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抄书从法兰西开始》 第1章 穿越,觉醒ai系统 1926年,法兰西巴黎。 简陋的宿舍内摆放着两张靠墙的上下床,和门对着的那张床下铺睡着一个青年男子,另外三张则是空荡荡的。 靠近门口的地方靠墙摆放着一张方桌,两条长凳歪歪的靠着桌腿立着,书桌上放着两摞书籍。 突然,那名躺在下铺熟睡的青年猛的坐起了身。 青年睁开眼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只觉得现在的环境陌生无比。 这是哪? 我怎么在这? 青年不禁想到。 青年,也就是张训,此时正呆呆地望着虚空,片刻后才仿佛想起些什么似的,开始惊恐的摸索自己的四肢跟脸。 待确定自己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也没有哪个地方疼痛之后张训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胳膊腿儿都是好的,这张只比读者老爷逊色一丝丝的脸也是完好无缺。 张训有些庆幸,没想到被车撞了之后自己竟然只是晕过去了,只是可惜了他那新买的河蟹了,那可是四两一只的满黄母蟹啊!七十一斤呢! 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货,真是倒霉! 张训翻身下床,左右张望,想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个医院,只是他越看越觉得这里不对劲。 这医院的装修怎么奇奇怪怪的? 张训看着周围心里泛起嘀咕:难道这是什么复古风的cossy医院吗? 怎么比起医院这里更像是宿舍呢? 还是说现在医院都玩这么花了? 而且怎么就他一个人? 大夫和护士呢? 最关键的是,张训发现自己手上并没有病人纸环,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住院必备装备。 张训越看心里越慌,僵在原地不敢动换。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半袖裤衩,而是衬衫长裤,现在张训连这副身体是不是自己的都不敢确定了。 写小说的最大特点就是想象力丰富,此时这间屋子在张训眼里就如洪水猛兽一般,生怕自己在什么恐怖副本里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训总算平静了一点,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咬咬牙准备在屋子里寻找线索。 管他呢,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死的痛快点。 他目标明确的冲着屋内唯一一张桌子走去,上面摆着两摞书籍,看样子十分老旧。 只是当他手触碰到书籍的那一刹那,一个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未收录书籍,番茄超级ai系统已启动,请问宿主是否收录书籍?】 而张训此时只觉得自己脑子懵懵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震惊的睁大了双眸,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这就是他的金手指吗? 果然! 他果然是天选之子! 不过这个名字怎么跟他写书的平台名字一模一样? 也许是巧合吧。 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巧合,张训迫不及待的喊道:“收录!” 顿时,系统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正在收录中......】 【叮!《新法语教科书》收录完成!本次收录书籍价值十能量点,已发放到宿主账户,请注意查收。】 查收?怎么查收? 正当张训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虚拟面板,面板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收录区,兑换区和功能区。 而现在只有收录区是解锁状态,其它两个都被灰蒙蒙的锁链锁了起来。 张训尝试着伸手操作,只是他的手直接穿过了面板,而面板也没有任何反应。 张训见状皱了皱眉。 不能手动,难道是靠意念驱使? 毕竟写小说也写了这么些年了,张训对于常见的套路还是清楚的,直接尝试在脑海里进入收录区。 果然,面板变化,出现在眼前的是收录区的详细面板。 收录区面板并不复杂,最上方有张训的个人信息。 姓名:张训 年龄:20 户籍:蓝星 收录书籍:1 账户余额:10 等级:lv1 个人信息下面就是一个ai搜书的搜索框,而搜索框最前面写着蓝星两个字。 这是代表自己可以搜索蓝星上的书籍吗? 而搜索框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标注:当前等级可使用次数,10 张训这才明白原来等级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也不知道他要这个搜书功能有什么用,难不成用来打发时间吗? 接下来张训又尝试了许多操作,这才大概搞清楚了这个系统到底有什么用。 这个所谓的番茄ai系统绑定了张训原本世界的所有书库,他尝试了几次,不论是文学名着还是网络小说都可以查到。 而且一次一本书,并不是根据书籍大小字数多少消耗次数的。 为了实验,张训现在只剩下5次搜索了。 最关键的是收录书籍并不能补充次数,只能积攒能量点,而这个能量点可以解锁其余两个功能,目前他已经积攒了55点了。 为了保险起见,张训并没有使用能量点,在知道两个面板各需要多少能量点之后他就停止操作了。 被收录的书籍也不会消失,只是再次触碰之后没有任何提示,张训想卡bug的想法破灭了。 而系统提示也只会在张训接触到未收录书籍的时候才会出现。 除此之外搜索框下面还有一个ai翻译按钮,张训试了试,可以翻译外文书籍,也可以语音翻译。 最妙的是语音翻译的时候那些翻译出来的外文就像张训本来就会一样十分流畅的说出了口。 要不是张训知道自己的水平,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翻译专家呢! 而在这过程中张训也找到了一本日记,他也总算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根据日记上的信息,原主也叫张训,现在是民国十五年,原主是赴法勤工俭学的留学生一员。现在正在巴黎一所叫做凡诗利的大学念文学学位。 日记应该是他来到法兰西之后开始写的,里面记录着他结识的同胞跟学校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只是越到后面日记的内容越少,也从记录日常变成了对未来的担忧。 日记的最后还夹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原身一家的全家福,照片后面写着:1924年秋,摄于春明照相馆。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原身的父母跟妹妹。 看他们满脸笑容的样子就知道原身的家庭一定十分幸福。 看完之后张训忧愁的叹了口气。 要是原身的家人知道他客死异乡,心中该多么痛苦啊。 摇摇头不再细想,张训又开始到处翻找,又翻出来一些原身跟家中的往来信件和藏起来的法郎。 好消息是自己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坏消息他马上就要破产了,原身只剩下三百二十七法郎三十生丁了,而学校的学费每月需要四百法郎,生活费两百法郎,住宿费跟杂费加起来是六十法郎。 根据日记上的内容,开学前必须把学费交上,不然他就要被从学校赶出去了,而距离开学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现在法兰西正值冬季,寒冬腊月的,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很有可能会被冻死。 凡诗利大学的政策还是很好的,学生只要缴纳宿舍费加各种杂费共计八十法郎,就可以在放假期间留在学校,只不过学校不提供食物而已。 只是就算学校的政策再好,以原主留下的钱也顶多支撑他一个月时间了。 张训将原主积攒的法郎都找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数着,只是任他怎么数这钱都还是那个数。 张训更愁了。 宿舍一共四个床位,除了原主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出去打工,其余三个都出去打杂工挣学费去了。 原主也是有工作的,日记上写原主在施耐德钢铁厂找了一份拉钢条的工作,每天有十五法郎的工钱,已经算是不错了。 毕竟现在的法兰西经济萧条,许多法兰西人都找不到工作,更别说他们这群外国人了。 就在张训发愁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三名青年一身狼狈的走了进来。 第2章 宿舍全体失业,大家都要破产了 三人神色明显不好,但在看到张训醒着的时候还是不约而同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张训神情紧张的冲他们笑了笑,同时在脑中不断将日记上的描述跟面前三人一一对比。 那个娃娃脸,笑起来两颊有浅浅酒窝的应该就是四川人朱成义,戴着眼镜神情严肃,身材瘦长的应该就是北平人罗正新,而最后那个丹凤眼,神色有些阴翳的青年应该就是原身的老乡姜伴若了。 朱成义为人热情,虽心中有事,但见张训醒来还是十分开心,上前关切道:“训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不行咱们还是去一下医院吧,钱你不用担心,大家凑凑还是可以凑出来的。” 张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晃了一下才发觉训之应该是自己的字,赶紧答道:“我好多了,对了,你们怎么了,我瞧你们三个刚刚脸色不太好啊!” 原身跟他们交往也有一年多了,张训生怕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朱成义虽然觉得张训今天有些怪怪的,但也以为他是生病的缘故,此刻见他问起,不由郁闷的叹了口气。 罗正新跟姜伴若此时已经将身上的脏衣裳换了下来,扔到了木盆里。 听见张训提问,罗正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抱着木盆就走了出去,姜伴若见此无奈的耸了耸肩,阴翳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潇洒的无奈。 “别提了,训之,今天之后咱们四个都是一样的无业游民了,施耐德钢铁厂已经将咱们都辞退了。” “辞退了?为什么要辞退你们?” 张训有些不理解,自己被辞退还有迹可循,毕竟今天没去工作,以资本家的德性扣钱或者辞退都是做得出来的。 但他们三个是怎么回事? “你们今天不是正常去上工了吗?怎么还会被辞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姜伴若今天也觉得张训有些怪怪的,但他心中烦得慌,也没多想,叹道:“跟咱们一同做小工的钟寿今天做工的时候受伤了,胳膊被红条烫出来好长一个伤口,衣服都跟肉粘在一起了。当时我们只想赶紧送他去医院,却被工头拦下,说要是离开,今天的工钱就都没了。” 说着他看了眼朱成义,无奈道:“成义气不过上前理论,直接被工头开除了,他想拿走自己今天的工钱也被工头拒绝了。大家气不过就一起理论,结果工头直接把我们全都开除了。钟寿的伤等不得,我们只好先派两个人送钟寿去医院,剩下的人去找工头把钱要回来。” “那钱呢?要回来了吗?”张训追问道。 一旁的朱成义闻言狠狠地捶了下床柱,怒道;“他们欺人太甚!本来说好每人每日十五法郎,就算是算半天工也该是七法郞五十生丁,可他们只愿意给每人五法郎,要不是因为着急用钱,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伴若见状上前拍了拍朱成义的肩膀,劝慰道;“不管怎么样,钟寿的医药费总算是凑够了,不然冬天虽然伤口不容易发炎,但也要拖很长时间才能好了。只是他的学业怕是......”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朱成义紧咬着唇,神情屈辱:“前几天钟寿还说他马上就要凑够入学的学费了,没想到今天就......法兰西人欺人太甚!同是做小工,华人只有十五法郎,法兰西人却有二十法郎,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这时罗正新抱着木盆走了进来,张训眼尖的瞧见他木盆里的衣裳还是干的,怕是刚刚一直在门口站着自己难受去了。 罗正新将木盆放到床底,声音艰涩:“那你又能怎么办!这是在法兰西,法兰西人自然是向着法兰西人,难道你还想再蹲一次监狱吗?!” 眼见气氛僵硬,姜伴若打圆场道:“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国家太弱,当局无能,所以外国人才可以随意欺辱华人,正因如此,咱们才要早日学成归国,让咱们的国家强大起来,让国人日后不管在任何国家都不会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姜伴若说完便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朱成义闷闷的扭过了头,罗正新也神色恹恹的轻哼了一声。 而此时的张训则被一种荒谬的情绪包裹着。 在他穿来的那个时代,华国已经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历史证明了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虽然还有外国人歧视的现象,但这些对于华国人来说早就不痛不痒了。 毕竟强者是不会在意弱者的叫嚣的。 那些久远的记忆虽然还刻在每个华国人的心里,但大家已经不再悲愤,而是化为力量存续在他们的心中。 但他没想到,过去华国所遭受过的屈辱会以这种形式展现在自己面前。 一开始张训还在冷眼旁观,毕竟这并不是他的世界,即使他被困在这里,他也只关心自己的生活。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他有一个滚烫炙热的心。 他跟这个世界的华人有哪里不一样的? 他们都说着同样的语言,都是黄皮肤黑眼睛。 他们信奉着同样的文化,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炎黄的血脉。 这样的他们,张训要如何欺骗自己他们不是同胞呢! 那些久远的记忆被怒火点燃,张训只觉得自己的骨血在燃烧。 凭什么! 凭什么华人就一定要受欺负! 蓝星的我没生在这个时代,但我享受的是这个时代的付出。 如今我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又凭什么不可以成为打伞的人呢?! “咱们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训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 话音刚落,另外三人都惊讶的望向他。 第3章 觉醒,准备抗争 “今日退一步,明日退百步!后日退万步!这样下去咱们华人在法兰西只会越来越受欺负!” “当初咱们过来留学,是应法兰西政府之邀,他们承诺为咱们提供优厚的入学政策,可如今这些全成了一纸空谈!现在有多少同仁求学无门,又有多少同仁将时间都浪费在了维持生活上!这些人都是各个省市选拔出来的天才,是天之骄子,他们经过重重选拔才能赴法读书,可如今呢!” 张训想起原身在日记上记录的内容,内心无比憋闷! “现在还能继续读书的只有咱们这些家人或老师资助的,再加上假期一直勤工,这才能勉强继续学业。可自去年以来,咱们华人的日薪越来越少,更有许多人被无故辞退!” “已经有许多同胞因为声援留法学生而被遣返回国,咱们也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训之说得对!” 朱成义猛地站起身,面色涨得通红,激动道:“以前他们不让咱们参与,是怕耽误咱们的学业。如今咱们都被辞退,身上的钱也不够交学费,估计开学就要被赶出去了。与其继续熬着,倒不如为后人铺路!” 见两人神情激动,罗正新赶忙上前阻止:“你们可别冲动,要是到时候被遣送回国,咱们这两年可就白呆了!尤其是你!” 罗正新神情严肃的盯着朱成义:“你已经进过一次监狱了,要是这次再进去,恐怕第一个被遣返的就是你,你要是回国了,当初送你过来的父母亲人老师同学,他们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离着开学还有些时间,只要这一个月将钱攒够了,咱们就可以继续学业,到时候学成归国,方才不负父母师生的期望啊!” 朱成义似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神情悲愤道:“继续学业?咱们还怎么继续学业!罗正新!留法领事馆对咱们的资助早就停了!被遣送回国的同学们募集到的捐款也没有了,就算咱们再怎么勤工,也攒不够这一年的学费了!” 什么? 罗正新似是不理解般 轻声问道:“什么叫...没有了...?” 话一出口朱成义就后悔了,大家现在的生活已经够艰难了,尤其是罗正新心理承受力较差,朱成义真怕他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朱成义红着眼眶,瓮声瓮气道:“昨天训之生病非要自己扛着,怎么劝都不去,我以为他是心疼钱,就想着提前去领资助给他应急。可到了留法领事馆才知道,因为国内打仗,资助早就停了,咱们去年年底领的那二百法郎就是最后一批了。回来之后我没敢说,心想咱们好歹还有工作,挤一挤还是能攒够的,谁曾想今天就......” 罗正新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凳子上,喃喃道:“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早知道......” 看到罗正新这个样子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罗正新的父亲虽是中学老师,但家境并不好,即使这样每月也会节衣缩食的给他寄十个大洋供他读书,更是对他对他寄予厚望。 也是因此,他的压力是最大的。 不仅功课做得最好,学习最认真,就连做工也是最拼命,吃穿最节省的。 原本赴法留学生每月都会有留法教育基金会资助的两块大洋,法兰西政府也会对留学生予以资助。 但自去年始,因为法兰西经济低迷跟一些特殊原因,陆续撤销了许多留学生政策,使赴法勤工俭学生的生活越来越困难。 大部分家境好些的都已经转去苏俄德国等国继续学习,只有家里不太富裕和一些富家子弟没有离开。 张训四人便是不太富裕的那帮人。 张训、朱成义和姜伴若都清楚地知道罗正新的早知道后面是什么,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他后悔了。 看着罗正新失魂落魄的样子,姜伴若捻了捻手指,想了一会儿道:“如今钢铁厂的活是彻底黄了。说实在的,就算还能继续我也不打算干了。” “拉红条是苦力干的活,我不是说看不起苦力,而是咱们来这最大的目的就是学习法兰西的先进技术,不是来这里做小工的。” “不说别的!” 姜伴若指着张训说道:“训之为什么病咱们心里都清楚,积劳成疾!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他今天还是会去的,这是为什么?” “因为咱们都珍惜这次留学的机会,都不想失去获得知识的途径!” 张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原来原身是因为这个挂掉的啊,那真是太冤了。 “还有你罗正新。” 姜伴若扭头看向他:“你自己想想,你有多长时间没好好看书了,法语你还记得怎么念怎么写吗?” 罗正新想说自己当然记得,可话到嘴头他又咽下去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法语的一些语法发音确实记不清楚了。 见两人都不再说话,姜伴若又将矛头转向了朱成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朱成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你叔叔被迫中断学业离开之时还叮嘱你要好好学习,你倒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你就这么扔掉了!” 朱成义闻言愤愤不平道:“那我总不能看着工头欺负咱们华人吧!” 姜伴若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那个时候我没阻止你。” 他神色突然正经起来,说道。 “训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今日退一步,明日退百步!后日退万步!咱们不能忍气吞声,即使不是为了咱们自己,为了那些还坚持留在法兰西的同胞们,咱们也要争上一争!” “对!我赞同!” 朱成义一脸坚定的挥了挥拳。 罗正新沉默半晌,也默默地站了起来,说道;“《礼记》云: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华人,还是要有骨气的!” “好!” 张训看向三人,眼神坚定:“既然咱们都决定行动,那就宜早不宜迟,先制定计划,随后各自出发。” 三人均点头表示认同,随后便围着桌子坐下制定计划。 第4章 系统初显神威 四人当中,张训的文笔最好,加上大病初愈不宜奔波,讨伐檄文便交由他来写。 姜伴若认识的人多,联系其余学生的工作便交给了他。 罗正新跟朱成义则去联系各大报社,同时给国内去信,邀请华国学界与各大报社进行声援。 定好每个人的任务之后四人又商量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便各自行动。 罗正新跟朱成义两人结伴而行,率先出发,此时屋内只余姜伴若跟张训两人。 张训此时正在发愁这个讨伐檄文该怎么写,就他这个文笔就算写出来怕是也会被喷的一无是处。 还好他觉醒了系统,此时正在发愁该怎么利用这剩下的5次机会,让系统的利用最大化。 就在他看似双眼放空实则在搜索框不断修改关键字的时候,身侧的姜伴若则定定的看着张训,把他看的浑身汗毛倒竖。 张训从系统退出,硬着头皮对付这个原身的老乡。 “伴若,你看我做什么?” 你别是看出来这具身体换了芯子了吧! 姜伴若摇了摇头,迟疑地说道;“只是觉得训之你今天有些奇怪,以往你是从来不会参与这些事情的。” 张训抿了抿唇,半晌才道:“可能是因为我是一个华人吧!” 听到张训的回答,姜伴若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是啊! 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姜伴若的嘴角又挂起了那抹肆意的微笑,他穿上大衣,戴好围巾,走到门口时回身说道:“训之,你刚刚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这次行动,我是一定要介绍你们两人认识的。” 张训好奇道:“是谁?” 姜伴若爽朗一笑,大声道:“汉口!邓佑君!” 随后不等张训追问,便昂头阔步的出发了。 “邓佑君?” 张训口中喃喃,这个名字他在日记中并没有看到,想来应该不是原身的熟人,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露馅。 不过这邓佑君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姜伴若如此推崇? 晃了晃脑袋,张训不再想其他,专心研究这篇讨伐檄文怎么写。 其实刚刚姜伴若问他的时候张训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何况人生地不熟,他怎么会自找麻烦呢。 只是看到他们三个那种无奈绝望地神情,张训的脑子里就不断回放那段屈辱的历史。 这让他怎么能忍! 如果他来到这个时代什么都不做,那他就真的不配做一个华国人了! 也许是因为你心情激荡,张训很快来了灵感,搜索关键词之后很快找到了一篇文章。 张训将这篇文章抄录下来删删改改,随后满意的放在一旁。 他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蓝星那个时代出了很多以救国为一生己任的知识分子。 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以一腔赤诚留下了无数文章书籍。 如今张训来到了这里,这个世界的华国同样面对着一样的问题! 如果这些先辈们的心血能够再一次发挥作用,挽社稷之倾颓,想来他们也会很高兴吧...... 写完讨伐檄文之后张训便无所事事起来,但他不想让自己忙下来,只要一想到他在这里安全平稳的坐着休息,而国内正处于战火之中,他的内心就生起一种煎熬。 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一定要! 想起刚刚入账的那55能量点还没有,张训便打开系统面板盯着兑换区看。 随着他的意念思考,面板上顿时冒出来一行提示,与此同时,系统的电子音也在张训的脑海中响起。 【叮!宿主是否花费20能量点解锁兑换区。】 张训心头滴血,这55点能量点可是用他们全宿舍的书兑换来的,要知道这个年代书籍也不算普及,一本书的价格并不便宜,除了四本是他们各自专业使用的教科书之外,剩下的那本就是法语词典,他们四个人公用的。 最关键的是现在学校图书室是关闭状态,只有开学了才会开放。 但那个时候张训他们早就因为交不起学费被驱赶出学校了,上哪里去收录书籍获得能量点呢?! 因此这55点是张训近段时间唯一的家底了。 但兑换区这个功能张训不得不解锁,毕竟大家现在都失业了,张训必须要找条后路。 想到这里,张训忍痛点击确定,顿时面板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兑换区的详细面板缓缓展露在他面前。 张训眨了眨有些刺痛的双眼,仔细看向面板。 这一看张训顿时傻眼,只见面板最上方赫然写着——抖音商城欢迎您。 张训无语。 一开始他看到番茄两个字还觉得是巧合,现在看来番茄是真的迈向星际时代了。 心中默默吐槽完毕,张训很快把精神放到抖音商城上。 这个商城页面跟他曾经在手机浏览过的页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上面诡异的多出来了一个名字叫做北方集团的分类。 但等张训想要细看的时候却怎么也查看不了。 也许是查看次数太多,面板顿时蹦出来一行字【宿主目前等级不足,无法查看!】 张训悻悻的撇了撇嘴,转而看向了食品分类。 食品分类里面米面粮油,肉蛋海鲜,零食饮料应有尽有,张训看到生猛河蟹的时候顿时双眼放光,激动地泪水忍不住从嘴角流下。 在他的老家,吃是头等的大事。 亏了什么都不能亏自己的嘴! 只是他一看那个价格顿时就蔫了。 5能量点一只! 他现在只有35点,最多买7只河蟹,省着吃两顿也就吃没了。 可他要坚持不止两天啊...... 张训蔫哒哒的看向其他食品,翻来覆去总算找到了最便宜的吃的。 干挂面——1能量点5kg。 张训算了一下,要是一顿一斤挂面,一天三顿,他剩下的能量点能吃116天,四个人的话省省刚好一个月。 张训神色一喜,最起码这个月的吃饭问题解决了。 张训先兑换了5公斤的散装挂面放到了桌上,等晚上回来让大家补充一下能量,随后便继续自己的另一项计划——出名! 每次,张训要让自己出名,这样他提出意见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府官员和外国人才不会像看臭虫一样看待他们,才会愿意倾听他们的意见。 而在民国,出名最好的方式就是——写书! 张训有一整个蓝星的书籍可以取用,这个对于民国读书人需要绞尽脑汁才可能达到的目的对于张训而言不过探囊之物罢了。 张训需要考虑的不过是选一本最合适的书发表出来罢了。 而发表什么书张训也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局外人》。 张训选这本书也是有原因的,《局外人》出现是人们对社会充满迷惘,精神没有归宿的一种表达,他们孤独、痛苦、冷漠,但又不甘于被现实的世界如此凌迫,于是他们变成了世界的局外人,自我成了自我的陌生人。 现在的法兰西正处于经济大萧条时期,资本家们疯狂掠夺民众的财富,政府无力阻止,更是成为了帮凶,而大多数法兰西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们却只能被迫接受生活的摧残。 他们就像局外人的主角一样,只能被迫以冷漠来反抗生活,却最终未能逃脱在命运面前的惨败。 在法兰西,文学界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张训就是要打入这个圈子,然后让那些高官老爷们再不能忽视他们的诉求。 说做就做。 张训用ai 搜书将《局外人》正本下载出来,然后拿出纸和笔一字一句的开始抄录。 还好留学生们用的都是钢笔,而字体系统也自动转换成了繁体字,张训只需要慢慢抄写就行了。 不仅如此,张训还发现这本书似乎是经过了系统的润色,书里面一些跟当前世界不符合的内容都被系统替换了,这样一来,张训就更不担心会露馅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惊醒张训的是屋内突然出现的灯光。 张训抬头一看,原来是朱成义跟罗正新回来了。 第5章 局外人完成,准备发表 “怎么不开灯?” 朱成义将电灯打开,语气有些埋怨。 “难不成你也想跟着摩登一下,同正新一般戴个眼镜?” 罗正新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跟着开玩笑道:“哎?成义,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可不叫摩登,这是知识的熏陶。” “是是是,知识的熏陶。” 朱成义挖苦道:“也不是谁,在国内的时候洗澡非要戴着眼镜,结果雾气太大,整个人摔在了澡堂里,还是人家师傅扶你出来的。” “你这人!” 罗正新脸色涨的通红,窘迫道:“揭人不揭短,哪有像你这样的读书人!” 张训看着两人说笑的样子微微出神。 这就是华国的青年啊。 朝气蓬勃。 充满了向上的生命力。 两人打闹够了,朱成义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袋递给张训。 “训之,你瞧!这是什么?” 张训放下钢笔,接过纸袋打开一看,惊喜道:“是香肠!” 随后便眉头紧皱:“你的钱也不富裕,买香肠太浪费了。” 朱成义不在意道:“没事的,要是不交学费,我的钱还有很多。再说了,你的身体不好,总不能一直吃土豆,吃点肉补充一下营养也是好的。” 张训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香肠,将桌上的纸包打开,露出里面洁白细腻的挂面。 “大家都不容易,我找人弄了点干面条来,正好成义今天买了香肠,咱们一起改善改善伙食。” 朱成义一脸惊喜,宝贝的接过挂面,高兴道:“训之,你是从哪弄来的,我已经快两年没吃过面汤了。” 张训笑道:“好了,这你就别管了,不只今天有,以后也会有。只是要辛苦咱们的朱大厨了,我们这三张嘴可是全靠您了!” 朱成义拍了拍挺起的胸膛,自信道:“你就放心吧,肯定会好吃的让你们把舌头都咬掉。” 随后就拿着挂面香肠还有存放在宿舍的土豆出去做饭了。 罗正新则坐到了张训身边,问道:“训之,你的文章写的怎么样了,可要我帮你?” 正好,张训想要人帮自己看看写的文章合不合适, 便将稿件递给了罗正新。 “我也是头一次写这讨伐檄文,也不知道该到什么程度合适。正幸你的文学造诣比我高,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罗正新接过文章开始细细品读,当读到‘歧视与压迫无法掩盖真理,自由与平等的光芒终将照耀大地!’时忍不住高声叫好。 “好一个歧视与压迫无法掩盖真理,好一个自由与平等的光芒终将照耀大地!训之,你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罗正新捧着这篇文章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又读了好几遍,这才感慨道:“这不就是咱们这些勤工俭学生们的心里话嘛!咱们远渡重洋,结伴来到异国他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学习吗?只是谁能想到当初信誓旦旦说会让咱们顺利入学的官员跟政府会食言呢?” 一时间罗正新的心间涌起千愁万绪,最后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将文章递还给张训,罗正新无意间看到他胳膊旁的一摞稿件,好奇道:“这是什么?难道训之你又写了什么备用的文章吗?” 张训不在意道:“这是我写的小说,准备发表在报纸上,若是运气好,也可以给咱们的这次行动添上几分助力。” “原来是这样。若是需要校对或者翻译,尽可以找我,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做。” 说完罗正新便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 他这话正好被端着锅进来的朱成义听到。 朱成义示意两人将桌上收拾一下,随后便把锅放在了桌上,不高兴道:“什么叫没事做?咱们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大事吗?再说了,白天不用做工,咱们看书的时间不就多起来了吗?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张训将碗筷摆放好,安慰的拍了拍罗正新的肩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不是正在努力吗?” 在张训跟朱成义的劝慰下,罗正新沉重的心情总算有了缓解,他笑着将文章递给朱成义,说道:“不说我了,这是训之今天写的讨伐檄文。主题明确,言语犀利。读之让人振聋发聩。” “那我可要好好拜读一番了。这样,你们两个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说完便拿着文章走到一边开始读了起来。 张训和罗正新则盯着冒着热气的土豆香肠挂面汤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然后迫不及待的各自舀了一碗,狼吞虎咽起来。 按理说这饭在蓝星,张训除非饿死,不然是绝对不会吃的。 可他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整间屋子只有在墙角有几袋生土豆,其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张训也不知道原身会不会做饭,只能等自己的几个舍友回来救命。 还好,没有白等,这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汤十分抚慰人心。 他们这边吃的热闹,朱成义那里也不消停。 他越看越激动,最后甚至大声读了起来。 读到激动处更是不断拍着自己的大腿,哎呀呀的叫着。 等他终于平复心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顾不得跟张训两人交流感想,赶紧将剩余的面汤倒进自己碗里,囫囵的吃了起来。 等都吃完了张训便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却被朱成义给拦住了。 “得了训之,你大病初愈,还是别折腾了,我来吧。” 张训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是病了,不是废了,刷个碗筷而已,能用多少力气。” “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再病了,姜伴若肯定不饶我!” 朱成义手脚麻利的将碗筷放到锅里,然后装作严肃的样子将碗筷放到了罗正新手中。 “好了,罗大学士,这个艰巨的任务便交给你完成了!” 罗正新见他这副样子无奈摇头:“训之出面,成义做饭,正新刷碗,合该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张训除了吃饭便就是写书,为了不让三人担心,张训假装出去逛了逛,实际就是熟悉了一下民国时代的巴黎是什么样。 然后便扛着五十斤的挂面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副身体的力气还是挺大的,扛这一路张训也就出了点汗,呼吸依旧顺畅。 等三人回来看到宿舍地上的那一布袋干面条,都震惊的看向他。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白面依旧是稀罕物,更何况是五十斤的挂面! 就连姜伴若这样富裕的家庭,也没到顿顿白面的地步。 不过张训不说,三人也没多问。 张训只说自己接下来要专心写书,生活上的事情就要劳烦朱成义跟罗正新多费心,挂面就当做酬劳。 几人都清楚这其实是张训怕两人不吃找的借口,但朱成义跟罗正新并没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收下张训的好意。 只是这个恩情两人都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给了朱成义跟罗正新,自然不能不给姜伴若。 只是姜伴若因为要联络华人,时常在外奔波,有时连饭都不能回来吃。 张训便让他给自己借些关于法兰西乡土习俗的书籍,一本书换一顿面。 姜伴若自然十分高兴的应了下来,其实张训就算不给他他也会帮他借书的,两人同是老乡,这点忙自然不会不帮。 接下来几天张训就像被钉在了方桌前一般,除了解决生理需求之外寸步不离。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训终于把华文版的《局外人》写了出来。 但张训并没有声张,而是接着写法语版的《局外人》。 毕竟这本书一旦发表张训一定会面对很多问题,所以他必须要有证据来证明这本书是自己写的。 开始总是很难,不过只要张训的名声打了出去,后续再发表任何作品都不会收到质疑了。 因此接下来几天张训便离开了宿舍,带着挂面和纸笔,去找真正的法兰西人讲故事去了。 加上姜伴若神通广大,真的借到了好几本有关法兰西乡土风俗的书籍,张训不仅得到了收录书籍产生的能量点,《局外人》也终于可以正式发表了。 此时距离张训准备写书也仅仅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五天后就是他们抗议活动开始的时间,张训必须在那之前让自己出名。 第6章 结识邓佑君 时间紧迫,可张训对于如何投稿没有任何头绪,只好求助自己的舍友。 姜伴若神色疲惫的回了宿舍,刚喝了一杯热水暖暖身子,就瞧见三人唉声叹气的样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精神?” 张训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说道:“我的书写完了,但现在无处投递,正发愁呢!” “是啊,我跟正新只同国内的报社有联系,可训之是要投稿给法兰西报纸的,我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朱成义刚说完便一脸希冀的看向姜伴若:“伴若,你认识的人多,神通广大,你认不认识报社的人?” 姜伴若想了想,说道:“训之你的书呢?我还没拜读你的大作呢!” 闻言张训便将一本装订好的线装书籍递给了他,谦虚道:“不是什么大作,还请伴若指点。” 姜伴若掀开书,只见第一行就写着: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在昨天,我搞不清。 这是什么开头? 姜伴若眼中闪过迷茫,但依旧接着读了下去。 只是他越读越茫然,只觉得这本书跟以往看过的都不相同。 如此的怪诞,如此的...荒谬... 姜伴若将书合上,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朱成义跟罗正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屋内只余张训一人。 他刚想活动一下,这才惊觉自己的关节僵得厉害。 张训此时正捧着一本书看,为了不露馅,张训正在恶补法语,只不过他语言方面着实没什么天分,学着困难极了。 听见动静,张训赶紧放下书,问道:“怎么样?” 姜伴若龇牙咧嘴的将关节活动开来,这才说道:“我原本的想法是投递巴黎小报,他们的发行量一周达五万之多。只是现在看来,我的想法还是不够周到。” 张训知道这份报纸,是典型的廉价小报,一份只要五生丁,专门连载怪诞小说和报道社会时事,确实很有影响力。 姜伴若站起身将刚刚脱下的大衣重新穿上,复又将书塞进怀中,匆匆说道:“训之,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巴黎小报并不合适,你需要的是更专业的报纸,书我先带走,这两天我就不回来了。” 张训见他这就准备离开,赶紧起身将人拦住。 “这事不着急,天快黑了,明天我跟你一块去,总不能老让你替我操劳。” “无碍!” 姜伴若笑了笑,接着说道;“训之,你能写出这样的书,是为咱们华国长脸。我文学造诣不深,却也看出你这书不一般。既然不一般,那当然要尽快出版,毕竟迟则生变。” “你这些日子都在写书,我不好搅扰。我同邓佑君说了你的事,他对你十分向往。他如今找了一份工,给巴黎文学报做印刷小工,也许你的文章可以在巴黎文学报上刊登呢!” 巴黎文学报! 张训一脸惊喜,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接触到整个法兰西文学界最权威的报纸。 这下子他也不拦着姜伴若了,而是跟着一起套上大衣,跨上背包,激动道:“我与你一同去!” 说着便拉着姜伴若就要离开。 只是到了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从墙角的布袋里拿出来几包挂面放进了背包里,随后便催着姜伴若离开。 姜伴若一脸无奈。 “你倒是走的轻松,要是成义他们回来没见到人不知有多担心。” “是了是了。” 张训一脸后怕,赶紧拿出一张纸写好留言,这才同姜伴若离开。 为了让两人尽快熟悉,路上姜伴若抽时间给张训介绍起了邓佑君的现状。 邓佑君并不跟他们一般住在学校宿舍,而是租了一间地下室。 他在国内时就十分出名,是有名的爱国青年。因为经常给报社供稿,所以生活并不窘迫。 他来法兰西主要是为了游学,此前已经去了奥地利等国,现在暂居法兰西就是为了考察法兰西制度,以求救国之法。 听到这里张训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既然他不缺钱,怎么还去做了印刷工?” 姜伴若哈哈大笑:“你不知道,这份印刷工可是他求了好久的,就是为了能第一个看到那些大师的文章。他不仅是印刷工,也做报社的校对,因为是免费的,加上聪颖好学,报社这才让他在这工作。”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地方,姜伴若上前叩门,张训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道清雅的男声。 “谁啊?” 姜伴若大声道:“觉先,是我,姜伴若!你最想见的人来了!” 姜伴若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传出杂乱的声音,同时还有邓佑君惊慌声:“伴若兄,请稍等,我这就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名身材瘦长,剑眉星目的文雅青年出现在张训面前。 他的眼珠黑沉发亮,张训恍惚间竟在他眼底看见两簇小小的,却很旺盛的火苗。 张训眨了眨眼,再看时火苗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的眼睛依旧黑沉发亮。 见邓佑君出来,姜伴若便对着两人互相介绍。 等介绍完毕邓佑君便十分激动地握住了张训的手,激动道:“我叫你训之可好,你也叫我的表字觉先吧。” 张训自然无有不应,连连点头:“在下求之不得。” 邓佑君一脸感慨道:“我对训之兄可是神往已久啊!没想到咱们的赴法同胞中还有训之这般的有志之士。你那篇讨伐檄文我看了,里面那句‘歧视与压迫无法掩盖真理,自由与平等的光芒终将照耀大地!’很好的说出了我的心声。那时我就想着,迟早要见见这位能写出这般气势磅礴文章的大才。” 张训没想到邓佑君竟然如此热情,赶忙说道:“谬赞了!谬赞了!我那都是小作,比不得觉先兄,还请觉先兄不要再这样夸我了,我受之有愧。” 眼见两人要没完没了,姜伴若赶紧出声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大文豪,大作家,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觉先兄,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来一趟,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你看我!” 邓佑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门,赶紧让开门让两人进来。 三人进到屋中,邓佑君拖出一张长凳放到桌前,不好意思道:“我这条件不好,你们就凑活一下。” 随后又着急忙慌的翻出来一个掉漆的茶缸跟缺了口的瓷碗,倒满了热水。 “先喝口热水缓缓,我去把炉子弄得再旺一点。” 姜伴若自己拿了那个破碗,将茶缸推给了张训,此时两人正捧着热水小口啜饮。 见邓佑君又要去拨弄火炉,跟他更熟悉的姜伴若连忙起身阻止。 “不必了,这煤现在也不便宜,你还是省着点用吧,我们有热水就够了。” 邓佑君见姜伴若说的真诚,也就没再坚持,因为屋内只有一条长凳,他便坐到了自己那用木板搭就的简陋小床上。 感觉手指逐渐恢复知觉,姜伴若连忙从怀里取出那本《局外人》递给邓佑君,说道;“这是训之写的新书,你瞧瞧怎么样?” 邓佑君接过书一脸高兴的看向两人,尤其是张训,火热的目光烧的他脸滚烫。 邓佑君道;“就是不看,我也知道必定又是一篇佳作!” 随即便打开书读了起来。 这本书的字数并不多,但邓佑君读的很细,眉头一直紧紧皱起,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囔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长到两人已经把热水喝完,正各自捧着一本书看着,邓佑君这才合上了书。 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两眼放空的望着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从那种难言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神情复杂的看向张训。 两人对视,邓佑君摸了摸胸口,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胸口憋闷的感觉,感慨道:“这不是故事,这是哲学啊。” 第7章 法兰西文学报 “我自认也是读过许多书的,却是第一次见这种形式的小说,不夸张的话,训之你是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啊!” 邓佑君十分感慨,又十分激动。 华国有这样的青年存在,岂不正是说明了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邓佑君是个聪明人,人家特意来寻他,自然不是为了叙旧。 他将书递还给张训,说道:“你们的来意我也大概猜到了。” “训之若是想在国内出版,我自认还算有些脸面,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姜伴若跟张训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张训不好意思道:“若只是在国内出版,我们就不会来麻烦觉先兄了。实不相瞒,我是想在文学报上连载的。” “这......” 邓佑君一脸难色。 不是他想打击张训,实在是法兰西想要在文学报上连载文章的人太多了。 邓佑君在报社工作这么长时间,经常瞧见有诗人或作家拿着自己的作品亲自过来投稿,只可惜全被主编轰了出去。 这些人在当地甚至全国都有不小的名气,可他们的文章照样入不了总编的眼。 邓佑君叹声道:“巴黎文学报一周一刊,它的主编是曾写出《white and ck》,闻名法兰西的汤思达伯约翰先生,副主编是写出《color life》的加布里埃尔德斯坦先生,这两人一个是现实主义的领军者,一位是颇负盛名的诗人,两人都是正直之人,我帮你引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怕他们对你印象不好,影响你以后的发展。” “最关键是两位先生不通华语,若想投稿,还是要有法语版的。” 张训从包里拿出来那本法语版的《局外人》递给邓佑君,说道:“法语版我已经翻译好了,随时可以投稿。” “更何况,” 张训自信一笑。 “若是连这本小说都不能入他们的眼,那法兰西文坛也就仅此而已了。” “好!” 邓佑君爽朗一笑:“既然训之如此自信,那我自然成人之美。这个任务我接了!” 张训知道邓佑君此举很有可能保不住印刷工的工作,毕竟他虽是有报社的薪酬,但也只能勉强饿不死罢了。 不然也不会住在这密不透风的的地下室,屋子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他心中十分感动,上前握住邓佑君的双手,说道:“觉先兄今日之恩在下没齿难忘!等书发表了,我一定请你去约翰明西餐厅好好吃一顿。” 邓佑君也没推辞,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训之你请我吃饭了,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吃的多啊!哈哈!” “怎么会!到时一定让觉先兄你吃的尽兴!” 两人说的开心,一旁的姜伴若故作不悦道:“好哇!训之你的心都在觉先兄身上了,怕是忘记还有我这个老乡了吧!看来我是没有口福喽。可怜我忙前忙后,竟连口饭都吃不上......” 一边说还一边发出不悦的哼哼声,让张训跟邓佑君哭笑不得。 最后张训不得不承诺了许多条件,姜伴若这才放过了他。 因为天色较晚,张训跟姜伴若便留了下来。 邓佑君强烈要求把床让给两人,他自己则在桌上凑合一晚。 不过他们三个也没睡多长时间。 初次见面,张训跟邓佑君有说不尽的话题,姜伴若则坐在一旁静静倾听着两名意气风发的华国青年高谈阔论,他时不时的提出自己的见解,让彼此之间更加惺惺相惜。 邓佑君只觉得张训的脑子仿佛是个宝藏,总有说不尽的奇妙想法。一句话便可让他醍醐灌顶。 姜伴若也重新认识了自己的这位老乡,打趣他平时藏着掖着。 三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聊到屋内炉火熄灭,蜡烛燃尽,屋内一片黑暗时才陡然安静。 屋内先是一片沉默,随后便是姜伴若忍不住的笑声,最后张训跟邓佑君也没有忍住,均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是邓佑君摸着黑找出了蜡烛点上,随后三人又灰头土脸的将炉灶燃起,煮了点白菜挂面填了填肚子,这才各自睡去。 第8章 汤思达·伯约翰 邓佑君说话算话,送别张训两人后便带着法语版的《局外人》去了文学报报社。 巴黎文学报虽然在法兰西学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为了保证报刊的初心,汤思达·伯约翰拒绝任何势力为其注资,只靠着卖报的收入艰难维持。 还好他跟加布里埃尔德斯坦还有些名气,再加上他们的朋友,文学报的销量还不错,能够维持报社的运转。 不过汤思达·伯约翰没有外界传得那么古板,他还是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 汤思达·伯约翰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斗,舒爽的吐出白色的雾气。 他心里想到: 只是这些年轻人的作品实在是太难看了,所以他不得不拒掉他们的投稿。 【以下对话均为法语】 咚咚! 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敲门的是报社的看门人老克雷蒙。 “伯约翰先生,今天邮差又送来了许多信件,需要我现在送进来吗?” 汤思达·伯约翰轻轻咳嗽了两声,他放下手中的烟斗,这才扬声说道:“老克雷蒙,快送进来吧,让我看看今天有没有满意的。” 门被推开,老克雷蒙背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塞满了信件。 “就放到我的桌子上吧。” “是的,先生。” 老克雷蒙将帆布包放到了桌上,随后便弯着腰恭敬问道:“先生,需要我帮您整理一下吗?” “噢,不了!” 汤思达·伯约翰爽朗笑道。 “谢谢你的好意,老克雷蒙。不过我想我还没那么老。好了,你出去吧,一个小时后让邓来一下,我需要他。” 老克雷蒙的腰弯的更厉害了,他恭敬回道:“是的先生,我会告诉他的,那我就离开了。” 汤思达·伯约翰闻言随意的摆了摆手,老克雷蒙便弯着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将门轻轻合上。 报社后院的印刷工厂内 邓佑君正在检查铅活字的排列顺序,防止出错。 这种活是一定要识字的人才能干的。 即便在如今经济发达的法兰西,识字的印刷工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邓!” “邓!” “你在吗?” 正在干活的邓佑君闻声往门口望去,便瞧见看门人老克雷蒙正在招手叫他。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往门口走去。 一旁干活的法兰西工人见状忍不住嘀咕:“邓真是好运,伯约翰先生那样的名人总是找他。” “哦,马丁!不要抱怨了。” 他的工友劝道:“邓跟我们是不同的,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工人,邓在他们的国家可是受人尊重的记者。” 叫做马丁的工人闻言不屑的哼了声。 记者又怎么样,现在不还是跟他们一样是印刷工人!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小托马斯最尊重懂知识的人了,他不想再跟小托马斯起争执,不然等他没钱吃饭的时候可没有人像小托马斯这么傻的人借给他土豆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邓佑君一无所知,他走到看门人面前热情问道:“克雷蒙先生,是伯约翰先生找我吗?” 老克雷蒙十分喜欢邓佑君,毕竟整个报社只有他跟两位先生看他不会有异样的眼光。 老克雷蒙俏皮的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伯约翰先生让你一个小时后去找他,今天邮差又送来了许多信件。邓,你又要忙起来了。” 邓佑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做这些助理的工作虽然没有报酬,但报社存放的书籍他是可以随意看的,只要不带出去就行。 知识是无价的,邓佑君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谢谢你的转达克雷蒙先生,祝您今天过得愉快。” “哦,谢谢你的祝福等,你也一样。” 老克雷蒙伸手拍了拍邓佑君的肩膀,低声说道:“说真的,邓。我一直都觉得你也应该投稿。伯约翰先生十分看重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谢谢你的提醒,克雷蒙先生。” 邓佑君微笑拒绝。 “不过伯约翰先生只是认可了我的工作能力而已,我想投稿的话以我的水平还是不够的。” 见邓佑君并没有投搞的意思,老克雷蒙也没坚持下去。 他安抚的拍了拍邓佑君的肩膀,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门人的到来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给邓佑君带来什么影响,但同处一个屋子的印刷工人们就不这么想了,大家都开始隐隐的排斥他,只是都不明显罢了。 邓佑君当然也察觉出来屋内异样的氛围,但他并不在乎。 他来法兰西不是为了做印刷工人,也不是为了做伯约翰的助理。 他有更高的理想,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邓佑君洗掉手上的油墨,背上包往汤思达·伯约翰的办公室走去。 进入办公室后邓佑君很快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的工作除了校对外还包括给投稿不合格的人写拒绝的信件。 态度要温和,措辞要委婉。 用汤思达·伯约翰的话说,这些年轻人的水平只是暂时达不到而已,他并不希望他们磨灭掉对文学的热情。 也许是今天心中有事,邓佑君工作的效率比以前快了一倍。 等他结束的时候,汤思达·伯约翰那里还有十几封信件没处理完。 邓佑君默默地站起身将回信整理好,随后便为认真审稿的汤思达·伯约翰冲了一杯咖啡。 咖啡的香气惊醒了沉浸审稿的汤思达·伯约翰,他看到手边的咖啡高兴道:“哦,邓,谢谢你的咖啡,你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 他低头享受的闻了闻咖啡的香气,愉悦道:“我正需要一杯咖啡来帮我缓解一下被这些不知所谓的文章扰乱的大脑。如果不是报社的手益不好,我一定会聘请你做我的助理的。” “十分感谢您的看重,先生。不过我只是暂时待在法兰西而已,等我找到我想要的,我就会回国了。” 汤思达·伯约翰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邓要找的是什么,也知道他的国家正处于战争当中。 对此他无能为力,只能沉默。 邓佑君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下一期的文章刊登。 “伯约翰先生,后天就是新一期文学报发行的日子了,您还没有选好合适的文章吗?” 汤思达·伯约翰不禁苦恼的揉了揉额角。 “哦,亲爱的邓!” “这真是一个令人苦恼的问题,也许这一期我又要多写两篇文章了。” 听到伯约翰的回答,邓佑君起身从自己包里拿出来那本装订简陋的法语版《局外人》递给了他。 “也许,先生,您可以看看这本。” 汤思达·伯约翰揉捏额角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向邓佑君。 “亲爱的邓,我想你知道我的规矩。” 邓佑君神情坦然。 “当然,先生。您说过,报社工作人员不允许替他人投稿。” 汤思达·伯约翰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是你还是做了。我不明白,是我这里的书已经不吸引你了吗?要知道,除了巴黎图书馆,我这里的书是最多的!” 邓佑君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巴黎图书馆不对外国人开放,他也不会想尽办法成为文学报的印刷工人。 可是他更知道,如果张训的这本书以其他方式送到汤思达·伯约翰面前,署名就不会是张训了。 毕竟谁会相信呢? 一个华国人,却写出了一本属于法兰西的书。 第9章 嘉德·让·罗贝尔 汤思达·伯约翰沉默了很长时间,但对邓佑君的信任还是压下了他对于邓佑君破坏规矩的愤怒。 他不太高兴的接过了书,抱怨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朋友到底写了一本什么样的书,愿意让你放弃我这里的藏书。” 《l''''étranger》? 汤思达·伯约翰疑惑地扬了扬眉。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他想。 可随着阅读的深入,他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他是如此的投入,以至于连最爱的咖啡都忘记喝了。 要知道以往,汤思达·伯约翰最爱的就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阅读令人心动的文章。 可他现在已经全然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汤思达·伯约翰怅然若失的合上了手中的《局外人》,呆呆地望着前方。 突然,他浑浊的双眼溢出泪水,喃喃道:“法兰西的青年,没有希望了。” 汤思达·伯约翰深深的意识到。 法兰西文坛的天,真的要变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汤思达·伯约翰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神情复杂的看向邓佑君,说道:“也许我的请求很冒昧。但是,邓,你的这位朋友还在法兰西吗?我想见一见他。” 见一见这位会永远压在法兰西青年作家身上,成为他们心中阴影的华国人。 “当然可以,伯约翰先生!” 邓佑君高兴道。 “我们随时有时间。” 汤思达·伯约翰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不禁皱了皱眉。 他本来想约在中午的,但现在看怕是来不及了。 于是他说道:“晚上怎么样?晚上八点钟,巴黎歌剧院旁边的和平咖啡馆,我请你和你的朋友品尝一下美味的法式大餐,顺便再聊聊这本书怎么样。” “当然可以,伯约翰先生!能和您这样的大师一起用餐,这是我们的荣幸。” “哦,邓,不要称呼我为大师了。” 汤思达·伯约翰有些不是滋味的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本书真的惊讶到我了。在里面我隐约看到了一种新的思想,也许晚上我可以跟他的创作者仔细聊聊。” 确定好时间地点,汤思达·伯约翰还贴心的给邓佑君放了半天假,让他能跟他的朋友好好准备一番。 毕竟和平咖啡馆对于客人的着装还是有些要求的。 等到邓佑君离开,汤思达·伯约翰坐在椅子上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书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动了起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沉稳严肃的声音。 “你好,我是嘉德·让·罗贝尔。” “是我,汤思达·伯约翰。很抱歉,老朋友,你的文章我打算撤下来了,如果你有疑问,就来报社找我,你会得到答案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半晌才重新响了起来。 “亲爱的汤思达,我对此很感兴趣,也许咱们还有时间可以共进午餐,听说巴贝尔餐厅的生蚝很不错。” “当然,我的朋友。” 汤思达·伯约翰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会得到惊喜的。” 如果说汤思达·伯约翰是现实主义文学的领导者,那嘉德·让·罗贝尔就是意识流文学的先驱。 原本的嘉德·让·罗贝尔也是现实主义文学的一员,可是战争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他抛弃了对社会现实的描写,转而从人的心理感受出发,逐渐发展出了一种新的流派。 也许是出于对原因的好奇,也许是单纯为了跟老朋友共进午餐,总之,嘉德·让·罗贝尔来的十分迅速。 两人见面之后先是简单寒暄了一下,汤思达·伯约翰就把手上的书递给了他。 “我的老朋友,你真应该好好看看这本书,然后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嘉德·让·罗贝尔并不应答,而是很快沉浸在阅读当中。 他读的速度很慢,也许是这本书的写作方式很特殊,让他不得不仔细。 等到嘉德·让·罗贝尔翻完最后一页,汤思达·伯约翰迫不及待问道:“这本书怎么样,我的老朋友。” 嘉德·让·罗贝尔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说道:“很优秀的一部作品,如果你用它来替换我的文章,我并不反对。” “哦,我的朋友,难道你没发现这本书的表达方式同你的作品很像吗?很难说这位青年不是受你的影响。” 嘉德·让·罗贝尔则不这么认为,他将书翻到了扉页,认真的看了看上面的署名。 是两个大写的字母——zx。 他的指尖在这两个字母上轻轻略过,说道;“这是一位十分有才华的青年,也许他是受到了我的影响,但他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 “也许我应该邀请他加入我的俱乐部,你说呢,我的朋友?” 嘉德·让·罗贝尔问道。 “哦!也许你不知道。”汤思达·伯约翰语气古怪道,“这是一位来自华国的青年,真的很令人惊讶不是吗?” “我倒不这么觉得。” 嘉德·让·罗贝尔则有些感慨。 “那样一个古老的文明,孕育出了那么多令人震惊的作品,如今再出一个,也在意料之内,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他侧头看向自己的老朋友,那位一直希望法兰西文坛重现辉煌的老人,也许他该认清现实了。 法兰西的文坛,是真的没落了。 “哦,是的,是的。” 汤思达·伯约翰局促的摩挲着手上的烟斗,掩饰一般的放到嘴边狠狠抽了两口。 他的嘴里吐出一股长长的雾气,烟雾缭绕下,汤思达·伯约翰颓丧道:“难道法兰西文学真的不能再重现辉煌了吗?” “现在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作品都是受到法兰西文学的影响而创作的,这些作品在文学史上熠熠生辉,可身为他们源头的法兰西文学却日渐没落。如今只能靠咱们这几个老人支撑了!”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啊!” 嘉德·让·罗贝尔听到了自己老朋友伤心的控诉,但他并没有回答的打算。 当一个作家对文学的追求不再纯粹,那他就再也无法进步了。 第10章 和平咖啡馆的歧视风波 晚上七点半。 和平咖啡馆门口。 张训跟邓佑君特意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就是为了能给汤思达·伯约翰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错,着装得体,不枉我费了这么多功夫。” 邓佑君又给张训仔细整理了一下领口,一脸满意的说道。 而张训则不自在的扯了扯袖口,有些不太适应。 他这一身衣裳除了贴身的内衣,其他都是邓佑君一件一件借来的。 如果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裤腿短了一截,鞋子不太跟脚,连袖口都长了三分之一。 而邓佑君则是穿上了在国内特意定制的西装。 没办法,原身当初为了省钱,只做了一身最便宜的西装,现在都已经磨得不成样子了,平时上上课还行,要是外出交际多少有些不得体。 张训当然也可以用系统兑换出一身合身的西装。 可一来他没法解释出处,二来这些能量点还是留着兑换食物最重要,毕竟这个年代真的可以饿死人的。 看到张训一直紧抿着唇,邓佑君知他紧张,安慰道:“放心,伯约翰先生是一位十分和蔼的人,你只要正常交流便可,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便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下来。 张训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没那么紧张了,跟着邓佑君一起进入和平咖啡馆。 两人刚要进门,便被穿着红色制服的门童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即便门童表现得彬彬有礼,可张训跟邓佑君依然能感觉出他语气中的那股傲慢。 张训的目光一下子沉了下来,就连邓佑君脸上的笑意也逐渐隐去。 邓佑君用法语流利的回道:“当然,我们已经跟汤思达·伯约翰先生约好了,他马上就到。” 门童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不屑,他假笑着说道:“是吗,可今天晚上并没有一位叫做汤思达·伯约翰的先生的预约,我想两位应该是找错地方了,毕竟和平咖啡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尤其是华国人。” 张训一直开着ai翻译,当然听得懂这个门童在说什么。 何况就算听不懂,看他那个表情也知道他狗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张训捏紧拳头,想要上前直接给这个瞧不起人的门童一拳,可又怕破坏了今晚的行程,只能咬牙忍了下来。 邓佑君怕他冲动,赶紧握住张训的手腕,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才转过身不卑不亢道:“我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但我们今晚要见的是巴黎文学报的汤思达·伯约翰先生,我们约好了八点钟在和平咖啡馆共进晚餐。也许你可以进去问问你们的经理,而不是在这里阻拦我们。” 门童当然知道巴黎文学报的主编叫什么,但他从不觉得大名鼎鼎的伯约翰先生会跟两个穿着土里土气的华国人认识,因此他连想都没想,直接不耐烦的驱赶两人。 “好了,你们这两个华国佬!赶快滚开!不要在这里阻挡尊贵的客人进来用餐,如果你们还不走,我就要叫巡警了!” 这下子就连邓佑君都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注:华国佬化用中国佬,英文chinaman,是一个相当恶劣的侮辱性词汇。】 “他妈的!” 张训气的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直接上前一拳,狠狠地揍向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门童。 张训虽然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一拳就把那个门童打翻在地。 门童倒地后痛苦的呻吟一声,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张训这一拳把门童的牙都给揍掉了。 邓佑君见状也知道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但他也没打算退缩。 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但凡有个血性的华国人都忍不了。 他将张训拉到自己身后,沉声道:“训之,你太冲动了!但我还是得说,干得好!” 而咖啡馆的冲突也引起了巡警的注意,刺耳的哨声响起,几个巡警提着棍子跑了过来。 此时和平咖啡馆的经理也发现了门外的骚动,不悦的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哦,上帝啊!雷奥,你怎么躺在地上?” “哦,先生。” 雷奥挣扎的站起了身,指着张训两人告状道:“是他们,他们没有预约就想进入咖啡馆,我制止了他们后这个人就打了我一拳。” 他将被打掉的牙齿从地上捡起来,可怜兮兮道:“经理,您看,我的牙齿都掉了!” 经理脸色难看的看着雷奥手上的牙齿,对赶来的巡警说道:“请将这两个闹事的华国人尽快逮捕,不要让他们在这里闹事!” 在法兰西人与华人之间巡警自然更加信任法兰西人,因此没有过多询问就要上前将两人控制起来。 张训跟邓佑君势单力薄,自然不会跟巡警对抗。 但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直接就被不清不白的带走。 邓佑君在巡警碰到他们之前高声怒喝:“慢着!你们凭什么要抓我们,难道被抓起来的不应该是这个侮辱我们的门童吗?!” 张训此时也冷静下来,指着门童说道:“这位和平咖啡馆的经理,你应该问问我为什么会打他!身为你们的客人,你们的门童却因为我们的国籍阻拦我们入内,还称呼我们为华国佬,这难道不是对客人的歧视吗?” 门童雷奥赶紧对着经理说道:“先生,他们两个说跟巴黎文学报的主编汤思达·伯约翰先生约好了八点钟共进晚餐,可今晚并没有伯约翰先生的预约,他们在撒谎!所以我才会驱赶他们!” 经理对于每天预约的客人名单了如指掌,当然知道名单上并没有汤思达·伯约翰这个名字。 可他也清楚记得今晚八点的名单上有汤思达·伯约翰先生的好友嘉德·让·罗贝尔先生。 这两位是有名的挚友,而罗贝尔先生恰好预约了一个可以容纳四人的私人包间。 经理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两个华国人是不是今晚的客人,但他不能冒险。 毕竟不论是汤思达·伯约翰还是嘉德·让·罗贝尔都在法兰西文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如果惹了这两位不悦,也许和平咖啡馆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自己一定会倒霉。 要是罗贝尔先生来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客人被送进了巴黎监狱...... 经理权衡利弊还是伸手示意巡警停下动作,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对着两人说道:“我并不确定两位是不是和平咖啡馆的客人,但本店一直以来的宗旨就是服务好顾客,所以。” 他向着大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两位原谅我刚才的不礼貌,也请原谅雷奥,毕竟他的初衷是为了防止和平咖啡馆进去一些不合时宜的人。” 张训直接被气的笑了出来。 什么叫不合时宜的人? 难不成只有华国人是不合时宜的吗? “这位先生!请您解释一下什么叫不合时宜的人?” 张训冷着脸质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跟我的朋友是不合时宜的人吗?那请问,我们为什么不合时宜?” 邓佑君也跟着一同质问:“还有这位叫做雷奥的先生,他必须为称呼我们为‘华国佬’道歉,并保证日后不会用这样充满侮辱性的词语称呼任何一个华国人。同时和平咖啡馆也必须张贴告示,声明你们绝不会歧视华国人!不然我不介意去市政厅举报你们,同时投稿给各大报社,让法兰西人看看自诩为上流人士聚会场所的和平咖啡馆竟然是一个充满歧视与仇恨的地方。” “你们!” 经理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没想到这两个华国人竟然这么刚。 他冷哼一声,彻底放下那虚伪的和善,不屑道;“两个没有名气的华国人,你们的威胁就像蚂蚁想要咬死大象那般无力。既然你们不想好好处理,那我就只能请巡警先生逮捕你们这两个威胁分子了!” 至于他们是不是罗贝尔先生的客人? 他想尊贵的罗贝尔先生应该不会这么的没有品味。 就在巡警上前想要将两人抓起来的时候,人群外围突然传出来一个沉稳严肃的声音。 “那我呢?不知道我的文章有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经理嗤笑着扭头望去,本想看看是谁这么多管闲事,但在看到来人之后差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的喊道:“r......罗贝尔先生!” 第11章 解围,报应 嘉德·让·罗贝尔穿着一身时下最流行的绅士装扮。 得体的西装,漆黑的礼帽,还有每位绅士都必备的文明杖。 此时经理正一脸惶恐的上前,试图解释:“您听我说,尊敬的罗贝尔先生,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并没有歧视任何客人的意思,这都是门童莱昂的个人行为。” “先生!” 门童莱昂不可置信的喊道:“我这都是为了维护和平咖啡馆的名誉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这时汤思达·伯约翰也走了过来,正好听见了门童的辩驳,不悦的冷哼一声。 “也许我该好好跟桑彻斯特谈谈咖啡馆的经营问题了,我可不想自己寻找灵感的地方被污染!” 这下子经理的压力更大了。 他气急败坏的朝着门童莱昂低声怒喝道:“够了!莱昂,都是你的问题!我现在通知你,你被解雇了!和平咖啡馆不会再用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人!” 莱昂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辞退了。 他颤抖着身子哀求道:“哦!不!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先生,我为和平咖啡馆流过血,立过功的,先生!” 他不敢想象失去这份工作后他会过上怎样的日子。 也许会跟那些乡下人一样啃土豆? 不!他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他竟然哀求起了刚刚被他侮辱过的张训跟邓佑君两人。 “抱歉!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再也不敢了,请您不要让经理辞退我!拜托了!” 可两人并没有任何可怜他的意思。 张训上前冷笑道:“我可以原谅你对我的不礼貌,但我没资格原谅你对我同胞,对我国家的侮辱!更何况你现在对我道歉,并不是因为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因为你怕了!” 邓佑君安抚的拍了拍张训的肩膀,说道:“好了,训之,不值当为这等小人生气,他自会有他的报应。” 然后便为张训介绍起了在场两人。 “训之,快来,这位就是写出《似水年华》的嘉德·让·罗贝尔先生,另一位就是文学报的主编,写出《白与黑》的汤思达·伯约翰先生,也是我的老板。” 张训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上前握手问好。 这两位可是法兰西文坛大名鼎鼎的人物,如果能有这两人的帮助,他的路一定走的更加顺畅。 这些日子遭遇的种种让他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华人如今在世界各国的处境,也让他对名利更加渴望。 实在是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结果在平行世界的民国半个月就把二十年都没吃的苦全吃了。 嘉德·让·罗贝尔也是十分高兴,要不是汤思达·伯约翰的阻止他怕是马上就要跟张训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此时门童莱昂还想垂死挣扎,却被经理眼疾手快的叫巡警捂着嘴拖走了。 等到人都走远,经理才后怕的用丝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心想总算没有犯更大的错误。 他殷勤的跑到正在说话的四人面前,说道:“罗贝尔先生和伯约翰先生,真的很抱歉,让两位的客人有这么不好的体验,这是我们和平咖啡馆的失职。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也为了表示对几位客人的补偿,今天诸位的所有消费都由我们买单,我也会亲自为几位服务。” 能当上经理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可以说经理提出的这些补偿十分有诚意了,伯约翰闻言十分满意,而罗贝尔对此可有可无,比起经理的补偿,他更在乎张训跟邓佑君,尤其是张训的态度。 其实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连邓佑君都有些息事宁人的意思,但张训不甘心。 凭什么呢? 受欺负的明明是华国人,补偿的对象却是法兰西人。 这是什么道理? 但形势比人强,张训也知道坚持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但他还是说了。 “先生,比起你亲自为我服务,我更想要的是和平咖啡馆能出一个告示,永远不会再歧视任何人的告示!” “抱歉,罗贝尔先生,伯约翰先生。” 张训抱歉的说道:“请原谅我的固执,但我无法忍受自己的同胞和国家受到侮辱,不论我在何处,我永远都是华国人,永远都会为我的同胞和国家争取他们应得的尊重!” 此言一出,经理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就连汤思达·伯约翰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两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华国人太不识好歹了! 但嘉德·让·罗贝尔却不这么想。 相反,他更欣赏张训了。 原本他对张训这个年纪能写出这样深刻的作品有些怀疑,但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嘉德·让·罗贝尔突然想起《l''étranger》里的一句话:我知道这世界无处容身,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几人疑惑地目光下说道:“哦,年轻的作家,你真的很有意思。” 然后他对着经理说道:“我觉得这位先生的要求很合理,希望和平咖啡馆能够做出正面回应。同时,我也会发表一篇文章抨击这种行为,这实在是太病态了,这不应该是法兰西应该有的东西。” “当然。” 嘉德·让·罗贝尔意味不明的说道:“和平咖啡馆也会出现在我的文章里,至于它会是什么样的形象,这就要取决于你了,经理先生。” 经理露出苦笑,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当然了罗贝尔先生,我们一定会正面应对的。” 张训原本都不抱希望了,此时的峰回路转让他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拥抱了嘉德·让·罗贝尔一下,高兴道;“真的十分感谢您罗贝尔先生!华国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意思就是您给了我一滴水,我会回报您一口泉。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绝不推辞!” 这样拥抱的行为对于刚见面的陌生人来说十分没有礼貌,但嘉德·让·罗贝尔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十分感兴趣道:“真是奇妙的比喻,也许共进晚餐后你会愿意给我介绍更多的奇妙的华国文化,我很感兴趣。” “当然,罗贝尔先生。” 张训笑着说道:“我求之不得呢!” 第12章 敲定连载,加入俱乐部 这顿饭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不仅《l''''étranger》的发表问题得到解决,张训还得到了五百法郎的稿费,要求就是这篇小说只能在巴黎文学报上连载。 不过张训也被要求重新起一个笔名,最起码不能再用字母代替了。 伯约翰的建议是取一个拉丁文笔名,这样也能更好发表文章,但张训再三思虑,还是取了一个中文笔名——张三,用拉丁文音译zhang san。 这个名字在他原本的世界人气十分高,已经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而三这个字恰好是训横过来的右半部分。 这个笔名既化用了张训原本的名字,又时刻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的来处。 万一有机会,他还能回去呢? 毕竟穿越和系统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要是他是某部小说的主角,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家呢? 伯约翰跟罗贝尔两人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但许多作家的笔名都十分离谱,就连伯约翰也用“癞蛤蟆”做过笔名发表文章,因此张三这个名字除了念起来拗口之外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晚餐结束后,汤思达·伯约翰又跟张训和邓佑君商量了一下连载篇幅与形式,最后决定每次连载两章,并在最开始连载的时候由嘉德·让·罗贝尔写一篇序言。 听到这里嘉德·让·罗贝尔忍不住笑着说道:“看啊汤思达,你打电话跟我说要撤掉我的文章,没想到我的文章又以另一种形式登上了你的报纸,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不是吗?” 汤思达·伯约翰闻言无奈道:“好了,嘉德,就不要在年轻人面前挖苦我了,这次要撤下的是我自己的文章了。” 原本汤思达·伯约翰写了一篇长篇小说用来填充版面,现在看来,他的文章可能要等好几期了。 邓佑君开玩笑道:“伯约翰先生,今天你还跟我抱怨找不到合适的文章,现在不是正好吗?” 众人一时间交谈甚欢,汤思达·伯约翰对着张训说道;“年轻人,做好准备吧,你很快就要名扬法兰西了。说实在的,我都有些嫉妒了,哈哈!” 而嘉德·让·罗贝尔更是直接发出邀请,让张训加入他在苏黎世创建的文学俱乐部。 邓佑君闻言激动地摇晃着张训得胳膊,兴奋道:“训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罗贝尔先生的文学俱乐部里面都是世界知名作家,在全世界多个国家都有成员,若是能跟他们多多交流,对你的学业必定大有裨益。” 张训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种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十分高兴的应了下来。 罗贝尔也十分高兴。 加入文学俱乐部一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每年在会议上推荐各自看好的作品,然后由成员投票是否将该作者纳入俱乐部,另一种就是三个创始人直接推荐加入。 而嘉德·让·罗贝尔就是创建者之一。 最关键的是,在此之前,嘉德·让·罗贝尔从未动用特权直接邀请,就连他的老朋友汤思达·伯约翰都是经过投票同意的。 可《l''''étranger》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 惊艳到让他无法维持自己的原则! 时间飞快流逝,再愉悦的交谈也有结束的时候。 分别之前嘉德·让·罗贝尔还跟张训交换了地址,好能同他经常交流。 张训无有不应,毕竟能跟大文豪写信,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汤思达·伯约翰十分有效率,第二天就让邓佑君将支票带了过来。 而张训也信守承诺,带着宿舍三人同邓佑君一起去约翰明西餐厅好好吃了一顿。 这家餐厅主打的就是经济实惠,最关键的是这里的面包尤其大。 十分管饱。 几人虽说是让张训请客,但也不好大吃大喝,因此都捡着最便宜的面包往肚子里塞,久违的吃了个饱饭。 结束后几人都是扶着墙出来的,他们也不怕外国人笑话,毕竟谁饿谁知道。 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边散步消食一边谈论着集会抗议的事情。 仗着外国人听不懂华语,几人光明正大的密谋着。 朱成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一个嗝,说道:“我跟正新已经同国内的几家报社联系好了,共有七家报社愿意刊登我们的诉求,其中北平两家,沪市三家,津市两家。这样也能给咱们的活动提前造势。” “这些报社可靠吗?” 张训有些担心。 “放心吧!” 朱成义自信的拍了拍胸口,说道:“这些报社咱们都有人脉,绝对可靠!” 邓佑君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七家里面有三家是我供稿的报社,他们的主编都与我关系很好,也是资助我游学的主要人员,他们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 朱成义也在一旁猛地点头,说道:“剩下的那四家有一家是正新的老师办的,还有一家是我叔叔工作的地方,剩下的也都是找的可靠的朋友联系的,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 张训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说道:“咱们都是头一次办这种事情,务必要尽善尽美,说出咱们的诉求,达到咱们的目的,总不能白忙活一场。” 罗正新今天难得没有板着脸,他揉着胃有些懒散的说道;“放心吧。为了保密,我跟成义并没有直接联系巴黎的报社。不过我们已经考察好了几家报社,等到集会当天就会有人去通知他们,只要报社报道,咱们就可以争取国际上的同情,到时候咱们的诉求才会被看重。” 姜伴若也在一旁赞同道:“这些日子我一共联系了二百多名愿意参加集会的同学。其中巴黎的八十六人,里昂的一百一十人,马赛的三十七人,剩下的一些同学因为路程和个人原因无法参与集会,但这些人也足够了。联系到他们之后我就整理了同学们的诉求整理成册交给了成义跟正新,一份发往国内,另一份则准备在集会上当场提出,必须让北平政府跟巴黎市政厅表态。” 几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抗议的口号,集会的方式等等。 他们都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再小心都不为过。 等到讨论完毕,几人肚子里的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朱成义放松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突然问道:“说起来,训之的小说明天就要开始连载了吧。” 邓佑君点了点头,回道:“今天白天重新排的版,晚上加急印刷,明天应该可以正常发行。” 姜伴若奇怪道:“那你怎么没去工作,觉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突然,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而张训也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的望向他,急切问道:“觉先,是不是因为我!” 朱成义跟罗正新互相一眼,不知道他们三个在打什么哑谜。 第13章 惨!惨!弱!弱! 邓佑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了拍张训的肩膀让他不要在意。 “跟你关系不大,本来我也没打算继续在报社工作。我来这里是游学的,总不能一直打杂工。” 怎么能没关系! 张训愧疚的想道。 要不是因为他,邓佑君也不会丢了工作! 法兰西现在的经济太不好了,没了这份工作,邓佑君的生活会更加困难,没准连白菜都吃不起,只能啃土豆了! “觉先你不用安慰我了,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没了工作,都是我的错!” 张训沮丧的低下了头。 邓佑君见状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温和:“好了,我的生活没你想得这么困难,比起同在法兰西的其他同胞,我的生活已经是很好了。” 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了。 姜伴若的拇指跟食指不自觉的开始摩挲,他又想起来了在留法领事馆看到的景象。 不过二层的小楼,挤满了无处可归的学生。有的人已经病的很严重了,却依然没有放下书本,如饥似渴的读着。有的人闭着眼倚在墙角,不知生死,只能从他起伏微弱的胸膛判断他还未断气。 流行病在这栋小楼里蔓延,可这些学生没有钱搬走,也没有钱去医院,只能生死由天。 在他联系同胞的这个月中,他已经参加了二十一场的追悼会,次数多到他也麻木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因为留法理事会停止资助,所有人的生活都困难起来。 姜伴若是幸运的,因为有张训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挂面,他还能吃上热乎的煮熟的食物。 可那些死去的同学们呢! 法医解剖后发现他们的胃里都是无法消化的半生不熟的豆饼和土豆,就像一个个铁坨坨一样沉甸甸的待在胃里,就连死也不让他们好受。 姜伴若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他不是一个同情心强的人,可每每想到这些,他总是抑制不住的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姜伴若的突然崩溃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事情,几人以为他是压力太大,纷纷上前安慰,希望能帮他舒缓一些。 可从姜伴若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大家才明白他到底背负了怎样的压力。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足以压垮任何一个人的良心。 他们都对同胞们的现状有所了解,但是大家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么苦! 张训下意识的开始盘算起了系统里剩余的能量点能够兑换多少挂面,可算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提供的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仅剩的能量点不仅连最需要的食物都兑换不够,就连治病的药品也换不出来几份! 可是生病的又何止几个人! 朱成义是见过一个月前的留法理事会的,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困难。 他只觉得胸口憋闷,胃里翻江倒海,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远离他们,离开之前还不忘神色鄙夷的指着他们小声议论。 可这时张训几人已经没心情在乎别人的指点了,他跟罗正新赶紧上前拖住朱成义,扶着他到墙边靠着。 罗正新拿出自己洗的干净的小手绢仔细的擦拭着朱成义的嘴,忍着泪说:“成义,你别吓我,咱们是一块来的,也要一块走!你可别吓我啊!” 只有张训知道,朱成义这是太过悲伤才导致的呕吐。 他怕朱成义钻牛角尖,狠下心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朱成义的脸上,怒喝道:“清醒了吗?!” 朱成义被脸上的剧痛唤醒神志,他呆呆地望着张训,张了张嘴,突然大声哭泣起来。 “训之!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的国家被掠夺,为什么我的同胞朝不保夕!为什么我们会过得这么苦啊!这都是为什么啊!” 朱成义涕泗横流,哭声中满是痛苦和迷茫。 他不明白,他的国家是那么的美丽,他的同胞是那么的善良,可为什么这么好的他们吃的苦受的罪却是最多的?! 他真的! 不明白啊! 为什么? 张训当然知道为什么! 他用力的捧住朱成义的脑袋,与他对视,黑沉沉的眼中满是冷静与残酷。 “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来告诉你!” “因为咱们弱!” “弱!就是原罪!” “你是不甘心吗?可你哭就能改变现状吗?” “你以为你哭那些侵略者就会离开咱们的国家吗?” “你以为你不甘心咱们的国家就会强大起来吗?” “不会!” “所以咱们只能靠自己!” “唯有自强!唯有求变!才是华国强大之根本!才是咱们奋斗的意义所在!” 此时的这群年轻人并不清楚张训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这段话仿佛一簇小小的火苗埋在他们心底,等到他们各自踏上自己所追求的道路时,这簇火苗会逐渐壮大,最终变成了他们的理想之火,也是他们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 第14章 抗议前夕 这件事仿佛只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插曲,所有人都表现得毫不在意,仍旧忙着各自的事情。 但他们的心底都憋着一口气。 1926年2月13号早上,巴黎文学报按时发行了。 张训的《l''étranger》也正式开始连载。 朱成义的生活已经十分拮据了,但为了支持张训,他还是自费购买了一份报纸,并大力宣传。 宣传的效果还没看出来,抗议活动便要开始了。 张训还没来得及体会出名是什么感觉,便要忙碌起来了。 这段时间张训除了完善《l''''étranger》,又写了好几篇关于留学生困境的文章。 这些文章经过姜伴若的手在留学生群体中到处流传,也号召了许多身处困境的留学生参加活动。 哪怕张训将【ai搜书】的每一次都用在了刀尖上,余下的4次也被全部用完了。 如果张训再找不到可以增加次数的途径,日后写书写文章就只能靠自己那半吊子的水准了。 值得安慰的是姜伴若这段时间给他搜集了好几本书,加上一些同学们的珍藏,张训系统面板上的收录书籍也达到了9本,而能量点在兑换完食物之后还剩下30点。 现在的系统只有【功能区】没有解锁了,而张训心中有种预感,只要再收录一本书籍,系统就会发生变化,而40能量点也足够让他冒险一次,解锁【功能区】了。 2月16号。 早晨5点。 凡诗利大学。 远处的天边刚冒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张训他们那间简陋的宿舍里便挤满了人。 不过十来平的宿舍,中间摆放着这间宿舍唯一的财产——那张简陋的方桌,而方桌周围围满了人,竟有十几人之众。 这些人都是历年的赴法留学生,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全都是自费生。 众人来时便已互相介绍寒暄,只有一人格外安静,她也是众人中唯一的女性—姜之云。 姜之云身材瘦弱,容貌秀美,穿着洗的发白的学生装,只看体态,充满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柔与恬静。 但她的眼睛却格外不同,目光坚定,就好像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士兵。 不是没有人对她的到来提出异议,但她仅用一句话便让所有人哑口无言。 “难道华国只有一半吗?” 她环视众人,用女性充满柔美的声音说道:“四万万同胞,有二万万是妇女,留学生中虽女子占比较少,但不是没有。我今日来,不为其他,只为我华国学子!” 众人先是沉默,随后便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再没有人对她的出现提出异议。 张训见状更是感慨万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女性在这段历史所付出的努力与代价,虽然历史遮遮掩掩,但她们的伟大永远存在。 会议照常进行,大家各抒己见,为此次行动添砖加瓦,唯有张训站在一旁默然不语,注视着一切。 他在想,若是这段历史为后世人所知,他又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宿舍内唯一的桌子上平铺着一张制作粗劣的地图,上面画着巴黎市区的行政分布。 此时的邓佑君正在做着最后的部署。 本来大家是一致推选张训作为此次活动的领导者的,但张训实在是没干过这么大胆的事情,生怕自己搞砸行动,连连推拒,最后众人这才推举在国内拥有丰富抗争经验的邓佑君来主持。 邓佑君一脸严肃的说道:“同学们,按照计划,各个代表带领着同学们在七点之前前往巴黎第七区的乐歇公园,也就是这里。” 邓佑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坐标。 “这个公园地形开阔,同时连接各个主干道,离着北平正府驻法兰西领事馆更是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据我所知,现任留法理事会会长陈公路在被学生赶出留法理事会会馆之后就跑到了领事馆办公,咱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让陈公路恢复留法学生的待遇。”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有人气愤的喊道:“咱们好不容易来了法兰西,现在却求学无门,更兼生活困顿,而陈公路这个小人竟然还躲在领事馆对此视而不见,他这个公使是干什么吃的,真是岂有此理!” “不仅如此!” 朱成义站出来说道:“我跟正新在联系国内报社的时候得知国内对咱们得资助其实一直都没停。就在这个月月初,国内商界跟学界还共同募捐了至少二十万大洋,通过汇丰银行汇入了留法基金会的户头,但这笔钱却不见了!” 这些话就如火星一般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情绪,屋内顿时喧哗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这是资助咱们学习的钱,他们竟然连这样重要的钱都要贪,真是不可理喻!” “咱们抛家舍业的出来学习,国内也是鼎力支持,捐钱捐物。可这些支持却全成了滋养那些硕鼠的养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屋内叱骂声不绝于耳,眼见着众人就要失控,邓佑君赶紧站到桌上大声喊道:“诸位!诸位!大家不要激动,请听我说!请听我说!” 等到众人渐渐平静,邓佑君这才接着说道;“诸位同学,我知道大家心中不平,也知道大家在异国他乡受了很多苦,可这也正是咱们这次集会的意义所在。” “这次集会咱们有两个目标,一是让留法理事会恢复对赴法留学生的资助,二是让巴黎市政厅接着履行承诺,为赴法留学生提供学习的学校和勤工的渠道。” \"所以咱们此次行动的口号就是:要求学!要生活!\" 邓佑君的话音刚落,张训几人纷纷从他们的床铺下掏出来许多条幅分发给众人,有中文的,有英文的,也有法语的。 朱成义举着条幅大声道:“诸位同胞,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平,现在请暂时存放你们的怒火,去到乐歇公园释放出来吧!让我们拿回属于咱们自己的权益!” 众人顿时群情激奋,纷纷拿上准备好的旗帜条幅出发前往乐歇公园。 第15章 留学生齐聚乐歇公园 巴黎第七区的街道上发生了很不同寻常的一幕。 许多东方面孔的人挥舞着旗帜,喊着口号往乐歇公园的方向前进。 这一幕吸引了许多法兰西人的注意,他们中许多人都偷偷地跟了上去,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朱成义跟罗正新也和几个同学分别前往了巴黎的几家报社,请他们前往乐歇公园采访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园内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有许多都是周围城市听到消息自发前来的,他们有的乘坐地铁,有的乘坐电车,更有离着近的是步行前来的。 以至于仅仅一个上午,人数就从一开始的两百多逐渐增加到四百人之数,逐渐占据整个公园。 而公园附近也来了好几家报社的记者过来采访。 就在公园前广场的青铜雕像前,邓佑君正挥舞着拳头做着最后的演讲。 “同学们!” “同胞们!” 邓佑君的声音激昂。 “自八国侵华,列强分我国土,辱我人民,我华国深受国弱之困苦!后美利坚自愧,愿将赔款留作留学费用,欧洲各国纷纷效仿,我们这才走出国门,远渡重洋!” “可能有的同学觉得国内形势如此艰难,我们不该让正府接着承担这笔费用,但所有留学生是为了什么才远渡重洋?!” “是为了寻求救国之真理!为了挽救我种花民族!” “我们学习,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我们的国家!” “我们的学费和补助花的是什么?是更子赔款!是国内各界的隐隐期望!” “这钱!我们该花!” “可我们如今呢!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停下学习去做工,去维持生活!可我们依旧没放弃学习!但换来的却是法兰西正府的背信弃义,换来的是陈公路这个小人的背刺!” “在场的许多同学,他们志同道合的战友有些已经长眠在了这个浪漫自由的土地,他们热爱这里,但这里却不热爱他们。” “今日我们聚集在此,不为其他,只为寻求一个公道,寻求我们该得的权力!” 邓佑君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他依旧没有停止,而是挥舞着手臂,高声呐喊:“我华国青年,绝不妥协!我们要求学!要存生!” 邓佑君喊出第一声后,人群中便有人开始高声应和,渐渐地,呐喊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情绪激动,大声嘶吼,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喊出来。 就连自觉冷静的张训也被感染,红着眼眶跟随人群一同喊叫。 很快,所有人在代表的引领下开始从第七区出发前往十一区的巴比伦大街57号,也就是北平正府驻法兰西领事馆。 人群浩浩荡荡,挥舞着旗帜,高声喊着“要学习,要生活”的口号,很快便到达了领事馆前的赛佛尔公园。 可到了这里,学生们却遭到了法兰西巡警的阻拦。 “你们不可以进入领事馆所在区域,赶紧离开!” 为首的法兰西巡警黑着脸用法语大声呵斥。 (注:与巡警对话均为法语) 十几个巡警穿着带有斗篷的黑色巡警制服,手里提着警棍,把守住了通往领事馆的要道。 邓佑君不想跟法兰西巡警起冲突,想要通过交涉解决问题,却被巡警直接拒绝。 “华国人,法兰西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你们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领事馆的安全,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朱成义见队伍迟迟不动,着急道:“觉先,他们只有十几个人,不行我先带人拖住他们,你们直接去领事馆找陈公路,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就要冲上前跟巡警动手,被张训等人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邓佑君摇头说道:“咱们此行虽抗议为主,但同学们的安全还是要保障好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沉吟片刻,让姜伴若将代表们都聚集起来,说道;“这样,我们再去跟巡警交涉,这终归是华国自己的事情,法兰西明面上也不好插手。” 随后便选出了五六个代表,跟着邓佑君一同前去交涉。 “巡警先生,我们明白你们的顾虑。为了安全,我们可以不全部进去,但总能派几个代表吧。” 邓佑君的态度已经十分好了,但为首的巡警依旧一点通融的意思都没有。 “不可以,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领事馆所在区域。” 为首的巡警板着脸说道。 张训被气得牙痒痒,冷笑着上前质问道:“我想请问这位先生,你听的是谁的命令!是法兰西正府的命令,还是说是领事馆的命令?!” 不待巡警回答,张训厉声道:“既然法兰西正府已经放弃了留学生,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去阻止我们争取自己的权益!如果你听的是领事馆的命令,那我倒想问问,什么时候高傲的法兰西人也成了华国领事馆的仆从了?!” 为首的巡警顿时被气的涨红了脸,他举起警棍指向张训,怒声道:“该死的华国人,你竟然敢辱骂我,你会付出代价的!” “代价?!” 张训冷笑道:“什么样的代价?论人数,我们有四百之众,你们只有十几个,论道理,华国学生去找华国的官,关你们法兰西什么事!” 为首的巡警瞧见张训几人身后乌泱泱的蓄势待发的学生们,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该死的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 很显然,张训的威胁起了作用。 邓佑君见巡警们有所松动,赶紧上前说道:“我们没有与你们对抗的意思,如果你担心我们闹事,我们可以只派几个人进去会谈,其余人就在这里等着,等出了结果,我们马上解散,绝不会让你们为难。” 听了邓佑君的提议,巡警们凑在一起一边小声商量,一边警惕的盯着张训等人身后的学生团体,显得很是忌惮。 很快,他们就商量出了结果,为首的巡警脸色和缓,走过来说道:“我们同意你们的建议,但你们派人进入领事馆所在区域必须有我们的人陪同,同时你们也必须保证这些学生不会闹事。” 邓佑君闻言不卑不亢的回道:“当然,只要诸位不再阻拦我们,我们会尽力安抚学生的。” 双方达成了简单的协议,邓佑君很快开始挑选代表。 为了确保跟陈公路的会谈顺利,挑选的代表一定是要有社会影响力的,这样才能保证给陈公路足够的压力,让他同意学生们的要求。 最后连带邓佑君一共挑选了八个人,张训也因为能在法兰西最权威的文学报上发表小说而被选入代表。 至于姜伴若等人则被留了下来,一是为了帮助安抚留学生群体,二也是为了当里面的会谈不顺利的时候外面也能有所行动,给予陈公路压力。 很快,八人就在几个巡警的看守下前往了位于巴比伦大街57号的华国驻法兰西领事馆,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有一个巡警悄悄的脱离队伍,往巴黎警察厅的方向跑去,而张训等人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连领事馆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第16章 冲突,悲剧 巴比伦大街57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张训等人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们用了各种方法想要里面的人出来或者他们进去,但都毫无作用,那两扇深黑色的木门依旧紧紧关闭着。 墙上金属制成的57号门牌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仿佛在嘲笑张训他们的无能为力。 有人焦急道:“邓佑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行咱们就翻墙进去吧!” 只是这个建议一经提出就被邓佑君严厉拒绝。 “不可!法兰西巡警虎视眈眈,咱们要是真这么做了怕是会落人口实,到时候咱们要是被抓进去了,抗议还怎么进行!” 接下来众人又提出了许多建议,但都因为太激进被邓佑君拒绝,众人都失望的垂下了头。 领事馆竟然拒绝交流,这是他们从没想到的。 有人丧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能跟陈公路对话,那咱们这次集会岂不是成了笑话吗?” 众人一阵沉默,张训也皱着眉往院里望去。 透过铁制栏杆的缝隙,他分明瞧见了窗户后闪动的人影,说明领事馆是有人的,只是都当做不存在罢了。 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张训说道;“诸位,同学们对咱们寄予厚望,继续这么等下去是不行的。依我看,咱们不如去请郑教授当说客,让她当咱们的中间人,只要能跟陈公路见面,咱们就有的谈。” 郑教授在国内的时候就十分有名,不过为了提高自己她也顺应潮流来到法兰西留学,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地位,此时郑教授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家想了想,发现这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了。 但他们当中没有同郑教授熟悉的,只有朱成义因为经常去郑教授家中帮忙跟她关系不错,于是大家一致决定让朱成义去当说客。 张训闻言当即自告奋勇,毕竟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快点回到赛佛尔公园跟朱成义说明情况。 张训一路小跑,那些盯着他们的巡警并没有在意他的离去,毕竟张训一个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赛佛尔公园前,姜伴若等人正竭力安抚躁动不安的学生,让他们相信进去的学生代表们一定会带回好消息的。 张训的回来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不怎么平静的湖面,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些学生立马认出来他是跟着邓佑君一起离开的学生代表,此刻见他独自回来,神情严肃,众人顿时都惶惶不安起来。 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张训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显眼,但他顾不得许多,快步上前将朱成义拉到一旁低声道:“成义,陈公路不肯见我们,领事馆也有巡警盯着我们,现在我们没法进去,你跟郑教授关系好,赶紧去将她请来,务必请她做学生代表跟领事馆的中间人!” 朱成义也没想到领事馆跟陈公路这么无耻,竟然做起了缩头乌龟。 他气愤道:“训之,你放心,我一定把郑教授请来!” 然后便直接小跑着离开。 朱成义的焦急离去无疑是在等待的众人心头点了一把火,本来还可以勉强安抚的学生群体在十几分钟后彻底失控了。 学生们不再顾忌巡警的威胁,全部蜂拥着往领事馆的方向汇聚。 那些留守的巡警们见形势不好,扭头就跑,生怕自己受到伤害。 张训本来跟着留守的学生代表们一起安抚学生,此刻也被裹挟着往领事馆的方向汇聚。 这些学生们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委屈与气愤,高喊着口号出发。 混乱就是在此刻发生的。 大批穿着制服的法兰西步行警察突然出现,他们将身后的斗篷卷起来向留学生们打去,想要武力解散集会! 留学生们爆发了。 他们想强行突破警察的封锁冲击领事馆。 可警察越来越多,他们见斗篷无法击退众人,终于扬起了手上的警棍。 顿时。 惨叫声! 哭泣声! 咒骂声! 纷纷开始在巴比伦大街的上空飘荡。 学生们被迫四散离去,张训本想去找邓佑君他们,此刻也不得不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终于,悲剧发生了。 一名学生在躲避过程中不慎被卷入电车车底,电车被迫停下,大滩的鲜血从车底涌出,世界突然在张训眼中静止了。 他看到那些巡警们的脸上露出惊慌,在短暂的怔愣后纷纷开始撤离。 他看到有学生一边哭一边无力的想要把电车挪开,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红色的液体映照在张训的眼底,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跌跌撞撞的往前方跑去。 快点! 再快点! 要救人! 要救人! 张训的心底在无声呐喊。 他跑过去之后,电车已经被众人挪开,露出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学生。 张训的双眼红的吓人,他跪坐在地上,颤抖着将手指伸到那人鼻间,在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之后终于忍不住喊道:“没死!人没死!赶快送医院,快啊!” 听到人没死,大家都松了口气,赶紧用衣服跟木棍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一大群人蜂拥着将人往最近的医院送去,只有张训依旧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呆呆的站了起来,往领事馆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到了跑过来的邓佑君等学生代表也没停下,只一直往前走着。 邓佑君放心不下,便脱离人群跟在张训身后,担忧的望着他。 很快,张训便走到了领事馆的门口,此刻领事馆的大门依旧关闭着,仿佛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张训站了好长时间,长到邓佑君都快要忍不住上前喊他时,他终于回过头,望向一脸担忧的邓佑君说道:“我一定会让陈公路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 第17章 王天木的追悼会 人还是没救回来。 脏器破损,内出血,在这个时代是不治之症。 谁都救不了他。 张训是在他死后才知道他的名字的。 王天木,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名字,可他的主人如今却已长眠地下。 与王天木这个名字一同告知张训的还有举办追悼会的日期,就在一个月后。 在等待的这个月内,张训写的《l''''étranger》已在巴黎文学报上完结,这篇小说也给法兰西文坛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但因为他华国人的身份,法兰西文坛对他不甚欢迎,评论起这篇小说也褒贬不一,更有人大肆宣扬,说一个华国人,是不可能写出这么深刻的书籍的。 还好有嘉德·让·罗贝尔的背书,让一切争议都消弭于无形之中,张训也避免了许多麻烦。 而他加入文学俱乐部的消息一经传出,最后那点争议也便消失了。 以至于那些人对张训再多的嫉妒与不屑,最后都变成了对天才的无声的叹息。 这个时候,张训才是真正的出名了。 邀请函与信件像雪花一般往他租住的旅馆飞来,就连被迫中断的凡诗利大学都送来信件,表示愿意免去他的一切费用,只要他能继续在凡诗利大学就读。 但张训全都拒绝了。 此时的他已经无心学业与宴会,只想为死去的王天木找回公道。 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张训直接起诉了巴黎警察局,控告他们暴力执法,邓佑君作为代表与他一同出庭。 小有名气的张训跟他背后的文学俱乐部让巴黎警察局无法沉默,只能出庭。 庭上的张训和邓佑君慷慨激昂,同法官与警察厅据理力争! 他们从法兰西正府的出尔反尔说到了如今勤工俭学留学生的困境,从对法兰西的向往说到了遭受到的歧视与不公,更是讲述了他们争取自身权益时受到警察暴力驱赶时的无助与害怕...... 巴黎警察厅请来的律师哑口无言。 毕竟警察的暴力执法是事实,有学生因此而亡更是事实,无从辩驳的事实...... 更何况法兰西正府邀请华国学生赴法留学的初衷就是想影响华国青年的思想,原本因为经济下行不再履行当初的承诺就已经流失了一大批学生,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法兰西正府更加头疼了。 最后法庭宣判了留学生群体胜诉,更是判处巴黎警察局赔偿死去学生王天木五百法郎的丧葬费。 巴黎警察局也痛快的给了钱,希望借此挽回法兰西正府在留学生群体中的形象。 张训等人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并交给了他的同乡。 五百法郎,换算成银元只有二十块,就这二十块,买了一条正值大好年华的青年的命! 这场官司看上去是张训他们赢了,但实际上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是! 死去的王天木得到了赔偿! 可那些因为法兰西正府的背信弃义,因为留法理事会的出尔反尔而最后冻毙街头的勤工俭学生们呢? 他们的公道,谁来给?! 张训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人微言轻! 好在这期间张训发现【ai搜书】这个功能是随着每月自动更新的,他的次数依旧是10次。 虽然不能累加,但张训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无书可用了。 追悼会是在留法理事会会馆举办的。 仪式由王天木的同乡刘成主持,一些有经验的同学从旁辅助。 想当年刘成几人意气风发,壮志勃勃的踏上异国的土地,来到这浪漫自由的法兰西,只为学习这里先进的文化和技术,将它们带回国内,想让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好。 如今却只剩下刘成一人了。 现在的刘成早已放弃学业,等操办完王天木的追悼会后就会带着几位同乡的骨灰回到家乡。 用他的话说,总不好让他们埋在异国他乡,能够落叶归根,也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张训行完礼后走到刘成跟前,看到他苍白的面孔心中不忍,但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悲伤,说道:“是我对他不起。”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塞到刘成手里,愧疚道:“这些钱请你带去给他的家人,请你告诉他们,王天木不会白死,所有人都会记住他的!他是一个勇敢的人,他是真正的勇士!” 刘成心里清楚,王天木的死跟张训无关,这是意外,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毕竟当初举行抗议集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自愿参加的,只是那时的他们太年轻,不明白这背后可能会付出的代价。 可即使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后悔,更会一往无前,只因他们是华国人! 华国人从来不是孬种! 可再怎么坚强的人,在经历同乡好友的接连逝去后也会承受不住。 刘成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青春年华的年纪,鬓角却已经染上了点点白霜,双眸更满是疲惫,里面盛满了悲痛与麻木。 他无力的笑了一下,将钱塞回张训手里,轻声道:“这钱我不能要,天木不是你害死的,害死他的是巴黎警察,是陈公路这个小人,不论是谁,都绝不会是你。你们举办集会也是为了大家,这是好事,总要有人站出来,也总要有人流血牺牲的。” 说着说着刘成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还是没能抑制自己内心的悲伤。 慌乱的将脸上的泪擦净,他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如果天木的死能帮大家争取到理事会的补贴,能够让大家继续学业,相信他九泉之下也会十分高兴的。” 刘成一直在笑,他不想张训太有压力,但谁都能看出,他的笑容下是满满的悲伤与死寂。 而他笑的越灿烂,张训的心里就越难受。 他紧抿着嘴唇,红着眼将包好的钱又放到刘成怀里,恶狠狠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跟我犟什么!你身上还有多少钱,还能拿的出回家的船票钱吗?你回去的路费怎么办,难不成要走着回湘省吗?!” 说到这里,张训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跟我犟什么啊?!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吗?这笔钱是大家凑出来的,也不光是我一人的,难道你也要驳了大家的心意吗?” “拿着吧,拿着吧!” 张训将钱紧紧塞进他的手里,哽咽道:“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刘成捏着钱,茫然地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反应。 可他在看到张训真诚的双眼之后突然崩溃了。 刘成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布包,控制不住的跪坐在地上,脊背更是压成了满月的弓,埋着头无声痛哭。 追悼会上本就沉默的气氛愈发沉寂,许多人都忍不住低声啜泣。 他们不仅为死去的王天木伤心,更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张训沉默的跪坐在他身边,听着他的痛苦与后悔。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就是留在国内也是前途无量的,偏偏被我鼓动着一块来了法兰西,若是我当初不跟他提这事就好了,若是不提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说,为什么啊!” 王天木死后的每一天刘成都不好过,他日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王天木说留学的事情,若是不说,是不是王天木就不会死,若是当初没来法兰西,大家是不是都会好好的? 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而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 第18章 刘成回国,理事会恢复援助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追悼会结束没多久,刘成便买了最近一班回国的船票。 等张训他们知道的时候,离着开船也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 众人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开船前到了码头。 一艘白色的轮船正停靠在马赛港口,轮船跟码头之间横着一块铁板,旅客们正在排着队陆续登船,刘成也在其中。 朱成义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提着两个大箱子正准备上船的刘成,挥手大喊道:“刘成,刘成!” 声音在嘈杂的码头上格外响亮。 这样的环境下华国语还是很引人注意的,刘成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赶紧提着箱子下了船,跟张训等人汇合。 “你们怎么来了!” 刘成将箱子放到地上,心里很是高兴。 他并没有大肆宣扬自己回国的消息,没想到张训几人竟然会来为自己送行。 临走之时能有同胞相送,这次回国之旅也不算冷清了。 面对面时众人才发现刘成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就算戴着帽子也不能完全遮盖,无不担忧的望向他。 犹豫半天,张训还是问道;“刘成,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嗨!无碍的!” 刘成不在意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办完天木的追悼会,我一觉起来就是这样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众人担忧的眼神,刘成转移话题道:“真没想到你们会来送我,不得不说,我看见你们,这心里,开心极了!” 说着就上前同几人一一拥抱。 既然刘成不想提,众人也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只是心情都十分沉重,但面上依旧强自欢笑着告别。 还未说完,那边船员便催促着告别,张训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刘成。 “这封信你到船上再看,是我想求你办的事情,现下也来不及细说,你快些上船吧,别误了时辰。” 刘成本想再问两句,但船员催得急,只好将信往怀里一放,随后便提着箱子匆匆的上了船。 长长的汽笛声响起,刘成站在甲板上同众人挥手告别,张训等人也站在码头上奋力挥手,等到轮船渐行渐远,看不清码头上众人的身影后,刘成这才提着箱子回到了货仓。 为了省钱,他这次回国买的依旧是四等船票,当时一同出国的有二十几人,现如今就只有他跟他的同乡一块回去了。 刘成将两个箱子小心的安置在角落里,随后便坐在了旁边,轻拍了箱子两下,用湘省话轻声说道:“你们莫怪我,这钱我要带过去给你们家里人的,咱们现在就省一点嘛!”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想起临走之前张训塞给他的那封信,赶忙拆开来看。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信封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张500法郎的纸币跟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少,只有寥寥几行字: 此500法郎仅为抚恤英雄之家人,望刘兄代为转交。 请告知其家人,我张训必会让小人陈公路付出代价。 另,祝君一路顺遂,万事皆安。 刘成沉默着将信收了起来,那张五百法郎的纸币被他贴身藏好。 他望着轮船驶离的方向,心中默念: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这500法郎送出去,张训真的是一下回到解放前了。 为了省钱,回去的路上张训是硬生生走回去的,好在大家都穷,张训走着回去也就不突兀了。 朱成义三人差不多是跟张训同一时间搬出的宿舍,不过他们囊中羞涩,所以不跟张训一样租住在旅馆,而是同邓佑君一样租了个地下室,三人住在了一起。 张训去过他们租住的地方,逼仄不堪,住三个大男人实在是太勉强了。 张训也提过对他们进行一些经济上的援助,但被三人一致拒绝了。 三人觉得他们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谋生,没必要要张训的钱。 而且张训的稿费也不多,顶多就是比他们富裕一点罢了。 张训无奈,最后强行给他们放下了一麻袋挂面就离开了。 现在的张训能量点只剩下五点了,钱也因为给了刘成没剩下多少了,只有一百五十法郎二十生丁了。 还好张训提前交了三个月的住宿费,不然他肯定要流落街头了。 更令张训头大的是他从姜伴若那里收到了家中来信,这封信是年关寄出来的,漂洋过海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到了张训手中。 信上除了关心他的学业,就是跟他说了一些家里的近况。 比如他的妹妹张志瑛年底考进了盛华女中,现在已经是初中一年级生了,又比如家里的报社经营的不错,刨去家用和妹妹的学费,每月能有两块大洋的盈余,等攒的多了就一起给他寄过去...... 信中一字一句无不诉说着对原身的思念与记挂,这让张训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该如何对原身的家人说他已经退学了呢? 难不成还要回去凡诗利大学继续学业吗? 这是绝对不行的。 若是他回去了,那朱成义他们怎么办? 当初大家一起退的学,现在自己却要回去接着读,这样自己岂不是成了两面三刀的小人了? 更何况凡诗利大学对华国留学生十分不友好,若不是自己有了点名气,怕是连理都不理会自己。 就在张训纠结该如何回信告知家里自己中断学业之事的时候,国内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四月初,北平《大公报》报道了赴法勤工俭学生的现状与发生的惨案,留法理事会迫于国内压力,恢复了对勤工俭学生们每月一百五十法郎的援助,留学生们凭借凭证就可前往留法理事会会馆领取补助,但会馆也不会再接纳学生留宿。 张训得知消息后当即去领了这个月的一百五十法郎,会馆门口所有学生都是一脸喜色。 大家总算有钱了。 只是领完钱没多久,勤工俭学生们就发现他们无工无学的困境没有丝毫改变,他们的抗争就仿佛是个笑话,对于现状没有一丝帮助。 第19章 无法改变的困境,小王子完成 晚上,昏黄的灯光下,一名青年男子正聚精会神的数着手里的钱,昏暗的灯光下,他被衣袖遮掩的手腕随着动作的起伏不时露出骇人的伤疤。 “五十五,六十,六十五......一百二十五......一百五十!” “好了钟寿,别再数了,你数再多遍钱也不会变多的!” 路过的黄正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本来他就因为钱不够心里发慌,钟寿这么一搞他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钟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便沉默的将钱一张张仔细收好,没忍住叹了口气。 “每月600法郎的学费,理事会资助150法郎,我每日做小工有15法郎,就是这个月不吃不喝,也攒不够一个月的学费啊!” 钟寿轻声呢喃。 “明明留法理事会都给钱了,生活却还是老样子呢?” 黄正方听到钟寿的疑惑,想起自己听说的事情,忍不住酸言酸语道:“也就咱们是老样子,那张训可是收到了凡诗利大学的来信,就是不用学费也可以回去上学,哪像咱们,还得为每天的生活奔波。” 张训? 钟寿也想起来了。 在他印象里张训一直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但却十分热爱学习。 在施耐德钢铁厂的时候,只要休息都会捧着一本书看,钟寿每次瞧见都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过懈怠,便也跟着他学。 谁曾想不过跟着张训的节奏看了几天书便头昏脑涨,精神不济了,最后只好放弃。 想到他现在的名气,钟寿忍不住叹道:“他有这样的名气也是他该得的,咱们可写不出他那样的书。而且我听说他拒绝了凡诗利大学的邀约,又给死去的同学争取了赔偿金,这样的人,咱们不该在背后议论他,此非君子所为。” 黄正方闻言抿了抿嘴,没再接着说下去。 他也就一时不平罢了,但其实心里对张训等人还是十分佩服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勇气去状告巴黎警察局的,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赢了。 这场官司也为其他留学生心中注入了一剂强心剂,大家对未来总算是没有那么悲观了。 夜已深了。 为了省钱,钟寿跟黄正方早早的便准备上床睡觉。 将煤气灯关了之后两人便都上了床,只是不知怎的,钟寿一点睡意都没有,忍不住在下铺来回翻身。 这动静引得躺在上铺的黄正方不堪其扰,忍不住抱怨道;“钟寿,你今天是怎么了,再不睡觉当心明天迟到!到时候被工头扣了工钱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钟寿闻言却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哎,黄正方,你说咱们还应该继续留在法兰西吗?” 本来正在酝酿睡意的黄正方一下子清醒起来,他揉了揉眼睛,不耐烦道:“为什么不留下来?我还什么都没学到呢,现在让我走我可不甘心!” 钟寿说道:“但你不觉得咱们现在呆在这也是浪费时间吗?” 黄正方这下子是彻底睡不着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坐起身来,问道:“钟寿,你到底是怎么了?当初咱们挣破脑袋来到这,不就是因为国内学不到吗?你现在走了,咱们这些年浪费的时间不就更是白费了吗?现在理事会已经恢复了对咱们的援助,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说到这里黄正方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嘟囔道:“好了,别想这杂七杂八的了,快睡吧,明天还得干活呢......” 说完便重新躺倒在床,没一会儿上铺便传来了阵阵鼾声。 躺在下铺的钟寿无奈的轻声叹气,盯着头顶的床板陷入了沉思。 黄正方说的也有道理,但他就是觉得,现在这样不是对的。 临睡之前他在心中模糊想道:也许他该去问问张训他们,也许会得到一个好的建议。 而此时的张训正因为家中来信整日发愁,不知该如何回信。 旅馆房间内,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正坐在桌前的张训身上,从而在地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影子的手中正拿着笔,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了。 张训长叹一声,还是将笔放了下来。 他该怎么说呢,该如何跟原身家人交代呢。 他对原身家人的了解只有日记与信中的只言片语,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但这终究是这具身体的家人,若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突然失联,这对他们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而且从他们愿意送女儿去读书的举动来看,原身家人也是十分开明的,也许他们会理解自己呢? 张训纠结半天,最后还是窝囊的选择了逃避。 他安慰自己,反正法兰西离着津市这么远,就算现下写了信也要两三个月才能送到,迟个一两天不碍事的。 张训晃了晃脑袋不再想这些,转而开始准备新书。 距离《l''''étranger》的完结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他也是时候该写本新书了。 而新书他也已经选好了,就是在蓝星闻名全世界的儿童读物——《小王子》。 他想,正处于低迷的法兰西人民,应该会很喜欢这本充满童趣的作品。 说干就干,张训在脑中呼唤系统,随后来到【ai搜书】界面,输入小王子三个字,脑中顿时弹出来各种版本的《小王子》。 这本书在蓝星十分火爆,因此许多国家都有它的译本,但张训的第一选择自然是法语版本的《小王子》。 张训在脑海中不断筛选,最后选中了法版《小王子》,很快,经过润色的法语版《小王子》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张训精神一振,拿起笔埋头抄写。 经过一夜的奋斗,这本原作者三个月才完成的作品被张训一晚上就ctrl+c下来。 张训捧着完成的书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这一夜,真累啊。 第20章 拜访罗贝尔 张训一觉醒来,时间已然来到了下午。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便擦了下脸,便带着整理好的书稿出了门。 这本书张训并不打算在巴黎文学报上连载,而是准备直接找出版社出版。 毕竟童话书的受众跟巴黎文学报的受众并不相同,如果在巴黎文学报上连载,可能文学性是够了,但张训的钱包就不怎么鼓了。 当然,受众什么的并不是影响张训选择的第一因素,最关键的还是汤思达·伯约翰给的钱相较于张训需要的数目太少,张训只能放弃巴黎文学报。 不说别的,单就跨海邮寄的信件,一封就要5块大洋,换算成法郎足足有75元,就张训手里的这仨瓜俩枣,信寄出去后立马就要吃糠咽菜了。 要是他能量点充裕还好,可为了不让自己的室友们饿肚子,张训就留了5点能量点用来保底,剩下的全都给兑换成挂面送给姜伴若三人了。 至于收录书籍用来积攒能量点,张训这期间不是没有尝试过。 这次集会也让他认识了许多华国同胞,但大家的通病就是太穷,来来回回就那几本书倒换着看,相比较而言张训寝室四人的书籍已经是最丰富的了。 在准备开庭资料的时候张训也尝试收录自己找到的那些资料,但系统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训猜测,系统认可的书籍可能必须是那种经过编纂或者已经出版的书籍。 单单只一篇文章或者资料并不是系统认可的书籍。 这样的猜测让张训想要投机取巧的心思彻底消失,只能想办法去找已经出版的书。 而在巴黎,张训能接触到的书最多的地方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巴黎市图书馆,一个就是巴黎大大小小的书店。 可惜巴黎的市图书馆并不对华人开放。 而巴黎的书店因为华国留学生只看不买的原因,门口大多悬挂不许华人出入的警示牌。 张训看见牌子自然也是生气的,但书店是开门做生意的,要是店里都是只看不买的穷学生,老板肯定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过来白嫖的还大部分是外国人。 所以张训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挣钱,这样他就可以借着选书的借口将店内所有的书籍全部收录,那个时候他也就不用发愁没钱用了。 按照嘉德·让·罗贝尔提供的地址,张训很快来到了位于巴黎十六区47号的一栋充满乡村田园风格的小院。 小院被青灰色的石墙包围,透过院墙的顶端可以看见院内有两棵粗壮的大树,5月份的法兰西温度还有些低,需要穿着衬衫风衣出门,但那两棵大树的枝丫上已经冒出了点点绿意。 两扇被漆成浅绿色的铁门挂在拱形的石质门框下,铁门与门框相接的地方被做成了镂空的藤蔓图案,占据了整扇门的五分之一。 在右半扇门的中间位置则安装着一个铁制的门铃,张训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上前叩响了门铃。 很快,门内传来一位女性温柔的声音,她用法语问道:“请问是哪位?” 张训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用法语回道:“您好夫人,我是张训,是来拜访罗贝尔先生的。” “哦,哦,是这样吗。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问下我的先生。” 门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训站在外面整理了一下自己洗的发白边缘还有磨损的西装,尽量让自己得体一些,然后便在原地紧张的等待。 罗贝尔夫人并没有让张训等很久,门很快被打开,露出一张温柔婉约的面庞,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金棕色的头发被天蓝色的头巾包裹着,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满是歉意:“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年轻人。跟我来吧,我丈夫就在屋内。” “感谢您,夫人。” 张训礼貌道谢,随后便跟在妇人身后往屋内走去。 路上张训一边打量着院内的环境,一边跟着罗贝尔夫人攀谈。 院子里有一个漂亮的小花园,即使现在不是鲜花盛开的季节也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把它打理的井井有条,穿过花园的小路,入目的同样是浅绿色系的平顶木屋,十分清新自然。 路上的张训自然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论是对花园设计的巧妙还是对罗贝尔夫人容貌的赞赏,都十分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夸奖。 这略显冒昧的话语却让罗贝尔夫人对他大大改观,她原本以为张训也是过来想要自己丈夫帮助他们出名的年轻人,虽然这次国籍不同,但在她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可张训的直白与真诚让罗贝尔夫人意识到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人,加上张训言语中透露出的对自然的喜爱更是在罗贝尔夫人这里狠狠加分。 毕竟在罗贝尔夫人的眼里,所有喜欢自然的都是心灵纯洁之人。 至于真实与否,罗贝尔夫人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家庭主妇。 总之两人聊的十分开心,罗贝尔夫人也想着也许可以让自己的丈夫破一回例,毕竟这么可爱的年轻人很少见了。 很快,张训便跟着罗贝尔夫人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并没关着,罗贝尔夫人直接将张训引了进去,然后便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嘉德·让·罗贝尔自然也看到了张训,起身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哦,亲爱的张,你真是一个大忙人。我已经听说了那些事情,我很遗憾。”说完便安抚的拍了拍张训的肩膀。 张训则十分平静的回道:“只要是行动,总会有流血牺牲的,所有参加行动的华国留学生都做好了这个觉悟,当然也包括了我。” 嘉德·让·罗贝尔闻言感慨道:“华国人是真的团结啊,不仅是你们这些留学生,包括那些滞留在法兰西的华工们,他们跟你们一样紧紧抱成一团,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感情,没有血缘的联系竟然也能如此紧密。” 滞留? 张训觉得这两个字太刺耳了,明明那些华工不能回国是因为法兰西当局要求他们缴纳天价遣返费才不得不留在法兰西的。 这些华工明明是被困在这里的,他们在华国有家,但凡能回去谁愿意在异国他乡定居? 可他有求于人,只能压下想要反驳的欲望,转移话题道:“罗贝尔先生,也许我们以后可以专门约个时间来谈谈华人为什么这么团结,今天我来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新书的。” 新书? 嘉德·让·罗贝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张训,声音有些激动:“那我真的很荣幸当你的第一个读者,书在哪里?” 张训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沓书稿递给了嘉德·让·罗贝尔,而嘉德·让·罗贝尔则赶紧戴上了单片眼镜,坐在沙发上阅读起来。 看着封面上的《小王子》三个字,他饶有兴趣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21章 系统升级 书房内十分安静。 嘉德·让·罗贝尔与张训围坐在一张藤编的茶几前,罗贝尔看的十分入神,显然已经忘记了张训的存在。 张训倒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十分自在的坐在椅子上,一遍打量着房间的布局,一边等着罗贝尔读完。 嘉德·让·罗贝尔的书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既不华丽,也不简陋。 但靠在墙角的那个大书柜一下子便吸引住了张训的目光。 书柜里摆满了书,张训细细一数,最少得有上百本,他的心头一下子火热起来。 要是这些书都被他收录了,那他岂不是能收获上千的能量点? 要是早知道罗贝尔这里有这么多书,他肯定早早的就上门拜访了,哪怕被人说成趋炎附势都好啊! 张训看了看罗贝尔,发现他才刚读了三分之一左右,想要问他自己能不能看看他的书,又觉得此时打断不太礼貌。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罗贝尔夫人如天神一般拯救了他。 罗贝尔夫人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端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来,放在了那个藤编的茶几上。 “很抱歉,家里只有咖啡了。不过我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也许你会喜欢。”说着罗贝尔夫人俏皮的冲着张训眨了眨眼。 张训端起咖啡放到鼻间,享受般的闻了闻,夸赞道:“虽然我对咖啡并不十分了解,但夫人您煮的咖啡可比我在咖啡馆闻到的香多了!想来味道定不会差的。” 罗贝尔夫人听到张训的夸奖后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 动静引得沉迷阅读的罗贝尔抬头望向两人,在看到自己妻子笑得一脸开心时忍不住出声问道:“是我错过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了吗?” “当然没有,亲爱的。” 罗贝尔夫人笑着说道。 “我只是觉得这位年轻人跟你年轻的时候有些相似罢了。” 相似? 嘉德·让·罗贝尔一头雾水,他疑惑道:“法兰西人跟华国人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说着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确实,我跟张都是作家,这倒是相似的地方。” “当然不是。” 罗贝尔夫人嗔怪的看向自己的丈夫,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你年轻时跟他一样,明明是奉承的话,却说的那么真诚,那个时候我还年轻,但现在却不是了。” 嘉德·让·罗贝尔闻言老脸一红,将手放到嘴边掩饰性的轻咳一声,说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张训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尴尬的低下头喝着咖啡。 只是咖啡的温度还没降下来,烫的他两眼泪汪汪的。 感受到屋内不自在的气氛,罗贝尔夫人轻声笑道:“好了,我还要忙别的事情,你们继续吧。” 说着便离开了书房,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嘉德·让·罗贝尔尴尬的瞟了眼张训,见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张训则趁机跟罗贝尔提出请求,表示想要看下他有什么藏书,自己也打算买一些。 嘉德·让·罗贝尔当然不会不同意,甚至大方的表示张训要是看中了哪本书可以直接送给他,还可以为他提供一个读书清单。帮助他更好的进步。 张训当然十分高兴,毕竟嘉德·让·罗贝尔可是大师级的作家,能得到他的指导,肯定会让张训受益匪浅的。 得到允许之后,张训放轻动作来到书柜前,随便挑选了一本书,将手放到这本书的书脊上,顿时一道电子音在张训的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未收录书籍,番茄超级ai系统已启动,请问宿主是否收录书籍?】 张训赶紧默念收录,系统的电子音顿时响起。 【正在收录中......】 【叮!《科技百科全书》收录完成!本次收录书籍价值十能量点,已发放到宿主账户,请注意查收。】 张训听到系统提示后赶紧查看收录面板,发现上面自己的能量点余额果然变成了15点。 他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强忍住不在别人的家里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张训赶紧准备收录下一本。 只是还没等他手指触碰到下一本,张训的脑海中突然又冒出来一道新的系统提示。 【叮!检测到宿主满足升级条件,请问是否升级?】 这就要升级了? 张训赶紧心中默念是,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一个升级进度提示,正在从0%慢慢爬升到100%。 张训也不着急,他记得自己刚刚收录的这本书是他收录的第十本,看来升到lv2的前置条件就是收录十本书籍。 就是不知道以后升级需要收录多少本书了。 希望不是无底洞就好。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进度条就达到了100%,新的系统面板在张训脑海中展开,除了个人信息那里等级变成了lv2之外,就只有【ai搜书】 这个功能次数从10次变成了15次。 张训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本以为升级之后会有什么厉害的技能出现,没想到现在却只是增加了一个次数而已。 不过他转而又想到,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多了。 想通之后张训迅速收拾好心情,见罗贝尔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张训的手快速的拂过书柜上的书籍。 伴随着道道系统提示响起,张训的能量点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当他收录到第100本书后,熟悉的进度条出现,张训的等级也达到了lv3,【ai搜书】次数也变成了二十次,而能量点也累积到了1005点。 此时书架上还有将近五分之一的书籍没有收录完成,张训回头扫了眼嘉德·让·罗贝尔,发现他手上只剩几页没读了,张训赶紧加快动作,将剩下的书籍收录完成,然后随便抽了一本书假装看了起来。 此时他的系统面板上个人信息也变成了—— 姓名:张训 年龄:20 户籍:蓝星 收录书籍:117 账户余额:1085 等级:lv3 在听到身后传来纸张的窸窣声后,张训便镇定的将手上的书放回了书柜。