雪一人。你们若是想让我抱憾终身，不让我娶，那么科考我自然还是会尽力的，但是以后我也不会娶旁人。” 叶归舟考上了举人，整个叶家自然是欢腾的。 见他为了一个商户女忤逆父母，族里人纷纷来劝。 “你们也莫要以为是人家宋家姑娘是来贴上我的，实话实说，她连我有这个心意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清楚她是否看上了我。” 叶归舟一意孤行，让叶父叶母在整个家族里面上无光。 便也有人掉头来劝他们：“县城里那家有名的甜品店名叫‘七分甜’，我们都知道的。那宋家也是有点实力的，家财颇丰。” “没错，我们也去喝过一回奶茶，里面那两个姑娘据说就是那姐妹花，看着长得清秀可人，极其有礼。” “还识文断字呢，是读过书的。再说她这娘家又没有拖累，唯一要挑剔的就是她兄弟并未走科考之路。但也无妨，只要咱们家舟哥儿走得长远，这些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