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腼腆的看向一脸惊叹的嘉德·让·罗贝尔,问道:“您觉得这本书怎么样,罗贝尔先生?” 第22章 剑桥大学推荐信,这次系统是真升级了 “非常好!” 嘉德·让·罗贝尔十分激动,他的双手不断抚摸着书稿封面上的《le petit prince》,感慨万千。 “真是精妙的角度,以孩子的眼睛去探寻世界的本真,这不仅仅只是本童话,更是一本充满哲学意味的书。” 嘉德·让·罗贝尔抬头看向张训,问道:“听说你在凡诗利攻读文学学士?” 张训点头答道:“是的,罗贝尔先生。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早在几月前我便已经从凡诗利大学退学了。” “哦,我知道这事,我想起来了。” 嘉德·让·罗贝尔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就算你没有退学,我也会建议你放弃攻读文学学位的。依我看,你更适合研究哲学,你不应该中断学业,应该去更高学府去研究哲学,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感谢您的建议,罗贝尔先生。” 张训苦笑道:“可如今我的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我实在是无心学业。” 嘉德·让·罗贝尔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再说话时声音里充满了批评的意味。 “你这是什么话!学习是没有止境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中断学习,不然你会发现自己的思想会越来越僵化,作家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时刻迸发的灵感,僵化的思想是不会产生灵感的。” 见张训一直沉默,嘉德·让·罗贝尔的语气开始放缓,循循善诱道:“华国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了解,但是张,这并不是你中断学业就可以解决的,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学习,我不想文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 张训眼神微闪,嘴唇抿起,神态有些松动。 嘉德·让·罗贝尔的分析不无道理,他迟早是要回国的,不仅仅是为了给原身家人有个交代,外国学历也能为他的安全提供一层保障。 毕竟民国时期高材生还是很吃香的,尤其是自己现在小有名声,只要不惹事,他就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也许还有能看见太阳的那一天。 想通之后张训感激的冲着嘉德·让·罗贝尔说道:“是我想岔了,您说的对,我会想办法在巴黎找一所大学继续学业的。” “哦,不不不。” 嘉德·让·罗贝尔摇头道:“张,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继续在巴黎读书。”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带着一些不得不承认某事的无奈,开口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巴黎的大学并不适合你,准确的说并不适合天才。” “即使法兰西正府做出了许多补救措施,我依然能感觉到我们的经济在逐步崩溃,这种情况下的法兰西并不适合求学,你应该去更高级的学府,去更稳定的环境下创作。” 张训脑袋有些发懵,不知道两人的话题怎么拐到了这里。 他不确定的问道:“您的意思是?” 嘉德·让·罗贝尔放下书稿,起身从自己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张训。 “这是一封推荐信,只要你可以解决学费的问题,就能不经过考试直接入读英国剑桥大学的哲学系,攻读学士学位。” 张训不可置信的盯着手里的这封信,思绪因为这巨大的惊喜而久久不能回神。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望向嘉德·让·罗贝尔,想要说些什么表示自己感谢的时候,嘉德·让·罗贝尔却得意的冲他眨了眨眼,说道:“亲爱的张,文学俱乐部的能量可比你想象的大的多。” “至于学费问题。” 嘉德·让·罗贝尔指着桌上的书稿,说道:“我想这本《le petit prince》足以解决了。” 平复好心情的张训将推荐信仔细的收好,随后便跟嘉德·让·罗贝尔谈起了出版的问题。 嘉德·让·罗贝尔的建议也是让张训直接出版,并且为他推荐了一家在法兰西十分有能力的出版社——伽利玛出版社。 最关键的是伽利玛出版社的总部就在巴黎十一区的32号,距离张训租住的旅馆并不远,而且价格公道,出版社的经理更是跟嘉德·让·罗贝尔十分熟悉,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张训也不会被为难的。 张训当然是接受了罗贝尔的帮助。 他隐隐有种感觉,他能被罗贝尔如此尽心尽力的扶持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加入了文学俱乐部,这种帮助更像是俱乐部成员资源的互相交换。 就连英国的剑桥大学都可以免试入学,真不敢想这个俱乐部的能力到底有多大。 因为罗贝尔夫人的极力挽留,张训留下跟罗贝尔一家一起享用了丰盛的晚餐。 张训这才知道原来罗贝尔家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最小女孩的只有七岁,最大的已经十九岁了,正在巴黎美术学院学习艺术。 也许是东方面孔很少见,吃饭的时候三人眼神时不时落在张训身上,不过因为没察觉出恶意,张训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用完晚饭后虽然罗贝尔夫妇两人一直挽留他住下,但张训觉得睡在别人家里实在是尴尬,更何况他晚上还要研究系统,这就更不能留下了。 因此坚持离开。 罗贝尔夫人见张训坚持,也不好勉强,只让他以后经常来往,她十分喜欢这位真诚的年轻人。 张训当然满口答应,再次表达了对嘉德·让·罗贝尔的感谢与罗贝尔夫人热情的招待之后,张训告别离去。 回到旅馆后张训先是将两封信收好,随后便做贼似的将门锁好,回到卧室后在脑海中呼唤系统。 很快,系统面板在张训脑海中亮起,他看向如今唯一没被解锁的功能区,再看向自己足足有1085点的能量点余额,激动地点击了解锁。 【叮!请问宿主是否解锁功能区?】 张训默念:是! 【叮!功能区已解锁!】 【检测到系统功能已全部解锁,系统开始升级】 【系统升级中......】 【倒计时:23小时59分】 啊? 张训傻眼了。 不是,我还没看功能区到底有什么功能呢,你这就给我升级了?? 第23章 系统由来,回归蓝星的希望 系统的突然升级打乱了张训的计划。 原本定下的第二天就去出版社的行程也被张训推迟了。 比起出版《le petit prince》获得的金钱和名望,系统才是张训生存的根本。 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系统带来的,要是系统罢工,张训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今天一整天张训都十分焦躁,就连吃饭也是草草对付几口,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随着夜色愈来愈深沉,倒计时也慢慢到了尾声。 张训躺在床上,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系统面板。 在倒计时还有一分钟,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死死盯着系统面板。 终于,面板上的倒计时所有数字全部归零。 张训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正当他要尝试系统功能有什么变化的时候,脑海中的系统面板却突然熄灭,而他本人也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人事不知了。 和小说中描写的昏迷并不一样,张训在晕倒前脑海中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据照顾他的护士说,他是被旅馆的工作人员送来的。 张训一想也是,毕竟他为了图方便,一日三餐都在旅馆解决,虽然旅馆的食物味道不怎么样,但价钱便宜管饱还管送。 在钱不富裕的情况下张训也没那个矫情的资格,他只求不饿肚子就行了。 而在旅馆唯一跟张训接触最多的便是旅馆唯一的服务员了,一位中年白人妇女。 早上她在给张训送餐的时候发现怎么敲门张训都不应,便直接将早餐放到了地上。 毕竟以前张训也有早上起不来的时候,为了不让服务员一直敲门,张训便让她在自己不回应的情况下把早饭放在门口的地上就行。 一般情况下张训很快便会出来把早餐拿进来。 谁知道就在服务员开始打扫卫生的时候,却发现早上送去的早餐一直在张训的门口放着,一点都没动。 服务员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下楼问了一直在大厅守着的柜台,得知张训在旅馆开门后一直都没出去过,心中冒出了不好的想法。 她赶紧跟老板说明情况,要来了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后便发现张训躺在卧室昏迷不醒,众人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老板怕张训死在旅馆,便赶紧招呼众人将张训送来了医院,还顺便给他交了一部分医院费用。 到了医院后医生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只好给张训开了营养液吊着,谁知到了晚上张训自己便醒过来了。 而清醒过来的张训自然知道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便直接跟护士申请出院。 护士怕张训有什么后遗症,坚持将负责出诊的医生喊过来给张训检查一遍。 赶过来的医生啧啧称奇,将张训来回检查,怎么都查不出他到底为什么昏迷,也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醒了,最后只能归结于人种的不同。 在给张训开了一些营养药剂后医生便在张训的出院通知单上签了字,张训拿着单子也没去拿药,而是将剩下的钱缴清后便回了旅馆。 回到旅馆后张训便将旅馆老板垫付的医药费给了柜台,顺便感谢他们送自己去医院,在给了柜台两法郎的小费后张训便让他们给自己准备一份晚餐,随后便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吃完晚餐,张训便走到了书桌前坐下,深呼吸几次后便在脑海中呼唤起了系统。 其实张训昏迷期间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来到了系统空间,并得知了系统的真正目的。 系统其实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它只不过是根据张训的思想自动生成了一种最能被张训接受的状态。 而跟张训绑定也是一场意外。 准确的说是系统在进行跨次元旅程的时候不慎跟张训的脑电波纠缠在了一起,因为作者一些无法解释的理由迫降在异世界的民国,并将张训原本的世界蓝星设为锚点,准备在能量收集足够后以蓝星为锚点回到主宇宙。 原本系统稳定后是想将张训的脑电波剥离的,谁知绑定的太深,强行剥离系统也会崩散,只好为张训寻找到一个空白的容器,并用仅剩的能量将他复活。 为了让自己顺利复苏,系统在休眠前为张训量身打造出【番茄超级ai系统】,帮助他收录书籍获取能量。 而张训兑换的所有物资其实都是系统通过时空隧道从蓝星搞来的,只要收集的能量足够,系统就可以带张训回到蓝星。 而回到蓝星最低需要张训收录十万本书籍才行。 说完这些后系统便重新陷入了休眠,而张训也从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揉了揉太阳穴,张训不再想怎么回蓝星的事情,而是开始研究起了全部解锁后的系统。 全部解锁后的系统还是分为三大板块。 分别是【收录区】、【兑换区】和【功能区】。 【收录区】还是老样子,而【兑换区】的【北方集团】分类也已经放开权限。 张训点击之后发现【北方集团】是专门卖武器的,古今中外冷热武器全都有,价格从1开始上不封顶,甚至就连两弹都可以兑换。 张训双眼泛光,兴致勃勃的往后浏览,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感叹蓝星的龙国果然藏了一手,他就说网友们拍到的照片不可能都是假的。 只不过那些酷炫的武器下面是数不清的零,张训失望的叹了口气,以他现在的进度,怕是到死都攒不够兑换这些武器的能量点。 关闭【北方集团】,张训将目光转向【功能区】,现如今只有这个功能是张训不了解的。 打开【功能区】,面板上顿时浮现出两个选项,分别是【异次元空间】和【锚点】。 顾名思义,【异次元空间】就是一个可以随身移动的背包,只不过空间大小是根据张训现在的等级而定的。 现在张训的等级是lv3,他可以使用的空间大小是100立方,而升到lv4,张训就会拥有1000立方大小的空间。 不过要想升级到lv4,张训就需要收录1000本书籍,目前看张训怕是要在lv3待上不短的时间了。 而【锚点】就是空间坐标,设置一个坐标只需要10能量点,但要想移动到该坐标则会根据距离长远耗费能量点。 而且【锚点】也不是想设多少就设多少,最多只能有10个,这也是系统所能承受的上限了。 张训一直研究到半夜才将系统的所有功能都熟悉完毕,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准备上床睡觉。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是应该好好休息了。 第24章 伽利玛出版社 张训一直睡到了早上八点才慢悠悠的开始起床。 也许是因为没有烦心事,他一觉起来只觉得今日格外舒畅。 张训动作悠闲的对着镜子刷牙,同时嘴里还在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 将自己收拾好后,张训看向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有些恍惚。 他已经忘记上一次这么仔细的打理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明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几个月,可他几乎快忘记了现代生活是什么样了。 若不是脑中的系统一直提醒着他,恐怕他真的会忘记吧...... 晃了晃脑袋,张训不再沉浸在那股莫名的情绪中,而是打起精神准备出门的事情。 今天他要去出版社商谈出书的事情,第一次见面,还是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的。 张训唤出系统面板进入兑换区,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起来。 他需要一身得体的西装,不用太好但也不能太差,还要一双新的皮鞋,他脚上这双鞋底已经开裂了,如今有了条件自然要对自己好点。 很快,张训便挑选好了衣裳鞋子,一共花了15个能量点,有点贵了,但物超所值。 张训穿上之后发现尺码什么的都很合适,果然不愧是系统出品。 接着张训又买了一些平时需要用的日用品,这些东西就比较便宜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5个能量点。 张训发现越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越便宜,甚至一些日用品全套也不过1个能量点。 这下子张训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钱不够用了,现在除了交通和日常交际外他需要的其他东西都可以用系统解决,这无疑大大的解决了张训的困境。 将一切都收拾好,张训又将自己兑换的物品全部放入系统空间内,还把自己的护照等一些比较重要的物品也一起收进了空间,现在屋内便只剩下张训的几身衣裳和书桌上零散的书籍纸笔。 身在异国他乡,其实张训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 现在好了,自己所有的重要物品都放进了空间,以后自己也不用担心东西会丢了。 又检查了一遍房间,发现门并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张训这才放心下来,随后便拿着书稿下了楼。 他今天是一定要把出版的事情敲定的。 旅馆离着十一区很近,半个小时左右张训便来到了伽利玛出版社,位于巴黎十一区32号的一栋三层小楼。 这是一栋红砖建造的三层小楼,地基是用矩形的不规则石头垒起来的,足足有半米高。水泥建造的台阶上是两扇红棕色的木门,上面雕刻着花纹繁复美丽,让人一眼便觉出这大门的不凡。 大门左侧的墙上挂着一个黄铜色的金属牌子,上面用法语写着éditions gallimard,翻译成中文正是伽利玛出版社。 张训看着大门,脸上浮现出些微的紧张之色。 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随后便步伐坚定的踏上台阶,推开了木门。 叮铃铃! 张训推门的动作带动了门上悬挂的铜铃,也引起了正坐在前台读书的工作人员的注意。 这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女性,典型的欧洲人相貌,金发蓝眼,高鼻深目,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条纹长裙,领口处有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跟腰间的蓝色腰带互相映衬,看上去十分优雅。 此时她正好奇的望向张训,也许是很少看见华人出现在这里,她一直盯着张训,嗓音清脆的问道:“先生,这里是伽利玛出版社,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个法兰西美女的视线并无恶意,但张训的脸还是微微红了起来。 他平日里打交道的基本都是同性,偶尔有女同学,看他的时候也更多是把他当成同胞看待,这种看待异性的视线还是张训第一次遇见。 更关键的是看他的还是一个外国美女。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法语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嘉德·让·罗贝尔先生推荐我过来的,我来找你们经理商量出版的事情。” “哦!原来您认识罗贝尔先生!” 金发美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语调也变得十分雀跃。 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热情道:“您好,我是玛丽·罗彻斯特,是伽利玛出版社的前台招待。罗贝尔先生大部分作品的出版商都是我们伽利玛出版社,相信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身为报社招待,玛丽·罗彻斯特对于文学界的动态也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关于出版社的贵宾嘉德·让·罗贝尔的近况。 她知道罗贝尔为一位名不经传的新人写了一篇推荐,而这位新人还是一名外国人。 最关键的是,这篇小说连载完毕后还没有任何一家出版商出版。 认识嘉德·让·罗贝尔,还长得跟法兰西人不一样,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位新人作家。 想到那篇小说造成的影响,玛丽·罗彻斯特脸上的笑容不由的更灿烂了几分。 随着玛丽·罗彻斯特的靠近,张训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冒热气了, 可随着玛丽·罗彻斯特的靠近,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也逐渐飘进,张训闻到之后脑子里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变得淡然起来。 说实在的,他在法兰西的这段时间没少闻到这种味道,他都有些习惯了。 可从美女身上闻到,张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看来他这辈子都无法来一场浪漫的异国恋情了。 压下自己内心的悲痛,张训礼貌微笑;“罗彻斯特小姐,我叫张训,你叫我张就好了。” 虽然感觉张训现在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也跟刚刚看自己时不一样,显得过于平静了。 但玛丽·罗彻斯特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太过紧张。 毕竟一开始张训见到她时的表情在许多男人脸上都出现过,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且她心底也是高兴的,毕竟异性的仰慕总是让人身心愉悦,更何况这还是一位前途远大的作家。 玛丽·罗彻斯特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言笑晏晏的看向张训,嗓音柔和:“既然这样,张先生,您就叫我玛丽吧。正好经理现在没有客人,我这就带你去见他,跟我来吧。” 张训虽然觉得这么叫有些亲密,但鼻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味道让他什么想法都没了。 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他现在只想赶快谈好事情然后离开这里。 他的鼻子可是受大罪了! 第25章 女招待玛丽和经理法比奥 伽利玛出版社创立于1921年。 他的老板是一位从大革命清洗中逃出来的法兰西贵族,在国内恢复稳定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并创立了这家出版社,聘请了路易·乔·法比奥担任出版社的经理。 而路易·乔·法比奥也不负众望,让伽利玛出版社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法兰西最大的文学出版社。 做出如此大的成绩,他自然也真正的成为了出版社的主人之一,但他没有懈怠,依旧每日勤勤恳恳的工作。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只用负责那些真正的有名望的大作家就行了。 此时的路易·乔·法比奥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稿,这些稿件都是下面的编辑整理好送上来的,而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经验挑选出一本能在市场上大卖的书籍。 路易·乔·法比奥将手上的书稿丢回桌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 不是他挑剔,实在是最近投搞的青年作家们写的东西越来越没有深度,整篇文章都充斥着矫揉造作,无病呻吟,没有深度就算了,就连故事写的也不精彩,如同一潭死水,这样的书一旦出版是绝对没有销路的。 路易·乔·法比奥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便倚在椅背上舒爽的叹了口气。 心想, 看来还是要去多探望一下那些大作家,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写出什么好的作品。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经理,罗贝尔先生的朋友来访,是关于书籍出版的事情。” 罗贝尔的朋友? 他的朋友还有自己不认识的吗? 路易·乔·法比奥的大脑飞快思索,许多片段从脑中一闪而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报纸的封面上。 难道是? 路易·乔·法比奥猛地起身,快步上前打开房门。 ......分割线...... 除去那若隐若现的味道,玛丽·罗彻斯特无疑是一位十分合格的女招待,尽职尽责的为张训介绍着出版社的布局。 通过她的介绍张训也了解到了伽利玛出版社分为四大部分,分别是编辑部、校验部、采购部和印刷部。 一般作家的书稿会先由编辑部的编辑进行审核,审核通过后便会交给经理选择是否出版。 经理确定好出版的书籍后编辑便会跟作家签订合同,之后校验部便会给书稿进行排版,随后交由印刷部送去工厂印刷装订,最后就是放进书店进行售卖了。 介绍期间玛丽·罗彻斯特一直在暗示张训他们的出版社实力雄厚,不仅会给作家丰厚的报酬,更会进一步提高作家的名声。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里时怕是已经激动地飘飘然了,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作家能抗拒出名的诱惑。 谁不想闻名全国甚至是全世界呢? 但张训不同,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掌握的东西,成为世界知名作家不过是时间问题,毕竟是金子迟早会发光,更何况他的手里是一座金山呢? 看到张训如此淡定,玛丽·罗彻斯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毕竟像他这个年纪的作家基本没有人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除非张训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相信就算没有出版社的助力他也一样能达到目标。 不管张训是真镇定还是装模作样,玛丽·罗彻斯特的心中都对他的评价大大提高,最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的魅力似乎在张训的面前失效了。 就在两人交谈期间,那种惊艳羞涩的目光再也没出现过。 玛丽·罗彻斯特对自己的样貌十分自信,从她来到伽利玛出版社之后从没有人忽视过她的容貌,就连那些有名的大作家来到出版社后眼光都会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张训是第一个例外。 她的心中有些挫败,但她也没时间想这些了,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门上钉着一个金属铭牌,上面写着一串法文——经理办公室。 玛丽·罗彻斯特用眼神示意张训稍等一下,随后便上前敲响房门,说明了来意。 很快屋内便传来一声剧烈的摩擦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打开,一位下巴处有着浓密大胡子,身材圆润的中年白人男性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训,上前伸出手道:“我想你就是那位写出《l''''étranger》的青年作家zhangsan吧,我是伽利玛出版社的经理路易·乔·法比奥,真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 张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仅仅几句话这位经理便猜出了自己是谁,果然,能成为一家出版社的经理的也不是泛泛之辈。 张训也不扭捏,大方上前与其握手,笑着说道:“没想到仅仅一面法比奥先生就猜出了我的身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错,《l''''étranger》是我写的,我知道华国人的姓名发音对你们有些困难,您称呼我为张就好了。我想要出版一本书,罗贝尔先生推荐了你们,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出版的问题。” “当然!” 路易·乔·法比奥大笑邀请张训进屋:“选择我们是绝不会出错的,快进屋来,我们可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谈事情,玛丽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随后他便对着玛丽·罗彻斯特吩咐道:“去煮两杯咖啡来,用最好的咖啡豆。” 玛丽·罗彻斯特本来也想跟着进去,听见这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但还是听话的回道:“好的,法比奥先生!” 然后便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路易·乔·法比奥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站在屋内的张训歉意道:“玛丽是我姐姐的女儿,被家里人宠坏了,刚刚的失礼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坐下聊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张训自然不会计较,顺从的坐了下来。 怪不得这位罗彻斯特小姐话这么多,原来自己舅舅就是经理,所以才这么大胆。 不过这位玛丽·罗彻斯特也不是个蠢人,刚刚话里话外都充分展示了伽利玛出版社的实力,要是一位普通青年,此时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对出版社抱有最大的善意了。 可张训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更何况无奸不商,就算是出版社人家也要挣钱的。 想到这里张训暗自打起精神,笑着说道:“玛丽·罗彻斯特小姐十分可爱,我想没有人会舍得怪罪她的。” 路易·乔·法比奥似乎松了口气,笑着说了句那就好,然后便跟张训交谈起来。 张训也不着急,跟着路易·乔·法比奥谈天说地,有着一整个蓝星的底蕴做底牌,加上超越这个时代将近百年的眼界学识,张训丝毫不露怯,反而把路易·乔·法比奥说的一愣一愣的。 等到玛丽·罗彻斯特端着咖啡进来的时候,路易·乔·法比奥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道:这有些不对劲啊,怎么自己总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明明话题都是自己挑起的,怎么主动权都到了他手里呢? 路易·乔·法比奥沉思片刻,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华国青年不好忽悠,自己要尽快步入正题了。 而张训则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觉得有些好笑。 跟他装x,装的过他吗?! 第26章 与经理的交锋 在路易·乔·法比奥的印象中,凡是有灵气的作家,不论是在人际交往还是钱财等方面都不十分擅长。 当然,男女关系除外。 毕竟他知道的一些作家就是靠着一场又一场浪漫的激情来寻找灵感的。 但张训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 这个青年在交谈中神态从容,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令他惧怕的事情,语言方面更是独具天分,无论路易·乔·法比奥如何吹捧他的才华,这位东方青年仍旧那样淡定从容,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吹捧。 这让他十分挫败。 当然,路易·乔·法比奥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在谈起对方那充满战乱与动荡的国家时,那副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可惜他对那个神秘的东方古国并不了解,要是强行聊下去只会惹人厌烦,路易·乔·法比奥只能遗憾的中断话题。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么苦恼。 天才的聊天技巧本来是法比奥最引以为豪的能力。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甜言蜜语会让每一位同他交谈的作家都对他抱有最大的善意,而在这个基础上他几乎每次都能谈出最令双方满意的条件。 当然,伽利玛出版社必须是收益最大的那个才行。 而路易·乔·法比奥正是靠着这一手才让伽利玛出版社越做越大。 可今天,他第一次在一位年轻人身上吃了瘪。 路易·乔·法比奥长叹一声,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准备直接步入正题。 《l''étranger》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据他得到的消息许多出版商都已经盯上这本书了,但他们都自持身份,不愿意主动去找那位东方青年谈出版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几乎没人知道这位新人作家住在哪里,不然也许这位东方青年早就被强迫签下一些不平等合同了。 要不是嘉德·让·罗贝尔及其背后的俱乐部力量,也许这位青年的作品直接就被夺走了,甚至连签合同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想到这里,路易·乔·法比奥将手中的咖啡放回桌上,双腿交叠,随后双手交叉搭在膝头,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势看向张训,笑着说道:“好了,刚刚的交谈十分愉快,也许我们应该专门约个时间来聊这些,现在我们应该说正事了,不是吗,张先生?” “当然。” 张训同样笑着回答,将早已凉透的咖啡放回桌面,同样交叠起双腿依靠着沙发看向对方。 “这正是我来拜访您的原因。” 张训并没有将自己带来的小王子书稿递给对方,哪怕这本书稿就放在他的身侧,而对方也早已发现这份书稿的存在。 从这位法比奥先生仅仅一个照面便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就能知道这位伽利玛出版社的经理一定十分看重《l''étranger》这本书。 毕竟一位法兰西最大文学出版商的经理是不会关注无关紧要的事情的。 “也许您读过《l''étranger》这本书,不知道您觉着这本书写得如何?” 路易·乔·法比奥低头沉思。 虽然他不是作家,但这么多年的出版经验也赋予了他高于普通人的文学鉴赏能力与敏锐的市场把控。 “张先生,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也能看出《l''étranger》是一本不可多得的佳作。也许这本书并不会在市场大卖,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但我敢肯定,它是一定会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张训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他没想到这位法比奥先生的能力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 张训微微一笑,意味深明道:“您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本《l''étranger》一定会在世界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一本文学性如此之高的书我是不会随便交给出版商出版的。要知道它的首次亮相就是在巴黎文学报这样带有学术性质的报纸上的,您说呢,法比奥先生?” 张训暗示的已经十分明显了,路易·乔·法比奥的呼吸开始急促,但他很快便稳定好了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普通的出版社肯定是不会满足您的要求的,但这样一本书要是出版出版商也是要承担很大压力的,毕竟这样异于市场的小说流派并不受大众的欢迎,这对出版社来说也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您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张训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可这样一本有质量的书出版也更能为出版社打响名声,毕竟低俗小说可以随便找一家出版社就能买到,但要是想买真正的文学作品还是要认最有实力的出版商的。” 路易·乔·法比奥当然知道这些,这也正是他想出版《l''étranger》的理由,现在唯一谈不拢的就只有费用问题了。 现如今出版社给予作家费用一般分为三种形式。 一是稿费,也就是润笔之资。这是根据字数来决定的,一般越有名的作家稿费越高,但一般都是出版社或者报纸向作家约稿才会如此计费。 二是版税,又称为“提成费”、“版费”,可分月付或年付,简单来说就是卖出多少本就给多少钱,但这种计费方式除非书籍大卖特卖,不然肯定是不划算的。 三是买断版权,又称为“作价购稿”,一般都是给作家一笔费用直接买断书稿,日后这本书挣不挣钱就跟作家没什么关系了,只不过要是大卖了对作家的名声还是很有好处的。 而路易·乔·法比奥想做的就是买断版权,看在罗贝尔先生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张训的。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年轻人不会同意这样的方案。 但事在人为,这本书的价值很高,买断绝对是一本万利的行动,哪怕价格高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里,路易·乔·法比奥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皱着眉头严肃道:“虽然《l''étranger》的文学性很高,但对于市场来说接受度还是不高。不过罗贝尔先生与我是老朋友了,因此我愿意出一万法郎买下这本书,不知道张先生觉得怎么样?” 张训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来之前他也在嘉德·让·罗贝尔那里了解过费用问题,对他来说首选肯定是拿版税,这样他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如果张训没有在嘉德·让·罗贝尔那里收录到那一百多本的书籍,说不定就会答应法比奥的条件了。 可惜没有如果。 张训摇头道:“法比奥先生,不论您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同意买断的。我能接受的只有版税合同,其他的不作考虑。” 路易·乔·法比奥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难道自己要因为罗贝尔的面子放弃属于自己的利益吗? 要知道除了那些真正有分量的作家之外他从来签订的都是买断啊! 张训当然也看出了法比奥的为难,但他并不着急,而是将自己身侧的书稿递给了他。 “也许您应该看看我的新书,可能看完之后您就会改变主意了。” 路易·乔·法比奥犹豫的接过书稿,看到封面上的le petit prince后嘟囔出声。 “小王子?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张训则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法比奥接过书稿开始阅读,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容。 蓝星上,这本书可是俘获了全法兰西人的芳心,他相信这个世界也绝不会例外的。 第27章 敲定出版,版税分成 这居然是一本童话书? 路易·乔·法比奥抬头看向坐在对面姿态闲适的青年,不由感到疑惑。 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是这本书给他的反差感太大了。 要知道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因为儿童文学的受众是一群极易受环境影响的幼儿,这类文学往往都更加梦幻,更加具有教育性。 可以说写给大人的作品可以从现实取材,但儿童文学却需要作家凭空想象,创造出不存在的东西。 因此这更加考验作家的想象能力与叙事能力,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作家就能写出来的。 又看了眼坐在对面面露微笑的张训,路易·乔·法比奥默默压下心中疑惑,开始逐页阅读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内心逐渐涌起惊涛骇浪。 他的反应这么大不是因为张训写的不好,恰恰相反,是他写的太好了! 路易·乔·法比奥作为法兰西最大出版社的经理,每年从他手中经过的书籍不胜枚数,其中就有一些十分优秀的儿童文学。 但这些与他手中的这本《le petit prince》不同,这些作品基本取材于神话宗教与当地传说,叙事视角更是从全知全能的上帝或者神的视角出发的,趣味性强而教育性不足。 不像这本书,那么的...那么的...纯真...... 对,就是纯真! 刚开始看的时候,路易·乔·法比奥的心中一直在思考这本书的价值究竟有多少。 可是慢慢的,他逐渐被里面的故事吸引,心也渐的变得柔软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幼年时经常玩耍的那片森林,那里的每一个变化都会让年幼的他惊奇不已。 一朵花,一棵草,甚至一滴晶莹的露珠都会让他兴奋的大叫。 孩子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所有司空见惯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盛大的冒险,而幼年的路易·乔·法比奥就是最勇敢的冒险家。 可故事总有结束的时候,路易·乔·法比奥怅然若失的合上了书稿,不知怎的,他在看向张训的时候内心竟然冒出些许愧疚出来。 这样一本优秀的作品,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 但很快,对于金钱的欲望就让这位合格的商人摒弃了刚刚的想法。 路易·乔·法比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明白自己刚刚怎么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成年人的世界是势利的,是权衡利益的,是充满污浊的,路易·乔·法比奥深谙其中的道理,正因如此,他心中对这本书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不过这本书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他不再坚持买断,觉得版权分成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就当是结交一位充满潜力的新人吧! 此时他内心对华国人隐隐的歧视彻底消失。 能有张训这样的人物出现,华国还是不容小觑的。 路易·乔·法比奥是一位合格的商人,而合格的商人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张先生,你的作品征服了我,你说的对,我确实改变主意了。” 路易·乔·法比奥感慨道。 张训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会妥协,因此并不惊讶,笑着说道:“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法比奥先生。这本书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如此。” 路易·乔·法比奥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他确实无法反驳,但不代表他不能在嘴上占占便宜。 既然已经确定下来要签版税合同,路易·乔·法比奥当即便喊来出版社的打字员过来记录合同内容。 “张先生,一般情况下我们首次出版的版税最多只有15%,但我愿意做出让步,给你20%的版税,再版之后的版税为25%,怎么样?” 张训来之前也是做过调查的,自然知道这个价格已经十分高了,远远超出市场价。 但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张训自然也清楚这么高的价格肯定是有条件的。 “条件是什么?” 张训问道。 路易·乔·法比奥爽朗一笑,说道:“很简单,以后您的书如果要出版第一选择必须是伽利玛出版社,除非我们拒绝出版,不然你不可以转投其他出版社。怎么样?要知道这个条件并不苛刻。” 确实,这个条件对于张训来说十分宽松,毕竟给谁出版不是出版,只要能拿到钱就好了。 可张训却不由眉头紧皱。 伽利玛出版社的实力确实强大,但这仅限于在法兰西而已。 先不说他也许很快就会去英国读书,就说日后回国出书,他也要去找伽利玛出版社出版吗?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伽利玛出版社在这两个地方未必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而且张训目前对于钱财的需求并不大,更何况他不喜欢受制于人,哪怕他能因此获得更多利益。 想了一会儿后张训还是婉拒了路易·乔·法比奥。 “很抱歉,法比奥先生,请恕我无法接受,这对您并不公平。我日后不是光写法文书或者英文书的,回国后我也许只会用华文写书了。不过您大可放心,这次合作我十分愉快,日后出新书了一定会首选伽利玛出版社出版的。至于版税,我接受15%的比例,一切都按市场惯例处理就行。” 张训的语气十分坚定,没有任何犹豫的地方。 路易·乔·法比奥见无法挽回,长叹一声,遗憾的放弃了这个选择。 很快,打字员便将版税合同打了出来,张训检查无误后便签字确认。 合同签订好后一式两份,张训与伽利玛出版社各一份。 谈完之后时间还早,路易·乔·法比奥便想邀请张训共进午餐,张训自然欣然应邀。 陪同就餐的还有玛丽·罗彻斯特这位法兰西大美女,当然,只要张训忽视掉她身上的味道这一切还是十分美好的。 餐桌上宾主尽欢,张训想了想,还是十分委婉的提到了自己要去英国读书的事情,希望能尽快收到版税用作读书之资。 路易·乔·法比奥自然不会为难,表示等盈利出来后会尽快将钱送去。 解决了读书的花费,张训的心也总算能放下来了,开始愉快的享用起了法式大餐。 用餐结束,张训婉拒了对方下午茶的邀请,留下书稿和自己的住址后便直接回去了。 回到旅馆后张训便将合同放进了系统空间,洗了个澡后便美美的上床休息了。 上午他的神经一直都绷得很紧,那个法比奥可真精明,他差点就应付不过来了。 还好他有系统,一切也都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第28章 准备印刷,印刷工厂 伽利玛出版社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的样书便送到了张训的手上。 而这两本书的出版价格也定了下来。 《l''étranger》定价四十二法郎,《le petit prince》则定价为二十九法郎二十生丁。 当然,两本书的出版价格与样式都询问过张训的意见,张训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不如专业人士,因此并没有过多干预,只是让伽利玛出版社自行决定便好。 反正最后他肯定不会亏了就是。 开工的日期很快便敲定下来,路易·乔·法比奥特意邀请了张训去参观了他们位于巴黎郊区的印刷工厂,想让他能更全方面的了解伽利玛出版社的实力。 当然,路易·乔·法比奥更想借此提高伽利玛出版社在张训心目中的地位,毕竟一个实力雄厚的合作伙伴总能免去合作者的一些顾虑,不是吗? 张训并没有拒绝法比奥的邀请,他心中也存着考量的意味,只不过他的戒心比较重,不希望将自己绑在一艘船上。 工厂开工当天,张训将自己收拾好后便下了楼,没想到刚到楼下便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玛丽·罗彻斯特。 罗彻斯特小姐今天打扮的格外精致,她穿着一身做工精细的鹅黄色套裙,头上斜戴着一顶小小的同色纱网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朵手工制作的黄色雏菊,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罗彻斯特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训有些惊讶的喊道。 见对方笑而不答,张训便知道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该让旅馆的前台上楼喊我的,怎么好让你一个淑女等我呢,真是太失礼了!” 也许是跟玛丽·罗彻斯特见面见得多了,张训对她身上的气味已经产生了抗体,再离对方如此近的时候都能神色正常的交谈聊天。 玛丽·罗彻斯特则冲着张训俏皮的眨了眨眼,站起身笑着说道;“今天你可是我们伽利玛出版社的贵宾,我舅舅可是特意叮嘱我不要打扰你休息的。” 说着她的视线便被张训身上穿着的西装吸引了注意,仔细打量一番后惊讶开口;“张先生今日的西装看起来格外不同,这样的剪裁设计在巴黎都很少见呢!” 张训整理袖口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随后便不在意道:“这是我从华国带来的,当时是在租界请一位老师傅定制的,花了我不少的钱呢。” “原来是这样。”玛丽·罗彻斯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真想去张先生的家乡去看看啊,能做出这样款式的西装,这位先生一定很厉害吧,如果能让他也为我做一条裙子就好了。” 哪里有什么老师傅,张训身上的这件西装是他花了50能量点在系统兑换出来的,是真正的好东西。 要不是他想着出去参加这么正式的活动不能给华国丢脸,他也不会浪费能量点兑换西装了。 先敬罗裳后敬人,这句话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华国人在法兰西的处境并不好,一身看上去昂贵的西装也能为他免去不少麻烦。 生怕玛丽·罗彻斯特继续刨根问底,张训赶紧转移话题道:“咱们该怎么过去,是坐电车还是小巴车,或是直接步行?” 很显然,这是张训在法兰西最常使用的三种交通工具。 玛丽·罗彻斯特轻笑出声,走到张训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道:“亲爱的密斯特张,请跟我来吧,我们的交通工具就在外面。” 随后便挽着他走出了旅馆。 女性柔软的身体紧贴在张训身旁,一不小心胳膊还会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温度,这让张训忍不住羞涩。 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毕竟随着身体碰触的美妙,他的鼻子也在经历一些不愉快的体验,张训马上恢复了心如止水。 他在心中暗自叹气。 虽然罗彻斯特小姐的美貌可以遮掩一切的不完美,但张训实在接受不了这么重的体味,看来他注定跟这位大美女无缘了。 停在旅馆门口的是一辆福特小汽车,在这个年代,汽车在国外已经十分普及,最便宜的福特汽车一辆已经降到了不到三百美金,按照法郎计算则是两千多法郎,需要一名法兰西普通工人不吃不喝最少五年才可以买一辆。 而在华国,这样的汽车可以卖到两千多大洋,换算成法郎便是四万多法郎。 张训看着汽车有些出神。 仅仅从汽车上看便知道华国究竟落后到什么地步,他们究竟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才一点点拉近差距甚至赶超的啊! 身旁传来玛丽·罗彻斯特轻微的呼唤声,张训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抱歉,刚刚有些走神,咱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便十分绅士的护送着玛丽·罗彻斯特坐了上去,他自己也绕到对面上了车。 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司机很快便启动了车子,随着排气管冒出的阵阵黑烟,车子向巴黎郊区的方向驶去。 半小时后车子便进入了一个小镇,顺着河道来到了尽头的印刷工厂。 张训跟玛丽·罗彻斯特刚一下车,路易·乔·法比奥便迎了出来,上前热情的同张训拥抱。 “哦,张,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张训也笑着说道;“能被法比奥先生邀请来参观才是我的荣幸,希望我们能有愉快的一天。” “当然!” “当然!” 路易·乔·法比奥大声笑道。 玛丽·罗彻斯特一直等到两人寒暄完才找到机会说话,上前挽住自己舅舅的胳膊,略带抱怨道:“好了舅舅,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中午我定了一家十分有名的餐厅,我可不想迟到!” 路易·乔·法比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要称呼我为经理,知道吗,经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舅舅,我们快进去吧!” 路易·乔·法比奥彻底无奈了,抱歉的冲着张训笑了笑,说道;“那我们这就开始吧,请跟我来。” 随后便挽着自己外甥女的胳膊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介绍,张训则跟在后面仔细听着。 第29章 工厂布局,收录书籍契机 印刷厂的布局很简单,总体分为工作区和生活区两大部分。 生活区由食堂和宿舍组成。 自从几年前法兰西工人联盟为了保障劳工的权益而颁布了不允许在晚上十点到早上四点之间工作的法令,工人们的休息时间便得到了保障,发展到现在,每位工人每个月都有两天的假期可以回家或者请假处理自己的事情。 不过这个法令只针对加入工人联盟的工人,而这个联盟只允许法兰西人加入。 工作区则是分为印刷,排版,装订三个部分。 路易·乔·法比奥显然对于自己的设备十分自豪,用了许多言语来描述它。 “张,我一定要为你介绍这个大家伙,他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此时出现在张训面前的是一个高约1.5米,长约2米的全金属制作的大家伙,崭新的皮带套在大小不一的轮子上。 印刷机有五台这样的大家伙,占据着厂房的一半,此刻全部都在高速运转着,不断有印刷好的纸张从机器里传送出来,等在一旁的工人眼疾手快的将其整理收好。 “这是我从德国买的,西门子的最新产品,你听这个电机的声音。” 路易·乔·法比奥闭眼倾听,似乎如此吵闹的机器运转声在他耳朵里如同圣音一般让人心灵舒畅。 他双眼发亮的盯着机器,陶醉般说道:“亲爱的张,你知道吗,就这样一个机器,为我省下了两个工人,印刷速度还是以前的五倍。” 路易·乔·法比奥遗憾的看了眼印刷厂的另一边,那里还是老式的手摇印刷机,虽然速度也不慢,但比起不会累的机器来说还是逊色了一些。 他语带不甘的说道:“可惜这样的印刷机价格昂贵,一台完整的机器连带运费就要两万五千多法郎,不然我肯定是要多买几台的。” 介绍完了印刷设备,路易·乔·法比奥又带着张训去了装订区。 这些印刷出来的纸张会由排版区的工人按照顺序一张一张仔细的排列整齐,并确保书籍的页数不会混乱,然后便会将整理好的书籍送到装订区由那里的工人用胶水和布条将封皮与整本书粘连起来。 张训随手拿起一本装订好的《l''étranger》翻阅查看。 字迹清晰,大小合适,排版也很让人舒服。 张训又随意的挑选了几本书翻看,发现都是如此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法比奥先生,我想我已经看到了你们的实力,这些书确实印刷的很好,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 张训说的并不是违心话。 虽然他到了这里总要有些表示,但印刷厂的实力他确实还是很认可的。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带些印刷好的书籍送给我的朋友们呢,我实在是迫不及待想让他们欣赏一下了。” “当然可以!” 路易·乔·法比奥十分大方的说道:“你要多少本直接告诉玛丽就可以了,印刷好她就会给你送过去的。” “这样不太合适吧......” 张训面露犹豫。 “罗彻斯特小姐是您的外甥,不太好麻烦她......” “这有什么不好的?” 路易·乔·法比奥满不在乎。 “玛丽虽然是我的外甥,但她也是出版社的前台招待。虽然她有些过于活泼,但对待工作还是很认真的,你要相信她。” 玛丽·罗彻斯特也有些不乐意的清哼一声:“密斯特张,质疑一位淑女的工作能力可是很不礼貌的,而且咱们已经见过很多面了,你却依旧称呼我为罗彻斯特小姐,难道玛丽这个名字很不好听吗?” 说到最后,玛丽·罗彻斯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些埋怨与嗔怪,任谁都不会觉得她这是在责怪张训。 张训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当然也能听懂玛丽·罗彻斯特言语中的暗示,但张训并没有跟对方更进一步的想法,与其以后纠缠不休,不如从一开就掐断苗头。 张训抱歉道:“请容我解释一下,罗彻斯特小姐。在华国,直呼一位女性的名字是很没有教养的,我们只会用姓氏称呼对方,名字是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叫的。为了您的名誉,我是不能如此无礼的直呼您的姓名的。” “哼!真是迂腐的华国人!” 玛丽·罗彻斯特恨恨的跺了下脚,扭过头拒绝跟张训交流。 路易·乔·法比奥见状无奈的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玛丽的手背,随后便冲着张训抱歉的点了点头。 张训则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逛完印刷厂内部,路易·乔·法比奥便把自己的外甥女打发去餐厅看看午餐准备的怎么样了,他自己则带着张训去了他在印刷厂的办公室。 路易·乔·法比奥的办公室同他在11区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区别,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更简陋一些。 不过同11区不同的是这间印刷厂内的办公室在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而那里才是路易·乔·法比奥真正想要张训参观的地方。 推开房门,屋里一片昏暗,张训只能隐约瞧见前方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光亮。 这时路易·乔·法比奥上前走了两步,双手往两侧猛地一拉,顿时,屋内一片光亮。 张训进到屋里环视四周,惊讶的发现屋内的墙壁上摆满了书籍。 它们被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书脊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看到张训惊讶的样子,路易·乔·法比奥有些骄傲。 “怎么样,张,是不是很壮观?” “确实很壮观。” 张训赞叹道。 同时内心忍不住计算这些书能带给他多少能量点。 路易·乔·法比奥并不清楚张训内心的小九九,而是看着这些书有些感慨的说道:“这些都是伽利玛出版社出版过的书籍,没想到已经有这么多了。” 他扭头看向正盯着书架双眼放光的张训说道:“张,你知道吗,伽利玛出版社从没出版过同一作家超过十本书的,我们只收精品,也只会投资最有潜力的作家,而现在你已经有两本了。” “我到现在都惊叹于你的天赋,不到半年写出两本文学价值这么高的书籍,若不是法兰西出过这样的天才,我真的会怀疑你是不是借鉴了什么......” 见张训面上露出冷色,路易·乔·法比奥赶紧转移话题道:“原谅我的冒昧,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多考虑一下伽利玛出版社,我们是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路易·乔·法比奥小心的打量着张训脸上的神色,见他神色变缓,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的试探并不明显,不然好不容易打好的关系就打了水漂了。 而张训则扫视着屋内的书籍,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他笑呵呵道;“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这样吧,只要法比奥先生愿意让我看看这些书,我保证下本书一定找伽利玛出版社合作,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吗?” 第30章 猎杀时刻,升级lv4 路易·乔·法比奥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他定定的看着张训,似是想知道张训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 张训当然知道自己这么说显得十分草率。 毕竟大部分作家选择合作的出版社都是因为利益相合,他跟伽利玛出版社不过是第一次合作,虽然路易·乔·法比奥十分看重张训的这两本书,但成绩如何还未可知,这时随口提出第三本还要跟伽利玛出版社合作,难免显得他轻狂草率。 可让他放弃这一屋子的书也是绝不可能的。 要知道书店售卖的绝大部分都是畅销书,而那些冷门的书籍只有图书馆或者是私人收藏家才会有。 早在签订完出版合同后张训便趁这个时间逛遍了巴黎大大小小的书店,还用自己微薄的余款买下了几本书充门面。 让他失望的是,所有的书店加起来也只给他提供了两百本左右的未收录书籍,其中一部分跟他收录的罗贝尔家的重复,另一部分卖的基本全是畅销书。 毕竟对于书店来说,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张训唯一的希望便是巴黎市图书馆,可惜每当他试图进去的时候总会被图书馆的看管人员给赶了出来。 毕竟勤工俭学生早在法兰西正府背信弃义之后便没了任何权利可言,连学都不让上了,又谈何进入市图书馆看书呢。 张训本来都已经打算等去到英国读书再想收录书籍的事情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他竟然在印刷厂见到这么多的野生书籍。 既然见到了,那他是万万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张训见路易·乔·法比奥神色犹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开口说道:“不怕法比奥先生笑话,我从小便爱书入命,看到新书哪怕不能全部读上一遍,便是只摸摸也会心情舒畅,我想法比奥先生不会吝啬吧。” “当然不会!” 路易·乔·法比奥爽朗笑道,似乎张训刚刚并没有说要跟出版社直接合作第三本书的话来。 不是路易·乔·法比奥出尔反尔,而是要不要合作是双向选择的事情。 毕竟不是每一个作家都能连续产出高质量的书籍的。 就连出版社的摇钱树之一,鼎鼎大名的嘉德·让·罗贝尔写的书也有无人问津的时候。 路易·乔·法比奥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应答并不是心疼屋子里的这些书,而是不想这么轻易的做出承诺。 毕竟张训的第三本书谁知道水平如何,要是写完之后质量不佳被伽利玛出版社拒绝,张训心中有怨气怎么办。 毕竟谁也不清楚一位这么年轻的作家什么时候会写出一本惊人的巨作来。 更何况他现在的这两本便已经足够惊艳了。 只有双方都互相留有余地以后才能更好的合作。 路易·乔·法比奥大方的拍了拍摆满书的书架,不在意道:“你可以随意阅读这里的书籍,要是有喜欢的尽管说,我送给你就是了,毕竟伽利玛出版社最不缺的就是书了。” “那就多谢法比奥先生了。” 张训笑着感谢。 “这没什么!” 路易·乔·法比奥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随后便从胸口掏出一块怀表,眯缝着眼看起时间。 “哦,已经快十点了吗?” 路易·乔·法比奥有些抱歉的看向张训,说道:“亲爱的张,恐怕我不得不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不过我想这里有这么多书陪着你你是不会寂寞的,稍后我会让人送来茶水和点心,午餐开始前我会过来同你一起去餐厅的,祝你有个愉快的阅读时光。” 张训闻言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微微一笑:“那就午餐见了法比奥先生,祝您一切顺利。” “哦,谢谢你的祝福,张,我想我今天会很幸运的。” 路易·乔·法比奥一边大笑一边上前同张训拥抱,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路易·乔·法比奥离开后张训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在等了几分钟后才走到门口将门反锁,随后又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外面有没有人盯着这里。 窗外并没有任何人经过,张训将窗帘稍微拉起能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后,这才深吸口气走到书架面前。 从门口的方向开始,张训不断重复着将手放到书脊上的动作,同时脑海中持续不断的响起系统的提示声,而张训当然选择全部收录。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张训不断抬手的动作和深沉的目光,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看见恐怕会以为他在进行什么邪恶的仪式呢,施法道具正是这满墙的书籍。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张训便将屋内的所有书籍全部收录完毕,虽然有一小部分跟前面收录的书籍重复了,但依然给张训带来了七千多点的能量点。 加上前面张训在那些书店里也收录了将近两百本的书籍,刨去这些日子用掉的能量点,张训的余额已经暴涨到了一万零二十点。 而系统面板那里张训的等级也变成了lv4。 深吸一口气,张训先是将房门打开,随后又从书架随意抽出了一本书坐到椅子上假装读了起来。 就在他刚刚坐下准备研究一下系统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张训捧着书的手一抖,随后又很快镇定下来,声音平淡的喊道:“请进。” 进屋的是一位打扮淳朴的女仆,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拘谨的喊了声先生,随后便将托盘放到了张训面前的茶几上。 托盘里是冒着热气的咖啡跟几块饼干,张训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便十分礼貌的冲着女仆笑了笑,声音柔和:“谢谢你的咖啡跟饼干,它们看上去很不错。” 女仆露出一个拘谨的微笑,她的脸涨的通红,只觉得面前的青年身上流露出一股强大的气势,低着头不敢看他,讷讷道:“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法比奥先生让我听从您的指示。” 张训看到她这么拘谨,也不好让她一直站着,温和道:“我没有什么要求了,如果可以的话,这位小姐,你出去的时候可以帮我把门带上吗?” 女仆受宠若惊般的猛点了几下头,然后便慌乱的走了出去。 而张训也终于有时间研究自己的系统面板了。 唤出系统面板,点开【收录区】,所有的详细信息顿时出现在张训脑海—— 【ai搜书】的次数从15次变成了20次,而个人信息也变成了—— 姓名:张训 年龄:20 户籍:蓝星 收录书籍:1117 账户余额: 等级:lv4 看到那过万的能量点,张训的心中安全感十足。 这么多能量点傍身,他总算不用每天算计着过日子了。 等级的提升不仅给张训增加了搜书的次数,也把【异次元空间】的体积变大了,从lv3的100立方变成了lv4的1000立方。 这么一来,张训能随身带着的东西就更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有地方可以存放了。 第31章 准备买书,再访罗贝尔 有了充足的能量点,张训第一件事就是花费了10点能量在抖音商城兑换了一块复古机械怀表。 商城里当然不会只有怀表这一个选项,可其他款式的手表都太过现代,也只有像怀表这样装饰意味大过实用的才会有复古款式。 张训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上面显示着现在是十点十一分。 张训大概估了一下,发现这个时间跟自己估算的差不多,便猜到这块怀表多半在兑换出来的时候便被系统校准好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费功夫去找人校准了。 时间还早,张训也不想在别人的地盘研究系统,这才开始打量起来屋子里的这些书。 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与文学哲学相关的书籍,毕竟这种书是最为畅销的,但也有极小一部分是与科学有关的。 张训对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并不了解,只隐约觉得十分落后。 而其实现在的法兰西除了没有现代那些电子产品,其他方面已经十分先进了。 就拿巴黎举例,街道上每隔几米便会立着一杆路灯,这样的路灯在巴黎市区的街道到处都是。 道路上有电车,大巴车,大部分人都穿着时尚,若是张训当时穿越直接是在大街上,恐怕他会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复古的欧式小镇了。 这也是为什么张训来这之后只是略微不适应的缘故。 可张训也深知现在的华国连法兰西的五分之一都达不到,因此华国的学生才会前仆后继的出来留学。 要知道除了那些公费留学生和富家子弟,其他学生来这里是注定要吃些苦头的。 而已经有许多勤工俭学生丢掉性命了。 这也是张训看到这些书为什么这么激动的原因。 张训数了数,其中数学相关的有十本,化学的十二本,物理的七本,自然科学的五本,机械制造的十四本,加起来一共四十八本! 这四十八 本书要是带回了国内,一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吧...... 就在此时张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以前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由他收录过的书籍还可以在【ai搜书】上搜索出来吗? 张训以前没有这个需求,自然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可现在他迫切的希望可以。 想到这里张训立马在脑中唤出系统,深吸口气后便在【ai搜书】的搜索框上随意输入了一本已经收录完成的书籍名字。 张训在心中默念搜索,可脑海中蹦出来的那条提示却让他深深失望了。 【叮!蓝星查无此书,请宿主重新输入,本次搜书不计次数】 张训颓丧的搓了搓脸,将脑中的系统关闭。 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好了,也是,既然绑定了蓝星,那肯定是只会出现蓝星上的东西。 要是系统没有陷入休眠还可以问问,现在这样便只能选别的法子了。 张训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刚刚路易·乔·法比奥走之前说过可以送他几本,但他需要的不仅仅只有几本,而是四十八本。 也许只能等收到版税后再想办法在伽利玛出版社将这些书全部都买一份了。 张训将这四十八本书籍的信息抄录下来后便开始在这里面挑选自己一会儿能带走的。 也许是看的太过专心,张训连路易·乔·法比奥走了进来都不知道。 路易·乔·法比奥瞧见张训如此痴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这些作家都是一个样子,看见书就走不动路了。 “哦,亲爱的张,看来你看的十分开心,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的兴致,但玛丽已经在餐厅等着我们了,今天的午餐可是十分具有法式风情的。” 他走到张训身边,随意扫了一眼书的内容,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竟然不是关于文学与哲学的书籍,而是关于自然科学的? 难道张训也是一位喜爱写作的研究人士? 可是他看到的信息并不是这样的啊。 就在路易·乔·法比奥心中纳闷之时,张训有些不舍得将书放回书架,然后又厚着脸皮抽出来五本书,其中三本是化学相关的,另外两本是数学与物理相关的。 张训将书捧在怀里,厚着脸皮问道:“不知道法比奥先生承诺我可以带走我喜欢的书籍还有没有效?这五本便是我最喜欢的,不知道法比奥先生能否割爱?” 路易·乔·法比奥当然不会这么小气,他笑着拍了拍张训的肩膀,无奈道:“当然有效,亲爱的张。不过这间屋子里的书籍你可不能带走,但工厂的库房里还有许多库存的。” 说着说着路易·乔·法比奥便从张训手里将那五本书拿了过去,随后便放到了桌子上。 “这间屋子的书都是那些作者送给出版社的,意义非凡。很抱歉,我只能给你库房里的书了。” 张训本来还有些失落,没想到路易·乔·法比奥真的愿意送给他。 他可不在乎书是不是库存,只要能看就是好书! “那就多谢法比奥先生了,我真的十分感激。” 也许是因为收到书的缘故,张训接下来格外好说话,就连玛丽·罗彻斯特坐到他身边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了。 路易·乔·法比奥说到做到,次日一大早出版社便将那些书都送来了,其中五本是张训要求的,剩下十二本便是提前刊印装订好的《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一样六本。 张训早已安排好了,那五本张训打算先用系统翻译好了再托人寄回国内,罗正新的母校北平大学便很好,这五本书到了那里一定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余下自己的新书三个室友一人一本,再给邓佑君一本,自己再收藏一本,余下一本便送给给过自己许多帮助的嘉德·让·罗贝尔。 送书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张训十分重视的在新书的扉页上写下寄语,对于送给嘉德·让·罗贝尔的寄语张训自然是写的十分尊重,但给另外四人写的便随意多了。 写好寄语,张训便将书籍都放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然后又在抖音商城里花费20能量点兑换了最好的红茶,又花费1点能量兑换了一个竹罐将茶叶放了进去。 法兰西的咖啡文化十分盛行,但其实他们也很爱喝茶。 只不过好的中国茶他们没有渠道买,就算能买到价格也十分昂贵,一般家庭是承受不起这样的负担的。 带着茶叶和自己的两本新书,张训一路步行很快便来到了巴黎十六区的47号,嘉德·让·罗贝尔的家。 轻叩了几下门铃,很快便有妇人温柔的声音响起:“谁在外面?” 张训大声回道:“是我,张训,罗贝尔夫人!” 几乎是张训的话音刚落,门内便传来妇人高兴的声音,门也很快被打开,罗贝尔夫人高兴地迎着张训进来。 “是张啊,你很久没来了,我差点以为你已经离开法兰西了呢!” “哦,夫人。” 张训无奈苦笑:“我现在可没钱买船票回家。” 第32章 赠书,嘉德·让·罗贝尔的警告 按理说有系统做为依仗,张训的生活不该这般困顿。 他随随便便从系统兑换出一点金银就够自己生活很长时间了。 原本张训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可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邓佑君的来信,信中说因为四月初国内报纸大肆声援报道他们的那次行动,导致北平正府对在法留学生的力量很是忌惮。 现在国内军阀混战,北平正府实力不济,战场上被打的节节败退,正是最需要资金援助的时候。 根据邓佑君信中所言,他从国内得到消息,北平正府想要同欧洲各国借款用以维持军备,如今只有法兰西有合作的意愿,条件便是滇缅铁路的运营权和全国一年的印花税。 这则消息不知怎的被泄露出来,弄得国内外沸沸扬扬,国内也爆发了多次游行抗议活动,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邓佑君得知此消息后义愤填膺,已经准备再次联系学生代表举行抗议,势要阻止此番卖国行径,现如今已经在打听此次赴法公使的姓名与居所了。 也是因为邓佑君的频繁行动,引起了监视他的法兰西警察的注意,跟他来往的许多同学都被警察带走盘问过,只不过因为只是个雏形,还没具体实施,法兰西警察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放他们走。 而邓佑君被警察严密监视也是因为北平政府要员同法兰西当局通了气,要求在会谈期间不得让留法学生闹事,法兰西警察局这才费了大功夫监视他们。 等邓佑君发现的时候,跟他来往的学生代表已经全部被盯上了,而他当时因为知道张训在忙着出书的事情,这才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就连这封信都是偷偷托人寄给他的。 信中最后叮嘱张训千万不要来找他,免得也被法兰西警察针对。 但张训怎么可能是怕事的人,别说他现在没有参加行动,就算参加了,只要没有证据张训就敢光明正大的去找人。 不过张训也因此打消了兑换金银的想法。 毕竟系统兑换出来的东西是黑户,去银行要是被有心人盯着肯定会发现不妥之处,但要是去所谓的黑市去换钱是一定会被黑吃黑的。 好在张训现在虽然手头没有多少法郎,但有了系统吃喝倒是不愁了。 看到罗贝尔夫人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张训笑着说道;“夫人您不用担心,我的新书已经签订好出版的合同了,今天来就是想将新书送给罗贝尔先生,毕竟要是没有他的帮助,我还不会那么顺利的出版。” 说着便将手上提着的茶叶递给罗贝尔夫人。 “夫人,这是我朋友从华国带来的红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您和先生会不会嫌弃。” “哦,怎么会呢!” 罗贝尔夫人赶紧接过张训手里的茶叶,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中充满慈爱。 “我最喜欢的就是华国的茶叶了,你真是太贴心了,张。” 说着便上前热情的拥抱了他一下。 张训也笑着回抱:“您喜欢就好。” 寒暄完毕罗贝尔夫人便带着张训进了屋,随后便热情的说道;“我丈夫现在正在书房看书,你去找他吧,我就不陪着你了,毕竟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你们一块品尝红茶的清香了。”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又有些担心的回过头,不确定般问道:“你还认得路吧,亲爱的张?” “当然,罗贝尔夫人。” 张训俏皮的眨了眨眼:“您房子的布置如此温馨,让我印象十分深刻。” 罗贝尔夫人没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嗔怪的看了眼张训后便摆摆手往厨房走去了。 书房的门是敞开的。 嘉德·让·罗贝尔跟其他需要安静环境的作家似乎有些不同,他认为人世间的喧嚣更能让他创造出优秀的作品来。 张训轻轻叩响房门,声音惊动了正坐在书桌前阅读的嘉德·让·罗贝尔,他抬头望来,正瞧见张训一脸笑容的看向自己。 嘉德·让·罗贝尔将书放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驱散了一些疲惫,随后便笑着说道;“看你这么高兴,想来出版的事情已经谈下来了,对吧?” 张训走上前去,将自己手里拿着的《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放到了嘉德·让·罗贝尔面前的书桌上,高兴道:“很成功,伽利玛出版社签了我两本书,这是样书,我特意拿来送给您的!” 嘉德·让·罗贝尔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随后说道:“很不错,第一次出版就能让伽利玛出版社签下你的书,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嘉德·让·罗贝尔并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他跟伽利玛出版社合作过很多次了,要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推荐张训去找他们谈合作了。 接下来张训兴冲冲为嘉德·让·罗贝尔讲述他跟出版社签约和去印刷厂参观的事情,过程中罗贝尔夫人也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进来一起倾听。 恐怕连张训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嘉德·让·罗贝尔有着一种对待长辈的依赖感。 他从来到这里,一路走来,身后都少不了嘉德·让·罗贝尔的扶持,可以说要是没有嘉德·让·罗贝尔,张训要想达到现在的地位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嘉德·让·罗贝尔呢? 他当然对张训十分欣赏,欣赏他的才华,更欣赏他的勇气。 为自己国家的同胞争取权利的勇气。 法兰西已经背离了初衷,他也已无法挽回自己的国家。 他是一个懦夫,他有家庭,有孩子,有地位,有金钱! 他舍不得这一切! 所以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国家沉沦,看着她一日不如一日。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张训,嘉德·让·罗贝尔忍不住想道:如果当初自己也敢这么站出来,那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呢? 也许根本不会出现文学俱乐部的存在吧...... 张训说的很尽兴,罗贝尔夫妇无疑是一对很合格的倾听者,自从来到这里,张训很少像现在这样轻松。 他看着面前温柔严肃的罗贝尔夫妇,不好意思道:“很抱歉,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两位我总是有很多话想说,我这样没有给你们带来困扰吧。” “哦,当然没有。” 罗贝尔夫人好笑的摇摇头。 “很有意思,张,你们华国人都这么会说话吗?” 张训想到自己的家乡,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其实我在我们家乡是属于那种很内向的人,我也是一向都这么认为的,可惜我遇见的人都不同意我的看法,真是遗憾。” 嘉德·让·罗贝尔闻言忍不住开玩笑道:“我倒是同意你的看法,毕竟只有不善言辞的人才会写出优秀的作品。”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张训觉得自己待得时间有些长了,便站起身告辞。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两位了,以后我会常来探望您二位的。” 罗贝尔夫人不舍得问道:“不留下吃午饭吗,今天中午可是有我的拿手菜。” 张训抱歉的笑了笑:“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今天还要去探望我的同学们,我们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没见了,我实在是很担心他们的处境。” 就在罗贝尔夫人还要出声挽留的时候,嘉德·让·罗贝尔伸手制止了她,安慰道;“好了亲爱的,我想张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也许后面我们可以举办一个宴会单独邀请他,怎么样?” 见罗贝尔夫人妥协的点了点头,嘉德·让·罗贝尔这才对张训说道:“我很高兴能做这两本书出版后的第一个阅读者,张,希望你能明白,罗贝尔家永远欢迎你的到来,还有,不要冲动。” “先生.......?” 张训震惊的望向嘉德·让·罗贝尔,忍不住出声问道。 可嘉德·让·罗贝尔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张训只能满腹疑惑的离开了47号,前往朱成义三人的居所。 第33章 偏爱,罗正新的激动 张训囊中羞涩,坐不起电车,只能一路走着去朱成义三人的住处,等快到地方的时候才找了个角落将书取了出来。 书一共六本,每人一样一本,都被张训用麻绳结结实实的系好,两本一提,就这么提着走了。 一路上张训都在想嘉德·让·罗贝尔最后说的那句话,以致于等敲开朱成义三人的房门,瞧见他们正围在一起吃饭时才想起自己这次没给他们带吃的来。 门是朱成义开的。 在看到敲门的人是张训的时候,高兴的回头大喊:“快别吃了,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不待张训反应,便热情的将人拉了进来,开玩笑道:“训之,你的鼻子莫不是狗鼻子,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开了荤?” 姜伴若同罗正新知道是张训来了,也都十分高兴,三人又是搬椅子又是拿碗筷,将张训按到了饭桌前,给他盛了满满的一碗汤菜,上面飘着的都是香肠。 香肠被切的薄薄的,乍一看锅里满满登登的全是,只是等到下筷子捞了,才会发现那些香肠都只不过是障眼法,只有薄薄的一层,底下则是满满的土豆块跟白菜。 可如今那薄薄一层的香肠片却全被朱成义盛进了张训的碗里,而姜伴若跟罗正新对此一点异议都没有。 三人都没忘记,在他们穷困潦倒饿肚子的时候,是张训不知道从哪弄回来的一袋又一袋的干面条,让他们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如今不过是一点香肠罢了,他们怎么会不舍得呢? 朱成义见张训不动筷子,便开口催促道;“快吃吧,今天这顿饭可是伴若做的,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尝过你这老乡的手艺吧!” 姜伴若也笑着说道:“也是你小子赶得时间巧妙,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厨,你可有口福了,哈哈!” 罗正新则默默地又从锅里挑出来一片幸免于难的香肠放进了张训的碗里,敲了敲碗,言简意赅道:“味道不错,尝尝。” 只有张训因为这明晃晃的偏爱,捧着碗,心里愧疚的发慌。 他没想过自己平时对朱成义三人的照顾,只想着自己有系统,平日里吃的不说山珍海味也绝对是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做什么要来抢他们的饭! 更在心里唾骂自己为什么今天没带吃的来! 张训紧抿着唇,神情严肃,起身便要将自己碗里香肠一分为四,拨到另外三人的碗里。 朱成义见状连忙护着碗,大呼小叫道:“你这是做什么,给他们两个就够了,我可是已经把我的那份吃完了的,可不能再给我了!” 姜伴若和罗正新也纷纷将自己的碗护住,显然不打算让张训将香肠分出去。 四人相持不下,张训突然红了眼,将碗往桌子上一放,生气道:“你们当我张训是什么人!今日这香肠,要么四个人分了,要么我一口不吃,就等它烂了坏了,直接扔了省心!” 朱成义三人面面相觑,将张训是真的气急了,也不敢说话,悻悻的将碗放回桌上,手上也不再动作。 张训这才顺了气,冷着脸站起身将香肠分了,随后便埋头吃着自己那份。 一时间屋内只有饭菜的咀嚼声,朱成义是最爱热闹的一个人,此时浑身不自在,冲着姜伴若跟罗正新一直挤眉弄眼。 姜伴若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罗正新,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动挑起了话题。 “训之,我刚刚看你提着几本书进来的,那是你新买的吗?” 张训此时也消了气,闻言猛扒了两口汤菜,用手抹了抹嘴,这才将放在门口的那三提书拿了过来。 毕竟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出书,张训还是十分激动的。 尤其是在熟人面前,张训更按捺不住分享的喜悦。 “这是我写的《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中文叫做《局外人》和《小王子》,都签了伽利玛出版社出版,如今已经开始印刷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在书店发售了。这是出版商送我的样书,我特意拿过来送给你们的。” 说着便将书分别递到了他们手中,三人也纷纷放下碗筷,胡乱的将手在身上擦干净,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入目是精美的浮雕封皮,翻开后扉页上是张训用中文写的寄语,每个人的寄语都不一样,看出来张训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朱成义往后翻去,磕磕绊绊的读着,他法语勉强可以,只是说起来不太流利,不过认字倒是没问题的。 姜伴若跟罗正新法语学的不错,因此倒是读的顺畅。 张训见三人看起来没完,赶紧上前将书收了起来,不悦道:“先吃饭,吃完再看,反正都已经到你们手上了,什么时候看不行?” 三人恋恋不舍的望了眼书的方向,随后便狼吞虎咽得吃了起来。 朱成义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道:“咱们这些人,如今就训之混出个样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训之这般。” 姜伴若已经吃完了一碗,此时正拿着勺子从锅里舀汤菜,闻言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个学机械技术的,这方面华国落后太多,只能出来求学。写书就不同了,这方面华国可比其他国家厉害多了!” “再说了!” 姜伴若扒拉了一口汤菜后接着说道:“训之本就是学文学的,能出书也是他天赋异禀,你可羡慕不来。” 两人说的旁若无人,只有张训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脸臊的发慌,恨不得用菜将两人的嘴都堵上才好。 张训不愿再听他们的吹捧,侧头看向默默吃饭的罗正新,问道:“正新,你在国内可有熟人在北平大学,我想寄几本书过去。” 罗正新吃饭的动作一顿,侧过头疑惑道:“寄书?什么样的书?” “哦,我在伽利玛出版社参观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研究书籍,便跟经理要了五本,我想翻译好寄回国内,也许对国内的教育环境会有所帮助。” “这是真的?” 罗正新微微睁大眼睛,惊喜道。 “训之,你可真是做了一件大事啊!” 旁边两个互相贫嘴的也停止了话题,转而把注意力投向正在聊天的张训跟罗正新两人。 张训见罗正新这么激动,便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没错,笑着说道;“现下我手里是五本,不过我数了数,伽利玛出版社一共有四十八本这样的书,只不过我现在手头紧,也不好跟经理要太多书,便先挑了五本寄回国内再说。” 朱成义闻言也激动地猛拍了下桌子,大声叫好。 只是动作太过激烈,险些将碗震倒了。 他在众人的无语的目光下手忙脚乱的收拾好,然后便一直嘿嘿傻笑。 罗正新此时也顾不得吃饭了,激动地握住张训的双手;“训之,谢谢你!我替我的母校谢谢你!你不知道,北平大学现有的书籍一大部分是老师们自己编写的教材,余下的便是社会各界人士的捐赠和学校想尽办法的采购。” “可那些洋人怎么会真的将好东西卖给咱们,那些书来之不易,更兼之学校经费不足,同学们借书都要排队,可我们哪有时间啊!” 说到这里罗正新的语气逐渐变得悲愤。 “前有西方列强对我华国虎视眈眈,后有军阀争权夺势,让国内动荡不安,就算我们等得起,华国也等不起了啊!”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张训拍了拍罗正新的肩膀,郑重道;“正新,你放心,我一定会多搜集一些专业书籍寄回国内,总有一天,咱们华国会成为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到那时候便攻守易型了!” 第34章 邓佑君被捕 罗正新平时不爱与人交流,只有情绪激动时说的话才多一些。 今日便是如此。 他拉着张训翻来覆去的说着自己的感谢,最后还是旁观的朱成义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面制止后才闭上了嘴。 这时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有些激动,反倒让张训不知如何反应了。 张训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不过经了这么一遭,桌上的汤菜也都差不多凉了。几人赶紧将饭囫囵吃完,随后各自将用的碗筷洗净,这才坐回桌前重新说话。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现状,张训想起邓佑君的来信,出声问道:“说来我前几日收到觉先的来信,说北平正府有意同法兰西借款,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三人闻言互相看了看,随后姜伴若长叹一声,说道:“确有其事,觉先已经联系过我们了,我跟成义已经决定参与抗议,现在就等着觉先联系我们了。” 张训敏锐的察觉到罗正新似乎并没有参与此次事件,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姜伴若当然也注意到了张训的眼神,连忙解释道:“训之,我跟成义孑然一身,家中对我们的期望也不高,所以闹就闹去了,正新不同,他家中对他寄予厚望,更何况他人也聪明,若是能接着念下去,定会大有作为!” “不像我们。” 姜伴若苦笑道:“怕是学不出什么了。” 张训也知道罗正新家中的情况,对他不参与活动也十分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爱国的方式,并不是只有参与抗议活动才是真的爱国。 而张训也不打算冷眼旁观。 “北平正府卖国求荣,此种行径令人不齿,也让国人寒心。我既已知道了这件事,便万万没有看着的意思。只是觉先让我不要找他,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姜伴若手指不自觉的捻了捻,忧愁道:“我们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听说他被警察厅关了起来,罪名是扰乱公共秩序,一个月后便会被驱逐出境,现在大家正想办法救他呢。” “什么?!” 张训先是一脸震惊,随后怒声道:“觉先怎么会被关起来的!什么叫扰乱公共秩序,这是什么罪名?!” 他越想越气,最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法兰西人真是欺人太甚!” 张训虽心中不忿,但也知道生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问道:“是领事馆的人举报的吗?觉先做了什么才会被说扰乱公共秩序?” 朱成义闻言沮丧的挠了挠头,说道;“还不是赴法借款的事情!此次的人员名单已经流出来了,北平正府派了特使朱钤和财政部次长吴昌赴法商谈借款一事。觉先已经打听到两人会在六月初秘密赴法,然后在领事馆落脚,因为时间紧迫,联系同学便频繁了些,谁知道竟会被法兰西警察以扰乱秩序的罪名给抓起来!” 姜伴若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不过是莫须有罢了,这次行动是觉先牵头举行的,若是他被抓了,又被驱逐出境,这次的抗议行动怕是会不了了之了。” “那这样岂不是正中了那些卖国官员的下怀?!” 张训气的直接站起了身。 他说怎么觉先不让自己联系他,恐怕他早有预料自己会被抓进去。 “你们就没想出什么办法能救他出来吗?” 朱成义耷拉着脸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姜伴若道:“能想的都想出来了,我们请了郑教授当中间人希望领事馆能出面救出觉先,可领事馆的条件是让觉先好好读书,不可再关心任何国事,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学生便好,甚至如果觉先答应,领事馆还承诺会承担这期间的所有费用,绝对不会让觉先受委屈。” 姜伴若说到这里没忍住叹了口气:“可你也知道觉先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条件,最后双方不欢而散,郑教授也无能为力,我们便只能重新找办法了。” “后来我们又写过请愿书,想请求法兰西正府将他放出来。只是请愿书一点用处都没有,法兰西正府根本不重视我们的请求!倒是有几个同学愿意帮我们,他们家中是做官的,说可以拍封电报回国让家里帮忙说一下。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可谁知电报是上午拍过去的,下午便回了信,若不是电报太贵,恐怕就不是寥寥几字拒绝了。” 朱成义也说道:“现下大家能想的办法都想出来了,只剩最后一个了,就是.......这法子有些风险。” “什么风险?” 张训连忙问道。 朱成义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就是咱们想办法将觉先从监狱里偷出来......” 张训听到这个法子人一下子就懵了。 什么玩意? 你们这是想劫狱?! 张训嗤笑一声,又急又怒。 “这是谁想出来的不靠谱的法子,你是想让同学们都进监狱被驱逐出境吗?” 朱成义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一旁的罗正新一直听着三人的谈话,他本不想参与这件事去,只是听到这里也觉得朱成义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忍不住建议道:“要不你们还是劝劝邓佑君接受这个建议吧,最起码人先出来,等出来后再反悔也是可以的,事急从权嘛!” 话音刚落,姜伴若便摇头道:“不可能的,觉先是肯定会同意的。再说了,觉先在国内的时候便积极参与各种行动,名气不小,若是这事传出去了,对他也名声有碍。到那时领事馆的人怕是会直接笑出声来,不费一兵一卒便绝了觉先的路,日后觉先要想再一呼百应,怕是难了......” 见自己的提议被否决,罗正新也没生气,只是落寞的叹了口气,拿起张训送来的那两本书读了起来。 他也是有心无力,还是不掺和好了。 张训也有些着急了。 要知道这次行动的发起者便是邓佑君,他要是被驱逐出境虽然行动还能继续进行,但一定会大大打击同学们的士气,这样一来抗议行动怕是会达不到预想的结果。 张训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自己有什么认识的人,他在法兰西唯二的人脉便是嘉德·让·罗贝尔和路易·乔·法比奥了。 只是他与路易·乔·法比奥不过是初初合作,连成绩都还没出呢,怎么奢望让人家帮他。 那现如今他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嘉德·让·罗贝尔了。 想到这里时张训突然觉得羞愧起来。 一直以来嘉德·让·罗贝尔都帮他良多,可他却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人家的。 如今更是可能给他带来的更大的麻烦。 一时之间张训都不知该不该去求助了。 他突然想到了上午临走时嘉德·让·罗贝尔说的那句话。 “别冲动。” 他怕是就是在说现在这件事吧! 嘉德·让·罗贝尔本意是不想让张训掺和进去的,可张训的身份注定他挣脱不开,除非张训不再是个华国人。 张训看了眼愁眉苦脸的两人,攥紧双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道:“这事你们先别管了,我去想办法,也许能先把觉先救出来。” 姜伴若跟朱成义闻言脸上却并没有高兴的意思。 朱成义担忧道;“我说的把觉先偷出来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训之。” 姜伴若也一脸忧色:“这事不好做,你不要冲动。也不要勉强自己。要是再搭进去一个,我们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35章 分享,不礼貌的救命恩人 见两人这副模样,张训当即便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要去什么龙潭虎穴呢!” 这事张训也是心里有数才会主动应承下来,更何况他要是不想办法等着国内的人给正府施压,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自己去求人也不过就是落下些脸面,欠个大人情罢了。 为了不让两人继续问下去,张训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这次来还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们,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英国求学去了!” “果真?” 朱成义跟姜伴若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了,就连一旁看似看书实则默默偷听的罗正新都放下书一脸惊讶的看向张训。 张训其实不想现在说出来这事的,只是为了转移视线他不得不提前说出口了。 张训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罗贝尔先生给我写的推荐信,给了我一次机会,只不过学费还是要自己准备的,如今我就是在等着出版社的版税到账,只要有了钱我就会前往英国求学。” 罗正新闻言一脸羡慕,心中有些嫉妒。 他每日累死累活的都挣不够一学期的学费,张训却有门路可以去英国求学,怎么不让他羡慕呢? 不过罗正新想起张训的才华,那丝嫉妒之情也很快消散。 罢了! 像张训这般有才的人迟早都会出人头地的,至于他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挣钱,看看能不能找个学校蹭课借读吧! 在外求学不易。 张训能找到一个好学校大家都真心为他高兴。 朱成义也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转而兴冲冲的问道;“是哪家学校,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张训本不想说出学校的名字,毕竟这个时期的剑桥大学也是世界一流名校。 若是双方之间关系平平,此时说出来难免有炫耀之嫌。 只是看朱成义那好奇的表情,张训实在不想驳了他的兴致,只能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剑桥大学。罗贝尔先生建议我学哲学,但我还是倾向学习文学的,毕竟我以后怕是会一直跟文章打交道,多学习总是好的。” “竟是剑桥大学!” 朱成义一脸羡慕:“这所大学可是出了很多了不得的人物啊!训之,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姜伴若也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让张训千万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罗正新的眼中也满是向往,希望张训能多搜集一些名家大作,到时候能借给他看看也是好的。 张训见三人眼中并未露出嫉妒之色,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很是高兴。 他就知道,他张训的朋友都是光明磊落,可交真心之人,也不枉他时时记挂他们。 “诸君放心,我张训定是不会浪费此次机会的。就是为了我在国内的家人也肯定不会懈怠的。” 张训能再次入学读书无疑是件好事,尤其还是那样出名的学校。 只不过这样一来朱成义三人就更加焦虑了。 他们如今在法兰西艰难度日,根本没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本来大家都一样,朱成义三人还能坦然处之。 可如今张训有了着落,他们却还如无根浮萍一般在法兰西飘荡,怎能让人不着急呢? 张训见三人神色恹恹,便知他们心中怕是不太好受。 加上他自己心里也有邓佑君的事情压着,因此并不打算继续跟他们聊天,在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告辞离开了。 三人心中多少清楚张训急匆匆的离开是为了什么,因此并没留他,寒暄几句便让他走了。 张训出门之后便一路小跑着前往嘉德·让·罗贝尔的住所。 他觉得嘉德·让·罗贝尔肯定是知道一些邓佑君被捕的消息,不然他不会劝告自己不要冲动。 张训此时的脑子一片浆糊,因为走神还差点撞上对向正在行驶的小巴车。 还好旁边一位法兰西绅士动作利落的用拐杖勾住了张训的肩膀,将他拉及时拉了回来。 小巴车从张训身前快速擦过,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而张训的后背也被冷汗浸透了。 他赶忙冲着拉住他的那位先生道谢,若不是对方好心,自己怕是非死即伤。 那位先生穿着十分考究,西装笔挺,手上的那根拐杖也被保养的油光水亮。 他一脸不悦的看了眼不住感谢地张训,轻哼一声。 “鲁莽的年轻人!急躁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而不是在死亡之后跟上帝忏悔自己的莽撞!” “是,是,您说得对!” 张训一脸后怕。 确实是自己太过急躁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后悔可来不及。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张训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位先生穿着考究,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对方救了自己,不管人家看不看得上,张训总得有所表示。 他诚恳道:“不知哪里能联系的上您?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有急事,明日一定登门拜谢。” 而对方在听到张训的询问之后没有任何回答,反而将视线在张训身上来回扫视。 这并不是一个礼貌的行为,但张训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出国在外,张训知道自己的很多行为并不是代表他自己,更多的是代表他身后的国家。 他并不想自己的祖国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人诟病,因此哪怕浑身不适也依旧忍了下来。 这位救了张训的先生明显是很看不起华国人的,但他接受的教育却不允许他见死不救,也做不出恶言相向的举动。 他轻哼了一声,拐杖在地上重重的点了两下,傲慢道:“不必了,我想我们以后不会不会再见了,鲁莽的年轻人。”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张训站在原地疑惑的挠了挠头。 这人怎么感觉又礼貌又没礼貌的呢? 见人越走越远,张训也没追上去的打算,而是依旧往嘉德·让·罗贝尔的住处走去,只不过这一次他沉稳了许多,心里也不再急躁。 罢了,还是觉先的事情要紧,至于那位不太客气的救命恩人,以后有缘自然会再见的。 第36章 推心置腹,尝试营救 张训再次来到巴黎十六区的47号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左右。 张训并不知道法兰西人有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担心自己进去打扰他们,因此一直在门外徘徊。 还是罗贝尔家在巴黎美术学院读书的大儿子回家时发现的他。 “张先生,你是来找我父亲的吗?” 罗贝尔家的大儿子背着画板提着颜料桶一脸疑惑的问道。 张训讪讪一笑,不知道对方发没发现自己一直在外面转悠,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我来找罗贝尔先生有些事。” 罗贝尔家的大儿子了然的点了点头,上前敲响了自家大门。 “妈妈,妈妈,您最爱的罗伯特回来了!” 没一会儿院里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大门很快便被打开,罗贝尔夫人热情的同自己的大儿子拥抱。 “哦,亲爱的,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回家了呢,妈妈真的好想你。” “哦,妈妈,不要这样。” 罗伯特·罗贝尔涨红着脸挣开自己母亲的怀抱,羞恼道:“还有别人在呢,妈妈。” 罗贝尔夫人从大儿子回来的喜悦中抽离,这才发现张训就站在一旁尴尬的笑着,一脸惊讶道:“张!你不是去见你的朋友们了吗?” 张训闻言苦笑一声。 “是的,我是去见他们了,但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过来寻求罗贝尔先生的帮助,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哦,上帝啊!” 罗贝尔夫人脸上露出些许担忧,她柔声道:“怎么会是打扰呢,快进来吧,希望我丈夫真的能帮到你。” 嘉德·让·罗贝尔再次见到张训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 他淡定的将自己的夫人请了出去,随后便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这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的意思。 罗贝尔夫人只能担忧的望着书房,轻叹一声便离去了。 嘉德·让·罗贝尔也很是苦恼。 他没想到张训竟然真的这么冲动,他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了。 张训则一直观察着嘉德·让·罗贝尔脸上的表情,见他一脸苦恼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他是知情的。 张训不知道嘉德·让·罗贝尔会不会帮他,但死马当活马医,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罗贝尔先生,我......” 只是还没等张训说明自己的来意,嘉德·让·罗贝尔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来是想干什么。” 他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苦恼道;“亲爱的张,这件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听我的意见,不要参与这件事,这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利益!” 嘉德·让·罗贝尔眼神复杂的看向沉默的张训,说道;“你根本阻止不了这场交易,谁都阻止不了。” “也许是这样的,先生。” 屋内在长时间的沉默后,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张训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面前一脸为难的嘉德·让·罗贝尔,一脸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似是无奈的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当然知道这里的风险,先生。” “可我没有选择。” “我是一名华国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腐败的正府为了自己的利益卖了我的国家,我也知道这样做我一定会被针对,甚至被迫害。” “但是,先生。” “总要有人站出来的,不是吗?” “如果您了解过,那您也一定清楚,我这位被捕的同学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可他从来没有惧怕过。” “明明只要他愿意答应正府的条件,他就可以过上金钱名利双丰收的生活。” “他可以畅游欧洲,也可以高官厚禄,可以拥有人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他并没有这么选。” “因为他的国家正在饱受战乱之苦,因为四万万华国人依旧朝不保夕。” 此时的张训双眼亮的惊人。 他紧紧地盯着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令嘉德·让·罗贝尔不敢与其对视。 那是一个民族的信念。 嘉德·让·罗贝尔突然明白为什么经历了两次革命的法兰西没能延续辉煌。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缺少这种民族的信念吧! “先生!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让您为难,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您不愿意帮我,那我就只能强闯警察局将人救出来了。” 嘉德·让·罗贝尔的内心正汹涌澎湃着呢,张训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惊得他差点岔气。 他捂着自己腹部不敢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怎么有这种想法的?!” 张训毫不脸红的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我是一定要救出这位同学的。” 嘉德·让·罗贝尔十分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奈道:“你知道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吗?” 见张训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是中法实业银行。这次借款他们会从中抽取一亿法郎的手续费用存储在中法实业银行用作保证金,但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中法实业银行经营不善,即将面临倒闭,因此这笔钱他们是势在必得的,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不稳定因素存在的。” “你的那位同学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早在他来到法兰西之后便有人通知过法兰西正府这个人不是一个老实的学生。因此法兰西正度对他格外关照。” “加上你们上次在乐歇公园闹得事情太大了,虽然因为没触碰到法兰西的利益而被从轻处置,但法兰西警察局对你们的监视程度已经提到最高了。而你的那位同学,就是法兰西警察局最关注的。” 张训没想到这里面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 他在国内没有消息渠道,最近这段时间又忙着出书的事情,因此对于这些消息都是一知半解的。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文学俱乐部的力量,也许这个俱乐部只在文学界有份量,在政界怕是掀不出什么水花了。 难道自己真的要听朱成义的那个馊主意了吗? 张训不想放弃,依旧不死心的问道;“先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嘉德·让·罗贝尔则闭目不言,许久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狠狠瞪了张训一下。 “我可以帮你,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无论是否成功,你都把你脑子里那个危险的想法扔掉,知道吗!” 张训顿时喜出望外道;“当然,先生,我保证。” 嘉德·让·罗贝尔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电话旁开始拨动转盘。 卡拉拉的声音不断响起,就这么响了六下之后,嘉德·让·罗贝尔声音低沉道:“请给我接通法兰西警察局副局长罗威茨·道格先生的电话。” 第37章 争吵,无法修复的友谊 巴黎警察局,四楼,副局长办公室内。 屋子有些昏暗,些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在地板上映出点点光斑。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屋内的窗帘却拉的很紧,只能依靠墙上的电灯照明。 罗威茨·道格正坐在他宽敞舒适的牛皮座椅上检查着手里的名单。 这份名单是他花费了很多心血才收集到的,里面的人涉及各个行业,从大学教授到高官贵族,从小商小贩到无知的学生。 其中不乏家中背景深厚,又或者本人就是正府职员的。 罗威茨·道格挑挑拣拣的从里面挑出来一些人名放进抽屉。 这些人是幸运的,他们的家人朋友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将他们救了出来,只是以后怕是在法兰西见不到他们了。 至于剩下的...... 罗威茨·道格看着手上的这些名单,遗憾的摇了摇头。 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 就在他唏嘘感叹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罗威茨·道格皱着眉拿起了听筒。 能将电话直接打进他办公室的不多,难道又是哪个公子哥或者娇小姐惹了事,让他们的家人求情来了? “我是罗威茨·道格,请问哪位?” “是我,嘉德·让·罗贝尔。” 是他? 罗威茨·道格有一瞬惊讶,但随即又高兴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柔软,笑着说道:“哦,我的老朋友,你终于愿意理我了。” 听筒另一端先是传来一声冷哼,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只有嗡嗡的电流声证明电话还未挂断。 罗威茨·道格知道对方心里不好受,因此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一直等着。 半晌,那边才传来一声妥协的叹息。 “我想救一个人。” “救谁?嘉德,虽然我很高兴你能打电话给我,但是你知道我的规矩。” “我当然知道!在你抓走并害死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嘉德·让·罗贝尔的声音变得尖利,充满怒气,又夹杂着痛苦与悲哀。 不知怎的,应该听惯了这种指责的罗威茨·道格突然觉得有些生气。 他的声音变得冷酷,怒声道;“那是因为政治,我的老伙计!你应该知道的,我曾经劝过他很多次,只要他停止所有行动,老老实实的写作,安安稳稳的当他的教授,不再给学生灌输那些不正确的思想,不再去宣扬那些不应该宣扬的东西,他会一直安全,有我在,不会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罗威茨·道格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是要将心中的不忿全部说出来。 “可他就是为了那愚蠢的信仰放弃了我的建议!” “我没劝过他吗?!” “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都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保下他的性命!可我保不住了!最后我只能亲手逮捕他!”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所以你用他的命换了你步步高升!” 即使隔着听筒,罗威茨·道格也能听见那细微的电流声中粗重的喘息。 他猜嘉德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就跟他以前在台上演讲时一样。 每到激动处他就会涨红着脸挥舞拳头,大声说着那些鼓舞人心的话来。 也许是很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此时的罗威茨·道格竟诡异的想起了他们年轻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他们热血,冲动,喜欢追逐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时同行的人有许多,一些死了,一些走散了,还有一些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们本就是短暂的聚集在一起,分开好像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听着对面逐渐变得平缓的喘息声,罗威茨·道格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舒适柔软的靠垫上。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今天格外的累。 罗威茨·道格没有等着嘉德·让·罗贝尔再次开口,而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轻声问道:“是谁?如果放一个人能挽回我们之间的友谊,我还是很愿意的,但是你也要明白,嘉德,有些人我是绝对放不了的。” 嘉德·让·罗贝尔当然知道罗威茨·道格话里的意思,他声音冷硬道:“你尽管放心,那只不过是一个华国学生而已,我希望你能放他出来,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华国学生? 罗威茨·道格眉头紧皱,想了好半天才想到这个华国学生是谁。 “哦,原来是他。这个人并不是我们要抓的,是他们的公使要求把他抓进去教训一下,关一段时间就会把他放出来的,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罗威茨·道格十分不解:“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迟早会被放出来的华国人而给我打电话?”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有危险,毕竟正府还没这么无耻,去迫害一个无辜的学生!” “罗贝尔!” 罗威茨·道格厉声喝道:“如果你再说这些,我只能遗憾的跟你说再见了!” 嘉德·让·罗贝尔冷哼一声,知道再说下去对方是真的会挂断电话,因此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接着说道;“我想让这个华国人今天就出狱,至于原因我想你会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是吗?就像你当初给我的理由一样。” 长久地沉默过后,听筒另一端响起了罗威茨·道格的声音。 “可以,我会满足你的。” 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嘉德·让·罗贝尔是应该高兴的,只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湖底,压的他胸口一阵阵的闷痛。 沉默在两人当中蔓延,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两人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罗威茨·道格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嘴唇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单词。 他该说些什么呢,他只不过是顺应了时代的潮流,他从没觉得自己有错。 要怪就怪那个人当初不听劝告,又偏偏混到了那样高的一个地位。 那次他本就活不成,与其让别人抓住,不如他自己来,也许还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可这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人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死在了他生死相交的兄弟手里。 嗡———— 电话被挂断,罗威茨·道格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他望着手上被挂断的电话,半晌才将听筒放回了座机上,仰躺在座椅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坐正身体,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 “给我接秘书处。” “艾尔博格吗?去将监狱的名单整理一份给我。” “对,现在就要。” 第38章 不为人知的往事,张训接人 另一边,张训看着自从放下电话便一直发呆的嘉德·让·罗贝尔不由有些担心。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从刚刚的通话中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先生,你还好吗?” 刚回过神来的嘉德·让·罗贝尔便发现张训正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己,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没事,我跟他一向都说不来。” 嘉德·让·罗贝尔强打起精神,一脸开心道:“他已经答应了,我想邓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张训的脸上立刻露出开心之色。 只是他刚开心没多久便被嘉德·让·罗贝尔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很显然,张训方才那些不过脑子的话让他十分生气。 这次训斥持续了很长时间,张训应该庆幸法兰西人的语言词汇并不发达,不然要是按照华国人的那个词汇量,张训怕是要被骂上一两个小时! 嘉德·让·罗贝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对这么一个年轻人如此关心。 他甚至跟自己不是一个国籍,就连种族都不一样。 也许这便是命运的奇妙之处吧。 将两个天南海北,毫不相干的人通过命运连接起来,让他们在一起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见张训一脸乖乖受教的样子,嘉德·让·罗贝尔再多的火气也消下去了。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好了,不要留在这里惹我烦心了。邓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我想你们两个会有很多话聊,去吧!” 张训得了嘉德·让·罗贝尔的准信,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 只是他见对方情绪不好,心里十分担忧,这才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开。 “先生,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嘉德·让·罗贝尔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跟他的矛盾不是因为你引起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至于你去参加抗议的事情,我只会劝你慎重考虑,却不会阻止你。”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法撼动。只是你也要做好准备,也许这次过后,你就不能留在法兰西了。”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你跟邓,还有你们的朋友,最好的结局便是被驱逐出境,我只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张训知道嘉德·让·罗贝尔心中的担忧,也很受用这样的关心。 异国他乡,能有人这样为自己着想,是他张训之福。 他站起身十分郑重的向罗贝尔鞠躬行礼,认真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考虑清楚的。” “不打扰先生了,先生再见。” 随着张训的离开,屋内又陷入了沉寂。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罗贝尔夫人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她将咖啡放下,关切的摸了摸自己丈夫的肩膀。 “你还好吗,亲爱的?” 妻子轻柔的声音抚慰了嘉德·让·罗贝尔受伤的心。 他将头埋进妻子的怀抱,闷闷道:“亲爱的,你还记得毕维斯吗?” 罗贝尔夫人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她又很快继续了自己安抚的动作。 “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当初我们几家经常一起聚餐,那是一段十分难忘的时光。” “是啊......” 嘉德·让·罗贝尔发出长长的叹息,声音里满是惆怅与怀念。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分割线...... 张训本可以直接去邓佑君的住处等他,但他实在等不及,又担心他的身体,便打算直接前往巴黎警察局。 他一路问一路找,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跑到了警察局门口。 张训狼狈的靠在街边喘气,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警察局大门。 大门处有两个站岗的哨兵,正抱着枪一动不动的看守。 这个时代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蓝星,你在警察局门口来回溜达甚至进去上厕所要水喝都没事。 这个时代的警察局可是除了军队外第二大的暴力机关,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地方。 张训也不知道邓佑君有没有被放出来,不过想来再快也快不到哪去。 他已经想好了,要是今天没等到邓佑君他就去他的住处看看去,若是没回来那就第二天再接着等。 张训也不知道邓佑君在里面有没有受苦,不过想来监狱的环境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他想了想,走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从抖音商城里买了几块面包和一瓶水准备等邓佑君出狱给他吃。 将所有可能暴露的东西全部扔进空间,张训看着手上没法扔的塑料水瓶和暴露在外面的面包。 1926年的法兰西的街道并不整洁,道路上依旧有许多尘土。 张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灰尘晃晃悠悠的飘到面包上扎根,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觉先应该会理解他的吧。 想了想,张训还是决定掩耳盗铃一把。 他从抖音商城买了一张油纸跟一个复古的军用水壶,将面包用油纸包好,水壶里倒满水后才放松下来。 张训满意的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抱着吃的喝的便又走回了警局大门对面的街道,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等着人出来。 ......分割线...... 警局秘书办公室内,艾尔博格正一脸汗水的核对着名单上的名字。 确定名字都准确无误,跟监狱里关押的人数一致后她这才放松的长舒了口气。 秘书处里一共有八个机要秘书,她们分管各个部门的工作,主要责任便是上下传达命令,收发文件和会议记录。 可以说她们就是局长和两个副局长的传达室,除了这三个在警局掌握大权的局长可以命令她们,就连那些主任都没资格给她们下达命令。 与秘书处的其她秘书不同,艾尔博格并不是因为是某个高官的情妇或者背景深厚亦或是美貌才留下来的。 她留下来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的实力。 毕竟秘书处需要一个真正能干话的人,这样才能解放那些娇小姐们。 艾尔博格看着屋内一群搔首弄姿的女郎们,不屑的撇了撇嘴,拿起名单就准备前往副局长罗威茨·道格的办公室。 只是她刚起身,坐在她旁边的珍·克里特便一脸兴味的叫住了她。 “哦,平凡的艾尔博格,你终于又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吗?” 珍·克里特是局长的情人之一,如今正是最受宠爱的时候。 局长为了能跟她经常在一起便将她塞进了秘书处,秘书处只能有8位秘书,而那个被赶走的倒霉蛋便是局长的上一个情人。 即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待不长久,艾尔博格也不敢冒犯她,只能抱紧怀里的名单憋屈道:“道格局长要的很急,我先走了。” 珍·克里特本想羞辱一番艾尔博格来展示自己的地位不凡,顺便试探试探其他人的反应,没想到艾尔博格这么不上道,竟然直接离开了。 她气呼呼的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拨弄指甲,准备今天晚上就在局长耳边吹吹风,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 坐她对面的棕发女郎正在举着镜子补妆,此时见珍·克里特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嗤笑。 真是没长脑子的女人,也不想想艾尔博格为什么能留下来,看来这个女人也不能让她待得时间长了,不然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便又被打破了。 补好妆,棕发女郎放下镜子,跟屋内其她秘书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所有人都看向浑不自知还在拨弄指甲的珍·克里特,心中默想:好戏又要开场了...... 第39章 邓佑君出狱 艾尔博格真的是一个十分聪明的秘书。 在看到手上提交上来的监狱名单上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详细的介绍时,罗威茨·道格不由赞赏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当然会信守承诺,放了那个华国人。 只不过这个华国人有些特殊,他要是不想被华国公使找麻烦,事情自然是做的漂亮些。 因此一些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罗威茨·道格的双眼飞快浏览着名单,很快便在里面挑出来十来个名字。 他将这些名字扔给艾尔博格,淡淡道;“告诉下面的人,全都按照老规矩办。我只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 艾尔博格当然知道老规矩是什么,她点头应下,将散乱的名单整理好后恭敬问道:“局长,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罗威茨·道格想了想,觉得等最后再放出那个华国人有些显眼,便吩咐道:“监狱里不是还关着一个华国人吗?把他放进这批人里一起放出去,至于原因嘛......” 罗威茨·道格沉吟半晌才接着说道:“原因就说监狱满了,需要扩建, 一些罪行不重的被提前释放。记住!” 罗威茨·道格紧紧盯着艾尔博格,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谁问你,都是这个理由,明白了吗?” 艾尔博格后背汗毛乍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局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罗威茨·道格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懒洋洋的说道;“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主动提起,要是有人问就用我刚刚说的这个理由跟他说,要是不依不饶的话就给他一点教训,知道了吗?” “知道了,局长放心。” 罗威茨·道格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便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艾尔博格没有辜负自家副局长的看重,事情被她办的很好。 警局的账户上多出了一大笔的捐献,而邓佑君也被迷迷糊糊的放了出去。 彼时邓佑君正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狱警突然过来打开牢门,只说他可以走了,连原因都没说便把他赶出监狱。 邓佑君有心想问,又怕问了自己又要被关回去,因此干脆利落的出了监狱。 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顶多就是有过几次谈话,吃不好睡不好罢了。 那些人不敢对邓佑君做什么,见说服不了他,便叮嘱警局的人将他关在审讯室附近,让他能听着里面的惨叫好好掂量一下自己。 邓佑君是什么人。 他在国内便是监狱的常客,甚至在自己家乡的监狱有属于自己的专属牢房。 他若是会怕这个,便就不是邓佑君了! 走出警察局大门,望着头顶的蓝天,感受着照在身上的阳光,邓佑君只觉得恍如隔世。 这样好的阳光,他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看见过了。 就在邓佑君站在警局门口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定睛一看,又惊又喜道:“训之!你怎么在这!” 他当即便想过去,谁知对面的张训已经先他一步跑了过来。 张训小跑着横穿街道,冲到邓佑君身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身上没有伤口,精神也还可以,就是人有些憔悴,顿时放下心来。 “还好,看来你在里面没受什么罪。” 说着便将手里的面包跟水递了过去。 “我看你瘦了许多,里面的伙食怕是不好,你就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晚上我通知大家给你接风洗尘。” 邓佑君也不矫情,拿过就吃了起来。 他在里面确实吃的不行,每天的饭菜顶多就是让人饿不死的状态,此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训之,多谢了。以后回国我一定要请你吃大餐。” 张训见他吃的狼吞虎咽,赶忙将水壶拧开递了过去,皱着眉说道:“好了,别说这些了,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邓佑君接过水壶咕噜噜的喝完了一整壶水,这才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爽!饿肚子是真难受啊!” 吃饱喝足后邓佑君才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张训怎么知道自己今日会出来,难不成......? 邓佑君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感谢,到最后只能弯腰躬身,郑重的行了一礼。 “今日恩情,我邓佑君铭记在心!” 张训见他弯腰赶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不悦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这样岂不是生分了?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有难我自当鼎力相助,今日就算不是你邓佑君,是其他人,只要是我张训的朋友,我也一样会救!” 邓佑君自然知道张训这话不过是安慰他的,即使张训不说,他也清楚自己能出来也一定是张训用自己的人情帮了他。 张训见邓佑君一脸感动,张着嘴还要说些什么,赶紧出声打断:“好了,既然人已经出来,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 邓佑君见张训不想多谈,便也没有接着出言感谢,只是他心里想着,日后若是张训有了什么麻烦事,他也一定会用尽全力去帮他的。 邓佑君住的地方离着巴黎警察局并不近。 即使出狱的时候张训给他带了吃的,他也只是说话有了些力气罢了,要是长时间的走路怕是会受不住。 张训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咬了咬牙买了两张电车票,两人最后是坐电车回去的。 一张车票五法郎,两个人就是十法郎,张训直接掏出十法郎买了两张车票。 反倒是邓佑君一脸抱歉的摸了摸自己身上,蒸腾半天连个硬币都没掏出来。 “训之,让你破费了,等回去我就还你。” 两人上了电车,张训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就是十法郎而已,不算什么。” 张训说的轻松,心里却一直都在滴血。 那可是十法郎啊,两法郎就可以吃上一顿不错的饭菜,十法郎可以吃五顿了! 这该死的电车怎么那么贵啊! 没拿到版税的张训现在跟穷光蛋也差不多了,要是下个月还是拿不到第一笔钱,他连旅馆都住不起了! 要不是邓佑君的身体状态实在不行,他是绝对不会掏钱坐电车的。 邓佑君自然也清楚张训是因为自己才买的车票,这下心中更加觉得对不住他了。 训之也不富裕,却还为自己花钱购票,此情此意,他真的是无以为报! 第40章 齐聚旅馆 等张训将人送到了地方,邓佑君便立即从自己的衣裳内侧翻出来十法郎递给张训。 “训之,这钱你收下,若不是你,我是不可能这么早就出来的,怎么好意思还让你为我花钱呢!” 这种钱张训怎么能要。 说句不好听的,他也只是暂时困难罢了,等拿了版税他怕是比所有人都有钱。 更何况他有系统傍身,吃穿都不花钱,也就只有住行两样稍微多花一点罢了。 “觉先,不过十法郎而已,你这都要还我,咱们还做不做朋友了,难道我是什么很小气的人吗?” 见张训真的生气,邓佑君不由苦笑一声:“训之,你已帮我良多,若是还要你为我花钱,我心中真的过意不去。” 张训无奈道:“我的两本书已经同伽利玛出版社签约了,再有几天就要开售了,你觉得我还缺钱吗?” 邓佑君则坚持道:“那不一样,训之你的钱也是辛苦得来的,我怎好随意花用。” 张训见邓佑君是铁了心的要把钱给他,只好说道:“不过十法郎而已,这钱我收下了。但咱们说好,今天晚上吃饭的花销我全包了,叫上成义他们,咱们也不去餐厅,就去我租的旅馆,借他们的厨房做顿饭,为你接风洗尘。” 邓佑君怎么可能还让张训花钱,当即便打算再掏钱出来用来购买食材,被张训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这事你别跟我抢,我就用这十法郎买,到时候饭菜简陋你可别嫌弃。” 邓佑君的手腕被紧紧摁住,闻言顿时哭笑不得道:“有什么简陋不简陋的,最重要的是大家能聚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强。” 邓佑君知道自己犟不过张训,叹了口气将手收回。 “罢了,我也不跟你抢这个。我现在精神不济,等我休息两个小时便去找你,既然不让我花钱,那总该让我出力吧。” “这是自然。” 张训笑道:“我是一定要尝尝你的手艺的。” 将邓佑君推进屋休息后,张训便去了朱成义三人做工的地方去找他们。 将邓佑君被放出来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三人都十分高兴,又问了一些邓佑君如今的身体情况,得知他现在情况不错后纷纷放下了心。 监狱可不是一个好地方,他们进不去,不知道邓佑君的情况,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如今知道他一切都好,心中自然高兴。 张训同他们约好了晚上聚餐为邓佑君接风洗尘,三人纷纷应了下来,并表示下了工就会去帮忙。 张训也没拒绝,毕竟几个大男人在一起也做不了什么好看的饭菜,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 夜色逐渐昏沉,张训也在旅馆服务员的帮助下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饭菜刚摆好没多久外面便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张训便知道是他们来了。 果然,房门被敲响,朱成义欢快的声音响起:“训之,我们来了,你在屋里吗?” 张训笑着上前将房门打开,将几人都迎了进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酒菜已备好,就等你们了。” 朱成义闻言顿时不乐意道:“说好了我们来帮你,你怎么自己做了。” 张训没忍住白了他一眼:“等你们下工再过来咱们这饭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辰,再者说了我也没准备做太复杂的,也用不上你们。” 张训确实没有故意揽活的意思。 他今天做的是捞面,在他们那边,家里要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便会吃顿捞面喜庆一下。 今天邓佑君出狱也是喜事,他便想着不如做顿捞面条庆祝一下。 最关键的是捞面用的东西也少,最主要的就是浇面的卤子,余下的便是一些配菜,弄点青菜酱货什么的就行。 于是桌上除了最中间的那盆土豆鸡蛋卤子余下的便是一些当地应季的蔬菜跟张训从抖音商城兑换的肠子和酱货。 人既然都来齐了,张训也不客气,将除了邓佑君以外的三人全都赶到楼下的厨房,那里已经托人烧了开水,就等着下面条了。 面条煮好,朱成义三人拿着碗筷端着一整盆的面条上了楼。 张训跟邓佑君两人则在后面两手空空的跟了上去。 原本张训没打算让邓佑君跟着下去,毕竟他现在算半个病号,这里的几人哪个不是身强力壮的,非得要一个刚出狱身体虚弱的过来干活。 是邓佑君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觉得就自己一个人不干活不合适,这才跟着一起下来,想着打打下手也行。 只是跟着下去之后刚找了点活便被几人制止,邓佑君拗不过他们,只好在一旁看着几人忙碌。 朱成义三人下了工便直接去了邓佑君的住处找他。 彼时邓佑君刚起身没多久,正换了身干净衣裳准备出发。 几人见面后自是十分欣喜,朱成义三人更是又将邓佑君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了一番。 即便下午已经听过张训说了他的现状,三人心中依旧有些担心。 后面见他真的没有大碍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既然人没事,路上的时候姜伴若便跟邓佑君说了一些他被捕之后发生的事情,同时还将张训也想参与抗议的想法说了出来。 邓佑君仔细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在听到其余同学都没出事,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待在监狱,他便如同睁眼瞎一般,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若是在国内可能还能有同学进来探望,顺便给他说一下最近的形势。 可在法兰西勤工俭学生闷们可没多少能力,别说看一看邓佑君了,就连想给里面送点东西都送不进去。 也是因此,邓佑君一直都十分担心同学们的近况,生怕他们被自己连累。 毕竟他虽是组织者与发起者,但没了他行动依然能进行,但要是大家都被抓起来了,那这次行动恐怕真的要胎死腹中了。 届时若是借款成功,那他们这些赴法留学生便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第41章 想家,家乡的味道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是尽兴。 张训的手艺并不算很好,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可以称得上珍馐美味了。 按理说几人应该知足了。 就这样的一顿中式饭菜,放在去年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吃着吃着朱成义便没忍住捧着碗感叹:“我想我娘做的剁辣椒了,跟饭一炒,再拌上猪油,啧啧,别提多香了。” 想起记忆中的味道,朱成义顿觉涎水在口中泛滥,他咂摸了下嘴,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忧愁。 “真想家啊......” 他喃喃道。 乡愁在众人之间蔓延,大家只觉得刚刚还香喷喷的面条现在嚼起来却索然无味。 罗正新放下筷子,鼻尖涌上酸意,没忍住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谁不想家呢? 离家几年,若不是随身带着家人的照片,他怕是连父母亲人的音容笑貌都要记不清了。 众人都各自伤怀着,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忧伤起来。 张训自然也是想家的。 但他的家离着这里不是千里万里,而是隔着一整个世界。 也许是太远了,张训的情绪反而没那么激烈,毕竟对他来说,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见众人依旧沉溺于悲伤之中,开口说道;“好了好了,咱们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了,说起来我最近学了个魔术,这魔术变别的不行,就能变出来吃的,你们想不想瞧瞧?” 邓佑君知道张训这是想活跃气氛,于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笑着问道:“是真是假?训之比可别骗我,我可是要当真了。” 张训摇头晃脑做出一副怪样子,说道:“自然是真的,这样,你们一人说一样吃的,就看我变不变的出就行了。” 朱成义也知道自己刚刚情绪外露让大家感及自身,此时见张训想要活跃气氛,赶忙搭腔道:“你别框我,我可知道这魔术跟戏法一样,都是骗人的东西,哪里能做得了真,真的变出东西来。” “哎?” 张训拉长声音不赞同道:“别人变不出,不见得我变不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既然这样,那我想吃我娘做的剁辣椒了,你能给我变出来吗?” 张训自信道;“怎么不行,不过变这个太费功力,你们干脆一块说了,我一块给你们变出来,省的你们不相信。” 屋内的气氛经过几人的插科打诨也变得轻松起来,大家都不再想想家的事情,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张训身上。 见张训这么正经,姜伴若说道:“那我想吃炸油条,能变出来吗?” 罗正新也乐的凑这个热闹,笑着说道:“那我就要北平的酱菜,哪一家的都好,我好长时间没吃了,都忘记什么味道了。” 最后是邓佑君,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若是有想着的,那就只有...... “那我就来一碟子五香豆干吧,下酒也是极好的。哎!就是可惜这边都是洋酒,吃不出那个味道了。” 张训见几人都说完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样,我先进屋准备一下,一会儿东西就变出来了。” 说着便两三步进了里屋锁上门,留下还在桌前的四人面面相觑。 “训之这是搞什么?难不成他都提前准备了?” 姜伴若疑惑道。 “不太可能吧。” 邓佑君语气不确定道:“这巴黎可没有五香豆干,只有刘博士的豆腐啊!” 罗正新也是纳闷:“咱们本就知道这是假的,训之怎的还躲进了屋呢?” “嗐!说不准他是真的给咱们准备了惊喜呢,咱们就在这等着吧,毕竟他这个东道主总不能把这一屋子客人扔在这里吧!” 几人也觉得邓佑君说的有理,加上刚才饭菜吃了一半,大家的肚子都没填饱,也没想着要等张训出来一起,纷纷开始吃起了面条,聊起了天。 而坐在里屋的张训是真的在给他们准备惊喜。 刚刚他已经从系统抖音商城买了八宝酱菜、剁辣椒、五香豆干还有一袋冷冻油条。 现在八宝酱菜剁辣椒这些都被他从商城购买的陶罐给装好了,那一袋五香豆干也被他用油纸包了起来,只有那袋冷冻油条他不知如何处理。 毕竟就这么冻着给姜伴若实在是太令人生疑了,他这屋里又没有冰箱(1879年世界上就出现了第一台家用冰箱)。 想了半天,张训还是将那袋冷冻油条丢回了系统空间里,转而兑换出来了一小袋面粉。 吃什么现成的,自己做去! 将一切伪装都做好,再三确认没有疏漏后张训便抱着东西离开了已经毁灭证据的犯罪现场。 外面的四人没等多长时间,不过五六分钟后张训便抱着一堆东西出了屋。 几人见他怀里满满登登的样子,赶紧上前将那些东西都接了过来,张训赶紧说道:“把这些都放桌上,放桌上!” 四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将桌上已经空掉的碗碟收了起来,空出来一小块地方,将两个陶罐,一包油纸包好的东西并一个小布袋放了上去。 张训见他们都已经吃上了,故作气愤的样子说道;“好啊你们,我这边给你们辛辛苦苦用法力变吃的,你们可倒好,背着我吃上了,真是让人寒心,哼!” 此时朱成义的双眼紧紧盯着两个陶罐其中的一个,他的鼻子耸动,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天啊,训之,你这罐子里装着什么好东西,闻起来可真香啊......” 张训笑嘻嘻的将朱成义一直盯着的陶罐放进他的怀里,笑着说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朱成义咽了咽口水,揭开了罐子上的盖子,顿时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朱成义惊得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道:“儿豁!怎是多辣椒!” 余下三人闻到这股味道口中纷纷分泌出涎水,就连张训都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怪了,在屋里的时候他已经偷偷吃了一点了,怎么现在还是感觉有点馋呢? 见众人惊讶的样子,张训没忍住心中的恶趣味,将剩下的东西全部分了出去。 “诺!正新,这是你的八宝酱菜。” “觉先,你的五香豆干,不过我这里可没酒,你怕是只能回去尝了。” “最后还有你,姜伴若,这一袋子都是你的,我对你这个老乡可是特殊照顾了啊!” 姜伴若被张训塞进怀里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他打开一看,里面哪里什么炸油条,分明是一袋子白花花的面粉! 他看了眼其余几人手里东西,委屈道:“张训!我可是你老乡,怎么就我是一袋子面粉,他们都是做好的了,哪有你这样对老乡的啊!” 张训摸了摸鼻子,毫无愧疚道:“谁让你要的是炸油条,我去哪给你要这个去啊,你还是自食其力吧!” 说到这里张训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你要是不想要也可以,把面粉还我,反正你也看不上。” “那不行!” 姜伴若紧紧抱着怀里的面粉,撇了撇嘴道:“我可没说不喜欢,面粉就面粉,面粉最实惠!” 几人都知道魔术不过是个幌子,纷纷追问这东西是从哪得来的。 张训当然不能说出来这是从系统兑换出来的,便说是托人回国探亲时带回来的。 朱成义摸了摸手里盛满剁椒的陶罐,不舍得放回了桌上。 “训之,这东西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他苦笑道:“这东西从国内带到法兰西肯定花了不少钱吧,你不用解释,毕竟有几个会探亲回来带着这些碍事的瓶瓶罐罐啊。” 张训见除了姜伴若都有送回东西的意思,顿时着急道;“这些根本没花多少钱,那个回国探亲的欠了我人情,我又不好让他一直记着,便让他给我带了些东西,这些不过是捎带着罢了,你看你们这是干什么!” 见几人还是不接受的样子,张训无奈道:“我想着咱们几年也回不去一次家,就让他带了些你们家乡的特色,这样也能慰藉一番。东西早就到了我手里,就是不知道怎么给你们,出门在外大家互相扶持,不过就是一些不值钱的酱菜辣椒罢了,怎么这个你们也要跟我分清楚吗?” “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们吗?” 张训一番话说的几人是哑口无言,纷纷低下了头。 当然,除了姜伴若。 毕竟他是真的没跟他客气过。 邓佑君三人深知再说下去就真的生分了,纷纷收下了这些吃的,将其摆在了饭桌上。 用邓佑君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家的味道,与其自己回去吃,不如现在大家一起先吃的尽兴再说。 饭桌又重新恢复了热闹,朱成义几人纷纷讲着这些东西在他们家里都是怎么吃的,只有姜伴若幽怨的看向张训,委委屈屈的吃起了面条。 毕竟只有面粉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说炸油饼的做法吗? 他又不会! 张训则全当没看见,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有捞面条吃还不知足,姜伴若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贪心了! 第42章 大会前的准备,张训加入行动 这顿饭可以说是几人在法兰西吃到的滋味最足的一顿了。 不过饭吃的再好,他们也要步入正题了。 今晚的聚会除了给邓佑君接风洗尘,便就是由姜伴若汇报最新的近况。 罗正新不想掺和,便拿了张训的书在外屋看,顺便给他们望风。 张训几人则在里屋进行会议。 因为张训是头一次参加,大部分情况都不算特别了解,姜伴若便从头讲起。 “第一次同各个学生代表们举行的会议上提出的宣传活动如今已经准备就绪,一些学生代表已经联合了其他旅法工商各界社团,决定共同行动,宣传所需要的传单、通告、信函等方式渠道也已经准备完毕,目前正在积极散发,等宣传的差不多了就会召开群众性拒款大会。只是现在大会的地点还没定下来。” 邓佑君点了点头,惭愧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大家了,可惜我被关了起来,没能及时为这次行动出力,真是惭愧。” 朱成义安慰他道:“觉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你被关了起来,但你写的那些文章十分深入人心,将此项借款的由来、内容和危害性写的十分清楚,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这么多人来参与进来。” “是啊,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要尽快修养好身体回来主持大局,我们在组织行动上还是有所不足。”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下宣传的渠道跟方式,如何获取资金,最重要的就是定下了第一次大会的举行地点。 巴黎哲人厅。 邓佑君:“这个巴黎哲人厅里面空间不小,最多可以容纳超过百人的集会,而且是地标性建筑,找起来也容易。” 姜伴若想了想哲人厅的布局,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这两天就去联系,只是咱们什么时候举行大会呢?” 邓佑君思虑片刻道:“不急,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差不多了,估计所有在法华人与团体现在心中都是气愤难当,但现在他们还差一个导火索来引爆。” “这样!” 邓佑君说道:“明天我去联系一下其他驻法工会团体共同发布一个《拒款通告》,到时候想办法登在各大报纸的头版上,我们要让法兰西政府知道咱们的决心,咱们是绝不会同意这次借款行动的。” “至于集会的时间,就定在通告发布的十天后,这段时间咱们要多收集一些位于法兰西各地的华人信件,咱们要在大会上将他们读出来,让所有人都明白咱们坚定与决心。” 张训一直旁听,此时听到邓佑君明天就要出去奔波,不由担心道:“你的身体受得住吗?这才刚出狱就要出去奔走,身子熬坏了怎么办?不行还是让我跟伴若他们一起去吧。” 被人如此关切,邓佑君心中自然十分高兴,但这事还真的非他不可。 “我在国内的时候便跟这些团体组织关系要好,因此联系他们必须是要我亲自去的。而且伴若跟成义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大家都空不下来的。” “那我呢?” 张训急切道:“我也可以帮忙,有哪里需要我吗?” “这......” 邓佑君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要给张训派什么工作。 宣传的事情那些学生代表已经全部揽了下来,旅法团体有他对接,伴若与成义则负责传递消息,安排行动,汇拢人群。 至于张训...... “这样,你去帮伴若跟成义的忙吧,多收集一些同胞的信件,顺便分配一下参与大会的人员份额,毕竟哲人厅的容量有限,坐不下那么多人,各个团体的参与人数还是要均衡些的。” “好,我去!什么活我都干得,只是明天你自己一人可以吗?需不需要我陪着你?” 邓佑君哭笑不得道:“训之,我又不是什么闺中的娇小姐,哪里有这么脆弱,你放心好了。倒是你,刚刚我说的工作都十分琐碎,但也十分重要,希望你能耐得下心来。” 张训闻言顿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道:“觉先你就放心吧,我做事绝对是漂漂亮亮的。” 姜伴若也笑着拍了拍张训的肩膀,说道:“看来我又来了一个帮手,我跟成义白天还要做工,不得空,许多事便都麻烦你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要做工,只能多麻烦你了。” “你们尽管放心,我张训也不掉链子!” 接下来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是张训觉得时间太晚了,他们明天也都不得闲,晚上还是要早点回去休息的。 几人见天色确实黑的厉害,加上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他们确实得回去休息了。 不然明天起不来可就坏了。 将几人送到门口,张训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两本书还没给邓佑君,赶紧让几人稍等片刻,他急匆匆的回到自己屋里拿了书。 将书塞进邓佑君手里,张训不好意思道:“这是出版社送我的样书,成义他们都已送了,这最后一份便是送你的,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邓佑君则珍之重之的将书抱进怀里,笑着说道;“那我回去可要好好拜读训之兄的大作了。” ......分割线...... 次日一大早,张训吃完早餐便起身去了朱成义几人的住处,把三人吓了一跳。 在得知张训的来意后姜伴若顿时哭笑不得道:“训之,咱们这些赴法勤工俭学生中极少有像你现在这般时间充裕的,大家大部分都是在忙着做工,只有休息时才会争分夺秒的做事。” 只是张训来了,姜伴若也不好让他就这么回去。想了想说道:“我们会在每周日的晚上七点在十七区的耳福工商学校礼堂内进行一次小型的会议,咱们有学生代表在那里就读,特意跟校方租借了这个地方用以集会。同时咱们信件的收发地址也是这里,正好今天就是周日,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在那就读的那位学生代表经常会在没课的时候过去整理信件。” 得到了地址之后,张训也不好打扰他们出去做工,因此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路上张训突然想起昨天邓佑君出狱之后他还没有向嘉德·让·罗贝尔表示答谢,于是路上绕了个弯,拿着从系统抖音商城购买的咖啡豆过去了。 也许是他去的太早了,到的时候罗贝尔一家正在用早餐,罗贝尔夫人热情的邀请他一同用餐,被张训婉拒了。 他将带来的咖啡豆放下,再次感谢了嘉德·让·罗贝尔对他的帮助后便告辞离开了。 嘉德·让·罗贝尔并没有留他,只是看着张训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张训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找到了姜伴若所说的耳福工商学校。 这所学校并不大,里面大部分学生都是法兰西青年,最起码张训在这里没见到几个华国人。 也许是来这里的华国人不少,张训刚用法语问了礼堂的地址,这位法兰西青年便热情的给他指明了方向。 张训道了声谢后便往礼堂走去,路上他一直在想在这就读的学生代表到底是谁,没想到就在他刚到礼堂大门的时候便遇见了一个陌生的熟人。 “是你?” 张训惊讶道。 第43章 再见姜之云,集体会议 早上的耳福工商学校十分安静,在此就读机械工程的姜之云已经完成了每日例行的早读,正抱着书前往礼堂。 就在她走在通往礼堂的林下小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乡音,她转头看去,便瞧见张训一脸惊讶的站在她身后。 张训没想到在耳福工商学校就读的竟然是姜之云。 要知道在来之前他了解过,这所学校教授的学科分为工商两科,而在这就读的基本上都是男性,女性学子是少之又少。 更遑论是来自华国的留学生了。 不过张训也只是惊讶那么一瞬,过后便很快上前问好。 “原来在这就读的是姜同学,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曾于你一同参加过‘求生存,求学习’的学生运动。那次集会我对姜同学可谓是印象深刻,你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好了。” 姜之云此时也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当时她也拜读过此人的文章,是个有志气的学生。 “张同学谬赞了,我说的也只不过是肺腑之言罢了,只希望大家在为国出力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女子也是华国的一份子。” “是极!是极!” 张训对这个时代的女性总有一种天然的敬佩感。 她们本受万千枷锁,被封建礼教死死的压在下面,以前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却能在开放女学的这短短十几年做出这么出色的成绩,更是愿意为了国家远渡重洋。 这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是这样的,姜同学。我来此是被姜伴若与朱成义推荐过来的。就在昨天,我也加入了此次拒款行动,因此今日特意来为行动尽一份力。” 张训的态度十分尊敬,并没有因为姜之云是女子而有任何怠慢。 这样的态度无疑让姜之云内心十分高兴。 姜之云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欢迎你的加入,张同学,希望我们能一起阻止此次借款行动。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礼堂,顺便给你讲讲我们现在做的事情。” 路上姜之云为张训介绍了一下现状。 “其实姜伴若同学跟你说的租下礼堂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准确说是我们租下了礼堂里的一间小屋子用作开会和办公所用,因为时间大多安排在晚上,因此人数多的时候便会暂时借用一下礼堂,但也仅限于晚上。” 说着说着两人便到了地方,出现在张训面前的是一座红色砖墙的尖顶建筑,充满了欧洲风情,而他们两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座礼堂刚进门口的那一间小屋子。 姜之云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张训在看到屋子的第一印象便是拥挤。 没错,就是拥挤。 这间屋子似乎以前是个杂物室,中间是一张用略显破旧的长桌,周围摆满了椅子。 角落里则由一个简陋的手动印刷机器,他们的宣传报就是在这里刻印印刷的。 而在最前方的位置则摆着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黑板。 说是黑板,其实不过是一张不算光滑的木板上涂上了黑色的墨水,这才看起来像张黑板。 黑板上写着一行字:拒款行动誓师大会。 “啊,是觉先的字,写的真好。” 姜之云将房门关上,随后也跟着张训一起看向黑板上那遒劲有力的板书,有些落寞道;“是啊,是邓同学的字,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训这才想起邓佑君出狱的事情好像还没通知其他人,他赶忙道:“觉先现在好着呢,他昨日下午出的狱,晚上我们还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我也是昨天晚上加入的行动。” “真的吗?” 姜之云一脸惊喜的问道,在得到张训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的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神色。 “谢天谢地,他能平安出来就是最好的。” 随后姜之云又拉着张训问了一些邓佑君的现状,等到什么都问不出的时候这才罢休。 张训则神色古怪的看了姜之云一眼,他总觉得姜之云好像在觊觎自己好兄弟的肉体。 可转瞬张训又在内心狠狠的唾弃自己。 他这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粹的革命友谊了吗? 接下来姜之云便告诉了张训她日常都在做什么,包括收集汇总其他地方的来信,如何使用印刷机,如何刻版,还要抽时间写一些宣传用的文章。 事情看上去不多,但琐碎极了。 平时就只有姜之云一个人在做这些,但她平时也要上课,其他人更是要做工,只有晚上才能过来帮忙。 现在有了张训帮忙,姜之云也可以拥有更多地时间学习了。 张训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 对他来说,反正现在他也不打算出新书,更是处于辍学状态,手里也没钱可以买书,还不如就在这干干活,也能多做点贡献。 有了张训的帮忙,做事的效率一下子便高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更是在学校的食堂里解决了午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便宜实惠,量大管饱啊! 只不过张训最近吃的并不赖,现在突然又换成了这索然无味的白人饭,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张训打定主意,以后都带饭过来,反正现在天气不凉不热,就算是放一上午也不会坏。 晚上的时候姜伴若他们果然过来帮忙了。 就连邓佑君也赶了过来。 此时这间小小的杂物室已经挤满了人,大概有二三十个。 为了腾出地方,大家干脆将椅子都挪到身后,全部站着开会。 原本邓佑君是准备让姜伴若主持会议的,只不过他今天也算颇有成效,因此今天也有过来汇报的意思。 而大家看见邓佑君的出现更是万分高兴,要不是因为现在大晚上的喧哗不好,他们早就喊出来了。 不过就算不能喊出声来,他们也依旧 挥舞着拳头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邓佑君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今天!我很高兴能跟大家继续见面。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 邓佑君说着便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见状赶紧将人扶了起来,有人着急道;“觉先,你这是做什么!什么叫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我们愿意的,更是我们应该的,为了自己的国家,没有辛苦一说。” “就是就是!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若是我们不站出来,还有谁能站出来帮咱们呢?” “我们苦点累点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北平正府的阴谋得逞!” “没错!绝不对能让北平正府公然卖国!” 众人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立马就去将那些卖国的政府要员揍上一顿,好一解心中的气愤。 邓佑君见大家情绪越来越激动,赶忙伸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后这才说道:“我明白大家的感受。我跟诸君一样,都恨不得那些有着高官厚禄的政府官员全部下台,还中华民国一个朗朗乾坤。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在外学习,学习西方的先进思想,学习他们为什么这么厉害。我们要把他们的坚船利炮全部学过来,将他们的科技文明也全部带回华国。终有一天,我们华国可以真正的挺起腰板,站着当人!” “好!说得好!” “就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等到众人鼓完掌,邓佑君这才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此次会议的第一件事,就是欢迎一位新的同学加入了我们的拒款行动,他就是张训张同学!” 邓佑君刚一说完便伸手示意众人张训是谁,而张训也赶忙站起来跟大家介绍自己。 “在下张训,表字训之。年前是在凡诗利大学就读文学,只是如今已经辍学三四月之久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还可以的地方就是会写点东西,希望日后能与诸君共进退。” “我知道你!” 屋内突然有人冲着张训喊道,那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此刻正兴奋地看向他。 “我读过你写的《l''''étranger》,虽然我的法语不好,但也能读出来你写的真不错。” 张训心底一乐,没想到还能碰见自己的粉丝,赶忙谦逊道;“哪里哪里,不过小作尔。” 姜伴若瞧不上他这样子,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却恰好被邓佑君瞧见了。 姜伴若脸色一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过了头,邓佑君无奈的笑了笑,打断了张训跟其余人的寒暄。 “好了,以后训之会常驻这里,你们若是有想问的便在白天问吧,咱们还是继续会议。” 张训也发现自己一时忘形打扰了会议,赶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那名认出张训的青年则十分激动的期待起了明天来。 第44章 领事馆抗议,舆论渐起 这次会议并没有说什么大事,基本上都是各个小组汇报了一下自己组最近的成绩,然后由其他人做出点评与建议。 还有就是第一次大会的举办地点和时间,大会流程与邀请的团体名称与人员名额问题。 等将这些全部说完,邓佑君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诉了大家一个坏消息。 “就在我今天同各个旅法团体商量共同登报刊登通告的事情时,我得知了一些消息” “北平正府决定将借款从3亿法郎增加到5亿法郎,条件便是全国五十年的印花税和滇缅铁路的运营权。” “什么?!” 有人惊叫出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又增加了!” “这群贪得无厌的狗官,我迟早要宰了他们!”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与卖国何异?!” “妈了巴子的,老子要回国!老子要回国宰了他们!” 屋内众人顿时躁动起来,所有人都被气的够呛,涨红着脸在那痛骂着。 邓佑君刚知道消息的时候比他们强不到哪去,因此并没有阻止大家发泄情绪。 等到众人都发泄的差不多了,他这才说道:“诸位,原本我得到的消息是特使朱钤与财政部长吴昌会在六月初的秘密抵法。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到了,如今就躲在驻法领事馆内。” 大家一下子被这个消息打懵了。 原来朱钤与吴昌早就到了,他们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怎么这么蠢呢?! 这时有人突然想起什么,赶忙问道;“那借款草案签订了吗?” 这时邓佑君才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还没有。据我所知,是因为我们最近的宣传引起了很大的社会舆论,法兰西民众很同情我们,法兰西正府怕引起不好的影响,暂时推迟了草案的签署。” “同学们,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国际舆论支持我们,北平正府就不敢一意孤行的签订协议。而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将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北平正府与法兰西正府的无耻嘴脸!” 此次会议无疑大大增加了同学的信心,自这一天后,留法学生与旅法团体的行动越来越激进。 驻法领事馆内,公使朱钤与财政部次长吴昌无力的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抗议的学生们。 学生们挥舞着条幅,在学生代表的带领下大声喊道:“拒绝签订借款协议!” “华国人绝不当卖国行径的担保人!”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学生们群情激奋,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朱公,这可如何是好!今日晨起大总统又来电催促,让我们尽快与法兰西签订借款协议,将钱赶紧汇入中法实业银行的账户。” 朱钤此时正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大声抗议的学生,闻言不由冷哼一声。 “你跟我说做什么!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我敢出去吗?” 他指着窗户外面的人群气愤道:“你信不信,我朱钤前脚刚走出公馆,后脚这些学生就能把我撕了!” 他冷眼瞧着一脸焦急的吴昌,说道:“到时候挨揍的是我,可不是你啊,吴大次长!” “那咱们总不能一直在屋里躲着吧,大总统那边已经催了好多次了!” 朱钤被问的头疼,破罐子破摔的喊道:“好啊!那你出去吧!你吴昌不是大总统的亲信吗?你难道不该身先士卒吗?” 刚刚还一脸焦急的吴昌顿时不敢说话了。 这朱钤在国内也是德高望重之辈,此次就是打着徐达常的专使名号才名正言顺的来到法兰西巴黎。 谁知还没出发消息就被泄露出去,这让在政界混了半辈子的朱钤丢了大脸! 若不是因为大总统的权势逼迫,这次巴黎之行他是绝不会过来的。 此时见协议无法签订,他心中其实也是松了口气的。 不签的好,不签的好! 他朱钤可不想背上卖国贼的骂名。 此时屋内并不止朱钤跟吴昌两人,他们此次赴法还带了一支谈判队伍,用于在协议签订时争取好处。 只是这帮人来的时候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大部分是迫于压力,要养家糊口才来的,不然这样的谈判谁爱来谁来。 吴昌说不过朱钤,还说不过其余人吗? 当即怒声道:“你们还不赶快想办法,北平正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若是此次签不成协议,你们回去都给我走着瞧!” 此言一出,屋内几人顿时不乐意了。 本来大家背着卖国贼的骂名心里负担就够重了,还要天天听着外面学生的控诉,这样的环境谁能受得了。 现在可倒好,被要被吴昌指着鼻子骂,搁谁谁能忍得了?! “吴昌!你什么意思!” 有人冷笑道:“你我都清楚,此次协议签订我们几人不过是个陪衬,最后签字的可是你这个财政次长!别跟我在这吆五喝六的,大不了我会去就辞职不干了,我倒要看看你吴昌这个财政次长可以干多长时间!” 吴昌被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能不气嘛! 这句句都戳在他心窝子上,要是这次协议没签订,他回去这个财政次长是真的甭想干了! ......分割线...... 此时张训正在大街上到处散发印刷的宣传小册。 为了扩大影响力,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只要是有时间,同学们便会主动上街散发宣传小册和各种小报。 大家将巴黎划分成一个个片区,每个片区都有几名学生负责散发宣传册子,有的学生干脆拿着宣传册去了临近的蒙达尔纪与华人最多的马赛,就为了让这件事的影响力扩展到最大。 更有同学直接请假,直接聚集起来去驻法领事馆楼下抗议,让朱钤等人不敢出去签订协议。 而大家的辛苦也没有白费,现在整个国际舆论整体都是倾向于华国人民,所有人都愤慨于北平正府借款用以买武器继续内战一事。 终于将手上的宣传册发完,张训走到路边坐下休息。 不是他矫情,他是真的很累。 赴法勤工俭学中像他这样不愁吃喝的人是绝少数,大部分都要为了生活奔波,因此看上去很闲很有时间的张训便承担了绝大部分工作。 第45章 大会前夕,忙碌 张训打开随身带着的水壶一饮而尽,随后便看着街上的行人发呆。 说起来,再有两天便到了举行拒款大会的日子了。 就在今天早晨,邓佑君便带着请帖前往了各个旅法团体,邀请他们出席大会。 其余人也没闲着,已经将来自法兰西各地的华人抗议信函全部整理完毕,足足有三百多封。 而这些都是要在大会上念出来的。 条幅也已经准备完毕,用法文印刷的宣传小报也已经印了不少,就等着开会那天散发了。 就在张训心里胡乱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张训抬头去看,便瞧见与他分在同一片区的钟寿正逃命一般的往他这里跑来。 一边跑一边惊声喊道:“张训!张训!快跑!巡警来抓人了!” 张训还没反应过来,钟寿便飞一般的从他面前掠过,地上只余一片灰尘卷起的烟雾。 而后紧跟着便有三五个穿着制服的法兰西巡警往这边跑来,他们手里拿着警棍,正骂骂咧咧的边喊边跑。 眼见着那几个巡警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张训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拔腿就跑。 该死的钟寿! 我跟你没完! 不知跑了多久,张训只觉得自己的肋下伴着呼吸一阵一阵的抽痛,这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他左右看了看,见身后没有巡警的身影,这才依着街边缓缓吐了口气恢复体力。 许是因为张训他们动静闹得太大,街上的巡警越来越多了。 以前可能一天只会碰上两三次,现在基本上是半天就会碰到五六次。 一但被这些巡警抓到,要么缴纳保释金放你自由,要么就只能在警察局呆一晚上。 可这些勤工俭学生们哪里舍得花这些钱,最后只能憋屈的被关起来。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笼子只有几个人,勤工俭学生们还能找个地方靠着睡一会儿,运气不好里面挤满了人,便只能靠在墙上打瞌睡,第二天放出来做工的时候往往都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受伤。 次数多了,原本对进警察局毫无畏惧的留学生们也开始打起了游击战。 毕竟谁也不想一直受罪。 张训依着街边站了好一会才觉着疼的没那么厉害了,这才慢悠悠的往耳福工商学校走去。 等他好不容易走到地方时便发现钟寿正一脸愧疚的站在门口张望。 张训见状不由气闷的冷哼了两声。 听到声音的钟寿扭头望去,便瞧见张训正一脸愤愤的站在那里,看他望过来时更是大大的呵了一声,理也不理的往前走去。 钟寿赶忙上前,小心的拱手赔着不是。 “训之兄!训之兄!是我的不是,训之兄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计较呢。” 张训看了看一脸小心的钟寿,理都没理,直接绕过他进屋去了。 “姜同学,还有没发出去的宣传小册吗?再给我来些。” 此时的姜之云正站在屋内唯一一个印刷机前不断忙碌着。 她跟其他同学配合默契的将一张张白纸印刷成宣传用的小报,再一张张的整理叠好,待攒的差不多了便用一根细麻绳将报纸仔细的绑好摞在一起。 像这样的报纸在墙角已经有许多了。 听到张训询问的姜之云并没有放下手上的工作,依旧忙个不停,她只瞧了张训一眼便清淡淡的回道:“桌上还有,你拿去跟别人分了吧。今天就这些了,送完你们就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 张训将桌上的那几摞宣传小册全都抱到怀里,笑呵呵道:“论起辛苦还是你们这些做印刷的辛苦,这一天的手也不见停下。” 姜之云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也不觉得辛苦,为了华国,做什么都不辛苦。” 一旁跟着一块印刷的同学也笑嘻嘻的开口说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在这有屋子遮阳,也不用来回躲避巡警,比起你们可轻松多了,哪里算得上辛苦。” “就是啊,我一想到咱们做的事情,身上就是满满的干劲。” 几人又聊了几句放松心情,张训便举了举怀里的宣传小册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同你们聊了。等把这些发出去,我也要回去休息了。这些日子可是忙的我够呛。” “去吧去吧。我们印完这些也要回去休息了,总是这么动手也酸得很,晚上连字都写不了几个。” 张训跟屋内几人告别,便抱着怀里的宣传小册往外走。 到了门口便发现钟寿还守在那里,见张训出来连忙站直身子陪着笑道;“训之兄,我也是没有办法,明日白天我还要去工厂做工,实在是不能被抓。” 张训本来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无语起来。 他没忍住白了一眼钟寿,问道:“那你跑你的就是了,做什么要喊我!我那时都已经发完了,手上一本都没有了,你喊我跑不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告诉巡警我跟你是一伙的吗?” 想起自己路上逃跑的狼狈模样,他气愤道:“就因为你,我这一路跑的都岔气了,现在才好一点。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便是我进去蹲着了!” 钟寿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干的不地道。 实在是他本也是好心,谁知道跑到跟前才发现张训手里已经全都发完了,可等他发现的时候话都已经喊出去了,巡警又追的紧,他便只能先跑了。 张训也知道他是好心办了坏事,自己顶多说两句,旁的什么也做不了。 但他心里实在憋屈,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就亏得慌。 张训低头一看,便瞧见自己怀里满满当当的宣传小册。 原本他是打算边走边发的,到时候将宣传小册放进系统空间,发一本拿一本,巡警怎么样都不会发现。 只是现在,他为这些宣传小册找了个新去处。 张训将怀里的宣传小册一分为三,自己拿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全给了钟寿。 “既然你心里过意不去,那就把这些册子都发了吧。现在屋里已经没有了,这些便是最后一批了,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发的,既然你在这里没走,那就能者多劳吧。” 说完便抱着怀里的那三分之一的宣传小册离开了,只余下钟寿看着怀里满满当当的宣传小册发呆。 不是,怎么活儿都到我手上了。 第46章 拒款大会,包围领事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晃便就到了举行拒款大会的日子。 上午七点,姜伴若带着组织好的三百余人一同来到了巴黎哲人厅。 此时哲人厅的大门前已经聚集了此次参与拒款行动的所有学生代表与受邀报道会议的法兰西各大报社与记者。 邓佑君上前热情的同众人握手。 “感谢!十分感谢大家愿意来参加此次会议,我替华国人民感谢诸位的支持。” “何必言谢!” 旅法华人工会会长陈秉承说道:“大家都是华国人,北平正府如此行径实在是令人不耻,我们工会是绝不会支持这样的卖国行为的。” 有了陈秉承打头,其余过来参加大会的旅法团体也纷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 实在是北平正府这事做的不地道,你来法兰西借款,不想着为贫困的勤工俭学生们着想,也不想着为一战后滞留法兰西的华工们着想,偏偏想着借钱去打内战,去挽救濒临倒闭的中法实业银行。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的北平政府不仅在战场上连连失利,就连那仅存的民心也要失去了。 眼看大家说的上头,张训赶紧出声喊道:“诸位,诸位,还请移步厅中,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此言一出,聚拢在大门处的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是来参加大会的,连忙往里走去。 哲人厅并不大,只能余下近百人入内,于是各团体代表、学生代表和报社记者纷纷入内,其余人便在外等候。 哲人厅内,众人围坐成一个圈,最中间的位置便站着邓佑君与姜伴若、朱成义、张训几人,他们便是此次发言的代表。 而姜之云则站在记者身边为其翻译,方便记者记录报道。 很快,会议便开始了。 邓佑君左手举着宣传小册,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我们到此聚会,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组成拒款委员会!” “动员全法、全欧洲的华人、华工、留学生、旅法团体,阻止北平正府的卖国行为!” “好!” 众人无不鼓掌欢呼,厅内掌声热烈,闪光灯不断闪烁,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幕。 此时姜伴若站出来说道:“从披露出来的消息得知,此次借款金额从一亿法郎增长到了三亿法郎。” 姜伴若伸出手指比划着一个三的数字,狠狠地挥舞着,愤声道:“而其中的两千两百万事某些高官的辛苦费,其余的全部存在即将倒闭的中法实业银行,而北平正府只得到了可怜的九千八百万法郎。” 姜伴若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平缓道:“各位代表,各位同仁。” “这次借款,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出卖国家利益的阴谋,是一群无耻官员密谋分赃的密约!” “整整三亿法郎啊!我们连三分之一的数目都分不到,那那些钱都到哪去了呢?” “他们都到了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员的腰袋里去了!成了他们辛苦促成协议的好处费,而代价却需要全华国的人民去分担!” “五十年的印花税和烟酒税啊!” “华国有四万万人,这四万万人已经背负过了晚清的赔款,现在又要背负民国的利息吗?!” “这种行为,不是卖国,是什么!” 邓佑君拿起一沓信函大声道;“我手中的,便是这些日子全法的华人、华工与留学生等群体寄来的抗议借款的信函通告!” “这些信件里的每一封都在谴责北平正府无耻的卖国行为!” 他将手中的信件拆开,一连念了五六封信,每一封都是对北平正府的控诉与谴责! 众人心中无不愤慨万分,只觉得胸中情绪激荡,恨不得立刻发泄出去。 待到邓佑君讲完,张训站出来义愤填膺道:“同学们!” “同胞们!” “我们的国家,又一次面临瓜分!” “我们的民族,又一次被强盗欺凌!” 张训双眼通红,激动道:“凡是有血性的同胞,都站出来!” “反对丧权辱国的行为!” “打倒卖国贼!” 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无不跟着挥拳呐喊。 “打倒卖国贼!” 张训握拳挥舞:“打倒卖国贼!” 众人紧跟着大喊:“打倒卖国贼!” 声浪愈来愈高,逐渐传到外面,所有听见的华国人都在大声怒喊。 “打倒卖国贼!” 眼见着众人的情绪已然热烈,邓佑君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慢慢的,大家停止呼喊,目光紧紧跟随着邓佑君。 待到众人全部安静,邓佑君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严肃道:“今日,我仅代表拒款委员会宣读拒款大会声明。” “我们要对这样的黑暗交易提出严厉抗议!” “华国人民不会为此次建立在违反宪法和违反国家利益情况下的借款行为充当担保人!” 此时朱成义站出来喊道:“各位同胞,各位同学。那北平正府派来商谈借款一事的公使朱钤和财政部次长吴昌如今就在驻法理事馆内,我们已经派同学堵住了他们,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跟咱们一个说法,这个协定,决不能签!” 此言一出,大家刚刚心底激荡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驻法理事馆前进。 由于事情发生突然,法兰西警察厅并没有及时派出巡警维护理事馆的安全,以至于抗议人群将驻法理事馆团团包围。 众人在楼下群情激愤,大声呼喊。 “打倒卖国贼朱钤!” “打倒卖国贼吴昌!” “拒绝签订借款协议!” 楼上的吴昌听着底下越来越大的抗议声急的团团转。 “朱公,这可如何是好,这帮人不会真的冲进来吧!” 其余人也是心存担忧,纷纷说道;“要不咱们现在先撤吧,底下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学生,咱们跟他们对上真是不占优势,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没处说理去啊。” “是啊是啊,咱们只不过是混口饭吃,不至于把命搭上。” 朱钤冷眼看着底下的学生们越闹越欢,深知迟则生变,对着身旁六神无主的吴昌问道:“陈公路现在何处?让他想办法把咱们弄出去,这地方是不能在待了。” 吴昌哭丧着脸道:“就在今天早上,陈公路已经从后门偷偷溜走了!” “什么?!” 朱钤恨恨的将拐杖杵在地上,怒道:“该死的陈公路,回去我定要去大总统那参他一本!” 第47章 朱吴逃离巴黎 听到陈公路跑了,还留在领事馆的其余人员顿时慌了。 要知道这陈公路可是驻法领事馆官职最大的官员了,如今连他都跑了,他们这些人该怎么逃出去啊。 眼见屋内众人乱作一团,人心惶惶,朱钤到底看不下去了。 他将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无可奈何地喊道:“好了!好了!” “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 “在国内时你们一个个都是身居要职,现在只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就自乱阵脚,说出去简直让人笑话!” 朱钤的这一番话总算压制住了场面,在场众人无不殷切的望着他,期望他能给个主意。 朱钤又看了眼外面群情激奋的学生团体们,强自压下心中的惶恐,思虑片刻,侧头看向一直在他身边的吴昌,问道:“陈公路今早是怎么出去的?” 吴昌赶紧回道:“是办成领事馆的采买偷溜出去的。” “是这样么......” “这么说来,领事馆的那两辆车还在了?” 吴昌赶紧答道;“在,还在,现下就在后院停着呢!” 朱钤想了想,冲着屋内众人说道:“我朱钤无能,不能拖累大家,一会儿大家收拾一下就坐车离开吧,留我朱钤在这应付学生。” “不可啊!朱公,还是我们留下来吧。” “是啊,万一您出了事,我们如何跟大总统交代。” 听着众人的劝告之语,朱钤只背过身不再看他们,坚定道:“诸君,我意已决,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吧,再等等,就真的出不去了!” 屋内几人见朱钤已下定决心,便也不再去劝,再三感谢后纷纷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等众人走后,吴昌一脸惨白的问道:“朱公这是何意,难道今日你我要命绝于此吗?朱公若是想以身报国,尽管去便是了,何必拉上我呢?” 朱钤闻言则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什么胡话呢?!现在赶紧去电法兰西正府,让他们派辆车在街角等着,一会儿咱们趁乱逃出去。” 吴昌一脸不解的问道:“逃出去?朱公这是何意?” 朱钤见吴昌还跟个榆木脑袋一样不开窍,恨恨道:“真不知道大总统是怎么选上你做的财政部次长,连这都不懂!你想想,这么显眼的两辆车开出去,外面的那群学生会怎么想?” 吴昌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他们会觉得车里面坐着的是咱么,到时候一定会阻拦车辆离去。” “是了!” 吴昌双手合拢,高兴道:“到那时咱们乔装打扮一下趁乱跑出去,直接坐车离开,等那群学生意识到的时候咱们早就已经离开巴黎了。” 见吴昌终于开窍,朱钤连点了好几下拐杖,着急道:“既然知道了,那你还不快去安排?!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就去!这就去!” 待吴昌离开,朱钤看着外面正在抗议的学生们,十分后悔接下这个差事。 若是这次借款协议没有签订成功,待他回国怕是要退位让贤了啊! 吴昌的速度很快,事情很快便被安排好。 一无所知的谈判随行人员纷纷分批乘坐小汽车离开,而朱钤跟吴昌也衣着低调的守在后门。 后门被打开,汽车鱼贯而出,顿时吸引住了看守学生们的注意。 为了防止朱钤与吴昌逃离,早在得知两人落脚领事馆后邓佑君便派人牢牢盯紧了领事馆四周。 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盯着的学生更是平时的几倍之多。 学生代表王嘉泽一直负责盯梢朱钤跟吴昌。 也正是因为他的发现,邓佑君等人才得知原来朱钤与吴昌早就到了法兰西,这才抢占先机,将人困了起来。 此时王嘉泽见后门打开,更有车辆驶出,立刻便意识到朱钤跟吴昌这两个人要跑,赶紧大声喊道:“快把车拦下来,他们要跑!” 话音刚落,围在后门盯梢的二十来个学生便一窝蜂的将两辆车围了起来,司机左突右突,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他们又不敢闹出人命,只能跟学生们僵持起来。 而朱钤跟吴昌便趁此机会从后门溜了出去,随后便小跑着去往了跟法兰西正府约好的地点。 因为车内有窗帘拉着,从侧边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 但在学生眼里,能坐汽车离开的一定是政府高官,保不准朱钤跟吴昌就在里面。 有视力好的学生,心想侧面看不见正面总看得见吧。 虽然玻璃上有反射的阳光晃眼,但那名学生还是瞧见了里面并没有朱钤跟吴昌二人。 来这里盯梢的学生都知道两人长什么样子,将二人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多少遍,就是为了能一眼将人认出来。 此时见车内没有熟悉的面孔,便嚷嚷道:“这里面没有朱钤跟吴昌这两个卖国贼,我去下一辆车看看。” 随后便直接去了下一辆车车前,眯缝着眼使劲往里瞅。 待看清车内几人的相貌后心中一惊,赶紧喊道:“不对!不对!这两辆车里都没咱们要找的人!” 此时学生代表王嘉泽正努力安抚众人的情绪,生怕上头的大家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比如把车砸了,再把车里的人打了。 可当他听到车里没有朱钤跟吴昌两人的时候顿时慌了,赶紧走到那名同学前问道;“这位同学,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确定他们两人不在车里?” 那同学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那两人的照片我看了千八百遍了,绝对没错!” 王嘉泽闻言脸顿时黑下来了。 他先是随便找了一人让他去前面通知邓佑君他们两人可能跑路的事情,随后便走回车前,一拳砸向了车窗玻璃。 玻璃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王嘉泽的拳头上满是血迹。 他冷冷的看向车内的司机,厉声道:“要么你自己打开车门,要么我把车窗砸开打开车门,你选一下吧。” 那司机被吓得六神无主,赶紧看向坐在车内其余三位政府职员。 坐在副驾驶的政府职员见有学生受伤被吓得够呛,赶紧护着头打开了车门。 他在国内就晓得了这群学生的厉害,哪敢跟他们较真。 “诸位同学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们下来就是了,下来就是了。” 有人打头,其余人借坡下驴,纷纷打开车门下了车。 不下来不行啊! 他们坐在车上进退两难,又不敢对这些学生做什么,生怕这些学生有个什么意外,他们一旦被舆论裹挟,便只有引咎辞职的份了。 车内的人全都下来了,王嘉泽定睛一看,果然没发现朱钤跟吴昌的身影,心中不好的预感愈演愈烈,他上前揪住一名谈判人员的衣领,恶狠狠道:“朱钤跟吴昌这两个卖国贼去了哪里!” 那名谈判人员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干脆利落的出卖了两人的下落。 “朱公同吴次长如今就在屋内,他们不肯走,说要留在那应付学生。” 王嘉泽闻言眉头狠狠皱起,总觉得这两人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便留下十来个学生看守这些谈判人员,随后便带着其余学生直接冲进了领事馆。 与此同时正在前门组织抗议的邓佑君等人也得知了朱钤跟吴昌两人可能已经逃跑的消息,干脆利落的带人冲进了领事馆。 等到众人同王嘉泽汇合之后,他们这才相信,朱钤跟吴昌是真的逃走了。 王嘉泽黑着脸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羞愧道:“都是我没看好,是我浪费了大家的心血!我该死!” 说完这些后他举起手又要惩罚自己,被张训干脆利落的拦住了。 他一脸不耐道:“你现在这样有什么用!难道你打自己几个巴掌朱钤跟吴昌就能回来吗?” 邓佑君见两人之间气氛僵硬,也知道在场众人心中始终都是埋怨王嘉泽的,于是开口解围道:“好了,朱钤跟吴昌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他们在官场不知浸淫了多久,怎么能是我们这些学生可以算计的过的。” “今日这一遭咱们也不是毫无收获,我相信经过这次抗议,借款协议要是再想签订,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第48章 抗议成功,风波暂歇 事情果然如邓佑君预料的一般发展。 华法之间的借款协议被推迟了。 受国内外的舆论影响,再加上法兰西正义人士的支持,法兰西正府宣布要中断华法借款协议的谈判程序。 而国内的报纸也刊登了北平正府决定暂缓借款的通告。 两个通告一出,在法华人、学生无不欢欣鼓舞,大家纷纷鼓掌庆贺,庆贺他们又一次保护了自己的国家。 耳福工商学校。 姜之云正在跟几位同学收拾着房间。 这次拒款大会的影响很大,姜之云所在的学校虽然并没有对参与行动的姜之云说什么,但也收回了租赁给他们的礼堂杂物间。 张训他们的据点暂时消失了。 不过大家并不沮丧,对他们来说,只要能阻止借款协议的签订,就算一直都没有据点都没关系。 印刷设备被拉到了邓佑君的住处存放,其余存留的宣传小报跟没用完的纸墨则被几人分着带了回去。 毕竟在场众人除了张训外住处都十分狭窄。 原本张训是想将东西运到他那里存放的,但一来他租住的旅馆距离较远,二来邓佑君说自己可能还会用到这些,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事情暂时尘埃落定,张训也总算想起来了自己还是个作家,目前正有两本书等着出版。 他算了算时间,觉得书应该差不多开始售卖了,便在路边随便找了家书店进去溜达。 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屋内并没有新书发售的告示。 张训不死心,又转了好几圈,发现真的没有之后便找来老板询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刚出版的新书,我想买两本看看。” “新书?” 书店老板扶了扶脸上的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张训,见他穿着还算体面,便笑着说道:“听说是有新书,但是因为最近你们这些华国人闹得太厉害,这事便被推迟了。” 啊? 张训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合着是我自己坑了我自己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即使再来一次,张训还是选择参加行动。 正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张训不是什么圣人,但他知道自己是华国人! 他的根就在那片东方大陆,即使换了世界,同样的文化也让他狠不下心。 就算历史的进程有些微的差别,那也是他的家啊! 得知自己新书并没有开始售卖,张训便直接回了旅馆。 回到旅馆后张训便数了数自己口袋里剩下的法郎,还有一百零一法郎二十生丁。 张训租住的旅馆地处偏僻,费用便较寻常旅馆便宜一些,但一月也足有一百五十法郎了。 他的租金只交到了六月份,若是六月还没有拿到版税,他要么兑换点金子出去典当,要么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张训将钱收进空间,幽幽的叹了口气。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张训逃避般的打开一本法语词典开始学习。 他无事可做,又不想浪费能量点兑换游戏机等娱乐设施,便干脆开始学习起来。 系统的存在始终有些魔幻,打铁还需自身硬,知识还是学进脑子里才不觉得虚得慌。 哪怕达不到顶尖水平,也总得言之有物。 毕竟系统的【ai搜书】功能每月都有次数限制,张训总不能一直靠着系统救急,毕竟这【ai搜书】对张训来说还有大用处。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纷争平息的时候,一则电报打乱了暂时的平静。 华法两国发表中断借款签约声明的第二天,陈公路便带着随行人员重新回到了驻法领事馆。 因为签约不力,加上国际舆论的风波,公使朱钤与财政次长吴昌早在逃出巴黎后便被电召回国接受质问。 而借款签约一事则全权交由驻法公使陈公路负责。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北平正府的核心人员与对接的法兰西正府官员才知道这件事。 回到领事馆的陈公路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悠闲。 他摇晃着红酒杯,浅啜一口芬香浓郁的红酒,观看着巴黎的夜色,满意的舒了口气。 可惜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秘书周玉文送过来了一封电报。 “公使先生,北平来电,是关于借款一事的。” 第49章 领事馆的谈话,借款协议重启 陈公路凝视着秘书周玉文手中的电报,久久无言。 秘书周玉文见状小心翼翼的唤道:“先生?” 过了好一会儿,陈公路似是终于认命,将手中的红酒放下,接过电文看了起来。 半晌,他将电文合上,无奈的轻叹一声。 “难啊!” 周玉文刚将红酒放回桌上,便听到陈公路的感叹,疑惑道:“先生这是何意,可是北平那边出了问题?” 陈公路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欣赏着巴黎的夜景,半晌才声音低沉道:“内务总长唐士至来电,要我在三月之内务必促成借款草案的签订。” “三个月?!” 周玉文又是惊讶又是愤怒。 “唐士至这是何意?这不明摆着是为难先生您吗?朱钤跟吴昌连协议的草案内容都没定下来,咱们如何在三月之内就跟法兰西正府签订借款草案呢?” 周玉文反应这么大当然是有原因的,一份协议从拟定到正式签约最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更何况这是国与国之间的金钱往来,哪怕北平正府处于弱势方,但该争取的利益也是绝不会含糊的。 而陈公路又何尝不知其中的困难呢? 但他没有办法啊! 陈公路无奈道:“这也是大总统的意思。” 周玉文顿时没话说了。 要是内务总长的命令陈公路还可以推诿一份,但若是大总统的意思,那就只能认命了。 周玉文担忧道:“学生运动刚刚平息,那些人怕是还盯着领事馆呢!这个时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 想到领事馆已经被那些学生们攻破过一次了,周玉文便觉得这屋里哪哪都不安全。 陈公路也是心中发愁。 这个时候重启签约的消息要是再被那些学生知道,怕是真的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陈公路冷着脸道:“绝不能让那群学生知道重启签约的事情!” 周玉文闻言苦着脸说道;“先生,就怕是纸包不住火啊!那个邓佑君,在国内便是刺头一个,写文章抨击政府,带着学生游行,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情!好不容易把这个祖宗送出了国,没想到他到了法兰西也不安分,又是搞这又是搞那的!” 陈公路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本想着这个邓佑君来到法兰西能安分一些,毕竟他是出来学习的,没想到他依旧没放弃跟政府作对。” “就在借款协议被国内报社报道出来之后我就知道这个邓佑君一定会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他一得知消息便开始联系在法的学生跟华工。” “还好我提前跟警察局打了招呼,将他给关了起来。更是承诺只要他愿意放弃跟政府作对,金钱权利触手可及,他在欧洲的所有花销政府更是可以一力承担。” “哪知他油盐不进,浪费我的一片心意!” 陈公路一想起自己低声下气的去跟邓佑君谈判便心中来气,那段时间他硬是顶着国内的压力把邓佑君关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个邓佑君在法兰西也有关系,最后竟然就这么给放了出来! 事后他去跟警察局要说法,也是被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气得他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果然,这个邓佑君刚一出狱就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将其立刻遣返回国,也省的让他费心。 周玉文也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就是,他邓佑君一个学生,不去做学生该做的事情,反倒掺和进国家大事里去,真是不务正业!” 陈公路仰头长叹;“好了,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重启借款协议吧!” 周玉文也跟着低头思索起来。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草案重启的消息,既然这样...... 周玉文提议道;“先生,既然那些学生顶着领事馆,咱们就找一家酒店作掩护,秘密谈判。那些学生身无分文,咱们找一家安保好的酒店谈判,他们肯定发现不了。” “再者说,就算是发现了,他们进不来也是无计可施。” “这倒是个好主意。” 陈公路眼前一亮,望向周玉文肯定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此事就由你安排吧,别忘了通知法兰西正府,就说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只要他们愿意再谈,我们愿意再做出一些让步。”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 陈公路心情舒畅的笑出了声。 若是借款协议在他手下签订成功,待他回国必能进入内阁,就是外交总长也是可以想上一想的。 邓佑君等人的生活早已恢复了平静。 拒款大会圆满成功,他们挫败了北平正府的阴谋,更是挽救了国家的利益。 所有人都觉得未来可期,即使他们现在依旧贫困,但希望的火苗仍在他们心间燃烧。 虽然邓佑君等一些运动经验丰富的学生知道双方政府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协议,但这几天的风平浪静还是让他们稍稍放松了警惕。 毕竟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闹得如此轰轰烈烈的拒款大会,竟然只阻止了双方政府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平静之下,是更大的波涛。 第50章 新书大卖,庆功宴会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啦啦啦啦啦啦......” 张训一边在镜前打理自己,一边不断唱着乱七八杂的歌。 无他,全因今天是张训第一次拿版税的日子。 就连张训自己都没想到,这两本书竟然可以获得那么大的成功。 文字的魅力是不分国界的。 它与音乐一样,触及的是人们内心的灵魂。 就在拒款大会平息没两天,伽利略出版社便当机立断的在各个书店开售新书,同时也请了许多知名评论家写文章点评《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这两本书。 令人意外的是,《l''''étranger》好坏参半,许多评论家都接受不了这种新型的叙事方式,因此点评起来语言格外犀利,就连张训看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le petit prince》俘获了所有评论家的灵魂。 他们在报纸上大肆发表文章赞美《le petit prince》的故事内容与写作手法,那些不喜欢《l''''étranger》的评论家总是会在最后写上这么一句话。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一个能写出《le petit prince》这样如此美妙故事的作家竟然同时也是《l''''étranger》的作者。如果这位署名zhang san的作者能看到我这篇文章,希望你能早日踏入儿童文学的道路,这才是你获得荣誉的地方。” 张训看完之后则是事不关己的咂摸了下嘴,随后便接着学习去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张训又不是张三。 张三在哪里他不知道,但是张训现在可忙着了。 《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大获成功,原本的库存销售一空,伽利略出版社不得不连夜加急印刷。 为了扩大影响力,经理路易·乔·法比奥更是找人将这两本书翻译成英文版,准备卖到英美等国。 一个月的时间,《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共卖出上万册图书,其中《le petit prince》更是贡献了三分之二的销量,上架便售罄,成为了每个法兰西儿童睡前的必备读物。 现在zhang san这个笔名,是真的闻名法兰西了。 虽然原本经理 路易·乔·法比奥便打算过提前支出一些版税给张训用以他日后的留学。 但那也只是为了给张训留一个好印象罢了。 可现在不同,《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这两本书的大卖给伽利玛出版社带来了数之不尽的财富。 虽然当时他们签订的不是买断,但仅仅是版税分成也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了。 现在的张训在路易·乔·法比奥心里可不是以前那个未来可期的新人作家了,他现在可是伽利玛出版社的摇钱树,是他们扩大海外版图的最大底气。 也是因此,路易·乔·法比奥特意在法兰西最好的酒店举办了一场庆功宴,用以祝贺伽利玛出版社的又一次成功。 当当当——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一同传来的还有玛丽·罗彻斯特清脆的声音。 “张,你好了吗?” 张训闻言立马大声回道:“马上就好,罗彻斯特小姐!” 随后便赶紧对着镜子又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一下袖口领结,然后便一脸严肃的出了门。 站在门外的玛丽·罗彻斯特见到张训出来,夸张的鼓掌赞叹道:“哦,亲爱的张,你今天可真是迷人!” 张训的耳朵微微一红,随后左手握拳轻咳一声,不自在道:“你今天也很漂亮,罗彻斯特小姐。” 不得不说,玛丽·罗彻斯特今天的打扮确实十分张扬。 大红色的裙摆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同色的帽子与她的红唇互相映衬,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着光芒。整个人耀眼的如同一个太阳,让人不敢直视。 而这样美丽的女士,便是张训今晚的女伴。 其实张训并不想带女伴参加参加宴会的,他只想过去拿完版税再寒暄几句,便准备回到旅馆数钱。 可是出版社经理路易·乔·法比奥说今天邀请了许多文学界的知名人士前来,他们都与伽利玛出版社拥有良好的合作关系,这种场合要是不带女伴是十分失礼的行为。 张训只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玛丽·罗彻斯特作为他的女伴。 主要是他熟悉的女性里除了玛丽·罗彻斯特便只有旅馆唯一的服务员大妈跟一同参加学生运动的姜之云了。 可他跟姜之云并不算特别熟悉,请人家做女伴实在是有些冒昧。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张训没钱,要是他自己邀请女伴,服化道肯定是他这个男士付钱的,但玛丽·罗彻斯特就不同了。 这是一位家境富裕的富家千金,虽然喜欢到处散发魅力,但人家不会让张训出买裙子的钱。 看着明媚张扬的玛丽·罗彻斯特主动抬起胳膊,张训身体僵硬的上前挽住了她。 两人走下楼去,中间张训一直在小口小口的呼吸,只是令他奇怪的是,今天的空气中的味道只是单纯的玫瑰花的香气,并没有混杂其它的味道。 坐上车后,张训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玛丽·罗彻斯特,眼中满是惊讶,又带有一丝尴尬。 他总觉得是玛丽·罗彻斯特发现了什么,说实在的,他那样的行为实在是不太礼貌。 但他也不敢真的问出来,毕竟背后嫌弃人家身上有味这事说出来太让人尴尬了。 也许是因为张训频频看向玛丽·罗彻斯特,坐在副驾驶的路易·乔·法比奥暧昧的回头冲着张训眨了眨眼。 “今天的玛丽就像是一朵红玫瑰一样热烈,不是吗?” 张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回了神,待听清是什么意思后赶紧夸赞道:“今天的罗彻斯特小姐确实十分美丽,我想今天全场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的。” 而玛丽·罗彻斯特则红唇微张,一双多情的双眸望着张训,吐气如兰道:“那你呢?亲爱的张,你也被我吸引了吗?” 张训诚实的点了点头;“是的,罗彻斯特小姐,您今天真的十分美丽。” 所以看在我夸你的份上忘记我背后蛐蛐你的事情吧! 可玛丽·罗彻斯特一点高兴地意思都没有,她幽怨的望向张训,质问道:“可你现在还不肯叫我一声玛丽!” 张训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 “那个,华国人就是这样保守的,罗彻斯特小姐。” 还没等玛丽·罗彻斯特表达自己的不满,举办宴会的酒店便到了。 车刚停下,张训便赶紧下车去另一面将玛丽·罗彻斯特请了出来。 也许是张训的态度足够好,玛丽·罗彻斯特不再计较刚刚的事情,昂着头挽起了张训的胳膊,跟着他一同进去了酒店大厅。 路易·乔·法比奥则全程笑眯眯的看向两人。 毕竟在他眼里,要是自己的外甥女能跟张训这样的金蛋在一起,哪怕只是谈谈恋爱,伽利玛出版社都能借此赚取不菲的利益。 庆功宴会在酒店顶楼举办,三人在酒店侍者的引领下坐上电梯。 民国时期的电梯并不是封闭的。 电梯位于走廊尽头,出口处被铁栅栏围了起来,防止客人坠入,因此每一层走廊的情况都可以通过栅栏的缝隙看的一清二楚。 而张训却通过缝隙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51章 宴会进行中,陈公路与法兰西人 是他! 张训目眦欲裂,控制不住的的往前走去。 陈公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快要走到边缘的时候,酒店侍者的声音及时唤回了他的理智。 “不好意思,先生。请您站在电梯中央可以吗,不然会很危险的。” 恢复理智的张训在几人的注视下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道:“抱歉。我还是第一次坐电梯,觉得有些新鲜,这才没忍住往前走。” 路易·乔·法比奥闻言十分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哦,我明白你的心情,张。要知道当初我第一次做的时候也闹了一个大笑话,工业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要是以前谁会想到会有自己动的楼梯呢?” 张训心则不在焉的回道:“是啊,有谁能想到呢?” 电梯缓慢上升,张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公路在许多人的簇拥下进入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也许是看出张训的兴致不高,加上电梯很快便达到了顶楼,路易·乔·法比奥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着张训叮嘱道:“张,这场宴会里有许多大人物过来,接下来我会带着你去认识他们,玛丽会帮助你应酬的。” 见张训眉头紧皱,他还以为张训太过紧张,便安抚的说道:“不必担忧,每次伽利玛出版社的新书大卖后都会举办一场宴会进行庆祝,这场宴会也是为各个阶层的作家提供一个交流的场合,不是特别正式,毕竟作家是最不受拘束的一个群体。” 感受到身侧轻微的拉扯,张训陡然回神,赶紧说道:“法比奥先生放心,我会适应的。” 见张训一脸认真,路易·乔·法比奥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两人游走在宴会当中。 伽利玛出版社举办的这场宴会规模并不大。 只有大概一百人左右的样子。 参加宴会的除了跟伽利玛出版社有过合作的作家,还有一些政府官员。 这些官员大多来自新闻、税务等部门,都是那些跟出版社直接打交道的正府机构,因此伽利玛出版社每次宴会都会邀请他们以示重视。 他们过来的并不晚,宴会还没开始,张训挽着玛丽·罗彻斯特跟在路易·乔·法比奥身后不断跟人寒暄,期间他还见到了伽利玛出版社的最大股东,那位侥幸逃脱的法兰西贵族。 这位大股东对张训十分热情,毕竟爆款书并不是经常有的,很多时候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会有这么一次。 宴会上张训还见到了嘉德·让·罗贝尔与汤思达·伯约翰,两人正举着酒杯聊天,他们的夫人也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张训主动上前打了招呼,汤思达·伯约翰显得神色平平,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但嘉德·让·罗贝尔则十分高兴,笑着祝贺张训取得的成绩。 能在宴会遇见熟人张训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他从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场合,因此虽然极力掩饰但心中仍然有些忐忑,而嘉德·让·罗贝尔的出现无疑让他放松一些。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些话,张训便被路易·乔·法比奥给带走了。 张训无奈的告别离开,只是挽着玛丽·罗彻斯特的胳膊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玛丽·罗彻斯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张训轻声道:“哦,大名鼎鼎的zhang san 先生,不要忧愁,你迟早都要适应这样的场合的。” 张训苦着脸拉了拉颈间的领结,无奈道:“比起跟这些人应酬,我更想在屋里看书学习,让我去跟他们应酬,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玛丽·罗彻斯特侧头看向身旁这个有些烦躁的东方青年,只觉得连他皱起的眉头都透着一股神秘的韵律。 一个年轻、帅气、又有才华的青年,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玛丽·罗彻斯特也不是圣女,自然会被庸俗的颜色勾引。 她的嗓音不再清脆,而是透着一种妩媚的温柔。 “放心吧,张。有我在,一切都会顺利的。” 张训低估了这朵异国的红玫瑰。 美丽只是她的优点之一,智慧才是她最大的底牌。 接下来的每一次寒暄,玛丽·罗彻斯特总能准确说出那个人的背景,并教他该如何最大程度获取对方的好感。 有了她的帮助,张训突然觉得社交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 但他也清楚,若不是有玛丽·罗彻斯特在他身边,他怕是跟第一个人说话就卡壳了。 伴随着最后一位受邀人员的到来,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先是路易·乔·法比奥与那位大股东的轮番上台致辞,随后便是张训的简单露面。 让所有人都能知道今天的主人公长得什么样子。 不过就算不介绍张训也挺显眼的,毕竟他是现场唯一的东方人。 路易·乔·法比奥说是带着张训认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拉着张训介绍。 毕竟张训现在的身价勉强算得上是一流作家,他缺的只是时间的沉淀,让他因为发表的作品成为彻底的大师。 而参加这场宴会的作家更多地是一些普通作家,他们没有出色的作品,但也不是籍籍无名。 只是他们比起其他一流作家或者是大师级的,缺少了那么一点灵气而已。 今天这场宴会比起以往伽利玛出版社的宴会多了一些不同。 以前伽利玛出版社邀请那些政府官员的时候他们往往因为避嫌而拒绝参加,或者只是派一个代表参加,但今天这场宴会,他们一反常态的全部来了。 而等张训在路易·乔·法比奥指引下挽着玛丽·罗彻斯特的胳膊同他们寒暄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路易·乔·法比奥一定要让他过来这里了。 “哦,你就是写出《le petit prince》的那位zhang san是吧。” 一位有着棕色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热情的上前同张训握手。 “很高兴与您见面。” 说着便用力的握着张训的手上下摇晃。 早在他们过来的时候玛丽·罗彻斯特便为张训介绍了这些人的身份,眼前这位是新闻署的主任巴尔克·安德斯,主要负责出版刊物的内容检查。 以前的法兰西是没有这么严格的,只不过为了防止赤色风潮死灰复燃,正府最近几年对于出版刊物的内容检查十分严格,所以新闻属主任这个职位一下子便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当然,这仅限于出版圈而已。 但这也不是张训可以惹得起的人。 “您好,安德斯先生,很高兴同您见面。” 巴尔克·安德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不知道密斯特张方不方便,我想让你帮个小忙。” 张训有些为难的说道:“安德斯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写一点东西罢了。不知道您想让我做什么呢?” 巴尔克·安德斯赶紧保证道:“密斯特张,请你放心,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需要你写几句话而已。”说着便从不知哪里掏出来一本《le petit prince》递到张训眼前,翻开扉页在空白处指了指。 “我想请你在这写上一句祝福的话,送给我的儿子罗尼,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原来是给自己的儿子要签名来了。 不过是写几个字罢了,张训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笑着说道:“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身上没有带笔,不知道安德斯先生有没有。” “当然!” 巴尔克·安德斯从自己胸口取下随身带着的钢笔递给张训。 “拜托你了,密斯特张。” 张训很快便用钢笔写出了一行漂亮的花体字,随后便合上书本递还给了巴尔克·安德斯。 “我很高兴罗尼喜欢这本书,他一定是一个善良柔软的孩子。” “哦,是的。” 巴尔克·安德斯高兴地看着扉页上的祝福语,骄傲道:“我的罗尼是最好的孩子。” 也许是有人打头,余下的那些政府职员纷纷从不知名的地方掏出来一本《le petit prince》让张训写祝福语,最后张训签的手都酸了才总算结束。 将那些正府职员都打发走后张训便找了个理由独自待着。 玛丽·罗彻斯特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见张训一脸疲惫,便也没说什么,给张训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后便进入人群聊天去了。 毕竟她除了是张训的女伴,也是伽利玛出版社的女招待,作为宴会举办方的工作人员,她是不能躲起来偷懒的。 即使她很想跟张训待在一起多聊一会。 张训从侍应生手里的托盘取走一杯香槟后便坐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 他仰躺在沙发上,姿态懒散,举起酒杯对着头顶的吊灯,无意识的摇晃起来。 微黄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张训一脸凝重的思考着。 据他了解,陈公路参加活动一向都是大张旗鼓的,很少像今天这般藏头露尾。 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只是能是什么大事呢? 自从王天木死后,张训便一直有意识的收集陈公路的信息。 这个人他发现陈公路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家,在对待北平正府的决策时无论对错都会坚定执行,更是对普通民众毫无怜悯之心。 若是没有他陈公路的默认,当初那些法兰西警察怎么敢对留学生暴力执法? 回想起方才看到的走廊画面,里面每隔几米便有一人站岗,陈公路跟法兰西人进入的那个房间门口更是看守严密。 他看的仔细,那些在外守着的人腰间都绑着一个枪套,里面肯定有真家伙。 如此高规格的安保,跟着陈公路进去的到底是法兰西正府的什么人,要这么谨慎? 张训不是无的放矢,陈公路带着随行人员便说明这很有可能是公事。 只是谈公事为什么非要到酒店里来呢? 张训心中烦躁,无意间一抬头,便看到了正穿梭在人群中的侍应生。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招了招手示意侍应生过来。 侍应生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微微躬身恭敬问道;“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张训站起身将酒放回托盘,又重新拿了一杯新的,随后便好似闲聊一般问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酒店,可以为我介绍一下你们酒店的布局吗?” “当然可以先生,我们酒店一共五层,其中第五层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宴会大厅,一楼是客人用餐和喝咖啡的地方,二楼到四楼则是住宿区。” 张训点了点头,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后便将手伸进口袋,从系统空间拿出二十法郎在侍应生的面前晃了晃。 “三楼好像有一些不得了的人,我上楼的时候看到那里看守的很严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给我透露一些消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这些就是你的酬劳。” 侍应生的双眼在看到那二十法郎后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身子微微前倾道:“那你真是问对人了,我听说那些是正府的人,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将整个三楼都包了起来。我们这些服务员都不允许靠近。” 张训眼神微沉。 果然有事! 但他面上依旧十分平静,将钱递给侍应生后一脸疑惑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把整个酒店都包起来呢?那样不是更安全吗?” 侍应生快速将钱收了起来,听到张训的询问后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只每周来一次,每次只待两个小时就走了,时间也不长,也许他们觉得太浪费了吧。” 可在张训听来他们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包下一个酒店当然安全。 但那样的话动静就太大了。 毕竟酒店是要对外营业的,如果客人过来突然被通知酒店已经被包场了,那那些客人难道不会好奇吗? 多么隐秘的事都经不住打听。 相反,只包下一个楼层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就算有人想要打听也只能跟张训一样得知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若不是张训认出那群人里有陈公路,恐怕张训也会觉得这可能是法兰西正府的内部事宜。 但有了陈公路,这一切便都不简单起来。 最起码张训可以肯定的是,陈公路千辛万苦的跑到酒店商谈最想躲的一定是他们这群‘不安分’的学生。 那他为什么想躲呢? 那就只能是他在做一些天怒人怨的坏事了。 这不是巧了嘛! 除了借款协议,还有什么值得陈公路躲躲藏藏的吗? 第52章 通知邓佑君,深夜的人影 即使蓝星与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不大相同,但基本脉络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就比如北平政府明显已是穷途末路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是会垂死挣扎。 先前被压下的愤怒与不甘重新在张训的心底燃烧。 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把我的祖国卖掉! 即使我的祖国她仍旧破碎,还处于蒙昧之中,但那是我的国! 是我的家! 所以! 我不能! 但张训更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单单靠他一人是决计不成的。 张训赶走了侍应生,自己独自坐在沙发上煎熬的等待宴会结束。 他现在是多么想冲到三楼,冲到陈公路的面前去质问他。 难道你不是华国人吗?! 难道你身上流着的不是汉族的血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当这个卖国贼,上赶着去签这丧权辱国的条约! 宴会终于结束,张训也拿到了属于他的第一月的版税分成,共计一万四千二十五法郎。 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选择直接汇入银行账户,总比带在身上安全。 但张训有系统空间,比起银行自然是系统更让他信任。 路易·乔·法比奥劝说了两句,但见张训坚持,便也不再多说,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张训。 法兰西纸币的最大面额是一千法郎。 一万四千二十五法郎到了张训手上也只不过是十五六张薄薄的纸币,捏上去轻飘飘的。 可张训接过这轻飘飘的信封,心里却突然踏实起来。 他终于有钱了。 路易·乔·法比奥派车直接将张训送回了旅馆,临走之前玛丽·罗彻斯特依依不舍的吻上了张训的脸颊。 这还是张训第一次被女性亲吻,哪怕他心中有事,也被玛丽·罗彻斯特的这一手打的措手不及。 他震惊的看向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的玛丽·罗彻斯特,最后连招呼都没打便狼狈的直接上了车。 汽车发动,张训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用袖子不断擦拭着发烫的脸颊。 此时什么陈公路,什么借款协议他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一滴清泪从张训眼角滑落,纪念他逝去的清白。 (ps:玛丽不是女主,大家不要担心。) 宴会是在晚上举办的,因此等张训回到旅馆后天色已经黑的彻底了。 这个时期的法兰西即使因为一战的缘故经济萎靡,但路边的路灯依旧亮着,只是昏暗的路灯照不亮整条街道,只能依稀看清道路的轮廓。 回到旅馆后张训先是将钱放进了系统空间,然后便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匆匆的下了楼。 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邓佑君的居所。 ......分割线...... 夜色黑沉,邓佑君正伏在桌案奋笔疾书。 他是国内三大报社的特约记者,每月都要写几篇稿子送过去交差。 这也是他目前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邓佑君因为太过投入被吓了一跳,笔尖重重的在纸上顿了一下,晕染出了大团墨迹。 他无奈的将手中的钢笔放下,起身打开房门。 哎,一会儿又要重写了。 门外正是匆匆赶来的张训。 邓佑君刚想开个玩笑谴责他毁了自己一篇文章,却在见到张训脸上凝重的表情时收敛了笑意。 “发生了什么?快,屋里谈!” 张训刚一坐下便发现邓佑君被墨迹晕染的文章,不好意思道:“抱歉,深夜前来,不仅扰了你,还毁了你的文章。” 邓佑君正拿着暖壶倒水,听到张训的道歉笑着说道:“无碍,这篇文章写的不好,我本就是要重写的。” 将盛满热水的茶缸放到张训面前,邓佑君一脸关切道:“倒是你,你怎么这么晚出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张训双手抱着茶缸,丝丝热意从他的手掌延伸到全身,他低着头哑声道:“我见到陈公路了。” 陈公路? 仅仅只是一个陈公路怎么会让张训失态至此? 邓佑君心中刚升起疑惑,便听到张训接着说道。 “我看见他时,他正在跟法兰西正府的人在一起,我怀疑他是要重启借款协议。” 邓佑君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睛紧紧盯着低垂着头的张训。 “训之,你确定?” 张训苦笑着抬头:“我怎么不确定,那张脸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随后便将自己今天机缘巧合发现陈公路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还将自己在侍应生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也全说了出来。 随着张训的讲述,邓佑君的面色越发难看,最后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这帮人真是贼心不死!” 邓佑君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训之,你说的不无道理。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将他们谈话的内容查清楚。若真是要重启借款协议,咱们必须阻止,不然前面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张训也是一脸沉重的点头应和:“确实,为了这个借款协议咱们付出了这么多,若是让北平政府成功,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邓佑君沉吟道:“这件事只靠你我二人是办不成的。这样,明天我先去通知姜伴若他们,咱们先开一个简短的会议,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会议地点就定在我这里,我这屋子也能勉强挤得下。” “那好,明日你我分头行动,天一亮咱们就出发,越快越好。” 两人商量了一下要通知的人选,又互相分配了一下任务,等全部安排完毕后张训便站起身说道:“我该走了,明天见。” 邓佑君起身将其送到大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路上小心,明天见。” 张训点了点头,转身迈入了深沉的夜色。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邓佑君这才转身回屋。 只是在两人都没看见的角落中,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张训离开的时候那双眼睛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待在原地不动。 毕竟邓佑君才是他的目标。 第53章 被监视的邓佑君,寻找证据 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中飘荡着薄薄的雾气,张训便顶着乌黑的眼眶起了床。 心中压着事情,张训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在床上硬是挨到了天亮。 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张训这才觉得稍微精神一些。 穿好衣裳带上围巾,张训便踏入了满是薄雾的街道。 张训去得早,还不到留学生们上课和做工的时间。 在听到张训的来意后,他们纷纷请假,前往了邓佑君的住处。 天光大亮,邓佑君的住所挤满了人。 他们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查清北平正府是否有重启借款的意思。 等到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之后,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也随着一同消失了。 ......分割线...... 驻法理事馆内。 秘书周玉文正在办公室跟法兰西警方进行交涉。 “你们确定在邓佑君的住处发现大批学生进出吗?” “是的,我确定。” 法兰西巡警点头确认。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邓佑君的住处,虽然时常有学生去找邓佑君,但今天的人数尤其多,大概有十几人。他们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大概半个小时便全部离开了。” 周玉文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法方为我们提供消息,后面他们若是有什么异动还请尽快告知。” “放心吧,我们已经收到通知,会尽力协助你们的所有行动。” 法兰西巡警说完事情便直接离开了,周玉文将人送走后便急匆匆的赶往陈公路的办公室。 “先生,邓佑君那帮学生好像发现咱们的事情了。” 屋内正在翻看文件的陈公路手上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随后便又若无其事的看起了文件 “这么快吗?” “罢了!我本来就没想着能隐瞒多长时间。” 陈公路将文件合上,对着周玉文吩咐道:“将那些学生看紧了,只要不影响咱们谈判便随他们,要是有什么大的动作,便让法兰西警察把他们控制起来。” 周玉文一脸为难道:“这......法兰西正府对这些学生还心存妄念,怕是不会配合咱们。” 陈公路闻言冷哼一声。 “这次协议咱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法兰西正府怕是也没脸跟咱们谈下去了。” “是,公使先生,我这就去安排。” 周玉文离开后陈公路也没心情继续看文件了,他缓缓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陈公路的内心并没有像他刚刚表现的那样从容。 此刻他的内心恨极了这些捣乱的学生。 在他眼里,这些学生没有国际视野,没有远见卓识,只有一门心思跟政府作对的莽撞。 最关键的是,陈公路还不能对他们做些什么。 这些学生基本全都是各省各市推举出来的天才。 北平正府现在这个情况,若是他陈公路真的对这些学生动了手,怕是还没回国就要被弹劾下野了。 就在陈公路头疼的时候,邓佑君从国内得来消息,借款协议真的重启了。 得知消息的学生代表们一部分觉得不可置信,认为双方正府不会这么快出尔反尔。 另一部分则全相信了这则消息。 毕竟在他们眼里北平正府毫无诚信,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至于法兰西正府,一个曾经侵略过华国,至今还在华国设立租界的国家,能是什么善良之辈。 学生代表群体们就此分裂两派。 邓佑君深知只有所有学生全部团结在一起才能阻止借款协议的重启。 而要让其他仍存有希望的留学生们相信北平正府的出尔反尔便只能找出确实的证据。 可这,恰恰是最难的。 屋内,邓佑君、张训、姜伴若和朱成义四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放着的则是酒店的分布图。 这是张训花了一百法郎调查出来的。 姜伴若围着看了许久,最后泄气般的摇了摇头。 “不行,咱们根本进不去三楼,那一层楼都被警察看的死死的,一点空子都钻不进去。” “伴若说的没错。” 张训皱眉说道:“这家酒店我进去过,虽然除了电梯还有步梯,但步梯两侧也被警察把守,咱们根本不可能进去。就算买通酒店工作人员也行不通,他们交谈期间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三楼走廊。” “看来咱们只能放弃潜入了,还是要想别的办法揭露他们的面目。” 邓佑君将桌上的酒店分布图收了起来,无奈说道:“训之,接下来几天怕是要辛苦你了,这里就你我有时间,从明天起咱们就去堵陈公路的门,就是能拖延一时也是好的。” 张训立刻点头应道:“我没问题,第一月的版税我已经拿到了手,最近的生活都不用担心。” 邓佑君闻言立刻笑着说道:“说起来我还没恭喜训之你的新书大卖呢,我从书店路过的时候门口摆着的可都是你新书的宣传海报,你这次可真的是闻名法兰西了!” 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邓佑君也不打算继续聊下去,反而开起了张训的玩笑。 姜伴若则是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苟富贵!勿相忘啊!训之,你富贵了怎么也不想着请我们吃饭呢,你不地道啊!” 张训本来还一脸骄傲的连连谦虚,等听到姜伴若作怪的话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瞧瞧觉先,只一心为我高兴。你还是我老乡呢,却老是惦记我的钱。” 姜伴若嘿嘿笑了两声:“哎,训之,咱们两个谁跟谁啊,我这肚子里可好几天都没油水了,你这老乡不得帮我一把?” 朱成义闻言也是眼巴巴的看着张训。 他跟张训虽然关系也好,但他脸皮薄,加上平时没少受到张训的帮助,就更不好意思提出让人请吃饭的事了。 不过要是能蹭上一顿,他也是极乐意的,到时候再买个礼物送给张训,他也不算白吃白喝。 姜伴若的话倒是提醒了邓佑君,他笑着说道:“伴若说的有理,你有这么大的成就,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理应庆祝一番。不过这钱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出,正好这个月我的稿费到手,正是富裕的时候,咱们也不去外面吃,买回来自己做。叫上正新,钟寿他们那帮人,咱们也好好开心一下。” 见张训想要说些什么,邓佑君立刻冲着他说道:“你不要插手,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总得也让我们出出力,这次你就看着就好,要是再拒绝,那咱们这朋友就真做不下去了。” 眼见邓佑君用自己当初的话堵自己,张训哭笑不得的闭上了嘴。 邓佑君见状则高兴的冲着另外两人说道:“既然是我出钱,那我就不下厨了,到时候你们拟好菜单,我买了食材就吃现成的。” 姜伴若跟朱成义自然是满口应下,开始商量起了菜单。 第54章 揭露阴谋 次日一大早张训便跟邓佑君一同来到了驻法领事馆,并见到了陈公路的秘书周玉文。 “真是稀客啊,不知邓同学来此有何贵干啊?” 秘书周玉文刚到办公室便见到了在此等候的邓佑君与张训两人。 他心中暗叹倒霉,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邓佑君上前十分客气的说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同陈公使见面的,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周玉文坐到座位上一脸为难的看向两人:“真是不巧,公使先生并不在,不如你们说说你们的来意,等公使先生过来后我再进行汇报,如何?” 邓佑君仍不放弃,接着问道:“不知公使先生现在何处,我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想要问他。” 周玉文闻言不悦的啧了一声。 “邓佑君!公使先生是什么样的身份,哪能是你这样的一个学生随便说说就可以见面的,就算是法兰西正府来人,也是要先预约的。” “你今日能进这个门,也是领事馆考虑你在学生中的声望不小,这才愿意听听你的来意。若是你不想说,那就请回吧。” 张训自打进来就被忽视了个彻底,但他也没在意,只要能达成目标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周玉文这傲慢的态度还是让他额头青筋直跳。 玛德,真的好想揍他啊! 邓佑君本想跟周玉文好好交流,毕竟他们是学生,是弱势的一方,还是尽量不起冲突为好。 但周玉文这个态度明显是不想好好沟通了,因此邓佑君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们前几日得到消息,说是双方政府已经决定重启谈判,继续签订借款协议。我二人今日前来就是想当面质询陈公使,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玉文闻言不由嗤笑道:“邓同学这是从哪得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也要劝劝邓同学,你如此才华横溢,还是要尽心学业,不要掺和国家大事为好。” “毕竟学生的天职便是学习,邓同学还是不要虚度光阴了,免得日后后悔不及。” “这就不劳周秘书担心了,邓某心中自有打算。只是还请周秘书转告陈公使,留学生们不得到确切的答复是不会放弃的,还请他再仔细思量思量。” 周玉文的眼神也沉了下来,他呵呵一笑,说道;“那就不劳邓同学操心了,我还有公务,就不招待两位了,请!” “告辞!” 邓佑君刚一说完便转身大步来开,张训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等到出了公馆的大门,张训才一脸疑惑的问道:“觉先,咱们今日来不是为了堵陈公路吗,怎么这就走了?” 邓佑君则一脸凝重的说道:“没用了,咱们堵人的前提是陈公路放不下脸面愿意出面安抚。如今他躲着不出来,咱们也拿他毫无办法。” 张训皱眉问道:“那怎么办,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吗?” 邓佑君疲惫的摇了摇头,说道:“先回去吧,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借款协议一时半会儿签订不下来,只要咱们赶在尘埃落定之前揭露他们的嘴脸,再用舆论逼迫两国彻底放弃协议,一切就全都来得及。” 邓佑君与张训无功而返的消息无疑在众人心头又添一份阴霾,只是很快,转机便出现了。 邓佑君喊来张训、姜伴若与朱成义三人,开了一个十分简短的会议。 “一天前我认识的一个华工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他说每次北平政府同法兰西正府会面之后都会打一个电话同陈公路汇报具体情况。” 张训惊讶道:“你的意思是现在陈公路并不直接参与协议的会谈?” 邓佑君点头确认道:“确实如此!我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当初朱钤与吴昌逃离巴黎,但他们带来的谈判团却并没有离开。我觉得陈公路应该是只会在重点谈判时才会出面,余下的都会交给谈判团,而训之你恰巧碰到罢了。” 姜伴若闻言唏嘘道:“时也命也!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啊!” 朱成义一脸愤慨道:“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的卖国行为才对!这帮王八蛋,我真是耻同他们一国!” “成义说得对,他们这种行为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邓佑君接着说道:“那位华工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一个法兰西的军官,现在那位军官被调到了接线中心,这件事就是他在工作时发现的。” “那位军官说了,他愿意帮助咱们,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邓佑君抬头注视着三人;“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只是这事要委屈一下训之了。” 张训闻言立刻说道:“我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求之不得呢!觉先,你说,我该做什么!” 邓佑君笑着说道:“我要你好好的出一次风头。” 邓佑君的计划很简单,他打算借着为张训庆祝的名义举办一个舞会,时间就定在双方正府会谈的那一天。 等到会谈结束,谈判使团打电话给陈公路的时候他们就会将其谈话内容通过广播播放出来,届时所有留学生都会知道双方正府的丑恶嘴脸了。 计划很快定下,但因为邀请人员众多,邓佑君的钱包明显负担不起,张训便大方的掏了二百法郎用作宴会场地的租赁与食材的采购。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密,这件事邓佑君只告诉了仅限几人。 而很快便到了舞会举行的那一天。 舞会上,张训作为主角忙着接受报纸的采访。 留声机兢兢业业的工作,悠扬的舞曲随着黑色胶片的转动不断流出。 姜伴若、朱成义与罗正新三人则充当了服务员,为同学们提供酒水饮料。 其余留学生们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毕竟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机会,还有吃有喝的,关键还不花钱。 是的,邓佑君他们还请了报社来参加舞会。 只能说还好张训现在有些名气,不然只以张训这平平无奇的两个字还真的请不来报社记者过来采访。 而张训则在庆幸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认真学习,不然他是真应付不来报社记者的采访。 邓佑君则一直守在电话旁边,陪在他身边则是姜之云与王嘉泽两人,三人一同等待那位法兰西军官的信号。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还不等邓佑君与王嘉泽两人动作,姜之云便紧张的立刻接起了电话。 在两人鼓励的目光下,姜之云深吸一口气,说道:“喂?” “喂?可以听清吗?” “可以,听得很清楚。” 姜之云刚说完便捂紧了话筒,冲着邓佑君轻声说道:“电话接通了。” 邓佑君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电话。 “喂?” “注意安全。” 邓佑君看了眼聚集的人群,轻声道:“我们这边舞会已经开始了。” “好的,我这就把信号转过去。” 等到那边开始操作,邓佑君便将电话递给了姜之云,而姜之云跟王嘉泽则开始整理设备,将扩音器连接到听筒上。 第55章 反对借款!中止谈判! 酒店走廊内,北平正府的谈判人员正同法兰西正府官员谈笑风生。 他笑着说道:“这次的交谈很愉快,相信我们很快便会达成共识的。” 法兰西正府官员也是一脸笑意的同他握了握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想必用不了几次咱们就可以签约了。” 双方寒暄完毕,将对方送走之后,北平正府的谈判人员便回到了房间,随后便拨通了通往驻法领事馆的电话。 很快,电话另一端被接起。 那名谈判人员说道:“很顺利,这次的条件法兰西很满意,想必再有两次就可以签约了。” 陈公路的声音响起:“那就好,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办,尽快跟法兰西方面签约。这事要尽快进行,务必不能走漏风声,外面那些人怕是已经听到风声了。若是不尽快敲定,稍有不慎,我们就要前功尽弃了。” “只是这协议一旦签订,那可就是遗臭万年的事啦。” 那位谈判人员苦笑两声道:“到时候那帮学生怕是不会放过我啦。” “别说什么遗臭万年的事情,你我是为正府做事,这也是大总统的命令。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将协议敲定下来,必要时候再让一些也可以,免得夜长梦多。” “如果再耽误下去,到时候事态扩大,那些学生们都知道了,这事就办不成了。” “到时候,你我都无法交代。” 谈判人员长叹一声:“好吧,只能如此了。” 电话挂断,屋内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在骗我们,他们早就背着我们偷偷签约了!” 那位被请来采访的报社记者则双眼泛光的连连拍照。 没想到只是来采访一个刚崛起的新人作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留学生们怎么都没想到,双方政府这才刚发表声明没多久便又要重新启动借款协议。 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在众人心底燃烧。 屋内一片沸腾,邓佑君与姜伴若两人赶紧控制局面。 “大家安静!” “大家安静!” 待众人都不再说话,邓佑君挥拳疾呼:“我们一起去领事馆抗议!” 众人顿时齐声喊道:“打倒卖国贼!” “打倒卖国贼!” “打倒卖国贼!” 张训站到众人面前大声喊道:“打倒卖国贼!我们走!” 随后便率先带头离开前往领事馆。 屋内其余学生见状纷纷喊着“打倒卖国贼”的口号跟在张训邓佑君等人身后一同前往领事馆。 “反对秘密借款!” “反对秘密借款!” “终止谈判!” “终止谈判!” “华国人不服气!” 众人举着横幅,邓佑君、姜伴若等人在前领队,大声喊着口号向领事馆出发。 到达领事馆门前时,法兰西巡警们已经手持警棍将领事馆围了起来,只是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轻易行动。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这些学生冲击领事馆。 众人排列整齐的站在领事馆的大门前大声呼喊着口号,只是领事馆里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众人也不气馁,依旧声音嘶哑的喊着,待到喊得差不多了,邓佑君站出来大声说道:“现在由我,宣读旅法华人拒款正式声明!” 领事馆前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邓佑君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一!” “对于华法借款条约,要求领事馆专员,宣布废除!” “停止签约。否则,本委员会将用相当之方法对待。取消后,应立即发出华法宣言。” “以作证据!” “以除疑惑!” “二!” “旅法华人正式向各国宣言,在华国真正代表民意,之代议机关未恢复之前。” “对于一切借款!” “绝不承认!” “三!” “依照一二两项之决议,以旅法华人之名义,向法兰西人民正式发出宣言。” “申明拒款之主旨,并请求法兰西正义人民之支持。” “四!” “依照一二两项之决议,以旅法华人之名义,向国内外各个同胞表明华法借款之主旨及其经过,并联合一致,反对非民意之借款!” “反对借款!” “中止谈判!” “反对借款!” “中止谈判!” 抗议行动一连持续了好几天,旅法华人得到了法兰西人民的同情与支持。 法兰西正府则被舆论指责,最后不堪其扰,只能宣布放弃借款协议。 而邓佑君等人则利用同领事馆商谈借款协议一事举办了第二次拒款大会,想要将陈公路等人骗来在拒款声明上签字,最后却只骗来了他的秘书周玉文。 最后周玉文在留学生们的压力下被迫在拒款声明上代表陈公路签字画押,北平正府的打算又一次落空了。 赴法勤工俭学生们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北平正府,拒款声明发表的次月,北平正府便在国内各大报纸上同步发表声明,彻底中断对留学生们每日的资助,理由则是因战争花费颇多,内库空虚,以无力支撑勤工俭学生们的花销,但愿意为留学生们回国提供一半经费,用以帮助学生返乡。 而法兰西政府也因为赴法勤工俭学生们对借款协议的阻挠恼羞成怒,宣布不再为留学生们提供任何援助。 赴法勤工俭学生们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第56章 处境艰难的留学生们 没了华法教育协会的资助,越来越多的留学生们都搬进了会馆当中。 钟寿与他的舍友黄正方也是如此。 两人在快要无处下脚的会馆内找了块空地,用床单和木棍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随后便将全部家当搬了过来。 说是家当,其实都抬举了它们,不过是几件破衣裳跟着一些破锅烂碗,里面最珍贵的恐怕就是那本已经被翻得发黄发皱的法语词典了。 虽然东西都很破旧不值钱,但钟寿依旧十分认真的将他们整理干净。 他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对他来说,只要有机会学习,其它什么都无所谓。 但他的舍友黄正方却不这么想。 此时黄正方正一脸阴沉的搭着临时帐篷,可能是心中有气,这帐篷怎么都搭不好,最后气得他直接将床单扔到了地上。 “什么破东西,老子不搭了,大不了直接睡地上,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钟寿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主动上前捡起了床单和木棍。 “好了,你跟这些死物置什么气。不会搭喊我就是了,我帮你弄。” 钟寿手指灵活的在木棍跟床单间穿梭,三下五除二,便将一个简陋的三角帐篷搭好了。 钟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笑着问道:“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黄正方神色恹恹的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钻了进去。 钟寿有些愣怔,半晌轻叹一声,又回自己那里忙活去了。 附近一样忙着搭帐篷的学生瞧见黄正方这个态度,纷纷为钟寿打抱不平。 “什么啊,你看他那个脸色,我要是钟寿,我绝对不带帮他的。” “就是就是,他也好意思甩脸色给钟寿看,我看就是钟寿心太好了,这才让姓黄的这么过分。” 说是搭在空地上的帐篷,其实就是搭在走廊间的。 在这个拉屎放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环境,外面那些闲言碎语黄正方怎么可能听不见。 这让他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 在他心里,这些原本都是无妄之灾。 要不是邓佑君那帮人非要搞什么抗议,华法教育协会又怎么会再次中断资助呢? 法兰西政府也不会生气,他们也就不会丢掉工作了。 是的,钟寿跟黄正方失业了。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许多在法兰西打工的华人都面临即将失业的窘境。 若想留下工作,便只有削减薪资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可本来工厂给的工钱就少,仅仅只够一天吃住的,要是再削减工资,他们怕是要贴钱做工了。 也是因此,黄正方跟钟寿只能暂时辞掉工作,搬到理事会馆节省开支。 黄正方是一个懦弱的人。 明明他应该去怪北平正府的见死不救,怪法兰西正府的出尔反尔,他们才是黄正方过得如此悲惨的原因。 但在黄正方眼里,邓佑君和那些学生代表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嫉恨与愤怒的情绪化作养料,开始滋养他心底的那朵恶之花。 而在会馆的大门口,张训正冷着脸夺走姜伴若的手提箱。 姜伴若一脸无奈道:“训之,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要是再不进去,便只能住在大门口了。” 罗正新与朱成义也是提着大包小包,正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张训冷笑着注视着三人,只把三人看的慢慢低下头,这才说道:“好哇!你们三个也是长本事了,搬家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嗤笑一声:“怎么,是瞧不起我张训,觉得我帮不了你们是吗?” 姜伴若赶忙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这不是到地方了吗?再说这离着我们住处也不远,两步就到了,何必麻烦你呢。” “那就跟我走!” “跟你去哪里?你这不是添乱吗?” 姜伴若想上前夺过箱子,哪知张训的手攥得死紧,最后只能无奈僵持。 张训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不告诉他无非是怕给他添麻烦。 但张训怎么可能是怕麻烦的人! “姜伴若!你别在这给我打马虎眼!你们三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这里哪是能住人的地方,天气越来越热,到时这屋里到处都是细菌,生病的人会越来越多,难道你们是想让我以后给你们收尸吗?!” 见张训情绪如此激动,一旁站着的朱成义无措的挠了挠头,讷讷道:“其实也没这么糟糕,顶多就是住的没以前好了而已。” 罗正新也在一旁劝道:“我们也不过是暂时落脚而已,等后面找到工作,肯定会搬出去的。” “找工作?你们知道现在有多少留学生失业吗?现在就连钢厂拉红条的小工都不找华人了,你们去哪找工作?去码头扛大包吗?” 张训说的咬牙切齿,根本不懂这三人跟自己犟什么! 年初时华法教育协会也停过一段时间的资助,那个时候这间公馆死了多少人,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他张训无能,做不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护好自己的朋友。 见姜伴若三人依旧没跟他离开的意思,张训冷笑一声,直接放开了箱子。 姜伴若一时没有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行啊,你们不跟我走,那我也搬过来住,到时候是生是死便听天由命吧!” 随即便大步往公馆里走去。 三人清楚张训这人最守诚信,说是住进去便不会离开,赶忙上前把人拦住。 他们是没得办法才搬到这里,可张训不同。 他手里有钱,明年还会去英国留学,要是因为他们在公馆生了病出了事,他们哪里承受得起。 “行了!行了!我跟你去,行了吧,祖宗!” 姜伴若一脸无奈的说道。 见姜伴若服软,张训立刻看向朱成义与罗正新两人,两人均无奈的点了点头。 朱成义义正严辞的说道:“说好了,我们不白住的,每天的房费我是必须要给你的。” 见三人点头应下,张训心中高兴,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笑着说道:“行,不过得等你们找到工作才行,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给我打欠条也是可以的。” 罗正新抿了抿唇道:“那就打欠条,这钱我一定还你!” “好了,你们跟我走吧。” 张训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 “时间不早了,咱们再不走天就黑了。” 不等三人反应,张训直接上前从东西最多的朱成义身上拿过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就往旅馆的方向快步走去,余下三人无可奈何的追了上去。 有离着大门口近的学生看了全程,一脸羡慕的看向走远的四人,随后便在公馆里将方才这件事传开了。 躲在帐篷下的黄正方自然也听见了,那双眼睛不断闪过嫉恨之色。 第57章 转机,华法大学 早在得知姜伴若三人搬到公馆的时候,张训便让旅馆老板往自己屋内又放了两张单人床,就放在客厅。 这个时期的旅馆大多是套间,由卧室、客厅、厨房和露台组成。 张训当时租的时间长,加上他特意说过自己可能会邀请朋友过来小聚,旅馆老板便给他准备了同等价位里最大的房间。 现在的张训也算是旅馆的老客户了,因此在张训表示每月会多付出五十法郎的房费后旅馆老板十分痛快的为他搬进去了两张单人床。 等张训带着姜伴若三人过来的时候,房间内部已然大变样。 屋内的沙发茶几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张相距半米的单人床。 张训上前将包袱放到了床上,笑着说道:“以后伴若跟成义就委屈一下住在客厅吧,至于正新就跟我睡一张床,我那床是双人的,宽敞得很。” 既然已经答应搬过来住了,姜伴若也不矫情,直接开始收拾起来。 为了腾出地方,张训并没有准备衣柜,好在几人也不在意这些,将衣裳叠好放在床头,随后便开始跟张训谈起条件来。 姜伴若神情严肃道:“以后的房租我跟成义、正新每月一交,房费就咱们四个平摊,一同交到训之手里,由他交给旅馆老板。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只能先给你打欠条了。” 张训点头应下:“这个不着急,我手头还很富裕,你们安心住下便是了。” “那也不好直接占你便宜。” 姜伴若摇头道。 “以后你的衣裳我们三个包了,饭的话谁有时间谁做,毕竟我们三个要出去找活,可能会有赶不及回来的时候,要是揽过来训之你难免有饿肚子的时候。不过只要是我们能做的,训之你就不要插手。” 张训闻言一脸苦恼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找了三个仆人,你们不会连衣裳都要给我穿吧!” 三人一脸无语。 什么话啊这是,他们要不是觉得占张训大便宜了怎么会提出这么多条件。 不就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点吗? 接下来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屋内卫生的分工,还有日常饮食的花销该如何分配,张训则全程跟一个局外人一样让三人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四人的同居生活就这么开始了,若不是屋内环境的不同,张训还以为他又回到了在凡诗利大学宿舍的时光。 而对姜伴若三人而言,住在这里最大的好处不是不用跟别人挤在混乱的公馆,而是张训那一书柜的书。 自从张训手里有了钱,便斥巨资买了许多书回来学习,更是将伽利玛出版社出版的所有学科书籍买了下来,每日只要有时间就翻译一部分。 如今已经寄过去十多本去国内了。 张训怕国内觉得自己翻译的不准确,还特意将原版与翻译版本一同寄过去,就是为了让国内用的安心。 当然,他是不觉得系统的翻译会出错就是了。 也许是张训沉迷于学习当中,他并没有发现姜伴若三人的脸色便随着一天天过去而越发凝重。 直到一个月后,姜伴若三人一脸羞愧的递给了张训三张欠条。 “抱歉,训之,这个月便先欠着吧,形势艰难,我们还没找到工作。” 张训不在意的将欠条收了起来,摇头道:“没事,房费我已经提前交了六个月的,你们就安心住着就是。” 随后他一脸担忧的看向三人:“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这些日子没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朱成义一脸愁苦道:“不好哇,不好哇。” “大家都找不到活干,小工已经被压到了五法郎一天,连吃饭的钱都挣不出来,但其它工资高的工作又不找华国人,真是难啊!” 罗正新亦是一脸愁苦。 “这样下去怕是连维持生活都很艰难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张训讲述着外面的情况,张训的脸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他知道外面的形势不好,但没想到竟然艰难到如此地步。 “已经有同学想要回国了。” 姜伴若叹道:“只是北平正府只愿意提供一半的经费,这些钱连买一张四等船票都不行,谈何回国!”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绝望地,最让人绝望地是法兰西的许多学校已经不允许华国学生就读了,除非你能缴纳四年的学费。” “咱们已经有许多同学被迫中断学业了。” “真是欺人太甚!” 张训涨红了脸怒道:“难道没钱连接受教育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朱成义摇头苦笑:“这些只针对咱们这些勤工俭学生,那些少爷小姐们依旧在快乐自由的读书。”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张训不由痛苦想道:难道华国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大学吗? 就在留学生们水深火热的时候,邓佑君终于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华国要有自己的大学了! 为了宣布这一消息,邓佑君将学生代表们聚集起来,大家在巴黎郊区的一片林地里开始了会议。 邓佑君举着信高兴说道:“同学们!来自国内的好消息,教育部长吴辉登报声明,华法两国共同建立的华法大学已经开始招生了!” “学校就建在里昂,咱们终于有机会读书了!” “真的吗?” 王嘉泽一脸兴奋的问道:“咱们终于有自己的大学了吗?” “这是自然!” 邓佑君笃定回道。 “学校已经建好,就等着吴辉过来主持大局了。” “太好了!咱们终于有书可以读了!” 第58章 张训捐钱,华法大学招生 等众人心情稍稍平静,邓佑君又念了一下国内报纸上刊登的关于华法大学的建立进程消息,还有学校的师资情况,最后更是为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 “诸位,我得到消息,华法大学的校长吴辉如今就在前往法兰西的轮船上,预计再有八天就要踏上法兰西的土地了!” 在场学生听闻此言后无不欢呼雀跃,所有人都在热烈的讨论,以后入学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不怪他们激动,早在几年前,建立里昂华法大学的议案便已经提上日程。 这所学校由当时的教育部长蔡校长牵头,当时的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捐赠,才终于开启议案。 而当时建立这所学校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留法学生的学习问题,最关键的是,留法学生是可以免费入学的。 这无疑解决了现在留学生们资金困顿的问题,没准入学之后还可以解决一部分留学生的生活问题。 说完这些邓佑君便干脆利落的解散了会议,他需要大家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现在处于绝望中的留学生们振作起来。 张训心情沉重的望着离开的学生代表们。 他看得出,这些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刚刚围坐在一起时,竟然是张训、邓佑君、姜伴若、朱成义和罗正新他们五人看起来是面色最红润的。 他不该就这么看着,他该做些什么。 就在此时,邓佑君走到了张训身旁,语气沉重道:“同学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训抿了抿唇,问道:“情况真的这么糟糕了吗?” 邓佑君望着前往走远的学生代表们,惆怅道:“我已经联系了许多家旅法团体了,他们表示愿意帮助陷入困境的学生们。一部分同学已经从公馆转移到了华侨协会援助的帐篷里,各个团体援助的食物也已经发放了下去,只可惜......” 他顿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声:“杯水车薪啊!” 张训知道邓佑君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些团体只能解一时之困,留法学生们要想解决困境就必须解决他们最核心的困难。 无工无学! 如今无学的问题随着里昂华法大学的建立已经解决了一部分,但留学生们的生存问题依然十分严重。 张训轻声道:“哪怕这些援助是饮鸩止渴,咱们也要把这杯毒酒先喝下去,最起码先把眼下的困境解决了。” 说完他便将手伸进了口袋里,思虑再三还是从系统空间拿出了五千法郎。 他打听过,英镑对法郎的汇率大概是1:90,去往英国的船票很便宜,只要五百法郎便足够,刨去给邓佑君的五千法郎,加上这些日子花用的五百多法郎,他手头还有八千法郎左右,依旧十分富裕。 将那五张轻飘飘的纸币塞进邓佑君的手里,张训轻叹一声道:“这些钱全帮我买了粮食分给同学们吧,我既有余力,便不能不帮。” 邓佑君握着这轻飘飘的几张纸币,叹道:“训之,我替同学们谢谢你!” 张训见状不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捐些钱罢了,你要是让我全捐我肯定是不乐意的,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还是愿意帮助大家的。” “出门在外,我们这些人肯定是要互相扶持的。” 邓佑君上前狠狠地抱了一下张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我邓佑君认识的朋友都是好样的!” 张训轻轻推开一脸感动的邓佑君,笑着说道;“那你还不快去买粮食去,再迟一些同学们怕是又要饿肚子了。” 邓佑君将钱收下,点头应道:“今天我就跟同学们一起采购一些耐储存和饱腹感强的粮食,到时候给同学们送过去。” “训之,你要一起来吗?你捐赠的粮食,总要看一看才好。” 邓佑君出言邀请道。 张训则摇头婉拒。 “我还是不去了,有这个时间我还是留在旅馆看书学习吧。” 邓佑君恍然道:“也是,我都忘了,你最迟明年就要去英国留学了,确实应该提前准备。” 其实邓佑君邀请张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让同学们知道是谁帮助了他们,虽说做好事不留名,但邓佑君还是不想让大家谢错人。 不过既然张训不想去,邓佑君便也没有勉强,大不了到时候他多费一些口舌罢了。 很快,里昂华法大学准备开始招生的消息便像病毒一般传递到了每一位留法学生的耳中。 许多人都抱着领来的粮食低头哽咽。 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钟寿提着领来的粮食快步走到他与黄正方的帐篷面前。 他们二人已经搬到了华侨协会提供的帐篷里,这些帐篷比起他们自己搭建的不知好上多少倍,只是一个帐篷最少要住四个人,他跟黄正方便理所当然的住到了一起。 “正方,别躺着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黄正方蔫蔫的坐了起来,无精打采的问道:“什么啊,没兴趣。对了,我的粮食你领来了吗?” “领来了,就在这里,咱们两人一袋。” 黄正方接过那个灰色麻布长袋往里瞧了一眼,没忍住撇了撇嘴。 “怎么又是土豆!” 钟寿倒是没觉得土豆有什么不好,安慰道:“好了,现在这个情况,有土豆已经很不错了,今天这批土豆还是张训捐赠的呢!” 钟寿一脸感慨道:“据说捐赠了五千法郎给咱们卖粮食,发粮食的同学说这些粮食可以让咱们吃一个月呢!” 黄正方低着头一言不发。 钟寿背对着黄正方毫无所觉,依旧十分开心的说道:“对了,我听说里昂华法大学已经建校了,马上就要开始招生了,到时候咱们就有书读了!” 黄正方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意,有些期待的问道:“这事是真的吗?” 钟寿转过身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国内的报纸都已经刊登了,校长吴辉再有几天就要到达法兰西了!” 是真的! 黄正方的双眼重新焕发了生机,他终于不再是那整日阴沉的模样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了!” 钟寿见他终于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真是怕了,已经有许多同学被这无解的困境逼得神经兮兮的了,他真怕黄正方也是如此。 还好,还好。 大家终于又都变成以前的模样了。 第59章 华法大学拒绝招收勤工俭学生,邓佑君的质问 校长吴辉一踏上法兰西的土地便开始着手里昂华法大学的开学事宜。 即使如此,他也挤出时间参加了学生们举办的欢迎会。 要知道当初在国内,吴辉正是赴法勤工俭学行动的倡导者之一,可以说这里所有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受到了吴辉的感染才愿意出国学习以备日后报效国家。 可真的到了国外,这些学生们才真正意识到在外求学的困难。 原本这个欢迎会是邓佑君他们牵头举办的,为的就是让同学们跟吴辉这个校长打好关系,等到后面入学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更是为了让吴辉了解到勤工俭学生们的困难,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援助。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欢迎会最后会草草结束。 原因仅仅是一些学生提出了自己生活困难,无法养活自己,希望吴辉能想想办法帮一下他们。 加上大家在外面过得苦,难免对吴辉有些怨气,都觉得他们是被吴辉骗出来的。 这才导致双方沟通不愉快,吴辉虽然没有直接离场,但全程也是不发一言,最后推说公事繁忙便直接离开了。 虽然邓佑君及时跟上去解释了一番,吴辉也表示不会跟学生生气,但不知为何,邓佑君总觉得吴辉的态度有些不对。 终于,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里昂华法大学开始招生时,那股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里昂华法大学招的竟然是自费生! “这不应该啊!” “这不应该啊!” 黄正方看着报纸上的招生声明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 他明明记得在国内的时候那些大人物都承诺过,这所学校是给他们这些勤工俭学们建立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又不要他们了呢! 一旁的钟寿也是神情低落的看着报纸上的声明。 这所大学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若是没了华法大学,那他真的是无路可去了。 不过一日时间,所有勤工俭学生们便全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无法忍受这样的对待,自发聚集在一起,准备游行抗议。 另一边的邓佑君也得知了里昂华法大学只招收自费生的消息,他满腔怒气的带着报纸直接去了校长吴辉下榻的酒店请求见面。 吴辉自然不会拒绝邓佑君, 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更是一个有着浓厚官僚作风的人。 虽然他不喜欢这些闹事的学生,但为了面子,他也不会拒绝跟他们见面。 原本吴辉便在国内时听过这些勤工俭学生们的“丰功伟绩”,那时他便看不上这些闹事的学生。 现在这些学生一见到他便怨天尤人,吴辉便更不喜欢他们了。 但吴辉不想招惹麻烦,因此他并没有像他的同僚们一样拒绝同邓佑君见面。 “邓佑君,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想着来看我呢?” 吴辉笑呵呵的示意他落座。 邓佑君并没有被吴辉的笑脸迷惑,他冷着脸将报纸扔到吴辉面前,质问道:“吴校长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拒绝勤工俭学的入学!这可和当初建校的初衷并不相符啊!” 吴辉闻言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拿起邓佑君扔到桌上的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半晌才放下报纸惆怅的叹了口气。 “邓同学啊!你不懂啊!我这个校长当的也不容易啊!” 他痛心疾首道:“是我不想招收勤工俭学生吗?是条件不允许啊!” 吴辉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对邓佑君解释道:“建这么一所学校需要多少资金你知道吗?就国内捐的那些钱,仅仅只够把这所学校建起来!后面老师们的工资,学校的维护,哪里不需要钱,若是真的按照以前约定的免学费招生,那这所大学怕是连一年都坚持不了就要倒闭了。” 见邓佑君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吴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劳心劳力的长者模样。 “我总不能这个校长当了一年就灰溜溜的回国吧!” 邓佑君依旧眼神冷厉的望着他。 若是外人看见屋内这幅场景,怕是会以为邓佑君如何欺压一个白发老人。 殊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吴辉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都是在为了他自己的恶行遮掩辩驳。 “吴校长,您知道吗?” 邓佑君终于开口了。 “当初在报纸上得知您要前来担任校长,我们所有人都是十分高兴的。” “留学生们已经十分困难了,但为了欢迎您的到来,我们这些穷学生还是挤出来一部分钱给您举办欢迎会,许多同学更是视您为恩师!” “可您呢!您是怎么对这些学生的呢?” “您不想着为他们解决困难,反而剥夺了他们最后的求学机会!” “吴校长!您真的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邓佑君!” 吴辉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他黑着脸看向指责他的邓佑君,心中布满怒火。 他怎么敢的! 他吴辉可是华法大学的校长,在国内更是受人尊重。 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这不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嘛! “你不要太过分!这个决定是经过会议表决的,你就是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华法大学只会招收自费生,若是想读,那就交够学费,自然就有书读了!” 邓佑君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真是可笑。 他竟然指望吴辉能良心发现,继续履行当初的约定。 邓佑君拿起桌上的报纸,冲着吴辉冷冷道:“吴辉,我不会放弃的,我们这些学生同样不会放弃的,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权益,我们一定会争取!” 邓佑君离开了。 吴辉站在窗户边看着邓佑君离去的背影,脸上毫无笑意。 他知道,邓佑君又要开始了。 第60章 寻找办法,躁动的留学生们 邓佑君深知,不是所有的诉求都可以通过游行抗议来解决的。 这个方法是弱势人群唯一能做出的反抗方式。 那就是用舆论,用民意逼迫那些高官贵族暂时放弃他们的利益。 一个简短的会议在一间不知名的旅馆内召开了。 参与会议的有邓佑君、张训、姜伴若、朱成义、罗正新、姜之云、王嘉泽、钟寿等人,将近十几人挤在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内。 处于中心位置的便是邓佑君与姜伴若两人。 王嘉泽说道;“现在同学们的情绪已经很难安抚了,我怕一直这么压着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来。” 邓佑君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所以咱们要尽快想办法解决,不能再拖了。” 朱成义道:“要我说咱们还是要抗议游行,前面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姜伴若则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抗议游行固然有用,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出核心问题。” 张训正在听几人讨论,突然想起来了邓佑君讲过的同吴辉的谈话,顿时有了想法。 “我想起觉先说过他同吴辉的谈话,现下倒是觉得他说的有理。” 王嘉泽顿时站起身,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训!你现在是有钱了,所以也要跟那些资本家们站在一起了吗?” 张训赶忙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邓佑君伸手示意王嘉泽先坐下,随后才对张训道:“训之你有什么想法不如说来听听。” 张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资金问题。那吴辉不招收勤工俭学生无非就是看不起咱们,觉得咱们低等。这个吴辉虽然在国内倍受尊敬,但在我看来,他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知道留学生们在法兰西工作有多艰难。” “我研究过,自一战后,法兰西的经济便一路下滑,虽然看上去蒸蒸日上,但其实那些钱都攥在那些资本家手里,民众手里都没钱,咱们这些从外面来的就更没钱了。” “这几年法兰西的钱越来越难挣,以前一个大洋可以换26法郎,现在一个大洋可以换50个法郎,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法兰西的货币不值钱了!” “加上留学生们联合起来阻止了借款协议的签订,让双方正府都恨透了咱们,咱们现在想要寻求正府帮助怕是天方夜谭了。” “现如今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让同学们在法兰西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再攒出华法里昂大学的学费,另一个就是寻求国内的帮助,让国内的爱心人士资助华法里昂大学,先让同学们读上书才是正经事。” 张训说话期间众人均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可等张训说完,邓佑君便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这资金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确实,若是钱这么好挣,咱们现在也不会这么苦恼了。” “是啊,这问题可不好解决。” 在场众人感叹了几句后便均陷入了沉默当中。 张训所言难道在场众人不清楚吗? 不,他们其实全都知道。 可他们无能为力。 他们这些人说得好听是什么学生代表,是进步青年,但其实也不过是一群无依无靠的学生,只能靠抱团取暖勉强维持生活。 就在大家沉默不语的时候,罗正新突然开口问道:“要不然我们再寻求一下法兰西人民的帮助?他们不是已经帮过我们一次了吗?” 罗正新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对于邓佑君等人以前的行动也只知道个大概,对其中内情并不清楚。 阻止借款协议签订之所以能获得法兰西人民的同情,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笔钱不会用到他们身上,再加上他们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国家这么无耻,所以才会纷纷反对。 但现在不一样,要想解决华国留学生的问题,法兰西政府就要在自己的民众身上割肉。 法兰西正府割不动国内的那些大鳄,只能对自己的民众下手。 罗正新略显天真的话语让王嘉泽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是在法兰西的土地上,怎么会有人关心华国人的死活?!” 这场会议什么都没讨论出来,但邓佑君他们并没有放弃。 他们开始积极联系国内当初支持过赴法勤工俭学运动的社会名流们,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 另一方面也没放弃对校长吴辉的围追堵截。 邓佑君他们查出,吴辉之所以不招收勤工俭学生,是因为其背后有复杂的政治交易。 可以说吴辉是一个烂透的好人! 他一面积极推动赴法勤工俭学运动的进行,在教育界声名斐赫;另一方面又不放弃在政治上的汲汲营营,为此不惜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 这次查出证据后邓佑君并没有选择自己前往,而是喊上了张训和姜之云两人。 只是在面对邓佑君拿出的证据后,吴辉恼羞成怒,言道绝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更是狠狠羞辱了张训这个写小说的,说原本推动这项运动的时本意是为了让学生们出去将国外先进的技术学了,而不是去外面出什么小说。 说他要是张训,宁愿一辈子籍籍无名,也不愿做乌烟瘴气的文学家,把张训气的脸色铁青,险些上前跟其干起仗来。 最后邓佑君跟姜之云好不容易把人劝了下来,跟吴辉的谈话又不了了之了。 就在几人在吴辉这边纠缠的时候,借住在华侨协会帐篷区的那一百多名学生开始躁动起来,他们不受控制的冲到了里昂华法大学外。 人多确实容易出问题。 原本大家可能心中只有些许怨言,但架不住你一句我一句,最后所有人的火都被拱了起来。 而这其中最活跃的便是黄正方。 原本这些学生们已经被邓佑君等人安抚住了,毕竟他们现在绝大部分的粮食都是靠着邓佑君他们想办法找人捐助的,再加上邓佑君等人承诺绝对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大家解决华法里昂大学的招生问题,大家便也安安生生的待了下来。 许是真的有人在挑拨这方面有些天赋,黄正方不过三言两语,便将所有人的火气都拱了起来。 等到姜伴若等人赶到的时候,面对的便是情绪激动的同学们准备举着横幅去占领华法里昂大学。 第61章 攻占里昂大学,被捕的学生们 “同学们,大家不要冲动,都冷静下来!” 姜伴若焦急的冲入人群中大喊。 “你们绝不能去华法里昂大学抗议,你们会触犯法律的!” 朱成义也跟着劝道:“大家千万不要冲动,如果大家就这么冲进去,一定会被抓起来的。” 领头的学生双眼通红的看向不断挥手阻止的姜伴若,不忿道:“为什么不可以,那是我们的大学!” “对!那是我们的大学!我们要夺回来!” “没错!我们要夺回来!” “这是我们的权力!” 眼见众人情绪又激动起来,姜伴若赶忙解释道:“我不是不让大家抗议。我们可以去领事馆抗议,也可以去公馆抗议,但是我们决不能去校园里面抗议!” 他苦口婆心道:“华法里昂大学虽然是由华国出资建立的,但它只是里昂大学的一个分校区,那个地方是属于法兰西的,我们一旦进去,法兰西巡警便有理由将我们全部抓起来。也请大家不要着急,邓佑君他们已经去了华法里昂大学找吴辉商谈去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姜伴若的解释还是有效果的,加上他以往经常参加学生运动,在同学们间的威信还是有的,大家都愿意信他一回。 见同学们渐渐冷静,挑起怒火的黄正方不乐意了。 他站到高处声嘶力竭道;“同学们!我们没有时间了!仅靠谈判能得来什么?可以让咱们进入大学吗?这所学校本就是咱们自己的,咱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我们的权力!我们要维护属于我们的权力!” 是啊! 这所学校本就是为他们建的,凭什么不录取他们! 论成绩,他们一点都不比那些被录取的公子哥小姐们差,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法兰西,凭什么国内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可以剥夺他们的机会?! 刚被安抚住的学生们瞬间又沸腾起来。 众人不再冷静,而是手挽着手高唱着国际歌,挥舞着条幅冲入了大学。 姜伴若等人为了让大家不做出过激行为,只能跟着众人一同进入大学。 就在勤工俭学生们冲入里昂大学的下一秒,领事馆秘书周玉文便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厅吗?” “我是公使秘书周玉文。我要报警,刚刚有一伙暴力分子冲入了华法里昂大学,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校内师生的安全,我要求你们立刻出警!” “嗯,嗯,好,好的。” 周玉文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电话,随后便去到陈公路那里汇报去了。 “先生,那群学生果然去了华法里昂大学抗议了,咱们的功夫没有白费。” “嗯,我知道了。” 陈公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有些感慨的说道;“年轻,就是冲动。不过一点言语刺激,这帮人就开始不顾后果了,他们也该吃点教训了。” “先生说的是。只是这次行动那个叫做黄正方的学生出了不少力,您看咱们要不要适当奖赏一下。” 陈公路仔细想了一会,这才想起黄正方是谁。 “哦,就是那个主动找上咱们的黄正方啊!确实是个得用的。这样吧,先看看这次结果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就多批一些钱给他,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周玉文立刻恭敬回道:“先生说的是。” 陈公路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你下去接着盯着吧,有什么最新消息要及时告诉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先生,我这就离开。” “去吧。” ......分割线...... 抗议学生们聚集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他们挥舞着横幅,大声喊着口号,以此来表达他们对于华法里昂大学不录取他们这个决定的不满。 可他们还没喊多久,法兰西巡警便来了。 他们拿着警棍与学生们乱作一团,在邓佑君张训与姜之云三人反应过来时,所有学生已经全部被法兰西警察抓了起来。 人的速度哪里能跟汽车比,三人只能看着押送着他们同学们的汽车越走越远。 姜之云脸色煞白的问道:“觉先,咱们该怎么办,同学们全被抓进去了。” 邓佑君脸色凝重道:“先打听人都被关在哪里,咱们再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张训亦是皱着眉望向前方,叹道:“但愿伴若他们没在里面。” 张训的愿望注定不能实现了。 姜伴若与朱成义被一同抓了进去,可以说除了王嘉泽和邓佑君三人以外的所有学生代表都被抓了进去。 邓佑君与张训统计了一下,加上其余参加抗议游行的学生,一共被抓了112人。 “112人啊,这么多人能被关在哪里呢?” 张训一脸焦急在原地打转。 邓佑君同样脸色凝重的皱眉思索。 半晌他才轻吐出一口气,说道:“训之,咱们怕是又要去找陈公路了!” “去找他?” 张训皱眉问道:“陈公路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了,咱们找他能有用吗?” 邓佑君站起身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如今除了陈公路,也没人有这个能力能让法兰西当局释放被捕的同学们的了。” 张训对陈公路恨之入骨,让他去求陈公路,无异于剜他的心!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张训难受的想道。 就跟觉先说的一样,除了陈公路,便没人能帮得了他们了。 就在邓佑君与张训两人准备忍辱负重去找陈公路帮忙的时候,我们的公使陈公路先生却与法兰西当局会起了面。 “外长先生,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法兰西外交部长查尔斯一脸疑惑地挑了挑眉,问道:“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陈公路杵着手里的文明杖笑着说道;“想必最近这段日子贵方也对这些学生很是头疼吧。” 想到那些随时随地抗议的留学生们查尔斯的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你说的没错,陈先生。这些学生太不服管教了,当初正府就不应该同意他们踏入国境!” “现在也不晚啊。” 陈公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62章 探望被捕学生 一场针对被捕学生的阴谋正在展开,而在外奔波开展营救的邓佑君等人却毫不知情。 “觉先!觉先!我查到了!” 夜幕下,张训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却并没在屋内瞧见邓佑君的身影。 他们为了行动方便,便在巴黎租了一间屋子用作落脚点,现在三人基本休息都在一处,姜之云因是个女子,在外奔波总是没有两个大男人安全 ,便留她在屋内传递消息,做些后勤工作。 在屋内留守的姜之云沏了杯热茶递给张训,说道:“觉先又去公使馆找陈公路了,已经一个下午没回来了。” 张训摸了摸茶缸的温度,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便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干,抹了抹嘴说道:“那可真是不赶巧了。” 他看向姜之云高兴道:“我已经知道同学们被关在哪里了,还想办法搞了一张探望证,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 “真的?” 姜之云又惊又喜,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查找同学们的下落,同时积极地开展营救行动。 只是陈公路避而不见,邓佑君他们已经吃了许多次闭门羹了,现在邓佑君已经写了文章投递给国内的报社,希望通过国内舆论的压力迫使陈公路正面面对这个问题。 如今陈公路这里没有进度,同学们的下落倒是有了眉目。 张训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本想同觉先一块去的,既然他现在不在,那我就自己去吧。若是他回来,你记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那地方离着巴黎有些远,我怕是明天才能回来了。” 见他又要出发,姜之云立刻担忧的问道:“太晚了,不如明天再去吧。” 张训则摇了摇头:“时间就是生命,今天他们还关在那里,明天不知会被关在哪里,我还是尽早出发吧。” 姜之云知道劝不住他,只能一脸郑重的说道:“那你注意安全,一路保重。” “放心!” 张训飒然一笑:“我张训的命,可硬的很呢!” 张训敢连夜赶路自然是有他的底气在的。 他直接花了一百法郎租了辆小汽车,只负责将他连夜送到监狱所在地即可。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在法兰西一样好使,不过四个小时,张训便到达了监狱附近。 张训在附近随意找了家旅馆住下,只等第二天一大早去见姜伴若他们。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训便睁开了眼睛。 他几乎说的上是一夜没睡,只闭眼休息了几个小时,因此外面天色一亮他便立刻清醒了。 将自己整理干净,张训拍了拍自己的脸后便退房前往监狱。 这所监狱离着里昂华法大学很近,同学们被捕的时间不长,因此还被拘留在此处。 张训为了打听他们被关押的地点实实在在的大出血了一回。 要不是他有系统兜底,光是送礼打点便要花去他五分之一的资产。 监狱大门外有两名警察正在看守,张训刚走进去那两名警察便拔出枪瞄准了他。 要是平时这两名警察可能不会这么紧张,只是这大早上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张训一个人莫名出现在监狱门口,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张训在看到枪的时候也是心脏猛地一跳,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没兑换出一件防弹衣出来。 只是现在他要是往后退的话可能会更加引人怀疑,因此他一边用法语大声喊着自己有通行证,一边从怀里把证件掏了出来,慢慢递了过去。 那两名警察见张训不像是什么歹人,便也放松了警惕,其中一名警察放下枪上前接过证件,仔细看了几眼后才示意自己的同事把枪放下来。 张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便顺利的进入了监狱,被人带着前往关押姜伴若他们的牢房所在。 法兰西的监狱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阴暗、潮湿,张训看见自己的同学们的时候呜呜泱泱的一百多号人都被关在一个监狱里,他们唯一休息的方式便是坐下。 同学们在看到张训到来后都十分激动,他们纷纷喊道:“有人来看咱们了,咱们有救了!” 牢房里的姜伴若几人也听见了外围的骚动,彼时他们几个学生代表正围在一起想办法如何安抚同学们的情绪跟想办法自救,没想到他们还没想出来什么门路便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姜伴若赶紧挤到外面看是谁来了,在看到张训一脸焦急的东张西望的时候赶忙大声喊道:“训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冲着身后震惊着的几人说道:“是训之来了,他肯定是来救咱们的!” 张训也听见了姜伴若的大嗓门,他循着声音望去,便瞧见一脸憔悴的姜伴若,他的脸上甚至还有许多黑灰。 张训赶紧上前,两人隔着栅栏激动地握手。 张训红着眼眶问道:“伴若,你还好吗?同学们还好吗?成义他们呢?在哪?” 朱成义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亦是一脸激动的说道:“训之,你怎么来了,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朱成义的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牢房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殷切的望着张训,希望他能说出一些好消息来。 张训环视一周,望着同学们闪烁着希望的双眸,怎么好意思说出他们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呢! 张训只能装出一副高兴地样子,安慰着大家:“同学们不必担心,邓佑君已经同陈公路谈话了,希望他能帮助解救大家,也有未参加这次抗议的同学去找了里昂大学的校长吴辉,希望他能出面解释一下。目前的进展很不错,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把大家救出去的!” 听到张训的安慰,所有被捕学生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太好了,他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只有熟悉张训的姜伴若眼中露出担忧之色,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跟张训说着他们的近况。 姜伴若自然也是报喜不报忧,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喜事,但他还是不想让张训再担心了。 即使张训不说,他也知道他们几个在外有多艰难,更何况还要想办法把他们都救出来。 就在张训跟同学们说的热烈的时候,身后的狱警不耐烦的用警棍敲了敲牢门,大声喊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赶快结束吧!” 张训闻言不再磨蹭,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后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钞票悄悄递给了姜伴若。 他低声道:“这些钱你拿着以作不时之需。” 见姜伴若有推拒的意思,张训低声喝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犟什么犟,我特意换的小面额的法郎,你省点用,把钱都用在刀刃上,知道了吗?!” 姜伴若此时眼眶红彤彤的,他紧紧攥住手里的那一卷钞票,不住点头。 在狱警的一再警告下,张训不得不离开这里,在留下一句珍重后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他一定要把同学们都救出来! 第63章 场外援助,再探同学 邓佑君那里的进展并不顺利。 陈公路并不愿意见他,就连他的秘书周玉文邓佑君也见不到几面。 好不容易见到了周玉文,想要通过他与公使陈公路见面,周玉文不是说公使先生有公事在身就说他不在巴黎。 邓佑君见不到本人,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询问解救被捕学生的事情。 哪知周玉文依然满口托词,说公使先生已经尽力了,只不过他们触犯的是法兰西的法律,公使先生实在是无能为力。 邓佑君最后只能愤愤离去。 等到张训回到据点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屋内多了好几个人。 邓佑君此时正在同这几个人聊天,见到张训回来立刻起身为他介绍。 “这位,就是我刚刚与你们讲的那位大作家张训。” “这几位。” 邓佑君指向对面几人,说道:“分别是李博仁、刘仁达、陈桥和陈一平。” “他们是公费留学生,听到同学们被捕后十分气愤,决定要加入我们的营救行动。” 张训闻言立马上前同几人激动握手。 “欢迎!实在是太欢迎了!我们现在正是最缺人手的时候,你们能来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李博仁明显是这四人中领头的哪一位,他轻笑一声道:“大家都是华国人,出门在外自然是要互相帮助,我对吴辉招收的那些国内公子哥也是十分瞧不上的,来的这批学生中有几个是我认识的,在国内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考上的华法里昂大学。” 邓佑君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钱权交易罢了,他吴辉也不是什么清白的人!” 李博仁闻言笑了笑,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再看另外三人,均是一脸不屑,显然并不十分看的上吴辉。 几人落座后,姜之云为几人倒满了茶水,随后也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邓佑君对张训说道;“这位李博仁李同学,他父亲同吴辉十分熟悉,他表示可以为我们去游说吴辉。” “咱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法兰西正府认为学生这次强占华法里昂大学是对法兰西产生了危害,若是能让吴辉松口说这是属于华国人内部之间的冲突,法兰西政府便也没有理由关押同学们了。” 张训点头应是。 “你说的有道理。我昨日连夜去了监狱,今早去看了大家,怎么说呢,状态并不是很好。” 张训叹了口气道:“大家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也十分关心他们何时能出来,我只能说咱们在尽力营救,进展很大。” “看大家那个样子,我实在不敢说出实情。” 李博仁见状忍不住感慨道:“两位是仁义之士,这次我定是要鼎力相助的。吴辉那里你们不用担心,家父还算有些地位,就算我不信,我身边的这几位朋友,家中在政界也是颇有一番能量,那吴辉就是看在我们家的份上,也不会那么不识趣的。” 张训闻言一脸诚恳的说道;“那明日游说吴辉之事就拜托诸位了。” 邓佑君看着一脸疲色的张训,不由担忧道;“训之你明日还是休息一下吧,不要人还没救出来,你就先倒下了。” 张训闻言不在意的摆手道;“我没什么大碍,明天我打算再去一趟监狱,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出几名同学来。” 邓佑君皱着眉不赞同道:“你就一个人,怎么能把人救出来,看守的人又不是傻子,万一再把你抓进去怎么办。” “没事,我心中有数,明日你们尽力游说吴辉,我能救则救,不行给同学们带点食物与药品也行。” 想到刚刚张训说的同学们的现状,邓佑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众人便开始讨论起该如何游说吴辉,又如何让陈公路出面帮助他们。 几人一直说到了后半夜,这才各自回去休息。 张训也随意的找了个沙发睡了过去。 他实在太困了...... 次日一大早,张训便又踏上了前往监狱的路程。 这次为了省钱,加上又是白天,张训并没有选择租车,而是搭乘更加实惠的小巴。 一路颠簸,张训终于在中午前到达了监狱附近。 只是等他掏出探视证表示要探视华国学生的时候,监狱守卫却表示那些学生今天一早便被转移了。 张训一脸焦急的问道:“请问他们被送到了哪里?” 守卫;“离这里不远的芒克炮台兵营。” ......分割线...... 自从被关进监狱后,大家的精神状况都不太好,毕竟如此逼仄的环境里关了这么多人,实在是无法休息。 为了让大家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姜伴若等学生代表干脆带着大家一起朗读诗歌,探讨文学,这才让大家没有陷入崩溃焦躁之中。 而昨日张训的到来更是为大家打了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原本只有在送饭时才会出现的狱警,竟然在天蒙蒙亮时出现在了这里。 狱警用警棍将众人喊醒,随后便驱赶着学生们上了卡车。 众人不敢有任何动作,毕竟这些狱警身上带着的可是真枪。 上了卡车后,借着卡车的嗡鸣声,王嘉泽小声对着姜伴若说道:“伴若,这情况不对啊,怎么刚来人看过咱们,咱们就要被转移了啊。” 姜伴若看了看坐在卡车最外围的那两名狱警,嘴唇蠕动道:“等到了地方,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情况怕是不妙了。” 第64章 转移、收走护照,背叛者黄正方 不论姜伴若在车上如何思考着后面可能面对的困局,卡车依旧缓慢的驶入了芒克炮台兵营,学生们被像赶鸭子一样赶进了放置杂物的仓库。 刚一进到仓库,还没来得及适应环境,仓库大门外便走进来一队拿着枪的士兵,领头的军官姿态傲慢的站在众人面前,大声道:“现在,所有人,都把你们的护照交出来!” “交护照?凭什么?!” “就是啊,护照给了你,我们出去怎么办?” 人群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对于留学生来说,护照就是他们合法站在这片土地的证明,一但交出护照,即使他们出去,也会面临着随时遣返的风险。 姜伴若看着军官后面那一队持枪的士兵,面色有些难看,但他依旧上前十分礼貌的问道:“请问这位阁下,请问为什么要求我们交出护照?” 那名喊话的军官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只说道;“请你们配合工作,这是你们华国领事馆的要求,如果你们不自己交出来,很遗憾我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了。” 姜伴若心中顿时冒出来一个不好的猜测,但现在这个情况由不得他告诉同学们,为了防止冲突爆发,同学们受到无谓的伤害,他只能对着后面一脸不忿的大家说道;“同学们,大家先把护照交出来吧,大家还是以自身的安全为先,大不了出去之后找领事馆补办一个就好了。” 这年头的护照十分简单,只需写上姓名贴上照片,再盖个戳便行了。 因此大家听到姜伴若的话后虽是心中不情愿,但也知道形势不由人,他们现在这个情况除了听话别无他法。 大家纷纷将自己身上的护照交给了军官,只有钟寿在交护照的时候脸色惊疑不定,视线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军官很快便带着小队离开,只留下了两个看守的士兵持枪站在门口。 等到军官离开,众人很快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或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起话来。 姜伴若正在跟朱成义说着他刚刚的猜测,钟寿便一脸苍白的走了过来。 “姜伴若,黄正方不见了。” 两人的交流被打断,姜伴若转过身惊讶的看向面前魂不守舍的钟寿,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刚刚你都找过了吗?” 钟寿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说道:“都找过了,昨天还看见他的,我们两个还倚在一起睡得,但是刚刚交护照的时候我就没瞧见他的身影,等那队法兰西军人走了之后我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姜伴若,你说,正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姜伴若见他一脸忧心,上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就这么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的,我现在就去找这里的看守问一问。” 说着便往门口走去,朱成义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伴若,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钟寿见状也想跟着上前,被姜伴若阻止了。 “你现在状态不对,就在这等着吧。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姜伴若没有直接去找门口的看守问话,而是先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在身上来回摸索,不一会儿手里便多了十几张钞票,什么面额的都有。 朱成义一脸震惊的看着姜伴若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这摸一下那摸一下,随后便变出来一大堆钱,喃喃道:“姜伴若你个瓜娃子,原来你这么有钱!” 姜伴若正在将钱分分成金额不等的几份,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这是昨天训之来的时候悄悄塞进我手里的,让咱们应急,现在不就是用的时候吗?” 等将钱分堆放好,姜伴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笑着说道:“也不说非得用上,不花钱自然是最好,最后实在没法只能用这孔方兄了。” “走吧!” 两人快步走到看守的门卫身前,姜伴若上前问道:“是这样的,我们有位同学不见了,你们能帮我们找找吗?” 有学生不见了? 两位门卫疑惑的互相对视。 这间仓库只有大门这一个出口,所以学生绝不可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两个门卫靠在一起说了两句,随后其中一个门卫便走了出去,另一个冲着他们安抚道:“请稍等,我的同事已经去报告上官了。” 姜伴若与朱成义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不一会儿那名外出的门卫便回来了,他冲着两人说道:“那人已经被释放了,就在你们转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释放?! 姜伴若压下心底的震惊,一脸感谢的冲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后便拉着朱成义离开了。 两人一脸凝重的走到钟寿面前,不知该如何开口。 释放当然是好事,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被释放,其中因由不言而喻。 最后在钟寿的一脸担忧下,姜伴若还是斟酌着措辞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只是钟寿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他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他想到强占华法里昂大学前,黄正方突然变得有钱起来,即使他一再遮掩,但钟寿还是发现了他簇新的鞋子跟不再磨烂的袖口,还有他面色红润,对着救济粮一脸不屑的样子。 那时他只以为黄正方是找了个新的工作。 既然黄正方不愿意说,钟寿便也十分善解人意的没问。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钟寿也不想被黄正方误会想抢他工作。 没想到,这个工作竟然是这样的。 若是与黄正方交往平平的人知道他被释放,恐怕会以为他是背后有什么势力背景。 但钟寿太了解他了。 自从来到法兰西,两人便一直结伴前行,黄正方家中是个什么情况,本人又如何他是一清二楚。 原本他还以为黄正方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毕竟他从不参加留学生们的抗议游行,这次却如此积极。 一切都有了答案。 第65章 救人,大聪明岗哨 另一边的张训在得知姜伴若他们转移之后,顾不得吃饭,总算找到了芒克炮台兵营。 张训远远的观望了一下,发现这个兵营只有一个出口,出口是两扇深绿色的大铁门,如今关着,只有一个仅供一两人出行的小铁门微微开着。 大门旁有一个深绿色的铁皮岗亭,里面有一个法兰西士兵正在站岗。 张训先是从系统里兑换了点吃的填饱肚子,随后便拿着通行证走了过去。 “我来探视华国学生。” 那站岗的法兰西军人是位十分年轻的青年,他接过张训手里的通行证看了两眼,便直接放他进去了。 张训看着面前这位一脸睿智的法兰西青年,微微眯了眯眼。 进到仓库里后,张训很快便找到了正在说话的姜伴若和朱成义两人,将外面的情况告知了他们。 在得知他们有很大可能会被放出去后,两人心情都十分激荡。 不过他们也将护照被收这事告诉给了张训,张训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很显然,他也想到了这次被关押的同学们可能被遣返的可能。 但张训也只能安慰他们情况没有这么糟糕。 最后,姜伴若犹豫再三,还是将黄正方被释放的消息告诉了张训。 张训当时正在跟邓佑君一起同吴辉交涉,因此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 但他也知道黄正方这种情况下被释放肯定是不清白的。 张训冷着脸道:“这事我会出去查清楚的,正好我有通行证,可以随时进来探望你们。” 等到正事全都说完,张训便察觉到同学们的情绪似乎更加萎靡,他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这么蔫?” 姜伴若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们自从被转到这里,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大家都饿的没有力气了。” “什么?!” 张训又惊又怒,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里的条件竟然这么恶劣。 “你们没有找看守的人沟通吗?” 姜伴若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没有,原本在监狱大家还绝食抗议,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那时也不过是一日两餐糊糊罢了,到了这里,一碗糊糊都没有了。” 张训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牙切齿道:“他们这是在虐待!” 随后他一脸严肃的看向苦着脸的姜伴若与朱成义两人,说道:“你们先忍一下,我一会出去买点吃的想办法带进来,也许不会很多,但大家总能垫垫肚子。” “还有。” 张训看了一圈仓库内的学生,小声道:“我打算带个人出去。” “你怎么带人出去,这里还有看守,外面也有岗哨。” 张训看了眼站在门口说说笑笑的门卫,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先要试一试。” 朱成义听完之后脸色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站出来说道;“我跟你出去,咱们两个先试试,出了事再说,左不过就是又回来罢了。” 这事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毕竟谁也不知道被发现会是什么情况,姜伴若见状也说道;“我带几个同学去骚扰守卫,出了仓库就看你们的了。” 姜伴若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那次跟这两个守卫交谈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两人对待学生似乎十分尊重,不管是因为什么,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很快,姜伴若便带着几个同学上前跟守卫混在了一起,趁着两个守卫背对着的时候,张训跟朱成义飞快的从仓库离开。 朱成义脸色煞白的跟在张训身后,小声道:“真是吓死我了,训之,咱们真的能出的去吗?” 张训想起门口长得十分睿智的岗哨,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包的。” 两人出了门口,张训十分自然的上前把两本证件递了过去,那名岗哨只略微看了眼便将证件交还给了两人。 张训十分自然的道了声谢,随后便带着朱成义离开了这里。 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朱成义这才舒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一脸后怕道:“刚刚真是太惊险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走了出来。” 张训则笑着说道:“那个岗哨眼睛有问题,所以我才这么有把握的。” “好了,我先租个房间把你安置下来,你没有护照,就在屋里待着休息吧。趁着今天是这个大聪明站岗,我多带几个人出来。” 张训说完便带着朱成义去了自己昨天租住的旅馆,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午餐,然后便又赶着回去了兵营。 路上他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一些压缩饼干出来,将包装去掉,用布条连在一起绑在了腰间。 他带的量不多,也是怕兵营的人发现没收,现在这样就刚刚好,多来几趟就够了。 重复第一次的办法,张训又进入了兵营当中,将压缩饼干交给姜伴若,嘱咐他这个东西的吃法,他便又带着一名同学出去了。 这次他带的都是在冲突中受伤的同学,仓库里缺医少药,法兰西正府更不可能给他们医治,许多人都是在伤处草草的绑了绷带了事,许多人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张训捡着最严重的两个带了出去,第三次的时候那名大聪明岗哨起了疑心,在张训半扶着那名头部受伤的同学时拿过证件仔细检查了起来。 那名同学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确定将头上的纱布遮住后这才小心的松了口气,随后紧张的看着那名岗哨检查证件。 只见那名岗哨的双眼开始聚焦,两颗眼珠不自觉的往中间靠拢,就这么歪着头看了半天,最后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你们华国人都长一个样子,真是分不清楚。” 然后就递过证件放两人离开了。 将人都安置在旅馆内,第四次的时候终于出了问题。 同学们的频繁聚集引起了门卫的注意,虽然仓库内学生看上去依旧那么多,但那两个门卫还是觉得有些可疑。 因此张训第四次并没有成功,他也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留下了足够的食物与药品,希望同学们能撑过这段时间,接下来他要尽快将救出来的三人安置好了。 第66章 安置同学,营救进展 回到旅馆,张训先是去前台续了半个月的房费,随后便在抖音商城购买了酒精纱布等医疗用品,又买了止血的药物和一些食物,将这些都换掉包装后才回到了房间。 房间内,朱成义正在照顾两位受伤的同学。 听见敲门声后三人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神情便变得警惕起来。 朱成义先是轻手轻脚的将受伤的两人扶进卧室,随后才神经紧绷的缓步走到了门口,静静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张训敲了半天门发现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才想起他们现在身份敏感,于是贴着门小声道;“是我,张训。” 朱成义这才将门打开,快速把人迎了进去。 见客厅只有朱成义一人在,张训放下手里的纸袋,问道:“他们两个呢,现在情况怎么样?” 卧室里躲着的两人也听见了外面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张训回来了,便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朱成义和张训见两人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样子,赶紧上前将人扶到了沙发坐下。 伤着脑袋的是王建怀,伤着胳膊的是余光鲁,两人都是被巡警用警棍打伤的。 虽然在监狱里得到了短暂的治疗,但也是胡乱给他们包了一下,现在王建怀脑袋上的纱布还一直渗出鲜血,余光鲁也是捧着自己的胳膊不敢动唤。 张训赶紧将纸袋里的药品都拿了出来。 “兵营里的看守已经开始怀疑了,但咱们人多,他们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什么不对,我便也就只能救出你们三个了。” “这些是我在外面买的一些纱布和消毒的东西,现在你们的身份见不得光,我也不能把你们送到医院去,只能凑合一下了。” 王建怀眼神恍惚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一脸感激道:“张训同学,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要不是你,我们两个怕是还在里面熬着呢。” 余光鲁也是白着脸道:“多谢张兄,今日相救之恩,来日必报。” 张训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跟朱成义给王建怀换上了新的纱布,还涂了止血的药粉,至于余光鲁也帮他将胳膊固定好挂在了脖子上。 忙活完后张训便拧着眉看着两人凄惨的模样,注意到王建怀的眼神一直恍惚,不由叹了口气道;“还是不行,你们两个受的伤太严重了,必须要看医生。” 王建怀这个样子很有可能是脑震荡,需要静养,而余光鲁的胳膊也需要专业的治疗,目前不清楚是骨裂还是骨折,但现在这么简陋的处理肯定是不行的,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 “现在里昂并不安全,你们三个没有护照,到时候遇到巡警盘查肯定会露馅。你们先休息两天恢复一下精神,我会想办法把你们送到安全一些的地方。” 张训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来五十法郎放到桌上,又指了指另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说道;“里面的食物可以帮你们度过这两天,这五十法郎是给你们应急用的,只要不出屋子,想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朱成义听见这五十法郎是给他们的时候立刻出言拒绝道:“训之,你已经给我们提供住的地方了,我们现在有吃有喝,又没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王建怀也是一脸不赞同的点头应道:“张训同学,我们已经受了你很多恩惠了,这钱我们绝不能收!” 张训则皱着眉说道;“我这两天很有可能不会过来,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这钱也可以给你们应下急。” “我们有钱。” 余光鲁突然开口了。 “自从没地方住后我就一直把钱都放在身上随身带着,虽然不多,但应急是没有问题的。” 他看向张训,双眼露出恳求之色:“张兄,求你。” 张训沉迷一瞬,默默的将钱收了回去。 有时候张训真是恨透了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身上那不知变通的尊严与骄傲,但他又佩服这样的人。 张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冲着朱成义说道:“成义,他们两个就拜托你照顾了,我还要回巴黎同邓佑君讲这里的情况,就不多留了。” 朱成义拍了拍胸膛一脸严肃的保证道:“训之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张训冲着屋内三人点了点头,戴上帽子后转身离开。 一路颠簸,张训在天黑后才赶回了巴黎。 刚一回到联络的驻点,张训便瞧见邓佑君正在伏案书写。 他上前一看,竟是一封向在法各个团体的请愿文章,希望旅法团体与华人们能积极营救被关押的学生们。 姜之云见张训回来,刚想说话,便被他伸手阻止了。 姜之云也没恼,而是默默离开了房间。 邓佑君一直写,张训便一直看,等到邓佑君写完张训便忍不住赞叹:“真是一篇好文章啊。” 邓佑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张训站在他身旁一脸兴味的盯着他的文章,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个声音。” 张训拿起他桌上写完的文章,边看边说道;“刚回来不久,看你写的认真便没打扰你。” 看完之后忍不住感叹道:“煽动力极强,怪不得在国内的时候你老是蹲监狱,我要是北平正府的官员也一定得把你抓起来。” 邓佑君闻言哭笑不得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两人又说笑了两句,紧接着邓佑君便一脸正色的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训知道他问的是被捕学生的现况,放下文章后语气沉重道:“不是很好。” “今天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他们被转移了,从监狱转移到了芒克炮台兵营。那里的环境并不好,但看起来比监狱看守的松一些,我取巧救出来了三名同学,其中就有成义。” 随后便将他如何救出三人的过程粗略的说了一遍。 此时姜之云已经从楼下端了一盘吃的回来,闻言不由担忧道:“护照都被没收了,他们怕是回不了巴黎了。” 张训已经坐到桌前开始往嘴里塞着吃的,听到姜之云的担忧后含糊道:“不光是巴黎,就连一些大点的城市也不行了。” 第67章 舆论汹涌,被捕学生的结局 说完自己这边的情况后张训便没有聊下去的意思了,转而问起了邓佑君那边的进度。 邓佑君则有些轻松的说道;“进度很好,我们已经联系了许多团体,现在他们已经同意帮我们向法兰西政府施压,我也写了许多文章给国内的报社,想来最多半个月国内的舆论便会爆发,到时候陈公路就是不想帮咱们也是不行了。李博仁那边进展也不小,吴辉的态度已经软化,想来等舆论倒向我们的时候他也不会这么坚持了。” 张训吃完之后用袖口随意的抹干净嘴巴,笑着说道:“是个好消息。到时候就看陈公路的腰硬不硬了,他现在硬顶着无非就是觉得咱们无权无势,我就不信等国内来消息后他还能这么头铁。至于那个吴辉,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真不知道他在国内的名声怎么来的。” 既然邓佑君这边进度已经往前赶了,张训自然也不能光是探望同学。 “刚刚觉先的话给了我一个灵感,刊登请愿书影响还是没那么大,要我看,咱们就直接请记者去芒克炮台兵营采访被捕学生,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让那些报社们轮着报道,我就不信法兰西正府能一直忽视民意。” “这倒是个好主意。” 邓佑君拧着眉点了点头。 “是吧,既然咱们在权势上抵不过他们,那就用民意压倒他们。法兰西不是自诩民主自由吗,我看他们敢不敢拒绝报纸采访。” 定下方向,三人便聚在一处谈起了具体如何实施。 姜之云对法兰西报纸的了解较多,为张训推荐了好几家报社记者,都是一些不畏强权的。 张训便干脆带着姜之云一块请记者采访。 为了来往方便,张训直接租了一辆汽车,每日带着姜之云与记者来往巴黎与里昂之间。 为了省钱,张训直接从万能的抖音商城兑换汽油,又帮着朱成义三人每人做了一个假护照,护照上三人的名字都被改了,随后便直接开车将人送去了与比利时接壤的法兰西北部。 这样法兰西政府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可以直接逃往比利时。 毕竟此时的法兰西正府已经发现有学生逃出去了,发现的当天便下达了三人的通缉。 在把假护照递给三人的时候他们明显惊了一下,不过见张训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 当然,就算他们问了张训也会想办法糊弄过去。 毕竟这个假护照是张训扫描了自己护照上的钢戳用现代科技打印出来的,花了他不少能量点。 还好张训前面积攒的多,不然真禁不住他的挥霍。 将朱成义三人送走后张训便没了顾忌,每天的任务就是带着记者去兵营听同学们的义愤填膺的讲述。 加上兵营是真的没把学生当人看,每天只给一餐饭,就连饮用水都是供应的生水,许多同学都因此生病了。 要不是有张训给的金钱支撑和他从外面时不时带进来的药物,恐怕病死一两个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些记者见状也是笔下不留情,毕竟学生是弱势群体,更何况还是国外的留学生。 法兰西正府此举不仅突破了道德,更是在给法兰西的形象抹黑。 因此这些记者不仅将这些全都写了下来,更是拍了许多照片,每隔几天就写一个头版,几家报社甚至形成了默契,大家轮着控诉政府的暴行。 就这么持续报导了一个月的时间,弄得法兰西正府烦不胜烦,最后干脆停止了对被捕学生的探望。 国内旅法团体与华人组织不间断的抗议游行,加上国内愈来愈汹涌的民意,让法兰西正府的忍耐到了极限。 而这期间,国内的三大报纸首先刊登了邓佑君的文章,接下来每一天都有一篇新文章出现,各大报纸纷纷转载,最后竟然有四十五篇之多。 邓佑君并没有因为白天的忙碌便放弃晚上的写作,几乎每天都有信件寄走,这才引起了舆论轰动。 按理来说舆论如此汹涌,驻法领事馆与法兰西正府应该服软了,只要签下释放令,将学生全部放走,舆论便不会再逼迫他们。 可如此巨大的舆论风波却更坚定了法兰西正府的决心。 巴黎市政厅内,驻法官员陈一平拿着一本名册想要递给面前的法兰西外交部长。 “外长先生,这是此次被遣送回国的学生名单,请您过目。” 法兰西外交部长则一脸不耐烦的怒声道:“我不想看这些,我要这些人在今天就立刻离开法兰西领土,法兰西不欢迎他们!” “你们的学生已经给我们带来太多麻烦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接收华国的勤工俭学生,对于华国学生也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 那名驻法官员见状连忙道歉道:“很抱歉外长先生,贵国的所有决策我们都不会反对,一切均以贵国的决定为先。” 即使这名驻法官员表现的如此卑微,那名法兰西外交部长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原谅的意思,冷哼一声后便径直离开了。 而那名驻法官员在对方离开后赶紧打了一通电话给留在公馆的陈公路,向他说明了这里的情况。 听筒里传来陈公路平静的声音:“好了,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都是那帮学生咎由自取,他们触犯了法兰西的法律,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对了,法兰西正府有说要什么时候将他们遣送离开吗?” 那名驻法官员顿了一下,随后便不确定道:“看外长的样子,应该就是今明两天了。” “很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陈公路发出了来到法兰西以后最畅快的笑声。 太好了,他终于把这帮闹事的学生们送走了。 只是令他遗憾的是,竟然没有将邓佑君这个最大的祸害送出去。 就在他懊悔的时候,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陈公路接起电话后便听到邓佑君又带着人过来找他了。 而陈公路依旧是十分干脆的两个字——不见! 他当然收到了国内的消息,甚至一些有身份的人直接拍电报骂他。 但陈公路就是硬顶着不松嘴。 这帮学生已经坏了他太多次事了,他的忍耐力也已经降到了最低,此次他是必定要将这些学生通通送回国的。 第68章 一切结束 清晨,公馆后的花园内,陈公路正在悠闲的用餐。 他吃的是典型的西式早餐,面包,牛奶与黄油,说不上有多么好吃,但吃这些是社会地位的象征,有的时候味道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在外等候的邓佑君与张训两人。 早在昨天晚上,他们便从一些渠道得知同学们即将被遣返的消息。 只是知道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们只能等到第二天才行动。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赶到了公使馆大门处。 若是以前,两人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会客厅等待陈公路的接见,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哎哎,你们这是做什么?” 公馆里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拦下往里闯的邓佑君与张训两人。 邓佑君伸手拨开拦住他们的工作人员。 “我们有事要见公使先生。” “就算是要见公使,也不能闯进来啊!” 那名工作人员实在是拦不住两人,只能堵在通完花园的门口处不让两人进去打扰公使用餐。 眼见邓佑君与张训两人总算被拦了下来,后方却传来陈公路淡淡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进去的时候便瞧见陈公路正在悠闲的用餐巾整理自己,见到他们两个时还心情颇好的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 邓佑君勉强的笑了一下,回道:“早上好,公使先生。” 随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您也知道,华国学生已经被关押的够久了,请您务必拿出些诚意,保释学生们出来。” 陈公路闻言则一脸为难道:“这件事不是我出面就可以解决的,他们触犯的是法兰西的法律,法兰西政府不释放他们,我也无能为力啊!” 张训则冷冷道:“放不放还不是你跟法兰西政府的一言堂,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想要将学生们全部遣返,你就不怕被国人戳脊梁骨吗?” 陈公路笑着反问道:“你们是在命令我吗?” 邓佑君严肃道:“不,我们是在请求你,代表四万万国人请求你。公使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些学生们出来的意义,我希望你能尽力协助,现在就前往里昂兵营释放学生们,不然这一切原委恐怕会立刻见于报端,你们勾结法兰西正府迫害学生的事情会众人皆知,到时候四万万国人怕是不会愿意您这么做的。” 张训也冷着脸说道;“公使先生也不必狡辩,我们敢这么做,自然是手中有证据的,还请公使先生好好想一想。” 就在两人等着陈公路回答的时候,秘书周玉文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将文件放到陈公路手上展开,随后说道;“公使先生,学生们的释放令已经下来了。” 陈公路看了眼手上的释放令,一脸被人误解的样子,痛心道:“你们看,不是我不愿意见你们。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忙这些,现在总算是下来了。如果没有释放令,我就算是跟你们去里昂也是没用的。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见到释放令,两人均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一切还来得及。 紧接着二人便同公使陈公路与秘书周玉文一同上车前往里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汽车总算到了里昂的芒克炮台兵营。 车刚停下,邓佑君与张训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只是等他们进到仓库里面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张训白着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仓库,口中喃喃自语道:“一定是我记错了地方,一定是......” 他惊惶的开始在营区里寻找,邓佑君则紧跟在他身后一同寻找。 远处陈公路正悠闲地站在原地,他双手交叠搭在文明杖上,一脸笑意的看着焦急寻找的两人。 等张训与邓佑君将兵营翻了个遍后,他们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张训强忍着泪意,冲到陈公路面前大声质问道:“姜伴若呢!钟寿呢!我的同学们呢!” 陈公路则是一脸可惜的叹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啊,一拿到释放令,我可就跟你们过来了啊。” 可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盖不住。 张训看着陈公路那张虚伪的笑脸,双拳紧握,内心涌现出无数疯狂的想法,最后被身旁的邓佑君一把拽住。 邓佑君担忧的望向已经失了理智的张训,他已经失去一些朋友了,他不想再失去了。 ......分割线...... 清晨,还被关在军营里的姜伴若等人并不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 嘈杂的声音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姜伴若透过缝隙往外望去,回过身对着同学们大声喊道:“同学们,外面来了好多警车,还有许多警察!” 话音刚落,大量警察便冲了进来,他们强行将学生们往外拖去,同学们则在奋力抵抗。 为了不被拖走,留学生们胳膊挽着胳膊盘腿坐在地上,大声唱着国际歌表达着他们的对抗。 只是每日只有一餐饭的留学生们哪里是那些三餐丰足的警察们的对手呢? 即使他们再不愿意,依旧被警察们拉上了警车。 旭日初升,勤工俭学生们安静的排成两队,在警察的看守上上了停靠在马赛港口的轮船。 他们不再挣扎,知道回国已成定局,即使内心再不甘,也已无力回天。 人群中的姜伴若在踏上轮船的时候,最后一次回头望了眼他曾经热切盼望着的土地。 他曾经想在这片土地上学习更先进的工业技术带回他的国家,但在法兰西的这段经历让他明白,他的国家需要的不仅仅是外面的先进技术,更需要的是破釜沉舟般的改革。 将那些生蛆腐败的部位挖掉,最后才是一个全新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1926年8月16日,姜伴若、钟寿、王嘉泽等一百一十名勤工俭学生被法兰西当局强行遣送回国。 争回里昂大学运动,失败。 轰轰烈烈的赴法勤工俭学运动就此停止,所有人都踏上了新的旅程。 第69章 张训的选择 争回里昂大学运动失败后,留在法兰西的勤工俭学生们处境愈加困难。 邓佑君一脸落寞的将手上写完的文章递给张训。 “此次里昂大学事件以及华国留学生被遣返的始末,国内已有报纸答应我以特约记者的身份分成十五期刊登。” 张训接过后同样心情沉重的读了起来:“途穷了,终须改换方向.......” (信件内容不方便展示,请大家自行理解。) 读完之后,张训长叹一声。 “就算写出来也只是对陈公路不痛不痒,咱们这些学生根本对抗不了他们。” “是我。” 邓佑君一脸落寞的趴在桌上:“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的不周到。陈公路老谋深算,我没想到他竟然做的这么狠。” 张训没有回应,而是背靠在墙上,出神的看着手上的文章,眼中明灭不定。 是啊,他们这些学生怎么可能玩得过那些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们呢? 张训唤出系统,看着那依旧富足的系统能量点,默默点开了北方集团的兑换界面。 看着上面那一把把闪着寒芒的武器,他想,也许该给陈公路一点教训了。 可他真的下得去手吗? 张训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论什么时候从来都只拿笔,能拿得起那样的凶器吗? 就在张训沉思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声轻柔的呼唤。 “训之?训之?你怎么了?” 张训抬起头,便瞧见邓佑君正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己。 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就是想起成义有些出神。” 邓佑君脸上的担忧之色更加浓重,他忍不住叹道:“也不知道朱成义现在处境如何,咱们也不好跟他们联系。” 张训想起今天过来时在大街上被巡警盘查了好几次,语气低沉道:“我总共救出来了三名同学,却只通缉成义一人,这针对性实在是太明显了。” 邓佑君冷哼一声,道:“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陈公路跟法兰西政府说的,为了将咱们遣返回国,他们真是用尽了手段!” 就在两人谈话时,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一句法语。 “开门,警察例行检查。” 张训与邓佑君互相对视一眼,上前打开房门。 一名身穿制服的法兰西警察走进屋内,举起手中的通缉令冲着两人来回打量,最后发现确实不是之后才将手上的通缉令放了下来。 “最近政府正在抓捕危险分子,如果遇见必须通知警察厅,这是通缉令。” 两人没做任何多余动作,态度温和的将警察送了出去,这才将房门紧紧关上。 邓佑君拿起桌上的通缉令,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成义被你救出之后,所有华国学生便成了警察的重点监视对象,我这里已经被警察造访了好几次了。” 张训上前将通缉令撕掉扔进了垃圾桶,板着脸说道;“我那里每天都会有警察过来。为了安全,正新已经搬回华侨协会的帐篷区了,我看他那个样子怕是不会留在法兰西了。” “离开也好,这里终究成了是非之地。” 张训没有说出来的是,罗正新搬走是他的主意,那时也只是以防万一。 现在不仅是罗正新,他更是会跟邓佑君也撇清关系。 就在刚刚,看到通缉令的那一刻,张训便已下定了决心。 总有人要做这些事的。 他也该将系统充分利用起来了,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物资兑换处。 张训看向有些颓废的邓佑君,出声问道:“觉先,你没想过离开吗?” 离开? 邓佑君有些迷茫。 他就算是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呢? 回国吗,可回国他能做些什么呢? 现在的邓佑君虽然一直积极投身各种运动,但他对自己的前路一直都很迷茫。 他隐约拽住了一条路,却不知道这是否正确。 张训看出了他眼中的挣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觉先,你要相信自己,我已经决定离开法兰西前往英国读书,如果顺利的话,10月份我便会顺利入学了。” “那很好。” 邓佑君高兴道:“训之,那我就提前预祝你前途似锦了。” 张训笑着接受了邓佑君的恭贺,随后说道;“接下来我恐怕要忙着处理一些琐事,没时间帮你了。” 邓佑君赶紧说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安心忙自己的便好。” “好。” 张训深深地望着面前强打起精神为他高兴地邓佑君,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住了他。 “觉先,此去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万望珍重!” 邓佑君一脸迟疑的回抱了过去,不解道:“训之,你这是怎么了,你走的时候我又不是不去送你。” 张训声音闷闷的回道:“没事,只是接下来我会很忙,你恐怕见不到我了。” “这有什么!” 邓佑君哭笑不得道:“就算你去了英国,咱们也可以时常通信啊!法兰西离着英国这般近,我就是去看你也是来得及的。” 那天那次见面之后,张训再也没去找过邓佑君。 他先是找到了暂住在华侨协会帐篷区的罗正新,给了他一千法郎资助他前往比利时求学。 罗正新看着手上的这笔巨款一脸不知所措。 “训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 张训笑着道:“怎么,给你钱你还不高兴吗?” 随后他脸上笑意收敛,一脸认真道:“正新,我知道你不愿意牵扯到这些事中,也知道你家中正等着你学成归来。现在的法兰西已经没有勤工俭学生们的留存之地了,比利时的学校也很好,你可以去那里半工半读。” “我马上就要离开法兰西了,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但我还是要求你帮我一件事。” 罗正新看着手上的这笔钱,咬了咬牙还是收了下来。 “训之,这钱我不白要你的,我给你打欠条,等我回国工作,这钱一定还你!” 话音刚落罗正新便手速极快的写了张欠条递给了张训,张训叹息一声还是收了下来。 罗正新见张训收下才接着问道:“训之你要我帮什么事,尽管说!” 张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罗正新。 “信上的地址是成义跟其余另外两名同学的地址。我现在被警察严密监视,这信只能人工带去,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罗正新一脸严肃的接过信件:“这算什么劳烦,就算你不借我钱,我也会去做的。” 张训笑的一脸温柔:“我是信你的,正新。” 第70章 处理私事,与玛丽的告别 不知为何,望着张训离去的背影,罗正新总觉得心下不安。 但他又不清楚自己为何不安,最后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太过敏感。 安置好自己的朋友后,张训便抽时间去汇丰银行开了一个新的银行账户。 熟知历史进程的张训明白,法郎迟早有一天会崩盘,而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美利坚的货币美元。 因此在开完账户的第一时间,张训便将身上的钱,除了应急之外的其余法郎,全部换成了美金存进了账户当中,一共换取了。 就算张训去了英国,或者直接回国都没关系,汇丰银行在这两个国家都开设了许多银行,因此并不会存在取不出钱的情况。 开完账户后张训便去了位于巴黎十一区32号的伽利玛出版社,准备拜访经理路易·乔·法比奥。 与路易·乔·法比奥的见面十分顺利,张训表达了自己即将前往英国的消息,并请求更改合同,以后都用美金结算,每三月一次,到时直接将钱打到账户上即可。 路易·乔·法比奥自然无有不应,毕竟《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这两本书已经加印了三次了,依旧供不应求,对于出版社的摇钱树,路易·乔·法比奥自然会尽量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现在张训便就能写出这么受欢迎的书籍,而他如今才刚刚二十岁,光是想想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价值。 合同修改一切顺利,张训拿着最终版的合同起身告辞,一直站在旁边的玛丽·罗彻斯特咬了咬唇,还是跟着跑了下去。 “张!张!等等我!” 张训下楼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回身望向匆匆跑来的玛丽·罗彻斯特,礼貌道:“罗彻斯特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玛丽·罗彻斯特听到张训的称呼后脸色灰暗了一瞬,但她还是开口说道:“出版社对面有一家咖啡厅,他家味道很不错。” 张训看了她半晌,最后无奈的说道;“那么罗彻斯特小姐,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当然!” 笑容重新在玛丽·罗彻斯特的脸上绽放。 两人找了一个临街的座位坐下,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后,双方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等到侍应生将咖啡送了过来,玛丽·罗彻斯特才突然开口说道:“伽利玛出版社在英国也有业务,舅舅曾经问过我的意见。” 她抬头望向面前面色毫无波澜的青年,语带期望道:“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张。” “是的,我明白,玛丽。” 张训用银色的汤匙缓慢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轻声说道。 不知为何,玛丽·罗彻斯特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直在慌张的跳动。 明明面前的青年终于愿意叫她的名字,她应该十分高兴才是。 但恰恰相反,她总有股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 张训第一次这么郑重的看着面前这位漂亮的法国美人。 他自认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有美女主动示好,哪怕是因为男人的那一点想要吹嘘的虚荣,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更何况玛丽·罗彻斯特是一位不仅拥有美貌,更是一位具有智慧的女性。 只是可惜,他们两个终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玛丽。” “你看。” 张训指着外面的街道说道;“法兰西是一个工业文明很高的国家。” “干净的街道,排列整齐的电灯,路上来回穿梭的电车和小巴,还有塞纳河上的渡轮以及连通各个城市的火车,这些都是工业文明的体现。” 张训扭过头对着玛丽·罗彻斯特十分肯定的说道:“我很羡慕。” “那你可以留下来啊!” 玛丽·罗彻斯特略带祈求道:“你可以留在法兰西,我也可以跟着你去英国。这里的生活这么美好,张,你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的。” “可我想把他们带回我的国家。” 张训的声音很轻。 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想让我的同胞们,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张训知道,迟早有一天华国会变得比法兰西更加先进,华国人也能享受工业革命带来的成果。 但那样时间太长了。 过程,也太痛苦了...... 他处于时代的浪潮中,深知自己不可能对抗历史大势,但如果有他的存在,能让这些人轻松一些,少背负一些,他便也对得起这一身骨血了。 “玛丽,我已经找到了日后要走的路,这条路上我也许会有很多朋友,也许会孤身一身,但它会是我终身为之奋斗的事业。” “而你,也应该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玛丽·罗彻斯特那双蓝眼睛里噙满泪花,她就那么倔强又哀伤的看着张训,期望能得到这个狠心男人的一点怜惜。 可不论她看多久,张训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样坚定,他的眼中充满了玛丽·罗彻斯特不能理解的东西。 她并不能十分明白张训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清楚地知道。 自己被拒绝了。 玛丽·罗彻斯特收起了那副惹人怜爱的表情。 她又像张训第一次见到的那样,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仿佛刚刚两人的对话并不存在一般。 但她的蓝眼睛却是一片冰冷。 玛丽·罗彻斯特不想在待在这了,她也不想跟这个绝情的男人再说一句话了。 她本想一走了之,但刚刚张训的拒绝又击碎了她的尊严,最后玛丽·罗彻斯特实在是气不过,端起桌上的咖啡就朝张训泼了过去。 “张!你真是个混蛋,我诅咒你永远孤独终老!” 随后她恨恨的将杯子放回桌上,冷哼一声后便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张训一人接受了整个咖啡厅的注视。 张训看着自己身上黑褐色的咖啡渍,无奈的叹了口气,唤来侍应生结了账。 罢了,就算是自己的报应吧。 感受到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跟越来越热辣的视线,张训最后狼狈的离开了咖啡厅。 第71章 刺杀前的准备,混进宴会 处理好所有琐事,张训总算能开始准备了。 他将屋内所有的窗户全部关闭,窗帘全部拉上,又将房门反锁,确定不会有人观察到屋内的任何情况,这才放松的坐回椅子上。 张训深吸一口气,唤出除了兑换物资外便基本没用过的【番茄超级ai系统】。 打开【收录区】的个人信息面板,张训的个人信息便全部展示出来—— 姓名:张训 年龄:20 户籍:蓝星 收录书籍:1117 账户余额:9766 等级:lv4 因为这段时间张训基本将系统当成粮食供给地,因此花销并不大,就算过了好几个月他的能量点依旧十分富裕。 不过张训现在倒是庆幸自己没有乱花,这样所有的能量点才能用在刀刃上。 张训进入【抖音商城】,打开了北方集团,开始浏览起了武器弹药。 没错,他要刺杀陈公路。 张训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十分冒险,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愚蠢,但这一切的前提便是他没有系统可以用来兜底。 他也清楚,华国现在的状况,留学生们现在的处境,不是杀一个陈公路便可以解决的。 但张训依然要这么做。 为了死去的王天木,为了那些被强制遣返回国的同学们,为了以后留下来的勤工俭学生们还有一丝希望! 就算是为了震慑那些贪官污吏,他也要走出这一步。 张训深吸一口气,先是花了50能量点兑换了一个软质防弹衣,搭配一些插板可以防住大部分威力较低的子弹。 又兑换了一把贝雷塔87-target和21发子弹,花费了71点能量点。 这是一把意大利产的半自动手枪,后坐力较小,结实耐用,准度很高,对初学者十分友好。 张训摸了摸冰凉的枪身,小心翼翼的将子弹和手枪放到桌上,随后便在【ai搜书】界面搜索起了这把枪的中文说明书,然后便抖着手将子弹一颗一颗的压进枪里。 张训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说不紧张是假的。 为了防止枪可能走火,他的动作极其小心,最后将填满子弹的手枪打开保险,随后上膛,最后便关上保险放进了【异次元空间】。 练习是不可能在这里练习的,他要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行。 张训先是花费10能量点将他租住的旅馆卧室设定成锚点,随后便开始外出寻找偏僻的地方。 这期间他还打听了一下前往剑桥大学的路线,等将路线记录下来后张训也找到了自己练枪的地方。 一片位于巴黎西南部的未完全开发的原始森林。 说是未完全开发,但这里依旧有稀疏的行人经过,为了不引起注意,张训特意兑换了一个消音器,而且只在天色刚亮的时候练习。 也许是华国人骨子里便是尚武的,不过三天,张训便已经初步掌握了手枪的基本使用,只是精度不太高而已。 不过张训也不气馁,毕竟这么短时间内练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并不发达,只要多打两枪,陈公路肯定必死无疑。 一切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之后,时间便已来到了9月初。 剑桥大学的开学日期在10月5号,而他最迟要赶在10月初到达剑桥郡参加入学考试。 从法兰西前往剑桥他需先坐火车从巴黎前往法兰西北部城市加来,随后再乘船渡过多佛海峡至英国伦敦,最后再坐火车从伦敦前往剑桥郡。 而这最少也需要七到八天时间。 拥有推荐信的张训不必像其他学生一样要提前一个月参加入学考试,但他也必须在9月20号之前完成刺杀,这样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入学一事。 张训在纸上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一一列出,最后笔尖停在陈公路那三个字上,缓缓画了个圈。 所有的张训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剩下如何确定陈公路的行踪了。 他该去找谁问呢? 张训肯定是不能绑架陈公路的身边人问他的行踪的,以他的身手也潜入不了公馆或者领事馆安放窃听器一类的东西。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就是跟着陈公路,先摸清他每日的行程之后再做打算。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张训便就去了陈公路居住的公馆外开始盯梢,一连盯了五天之后才终于摸清了他的大概行程。 不得不说,陈公路这个公使还是十分“尽责”的。 张训发现他这五天只有一天去了一次领事馆,还只在里面待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剩下的时间便就是在参加各种宴会。 而张训发现,只要郑教授举办宴会,那便一定会邀请陈公路。 而搞到郑教授的行程,可比搞到陈公路的行程容易多了。 张训开始仔细回忆这位郑教授的有关信息。 郑教授原名郑秀,她来法兰西一是作为华国代表团的随行翻译,二是为了去索伦多大学攻读法学学位。 据他所知,这位郑教授与朱成义的关系十分好,朱成义被通缉之后她十分积极的开始游说各方,想要给朱成义开解释放令。 只是似乎遇到了一些困难。 想到这里张训便有些恍然。 难怪这位郑教授只要一举办宴会就邀请陈公路,原来是为了让他尽快开出释放令啊! 既然郑教授的宴会上一定会出现陈公路,那他只要知道宴会举办的时间不就行吗? 看了看自己身上挺拔的衬衫外套,张训默默将其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已经在【异次元空间】压箱底差点被他忘记的那身洗的发白还飞边的西装三件套。 张训站在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 有穷困潦倒的那个味儿了! 接下来,就要看看咱们的郑教授对他们这些学生到底有多关心了。 张训没有立刻前去找郑教授,而是饿了自己两天,又熬了个通宵之后才神色憔悴的去到了郑秀的住处。 因此当郑秀刚一打开屋门,便见一个胡子拉碴,眼底乌黑的落魄学生晕倒在了她的寓所门前。 她赶紧走下台阶,边走边冲着身后喊道:“快!玉竹、文秀,快帮我把人抬进去!” 跟在后面的两人赶紧上前帮着郑教授把人扶了起来,等将人扶进屋里,看清张训的长相后,蒋玉竹不由轻咦一声。 “这不是朱成义那个叫张训的舍友吗?” 第72章 侍应生,释放令 “张训?” 郑秀凑上去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成义还送给过我他写的两本书呢,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刘文秀上前仔细看了看,冲着郑秀道:“郑教授,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咱们该拿他怎么办啊!” 蒋玉竹也在一旁说道;“是啊,郑教授。您一会儿还有一个同玛西尔议员的会面,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郑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眉头轻轻皱起,一脸为难。 是啊,现在这个情况她们又不能将人送到医院去,而且玛西尔议员那里的约会也不能推掉,看来现在只能暂时把人留在这里了。 思及此,郑秀便也不再拖延,直接安排起来:“玉竹,你留下照顾他,我跟文秀先去同议员见面,他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就直接打电话给劳伦斯医生。” 没能跟郑教授一起去见玛西尔议员,蒋玉竹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毕竟郑教授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到议员的,哪怕他们的关系很好。 但蒋玉竹很快便打好精神,冲着郑秀说道:“郑教授您就跟文秀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绝对没问题的。” “行!” 郑秀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再不出发就真的迟到了,只能匆匆嘱咐了两句后便直接离开了。 屋内,蒋玉竹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张训一脸为难。 想了一会儿便将自己的手帕打湿,仔细的给张训擦着脸。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阵阵的瘙痒之意,张训总算从昏睡中醒来。 他一睁眼便瞧见自己头顶正蹲着一个有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学生正好奇的望着自己,见他醒来后一脸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随后便悄悄的将自己的两条大辫子顺到了身后,心里有些发虚。 他刚才没瞧见吧。 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个人总是不醒,她只能使用一些特殊办法了。 张训捂着胀痛的脑袋坐了起来。 演戏演全套,为了让自己更加逼真,饥饿是真的,昏迷自然也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过去多长时间,跟郑教授的初见顺不顺利了。 蒋玉竹见面前的青年眼神逐渐清明,开口问道:“我是蒋玉竹,是郑教授的助理,你怎么会昏倒在郑教授的寓所前?” 又看了看他身上又脏又旧的西装,皱着眉说道:“我记得华侨协会提供了住处和食物,你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训则一脸苦笑,声音虚弱道:“这位女士,能给我点吃的吗,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蒋玉竹脸颊一红,这才想起面前这人还是半个病人,赶紧说道:“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一些面包,我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她便端着一盘切好的白面包和一杯清水走到了张训面前,轻声道:“喏!就这些了,你先垫下肚子吧。” 张训站起身接过盘子,一脸感激道:“这些就够了,多谢!” 客套完之后便直接快速的吃了起来。 人真是饿极了吃什么都香,前段时间这样的白面包张训可是连看都不看的。 勉强填饱肚子,张训这才不好意思道:“真是抱歉,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 蒋玉竹理解的点了点头,感叹道:“饿肚子确实不好受。”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晕倒在郑教授的门前呢!” 张训叹了口气,道:“我来是为了寻求郑教授的帮助的,不知道郑教授现在是否有空?” 蒋玉竹见张训并没有说出自己来意的打算,不悦的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你是朱成义的朋友,他经常来郑教授这里帮忙,总是跟我们说起你,还有姜伴若、邓佑和罗正新!” “你们几个的名字我跟文秀耳朵都听得长茧子了。” 张训听到这几个名字时突然有些恍神,心情也低落起来。 这段时间他没跟任何人联络,也不知道正新有没有出发去比利时,成义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件。 还有姜伴若。 他怕是快要回国了吧...... 张训沉默半晌,道:“我来这里是想请郑教授帮忙将成义的通缉令撤下来的,我们这些学生人微言轻,只能请郑教授在其中周旋一二。” “至于我自己。” 张训苦笑一声道:“也不怕蒋同学笑话,我想走些歪路子帮一下成义,结果自己却被人骗了个干净,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请郑教授帮忙了。” 蒋玉竹见他这个样子,便知他肯定是被人骗的倾家荡产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落魄。 “那你可真是太倒霉了。郑教授去见玛西尔议员了,故意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在此之前你就在这等等吧。” 张训闻言自然是连连道谢。 蒋玉竹也是涉世未深,对于张训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全盘相信。 毕竟生活困难,走投无路的学生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都去找郑教授帮忙,那郑教授岂不是要忙死。 也就是郑秀不在这里,不然张训这看上去荒唐的理由怎么都不可能过关的。 不过蒋玉竹会相信张训也是因为朱成义经常说张训的好话,耳濡目染之下蒋玉竹自然不会认为张训会骗她。 有了力气,张训便十分热情的帮着打扫房间,清理花园。 至于理由,自然是不想吃白食。 蒋玉竹虽然刚开始推拒了一番,但最后还是默认了张训帮她干活。 以往这些工作都是由她跟刘文秀一同完成的,郑教授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帮她们干一些,但大部分还是要靠她跟文秀。 如今有人愿意帮着干活,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而张训当然没有这么单纯,他一边干活一边跟蒋玉竹搭话,没两句就套出来了郑教授举办宴会的时间和将要邀请的人员。 不出他所料,名单里果然有陈公路的名字。 而宴会的时间也定在了三天后,那天同样也是郑秀的生日。 张训心底有了盘算,等到郑秀回来之后,两人独处之时,张训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想要让郑教授尽快帮助朱成义得到赦免令。 “郑教授,不瞒您说,我跟成义私下有过联系,但并不频繁。他现在在北方过得很艰苦,因为没有身份只能做一些打扫战场的活。我想请您帮他一下,他不该是这样的处境。” 郑教授一脸严肃的回道:“放心,我已经联系了里昂市政议员玛西尔先生和国会议员但尔顿先生,他们已经同意帮我向法兰西正府游说,想必很快便有结果了!” 张训闻言顿时激动道:“真是太感谢您了郑教授,您真是帮了成义大忙了!” 郑秀摆了摆手苦笑道:“你们这些学生都是为了华国,本就不该被这么对待,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 张训则一脸认真道:“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刻只有您向我们这些勤工俭学生伸出了援手,我替成义谢谢您的帮助。” “对了,听蒋同学说三天后便是您的生辰。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一身力气。您如果缺人手,我可以去宴会上当侍应生,应该不会给您丢脸。” “当然不会!” 郑秀忍不住笑道:“能让你这个大作家来我这当侍应生,是我的荣幸才是。” 第73章 宴会进行时,准备刺杀 敲定好当侍应生的事情,张训便起身告辞了。 没想到这次过来竟然有意外之喜,看来成义很快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法兰西了。 这样也好,要是成义也想去比利时读书,有了北平正府颁发的护照总比黑户进去好多了。 接下来两天张训也没闲着,他先是乘火车从巴黎前往了法兰西北部城市加来,只花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张训先是去旅馆租了一间为期三天的房间,并嘱咐旅馆的服务人员在这期间不要去进去打扰,随后又去港口找票务公司买了一张两天后下午两点前往伦敦的安德烈·勒篷号的一等舱船票,花了他两百三十法郎。 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张训花了10能量点将旅馆设置成了传送锚点,随后便直接传送回了旅馆之中。 将行李护照等全部放进了【异次元空间】,张训接下来便只做一件事。 那就是擦枪。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宴会当天张训一大早便前往了郑教授的寓所。 换上侍应生的黑色礼服,张训便在后厨开始帮忙,准备酒水果盘一类的东西。 郑教授不是只找了他一人,准确的说郑教授每次举办宴会都会请勤工俭学生过来帮忙,结束后便会支付给他们酬劳。 这也是郑秀唯一能帮这些学生的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本来还十分紧张的张训却奇异的镇定起来。 他的心脏逐渐平缓,似乎一会他要做的不过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罢了。 终于,宴会开始,张训端着托盘在宴会中游走,他也终于看到了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陈公路。 张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下意识的想要从【异次元空间】中将手枪拿出来,但他很快便克制了这股冲动。 不行,时机还不到,绝不能给郑教授惹麻烦。 这次宴会似乎来了几个大人物,安保格外严格。 张训瞧着门口站着的守卫和院里巡逻的警察,不由有些头疼。 不行,他还是得去院子外面看一眼,他记得前两天帮忙收拾花园的时候有一处十分茂密的绿植,那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就在张训举着托盘想要回到后厨的时候,一个让他分外讨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作家嘛!” 黄正方摇晃着手里的香槟,一脸戏谑的看向一身侍应生打扮的张训,嘲笑道:“怎么混到来郑教授的宴会上当侍应生了啊!” “要知道。” 黄正方拉长声音道:“这可是那些穷学生才会干的工作啊。” 张训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黄正方。 在得知黄正方可能同陈公路勾结的时候他有想过去找对方,奈何对方就像失踪了一样,到处都没有消息。 如今再见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张训冷冷的上下打量着他,眼里的嘲笑怎么都遮掩不住,就在黄正方忍不住想要发难的时候,张训终于开口了。 “看来你最近混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靠什么歪门邪道才得来的。” 张训嗤笑道:“黄正方,你在这里喝着香槟倒是潇洒,就是可惜钟寿,竟然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当成了朋友!” “张训!” 黄正方涨红着脸低声喝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只不过是选了我自己的路罢了,我没错!” 张训闻言只是冷冷看他,随后便直接回到了后厨。 玛德!要不是老子今天有大事,高低得揍他一顿! 而站在原地的黄正方则一脸阴鸷的望着张训离去的方向。 张训! 你凭什么还这么高傲! 你不过是一个侍应生而已,我可是郑教授的客人! 不去管黄正方心中如何想,张训现在的心思全部集中在了如何刺杀陈公路身上。 张训放下托盘,以外出透气的理由从后门溜了出去。 张训蹲在灌木丛后面透过树枝缝隙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护卫。 这些护卫的人数并不算多,不算是大门两侧的看守,在外溜达的也只有四个警察罢了。 张训看了眼大门的方向,趴在地上开始往自己制定好的地点爬去。 要不是他以前没参加过郑教授的宴会,他也不用这么狼狈了。 终于,张训爬到了大门斜对角的灌木丛后面,在用10能量点将这里的坐标标记好之后他傻眼了。 坏了! 他就应该在来之前提前标记好一个锚点的! 现在可好! 他怎么爬过来的就得怎么爬回去! 张训黑着脸又一点点蹭了回去,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身上的落叶一片片摘了下来。 真不想承认刚刚的蠢货是自己。 回到后厨后,其余人看到张训这个样子全都十分关心的上前询问。 张训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在外面摔了一跤而已,然后又用这个理由向正在协助郑教授招待客人的蒋玉竹告了辞。 听到张训不舒服,蒋玉竹自然不会留他下来接着干活,而是给他带了些宴会上的餐点让他回去休息。 张训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出去,将餐点放进【异次元空间】之后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传送到了刚刚的灌木丛。 黑影一闪而过,那些巡逻的警察并没有发现斜对着大门的灌木丛后正静静地趴着一个人。 而张训也开始默默等待了起来。 第74章 刺杀成功,离开法兰西 杀人是什么感觉呢? 张训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个疑惑,但对他来说,他只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兴奋。 仿佛是肾上腺素的狂欢。 在陈公路跟郑教授告别转身要走之时,张训动作迅捷地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 举枪对准了陈公路。 砰的一声! 火光自枪口迸发,陈公路的胸前绽放出一朵血花,一脸不可置信的缓缓倒下。 同一时刻,目睹刺杀的剩余宾客们不受控制的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便是四散奔逃。 张训还想再补一枪,可慌乱的人群阻挡住了他的枪口,他不想滥杀无辜,而且旁边的警察也已反应过来。 两个护住躺倒在地的陈公路,另两个则拔出手枪朝着张训冲了过来。 慌乱的人群不止阻挡了张训,也阻挡了警察朝他射击的动作。 张训知道自己没机会再补一枪了,他连观察陈公路是否死去的机会都没有,一个转身便钻进灌木丛消失了。 只留下两个追击而来的警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训消失的地方,刺耳的警哨声响起,没多久赶来的警察大部队便对着郑教授的住处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可他们最后也只搜到了一枚黄铜弹壳。 而此时的张训早已传送到加来的旅馆内。 张训手脚颤抖的依着旅馆的墙壁坐下,他早已将手枪收进了【异次元空间】,现在正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真是神奇。 张训感受着自己依旧在不停颤抖的身体,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杀人原来这么简单。 陈公路死了吗? 他开枪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也许下一次他应该再冷静一些。 不对,也许没有下一次了。 毕竟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就在张训脑中思绪纷飞的时候,他的身体总算停止了颤抖,张训也站了起来,开始更换自己身上的衣裳。 撤掉口罩与帽子,换下满是泥土落叶的西装,张训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他的船票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已经一点了,他要尽快赶去码头了。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用来遮掩的行李箱,张训戴上围巾匆匆退房离开。 等到终于登上安德烈·勒篷号轮船,张训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算是法兰西警察有通天的手段也抓不到他了。 而此时的法兰西巴黎,陈公路已经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不得不说,张训的技术还是可以的。 那一枪正中陈公路的心脏,虽没有直接穿透,但时间一长也必死无疑。 可老天仿佛没有收他的意思,陈公路还是被救了回来。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一张病床被推了出来,躺在上面一脸苍白的男人正是被刺杀的驻法公使陈公路。 守在手术室外面的法兰西政府派来的代表官员与郑秀郑教授同一干公使馆职员全都一脸焦急的围了过去。 秘书周玉文最先上去,急切拉着医生问道:“医生,公使先生的情况如何了?” 医生声音疲惫道:“手术很成功,那颗子弹已经被我们取了出来。病人很幸运,那颗子弹离着他的心脏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但凡再往前一点病人就救不回来了。” 周玉文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救回来就好,救回来就好......” 一旁的郑秀闻言也悄悄松了口气。 不论她有多讨厌陈公路,他终究是驻法公使。 他要是出了事,对华国与法兰西的外交关系也会引起重大变化。 如今国内正值多事之秋,实在是不宜起变。 听到陈公路没事,法兰西正府派来的官员代表也是松了口气。 一国大使要是在法兰西境内被杀,那法兰西在国际上的声誉一定会大大降低。 现在虽然还有影响,但只要人没出事就行。 陈公路如今还在昏睡中,郑秀跟那位官员代表便也没有多加停留,安慰几句后两人便直接离开了。 最后陈公路的病床前只有他最忠诚的狗腿子秘书周玉文陪在他的身边。 驻法公使陈公路被刺杀一事在国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事件发生次日各大报纸便争相报道,给正在破案的法兰西警察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奈何凶手就像是原地消失了一般,除了那枚黄铜弹壳外便再无其他线索。 就这么拖了半个月的时间,法兰西外交部在舆论的压力下不得不开了一个记者发布会,出席发布会的除了外交部发言人外还有法兰西警察局局长,两人均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据现场目击者描述,罪犯先是潜伏在灌木丛里,等到公使陈先生出来后便直接跳了出来举枪射击。” “我们的警察本来可以开枪将罪犯击毙,但现场太过混乱,为了不伤害到无辜的人,警察只能选择追击,可等到他们追过去的时候罪犯的身影便消失了。” “现场只遗留下这枚黄铜弹壳,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枚子弹并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任何口径,这是一枚从未出现过的新式子弹。” “不过请大家放心,法兰西警察已经加大了巡查力度,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每一位外国官员的安全。” 法兰西外交部发言人已经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说了出来,但这些记者依旧没有放过他们,纷纷开始提问。 那一个个刁钻的问题问的两人满头大汗,最后他们实在是回答不出来了,只能匆匆结束发布会,企图逃避这一切。 那些没有得到答案的记者们可不会惯着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抨击政府与警察局的无能。 就在法兰西警察为罪犯的下落想破脑袋的时候,陈公路这个“受害者”却隐隐猜到了刺杀他的到底是谁。 或者说,是谁们。 病床前,秘书周玉文正仔细将苹果削干净,随后切成小块递到了陈公路的嘴边。 “公使先生,吃些苹果吧,中午您想吃什么,我去吩咐人准备。” 陈公路神色恹恹的摇了摇头,说道:“放那吧,我现在没有胃口。” 周玉文见他不想吃东西,一脸担忧道:“先生!医生已经说了,您正是虚弱的时候,必须要补充营养,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公路被烦的没有办法,又知道周玉文是关心他的身体,最后只能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就让他们准备一些粥吧,我也吃不下别的。” 见陈公路终于愿意吃饭,周玉文高兴地应了一声,便赶忙出去安排了。 没一会儿周玉文便回到了病房,同时还带了一卷报纸过来。 “先生,这是法兰西时事报,我扫了一眼,上面似乎有法兰西外交部的声明,是关于您的。” “哦,是吗?” 陈公路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上,然后便捧着报纸看了起来。 等到看完法兰西正府的声明,陈公路忍不住嗤笑一声;“都是些空话,可笑!” 随后便将报纸丢到了一边。 周玉文没说什么,而是自己拿起报纸看了起来,看到最后他的脸也黑了起来。 “真是无能,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抓到人,真不知道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好啦,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他们知道是谁干的人也早跑了。” 听出陈公路话里有话,周玉文小心的问道:“先生,您的意思是您知道刺杀您的是谁了?” 陈公路的眉头缓缓皱起,他沉默半晌道:“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先生,为了您的安全,宁可错杀一千决不可放过一个。是不是您想的那个人,咱们把人抓起来不就知道了吗?” 陈公路苦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又不是傻子,肯定早就跑了。” “好了!人咱们是抓不到了,但有一些事还是可以做的。” 陈公路露出一抹冷笑:“就算他跑了,我也要让他知道刺杀我陈公路的代价!” 时至今日,陈公路回忆起那双眼睛,都会忍不住浑身颤栗。 那个眼神太令他熟悉了。 那些抗议的学生们看着他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不论是谁做的,这些勤工俭学生们都不能再留了! 也许是历史开的一个小玩笑,不论勤工俭学生们如何挣扎,他们依旧被当时的北平正府抛弃了。 就在陈公路勾结法兰西正府开始正式对留下的勤工俭学们迫害的时候,这些学生们却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 他们在被提前遣送回国的同学们与各界爱心人士的帮助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纷纷转到其他国家继续学习。 他们从没忘记自己来时的誓言,那些在货仓内的慷慨激昂与青春热血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进行着。 法兰西篇·完。 第75章 初到英国,令人难忘的英国“美食” 注:因为作者写的太慢,第二章不能分开发了,所以只能合在一起,但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我还是自己整了个标题,嘿嘿。 英国,剑桥郡。 张训已经过来一个多月了。 自从登上前往英国的轮船后,他便一刻不停的开始赶路。 最后终于赶在开学前来到了剑桥郡。 而就在张训到达剑桥郡没几天,法兰西那边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陈公路没有死。 张训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最后他只是怅然若失的长叹一声,将陈公路没死归结为他命不该绝。 有着嘉德·让·罗贝尔的推荐信,张训十分顺利的在剑桥大学入学了。 让张训吃惊的是,那封推荐信的收件人竟然是剑桥大学文学院院长,查尔斯·道格。 而这位查尔斯·道格也是文学俱乐部的成员之一。 也不知那封推荐信里写了什么,查尔斯·道格对他的态度十分友好,不仅为他分配了一间豪华单人宿舍,更是在得知张训喜欢看书时为他为他打开了内部图书室的使用权限。 张训这才得知原来剑桥大学有两个图书馆,一个是供全校师生借阅的,里面的书籍都是从各个国家采购来的,基本上每出一本新书,图书馆都会增加一份库存。 而内部图书室则是剑桥大学从不对外展示的珍品孤卷,只有学校的教授和一些贵族子弟才可以进入阅读。 而张训还一次都没进去过。 这一个月里他除了努力跟上教学的进度外其余时间便全用来泡在图书馆了。 只可惜剑桥大学图书馆听上去书有很多,但整个图书馆加起来也不过四千多本,其中有一千多还是张训已经收录过得,实在算不上富裕。 要不是怕被人认为他好高骛远,张训早就去内部图书室逛一逛了。 不过他也发现剑桥大学似乎只有他一个华国人,最起码他在这待得这一个月并没有瞧见其他华国面孔。 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他最近的生活太规律了,基本上就是教室图书室宿舍三点一线,除了一同上课的同学,张训也没机会跟其他人见面。 也不是张训不喜欢出去玩,只是张训在参加过一次为他举行的派对后便再也不想去了。 你能想象被一群体味浓厚又喷了巨多香水的男男女女们围起来的感觉吗? 可能是因为华国人比较少见,每一个进来参加派对都会过来跟张训打个招呼。 因为礼貌问题张训也只能强忍着打招呼,但这些努力在他看到派对上的食物后直接破防了。 看到桌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时,张训突然想到在蓝星上听到过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最薄的三本书分别是英国的菜谱、美国的历史和意大利的战争英雄。 诚不欺我也。 张训眼泪汪汪的想道。 也许是为了欢迎张训的到来,这些热情的英国同学将最能代表英国的“佳肴”统统搬上了桌。 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分别是羊肚杂碎布丁、死不瞑目派和鳗鱼冻。 最后在所有人的热烈期待下,张训视死如归的微笑着吃下了它们。 还好只有一口,不然张训真的会原地去世的。 这次派对过后,后面再有邀请他的张训也都是一推再推。 时间久了,文学院的学生们便就都知道了张训的态度。 虽然大家都有些不爽,但碍于院长的关系,他们也只能将抱怨吞进肚子里,只是再没有人邀请张训参加活动,隐隐有排挤他的意味。 这些张训都看在眼里,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准备写新书了。 第1章 邀请函,准备新书 郑重提示,因为作者对剑桥大学资料了解较少,因此会出现很多虚构内容,大家切勿上升现实。 英国留学大脑存放处。 正文开始 严格意义上来说,剑桥大学的文学类专业并没有牛津大学强势,准确的说这所大学最厉害的是理工科。 现在剑桥大学的文学院名声全靠着院长查尔斯·道格扛着,这位院长迄今为止已经写了不下几十本书籍,其中不乏经典。 但与此相对的便是文学院的学生们大多没什么建树,反而是其他学院频频迸发成果,时不时就有论文在期刊上发表。 张训在适应了剑桥大学的生活后自然也订购了学校的期刊,不为别的,就是张训发现这些期刊也被系统承认为书籍进行收录。 这样张训也就有了一个稳定的能量点来源。 不过这些期刊也不便宜,因为大多是学术期刊,大多定价在1到5英镑之间。 不要觉得这不过个位数的英镑便宜,如今的英国已经实行了金本位制度,一英镑大概有7克左右的黄金,而一条五十克的黄金可以兑换大概三十块银元,也就是说一英镑大概可以换四块二的银元。 而在华国,一个四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不过二十银元左右。 可以说买上两三本的期刊,一家四口的生活费就没了。 饶是张训也有些吃力。 还好他有系统在,不过在抖音商城里黄金也是属于贵重物品,10能量点只能兑换一克,张训为了生活方便,直接花了一万能量点兑换了一千克黄金,又分好几家银行将其全部兑换成了英镑,一共兑换了一百四十二英镑八十便士。 好在除了学术期刊,其他的消费并不昂贵,张训大概算了一下,将衣食住行全部加起来,一个月有个二十五英镑便已经十分潇洒了。 这一百四十多英镑只要张训不生活奢靡,支撑他在英国学习一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张训住的是免费的学校宿舍,吃用的都是从抖音商城兑换来的,真正用钱的地方少之又少。 不过自从购买了期刊,张训倒是经常在上面见到一些明显是华国人的名字。 盖因华国人虽会取一个英文名,但姓氏是不会变的。 而路易斯·刘一看便就是个华国人。 这位先生的数学论文基本上每月期刊上都会刊登一篇,饶是张训这个外行人也能看出这位刘先生必定是一个理工猛人。 将自己的一切所需都安排好后,张训也便开始给家人与朋友写信了。 在法兰西的那一年张训可以说得上是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接收的外界思想太多,多到他无暇顾及本就存在感薄弱的原身家人了。 但来到英国后的平静生活让张训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张训占了原身的身体,他不知自己日后何去何从,但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注定与纷争断不开关系。 若是能供养原身父母亲人一二,他也能稍稍减轻一下内心的愧疚。 还好在那寥寥几封的家信上有着家中的地址,张训斟酌着措辞,将自己离开法兰西前往英国读书的消息说了出来,并附上了自己目前的地址,让他们将信件寄往此处。 又说他在国外有了谋生的生计,不仅可以供给自己读书,更有余钱可以寄回家中。 为了安全,他已经在英国开了一个账户,每月会定时汇钱过去,希望他们不要忘记去取,最后随信附上了银行名称与账户。 早在列强瓜分华国之时,银行作为最早掠夺资本的工具最先进入了华国。 如今的津市英租界有着大量的英资银行,张训一点都不担心钱会汇不过去。 将给家中的信件写好,张训又给扔在法兰西的邓佑君写了一封信。 信里写了自己的近况与可以联系的地址,最重要的是问了朱成义与罗正新的近况。 他离开法兰西太过匆忙,加上也怕自己暴露,因此特意不与他们联系,这时也只能将信件寄给邓佑君,期望能从他那里得来消息。 张训也想过给姜伴若写信,但他并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在哪,而且他到达英国之时他们应该刚好到达沪市。 就算姜伴若给自己写信他也是收不到了,现在只能寄希望邓佑君能将他们的消息告诉自己了。 将信件全部整理好,张训便找了一个没课的时间乘火车前往了伦敦波兰特大街49号的华国驻英公使馆,将邮费递给工作人员后便回去静待来信了。 张训在蓝星时并不是什么特别好学的人,因此在上课时颇为艰难。 加上他英语并不是很好,即使在法兰西时有过一段时间自学,也只达到了能勉强交流的地步。 课上的许多专业名词听得十分吃力。 张训知道自己大可以靠着系统作弊学习,但他更清楚的是,知识只有属于自己的时候才是底气,依靠外力得来的自信终究是空中楼阁,只消人明眼一看,便会被打回原形。 这也是张训努力学习的目的,当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能顺利毕业,不让自己丢脸,连推荐他的嘉德·让·罗贝尔与自己的大腿查尔斯·道格院长也会跟着一起丢脸。 他那个文学俱乐部的成员名额没准也会跟着一起丢失。 就在张训卷生卷死学习同时思考第一本书该写什么的时候,一封邀请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节由文学院院长查尔斯·道格亲自授课的古典文学,在课程结束后张训被单独留了下来,查尔斯·道格微笑着将一封请柬递给了他。 “张,这是文学俱乐部英国分部的宴会邀请函,时间定在三天后,地点就在我的家中,到时候不要忘记带上你的女伴过来参加。” 见张训一脸疑惑,查尔斯·道格笑着解释道:“这是英国分部的传统了,我们经常举办宴会一起交流,相信我,这是一个融入这里的大好机会。” 既然是文学俱乐部的常规宴会,张训自然不会拒绝,但他依旧一脸为难道:“哦,道格院长,我也很想去参加这场宴会,但问题的关键是,我该去哪找我的女伴呢?” 张训委婉道:“要知道,我的同学们并不十分喜欢我的性格,我想我是第一位不带女伴参加的成员了。” “哈哈哈哈!” 查尔斯·道格忍不住摸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张训的肩膀,一脸神秘的眨了眨眼,道:“相信我,张,只要你说出自己参加的是什么宴会,我想你的同学们都会十分热情的帮助你的。” 查尔斯·道格说的没错。 当张训在下课后一脸踌躇的拦住了一位最好说话的女同学说明自己的请求后,那名女同学的脸颊一下子涨红起来,夹着嗓子细声细气的答应了张训的邀请。 反而是张训对于自己如此顺利十分不知所措,最后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商量参加宴会的有关事宜后那名女同学便被自己的两个女伴激动地带着离开了。 留下站在原地的张训一脸不知所措的接受众人的围攻。 不过是一张宴会邀请函,这些隐隐开始排挤张训的同学们全都对他热情起来。 张训摸着口袋里那张带有浮雕的邀请函,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激动地众人。 看来这个俱乐部在英国的影响力更加庞大啊。 摆脱了热情的同学们,张训将自己关进宿舍,躺在床上拿起那份邀请函看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文学俱乐部十分厉害,毕竟他在法兰西便尝过它带来的甜头了。 但没想到在英国它的名声更加超乎他的想象。 看来自己真的是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组织啊。 张训清楚一件事,不论建立之初如何单纯的组织,到最后都会被权利侵蚀而变得不再纯粹。 但文学俱乐部是一定不会跟文学脱钩的。 看来自己要尽快将新书提上日程了。 想到要凭借新书打响名头,张训就有些头疼。 他并不清楚现在的英国人爱看什么,法兰西不一样,那是一个自由比一切都重要的国家,哲学与批判文学简直就是找到了自己的温床。 但英国不一样,这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依旧对他们的国王保有崇高的敬意,因此哲学虽然分量很重,但一定不会是英国人民的第一选项。 张训打开系统面板,在系统界面搜索与【英国文学】有关的关键词,开始浏览起来。 终于,不知道在斟酌多少次后张训终于选定了自己要抄录的书籍。 一本在蓝星的英吉利引起多次轰动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这是一套由一个个短篇小说构成的合集,正适合在英国毫无根基的张训一点点提高自己的名气。 定好要写的书,张训便直接在系统界面搜索起了英文版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英国没有知道原身情况的人,张训便也不再遮掩,直接抄录起了原版的《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 》。 忙碌了大半个晚上,经过系统润色的《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 》便被张训全部抄录下来,将文稿放进【异次元空间】存放,张训倒头便睡。 既然稿子已经写完,剩下的便只剩下选择连载的期刊了。 但这些张训打算等到参加完宴会后再进行抉择。 次日下午,张训准时到达了他与那位女同学约好的咖啡馆内。 张训邀请的这位女同学有着典型的高加索人种面貌。 高鼻深目,肤色苍白,两颊有着淡淡的雀斑,头发是温柔的浅栗色,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瞳仁,此刻正抿着嘴浅笑着看向张训。 张训有些尴尬的说道:“抱歉,琼斯小姐,我现在才来,你等很长时间了吗?” 卡罗·琼斯摇头道:“并没有,我也是刚刚才来。” 张训知道英国人的时间观念很强,最讨厌的便是迟到,因此特意提前一刻钟过来,没想到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幸好这位琼斯小姐没有计较,不然他又要去找一位新的女伴了。 张训不知道的是,要不是因为他文学俱乐部成员的身份,这位琼斯小姐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 说来也巧,卡罗·琼斯虽然长相相比起其他英国女性看上去温柔一些,但她的性格却并不如此,而是十分坚定果断。 张训下意识邀请她也是因为在那场欢迎宴会上她是唯一一个帮张训解了围的。 不然张训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英国传统美食呢。 而卡罗·琼斯在收到张训的邀请这么激动的原因就是因为英国的文学俱乐部与其他国家的文学俱乐部性质大不相同。 英国的文学俱乐部成员最出名不是因为那一个个作家身份与他们写出来的书,而是其中绝大部分作家都有着贵族身份,更有一小部分与温莎城堡里的那位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这也让文学俱乐部英国分部蒙上了一层政治色彩。 可以说只要能加入这个俱乐部,以后在英国做什么都是毫不费力的。 当然,只要你别想着改朝换代就行。 卡罗·琼斯不知道张训为什么会邀请她,但她是绝不会放弃这个踏入上层阶级的机会的。 来之前卡罗·琼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知道张训身为华国人,可能对英国参加宴会的礼节并不是十分清楚,而张训今天的迟到也验证了这一点。 英国的下午茶文化十分盛行,因此在落座之后张训便叫来了侍应生,在询问过卡罗·琼斯的意见后点了一些甜点和两杯红茶。 接下来两人便开始互相攀谈,一点一点的熟悉彼此,等到茶点全部上齐后,卡罗·琼斯终于开始步入了正题。 “很感谢你邀请我参加宴会,当虚。” 在听到卡罗·琼斯用蹩脚的中文念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张训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没有啊,你别乱说,我可一点不虚啊! 张训尬笑一声,道:“琼斯小姐,你喊我张就可以了。” 卡罗·琼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发音似乎有些问题,从善如流道:“好的,张。我想问的是,你准备好了参加宴会的礼服与带的礼物了吗?” 礼物? 张训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毕竟他来英国的第一场欢迎会便什么都没带。 卡罗·琼斯一看便就知道张训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分别,开始给他详细介绍起来。 第2章 学习礼仪,参加宴会 英国人的宴会是十分讲究的。 一般举办的地点都是在自己的家中,邀请的客人需要穿着礼服三件套,不仅要带礼物上门,还不能提前到达。 最好是准时或者晚上个十几分钟。 当然,如果晚到二十分钟以上就要告知主人家,这样主人也能做出措施应对。 而礼物的价值也是有讲究的。 不能太贵,不然有贿赂之嫌,也不能太便宜,会显得对主人家不重视。 最好是一瓶红酒或者一些特产之类的东西为佳。 既然张训邀请了她,卡罗·琼斯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帮他。 但时间太过紧迫,她能帮张训的地方也不多,最后在给他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后便只能叮嘱他回去多多练习。 还有千万不要忘记准备礼服。 张训唉声叹气的应了下来,只觉得过甜的茶点都不能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在英国参加的宴会规矩竟然如此繁多。 要知道在法兰西那段时间他参加的不是同学间举办的就是出版社举办的。 大家相处都十分自然,宴会上也没那么多规矩。 可能这有华国留学生不搞那一套和出版社本身举办的就是商业宴会的原因吧。 回到宿舍的张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坐了起来。 能有什么招。 学呗! 张训打开【ai搜书】界面输入关键词,很快便找到了很多本关于英国宴会礼仪的书籍,张训一一下载,开始埋头苦读起来。 若是遇到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就从抖音商城购买道具,一遍遍的开始练习,包括如何落座,如何切割食物,如何饮酒等等...... 虽然张训不想学这些,但出国在外,他就是华国的脸面。 他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因此蒙羞,哪怕这些礼仪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 也许是有了压力才有动力,在宴会举办之前张训总算将餐桌礼仪学了个七七八八。 而礼物他也选好了,对于一个视茶如命的民族,一罐顶级红茶足以让院长查尔斯·道格视若珍宝了。 而茶叶这种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属于华国的特产,就算珍贵一些也不出格。 宴会当天,为了出行方便,张训特意租了一辆小汽车前往卡罗·琼斯的住处。 卡罗·琼斯并没有跟张训一样选择住在学校内的宿舍里,而是在城内租了一间公寓。 其实更准确的说,剑桥大学的宿舍大多是提供给家境不富裕和热爱研究的学生和教授们的。 当然,也不是说校内的学生不可以住宿舍,只不过比起宿舍,大部分学生更喜欢租住在城内,不仅住宿更加舒适,交通出行也十分方便。 就比如卡罗·琼斯,她就住在一栋二楼红砖小楼内。 小楼门前有着很大一块草坪将马路与屋子隔离开来,草坪外围围着一圈白色的栅栏,一个奶白的邮箱斜斜的屹立在门口,上面放着一把黄白色的雏菊干花。 张训到了之后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下车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是卡罗·琼斯下楼的声音。 张训穿着标准的礼服三件套礼貌的等在门口。 大门打开,卡罗·琼斯穿着一件红色的丝质晚礼服出现在张训面前,她外面搭着一件毛茸茸的皮草披肩,双手穿戴着一双白色丝质手套,巨大的钻石胸针则挂在她的胸口,熠熠生辉。 平时披散着的栗色长发此时也被盘在脑后,上面还别了一个带着纱网的小小礼帽。 卡罗·琼斯冲着张训礼貌的笑了笑,显然很满意张训今天的这身穿搭,优雅的把手递了出去。 张训牵着她的手将人送到了车上,等快到查尔斯·道格的家里的时候张训开口说道:“琼斯小姐,希望一会的宴会你能多帮我一下,你知道的,两天时间可培训不出一位英国绅士。” 卡罗·琼斯挽着张训的胳膊踏上了台阶,她一脸自信道:“放心吧,张先生,这场宴会你不会丢脸的。” 大门打开,是查尔斯·道格亲自开的门。 他十分热情的将两人迎了进来,此时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所有人都在举着酒杯互相交谈,张训跟卡罗·琼斯也顺势端起一杯酒找了个角落窝着。 卡罗·琼斯显然并不甘心在角落待着,但看了眼旁边十分沉默的张训后还是没选择出去交际。 她父亲虽然是报社的主编,但她家勉强算得上是中产阶级。 而自从她考入剑桥大学文学院以来,她父亲的野心便就不局限于此了。 虽然她父亲现在明面上依旧是报社的主编,但私底下已经开始筹办建立报社,而今天这个机会她要是利用好了一定会给父亲带来巨大的帮助。 只可惜她是因为张训才进来的,在这里的一切行动也要考虑他的情绪,不然要是这位同学不高兴了,她就算再努力也是白费。 而躲在角落发呆的张训并不清楚自己这位同学心中的顾虑,而是看着屋内的这群人紧张的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这与在法兰西的那场宴会不同,那场宴会上最多的就是作家和商人,都是属于阶层不高的人员。 而查尔斯·道格举办的这场宴会则不一样,这些人身上的气势可并不是那些作家和商人可以比拟的。 张训心想,这里面十有八九就有真贵族。 哎! 张训不由感慨的叹了口气。 活的贵族啊,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呢。 也许是人员都到齐了,也许是举办宴会的时间到了,屋内三十多人在侍从的带领下纷纷落座。 是的,我们的查尔斯·道格院长屋里不仅有侍从,还有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管家,此刻正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 张训坐在一张巨大的长桌面前,长桌两边分别坐着查尔斯·道格及其夫人,而张训就坐在道格夫人身旁。 一道道菜肴被端了上来置于桌子中间,有牛肉腰子派、炸鱼排、皇家奶油鸡、烤肉等,当然还有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 这些食物都是需要客人自己取用的,不过他们要先等主人家邀请他们品尝时才能开始动作。 这场宴会显然没有张训想的那么严肃,在道格夫人的示意下众人愉快的用起了晚餐,张训也回忆着这两天练习的餐桌礼仪开始吃起东西。 相比较起拘谨的张训,跟他一同来的卡罗·琼斯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她已经同自己身边的一男一女十分畅快的交谈起来,听到那时不时响起的笑声就知道他们一定聊的十分开心。 而张训有着道格夫人的引导也跟周围人小声的聊了起来,好在不论他们的身份如何,他们确实都是搞文学的,张训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话题。 查尔斯·道格感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敲了敲酒杯,示意大家他有话要说。 在见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查尔斯·道格轻咳一声,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我想大家都发现了,今天的这场宴会来了一位新人。” 众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到张训身上,张训则不卑不亢的一一点头微笑回应。 其余人见状也都十分友善的冲他笑了笑。 毕竟不论你是哪国人,只要加入了俱乐部,你就是自己人。 查尔斯见众人全都看向张训,笑着说道:“坐在我夫人身边的就是此次宴会的主宾,写出《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的密斯特张。” “请原谅我,诸位。” 查尔斯·道格用着咏叹调无奈说道:“华国人的名字发音实在是太难了,我到现在也只能称呼他的姓氏。”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有宾客对着查尔斯·道格玩笑道;“哦,上帝啊!没想到我们精通十六国语言的道格院长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查尔斯·道格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们都清楚,华国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国家,我想哪怕是研究华国十几年的特雷弗也很难搞明白这些。” 这时坐在张训对面的那位中年绅士无奈的笑了一下,用着不太清晰的华语举起酒杯冲着张训说道:“你好,我是特雷弗·乔治,很高兴认识你,张先生。” 张训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同样举起酒杯说道:“您好,乔治先生,我也很高兴认识您。真是令人惊讶,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话语说的如此好的英国人。” 特雷弗·乔治微微一笑;“我对华国文化十分感兴趣,也许以后我们多交流一下。” 查尔斯·道格介绍道:“特雷弗·乔治是一位诗人,他写的诗歌有一种独特的忧伤,张,你真该读一读的。” “当然,院长。” 张训笑着道:“我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 道格夫人在一旁低声说道:“乔治的叔叔曾是英国首相,就是那位受人尊敬的大卫·乔治先生。” 大卫·乔治? 张训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他很快便恢复过来,友好的冲着对面点头示意,只是放在桌下的左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呢?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就在五年前,就是这位“受人尊敬”的大卫·乔治先生的偏袒,才让他们失去了鲁省。 张训不动声色的看着桌上的其余人,眼眸低垂。 是他将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 他以为这桌上的人都会成为他日后的一份力量。 现在看来,他怕是进到贼窝里去了。 查尔斯·道格并没有察觉到张训的不对劲,依旧十分热情的为他介绍着屋内的众人。 有出身贫困喜欢写科幻的赫尔特·威尔斯;有受法兰西自然主义熏陶,喜欢叙事平凡的阿诺·贝内特;也有延续传统文学的摩根·福斯特。 除了这些平民阶层出身的作家之外还有一些出身贵族的,比如与温莎城堡里那位有关系的皇室第222位顺位继承人威廉·卡文迪,第五代侯爵的独子约翰·布尔特和唯一的一位女性作家,莱斯利·斯蒂芬爵士最小的女儿艾德琳·斯蒂芬。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的作品写的不好,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身上最耀眼的还是他们的身份罢了。 至于其他参加宴会的人员都是他们带来的男伴或女伴,可以说在英国真正的俱乐部成员加上张训与查尔斯·道格,也只有九人而已。 可除去张训之外的那八个人背后所能链接起来的能量可不止这八个。 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用餐完毕后道格夫人带着众人移步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大家或坐或站,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聊天。 其间卡罗·琼斯就像交际花一样游走在各个人群,恭敬且礼貌的搭话。 因她是张训带来的,大家看在张训的面子上也没过多苛责,偶尔也愿意搭话给她一些颜面。 毕竟这里除了卡罗·琼斯是个出身中产阶级的学生之外,其余人不是在文学界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作家就是家中非富即贵的小姐女士们。 他们都是紧紧围绕着文学俱乐部的利益共同体,可以说加入文学俱乐部有作品的硬性要求,但围绕其建立的利益共同体可没有。 而张训作为新成员,自然每个人都跟他单独打过招呼,更有读过张训作品的与他互相交换了地址用来交流沟通。 而特雷弗·乔治就是第一个跟他交换联络地址的人。 张训后来也想清楚了,特雷弗·乔治与他叔叔大卫·乔治并不能如此轻率的混为一谈,最后究竟如何还是要看他本人的品性才行。 晚上八点左右,宴会结束。 道格夫妇依次跟着每位宾客道别,等轮到张训的时候,查尔斯·道格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严肃道:“张,好好休息,明天上课可不要迟到。” 张训无奈的笑了一下:“遵命,道格院长。” 张训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出现饮酒的情况,因此在租车的时候请了一个司机。 在将明显十分兴奋的卡罗·琼斯送回家之后,张训也回到了宿舍准备休息。 临睡之前他迷迷糊糊的想到,也许他该找准时机让《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 》现世了。 第3章 新笔名,小说发表 自宴会结束之后,张训又恢复到以往那种三点一线的生活。 但他也发现了最近学院的氛围发生了一点改变。 最明显的就是现在每次下课都会有同学过来与他探讨文学,下午茶与晚宴的邀约也多了起来。 张训倒不是不想跟自己的同学们交流,实在是他的底子虚得很,就算是有系统每月也最多能用上二十次,更遑论他有时还需要系统帮他润色文章和家庭作业呢。 还好张训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因此在法兰西时只要一有时间便埋头苦学,如今进了剑桥大学,有了学院系统性的教学,文学方面更是大有长进,平时面对同学们的问题也能答出个七七八八来,偶尔实在不会的再用系统查漏补缺。 但后来问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不露怯,张训只能白天佯装轻松,晚上回去埋头苦学。 至于那些宴会和下午茶邀请,他只能婉言谢绝,毕竟就算他想去也没时间啊! 好在那些同学变得格外友善起来,纷纷对张训表示理解,张训也不管他们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总归最后自己不用那么赶了。 晚上张训趴伏在桌案上认真苦读,读的累了便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两圈,顺便抱怨一下自己怎么就在那些洋人面前这么装,要是说了不会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苦了。 可他抱怨了一通后,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么干有些丢脸,便又乖乖的回到桌前学习。 哎! 张训长叹一声。 那能怎么办呢,他张训就是想在洋人面前挺直腰杆子做人!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后,张训实在是吃不消了,便打着外出调查的旗号减少了问答时间,好在那时没几天便就放假了。 等到来年二月,开学之前,张训也终于选好了自己要投稿的杂志。 一家没有一丝名气的《比鲁斯年刊》。 而他也没用自己已经被许多人知晓的笔名zhang san,而是起了一个新的笔名——n。 就这样,《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 》里的第一篇《a study in scarle》就这么登场了。 它有两小节,共十四章,被分成两部分开始在《比鲁斯年刊》上连载,虽然最后小说顺利发表,也收获了一些浅薄的名声,但却并没有让张训的新笔名“n”到达家喻户晓的地步,而张训也仅仅收到了10英镑的稿费。 但他并没有气馁,毕竟张训清楚第一篇的《a study in scarle》不过 是个开胃小菜,第二篇的《the sign of the four》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而张训也换了一家新的杂志社,《湖滨杂志》,来连载自己的小说《the sign of the four》。 与《比鲁斯年刊》不同的是,《湖滨杂志》因为内容较少,因此每七天便出一本新刊,张训的新小说《the sign of the four》便也跟着每七天连载一次,每次连载三章。 《the sign of the four》一经发表便彻底点燃了英国人民的热情,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高潮迭起的剧情发展,这些都让读者们为之疯狂,而《湖滨杂志》也在这样的影响下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杂志社一跃成为伦敦乃至整个英国最畅销的杂志之一。 就连张训下课的时候也能听见同学们小声又热烈的讨论起《the sign of the four》,更是有同学拿着杂志过去问张训的意见。 张训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他说这篇小说还不错。 那名同学听到这个评价却有些不爽的撇了撇嘴,显然对于张训没有热烈吹捧感到十分不满。 而张训的这一评价传出后也引起了学院内部大部分同学们的不满。 毕竟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怒形于色,张训也终于迎来了一段平静时光。 不然他能怎么说呢? 当着所有人面夸这本书写的精妙绝伦吗? 要是有一天张训暴露了马脚,这件事恐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黑点。 而就在《the sign of the four》完结的那一天,《湖滨杂志》的销量创下了历史新高,张训也在次日收到了杂志社寄过来的一笔高达两百英镑的稿费。 随着一起的还有杂志社经理的戴蒙·琼斯的来信,信中表示希望n先生能继续写一篇关于福尔摩斯的探案续集,他愿意为此提前支付一笔高昂的报酬,并想跟他谈一下关于《a study in scarle》和《the sign of the four》这两篇小说的出版问题。 钱张训自然是愉快的收下了,毕竟能量点对他来说太过珍贵,只有用在刀刃上他才放心。 等到后面他挣的钱多了,就连食物他也不打算在抖音商城兑换了。 至于小说出版的事情张训并没有答应下来。 毕竟《湖滨杂志》也不过刚刚起步,还没有那个实力出版书籍,而张训也有更好的选择——就比如剑桥大学自己的出版社。 原本张训也想过要不要选择法兰西的伽利玛出版社,毕竟双方已经合作过两次了,这期间也都十分愉快,但思虑再三张训还是放弃了。 再有几年第二次战争就要来临,到那时这些国家都会被拉下旋涡。 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多签约几家出版社对他没有坏处。 就在张训准备联系剑桥大学出版社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找上了他。 彼时张训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文学院的课程并不是很多,在度过前期的艰难岁月之后,张训对于这些课程也已经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因此他将更多地时间放在了对这个世界的文学体系认知上面。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想在这个世界的文学界占有一席之地,让自己的声音被更多人听到,那就要对这个世界的文学发展脉络进行充分的了解,这样他以后选择小说的时候翻车的几率也会因此变小。 虽然张训在第一次进入图书馆的时候便已经将里面的书籍全部收录完毕,但那只是进入到了系统中,而不是进到了他的脑子里。 而他现在就是要利用闲暇时间尽量将这些书全部读上一遍,让它们成为自己的底气,这样就算没有的【ai搜书】次数用完了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露底了。 就在张训沿着石板小路往图书馆大门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一位坐在他左上方的长椅上正在读报纸的中年男性将自己手上的报纸合拢,站起身大踏步的往张训的方向走去。 张训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站在原地,一脸警惕的看向对方。 这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性主动伸手道:“您好,密斯特张。不得不承认,您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的多了。” 见对方态度温和,张训便也稍稍放松了警惕,伸手回握道:“你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要知道我刚刚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在哪见过您。” 那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哦,当然了密斯特张,你的消息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搞到的。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企鹅出版社的经理亚历山大·伍德,很高兴见到你,神秘的n先生。” 他怎么知道? 张训略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但又很快平复下来,用一种十分无奈的语气说道:“看来我遮掩的功夫并不到家,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找来了。” 亚历山大·伍德闻言微微一笑道:“不,您的掩盖还是很有效果的,要知道我早在《a study in scarle》发表之后便注意到您了,但是没想到您后面会换一家出版社,真是出乎我的预料。虽然还是费了我一点时间,但我还是找到了您。”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神秘的n先生来一次愉快的下午茶之旅呢?我记得城内有一家店口味十分不错,华国人英国会喜欢。” 张训看着面前这人一脸笃定的态度,又看了看前面的图书馆大门,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看了这么长时间书了,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再说了有人请客,张训肯定是要去的,不然以他的性子,这辈子除了约会恐怕都不会去这种喝下午茶的地方。 “很荣幸收到您的邀请,我接下来并没有安排,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聊一聊。” “当然,密斯特张。” 亚历山大·伍德高兴道:“请您相信我,这一定是一次愉快的体验。” 亚历山大·伍德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次愉快的体验。 张训从来都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剑桥郡吃到中式点心。 虽然依旧有些甜腻,但比起传统的英国甜点已经好了很多了。 张训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看向对面一点都不着急的亚历山大·伍德,叹道:“我想伍德先生是来跟我谈出版的事情吧。但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并没有听过企鹅出版社的名字。” “是的,我们确实是一家刚建立不久的出版社。但我有信心,我相信企鹅出版社日后一定会成为整个伦敦乃至整个英国最出名的出版社之一。” 张训放下茶杯一脸冷酷的说道;“请恕我直言,这些话毫无意义,如果让我选择一家资历很新的出版社,那我还不如选择《湖滨杂志》,最起码他们现在也算是声名远扬。” “不,不,不。” 亚历山大·伍德一脸不赞同的说道:“密斯特张,我想你还不清楚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企鹅出版社与市面上其余的出版社可不一样,我们与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的定价一定是低于市价30%甚至是一半的,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张训闻言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原来只是便宜吗? 现在的出版书质量就不怎么样了,要是再便宜一点那都成什么样子了。 他要是真的选了企鹅出版社,真不敢想到时候书会变成什么样! “伍德先生,我知道您是想压缩售价提高销量,但我并不想自己印出来的书会是本垃圾,您知道吗?虽然我的书并不是什么经典作品,但我也不想让它变成街边的廉价读物,甚至连小说的内容都是错误的!” 亚历山大·伍德一下子就明白张训是什么意思,赶紧解释道:“哦,密斯特张,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企鹅出版社不会出版廉价读物的。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再用浮雕的硬封皮,而是选择用有韧性的纸来彩印封面。” “这样不仅降低了成本,还能因为价格问题引来更多地读者,到时候薄利多销,因为售价低造成的损失很快便可以赚回来。” 用有韧性的纸来彩印封面? 这不就是现代的平装书籍吗? 张训一下子便来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亚历山大·伍德,说道:\"这听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也许伍德先生可以仔细的给我讲一下。\" 见张训真的来了兴趣,亚历山大·伍德赶紧将企鹅出版社的运营模式简略的说了一遍,听得张训是连连点头。 不由他不点头啊,这个企鹅出版社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这事有搞头啊! 现在英国的出版界的出版图书大概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制作包装精美的硬皮浮雕图书,虽然对张训这个见识过现代图书的人眼里还差点意思,售价从十几英镑到最便宜的七、八先令;另一类便是街边最流行的廉价图书,不仅字迹模糊纸张粗糙,甚至印刷的内容还经常出错,售价为两到三便士。 而精装书籍只有家中有条件的才可以选择,那些普通民众只能选择错误连篇的廉价读物。 而企鹅出版社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降低图书的制造成本,比如封面变成彩印的软纸,书脊也不用提前做好的硬纸板,而是选择用胶水直接粘合。 在书籍的设计上利用颜色区分不同的品类,比如橙色代表小说,蓝色代表人物传记,粉色代表游记或者冒险类书籍。 这样不仅能将印刷过程规范化,大大的节省人力资本,还能让民众对企鹅出版社出版的书籍印象深刻,这样只要价格足够合适,书就一定会大卖! 第4章 企鹅出版社,条件 不得不说,张训是真的心动了。 尤其是从现代文明过来的他十分清楚未来图书出版的趋势,真的就是平装走遍天下。 没想到这个企鹅出版社的眼光竟然这么高,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张训沉吟半晌,在亚历山大·伍德期待的目光下说道:“不得不说,伍德先生,你的演讲打动了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我将自己的书交给你出版,你会定价多少呢?” 亚历山大·伍德踌躇半天缓缓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六先令?” 张训忧虑的点了点头:“这个价格确实有些低了。” 但倒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就在张训说服自己的时候,对面的亚历山大·伍德一脸视死如归的说道:“不,我想您理解错了,密斯特张,我说的是。” 他又比划了一下那个数字六。 “六便士。” “什么?!六便士!” 张训的脸这下子是彻底黑了下来。 六便士是多少钱呢? 一盒烟有二十根,而最便宜的烟十二便士一盒,也就是一先令。 也就是说他的书卖的会比一盒烟还便宜。 见张训一脸抵触,亚历山大·伍德赶忙说道:“密斯特张,请你放心,我调查过伦敦民众对于这本书购买价格的调查,发现在六便士的时候购买的人数最多,而且我们算过,虽然利润低了一点,但最后一定会挣钱的。” 张训不知道要经历过多少波折才会变成现代社会那种平装书称王的时代,但让他去赌,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他用“n”作笔名的这两本书版税挣得太少,对他以后得版税分成甚至是稿费都会有很大影响。 而他现在并没有赌一把的资本。 张训冷着脸站起身准备离开,身后的亚历山大·伍德一脸失落的看向桌面。 n先生的消息是他的老板花了很大代价才搞来的,目的就是想凭借火爆伦敦甚至是蔓延到全国的《the sign of the four》一炮打响企鹅出版社的名声。 六便士已经是他们计算过很多次的数字了,按照《the sign of the four》的受欢迎程度,第一版书一定会大卖的! 就在亚历山大·伍德低着头失落的时候,走到包间门口的张训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说道:“如果你们还想出版《the sign of the four》,那就让你们的老板亲自过来与我谈。记得跟他说,我已经写出了 holmes的续集,名字就叫做《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分割线..... “他就是这么说的吗?” 艾伦·兰登抽着烟斗问道。 “是的,兰登先生。他就是这么说的。” 亚历山大·伍德一脸恭敬的回道。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艾伦·兰登喃喃自语道:“真是令人向往的名字啊,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曲折离奇的故事呢?” 艾伦·兰登来自一个算是比较显赫的家族,这样的显赫体现在他还保有祖上留下的爵士爵位。 比起许多早就落寞的英伦贵族们,兰登家族无疑是幸运的,他们拥有一家利润良好的产业,就是鲍伦斯出版社,而艾伦·兰登便在出版社担任经理。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艾伦·兰登早已脱离家族产业,决心干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来。 而出版《the sign of the four》就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当然,如果这位n先生坚决拒绝,艾伦·兰登也不会强求,而是会选择一本比较受大众欢迎的经典书籍试试水,看一下市场情况。 但如果有了《the sign of the four》,他的胜算就会大大提高。 艾伦·兰登举着烟斗不断抽烟,他周围很快便萦绕着轻盈的烟雾,将他脸上的表情遮挡的模糊不清。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亚历山大,去准备请帖,我要邀请他来我家中参加宴会。” 张训手指摩挲着请帖上的烫金文字,面色十分平静。 他对着过来送请帖的亚历山大·伍德说道:“请替我转告兰登先生,我一定会准时登门拜访的。” 看着亚历山大·伍德离去的背影,张训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能不能财富自由就看自己能出多大的筹码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宴会当天,张训拿着一摞稿子坐上了派来接他的车里。 汽车平缓的行驶着,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才终于来到了艾伦·兰登的家中。 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堡。 这是一座位于伦敦乡间的三层庄园,门前是一个对称式的欧式花园,草坪上坐落着各种被修剪的十分规整的松树与柏树,最中间有一个喷泉,一个长相秀美的少年正举着瓶子往下倾倒着水流。 张训刚一下车便有一位穿着礼服的管家过来引路,他跟着管家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庄园的入口处。 此时的兰登一家正在这里等候着张训的到来。 这并不是说张训的身份有多么尊贵,而是在英国,主人邀请客人过来时,一定会在大门处迎接以显重视。 而兰登一家也不可能窝在拥挤的门庭,因此在庄园门口等待便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看到张训到来,艾伦·兰登首先上前同他握了握手,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位zhang san,也是那位神秘的n先生吧。亚历山大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原来你真的这么年轻,真是不可思议,那些故事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训笑着说道;“很高兴见到您,兰登先生。我想那也许是因为我的想象力比较丰富吧。” 艾伦·兰登哈哈笑了两声,在给张训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之后便带着他往屋内走去。 “我还是称呼你为密斯特张吧,来吧,密斯特张,我们该开始宴会了。” 也许是为了照顾张训这个华国人,兰登家族的宴会形式十分自由。 参加宴会的除了艾伦·兰登和他的妻子之外还有他的两个兄弟,约翰·兰登与威尔逊·兰登。 与艾伦·兰登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想法不同,他的两个兄弟更加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如今两人都是鲍伦斯出版社的高层,他们都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意。 长方形的餐桌上,张训与艾伦·兰登相对而坐。 已经对参加宴会十分有经验的张训一边自己用刀叉取用着餐盘里的食物,一边同艾伦·兰登说着话。 “密斯特张,你应该尝一尝这个烤腰子派,这可是我厨师的拿手作品,它的制作流程可是十分复杂的。” “是吗,那我可一定要尝一下了,兰登先生。”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东西,慢慢的,艾伦·兰登便就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恕我冒昧,您与亚历山大会面的过程我已经大概了解了,能告诉我为什么最后您又愿意给企鹅出版社这个机会吗?” 张训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这才说道;“兰登先生,要知道,对一本如此受欢迎的新书来说,定价六便士是一个十分冒险的行为,一但《the sign of the four》因为某些问题销量大打折扣,这对我以后的出版都会有影响的。” 要知道一名作家要想在与出版社的合作中谈出较高的价格,那他过往书籍的成绩会占很重的比例。 张训不可能一直靠着投稿给杂志提高自己的影响力,这对他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有着系统傍身的他一个月甚至可以连出二十本小说。 但如此高产一定会引起别人怀疑,所以他势必要降低书籍出现的频率。 但张训偏偏又十分缺钱。 他有着那么大的【异次元空间】,里面却只能放些自己的随身物品和一些书籍,简直是暴殄天物。 据他所知,国内的科学技术发展的一直都十分缓慢。 一是因为内战的原因,各大军阀打的不可开交,今年战火才逐渐平息,渐渐有一统的趋势。 前些日子邓佑君来信说他要回国,要去一所学校当老师。信中大致说国内的局势已经清晰,他受人所邀前去任教,因此在年初便准备启程回国了。而朱成义与罗正新在比利时待得也很适应,如今半工半读,两人均已考进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分别学习工程与生物专业,最后还附上了两人的联系地址。 至于姜伴若,只说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辞别家人去了广州,如今已经许久没来信了。 不过他已经将张训的地址提前寄给了姜伴若,想必日后他是一定能收到国内的来信的。 而二呢就是西方国家其实一直都在有意识的进行知识封锁,张训看的明白,他们害怕华国学会这些反制他们,因此除非你愿意留在西方,不然一些重要项目是绝不会让你参加的。 张训也知道国内其实很多高校不缺人才,只是他们因为没有经验加上设备的限制许多东西都研究不出来。 而这样的设备要想采购,先不说金钱问题,就连出海的轮船都是上不去的。 但张训不同,他有【异次元空间】,到时候只要将东西往里一放,直接就能带着东西回国。 但是他穷啊! 这些设备不说是天价,一套下来也要有几百甚至几千英镑了。 也不是张训不想从系统兑换出设备直接交给国内,关键是华国连第一步都没走出去,更遑论更加先进的一百,一千,甚至一万了。 而抖音商城里的黄金也是属于贵重物品的,他也不可能一直从里面兑换使用,而且这些能量点他以后都是要有大用的,不可能浪费在这上面。 因此张训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长期的现金流。 而写书虽然可以赚版税,但也只能让他自己活得潇洒,不可能供给他的全部花销。 这也是张训愿意跟着企鹅出版社一起赌一把的原因。 “兰登先生,您的出版社才刚刚成立,如果您购买已经出版过的书籍进行再版,未必会赔钱。” 张训的言下之意他并不是艾伦·兰登的唯一选择,为什么会找上他呢? 艾伦·兰登早有应对,笑着说道:“哦,密斯特张,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可能选择任何一本受大众欢迎的书籍,但那样太慢了。” “能够靠着一篇小说的连载就让一家杂志社一跃成为伦敦销售量最高的杂志之一,这可不是任何一位作家可以做到的。更何况您在法兰西出版的那两本书也是十分畅销,据我所知,这两本书在英国的销量也很是不错,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要是让他们知道zhang san与n先生是同一个人,我想他们一定会疯狂的。” 张训听到对方揶揄的语气,不由苦笑道:“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了,我还想拥有一个平静的学习生活。” 毕竟知道全书剧情的张训可是知道原作者当初把主角福尔摩斯直接写死之后可是迎来了全英国书迷的大声抗疫,如果不是原作者足够识趣,最后是什么下场都不知道呢。 而张训发表的内容里自然也会包括这些,他可不想被极端书迷知道自己的地址威胁到他的安全,还是苟着点好。 “哦,确实。” 艾伦·兰登顽皮道:“年轻人应对这些总是有些分身乏术的。” 艾伦·兰登并不知道张训会在后期将主角给直接写死,更不知道他的公司会因此引来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无妄之灾。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进行合作,那就要谈一下具体的合作事宜了,因此宴会结束之后张训便跟着艾伦·兰登进入了休息室详谈,而他今晚也会在此留宿。 毕竟晚宴结束时已经八点左右了,等到谈完合作事宜再让张训回去也就不太现实了,因此在兰登夫妇邀请他留宿时张训一口便应了下来。 此时休息室内,张训与艾伦·兰登窝在皮质沙发上相对而坐,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 侍者将茶倒好之后艾伦·兰登便示意他出去,随后对着张训说道:“张,尝一尝吧,这可是来自印度支那的大吉岭红茶,我平时也是偶尔才会拿出来喝一喝的。” 第5章 对赌协议,股份 “香味浓郁,确实是好茶,不过比起我们华国的茶还是差了一点。” 张训装模作样的品尝了一番,发出了如下评价。 艾伦·兰登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的,华国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只是可惜华国的红茶太贵了,都是专供皇室享用的,哪怕我是一位爵士,也是没资格享用的。” 张训见此微微一笑道;“如果兰登先生喜欢,我在国内有朋友是做这一行的,我可以送你一些,就算是我们合作的诚意了。虽然我不敢保证一定是顶尖货色,但一定不会比皇室喝的那个差多少。” 笑死,商城里的特级茶叶不知道有多少,这些可比黄金便宜多了。 听到张训有门路搞到顶级红茶,艾伦·兰登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连嘴唇上方的八字胡都高兴的一翘一翘的。 “张,你真是一位慷慨的合作者,我想我们接下来的交谈一定会十分愉快的。” 结束了前期的寒暄,两人便正式商谈起了合作事宜。 艾伦·兰登首先说道:“张,如果你愿意将《the sign of the four》交给企鹅出版社出版,我们可以给出50%的版税分成,这已经是市面上最高的价格了,也是我们企鹅出版社最大的诚意。” 百分之五十,这确实不少,但这不是张训的最终目的。 “兰登先生,企鹅出版社的诚意确实很高,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除了版税,我还想要企鹅出版社百分之十的股份。” “而我的诚意就是,像《the sign of the four》这样的书我每年最少会提供十本,而他们的唯一出版社只有企鹅出版社。” 艾伦·兰登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他十分清楚《the sign of the four》的影响力,可以说以这个故事现在的受欢迎程度,只要写出续集就一定不愁销量。 但让他不悦的不是张训狮子大开口的要出版社的股份,而是他说每年会最少提供十本。 怎么会有作者每年写出来十本这样的书籍呢?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艾伦·兰登皱着眉道:“张先生,请您不要说一些让人发笑的话,我希望这次合作双方都是处于十分认真严肃的状态下,如果你愿意将sherlock holmes的所有系列书籍指定企鹅出版社为唯一出版社,我可以做主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作为报酬,再多就不行了。” “不不不,兰登先生,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相信自己的实力。也许您看一下这个就会改变你的主意了。” 张训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四四方方的书稿来,将其展开递给了艾伦·兰登。 艾伦·兰登想起亚历山大曾经提过的《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神色稍缓的接过书稿读了起来。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全篇由十二个故事组成,每一个故事的发展都是曲折离奇,让人意想不到。 艾伦·兰登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显然是彻底沉入剧情当中了,不过张训可没有这个时间等他看完,在他看到一半的时候便出言打断道:“兰登先生,你觉得这本《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写的怎么样,比起《the sign of the four》如何?” 艾伦·兰登有些不舍的将视线从书稿上移开,叹道:“精彩,实在是精彩极了!我简直分不清这两本书哪本更加精彩,如果是我,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本。如果让我一定选择一本的话,这会让我痛苦到下地狱的。” “那您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艾伦·兰登沉默半晌,还是商人的理智占了上风。 “不,张,我想我还是无法接受你的条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股份提高到百分之二,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我理解你的顾虑,兰登先生,也许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实现共赢。” “别的方式?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合约,约定好每一本书最低售卖数量,如果达到这个数字,我们之间的约定便就生效,如果达不到,我会将在此期间的所有收益全部返还,如何?” 没错,张训提出的就是现代企业之间最常用的对赌协议,如果利用的好,就可以实现双赢的局面,对大家都有好处。 (ps:作者对对赌协议如何运作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这里全都是瞎写的,为了剧情发展而已。) 艾伦·兰登毕竟是一位老练的商人,仔细一琢磨便觉出了这个合约的好处。 只要定下一个合适的数字,不论最后张训会不会成功,企鹅出版社都不会亏损。 张训成功了便就代表他的强大潜力与可以给出版社带来的巨大利益,与未来的发展想比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不算什么了,不过百分之十还是有些多了,还是要再谈一下。 如果张训没有成功,那这期间产生的所有版税都不用分成,想当于企鹅出版社不花一分钱就可以获得这些书的版权,这样企鹅出版社的资金也会变得更加庞大,对于以后的发展也有不小的作用。 思来想去,艾伦·兰登内心还是倾向于同张训签订合约的,但具体的条款不可能马上就敲定下来。 艾伦·兰登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张,你的建议确实让我心动了,但这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我想我们还是要仔细商谈一下。” 张训笑着说道:“既然我们双方都有意向,为什么不请专业人士帮助我们拟定条约呢?据我所知,伦敦从业的律师人数并不少,也许他们可以给我们一些专业的建议。” “哦,是的,你说的没错。” 艾伦·兰登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神情明显是有别的事情。 艾伦·兰登确实有些顾虑,新成立的企鹅出版社如今还依附在鲍伦斯出版社旗下,是一家子公司,艾伦·兰登原本是想等第一步走出去后再脱离的,现在涉及到股份,恐怕要提前脱离了。 张训见他想着别的事情,便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默默喝起了凉掉的红茶。 最后艾伦·兰登还是答应签订对赌协议了,因为《the sign of the four》的热度问题,双方并不想浪费时间,将签约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第二天一大早张训便乘坐汽车回了剑桥大学,随后便直接找到了自己的院长查尔斯·道格,请他帮自己介绍一位实力雄厚的律师,他要为自己签订的合同把关。 查尔斯·道格自然是一口应了下来,毕竟剑桥大学的法学院也是实力雄厚,出现了许多有名的律师,而校友这一身份也让他们面对在校生的求助时都会十分慷慨大方的应下来。 当然,该给的钱还是一分不能少的。 查尔斯·道格很快便为张训引荐了一位从业十五年的资深律师乔治·艾伦,他在伦敦有一家红火的律师事务所,同时也是剑桥大学的优秀校友。 张训在说了一下自己的具体情况后乔治·艾伦便为他拟定了一个初版合同,这份合同是要在谈判的时候展示出来的,等到双方对于合同条款一致后才会将最终版的合同打印出来进行签字的。 当然,张训为此也付出了五十英镑的高昂咨询费。 不过这钱花的确实也值,这位资深律师乔治·艾伦为张训起草的合同规避了绝大多数可能出现的陷阱。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就是厉害。 当然,要是收费没那么贵就更好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签订合同的日子,张训提前请了一天假期,一大早便就前往伦敦准备签约事宜。 签约地点就在伦敦金雀鸟大街53号,这里同时也是企鹅出版社的办公地址。 张训刚一到达现场便见到两伙人针锋相对的互相对视,其中一伙正是他聘请的乔治·艾伦及他的团队。 对面那帮人估计就是艾伦·兰登请来的律师了,他们同样人数众多,比起张训这边不遑多让。 张训一脸感慨的走上前去,心想这位学长真是卖力,在大门就跟对方刚起来了,不愧是剑桥大学的优秀校友。 就在张训想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对面那位站在最前面跟着乔治·艾伦大眼瞪小眼的中年男人突然轻笑出声,用一种滑腻腻的声音说道:“艾伦·乔治,真是巧,咱们竟然又接到同一个业务了。” 艾伦·乔治闻言则是散漫的整理了一下袖扣,随后才不屑冷笑道:“一个失败者,还不配跟我讲话。” 亚瑟·布鲁克菲尔德本来还挂着假笑的脸突然变得僵硬,他的嘴角撇了下来,不再继续用那种让人心里不适的笑容面对所有人,而是沉着脸眼神阴狠的说道:“艾伦·乔治,你不会一直是赢家的。” 眼见气氛越来越僵硬,得到消息赶来的艾伦·兰登上前说道:“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都进去吧。” 随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训笑着说道:“张,一起进去吧,不论今天的合同条款会是什么样的,以后我们都会是伙伴,不是吗?” “当然,兰登先生。” 张训同样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谈判的地方是一间巨大的会客室,双方落座之后便立刻进入了正题。 也许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艾伦·乔治与亚瑟·布鲁克菲尔德之间的火药味很浓,反倒是张训与艾伦·兰登之间氛围十分融洽,两人还谈起了sherlock holmes的续集创作问题。 交谈期间时不时有团队的书记员将修订好的合同草案拿来给张训与艾伦·兰登查看,双方互相试探底线,又互相退步,经过漫长的时间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合作协议。 (在此感谢乱柳清风提供的建议,真是救了我的狗命了) 合同以阶梯分成的形式构成,以一年为期限,当张训的图书卖出二十万本时便会获得企鹅出版社百分之一的股份,后每增长二十万本便会获得百分之一的股份,直至百分之十封顶。 当然,这里面也有许多其他的补充协议,在此就不多做叙述了。 这个条件对张训来说其实十分苛刻,毕竟目前卖的最好的图书一年也不过卖出一万五千多册图书,张训的二十万本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起码艾伦·兰登在提出这个制约的时候是有百分百被张训拒绝的打算在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张训竟然同意了。 不过张训也不客气,将自己的版税分成通通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毕竟只有他自己清楚《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以后会在全球掀起的浪潮。 而且有了自己入股的出版社,张训在干一些事情的时候也更加方便了。 艾伦·乔治对于张训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也十分不满,但这是客户自己的要求,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要是在平时,他只管拿钱做事,根本不会管委托人会不会吃亏,哪怕这是母校的学生。 但这次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次对面请来的律师跟他是多年的死对头。 两人在刚进入行业的时候便经常互为原被告方的辩护律师,一开始互有输赢,到后来艾伦·乔治的运气越来越好,还被一些实权官员看重成为他们的顾问,最后更是成为了国王的私人律师。 从那之后亚瑟·布鲁克菲尔德便再也没赢过艾伦·乔治。 也是因此,亚瑟·布鲁克菲尔德的性格越发极端,经常会用一些令人不耻的手段赢得官司,但每当他遇到艾伦·乔治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输掉。 而今天在看到艾伦·乔治的委托人主动退步后他这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艾伦·乔治! 你也有今天! 第6章 图书大卖,来信 协议签订之后自然要举办一场宴会来进行庆祝。 当天艾伦·兰登便租下了一家酒店的私人宴会厅用来举办宴会,宴会的形式则是采用的自助取餐,因此除了不对付的那两名律师之外,其余人都吃的十分开心。 宴会结束之后艾伦·兰登便开始着手准备《the sign of the four》的印刷事宜,与此同时张训也将下一本已经完成的《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的书稿交给了企鹅出版社,并允诺下一本续集在一个月内就可以写完。 亚历山大·伍德被短暂的任命为了张训的邮递员,因为张训不想浪费时间在路上,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n先生,因此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他与企鹅出版社的联系便全靠着亚历山大·伍德来回跑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书迷来信太多的缘故,张训可不想自己每次去伦敦市区都要背着一麻袋信件回来,即使他有【异次元空间】,也不代表他可以毫无戒心的使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保密身份。 因为接下来张训就要放大招了。 也许是艾伦·兰登早就提前做好了安排,第一版五千册的图书很快便在伦敦各大书店上架。 只是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便一售而空。 艾伦·兰登大喜过望,连忙安排工厂再次印刷出一万本来,没想到这次仅两天便已全部售罄。 等到一月之期到来之时,《the sign of the four》已经卖出了十万本左右。 亚历山大·伍德找到张训的时候显得十分激动,大声的讲着最近的售卖情况,并表示他们已经提前七天在全英国的书店里都张贴了海报来预热《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每天都会有狂热书迷过去询问下一本到底什么时候上架。 等将这些全部讲完,亚历山大·伍德便将拍了拍自己身边那个一米多高的麻布袋子,努了努嘴道:“这些都是书迷来信,你真的不回吗?” 张训脸颊抽搐的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麻袋书信,有些无语道:“亚历山大,你是认真的吗?” 见亚历山大·伍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张训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以后你来就不要带这些信件了,全部放在出版社就好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处理了。” 最关键的是张训拍《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出版后里面最后一个故事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反应,为了不让那些人通过亚历山大·伍德摸到自己,张训决定将这本书稿交给他之后就不再让他过来了。 张训回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来一沓早就准备好的书稿递给亚历山大·伍德,说道;“这是下一本《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书稿,接下来我要专心写作,你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了,等到下个月交稿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亚历山大·伍德一脸欣喜的接过书稿,略微翻看了两页后便一脸高兴道:“没问题,那些读者来信我会先放在会议室内,等下次来找你的时候一起带来。” 张训无语道:“还是算了吧,你给我在伦敦随便租一间大点的公寓,把信都放那里便好。” 亚历山大·伍德的心此时此刻早就飞了,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手上的这本《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吸引过去,正在津津有味的读着第一个篇章。 张训不胜其扰的将其赶出了自己的宿舍,然后便回到桌前继续写自己的作业去了。 是的,你没听错。 张训是有作业的。 不过文学院的作业大部分都是写文章,因此这对张训来说倒是没那么复杂。 有了《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书稿在手,预热许久的《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终于开始售卖。 这次的企鹅出版社十分有经验的提前印刷了五万本用作第一次的发售,于此同时印刷工厂也在每天加班加点的印刷新的书籍。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的售卖速度又一次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仅仅一周时间,准备好的五万本图书便售罄一空。 企鹅出版社不得不延缓依旧火爆的《the sign of the four》的印刷速度,将精力全部转移到《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上面。 与此同时,艾伦·兰登又在伦敦郊区买下了一片运输方便的荒地,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起工厂来。 而等到张训不论是在路上还是在图书馆内,亦或是教室内都能看到sherlock holmes探案系列的时候,他才终于有那个意识。 那就是sherlock holmes系列出乎他意料的火了起来。 每当他看到学院里的那些同学捧着《the sign of the four》或是《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看的时候,总有一种马甲即将暴露的羞耻感。 但他看着那些痴迷的同学们的时候更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淡淡爽感。 哎呦我去,这就是出名的感觉吗? 怎么在法兰西的时候他就没这个感觉呢?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有太苦了,他也没那个心情享受吧。 摇摇头,张训不再去想那些让人心情沉重的事情,转而回到宿舍开始看起信来。 张训每月都会乘火车去一趟伦敦,到驻英公使馆问问有没有自己的信件。 而距上次收到信件已经两个月了,他终于又收到了国内的来信。 信件一共有三封,一封是如今已经成了老师的邓佑君所写,里面是一大长串的设备清单,这是张训特意让他帮忙收集整理的国内需求最大的设备。 看着上面那一大长串的清单,张训心有戚戚焉的收了起来。 妈呀,这单子比他的命还长,这得多少钱啊! 信中邓佑君也说让他不要急,这些东西只要是运回来一件便就是功德无量了,让张训不要太过忧愁。 邓佑君还同他说了许多学校里的事情,张训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学校有些熟悉,但他想了想又记不起来,便干脆当自己想的太多了。 看完之后张训便也提笔写了一份回信收好,打算等明天一起寄出去。 第二封信则是家信,依旧是老生常谈的来自家人的唠叨,说了一些家中的近况,比如家中的小报办的不错,加上有他每月汇过去的钱过得很是滋润。 又说了他们身体都好,妹妹是如何争气,拿了班级第三,说以后也要同他一样出国念书,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身边发生的趣事,比如跟邻居赵妈之间的矛盾,家中帮佣的儿子如何了,他的伯父梁克昌又准备做什么生意,打算也让他们一家入股之类的话,让张训感觉自己似乎回了国内,就在那个日记中描述的小院里与家人闲话家常。 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张训提笔写下自己的近况,又写了对家人的关心之语,最后足足写了好几张纸才罢休,这才将信都装进了信封中。 第三封信则是罗正新与朱成义的共同来信。 从信中的内容可以看出他们对联系上张训十分高兴,也说了一下他们最近的学习情况,并邀请张训闲暇时可以来比利时游玩,他们会好好招待他的。 看到两人在比利时适应的这么好张训便也放下了心,如今他关心的人大部分都生活的不错,只有姜伴若依旧没有回音,这让张训有些忧心。 国内的局势虽说现在明朗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彻底稳定下来,可以预见接下来依旧是遍地狼烟,也不知姜伴若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真是让人忧心。 张训压下心底的忧愁,清叹了口气,随后提笔写下回信,表示自己最近在剑桥大学亦是学到很多,等到暑假的时候便会趁着时间游历欧洲各国,到时候也会往比利时去,希望到时不会太过叨扰。 他确实有游学的打算,只不过一开始的行程中并没有比利时这个国家。 如今既然罗正新与朱成义邀请自己了,那张训加上比利时也不碍事。 剑桥大学属于三学期三假期制,每年有三学期学习和三个假期休息。 今年的暑假则是从七月份开始,一直持续到九月初,张训便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去各国游学采风,也好给自己以后写出的小说找个好点的理由。 他心中已经有些模糊的想法,sherlock holmes系列已经足够企鹅出版社大赚特赚了,按照这个趋势,自己最后最少会拿到百分之五的股份,到时候自己也能借助艾伦·兰登的身份购买一些精密设备捐赠给高校了。 现在正是四月中旬,离着放假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他正好趁这个时间结束sherlock holmes系列故事,再沉淀两个月,好为下一次出版新的故事打好基础。 将自己的回信一一装好,张训立刻起身前往华国驻英公使馆将自己的信件寄出。 待送完信,时间还很早,张训便也难得在伦敦市区逛了起来。 张训来到伦敦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都有一种时代发展的割裂感。 繁华的街道,林立的高楼,路上来回穿梭的红色双层巴士与不断鸣笛的小汽车,若是不看街上行人的服装与汽车的样式,恐怕谁都不会相信这是1927年的伦敦街头。 张训慢悠悠的沿着街道散步,很快便路过了一家书店,看到书店窗户上贴着的《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的宣传海报,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还是打算进去看看。 虽然前些日子亚历山大·伍德说书籍售卖的情况很好,他在学校里也经常能看见有学生捧着sherlock holmes系列的书籍在看,但张训始终有种在云中的漂浮感。 在他眼中,sherlock holmes系列火爆是应该的,但火爆到什么程度却不清楚,这次他正好可以进去看一看。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正在打理书架的书店老板赶紧放下手中的棉布跑了过来,他刚准备询问,便瞧见了张训的华人面孔,脸上的热情顿时消减了下去。 但书店老板明显不会跟钱过不去,还是冷淡的问了一句;“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说实在的,这段时间,因为张训外出与人交际的不多,学院内的同学都会因为他的身份对他较为尊敬,就算是不喜欢他的也不会当众给他难堪。 学院外交往的都是跟他利益相关的,大家在一起挣钱,自然也不会无聊的搞一些种族歧视了。 因此这还是张训第一次面对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 但张训早已不是刚来到这里那个冲动莽撞的学生了。 他如今要考虑的事情变得更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不会上纲上线的计较了。 张训同样冷淡的嗯了一声,问道:“我想买一本《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 书店老板闻言用一种充满遗憾的语气说道;“很抱歉,这位先生,现在这本书已经卖完了,也许你可以挑选一些别的书籍购买。我们书店内有许多经典书籍,都是很好的选择。” 卖完了? 看来这本书真的卖的很不错啊。 “那《the sign of the four》呢,这本书还有吗?” 书店老板闻言更是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哦,上帝啊,这位先生,难道您不知道吗,就在三天前,全伦敦的《the sign of the four》都已经断货了,虽然不知道你跑了多少家书店,但很抱歉,我这里也没有。” 第7章 书迷来信,拉塞尔斯家族 竟然卖的这么好吗? 听书店老板的意思,最近应该有许多人在到处打听,看来当时选择《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果然没错。 也许是因为张训沉默的时间太长,书店老板不悦的皱了皱眉,说道:“这位先生,n先生的所有书现在都没有货,如果你执意要买,可以去别的书店碰碰运气。” 张训回过神来,听到书店老板的话后不由问道;“这些书真的这么受欢迎吗?” 闻言书店老板脸上顿时浮现自豪之色,他的脸颊因为激动涨的通红,但眼神在看向张训时又露出淡淡的讥讽:“你这个华国人懂什么,n先生可是英格兰人的骄傲,从他的书里可以看出他一定是一位十分受人尊敬的英国绅士,不然写不出这么精彩的故事。” 书店老板从鼻孔里喷出两团蔑视的气团:“你们这些外国人根本不懂n先生的才华!他是英格兰的宝物!” 张训面色古怪的看向书店老板,最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书店老板说的确实没错,这本书的原作者在蓝星确实是一位地道的英吉利人,但现在这些书是在张训手里写出来的,真不知道等书店老板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崩溃。 真是罪过啊! 张训毫无良心的想到。 出了书店后张训又逛了一会儿这个时代的大都市,最后实在是觉得没意思,喝了杯咖啡后便搭乘电车回到了剑桥郡。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明他已经告诉过亚历山大·伍德最近不要来找他,但在宿舍门前他依旧看到了他的身影。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亚历山大·伍德没再背那个让他困扰的麻袋,张训皱了皱眉打开房门将他放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最近我要专心写书吗?” 亚历山大·伍德尴尬的笑了笑,从口袋里仔细的取出了一封十分华丽的信件来。 “哦,张,并不是我非要过来打扰你的,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将信件递给张训,道:“这是一位十分受人尊敬的小姐给你写的信,其他人你都可以不回,但她是绝不可以的。” 张训接过信件,第一眼就被信封上华丽的花字体吸引住了目光。 这样花里胡哨的字体只有英国贵族才会这么写,这个写信人的身份看来并不简单啊。 张训将信件翻转,露出盖在封口处的火漆印章,那是一串对称的藤蔓纹样,仔细看的话能看出这些藤蔓勾勒出一个英文字母——m。 张训挑了挑眉,粗暴地直接将火漆揭掉,看的站在一旁的亚历山大·伍德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怎么可以对这位的信件如此粗暴,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十分小心的用小刀将那个印章十分小心的保存下来,然后在聚会的时候拿出来给自己的客人们欣赏,顺便说一下他与王室不得不说的往事。 亚历山大·伍德如此态度其实让张训隐约猜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但张训本来就对英国王室没什么好感,一帮强盗再怎么遮掩也去不掉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信件的内容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如果不看字体与语法,这就是很普通的一封书迷来信。 可那枚火漆印章却表现出了它的不平凡之处。 张训将信放回了信封内,无奈问道:“所以这是哪位尊贵的贵族小姐的来信?” 亚历山大·伍德一脸羡慕道:“这可是国王的妹妹玛丽·拉塞尔斯公主的女儿——艾拉·拉塞尔斯小姐寄过来的信件。她的父亲是第五代哈伍德伯爵亨利·拉塞尔斯。这位小姐出身尊贵,张,其他书迷来信你都可以不回,但艾拉·拉塞尔斯小姐的信是一定要回的。” “好吧,我会的。” 张训随手将信放到了桌上,紧接着便开始赶人。 “好了,这封信我写完会寄到出版社的,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要是再补不上货,那些书迷会杀了你的。” 亚历山大·伍德一想起自己天天被那些书店的店主们围堵的样子脸色便忍不住苍白了几分。 上帝啊,那真是一场噩梦。 被一群体毛旺盛的男人热情围起来的滋味实在是太不美妙了。 亚历山大·伍德讪讪的笑了一下,但他依旧没忘记叮嘱张训关于回信的事情。 “张,你的措辞一定要优美婉转,绝不能吓到这位尊贵的小姐,她可只有十六岁。” 未成年? 张训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后便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写的。你快走吧,这个月没到日子之前就不要来找我了。” 千万别暴露我住在哪里,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围攻。 亚历山大·伍德并不知道张训心里的小九九,只以为这是张训的癖好。 毕竟很多作家的性格都十分古怪,也许他们的作品才华横溢,但他们平时可算不上一个优雅地人。 送走了过来送信的亚历山大·伍德,张训便坐回桌前开始斟酌的写起了回信。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这封信也许是跟英国王室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 他并不是要对王室谄媚,实在是来到英国之后,他才明白这个国家的子民对于王室痴迷到了何种地步。 可以说就算明面上英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大部分权利都收归于首相手中。 但一个对国王忠心耿耿的首相,与这个国王直接管理这个国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训的心中始终压着一座大山,历史的潮流不可避免,他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为自己的国家多争取一条活路。 与此同时,约克郡,哈伍德庄园内,艾拉·拉塞尔斯正欢快的从楼梯上向下奔跑,他的哥哥戴维·拉塞尔斯正一脸恼怒的追在她的身后。 “艾拉,快还给我,那是我的书!” 艾拉·拉塞尔斯则回过头恶劣的冲着自己的哥哥吐了吐舌头,大笑道:“现在不是了!戴维!哈哈!” 艾拉·拉塞尔斯拿着书快速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自己的哥哥做鬼脸。 因为跑的太急,她丝毫没注意到前方的走廊拐角处走来一行人,只能听到自己哥哥戴维·拉塞尔斯焦急的喊叫。 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控制不住的要跟前面的人撞在一起,她只能抱着自己胸前的书惊恐的闭上眼大喊道:“哦,不,不,快停下,快停下!” 就在她闭眼准备接受噩耗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将她直接抱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圈,随后将她稳稳当当的放到了地上。 艾拉·拉塞尔斯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迟疑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隙,便看到了蹲在她面前正一脸严肃的亨利·拉塞尔斯,也是第五代哈伍德伯爵,哈伍德城堡真正的主人。 “父亲!你回来啦,你给艾拉带礼物了吗?” 艾拉·拉塞尔斯一脸兴奋的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将脸颊亲昵的与他挨在一起。 亨利·拉塞尔斯终于维持不住自己脸上严肃的表情,一脸笑意的将自己的小女儿抱了起来,哪怕自己的女儿现在已经很高了。 “你的礼仪呢?也许我真该听你母亲的话,去请宫廷教师好好地教一教你,什么样才是真正的淑女。” “哦,父亲,我可不想当什么淑女。” 艾拉·拉塞尔斯不高兴的撇了撇嘴,然后兴奋的举起了自己手上的书说道:“我长大了要当像sherlock holmes这样伟大的侦探,我也要去冒险!” 艾拉·拉尔赛斯手上举起的书赫然是还未出版,甚至外界还不知晓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 亨利·拉塞尔斯将自己的小女儿放了下来,拿过她手上的书叹道:“真不知道我让你看这些是对还是错,你看你现在,哪有一位淑女的模样。” 就在父女两人聊天的时候,跟在后面的戴维·拉塞尔斯终于赶了过来。 他一脸拘谨的冲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道:“父亲,日安。” 亨利·拉塞尔斯脸上的笑意立刻沉寂了下去,他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一脸不悦道:“戴维,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跟自己的妹妹打闹。你知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艾拉就要受伤了!” 戴维·拉塞尔斯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嘴唇蠕动着,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我很抱歉,父亲。” 见到自己二儿子如此懦弱,亨利·拉塞尔斯脸上的不耐更甚,他语气冷淡的说道;“我看你也不要在家里呆着了。我已经为你在海军安排了一个位置,就算比不上你哥哥,也不能给拉塞尔斯家族丢脸,知道了吗!” 听到自己要进军队,即使是待遇最好的海军,戴维·拉塞尔斯的心里也满是不情愿。 但他也清楚,这是他最好的一条路了,不然等到自己的哥哥继承爵位,他就只能守着那点微薄的财产在乡下潦草度日了。 戴维·拉塞尔斯对此只能低头应是。 亨利·拉塞尔斯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到自己女儿那一张天真还带有些许恐慌的小脸,最后还是咽回了训斥的话语,拉着小女儿去了外面。 戴维·拉塞尔斯只能静静地看着父女二人相携而去的温馨画面,随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亨利·拉塞尔斯这次从伦敦回来,并没有给自己的小女儿带来她想要的东西,但他还是精心的寻找了一件礼物带了回来。 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正安静的被仆人牵着站在台阶下面,艾拉·拉塞尔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将自己刚刚拿回来的书又塞回了自己父亲手里,高兴地提着裙子往下跑去。 “天啊!父亲,这是属于我的小马吗?” 艾拉·拉塞尔斯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小马的脸,感受着那股柔顺又粗糙的触感,忍不住赞叹道:“哦,小马,你可真漂亮!” “父亲,它是一位姑娘还是一个小伙子?” 艾拉·拉塞尔斯兴奋的回头望去。 亨利·拉塞尔斯一脸宠溺的走下了台阶,摸了摸自己女儿浅棕色的头发,温柔道:“她跟你一样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看她的眼睛,跟你一样漂亮,我的艾拉。她是属于你的,你可以为她取个名字了。” “哦,天啊,这是我的小马,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小马了。” 艾拉·拉塞尔斯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着小马的脖颈与她温柔的大脸,低头沉思着该取一个什么名字才好。 半晌,她才激动道:“就叫她艾琳,她是属于我的艾琳!” 亨利·拉塞尔斯笑着说道:“艾琳,真是一个好名字。” “好了,让仆人把她牵走吧,以后有时间你可以骑着她在马场转一转,也许以后你也能跟着我和你母亲一同狩猎赛马。” “谢谢你,父亲,这真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 艾拉·拉塞尔斯拽着自己父亲的手来回摇晃着撒娇:“除了这匹马,您没有带回来些别的吗?” 亨利·拉塞尔斯头疼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哦,艾拉。你的信我已经让人去交给n先生了,只是回信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我的人去的时候他恰好不在家,不过我已经通知他们了,信一写完就立刻让他们寄回,以后你就能跟他成为笔友了。” 前提是那位n先生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他是不可能再继续让尊贵的伯爵小姐跟一位低贱的外国人通信的。 是的,亨利·拉塞尔斯早就清楚张训的身份了,贵族总是有这样的特权,尤其是他的妻子还是英国的公主,不过是调查一个人的身份而已,这实在是太简单了。 而艾拉·拉塞尔斯手上未出版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也是他找人去企鹅出版社要来的。 没有出版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出版社跟一位落魄贵族哪里敢同王室作对。 甚至自从艾拉迷恋上这个故事,亨利·拉塞尔斯便直接将原稿全部从企鹅出版社拿了过来,只为满足自己女儿的心愿。 第8章 疲惫,玛丽·拉尔赛斯 “那新的故事呢?父亲,这些我都已经看完了,我真的好想知道下面的故事啊!” 听到自己女儿的祈求,亨利·拉塞尔斯不由头疼起来。 他可以帮自己的女儿拿到原版书稿,也可以为她找来未出版的故事,但他可没有这个能力逼着一位作家写作啊! 而且就算他再看不起张训,张训也不是英国人,亨利·拉塞尔斯也是不能对他做太过分的事情的。 毕竟张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万一闹出国际纠纷就不好了,亲王殿下本就不喜欢他,到时候落井下石可怎么办。 是的,拉塞尔斯虽然是当初威廉王的追随者之一,在军队担任职务,但他们当初也只是个富裕的乡绅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在西印度买下种植园暴富,现在的拉塞尔斯家族也只是一个空有荣耀的空壳子而已。 他能娶到玛丽·拉尔赛斯也是有着政治联姻的因素存在,在生下继承人后两人便也默契的保持貌合神离的状态,而玛丽·拉尔赛斯的哥哥,也就是现任国王的弟弟,对于这次联姻十分愤怒,他绝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 可惜当初这位亲王并没能抵抗得住王太后玛格丽特的压力,最后还是祝福了这次婚姻。 只不过后面在看到他的时候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这也让亨利·拉塞尔斯十分困扰。 “艾拉,我向你保证,只要那边一收到新的书稿,第二天它就会出现在的床头,我发誓!” 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艾拉·拉尔赛斯灵光一现,高兴道:“那我们把n先生请过来吧,就让他住在我的房间旁边,这样他写完一个故事我就可以读一个故事了。” 看到自己女儿亮晶晶的双眼,亨利·拉塞尔斯不得不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艾拉,这不是一位王室公主的女儿可以做出的事情,我们要有自己的品格与坚持。” 艾拉·拉塞尔斯见自己真的没有办法看到新的故事了,不高兴的嘟了嘟嘴,说道:“好吧......但n先生的信寄过来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要立刻看到。” “当然了,我的小艾拉,不过你也要向我承诺,绝不可以再继续在走廊和楼梯奔跑了,要知道你可是一位淑女,我可不想你以后收到伤害。” “怎么会呢,我有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保护我,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远在剑桥郡的张训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差点就要被自己的读者绑进小黑屋写书了,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不是刚来时那个穷学生了,现在的他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就算伯爵女儿想要把他绑起来,那些等不得后续的读者们也会疯狂起来的。 张训写完回信的第二天便就将信寄了出去,对于里面对剧情的询问他全都敷衍了过去,毕竟要是直接告诉岂不是成了剧透? 他这辈子最恨剧透的人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每隔上两三天就要写一封回信之外,张训日常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上课,看书,图书馆的三点一线生活。 为了给自己留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张训并不打算等到一月之期到了之后就将下一篇书稿交给企鹅出版社,甚至就连前段时间交给出版社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都被他截留下了一篇。 没错,就是那篇会引起众怒的《the adventure of the final problem》,也就是着名的福尔摩斯之死。 张训当时在将稿子交给亚历山大·伍德之前,思虑再三还是将这篇《the adventure of the final problem》(也就是最后一案)截留了下来。 无他,他怕企鹅出版社扛不住压力,到时候直接把自己供出去。 而且现在已经出版的这三本书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企鹅出版社也一直处于疯狂补货的状态。 加上为了打响企鹅出版社的名声,艾伦·兰登特意购买了一批经典图书的版权,印刷了一些平装书用来充实企鹅出版社的出版读物,如今已经初具规模,这些图书同样处于十分畅销的状态。 只不过比起n先生的福尔摩斯系列没有那么夸张罢了。 张训在送完书稿之后也写信告知了艾伦·兰登,希望他能延缓《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出版,先满足读者们对前三本书的诉求,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一篇故事没有写完,等到六月中旬他就会将最后一篇故事交给他。 艾伦·兰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意思,他托亚历山大·伍德告知了张训自己的态度,让他不用那么着急,现在这三本书的售卖数量已经足够让张训获得百分之五的股份了。 说实在的,就连艾伦·兰登都没想到平装书竟然卖的这么快,虽然他们一本书的利润远远低于精装书,但靠着数量取胜的企鹅出版社依旧攥取了大量财富。 而张训也离着他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亚历山大·伍德又带着信过来了。 他守在张训的宿舍门口等着他下课,因为过来的次数太频繁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了。 张训看到站在宿舍门前的男人时崩溃的捂住了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便直接伸出了手。 “把信拿过来吧,明天我会寄到出版社的。” 这次显然是连门都不想让亚历山大·伍德进去了。 亚历山大·伍德也知道张训现在十分不乐意待见他,无奈苦笑道:“哦,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这封信必须第一时间就要送到你的手上,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推掉了多少工作吗?新的印刷工厂刚刚筹建完毕,如今正在试运行,那里根本离不开我。” 张训看着信封上的藤蔓印章,眼底隐隐闪过一丝疲惫。 说实在的,他真的是高估自己了。 原本他以为对付一个脑洞大开的小姑娘是很容易的事情,谁知道这个小姑娘的问题竟然这么无理取闹,还有刁钻! 他又要保证自己的措辞温和,真是伤透了他的脑筋。 张训知道亚历山大·伍德对于总是往来与伦敦和剑桥郡送信一事也是有些不胜其扰了。 毕竟企鹅出版社如今正处于发力的时候,现在除了艾伦·兰登,便只有亚历山大·伍德可以主持大局。 艾伦·兰登更多地是维持上流社会的关系而游走于宴会之中,还有就是给出版的图书画封面。 是的,企鹅出版社的图书封面都是老板亲自画的。 艾伦·兰登的家族本就在出版业耕耘良久,因此对于封面设计艾伦·兰登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因此在书籍发售之初,他就利用自己的设及的封面建立起了一套全新的印刷版系,这也是企鹅出版社为什么能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压低成本的原因。 张训看着亚历山大·伍德眼底下那巨大的黑眼圈,明明正值壮年,整个人的精神却十分萎靡,看来这些日子他是忙的够呛了。 “好了,你赶紧回去忙吧,我可不想等到正式入股出版社的时候自己的经理像一具干尸一样了无生气。这封信的问题我会尽量解决的,以后你应该就不用来回奔波了。” 亚历山大·伍德的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显然对王室的尊重让他在出现这种心理后感觉十分不好受。 但这一年中出版社能否运行良好关系着他以后的生活,他总要为自己家中的妻子儿女想一想的。 亚历山大·伍德离开之后张训便打开门回到了宿舍。 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掉,张训疲惫的倒向了床铺。 他其实也很累了。 每天日复一日的学习看书,研究经典,张训为了让自己配得上现在的名声,已经竭尽全力了。 他也许卑鄙,也许无耻,但他不想让那些洋人觉得华国人虚有其表。 就算是为了这胸中的那口气,他也要硬挺着用最优秀的成绩离开这里。 就算没有系统,他张训也没给华国丢脸! 张训将头埋进枕头,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今年是1927年,离着那个让人刻骨铭心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年了。 剑桥大学的学制是三年毕业,他是1926年入的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二九年年底他就可以回国了。 如果他再优秀一些,没准可以提前毕业也说不准呢! 张训翻了个身,望着头顶老旧的天花板,有些出神的想到。 那个时候,他也就可以回家了,也不知道那个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不用等到毕业,他也可以回国去看看。 也许是在国外待得时间太长,张训连记忆中的蓝星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朵无根的浮萍,在异国的空中飘来荡去,一根名为思念的线将他的根系与另一块大陆紧紧相连。 这根线极细,又极韧。 刀砍不断它,火也烧不断它,它是由故乡的呼唤生成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万里大洋,它也牢牢的守着我们回家的方向。 .......分割线...... 艾拉·拉尔赛斯自从收到回信后便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如今一个下午了。 亨利·拉尔赛斯在与自己的妻子玛丽·拉尔赛斯,也就是现在英国王室的公主赛马回来后,便被仆人告知了这一消息。 亨利·拉尔赛斯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他脱下手上的白手套,担忧的问道:“艾拉这是怎么了,是有谁惹她不高兴了吗?” 女仆一脸恭敬的回道:“并没有,公爵先生。艾拉小姐在收到信的时候十分高兴,只是她回屋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服侍的女佣在门外听到了隐隐的哭声,想要进去看一下艾拉小姐的情况,却被艾拉小姐赶了出去,并将房门反锁了。” 玛丽·拉尔赛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高贵冷漠的脸上眉头轻轻皱起,轻声道:“我去看一看。” 亨利·拉尔赛斯见自己的妻子有些不高兴,赶紧跟着上前劝道:“艾拉还只是一个孩子,也许是那封信里说了一些让她伤心的事情呢?也许我们该去找那个写信的人,竟然对拉尔赛斯家族的小姐如此不尊重。” 玛丽·拉尔赛斯此时已经走上了楼梯,她的双手提着裙摆,闻言侧过身居高临下的斜睨了他一眼,淡漠道:“一位合格的贵族小姐,是不会做出这么有损身份的事情来的。她一直这样,以后怎么找一个优秀的丈夫。” 玛丽·拉尔赛斯虽然对这段婚姻不是十分满意,但对自己生出来的三个儿女还是十分疼爱的。 她的大儿子有爵位继承,二儿子也可以继承家里的一部分产业,只有自己的小女儿,最多出嫁的时候给她一些珠宝和现金。 因此给女儿找到一位优秀的丈夫,保障她以后的生活,教导她所有贵族女性都会的技能,是玛丽·拉尔赛斯一直以来的目标。 只可惜自己的小女儿太过顽劣,她的父亲又太宠溺她,正让玛丽·拉尔赛斯经常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玛丽·拉尔赛斯走到小女儿的房门外轻轻敲响了房门,门内顿时传来一句带有哭腔的喊叫。 “滚开!我不是说过了吗?谁都不要过来打扰我!” “我要一个人待着!” 玛丽·拉尔赛斯并没有生气,而是又接着敲了三下房门,然后温声道:“艾拉,是我。” “还有我,小艾拉,快开门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亨利·拉尔赛斯在一旁跟着大声喊道。 屋内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一下子停止了,半晌里面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随后房门便被打开,艾拉·拉尔赛斯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轻声抽噎道:“父亲,母亲,日安。” 亨利·拉尔赛斯看到自己女儿的这副模样感觉心都要碎了。 第9章 安慰,意外的客人 亨利·拉尔赛斯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安慰一下自己伤心的女儿,顺便再将那个让自己女儿哭泣的家伙绑起来狠狠教训一顿。 只是他刚想进去安慰自己的小艾拉,便就被一旁的玛丽·拉塞尔斯拦住了脚步,她玻璃珠似的双瞳凝视着自己的丈夫,轻声道;“这里有我就够了,亨利,你先离开吧。” 随后也不管自己丈夫一脸的不情愿,直接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亨利·拉塞尔斯黑着脸站在原地,半晌才不情不愿的下了楼。 屋内,艾拉·拉尔赛斯怯怯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曾经王室最尊贵的长公主,如今她的封号已经因为自己哥哥的上位被剥夺,可这丝毫不影响她高贵的气质。 玛丽·拉塞尔斯拉着自己的女儿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女儿浅棕色的长发,温柔道:“我的小艾拉,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伤心。” 母亲的怀抱是充满温暖的,哪怕平时艾拉·拉尔赛斯因为母亲安排的严苛课程而心生怨念,但最脆弱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的母亲能陪在她的身边。 艾拉·拉尔赛斯将轻轻依靠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味道,闷闷道:“那位n先生不想再跟我聊天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母亲,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戴维是这样,乔治也是这样,就连您给我的安排的家庭教师,她们都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 玛丽·拉尔赛斯声音温柔的反驳道:“我跟你父亲就很喜欢你,虽然大部分时间你都让我头疼,但有了你,哈伍德城堡才不这么压抑。” “谅解你的哥哥们,他们身上背负着家族的荣耀,你的父亲已经不能再往前一步了,如今只能依靠你的哥哥们了。” “至于你的家庭教师们。” 玛丽·拉尔赛斯无奈道:“如果你保证认真听课,并且再也不往她们的茶杯里放虫子,我想她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的。” 玛丽·拉尔赛斯实在是很好奇自己的这个女儿脑子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经常在课上提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就算了,还总是捉弄老师。 哪怕拉尔赛斯家族承诺出很多优厚的报酬,都没能将那些家庭教师留了下来。 如果自己女儿一直这样的话,她只能将她送进学校了。 但学校的教育是一定比不上家庭教师的。 最关键的是,请家庭教师是贵族身份的代表,只有暴发户和那些落魄的贵族才会将孩子送到学校里去。 听到母亲说起自己那些恶劣的行径,艾拉·拉尔赛斯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但想起n先生的回信,她又失落起来。 “母亲,我真的很惹人烦吗?n先生说他不会再给我回信了,可我真的很喜欢跟他说话,只有他不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也许我可以看看那封回信?艾拉?” 艾拉·拉尔赛斯磨磨蹭蹭的不想从自己母亲身边离开,最后在玛丽的一再催促下,她才将那封信放到自己母亲手中。 玛丽·拉尔赛斯展开信笺读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这位n先生可能是在顾忌什么,措辞十分委婉,就连不能经常通信也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他要专心创作。 可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太客气反而是一种疏离,这也许对成年人来说是一种礼貌的婉拒,但对小孩子来说就太过残酷了。 玛丽·拉尔赛斯将信件收了起来,她摸了摸失落的小艾拉的头发,柔声道:“每一位作家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你不是最喜欢他写的故事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跟你通信也是占据了他写作的时间吗?” “所以,是我打扰到他了吗?” 艾拉·拉尔赛斯一脸迷茫的问道。 “不见得,也许是他最近真的很忙呢?我听说这些书的销量十分好,也许他是在写后面的故事。” “是吗?” 艾拉·拉尔赛斯捏着信纸一脸纠结。 可她总觉得n先生似乎十分疲惫,而自己的来信让他更累了。 温情时刻很快便过去,剩下的时间就是玛丽·拉尔赛斯对自己女儿严厉的训斥。 王室的规矩礼仪是最严苛的,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她也一直用这样的标准去训练自己的女儿。 可以说,她就是自己女儿最优秀的家庭教师。 艾拉·拉尔赛斯低着头不敢吭声,可她心中逐渐酝酿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从那封信寄出去之后,张训就再也没收到那位藤蔓小姐的来信了。 原本两三天一封的信件,现在已经五天了,也没有一点消息。 按理来说张训应该高兴,但不知为何,他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大概人就是这样犯贱吧,他这样的人也是没资格放松的。 原本藤蔓小姐的来信只是张训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波澜。 即使泛起了涟漪,但只要不去管它,也会很快回归平静。 但生活同张训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就在张训感叹完的次日,他的宿舍门前便来了一位熟悉的老朋友和两位不速之客。 这天是没有课的,往往这个时候张训都会前往图书馆看书,而他这一天也大抵就这么过去了。 可今天却出现了意外。 一向早起的张训难得睡了个懒觉,他站在盥洗室疲惫的洗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看着镜中一脸憔悴的青年,张训苦恼的叹了口气。 也许他真的应该给自己找一些娱乐活动了。 就在他洗漱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张训眉头微皱,吐掉口中的泡沫后便大声喊道:“请稍等,马上就好。” 匆匆的将自己收拾好,张训发誓,如果是那个该死的亚历山大,他一定要让兰登爵士给他安排更多地工作,这样他就不会总是来打扰自己了。 只是当他打开房门,看到亚历山大·伍德那张该死的带着些谄媚的笑脸的时候,张训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准备询问的时候,亚历山大·伍德的身体移开,露出了后面的一大一小。 两位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少女。 他们的穿着打扮十分低调,但从一些配饰上面依旧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地位。 虽然欧洲人都很早熟,从外表看基本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但进入社会的成年人与还未经摧残的花朵总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眼神要更加清澈一些。 而不是像张训这样,眼里盛满了疲惫。 张训皱着眉看向一旁苦着脸的亚历山大·伍德,示意他给个解释出来。 还没等亚历山大·伍德开口,他身后那位明显看上去年纪较大的少年便上前伸手,自我介绍道:“您好,n先生,我是戴维·拉尔赛斯,旁边这位是我的妹妹,艾拉·拉尔赛斯。” “很抱歉冒昧前来,但艾拉是您的书迷,在您给她回信之后,她一直都很伤心。”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面对面的沟通会是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戴维·拉尔赛斯笑的十分和善,可张训与他握手时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就像在握一条蛇一样,让人感觉滑腻冰冷。 松开手,张训视线转移,看向站在戴维·拉尔赛斯身侧的那位少女,也就是她的妹妹,与张训通信的笔友,艾拉·拉尔赛斯。 艾拉·拉尔赛斯显然没有她的哥哥那般镇定,她在张训看向她的时候紧张的小小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点头微笑道:“日安,n先生,我是艾拉·拉尔赛斯,很高兴认识您。” 看着面前这个与信中表现的完全不一样的少女,张训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同样笑着说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拉尔赛斯小姐。” 看着面前礼貌温和的青年,艾拉·拉尔赛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不太淑女的小小微笑。 原本她还以为n先生是一位跟她父亲一般大的中年男性,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看着张训的黑发黑眼,艾拉·拉尔赛斯默默想到,长得也很帅气。 是的,艾拉·拉尔赛斯带着她的哥哥离家出走了。 准确的说,是她让自己的哥哥想办法打听到了n先生的住址,然后威逼利诱自己的哥哥带她出来的。 原本戴维·拉尔赛斯是不愿意这么干的,同他们这些男性不同,贵族女性出门身边是一定要跟着随从的。 而且这件事一旦被父亲母亲知道,他一定会受罚的。 可戴维·拉尔赛斯没有办法,他的妹妹给了他优厚的报酬,这对现在缺钱的他来说是唯一的合法资金来源,不然他就只能偷家中的东西出去卖了。 他跟大哥不同,大哥是继承人,自然是不缺钱用的。 妹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父亲母亲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嫁妆,就连零花钱都比他多得多。 只有他,虽然以后可以继承家中的一小部分产业,但现在的他每月只有定额的零花钱。 每次跟那些贵族子弟出去的时候,自己只能看着别人挥洒着金钱享受着美人与权利,他却只能缩在角落里艳羡的看着他们。 因此在自己的妹妹拿出她的珠宝当做报酬的时候,戴维·拉尔赛斯最后还是可耻的动心了。 加上他们在外面也只不过待上半天左右,只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家就可以了。 张训的宿舍是文学院最好的宿舍,除了卧室和盥洗室之外,还有厨房与一个小小的会客厅。 虽然招待不了太多人,但三五个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训拥有两个书桌,一个在卧室内,另一个就放在会客厅的窗户前面,平时张训就是在会客厅这里读书学习,毕竟这里的光线最好。 进屋后,戴维·拉尔赛斯打量着屋内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毕竟这个房间也就比他们家仆人的房间好上一点罢了。 而艾拉·拉尔赛斯则是一脸好奇,但碍于礼仪只能小幅度的来回看着,在看到张训的书桌后双眼一亮,显然很想知道那里有没有她想要的故事续集。 张训去厨房沏了茶放到中间的小圆桌上,笑着说道;“条件简陋,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戴维·拉尔赛斯敷衍的点了下头,端起茶杯沾了下嘴唇后便不再动作。 艾拉·拉尔赛斯看到自己哥哥这副样子十分生气,皱着眉叫道:“哥哥!” 戴维·拉尔赛斯则有些烦躁的看着这对他来说有些逼仄的环境,站起身说道:“艾拉,我们的时间有限,如果不想被父亲母亲发现的话,就尽快解决吧。” 随后他便看向坐在一旁的亚历山大·伍德道:“伍德先生,也许你愿意为我介绍一下这里。” 亚历山大·伍德立马会意的站起身恭敬道:“当然,请跟我来,小拉尔赛斯先生。” 等到两人走出宿舍,坐在张训对面的艾拉·拉尔赛斯反而更加紧张了,她沉默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有些局促的问道:“n先生,我的信是给您带来了困扰吗?” 张训将桌上的信打开看了看,正是自己寄出去委婉拒绝对方的那封,显然这位贵族小姐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想要过来要个说法了。 说实在的,张训虽然头疼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姐在信中提出的那些问题与对后面剧情的猜测,但张训其实并不讨厌。 这位藤蔓小姐的来信也是为他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的。 而张训拒绝她的原因也很朴实。 他真的是太累了。 身处异国他乡,面对着一天天到来的国破家亡的日子,张训的内心始终处于一种煎熬的状态。 他在英国没有朋友,只有与利益相关的合作者。 除了每月国内与比利时寄来的信件能稍稍慰藉他一番之外,他内心的煎熬无处发泄。 张训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对,他始终处于一种内耗的状态,他需要找一份新的精神支柱帮助自己走出来。 艾拉·拉尔赛斯的奇思妙想短暂的给他带来一些轻松,但这位小姐的身份太特殊了。 张训给她回信的措辞需要一再斟酌,以确保其中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东西。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贵族身份,也是因为她的年龄。 她不该被拉入大人苦难的世界里。 第10章 压力与忧虑,张志瑛 张训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说道:“拉尔赛斯小姐,这与你无关,是我需要集中精神创作,没有精力再写回信了。” 艾拉·拉尔赛斯闻言却缓缓摇头道:“先生,这不是您真实的想法,我想要听到真话。” “这就是真话,也是事实。” “可是先生,您的眼睛告诉我,您不是这么想的。” 张训又沉默了。 随后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拉尔赛斯小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刚刚说的就是” “先生!” 艾拉·拉尔赛斯突然出声打断了张训。 “来之前我还不确定,但在见到您的时候我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您在担忧什么,亦或是,您在害怕什么。” “我能感觉到,虽然您给我的回信措辞很温柔,但也有一股深深的疲惫。”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其他。我很喜欢您的故事,我希望您能继续写下去,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很愿意为您提供一些帮助。” “虽然我在家族中并没有权利,但我的母亲是王室公主,我的父亲是第五代哈伍德伯爵,我的哥哥正在军队服役,一些小的要求我还是可以提一下的。” 原来,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连一个孩子都瞒不过去了吗? 张训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在意道:“拉尔赛斯小姐,成年人本来就是有许多困扰的,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自己就能解决。” “反而是你,刚刚听你哥哥的意思,你们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吧,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我想你们应该尽快回去,而不是在我这里待着。” 艾拉·拉尔赛斯失落的低下了头。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的过来。 也许是一个梦,梦醒了,她也应该回归现实了。 “我只是想帮您......” 张训感到有些好笑。 她能帮自己什么呢? 他现在的烦恼,有一部分就是源自她的母亲与父亲啊。 有那么一瞬间,张训真的很想将她母亲的家族所做的那些事情撕开展现在她面前。 让她看一看,她的母亲是来自一个多么无耻的家族。 他们掠夺了华国的血肉,转过头来却还要歌颂自己的伟大。 但这种冲动只出现了一刹那,张训很快便压制住了。 这跟这位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即使她享受了罪恶的成果,但她还没认识到这个世界,张训也不可因为这些去迁怒一个还不理解这些的孩子。 “你今年多大了?” 艾拉·拉尔赛斯疑惑地眨了眨眼,回道:“我今年十六岁了,先生。” “真是一个美好的年纪啊!” 张训感叹道。 “我的妹妹跟你差不多大,她现在已经读了中学,成绩也很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以后也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这很好,先生。希望您的妹妹可以找到一位优秀的丈夫。” 张训闻言则扯出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有没有丈夫并不是光明未来的代表,比起这些,但我更希望她能一直活下去。” “活着看到未来。” “先生。” 艾拉·拉尔赛斯有些迷茫。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您的妹妹生病了吗?也许您可以把她接到英国,英国的医生也是很厉害的。” 张训摇头失笑,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呢? “看啊,拉尔赛斯小姐,这就是你帮不了我的原因。” “只有我自己才能帮自己” 也只有华国人才能救华国。 “回家吧,尊贵的小姐。” 张训突然站起身说道:“如果您想帮助我,就多买一些我的书吧,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艾拉·拉尔赛斯被赶了出来。 是的,虽然n先生十分礼貌,但她确信自己是被赶了出来。 艾拉·拉尔赛斯并不是一位愚蠢的女孩。 她喜欢读书,喜欢从书中窥探那些奇妙的世界与美丽的风景,仿佛自己并没有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庄园,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威斯敏斯特的城堡。 她可以对家庭教师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也可以在家中不遵守那些规矩礼仪,肆意的向自己的父亲母亲撒娇,做他们最贴心的女儿。 但在外,她永远都是来自哈伍德庄园的尊贵小姐。 她举止优雅,进退有度,绝不出格。 这是来自拉尔赛斯姓氏的责任,也是她能自由活在哈伍德庄园里的资本。 而与n先生的见面是她这么大以来做出来的最出格的事情。 她不敢想象,如果父亲母亲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但她还是做了。 她清楚哥哥戴维的处境,也知道他需要什么。 所以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准备像华生一样帮助这位sherlock holmes的创造者,就像一场伟大的探险。 她要拯救这个孤独的灵魂。 可她最后失败了。 这个来自东方的青年拒绝了她的好意,甚至还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彼时的艾拉·拉尔赛斯还不明白张训这些话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直到一场席卷全球的大战爆发,她作为记者第一次踏上那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在用相机记录一切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而等她回到庄园,看着自己的父亲兄长骄傲的展示着那些从那个东方古国掠夺而来的财物的时候,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位n先生看起来那么孤独疲惫了。 可此时的艾拉·拉尔赛斯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了,她已经被彻底拉入了充满血腥的荣耀旋涡,闭上嘴默不作声的享受着家族的一切。 送走艾拉·拉塞尔斯之后,张训也没心情去图书馆看书了。 他坐在沙发上,胸口被一股沉甸甸的情绪包裹着,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训知道自己的现在的情绪很不对,他应该休息一下,让自己放松下来。 可那股焦虑感像子弹一般瞄准着他的后脑,让他不得不一直拼命往前跑。 不知过了多久,张训终于睁开了双眼,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从【异次元空间】里拿出邓佑君帮他收集的清单,那里有着国内大学最需要的研究器材。 也许他不应该想着全部买回去,哪怕只是送回去一套,都会是很大的帮助吧。 ......分割线...... 津市,盛华女中。 下课铃声一响,与张志瑛同桌的许阿娇在老师走后立马趴在桌上摊成了一团。 “阿瑛,还有多长时间放学啊?” 张志瑛动作利落的将换上下一节课要用的课本,声音轻快道;“阿娇,你这么趴着,一会儿被老师看到又要挨说了。” 许阿娇趴在桌上哼哼唧唧的不想起来,可是一想到被老师抓到的后果,她还是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 不怪许阿娇害怕,盛华女中的校规十分严苛,这是一所天主教学校,不仅要求学生们统一着装,全部身着白衬衫与黑裙子,学校更是配备了管理作风的训导教师,严抓学风学纪。 盛华女中的前身是一所女子私塾,可以说是津市第一家女学,它的创办者也是近些年以来有名的教育家严开,也是华国开办女学的前驱者之一。 私塾初始不过招收二十名学生,后每年扩招,直至近两年,私塾已无法满足教学所需,严开便开始筹备女子中学,最后便有了盛华女中的成立。 女中选址在了法租界圣路易斯路与比萨工程师路的交界处,这里底价便宜,旁边就是英租界,安全性也有保障。 而张志瑛与许阿娇就是盛华女中招收的第一批女学生。 张志瑛家中人口简单,父亲经营着一个小报社勉强度日,母亲则在家中相夫教子,唯一的哥哥如今正在英国留学,可以说张志瑛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学习成绩考进来的。 与张志瑛不同的是,许阿娇是完全是靠家中花钱赞助进来的。 用她的说法就是,她进来念书,完全是为了以后能找一个好丈夫,然后过着太太的生活。 而张志瑛就比较简单了,她要跟她哥哥一样出国留学去。 要是以前她可能还不敢这么想,但是自从今年开始,哥哥那里每月都会汇来一笔钱,这笔钱足够家中生活还有结余,父亲不用接济哥哥,剩下的钱便都能留下来做张志瑛学习的费用或者置办一些新的家具。 许阿娇见张志瑛就算是下课也依然拿着书苦学,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摇了摇张志瑛的胳膊娇声道:“阿瑛~阿瑛~你不要看书了,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 张志瑛原本是不想搭理她的,毕竟许阿娇就是这个性子,爱玩爱闹,人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只要不搭理她,她一会儿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是今天不知怎的,许阿娇格外执着,张志瑛无法,只能放下书道;“许阿娇,你这是做什么,我还要看书的。” 见张志瑛总算理她,许阿娇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做贼似的伏在张志瑛耳边轻声道:“阿瑛,我晓得你爱看书,我又从家里给你带了本新的,你要不要看。” 张志瑛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 她能忍受许阿娇痴缠的性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许阿娇总是从她家中给自己带书看。 这个时候的书太金贵了。 母亲给的那几角钱不知要攒多久才能买上一本书,就算是她想去书店蹭书去看,往往也会被书店伙计识破然后被赶了出来。 虽然现在哥哥每月都寄钱回来,但这些钱除了给她交学费,每月雇佣黄包车送她上下学,再给她涨一点零用钱之外都被父亲存了下来。 要是让父亲拿出来一些买书也不是不可以,可一本两本总有看完的一天,难道要一直买下去吗? 即使现在家中富裕一些,也不可能将钱全都花在书上。 至于学校图书馆也是有书的,但就是数量太少了。 还要排队去领。 等轮到她的时候早就不知过了几月了。 但许阿娇家不同。 虽然张志瑛不知道她家到底有多有钱,但根据许阿娇的描述,她父亲的书房有满满一墙壁的书,那墙壁就跟她们的教室一样长,由不得张志瑛不心生向往。 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张志瑛才跟许阿娇成了朋友,不然就她这个痴缠的性子,班里是真的没人愿意同她真心交往。 即使与她玩到一起,也不过是为了许家的金钱权势罢了。 许阿娇也是知道那些奉承她的同学根本不是真心对她的,因此对这些人也是一向爱搭不理的。 要不是跟张志瑛做了同桌有了了解,这三年中学她怕是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度过了。 许阿娇神秘兮兮的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一本没有封皮的书。 这本书十分奇特,它里面的字不是印刷版的,而是被人手抄下来的,许阿娇将书递给了张志瑛,小声说道:“这书是我哥哥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原本我是想给你拿别的看的,但是我听到我哥跟他朋友们聊天,说这本书是一本顶好的书,我一听就直接给你拿过来了。” 张志瑛原本还十分好奇的来回翻看着,听到这话赶紧把书塞回许阿娇手里,说道:“这哪能行,你给我带一些你家中没人看的书就是了,偷了你哥的书,你哥还能饶的了你?” 许阿娇笑嘻嘻的又将书塞回了张志瑛手里,说道:“没事的,我哥他有事出去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的。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匆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请我去冰室吃红豆桂花冰糕就是了,我家里人总是不让我吃。” 张志瑛本想拒绝,但她实在是好奇,最后犹豫半天还是将书放进了包里,红着脸说道:“我就看两天,两天后一定还你。还有你要的红豆桂花冰糕就算了,现在天还有些冷,不如我请你喝咖啡吧。” 许阿娇不太想喝咖啡,毕竟她在家里咖啡是想喝就喝的。 但一想到能跟张志瑛一块出去玩一会儿,便也觉得喝咖啡没什么关系了。 “那行,咱们今天放学就去吗?我还想去百货商场逛一逛的。” “等两天吧,等我看完咱们再去。时间太紧了。” 第11章 抄书,搬家 一整天下来张志瑛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她的心神全部被包里的那本没有封皮的书吸引过去了。 还好她平日里成绩很好,就算是走神也能应付老师的问题。 总算熬到了放学,铃声一响,张志瑛跟许阿娇说了一声便直接冲出了教室,只留下反应不及的许阿娇在原地恨恨的跺脚,后悔自己把书就这么给了出去。 她早就知道了张志瑛见书忘友,可她一看见阿瑛就高兴,每次被抛弃后下一次又殷殷切切的把书送了过来。 中学门口挤满了过来接孩子的家长。 张志瑛在门口看了看,总算在角落看到了自家租的黄包车,小跑着过去上了车。 “刘伯,今天麻烦快一些回家,我有急事。” 四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可拉车的刘伯依旧穿着那身短打,露着两条结实的胳膊。 他黑黢黢的脸上满是生活的痕迹,听到张志瑛的话后笑呵呵的抬起车把,随后一个轻巧的转身,口中吆喝道:“得嘞~瑛丫头,你可坐好喽!” 张志瑛的家在津市县城里,离着法租界并不是很远。 但因为中间隔着一个日租界,张父张母不放心,这才在有了余钱后赶紧租了一辆黄包车接送她上下学。 这年头世道不太平,在租界里还是很安全的,可一旦出了租界,尤其是三不管地带,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刘伯的速度很快,仅用了平时的三分之二时间便到了张志瑛的家中。 张志瑛下了车后规规矩矩的道了声谢,便急匆匆的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听到声音的张母刚掀开门帘准备看一看,便瞧见自家闺女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帮佣的吴嫂听见动静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听见张母的埋怨后笑呵呵的说道:“瑛小姐还是个小孩子,等她长大就好了。” “哎,我也不求她有多少出息,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行了。” “太太这是哪里的话,瑛小姐前些日子还拿了第三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听到吴嫂羡慕的语气,张母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欣慰道:“她也就这方面没让我跟她父亲操心。要知道她哥哥学习也是很好的,当时还考进了留法预备班里呢。” 说到自己的大儿子,张母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这心里真是担心的很。” 吴嫂见状连忙安慰道:“少爷是个有大造化的,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留洋的。等他回来,您跟先生肯定是有大福享的。” 张母当然知道留洋回来的人都能有一份好前程,不说别的,光说薪资就是国内的好几倍。 可她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忧,总是想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遇见一个好女子,又或是交了几个好友。 她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知道不该拦着自己的儿子上进。 可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总是忍不住忧心这些的。 屋里的张志瑛刚一放下书包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作业开始奋笔疾书。 她是一位十分自律的姑娘,为了以后能跟自己哥哥一样出国留学,她在功课上从来都是不懈怠的。 哪怕她再想看那本书,也是要做完功课再看的。 盛华女中的课业不算繁重,尤其张志瑛的成绩较好,做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等她做完功课,家里的饭也准备好了。 “瑛小姐,吃饭了!” 听到院子里吴嫂的呼唤声,张志瑛连忙应道:“知道了,吴嫂,我这就过去。” 饭被摆在厅堂内,张志瑛过去的时候张父已经落座,正跟着张母说着话,见她过来便招了招手,道:“来,今日给你买了只鸭子,也让咱们的小阿瑛开开荤。” 张志瑛瞧见桌上那只油光锃亮的烤鸭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要知道平时她们家吃的最多的就是炒土豆丝或者炒萝卜丝,偶尔也会拌一块豆腐改善改善伙食,就是这样的饭菜在津市也已经是少见的了,更别说是鸭子这样的荤菜了。 张志瑛笑嘻嘻坐到自己父亲身边,问道:“爹,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怎么还买了只鸭子。” “嗯?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没大没小!” 张母闻言笑着用筷子敲了一下自家闺女的脑袋,让她规矩一些。 “哎,算了,还是个小孩子。” “不小了,今年已经十六了,翻过年就十七了,要知道我十四可就嫁进你们家了。” “我知道的。” 张父在桌下悄悄牵住了自家夫人的手,柔声道:“辛苦夫人了。” 张母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娇嗔的看了一眼老不正经的丈夫,将手挣了出来。 “好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神神秘秘的。” 张父感受到自家闺女揶揄的目光,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后说道:“梁兄前两月不是建了个纺织厂邀我入股么,我将二哥寄回来的钱留出一部分,剩下的全都投进去了,今天就是拿分红的日子。” “那有多少钱?” 张母高兴问道。 张父摇了摇头,看了眼外面,说道:“钱不是很多,毕竟咱们投的钱也少,也就是比本钱多一些罢了,我将那些钱又都投了进去,但愿梁兄不会让我失望。” 张母是多精明的人啊,一眼就看出了自家丈夫的顾虑,笑着说道:“不管钱多钱少,咱家也是多了个营生,是该吃些好的庆祝庆祝。” “是极,我也是这般想的。咱们家也好长时间没吃肉了,趁这个由头买只鸭子,给小阿瑛的肚子里添些油水也是好的。” 张父温柔的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脑袋,笑着问道:“你不是说在书店看上了一套书吗?上次没给你买,这次补上怎么样?” “真的吗?” 张志瑛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父亲,扑到自己父亲怀里在他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爹,你真好,阿瑛最喜欢爹了!” 张母闻言有些吃醋道:“那娘呢?阿瑛就不喜欢娘了吗?” 张志瑛赶忙又转移到自家母亲怀中,软软的撒着娇道:“怎么会呢,阿瑛也最喜欢娘了。” 这顿饭三人吃的都很开心,张志瑛帮着母亲将碗筷放到厨房后便赶紧回房开始看那本极好的书了。 将煤油灯点亮,张志瑛趴在桌子上开始看了起来。 这与其是一本书,不如说是一本读书笔记。 笔记最前面写的全是一些关于德先生与赛先生之类的感言,这些她倒是听说过,陈先生的言论在他们这些学生中是十分受欢迎的。 不过到了后面便出现了一些新的名词,它们读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比如读《哲学的贫困》第一节有感,第二节有感等等。 但里面全是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最起码现在的张志瑛读起来总觉得是雾里看花,总是看不太清的样子。 她不太明白什么叫使用价值,也看不太懂什么叫交换价值,至于后面所谓的劳动剩余读起来更是要字字斟酌。 这些与她平时学的国文、数学这一类的课程大不相同,涉及到的似乎都是哲学,思考一类的东西。 张志瑛读起来并不轻松,按照她以往的惯例,这类深奥的书总是要先搁置起来的,不是去问问老师同学,便就是等自己读的多了再过来接着看。 可不知为何,这些读起来拗口的词句偏偏让张志瑛有一种心胸激荡的感觉。 张志瑛的眼睛从未像此刻这般亮过,她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直在砰砰作响。 许阿娇果然没有骗她,这真的是一本极好的书! 想到这本书两日后便要还回去,张志瑛便有些依依不舍的摸了摸没有字的黑色封皮,想了想,从自己的书桌里翻出来一个新的本子开始抄写。 既然这书在她手里只能待上两天,不如先抄下来,等到回头慢慢看。 就在张志瑛抄书的功夫,正屋里张父张母正靠在一起说着闲话。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张母便点燃了一盏煤油灯开始纳起鞋底来。 看着妻子在昏黄灯光下不自觉开始眯缝的眼睛,张父关心道:“我这鞋子也够用了,煤油灯伤眼,你还是白天再做吧。” “没事,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这也不费眼睛。” 见拗不过自己夫人,张父心中的那个念头更加强烈,他斟酌半天才说道;“秀珍,你想不想搬到别处去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母,也就是高秀珍放下了手上的鞋底,疑惑道:“咱们在这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哎,现在世道太乱了,虽然现在津市是张大帅在管,安全性还是有些保障的,但那些军队在城里也是闹出了不少事,又没人去管,总归是个事。” “更何况阿瑛每天都要坐黄包车去法租界上学,她一个单身女子,就算是走的都是租界,总归还是不安全的。” 张父,也就是张墩灵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梁克昌从外商买办那里打听到那些外国人不满张大帅的统治,打算往津市派兵,恐怕到时候城里又要乱起来了,那个时候要是再搬家就真的不好搬了。 不过这些张墩灵不打算跟自家夫人说,省的吓着她。 但这个家是一定要搬的。 高秀珍听到丈夫打定主意要搬家,心里多少有些抵触,不想去一个陌生的环境。 但丈夫的选择也是家里,因此她只能低头沉默不语。 张墩灵见状上前坐到她的身边,轻轻安抚道:“好了,咱们搬到大房子住,到时候你也不用在煤油灯底下纳鞋底了。而且租借里也安全,阿瑛上下学咱们也放心。” 高秀珍委屈的擦了擦眼角:“你都定下来,还问我做什么,左右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哎,妇道人家怎么了?” 张墩灵一脸不赞同道:“要是没有你这位“妇道人家”,我跟阿瑛天天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 高秀珍当然知道丈夫 的消息是要比自己灵通好多的,这个时候听他的肯定没错,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忧。 “咱们家里现在是有些余钱的,但租界里的房子那么贵,咱们哪里有钱去买?” “打一月开始,每月都能收到二哥从英国汇来的英镑,每月换成银元最少有二十块,如今已经四月了,加起来也有八十多块了。” “梁兄是二月份找我的,那个时候正好二哥汇来第二笔钱,我一想又添上了一些,拢共二百银元一块送了过去,占了一股。”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高秀珍惊得坐直身子质问道。 “嗨!夫人,你别着急,这钱都是正道来的。” “哪个正道?!” 高秀珍气的直接捏起自家丈夫的耳朵,咬着牙说道:“好哇,原来你私下里还自己藏钱呢!以前给二哥寄钱的时候你就吞吞吐吐的,合着是自己舍不得啊!” 一想到自己儿子在外面读书饥一顿饱一顿的,家里有钱还不支援,她这心顿时酸成一团。 我那苦命的儿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了! 张墩灵在自家夫人眉头皱起的时候便觉不好,只可惜逃跑不及时,到底让自家夫人又捏住了命脉。 “哎呦!嘶!夫人,你听我说啊!” 张墩灵被捏着耳朵,为了少受些罪,脑袋也跟着力道一块过去,但脸还是疼的皱了起来。 “我把报社给抵押了,这才凑够了钱。” 高秀珍本来皱起的眉头一下子松了下来,她手上的力道减轻,愣愣道:“你怎的把报社给抵了?那可是咱家的生计啊!” 张墩灵赶紧将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叹道;“现在报社越来越多,我那也收不到好的稿子,卖的也不好。” “正好梁兄邀我入股,我一看别费功夫了,干脆抵了报社拿钱投进工厂去,总比一直维持着报社强得多了。” 按理说一家报社不值多少钱,说是抵押报社,其实就是连着底下的地皮一块抵了。 第12章 争吵,许家出事 报社虽然地处偏僻,但也属于县城里的,那也是张家传下来的家业,只不过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一座偏僻小楼跟他们现在住的这处院子了。 要是以前,这院子还很值钱,但现在租界立起来了,这华界的房子便也没那么值钱了,但肯定还是能卖出来价的。 “你糊涂啊!” 高秀珍仔细一想,立马气的又要捏自家丈夫的耳朵,被张墩灵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 见他还敢躲,高秀珍气的直接将手上的鞋底朝他扔了过去。 “那些借贷的哪里是好相与的,这每月的利息你都还不起,还想着去抵押?!” “赶紧去把钱拿回来,把报社赎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见自家夫人真的气的狠了,张墩灵连忙解释道:“赎回来了,早就赎回来了。我一拿到分红便直接把报社赎回来了。” 高秀珍听到报社赎回来之后心顿时放了下来,又想起在外求学的儿子,不由悲从中来。 “你怎么总干这些糊涂事,二哥在外那么辛苦,咱们给他攒不下家业也就算了,还要连累他每月寄钱回来。他这钱不知挣得有多辛苦,偏你就知道挥霍,你这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吗?!” 见自家夫人双眼落下泪来,张墩灵也不管会不会被捏耳朵了,赶紧上前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泪:“哎呀,你这人就是急性子,怎么都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我抵押之前也是跟梁兄立了字据的,要知道两百元买一股这事是咱们占了大便宜的,其他人可都是最少伍佰元才买的一股,这一股一个月就能赚十元,我这两个月,正好把利息钱抵了。” “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城里已经不安全了,没看那些大官都搬去了租界吗?这些人是最怕死的,仗着现在租界的房子还不算太贵,咱们赶紧搬进去,哪怕是借钱也要买一处房,就算是不为了咱自己,也要为阿瑛想一想啊!” “可这租界的房子这么贵,咱们哪里买得起?” “我都打听过了,法租界的拓展届房价比较便宜,大概一千五百元就能买到。报社连着房子一块能卖五六百银元,咱们这处院子也能卖上个五百多,再加上咱们自己的积蓄,再借一些,也就足够了。” “再说现在二哥每月也寄钱回来,不说别的,最起码不会缺吃饭的钱。” 高秀珍闻言也镇定下来,听到丈夫是铁了心要买这房,加上她也确实担心阿瑛的安全,咬了咬牙说道:“我是劝不动你了,这家还是你做主的,要买就买吧。只是你想没想过咱们家以后靠什么生活,难道就靠二哥每月寄回来的钱吗?” “夫人放心,《佣报》今年要与沪市的《申报》并刊,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我跟那的副编辑有些交情,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下个月就可以过去就职了,每月薪资二十块,养家是没有问题的。” 高秀珍叹道:“看来你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罢了,就这样吧,若是要搬家,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收拾一下,再跟邻居们告个别。” 见自家夫人一脸失落,张墩灵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道:“秀珍,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家里照顾好的。” 这个世道变得太快了,想到从梁克昌口中听到的消息,张墩灵无声的叹了口气。 不论如何,他们这家是必须要搬的。 正屋里的争吵张志瑛一概不知,自然不清楚他们马上就要搬家了。 张志瑛这书一抄起来便忘了时间,等到眼皮子控制不住的合在一起时才想起明天还要上课,赶紧将笔扔下上床睡觉。 次日一大早被张母叫起来时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就连在黄包车上都没忍住补个觉。 等她一脸疲惫的进了教室,这才发现同桌许阿娇没来。 难道是生病了? 她不会又偷偷吃冰去了吧。 想到许阿娇馋嘴的性子,张志瑛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下了学便去看看她吧,至于那本读书笔记还是迟一天再还给她吧。 那边张志瑛在教室里想着怎么去探望许阿娇,这边的许家已经被重兵围了起来。 许阿娇跟着自己母亲同一众女眷脸色煞白的在大厅聚成一团,看着那些当兵的在小楼里到处翻找。 许父也被扣押了,如今正低声下气的同领头的军官交涉。 “陈副官,不知许家做了什么事,怎么劳烦您出马了?” 说着便从手上撸下一个宝石戒指悄悄塞到了这位陈副官的手里。 这位陈副官明显也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好人,动作熟练的观察了一下戒指的成色,随后便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你说,你这么识趣的老子怎么就生出了那么一个不识趣的小子呢?” 那位陈副官斜睨了许老爷一眼,摇着头啧啧感叹。 许老爷,也就是许名山的呼吸顿时急促了一下,他压下内心的恐慌,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低声问道:“在下愚昧,不知陈副官这是何意,难道是小儿在外得罪了阁下?” “若是小儿言行无状冒犯了您,许某在此向您赔罪,不知陈副官要如何才能消气?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哎,许老爷真是个聪明人。” 陈副官抬起手恶劣的拍了两下许名山的侧脸,一脸感慨道:“要是以前,我也就放过你了。可惜这次是褚司令下的命令,要怪就怪你家儿子搞什么不好,偏偏要搞什么党派,宣传什么赤化!” 许名山佝偻的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他儿子在外干了什么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也是略知一二的。 尤其是前些日子他回家还带了好几个人,离开之前落下什么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他只后悔没有对自己儿子多加约束,导致现在为家中招此横祸。 陈副官说完之后便站直了身子,掏出放进口袋里的那个宝石戒指,有些不满意的啧了一声。 “东西看上去不错,可惜老子不爱这个,要是再来点别的搭一下就好了。。”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本来许名山以为自己这一家如今是死定了,毕竟自从去年褚司令进驻津市以来,对这些党派人士大肆搜捕,已经闹得全城人心惶惶。 被抓住的人无一不遭受酷刑,他虽埋怨这个儿子为家中招祸,但还是不会放弃救他出来。 若是这次能把人救出来,就将其远远地送出国,也好过让家里跟着提心吊胆。 “陈副官,许某身无长物,只有些许家财,若是能保的一家老小性命,自是不会吝啬。” 这是要拿钱买命了。 陈副官听到许名山这番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他上前将胳膊搭在许名山的脖颈处,半个身子都压了上去,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许老爷果然是个聪明人,我陈福平也不爱玩虚的,只要你这屋子里没搜出来东西,你这一家老小性命自是无需担忧的。” “至于你儿子我可是无能为力了,这可是褚司令亲自下令抓的人,能保住你这一家老小已是不易。” 陈福平拍了拍许名山的肩膀,劝告道:“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许名山眼中隐隐闪过绝望之色,他惨白着脸说道:“陈副官放心,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不错,不错!” 陈福平赞赏的拍了拍许名山的脸,随后站直身子大声喊道:“都他娘的给我快点,没吃饭啊你们!” 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随后士兵们便加快了搜查的速度,动作也越发粗暴起来。 就这么搜了整整两个小时,上百名士兵已经将许家小楼搜的干干净净,但最后一无所获,陈福平只好遗憾的收起了许老爷递过来的银票。 “许老爷真是好运气啊,看来老天爷都站在你这一边了。” 许名山赶紧回道:“陈副官言重了,我们一家都是十分支持褚司令的,我家小儿不过是一时走错了路,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高抬贵手。” 说着便将手腕上的手表解下来恭敬送上,这已经是他身上唯一的财物了。 陈福平示意身后之人接过,随后便戴上军帽示意下属将士兵们集合起来,等到全部完事才转过身说道:“许老爷的拳拳爱子之心真是令人动容,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令公子命运如何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副官就可以改变的。” 陈福平看着这一屋子的女眷,啧啧感叹道:“趁着年轻,许老爷还是加把劲吧!” 随后转身大踏步出了许家小楼,他身后的下属也跟着喊道:“收队!出发!” 坐上汽车,随行的下属听完底下的汇报之后小跑着走到车旁,冲着坐在后排的陈福平汇报道:“长官,这次弟兄们收获不少,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办吗?” 陈福平抽出怀里的汇票递了出去,懒洋洋问道:“比起以前如何?” “多了三分之一。” “啧!真是有钱啊!” 陈福平嘬了嘬牙花子,更遗憾没有从小楼里搜出东西了。 现在只能看看能不能用许家的那个宝贝儿子在敲一笔了。 “按照老规矩办吧,底下的弟兄们都照顾好了,上面的孝敬也别忘了。”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陈福平有些懒散的摆了摆手,随后车窗升起,汽车缓缓行驶,后面跟着的士兵也一起跟着小跑离开。 等到外面听不到动静,有胆大的仆人出去看了一眼,见那些当兵的真的都走了之后顿时瘫软在地,有气无力的喊道:“走了!都走了!” 许名山提着的那口气也就此松了下来,随后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许阿娇的母亲见状凄厉的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上前围了起来。 如今许家的少爷已经被抓了进去,要是许名山再出了事,这一家子真的是没法活了。 看着眼前这兵荒马乱的一幕,许阿娇茫然的站在原地。 张志瑛放学后便让拉黄包车的刘伯先将其送到许家,可惜如今许家正是遭逢剧变的时候,张志瑛在门外站了半天也没瞧见一个人。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仆人,正想问许阿娇在不在家中,那位仆人便提着包裹匆匆离开了。 张志瑛又等了一会儿,见今天真的见不到人,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便也只能回家去了。 一连几天,许阿娇都没来学校上课。 张志瑛心中焦急,可怎么都打听不到消息,还是学校的老师见张志瑛上课一直走神,怕她耽误学习才吐露一二。 钱云在下了课之后便将张志瑛叫到了办公室内,一脸严肃的冲她说道:“张志瑛同学,很多老师都跟我反应你最近的学习状态不对,这样下去你还怎么考上大学?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还想留洋的吧!” 张志瑛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她最近状态确实不对,因为一直担心许阿娇,上课的时候只要一看见旁边空着的位置就会恍神。 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状态竟然已经这么明显了。 张志瑛呐呐开口:“钱老师,我以后不会了......” 钱云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老师们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就是,张志瑛,你可是考大学的好苗子,可不要就这么懈怠下去。” 屋内休息的老师们闻言纷纷开口劝解,让她不要有事憋着不说。 听到老师们的关心,张志瑛内心更加羞愧,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钱老师,我是因为许阿娇这些自然都没来上课,心中担忧才上课走神的。” 然后便一脸期待的问道:“钱老师,你知道阿娇怎么了吗?她为什么不来上课?” 张志瑛的话音刚落,屋内便陡然一片寂静,半晌钱云才神情复杂的说道:“许阿娇没有事,是她家里出了些问题,具体的老师也不便多说,只能说这些日子她不会来上课了。” 张志瑛闻言心中更加担心,连忙追问,可是钱云打定主意不让学生们知道这些,最后张志瑛无法,只能回去乖乖上课。 第13章 许家离津,新书宣传造势 自从知道许阿娇家中出事,张志瑛便每天都去许家门口待上一会儿,希望能等到什么人出来问上一问。 可是她一连等了好几天,许家的小楼都一片寂静,没有丝毫人烟。 最后被得知消息的张父张母严厉警告不允许在外逗留后这才不甘心的回了家。 就在她每日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从张父带回来的报纸上得知了许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凤鸣连同其余十四人,被以“组织党部,宣传赤化,阴谋暴动”等罪名被执行了枪决。 而这个许凤鸣,就是许阿娇的大哥。 而张志瑛为什么知道许凤鸣是许阿娇的大哥,正是因为那本无封书的扉页上赫然写着——邓佑君赠友许凤鸣,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而张志瑛也终于知道了这本书内所宣传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惶恐的将书扔到了地上。 这本让她心神激荡的书如今变成了洪水猛兽,让她避之不及。 张志瑛看着地上的那本书心里想了许多,她想过把书直接扔了,也想过直接塞进灶坑一把火烧了。 可最后她鬼迷心窍的将它捡了起来,然后深深地塞进了自己的衣柜,似乎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它从未出现。 而张志瑛也再也没见过她的同桌与好友,许阿娇了。 ......分割线...... 远在英国的张训自然不知道自家妹妹那堪称惊心动魄的经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马上就要搬走了。 他现在正在写信,准备寄给有过捐赠经历的北平大学,想请他们派人过来英国接收一下自己捐赠的实验器材。 毕竟他还在上学,靠自己肯定是送不回国的。 张训在美资银行的账户已经入了一笔不菲的版税,这笔钱来自伽利玛出版社,看来时隔一年,这两本书的销量依旧不错。 伽利玛出版社打来的这笔版税有两千美金,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款项了。 有了余钱,也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虑,张训难得放下学业,开始咨询起了实验仪器的价格。 在没看到邓佑君搜集的仪器清单之前,张训是怎么都没想到国内高校最缺的竟然是最基础的东西。 很多大学连实验室都建不起来,别说常用的显微镜跟切片机,就连最基本的耗材也是小猫两三只,少的可怜。 更遑论其他诸如蒸汽灭菌器,恒温箱等一类的实验用品了。 只是等张训揣着这笔所谓的巨款去那些生产实验仪器的公司询问价格的时候,才发现他这笔钱根本没法建立一个实验室,那最少需要一万美元。 而他的这两千美元,只能买上一些基础实验器材,比如显微镜或者切片机一类。 张训最后万分郁闷的用折扣价格购买了五十台库存显微镜,将那两千美金花了个精光,自己还又搭进去了十几英镑。 将显微镜放进【异次元空间】存放后,张训特意租了一间小仓库用来掩人耳目,这样等国内来人他也好光明正大的将东西拿出来。 最后张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觉得自己什么焦虑都没有了。 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挣钱! 穷的发疯的张训也不管会不会读者围攻了,赶紧将手上那篇《the adventure of the final problem》送到了企鹅出版社,并让亚历山大·伍德尽快安排印刷出版。 收到文章的亚历山大·伍德并没有多想,直接将书稿送去了工厂准备刻版印刷。 同时联系各大书店通知他们n先生新书准备发售的事情,让书店赶快把定金交上来。 等到一天后工厂将样书送来给亚历山大·伍德和艾伦·兰登审阅的时候,两人看到最后齐齐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始沉默的对视。 半晌,亚历山大·伍德犹豫的问道:“老板,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怕读者们会有不好的反应。” 他就差直说这些读者们可能会发疯了。 艾伦·兰登疲惫的捏了捏眼角,有气无力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要知道张可是作者,你能改变他的想法吗?” 出版社让作者去改故事情节?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sherlock holmes系列这么火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合约的关系,恐怕后续这些书都轮不到刚成立的企鹅出版社出版。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伍德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哦~上帝啊~那些读者会杀了咱们的!” “好了,亚历山大。” 艾伦·兰登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不要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还没到出版的时候,此时的艾伦·兰登更关心的是已经出版的前三本书的售卖情况。 “现在出版社的经营状况如何?” “非常棒,老板。” 亚历山大·伍德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哦,上帝啊,您都不敢想象,我现在都不敢去我的办公室了,总有一些书店的老板堵在那里祈求我先给他们补货。”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略带享受,又有些餍足的表情,显然是在回忆那些书店老板低三下气时的情景。 “每次我都只能十分遗憾的告诉他们,印刷厂已经尽力了,我们已经加印了五次了,只是没想到这些书竟然卖的这么快。” 亚历山大·伍德咂了咂嘴:“他们来的还是太晚了。” 艾伦·兰登显然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说的详细些。” “三个月以来,企鹅出版社已经累计卖出了九十六万本左右,其中有三分之二来自于sherlock holmes系列,剩下的都是咱们出版的其他经典书籍。” “虽然现在sherlock holmes系列的售卖没有刚开始那么火爆了,但依然十分畅销。可以肯定的说,我们很难区分其他经典书籍的售卖是否受到sherlock holmes系列书籍缺货的影响。” “这并不难猜。” 艾伦·兰登说道。 “企鹅出版社的最大优势就是便宜,在没有sherlock holmes系列书籍的时候,人们往往会选择一本同样便宜又同样经典的书籍进行替代。” “但我想sherlock holmes系列依然是他们的首选。” “张他抓住了英国人的心。” 亚历山大·伍德也是一脸感慨道:“真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过他,我会一直以为n先生就是一位十分传统的英国绅士了。” “我想这也许是他独特的天分吧!” “他在化名zhang san 的时候写过两本书,《l''étranger》与《le petit prince》,你看过那些法兰西作评家们的文章了吗,谩骂与赞美竟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哦,英国的这些作评家倒是没有这么做,他们显然很欣赏n先生的作品,觉得英国文学的春天又一次到来了。” 艾伦·兰登当然也看过那些文章,可以说他每一篇都没落下。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真该让那些眼高于顶的评论家们看一看,写出这些作品的究竟是谁,他甚至不是一个英国人。” 亚历山大·伍德同样促狭道:“也许他们会向上帝祷告,祈求摆脱这个噩梦。” “也许吧,现在我对他写出什么样的作品都不会惊讶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还愿意将版权卖给企鹅出版社,我们甚至可以成为全英国最大的出版商。” 艾伦·兰登顿了一下,随后才又吐出两个字;“之一。” 经过两人的彻夜商讨,他们还是决定不去同张训商谈更改故事结局的事情。 既然他已经决定结束这个故事,他们要做的就是要榨干sherlock holmes系列最后的价值。 铺天盖地的宣传开始了。 艾伦·兰登开始频繁参加宴会,邀请那些作评家为sherlock holmes系列的最后一本书《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写评论文章。 这些样书只有前半部分,艾伦·兰登打定主意要在开售前积攒出足够的订单,然后一次性全部卖出。 一夜之间,伦敦街头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出现了sherlock holmes的终章之作——《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评论文章。 这些文章有褒有贬,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的书迷都陷入了狂欢。 而如此规模的宣传也惊动了正在学校认真学习的张训。 因为报纸不算能量点,因此张训从来没有订购过任何报纸。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去看,文学院的图书馆每天都有免费的报纸可以借阅,只不过最近张训觉得自己应该放松一些,因此只能等到所有人都看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过去借阅。 也是因此,当所有人都知道n先生的新作《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要发售的时候,张训这个作者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看了一眼报纸上的评论。 嗯,是夸他的。 张训心情愉悦的放下了报纸。 他没想到这次的阵仗这么大,心里在开心赚钱的同时又带了一丝隐约的担忧。 现在阵仗就这么大,等到那些读者看完书之后不会真的能找到他吧...... 不过这些担忧很快便被张训抛到了脑后,毕竟他自认不会有人找到他,到不了到时候他直接跑路不就行了。 随着宣传的幅度越来越大,慢慢的,几乎整个伦敦及其周围的城市都知道了sherlock holmes系列的最后一本——《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马上就要发售了。 而企鹅出版社在看到读者的期望值已经差不多挑到最高处时果断宣布了这最后一本书的发售日期——五月二十五日。 到时候全伦敦的所有书店都会在上午八点的时候统一开售,而企鹅出版社也登报声明,他们准备了十五万本库存,绝对可以满足所有读者的期望。 所有的书迷都沸腾了。 要知道刚刚建立的企鹅出版社备货最足的那一次也不过准备了五万本库存,而这五万本也在七天内几乎全部售罄。 现在的十五万本,可以说得上是所有书迷的大狂欢了。 所有sherlock holmes系列的书迷都守在日历前数着日子,每天都在盼望五月二十五日的到来。 而张训也在这期间收到了国内的来信。 这是一封来自北平的信件,信件的主人正是北平大学的仪器采购部的主任曹洪曹先生。 张训写的信原是寄给北平大学的图书管理员的,这位图书管理员名叫李文采,同时也是文学院的一位教授,也是罗正新朋友的老师。 当时张训就是通过他将那些专业书籍寄回国内的。 如今那些书在法兰西时便已陆续寄了回去,大大丰富了图书馆的藏书,回信里李文采一直都在感谢张训的慷慨,毕竟他们这些教授要想采购的那么齐全也是要费很多精力的。 更何况很多时候那些外国人一看买书的是华国人,不是抬价就是干脆不卖。 很多时候因为经费问题李文采都不得不放弃购买。 而张训说要捐赠仪器的信一寄过来,李文采立马便通知了负责仪器采购的曹洪,并同现任北平大学校长崔校长说明了此事。 当时因为崔校长的一些立场问题,北平正府一直卡着学校的资金不放,虽然教员们的薪资勉强按时发放,但校内一些仪器设施的增添却遇到了不小的问题。 尤其是实验室的基础设施仪器。 而这些问题无外乎两个字——没钱。 可以说张训的这次捐赠也算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北平大学实验室的危机,有了最基础的东西,其他的慢慢添置也是不会出问题的。 第14章 好事连连 仪器采购部的主任曹洪直接被外派来了英国,现在来信也只不过是想知道该如何找到张训而已。 既然国内来人接收,张训也就不用担心这些显微镜在他这里占地了,哪怕系统的【异次元空间】很大。 将回信寄出,张训后面几天又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几封国内来信。 邓佑君依然在做他的老师,只不过信中说他的一个朋友被迫害了,他心中十分悲伤,同时说了一下国内现在的形势,并询问他的看法。 当然,信里也是有好消息的,比如邓佑君与姜之云在一起了,只不过两人现在分离两地,只能写信以解相思之情。 张训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要知道早在看见他们两人在一处的时候,张训就觉得两个人不甚清白。 只不过那时事情太多,邓佑君与姜之云也没心情谈这些,没想到回了国反而有了大进展。 张训除了写了一些自己对国内局势的浅薄看法,同时也祝贺了两人,并让他们摆喜酒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自己,他可是要包一个大红包的。 除了邓佑君,张训的家里也写了信过来。 信里说了一下最近津市的形势不容乐观,因此一家子决定卖掉现在的住处搬去法租界。只不过法租界的房子不甚便宜,如今一家子正在努力攒钱,等到搬家会再写信给他,让他暂时不要寄信回来了。 信的最后是张训的妹妹张志瑛写的几行话,说了一下她朋友许阿娇的事情。小姑娘的伤心忧虑溢于言表,张训本来想听家里的不再寄信,以免信寄丢了,但想了想还是写信宽慰了一下自己妹妹,同时决定再寄一笔钱回去。 他如今也不算缺钱,既然家里准备搬家,他有能力自然要帮助一下。 比起家中来信,最让张训开心的便是姜伴若有消息了。 信中姜伴若说自己已经回了津市,如今做了些小生意,也算是生活自在。 张训虽然遗憾他没能进入学校教书育人反而做了生意客,但听对方说自己过得很好便也心中宽慰几分。 张训原想着让他跟自己家人互相照应的,但想到自己家中正准备搬家,怕是顾及不到姜伴若,反而是姜伴若的父亲本就是斗行的掌柜,是个实打实的富家子弟。 若不是他自己一定要坚持勤工俭学,恐怕也不会在法兰西跟着他们一块受冻挨饿了。 现在看他信里这意思怕是要回去继承家业了,这倒也是一条好出路。 张训将信件一一寄回后,时间也很快便到了《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发售的日子。 那一天正是工作日,张训他们早上八点半有一节古典文学赏析的大课,主讲教授正是文学院的院长查尔斯·道格。 只是等到张训暗示到达教室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能坐满一整个教室的学生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几个(平时当然有仰慕查尔斯·道格院长的学生过来蹭课),这些人还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釆的模样,显然注意力都没放到课上。 张训一头雾水的在前排找了个座位坐下,随后便拿出书开始读了起来。 即使屋内只有十几个学生,这节课依旧准时开始。 查尔斯·道格拿着书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走到讲桌前十分无奈的说道:“看来我的课程远远比不上《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受你们欢迎,不过还好我的薪资不是由听课人数决定的。” 教室内仅有的那十几名学生发出稀稀拉拉的善意的笑声。 除了张训。 他感觉自己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同学竟然会翘课去买书。 翘的还是文学院院长的课。 上帝啊,张训根本不敢想要是查尔斯·道格知道这些学生即使翘课也要买的书是他写的,他在文学院就真的彻底社死了。 以后这件事甚至可能会成为文学院每一届新生的笑谈!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即将成为以后每届新生的谈资,张训默默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他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马甲。 课程正常进行,也许是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查尔斯·道格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节课依旧讲的十分精彩。 下课后张训跟在查尔斯·道格身后问了几个问题,随后有些犹豫的问道:“道格院长,您觉得n先生写的书怎么样?” “哦?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查尔斯·道格有些惊讶的停下脚步,略带疑惑的看向张训。 张训十分淡定的回道:“就是发现今天有这么多同学去买他的书,有些好奇罢了。” 查尔斯·道格笑了两声,说道:“这位n先生确实是一位十分优秀的作家,我对他后面的作品也十分期待。” “说起来,张,你来到文学院也有半年多了,就没想过写些什么吗?” “要知道你写的《le petit prince》已经成为了欧洲许多孩子的睡前读物,我很期待你的下一本书。” “当然!” 查尔斯·道格调皮的眨了眨眼,说道:“如果你能写出足够优秀的作品,我想你将会成为第一个提前毕业的学生。” “这是一份很大的荣誉不是吗?” 张训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个任务对别人来说也许十分困难,但对他简直是手拿把掐啊! 但他现在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第一年就提前毕业太嚣张了,他总得学的差不多了才行。 张训礼貌的冲查尔斯·道格告别之后,决定今天奖励一下自己,就从抖音商城买一点现代狠货吧! 别说,你还别说,这辣条可真不错,就这馒头简直绝了! 第15章 新书大卖,爆炸的读者们 在宿舍美滋滋犒劳自己吃辣条的张训并不清楚,伦敦市内的书店因为这本《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售卖已经惹出了许多麻烦。 先是有两位读者因为插队的问题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救护车抬走。 随后又有书店因为没有维持好秩序造成了严重的踩踏事故,还好人不算特别多,警察到达现场后很快控制好了局面,只是这些读者都不愿意离开现在的位置,因此书店依旧继续售卖。 当然,也有的书店因为估算错误,订购的《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数量太少,最后不得不闭店看着别的书店挣钱,自己只能哀怨的守在窗户口。 而此时企鹅出版社的印刷工厂大门前排满了过来领书的书店店主们,他们都是因为第一批订购的数量太少导致闭店,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货源充足的书店开始挣大钱。 不过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有的人几乎掏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就打算这一批多挣一点。 亚历山大·伍德乐呵呵的亲自在仓库前发书。 看着昨天才填满的仓库又一点点变得空荡,亚历山大·伍德想到自己的奖金便忍不住发笑。 张真是他的幸运之神,等这批《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卖完之后没准他就可以买一座新的房子了。 这边亚历山大·伍德在出版社忙的团团转,那边买到书的读者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查理是一名理发店的学徒,每月包吃包住,没有工资的那种。 他是一名孤儿,当然,在成为孤儿之前他的家境也是十分不错的,还上过几年学,但这也不妨碍他成为一名没人要的孤儿。 但理发店的老板是一位好心的人士,他愿意收留查理在理发店成为学徒,也愿意每个月给他十便士的零花钱。 虽然有时候这十便士还会因为某些原因克扣一些,但查理还是攒够了买一本《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钱。 幸运的是理发店的老板也是sherlock holmes系列的书迷,因此在新书发售那天他特意给查理放了个假,准备自己亲自过去抢书。 当然,他那肥胖的身躯肯定没有查理这样瘦小的有优势,因此在他仍旧焦急排队的时候,查理早就抱着书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小阁楼内。 他将头顶的天窗打开,清晨的阳光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外面传来两声清脆的鸟叫,早晨潮湿的水汽开始慢慢在阳光的温度下蒸发殆尽,查理盘腿坐在天窗下面,虔诚的打开了第一个故室——《the adventure of the silver ze》(《银色宝马》)。 在你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上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是没有意义的。 理发店的老板已经回来了,他因为没有买到新书而在店内嚎啕大哭,这对一名不能久站的 sherlock holmes系列的书迷无疑是一件残忍地事情。 而查理早已投入进了精彩绝伦的故事当中。 随着一个个故事篇章的展开,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案件展现在他面前。查理就好像是那个记录的华生,跟着 sherlock holmes的脚步探寻着真相。 而这一切全都终止在瑞士的莱辛巴赫瀑布,当sherlock holmes说出那句“如果能保证毁灭你,那么,为了社会的利益,即使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心甘情愿。”之时,伴随着sherlock holmes一起跌入瀑布的还有查理那颗纯真的心灵。 泪水一滴滴滑落,查理无法接受自己心目中无多不能的侦探先生是这样一个结局,可是这些赤裸裸的文字就展现在那里,它告诉查理:不要妄想了,你的侦探先生已经跌下瀑布,尸骨无存了。 像查理这样最先购买到《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幸运儿基本都在当天读完了所有故事。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看到了最后一章——《the adventure of the final problem》,一章描写sherlock holmes之死的故事。 今晚无疑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n先生背刺了全英格兰的书迷,他将最伟大的侦探——sherlock holmes直接给写死了! 而整个伦敦的报社与作评家们则全部忙碌起来。 编辑们连夜去那些作评家们的家中花费重金让他们写出一篇评论文章出来,而报纸原本的头版头条也全都被撤了下来,预留出一大块版面用来刊登作评家们的文章。 次日一大早,当报童们上街开始售卖报纸的时候,那些购买报纸的市民惊奇的发现不论是哪一家报纸,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同一个标题——就在昨天,sherlock holmes死于瑞士的莱辛巴赫瀑布,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消失了。 大大小小的评论文章井喷式涌出,而张训也在上课的路上听到了许多对sherlock holmes之死的不接受与对作者n先生的疯狂谩骂。 年轻的学生是最有精力的,当张训接到sherlock holmes之死剑桥大学后援部的邀请函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沉默了。 面前这位送他邀请函的正是曾经跟他一同参加宴会的卡罗·琼斯,也许是因为那些人觉得张训与卡罗·琼斯比较熟悉,这才让她出面邀请张训。 张训走神的看着面前的邀请函,身前的卡罗·琼斯正在侃侃而谈后援会的宗旨,等到张训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总之,我们一定要让n先生更改sherlock holmes之死的结局,他绝不能就这么死去,而第一步,就是要去出版社进行抗议,然后找出n先生,让他必须把结局改掉!” 张训原本去拿邀请函的手在卡罗·琼斯说一定要找到n先生的时候猛地颤抖了一下,他咽了咽唾沫,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什么,我暑假要去欧洲游学,这个后援会我就不参加了,哈哈......” 第16章 读者来信,准备跑路的张训 被张训拒绝之后卡罗·琼斯明显有些失望。 她抚了抚肩头浅栗色的长发,眼尾低垂,声音漂浮道:“好吧,好吧。” “这是你的选择,我们是不会强迫任何人加入的。” 在他们这群同学眼里,张训向来都不喜欢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他更爱的是剑桥大学的图书馆,因此拒绝反而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明知道有很大可能会被拒绝,卡罗·琼斯跟后援会成员商议过后还是决定邀请张训的原因就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 比如n先生到底是谁。 卡罗·琼斯手指不自觉的绕着头发。 她的眼睛一直看向张训,看得他额头都冒出了些微冷汗。 张训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一滴汗水从他额角滑落,对方的眼神险些让张训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现在正打算该怎么样给他来个大的。 可两人对视良久,就在张训瞪得眼睛都要酸了的时候,卡罗·琼斯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搞意思的问道:“是这样的,张,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 “你是文学俱乐部的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位n先生,也许他在俱乐部的宴会上出现过呢?”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们的话,在后援会能力范围之内的所有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 见张训眉头微皱,有要拒绝的意思,卡罗·琼斯赶紧说道:“剑桥大学后援会只不过是停止holmes之死后援会的一个分部而已,而这样的后援会已经有好几个了,最大的那个是伦敦后援会,它的组织者是一位尊贵的公爵女儿。” “现在大家都在找n先生的下落,不过我希望剑桥大学后援会能是第一个。” “所以。” 卡罗·琼斯一脸期待的看向张训:“你知道n先生是谁吗?” 张训眼眸低垂,看着桌上的邀请函,半晌才一脸无辜的说道:“琼斯小姐,你真的是太高估我了。要知道除了与你一同参加宴会的那次之外,道格院长所有的宴会邀请都被我婉拒了。” “你是知道的。” 张训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我来剑桥大学最主要的目的是学习,宴会这些不是我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所以很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哦~~好吧~~” 卡罗·琼斯发出失望的声音,但她本来也没抱有太大希望,毕竟张训的生活乏善可陈,他们很少看见他与外人来往。 不过卡罗·琼斯还是打起精神,将邀请函往张训的方向推了推,十分诚恳的说道:“张,如果有时间你也应该读一下 sherlock holmes的侦探故事,相信我,读完之后你恐怕就要改变主意了。” 张训这一次并没有拒绝,而是十分顺从的接下来邀请函,一脸微笑道:“谢谢,我会尝试的。” 卡罗·琼斯很快便跟着其余后援会成员一同离开了。 远远的,张训听到了他们打算去找查尔斯·道格院长问一下,张训手心的汗水渐渐将那张雪白的邀请函洇染出一团一团的水渍。 张训强自镇定安慰自己。 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最多也就是寄一些危险物品,比如蓝星一些太监作者收到的刀片一类的。 不会出问题的。 然而张训的那点期望很快便被打破了。 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人们得知消息的最大渠道便只有报纸书刊这一类的渠道。 因此企鹅出版社被砸的消息张训是在第二天的报纸头版上看到的。 在图书馆每日的免费报纸中,张训在《每日快报》的头版上找到了一则新闻,报道的是位于伦敦金雀鸟大街53号的企鹅出版社于当晚遭受袭击,窗户玻璃被石块砸碎,一同扔进去的还有一封抗议函,内容是绝不承认 sherlock holmes之死,要求作者n先生马上更改结局。 万幸的是由于天色较晚,出版社的职工们都已回家,并没有人员因此受伤,但行凶者暂时也不知所踪,伦敦警察厅呼吁民众积极上报线索,争取早日将罪犯缉拿归案。 余下的内容便是记者对于出版社职工和一些书迷采访的言论。 这些言论都不算激进,张训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还好,只不过是砸出版社而已,他还是安全的就行。 张训最开始打算写《the adventure of sherlock holmes》的时候就已经防着这一手了。 毕竟在蓝星上这本书的原作者当时被逼的连大街都不敢上,除了每天的骚扰之外原作者最担心的就是会被疯狂的书迷举枪射杀,毕竟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因此张训觉得他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十分安全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张训还是打算尽快开启他的欧洲游学之旅,再有两天就到放假的时候了,他也应该尽早购买船票了。 就在张训考虑应该购买哪一家公司的船票在何时出发的时候,伦敦的艾伦·兰登跟他的下属亚历山大·伍德正看着面前的这些信件发愁。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寄给n先生的信件,余下的便是直接寄给出版社的。 出版社的已经全部拆开了,现在只剩下寄给n先生的信件没有打开了。 而两人考虑的正是要不要打开寄给n先生的信件。 这种寄给出版社的读者来信一般都有专门的人过来查看,以方便记下读者需求用来改善出版社的图书。 而记录信件内容的是一位十分温柔的姑娘。 当然,她的胆子也不大。 不过她这样的性格正好适配这个可能会接收到许多不好信息的岗位,因此亚历山大·伍德对她的工作一向都十分满意。 可是今天不同,就在那位姑娘打开信件之后,一声尖叫传了出来,然后便是一阵恐慌的哭泣。 听到声音的职员过去查看的时候,便瞧见地上的那条死去的,颜色鲜艳的小蛇。 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于是接下来这份工作暂时由出版社的男职工担任,而艾伦·兰登与亚历山大·伍德就黑着脸看着那些职员们从信件里拆出来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风干的各种动物尸体,用红色颜料写的恐吓信,十分暴力血腥的画作,还有小小的黄铜弹壳以及撒了不明药粉的信纸。 至于为什么知道有信纸被撒了药粉。 很简单。 因为已经有职员中招而被送往医院了。 既然知道这些信件里都会掺杂一些不好的东西,亚历山大·伍德自然不会按照约定将其送往张训租下的公寓。 万一他心血来潮过去读信呢? 要是影响了他以后的创作可怎么办! 屋中沉默了半晌,最终艾伦·兰登还是拍板决定了。 “拆!所有参与的职工今天的薪资都是三倍,将所有的信全部拆开!” 出版社的最大老板发话了,所有职工自然全部动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亚历山大·伍德,毕竟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冒险。 两人离开屋子来到了艾伦·兰登位于最顶层的办公室,这里楼层较高,因此并没有被石头砸中。 艾伦·兰登坐到办公椅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角。 “现在书店售卖的情况如何,那些书店老板过来补货了吗?” 亚历山大·伍德面色古怪的说道:“十分好,基本每家书店一天都要补上两次以上的货源。” “还好。” 艾伦·兰登松了口气:“没有影响到《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售卖。” 只不过虽然出版社的利益保住了,但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十分苦恼。 “就在今天早上,威尔斯公爵的女儿派仆人过来委婉的告知了她与她母亲,威尔斯公爵夫人对这个结局的不满,希望n先生能够考虑复活sherlock holmes。” 艾伦·兰登苦笑道:“真是没有想到,就连王室成员都过来警告了,看来sherlock holmes的魅力真是无人能挡啊。” “那我们需要通知张吗?” 亚历山大·伍德犹豫的问道。 “当然要!” 艾伦·兰登有些生气的拍了拍桌子。 “仅仅是售卖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袭击出版社的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恶劣事件!” 艾伦·兰登当然要生气。 现在是袭击出版社的建主,以后也许就是袭击出版社的职工,而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就是他这个出版社的老板与经理亚历山大·伍德。 他可以躲到自己的庄园,但是亚历山大还要在出版社主持大局,他要是走了,后续的工作该怎么办呢? 艾伦·兰登坐在椅子上皱眉思索,半晌他才睁开眼,抽出信纸写了一封信,然后盖上了代表兰登家族的火漆印章。 “将这封信交给苏格兰场的局长爱伦·哈波恩,请他帮忙维持一下金雀鸟大街的秩序。” 艾伦·兰登忧愁的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依靠警察局的力量来保护出版社的职工与财产安全了。” 亚历山大·伍德将信收下后便说道:“那我现在就出发吧,送完信件之后我会直接去剑桥郡找张,让他复活sherlock holmes。”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老板。” “再见,亚历山大。” 事实证明,寄给n先生的信件更加恶心。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各式各样的恐吓信,还有一些哀求他的,但更多的读者已经不寄希望于作者的良心了,而是十分激烈的要求他更改结局,复活sherlock holmes。 艾伦·兰登在看到那些从信件里拆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便直接让职员们将其全部毁掉,他自己也在这之后离开了企鹅出版社。 想必在事件平息之前他都不会靠近这里了。 就是苦了亚历山大·伍德了,既要兢兢业业的工作,又要提防有没有想不开的读者找他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只不过亚历山大·伍德想的很好,想将两件事都放在同一天解决。 可惜苏格兰场的局长有些难缠,兰登爵士的名号显然不能命令一位局长为他做事。 好在亚历山大·伍德有些权限,利用一些小可爱开路之后很顺利的让其在金雀鸟大街,尤其是53号周围将巡逻的警力增加了三倍,最起码这段时间是不用担心出版社职工的人身安全问题了。 只不过等他解决完出版社的安保问题之后天色也不早了,亚历山大·伍德想着要跟张训好好聊一下,便决定不连夜过去打扰对方了。 毕竟万一张训因此生气了,不改结局,他们又不能真的将他的身份和住址暴露出去,到时候出版社不知道要承担多久读者的怒火了。 只是亚历山大·伍德想的很美好,但他次日忙完赶往剑桥大学之后却扑了个空,而等到两人见面已经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了。 临近学期结束,文学院内的课程早就结束了,张训自然也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外出办事。 原本张训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游学的,毕竟他已经跟国内联系好了,也将自己的住址寄了过去,就等着对方过来跟他接收显微镜了。 但现在张训是不跑不行了,可这事他并不打算告诉亚历山大·伍德,毕竟他现在自己跑路确实有些不地道。 因此在看见亚历山大·伍德的时候,张训难得有些心虚。 “哦,我的朋友!” 张训上前热情的拥抱了一下亚历山大·伍德,还主动将其迎进了屋内。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亚历山大·伍德拧着眉看着面前言行奇怪的张训,总觉他今天格外热情。 热情的他心底发毛。 但亚历山大·伍德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一脸严肃的将房门反锁,随后说道:“张,我想跟你商量一下《the adventure of the final problem》中的holmes之死,我想请求你改掉这个结局。” “复活holmes。” 说完自己的请求之后,亚历山大·伍德便将最近几天出版社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 张训听完之后心里更加虚得慌了。 看来这些读者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啊! 第17章 亚历山大的劝说,张训跑路 “亚历山大,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张训有些为难的说道:“但是你要知道,灵感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改掉了结局,那这个故事就不完整了。” “那就写个续篇!” 亚历山大·伍德激动道:“你可以再开一个故事,复活 holmes,这样读者们也会满意的。” 张训当然知道可以写个续篇,这对他也没有任何难度,毕竟原作者当初也是扛了两年之后就妥协了。 既然那位可以扛两年,张训总不能连两天都没扛过去就怂的直接把稿子交出去。 这样的话n先生的这个笔名岂不是就废掉了? “亚历山大,不论是续篇还是改结局,都是需要灵感与时间的。” 亚历山大·伍德赶忙说道:“这不是问题,只要你有这个意思,我们就可以放出消息,这样读者也许就不会那么激进了。” 对于亚历山大·伍德来说,张训的稿子一时之间交不出来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他愿意复活 holmes,企鹅出版社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安抚好读者们的情绪就行。 总比没有希望来得强。 张训本来还想推诿一下,毕竟 holmes之死是必须经历的流程,而且看样子新书的销量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蓝星上的英格兰人所遭受到的 holmes之死带来的伤心痛苦,这个世界的英国人总得也要尝受一下。 总不好厚此薄彼不是。 带着那种隐秘的快感,张训十分同情的说道:“亚历山大,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最后 holmes会不会复活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在我这里这个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哦,上帝啊!张!” 亚历山大·伍德痛苦的呻吟道:“你真是个魔鬼!你看看你的脸上,那是魔鬼的微笑!” 张训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嘴角没忍住轻轻勾了起来,张训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坏了,幸灾乐祸的有些明显了。 他立刻抿了抿唇,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呢亚历山大,我怎么会是魔鬼呢?” “这样,你让我考虑一下,等到明天你再过来,我就告诉你我的决定。” 亚历山大·伍德见张训今天肯定是不会给他答复了,不由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张,我希望你不要结束 holmes的故事,就算是冲着利益来讲,这本书如果有续集那也一定十分畅销。” “ holmes已经成了一个标志化的符号,你无法想象这个名字给你带来的利益。” “我们总不能跟金钱作对,不是吗?” 亚历山大·伍德十分无奈。 也许是因为张训一直在剑桥大学待着的缘故,他并不明白 holmes这个名字在伦敦的火爆程度。 现在在伦敦的街头巷尾,你总能听见人们在谈论 holmes的侦探故事,这已经成了伦敦新的时尚风潮。 似乎不谈论 holmes,你就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了一样。 现在企鹅出版社的图书已经开始向整个英国蔓延了,成为英国最大的出版商之一已经是时间问题。 而一直在学校学习的张训根本体会不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利益,以及它的可怕之处。 它已经成了英国人新的精神文化符号。 企鹅出版社也绝不会放弃这棵摇钱树! 张训将喋喋不休的亚历山大·伍德送到了门口。 为了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利益,亚历山大·伍德依旧不放弃说服张训,一直絮絮叨叨的念着。 而张训则全程都在打马虎眼,就是不肯松口说会复活 holmes。 最后亚历山大·伍德只能一脸无奈的离开了这里。 而张训在送走亚历山大·伍德后便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暑假期间可能到来的仪器采购部的主任曹洪,托门卫转交,让他在到来时暂时停留几天,他会回来处理捐赠事宜。 张训并不担心曹洪会等很久,一来从沪市出发前往英国最少也要七到十五天的时间,而等他到了剑桥郡,怎么也要个二十天。 而这位曹主任肯定是要等暑假开始的时候才能过来的,他们还要打理好海关人员,省的等到东西运到港口了,却被海关以不符合规定给扣押了。 一来一去,张训明天出发,最少也可以在外面待上个二三十天,就算来不及坐船回来也可以提前用系统设置好锚点,到时候一键传送,也不会耽误事。 只要到时候遮掩一下,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也就不会有人疑心了。 另一封信则是准备明天登船之前寄给亚历山大·伍德的。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知对方自己为了寻找灵感要出去游学一段时间,等到开学时便会回来,让他不用再来学校找自己了。 将一应事情全都安排好,张训便将自己所有的行李全都放进了【异次元空间】内,只简单提了个手提箱以作掩护,随后便乘坐火车前往了位于多佛尔的港口,随便找了个小旅馆等待次日的轮渡。 次日一大早张训便将提前准备好的信件投进路边的邮筒里,随后便登上了最早一班的轮渡经过多佛海峡前往了法兰西最大的港口城市之一——加莱。 也是他当初逃离的地方。 不过一个半小时,张训便再次踏上这片带给了他轰轰烈烈生活的土地。 听着耳边熟悉的法语,张训的双眼不由恍惚了一下,但他很快打起了精神,买了一列前往巴黎的最早的火车票。 听着耳边传来的火车嗡鸣声,张训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他是为了自己当初的错误而来,逃避了半年,他不应该再像个懦夫一样躲避了。 再次回到巴黎的张训并没有急着跟故人见面,而是先找了家旅馆住下安顿下来,随后便静静的开始游览巴黎,这个他几乎没怎么欣赏过,却充满他所有的热血时期的城市。 就在张训游览巴黎的时候,位于伦敦的亚历山大·伍德也收到了来自张训的信件。 伦敦的邮件系统还是很发达的,虽然信件没有当天到亚历山大·伍德手里,但也在两日后告知了他张训的下落。 而此时的亚历山大·伍德已经被张训的不告而别气的快要发疯了。 亚历山大·伍德被张训哄回去之后便又全身心的投入了到了出版社的工作当中。 现在艾伦·兰登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伦敦乡间的庄园,亚历山大·伍德要是想汇报工作只能乘车一个小时前往乡下,这也为他每日的工作量增添了很多。 读者们对于结局的不满并没有影响到新书的销量,甚至因为报纸报刊的大肆宣扬,这本书的热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影响了前面基本已经出版的逐渐开始萎靡的holmes系列书籍的销售,让亚历山大·伍德不得不加大了印刷力度,甚至为此停掉了其他书籍的印刷生产线。 holmes系列书籍以伦敦为中心点朝着四周城市蔓延,现如今印刷厂的产量已经满足不了读者的购买需求了,亚历山大·伍德不得不又招收了一班工人紧急培训,随后印刷厂日夜工作。 而随着购买到《最后一案》的读者越来越多,他们的情绪也越发激烈。 在金雀鸟大街巡逻的警察已经抓到了许多形迹可疑的人,虽然他们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从他们身上搜到的明显不是正常人应该携带的石块、粪便与一些危险的燃烧物品,足可以证明他们这些人的来意。 那些携带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物品的市民被教育了一下后很快便被放出,但那些有些危险的则直接被扣押了起来。 这些人要么蹲够日子,要么交出罚金,不然只能在监狱里受罪。 而由于抓到的人越来越多,苏格兰场的监狱也逐渐人满为患,卫生与食物条件也在逐渐变糟,许多人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只能缴纳罚金离开,这倒也为苏格兰场创收了一笔,以至于那些原本不情愿去金雀鸟大街巡逻的警察们也变得积极起来。 而亚历山大·伍德在收到张训那封在他看来十分虚伪的信件之后,直接气的在办公室大骂出声。 路过办公室的职员们隐约听到屋内传来一些“该死的魔鬼的儿子!”“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为什么要骗我!”“杂种!”“猪猡!”等等逐渐变得不堪入耳的话语,最后屋内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十分委屈的哭泣声。 天知道这两天亚历山大·伍德有多着急,找不到张训,他一直以为是有极端书迷尾随他知道了张训的身份,在他离开之后将人给绑架了。 他也想去问别人张训的下落,可放暑假的剑桥大学就像一座沉默的城堡,那些往日在草坪、在林荫小路、在街边交谈玩耍的学生们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维持校园基本运转的工作人员。 而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张训的下落。 加上来自极端书迷的攻击越来越多,亚历山大·伍德每次去苏格兰场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更苍白一分。 这种情况下张训的消失更让他心焦。 可是他没想到的,这背后竟然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华国小子的欺骗!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亚历山大·伍德掏出手帕用力的擤了擤鼻涕,随后拿起听筒瓮声瓮气道:“这里是企鹅出版社,我是经理亚历山大·伍德,请问有什么事吗?” “亚历山大,是我。” 听筒另一端传来艾伦·兰登低沉沉稳的声音。 “你这两天都没来兰登庄园汇报工作,这两天很忙吗?” 亚历山大·伍德平稳了下情绪,带着鼻音说道:“是的,老板。这两天sherlock holmes系列书籍的销售越来越火爆,我不得不停下其他书籍的生产线,全力印刷《beeton''s christmas annual》《the sign of the four》《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与《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尤其是新书《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已经供不上售卖的速度了。” 另一端的艾伦·兰登眉头因为惊讶而微微皱起。 他也没想到这最后一本《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带来的影响力如此之大。 这让艾伦·兰登高兴地同时也陷入了深深地担忧。 “亚历山大,你跟张谈得怎么样了?他是怎么说的?” 亚历山大一听到张训的名字便气的咬牙切齿,他恨恨道:“这个该死的小子,前两天将我哄骗回了伦敦,谁知道第二天就不见他的人影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过去泄露了他的身份,他被极端书迷抓走了,谁知道这小子第二天就去其他国家游学了,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个城市快活了!” 听到张训跑了,艾伦·兰登疲惫的叹了口气,说道:“他倒是聪明!” “今天威尔斯公爵夫人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她是sherlock holmes的忠实粉丝,十分不满n先生写的这个结局。” “原本她是想通过自己女儿过来施压的,但因为我迟迟没有给出回复,便以为是威尔斯小姐的分量不够重。于是今天这位尊贵的夫人亲自打电话质问我了。” 艾伦·兰登想起跟那位虽然语气十分温柔但言语十分犀利的公爵夫人之间的谈话就不由得头疼,现在张训的逃跑更是让他变得更加苦恼。 亚历山大·伍德听到这个消息后担忧道;“那位夫人没有追问n先生的身份吗?” 艾伦·兰登叹了口气:“我跟他说过了,这位n先生不是英格兰人,他是从国外来的,与企鹅出版社签订了合约不能透露身份。那位夫人十份离解,并没有强求。” “公爵夫人这么好说话的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但我能说的已经全都说了,剩下的只能看威尔斯家族的能力了。” 第18章 重回法兰西,故人 “可是老板,如果n先生的身份暴露,不会给他带来危险吗?” 亚历山大·伍德有些担忧的问道。 虽然张训现在在他眼里是个十足十的恶劣家伙,但这几个月的相处还是让亚历山大·伍德下意识的开始担忧。 听到听筒另一端担忧的语气,艾伦·兰登十分无奈的说道:“亚历山大,我已经尽力了。你要知道威尔斯公爵代表着什么,他可是殿下的表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落魄爵士可以招惹得起的。” “不主动透露身份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张终究不是英国人,威尔斯公爵夫人也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另一边正在优哉游哉进行异国之旅的张训并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就要暴露了,而他很快便会尝试到什么叫做读者的当面催更。 逛够了巴黎与周围城市大大小小的景点也不过花了他三四天的时间。 毕竟在法兰西生活了一年的他对于这些建筑风格已经司空见惯,现在也不过是想重温一下当时的心情罢了。 其实他也可以前往法兰西的其他城市,但张训对那些风景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便打算看望下故人就直接前往比利时去见朱成义与罗正新他们。 约好时间,张训便提着礼物去见了嘉德·让·罗贝尔。 嘉德·让·罗贝尔还是那副老样子,十分沉稳可靠。 吃着罗贝尔夫人提供的饼干,张训难得十分放松的跟嘉德·让·罗贝尔说起了自己的校园生活。 与嘉德·让·罗贝尔的交谈十分愉快的。 他是一位合格的长者,对于张训没给他写信也没提出任何疑问。 嘉德·让·罗贝尔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孩子似乎过得并不快乐,即使他现在脸上有着笑容,但他的眼底确实掩盖不住的疲惫。 更何况,他跟查尔斯也是有信件往来的。 等到张训讲完自己的校园生活,惬意的喝着红茶吃着点心的时候,嘉德·让·罗贝尔温和说道:“张,这是来自我的建议,也许你可以尝试着改变一下你的校园生活。” “在大学,学习并不是全部,也许你应该多参加一些宴会,如果你不喜欢查尔斯举办的那些比较严肃的宴会,也可以跟你的同学们一起参加派对。” “我记得剑桥大学学生们的私生活也是很丰富的。” 听到嘉德·让·罗贝尔的建议,张训慢慢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将红茶放回杯托,张训有些迷茫的叹了口气。 确实,这段校园生活他过得太压抑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离开法兰西就能自欺欺人的忘记现在华国的处境,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其实在熟悉完对外开放的图书馆之后他便找了个时间去了一趟只对特殊人群开放的内部图书室。 但那是他第一次没有收录书籍就狼狈的逃开了。 因为那里全都是来自华国的古文书籍,有的已经破败不堪了。 张训不敢想这些书是怎么来到这里,也许是买的。 但也有可能,是抢的。 为了麻痹自己,他只能投身于学习当中,可他想的太多,想做的也太多了。 于是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之后便越陷越深,以至于最后形成了一个怪圈,将自己困在了里面。 即使他告诉自己放松,强迫自己脱离沉重的学习,用更多的时间去找寻自然地美好,也没能让他轻松多少。 于是在面对亚历山大·伍德恳求自己更改结局时,张训恶劣的逃跑了。 他又回到了法兰西,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地点,当做自己出发的第一站。 也是为了来见一见自己的故人。 “先生,我也想过去融入他们。” 张训发出一声苦笑:“但我的心已经装不下那么多快乐了。” 张训不想说出自己的担忧,他不是那种想要将自己的苦难到处诉说的人。 更何况法兰西与华国的情况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嘉德·让·罗贝尔是不会对自己感同身受的。 嘉德·让·罗贝尔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 “年轻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我只能希望这次旅行能让你开心一些。” 张训眨了眨眼,开玩笑道:“先生,多愁善感是作家的灵魂,也是他们的特权不是吗?也许我的灵感缪斯就在这里呢?” “你总是有那么多的道理。” 嘉德·让·罗贝尔无奈笑道:“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好了,谈谈你最近的创作吧,在英国没有想过写些什么吗?” 张训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嘉德·让·罗贝尔:“先生,也许您听过n先生这个笔名,这是我在英国的新笔名。只可惜这次没有把书给您带过来,等我回到伦敦就给您寄过来。” “哦?你说的是sherlock holmes吗?” 嘉德·让·罗贝尔起身从自己的书架上挑选出了三本书放到了茶几上。 “这是查尔斯给我寄过来的,说是英国这几年最优秀的侦探小说,虽然开始有些不足,但后期写的很棒。” 嘉德·让·罗贝尔一脸惊奇的打量着张训。 “没想到这竟然是你写的,查尔斯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张训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我并没有告诉院长,因为一些原因,我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张训看到桌面上只有三本书就知道嘉德·让·罗贝尔并不知道sherlock holmes被他写死的事情。 既然他不知道,张训便也没打算现在说出来。 就让先生自己亲自去发现这个秘密吧。 嘉德·让·罗贝尔并没有细究的打算。 不过是多了一个笔名而已,他有的时候发表文章也是用的其他笔名,这在作家圈当中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这三本书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推理小说无疑是十分难写的,神秘的环境;严密的情节;人物和人物间的关系;特定的故事背景,这些可以随意调换位置,但要想将其融会贯通,也是一个不小的难度。 最起码嘉德·让·罗贝尔认为自己做不到,他还是写哲学类的散文或者小说更加擅长一些。 嘉德·让·罗贝尔拉着张训讨论了整整一天,就连午饭都是在罗贝尔家里用的。 吃午餐的时候张训大肆夸奖罗贝尔夫人的手艺,毕竟比起英国菜来说,罗贝尔夫人的手艺简直就是厨神级别的。 等到了晚上,虽然嘉德·让·罗贝尔与他的夫人极力挽留张训在家中留宿,但张训还是告辞离开了。 毕竟这次他在巴黎只是短暂停留,明天再见过一个人后他就会离开这里了。 回到旅馆睡了个好觉,次日一大早张训便提着礼品去了郑教授的寓所门口。 他来的很早,一直在门外来回徘徊着,不知该如何面对郑教授。 就在张训在原地踌躇的时候,大门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带着些不确定,问道:“你是....张训?” 张训回头望去,只见蒋玉竹手里提着三瓶牛奶站在铁门处疑惑地望着自己,待看清他的面容后高兴道:“你怎么来了,是来找郑教授的吗?她现在就在屋里。” 蒋玉竹招手让张训过来,等到张训走近才打开铁门问道:“我听说你去剑桥读书了,所以现在是放假了吗?” “是,我打算趁着假期在欧洲游学。” 张训伸过手打算帮蒋玉竹提一下那三玻璃瓶的奶,被她直接拿远拒绝了。 “你做什么,我提的动的!” 蒋玉竹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原本想说的话也忘记了,愤愤的一甩头往屋里走去,那两条长辫子幅度大的差点打到张训脸上。 张训好笑的跟了上去,只是等到了门口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换上了隐秘的忐忑。 郑教授....... 她都知道了吗? 吱呀一声,大门被向里推开,蒋玉竹走进屋内高兴的喊道:“文秀,你猜是谁来了?郑教授下来了吗?” 刘文秀从厨房端出来做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一脸惊讶的望向走进来的张训:“张训!是你?你不是在英国读书了吗?” 随后冲着蒋玉竹说道:“早餐已经做好了,玉竹,你去喊郑教授下来吃饭吧。” 蒋玉竹将奶放到了餐桌上,随后便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张训此时也将自己手里提着的礼品递了过去。 “刘文秀同学,好久不见了。这些是我买的一些酱菜腐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平时可以换换口味。” 刘文秀原本还有些犹豫,在听到张训说酱菜腐乳之后忙不迭的接了过来。 她高兴道:“张训,你真是有心了,这东西就算是在法兰西也是不好买的,我都快忘记酱菜是什么味道了!有了这个,我正好可以给郑教授换换口味。”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郑教授已经收拾好下楼了,见到在餐厅跟刘文秀说话的张训也是一脸惊讶,带着笑意说道:“刚刚玉竹过来跟我说你来看我,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你来的这么早,肯定还没吃饭吧。” 说着她便招呼道:“文秀,去厨房再拿一份餐具,今天张训跟咱们一起吃。” 刘文秀见状举起手里的罐子说道:“郑教授,张训还送过来一些酱菜跟腐乳,咱们今天早上也加个餐吧。” “那敢情好。” 郑教授笑着说道:“他过来倒是给咱们添了个菜,可惜时间来不及了,要是煮些粥,配上酱菜可是一绝。” 郑教授没有丝毫异样,她对待张训依旧是那副长者模样。 和蔼,亲切。 张训的心略微平静了一些,他笑着说道;“既然郑教授极力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也尝尝刘文秀同学的手艺。” “你们看他。” 郑教授无奈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 因为张训来的突然,刘文秀并没有提前准备多一个人的餐食,还好厨房还有昨天新买的面包,她又打开了一罐张训送来的酱菜,准备了一顿不中不洋的早餐。 不过味道倒是不错。 吃完饭,见张训明显是有话要跟郑教授说,蒋玉竹便跟刘文秀收拾好厨房后回了自己屋里,而郑教授也带着张训去了二楼的私人会客室。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训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您。” “看我?” 郑教授直接给气笑了。 “我可不敢让你来看我,上次你给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我费了浩大功夫才摆平的,这次你又想做什么了?” 张训交叠的双手一下子握紧了。 原来郑教授,都知道啊...... 张训无意识的磋磨着自己的大拇指,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艰涩道:“郑教授,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是我不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补偿一下您。”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郑教授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要说她生气吗? 她当然是生气的。 但她也理解张训这么做。 对于陈公路这个小人,她同样看不起,但这不是张训冲动行事的理由! 如果不是担心张训,她也不会费这么大功夫给他遮掩,张训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就离开法兰西。 可现在张训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将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张训见郑教授如此生气,甚至比起刚刚怒火更大,像是动了真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歧异。 “郑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如果不做些什么,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郑教授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半晌才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能让你一个学生做什么,你以后别再这么冲动就好了。” 说完她便没忍住叹了口气,冲着张训问道:“你当时是怎么想要要刺杀陈公路的?这里面有没有人为你提供支援?” 怕张训狡辩,郑教授赶紧说道:“别撒谎,你一个勤工俭学生,靠自己是不可能拿到手枪的。” 郑教授最怕的就是这些学生被一些组织机构洗脑,最后成了他们的炮灰、马前卒! 第19章 与郑教授的交谈,前往比利时 张训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能怎么说,总不能将自己拥有系统这事透露出来吧。 关键就算是他说了郑教授也不可能信啊! 想了半天,张训才勉强想出了一个理由。 “杀陈公路这事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决定。” “姜伴若钟寿他们被遣送回国后我十分伤心,加上当时陈公路依旧不放弃迫害勤工俭学生,又有着王天木的一条命。我气不过,便想给他一个教训。” “当然,要是能杀了他就更好了。” 郑教授见他依旧一脸不后悔的样子,无奈道:“王天木那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对于他的离去我也十分痛心。但这件事虽然有陈公路的责任,但也有你们组织活动经验不多的缘故。” “更何况你们当时的情况是杀一个陈公路就可以解决的吗?他只不过是北平正府推出来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没有陈公路,也有王公路,赵公路一流的人来,只要正府还是那个正府,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变。” 张训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可当时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新仇旧恨加起来,怎么能让他不去要了陈公路的命。 “郑教授,我知道您的好意。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还会这么做。” 张训的眼底划过一丝水光。 “当时我已经决定离开法兰西前往英国了,我是幸运的,可以去英国继续求学,可我那些被迫害的同学们呢?” “他们千里迢迢,跨越大洋来到异国他乡,不是被欺负来的。” “当时是法兰西正府答应给我们减免学费,为我们安排工作我们才过来的。” “结果呢?不过寥寥几年的功夫,他们便忘记自己的承诺了,甚至还想借着压迫勒索我的祖国,而北平正府竟然同意了!您让我们怎么忍下去?!” 张训以为离开法兰西之后这些情绪都已经被他压制住了,可没想仅仅说了两句他便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张训颓废的倚靠在沙发上,扯出一个笑容一脸抱歉道:“郑教授,不好意思,刚刚我失态了。” 郑教授怎么会不理解这些学生的心情呢? 要是不理解,当初也不会尽心尽力为张训遮掩了。 “这种事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解决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清楚,你们出国读书,不就是为了改变政府吗?” “你们是学生,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这些家国大事不是你们现在这个阶段可以影响的。若是真的有心,那便好好学,将欧洲的这些先进制度与科学技术全部学了,日后学有所成,回国也可为家国尽一份力。” 张训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现在国内的平静给许多人都增添了一丝错觉,那就是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 可张训知道,最多再有四年,日寇的狼子野心便再也遮掩不住,到时候中华大地便会彻底陷入战火之中。 为了郑教授不再担心,张训还是答应了不会再掺和这些事,但到时候张训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可就说不好了。 张训并没有跟郑教授聊很长时间,郑教授也是很忙的。 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后,张训便直接起身告辞了。 只是刚走两步张训便又停了下来,回身问道:“郑教授,我马上就要前往比利时看望成义与正新了,您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张训笑了一下。 “我不知您平时与他有没有书信往来,但成义十分尊重您,若是您愿意带些话给他,想必他会很高兴的。” 郑教授闻言轻笑说道:“我们两个平时倒没有书信来往,不过他倒是托人给我寄过一回东西,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模型,模样倒是精巧。” 说着郑教授便指向了摆在柜台上的一个小小的有很多齿轮的木头模型。 “喏,东西就在那。” 张训看到那个模型被用一个干净的玻璃罩子扣上,那罩子明显不是原装的,大了很多,显得那个模型更加精致小巧了。 张训不由有些吃味道:“果然,郑教授您在成义心中的地位就是不一样,每次他寄信的邮费都是我掏的,他却不愿意送我一个这样的模型。” 郑教授打趣道:“瞧你这样子,你要是喜欢,去找成义的时候让他做一个不就是了?又或者返程的时候来我这拿,我虽然不舍得,但也愿意割爱,只要你用别的东西来换,不拘价值高低,只要是新奇的便行。” 张训则摇头晃脑哀叹道:“那看来学生这次游学要苦心搜楼了,不然真找不到能让您满意的东西呢。” “行了,就知道跟我作怪。” 郑教授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跟成义也好长时间没有通信了,你跟他说,若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尽可找我,我虽在法兰西,但同驻比利时大使王公使的副手黄有方先生关系十分要好,若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时候尽管去找他。” 说到这里郑教授不由叹了口气:“别的我不担心,我就是担心成义脸皮薄,不愿麻烦我,你去比利时之后给我写封信说下他的近况,不然我总放心不下。” 张训安慰道:“我跟成义也有信件往来,看他语气在比利时生活的还是不错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郑教授则摇了摇头:“我的学业马上就要结束了,最迟今年年底就要离开法兰西了。现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这些学生,你们太不安分,总想冲到第一线。” “我不是说怪你们,只是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若是从参与这些政治事件,不能学有所成,又谈何报国救国呢?” 张训沉默了一瞬,说道:“郑教授,若国将不国,又谈何报国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也许我们的使命便是如此吧。” 郑教授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帮孩子们的意志,便也不再多言。 将张训送出门的时候还叮嘱道:“你不要在法兰西多待,陈公路如今还是公使,他心中未必没有怀疑你。” “如今你们这批人留在法兰西的已经不多了,那些冲在前头的不是回国便就是去了他国,你如今回来,他心中必定有想法,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张训站在门口与郑教授话别。 “您放心,我明日就会坐火车前往比利时,那陈公路想必也不敢轻易将我留下。” “只是经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望您一切顺利。” “借你吉言,你也同样。” “再见,郑教授。” “再见,张训。” 张训果真没有多留,甚至比他说的要离开的更早。 当天下午他便买了前往比利时的火车,四个小时后,他便踏上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土地上,朱成义与罗正新就读的自由大学便就建立在这里。 张训到达布鲁塞尔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便直接在车站附近找了间旅馆住下。 因为一些历史因素,比利时的通用语言为法语与荷兰语通用,货币则是使用的法郎与生丁,由比利时国家银行发行。 因此张训不必兑换货币,只用从在法兰西剩下的法郎就可在在这里自由消费。 也许是环境太陌生,加上有杂音,张训睡得并不是很好。 次日一早他用冷水洗了洗脸,便直接退了房。 车站附近的小旅馆条件自然不怎么样,晚上隔壁放屁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天刚蒙蒙亮走廊上便一片嘈杂,张训实在是休息不了,便干脆退房离开了。 提着那个掩饰用的行李箱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张训将行李箱放进【异次元空间】后便打算好好的游览一下这里。 布鲁塞尔的历史并不短,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979年,这里曾经是查理公爵的封邑,最早叫做“布鲁奥克塞拉”,日耳曼语为“沼泽上的住所”,而布鲁塞尔的名字也是由此演化而来。 后来这块土地经历多次变迁,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引得许多人争相抢夺,直到一百年前比利时独立,这里才被定为比利时的首都。 由于这里运河便捷,因此贸易业十分发达,张训就在路边看到了许多聚集起来的小型集市,里面卖挂毯和花边,呢绒是最多的。 张训也上前买了几张挂毯和许多带有花样的花边,打算回去作为礼物送人。 张训并没有直接去找朱成义跟罗正新两人。 而是先将布鲁塞尔逛了个遍,直到三天后才想起他还有两个朋友没见。 想起自己的乐不思蜀,张训十分愧疚的拿出了两张挂毯当做了道歉礼物,尽管朱成义与罗正新两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自由大学位于布鲁塞尔东南部,历史悠久,这所学校的建校宗旨是“欧洲最自由开明”的学校,因此在这所学校,对于学生的种族问题并不严苛。 最起码在张训询问朱成义与罗正新的位置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太多刁难。 张训提着两个沉重的挂毯,一连问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找到了两人的下落。 他该庆幸华国人在这里还是很少见的,因此只要去工程院或者生物学院问一问就能打听到两人的位置。 张训最先找到的是罗正新,没有别的,只是生物学院当时离着他更近。 自由大学与剑桥大学的放假时间并不相同,张训他们六月底便就放假了,而自由大学要等到七月下旬才会放假,因此张训找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上课。 张训并不知情,因此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罗正新下课。 来到了比利时的罗正新比起在法兰西的时候看上去开朗了许多。 最起码在张训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脸笑意的跟着身旁的同学说笑。 不过见到张训后他便立马跑了过来。 张训也不客气,直接将沉重的挂毯往他身上一放,自己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罗正新则一脸高兴的问道:“训之,你要来怎么不提前寄封信过来,我跟成义好去接你!” 张训吐出一口气,不在意道:“接什么,你们都在上课,我又丢不了,正好能好好逛一逛,自己一个人也自在。” 这时罗正新的同学们也围了上来,一脸好奇的盯着张训看,只是那视线并不冒犯,张训便也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罗正新抱着挂毯抬了抬下巴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张训,现在在剑桥大学读书,这次是放假来看我的。” 随后冲着一头棕色卷发的青年男子说道:“安托万,你最喜欢的那本《l''étranger》就是他写的。” “哦!上帝啊!竟然是你!” 那名叫做安托万的青年男子惊讶的睁大双眼,随后便热情的上前同张训握起了手。 “您就是那位zhang san 吗,我是你的忠实书迷,您的那两本书我全都看过,我的弟弟也是您的书迷,不过他更喜欢那本《le petit prince》。” “对了!” 安托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来一本书和一支笔,十分殷切的上前问道:“你可以为我写个祝福语吗?” 随后掀开书籍露出扉页。 “就写在这里,可以吗?” 张训看向安托万手里的那本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发黄的《l''étranger》,可以看得出这本书的主人竟然翻阅,但将其保存的也十分好。 张训自然不会拒绝,笑着上前接过笔写了一句祝福语,然后在最末尾写道——致我的书迷,安托万。zhang san 。 “哦!真的是十分感谢!” 安托万激动地抱着书在原地蹦了两下,眼中有水光闪动。 他喃喃自语道;“我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书迷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安托万这么失态,但望向张训的视线也越发火热,然后七嘴八舌的开始问起了问题。 显然,张训写的这两本书在布鲁塞尔,最起码在自由大学中也是有些名气的。 不过罗正新并没有一直让张训在这里待着,毕竟朱成义还不知道张训过来的消息,因此在跟自己的同学们告别之后便带着张训直接去了朱成义的宿舍等着。 第20章 故友重逢,友谊的力量 路上,张训看着罗正新抱着挂毯有些吃力,不由摇头叹道:“正新,你这是怎么了?在法兰西的时候,你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小呢!” 罗正新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在法兰西要做小工才能挣到钱,那些都是吃劲的活。” “来了这里就不一样了,我跟成义找了一份咖啡馆的侍应生工作,平时在做些零工,加上比利时对华国留学生也有支援政策,因此过得并不艰难。” “这时间长了,力气自然也小了一些。” 张训闻言则高兴道;“看来你们是真的过得不错,在信里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在哄骗我,没想到竟是真的。”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一路到了朱成义的宿舍门口,正赶上朱成义跟着同学们回来,见到两人尤其是张训时一脸惊喜的大步上前,拍了拍张训肩膀笑着说道:“好啊!训之,你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接你,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张训装模作样的捂着被朱成义拍到的肩膀龇牙咧嘴道:“哎呦!我这胳膊要被打坏了,你得赔我个新胳膊了!” 朱成义也不惯着他,一脸邪笑的举着双手开始往张训身上探,一边挠痒痒一边喊道:“好哇!那我就给你治治这老胳膊,看看你还换不换新的了。” 张训被他闹的受不了,赶紧求饶道:“错了!错了!胳膊好了!胳膊好了!” 两人又闹了好一阵方才停下来,张训揉了揉笑僵的腮帮子,一脸埋怨道:“亏的我还给你带了礼物,你可倒好,我这腮帮子都不听使唤了。” 然后张训便一脸得意的拍了拍罗正新手上提着的那两张挂毯,笑着说道:“怎么样,一人一张,我够意思吧。” 朱成义先是十分高兴,只是在接过挂毯后仔细看了看后便问道:“训之,你这挂毯多少钱买的?” 张训含含糊糊道;“没花多少钱,你们用着就是了。” 朱成义一看便知道他是担心他们不想收,笑着说道:“这挂毯我十分喜欢,你告诉我价钱,回头我也买上一张寄给郑教授。” “国内是不成了,这种手工艺品查得严,进去是要交税的。” 张训见他没有想推拒的意思,便也没了顾虑,笑着说道:“这价格倒是有些贵了,一张五十法郎,不过倒是值得。” 听到价格,朱成义与罗正新脸上均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随后两人互相对视,均不说话。 张训一看便知这里有猫腻,一脸狐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挂毯不行吗?” 张训上前仔细看了看,有些纳闷。 这东西是自己选的那两张没错啊,这店家也没掉包啊。 罗正新也是才发现这个问题,他不好开口,一脸为难的看向朱成义。 朱成义是个直性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便开口解释道:“这种挂毯在布鲁塞尔很常见,因为这里港口较多,手工艺品很便宜,尤其是这种机器制作的大批量挂毯。” 他抖了抖手上的挂毯,说道:“这种平时对外卖三十法郎,若是买的多,一百法郎四张。五十法郎是有些贵了,还好你只买了两张 ,就当买个教训了。” “后面再买东西一定要带上我跟正新,华国人在这里很吃亏的。” 张训的脸在听完朱成义的解释后一下子绿了。 天杀的! 当时那个商家一开始是要卖他一百法郎的! 是他辛辛苦苦讲价,才讲到了五十法郎一张。 他还买了五张! 想起【异次元空间】里那保存完好的三张挂毯,张训不由悲从中来。 天杀的商贩,你还我法郎! 也许是张训脸上的表情太过悲愤,朱成义将挂毯折起来后担忧的问道;“训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 张训当然不能说自己自作聪明的买了五张挂毯,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心疼我的钱。” 罗正新见他这幅失落沮丧的模样不由笑道;“那群商贩惯会看人下菜碟,训之你还是生活的经验太少,若是像我跟成义这般算计着过日子,怕是就不会被骗了。” “由此可见,穷也有穷的好处啊!哈哈!” 这是罗正新今天第二次表现得这么开心了,看来他在这里真的过得很快乐。 总是在外面待着也不像话,朱成义便邀请两人去了宿舍。 朱成义的宿舍虽然也是单独的一个小房间,但跟张训在剑桥大学住的并不相同。 他们住的虽是单人寝室,但厨房与客厅都是公用的,此时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一小波人正在聊天,朱成义跟他们简单的打了招呼,彼此介绍了几句后便就进屋了。 朱成义的宿舍并不大,只有四五个平方大小,但环境比起他在法兰西可是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房间收拾的十分整洁,朱成义让他们两个自己找地方坐下,然后便将挂毯放进了衣柜。 “正新,你的挂毯也放在我这吧,快要中午了,咱们先出去吃饭,吃完饭回来你再取走。” 罗正新一想也是,便直接将叠好的挂毯放到了朱成义的书桌上。 张训此时正在屋内乱逛,瞧见什么都想摸一摸,尤其是朱成义摆在床头和窗边的那些精巧的模型,忍不住低头开始研究。 朱成义整理好自己的衣柜,便瞧见了张训那副稀罕模样,不由笑道:“你要是喜欢,临走时我送你一个。原本是想寄给你的,但一来去英国的邮费太贵,我负担不起,二来也是这东西不经碰,邮寄我也不放心。” 他指着模型说道:“这里有的是我们的家庭作业,有的是我感兴趣做的。不得不说,欧洲这边的技术真的是十分先进,他们的机械构造太巧妙了,真不知道我这几年能不能全都学会。” 张训拿起一个模型来回看着,闻言回道:“有志者事竟成,成义你聪慧不下他人,何必妄自菲薄。” “对了!” 张训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来之前去法兰西看了眼郑教授,她让你遇到事情就去找驻比利时公使的副手黄有方先生,他们二人是好友,提郑教授的名字就行。” “还有。” 张训放下模型说道: “郑教授总是担心你报喜不报忧,这次我可要好好的考察考察你的生活,后面还要给她写信呢。” 想到郑教授在法兰西也待不长了,张训不由叹了口气。 “郑教授的学业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她跟我说,最迟今年年底就要回国去了。” 朱成义本来笑着的唇角慢慢抹平,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失落起来。 “没想到郑教授也要回国了,以后大家就都看不到了。” 罗正新见状上前安慰道:“好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训之也在英国,见面还是不难的。” 张训也说道:“郑教授能够回国,咱们该为她高兴才是。她可是咱们民国第一位学法学的女子,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大事!” “虽不知郑教授日后是要入仕还是要当律师,但有了女律师,这也正是社会进步的表现。说起来,我倒是更希望她入仕。” 张训叹道:“民国现在自诩为平等自由,那这律法也不能只由男人制定。是人就有私心,男人制定自然偏向男人,若是加入了女子则不同了,男女双方互相协调,这样出来的律法才是真正有益于这个国家的。” 说完之后张训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件事即使是在高度文明的蓝星也是难以实现的事情,更何谈这连命都保不下的世道呢? 见朱成义跟罗正新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张训也不想他们的相处一直这么沉重,此时他都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不由打岔道:“好了,这件事你们一时半会儿也是想不清楚的。我的意思是,既然郑教授已经学有所成,咱们也要努力进步,争取早日回国,为国出力。” “你说的对!” 朱成义回过神来说道:“郑教授身为一个女子,能够打破重重枷锁,在风险未知的情况下毅然赴法留学,这是何等的勇气。咱们也该努力才是。” 罗正新点头应是:“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郑教授确实是当今难得的奇女子。希望她的回国能带来一些新气象。” 几人结束话题后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朱成义跟罗正新便领着张训去了他们工作的咖啡馆用餐。 到了地方,两人先是给张训选了个好位置,给他点了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后便换上了侍应生的衣服开始工作。 张训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自在,而是等到菜上来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以前在法兰西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去一些同学们工作的地方谈论聚会,张训虽然去的次数较少,但时间长了便也适应了。 尤其是他跟朱成义与罗正新两人已经这么熟了,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 张训吃完之后就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两人工作,时不时跟着转悠过来怕他寂寞的朱成义与罗正新搭两句话。 也许是咖啡馆的老板发现了朱成义与罗正新的举动,在过了最忙的时期后便大方的给两人放了假,两人也脱了侍应生的工作服从后厨端来员工餐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等到两人吃完,将桌子清理干净后,便带着张训出去游览下午的布鲁塞尔了。 不得不说,有人当导游跟着自己一个人瞎看感觉就是不一样。 虽然张训也提前做了攻略,但跟在这里读书的两人比还是差了一些。 罗正新在给张训介绍完布鲁塞尔第一市民,小英雄“于廉”的雕像后遗憾的说道;“训之,可惜你来的时间不对,每年布鲁塞尔的九月一日都会举办于廉节。” “这是一个民间组织“于廉之友协会”自发举办的节日,那一天他们的会员会到处派发糖果啤酒和咖啡,还会在铜管乐的节奏下载歌载舞,十分热闹。” “我跟成义参加过一次,那次我们收到了许多咖啡跟糖果,那段时间就连空气都是甜的呢。” 罗正新有些回味的咂了咂嘴,显然对于“于廉节”节日当天派送的糖果和咖啡十分喜欢。 张训闻言也有些遗憾,不过自己时间紧张,只能耸了耸肩道:“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气了,不过你们可以把收到的糖果寄给我一些,这样也算我参加了吧。” 朱成义闻言笑着说道;“好哇,到时候我们寄些给你,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我嫌弃什么。” 张训笑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白来的东西,就算是坨屎,那也是坨香屎!” 两人都被张训的比喻恶心到了,气的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还是想到他从英国来到这里不容易,这才按耐下了想揍张训的心情。 不得不说,有朋友陪伴就是不一样。 即使朱成义跟罗正新还要忙着打工,张训依旧觉得十分快乐。 这期间他按照约定给郑教授写了信寄过去,告诉了她朱成义的现状。 余下的时间张训沉浸在与好友游玩的快乐中。 比起原定计划的五天,张训又在布鲁塞尔待了三天。 即使张训再怎么不舍,三人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张训的下一站是荷兰,此时三人正站在前往荷兰的火车站站台上进行最后的告别。 张训是十分不舍的。 不知为何,原本可以忍受孤寂的心在与故友重逢之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前几日有多温馨,张训现在便就有多痛苦。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同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成义与罗正新也十分不舍,两人安慰的拍了拍张训的后背,后来还是觉得时间来不及了这才挣脱开来。 朱成义与罗正新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了。 朱成义哽咽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训之,你一路保重,一定要记得多多写信。” 罗正新的声音也带上了些哭腔:“若是遇上事,就赶快去找当地公使,他们再无能,总会保证你的安全。不要去那些偏僻的地方,你一个人,实在是不安全。”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张训流着泪道。 第21章 挚友,回到英国 朱成义与罗正新又同张训交代了许多,都是让他注意安全和保护自己的话,张训心中越感动,眼泪便就流的越凶。 到最后朱成义与罗正新都没忍住,三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些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过难熬,如果没有和好友的再次见面,张训还可以一直忍受。 但人一旦尝过了温暖,便轻易回不去了。 伴随着火车的阵阵鸣笛声,朱成义与罗正新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匆匆抹了泪,一人一封信塞进了张训怀里,让他上车再看,便就将人送上了火车。 火车启动后,张训依依不舍的在窗口同两人挥手道别,直至再也看不见才不甘心的放下了手。 坐回位置,周围人好奇的视线不由得往张训身上看去。 华国人在欧洲并不多见,尤其是哭的这么凄惨的华国人。 张训并没有被那些视线打扰,他坐在位置上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掏出临上车之前朱成义与罗正新塞进来的信件。 信件摸上去并不薄,反而还有些沉甸甸的。 随意扯开一封,倒出来的却不是写满笔墨的信纸,而是一些新旧不一的纸币。 张训颤抖着手数了数,正正好好一千法郎,同时出来的还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赶紧掏出另一封同样拆开,里面是一样的新旧不一的纸币与一封薄薄的信纸。 张训又数了数,依旧是一千法郎。 本来忍住的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张训不敢想,他们两个人既要挣学费生活费,又要挣这一千法郎,到底要吃多少苦啊! 张训哽咽着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打开信读了起来。 挚友训之,亲启—— 自法兰西一别,已一年矣。正新过来找我时,我是十分惊讶的,更让我惶恐的是,你让他带来的信中,还有一千法郎。 这钱我本不想要,只是去比利时身无分文,只好羞愧的用它应急。 我知你一片好心,对困顿之人均不吝啬钱财,但我有手有脚,已经受你接济良多,如何还能厚颜收下这一千法郎。 好在布鲁塞尔工作不少,我找了一份薪资优厚的工作,又接了一些翻译的活,总算将这钱补齐。 没有你的账户,我又放心不下走邮寄,只好收起来。 本打算找个时机当面还你,没想到你竟来找我了。 见到你我十分高兴,但我看得出你不高兴,好在陪你顽这两天,你又变回以前那副样子,我这才放下心来。 虽不知你在英国遇到何事,但若有烦扰,尽可写信给我。 我虽未必解决的了,但也愿意倾听好友一二心事,聊表慰藉。 对了,这一千法郎不要想着再给我,若是不想收,便将这钱当做我对好友的游学资助,望你一路欢喜,不生烦忧。 ——友,朱成义留。 泪水汹涌而出,张训又赶忙掏出罗正新的信读了起来,虽内容不尽相同,但也大差不差,想来这两人早已商量好了。 张训低着头无声落泪。 与挚友分离本就伤心,如今又收到如此情深意切的两封信,张训怎能不落泪。 他以为自己掩藏的足够好,他以为自己在他面前依旧是那个有些冲动热血但十分开朗的青年。 却没想到,第一个看清你疲惫灵魂的,正是最关心爱护你的人。 嘉德·让·罗贝尔如此,朱成义如此,罗正新也是如此...... 离开布鲁塞尔之后,张训先是去了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欣赏了久负盛名的风车与郁金花田,即使这个城市曾经因为郁金花事件而遭受过严重的经济危机,但市民们对郁金花的热情依旧不减。 张训也买了一些风车模型和郁金花种子放进了【异次元空间】,打算回去的时候送人。 在阿姆斯特丹待了没两天,张训便又前往了德国柏林。 此时的德国正处于魏玛共和国时期,工业产值已经恢复到了一战之前的水平。 站在柏林的大街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繁荣祥和,似乎战争的阴霾从未出现。 但张训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从去年开始,由美国开始的经济大萧条已经逐渐影响到其余国家,尤其是德国这个还背负着战争赔款的国家。 而此时的nc党早就开始焕发生机。 张训在街头随便买了一份报纸,就看到了在德国的莱比锡等城市已经发生了火力冲突,而罢工事件也开始愈演愈烈。 此时的德国的货币马克已经贬值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张训在路边随便问了问,虽然没有到五十万亿马克买片面包的地步,但也差不太多了。 现在德国的市面上流行两种货币,一种是发行的老板马克,另一种则是德国正府实行的补救措施,利用国有土地与房屋作为抵押发行的租赁马克。 虽然现在德国政府有意用新马克逐步替换市场上的老马克,但这两种货币的兑换比率依旧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一万亿。 不过马克的货币价值贬值反倒是便宜了张训,张训没有去兑换马克,而是直接用的法郎结账,而大部分店铺都与法郎这种价值坚挺的货币都十分欢迎。 在德国买了许多礼品放进【异次元空间】之后,张训便开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等到他游览完意大利之后,算了算时间,他已经出来大概二十七八天左右了。 张训估摸着国内来的人已经差不多到达英国了,加上他下一站打算直接去美国,因此便直接使用提前设置好的锚点传送回了英国。 而此时来自北平大学的曹洪已经在自己租住的旅馆等了张训五天左右了。 同张训预计的不同,曹洪并没有在假期结束才出发前往英国,而是在收到张训的信件之后便立即收拾过来了。 在海上足足漂荡了二十天的时间,又坐了一天的火车与公交,风尘仆仆的曹洪总算到达了伦敦。 托北平校长的去信,曹洪初到伦敦便在公使馆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住了下来,虽然公使馆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安置他,但也在外面给他找了间旅馆住下。 只是等到曹洪依着张训给的地址前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而此时的剑桥大学已经空荡荡的,就算找人也不知道问谁去。 曹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接收那一批显微镜,这批实验器材对于现在缺乏设备的华国大学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虽然数目不多,但也值得他跑一趟了。 毕竟他们要是托洋行或者国内的商行购买显微镜,花费的金钱可就不知多少了。 曹洪在空荡荡的校园来回逛着,可是逛了一个上午也只看见了一些清扫和维护设备的工作人员,问起张训的下落这些人全都迷茫的摇了摇头。 等到曹洪失望离去的时候,他在学校大门处看见了一间小小的屋子,这里正是门卫值班休息的地方。 抱着微弱的希望,曹洪上前问了问,在听到张训这两个字后,门卫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洪的样貌,将一封皱巴巴的信件拿了出来。 “这是一名文学院的学生让我转交的,他说要是有华国人找他,就把这封信给他。” 门卫上下打量了一番形容落魄的曹洪,有心想要再敲诈一些,可看眼前人这副样子,又觉得对方拿不出钱来。 想到自己已经收了五英镑的费用,便也不再为难,随手将信件从窗户处扔了出去。 “好了,华国人,拿着你的信离开这里吧。” 看到对方这副轻慢的姿态,曹洪不由气的紧握双拳。 可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压下了那股火气,屈辱的从地上捡起了那份皱巴巴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张训简单说了下自己回来的日期,让曹洪稍待几天,他一定会按时回来处理捐赠事宜的,让他安心在公使馆等待。 有了张训的准信,曹洪便也没再外出,而是每日前往公使馆等待张训的到来。 而十天后,张训也终于回到了英国。 走的时候张训花了不少的时间在交通上,但回来的时候只用了短短一瞬。 为了不浪费时间,张训是晚上传送回来的。 此时的宿舍内漆黑一片,张训打开电灯,看到屋内家具上沾染的灰尘有一瞬的崩溃。 天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打扫房间了,平时维持一下还没什么问题,但要是大扫除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但这个时间,张训也没有办法出去找人打扫,只好捏着鼻子拿起扫把抹布吭哧吭哧的干了起来。 张训也想在系统里兑换一些清洁电器,但天杀的,这个时代的电压根本不稳定,电器插上去没一会儿就会烧了。 张训曾经尝试过购买一个热水壶使用,在差点引发火灾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打扫了一个多小时,屋内才勉强有个样子,张训也累的腰酸背痛起来。 他扔下拖把匆匆的洗了个澡,然后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算了,明天还是请人做吧,他实在是干不来这些活了。 张训前一秒还在吐槽自己吃不了苦,后一秒便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张训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等他醒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次日十点。 张训匆匆起床洗漱,随便吃了两口后便去找了在宿舍区留守的清洁阿姨。 将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对方,付出了五十便士的清洁费用后,张训便乘坐公交车前往了伦敦市区。 离开之前他问过门卫,得知前段时间已经有人过来取走了信件,张训便知道人已经来了。 到了市区,张训并没有直接去公使馆找人,而是先去了自己租下的那间仓库,将显微镜全都放了进去,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公使馆找人。 等张训到达公使馆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此时公使馆的人员大部分都已去吃饭了,只有一两个留守人员在这里守着。 听到张训的来意后,留守的公使馆人员便将张训带到了一间会客室,而张训也终于见到了这位曹洪主任。 张训见到曹洪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寸头,国字脸,脸上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但没有镜腿,而是用两根麻绳绑在了脑后。 肤色微黑,也许是看书太过沉迷,张训他们开门的动作并没有惊醒他,曹洪依旧紧抿着唇沉迷书内。 身上的西装看起来并不低档,但边缘处的磨损也告知了他人这件西装已经穿了不短的时间。 公使馆人员见曹洪并没有发现他们,刚想敲门提示,便被张训按下了手。 他微笑着示意对方可以离开,随后便关上门坐到了角落的沙发里。 也许是睡得太多,张训现在的脑子有种清醒的昏沉感。 既然曹洪没有发现,张训便也心安理得的在角落打起了瞌睡。 而让曹洪如此沉迷的,正是最近几月风靡伦敦的 sherlock holmes系列。 曹洪也是懂英文的,听读书写都没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北平大学的崔校长会拍板让他一人过来。 当然他也不是不能多带个帮手,可学校经费有限,他一人的路费已经是挤出来的了,再多一人,学校下半年还过不过了? 按理来说曹洪是不太可能有 sherlock holmes系列故事的这些书的,但他每次来到公使馆都窝在会客室干坐着。 就这么坐了两天,公使馆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将自己已经看完的《a study in scarlet》递给了对方。 这一个可倒好,曹洪彻底的沉浸在了 sherlock holmes的侦探故事里,现如今他已经看到了《the adventures of sherlock holmes》,这已经是sherlock holmes系列的第三本书了,而这个故事现在总共就出了四本。 曹洪虽然英文很好,但看外语书总不比国文书流畅,如今磕磕绊绊的才读到了第三本,要是按照往常的速度,他四本早就看完了。 第22章 与曹洪的初见,《归来记》 最后唤醒曹洪的是腹内的饥饿感。 等到肚子发出巨大的咕噜声后,曹洪这才恍然惊觉自己该去吃饭了。 而这个声音也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张训。 张训抬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准备起身的曹洪,他笑着站起身过去伸出了手;“幸会,曹主任,在下张训,就是联系贵校的那位想要捐赠器材之人。” 曹洪来之前已经有过心理准备对方会很年轻,毕竟当初图书管理员兼任文学院教授的李文采提醒过他,这位捐赠图书的善心人是他学生朋友的朋友,十分年轻,如今正在读大学。 只是等到曹洪见到张训的时候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身上依旧有着那股未褪去的少年气。 曹洪将书放下,一脸高兴的双手回握过去:“果真是少年英雄,文采同我说你年纪不大的时候我还想过,能捐赠这么多实验器材的就算是年轻也应当有将近而立。今日一见方觉自身狭隘,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曹洪感叹道:“当年任公所做《少年中国说》我也曾有幸拜读。当时虽觉热血沸腾,却因正当年少,只觉得自身有广阔天地可以探寻。直至如今,一事无成,今日见君方知任公之意。” 说着他便忍不住念了起来:“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任公大才啊!” “曹主任谬赞了,我是当不得您如此称赞的,要是说起真正能当的上任公所言少年的,我的那些朋友们都比我强得多。可惜他们大部分都已回国了。” 张训自然也看过这篇散文,但他也清楚自己是绝对当不起曹洪的称赞的,现在对方这么夸他,恐怕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捐赠器材的缘故。 不过张训由此也更加欣赏这位曹主任了,毕竟这个时代的文人能够放下傲骨称赞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更何况他是为了自己的学校与学生。 而曹洪也清楚张训说的那些朋友是谁,毕竟去年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国内各大报纸均刊登报道,尤其是那位现在已经回国的邓佑君,连发了二十一篇文章,篇篇犀利,压得当时的正府根本不敢过多动作。 只是可惜,那些学生还是没保下多少,仅有一些幸运的在已经卸任的前校长蔡先生的组织下被送到了其余国家继续学习。 “这事我也知道,当局无能,只能将气撒在学生身上。可惜那些回国的学生们了,他们当初都是国内的各个省市的天之骄子,现在只能在国内重新开始学业了。” 事情已经定局,两人也只能互相感叹一番,恰巧此时曹洪的肚子又发出了一声巨响,臊的他脸一下子红了,张训见状不由笑着说道;“我来的匆忙,还没有吃午饭。曹主任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不如我做东,咱们也吃一次地道的英国美食。” 曹洪本想拒绝,但他囊中羞涩,学校虽然提供了不少经费,但他此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因此花在饮食上的钱只能一省再省。 所以在听到张训要请客的时候他犹豫半天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 “既然张训同学盛情邀请,我也只好从命了。” 张训笑着回道:“我表字训之,曹主任还是称呼我的字吧。” “好,训之!” 曹洪哈哈笑道:“你也别叫我曹主任了,听上去太生分了。我表字寻卿,年纪又痴长你几分,便就舔着脸做你的兄长了。” “哪里,寻卿兄,能跟你结交,是我的幸事才是。” 张训虽然来伦敦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那么一两间味道不错又清净的餐厅的。 两人用完午餐,张训便将人带到了自己租赁的小仓库处。 拿出钥匙打开铁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码好的木盒子,整齐地堆放在仓库内。 “这就是我要捐赠的显微镜,一共五十台,都是瑞克牌的。” 张训说着便随意挑选了一个盒子打开给曹洪看,黄铜做的机身在光下散发着润泽的光芒。 “虽然这些显微镜都不是新出的,但使用是没有问题的,里面都配备了一些基础的载片和配套更换的目镜,应该是够学校用的了。” 曹洪双眼泛光的上前抚摸着显微镜的机身,嘴里不断喃喃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比起日本货也不差什么了。” 张训并没有打扰曹洪,选择站在一旁静静等他平静下来。 曹洪摸了好一阵的显微镜,又拿起那些目镜在日光下来回打量,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他将手里的显微镜小心翼翼的放回木盒,激动地上前同张训再次握手:“训之啊,这些显微镜可都是好东西啊,真是谢谢你为国内教育做出的贡献!” 张训笑着回握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当初我能有机会去法兰西留学,也是托了蔡先生的福气,可惜他老人家如今已经不再担任校长了,这是北平大学的遗憾啊!” 曹洪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叹道;“现在教育经费是越来越难申请了,学校办学也是越来越艰难了。” “我也关注了一些国内的消息,现在的国务总理顾总理不是摄行大总统职吗,怎么他也不批经费了吗?” “哎呀,训之,你在英国消息不灵通,就在我离开的前一天,顾总理已经下台了,现在的行使大总统职权的是那位号称东北王的张大元帅啊!” 原来如此! 张训想起家中来信说的那些关于津市的乱象,看来现在国内已经乱了啊! 张训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张大元帅上马会不会变得更好,但他清楚让一个军阀做国家统帅,那一定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曹洪见张训脸色不太好看,便清楚他心里一定是难受极了。 他们在国内的这帮文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让一个半点都不懂国家治理的莽夫当了元首,中华民国未来的形势堪忧啊! 曹洪拍了拍张训的肩膀,说道:“好了,训之,不要想这些了,你现在在英国读书,对国内的事情就是想做也是鞭长莫及,不如将心思都用到学习中去,争取早日学成归国,也算不浪费当初蔡先生他们这些名士为你们花费的心血。” 张训也知道自己现在在英国什么都做不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向国内捐赠一些东西了。 “你说的对。” 张训叹了口气,随后问道:“对了!寻卿兄,这些显微镜你打算怎么运回去?需要我帮忙吗?” 曹洪则胸有成竹道:“这个你放心,来之前崔校长都交代好了,蔡先生也使了力了。英国火轮船公司有轮船能直接从伦敦国王乔治五世码头抵达上海,船速也很快,每小时足足有十五海里,十几天的工夫就能到了。” “那就好,既然崔校长与蔡先生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你打算何时出发,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我还会在伦敦待一段时间。” 张训说着便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了曹洪。 “这间仓库我租到了八月底,足够你将这些显微镜运走了。” 曹洪也不矫情,直接伸手接过了张训手里的钥匙,笑着说道:“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我还要腾出一两天时间买些书带回去。我在这里找了一家不错的出版社发行的经典书籍,他们的书装帧很好价格却很便宜。” 说到这里曹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我的一点私心。走之前李文采跟我说了好几遍,让我带几本国内没有的书回去,前段时间没见到你不知道有没有用钱的地方,现在准备要走了,余下的钱自然要换成有用的东西带回去。” 张训一听到曹洪的描述心中便有了谱,直接开口问道:“那些书是不是封面上总有一个小小的企鹅图案?” “你知道?” 曹洪惊喜道。 随后他一脸恍然;“是了,你在英国读书,肯定知道这家出版社的。” 曹洪激动地开始描述:“训之,这家出版社出的书真是太棒了,最便宜的一本经典书籍换算成银元只要两角五分!” “两角五分啊!国内同样的书要买上好几块钱呢!” 显然这个曹洪也是个爱书如命的人,发现自己可以带很多本书回去也是高兴地不得了。 既然曹洪这么喜欢,张训便也打算做个顺水人情,笑着说道:“寻卿兄,你说这不是巧了嘛!我跟这家出版社的老板正好认识,这样,我去跟他说说,让他送你一些,你那些钱还是省着在路上用吧。” 曹洪一开始还十分高兴,只是听到后面就有些不愿意了。 “训之,你这是把我当做什么人了?我是那样吝啬的人吗?再者说,你已经捐赠了这么多显微镜了,我要是再要你的书,我成什么人了?” 张训赶忙解释道;“寻卿兄,你误会了。” “我同这家出版社有些合作,只是送一套书而已,这点要求还是可以提的,不然我跟他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再者说了,正所谓穷家富路。你带这么多东西回去,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打点多少东西,这些钱你还是留着应急用吧。” 见曹洪还要说些什么,张训紧忙道:“若是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等我回国请我吃顿好的,也让我见识见识皇城根下的饭菜有多么金贵,如何?” 曹洪听他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堆,头一次觉得自己词穷。 关键是人家处处都是为你好,最后曹洪便也放弃争辩了。 “哎!哎!训之,为兄真是受之有愧啊!” “你放心,你的贡献不会被磨灭,等我回国,一定给你个惊喜!” 见曹洪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张训便也没把这惊喜放在心上,两人相伴回到了曹洪下榻的旅馆,张训记住地址后便与曹洪分别,坐公交回到了剑桥郡。 张训先是去了打扫卫生的留守人员处将自己的宿舍钥匙取了回来,随后看到干干净净的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钱没有白花,屋子干净了心也跟着舒畅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张训突然想起了被自己放鸽子的亚历山大·伍德,顿时心虚的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亚历山大怎么样了,还生不生气,还有企鹅出版社有没有受到影响。 一想到自己跟曹洪承诺的让企鹅出版社捐赠书籍,张训顿时坐不住了。 就他临走的时候玩的那一手,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要是提出这个要求亚历山大·伍德该有多么生气。 想到这里,张训赶紧坐到书桌前,准备将《the return of sherlock holmes》(《归来记》)抄录下来。 《the return of sherlock holmes》由十三个故事组成,时间线就在sherlock holmes死亡之后。 原本中间还有一本原作者为了安抚读者写下的《巴斯克维尔猎犬》,讲述的是sherlock holmes死亡之前的故事。 但张训有求于人,自然不打算接着折磨亚历山大·伍德的神经,决定对他好一点。 毕竟后面还要让对方做做慈善给北平大学捐些书呢! 有了动力,张训便开始奋笔疾书,不过两三个小时,他便将整本书稿抄录完毕。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张训便将书稿放进了【异次元空间】,打算第二天就去找亚历山大·伍德,把书稿交给他。 顺便也问问现在他们之间的赌约进行的如何了,能不能财富自由,就看这一把了。 次日一大早,生物钟的影响让张训早早的便起床洗漱,随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乘坐公交车前往了伦敦市区。 只是张训没发现的是,自从他昨天回来,身后便一直有人跟着。 这人一直跟着张训去了公使馆,然后是餐厅,仓库,最后是剑桥大学的宿舍。 等到张训乘坐公交车前往伦敦时,他也在同一辆车上。 第23章 只有亚历山大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张训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总算到达了伦敦市区。 在离着金雀鸟大街最近的一站下车后,张训便哼着歌前往了企鹅出版社的办公地址。 只是离着金雀鸟大街53号越近,张训便越觉得奇怪。 不知为何,今天的金雀鸟大街格外凄凉。 尤其是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原本这个时候街道上应该依旧有职员在路上行走的,怎么今天没有了呢? 张训一头雾水的到达了53号的门口,然后看着大门上挂着的铁锁傻了眼。 怎么回事? 企鹅出版社倒闭了? 张训心里一慌,赶紧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店铺,在花费一英镑的小费后得知了这个月发生的全部事情。 原来随着《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的大卖,越来越多的读者知道了sherlock holmes死亡的事情。 这些读者因为拒绝承认这样的结局,便开始组织各种各样的集会,然后这些集会越来越多,他们便直接在伦敦市区开始游行。 由于这次游行跟政治无关,因此正府只是派出了一些警察用来维持秩序,最后这群人直接将企鹅出版社的总部围了起来,开始逼问n先生的下落。 张训听到这里的时候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他是真没想到竟然闹得这么大。 难道亚历山大·伍德他们都遇到危险了? “那里面的那些职员呢?企鹅出版社怎么关门了?” 拿了小费的店主慢悠悠的开始说道;“他们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职员们就是受到了些惊吓而已。最倒霉的是那个经理,叫做什么伍德的。” “就那个伍德,拿着扩音器站在楼上大声喊n先生不在英国,谁知道那些疯狂的读者根本不相信,那个伍德甚至说出了n先生是剑桥大学的一个外国学生,直接被人群里的剑桥学生给拆穿了。” “最后事情越闹越大,那个伍德被那些读者一人一块石头给砸进了医院,也不知道现在出没出院,而企鹅出版社也搬到了郊区的工厂办公了。” 店主一脸感慨的啧啧出声:“那个伍德也是,什么话都敢说,要真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写的,那个学生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了,一个外国人,怎么能写出如此充满英格兰风情的推理小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张训尬笑着随声应和,随后便一脸心虚的离开了这里。 他当然知道企鹅出版社的印刷厂在哪里,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甚至亚历山大·伍德都受伤住院了。 不过张训同时也十分庆幸。 庆幸亚历山大·伍德还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就被砸伤住院了。 不然要是那帮人真的信了,他这次回来就没有这么清净了。 得到消息的张训连忙乘坐公交车前往郊区的印刷工厂,而他身后盯梢的人也换了好几拨。 等到张训来回折腾,总算到达印刷厂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张训跟着坐在印刷厂办公室内头上缠满绷带的亚历山大·伍德面面相觑。 亚历山大·伍德浑身颤抖的用手指向面前一脸尬笑的张训,半晌才暴怒吼道;“魔鬼!你这个魔鬼!你还知道回来?!” “该死的小崽子,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亚历山大·伍德激动就要上前用手里的输液架去砸张训的头,被闻讯而来的出版社职工们七手八脚的抱住。 是的,亚历山大·伍德是在带伤工作。 原本亚历山大·伍德是想在医院里好好休养的,可是他的老板艾伦·兰登听到他受伤之后更加坚定了远程办公的心思,就连让亚历山大去他庄园汇报的工作都被免去了,坚持电话沟通。 当然,艾伦·兰登对亚历山大·伍德也是十分关心的,大手一挥给他发了一笔巨额的奖金,用以奖励他在这期间的付出。 亚历山大·伍德能怎么办呢?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也只能向邪恶的金钱屈服了,并希望这种邪恶越多越好。 但有了补偿并不代表他原谅了张训。 有职员惊恐的喊道:“天啊,伍德先生,医生说了,您不能情绪激动!” “是啊,经理,而且打人是不对的行为,尤其是对一个孩子。” 一位年纪偏大的女性职工温柔的将张训推到后面,笑着说道:“孩子,不要怕,伍德经理是个好人,他只是一时情绪激动罢了。” 确实,东方人看上去就是比实际年龄小,也是因此,亚历山大·伍德总是不自觉的对张训心软。 张训闻言更加尴尬了,还有一种不知所措的羞愧。 天啊,他原本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亚历山大·伍德在众人的压制下总算冷静下来,他手背上的针头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已经刺穿了皮肤,职员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将针头取下,并为他止血。 “天啊,这瓶药水还没有打完,也许我们要提前将特拉伍德小姐喊来了。” “我现在就去找她,但愿她现在不忙。” 亚历山大·伍德看着屋内忙碌的众人与被远远隔开的张训,冷哼一声道:“我哪敢真的伤害我们的大作家n先生,要是被他的书迷知道,恐怕我连医院都出不来了!” 亚历山大·伍德此时已经不再想遵守当初的约定了,要是张训还不打算复活sherlock holmes,那他就只能一直待在印刷厂工作了。 亚历山大·伍德话音刚落,屋内便陡然陷入了一阵静默。 所有正在忙碌的职工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看,最后一致的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角落有些心虚的华国青年身上。 那位华国青年见状尴尬的笑了笑,微微举起手臂挥了挥,小心翼翼道:“嗨,很高兴与你们见面。” 所有人的脸都有些发绿。 他们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去指责他。 毕竟他是作者,sherlock holmes是什么样的结局都是他决定的,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n先生竟然真的是一位外国人。 半晌,有一位职员声音艰涩的问道:“所以你真的是剑桥大学的学生?” 张训点头说道:“是的,我是在去年十月份入的学,现在是文学院的一名学生。” “哦,天啊。” 有人小声感叹:“他竟然这么年轻。” 那位刚刚还护着他的年长女士抿了抿唇,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上帝啊,n先生,您知道吗,因为搬到了这里,我已经过好几天没有见到我的孩子了。”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在英国,女性就业本就艰难,她能找到这份报酬并不优厚的出版社工作已经十分幸运了,因此她是一丝一毫的错误都不敢犯的。 也是因为这样,在其他男性职工可以回家陪伴家人的时候,她跟另外一位女性职员只能守在印刷厂,以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张训虽然不知道这位女士内心的忧虑,但他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因此十分诚恳的开始道歉。 “很抱歉,夫人,还有各位,为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请相信我,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这么半天了,亚历山大·伍德的气也早就消了,他哼哼了两声,问道;“所以,我们的n先生今天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你不是去游学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训笑了笑,变魔术般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沓稿件,在空中晃了晃。 “哦,亚历山大,你应该感谢这次游学,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应该考虑一下读者们的意见,所以。” 张训夸张的喊道:“sherlock holmes复活了!” “哦,上帝啊!” 亚历山大·伍德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便眉开眼笑的吩咐道:“罗南夫人,快去泡两杯我珍藏的红茶,还有你们,都出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往外说,我要跟n先生仔细的聊一聊。” 那位姓罗南的年长女士点头应下,很快便出门准备了,其他职员也跟着一起出去,准备去干自己的活去了。 但是隔着门张训依然能听见他们的讨论声,随后便像是意识到什么,声音越来越低,随后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张训将坐到桌前,看着刚刚还气呼呼的亚历山大现在一脸的讨好,心中忍不住发笑。 他将书稿递给了对方,笑着说道;“好了,这下子你们都可以回去金雀鸟大街53号办公了。” 亚历山大·伍德一拿到书稿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边看边问:“这次是几个故事,还有你打算起什么名字?” “十三个,我打算叫它《归来记》,怎么样?” “《归来记》?” 亚历山大·伍德点了点头,说道;“很贴切,我想这本书一旦面世,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好了,书稿我已经交给你了,其他问题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 张训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随后问道:“不过我们的合约进行的怎么样了?我还是比较关心这些的。” 亚历山大·伍德想了想,说道:“很顺利,不过可能是时间不够,还没有到达你要的数字,现在sherlock holmes系列大概已经卖掉了六七十万本,我想剩下的这本《归来记》就可以全部满足了。” 他笑着冲张训眨了眨眼,说道;“恭喜你,张,你很快就会成为企鹅出版社的股东了,到时候你也是我的老板了。” 这个进度已经大大超乎他的预料了,毕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卖出这么多本,看来企鹅出版社的实力也很不错啊。 “这也全依靠亚历山大你的经营,兰登爵士能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他的幸运,有的时候我都要嫉妒了。” 夸人的话谁不愿意听,亚历山大·伍德笑的嘴角都要咧开了。 “哦,张,我没有那么厉害,也是因为老板的想法才有了企鹅出版社,我不过是一个辅助者罢了。有老板在,就算没有我企鹅出版社也会成功的。” 看着亚历山大·伍德那副努力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张训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引起了亚历山大的疑惑。 “怎么了,张,你在笑什么?” 张训赶紧说道:“没什么。” “对了,亚历山大,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上帝啊。” 亚历山大·伍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本书不会毫无代价的交到我手里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亚历山大·伍德警告道:“要求不要太过分,不然就算我想帮你,老板也不会同意的。” 张训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怎么忍心让受伤的亚历山大为难呢?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处理好这本书我还要继续去游学呢!” “好吧,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华国的朋友过来了,他是个喜欢书籍的学者,但这次身上的经费不够,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给他捐赠一批图书,数量不必太多,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但这些书必须是十分专业的。” 张训不知道曹洪想要买什么书,但既然有那位李文采的委托,专业书籍肯定是需要的。 “再来一些通俗小说,经典文学一类的,我想亚历山大你能做到的,不是吗?” 亚历山大·伍德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原来是捐赠一批图书啊。 他无所谓的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呢,放心吧,你把地址留给我,这两天我就让人把书送过去。”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亚历山大,你真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 亚历山大·伍德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 该死的,难道华国人有什么夸赞的独特天赋吗? 说完了正事,接下来张训便对亚历山大·伍德的伤势进行了充分的关心。 途中罗南夫人将沏好的红茶端了进来,特拉伍德小姐也过来替亚历山大·伍德重新打上了药水,并严厉批评了他莽撞的行为。 而张训在问了特拉伍德小姐,确认亚历山大的伤势没有大碍后便直接起身告辞离开了。 只留下亚历山大坐在位置上看着张训的背影发呆。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没说呢? 第24章 绑架,威尔斯公爵夫人 算了。 亚历山大·伍德摸了摸下巴。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后面想起来再说吧! 张训离开了印刷工厂,准备步行前往公交车站。 印刷工厂在伦敦郊区的一个小镇旁边,离着小镇唯一的公交站台足足有一英里的距离。 张训走着走着便觉得浑身有些无力,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自己刚到印刷厂的时候便接近中午了,没想到自己光顾着说事,竟然忘记在印刷厂蹭一顿饭了。 真是失策! 张训回头望了望道路两头。 他走的是一条乡间常见的泥土路,毕竟郊区的运输条件肯定是没有市区那么好的,路上的尘土只要动作激烈一点就会飘扬起来。 现在可能正是休息的时间,因此这条路上并没有其他人,张训这才放心从【异次元空间】拿出来两块面包和一壶水充饥。 因为【异次元空间】的容量十分大,因此张训什么东西都往里塞。 碍于华国人天生对饿肚子的恐惧,因此里面的食物也不少。 不过国外的食物大部分都味道平平,有的味道好一点的时间长了也就吃腻了。 因此张训囤积的大部分都是不出错的面包和饮用水。 在外面,饿不死就行了。 可能是真的饿了,平时吃起来乏味的面包在张训嘴里都增添了三分美味。 他边走边吃,看到前方迎面开过来一辆小汽车时,张训下意识的站在路边等它过去。 只是在他将最后两口面包塞进嘴里,正咕咚咕咚合着水往下咽的时候,那辆汽车却停在了张训身前。 车上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色类似夹克衫的立领服装的男人,动作轻快的将张训包围了。 张训迟钝的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上的水壶,一脸配合的说道:“两位,有话好好说,我身上真的没钱,如果你们想要绑架我,那真的是打错主意了。” 不是,他这样一个看上去就没钱的落魄华国人,怎么还会有人想要绑架他呢? 要知道,除非是在治安较好的市区,他在外面一向穿的低调的。 而且众所周知,不论在哪个国家的华国人,他们大部分的标签都是穷啊! 这时从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中年男性,他的左眼上带着一片单片眼镜,胸前的口袋垂挂着一条细细的金链,打理精致的八字胡在他的嘴唇上随着动作一翘一翘的,让人忍不住去看。 “哦,我们当然没有找错人,神秘的n先生。” 中年男人微微笑了一下,彬彬有礼道:“请容我介绍一下,在下查尔斯·狄更斯,是威尔斯伯爵大人的管家。这次冒昧前来是因为公爵夫人想要见您。” 张训板着脸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公爵夫人,还有我也不是什么n先生,你们找错人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身份又被艾伦·兰登给透露出去了? 还是说是因为亚历山大在金雀鸟53号楼上的那声喊叫,真的把自己暴露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呢? 张训心中正在杂七杂八的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时候,这位名叫查尔斯·狄更斯的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张训内心的想法,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释道:“请放心,n先生。虽然兰登爵士是位商人,但他依旧保持了贵族的良好品格,并没有透露出您的任何消息。” “至于您的身份......” 查尔斯·狄更斯浅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对威尔斯家族并不是什么难题不是吗?” “更何况。” “您也并没有刻意遮掩不是吗?” 张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憋屈的闭上了嘴。 这些该死的特权阶级,难不成他还要半夜闯入出版社或者不要稿费的匿名投稿吗? 竟然还说他没有特意遮掩! 查尔斯·狄更斯并不关心张训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他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金色怀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后冲着包围着张训的两人吩咐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将n先生请到车上,不要让夫人等太长时间。” 张训的头皮猛地炸开,他刚想动作,便被身旁两人一人一个胳膊给拎了起来,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塞进了车里。 两个人高马大的高加索人种一左一右的将张训牢牢地挤在中间,张训只觉得自己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汽车开始启动,张训手忙脚乱的开始挣扎。 “你们这是绑架,我要向英国政府投诉!你们这是罔顾人权!” “放开我,我警告你们,我的院长可是查尔斯·道格,我可是文学俱乐部的成员,你们不要太过分!” 可惜不论张训如何挣扎,他身旁那两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都能第一时间制住他,让他影响不到前座的安全。 查尔斯·狄更斯又掏出了他那个金色的怪表看了眼时间,冲着司机说道:“再快些,夫人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耐心。” 随后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一直挣扎的张训,好心劝道:“n先生,在英国,王室才是真正的掌权者。还有,人权是给英吉利人的,而不是给......”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训,露出了一个不屑又怜悯的笑容。 “像您这样的二等公民。” “当然,如果您愿意放弃那个没什么用处还十分累赘的华国国籍,加入英国,那英国国民的权力同样也会赋予给您。” 张训挣扎了几下就知道自己是逃不了了,他一直没放弃也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只是他刚停止挣扎,就听到了查尔斯·狄更斯的那句二等公民,气得他直接笑了出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刚刚那句话是你拉出来的,不然怎么这么臭呢?难道你妈生你的时候生错了方向,把你上下两张嘴给换了个个,不然听起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刺啦的声音响起,张训与他身边的两个壮汉控制不住的往前倾倒,还不等张训缓过神来,他就又被按回了座椅。 驾驶位的司机额头冒着虚汗,他哆哆嗦嗦的重新打着了火,低声道:“抱歉先生,这只是一个意外,我马上就启动车子。” 查尔斯·狄更斯脸色铁青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张训,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被低等人侮辱的羞耻感。 他咬着牙道:“赶快启动车子,不要让夫人等久了。” 然后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一脸冷笑的张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n先生,希望您在夫人面前不要这么粗俗,不然我很难确保您出门的时候不会少些什么东西。” “还有,现在请您闭上那张肮脏丑陋的嘴巴,如果您再说些什么,我也很难保证您能健康安全的到达夫人面前。” 怨不得车内的人反应大,英国人其实也会说脏话,只不过他们的大部分脏话都是底层人士才说的,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不会说出那些玷污自己的身份。 更剩下的脏话则更加委婉一些,远远达不到张训所表达出的那种明明没有沾染任何圣旨器却总能让人忍不住联想的阴阳怪气。 原谅查尔斯·狄更斯吧。 他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肮脏丑陋已经是他的教养所能表达出最恶劣的话语了。 再说些别的,就太侮辱他公爵管家的身份了。 张训抬起头通过后视镜对上了查尔斯·狄更斯那阴冷的眼神,不屑的嗤笑出声。 什么心态,就这么两句就破防了? 至于查尔斯·狄更斯的威胁,张训更没放在心上。 先不说他是那位什么夫人请过去的。 就算是对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大不了到时候自己直接利用锚点跑路,要是不甘心就直接兑换出几个手雷炸死他丫的,让他跟自己狂。 也是因此,在发现自己逃不掉也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张训干脆直接往后一躺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也许是来回晃动的汽车太催眠,张训没有闭目养神多长时间就直接睡着了,因为今天走了太多路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车内一下子陷入了静默当中,张训左右那两个壮汉虽然还板着脸,但眼神中依然透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他们是真没见到谁被绑架了还能在绑匪身边睡着的。 查尔斯·狄更斯看着后座睡得香喷喷的张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刚一直在内心复盘该怎么优雅又恶毒的回击张训的咒骂,谁知道他刚想出来一个满意的张训就睡着了。 弄得他不上不下的最后只能自己生起闷气来。 查尔斯·狄更斯阴冷的视线透过后视镜在张训身上来回巡视,他发誓,只要公爵夫人对他没了兴趣,他一定要让这个肮脏落后的华国人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停在了一座古老恢弘的城堡前。 张训被叫醒下了车的第一想法就是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大的城堡。 张训以前在蓝星的时候也出去旅过游,参观过一些古老的建筑,甚至连故宫也去看过。 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感,机构复杂的榫卯结构与穹顶构成的欧洲古堡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不过张训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因此在微微惊讶了一瞬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查尔斯·狄更斯一直在观察着张训的表情,满怀期待的打算在对方露出一副乡巴佬表情的时候也出言嘲讽他几句。 可惜张训并没有如他所愿露出那副可笑的表情。 查尔斯·狄更斯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 身为威尔斯公爵的管家,他平时其实没那么无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n先生的一些言语动作总能挑出他内心的火气。 查尔斯·狄更斯郁闷的皱了皱眉,冲着张训说道:“请跟我来,n先生,你会在会客室等待公爵夫人的接见,这期间希望你能老实一些,不要给自己增加麻烦。” 随后威胁般的扫了张训一眼。 张训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两个大汉在他身边看着,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走进城堡,里面并没有如张训想象那般到处都是仆人,反而十分寂静。 穿过宽大的门厅,张训被带上楼,一路弯弯绕绕的来到了一间十分隐秘的房间。 随后张训便被关在了里面。 好消息是那两个壮汉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屋,而是守在了门口。 只要张训想,随时都可以传送离开。 坏消息是这个房间内并没有窗户,而是开着电灯。屋内还浸染着一股香料的味道。 虽然并不难闻,但闻多了还是有些头晕。 如果张训要是真的走了,肯定会被这帮子腐败的贵族想尽办法抓起来的。 毕竟凭空消失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张训只好认命的找了把高背椅坐了下来。 这间屋子与其说是一间会客室,在张训看来更像是一间私密的休息室。 房间被红色的帷幕分成了两部分,里间可以隐约看到一间天鹅绒的床榻,外间则是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圆桌,上面摆放着新鲜的花朵,然后就是两张包着天鹅绒的高背椅,挤挤挨挨的摆放在一起。 墙壁摆放着一些柜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瓷器和雕塑,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被幕布遮盖起来的挂画。 张训百无聊赖的观察着四周,心里猜测着这位公爵夫人在知道自己复活sherlock holmes能不能放他离开。 他还要去美国看看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张训都快被这股香料味腌入味了,正在昏昏欲睡之际,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一股比起屋内香料气味更浓郁的香味飘了进来,张训没忍住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用折扇遮着半张脸的夫人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而管家查尔斯·狄更斯更是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 呕吼,好像惹祸了。 张训面无表情的想。 他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日安,夫人。” 公爵夫人本来充满怒气的胸膛在看见张训那带着泪意(其实是打喷嚏激出来的)的眼眸时突然憋了下去。 哦,上帝啊,他可真可爱。 威尔斯公爵夫人如是想道。 第25章 每个出名的作家都要经历这么一出的 张训虽然长相只是俊秀,但他的眼睛却亮的格外惹人注目。 那是一种充满少年意气,满是光明与希望的眼眸。 即使现在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翳,但却透露出一种历尽磨难的亮光。 而这样的眼神,是哪些腐朽的贵族最讨厌也最渴望的。 好巧不巧,威尔斯公爵夫人就是那些贵族。 她微笑着收起了折扇,露出她那张并不美丽的脸庞。 也许她年轻的时候还可以称得上有些清秀,但上了年纪后她的那些姿色也随着时间逐渐逝去,虽然称不上面目可憎,但也绝对跟美丽沾不上边。 一个有些黏腻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查尔斯,离开这里,让人送些红茶过来。” 她眼神娇俏的在张训身上来回打量,重新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我要跟这位n先生进行一场愉快的交谈。” 查尔斯·狄更斯先是给公爵夫人摆放好了座椅,位置就在张训对面,然后便十分顺从的退了下去 。 公爵夫人优雅地坐了下来,张训则有些警惕的退后了两步,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见张训站着,公爵夫人并没有邀请他坐下,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那股黏腻的视线一直在张训身上来回巡视,看的张训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觉得有些恶心啊! 还不等张训想个所以然出来,屋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有仆人喊道:“夫人,红茶好了。” 公爵夫人总算停止了对张训的打量,轻声道:“进来吧。” 很快,一位女仆便推着一个小餐车走了进来,除了公爵夫人要求的红茶,还有一个造型精美的甜品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品。 女仆将红茶和甜品轻手轻脚的放到了桌子上,随后抬头飞快的同情的看了张训一眼便赶紧推着餐车出去了。 还没等张训思考完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公爵夫人黏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n先生,为什么你不坐下享受一下这顿美味的下午茶呢?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公爵夫人折扇后的眼睛冲着张训妩媚的眨了眨。 张训浑身一个激灵,将椅子拉到社交距离的最远位置,随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说道:“公爵夫人,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但我对您请我来的想法也有所猜测。” “请您放心,我已经写好新书复活了sherlock holmes,如果您是为了sherlock holmes的死亡来找我的话,现在您已经实现这个愿望了。” “哦,是的,是的。” “迷人的sherlock holmes,那真是一位让人上瘾的男性。” “n先生,你到底怎么样创造出这么一位充满魅力的角色的?” “每次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并没有sherlock holmes之后都会伤心的哭泣。” 公爵夫人发出了一阵做作的哭声。 张训木着脸看了眼头顶华丽的吊灯。 上帝啊,如果我有罪,请让我下地狱,而不是让我在这听一个年纪可以当我妈的外国女人夹着嗓子装哭。 她到底要干什么啊! 张训看向对方的眼神隐隐有些崩溃。 哭声渐停,公爵夫人有些不太高兴的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很显然,因为张训的不上道,公爵夫人不开心了。 怎么可以让一位女士独自哭泣而不安慰呢?这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她看了眼坐在位置上木愣愣的青年,看到那清俊的眉眼后又忍不住在内心为其开脱。 哦,上帝啊。 俊美又忧郁的东方青年是可以有些特权的,不是吗? 很多时候,贵族自说自话的本事都是很强的。 比如现在,没有得到张训的安慰,公爵夫人依然动作优雅的重新打开折扇,一脸抱歉的说道;“失礼了,n先生。你要理解一位喜爱文学的寂寞女性,她总是会对一些角色的悲剧人生感同身受。” 张训虽然自觉不善社交,但对方这么明显的搭话行为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对方怎么说也是一位公爵夫人,还是不要太得罪。 张训绷着脸点头说道:“夫人,多愁善感是女性的天赋,您能与角色共感说明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很荣幸您这么喜欢我创造的角色。” 哎,也不知道说啥,夸人总是不会错的。 见张训终于搭话,公爵夫人遮掩在扇子后面的脸发出几声黏腻的笑声。 “您可真是会讨人欢心,真不知道这样的话,您对多少女人讲过。” “公爵夫人,我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因为写作被人打扰,如果不是您强行将我请来,想来我不会对任何一个异性说这样的话。” 张训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对公爵夫人派人将他绑过来有很大的意见。 但公爵夫人下意识的忽略了张训的不满,只是十分高兴的说道:“看来,我是您第一位赞美的女性了?那真是的我的荣幸了,能得到一位大作家如此的点评。” 张训有些崩溃的轻轻叹了口气。 老天爷,她到底要干啥啊! “公爵夫人,不知道您请我来有何贵干?是这样的,我的游学还未结束,这次只是暂时回英国处理一些事情,这两天就要继续出发的。” “不知道您认不认识查尔斯·道格,那是我的院长,我的这次游学是他的建议,他希望我能因此获得新的人生经验,等开学时我还要跟他交流一下我的假期生活。” 张训说的这些其实都是假的,查尔斯·道格并不知道他游学的消息,他将对方的名字抬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威慑一下这位公爵夫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看在院长的面子上,自己应该不会受什么大罪。 但一想到刚刚对方一直都在夹着嗓子说话,张训就有些胃疼。 不对,他的心灵已经在受大罪了。 公爵夫人发出一阵母鸡下蛋般的咯咯咯的笑声,她好像是觉得十分有意思似的冲着张训说道:“你是在说道格吗?我在王室的宴会上见过他几面,他确实是一位十分有才华的男性,只可惜年纪有些大了。” 说完她遗憾的砸了咂嘴,似是在回忆什么。 张训疑惑地眯了眯眼。 不是,有才华跟年纪有什么关系? 而且听刚刚对方这个口气,查尔斯·道格显然并不被对方看在眼里。 张训难得有些焦躁起来。 特权阶级害死人,自己认为的大腿在对方面前怕是连根毛都算不上。 不过有着系统这个底牌兜着,张训倒也逐渐镇定下来。 “道格院长一直都是十分优秀的作家,以他现在的年纪在作家中也算是正值壮年了,我并不觉得他的年纪大。” 见张训因为不赞同而轻轻皱起的眉眼,公爵夫人的心脏顿时跳了两下。 她的声音低沉黏腻;“好吧,好吧,你们这些搞文学的总是有自己的评判标准的。不说他了,说说你吧,请原谅一位书迷的好奇心,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在创作中有没有一切趣事分享。” 趣事? 他书都是抄的,能有什么趣事? “很抱歉夫人,我的生活乏善可陈,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跟您分享,” “是吗?” 也许是觉得双方已经有些熟悉,公爵夫人终于不再举着她那扇子盖住自己的脸庞,而是优雅地端起了红茶喝了起来。 “那真是太遗憾了。” “为什么你不品尝一下威尔斯家族的红茶呢?这是从印度支那来的大吉岭红茶,是十分名贵的茶种,只有王室才有资格享用,我想n先生你也会喜欢的。” 张训皱了皱眉,端起茶喝了一口。 杯底与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点头道:“确实很不错。” 公爵夫人对张训的配合十分满意,她捂着嘴笑了两声,说道:“n先生,你是sherlock holmes的创造者,一定对自己笔下的角色十分熟悉吧。” 张训想了想说道:“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sherlock holmes,他在被创作出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一个刻板的人物了,因此现在的我也不能确保我所描述的sherlock holmes是不是公爵夫人所想的那一个。” “是这样的,n先生,我十分喜欢sherlock holmes这个角色,因此我请一位画师按照书中的描述花了属于sherlock holmes的肖像画。” “虽然我对画作十分满意,但我总担心他并不是真正的sherlock holmes,所以也许你愿意帮我鉴赏一下呢?” 张训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什么鬼,原来这个时候就有定制虚拟人物周边了吗? 真是该死的特权阶级啊! 张训左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惊讶,一脸淡定的回道:“这是我的荣幸,公爵夫人。” 听到对方答应,公爵夫人侧过身,伸出她那苍白的,血管清晰可见的手指了指挂在墙上被幕布遮盖住的画框,眼角的鱼尾纹愈发清晰。 “就在这里,我想让一位淑女起身去摘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不是吗,n先生?” “你说的没错,公爵夫人。” 张训站起身走到画框前,十分小心的与公爵夫人隔开了两个身位,一伸手就将布扯了下来。 随着那块布逐渐滑落,画框里的内容也逐渐展现在张训面前。 他的瞳孔猛地震动起来,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大脑都忍不住有些晕眩。 淦! 谁家踏马的周边不穿衣服啊! 没错,展现在张训面前的正是一个没有穿衣服,露着xx的sherlock holmes。 此时此刻,刚刚的种种违和张训终于想明白了。 怪不得这个屋子里的熏香那么腻人,而且谁家会客室还有床啊! 他早该想明白的! 玛德,这个公爵夫人是想潜规则他啊! 说实在的,这种事在欧洲并不少见,许多作家发迹之前都被富商或者寡妇包养过。 一些十分有名的作家甚至以吃软饭为荣。 毕竟大部分作家在成名之前在经济方面都是十分吃力的,除非自身本就出身贵族豪绅,否则大部分都会找一个有钱的贵族寡妇包养。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华国啊! 他们就没这个传统! 所以张训一开始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惯性思维还是没让他往这方面想。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无耻贵族的嘴脸。 张训深吸口气,强撑着转过身说道:“很抱歉,公爵夫人。也许是文化不同,我对这幅画实在是欣赏不来,如果您请我来只是为了欣赏画作,那现在画也看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看着面前纯情的东方青年终于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公爵夫人笑着站起了身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在被对方躲过去之后也不生气,反而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说道:“哦,亲爱的,不要这么严肃。你知道这幅画花了我多少钱吗?” “五千英镑。” 公爵夫人的笑容逐渐暧昧,她又拿起了那副折扇盖住了自己并不美丽的脸庞,只露出那双充满欲望与野心的双眸。 “只要你愿意,这五千英镑也可以是你的。” “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支持你的写作,只要你愿意,你会成为上流社会的座上宾,在整个英格兰名声大噪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公爵夫人可谓是说出了任何一个没有背景的欧洲作家都不会拒绝的条件,金钱,名望,应有尽有,而自己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个皮囊罢了。 五千英镑有多少呢? 现在的制度下一英镑可以兑换7克黄金,五千英镑就是三十五公斤的黄金,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而威尔斯家族的地位仅次于英国王室。 可以说只要张训松口,就什么都有了。 但张训还是一脸严肃的拒绝了。 “很抱歉,公爵夫人,请恕我不能接受。” 第26章 张训的野心 张训生气道:“公爵夫人,也许是因为英国与华国的文化不同,在华国,如果真心欣赏一位作家的作品,我们只会以礼相待,而不是会提出这么失礼的要求!” “更何况就算没有您所谓的扶持,我也相信自己的作品一样可以在英伦三岛上生根发芽。” “我想这片土地总不会连这点包容度都没有,不是吗,夫人?” 公爵夫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但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 说实在的,公爵夫人并不缺少情人。 每天想要向公爵夫人自荐枕席的青年男性不知道有多少,毕竟公爵夫人对待情人一向大方,只不过是忍几年而已,对比他们的收获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也许是因为有这样想法的人太多,公爵夫人不可避免的开始挑剔起来。 她的情人开始不能仅仅只有皮囊的优势,更要拥有才华,这样带出去的时候也能在宴会上给公爵夫人长脸。 而威尔斯公爵对这个情况更是心知肚明,情人在上流社会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有荒唐的甚至夫妻双方共用一个情人。 公爵夫人现在的那几个情人都是十分具有才华的青年男性,他们有的在艺术,有的在文学都有小小的天赋,但他们的天赋比起张训来说差远了。 最起码在公爵夫人眼里,张训的才华是当之无愧的珍宝,更何况他还来自那个神秘的东方。 即使英国现在在华国已经有了不少的租界,但公爵夫人并没有愚蠢的认为这个国家会就此消亡。 在大部分贵族眼里,英国不过是趁着那个庞大的帝国陷入虚弱趁机吸两口血罢了,等到那个帝国恢复过来,他们还是会老老实实的收起爪牙。 越是历史悠久的家族越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家族中的藏书可不是摆设。 而这些家族更是对任何来自神秘东方的东西都十分着迷。 更别说是一个长相俊美,又十分具有才华的东方青年了。 也是因此,以前看上谁不过是通知底下的人过去说一声的公爵夫人,这次亲自出马了。 可惜,她并没有得偿所愿。 公爵夫人的声音变得黏腻而沙哑,她笑着说道:“哦,年轻人,不要这么轻易的下决定。我明白,你们总是这么鲁莽的想要决定一切。” “我允许你考虑几天,时间长了你就会明白我提出的条件究竟有多么诱人了。” 公爵夫人又发出几声轻笑。 “也许现在,我们应该继续这美好的下午茶时光,不是吗?” 张训沉默的站在原地思考,公爵夫人并没有逼他现在答复,反而是优哉悠哉的坐回到了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喝起了红茶。 半晌,张训才轻声问道:“公爵夫人,是不是下午茶结束,我就可以离开了?” “当然。” 公爵夫人轻笑着放下茶杯,杯底与杯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过我不喜欢你称呼我为公爵夫人,我们应该更亲近一些不是吗?” 张训坐回到位置上开始沉默的喝茶,听到公爵夫人的问话后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夫人您开心就好,我想我现在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这就是权利吗? 张训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体会到了特权的压迫感。 在看到那幅画后他当然可以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恬不知耻的公爵夫人,以此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可是之后呢? 他的学业会受到影响,甚至在英国的出版也会被迫中断,张训计划好的一切都会被打乱。 而张训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需要剑桥大学的毕业证成为他的回国后的保护伞,他更需要企鹅出版社股份带来的大量金钱。 最后这些钱他都可以换成物资带回国内。 先进的仪器,最新的理论书籍,大量的药品。 这些都是可以帮助他的国家度过这段艰难时期最需要的物品。 张训不是第一次发现系统不是真的万能了。 它固然可以成为他的底牌,但底牌之所以是底牌,正是因为它只有在危急时刻才会显出其作用。 而在现实社会,权势,名望,层层叠叠的人际关系,这些都不是可以使用系统一劳永逸的。 张训的顾虑太多了...... 所以他畏首畏尾,所以他谨小慎微。 不过现在...... 张训眉眼低垂着开始喝茶。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出名。 也许他该想些办法让自己出现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的视野里了。 不管公爵夫人邀请张训过来的时候都存着什么心思,她最后还是信守承诺的将张训放走了。 甚至还安排了管家查尔斯·狄更斯亲自将他送回了宿舍。 在将张训送进屋后,查尔斯·狄更斯从伸手从身后的侍从手上拿过来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十分尊敬的将其递到了张训手边。 “尊敬的张先生,这是公爵夫人赠送给您的礼物,请您务必要收下。” 张训关门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盒子收了起来,有些厌倦的说道:“替我谢谢公爵夫人的好意,我还要休息,就不送了。” “等等先生。” 查尔斯·狄更斯眼疾手快的将门抵住,随后彬彬有礼道:“公爵夫人还吩咐了,希望下次见面,您能称呼她的名字,伊莎。” 张训皱了皱眉,道:“那就下次再说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说完便一把将门给关上了。 查尔斯·狄更斯的神情这次并没有任何变化,身为公爵夫人的心腹,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公爵夫人对张训的看重。 在张训没有被公爵夫人厌弃之前,这位管家恐怕不会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了。 张训进了屋便疲惫的倒进了大床,半晌他才坐起身打开了那个丝绒质地的精致盒子。 盒子被打开,躺在黑色绒布上的水滴形状的蓝宝石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周围做成树叶形状的钻石也同样散发着点点星光。 张训拿起来仔细端详,对这位公爵夫人的大手笔咂舌。 这是一枚做成卷曲树叶形状的蓝宝石胸针,那颗蓝宝石就像一滴露珠点缀其上,一看就是很贵的模样。 在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张训便猜到了这也许是件饰品,但没想到是这么精致的饰品。 张训并没有假清高的拒绝,反而直接收了下来。 在他看来,这个东西就是他的精神损失费,不拿白不拿,等到缺钱的时候卖了不知道能换多少国内急需的物资。 他这也勉强算是卖身救国了。 张训将饰品随手丢进了【异次元空间】,随后便想起了破局之法。 也是怨他,自打来了英国对那些宴会便避如蛇蝎,来到这这么长时间也只简单的知道一些人名,并没有好好的维护关系。 现在要是求上门去恐怕也会被人拒之门外吧。 张训想道。 他用力的将自己摔进了床铺,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烦闷,在短暂的晕眩过后他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这位公爵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提自己在王室当中的地位,张训虽然不太了解英国这边的贵族关系,但也知道这些贵族之间互相通婚,七扭八拐的都能跟王室沾点边。 与其去寻求别的贵族的助力,不如直接去找英国最大的贵族——英国王室。 可想来想去,张训失望的发现他对王室成员的了解甚至还没有对英国国菜的了解更深。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张训必须要了解英国王室的人员构成,从中找出一个最容易攻破的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他一定要获得王室的庇护。 这样在他结束学业之前才能安全稳定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而他现在唯二熟识的上流人士人脉只有自己的院长查尔斯·道格和企鹅图书社的老板艾伦·兰登爵士了。 事不宜迟,张训并不觉得自己有很多时间浪费,看了看天色还早,张训整理了自己便直接出门离开了。 也许是已经被绑架过一次,张训对身后的风吹草动十分敏感,等他到达公交站的时候,跟他一同等待的还有两位十分沉默的英伦绅士。 西装皮鞋还有小礼帽,要不是张训中午还见过这两人恐怕就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张训站在站牌下静静等着公交车到来,那两位英伦绅士则一左一右的牢牢站在他的身侧。 看来还是不放心他,担心他随时跑路啊! 也是,张训到底是个外国人。 只要他有心,随时都可以回国。 最起码在公爵夫人厌倦之前,张训是别想有片刻的自由了。 公交车很快到站,张训上车交了钱后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交通工具的重要性了。 可惜小汽车太贵,他上学的时候也用不上,看来要想办法在伦敦包一辆出租车了。 一个半小时后,张训顺利的来到了伦敦市区,随后他在街上物色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一辆闲置的出租车。 在观察到司机的衣着整齐,面相也和善后他便直接拉开了后座坐了进去。 随后掏出五英镑丢到了驾驶位。 “直接开车,不要问为什么,先离开这里。” 司机的眼睛在看到英镑的时候猛地亮了一下,随后油门一踩,出租车便猛地的窜了出去。 等那两个监视张训的人回过味来以后便只看到了眼前的汽车尾气,随后便赶紧找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但张训还是暂时摆脱了他们。 司机小心翼翼的往前开着,等开了有一会儿后才出声问道:“先生,您要去哪?” 张训回过神来,回道:“去科沃兹小镇旁边的印刷工厂,我会为你指路的。” “先生,您是去郊区啊,去那里可不近呢。” 张训一下子便明白了司机的言外之意,直接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了五英镑挥了挥,问道:“这些够不够?” “当然够,先生!” 司机眉开眼笑的说道,随后直接改变方向往科沃兹小镇开去。 小镇离着伦敦市区并不算太远,不过一个小时就开到了。 期间张训有回头看过,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一辆同样颜色的出租车,一看就是那两个监视的人找的。 张训也没指望能将人甩脱,而是给司机指起路来。 终于,出租车按照张训的提示停在了印刷厂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有些昏暗,从印刷厂里面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一些工人。 他们已经下班了。 张训并不确定亚历山大·伍德有没有离开,但这已经是他能最快联系到艾伦·兰登的方式了。 比起被公爵夫人提起过的查尔斯·道格,张训还是更加相信与他合作的艾伦·兰登爵士。 毕竟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依旧没有透露出他的底细,这位艾伦·兰登的品格比起张训想象的要更好。 临下车之前,张训又拿出了五英镑扔到了司机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将那五英镑紧紧地攥在手心,大脑兴奋的都要冒热气了。 难道今天就是他的幸运日吗? 他虔诚的摩挲着手上的英镑,十分恭敬的回道:“马丁,先生。” “我叫马丁·斯科塞斯。” 张训点了点头,道:“很好,马丁,现在我要求你在印刷厂门口等我出来,我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会结束。这五英镑是我给你的定金,每增加半个小时,我就给你五英镑,然后将我载回市区,我会再给你十英镑作为车费。” “哦,不。” 马丁·斯科塞斯有些惶恐的说道:“先生,这太多了。您刚刚给我的十五英镑已经足够从科沃兹到市区开个来回了。” “这是你应得的,马丁。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愿意!先生,我愿意!” 见马丁·斯科塞斯一脸兴奋的点头同意,张训便没有再浪费时间,下了车大踏步的往印刷厂走去。 而姗姗来迟的两位监视人员只能守在门外看着张训往里走去。 他们虽然并没有遮掩自己监视的身影,但要直接跟进去恐怕还是不可能的。 他们两个的作用更多是为了警告张训。 警告他不要耍什么小心思。 第27章 寻求破局,新的机会 张训来的十分及时。 亚历山大·伍德正输完最后一瓶液体,此刻正在特拉伍德小姐的帮助下将针头拔出。 看到张训去而复返之后亚历山大·伍德显然十分吃惊,等到特拉伍德小姐背着医疗箱离开之后他才一脸惊讶的问道:“张,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训将房门反锁,坐到亚历山大·伍德的对面,有些烦躁的问道:“亚历山大,你知道威尔斯这个姓氏吗?” “当然,张,现任威尔斯公爵可是国王的表弟。” 亚历山大·伍德总算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他一脸严肃的问道:“张,你是遇到了公爵夫人吗?老板给我打过电话,这位公爵夫人对sherlock holmes的结局十分不满意,希望你能复活sherlock holmes。” “不过你现在既然已经写了《归来记》,就算遇见公爵夫人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不,亚历山大。” 张训苦笑道:“我遇到大麻烦了。” “我需要跟兰登爵士通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一脸诚恳的请求道。 张训来到印刷厂找亚历山大·伍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部电话静静的安放在那里。 张训猜想他肯定经常同艾伦·兰登通过电话交流工作,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了他。 亚历山大·伍德虽然不知道张训口中的麻烦是什么,但看张训这个样子肯定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他看了眼屋内的座钟,想了想说道:“张,现在已经过了我与老板交流的时间,我并不能确定老板今天一定就能接电话,不过我愿意尝试一下。” 随后亚历山大·伍德便熟稔的拨通了号码,随着调度员的来回接插信号,在漫长的等待后,通往兰登庄园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这里是兰登庄园,请问哪位?” “我是亚历山大·伍德,我找兰登爵士。” “好的,请您稍等。” 张训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亚历山大大打着电话,终于,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亚历山大?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是印刷厂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老板,不是我,是张有事找你,是关于威尔斯公爵夫人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艾伦·兰登开口道:“将电话交给张吧。” 听筒给了张训之后,亚历山大·伍德便识趣的离开了房间,现在屋内只有张训一人了。 张训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非常感谢您,兰登爵士,谢谢您并没有说出我的名字,虽然这并没有阻碍他们。” 张训发出了一声无奈的苦笑。 艾伦·兰登无奈的说道:“很抱歉,张,我并不想透露出关于你的任何线索的。但威尔斯家族并不是我能惹得起的。” “我理解你,兰登爵士,但我现在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也许你了解威尔斯公爵夫人,一个叫伊莎的贵族女性。” “当然,张,这位夫人在上流社会十分出名,她资助的青年无一不是拥有绝佳天赋的。这些青年在公爵夫人的帮助下都十分成功,即使离开了公爵夫人,依然十分有名气。” 说到这里,艾伦·兰登的声音有了一瞬微妙的停顿。 他含含糊糊的问道:“哦,张,你不会是...不会是被公爵夫人...我的意思是,是,你应该明白的,是吧?” 说到最后,就连艾伦·兰登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实在是张训看上去太干净了,并不像是那种有过欲望的人。 他并不确定张训能充分理会自己的意思。 而且听说华国人都十分保守,他们并不像欧洲人这样忠于欲望。 他有些不确定的想道。 艾伦·兰登猜的没错。 虽然张训也有一个正常男性应有的欲望,但他两辈子加起来确实是个童子鸡。 而有没有过经验在一些经验老到的人面前是十分容易被看穿的。 张训疲惫的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兰登爵士,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猜的确实没错。” “但我并不想接受。” 听到张训那充满厌恶的语气,艾伦·兰登同情的说道:“哦,张,我想你的拒绝会让这位夫人更加兴奋的,我真的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劝你还是接受吧。” “没有任何一个年轻男人能够拒绝威尔斯公爵夫人,早点接受还能少些波折。” “当然,如果你现在就回到华国,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 张训听出了艾伦·兰登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除非直接逃走,不然在英国就肯定逃不掉这位公爵夫人的魔爪。 但是他怎么能离开。 现阶段的英国在世界上的影响非比寻常。 最起码在日本彻底对英美宣战之前,张训还要依靠自己所能经营出来的微弱影响力尽力帮助国内的同胞们。 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是决不可能放弃已经有些起色的英国基本盘的。 “兰登爵士,我需要一位比威尔斯公爵夫人更尊贵的人的庇护,你能给我提供一些建议吗?” 电话另一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张训的心渐渐沉入谷底的时候,另一端的艾伦·兰登终于说话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却给张训带来了新的希望。 “听着,张,这个消息并不准确,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我听说国王陛下十分喜爱的孙女,也就是亨利王子的长女爱丽丝小殿下最近一直都睡不好。王室已经找了许多方法让她安睡,但这位小殿下依旧被噩梦困扰着。” 艾伦·兰登委婉的说道:“小殿下的年纪实在是太小,她今年只有七岁,因此一些适用于大人的方法并不适合她。现在王室正在私下寻求有用的法子,并没有大肆宣扬,但大部分贵族其实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这个消息的扩散也许有王室的授意。” “张,我知道华国总有一些神奇的东西,如果你能有把握的话,也许可以去试一试。” 张训放下了电话。 另一边的艾伦·兰登已经给不出他什么建议了。 他打开房门,亚历山大·伍德正静静的等在门口。 “哦,张,结果怎么样,你解决了吗?” 张训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也算有眉目了,等到明天我再去问一问就是了。” 他打算再去找查尔斯·道格再核实一下消息,顺便做多一手准备。 等到张训从印刷厂内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了,天色已经变成了暧昧的黄色。 马丁·斯科塞斯信守承诺的在门口等待张训出门。 张训出来之后便一把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无视外面两个监视人员脸上出现的惊慌之色,他揉了揉眉心,果断吩咐道:“现在立刻回市区,不要耽误时间。” 马丁·斯科塞斯也很听话,张训的话音刚落,他便猛地一打方向盘离开了这里。 路上,他看了看后座闭目养神的张训,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刚刚在门外的两位先生一直都想打听您的消息,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不过您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张训睁开眼疲惫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沙哑的说道:“做的很好,不过不用了,他们不会太过分的,以后在遇见就当没看到就可以了。” 马丁·斯科塞斯见张训说完之后立马又闭眼开始休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哎,他还以为会接着受到这位大方先生的打赏呢,要知道今天一天挣的钱已经抵得上他好几天挣得了。 一想到口袋里揣着的英镑,马丁·斯科塞斯就忍住想要哼两句歌谣,不过看着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张训,他还是压抑住了这个渴望。 算了,回家再唱也是一样的。 天色越来越黑了,马丁·斯科塞斯也打开了出租车的车灯用来照明。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驶进了市区,有了路灯的照耀,周围的环境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清了。 只不过道路上依旧没什么人存在。 除了街角的乞讨者与小巷中的站街女。 进入市区,马丁·斯科塞斯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车停在了路边,随后回过身小声的问道:“先生!先生!我们已经到市区了,您打算去哪里?” 听到动静,张训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看着上方的车顶有些晃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哑着嗓子道:“麻烦你了,马丁,将车子开到任何一间旅馆门口就把我放下吧。” 听到张训要在市区住下,马丁·斯科塞斯立刻热情的问道:“那您有什么要求吗?伦敦的旅馆有很多,他们的特色都不一样。” 张训闭着眼依靠在车座上,不在意的说道:“随便一间都可以,只要干净,环境好一些就行。” 听到张训的要求,马丁·斯科塞斯想了想便直接启动车子开了五六分钟来到了一间旅店门口。 “先生,这里虽然有些小,但卫生很好,也不怎么吵闹,您看怎么样?” 张训随意的瞥了一眼外面,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答应他的车费递了过去。 其实张训在伦敦是有一间公寓闲置着的,就是亚历山大·伍德给他租下用来放信的那间。 但张训从没进去住过,里面肯定住不了人,与其自己打扫,不如直接找间干净的旅馆住下,还更省心。 “明天早上八点,如果你还愿意载我,八点就在旅馆门口等我。但提前说好。” 张训弯腰盯着坐在驾驶位的马丁·斯科塞斯,表情严肃的说道:“明天的我不会像今天这么大方,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马丁·斯科塞斯听到今天这位大方的先生明天依然愿意用他的车,当即高兴的应了下来。 “先生放心,明天八点,马丁一定会按时到这里的。” 这两年经济不怎好,根本没多少人愿意乘坐出租车,对于现在的出租车司机来说,只要每天跑上一两次都是十分赚钱的。 定下了明天的交通工具,张训便直接进入旅馆开了间房间开始休息。 将房门反锁,张训一沾上枕头便迫不及待的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次日一大早,张训是被自己肚中的饥饿唤醒的。 他恍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昨天那个食不知味的下午茶后便再也没吃过什么食物了。 不过现在的张训也没什么胃口去找家餐馆填饱肚子,而是从【异次元空间】随便拿了点面包将肚子填满。 又换了身可以见人的新衣裳,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张训掐着点下楼退了房。 楼下的马丁·斯科塞斯的出租车果然等在了那里,张训上前一把拉开了车门,随后说出了一个地址。 正是查尔斯·道格的住址。 车子很快便来到了张训所说的地方,下了车张训便让马丁·斯科塞斯停在路边等候,自己则上前敲响了大门。 说实在的,他并不能确定此时查尔斯·道格就在屋内。 按照英国的习俗,张训应该提前预约好时间再过来,但他的时间太紧张了,只能直接上门求助了。 大门很快便被打开,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仆人装的女仆,她十分恭敬的问道:“先生,请问您找谁?” “我找查尔斯·道格先生,请问他在家吗?” “在的,先生。道格先生与道格夫人以及几位少爷小姐正在餐厅用餐,请问您有预约吗?” 张训闻言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你可以去问一下,就说他的学生张训有要事寻他。” 女仆点了点头,轻声道:“那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问。” 大门重新被关上,张训无奈的搓了搓脸。 怎么偏偏选着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呢?真是倒霉。 张训并没有等很长时间,没一会儿大门便被重新打开,张训被女仆带着往屋内走去。 张训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女仆将他带到了会客室,张训一眼便瞧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查尔斯·道格。 (喜欢的亲亲请给作者一个五星好评吧,爱你们呦么么哒) 第28章 文学俱乐部的真实力量 “抱歉,院长,没有跟您打招呼我就过来了。” 查尔斯·道格虽然有被打扰用餐的不悦,但他也清楚张训的性格,要是没遇到什么事,他是不会如此莽撞的上门来的。 放下报纸,查尔斯·道格看着站在门口的张训,无奈道:“好了,过来坐下吧。” 等到张训坐定,他看着张训眼底的青黑疑惑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训坐在沙发上,闻言有些崩溃的将脸埋在了手心里,半晌才将自己昨天的经历缓缓道来。 “道格院长,我是绝不会同意这样的交易的。即使没有威尔斯家族的助力,我也同样可以达到那个高度。” 接收到的信息太多,查尔斯·道格一下子愣住了。 还是女仆端来红茶的动静惊醒了他。 “哦,是吗,是吗。来,张,先喝口茶吧,我想你一定口渴了。” 查尔斯·道格自己也端起一杯红茶开始慢慢抿着。 等他梳理的差不多了,查尔斯·道格才开口问道:“你的意识sherlock holmes系列全都是你写的?” “是的。” “威尔斯公爵夫人想要“资助”你?” “没错。” “那sherlock holmes到底复活了没有?” 张训被惊得差点呛到,他赶紧放下红茶,一言难尽的看向自己的院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当然,院长,稿件我已经给出去了,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买到了。” “比起sherlock holmes有没有复活,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更加令人担忧。” 查尔斯·道格怎么说也是属于上流社会,因此对一些小道消息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位公爵夫人在上流社会的名声确实很响亮。一是因为她的大方,另一个就是因为她的情人,每一个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甚至就算两人分手,情人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去求助威尔斯公爵夫人,对方同样会出手相助。” “与与此相对的就是只要她看上的人,还没有一个可逃逃脱的。” 查尔斯·道格揶揄的看向张训。 “为什么你不答应呢?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遇上这样的贵族夫人一定会答应的。毕竟这样可以少奋斗十好几年呢!” “也许吧,院长,但我有自己的原则。” 想起张训写的sherlock holmes系列书籍,查尔斯·道格感叹道:“确实,如果我拥有你这样的天赋,同样不会轻易答应的。” “至于你说的爱丽丝殿下的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但到底不算了解,这种事自然是跟王室关系越亲近的越能知道内情。” 张训闻言苦笑道:“院长,我现在的时间太紧了,唯一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查尔斯·道格见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说起来,你跟着特雷弗还有书信往来吗?” 特雷弗·乔治? 那个大卫·乔治的侄子? “当然,我跟当时宴会上的成员都互相留了地址,虽然通信不频繁,但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沟通。” “很好。” 查尔斯·道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张训跟着俱乐部成员一直都有联系,那许多事情就都好办了。 “亲爱的张,你不用担心,俱乐部成员一直都是互相帮助的,即使我们的力量比不上英国王室,但你也不要小看我们。” 查尔斯·道格十分自信的说道。 很显然,即使文学俱乐部成员单个的力量比不过与王室关系紧密的老牌贵族,但聚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抗争的力量。 “我会尽快组织一场集会,只有我们内部人的秘密集会。” 查尔斯·道格盯着张训一字一句道:“张,只要你还是俱乐部的成员,就一直会受到俱乐部的庇护的。” “当然了,张。” 查尔斯·道格的语气又变得愉悦起来。 “以后其他成员遇到困难了,你也不能吝啬自己的帮助啊。” “我不会的,院长,真的十分感谢你的帮助。” “谢谢。” 查尔斯·道格的行动力很强,只用了一天,所有人便都被他召集了起来。 速度这么快的原因除了因为大家都在伦敦附近,集合的速度很快,还有就是这是文学俱乐部英国分部的惯例。 只要有成员遇到了麻烦,所有在附近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帮助对方。 集会的地址依旧在查尔斯·道格的家中,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聚集在阅览室内。 阅览室被布置的十分舒适,这里平常是查尔斯·道格举办读书沙龙的地方,邀请的都是真正的文学家与哲学家,偶尔也会用作与俱乐部成员的私密聚会。 张训自从来到英国还从没参加过这样形式的聚会,不过在查尔斯·道格的解释下张训也明白了这种聚会一般轻易不会召开。 阅览室内的茶几与柜台上摆满了提前准备好的甜点与酒水饮料,两摞叠在一起装帧精美的书则摆放在了沙发中间的茶几上。 张训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沙发上,与一个个进来的俱乐部成员拥抱握手。 等到文学俱乐部英国分部的九人全部到齐,聚会终于正式开始了。 “诸位。” 每一个人的手里都被分了一杯香槟,查尔斯道格敲了敲杯子,轻声喊道:“请容我介绍一下今天聚会的目的。” “我们的朋友,张训,他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不过再说出这个麻烦之前,我要严厉谴责一下亲爱的张,因为他就是那位n先生。” 竟然是他? 所有人的视线都隐晦的集中在了张训的身上,里面均带上一丝隐隐的不悦。 大家都是文学俱乐部的成员,按照英国分部的规定,所有人都应该是除了家人以外最亲的兄弟姐妹。 他们因为自身无与伦比的文学才华才能加入,而加入之后他们便也成了利益共同体。 张训的欺瞒无疑不是在告诉他们这位来自华国的青年跟他们并不是一派的。 感受着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张训不由苦笑的蹭了蹭鼻子。 还好这件事查尔斯·道格已经提前问过他了,而他也给出了满意的答案,不然这次他怕是真的要把这些人都得罪惨了。 张训站起身,一脸歉意的说道:“很抱歉,各位。隐瞒了我是n先生的事实。” “实际上,刚开始我只是不想让杂志社因为我的名气而对我的书过高评价,毕竟当时我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个能力。” “至于后面依旧隐瞒,是因为sherlock holmes的结局早就已经被我安排好了,我怕疯狂的读者会对我做些什么,所以才不敢透露出去。” 张训露出一抹苦笑。 “我想诸位应该听说那场游行了吧,与我合作的出版商经理已经被我的读者送进了医院,前两天我去看过了他,伤的并不轻。” “所以请原谅我的胆小,我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十分看重的。” 特雷弗·乔治对张训的感观十分好,因此他是第一个对张训释放善意的人。 特雷弗·乔治略带抱怨的说道:“哦,张训,既然你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要杀死sherlock holmes,要知道我的情人在知道sherlock holmes死亡之后可是哭了整整一天呢!” 有人给张训递台阶,张训自然是求之不得。 “原谅我,特雷弗,那段时间也许是因为的压力太大了,我其实是故意写死sherlock holmes的,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说着他便将茶几上的那两摞书籍依次分发给了在场的诸位。 “我回来处理事情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我根本兜不住,于是便将这本《归来记》写了出来。” “现在这本书还在印刷,并没有出版,这是我托出版商帮我专门印刷的,就算是我的道歉礼物吧。” 伦敦发生的那场游行在座诸位都有所耳闻,即使没有亲历现场,通过报纸他们也知道了现场发生的恶劣事件。 尤其是出版社的真正老板,那位艾伦·兰登爵士因此躲在庄园不出门的消息更是印证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都有些神情微妙的接过了张训递过来的书籍,认可了张训给出的理由。 其实大部分作家都做过这种事情,因为自己的喜好而写死了书中的角色,只不过他们的书达不到张训这种影响力罢了。 说实在的,要说他们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但天赋本就是上帝给予的恩赐。 他们也不擅长推理小说。 更何况在场诸位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是佼佼者,因此略略心酸了一下便原谅了张训。 不过虽说是不在意欺瞒的事情,但还是纷纷出声对张训抱怨起来。 张训自然是十分谦卑的的一一应答。 等到将自己内心的怨气抒发出来,在场诸人纷纷停止了话题。 毕竟他们都清楚,这次来还是有正事要办的。 查尔斯·道格见众人都不再说话,示意张训坐下,这才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也不要责怪张,在隐瞒的情况下,他一样惹上了麻烦。” “威尔斯公爵夫人知道了他是n先生,要收他做情人。” “哦,上帝啊!” 在场唯一的女性作家艾德琳·斯蒂芬捂嘴轻呼道。 “是伊莎·威尔斯夫人吗?” “还能是谁呢?” 查尔斯·道格一脸苦笑道。 在场众人的神情纷纷变得怜悯起来。 作为唯一一位与皇室有着亲密关系的威廉·卡文迪,听到张训这么惨也忍不住吐槽道:“这位公爵夫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用资助的名义包养情人。” “以前只要是长相俊美符合她心意的,她从来都不会拒绝,甚至看上一些人对方不从也会使些手段。” “不过她倒是对情人大方,出手阔绰,这让她在圈子里的名声还算不错。” “近些年倒是也收敛起来了,情人的数量逐渐减少。” 威廉·卡文迪一脸同情的看向张训;“哦,亲爱的张。我想你被看上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是n先生,以我对那位公爵夫人的了解,她应该是从来没有过东方情人,这才对你这么热衷的。” “你懂得。” 威廉·卡文迪耸了耸肩:“就像有人喜欢收集瓷器一样,这位威尔斯公爵夫人只不过喜欢收集情人罢了。” 同样是贵族的约翰·布尔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上帝啊,还好我不热衷于贵族间的聚会,不然我这样长相帅气又有才华的要是被这位夫人看上了,我的人生就结束了。” 对于他们这些本身家族就算有些实力的,只要不妄想往权利的巅峰爬,是十分抵触成为高位者的情人的。 虽然这样会因此得到许多资源,但这个人的名声也就彻底烂透了。 即使在欧洲,情人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男性成为情人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当然,要是这辈子目标就是吃软饭的除外。 也许是看出张训的抵触,特雷弗·乔治冲着张训说道:“这段时间你可以搬到我的庄园居住。威尔斯家族即使再胆大,也不敢从我身边抢人的。” 说实在的,这个房间内能对张训提供帮助的只有特雷弗·乔治、威廉·卡文迪、约翰·布尔特、莱丽斯·斯蒂芬与查尔斯·道格了。 这几人不是本身就是贵族,就是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这里的社会地位并不是单纯指他们的名气,而是他们能够利用自身的名气所能达成的目标和造成的影响。 而像赫尔特·威尔斯或者阿诺·贝内特这些出身平常的成员,则是在民众间的公信力更强。 可以说文学俱乐部英国分部内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可以在明面上发声的公众人物,另一派则更适合在私底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隐秘事。 而查尔斯·道格这个并不是贵族的人能成为英国分部的领头羊,自然是因为他强大的人脉关系与联结各个势力的情商。 这也是他让所有人心悦诚服最重要的一点。 w(?Д?)w 所以大家真的不愿意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吗 给各位亲亲跪下了〒▽〒 第29章 我们是蛛丝 这件事看起来十分棘手,其实只要张训按照特雷弗·乔治说的搬到他的庄园,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最起码威尔斯公爵夫人是绝不会逼迫前首相侄子的朋友成为情人的。 但最关键的就是张训根本就做不到特雷弗·乔治所说的事情。 “不行,张还要去学院读书,身为院长,我是绝不可能让他旷课的。” 查尔斯·道格神情严肃的拒绝道,在场几人同情的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了张训身上。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这里除了艾德琳·斯蒂芬是接受家庭教育,其他几人大部分都是读过大学的。 也是因此,他们对张训所说的压力又有了一些深刻的理解。 上帝啊,有查尔斯这样严厉的院长,怪不得张要写死sherlock holmes。 查尔斯·道格没有理会几人奇怪的视线,而是神情严肃的问道:“是这样的,张有了一个想法,但要先验证一个消息。” “爱丽丝殿下的情况真是如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吗?” 查尔斯·道格将视线投到威廉·卡文迪的身上,得到了对方一个认同的眼神。 “这件事在大部分贵族中都不算秘密了,王室也有意征集治疗方法。” “爱丽丝殿下确实总是夜间苦恼,宫廷医生诊断的是小殿下受到了惊吓,所以夜不能眠。” “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惊吓,并没有传出消息来。” “不过医生诊断没多久,爱丽丝殿下便从王宫里搬了出来,去到了亨利王子在约克郡的庄园修养。” “但据我所知,殿下的情况并没有有所好转。晚上依旧睡不好,甚至白天的时候也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哭泣。” 特雷弗·乔治闻言若有所思道:“我倒是听叔叔提起过,王宫里确实有些不太干净,经常有仆人说看到了鬼魂。虽然不知道这种事是真是假,但爱丽丝殿下的异状可能于此有关。” 威廉·卡文迪赞同道:“是的,这种传闻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国王居住在王宫是传统,陛下是不能总是离开王宫的。爱丽丝殿下身为王室的第一个孙辈,备受国王陛下的喜爱,因此与其一同居住在王宫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得不说,查尔斯·道格召集的这个聚会还是十分有用的。 最起码张训知道了许多不成知晓的内幕消息。 爱丽丝殿下的症状倒是跟张训所听说的丢魂有一定的相似度。 在蓝星,许多小孩子在年龄还小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一遭,也是同样的夜间失眠多梦,还容易做噩梦,莫名其妙的哭泣等等。 张训小时候也经历过这些,当时他的记忆就如同断了片一样,只记得大人说自己丢了魂,要去叫魂,而等张训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领到了一位中年妇人的身前,就在大门口的台阶上。 这位中年妇人一边说着听不太懂的话,一边从台阶上捞一把空气扔到张训的头顶。 而神奇的是,张训晚上真的没有因为做噩梦惊醒了。 但是张训并不清楚爱丽丝是否真的是他所猜想的那样丢魂了。 要是能见到她一面就好了。 实际上,这个时期的英国医疗水平并不发达,远远比不上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医。 虽然西方人在微生物与细菌方面的发现让他们找到了攻克大部分细菌的药品,但对于一些需要精细治疗的病症并没有得到任何进步。 即使王室接受的是最顶级的医疗资源,张训同样不认为他们能解决爱丽丝受到的惊吓。 因此张训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在华国,见过这样的病症,甚至我自己也得过。” “就在跟爱丽丝殿下一样的年纪。” 张训看了眼在场的众人,没有理会他们眼中各异的情绪,而是十分镇定的说道:“如果我能见到爱丽丝殿下,观察一下她的情况,也许就能知道小殿下得的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病症。” “神奇的华国。” 有人感叹道。 特雷弗·乔治一下子便明白了张训的意思。 “你想寻求王室的庇护?” 张训点头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没错。” “特雷弗。” 张训看向他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不能一直庇护我。” “正如道格院长所说的那样,我的学业是一定要完成的,我不可能因为一位莫名其妙的公爵夫人就中断我的学业。” “好吧,好吧。” 特雷弗·乔治无奈的说道;“我尊重你的意愿,不过在你真正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还是跟在我的身边吧,最起码我要保证你不会被那位夫人绑走。” “据我所知,这位公爵夫人在某些时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有耐心。” 威廉·卡文迪自打刚刚张训说出相见爱丽丝殿下之后就一直在低头沉思。 他在心中反复思量,有心想要赌一把,可实在是对张训的能力没有信心。 万一要是因为张训的鲁莽小殿下的病症更加严重了怎么办? 不过要是真如张训所说,他能够治好爱丽丝殿下。 那举荐的卡文迪家族也一定会得到不少好处。 “张,你确定你有把握吗?” 威廉·卡文迪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口问道。 想了一下这个时代对于小孩惊吓的治疗方法,要是在华国他可能比不上那些大夫,但要是在英国...... 张训想了想说道:“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治好的概率应该比现在爱丽丝殿下的医生要大一些吧。” “毕竟小殿下到现在都没好不是吗?” “也许我们应该先试验一下。” 一直旁观的莱丽斯·斯蒂芬突然开口说道。 身为女性,她要比在场的人都要细心的多。 因此在众人都在考虑可行性的时候,莱丽斯·斯蒂芬首先考虑到了张训所谓方法的真实性。 “亨利王子是不会允许随便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去接触爱丽丝殿下的,更何况爱丽丝殿下还是国王陛下孙辈的第一个孩子。” “这种风险王室是绝不会承担的。” 威廉·卡文迪想了半天,最终不得不遗憾的表示莱丽斯·斯蒂芬说的确实没错。 “莱丽斯说的有道理,即使我以卡文迪的名义去推荐张,王室也不会任用一个毫无经验,甚至都不是医生的外国人去治疗爱丽丝殿下的。” “张需要一个案例。” 特雷弗·乔治望着众人说道:“一个成功的案例。” “那我们该去哪找呢?” 约翰·布尔特担忧的问道。 毕竟要是寻找的时间太长,爱丽丝殿下被治愈或者病情更加严重都会增加张训的风险。 “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该出力的时候了。” 查尔斯·道格站起来说道。 “阁下们,发动你们所有的能量去寻找吧。” “去找到与爱丽丝殿下一样病症的孩子。” “越快越好。” 查尔斯·道格环视众人,举起了手中的香槟。 “不要忘记,我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更是蛛网的一根根蛛丝。” “也许我们的力量比不上那些老牌贵族。” “但蜘蛛总是能用纤细的蛛丝捕获比它更大的猎物。”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跟随者查尔斯·道格的动作一同举起了手中的香槟,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张训。 “诸位。” 查尔斯·道格的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容,往前举了举手中气泡绵密的香槟。 “敬文学俱乐部,敬我们自己。” 其余人跟着查尔斯·道格一同将香槟往前举,口中念诵着:“敬文学俱乐部,敬我们自己。” 众人一饮而尽,随后相视一笑。 聚会结束之后张训便被打包带到了特雷弗·乔治居住的庄园。 特雷弗·乔治说的果然没错,那两个一直跟着他的监视人员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便一直都没出现过。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特雷弗·乔治的庄园面积有些大,那些监视人员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靠近这里。 英国有钱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张训难得体验了一回。 虽说是保为了保护张训,但特雷弗·乔治也不可能真的将他关在庄园里。 加上总有一些避免不了的交际活动,为了不让张训无聊,特雷弗·乔治特意带着他一同参加活动。 张训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自在,毕竟特雷弗·乔治的藏书给他贡献了一大批的能量点,而张训也利用【ai搜书】的功能找了好几本有关小二夜间惊梦哭闹的书籍研究。 不过时间长了也难免枯燥,张训早已决定学会劳逸结合,因此在特雷弗·乔治邀请他的时候并没有拒绝。 英国上流社会的人是怎样消磨时间的呢? 绅士小姐们会牵着自己的猎犬举办狩猎比赛,他们也会聚在咖啡馆或者酒馆这一类的地方进行一些消遣。 要么是拿着报纸对最近的国家大事高谈阔论,要么是捧着书安静的阅读,掺杂着小声的交谈。 特雷弗·乔治带着张训去的自然是文学派的聚会,这里面都是一些对读书写作感兴趣的人,张训倒也趁此机会收录了许多书籍充盈自己的能量点。 一连三天天,张训白天跟着特雷弗·乔治出去参加活动,晚上就在自己的房间内研究病症的有效治疗方法,倒是寻出了一些眉目。 而就在他刚找到眉目的时候,特雷弗·乔治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竟然是莱丽斯·斯蒂芬第一个找到了受到惊吓的儿童。 特雷弗·乔治接电话的时候张训就在身边。 等到电话挂断,看着身旁一脸希冀的张训,特雷弗·乔治高兴道:“张,我们找到了!” “莱丽斯·斯蒂芬小姐说她的一个姑妈的孙子同样生了这样的怪病,她在得到消息后便向对方推荐了你。” “现在我们立刻前往卢顿镇。” 莱丽斯·斯蒂芬此刻就在卢顿镇的姑妈家,在与特雷弗·乔治通完电话后她便派人守在了镇子通完外面的道路上。 只等一看到特雷弗·乔治他们便会将人带到姑妈家的宅子里。 特雷弗·乔治的庄园位于牛津郡,离着卢顿镇不到一百千米。 因此在放下电话后,两人仅仅只用了一个小时便赶到了这里。 见到莱丽斯·斯蒂芬时,对方正在跟一位衣着得体的年老妇人交谈。 看到张训两人进来后她便站起身开始介绍。 “这是我的姑妈斯顿夫人。” “姑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一位是特雷弗·乔治,他的叔叔就是那位前任首相。至于这一位就是我为你推荐治疗夏利的人选,您就称呼他......” 莱丽斯·斯蒂芬询问般的看向张训,显然不知该如何介绍他的中文名字。 “您称呼我张就好了,尊敬的斯顿夫人。” 这位斯顿夫人显然对张训的能力充满怀疑,但想到自己哭闹不休的小夏利,她还是决定让这个外国人尝试一下。 “好吧,好吧。既然是小丽斯介绍的,我就相信你一次,跟我来吧。” 三人跟在她的身后往里走去,路上张训问起了这位叫做的夏利的孩童他的具体病症。 “夏利已经这样好几天了,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做噩梦的那天还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结果到了晚上照顾他的仆人就过来告诉我夏利做噩梦了。” “一开始我以为夏利这是偶然现象,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都会在睡着之后突然惊醒,然后便开始哭闹。” 这几天斯顿夫人显然一直在担惊受怕,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疲惫。 “医生是怎么治疗的?” 斯顿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医生开了一些药剂,夏利喝下去的时候会变得安静一些,但过了一会儿便又会变成那副样子。” 话音刚落,几人便到了夏利的卧室。 屋内只有一个女仆守着睡着的夏利,见到几人进来她连忙站了起来,冲着斯顿夫人行礼。 “日安,夫人,小姐还有两位绅士。” “夏利怎么样了?他睡得还好吗?” 女仆轻声答道:“刚刚喂了夏利少爷一些药剂,他已经开始睡下了。” “抱歉,我可以看一看夏利与他喝的药吗?” 第30章 成功治好夏利 女仆询问般的看向了斯顿夫人,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便将桌上的药剂递给了张训,随后便退到了一旁露出了夏利的瘦弱的身影。 (都让开,作者要开始胡编乱造了!不要带你们的脑子去看!) 张训接过棕色的药剂瓶看了看,很快便认出了上面印刷的名字——苯巴比妥,一种多用于睡眠障碍或者麻醉的中枢抑制药物。 这几天张训一直都在看有关小儿夜惊的病症,连带着对应可能治疗的药物也了解了一番。 小剂量的巴比妥类药物确实可以起到镇静作用,缓解焦虑、烦躁等状态,随着剂量的增大,镇定作用也会逐渐变强。 但是这种药物有严重的成瘾性,一旦成瘾,会出现激动、失眠、焦虑,甚至惊厥等不良反应,这个时候要想戒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药给他吃了几天了?” “医生上门后吃的一直都是这个,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这个药一般有效多长时间。” 女仆想了想说道:“大概四五个小时吧。” 张训点了点头,冲着特雷弗·乔治说道:“特雷弗,我需要在这里住上两天,今天你就自己回去吧。” 特雷弗·乔治不赞同的说道:“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庄园医治,要是我离开之后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张训笑着说道:“我接下来两天会一直守着夏利,他们总不会强闯进来吧。” 莱丽斯·斯蒂芬见状赶忙保证道:“你放心,特雷弗,我会待在这里照顾好张的。” 见张训已经下定了决心,莱丽斯·斯蒂芬也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特雷弗·乔治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遇到事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赶来的。” 由于两人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因此特雷弗·乔治并没有多留,在嘱咐好两人后便启程前往庄园。 莱丽斯·斯蒂芬则指挥仆人在夏利的房间角落安放了一张单人床。 “张,你确定要守在夏利身边吗?这是一个辛苦的工作。” 张训闻言俏皮的眨了眨眼:“哦,亲爱的斯蒂芬小姐,我现在可是一位医生,医生就是要守在病人身旁的。” “虽然我并没有执照,但我想你不会告发我的是吗?” 莱丽斯·斯蒂芬忍不住笑着说道:“当然,亲爱的张。如果你能治好夏利,我想姑妈一定会十分感谢你的。” 离着天黑还有一点时间,为了打发时间,莱丽斯·斯蒂芬搬来了许多书籍供张训翻阅,她自己则看起了那本《归来记》。 这些书都是张训已经收录过的,虽然没有能量点进账,但总比干坐着好。 夏利一直躺在床上,斯顿夫人则守在自己孙子身边担忧的望着他。 通过他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就可以看出夏利睡得并不安稳。 晚餐是在卧室用的。 女仆端来一些方便拿取的食物供众人食用,斯顿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道:“抱歉,张,食物有些简陋。不过请你放心,只要夏利好起来,我一定会举办宴会为你庆祝,并给你丰厚的酬劳。” 张训则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三两下将手里的食物吃干净,无所谓道:“不用道歉,斯顿夫人。我既然是来为夏利治病的,肯定是要守在他的身边的。即使您邀请我去餐厅用餐我也是会拒绝的。” 虽然对张训的能力还有质疑,但看到张训如此认真负责,斯顿夫人也稍稍放下了心。 很快,夜色低沉,莱丽斯·斯蒂芬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就连斯顿夫人也躺在自己孙子身边陷入了睡眠。 屋内只有跪坐在床边的女仆和坐在小床上的张训还勉强清醒着。 一阵急促的哭泣声惊醒了众人,药物的作用逐渐褪去,从睡梦中惊醒的夏利忍不住发出难受的哭泣声。 张训赶紧打起精神,三两步便走到了跟前开始观察。 而被惊醒的斯顿夫人则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下意识的安抚哭泣的小孙子,口中喃喃:“夏利,夏利,好孩子。不要哭,祖母在这呢!” 来自祖母的安抚作用并不大,在发现怎么都安抚不了夏利后斯顿夫人无奈的冲着女仆吩咐道:“去冲杯药剂喂给夏利。” 女仆刚想动手便被张训直接制止了。 张训神情严肃的说道:“不行,夏利不能再喝药了。” 还不等斯顿夫人质问,张训便开口问道;“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发现夏利无法停止苦恼便喂他药剂?” 女仆答道:“是的,先生。” 张训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现在的药剂用量是不是比刚开始多了,用药的间隔也越来越短了?” 女仆闻言有些惊讶的答道:“没错,先生,您是如何知道的?” 就连安抚孙子的斯顿夫人看待张训的眼神都有些震惊了。 没想到小丽斯推荐的人真的有些本事。 张训接下来一边观察夏利的状态一边又问了许多问题,虽然张训只是个半吊子,但比起医疗刚刚兴起的欧洲医生来说,他对于儿童病症的了解可比他们强多了。 问到最后,张训总结般的说道:“夫人,您不能再让夏利用这个药物了。” “也许您并不清楚,这个药物虽然镇定效果很强,但它的不良作用也十分强烈。现在夏利已经有上瘾的症状了,如果一直给他用药,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夏利会因为药物损伤脑神经而变成一个傻子。” “哦,上帝啊!” 斯顿夫人不自觉的望着女仆手中的药物,有些惊恐的喊道。 “快,西莉亚,将这瓶药丢掉!” 女仆西莉亚闻言赶紧将手中的药品塞进了围裙。 “夫人放心,我出去就会把它处理了。” 很显然,刚刚张训对夏利症状的准确描述赢得了斯顿夫人的信任。 此时站在一旁的莱丽斯·斯蒂芬看着因为哭泣而小脸通红的夏利,神情紧张的问道:“张,既然不能吃这个药,那夏利现在怎么办?” 她忧心忡忡道:“我感觉小夏利就要喘不过气了!” 张训见状不再犹豫,从斯顿夫人怀里接过夏利,将其平放到了地上。 下面铺着地毯,所以张训并不担心夏利会着凉生病。 也许是因为姿势问题,夏利的呼吸逐渐变得顺畅起来,通红的小脸也逐渐缓解,虽然依旧在大声哭泣,但比起刚刚已经好多了。 张训干脆利落的动作无疑让斯顿夫人对他的信任更上一层楼,此时见自己的孙子好转,心下略松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训从口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安宫牛黄丸。 这是他从抖音系统商城里找到的,足足五十能量点一颗。 这颗药丸里用的药材可不是后期那种大水货,而是实打实的天然珍稀药材,功效自然非同凡响。 据他所知,在病毒猖獗无药可治的那几年,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靠着这丸药硬生生的扛过去的。 “去煮一壶开水来。” 西莉亚闻言赶紧退了出去。 张训则冲着斯顿夫人说道:“夫人,这颗药曾是宫廷用药,即使在华国也十分珍贵,如果不是因为您是莱丽斯·斯蒂芬的姑妈,我是绝不会用的。” 看到张训的神情如此严肃,斯顿夫人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药究竟管不管用,但从张训这个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个药真的是十分珍贵了。 “谢谢你,小丽斯。” 斯顿夫人感激的冲着莱丽斯·斯蒂芬笑了笑,随后一脸认真的承诺道:“张先生,十分感谢您的慷慨大方,只要夏利能够好起来,斯顿家族永远是您最忠实的后盾。” 不怪斯顿夫人如此郑重。 她唯一的儿子带着他的妻子去了印度支那管理种植园,一年都回不来一次。 还好临走之前留下了夏利,不然斯顿夫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张训不是什么大圣人,这颗安宫牛黄丸是真的很贵,既然自己付出了代价,没道理瞒着得到好处的人。 又不是在国内,在英国,做好事一定要留名。 当然,要是坏事就算了。 很快,烧好的热水便被西莉亚端了上来,张训指挥着西莉亚将水盛放到杯中晾凉,随后便让斯顿夫人按照他的指示开始正确科学的安抚夏利。 并配合着帮夏利按摩一些可以舒缓的穴位。 熟悉的长辈气息可以安抚受惊的孩童,辅助穴位按摩能进一步安抚情绪。 夏利的哭泣声越来越小,逐渐变成细细的哼唧声。 张训一直等到水变得温热才停止了按摩,随后小心翼翼的拆开蜡封,分出半丸药顺着水喂进了夏利的口中。 神药不会是神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夏利的脸色便涌上了健康的红润,就连呼吸也变得平稳许多。 张训这才放松的舒了口气。 “斯顿夫人,这一晚您都不要离开夏利身边,如果我预测的没错,今晚夏利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看着孙子的气色一点点好了起来,斯顿夫人有些浑浊的瞳孔忍不住溢出点点泪花。 “谢谢,真的十分感谢您,张先生,斯顿家族会一直记得您的贡献的。” 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张训此刻的心情同样十分愉悦。 他的脸上带着轻松地笑意,听到斯顿夫人的感谢也是十分轻快的回道:“好了,夫人,我想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睡一觉,毕竟明天夏利还需要您的帮助呢。” “那您呢?张先生,既然夏利不会再惊醒,我让西莉亚为您安排一个房间吧。” 张训想了想,自己确实不适合跟陌生女性同处一屋,夏利还病着的时候可以事急从权,既然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再这样就并不合适了。 尤其是屋里还有莱丽斯·斯蒂芬这位未婚小姐。 张训看了眼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莱丽斯·斯蒂芬,开口道:“那就麻烦您了,斯顿夫人。” 斯顿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没什么,西莉亚,快去带张先生去休息吧,他有什么需求都要尽力满足,知道吗?” “是,夫人。” 西莉亚轻声应道,随后便冲着张训行了一礼:“先生,请跟我来。” 张训被带到了一间装修华丽的卧室,他并没有在意,打发走西莉亚后便直接躺床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张训腰酸背痛的起了床。 他睡得一直都是硬床,突然睡软床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张训出了屋来到楼下,便看到了已经坐在餐厅的莱丽斯·斯蒂芬。 “斯顿夫人呢?” 张训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道。 莱丽斯·斯蒂芬示意仆人们将早餐送上来,随后解释道:“夏利还没醒,姑妈便陪着他了。她让我们先用早餐,她就不下来了。” 张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咱们先吃吧,等一会儿也来得及。” 英国的早餐并没有什么意思,张训随便填饱了肚子便往夏利的房间走去,莱丽斯·斯蒂芬早上吃的也不多,见张训离开便也跟着一起了。 “莱丽斯,你可以多吃一会儿的,不用跟我一块上来。” 莱丽斯·斯蒂芬摇头道;“夏利还没康复,我也没什么心情。” 张训见对方坚持,便也没说什么,两人沉默的来到夏利的房间。 夏利还没醒来,张训跟醒着的斯顿夫人点头打了打招呼,便找了本书坐下看了起来。 莱丽斯·斯蒂芬见状也同样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张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十分晴朗,便转过身冲着斯顿夫人说道:“让夏利起床吧,我们要接着治疗了。” 听到张训要治疗夏利,斯顿夫人立刻起身轻声呼唤着夏利,等到夏利发出不耐烦的哼哼声后斯顿夫人才将夏利扶了起来,随后拿起温热的毛巾开始给夏利擦拭脸庞和手。 等到夏利彻底清醒,看到围着自己的陌生人,顿时吓得缩进祖母的怀中。 他害怕又好奇的问道;“祖母,他是谁啊?” 斯顿夫人轻声回道:“他是你姑姑的朋友,也是。” 张训在夏利起床后便一直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的气色红润,只是眼神还有些惊惶,便知对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因此在斯顿夫人介绍他的时候便出声打断道:“一名作家。我跟你的姑姑一样是作家。” 张训笑眯眯的说道:“也许你读过《小王子》?那就是我写的。” 第31章 开始准备 “是你?” 身子还有些虚弱的夏利声音怯怯的问道。 “哦,是的。” 张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省的吓到这个刚刚有些好转的孩子。 夏利的眼睛微微发亮,他看向张训的眼神满是好奇与激动。 可以看出来,这一刻他对张训的好感达到了顶峰。 “先生,我真的很喜欢《小王子》,我已经看了许多遍了。” “那么先生,小王子最后真的回到了他的星球了吗?” 张训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灿烂的阳光。 与伦敦不同,这里并不是整天的雾雨连绵,是个疗养的好地方。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到夏利的面前,笑着说道:“外面天气很好,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出去逛一逛。”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我的书迷交流一下?” 张训冲他眨了眨眼:“也许你愿意跟我讲一讲是如何看待这本书的?” “当然,先生。” 夏利·斯顿羞怯又激动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张训手心。 “这是我的荣幸。” 也许是睡了一个好觉,夏利的胃口也跟着变好了。 餐盘上的食物被他吃的一干二净,随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着张训出去散步。 斯顿家的宅子并不在小镇里面。 虽然斯顿家族的庄园规模并不是很大,但作为有些底蕴的贵族,他们依旧拥有自己的领地。 庄园外有一片茂密的森林,张训他们并没有深入,而是仅仅只在外围玩耍。 原本斯顿夫人是不想跟着张训他们一块出去的,但张训坚持要她陪在夏利身边,并说这对病情很有帮助,因此斯顿夫人这才跟了过来。 在张训应付完夏利几乎无穷无尽的问题之后,看出他有话想跟姑妈说,莱丽斯·斯蒂芬善解人意的带着恢复活力的夏利跑到前面的草坪上玩起了游戏。 斯顿夫人看着又变得活泼可爱的小孙子,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真的十分感谢您,先生。” 斯顿夫人有些愧疚的说道:“您刚来的时候,我还用那种态度招待,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张训看了眼在阳光下疯跑的夏利,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孩子就是要晒晒阳光补补阳气的,这样才不会总是生病。 听到斯顿夫人的话后张训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夫人,您言重了。” 他笑着说道:“我跟莱丽斯·斯蒂芬小姐是很好的朋友,既然我有些把握,自然是要过来试一试的。” “不过我确实有个忙想要您帮一下。” 斯顿夫人闻言顿了顿,她放下手中的帕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先生放心,只要不损坏斯顿家族的名誉,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虽然斯顿夫人一脸诚恳,但张训又怎么会看不住她眼中的警惕呢? 好在他并没有为难斯顿家族的意思,因此对于对方那躲躲藏藏的警惕也就浑不在意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接下来可能要为一位大人物的子嗣看病,对方的孩子与夏利几乎是一样的病症,并且身份贵重,难免会仔细侦查一番。” 张训看向正襟危坐的斯顿夫人,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只是希望到时候夫人能够为我做个证罢了,证明我是真的有这个能力的。” “这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论对方问什么,您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了。”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参加宴会的斯顿夫人并不知道自己要见的是谁,但听到张训的要求如此简单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张先生放心,不过是带着夏利出去一趟罢了,到时候你让小丽斯来通知我就行了。” 看到对方答应,张训的心底也稳了几分。 “多谢,您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夫人。” “这不算什么。” 斯顿夫人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眼正在大笑的夏利,有些担忧的问道:“只是张先生,夏利现在是被治愈了吗?” 张训想了想说道:“看看今晚他的睡眠怎么样了,如果今晚不再半夜惊醒,无故哭闹,那就应该是好了。” “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让他多出来晒晒太阳,多动一动,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斯顿夫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我会的,先生。” 日头渐渐热了起来,张训看了看怀表,觉得太阳也晒的差不多了,便将前头跟莱丽斯·斯蒂芬玩耍的夏利喊了回来,带着几人回了屋子。 既然有了夏利这个成功案例,张训的把握也便更多了几分。 现在时间紧迫,张训也没磨蹭,跟着莱丽斯·斯蒂芬去了斯顿家的书房,借用了那里的电话。 很不巧,两人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特雷弗·乔治刚好去了别人家参加宴会,等到下午两点钟张训他们才接到了回电。 “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电话另一端的特雷弗·乔治高兴地说道。 “既然张有了把握,那我们也要开始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 张训有些疑惑道问道:“我们是要直接找上爱丽丝殿下吗?” “哦,上帝啊。” 特雷弗·乔治的声音满是遮不住的笑意。 “张,你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我们直接找上门去,一定会被殿下的仆从赶出来的。” “我会让威廉想办法将消息透露到王妃面前,至于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等到这个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你就回来吧,我们要好好准备了。” 张训并不知道特雷弗·乔治心底有什么打算,他只要确定双方是处于统一战线的,对方也不会害他就是了。 又跟特雷弗·乔治商量了一下回去的时间,张训便挂断了电话。 他冲着一旁等候的莱丽斯·斯蒂芬说道:“特雷弗说他会安排好一切,只要今晚夏利没有问题,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是吗?那就好。” 莱丽斯·斯蒂芬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 毕竟她也没想到找病例竟然找到了自己亲人身上,还好张训治好了夏利。 下午的时候为夏利看病的医生又来上门检查了。 这位医生同时还是小镇教堂的教父,但这并不妨碍他治病救人。 斯顿夫人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打电话取消预约,但还是十分尊敬的让对方看了看夏利的状态。 在看到夏利脸色红润的时候他明显的震惊了一下,在听了夏利的心跳,又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后,医生十分疑惑的眨了眨眼。 难道这种来自德国的新药这么管用的吗? 许是看出医生的困惑,斯顿夫人十分热情的跟他介绍了张训的存在。 在听说那颗神奇的药丸后,医生十分感兴趣的表示愿意花大价钱买下来 ,但被张训直接拒绝了。 他直接表示这颗药就算在华国也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那名医生只能遗憾的放弃。 等到晚上,在夏利吃完晚饭后张训便将剩下的那半颗药也给夏利喂了进去。 药虽然不能多吃,但夏利现在并没有彻底痊愈。 因此将剩下半颗吃下去稳定病情还是有必要的。 这一夜夏利睡的十分香甜,因为是最后一夜,张训便直接留在了夏利的房间看守,中间时不时醒来看看他的状态。 在看到夏利的神态一直都很安稳,张训便知道他这是彻底痊愈了。 次日一大早张训便给特雷弗·乔治去了电话。 也许是提前有过吩咐,电话那头一直都有人在看守,因此在电话挂断的一个小时后,接张训的汽车便直接开到了庄园门口。 在与几人告别之后,张训便睡眼朦胧的上了汽车。 张训是被喊醒的,跟着仆人进到庄园,张训一眼便瞧见了正坐在大厅看报纸的特雷弗·乔治。 他打着哈欠走到他的身旁,一脸疲惫的说道:“给我弄些吃的吧,早上走得急,我还没吃东西呢。” 特雷弗·乔治放下报纸,挥挥手示意仆人去准备食物,这才挑了挑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夜没睡?” 张训有些蔫蔫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怕夏利的病情反复,晚上便守在他身边了。” 特雷弗·乔治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将手边的报纸递给了他。 “今天的泰晤士报,你的新书《归来记》登上头版了。” “什么?!” 张训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用力的搓了搓脸,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只见报纸最上端几行大大的字母写着—n先生再出新书,《归来记》sherlock holmes复活,书迷们的再次胜利! 至于内容就是一些对于事情始末的又一次重复,其中还有对亚历山大·伍德与一些普通书迷的采访。 记者:“伍德先生,请问n先生为什么会改变主意,这与您受伤住院有什么关系吗?” 亚历山大·伍德:“我并不清楚,不过他在回国后就将书稿交给了我,也许是这次外出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吧。” 记者:“那您对害自己受伤的那些疯狂书迷有没有什么举动呢?您会不会去起诉他们。” 亚历山大·伍德:“说实在的,我很理解这些书迷的行为,也并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我只希望他们以后能理智一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善良的。” 记者;“哦,您真的是一位善良的先生,我想那些书迷一定会羞愧的。对了,我记得您在被砸伤之前曾经透露过n先生的身份,只不过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您随口说的罢了。我现在想问一下,您当时说的是真实的吗?n先生真的是一位外国人吗?还是剑桥大学的学生?” 亚历山大·伍德沉默了一会,脸色有些难看。 亚历山大·伍德:“至于n先生的身份,因为出版商曾经承诺过的缘故,我们并不能透露任何关于n先生的身份信息。” 记者;“一点都不行吗?只要您说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亚历山大·伍德;“我选择或者。好了,出版社还有工作要忙,很高兴接受这次采访,再见。” 接下来就是一些普通读者的采访内容,不过这位记者显然并不死心,在最后依然写道——虽然我们现在并没有知道n先生的真实身份,但很显然我们已经有了许多线索。在这里泰晤士报正式发起寻找“n先生”的活动,只要猜对“n先生”的身份就可以免费领取一年的泰晤士报纸,还有五十英镑的大奖。 参与形式为在报纸最下方填上你认为的姓名并留下地址寄往泰晤士报报社,每周我们会进行一次统计,对排名最高的十位候选人进行深度采访,快来写下你心中的人选吧! 张训黑着脸扔掉手上的报纸。 “该死的泰晤士报,我还没打算现在暴露身份呢!” 就在张训吐槽的时候,仆人已经准备好食物端了上来,张训恶狠狠地吃起了果酱面包。 特雷弗·乔治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他盯着最下面的信息栏,跃跃欲试的问道:“张,你说我填你的名字怎么样?” 张训咽下口中的面包,苦笑道:“特雷弗,你就不要打趣我了。” “怎么会?” 特雷弗·乔治一脸兴致勃勃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冲着身旁的仆人道:“再去找一份泰晤士报来,然后拿两支笔过来。” 张训无语的看着特雷弗·乔治这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英国男人都是十分古板守旧的吗?怎么还会这么幼稚? 事实证明,英国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恶趣味。 特雷弗·乔治不仅自己填了那个信息栏,甚至还让张训也跟着一起填。 然后便吩咐仆人将两封信尽快寄往泰晤士报报社。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训黑着脸跟着一起填了自己的名字。 吃完饭张训本想回到房间补觉,没想到却被特雷弗·乔治一把拦了下来。 “哦,亲爱的张,我想你现在不应该回房睡觉,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办。” “重要的事?” 张训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是的,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第32章 与王室成员的见面1 张训木着脸站在原地,宛若一个木偶般任一群裁缝围着上下其手。 直到对方将手伸向了他的下半身,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位先生,这里就不需要了吧。” 这位上了年纪的裁缝皱着眉一脸严肃的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昂着头说道:“先生,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正在跟裁缝商量布料颜色的特雷弗·乔治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见状忍不住笑道:“哦,上帝啊。张,这是很正常的,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毕竟你的西装也不少不是吗?” 张训哪里知道还要量这里,一开始的那身西装是原身从国内带来的,至于剩下的都是他从抖音商城直接购买的,到手尺寸就是合身的。 他哪里习惯得了! 不过这些裁缝都是特雷弗·乔治特意请来的,张训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不在意,最后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 特雷弗·乔治见状抱歉的冲着那些裁缝笑了笑,说道:“请继续吧,几位先生,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量好尺寸,张训本以为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特意请来的礼仪教师正在紧急的为张训进行培训。 包括面见王室成员需要行什么礼,如何称呼,以及用餐时的礼仪以及注意事项。 这些繁杂的礼仪远远不是张训刚来时突击学会的那些可以比的。 那些应付级别不够的宴会时绰绰有余,但要想同王室见面,则是远远不够的。 特雷弗·乔治并不确定王室什么时候能够找上门来,他只能尽量给张训灌输知识,希望他在拜见王室成员的时候不要失礼,然后惹上麻烦。 张训也隐隐察觉到他的焦虑,只能一言不发的尽力学习。 特雷弗·乔治担忧的没错,就在次日,英国王室就派人过来寻找了。 也许是因为爱丽丝殿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就在威廉·卡文迪挂断电话后,他带着自己的妹妹艾丽卡·卡文迪马不停蹄的前往了王妃下榻的庄园,位于约克郡的海姆克行宫。 爱丽丝殿下也正在此处休养。 爱丽丝殿下的母亲,亨利王子的妻子玛丽嘉王妃身边的侍女,也可以称之为女官,就是出身于卡文迪家族。 这也是为什么威廉·卡文迪有信心见到爱丽丝殿下的缘故。 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约克郡的海姆克行宫,威廉整理一下自己妹妹艾丽卡的领口,认真叮嘱:“艾丽卡,一定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萝丝表姐,她一定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 “我会的,哥哥。” 艾丽卡·卡文迪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一定会把话带给萝丝表姐的。” “好了。” 威廉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笑着说道:“去吧,你会是卡文迪的功臣。” 这几天萝丝·卡文迪一直都十分忙碌。 玛丽嘉王妃的心全都扑在了爱丽丝殿下的身上,这是她与亨利王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王室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意义非同凡响,这也让她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处理别的事情。 而身为王妃的贴身侍者,萝丝·卡文迪身上的任务自然更加重了。 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表妹艾丽卡非要见她,这让她更加疲惫了。 “将人送到我的房间等着,就说我一会儿过去。” 说完这句话后萝丝·卡文迪便又陷入了忙碌当中,等她终于忙完艾丽卡也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她端着一壶清水进了房间,将托盘放到了桌上,她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的表妹。 “艾丽卡,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要知道我现在十分忙碌!” 艾丽卡·卡文迪与自己的表姐萝丝·卡文迪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因此对方这个态度并没有让她难受。 只要对方还姓卡文迪就行。 艾丽卡·卡文迪也没卖官司,直接将自己哥哥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 萝丝·卡文迪顿时惊讶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见到艾丽卡一脸笃定的样子,萝丝内心纠结万分,最后还是说道:“威廉跟你一起来的,他现在在哪?” “就在庄园外等候,你知道的萝丝表姐,哥哥他是卡文迪的继承人,不适合进来。” “我明白。” 萝丝·卡文迪抚了抚自己的裙摆,深吸一口气说道:“带我去见他,我要当面问他。” 妹妹艾丽卡进去之后,威廉·卡文迪就一直坐在车里等她出来。 他有些焦躁不安的用手指来回扣弄着袖口的宝石,眼睛则紧紧的盯着行宫的大门。 卡文迪家族历史悠久,他们并不屑于靠与王室联姻来提高地位,但这并不代表卡文迪会拒绝与王室打好关系。 虽然亨利王子只是次子,按照顺序轮不到他继承王位。 但每一任国王的兄弟基本都会被册封为手握重权的亲王。 即使卡文迪家族没有趋炎附势的意思,但若是能跟王室的关系锦上添花,那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更何况。 据他所知,国王殿下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也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跟王室下一代的掌权者打好关系是十分有必要的。 而跟亨利王子打好关系也能提高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威廉·卡文迪陷入沉思的时候,萝丝·卡文迪已经带着自己的表妹艾丽卡走出了行宫。 萝丝·卡文迪走到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站定,随后打开折扇盖住自己的半张脸,这才冲着自己的表妹吩咐道:“艾丽卡,去把威廉喊来。” 身为王妃的贴身女官,萝丝·卡文迪是有这样的底气去使唤自己的表妹艾丽卡的。 艾丽卡听话的过去将自己的哥哥喊了过来,威廉也十分规矩的向自己的表姐行了一礼。 “日安,萝丝表姐,您的容貌比上一次更让人心动了。” “好了。” 萝丝·卡文迪没有理会自己表弟的甜言蜜语,而是一脸严肃的问了起来。 “威廉,你认真的告诉我,确实有跟爱丽丝殿下一样病症的孩子被治愈了吗?” “我亲爱的表姐,这件事当然是真的,我以卡文迪的名字保证。” “好,很好。” 萝丝·卡文迪按捺下自己内心的激动,一脸严肃的说道:“威廉,事关爱丽丝殿下,我以王妃的宫廷女官的名义命令你将这件事的所有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带到海姆克行宫。” 她情绪激动的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越快越好,我要亲自询问。” 威廉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弯了弯腰,一脸谦卑的说道;“如您所愿,亲爱的萝丝表姐。” “我会尽快将他们带过来的。” 威廉·卡文迪的效率很高,他先是同特雷弗·乔治通了电话,将参与其中的人员名单要了过来。 又拜托了还在斯顿庄园的莱丽斯·斯蒂芬帮他将名单上的人员找齐,自己则派了两辆汽车,亲自跟过去将人都接到了海姆克行宫。 饶是威廉·卡文迪的动作迅速,将所有人接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到了晚上。 询问是在海姆克行宫里的仆从房间进行的。 虽是与王妃在同一片区域,但萝丝·卡文迪在没有确切的消息前,是绝不会打扰到王妃殿下的。 被询问的这批人中不仅包括斯顿夫人与她的孙子夏利,还有当时庄园的仆人西莉亚等人以及为夏利看过病的医生等。 萝丝·卡文迪问的十分仔细,在经过反复验证确定自己得到的消息没有错误后她这才提着裙摆匆匆往爱丽丝殿下的卧室跑去。 此时玛丽嘉王妃正在准备哄自己的女儿吃药。 王室成员的用药自然与普通人不同。 他们用的不是市面上流行的巴比妥类药物,而是宫廷医生的独家秘方。 副作用更小,但相对的,镇定效果也就越差。 这种不知名草药熬煮出来的汤汁十分难闻,爱丽丝的嘴巴紧紧抿着,侧过头躲开了伸过来的银质汤匙。 玛丽嘉王妃不悦道;“爱丽丝,不要耍小脾气了,快把药吃了。” 爱丽丝委屈的瘪了瘪嘴,翠绿色的眼眸冒出两汪小水洼,哼哼唧唧道:“可是,母亲,它的味道太奇怪了。” “我不想喝。” 玛丽嘉心疼的将汤匙递给了身边的女侍从,将自己的女儿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哦,我可怜的小爱丽丝,为什么偏偏是你生病呢?” 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女儿的发顶,将汤匙接过来又递到了爱丽丝的嘴边。 “我的小爱丽丝,你难道不想祖父吗?只有吃了药才能尽快好起来,然后再去到王宫找他。” 爱丽丝当然想念她的祖父,那个自她出生就给了她无尽的宠爱的长辈。 她最喜欢的就是跟祖父玩骑马的游戏,骑在他的背上在王宫驰骋。 想到这里,她不由瘪着嘴哼哼唧唧的将药吞了进去。 见自己女儿把药喝了进去,玛丽嘉赶紧拿过来糖果塞进她的口中,随后便拍着她的后背开始哄睡。 药剂的效果还是很快的,在爱丽丝口中的糖块还没化干净,她便已经陷入了睡眠当中。 玛丽嘉见状轻轻的将她口中的糖块掏了出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了床铺。 现在的爱丽丝怎么折腾都没醒,看上去似乎睡得很香,但玛丽嘉清楚这些都是暂时的。 等到药剂的效果过去,爱丽丝又会开始从睡梦中惊醒,而为了她的身体健康,那个药是绝不能喂第二遍的。 玛丽嘉有些伤心的叹了口气,随后便站起身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将挤压的事情处理了。 只是等她见到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不由疑惑问道:“萝丝呢,她去了哪里?” 跟在身边的女侍从轻声回道:“殿下,萝丝阁下去处理一些事情了,我听说是她的表妹过来见她了。” 玛丽嘉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心底有些不悦。 怎么回事,平时萝丝不是这样不顾全大局的人。 正当玛丽嘉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三下轻轻的敲击声,萝丝·卡文迪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殿下,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玛丽嘉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心底的那丝不悦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她对自己选出来的女官还是十分信任的,此时听到对方说有重要的事情汇报便知道刚刚她是去忙这些去了。 “你在这里守着爱丽丝吧。我跟萝丝就在门外,有任何动静一定要及时汇报,明白了吗?” 女侍从有些不甘的咬了咬嘴唇,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十分恭敬的回道:“遵命,殿下。” 玛丽嘉放轻脚步走了出去,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这位女侍从的眼睛短暂的与站在门外的萝丝·卡文迪对了上去。 在看到对方眼中那即使在灯光昏暗的情况下依旧摄人的冷冽双眸,她下意识的低下头避了过去。 萝丝·卡文迪嘴角轻轻勾起,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但又很快逝去。 真是不知所谓,看来教训还没有吃够啊。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一闪而过,然后她便一脸激动地冲着玛丽嘉王妃低声说道:“殿下,我找到了能治愈爱丽丝殿下的人了。” 说着便将下午自己离开的始末讲了出来。 玛丽嘉一开始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种病太常见了,以前人们都将希望放在上帝身上,后来有了科学,人们开始寄希望于科学的发展。 可到现在,就算是服侍王室的宫廷医生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要么就是靠孩子自己扛过去,要么就是依靠药物。 但那些药物...... 想起底下的人调查出来的那些药物副作用,玛丽嘉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记得自己家族里就有一个同龄人因为这个时期没有照顾好,长大后神经一直都有些不稳定,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变成这个样子。 因此在听到萝丝说又有可以治愈爱丽丝的方法后,即使她没有多大信心依旧决定顺着萝丝的意思去看一看。 不管怎么样,哪怕只有些微的希望,她也想尝试一下。 第33章 与王室成员的见面2 玛丽嘉的时间并不多,在会见了那些所谓的证人之后,她便吩咐萝丝·卡文迪明天将人请过来。 至于在一旁的威廉·卡文迪与艾丽卡·卡文迪,只得到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威廉·卡文迪并没有在意自己被冷落的事情,而是十分积极的将这件事揽到了身上,这个行为倒是得到了玛丽嘉王妃的几分注意。 她打量了一下礼仪没有丝毫差错的威廉·卡文迪,笑着说道:“你就是卡文迪的继承人威廉吧。我在王室宴会上见过卡文迪公爵,那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绅士,为英国做出了许多贡献。” “希望你也能继承你父亲的荣光,延续卡文迪的荣耀。” 威廉·卡文迪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骄傲的神色,反而一脸谦卑的说道:“请殿下放心,我不会背弃卡文迪这个姓氏的。” 玛丽嘉王妃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萝丝说这是你提供的消息,十分感谢,如果爱丽丝好转的话,我会付出应有的报酬的。” “殿下言重了,能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是卡文迪的荣幸。” 玛丽嘉王妃并没有多待,在处理完挤压的事情后便赶紧回到了女儿爱丽丝的卧室,而其余普通人也被萝丝·卡文迪安排着住进了行宫,只不过他们的位置有些偏僻而已。 至于贵族则根据身份地位被安排在不同规格的卧室,处理好一切后萝丝·卡文迪也紧跟着王妃的步伐去了爱丽丝小殿下的房间。 威廉·卡文迪睡了个好觉,次日一大早,在用完早餐与玛丽嘉王妃告别之后,他便指挥着众人上了车,将这些人都送回了卢顿小镇。 随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位于牛津郡的特雷弗·乔治的庄园。 见到两人时张训正高举着双手任由裁缝修改着身上的礼服,特雷弗·乔治则在一旁不停的品头论足。 “这个腰要再收一些,还有袖口,看上去不太服帖,这些都尽快改一下。” 见到威廉·卡文迪进来,特雷弗·乔治上前同他拥抱了一下,随后指着正在试礼服的张训问道:“怎么样,这一身去见王室应该不失礼吧。” 威廉·卡文迪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也不能指望更多了。” “我们最晚下午就要出发。” “这么快?” 特雷弗·乔治有些惊讶的问道,随后一脸严肃的将这些裁缝都赶了出去。 “这身礼服就按照我刚刚说的改吧,中午之前我要拿到成衣。” 这些裁缝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难色,但特雷弗·乔治给的钱太多了,他们也不得不向金钱屈服。 张训脱下礼服后忍不住自在的挥了挥胳膊,刚刚那种束缚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受。 屋内没有了外人,特雷弗·乔治便让两人坐下,随后示意威廉·卡文迪接着说下去。 威廉·卡文迪三言两语的便将昨天与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在看到张训绷着脸后他不由出言安慰道:“张,你不必担心,王妃殿下是十分温柔的一位女士,即使最后达不到预期也是没有关系的。” “当然,我希望你是成功的。” 威廉·卡文迪说道:“毕竟我可是用卡文迪的名字为你担保的。” 张训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一枚蜡封的药丸便落入了他的口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安宫牛黄丸,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两分。 但为了让这颗药丸的来历更加顺理成章,他还是将其放进了【异次元空间】中,随后冲着特雷弗·乔治问道:“如果去之前我要回一趟学校,时间还来的及吗?” “你要回剑桥大学?” 特雷弗·乔治忍不住皱了皱眉,委婉劝道:“虽然从牛津郡出发会路过剑桥郡,但如果你一定要去剑桥郡的话,咱们的时间恐怕会不太充裕。” 张训当然知道这么一来时间会很紧迫,但是他必须要去一趟的。 张训也是一脸无奈的说道:“可是我的药就在宿舍里,如果不带上药,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治好爱丽丝殿下。” “药?” 威廉·卡文迪的眼睛一亮,感兴趣道:“是那个莱丽斯·斯蒂芬口中的宫廷秘药吗?” “这药确实是从皇宫中流传出来的,但要说是秘药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是材料比较珍贵,不容易凑齐罢了。” 张训似是想到什么,惆怅的叹了口气。 “这药是我家里千辛万苦为我找来的,就是怕我在异国他乡生了重病无法医治,这次也是不得不提前拿出来用了。” “不过要是能助我度过此劫,这药倒也不算白白浪费。” 威廉·卡文迪与特雷弗·乔治的双眼均不由自主的闪烁了一下。 当初两人的家族都参与过巴国连军侵华战争,从华国掠夺来的好东西不知凡几。 但那些真正的好东西都被这些不识货的人给毁的差不多了,带回来保存完好的大多是一些金银器皿。 饶是这些金银器皿也让他们在见到之后对那个神秘的东方古国更加心驰神往了。 张训的话一下子勾起了两人心中的一些小心思,毕竟宫廷秘药肯定是没那么容易得的,虽然不知道这药的功效如何,但光是听到这个名头就让他们十分渴望了。 但几人终究是一个组织的,既然接纳了张训,他们便也不会用一些下作手段。 可要是凭借关系买上一两颗,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这药在治好爱丽丝殿下后还有余下的就行。 威廉·卡文迪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既然这个药是医治爱丽丝殿下的关键,那剑桥大学是一定要去一趟了。” “但是咱们得时间太紧了,牛津郡离着约克郡可不远。咱们本来出发的就晚,总不能真的等到晚餐时间赶到吧。” 特雷弗·乔治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要是让仆人去替你取来呢?” 张训闻言赶忙摇头:“这可不行,那药被我藏起来了,只有我自己能找到。还是我亲自去吧。” 两人见说不通他,只好放弃,但心底总归有些不好受,只觉得张训是在防着他们。 不论他们是为了什么帮他,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是尽心尽力的,张训这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多想。 张训自然也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很伤人心,但所谓的药在宿舍根本就是他杜撰的,就是为了后面这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 毕竟他可不知道到底要用多少药爱丽丝殿下的病才会好。 而且这药他打算多拿出来一些用作人情往来,这种情况下药的来历肯定要编的尽善尽美的。 可是这其中隐情张训自然不能跟两人讲,于是在他利用系统锚点传送回宿舍的时候,看着手上的这一盒安宫牛黄丸,张训咬了咬牙用油纸一层层的包好,随即便将这盒子药塞进了马桶后的水箱里。 一切准备就绪,张训也就安心在庄园等待出发了。 金钱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赶在中午之前,那裁缝果然将做好的新衣送了过来。 张训换下了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将近一年的西装换上裁缝定制的礼服,整个人的气势立马不一样了。 手工定制的西装细节不是普通成衣可以比拟的,最起码张训换上新衣裳后人显得更加神秘俊美了。 特雷弗·乔治又拿出了自己的腕表和胸针给他配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这样一身,最起码你不会因为失仪被赶出行宫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见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便赶紧说道:“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食物,你们吃完之后就出发吧。” 很显然特雷弗·乔治有着自己的顾虑,他并不打算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即使能见到王室核心成员的机会并不多。 张训与威廉·卡文迪也没说什么,用完餐后便直接坐车离开了。 因为剑桥郡离着牛津郡距离较远,所以几人是乘坐火车出发的。 这个时代的火车速度不算慢,但也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达了剑桥大学。 张训快步往自己的宿舍跑去,威廉·卡文迪跟在他的身后,等到张训从马桶水箱将油纸包捞出来的时候,他正巧倚在门口看到这一幕。 威廉·卡文迪的脸顿时绿了。 他皱着眉往后急退了两步,有些生气的说道:“该死的,张,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 张训小心的将油纸一层层揭开,在看到里面完好无恙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不在意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药,我说了,这只有我自己能找到。” 威廉·卡文迪有些挫败的闭了闭眼,他一脸无奈道:“你藏在哪里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藏在那!” “如果王室知道你将药放进过这里,你一定会被关进监狱的!” “上帝啊!” 威廉·卡文迪忍不住哀叹出声。 张训则麻利的将药丸扔进口袋,然后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威廉,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想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威廉·卡文迪看着自己被张训抚摸过的肩膀,胃里止不住的涌动。 但他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想要换衣裳的冲动,咬着牙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现在,我们出发。” 话音刚落,他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去,张训则赶紧锁好门跟了上去。 约克郡离着剑桥郡的距离也不近,还好英国的火车网络比较发达,赶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张训跟着威廉·卡文迪总算赶到了地方。 火车站门口有着卡文迪家族的汽车接送,又开了将近五十分钟,张训在车里都快睡着的时候,海姆克行宫总算到了。 夜幕下的海姆克宫显得格外狰狞可怖,完全没有了白天磅礴大气的气势。 自从下了车,张训便谨言慎行的跟在威廉·卡文迪的身后,由着他跟行宫里的侍从交谈,然后跟着侍从来到了一间空旷的房间。 与其说是房间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厅堂,墙上挂着一些人物的肖像画,有男有女,看他们的装束显然也是贵族。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有着棕色长发的宫廷女官姿态优雅的走了进来,他听到威廉·卡文迪冲着那位女士行礼道;“晚上好,萝丝表姐。” 张训也跟着一起微微弯了弯腰。 萝丝·卡文迪是独自一人来的,她先是微微颔首表示回礼,随后便将视线投注到站在自家表弟身后的那位黑发黑眼的俊美青年。 “就是他吗?” “是的,就是他。” 威廉·卡文迪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姐萝丝·卡文迪,现在是王妃身边的首席女官。” 随后指向张训道:“这位就是可以治愈爱丽丝殿下疾病的先生,同时他也是我的朋友,张训。” 威廉·卡文迪的发音并不算精确,萝丝·卡文迪皱了皱眉,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现在王妃殿下正在屋里陪着爱丽丝殿下玩耍,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听我的指示行动。” “放心吧,表姐,我们一定听话。” 萝丝·卡文迪没有应声,而是动作迅速的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卧室门口,随即便推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便又出来了,然后示意张训跟她一块进去。 屋内的光线并不强烈,也许是因为贵族那些可笑的坚持,在电灯已经被发明了很长时间的现在,海姆克行宫的照明工具依旧是油灯。 张训看了眼在油灯的光线下在墙上来回晃悠的影子,不由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这环境,孩子能好就行了! 这时萝丝·卡文迪已经介绍完了张训的身份,玛丽嘉王妃听完后声音平静的说道;“过来吧。” 张训按照紧急培训的礼仪向着王妃行了礼,随后便静静等待王妃的问询。 “我听说你已经治愈了一个跟爱丽丝同样的病症的孩子,那你现在还有把握吗?” 张训低着头说道:“殿下,我需要了解一下小殿下现在的情况,才能给出正确的判断。” “还有小殿下平时用的药也要给我看一下。” 求一个五星好评,还有各位亲亲注意身体,最近病毒很汹涌,作者已经中招了呜呜呜 第34章 开始治疗1 既然已经决定让张训试一试,玛丽嘉王妃痛快的将爱丽丝现在吃的药递到张训手上,然后仔细的说起了爱丽丝的症状。 可能是因为女孩心思更加敏感的原因,爱丽丝的病情时好时坏,她在白天的症状基本上都是情绪不佳,精神萎靡。 晚上在药剂的帮助下虽然能够尽快入眠,但在醒来后也会不由自主的哭泣。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陪在身边的缘故,爱丽丝的症状倒是没有那么严重,但病情总是忍不住反复。 张训闻了闻手中的液状药剂,可以闻得出有一股浓浓的草腥味,也就是说这瓶药应该是用天然草药熬制的,只是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成分。 张训将药剂瓶放到一旁,十分礼貌的询问道:“殿下,请问我可以问爱丽丝殿下几个问题吗?” 玛丽嘉王妃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他们就在身边看着,便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当然可以,不过爱丽丝身上的症状我已经全部说出来了,你还要问什么呢?” “这可不见得,殿下,小孩子的视角可是跟大人不一样的。” 张训跪坐在床边,尽量让自己与坐在床上的爱丽丝视角平齐,显得威胁性没那么大,随后轻声道:“请问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爱丽丝?” 打开小朋友心扉的第一步就是拉近距离。 哪知小爱丽丝根本不买账,她虽然有些害怕,但依旧昂着头奶呼呼道:“不可以,你要称呼我为殿下。” “好吧,小殿下。” 张训遗憾的咂了咂嘴,但也没气馁,而是接着问道:“我想问一下,您在墙上看到了什么?” 张训指了指墙上的黑影,小爱丽丝的视线下意识的跟随张训的动作移到了墙上,随后她微不可察的缩了缩,然后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影子罢了。” 果然。 张训心中微叹。 小孩子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加上孩童的想象力十分丰富,仅仅是一片会动的阴影在她们眼里都是十分可怖的存在。 张训站起身,从口袋掏出来一粒保存完好的安宫牛黄丸道:“劳驾,可以准备一碗温水吗?” 随后他将药递给玛丽嘉王妃,轻声道:“这是来自华国的宫廷秘药,其中一个功效就是治疗儿童的夜间哭闹,有奇效。如果殿下相信我的话可给爱丽丝小殿下吃上半颗看看效果。” 玛丽嘉王妃自然也知道这枚药的存在,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相信了张训的话,让萝丝帮着给爱丽丝喂下了半颗药。 另外半颗则被萝丝·卡文迪收了起来。 张训可以看出爱丽丝的症状并不严重,但架不住她一直处于一个十分恐慌的环境中。 这种情况下,情况没有恶化也是王妃照顾得好了。 张训让王妃按照以往的习惯将爱丽丝哄睡后便轻声道:“殿下,请移步,我有话要跟您说。” 玛丽嘉王妃将爱丽丝轻轻放下,吩咐身后的侍从好好照顾之后便跟着张训走出了屋。 来到门外,张训的声音也不用压低,他温声道:“王妃殿下,您有没有想过给行宫安上电灯呢?” 玛丽嘉王妃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维持原样是对传统的尊重。” 张训说道:“我能理解殿下的坚持,但是这种传统对于小殿下就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了。” “也许您已经观察到了,不论是蜡烛还是油灯,我们的影子总会被映照在墙上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种现象当然是正常的,但是在小殿下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象力总是丰富的,因此这些影子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令人恐惧的东西。” 张训看着陷入沉思的玛丽嘉王妃,轻声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宫也是同样的情况吧。” 想到王宫夜晚的样子,有时候就连她这个成年人走在其中也会感到心悸,更何况是爱丽丝这样的一个小孩子了。 她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玛丽嘉王妃的声音变得艰涩。 “为什么爱丽丝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张训想了想,回道:“我想应该是小殿下太过听话懂事了吧,也许她意识到自己给殿下们带来了很多麻烦,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可能还需要您亲自去问。” 玛丽嘉王妃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便恢复了那副高贵优雅的模样,微微颔首道:“感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现在我想知道,爱丽丝吃了你的药,晚上还会惊醒吗?” 张训则十分自信的笑着说道:“当然不会,王妃殿下。我对自己的药十分有信心,只要接下来您能让爱丽丝小殿下按照我提供的方法治疗,我想小殿下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治愈的。” 看到张训这么有信心,玛丽嘉王妃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爱丽丝今晚已经吃了他的药,有没有用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效果。 要是张训没有他所说的那样有能力治愈爱丽丝,那这个华国人与举荐他的卡文迪家族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张训接下来又提出了一些辅助性的治疗方法,这些都是他从书里看到的有针对性的穴位按摩和安抚手段,对于小孩子夜间惊醒有很大的作用。 玛丽嘉王妃则是带着自己身边的女官侍从一一记下,随后便让人给张训和威廉·卡文迪在行宫准备了住所,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两人的住处被安排在了相邻的房间,同时离着爱丽丝的卧室很近,方便玛丽嘉王妃随时召见。 等到了门口,张训的神经也有些略微放松,随后便听见了自己跟威廉·卡文迪肚子里排山倒海般的轰鸣声。 很显然,因为没有吃晚餐,两个人的肚子已经开始造反了。 张训跟威廉·卡文迪互相对视了一眼,感受到彼此的窘迫之后,便开始冲着对方递起了眼色。 很显然,谁都不想当那个第一个开口的人。 张训不想开口是对行宫的规矩不熟悉,威廉·卡文迪不开口是不想被自己的表姐训斥失仪。 毕竟这个时间行宫的厨房早就已经停止工作了,就算是有留守的那也是为王室成员服务的。 即使威廉·卡文迪是个贵族也没资格去吩咐厨房为他制作夜宵。 卧室门口,萝丝·卡文迪正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些行宫的注意事项。 如果两人只是短暂的住上一两天她也不会说这么多。 但现在这种情况张训不知道要待多久,而举荐他的威廉也肯定是要跟着一起留下的。 这种情况下萝丝·卡文迪便只能多费些功夫叮嘱了,省的两人犯了错误还要让她在后面善后。 因此在看到两人明显没有听进去的时候她直接生气了。 “你们两个!” 萝丝·卡文迪提着灯的手因为情绪激动有些微微颤抖,她压抑住怒火冷冷质问道:“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 威廉·卡文迪见状连忙说道;“当然,亲爱的表姐,只是我发现张有话要跟你说,只是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张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木着张脸无语的看向一点都不心虚的威廉·卡文迪。 威廉·卡文迪显然也看到了张训的无语,他在自己表姐看不到的地方略带祈求的眨了眨眼。 在萝丝·卡文迪的注视下,被赶鸭子上架的张训木着脸说道:“卡文迪女士,我和威廉下午一直在赶路,因此晚餐还没有吃,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食物可以填饱肚子。” 萝丝·卡文迪闻言皱了皱眉。 厨房只有行宫的主人才可以使用,即使她是女官也是没有这个资格让他们这么晚还接着工作的。 不过她自己的房里倒还存着一些面包,给他们拿来应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萝丝·卡文迪有些没好气的让两人老实回屋,随后便去了自己的房间拿来一块面包分给两人。 面包有些干巴,还好卧室有提前准备好的清水,张训与威廉两人就着水将面包分食殆尽。 考虑到在门口威廉·卡文迪的不人道行为,张训果断的占去了三分之二的份量,主打的就是一个就算不好吃我也不能让你多吃的想法。 威廉·卡文迪自然也知道自己在门口的行为有些不地道,只能委委屈屈的吃下余下的三分之一然后摸着还没满足的胃回去睡觉了。 次日一大早,张训龇牙咧嘴的起了床。 他果然还是睡不惯软床。 在将自己洗漱干净后,想起昨晚萝丝·卡文迪的叮嘱,张训从【异次元空间】随意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另一边,玛丽嘉王妃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脑子胀胀的看着头顶的床帐。 一两分钟后她才回过神来,然后便赶紧去看睡在自己臂弯的女儿。 在看到爱丽丝睡得小脸红彤彤的模样,她这才意识到昨晚爱丽丝好像一晚上都没闹。 一直守在屋内的萝丝·卡文迪早就起床了,此时正守在床边闭目养神。 在听到床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后便赶紧睁开了眼凑过去轻声问道:“殿下,您现在是要起床吗?” 玛丽嘉王妃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角,声音沙哑道:“现在几点了。” “殿下,已经八点钟了。” 听到已经八点了,玛丽嘉有些不高兴的问道:“怎么没有提前喊我?” 萝丝·卡文迪有些委屈的说道:“殿下,这些日子您一直都没有睡好,难得昨晚睡的那么沉,我便想着让您多睡一会儿。” 玛丽嘉也知道自己的女官是为了她着想,但身为王妃,她有自己的规矩要守,但又不想伤了自己的心腹的忠诚,只能无奈叮嘱道:“以后到了时间就把我喊起来,如果这事被宫廷女官知道了,不知道会多出什么麻烦。” 玛丽嘉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在萝丝·卡文迪的服侍下洗漱完毕,随后便走到床边,看着睡得香喷喷的爱丽丝,爱怜的落下一吻。 “一会儿见,我亲爱的小爱丽丝。” 让照顾爱丽丝的女仆进来守着之后,玛丽嘉便带着萝丝·卡文迪前往餐厅用餐。 路上,她有些感叹的说道;“你的表弟推荐的人选倒是真有些用,昨天爱丽丝睡得很好。” 萝丝·卡文迪谦虚道:“他也只是误打误撞罢了,要是能为殿下分忧,也是他的荣幸。” 玛丽嘉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用餐,如果没有的话,就让他们过来同我一起吧。” “是,殿下,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通知他们。” 来到餐厅,萝丝·卡文迪有条不紊的安排好行宫的仆人开始准备早餐,而张训与威廉·卡文迪也被叫来了餐厅。 张训先是跟着威廉·卡文迪一起向王妃行了一礼,在得到对方的准许后才在餐桌两旁落座。 想着前两天的紧急培训,张训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模仿着威廉·卡文迪的动作。 坐在对面的威廉显然知道张训的窘境,在交谈时尽量放慢动作让张训看清。 一顿早餐吃的张训分外难受,等到坐在主位的玛丽嘉王妃终于用完早餐后,张训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下了刀叉。 总算完事了。 因为早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张训便直接被带着前往了爱丽丝的卧室。 此时的爱丽丝已经在仆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也用完了早餐。 因为担心自己女儿的身体,玛丽嘉王妃一直都让她在屋子里养病,就连一日三餐也是下面做好了端过去的。 张训进去的时候爱丽丝正无精打采的坐在床铺上摆弄着手里的娃娃,显然在屋里待着对她很是无聊。 在听到动静后爱丽丝抱着娃娃望向门口,随后便一脸惊喜的跑下了床。 “妈妈,你来了!” 爱丽丝热情的上前同自己的母亲拥抱,玛丽嘉王妃也是一脸笑意的将她抱了起来。 “我们的小爱丽丝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当然了妈妈,我全都吃光了呢!” 玛丽嘉王妃惊讶的看向守在屋内的侍从,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高兴道:“哦,我的爱丽丝,你可真是太棒了。” 第35章 开始治疗2 这些日子可能是因为睡得不好,爱丽丝的胃口也不是很好。 因此玛丽嘉在听到她今天早上将早餐都吃完后才表现得这么开心。 玛丽嘉王妃将爱丽丝抱到了床上坐着,随后便冲着张训说道;“你来看一看,爱丽丝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训哪里会看病,他也只是一个半吊子罢了。 但看一个人的气色好不好恐怕是每个华国人的天赋。 张训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爱丽丝的手腕,又让她攥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受着手上的力度,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爱丽丝的精神状态,这才说道;“殿下的状态已经开始好转,接下来只要移除源头再细心养一下精神就能变好了。” 海姆克行宫的风景自然是十分优美的,这里没有工业化的污染,天空也是十分晴朗。 张训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说道:“如果殿下能允许爱丽丝殿下出去走一走,我想她会好的更快的。” 在听到能出去之后爱丽丝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但在看到自己母亲不赞同的眼神又变得有些萎靡。 玛丽嘉自然不同意爱丽丝出去。 在她眼里,自己女儿的身体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了,要是再出去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变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张训看出了对方的顾虑,想了想用尽可能通俗的话语解释道:“按照华国的说法,小殿下这是属于阴气入体,如果想要变得健康就需要阳气,也就是太阳的能量补充。这种方法在华国已经成了一个治疗体系,请殿下相信我,爱丽丝殿下出去后不会有事的。” 玛丽嘉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自己女儿那祈求渴望的眼神打动了她。 “好吧,我同意爱丽丝出去去补充你说的太阳,但你们不能离开海姆克行宫太远,也不能去危险的地方。” 张训笑着说道;“请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爱丽丝殿下的安全的。” 即使有了玛丽嘉王妃的准许,想要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身为王室最受宠的殿下,爱丽丝的安保一定是最严格的。 张训跟着行宫的侍从与安保人员出去确定好了路线与终点,然后便是长时间的等待。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张训几人才终于出了门。 爱丽丝戴着一顶小小的帽子,很好的遮挡了头顶的阳光,正牵着萝丝的手一蹦一跳的走着。 显然,并不十分放心的王妃殿下将自己最信任的女官派了出来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 跟在身后的威廉·卡文迪有些不解的问道;“张,这样真的可以治病吗?” “当然。” 张训一边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一边说道;“我们的医学已经发展了两千多年,而欧洲在几百年前还在沉迷于放血。” “但是现在我们的医疗水平已经发展的很好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现在欧洲的医疗水平还远没达到可以治愈任何疾病的状态。” 张训看了眼有些愤愤不平的威廉·卡文迪,有些无语的说道:“东西方的医学各有他们擅长的地方,华国也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好的,没有必要非得争个高低。” 不知想到了什么,威廉·卡文迪有一瞬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张,你说的没错,但现实是欧洲确实比华国要更厉害。” 他叹道;“华国就像是一个老人,而欧洲各国就像是青年人。” “老人终有死去的时候,青年也终究会步入壮年。” 威廉·卡文迪说的话并不十分隐晦,张训自然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那些隐蔽的心思并不会因为两人关系好一些就会消失。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可奇怪的是,要是以前张训听到这种话可能会十分生气,甚至会愤怒的与他争论。 但现在的张训已经能十分平静的面对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连路边的野草都发着青翠的光芒。 张训欣赏着眼前的景色,轻笑出声:“威廉,未来是捉摸不定的,你这么轻易地下了论断,以后恐怕会被打脸的。” “华国的历史太长了,像现在这样的危机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可以说我们早已习惯在苦难中寻求希望,在绝望中找出希望。” “百年前的英国还是世界霸主,你们的轮船在大洋上肆虐,可现在的英国早已不是以前的日不落帝国了。” 威廉·卡文迪的眼神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的眼神不再轻佻,看向张训时也带了一丝丝的试探。 “张,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政治也是感兴趣的,我还以为你会是道格先生那样纯粹的文学家。” 张训眯着眼看向前方,在觉得自己与爱丽丝他们的距离拉远后连忙加快步伐。 “哦,威廉,人都是多变的,这也只不过是我的有感而发罢了。” 他侧过头看向有些严肃的威廉·卡文迪,一脸笑意的说道:“我想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治好爱丽丝小殿下,然后保住我的贞操。” 威廉·卡文迪也想起了张训悲惨的遭遇,忍不住笑出声来;“哦,张,男人可没有什么贞操。也许你可以试一试,没准你会爱上那种感觉呢?” “那可不行。” 张训一脸抗拒的摇了摇头,随后十分憧憬的说道:“我要是想拥有爱情,自然是要找一个我喜爱她,她也喜爱我的女子才行。” “当贵妇的情人?” “那对我来说太下作了!” 游玩的终点是已经确定好了的,在一片阳光充裕却又不强烈的草坡上。 早就有行宫的侍从将一切都准备好,张训一边跟威廉·卡文迪聊天一边盯着爱丽丝的动作。 张训虽然不是真正的医生,但他知道,适量的运动,充足的营养以及愉快的心情可以让小孩子的身体更加强壮,神经也会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不再那么敏感。 白天张训控制住爱丽丝的运动量,更是让厨房按照他的建议给爱丽丝补充营养。 等到晚上的时候,因为电灯一时半刻根本安装不上,张训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屋内用电气灯点亮,然后掏出下午临时抄写出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来哄她入睡。 转移一个小孩子注意力的最佳方法就是创造出一个她更加感兴趣的东西。 而全世界的小孩子没有一个不爱听故事的。 《爱丽丝梦游仙境》一共十二个章节,张训并没有将所有的书稿全都写出来,而是先写了一个章节交给了玛丽嘉王妃,让她在睡前为爱丽丝讲故事。 当然,安宫牛黄丸照样是要吃的,不过也只是那剩下的半丸药而已,毕竟是药三分毒,张训也不敢给这位身份尊贵的小殿下吃太多。 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这命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可不指望威廉·卡文迪到时候能救自己。 更何况张训并不清楚治好爱丽丝后能不能得到英国王室的庇护。 所以在此之前他只能竭力讨好这位备受重视的小殿下,期望等到他最后请求的时候能够多增加一些筹码。 果不其然,爱丽丝十分喜爱这个故事,甚至兴奋到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不过可能是白天的运动量比较足,在得到第二天就能继续听故事的答复后她这才依依不舍的陷入了梦乡。 玛丽嘉王妃爱怜的亲了亲自己女儿睡得红彤彤的小脸蛋,随后吩咐侍从将屋里的灯全都撤下。 黑暗中,玛丽嘉一边轻轻拍着自己女儿的后背,一边思索着什么。 张训的资料早在他为爱丽丝诊断的当天便放到了玛丽嘉的桌案上。 甚至治疗这件事她也是跟自己的丈夫亨利王子通了电报的。 亨利王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他读了大学,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所以在某些时刻更能认识到自己的性格缺陷。 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他的兄弟姐妹的。 因为父亲出身军队,他们的童年充满了严苛的训斥与孤独的恐慌,这也导致他们几个人多多少少的都存在一些性格问题。 亨利至今都忘不了自己一个人睡在孤寂黑暗的卧室内被窗外的风暴吓得躲在床上哭泣。 而照顾他的侍从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的父亲,那位严苛的国王陛下的时候,他得到的不是来自长辈的安慰,而是严厉的训斥。 那几天他每一夜都睡不好,等到他硬扛过来后也患上了头疼的毛病。 也是因此,在得知这位来自华国的青年有治愈爱丽丝的方法,并且成功了一例之后,这才同意了张训为他的女儿诊治。 而张训愿意过来治疗的原因夫妻两个自然也是都清楚的。 贵族之间的那些肮脏事情夫妻两个都已经司空见惯了,甚至他们最后也可能走上同样的路。 因此在看到张训是想躲避威尔斯公爵夫人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在他们眼里,一个来自弱小国家的青年能被公爵夫人看中何尝不是一种荣幸呢? 即使他再怎么有才华,也抹不掉他的身份。 原本夫妻两人商量过在治好爱丽丝后给他丰厚的酬劳顺便再警告一下威尔斯公爵夫人不要太过分就行了。 毕竟张训也不是真正的医生,以后爱丽丝也不会有需要的他的地方,哪怕他拿出了所谓的宫廷秘药。 但现在玛丽嘉有些改变主意了。 因为张训写的故事可以哄爱丽丝开心,而仅仅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们庇护张训了。 玛丽嘉轻轻抚摸着自己女儿柔顺的头发,心里不断想着。 给儿童讲的故事太少了,有些所谓的故事就连她这个成年人听起来都觉得十分恶心。 她当然也知道爱丽丝身为王室成员,又是第三代中最大的一个,肯定不能养成一个软弱的性格。 但在她年幼的时候,让她多一些快乐她这个母亲还是可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玛丽嘉王妃又忍不住吻了一下自己女儿柔软的发顶,心里下定了主意。 次日一大早,张训又是按照惯例在屋内一边看书一边等候传唤。 不过最后张训也没能去到餐厅,而是有侍从将早餐送到了卧室。 张训对此接受良好,自己从系统里换了点有味道的加餐就开始吃了起来。 而此时的玛丽嘉王妃正站在自己女儿的卧室内静静看着宫廷医生为还没睡醒的爱丽丝查看身体。 此时的欧洲已经有了自己的医疗体系,虽然还很稚嫩,但一些常规的查看还是有依据的。 宫廷医生听了听爱丽丝的心跳,又查看了一下她的瞳孔与舌头,随后高兴的说道;“爱丽丝殿下的身体非常健康,精神也很好。看来那副药剂的效果还不错。” 玛丽嘉王妃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一抹轻松地笑意。 “辛苦了,西蒙医生。” 玛丽嘉冲着萝丝·卡文迪吩咐道:“萝丝,安排人西蒙医生回去吧,等到需要的时候我会传唤的。” 西蒙·坎迪尔原本还想得到玛丽嘉王妃的夸奖,最后却只得到了一句平平无奇的辛苦,有些失望的跟着萝丝·卡文迪走了出去。 玛丽嘉王妃则没有心思去照顾这位宫廷医生,而是高兴地将自己女儿抱了起来。 “我的小爱丽丝,你觉得昨晚睡得怎么样?” 爱丽丝揉了揉眼睛,将脑袋趴在母亲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很舒服,妈妈,爱丽丝好困啊。” “哦,亲爱的,你可不能再睡了。” 玛丽嘉无奈的点了点爱丽丝的鼻尖,笑着问道:“难道你不想接着听爱丽丝的冒险故事了吗?” 听到故事,爱丽丝的精神一下子精神起来,她兴奋地说道:“我要听,妈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玛丽嘉将爱丽丝轻轻放下,领着她走进了盥洗室。 “当然,不过我们先要打理好自己,毕竟爱丽丝是一位优雅地淑女不是吗?” 就在玛丽嘉王妃正在愉快的度过亲子时光的时候,张训接到了一个通知。 他要在今天为爱丽丝殿下继续讲述爱丽丝的冒险故事。 张训看着送到手上的纸笔,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这是成功了吗? 第36章 《爱丽丝梦游仙境》 《爱丽丝梦游仙境》早就在张训的脑海中存着了,只不过他为了吊着爱丽丝的性子才没有全放出来。 毕竟有哪个小孩子能拒绝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冒险故事呢? 看着手上的纸笔,张训思考了一下,依然不打算全都写出来。 一来是这样容易引人怀疑,二来则是为了跟爱丽丝打好关系。 他依旧记得在他尝试着想称呼爱丽丝的教名的时候被这个小姑娘满口拒绝的事情。 还有昨天玩耍的时候这位小殿下一直都没有亲近他们两个的意思。 不亲近威廉·卡文迪就算了,毕竟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他这样人畜无害的样貌也被远离张训着实是理解不了。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这位小殿下有着自己的骄傲与准则,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亲近的。 不过这些可难不倒张训,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小孩子不喜欢听故事,而这样的故事只要张训想,他可以有一沓。 张训快速的在纸上写下一章内容,随后就停笔开始等待。 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要是写的再快点,他还怎么有理由跟这位小殿下亲近? 就在张训停笔没多久,张训就被侍从喊了过去,地点是爱丽丝的玩具屋,一进屋就可以看见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娃娃玩偶。 张训按照培训的礼仪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就听着这位小殿下昂着下巴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接着听爱丽丝的故事,她到底是变大了还是变小了?” 张训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笑着说道;“不要着急小殿下,我这就开始。” 看来写好的手稿已经没有作用了。 一个章节的内容并没有多少,即使张训的速度很慢,第二章依旧讲完了。 而爱丽丝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已经表明她彻底沉入进去了。 就在张训停下之后,爱丽丝犹不满足的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那个老鼠到底讲了什么故事?” 张训面露难色道:“小殿下,后面我还没想出来呢?我想也许过一会儿我就会有灵感了。” “那你该怎么样才能有灵感呢?” 爱丽丝焦急的问道。 张训想了想,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出去散散步,大自然也许可以为我提供。” “那我们这就出发!” 爱丽丝闻言焦急的站了起来,随后大声的喊着自己的贴身侍从。 “蒂梅斯!蒂梅斯!去拿我的帽子过来,我现在就要出去。” 蒂梅斯就守在爱丽丝的身边,身为她的贴身侍从,她自然不可能让张训这个陌生的成年男人与尊贵的小殿下同处一室的。 因此在张训讲故事的时候她也听了进去,等结束的时候也跟着怅然若失起来。 虽然她并没有读过第一章,但张训讲的故事情节十分精彩,让她也忍不住沉入其中。 因此在听到张训需要外出寻找灵感的时候也十分积极的响应起来。 “殿下,您不能就穿着这个外出,我们需要更换一下衣裳。” 爱丽丝身上穿着是一件日常的衣裳,布料十分柔软。 但要是外出,她就需要换一身了。 蒂梅斯情绪高昂的开始为爱丽丝准备外出的衣裳,同时通知行宫的侍从们准备好一切外出事宜。 就这样,张训第一次跟在爱丽丝的身边出了屋。 因为讲完第二章的时候离着中午已经没多长时间了,因此一行人在外面并没有逛太长时间。 小孩子在某些时候是十分具有耐性的,尤其是这位出身王室的小殿下,似乎天生就会忍耐。 她虽然十分期待,但并没有透露出任何逼迫的意味,小小年纪就已经初见风采。 张训也并没有让她失望,在下午外出的时候,他选择在一条小溪旁讲完了第三个章节。 威廉·卡文迪并不能在行宫待太长时间,他是卡文迪的继承人,那些贵族之间的宴会与交际不能缺席太多。 不过在看到爱丽丝的状态越来越好,玛丽嘉王妃的态度也越来越亲切之后,他终于放心的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威廉·卡文迪的名字已经出现在玛丽嘉王妃的视野中了,而他也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也许等到今年的王室宴会,他收到的不会是送给卡文迪家族的邀请函,而是单单只给威廉·卡文迪。 爱丽丝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按理来说张训应该离开,但奈何他的故事还没讲完。 而玛丽嘉王妃也似乎是默许一般让张训留在了这里,不过依然限制了他的行动,可以说除了与爱丽丝一同外出之外他是不被允许独自外出的。 张训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他是过来抱大腿的,只要结果是好的,其他他都无所谓。 不过有个好处就是张训不用一直待在房间等候传唤,他可以在饭点的时候前往餐厅与两位殿下一同用餐,也可以在允许的情况下前往阅览室看书。 张训也借此狠狠地收集了一波能量点,不过可惜的是可能是因为行宫的原因,这里的书籍并不算很多,但种类很丰富,几乎每个国家的都有,都是一些冷门的偏僻书籍,这也让张训的能量点收集进行的十分顺利。 偶尔爱丽丝兴致高昂的时候也会在张训讲完故事之后带着他在行宫参观,张训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英国王室的奢侈。 你见过一整个屋子全是各式各样的瓷器的吗,还有专门收藏银器的屋子,收藏刀剑的屋子,看的张训是眼花缭乱。 而为了感谢爱丽丝小殿下的介绍,张训激动地为对方加了一更。 获得加更的小殿下也更加热情了,可以说除了张训不能进去的地方都带着他看了个遍。 而不过短短十二个章节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也在短短五天内被张训全部讲完了。 而今天就是张训讲完最后一章的时候。 午餐前,张训讲完了最后一章的《爱丽丝的证明》,小爱丽丝有些失望的瘪了瘪嘴。 “这就没有了吗,虚?” 小爱丽丝有些失望的说道。 因为年纪还小,她的口齿并不十分清晰,就连说过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偶尔都会含含糊糊,更何况是拗口的华文了。 因此在张训发现自己不论纠正爱丽丝多少遍她最后都是那个口齿不清的“虚”字之后,他只能认命的接受了。 “是的殿下,故事总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吗?” 小爱丽丝瘪着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可我并不想它结束。” “殿下。” 张训无奈说道;“每一个故事都有他的结局,只有这样他们才是完整的,不是吗?” “你要走了吗?虚。” 爱丽丝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的晃荡着脚尖,有些失落的说道;“我听萝丝姐姐说,你讲完故事就会离开了。” “是这样的,殿下。” 张训微笑道:“我现在还是一名剑桥大学的在校生,等到开学的时候还要回去完成学业的。” “可是我不想你离开。” 爱丽丝耷拉着脸说道:“你走了,就没有人给我讲故事了,我不想这样。” 张训心下微叹。 果然,在这个儿童娱乐十分缺乏的年代,童话故事的魅力无人可挡。 “殿下,很抱歉,但我无法留在这里。” 虽然张训一直说自己无法留下,但爱丽丝显然并没有放弃,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后试探性的说道;“也许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侍从,专门讲故事的侍从,这个主意怎么样?” 张训哭笑不得道:“殿下,王妃殿下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想到自己的母亲,爱丽丝失望的叹了口气。 一想到以后就听不见这么美妙的故事她就伤心,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你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吧,这样你走了之后我可以让蒂梅斯为我讲。” “当然可以,殿下,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张训当然不会拒绝,而且他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总不能自己付出这么多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虽然不能留下张训当自己的专属故事官,但能把故事记录下来也是可以的,毕竟这个故事她还没有听腻,以后也可以带出去给炫耀炫耀。 没有了故事可以听,加上爱丽丝也不想打扰张训把故事记录下来,因此下午的时候便没去找他,而是自己带着蒂梅斯出去玩了。 小孩子的天性便是好动的,在度过虚弱期之后自然而然的开始爱上了在外奔跑。 而张训也留在房内开始最后的收尾。 整理故事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这些书稿张训都已经提前抄写下来了,现在也只不过是将他们按照顺序放好罢了。 而在整理好后张训并没有去找爱丽丝,而是托行宫内的侍从转达了想同王妃辞行的消息。 身为王妃,玛丽嘉除了处理行宫的事宜之外便就是听自己的下属汇报她名下各个产业的营收了,不过这也不是每天都必须的。 其余时间玛丽嘉王妃除了照看自己的小女儿,便就是请裁缝过来制衣,然后就是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 偶尔她也会读几本书消遣一下,在得知张训是个作家之后玛丽嘉也让人去拿来他的作品看过,对张训的印象倒是变得更好了。 因此在听到张训要过来辞行的时候她还有些怔愣,不过她随即便让人将张训带了过来。 在看到张训的第一时间玛丽嘉王妃便开口道;“爱丽丝很喜欢你,现在离着剑桥大学开学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在行宫留到我们离开。” 张训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手上的书稿递给了随侍一旁的侍从。 “殿下,这是爱丽丝小殿下托我整理的故事,我想将它出版,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张训之所以要询问玛丽嘉王妃的态度就是因为这本书明面上是以爱丽丝小殿下为原型写的,张训自然要征求她的意见。 玛丽嘉倒是对此没什么顾虑,答道:“我会让人审查一下里面的内容,没有问题的话你可以自由出版。” “多谢您,殿下。我很感谢您愿意留我下来,这是我的荣幸,只是很抱歉,我也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只能婉拒您的好意了。” “请原谅我的莽撞与无礼,但我有一件事需要您和王子殿下的帮助。” 在看到对方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张训赶忙说道:“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两位尊贵的殿下表一下态度就行。” 一开始玛丽嘉还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听到只是表一下态她立刻便想起了自己查到的那件桃色异闻。 玛丽嘉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好笑的问道;“哦,张,你说的不会是关于威尔斯公爵夫人看上你的事情吧。” 果然,张训就知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真不敢想以后自己要是跟这帮贵族交往,这件事会在他们这帮人嘴里提起多少遍。 “是的,殿下,您说的没错,就是这件事。” 张训叹道:“殿下,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您与亨利王子能够警告一下对方,让公爵夫人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家而已。” 玛丽嘉王妃闻言轻笑道:“我可不认为写出sherlock holmes故事的是什么普通作家。”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让伊莎停止自己冒犯的行为的,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是啊,张训心中微叹,这对于王室来说确实是一件小事。 毕竟王室作为英国的统治家族,他们的话对底下的贵族拥有天然的压制。 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件随口吩咐的小事,但对其他贵族恐怕就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了。 而张训这种连英国人都不是外国平民,就更加没有抵抗的资本了。 “你还可以提出其他的要求的。” 玛丽嘉王妃笑着说道;“爱丽丝很喜欢你的故事,而且没有你的帮助,爱丽丝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现在的行宫已经装上了电灯,而爱丽丝的卧室就是第一个装上的。 光明确实可以驱除内心的恐惧。 “当然,你要是现在想不出来,也可以以后再提,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第37章 麻烦解决,答谢 到最后,张训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所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希望玛丽嘉王妃可以派人将他送回伦敦。 这对玛丽嘉王妃来说就是一件小事,不过为了体现自己的慷慨大方,在张训离开的时候她还是给了一百英镑的诊疗费。 这笔钱在如今经济不好的英国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毕竟张训也只不过在行宫待了五天而已。 而回到伦敦的第一件事张训就找上了自己的院长查尔斯·道格,表示想要举办一场内部人自己的宴会表示感谢。 查尔斯·道格听完张训的经历之后也是十分感叹,在听到对方又写了一本书后身为教师的职业病又犯了。 还是张训说原稿不在手里才摆脱了可能增加的暑期作业。 因为张训现在的居所是学校的宿舍,所以宴会的举办地点便选在了一家私密性良好的酒店内。 而就在张训挠着头选择宴会菜单的时候,玛丽嘉王妃所承诺的事情也很快完成了。 张训是在下午回宿舍的路上看到威尔斯家族的管家查尔斯·狄更斯的。 他十分低调的等在张训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将一封香气馥郁的信封和一个丝绒质地的首饰盒递给了张训。 “张先生,这是公爵夫人的信与赔礼,夫人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她希望你能接着享受在英国的生活,这是一个美妙的国家。” 张训接过东西随意的塞进了口袋,十分冷漠的说道:“替我转告公爵夫人,东西我已经收下了,只是我希望以后自己不会再被莫名其妙的骚扰了。” 查尔斯·狄更斯脸上的肌肉紧了紧,随后便十分恭敬的说道;“请您放心,您不会再遇到这样的烦恼了。” 张训见状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即便绕过对方回了宿舍。 回到房间,张训先是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蓝宝石的袖扣。 张训虽然不太懂宝石这一类的东西,但这东西一看就能卖不少钱。 心情愉快的将宝石袖口扔进了【异次元空间】,打算找个时间就给它们变现,张训略有嫌弃的拆开了那封有些呛鼻子的信。 信里并没有十分有营养的话,只是表达了一些对张训的依依不舍,同时提出了一些十分诱惑的条件希望张训能考虑一下。 在信件的末尾还有一个鲜红的唇印,张训只觉得自己拆信的手都要脏了。 他嫌弃的将信撕碎扔进了马桶,然后便拿出香皂将自己的手来回搓了好几遍,内心崩溃道:脏了呜呜呜,他的手不干净了呜呜呜。 可能是那个唇印带来的副作用太大,张训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总是有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太婆撅着她那“烈焰红唇”追在张训身后。 张训就这么跑了一晚上,等到次日去酒店决定菜单的时候精神都有些不济。 宴会的菜单和地点在张训再三斟酌后终于定了下来,原本张训还想趁着假期去美国游学长长见识,可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虽然是私人宴会,规模并不大,但张训已经尽量让这场宴会完美一些。 好在有查尔斯·道格的帮助,这场宴会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宴会结束,所有人都聚集在休息区聊天,张训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谢礼。 就是那个他口中的宫廷秘药——安宫牛黄丸。 张训说的并没有错,这药确实是属于宫廷秘药,而且张训觉得比起送他们钱财珠宝,也许一颗能在紧急时刻挽救他们生命的药丸是最有诚意的。 在场的除了威廉·卡文迪、特雷弗·乔治和莱丽斯·斯蒂芬隐隐知道这药的作用以外,其余人都好奇又茫然地看着张训拿出来这些小圆球。 张训后来在宿舍拿到明面上的就只有九颗,刨去给爱丽丝服用的那一颗,剩下的正好一人一个。 装药的盒子里当然有说明书,但张训看了半天,觉得自己口述是肯定有差误的,而且这里面的专有名词太多,张训用系统翻译出来的说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还好他在【ai搜书】里查到了港岛售卖安宫牛黄丸的英文说明,这才放下心来。 没办法,这东西要是没用好,肯定会出人命的。 虽然威廉·卡文迪与特雷弗·乔治对这药的神奇有所了解,但看到这颗所谓的宫廷秘药竟然可以治疗这么多病症的时候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这个时期的败血症发病几率并不低,而且基本得了就救不回来了,而像中风惊厥等病症更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青霉素还没出现,欧洲虽然对细菌微生物的了解比华国强得多,但他们的医疗水平依旧十分差劲。 因此在看到这药的功效之后所有人都显得十分震惊。 他们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有些才华的普通人,竟然可以拿出这么珍贵的药出来。 “哦,张,我希望你没有在开玩笑,要知道我们可是会当真的。” 有人说道。 张训知道这帮对华国文明不了解的英国人肯定会发出质疑,毕竟那明晃晃的不可思议已经摆在了他们的脸上。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这颗药确实有这些作用。” “但我要提前说明一点。” 张训语气严肃道:“这药只能用作急用,它可以在危急关头将人命拉回来,但在病情严重的情况下要想治愈,仅仅一颗药是肯定不够的。” “当然,你们也不要想着去华国寻找,我只能说因为药的成分太珍贵,即使有了药方,仅仅只是材料都要寻找几年甚至是十几年。” “这也为什么它会被称为宫廷秘药,我当初能获得这药还是因为机缘巧合救下了一位来自皇宫的医生,这是他付给我家的报酬,最后被我带来了这里。” 现在的华国太弱了,更何况在场的还有一些实力强劲的贵族。 张训并不想因为这药引起更多人的贪婪,但他也需要这颗药成为自己的投名状。 他要给这个组织输送真正的价值用来证明自己,不论是哪方面的都行。 “真是不可思议......” 有人喃喃出声,所有人都目光火辣的盯着自己手上拿着的安宫牛黄丸。 特雷弗·乔治与威廉·卡文迪甚至都开始思考起要用什么样的代价从其他成员手里将这颗药换过来。 毕竟这可以说得上的是第二条命啊。 “真是珍贵。” 查尔斯·道格一脸感叹道。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站起身说道:“让我们感谢我们亲爱的兄弟张的热情慷慨吧。” “这一杯敬张。” 谎言总是会被戳破的,他们不相信张训会这么愚蠢的在这上面撒谎。 那这颗药就一定是真的。 这一次所有人看向张训的目光都变得十分火热,他们言笑晏晏的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道:“敬我们亲爱的兄弟。” “敬文学俱乐部。” 宴会可以说是举办的十分圆满,张训再将这些都处理完毕后总算有时间去处理企鹅出版社的事情了。 现在亚历山大·伍德已经带着职工们搬回了金雀鸟大街53号,大家的生活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张训也终于打算彻底显露人前了。 为了平息书迷们的愤怒,企鹅出版社开始加紧印刷《归来记》。 就在张训想办法摆脱威尔斯公爵夫人的时候,印刷厂那边已经加班加点的印刷了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了充足的库存应对疯狂的读者,如今就等着售卖了。 宣传造势已经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艾伦·兰登知道读者们估计要等不下去了,开始跟亚历山大·伍德商量售卖的时间。 现在没有了被书迷袭击的风险,艾伦·兰登也恢复了往出版社办公的习惯,此时两人正坐在办公室商量具体的售卖时间。 “现在伦敦各大书店已经提交了多少本关于《归来记》售卖的申请。” 亚历山大·伍德翻开厚重的账本,戴上眼镜仔细算着:“现在全伦敦的书店总共申请了大概十万本的售卖份额,其余城市加起来也申请了三万本的数量,主要是运输费用太高,有些离着较远的城市用来采购《归来记》的预算并不足。” 艾伦·兰登若有所思的用手指点了点桌面,随后说道:“已经不少了,咱们准备了多少库存?” “二十万本,先生。” 亚历山大·伍德疲惫的揉了揉眼角。 “这已经是印刷厂的极限了,毕竟我们不可能只印刷这一本书。二十万本足够支撑一个月了。” “你说得对。” 就在艾伦·兰登点头赞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罗南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先生们,张先生来了,他想要见你们。” 张? 艾伦·兰登有些惊讶的张了张眼,随后便示意亚历山大将门打开。 房门打开后,罗南夫人微胖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她恭敬问道:“现在张先生就在楼下等候,需要我带他上来吗?” 亚历山大·伍德点头说道:“去吧,顺便再准备一些红茶过来。” “好的,伍德先生。” 没一会儿张训便走了过来,亚历山大·伍德见状热情的上前同他拥抱。 “哦,张,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张训同样的热情拥抱回去,随后一脸苦笑的摇头;“一言难尽,还是不要提了。” 屋内的艾伦·兰登也站起身迎接张训,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便走到了屋内的会客区落座。 艾伦·兰登看到张训脸上遮掩不住的疲色,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张训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苦笑道:“有惊无险。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现在也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哦?” 艾伦·兰登一脸惊奇的问道:“所以你同意了?” “怎么可能!” 张训黑着脸反驳。 “我也认识一些朋友,虽然有些波折,但最后总算是解决了,我也恢复了自由身。” 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张训不由感叹道:“这段时间真是惊心动魄啊。” 此时的亚历山大·伍德端着冒着热气的红茶走了过来,听到张训的感叹疑惑问道:“什么惊心动魄?张,你最近经历了什么?” 张训并不想再提起这些,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要再谈我的伤心事了,我们谈谈《归来记》的出版吧。” 既然张训不想多说,亚历山大·伍德也就没有多问,转而将刚刚跟艾伦·兰登说的内容又给张训重复了一遍。 张训其实听不太懂这些生意经,他只清楚了一件事,只要将这些库存卖出去,那他跟企鹅出版社的合约也就差不多完成了,到时候自己就是拥有股份的人了。 “既然还没开始,那我也给第一天的售卖加一把火吧!” “什么意思?” 亚历山大·伍德疑惑问道。 “很简单,《归来记》的作者n先生会随即出现在各大书店进行签售。” 张训笑着说道;“我想这一定会激起书迷们的热情的。” “天啊,张。” 亚历山大·伍德震惊的说道:“你不是不想出现在公众面前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张训则耸了耸肩,说道;“以前的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我不想让自己随随便便的就能被绑架了。” “为了我的人身安全着想,也许活跃在公众视野才是正确的选择。” 亚历山大·伍德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一定跟张训前段时间的经历有关,他有心想要问一问,但想起张训刚刚明显抵触的神态,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艾伦·兰登的眼睛则是在听完张训的想法后越来越亮。 这个时候还没有作者会举办签售会,毕竟大部分作家都是贵族或者小士绅出身,对于底下的平民天然的就有一种蔑视感。 他们又怎么会提出为书迷在封皮上签名呢? 他们的祝福语更多的是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亦或是身份尊贵的读者,而不是底下这群被视为贵族养料的平民。 不过张训可没有这样的架子,他只要考虑该如何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出名就行了。 第38章 签售会 “这个想法很棒!” 艾伦·兰登兴奋的说道:“想想看!n先生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与sherlock holmes的一同归来,这该是多么让人震惊的话题!”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艾伦·兰登双眼火热的看向张训,激动道:“张,你可真是个天才!” 张训倒是毫不怀疑艾伦·兰登对于商业的敏锐性,不然他也不会是第一个提出印刷平装书的了。 “好了,兰登爵士,我想你应该冷静一下。如果准备开签售会,那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要更多。” “是的,是的。没错,我们确实需要考虑一下。” 艾伦·兰登想了想,说道;“你出现的地点我们需要精心挑选,一旦你出现在现场,一定会引起所有书迷的蜂拥而至,而不是书迷的读者们可能也会跟着参与,这个时候你的安全就十分重要了。” “我们可以请一些专业人士来保护张的安全,chubb的声誉不错,我们可以请他们过来。” 亚历山大·伍德建议道。 英国的安保产业发展的时间并不算短,最起码在这个时期,已经有好几家百年企业了。 其中chubb是口碑最好的一家。 当然,价格也是十分美丽。 但这些问题在艾伦·兰登眼里都不算什么。 “你想的很周全。” 艾伦·兰登想了想赞同道;“我们需要一些专业人士来帮助我们进行地址选择,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先确定下来大致的选择范围。” 毕竟伦敦的书店大大小小上百家了,能够短暂支撑书迷冲击的书店可不多。 到了这里就没有张训的事情了,他坐在一旁优哉悠哉的喝着红茶,至于盘子里的甜点,他实在敬谢不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人终于定下了书店的候选名单,这里面主要是亚历山大·伍德出力最多,毕竟他是跟书店老板接触最多的人。 等到两人商量完毕,张训这才开口问道;“亲爱的亚历山大,不知道我还需要卖出多少本书才能完成合约?” 见张训提起这个,亚历山大·伍德先生看了眼自己的老板艾伦·兰登,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这才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厚厚的账册查看起来。 “嗯.....” 亚历山大·伍德在心中开始估算,最后肯定的回道:“再卖不到三十万本就可以了,现在前几本sherlock holmes系列的书籍已经进入了瓶颈期,现在就要看《归来记》可以卖出多少本了。” 张训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归来记》虽然肯定会卖出去不少,但要想短期内达到张训的目的可不行。 张训跟企鹅出版社的版税结算是一年一次的,他跟企鹅出版社的合作完全是靠着自己完成的,因此根本拿不到什么特权。 与伽利玛出版社不同,跟他们的合作有嘉德·让·罗贝尔的背书,这才能提前预支版税。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有一本《爱丽丝梦游仙境》还没出版,张训突然就不担心了。 反正王室那边传来消息还要等一段时间,如果得到允许,用王室成员当做噱头打打名声,按照英国人对王室的推崇,这本书一定会卖爆的! 想到这里张训突然就不着急了,他笑着说道;“看来我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待了。对了,亚历山大。” 张训看向坐在一旁正在喝茶的亚历山大·伍德,开口问道:“我忘记问了,你给我的朋友捐赠了多少书?” 亚历山大·伍德想了想,说道:“大概四五十本吧。” 他一脸无奈道:“哦,张。不是我不想多捐赠一些,是那位先生只要这些。” 张训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已经很多了。” 张训没有去问亚历山大·伍德捐了什么书,但他想对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自从自己回来还没来得及去一趟公使馆,也不知道曹大哥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书信。 也许一会儿有时间他应该去一趟了。 商量完事情张训也没离开,三人找了家餐厅开始一起用餐。 以前的张训可能觉得这种交际有些没必要,但现在的张训可不这么觉得了。 他就是太傻,总是抱着那些没必要的底线显得自己清高。 但其实靠着别人的关系往上爬一点都不丢人。难道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吗? 用餐完毕,下午的时候张训便在公使馆的职员那拿到了曹大哥的书信。 信中先生先是感谢张训捐献的显微镜和他朋友的捐献的书籍,后面则是写了自己因为外出时间有限,只能在未等到张训的情况下先行离去。 并在信中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希望张训回国时能去信与他,到时候一定好好招待张训。 张训看完信后当即便写了封回信寄了过去,随后便直接回了宿舍。 既然曹洪那边没遇到什么问题,张训将信寄回去后也就不用担心别的,专心准备签售会了。 艾伦·兰登与亚历山大·伍德的动作很快,他们很快便花钱请了一批专业的安保人士,并在他们的帮助下选了两个书店当做签售的地点。 这两个书店都属于大型书店,而且都有后门,到时候张训跑也好跑。 而在一切都安排好后,艾伦·兰登和亚历山大·伍德便将《归来记》的售卖日期和n先生会出现在售卖现场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为了保证事实,艾伦·兰登还破天荒的接受了泰晤士报的采访。 记者:“上帝啊,请问兰登爵士,n先生真的会出现在售卖现场吗?” 艾伦·兰登:“是的,没错。” 记者;“那您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n先生的身份吗?就当是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好奇心。” 艾伦·兰登笑出了声。 艾伦·兰登:“那可不行,亲爱的记者先生,我更希望您能耐心等待,毕竟离着售卖日期没几天了不是吗?” 记者:“看来今天我是没有办法在兰登爵士口中得到答案了。不过我很好奇,以前n先生的身份一直都是处于保密状态,虽然大家都在猜测,但这些猜测一直都没有被证实。那是因为什么让n先生不再继续保持神秘了呢?” 艾伦·兰登;“其实在企鹅出版社被书迷们包围的时候,n先生正在国外。对方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表示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读者们对sherlock holmes的死亡反应这么激烈。” 记者发出大笑声。 记者:“哦,‘他’?看来这真的是一位先生了。n先生是没想到sherlock holmes在英国竟然这么受欢迎吗?” 艾伦·兰登:“是这样的,所以回到英国后他便放弃了接下来的旅程,开始专心写作,最后便创造出了《归来记》这本书,并在里面复活了sherlock holmes。” 记者:“这么说n先生也十分考虑书迷们的心情是吗?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对民意的妥协吗?” 艾伦·兰登沉默了半晌,他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我并不认为这是妥协,n先生是一位十分正直善良的绅士,他同时也很优秀。我更愿意称之为他对书迷们支持的感动。” 记者:“听到您的评价,我对这位n先生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了,不知道您可不可以解释一下n先生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现场呢?地点又是哪一个?” 艾伦·兰登闻言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全伦敦所有的书店都有可能,我们会随机选择。至于出现的形式,我只想说,当他出现在人群中,你所认为的那个最不可能的人,就是n先生。” 张训坐在艾伦·兰登的办公室内,将手上的泰晤士报放回了桌面。 “天啊,兰登爵士,你这么夸我我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 张训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并没有任何羞愧的神色。 艾伦·兰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茶,随后说道;“为了防止现场会有书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我必须先把你在书迷中的印象提回来一些。对了,签售会开始你就不能回剑桥大学的宿舍了,这些日子你打算住在哪里?” 看到张训无所谓的样子,艾伦·兰登当即说道:“不要想着去你在伦敦租的那间公寓了。亚历山大已经去看过了,因为太长时间没人居住,里面已经不适合生活了,而且里面基本都是读者寄给你的信件,恐怕也没多少可以下脚的地方。” 旁边的亚历山大·伍德点头说道;“确实,伦敦的天气本就潮湿,你的那些信件有些已经发霉了,后面我还要组织人好好的处理一下。” 张训对住的地方没有什么要求,既然不能住在公寓,那就随便选一家就行了。 “住宿的地方只要干净整洁舒适就行了,到时候就在附近找一家旅馆或者酒店住下吧,也方便。” 艾伦·兰登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会让亚历山大帮你找一家合心意的酒店办理入住的。” 张训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签售会的前一天,张训便去酒店办理了入住,顺便还跟那群安保人士熟悉了一下。 艾伦·兰登他们请来的安保一共十人,其中有四人是贴身保护张训的,两人是司机,余下的四人则是在外围保护。 十人当中领头的是一位叫做约翰的高大男人,他也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同时也是张训贴身保镖之一。 约翰给张训详细的讲述了他们第二天的保护形式,并保证绝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等到张训表示自己相信他们之后,对方这才露出一个跟他身份不太相符的腼腆笑容。 “n先生,我知道这也许很冒昧,但我也是您的书迷,不知道任务结束后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到您的签名书籍呢?” 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祈求。 张训真是没想到就连保护他的人里面也有他的书迷,不过他倒是对此没有什么反感,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 “放心吧,我会让亚历山大提前将书准备好的,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后面几天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 约翰听到自己的请求被应允,当即大声应道:“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让您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的。” 次日一大早,张训便乘坐汽车前往了位于第四区的福伊尔书店。 这里并不是伦敦的中心区域,居住的人口大部分都是普通市民。 很显然,当时的艾伦·兰登与亚历山大·伍德选择地址的时候明显考虑过受众的问题,这才将第一个地址选在了治安较好但普通市民较多的区域。 张训去的已经很早了,但到达的时候门口依然排着长队。 张训坐在车上瞟了一眼外面的长龙,不由得啧啧出声。 妈呀,人可真多。 汽车很快便开到了后门那里,此时的书店老板福伊尔两兄弟正忐忑不安的等在门外。 亚历山大·伍德也站在一旁等候,他也是刚刚才到。 福伊尔两兄弟也是直到前一天晚上才被通知的n先生会来这里进行签售。 他们被吓得赶紧起来又将书店收拾了一遍,早上更是早早的便去印刷厂将书都拉了回来,然后便在后门等着对方出现。 只是当两人见到被众人簇拥着下车的是一位黑发黑眼的外国人时,他们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 福伊尔两兄弟张大着嘴看着企鹅出版社的经理亚历山·伍德大热情的上前同对方拥抱交谈,等到亚历山大·伍德将他们介绍给对方的时候他们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亚历山大介绍道:“这是福伊尔两兄弟,左边的是大福伊尔,右边的小福伊尔,他们是这家书店的老板,一会儿进去后他们两个会带你去签售的地方。” 介绍完福伊尔两兄弟,亚历山大·伍德便开始给两人介绍起了张训的身份。 “这位就是《血字的研究》、《四个签名》、《冒险史》、《回忆录》以及《归来记》的作者n先生。” “他还有另外一个笔名叫做zhang san,就是写出了《小王子》与《局外人》那位法兰西新星作家。” 第39章 疯狂的签售会 “哦,上帝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福伊尔喃喃出声,忍不住狠狠地掐了一把站在他身边同样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的自己的哥哥。 大福伊尔被身上的剧痛唤回了神智,赶忙上前握手道:“真的是太荣幸了!没想到您会选择福伊尔书店进行签售,请原谅我们刚刚的失礼。我们只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我竟然是个外国人是吗?” 张训笑着上前握手道。 小福伊尔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礼,赶忙解释道:“n先生,请原谅我刚刚的行为,我只是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冒昧问一下,您成年了吗?”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歧异,小福伊尔赶紧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质疑您的成就,我只是对您这么年轻就如此成功而感到震惊罢了,这样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疑惑,您就算是不回答也没有关系的。” 这位年纪足可以当张训父亲的英国男人此刻窘迫的脸都红了,要知道平时的福伊尔两兄弟都是沉稳可靠的人,只是今天发生的接二连三超出他们预想的事情太多了,两人一时间都忘记如何应对了。 张训倒是十分愿意解答,笑着说道:“这是当然了,小福伊尔先生,我如今已经读大学了。” 一旁的亚历山大·伍德看了看时间,见双方还有聊下去的意思,不由催促道:“好了,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进去准备吧。” 福伊尔两兄弟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赶紧将门打开,将这群人迎了进来。 福伊尔书店分为两层,一楼是售卖书籍的地方,二楼原先是两兄弟居住的地方,后来两人都成了家,便改成了一间咖啡馆。 一楼已经被布置好了,张训的位置被放在门口的右侧,左侧则是售卖书籍的地方。 昨天得到通知后,两兄弟连夜改了书店的布局,用书架将路线固定下来,这样书迷们在左侧选购完书籍结完账之后便可以按照书架固定好的路线来到张训的面前请他签名,等到签完名对方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约翰带着自己的小队在屋内转了转,紧皱的眉头表示他并不满意屋内的布局,但碍于时间太短,他只能指挥着队员进行暂时的改变,让布局更加合理,随后便让队员们各司其职。 张训这时也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这是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张训趁着其他不注意抬了抬,桌子纹丝不动。 张训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清楚今天的秩序能不能维持好,不过这书桌这么沉,就算读者蜂拥而至,坐在书桌后面的他也是暂时安全的。 亚历山大·伍德见屋内众人有条不紊的进行准备工作,这才放心的准备离开。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正在熟悉环境的张训,开口道:“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了,我还需要去印刷厂主持大局,就不在这里多待了,结束后你就直接回酒店待着吧,有什么需要给出版社打电话就行,我已经吩咐了罗南夫人守在那里了。” 张训听着对方絮絮叨叨的不断讲着,哭笑不得的说道:“好了,好了。亚历山大,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就安心去印刷厂工作吧,这次《归来记》能不能大卖就全看你的了。” 亚历山大·伍德看着张训那张一看就很稚嫩的脸,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奇怪,以前见到的华人虽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但也没有张看上去这么夸张啊,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亚历山大·伍德心事重重的离开了书店,张训也要开始签售了。 福伊尔书店的门是双开的,此时大门左侧站着福伊尔两兄弟准备讲话,右侧则是站着四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他们的双眼如鹰般不断巡视,防止一会儿有书迷从右侧进来威胁到张训的安全。 大福伊尔红光满面的高声喊道;“诸位!诸位!” “很荣幸大家能来福伊尔书店购买书籍,请大家稍等一会儿,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本来就因为等候时间过长有些不耐烦的众人闻言顿时更加焦躁,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我不想听什么好消息,我只想去买那该死的《归来记》!” “是啊,别说废话了,赶紧让我们进去吧!” 有人出声抱怨道。 听到队伍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福伊尔两兄弟不得不又加大了嗓音。 “请大家安静!安静!” “请听我说!” “n先生来福伊尔书店签售了!” “他选择了福伊尔书店!” 在听到两兄弟的呐喊后人群先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便开始疯狂的往前拥挤。 福伊尔两兄弟显然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激动,险些被蜂拥的人群挤得喘不过气来。 还是在一旁守着的那四名安保人员当机立断的出手维持秩序,这才救下了一脸后怕的福伊尔两兄弟。 张训这个位置恰好可以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到外面排队买书的读者们。 因此外面发生骚乱的第一时间张训便知道了。 他皱眉看向有些狼狈的福伊尔两兄弟,冲着站在身边的约翰说道:“我这里留一个人就行了,其他的都派出去维持秩序吧。” 张训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的经验还是太少,应该跟苏格兰场打个招呼借些人过来或者多请一些安保的。” 约翰站在张训身侧,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冲着自己的队员吩咐了两句,随后除了约翰与另外一名留守的队员守在张训身侧,其余人都跑到门外维持秩序去了。 身材高大还持有棍棒的安保人员威慑感十足,在这些人的维持下,疯狂的书迷们总算恢复了理智,全都乖乖的排起了队。 福伊尔两兄弟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裳,随后大福伊尔从屋里拿出来一个拉花炮,这是他临时准备的小玩意,为了庆祝n先生在福伊尔书店的签售。 伴随着轻微的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条从炮筒里喷射而出,大福伊尔高兴地大声喊道:“诸位,来迎接属于sherlock holmes粉丝的盛宴吧!” 右侧的大门被打开,福伊尔两兄弟站在了柜台后面,一脸笑意的看向蜂拥着进来的书迷。 有了安保人员的保护,这些书迷们的动作都十分克制,大家激动地窃窃私语,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柜台后面摆的满满当当的《归来记》。 随着一本本《归来记》被售出,张训这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书迷。 这是一位红头发的年轻姑娘,她亮晶晶的双眼在看到张训时有一瞬的惊讶和迷茫,她犹疑的想要停下脚步,但身后拥挤的人群推着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而跟在这位幸运的姑娘身后的那些书迷们也都发现了坐在桌后一脸笑意的东方青年。 “上帝啊。” 小小的惊呼声在人群中响起,所有人都捧着书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会是一个外国人?” “天啊,他的脸就像瓷器一样在发亮!” “上帝啊,这竟然是一个外国人写出来的!” “他是哪个国家的人?是日本人吗?” “看起来很像啊,也许就是日本人也说不准呢!” 人群中的切切声不断响起,所有人都用一种充杂着不解、疑惑、惊讶与丝丝愤怒的眼神看向张训。 很显然,张训这副外国人的相貌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而张训脸上的笑意也在人群中传出他是日本人的话后逐渐隐没。 他眉头紧紧皱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膛中燃烧着被侵犯的怒火。 其它对张训的质疑与否定他都可以无视,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张训不能容忍。 要知道,在蓝星,你可以对任何一个华国人进行以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的问候,但你,绝不可以说他是日本人。 这简直比掘人祖坟还要招人厌恨! 但此时的张训早就不是在法兰西的那个他了。 现在的他更加理智,也更会忍耐,也会用更聪明的方法解决这一切。 他冲着身旁的约翰招了招手,小声吩咐了些什么。 而约翰在听完之后便点头离开了。 张训则笑着看向面前的红发小姑娘,脸上也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意。 “你好,美丽的小姐,也许你想让我在你的书上写些什么?” 红发小姑娘名叫丹妮·尤克斯,她的脸颊两侧有着星星点点的雀斑,身上的衣裳干净整洁,可以看出她的家庭条件很是不错。 丹妮在跟张训对视后有些无措的抱着书回头望了望,但她只看到了一双双充满着怀疑与审视的眼睛。 他们都在怀疑面前青年的身份。 丹妮·尤克斯咬了咬嘴唇,将书放到了张训面前的桌子上,有些犹豫的问道:“抱歉,先生。也许有些冒昧,但您真的是n先生吗?” 张训掀开书封露出扉页,冲着面前的姑娘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当然了,这位美丽的姑娘。我想这个世界上肯定找不出第二个n先生了不是吗?” “好了,你想让我写些什么呢?作为第一位顾客,你可以有些小小的特权。” “真的吗?” 丹妮·尤克斯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张训,此时她已经下意识的相信了面前的青年就是那位写出sherlock holmes侦探故事的n先生,毕竟他说的确实没错。 怎么会有人敢冒充n先生呢?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那篇企鹅出版社老板的采访报道,他说人群中那个最不可思议的人就是n先生。 那还有谁比面前的青年更加让人不可思议呢? 丹妮的双颊因为激动而有些充血,这让她两侧的雀斑更加明显起来。 “n先生,我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作家,就请您给我写一句祝福语吧,送给丹妮·尤克斯的祝福语。” 张训手中的钢笔因为思考在桌上留下了两个墨点,随后他便用钢笔十分流畅的在书的扉页上写了一行字——致未来的着名作家丹妮·尤克斯,你的作品将会被人们铭记—n先生。 张训用流畅的花字体写出了n先生这两个单词,这是他为了这次签售会特意练出来的,随后将书往丹妮·尤克斯的方向推了推。 “祝你有幸运的一天,尤克斯小姐。” 丹妮·尤克斯脸颊涨的通红,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将书捧了起来,看着扉页上的那句话在心中不断默念,然后便是一叠声的道谢。 张训笑着摆了摆手,而在门外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也客气的将她请了出去。 离开之前,丹妮·尤克斯回头望了一眼坐在桌后一脸笑意的为其他人签名的黑发青年,对方闪闪发光的身影牢牢的刻印在了他的心间。 这些读者虽然依旧心有疑虑,但都不想放弃这个可能得到n先生亲笔签名书籍的机会,因此接下来的每一个读者都十分激动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希望得到n先生的祝福语。 但是张训的特殊待遇只给了第一名的丹妮·尤克斯,毕竟这么多本书,张训要是真的全都写一大长串祝福语,他这手也甭想要了。 约翰的动作很快,就在张训刚签完三本书后他便拿来了张训要求的小黑板与封笔。 这是从福伊尔书店外面的墙上拿下来的,原本是两兄弟写新书预告的告示牌,现在被张训征用了。 张训先是对面前等候的书迷说了声抱歉,随后便在上面用印刷体写上了自己的信息。 (请注意,以下全为英文) 张训,华国人,目前就读于剑桥大学文学院。曾用笔名zhang san ,作品有《小王子》、《局外人》。现笔名n先生,作品有《血字的研究》、《四个签名》、《冒险史》、《回忆录》、《归来记》。 张训将字体写的很大,写完便把告示板立在了自己身侧,随后神色如常的开始继续签售。 人群中有读过《小王子》与《局外人》的均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随后便在其他人的不解中开始小声解释了起来。 第40章 大获成功的签售会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张训将告示牌立起还没十分钟,n先生就是zhang san 的消息便在书迷中传开了。 排队的读者们不断踮起脚尖往张训可能坐着的方向看去,期望能见见这位写出如此多优秀作品的青年到底长什么样子。 有胆大的读者问起了张训是不是真的写出了《小王子》与《局外人》,张训都十分好脾气的解释了起来。 而他微笑着将书递给读者和低头在扉页上签名的身影则被匆匆赶来的报社记者们拍照记录了下来。 镁光灯刺眼的亮度让正在签名的张训下意识的举起胳膊遮挡起来,此时守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士全都面色不善的看向赶过来的两名记者。 这两名记者并不是来自多么有名的报社,他们来的及时也只不过是因为报社离着福伊尔书店比较近罢了。 两人拍完照后便赶忙上前想要采访张训,可惜还没迈出两步便被守在外面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两位先生,请排队,谢谢。” 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围拢过来,全都俯视着两位挂着相机拿着纸笔的记者,只把两人看的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随后便讪讪的离开了这里,往后面排队去了。 算了,算了,要是排队能采访一两句也是可以的。 两人走后,张训也抽空扫了眼外面的情形,发现没惹出乱子后便也没再管,而是接着跟书迷们签字聊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队伍的长度丝毫没有任何减少的意思,反而愈来愈多。 而此时门外也聚集了四面八方过来的记者,这些记者们来了之后都是先冲着张训一通乱拍,也不管安保人员的阻拦,反正他们人多,这些安保人员也不能离开门口,因此这些记者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门外的闪光灯也此起彼伏的亮了起来。 此时的张训也已经适应了镁光灯的亮度,毕竟他也不能真的将这些记者都驱赶离开,他要想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英国出名还要依靠这些报社的记者们呢。 此时那些听到消息的各大报社的记者们也都赶了过来,他们不同于那些街头小报,总是爱报道一些猎奇故事和花边新闻,这些伦敦的大报社受众十分广,他们的报纸也是覆盖面最广的。 而过来采访的大报社便有《每日邮报》、《泰晤士报》与《每日电讯报》。 张训最需要的也是这些报纸。 其中的《每日邮报》虽然也是廉价报纸,每份只卖半便士,并被戏称为《广告报纸》,但因为它的价格极其低廉,因此受众广泛,可以说只要登上这份报纸的头版头刊,出名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而《泰晤士报》虽然价格有些高,但得益于几代主编的努力,这份报纸的影响力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英国了,而是扩大到了整个欧洲,同时在政治、军事等方面都有着极其大的影响力。 至于剩下的《每日电讯报》则是跟《每日邮报》一同兴起的廉价小报,也是均由同一人创办,但这两份报纸的侧重面更有不同,可以说是瓜分了市面上大部分廉价报纸的份额。 也正是因为这两份廉价报纸的横空出世,这才逼得那些小报不得不将力度都放在了瑟清小说和花边新闻上。 当然,此时的张训并不知道英国的三大报纸都已经派了记者过来想要采访他,此时的他正十分麻木的在扉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说真的,在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张训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困难,毕竟他一晚上抄写上万字的小说都是手拿把掐,更别说签几十上百的名字了。 可张训没有思考的是在自己地盘的时候他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可以说那上万字的小说都是断断续续抄完的。 可在签售会,他的手是一刻都不能停下的。 此时的张训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抽筋了,但他只能抓紧空闲活动活动手腕,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期的记者每一个基本都是胆大包天的存在。 他们为了得到想要的新闻可以用尽一切手段,而英国法案的保护让他们的任何言论基本都构不成诽谤罪,言论出版自由更是给了这些记者们大胆开麦的权利。 也许那些小报可能还会稍稍忌惮一下那些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士,但三大报社的记者完全有资格去那些安保人士商谈。 他们不需做什么,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那些想要成名的人士自然会鼓着掌欢迎他们进去。 而在他们眼里,这位神秘的n先生既然愿意办这么出风头的签售会,自然也不会拒绝他们的采访。 这些安保人员也清楚三大报社的影响力,因此在稍稍犹豫一瞬后还是打算进去问一下张训的意见。 张训在听到三大报社都派记者过来采访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他不是没做过这个预想,只是这个时间比他想的要稍微早一些罢了。 他以为这些有些名气的报社会在签售会结束形成舆论浪潮的时候才会派人过来采访。 现在看来,张训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对新闻的敏感性。 说实在的,张训也很想让三大报社的记者进来,但看着如此狭窄的过道,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就他面前留出的这半扇门的距离,也就够一个人来回进出的,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的读者排队签名,张训是肯定不能撂挑子的。 张训原本打算让这三个记者从后门进来,但门外那些不断闪烁的镁光灯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记者围追堵截,到时候连书店都走不出去。 要知道就现在这个情况,人太多的情况下真的会出现踩踏事故的。 但要让张训放弃这个机会也是绝不可能的。 多么好的出名的时机啊,在自己签售会的次日整个伦敦会出现各式各样关于他的报道,不论这些报道内容的好坏,总之今天过去,张训真的会闻名整个英格兰了。 既然不能同时接受三家报社的采访,那就一家一家来吧,容纳一个记者的位置还是有的。 将自己的想法通过安保转告那三个记者之后,三人看着拥挤的大门均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叹气的瞬间,《泰晤士报》的记者罗森·杰姆斯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他看了眼还在皱眉的两人,眼珠子一转,直接抱着相机绕过安保人员的缝隙往里一窜,赶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占领了门口的位置。 等他站定,便冲着站在外围还有些懵逼的两人扬了扬手上的记录本,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每日邮报》的记者威廉·拉塞尔咬着牙看向小人得志的罗森·杰姆斯,双拳握紧,恨不得一拳打爆他那张欠揍的脸。 “该死的杰姆斯,他又搞这一手,每次都是这样!” 威廉·拉塞尔愤愤不平的冲着《每日电讯报》的记者哈罗德·利夫抱怨道。 三人的年龄相差无几,可以说都是新闻界的冉冉新星。 但同行出冤家,因为三人都是现场记者,因此在外出采访的时候经常互相碰见,所以隐隐有了互相较真的意思。 而罗森·杰姆斯因为思维跳脱,经常搞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行为,因此威廉·拉塞尔与哈罗德·利夫为此吃了不少亏。 比起威廉·拉塞尔的愤愤不平,哈罗德·利夫倒是显得镇定的多,不过看他那表情显然也觉得十分糟心。 哈罗德·利夫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冷笑道:“要想一篇采访报道出彩,最重要的还是提问的内容。就算杰姆斯是第一个又怎么了,明天哪家的报纸卖得更好还不确定呢!” 想到《泰晤士报》那让人望而却步的价格,两人均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到,反正肯定不是《泰晤士报》。 这边得到第一个采访位的罗森·杰姆斯并没有着急采访,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张训跟书迷们交流的态度,然后仰着脖子往前看了看黑板上的内容,最后拿起相机抓拍了好几个他觉得可以成为封面的照片,这才满意的放下相机准备开始采访。 张训从罗森·杰姆斯到门口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但张训并没有在意。 不过是采访而已,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因此就算心里再紧张张训也依然十分淡定的给书迷签名并送上祝福。 只是饶是张训做好了多么充足的心理准备,在那伴随着烟雾突如其来的镁光灯的爆闪之下还是没忍住破了功,钢笔在扉页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划痕。 张训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两下,他看向面前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明显有些迷茫的书迷,笔尖轻轻动了两下,在那道划痕上勾勒出了一些枝条,就像那些字母长出了手脚一样往外延伸。 正在等待的书迷在看到那别具一格的签名时双眼登时一亮,美滋滋的道谢后便抱着自己定制版的签名书离开了这里。 而张训也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位记者先生面前。 罗森·杰姆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意外,他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第一个问题。 现在民众的口味变化的太快,要想让民众感兴趣,那第一个问题一定要十分特别才行。 罗森·杰姆斯的大脑在飞快思索,终于在张训移走视线之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n先生有没有参与《泰晤士报》举办的寻找n先生的活动?” 嗯? 这别出心裁的提问不仅引起了张训的兴趣,也让正在等待的书迷们饶有兴致的围观了起来。 怎么说呢? 张训本以为记者的第一个问题可能是质疑他的身份,质疑他的成就,亦或是其他充满攻击性的问题。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要回答的第一个问题竟然这么的...这么的奇怪。 对,就是奇怪。 但张训依旧尽职尽责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的,我参与了,不过可能投我的人太少,所以那一周的采访名单并没有我的名字。” 罗森·杰姆斯的眼睛顿时一亮,他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位东方面孔的n先生与他以前采访的任何作家都不一样了。 罗森·杰姆斯一边在本子上奋笔疾书一边抬头问道:“那看来您的保密措施一定做的很好。” “我的下一个问题是您当初掩盖自己身份的目的是不是因为您在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比如杀死sherlock holmes可能会遇到的报复?” 我嘞个去! 张训一边正常的为书迷们签名,一边强自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震撼。 不是,英国的记者有这么厉害的吗? 还是说只有自己遇见的这一个? 这哪里是采访啊? 这简直是把他的小心思公开处刑啊! 可是没办法。 张训一想到自己如实回答后可能会引起的舆论浪潮,他就忍不住实话实说。 “是的,我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也有一部分是不想让自己的大学生活受到打扰的缘故。” 罗森·杰姆斯听到张训的回答后忍不住用欣赏的眼神看向对方。 这位是真勇士啊,他都不敢想自己的报道刊登出来后会在那些书迷们身上扎出多深的伤口。 哦,也许不用等到明天了。 罗森·杰姆斯幸灾乐祸的看向满脸受伤的书迷们,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附近的书迷们都听到了张训的回答,所有人都用愤怒又受伤的眼神看向张训,如果每一个眼神都是一把刀,现在的张训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吧。 但张训依旧面不改色的签着名,有不敢相信张训如此恶劣的书迷带着泪意问他,得到了张训十分温柔的回答。 “哦,我很抱歉,但sherlock holmes已经复活了不是吗,也许我们应该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不是吗?他的冒险仍在继续,难道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后面经历的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了吗?” 能在第一天就愿意排着长队过来买书的都是sherlock holmes系列故事的忠实粉丝。 因此在张训拥有作者光环的加持下,很难有书迷能够逃脱掉他柔和的声调。 而这一切也全被罗森·杰姆斯记录了下来。 第41章 三大报社的采访 说实在的,罗森·杰姆斯从来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张训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这么具有话题性的作家。 身为现场记者,他去做专访的次数十分少,但在人员不充足的情况下他也会帮着自己的同事一起过去采访。 在他旁观同事采访的时候,他发现凡是有才华的作者一定在某些方面有缺憾性,而对自己书中角色的恶趣味基本是每位作者都会拥有的。 但与那些作者不同,张训是第一个说出来的。 在那些古板守旧的作家眼里,他们给书中角色安排的结局通通都会归结为命运的安排,只有张训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自己就是故意的。 也许是今天的大脑太过兴奋,罗森·杰姆斯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提了出来。 “我看的黑板上写的您还是《局外人》和《小王子》的作者,为什么您来到英国换了笔名?难道法兰西的文学界有什么您避之不及的存在吗?” “并没有,我只是不想让笔名限制了我的创造性。” “您身为一个华国人却对英国文化如此了解,那您对加入英国国籍有什么想法?” “我很喜欢英国文化,但这与我拒绝加入英国国籍是两回事,华国还有我的亲人朋友,我迟早是要回去的。” “我也读过《小王子》与《局外人》这两本书,一本是现在儿童们最欢迎的儿童文学,一本是备受法兰西文坛拥捧的哲学着作,我很疑惑,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您能写出这么具有哲学性的作品,却又在到了英国之后转而写起了推理小说。” “当你经历的足够多,我想你也会写出这样的作品。虽然我的年纪并不大,但我经历的远比你们想象的要精彩。而痛苦与反思是我在法兰西生活的主旋律。至于来到英国改变了写作风格,只能说我对英国文学界的推理类小说十分感兴趣,因此就尝试着写了写,我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这么成功。” 张训的回答明明是赤裸裸的凡尔赛,但当你注意到他的神态与语气的时候偏偏又觉得他十分真诚,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罗森·杰姆斯所在的《泰晤士报》到底是一份格调十分严肃的报纸,因此提出的问题大部分都需要张训仔细斟酌思考,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罗森·杰姆斯的采访持续了足足一刻钟,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张训回答之后都在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把他的回答记录下来。 等到张训说的口干舌燥,就连脑子都有些抽痛的时候赶紧伸手暂停了采访。 “罗森·杰姆斯先生,我很高兴接受您的采访,但我的时间基本上都要留给我的书迷们的,因此给你们的十分有限。” “为表公平。我想接下来应该换下一位记者采访了。” 罗森·杰姆斯有些失望的咂了咂嘴,但他看向自己记录的满满当当的本子还是心满意足的选择了退步。 “好吧,好吧。n先生,我接受你的建议。” “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的采访,祝您能有愉快的一天。” “再见。” 送走罗森·杰姆斯之后,一直默默等待的哈罗德·利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成功赶在威廉·拉塞尔之前到达了门口。 只留下一肚子怒火的威廉·拉塞尔咬着牙盯着掏出本子准备采访的哈罗德·利夫。 哈罗德·利夫所供职的《每日电讯报》虽然依旧还是英国最大的廉价报纸发行商之一,但如今的影响力已经远远不如另一家廉价报纸《每日邮报》。 他们的市场份额正在被《每日邮报》逐渐吞噬,可以说整个报社已经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因此哈罗德·利夫所遭受到的压力要远比另外两人多得多。 张训虽然并不知道《每日电讯报》如今的困境,但他能明显感觉出对方的采访风格十分僵硬。 不过这也让张训提前准备好的回答有了用武之地。 不然要是都跟着《泰晤士报》的罗森·杰姆斯一样思维那么跳跃,张训的脑细胞怕是都要烧没了。 哈罗德·利夫的采访中规中矩,问的都是一些常规问题,比如写作的初衷,创作时的想法,人物的原型,以后的规划发展等等。 当然,这些问题张训都是早有准备,因此采访的过程意外的并不难熬,这期间张训还有功夫跟其他书迷聊聊天,听听他们的看法。 《每日电讯报》的采访结束的很快,从哈罗德·利夫的脸色可以看出对方对这次采访并不满意,但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问题了。 而哈罗德·利夫也拉不下脸去模仿别人的风格去问一些更劲爆的问题。 哈罗德·利夫离开了。 最后一个过来的则是《每日邮报》的记者威廉·拉塞尔。 虽然没能成为第一个采访张训的记者,但这意味着留给自己的采访时间十分充足,威廉·拉塞尔也可以想一些不一样的问题。 与前两位的采访风格不同,威廉·拉塞尔一向以问题尖锐刻薄出名,每次当现场记者的时候,他的采访总是会让苏格兰场和政府人士提心吊胆。 因为你并不能确定从对方嘴里吐出来的会是什么惊世之语,而在对方的报道中你又会被描写成多么狼狈可笑的样子。 很显然,张训并不知道对方的风格,但在与他点头打招呼的时候,张训的心头蓦然生出一丝不喜。 华国人一向是相信相由心生的,张训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觉出这人可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而威廉·拉塞尔的第一个问题也验证了这一点。 威廉·拉塞尔脸上的笑容有种油腻的恶心,他可能在努力释放友善,但那笑容之中总是充斥着一种让人反感的东西。 “我看看,我看看。哦,原来神秘的n先生竟然是一位华国人!这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嘴咧的大大的,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正伸着头一字一句的读着黑板上的内容。 “张训,华国人,目前就读于剑桥大学文学院。曾用笔名zhang san ,作品有《小王子》、《局外人》。现笔名n先生,作品有《血字的研究》、《四个签名》、《冒险史》、《回忆录》、《归来记》。” 他的中文并不好,因此即使张训用英语拼写出来了自己的中文名字,威廉·拉塞尔念起来依旧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古怪感。 让人不适。 张训虽然不喜,但并没有表达出任何抗拒的意思,毕竟是三大报社的记者,就凭着《每日邮报》的发行量,张训也不会得罪对方。 可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张训签字的手猛地顿了一下。 “我想确认一下,n先生您真的是华国人吗?我的意思是,也许您是个混血,毕竟以我的经验,华国人并不能写出这么优秀的文学作品。” 张训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笑容温和的给书迷签好了名字并微笑着同对方告别。 然后接下来便一直重复刚刚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听见任何问话一样。 但威廉·拉塞尔十分确定对方听到了。 哦,他在装听不见。 威廉·拉塞尔心底忍不住嗤笑。 像张训这样当他不存在的行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但他从没怕过。 威廉·拉塞尔露出一个十分虚伪的笑容,冲着正在等待签名的书迷说道:“这位先生,您觉得n先生是混了哪国的血统?” 被问话的书迷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十分迷茫的啊了一声。 但当他看向那个告示牌上的内容之后,眉头不由深深皱起。 他不客气的回道:“我想你问的问题毫无意义,n先生已经说了,他是华国人!” “哦,是吗?” 威廉·拉塞尔不赞同的咂了咂嘴,还不等他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张训温和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这位先生,如果你遭受到了骚扰,请一定要告知我们的安保人员,作为我的书迷,我有义务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面前的男性书迷脸诡异的涨红了起来,显然对自己喜欢作者的关心十分受用。 “并没有,n先生,我很喜欢sherlock holmes,我的弟弟也很喜欢《小王子》,要是他知道这本书是您写的,他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过来的。” “是吗?” 张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想了想,重新打开扉页,在最下面又写了一行字——祝。 写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这位男性书迷立刻说道:“乔治,我弟弟叫乔治。” 笔尖在纸上流畅的飞舞。 祝乔治也能找到自己的玫瑰与小狐狸。 书迷看到张训又写上去的那行字脸涨得更红了,甚至都会被人怀疑会不会透出血来。 他高兴地抱着书,瓮声瓮气的说道:“谢谢你,n先生。您真是一位高尚的先生。” “只不过就是太善良了!” 书迷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威廉·拉塞尔,不悦的哼了一声。 “n先生,如果您遇到了麻烦请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会保护您的!” 而其他离着近的书迷均都一脸不善的看向挂着假笑的威廉·拉塞尔,直看的对方额间都有汗水冒出。 张训见状露出一抹感谢的笑容:“谢谢大家,不过请诸位放心,我的善良只会给该给的人。” 随后冲着威廉·拉塞尔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温声道:“你说对吗?威廉·拉塞尔先生?” 威廉·拉塞尔看了眼盯着他的众人,沉默了半晌,最后说道:“我很赞同你的想法,张先生。” “那好,我想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采访了。” 张训点头示意。 威廉·拉塞尔脸色阴翳的重新拿起了笔开始提问。 接下来的问题虽然依旧尖刻,但最起码并没有在张训的国籍与血统上面做手脚了。 虽然对方的问题依然充满了对张训作品的质疑(并不是对其文学性进行质疑,而是对一个外国人竟然写出如此充满英式风格书籍的质疑,简而言之,就是怀疑对方抄袭。),言辞中对张训的国家也并不十分尊重,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对张训风流轶事的捕风捉影,但最起码采访能继续下去。 至于那些所谓的质疑,张训表示能找到证据算我输。 自己现在的地位并不高,为了能尽快出名,一些无伤大雅的刁难忍忍也就过去了。 更何况张训清楚这些报纸的编造能力有多么夸张,他们是真正的做到了捕风捉影,就连英国正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得到了自己不算太满意的回答,威廉·拉塞尔有些不高兴的离开了现场。 而那些混进来的小报记者也想进去接三大报社的班,只可惜都被安保人员赶了下来。 而混进书迷队伍想对张训采访的那些记者则被张训微笑着婉拒了,除了签名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那些小报记者没有办法,只能随机采访幸运观众了,同时观察着张训,希望对方出些大错,这样他们的标题也就能有了。 这一签就签到了上午十一点左右,中途张训实在是扛不住了去了一趟二楼的厕所,随后透过头上的窗户看着下面越来越长的队伍不由有些头晕目眩。 上帝啊,这到底是来了多少人啊! 下了楼后张训又签了一会儿名字,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让约翰派一个小队成员出去打听打听。 毕竟他觉得这会儿福伊尔书店准备的书应该卖的差不多了。 安保队员的动作很快,很快便将外面的信息带了进来,但福伊尔两兄弟那边因为隔着层层人群,因此并不能及时沟通。 不过张训也不用沟通了。 外面多出来的这些人全都是从附近的书店买完书赶过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队伍越排越长的原因。 张训在听到消息后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终于感受到了绝望。 上帝啊,这么多人,他要签到什么时候! 要是全伦敦的书迷都来了怎么办? 跑! 他一定要跑! 越快越好! 第42章 逃回酒店,签售会结束 张训现在十分庆幸亚历山大·伍德给自己请了一队安保人员,虽然现在看来这些人并不够用。 看着面前的永无止境的书迷队伍,张训头疼的更厉害了。 他站起来冲着约翰招了招手,对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小声问道:“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张训冲着面前的书迷抱歉的笑了一下,带着约翰后退了几步,背对着书迷轻声说道:“约翰,我的手要撑不住了,一会儿你安排一下如何离开,最晚十二点之前咱们必须要离开。” 约翰沉稳的点了点头,小声道:“请您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 张训面色沉重的拍了拍约翰的肩膀,随后揉了揉脸又笑着坐回去签名了。 张训并不是要偷偷离开,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要偷跑也是十分不现实的事情。 他之所以让约翰提前做准备就是为了在宣布结束的时候能够保护自身的安全。 是的,保护张训自己。 毕竟他也不确定这些拍了很长时间队的书迷们会不会因为不甘心而冲击书店,到时候要是造成踩踏事故就真的成了大新闻了。 约翰确实经验丰富,他已经联系到了站在柜台后的福伊尔两兄弟,在得知店里准备的书早就卖完了之后,约翰便让他们想办法控制人流量,最好是将书店内的书迷控制在十人左右。 而他自己的队员则用了各种见不得光的办法插进了队伍。 慢慢的,除了约翰之外的其他九命队员都已经聚在了一起,九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排了长长一队,等他们排到门口的时候约翰在立刻让福伊尔两兄弟站出来喊话。 大福伊尔举着纸做的喇叭大声喊道:“各位顾客,福伊尔书店的《归来记》已经全部售罄,请大家明天再来吧!” 话音刚落,排在后面的书迷们顿时不乐意的叫嚷起来。 “没有《归来记》我们还可以买别的,你不能阻止我们进去!” “就是,要是今天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以后就不来了!” “该死的福伊尔,我们又不是为了你们来的,我们要见n先生!” “就是,我们要见n先生!” “n先生,你听得到吗?我是您的书迷,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就在外面骚乱的这段时间,九名安保小队的队员已经全部都进入了书店,而由于他们的停滞不前,外面排队的书迷也进不来了。 排在安保小队队员身后的那名书迷看着前方宽阔的脊背,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对方。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前面的人黑着脸凶神恶煞的看了过来,恶声恶气的问道:“做什么!” 书迷更加紧张了,他重重的咽了咽唾沫,对n先生的向往还是让他鼓起了勇气。 “也许您可以往里走一走吗?我看到前面空出了很多的地方。” 安保小队成员见状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冲着那名书迷挥了挥,随后露出黄黑的牙齿狰狞的说道:“小子!你猜你这身板能挡得住我几个拳头?” 这名书迷身子忍不住猛地颤抖一下,随后便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在他身后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也全都老实了起来。 门外的大福伊尔依然在努力的安抚着书迷们的情绪,而门内张训也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排队的书迷。 安保小队的成员们现在全都已经来到了屋内,也就是说外面除了福伊尔两兄弟之外再也没有维持秩序的人了。 好在安保小队离开的时间不长,现在书迷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张训清楚这种现状保持不了多久。 因此在约翰带着他离开的时候张训还是让他留下了几名队员用来帮助福伊尔兄弟维持秩序。 后门的汽车早已启动,张训在约翰的陪同下坐上车子,随后汽车启动,在书迷们都没发觉过来的时候,张训已经前往了酒店。 福伊尔书店外,停滞不前的队伍终于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大家蜂拥着往前挤去,福伊尔两兄弟跟留下来的安保小队成员艰难的维持秩序。 “n先生呢?为什么队伍不前进了?” “我们要见n先生!” 书迷们不甘的大声喊叫。 他们都是从别的书店买完书赶过来的,因为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因此等待的时间格外长。 此时让他们离开他们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小福伊尔已经得到了张训离开的消息,因此他举着喇叭大声喊着n先生因为身体原因已经离开的消息之后便干脆利落的将自己的哥哥拉近了店内,随后猛地关上了大门。 “上帝啊!他们还在外面没有进来呢!” 大福伊尔惊声喊道。 小福伊尔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好气道:“哥哥,这些人都是伍德经理请来的安保人员,他们会有办法自己脱身的。倒是咱们,要尽快将大门锁上了。” “难道你要让那群疯狂的书迷因为见不到n先生而将咱们的心血毁掉吗?” 大福伊尔看着自己跟弟弟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书店,不得不认同了自己弟弟的想法。 两兄弟从店内将大门封锁。 好在当初他们开店的时候因为将二楼划为了居住区域,特意将大门设计成了从内关闭的设计,那个时候他们如果闭店之后还要外面便会从后门出去。 这次他们也是一样,两人将大门从内锁死,这期间依然能听见砰砰的拍门声。 等两兄弟拿着今天赚来的钱从后门离开的时候恰好看见有些狼狈的安保小队成员正在依次坐上最后一辆车。 那名最后上车的队员狠狠地瞪了两兄弟一眼,随后便上车离开了。 福伊尔两兄弟则悻悻的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也抱着钱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回到酒店的张训只觉得自己的右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咬着牙大力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又让约翰找酒店要了一盆热水泡在里面,这才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看着一直对自己寸步不离的约翰,一脸无奈的说道;“好了,咱们都已经到了酒店了,这里十分安全,你也不用守在我这里了。” “去休息吧。” 约翰则固执的摇了摇头:“张先生,伍德先生请我们来的时候说了,要求我们务必保证你的安全。因此小队成员必须时刻有人守在您的身边。” 张训见自己劝不了他,便也没再坚持,等到自己手腕缓解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便起身往客厅的电话走去。 “给503房间送一份午餐过来,顺便再准备十人份的食物,一会儿有人去取。” “对,简单些就行。” “可以,现在就送上来吧。” 张训给自己要了份午餐,随后看向一脸沉默的约翰,叹道:“你也下去跟他们吃些东西吧,我就在屋里也不离开,不会有事的。” 约翰看出张训想要独自待着,便也没再强求留在屋内,而是沉声道:“先生,屋外会一直有人守着,要是您有任何的需求,尽管喊我们就行。” 张训有些不耐烦的将人打发走,等到人终于走了,他迫不及待的从抖音商场买了一瓶红花油开始给自己推拿。 张训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用的手劲极大,等到手腕被揉搓的发热发痒,他这才停下了手。 感受着手腕的轻快之意,张训默默地叹了口气。 还是华国药管用啊,英国哪里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啊! 接下来一个下午张训都不打算出去了,等到吃完酒店送上来的午餐之后,张训擦了擦嘴,给企鹅出版社打去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十分温和的女声,张训听出来这正是留守在办公室的罗南夫人。 “罗南夫人,亚历山大还没有回来吗?” “并没有,他现在应该还在印刷厂工作。” “好吧,那等他回来之后请他来我住宿的酒店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他说,是关于后面签售会的安排。” “好的,张先生,我会转告给伍德经理的。您也好好休息吧,我听您的声音有些没有精神。” 张训短暂的愣怔了一下,随后没忍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声音愉悦的回道:“感谢您的关心,罗南夫人,也辛苦您一直守在这里了。等到结束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亚历山大给出版社的所有职工都发奖金。” 罗南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张训的耳边:“那我就替出版社的大家感谢先生的慷慨了,也希望您这次的书能够大卖。” “感谢你的祝福,夫人,我想一定会的。” 张训本来只是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可没成想躺着躺着他便睡着了。 最后唤醒他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训伸手揉了揉眼角,待到眼前视线清晰后这才高声喊道:“马上就来。” 听到屋内的回应,敲门声立刻停了下来,张训翻身下床,拿起床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四点钟左右了。 没想到他这一睡竟然睡了三个多小时。 张训顶着隐隐发涨的脑子,走出卧室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有些狼狈的亚历山大·伍德,他此时正拿着自己的圆顶礼帽,看到张训出来后缓缓舒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哦,张,如果再喊不醒你,我就要让酒店打开你的房门了。” “以免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张训将房门关上,随后毫不在意形象的依靠在沙发上,这让严格遵守绅士礼节的亚历山大·伍德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亚历山大,我只是在午休而已。” “注意形象,张,你现在可是一名即将享誉英格兰的作家!” “还有午休?英国人从不午休,看来这又是华国人的小习惯了。” 张训不在意的正了正姿势,虽然还达不到优雅的地步,但也比刚刚好多了,亚历山大·伍德皱起的眉头总算落了下来。 “没有办法,亚历山大,我实在是太累了!” “你知道我这一上午签了多少个名字了吗?还有那些报社的记者,真的是太难缠了!” 亚历山大·伍德将自己的礼貌放到了膝盖上,一脸严肃的回答道:“那些事情我都已经跟约翰了解了,但是,张,我听约翰说你似乎与一家报社的记者闹得有些不愉快?” 张训睡醒的大脑开始缓慢的运转,过了好一会而他才想明白亚历山大·伍德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每日邮报》的威廉·拉塞尔吗?” 张训一想起那个人就有些生理不适,他有些厌恶的说道;“那位记者实在是太口无遮拦了一些,他竟然用我的国籍和血统开玩笑!我可以容忍他对我评头论足,但我不能容忍他对我的国家肆意谈论!” “更何况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行为,最多也就是短暂的无视了他一下,给他点警告而已。” 亚历山大·伍德一听到威廉·拉塞尔这个名字就有些头疼,他无奈的说道:“这个威廉·拉塞尔是一个十分小心眼的人,看来下一期的《每日邮报》上你的形象不会怎么好了。” 张训则不在意的说道;“既然我已经决定在大众面前露面,那我就已经做好了被他人辱骂攻击的准备。针对我的争议越多,那我出名的速度就越快,这样看来,《每日邮报》要是真的针对我了,反而是件好事。” 毕竟,黑红也是红嘛! 他不出名,以后再出新书的时候怎么保证自己的每一本书都能大卖呢? 读者的口味千奇百变,不是任何一本名着都会在这个时代畅销的。 亚历山大·伍德听着张训的发言,实在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张,为什么你现在那么渴望出名,要知道以前的你可是从来不会考虑这些的啊!” 张训则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要挣钱啊,亲爱的亚历山大。我马上就会成为企鹅出版社的股东了,既然如此,自然是我越出名,出版社挣的就越多,我分的钱越多,你的奖金也就越多。” “你要高兴才是啊!” 毕竟没有钱,我又怎么买物资运回国内呢? 不说别的,实验室器材总得弄一套吧! 第43章 准备搬家,不友好的报道 亚历山大·伍德接受了张训的解释,毕竟不管张训是因为什么才这么迫不及待,只要最后的结果对他恭贺企鹅出版社是有利的就行。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第二次签售会的细节,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亚历山大·伍德果断的喊来约翰又加了二十名安保人员,一共三十名人员帮助维持现场秩序。 而要举办签售会的地址也被重新选定下来,选择了一家容量更大的书店。 第二天的签售会按照计划好的进行,一共三十名安保人员跟着张训一同去了书店维持秩序。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张训这次签售会也游刃有余起来。 因为地方大了,张训便没有限制报社记者们的提问。 那块牌子依旧被立在他的身边,十分醒目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报社记者们一边拍照一边不断地大声提问。 而张训则是听见什么就回答什么,没听清便专心给书迷们签名。 也许是因为昨天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最明显的就是他明明只打算签《归来记》的,但现在张训已经将自己的所有书籍都签了个遍。 甚至还有人拿来了法语版本的《小王子》让张训签名,而张训为了迎合书迷,只能用自己并不算特别美观的法语字体签下了zhang san 的名字。 一个上午很快便过去了,这次有了充足的人手,张训终于可以十分从容的离开书店了。 而进行了两次签售的张训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是的,他要回到自己剑桥大学的宿舍了。 亚历山大·伍德在张训表现出回去的意思时第一时间拦住了对方。 “哦,张,你真的确定要在自己信息都暴露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回到剑桥大学的宿舍吗?” 张训收拾行李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是啊,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了。 等到报纸发行的时候,他就真的不会回到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了。 到时候自己要是还住在宿舍,一定会遇到许多麻烦的。 这个时候张训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要失去那个免费的豪华单人寝了! 他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脑袋,说道;“可我也不能一直不回去啊,等到开学我还是要回去上学的。” 剑桥大学虽然有门卫,但是要想溜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想到自己印象中被书迷知道住址的作者,张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得尽快找房搬出来住了! “我想这不会影响你的学业的,等到开学,《归来记》的热度也应该降得差不多了,而且你迟早要适应这种生活的。” 亚历山大·伍德出言安慰道:“但是你现在正是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独自一人回到宿舍,我怕你会遇到一些麻烦。” “要知道那些书迷可不全都是理智的啊!” 张训想了想亚历山大·伍德的话,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他无奈的放下了手上的行李。 “看来我还要在酒店住一段时间了,找房子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就在张训决定留在酒店的次日,最新一期的《每日邮报》与《每日电讯报》上总算刊登了采访张训的报道。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的报刊业虽然十分发达,印刷速度也很快,但每一期的报刊内容全都是提前定下来的,包括第二期的报刊内容也会提前进行排版。 报社的编辑会提前将报刊内容排好版,然后做出一份初刊送到印刷厂印刷,等到没有问题后便会安排印刷厂大批量印刷用作第二天的销售。 除非遇到什么特别重大或者震撼的新闻才会推翻连页重新排版印刷,很显然张训现在的身份并没有那么有分量。 不过张训能在采访后的第二天就登上《每日邮报》与《每日电讯报》的头版,肯定是顶替了其他新闻的版面,不过这也另类的表明了张训如今还算有点分量。 是的,张训在这两份报纸上的位置都是头版。 不知道这两家报社的编辑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才会将头版给了张训的签售会,不过张训看到的时候倒是十分满意。 如果《每日邮报》上对他的报道没有那么尖刻就好了。 张训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 《每日电讯报》的销量比不上《每日邮报》还是有道理的,张训看着《每日邮报》上关于自己的报道,不得不承认威廉·拉塞尔真的是一个搬弄是非的高手。 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张训真的是没有想到,仅仅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这位威廉·拉塞尔先生竟然连他在法兰西的事情都挖出了七七八八。 只看报道,不了解张训的恐怕会以为他是一名多么野心勃勃的外国人,在法兰西搭上了嘉德·让·罗贝尔,等到了英国又搭上了剑桥大学的文学院院长查尔斯·道格,就连他前段时间被绑架的事情也被他以桃色新闻的概念写到了报道上。 看看,上面写据知情人士爆料,这位神秘的n先生不仅收了一位可敬夫人的礼物,还狠狠地玩弄了对方的感情,导致这位夫人伤心抑郁之下还大病一场。 如果不是张训知道实情,恐怕他都要信了这里面的话了。 不过张训也发现了这位威廉·拉塞尔也是十分有分寸的,跟他交往亲密的特雷弗·乔治和威廉·卡文迪在文章里面全部都被统称为神秘人士。 看来对方也是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的。 而《每日电讯报》上关于他的新闻报道则是十分中规中矩,通篇看下来没有什么亮点,不过比起上面的其他新闻,张训的新闻已经算是热点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张训陆陆续续收到了差不多几十份的街头小报,这些都是张训委托酒店帮他购买的。 只要小费给的足够多,酒店的服务员什么都愿意为顾客提供。 这些伦敦小报的印刷效率就强得多了,他们因为版面比较小,所以往往会在售卖的头天晚上连夜印刷,加上发行量也不多,因此临时更改内容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这些小报上的头版全都是关于张训的内容,最上面都刊登着张训的照片,有的是张训低头签名的,有的是张训抬头跟书迷说话的,但照片都很模糊,远远比不上《每日邮报》和《每日电讯报》的拍摄质量。 连自己万分之一的风采都没拍出来。 张训有些嫌弃的想道。 而且这些小报上的内容张训也都看了,简直就跟他那天回答的内容牛头不对马嘴,根本沾不上边。 甚至还有小报怀疑张训跟魔鬼做了交易,不然怎么能写出这么多优秀的作品。 张训都不敢想,要是这些报社记者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到底会被编排成什么奇怪的人设。 也许是对外国人天生的排斥,张训在这些报纸上的形象并不好。 他将所有关于自己的报道全都看了,总体来说,基本全都是不利于他的内容。 张训有些焦躁的揉了揉额头。 他其实是有所准备的,报纸为了话题度,肯定不会总是赞扬他的。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除了中规中矩的《每日电讯报》与零星的几份疑似他狂热粉丝写的报道之外,其余的报道对他均不十分友好。 张训将报纸整齐地摞在一起放进了柜子里,干脆的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现在《泰晤士报》还没有发行,作为英国人心中最具公信力的报纸,只要《泰晤士报》上没有贬低自己,那他的初亮相就不算失败。 还好后面他还藏了一手底牌。 虽然这个年代的报社对王室也不十分尊敬,但王室在民间的名声现在还是不错的。 等到《爱丽丝梦游仙境》发表,自己的名声应该也能借王室的东风飞一波。 亚历山大·伍德现在十分焦虑。 他今天一到办公室就让底下的职工去买了今天最新的《每日邮报》、《每日电讯报》和《泰晤士报》,并将刊登了张训采访的《每日邮报》与《每日电讯报》给张训送了过去。 虽然《每日邮报》上的报道对张训并不十分友好,但这是威廉·拉塞尔一贯的风格,可以说这一位最擅长的就是创造各种矛盾来点燃读者的情绪。 这从每一个被他采访的受害者身上都经过了验证。 而亚历山大·伍德的原意也是让张训记住教训,以后在面对威廉·拉塞尔的时候更加小心一些。 可等底下的人将伦敦街头其他关于张训的街头小报全都买过来之后,亚历山大·伍德的脸色一下子便黑了下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街头小报竟然这么没有下限,在这个民众依旧十分愚昧的时代,这些匪夷所思的猜测不知道会给张训带来多大的影响。 在看到这些报道之后,亚历山大·伍德便一直担心张训会看到这些。 毕竟在他眼里张训虽然现在写了很多书,但他那张脸实在没有说服性,加上偶尔一些跳脱的举动,都在彰显他的年纪。 因此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焦躁不安,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工作,亚历山大·伍德便赶紧去了张训居住的酒店。 签售会还是有用的,这两天各大书店的销售十分火爆,最明显的就是印刷厂的库存开始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 这比预期的速度快了许多。 但亚历山大·伍德并没有急着让印刷厂加单,因为在有关张训的报道出现的那一刻,一切全都不确定起来。 亚历山大·伍德赶到的时候张训正在屋内享用海鲜大餐。 伦敦是港口城市,因此海鲜资源十分丰富,在吃腻了炸鱼薯条和华而不实的法餐之后,张训开始吃海鲜换换口味。 毕竟他在这间酒店居住期间的所有费用企鹅出版社会全部承担,在搬出去之前他自然要好好享受。 在看到亚历山大·伍德赶过来的时候张训还十分热情的邀请他一同共进午餐。 张训不论是在蓝星还是在这个时代全都是津市人,因此他对海鲜的热情从来都没有退却过。 要不是怕自己痛风还有囊中羞涩,张训真的是恨不得顿顿都是大螃蟹。 现在好了,既然有人给自己报销,张训也可以短暂的享受几天了。 在看到张训面色如常的时候亚历山大·伍德着实松了口气,因此在张训邀请他共进午餐的时候他也十分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张训打电话吩咐酒店再送一份海鲜之后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边吃边问道:“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让一位十分遵守礼节的英国绅士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直接上门,看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亚历山大·伍德看到张训胃口很好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送来的那两份报纸你都看了?” 张训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着说道:“何止是看了,就连那些街头小报我也都看了。” 张训偏头冲着柜子的方向努了努头,说道;“诺,全都在里面压着了,我可真是佩服这些小报的想象力,要不是我就是当事人,恐怕我自己都信了。” 亚历山大·伍德听到张训全都看完之后心先是猛地一提,随后看到对方不以为意的样子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这些小报的风格一向如此,你该庆幸他们对你了解的不算太深,不然到时候什么桃色新闻都能编排的出来,不用理会就行了。” “要知道这些街头小报可是连政府官员和王室成员都敢编排的。” 张训也知道这一点,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出台了许多法律用来保护记者和报社的权益,就连国会都设置了记者席,言论出版自由更是被写进了法律,这也是这些记者为什么这么嚣张的原因。 “我清楚这些,所以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现在《泰晤士报》还有出版,虽然这些年他们的销量有所下滑,但论公信力,还是《泰晤士报》最有实力。” “最起码那位叫做罗森·杰姆斯的记者在采访我的时候并没有提出什么侮辱性的问题。” 第44章 留英学生会,酒馆放松 见张训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亚历山大·伍德心彻底放了下来。 甚至在张训提到罗森·杰姆斯的时候他还十分赞同的说道:“这位罗森·杰姆斯倒是很有能力,自从他开始出现场记者之后,《泰晤士报》的颓势算是暂时止住了。不过价格始终是硬伤,就是不知道《泰晤士报》能挺多长时间了。” 张训倒是不觉得这家报社会很快倒闭,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暂时收支不均衡,也总会有冤大头出现接盘的。 不过比起现在自己在报纸上的名声,张训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就是在剑桥郡租一间房。 毕竟现在离着开学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原本张训是打算利用剩下的一个月去美利坚转转的,没想到他一回来就遇到了这么多事。 不仅自己的美利坚之行泡汤,就连自己的住处也要重新找了。 “亚历山大,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毕竟现在的我实在是不适合奔波。” 亚历山大·伍德在张训喊他的第一瞬间便理会了对方的意思,问道:“是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 “智慧的伍德。” 张训笑着说道;“你猜的没错,我需要一个新住处。” “现在离着开学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我总不能等到开学后再去寻找合适的房子吧。” 张训无奈道耸了耸肩:“要知道剑桥大学的宿舍安保可不怎么好。” 亚历山大·伍德当然知道张训的不方便,更何况重新找个住所还是他给张训提出的建议。 “这个你放心,我会让人去剑桥郡找一些合适的房子让你挑选,开学前一定让你住进去。” “你有什么要求吗?” 张训摇头道:“我没什么要求,只要离着学校近,安静一些就行,毕竟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写作。” “好,我会让人注意的。” 用完午餐后,亚历山大·伍德又叮嘱一番张训不要理会那些街头小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他要回去评估一下张训现在的名声对书籍售卖的影响,有必要的话他或者老板也要接受一次参访用来挽回颓势。 而张训则彻底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有了亚历山大·伍德的承诺,张训现在也不用为以后的住处担心了。 更何况现在自己长什么样估计全伦敦都知道了,以他现在的形象,出去估计也听不到什么好话,他还是待在酒店等风头过去吧。 张训不知道的是,不仅全伦敦的人知道了他,就连那些在英国念书的华国留学生们也全都知道了。 “佑安,你快看,今天的《每日邮报》跟《每日电讯报》上的头版都是同一个人!” 杜佑安倚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翻着书,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左不过是这英格兰又出了什么人物,跟咱们这些华国人有什么关系。” “巧了不是!” 苏青笑嘻嘻的拿着报纸靠了过去,指着上面的照片说道;“这竟然是个华国人!” “华国人?” 杜佑安这才来了兴致,放下手上的书拿起报纸看了过来。 半晌他才道:“怪哉!英国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人物,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苏青也是纳闷道:“就算他不是政府公费生,也不可能将近一年咱们都没消息啊!” (实际上从1933年才开始公开招考第一批庚款留英学生,这里为了剧情线特意提前了,因此大家不要较真这个啊。) 杜佑安与苏青都是考上国内公费生过来的,这样的名额每年政府都给的很少,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十来个罢了。 因此这几年在英国读书的华国留学生并没有很多,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人罢了,这其中还算上一些家中富裕自己掏钱过来留学的。 而为了更好管理这些留学生,杜佑安便在驻英公使馆的默认下成立了一个留英学生会的组织,用以对每个来英留学的华国留学生提供帮助。 这个组织偶尔也会帮一些来英国游学的华国知识分子等,为他们提供一些住所和食物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些也都是在驻英公使馆没有余力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出手。 除了留英学生会,杜佑安还联合一些同学创立了一家留学生自己的报刊,名字就叫做留英学生报,用来刊登一些同学们的文章和国内的最新消息等。 也是因此,基本整个英国的华国留学生他全都认识,而因为一些原因,留学生们基本都集中在伦敦、牛津郡和剑桥郡,而他还从来没听过有叫张训的。 “这人也不知道是走了谁的门路过来留学的,去年的公费留学生可没有他的名字。难不成他是哪家的公子?可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国内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啊!” 苏青有些纳闷的说道。 杜佑安则看着报纸上的报道猜测道:“这人应该是从法兰西过来的,你看他刚开始是在法兰西写的书,那群勤工俭学生当时在法兰西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最后大部分都被遣送回国,剩下的也基本前往其他国家留学了。” “这个张训估计也是其中一员。” “至于他为什么没来寻求咱们的帮助......” 杜佑安看着报纸上提到的查尔斯·道格,叹道:“估计是他有更好的选择吧。” “那咱们还要不要让他加入留英学生会?” 杜佑安想了想,还是点头说道:“招!一定要招他进来!” 杜佑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咱们这些人用着政府的钱,除了读书却一直都没混出什么名声来。” “留英学生会与其说是为在英国读书的大家提供援助,不如说是因为公使馆无能的暂时之举而已。” 见杜佑安情绪低落,苏青赶忙安慰道:“佑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大家来英国住的房子,吃的用的都是你给想办法找到的。” “要不然我们虽然手上的英镑够多,但还不知道要踩多少坑呢!” “可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杜佑安一脸无奈的说道。 他如今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念书,师从马林诺夫斯基学习人类学,而他明年就要毕业了。 他的学业并不轻松,尤其是最后一年,更是要他投入更多心血,可以说他没有多少时间去管理留英学生会的事情。 而其他他看好的同学不是学业繁忙就是性格不合适,要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扛着这个担子不撒手。 实在是放心不下。 而且大家来英国是读书来了,哪里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所以杜佑安只能尽力多找一些人将这些工作派发出去,这样几个人共同管理,也浪费不了大家太多时间。 如今留英学生报已经交给了在牛津墨顿学院研究古希腊罗马文学和中古法国文学的何靖轩和在牛津大学艾克赛特学院英文系学习的朱戴怡两人,而留英学生会他则迟迟找不到人选。 跟他关系最好的苏青性格太跳脱,这是一个会经常与官方人打交道的位置,要是没有一定的影响力,还真的无法胜任。 因此现在只要是有可能担任留英学生会主席的人选都已经被杜佑安考察了个遍,要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杜佑安也不会在张训没找上来之前主动去找他。 毕竟人家现在这个状态一看就是不需要他们帮助的,到时候真的找上去了,还不知道谁帮谁呢! 杜佑安仔细回忆着在剑桥大学有哪些华国留学生,半晌他才想到。 “我记得刘代周现在就在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数学系读书,他没提过有一个叫张训的吗?” 苏青一脸无奈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他的脑子里只有数学,你让他去注意离着不知多远的文学院有没有华国留学生?要是条件允许,他恨不得在实验室打地铺!” “要不是有他妻子看顾,这人恐怕就真的饿死在实验室了!” “也是。” 杜佑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自己刚刚问出那话真的是昏了头了。 当初这位刚来的时候,可以是说的上真正的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好他妻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不然他们怕是要见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刘代周了。 “那就等开学之后再说吧,到时候我亲自去见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加入留英学生会。不管怎么说,出门在外,咱们华国人还是要帮华国人的。” “那行,到时候喊上我,我跟你一块去。” “对了。” 杜佑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打起精神道:“不管这位叫做张训的同学会不会加入留英学生会,他都给咱们华国人挣了脸面。留英学生报也给他写一篇文章吧,就当是激励大家了。” “那行,回头我通知一下何靖轩和朱戴怡,商量一下该是一个怎么样的章程。” 张训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有同胞找上门了,原本打算一直留在酒店的他还是没忍住遮住脸打算出去逛一逛。 签售会结束的次日那些安保小队的成员基本全都回去了,只留下了业务最好的约翰跟着张训贴身保护。 而张训也信守承诺给约翰签名了自己的全套书籍,并贴心的给每一本都写上了祝福语。 张训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达没达到约翰的要求,不过看对方的表情显然十分满意。 约翰的保护期限截止到张训不在酒店居住为止,按照目前的状态,他恐怕还要跟着张训好几天的时间。 约翰倒是对此没什么异议,他的家人十分喜欢张训写的书,而且这份工作既轻松报酬又多,要不是因为他的形象最好业务最强,恐怕也轮不到他接这个活。 今天的伦敦依旧下着小雨,路上的行人纷纷举着雨伞快步行走,根本没有人注意自己身边经过了什么人,张训也是因此才放心的出门闲逛。 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看着灰蒙蒙的天和远处清晰可见的烟筒,最后还是默默地戴上了口罩。 幸好自己现在是在剑桥郡读书,那里的环境还没这么恶劣。 不然要是在伦敦待上个三年五年的,他怕自己最后会得什么治不好的呼吸道疾病。 毕竟历史上因为伦敦雾霾天死去的市民可不在少数。 想起自己举办签售会的那两天,也许是因为老天爷赏脸,那两天是难得的晴天,这也让他的签售会举办的十分顺利。 当然,要是那些采访他的记者也友好一些就行了。 路上张训经过了一些书店,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因为太晚了的缘故,里面的顾客数量并不多。 张训看了看书店门口贴着的关于《归来记》的宣传海报,不知道那些报纸会不会对书籍的销量造成影响。 不管怎么诋毁他,只要别碍着他赚钱就行。 他总得落一样在手里。 看着街上打着伞的行色匆匆的行人,张训忽然没有逛下去的兴趣了,他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回去。 约翰看出了张训情绪不佳,想了想说道:“也许您可以去酒馆喝杯酒放松一下,我知道一家酒馆的氛围很不错。” 张训一想,他就算是回去也没事干,不如跟着约翰去那间酒馆看看,反正有约翰保护他的安全,也不怕出事。 于是张训有些兴致勃勃的说道:“我还没去过酒馆呢!倒是跟着朋友去过一些俱乐部之类的地方,那里大部分也是咖啡厅和酒馆,不知道跟你说的有什么区别。” 约翰想了想说道:“可能没有先生您去的地方优雅吧,不过我说的那家酒馆倒是一个放松的好去处。” 等到了地方,张训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个酒馆会被约翰称为放松的好去处了。 这个酒馆的最中央竟然有一个宽大的木质平台,上面有一位穿着有些邋遢的年轻女郎正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舞。 周围则站满了举着酒杯的英国人,他们正红着脸大声叫嚷。 张训认出了她身上的服饰,她是吉普赛人。 “我以为英国人是十分排斥吉普赛人。” 张训走到吧台前随意点了一杯啤酒,顺便给约翰也点了一杯。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放松的好去处,最起码还有舞蹈可以看。 第45章 烟火气的快乐,真正的伦敦 约翰大口吞咽着杯中的啤酒,廉价啤酒的味道并不怎么样,但这已经是底层人士难得的消遣了。 “保罗答应给这姑娘和她的母亲提供一日三餐,不过代价就是她要在这里跳舞当服务员,她母亲则在后厨工作。” “保罗是谁?” 张训手指划拉着杯沿,难得有些放松的问道。 虽然点了啤酒,但他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点这杯酒也只不过是为了在酒馆显得不太突兀罢了。 不过看酒馆现在的氛围,张训显然是多虑了。 约翰大口的将杯中的啤酒饮尽,眼睛享受般的眯了起来,露出一个舒爽的表情。 听到张训的问题后他朝着后面努了努嘴,示意道;“后面那个酒保就是,他也是这间酒馆的老板,他还有个外号,叫做黑心保罗。” 约翰的声音并不小,显然并没有避着酒馆老板保罗的意思。 “该死的约翰!你又在抹黑我的名声!” 吧台后保罗正在用布擦拭约翰刚刚用过的杯子,听到他的诋毁后顿时不乐意了,将刚擦净的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十分不高兴的指责道:“保罗酒馆是附近街区里最有良心的酒馆了,要知道你们喝的啤酒我可只卖一便士!现在你们从哪能买到一便士的酒?” 约翰哼哼唧唧的没再说话,但等保罗招待其他客人的时候他便偷偷靠在张训耳边小声说道:“不要听他的狡辩,他一杯啤酒最少兑一半的水,黑心保罗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 说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仍旧情不自禁的往张训手上一动未动的啤酒瞟了几眼,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张训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渴望,将手上的啤酒递了过去。 “就算是兑了水,你也少喝些吧,不要忘记你还在工作。” 在这种小事上张训一向十分大方,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他并不吝啬给身边人好处。 “先生放心。” 约翰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的酒量很好,而且这也是最后一杯了。” 随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将酒接了过来,小口的抿着杯中金黄的液体。 张训则看着眼前热闹的歌舞与人群的喧嚣,感觉自己也一点点活了过来。 奔放热烈的音乐,被那些壮汉围在中间的吉普赛女郎就像一朵红玫瑰一样绽放着妖异的色彩。 这一切对张训来说都是那么新奇。 以往他参加的娱乐活动可能是因为阶层的原因都称得上是十分优雅。 大家更热衷于在私密的环境里谈笑风生,又或者捧着报纸对着国家大事高谈阔论,又或是玩一些棋牌游戏,彰显自己的智慧。 其中最野性的则是狩猎活动,但那也是牵着自己的猎犬参加而已。 也许有更刺激的活动,但那也不是张训这种人可以接触到的。 在参加那些活动的时候张训一直都是十分拘谨的,哪怕身边有熟悉的人帮助他融入,但张训大部分时间都是旁观着打发时间。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爱社交的,亦或是面对外国人时成了个社恐分子,更爱独处的美妙时光。 但就在此时此刻,张训深刻的意识到,他跟那群优雅的绅士小姐们永远都不会是一群人。 他爱这底层的烟火气,这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像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一样活着的感觉。 那天张训在酒馆待了很长时间,一直待到了夜幕低沉。 也许是因为氛围的感染,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喝了几杯啤酒,脸也变得有些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这热气熏染的还是酒意上了头。 倒是约翰十分信守承诺,说是两杯就真的是两杯。 而张训也并没有喝醉,毕竟这啤酒里也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喝起来真的跟水一样,在口腔里激不出什么浪花。 回到酒店的张训不知为何一直都很躁动,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不得不说,今天的那个吉普赛女郎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感官刺激,并不是那种肮脏的欲望,而是一种更激烈的,对旺盛的生命力充满渴求的欲望。 也许是啤酒里的那点酒精发挥了些作用,张训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发痒,想要写些什么,却又觉得差点东西。 他在蓝星本就是一个网络文学作者,更何况在文学院学习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让他的水平提高了很多,只是心中的胆怯依旧让他踌躇不前。 张训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伦敦漆黑的夜空,这个已经彻底工业化的城市再也见不到星辰的闪烁,张训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就跟他的懦弱一样,压抑沉重。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张训那仅有一丝的酒意也被冰冷的空气驱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要自己写一本小说,一本完全由他自己创作的小说。 当然,他也不会放弃系统的优势,毕竟这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可他也想自己尝试一下。 张训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大概是因为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吧。 也许是因为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张训很快便睡着了,等到次日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早餐,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了。 张训神清气爽的起床洗漱,随后便决定外出采风。 只要将自己的脸遮住,想必那些对华人脸盲的英国人肯定是认不出来自己的。 张训想的很好,但等他一打开房门,早早便在门外等候的约翰便将今天的报纸递了过来。 他神态轻松的说道:“这是伍德先生送来的《泰晤士报》,我想您应该看一看。” 张训在看到报纸时神经猛地一紧,实在是昨天那几十份报纸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看到约翰一脸轻松的样子,张训便知道《泰晤士报》应该并没有抨击自己,最少也得是评价中肯,不偏不倚的。 张训的神情有些微微放松,他笑着接过约翰手中的《泰晤士报》,说道:“那我可要好好看一看了。” 说着便拿着报纸又回到了房间。 张训展开报纸,首先看到的是一整篇的奢侈品广告,这也是《泰晤士报》的老传统了,毕竟他们是面向中上层人士的报纸,奢侈品广告也是他们能存活至今的原因之一。 等翻到第二页,张训这才看到自己的大幅照片,足足有三寸大小,就在整个版面最显眼的位置,拍摄的是张训低头签名的照片,而他身边就是那个被立起来的告示牌,上面的字迹也十分清晰。 罗森·杰姆斯足足用了半个版面的位置介绍了张训跟他的作品,在他的笔下,张训被描述成了一个幽默又才华横溢的青年作家。 虽然文章并没有大肆夸奖张训,但字里行间充斥着对他的认同,也许是因为晚一天出版的原因,文章里张训的信息更加详细,也十分客观的描述了张训的身份与那些名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对《每日邮报》上威廉·拉塞尔的抹黑进行了十分详细的对照。 张训看完之后整个人说不出的舒畅,他都要疑心是不是亚历山大·伍德或者别的人给这位罗森·杰姆斯塞了钱,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夸自己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一篇报道下来,自己的名声应该不会坏的太彻底了。 张训将报纸放到了桌上,顺便还将藏在柜子里的那几十份报纸一起拿了出来。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昨天张训还在为那些报纸感到不自在,今天偏偏又觉得这些报纸变得顺眼起来。 张训又一次的打开了房门,冲着守在外面的约翰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我想今晚我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先生,这是您应得的。” 约翰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在他眼里,每一位文化人都应该收到尊重,尤其像张训这样十分温柔可亲的体面人。 他看着张训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只是在他们走到酒店大厅的时候问了一句。 “先生,我们不给伍德先生留个信吗?” 张训这才想起今天亚历山大很可能还会过来找他,因此他直接在前台借用了下电话打给了企鹅出版社,将自己即将外出的消息告知了守在电话旁的罗南夫人。 随后便带着约翰开始在伦敦的大街小巷游荡起来。 有约翰的保护,张训并不怕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带了一个本子出来,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便会随手记下来,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自己会写出什么来,但寻找灵感是最重要的事情。 也许在伦敦,晴天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不过就在这里待了几天而已,张训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似乎都要存着湿意。 脚底下的石板湿漉漉的,张训沿着道路往外走去,界限分明的感受到了贫富阶级的差距。 市中心的伦敦有着干净明亮的街道,路边商铺的玻璃橱窗里展示着最时髦的衣裳与最华贵的首饰,街上的每一个行人都穿着的十分体面。 人们礼貌的互相微笑,点头示意,似乎修养已经刻在了英国人的骨子里。 但不是这样的。 越往外走,街道便变得越脏乱,泰晤士河并不是清澈的,一些衣着简陋但穿着整洁的行人在路上匆匆行走。 他们可能是理发师,可能是修鞋匠,亦或是单纯的帮工,总之他们没有时间停下来互相打招呼闲聊两句,狼狈的为着生活奔波。 而到了最外围,则是伦敦最贫困的街区,那些悠长看不见底的小巷里时不时传出女人似哭似笑的声音,一些穿着大胆的女性眼神暧昧的冲着张训和约翰眨着眼睛。 那些穿着破旧脏乱的男人们在路过张训与约翰这两个对他们来说十分体面的人的时候眼中总是忍不住闪出几丝阴冷。 约翰虽然一直护在张训身侧,同时用眼神不断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但时间长了他也有些头皮发麻。 他快步走到张训身侧,冲着正在埋头苦记的张训低声说道:“先生,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想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 张训听出了约翰话中的警惕,他放下了笔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周围的人有增多的趋势。 他低头轻声说道:“好,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随即调转身子往来时方向离开,约翰则紧紧跟在他身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张训他们想的很好,可惜他们已经进入的太深了,在这个最贫困的街区,就连苏格兰场都放弃了这里,只派了一名警察驻守在这。 可以说这片街区是天生的犯罪巢穴。 那些人察觉出了张训两人准备离开,便也不再掩藏身形,慢慢围了上来。 约翰此时已经后悔没有在张训踏入这片街区时没有拦下对方了,现在他只盼望两人在损失一些钱财后可以顺利脱身。 与约翰的焦虑警惕不同,张训除了在最开始时紧张了一下,随后便很快的镇定下来。 张训看着这些人凶狠的眼神,突然想起了自己在蓝星上曾经看到的一个采访片段。 那是一位看上去经验丰富的毒贩团伙打手,他说他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可以帮助他人的消防员,而现在却因为生活所迫加入了贩毒团伙,而他未来的下场只有两个,一是进监狱,二是在帮派火拼中死亡。 那他面前的这些人呢? 他们在成为罪犯之前曾经想要做什么? 约翰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紧绷,常年的安保生涯让他敏锐的判断出了面前这帮人的领头人是谁,他将张训牢牢护在身侧,看着被众人拱卫着的大胡子男人沉声道:“我们只是误入这里,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谈,只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就好。” 这是表示愿意花钱买平安的意思了。 而那个大胡子男人则戏谑的看向神情紧绷的约翰与被他护在身侧的外国青年,充满恶意的说道:“瞧瞧!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尊贵的少爷跟他的护卫竟然来到了怀特查佩尔街,这真是我们的幸运啊!” 第46章 脱身,灵感迸发 对方话语中的恶意太过明显,约翰的心不由得沉了几分,握住张训肩膀的手也忍不住用了些力气。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压迫感,张训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约翰,突然出声问道:“约翰,他们会有枪吗?” 枪? 约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帮人,小声说道:“不确定,不过看样子他们并不是什么势力强大的帮派,应该只是一些闲散人员。” 约翰猜测并不是没有根据,一般伦敦的黑帮不会这么闲去为难两个误入之人,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外国人。 虽然政府没有精力清理他们,但他们也是绝不会主动招惹麻烦的。 顶多也就是恐吓一下顺便敲诈点钱,然后就会把人送出去。 不会像面前这帮人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恶意。 听到对方没有枪,张训的心更加轻松了几分。 他借着约翰的身体掩护,悄悄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掏出来一把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勃朗宁手枪,随后将它递给了正在跟对方艰难交涉的约翰。 约翰的脸色十分难看,这帮人的恶意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他真的怀疑自己跟着张训能不能走出这条街道。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就一个人,还带着个累赘,而对方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因此在张训将他的胳膊从他的身上扒拉下来的时候约翰已经暴躁的想要骂人了。 然后他就看着手上的勃朗宁m1900陷入了沉默。 不仅他陷入了沉默,就连对面正在猫戏老鼠般戏耍着他们的那帮人也一同陷入了沉默。 约翰只是短暂的怔愣了一下,他神色不明的看向面色平常的张训,将内心的疑问咽了回去,飞快的打开保险举向对方,声音冷冽道:“这位先生,我想你跟你的同伴应该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不是吗?” 所有人都畏惧的往后退了半步,就连那个大胡子也不例外。 意识到自己怕了的大胡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约翰并没有猜错,即使一战后大量枪支流向了平民当中,但在1920年的枪支法案后这些枪支在明面上也被并不算严格的管控起来。 虽然黑帮手中的枪支依然不少,但阻碍这些闲散人员拥有枪支的最大原因就是穷。 是的,即使可以在黑市上买到枪支,那高昂的价格也令人望而却步,更何况在英国,拥有枪支是上流人士的标配,毕竟普通平民可没有购买枪支的资格。 因此这帮人在看到枪支的那一刻便就怕了。 他们眼神阴狠的让出了道路,就连狠话都没有放,生怕子弹洞穿他们的身体。 正因为只剩下一条命,他们才如此惧怕。 张训跟约翰顺利的离开了怀特查佩尔街。 在发现身后没有跟踪的人后,约翰默默地将手中的勃朗宁m1900保险关上,确定没有隐患后便将它递还给了张训。 到了最后,约翰还是没有问张训枪是怎么出现的。 而张训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将枪看似揣进了口袋实则放进了空间。 这把枪是张训提前准备好的,在法兰西的时候张训用的还是现代手枪,但来到英国看的书多了,便也清楚现在市面上最常见的枪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在这个年代最常见的枪在抖音商城里就是古董武器,要不是张训现在财大气粗,还真的舍不得买上一把备用。 现在看来,他这能量点花的还挺值。 经历了这不算惊险的一遭,张训脑中的灵感不断涌现,他也没心情接着逛下去了,直接带着约翰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张训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扰他之后便扑到了书桌上开始奋笔疾书。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不应该想着去写什么该死的小说,他应该写一些更有意义的东西。 教育具有长期性和滞后性,就像是一个闭环。 多年后你有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就是子弹命中的瞬间,此时才是教育的完成。 他想起了高中时的历史书,想起了大学时的近代史选修课,想起那些因为无趣被换掉的新闻台,想起了那些奔波在灾区的军绿色胶鞋。 他想起了很多,那些从未被他深思过的思想在他脑海中翻腾,迫切的想要寻找出一个出口。 张训胸膛鼓胀着,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了一行标题——君主立宪制下的贵族、中产阶级与平民。 张训写的很慢,但又很快。 灵感迸发时他的笔尖在纸上轻快的掠过,留下一行行墨迹,思维滞涩时又会在纸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墨团,随后又会被杂乱的字迹掩盖。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他的胃已经开始用疼痛来反对主人的虐待。 张训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钟了。 他放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看着桌上的文章陷入了沉思。 这篇文章里蕴含的思想还很稚嫩,张训能记起的东西不是很多,那些模糊的知识被他一点点的写进文章,最后造就了这篇半成品。 一篇会让张训下地狱的半成品。 这不是这个时代该出现的东西,更不应该在张训的手上出现。 来到英国已经将近一年了,张训很清楚这里的贵族与政府对待这种思想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张训敢相信,只要自己表露出一点苗头,那些所谓的朋友很快便会撕下他们和善的面具,然后狰狞的将张训千刀万剐。 他们绝不会允许红色幽灵在欧洲大陆上复活的。 张训的手指轻轻拂过纸上未干的墨迹,下一瞬,那张写满了字的纸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它被张训收入了【异次元空间】中。 张训凝视着指肚上晕染的黑色,随后缓缓攥紧手心,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让他放弃是绝不可能的,他会写,他会一直写,他要将自己知道的,了解的全部都写出来。 也许他在国外暂时无法发表,但他总有一天会回国。 届时这些文章会化作他的底气,让他去迎战那个吃人的世道。 张训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在法兰西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热血冲动的青年学生。 等到了英国,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与人打交道以获得自己想要的。 可到现在,张训终于踏上了那条自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会踏上的那条路。 没有人知道这个青年此时此刻下了多大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曾经的恐慌与惧怕此时都化作了他前行的勇气。 支撑着他一往无前。 张训出来找吃的来填饱肚子了。 约翰看着走出门的青年,明明人还是上午那个样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不一样了。 可他看来看去,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改变。 直到对方邀请他一同用餐,两人坐在街边的咖啡馆内,约翰看着对方望向窗外行人的眼睛,这才终于察觉出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更亮了。 约翰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明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张训整个人就像被擦去尘土的珍珠,此时此刻绽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在那双黑瞳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复苏了,一种可怕的信念充斥着他的灵魂,让约翰在对方看向他的时候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约翰?是不舒服吗?” 此时的张训刚刚跟侍应生点完餐,在将菜单交还给侍应生的时候发现约翰面色古怪的抖了一下,以为他是生病了不由出声问道。 而此时的约翰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先生。我终于已经吃完午餐了,您没必要给我再点一份。” 张训则一脸不赞同的说道:“是我非要出来吃的,总不能让你看着。” 见约翰还要拒绝,张训立刻出声打断道:“好了,要是你吃不下咱们就打包带回去,大不了晚上让酒店热一下给我当晚餐。” 见张训态度坚决,约翰悻悻的闭上了嘴,随后在张训的热情相邀下投入了美食的怀抱。 酒店给约翰提供的餐食是最低档的那种,味道称不上多好,但肯定管饱。 但这个味道不是很好也只不过是对亚历山大·伍德这些中产阶级甚至以上的人来说的。 实际上,如今的英国经济形势并不好,很多底层家庭连填饱肚子都要十分艰难。 按理来说如此艰难的时期人们应该不会花费太多金钱在娱乐上面,但恰恰相反,经济越低迷,文娱产业越发达,而那些廉价的街头小报便成越底层人民仅有的慰藉手段之一。 就像张训的书一样,如果他没有定价如此低廉,也肯定是卖不出去这么多的。 而约翰身为张训的保镖虽然报酬不会太,但要养一大家人的时候这些钱有时候也是有些捉襟见肘。 因此即使在午餐吃饱的情况下面对着一桌丰盛的美食,约翰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 张训的胃口一般般,他在填饱肚子之后便放下了刀叉将视线投到街道上的行人上。 在改变了思考的方向之后,人看待事情的视角也会发生改变。 最起码张训现在看着外面的行人总是会忍不住透过他们的衣着外貌、行为举止去猜测他们的职业身份,以及他们所处的阶级。 可他的心里始终蒙着一层薄雾,让他看这个世界犹如雾里观花,看不真切。 张训知道,他需要寻求一些帮助了。 回到酒店,张训并没有继续完成那篇半成品文章,而是打开系统面板,利用【ai搜书】开始查找起了资料。 历史的进程不是完全一样的,更何况这是一个与蓝星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嫌弃的赤色风暴却又诡异的一致。 张训开始留在酒店疯一般的吸收知识。 他通过【ai搜书】将那些思想的瑰宝全部抄写下来,一点点的填补着自己思想的贫瘠。 《xxx宣言》、《xxxx批判》、《雇佣劳动资本》、《红色起点》、《底线思维》、《火种》! 凡是与它有关的书,张训全都迫不及待的抄写下来。 即使每月的搜书次数是有限的,张训也未能在离开酒店之前就读完这些书。 就算是读完了对于里面的一些理论也是一知半解的。 实践出真知。 张训第一次如此理解一句话。 亚历山大·伍德见到张训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惊呆了。 他没想到以前那个总是形容整洁,顶多是行为举止没有那么克制的青年如今竟然成了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张训打开房门的时候身上散乱的披着一件外套,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下巴处的胡子已经冒了出来,看上去脏兮兮的,就连头发也是东翘西翘的。 亚历山大·伍德先是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走进屋内看着几乎布满书桌与地板的散乱纸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不知道为什么,亚历山大·伍德此刻心里竟然诡异的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他就知道,这些才华横溢的作家没有一个是没有怪癖的。 原本他以为张训的怪癖是喜欢自由,喜欢捉弄人,现在看来又要加上一个了。 张训打开门的时候人是还有点懵的。 等到亚历山大·伍德推开他走进屋内之后,他便猛地想起桌上跟着地上写的东西是根本不能露在人前的。 可当亚历山大·伍德捡起一张草稿之后张训又突然放下心来。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用的是简体汉字,别说是外国人了,就连国人看这些缺胳膊少腿的字也要猜上半天。 亚历山大·伍德无奈的看着乱糟糟的屋子,一想到这是企鹅出版社的摇钱树干的,他那些气也就全消下去了。 弯腰开始任劳任怨的帮着张训开始收拾。 要知道这几天张训为了专心读书,就连客房打扫都叫停了,因此屋里实在是算不上干净。 看着手指上厚厚的那一层灰,亚历山大·伍德一边黑着脸一边问张训这些草稿需不需要排序,毕竟即使他看不懂,但也清楚这些书稿很有可能是企鹅出版社的下一棵摇钱树。 第47章 股权到手,暖房宴会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才收拾干净,亚历山大·伍德总算可以坐下来跟张训交流了。 早在张训决定躲在屋里看书的时候,他便已经给亚历山大·伍德去了电话要求停止安保业务。 当然,最开始亚历山大·伍德是不愿意的,毕竟现在《归来记》的销量持续上涨,张训的名声也越发响亮。 据他所知凡是刊登过张训照片并且摄影技术好的当期报纸全都开始加印,《泰晤士报》的销量更是涨了百分之十。 甚至有人买了那些小报记者的胶片挑了一些拍的好的做成了相册进行售卖。 要知道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实行了版权法,但这项法律的监管并不严格,更何况张训还是一个外国人,即使想要追究也是费时费力的。 因此即使英国人在辨别华人时还有些脸盲,但亚历山大·伍德是绝不敢冒这个险的。 还是张训多番表示自己不会出门才劝亚历山大·伍德同意了他的提议。 毕竟张训要看的书在英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禁书,哪怕他是用华文抄下来的张训也不想冒险。 可亚历山大·伍德没有想到张训这个不会出门竟然是这个不出门法。 现在他对张训的独居生活有了深切的担忧。 “房子已经找好了,我今天就是来接你一块去看的。原本我并没打算给你找个女仆,不过现在看来是不找不行了。” 张训靠在沙发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亚历山大·伍德的话之后他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更何况我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我需要安静的环境进行创作。” 找女仆可不行,他身上有这么多秘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他可不想东躲西藏。 见张训如此抗拒,亚历山大·伍德不悦道:“你平时要上课和写作,哪有时间清扫屋子?难不成你要像我刚刚看到的那样在这种环境住下去吗?” 想到屋内的脏乱,张训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可我真的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我会没有心情写作的。” 万一他有写完的东西没有及时收到【异次元空间】,被能看懂的人看到怎么办? 就他写的这些东西,在英国一定会被判绞刑的! 张训可不敢冒这个险。 也许是张训抗拒的态度太过明显,亚历山大·伍德也不能承担让张训停止创作的风险,他无奈的退了一步。 “好吧,女仆可以不住进去,但我会请一位女仆上门帮助你打扫卫生,到时候你跟对方商量好时间就行。” “好了,房子的事情解决完了,接下来应该是好消息的时间了。” 亚历山大·伍德一脸笑意的说道:“恭喜你,张,现在你已经是企鹅出版社的预备股东了。等到老板准备好签约文件,你就可以正式加入企鹅出版社了。” “以后你也是我的老板了,亲爱的张。” 张训此时有些懵懵的,他没想到这个时刻竟然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他细细一想,也确实到时间了。 亚历山大·伍德絮絮叨叨的说着张训应该准备的东西和做好的准备,而张训在回过神后高兴地站起身过去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下。 张训哈哈大笑道:“上帝啊!我以后终于不用担心没有钱花了!” “走吧,亲爱的亚历山大!” 张训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先去看我那该死的房子吧!然后我们就去酒馆好好庆祝一下,加上出版社的大家一起,我请客!” 庆祝地点定在了一间环境不错的酒馆,是由出版社的职工投票选举出来的。 酒馆的面积并不大,但是十分干净,店里除了卖酒也会售卖一些食物,不过都是一些最常见的炸鱼薯条。 张训知道出版社的职工选这个地点是怕他花费太多承担不起,毕竟他即将成为股东的消息除了艾伦·兰登、亚历山大·伍德和张训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哦,那些帮助拟定协议的律师们并不包括其中。 张训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来回奔波,而他也相信那些律师的职业素养,毕竟钱不是白给的,这次签约的协议细节便又被张训全权打包给了上一次帮他代理的乔治·艾伦。 而张训也相信乔治·艾伦和他的团队会给他带来一份满意的协议的。 为了让出版社的大家玩的开心,张训干脆直接把酒馆包了起来,并大方的在结束之后让酒馆老板给每一位员工都带回去了一些食物。 算是给他们的一点小小的福利。 企鹅出版社的职工们自然是又惊又喜的收了下来,毕竟这个时候能够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不易,更何况是在店里吃饭呢? 他们的薪资也仅够家人温饱而已,能得到一份多余的食物实在是不容易。 这下子家里人也能在一起加个餐了,哪怕到时候每个人分到的寥寥无几。 张训说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心情好又有这个能力罢了。 庆祝会举办完之后张训便搬入了亚历山大·伍德给他找到的那间房子。 与其说是一间,不如说是一栋小小的别墅。 房子坐落于康河东边,大概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前桥大学,而要去文学院则需要二十分钟。 房子的结构有两层,典型的英式风情乡村建筑,外墙是有些氧化的砖红色,搭配着石灰色的线条,看起来有种冷酷的优雅。 房子里面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这些待客的地方,二楼则有两间居住的卧室和一个卫生间,一间被张训当成了书房,另一间则用作居住。 建筑外围则用铁栅栏围起了一个大概五六平方的小草坪,上面种着一些常绿的乔木,门口有一个掉漆生锈的邮箱,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使用了。 不,准确来说,这栋房子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 张训与亚历山大·伍德得到的消息是因为这栋房子地理位置很好,所以房东一直不肯降价出租,而且对租客的身份也十分挑剔。 用他的话说,就是剑桥小镇的房子绝不能租给一个暴发户,这栋房子只有与他身份匹配之人才可以居住。 原本张训也是没资格的,毕竟他虽然是剑桥大学的学生,但他的肤色成了最大的阻碍,奈何今年房东的产业出了问题,最后不得不降低了一点条件。 又在亚历山大·伍德透露出张训的身份之后用十套他的全系列签名书籍换来了房子三年的租住权和一点在不伤害主体建筑下轻微的改造权。 而张训在签了协议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间房子全都安上了电灯。 是的,这个房东是个古板的守旧派,坚决抵制一切新鲜事物,因此他的房子除了那个抽水马桶算是方便的设施之外其他都处于十分原始的状态。 谁敢想这栋房子的厨房连瓦斯炉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几个台子而已。 张训想它租不出去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租金,而是因为这恶劣的生存环境。 张训在定下这栋房子后用钞能力以最快的时间让人将这里清理了一遍,布好电线、电话与厨房,并换上了他紧急添置的全套家具。 不得不承认,钞能力果然是无敌的,仅仅两天的时间,张训的住所便全部布置好了,而次日便是剑桥大学开学的时间。 文学院开学的头一周并不会上课,而是先将课程安排下发下去,让学生先熟悉一下学校生活,然后便是惨无人道的开学测验。 (这里全是作者瞎编的,这资料太难查了,只能胡编乱造了,请大家见谅) 当然,新生是没有这一个环节的,但张训他们现在已经是老鸟了,也是时候享受学院对他们的关爱了。 张训知道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尤其是他现在给自己制定的计划满满当当,他本准备用这些时间去离得近的城市进行社会调查,可现在却被困在该死的开学测验上。 而他还要按原计划去款待过来参加暖房宴会的文学俱乐部的众人。 是的,在房子布置完的当天张训便给文学俱乐部的成员们都寄去了邀请函,邀请他们在周日晚上过来参加他的暖房宴会。 他是提前一周送出的邀请函,为的就是给这些成员充分的准备时间,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招待客人,还是十分重视的。 于是接下来张训就在备战复习和拟定菜单准备食材之中来回忙活,等到周日下午,张训总算放下了捧了将近一个礼拜的书本。 没办法,宴会时间要到了,他要开始准备食物了。 地位高贵的贵族会让家中的仆人准备食物,那些中产阶级则是在仆人的辅助下由女主人准备,这也显得更加重视。 但轮到张训这种穷人,就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英国人的口味讲究原汁原味,这其实就是因为香料不够造成的自我安慰罢了。 而且英国人的烹饪手法简直粗糙的让人不忍直视,你能明白在伦敦卖的最好的餐馆竟然是法餐厅吗? 因此张训按照糖油盐的化学式选了十来道菜谱,并在宴会开始前的一小时在抖音商城将它们买了下来,同时放在瓦斯炉上加热。 是的,张训买的是预制菜。 毕竟抖音上的预制菜店铺千千万万,就连一些知名酒店都开始售卖预制菜了,张训自己偶尔也会投入海克斯科技的怀抱,招待客人怎么了? 要知道这些预制菜张训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呢。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满满当当一大桌菜,张训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他这个只能把面条煮熟和不论炒什么菜都会变成炖菜的厨艺,这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为了防止饭菜变凉味道不对,张训还特意在抖音商城买了一些陶瓷炉,底下放着一些烧红的炭块用来加热。 当然,那些炭也是上好的无烟炭,毕竟吃饭的时候有黑烟卖出来也太煞风景了。 而吃饭的桌子也是准备的大圆桌,毕竟要是方桌分餐,这些菜也不好移动,他们也不能总吃自己面前的吧。 张训的时间掐的很好,他刚捧着书看了没多久,外面的门铃便响起来了。 张训赶忙跑出去开门,最先来的是查尔斯·道格,这也在张训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离的最近的。 查尔斯·道格热情的同张训拥抱:“哦,我的大作家,祝你迁居愉快,这是我的礼物。” 说着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张训。 张训将人请进了屋子,然后打开一看,顿时高兴道:“天啊,是1900年的‘玛歌’!这太贵重了,查尔斯!” 张训摸着手上的酒有些爱不释手。 在跟着特雷弗·乔治进行礼仪培训的时候他也被简单培训过一些关于酒的知识和礼仪,其中‘玛歌’因为其不可复制的口感也被提及过,张训自然对它有印象。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查尔斯·道格竟然会送给他这么珍贵的一瓶酒。 查尔斯·道格则是一脸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张,酒不就是用来喝的吗?更何况我是送给了我最骄傲的学生,这是他应得的。” 张训想起查尔斯·道格给予过自己的帮助,有些感动的喊道:“院长...” 只是还没等他说出口,门铃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张训只好匆匆说了声抱歉,出去迎接下一位客人了。 英国人是真的十分守时,余下的七位成员在宴会开始前的十分钟内陆陆续续全部到达了。 张训也收获了许多礼物。 像特雷弗·乔治或者威廉·卡文迪那样的贵族送来的往往都是一些珠宝首饰,而其他没有那么有钱的送的也大多是一些质量不错的酒或者钢笔一类的,这些都十分符合他们作家的身份。 张训自然没有任何不满意的,不论东西贵贱都是大家的心意,而且他们能够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参加宴会已经是对他十分重视了。 人员到齐之后张训便宣布了宴会开始,别具一格的中餐让所有人都十分感兴趣,更何况这一桌子饭菜都是张训按照英国佬的口味精心挑选的。 第48章 新学期,掉马后的学校生活 宴会举办的十分成功。 所有人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都很快学会了这中西合并的用餐方式。 等到用餐结束之后更是有一些成员想要其中几道十分合他们心意的菜谱。 张训对此早有准备,十分大方的将菜谱分享了出来,而在送走他们之时张训也得到自家院长爱的嘱托。 “张,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想在开学测验上见到你的成绩低于a,明白吗?” 张训想起自己背的并不算特别熟练的知识点,有些眼神飘忽的说道:“也许吧.....” 待看到查尔斯·道格紧皱的双眉时他立马伸手保证道:“放心吧,院长,我向上帝保证,我会努力拿到a的。” 反正他也不信上帝,华国人不信外神。 可查尔斯·道格不是这么想的,他是十分虔诚的教徒,见状十分欣慰的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张,你的努力应该得到这样的成绩,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训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还未离开的特雷弗·乔治见状则十分感叹的说道:“哦,青春啊,想当初我也是这样忙碌的,不过那一切都过去了。” 查尔斯·道格闻言哼了哼,说道:“既然特雷弗你这么怀念,我想剑桥大学并不介意再收一名上了年纪的学生,毕竟知识是平等的,他们不会歧视任何人。” 特雷弗·乔治脸上原本有些轻松地笑容顿时收了起来,他十分严肃的说道:“可惜我已经接手了家中产业,不能再去剑桥大学进修了。” 上帝啊,他又不是脑子坏了,当初千辛万苦才用全a的成绩毕业,现在他可不确定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体力与智慧。 查尔斯·道格显然十分高兴自己搬回了一场,十分愉悦的说道:“是吗?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在将剩下的两人送走之后,张训将那些盘子全部收拢起来放在了水槽,并在经历了半天心理准备后还是放弃了自己动手。 人类的天性大概就是如此,懒惰是十分合理的,反正也有女仆可以上门过来打扫,大不了他将次数调的频繁一些,给的钱也多一些。 张训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后就捧着书往楼上书房走去。 以防万一,他还是将那些不牢靠的知识点再看一遍吧。 真的是,怎么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要这么努力读书啊! 学的有些崩溃的张训如是想到。 考试只有一场,这是一张综合卷。 即使张训做好了掩护,又赶在开考前一刻进了教室。 但文学院整个新生群体只有他一个华国人,而且进了教室在开考时也是不允许佩戴帽子和围巾的(八月份的英国温度在二十度到三十度之间,但因为剑桥多雨,因此室外温度基本上只有十几度左右,还是比较冷的),所以张训在摘下围巾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惊呼声。 哪怕这些同学早就有所猜测,毕竟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在来到教室之后所有人都在默契的排查,而他们也没有做任何遮掩,因此这最后一位进教室的同学身份就显而易见了。 有学生兴奋的低声叫道:“上帝啊,我竟然跟n先生当了一学期的同学,而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早该知道的,他都写出了《局外人》和《小王子》了,怎么会写不出《福尔摩斯》系列呢?!” 而在所有学生中最郁闷的就是曾经邀请张训参加福尔摩斯复活后援会的卡罗·琼斯了。 一想到自己当时的表现,她就恨不得将头埋进书桌,再也不要抬起来了。 上帝啊,她竟然邀请作者去参加后援会进行示威,她当时一定很蠢吧。 殊不知张训早就忘了这件事了,毕竟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这种小事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因此也不知道此刻有一名小女生轻轻地碎掉了。 张训此时正尽力忽视掉自己身上那些火热的视线,并希望它们不会影响他的考试。 天知道,要是没有拿到a,他以后在面对查尔斯·道格院长的时候该有多愧疚。 前世谁说国外奉行快乐教育的,最起码自从来到剑桥大学,他就从没有轻松过。 也许是因为华国人天生就对考试有天赋,又或者是张训这几天的复习都十分认真。 总之,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张训便立刻进入了状态。 考场监考的老师也是文学院的教授,叫做威廉姆·史密斯,教授他们法兰西文学。 在张训进入教室的时候,这位教授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很显然,亲爱的道格院长已经提前给他们打好了预防针。 因此在面对试卷下发后教室内依然抑制不住的嘈杂声后他清了清嗓子,十分威严的沉声说道:“安静!”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后便只剩下纸笔摩擦的嗦嗦声。 威廉姆·史密斯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考试一直进行了两个小时,这是一场十分考验脑力与耐力的活动。 因为是综合卷,所以题目种类繁杂,而文学类的题目又是最唯心的。 最关键是题目要求十分苛刻,对行文的格式距离都有十分严格的要求,甚至对于字数也是有严格规定的。 写多写少都不行,必须严格卡在那个字数范围上下。 张训当初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下来的,要不然当时也不会这么疲惫。 等到张训艰难的完成了这些题目,又检查了一遍发现不可能再改的再完美之后便看了眼时间,发现离着交卷只剩下十分钟了。 而他的同学们都还在一脸菜色的奋斗着。 张训知道躲避不是办法,但他实在是不想考试结束后被自己的同学们围起来,因此干脆的站起身交了卷子。 威廉姆·史密斯教授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十分平常的接过卷子点了点头,让后便开始压制因为交卷而有些躁动的教室。 而此时的张训早已经离开了教室前往了自己的住所。 文学院的安排还是十分人性化的,考虑到同学们考试会耗费很多精力,因此本学期的第一节课特意安排在了下午一点。 开场的自然是文学院院长查尔斯·道格的古典文学赏析。 原本是四个年级得开学课程都有可能会是查尔斯·道格院长的课程,但自从张训来了,这节课便也被默认成为了他们这一届的首节课程。 张训回到住处后按照制定好的计划开始看书,他现在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进行浪费。 只是他还没看多长时间,书房那个从未响起的电话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话? 会是谁打过来的? 张训将书放到桌上,随后拿起电话用流利的英语问道:“你好,我是张训,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威廉·卡文迪。” “威廉?” 张训带着笑意问道:“原来是你。怎么,我们尊贵的卡文迪先生是有什么吩咐吗?” 对面的威廉·卡文迪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上帝啊,张,我可不是什么尊贵的卡文迪先生,能有这个称呼的只有我的父亲。要是被家族里的其他人知道你这么称呼我,恐怕我又要被他们唠叨了。” “但我相信有能力的卡文迪先生可以摆平一切不是吗?” 威廉·卡文迪对于张训对自己能力的夸赞显然十分受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需要的不是底层人的诚惶诚恐,那固然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丝乐趣。 但同阶层人的夸奖与上阶层人的肯定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认同。 更何况友谊是需要维护的,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总是诋毁你的朋友,就像没有人可以抵抗一位总是真心称赞你的朋友。 而张训无疑是一位十分合格的友人。 “好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的。” 朋友间的笑闹过去,威廉·卡文迪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开始说起了这次的正事。 “你很幸运,张,那个送给爱丽丝殿下的故事十分受她的喜欢,而王室成员对此也是十分认同。” “他们允许你将这本书出版,但有个要求,里面爱丽丝的画像必须由王室找人描绘,你是不能插手的。” 张训早就知道《爱丽丝梦游仙境》可以出版,原本他也是打算等跟亚历山大·伍德商量好了之后让企鹅出版社出面找一个好的画师,没想到王室竟然主动揽了过去。 “威廉,其实早在离开行宫之前我就知道这本书可以出版了,毕竟当时王妃已经亲口答应了我,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王室会插手插画,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益处,毕竟我也不可能让人将爱丽丝画的十分丑陋。” “哦,张,这里面是有许多考量的。” 威廉·卡文迪并不介意给自己的朋友解惑。 “因为这两年的经济危机,不仅正府的公信力下降,其实王室在民众的地位也有些不稳。这个时候如果能推出一位亲民的王室成员,无疑能为王室挽回一些声誉。” “而又有什么人能比得上第三代王室成员的第一人的分量重呢?更何况爱丽丝殿下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这也能让王氏对外的形象变得柔软一些,更符合民众的期望。” “果然。” 张训长叹一声,感慨般的说道:“肮脏的政治,它让一切都变得不纯粹起来了。” 威廉·卡文迪则对此抱有相反的态度。 “不要这么想,张,你要想一想这本书会因为搭上王室的名头而大卖特卖的。恭喜你,你又要扬名英格兰了。” 不论什么年代,儿童文学都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分类。 它们不同于那些思想流派会因为时代而被抛弃,而是会用另一种更温暖的形式流传下来。 要知道在张训写出《小王子》之前,欧洲孩子们读的最新一版的童话书还是一八几几年的作品,距今已经差不多将近百年了。 威廉·卡文迪这么说了,张训自然也能预想到《爱丽丝梦游仙境》发售时的火爆程度。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出版吗?要知道,王室那边的意思是他们要尽快看到样书,好为此准备插画。” 威廉·卡文迪十分委婉的说道;“你要知道,张,这件事亨利王子与玛丽嘉王妃十分给你面子了,不然按照王室其他成员的想法是准备让王室全权处理的,根本没有考虑你的想法。” “还是亨利王子与玛丽嘉王妃的坚持才让这本书最终回到了你的手里。” 威廉·卡文迪的表姐在玛丽嘉王妃身边任第一女官,自然会冲着这两个人说话。 不过在经过刚刚的谈话之后张训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面恐怕也进行了一场看不见的博弈。 至于把书交还给了他,应该也有他现在在英格兰名声不菲的缘故,加上双方或是多方应该是平手,甚至亨利王子与玛丽嘉王妃这一派隐隐占了上风,这本书才最终回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次张训并没有感叹出生,而是当做没有听出来一般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我最近在跟出版社谈合作,准备将双方的关系拉的紧密一点,等到合作达成,《爱丽丝梦游仙境》故意就会开始印刷发售了。” 听到听筒另一端有些急促的呼吸,张训立刻补充道;“不过我会让出版社先将样书制作出来送过去,这样也能省些时间,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把书送到哪里合适?” “是送到白金汉宫还是海姆克行宫?”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完成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毕竟我这里可不是你那温馨的独居小窝,就连跟你联系都要在预定好的时间。” “我可不像你,威廉。” 张训笑着说道:“我的时间都是要用来学习的,而你却要参加那些奢靡的宴会。” “亲爱的张,那些可不仅仅只是奢靡的宴会,更是贵族之间联系的桥梁。” “当然,那也是一场猎人与猎物的聚会。” 第49章 掉马生活1 下午上课时,张训特意踩着时间进了教室,毫无意外的收到了查尔斯·道格院长一个严厉的注视。 张训悻悻的低着头,随意找了个比较空旷的位置坐下,没有理会周边人热辣的视线,将书放到了桌上。 查尔斯·道格显然也知道这帮学生的躁动是因为什么。 上课铃声响了之后,他站在讲台前轻咳一声,淡淡道:“我想你们这个假期也知道了一些事,比如你们的同学张训就是那位写出福尔摩斯系列的n先生。” “院长!” 底下有学生突然喊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是张就是n先生的消息?” “是啊,您跟张的关系那么亲近,肯定知道的吧。” “上帝啊,道格院长,你瞒得我们好辛苦啊!” “好了!安静!” 查尔斯·道格先是黑着脸看了张训一眼,随后便冲着躁动的学生们大声喊道。 等到众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查尔斯·道格这才用十分不愉悦的语气说道;“放心吧,张的保密措施做的十分好,我知道的时间不比你们早多少。” 在场有学生突然想到了查尔斯·道格在讲课的时候还提到过福尔摩斯的系列故事,并对其十分推崇。 要是早就知道了张训的身份,怎么可能还在课上讲这些。 而查尔斯·道格显然也回忆起了自己曾经怎么夸n先生的,顿时眯着眼狠狠瞪向做缩头乌龟的张训。 不过也就看了一会儿,查尔斯·道格便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算了,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还是绕他一次吧。 毕竟天才总是有些怪癖的。 查尔斯·道格轻咳一声,富有压力的视线成功的让教室的所有学生都闭上了嘴,随后他才十分严肃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想问张一些问题。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上课,我希望你们可以将好奇心放到课外,到时候就没人阻止你们了。” 说完他便意味不明的盯了几眼一直低着头的张训,随后便打开课本讲起课来。 而一无所知的张训在听到课程开始后便赶紧打开了课本开始听讲。 也许是因为张训太不希望下课了,这节课一晃眼便过去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时张训还有些恍惚,因此也就错过了最好的出逃机会。 伴随着查尔斯·道格的离开,后知后觉的张训想要拿书逃走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同学们一窝蜂的将他包围了起来,事实证明,在名人成为自己同学的时候,英国人也不会坚持那些该死的礼仪。 更何况这些人还都是学生。 “我的上帝啊,张,你真的n先生吗?” “快让我摸一下,n先生竟然是我的同学,这真是不可思议。” “张,你打算什么时候写下一本,我们能提前知道后面的故事吗?” “你在想什么,艾尔,作家是不会提前泄露故事情节的!” 那名叫做艾尔的小姑娘脸色讪讪的说道:“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而张训只能晕头转向的不断回复。 “是的,我是。” “不要摸我了,我跟你们没什么区别。” “我也不确定后面会不会继续,我的目标还是读书。” 老天爷啊,他怎么不知道文学院的这几十名学生挤在一起竟然这么让人窒息。 他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最后拯救张训的竟然跟他关系还算熟悉的卡罗·琼斯同学。 这位有着一头浅栗色长发的女士用她强硬的态度将张训拯救了出来,并在原地成立了一个保护张训正常生活的后援会。 而这些同学早就忘记了张训当初对集体的排斥,十分愉悦的加入了后援会。 只除了张训。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对外表现得足够天才,那他所有的缺点都会变成天才的一点怪癖。 不用你去费心费力的解释当时的心境,这些认为你是天才的人会自动为你合理化并宣扬出去。 张训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文学院的一年级学生们对张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而高材生的效率更是强得可怕,他们甚至排好了随行人员用来保障张训在校园的正常生活。 而张训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被所有人都无视了。 张训能怎么办呢? 只要他还想在剑桥大学继续学习,与同学们友好相处就是避不过去的那一关。 接下来的日子张训一直处于同学们热情的包围当中。 不论他出现在哪一个角落,总有学生抱着书出现来找他签名,不过剑桥大学的学生还是十分克制的,他们面对张训的十分有礼貌,大部分学生也并没有因为他华国人的身份而对他有所歧视。 与其说是他们心胸宽广,不如说他们是被张训表露出的才华征服了。 天才是一个符号,当它挂在你的身上的时候,人们便会自然而然的忽略你身上的其他问题。 热情的同学们确实被张训的生活带来了些微的困扰,但在他下定决心表露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此他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而后援会的行动也没有持续很久,在发现张训的日常生活并没有被打扰之后(当然,最关键的也是这些同学在这段时间与张训的交往中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他们便取消了这个十分儿戏的行动。 毕竟是一群还没进入社会的学生,即使其中一些人早早的就进行过一些成年人之间的社交行为,但他们终究还没彻底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 冲动,莽撞,三分钟热度是他们的天性,但热情与单纯也在他们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后援会依然存在,不过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形式。 福尔摩斯俱乐部这个名字力排众议,成为了后援会的新名字。 而这个俱乐部也变成了剑桥大学福尔摩斯粉丝的聚集地。 毕竟俱乐部的创始人卡罗·琼斯在招收成员的时候打出的噱头之一就是可以请来作者为他们签名并举办读书会。 而这个请求也是卡罗·琼斯带着全班同学一同拜托张训答应的。 上帝啊,谁能忍得住不跟创造出福尔摩斯的作者交流呢? 尤其他们还在同一个学校,因此福尔摩斯俱乐部迎来了成员加入的爆发期,以至于后面卡罗·琼斯不得不列出许多限制条件,只有全部满足才能加入俱乐部。 就在张训忙着适应突然变得热闹的大学生活的时候,两名黑发黑眼的华国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并对他发出了邀请。 邀请他加入留英学生会。 过来邀请他的两人其中有一位还可以算得上是张训陌生的熟悉人。 毕竟有着他署名的期刊张训已经买了许多份了。 他们是在张训下课的教学楼前拦下他的。 “你好,张训同学,我是刘代周,英文名是路易斯·刘,现在在三一学院数学系就读。”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西装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他的长相十分普通,有着两条粗黑的眉毛和一双黑亮的眼睛。 在他注视着你的时候让人不自觉的生出一种此人十分沉稳可靠的感觉。 张训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 “我听过你的名字,数学系大名鼎鼎的路易斯·刘,你的论文经常出现在校内期刊上,每每看到都让我自残形愧。” 刘代周同样双手紧紧回握道:“你才是真正的才子,我只不过是能倒腾倒腾数字罢了。你的那些书我都看了一遍,写的十分好,我是写不出来的。” “对了,忘记跟你介绍了。” 刘代周这时才想起张训还不认知自己身边这人,赶忙介绍道;“这位是杜佑安,目前就读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学习人类学,亦是一位青年才俊。” 张训闻言连忙打招呼道:“杜佑安同学,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杜佑安则笑着回道:“张训同学的大名我早已知晓,你不知道,你的名字跟照片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震撼,我们那是才知道剑桥大学竟然来了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同胞。” “真是让人震撼啊!” “哪里哪里,都是虚名罢了。一些通俗小说,登不得大雅之堂。” 杜佑安知道他这是谦虚,本就对张训十分有好感,此时见他不骄不躁,在这个年纪十分难得,结交之心顿时更加浓厚了。 “什么叫虚名?华国人想要在欧洲闯出些名声不容易,他们总是一味的贬低咱们,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说明你的天资了。” 看杜佑安这幅郁闷的样子,显然在这方面吃过不少苦头。 张训不知道的是,虽然杜佑安的老师十分有名,但他本人因为国籍问题却经常被刁难。 人类学总是要外出调研的,他就因为自己华国人的身份吃了不少苦头,还好他的老师帮了他许多,对他也是真心教导,不然他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因为三人站在教学楼前,虽然没有堵住门口,但与周边人格格不入的黑发黑眼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张训眼看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干脆邀请两人往自己的住处去交谈。 张训提议道:“咱们总是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若是两位同学不嫌弃,我在校外租了间房,咱们去我那里交谈如何?” 杜佑安此时正想找个私密空间与张训交流加入留英学生会的事情,自然求之不得。 他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当机立断道:“那敢情好,我与代周便叨扰张训同学了。” “也不要叫我张训同学了,听着拗口,我表字训之,称呼我训之即可。” “训之,我没有表字,你称呼我的名字,叫我佑安便行。” “我也没有表字,佑安他们都叫我代周,你也这么叫我吧。” “好,佑安兄,代周兄,咱们这就走吧。” 三人边走边交谈,张训也大概清楚了三人的身份与来意。 刘代周看上去年纪颇大,张训原本猜测他得有三十多岁,没想到他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 他原先是清华大学数学系的教授,后来正府开始招收留英留学生,他便报名参加了考试。 也是运气好,第二批的留英名单就有了他,他便来了剑桥大学攻读数学博士学位,这也是为什么期刊上总会有他的论文。 而杜佑安则是第一批留英学生,他来得早,想的又比别人周到,因此在驻英公使馆想要成立一个组织管理这批留学生的时候杜佑安便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事实证明,他做的很好,但就是因为太好了,导致他不论找哪一个人接任总是觉得不满意。 也许是因为他乡遇故知,能在异国他乡遇到自己的同胞,总是一件喜事,因此在三人进屋之后张训便忙上忙下的准备吃的喝的。 “我是一个人住,东西也少,你们就凑合吃一下吧。” 张训没有端来很多东西,只有一些水果跟泡了一杯茶,还有些甜点罢了。 “好了好了,这已经十分丰盛了,我与代周都不是口腹之欲重的人,有两杯清茶便已足够了。” 张训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想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客人,见两人一副并不在意吃喝如何的样子他便也停止了翻找,回到沙发上与两人交谈。 “训之,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加入留英学生会的,并诚挚邀请你加入留英学生报忍主编。” “留英学生会?这是咱们留学生自己组织的吗?” 杜佑安点了点头:“算得上是,这个建议是由驻英公使馆提出的,主要目的是给初次来英留学的同胞提供一些帮助,偶尔也会帮驻英公使馆承担一些出国游学同胞的招待工作。毕竟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则帮。” 张训倒是没想到留学生群体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组织,不过想来应该跟在法兰西的勤工俭学生们聚在一起互帮互助是一个概念吧。 他笑着说道:“既然这是咱们华国人互相帮助的组织,我自然是要加入以尽绵薄之力的。不过那个留英学生报吗......” “还是算了吧。” 第50章 新朋友,深夜谈心 张训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虽然我对主编的兴趣也很大,但我的学习压力太大,所以还是不加入了。” 杜佑安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也没强求。 毕竟他已经安排好了接手人员,张训若是能加入是最高的,若是不愿意,倒也没什么损失。 他略带遗憾道:“既然训之你分身乏力,我便也不强求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积极投稿,这是咱们留英学生内部的报刊,上面会经常刊登一些国内的消息,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订阅一份。” 能看到国内的消息? 张训顿时有了兴趣,他笑着说道:“既然是咱们自己的报刊,我自然要支持的,只是不知道这报刊靠什么维持,若是有困难,我也可以资助一二。” 张训马上就会实现财富自由,这个时候他也不吝啬提供一下金钱援助。 杜佑安则摇头婉拒道;“公费留学生的资金十分充裕,因此我特意设置了一笔款项,由公费生捐助一部分,剩下的再由报社自给自足,现在已经基本维持了收支平衡。” “毕竟我们的编辑与投稿者是没有报酬的,大家都是义工。” 张训因为是自费留学的,所以对于政府给留英学生的金钱援助到底有多少并不清楚。 但其实考上公费留学生生活是十分滋润的。 一般标准是服装费20英镑,交通费80英镑,每月学杂费及生活补贴24英镑,这也是为什么刘代周还能带着自己的夫人一同来上学,这些钱就是养一家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补贴是按时发放的。 全世界只有张训他们那帮赴法勤工俭学生们才那么惨,不仅被扣补贴,甚至还要为了学习机会不断集会抗议,最后也是狼狈收场。 不过还好张训不清楚,不然他怕是没法这么自然的跟两人交谈了。 虽然拒绝了加入留英学生报,但三人依旧相谈甚欢,张训甚至还将两人留下一块吃了晚餐,而杜佑安和刘代周在看到张训橱柜里那满满当当的华国食材的时候更是惊喜的睁大了眼。 毕竟在英国要想吃上一口家乡饭可真的是太难了。 最后是杜佑安掌勺,热情的给两人炒了几个菜,虽然有咸有淡,但总体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刘代周吃的都有些不顾脸面了。 他妻子倒是有个好手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伦敦能找到的华国食材与调料太少了,就算有也是价格昂贵,刘代周的妻子实在是不舍得,毕竟她平时也是要上课的,这些钱留下来可以买许多书籍资料了。 用完餐,张训直接将杜佑安留了下来。 天色已晚,杜佑安是不可能回去伦敦了,而他也不太好去打扰刘代周夫妻两个。 就在他打算去住旅馆之时被张训以还没聊够给留了下来。 张训也是住过旅馆的人,只是那些旅馆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比不上家里舒服,而且隔音也差,还不安全。 这种情况下张训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新认识的好友出去住。 他这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书房也是有一张小床的,睡一个成年人是绰绰有余的。 张训给杜佑安拿了一些新的被褥铺到床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虽然有些简陋,但比起旅馆还是强上许多的。” 杜佑安叹道:“哪里是强上许多,你这屋子,可比我租的那间好上太多了。” 留学生的资金是很充裕,但英国的房子有电灯的少之又少,有电灯这一项甚至可以当成租房的噱头去揽客,并且很容易就被租出去。 杜佑安并没有那样的好运,他租的房间虽然环境还可以,但屋里只能点蜡烛或者煤气灯,肯定是比不上张训这里电灯明亮的。 毕竟重新铺设线路是个大工程,除了张训这个例外其他留学生大部分都是负担不起的。 张训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好,现在睡觉还太早,我这里有些红酒,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咱们来上两杯怎么样?” “这自然是喝的惯的。” 杜佑安笑道:“就算是不习惯,在英国这几年也都习惯了。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什么口福不口福的 ,你若想喝好酒,我这里可没有,但是普通的还是管够的。” 张训说完便去楼下厨房的橱柜里取出来了一瓶红酒。 自从那次暖房宴会过后,张训便意识到自己应该存些酒用来待客,因此特意买了几瓶质量不错的红酒放在了橱柜里。 这次倒是正好用上了。 红色液体在醒酒器里转了一圈,随后倒入两个玻璃高脚杯中,张训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杜佑安,笑着说道:“这酒虽然不是什么极品,但味道也是不错的,你尝尝。” 杜佑安微微晃了晃酒杯,用鼻子轻嗅了几下,赞叹道:“香气很不错,想来味道定是不差的。” 随后两人笑着碰了碰杯,浅啜一口后全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双方对视一眼,均放下酒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看来我还是喝不惯这劳什子的红酒啊。” 杜佑安露出一抹苦笑来:“就是可惜驯之你的酒了。” 张训则一脸不在意的说道:“要不是我这里只有红酒,我也不会想着用这招待你。只是我没想到,你来英国三年了,竟还没喝习惯。” “我这种来了不到一年的倒是情有可原,你这种老资历应该是参加过不少宴会了,怎么还是没习惯?” 张训是知道的,在留学生群体中,派对文化是很盛行的,尤其英国人也爱举办宴会,杜佑安要是跟本地学生关系很好,对于红酒的味道应该是十分适应的。 最起码不会下意识的皱眉。 杜佑安也知道张训的疑惑,无奈道:“也许是因为我的舌头是个华国舌头吧,三年多了,我对这里的饮食始终不能适应,不过好在明年我就可以毕业回国了,到那时也就不用受罪了。” “回国?” “佑安没想过留在英国吗?” 杜佑安不假思索的回道:“没想过,毕了业就会回去的。” 张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要知道国外的环境比国内好的不是一丁半点,哪怕这些公费生当初留学的时候想的多么美好,但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下生活久了,许多人都会打消回国的念头。 就算是回国也会挑一个国内平稳的时候回去。 很明显,在这个军阀战争还没完全结束的时候,回国不是一个明智之选。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 杜佑安闻言轻笑出声;“确实,这里的生活很美好,但我当初为什么出国留学,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剑桥小镇的天空是可以看得见星星的,这比起伦敦来说好多了。 伦敦的天空永远都有着厚厚的黑云,等到第二天,所有的建筑都是灰蒙蒙的,用铲子在地上一铲就是厚厚的一层灰。 而剑桥小镇的天空,很像他在华国看到过的,也许他的家人现在就跟他看着同一片天。 这种情况下,杜佑安觉得自己似乎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训之,我当初到了伦敦后纠结了很久。” 他露出一抹浅笑,回忆着。 “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打算学人类学的,这个学科是干什么的我都不清楚,我只想学经济类的课程,然后回国搭建出来华国自己的经济体系。” “但是就在我准备选择的那一刻,也许是命运指引着我,我看到了我的老师马林诺夫斯基的论文。” “就在我看完的那一刻,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杜佑安的眼睛此时亮的惊人,他的脸颊染上了两团红晕,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起来。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学科,人类会在不同环境中创造出不同的社会、政治、经济制度和宗教体系,而人类学者则通过比较研究,找出这些文化制度之间的异同,从而探求人类存在的本质。” “其实探求人类存在的本质并不是我的目标,我想要找的是一个真正适合华国的体系。” “训之,你看现在的华国,军阀格局,民生困苦。我们从欧洲学到的制度并不能帮助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反而变得更加混乱了。” “这些都是正确的吗?我在国内时就不赞同现在民国施行的制度,这并不符合华国的国情,可以说这些都是错误的。” “而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没错,现在国内的内战还没结束,这就表明咱们的政府架构从根本上就出了问题。” “正所谓学我者生,像我者死。我们不能一味照抄欧洲的制度,那是欧洲人的,那不是华国的。” “我们要寻找属于华国自己人的路!” 张训可以看得出来,杜佑安此时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即使他不确定前路如何,但他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在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这就是我的先辈啊!他们从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论处在多么纸醉金迷的环境中,他们依然记得自己的同胞还生活在困顿之中。 张训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按捺住胸腔的鼓动,笑着说道:“佑安,你知道吗?如果我的朋友在这,你们一定会成为知己的,你们都是拥有伟大理想的人,也都是有坚定目标的人。” “你们,是一类人!” 杜佑安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毕竟他自认为是一个十分沉稳可靠的人,没想到刚才情绪这么激动。 但听到张训口中的好友也起了好奇之心。 “好友?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经会被训之你认为与我是同一类。” 张训笑着说道:“也许你也听过他的大名,就是汉口邓佑君。” “竟然是他!” 杜佑安露出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我确实听过他的名字,这人在国内就是一名先进学生,去了法兰西后也是一直奋斗,当初他组织的‘拒款大会’、‘争取学生求生求学权’这些我们都有听说过,那个时候我们留英学生报也进行声援了,还组织了捐款活动,那真是一位奇人,没想到训之你也认识。” 似是想到些什么,杜佑安恍然大悟道:“是了,你是从法兰西来的,自然也参加过这些的。” 张训也回忆起了那时的日子,确实十分跌宕起伏。 “勤工俭学生们过得都很苦,我是幸运的,侥幸写了两本书,挣了些稿费,但其他同学的生活就十分艰难了。” “我有位朋友,那个时候一个月参加了二十七场追悼会,都是冻饿疾病而死,十分惨烈。” 还有王天木,那个在他眼下逝去的生命,这是他一辈子的罪。 张训的情绪有些低迷,他将杯中的红酒全部饮尽,那往日不适应的味道在他心中的苦涩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杜佑安对法兰西勤工俭学生们的遭遇也有所耳闻,毕竟英国离着法兰西并不远,许多消息都能及时传来,自然也猜到了张训是在为什么伤心。 他无言的拍了拍张训的肩膀,知道这种情绪只能靠他自己排解。 好在张训已经对这种情绪习惯了,每每想起也只是更加坚定他要走的路罢了,所以很快便收拾好心情一脸歉意道:“佑安,对不住,我失态了。” “这不是失态。” 杜佑安摇了摇头,又给张训的杯里添了些酒,一脸认真道:“训之,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杜佑安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来剑桥找你。” “人生难得一知己,当浮一大白,来!” 张训知道对方是在宽慰自己,心中一暖,举起酒杯与对方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许是酒精缓和了人的情绪,杜佑安主动跟张训讲起了他在学习中遇到的一些趣事。 张训自然也是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日常生活分享了出来,两人一边打趣对方的经历,一边又对对方的窘境发出阵阵嘲笑。 不知说了多久,杜佑安突然出声问道:“说来也怪,训之,我看报纸的时候你的名字是用拉丁文拼写的,想当于是华语的口译,你怎么没想过给自己起一个英文名字?” 第61章 底气,女仆克莱尔 这确实是杜佑安心中的一个疑问。 就像刘代周,他的英文名就是路易斯·刘,而他也有自己的名字威廉·杜,而苏青也有英文名布鲁斯,为了能跟外国人沟通,几乎所有的留学生都有自己的英文名。 只有张训是个例外。 张训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他似是此时才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取过一个英文名字,就连法文的都没有。 “大概是没想过吧。” 张训耸了耸肩道:“一开始我在法兰西的时候用的就是华文名,到了英国便也没想着取。”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我跟法兰西或者英国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多,那些跟我来往密切的会称呼我的华国名,所以我一直都没想过要取一个外文名。” “再说了,如果以我现在的名气还需要取一个外文名来融入这里,那我那些书岂不是白出了?” 杜佑安哑然失笑。 果然,这就是天才的底气吗?张训现在确实很有名气,他也确实有资格保留自己原本的名字用来社交,而没必要去适应他人。 真好啊。 杜佑安有些羡慕的想道。 他们这些留学生取英文名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处于弱势,需要改变自己来迎合他人。 如果他也有这个勇气保留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训之,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身上的自信。” 杜佑安有些怅然若失的感叹道:“我也想保留自己身为华国人的印记,但我做不到。” 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他需要老师的好感,需要弱化自己华国人的身份用来获取资源,这些都让他无法时时刻刻表明自己是一名华国人。 他不是威廉·杜,他是杜佑安。 (我一直认为有民族自信的人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名字,去取一个什么威廉薇薇安之类的,也许我们会改名,但那也只是在汉字里挑选一个寓意更好的而已,汉字承载我们炎黄子孙的灵魂,这才是我们的根。) 张训并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底气来自于哪里,不仅仅是因为他身怀系统,更是因为他见证了一个国家的崛起。 那是他的家。 就算现在没有处于同一时空,但张训也有这个自信,现在的华国一定会重新走上辉煌,这里的同胞也会挺直腰杆站起来的。 但张训不敢说出口。 有谁会相信呢?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美好愿望,他们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前进,挽救自己的国家与水火。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些就要交给以后的人了。 随着酒精的摄人,两人的话题也逐渐变得深刻。 他们不再局限于现实生活的分享,而是开始展开思想上的深刻交流。 一开始还是平和的,随着话题的深入,争吵开始出现,意见的分歧让他们无法和平共处,最激烈的时候两人甚至差点打了起来。 好在两人都还存有一些理智,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都没忍住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红酒的度数并不低,张训笑着笑着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他是被冻醒的,哆哆嗦嗦的坐直了身子,头也疼的厉害。 此时身旁的杜佑安已经蜷缩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抖,显然也是冻得够呛。 张训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有些暴躁的叹了口气,将身旁的杜佑安推醒,随后扥这人踉踉跄跄的往自己卧室走去。 杜佑安意识不太清醒的跟着,张训将两人摔进床铺,随后将被子往两人身上一搭,确定两人不会冻死后便又睡了过去。 张训深刻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喝酒误事。 次日醒来时外面灰蒙蒙一片,张训呻吟着坐直身子,只觉得自己头痛的厉害,只能又躺回床上休息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准备下床。 脚底下有软绵绵的东西垫着,张训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身旁的杜佑安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地上,此时正歪歪扭扭的躺着,而那床唯一的被子此时正搭在他的身上。 看样子昨天两人在睡梦中又进行了一场大战,最后彼此各有胜负。 张训赢得了床,而杜佑安拿到了被子。 夜晚的剑桥小镇温度还是很低的,还好张训卧室的门窗都提前关好了,不然真不敢想要是两人就这么吹一夜风,第二天还能不能正常行动。 张训找了个能下脚的地方下了床,看了眼睡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杜佑安,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头发,赶紧蹲下身把人叫醒。 “佑安,佑安,快醒醒!” 杜佑安有些迷糊的睁开了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张训下意识的问道:“你是?”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坐直身子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训之?” “我怎么在地上?” 感受着脑中的阵阵钝痛,他喃喃道;“哎,我这是喝了多少,怎么头这么疼啊。” 张训没有管坐在地上还没回神的杜佑安,他想起自己上午还有节课,是九点开始的,他赶紧举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在看到上面显示着八点四十五的时候顿时慌了神。 没有时间洗漱了,张训慌乱的拿起外套,冲着还坐在地上的杜佑安说道:“佑安,我上课快迟到了,要先走了。楼下厨房有吃的,你先随意吃些,等中午我就会回来了。” 随后也不待他回话,冲进书房拿起课本便往楼下奔去。 即使只相处了一天,张训也能看出杜佑安是个君子,因此让对方独自一人待在自己房里他是十分放心的。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他房子里除了那些家具跟书以外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真正贵重的物品和作品手稿都被他放在【异次元空间】里了。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空灰沉沉的,空中飘荡着极细的雨丝,一点一点的打在张训的脸上头上。 不过这对张训来说倒是个好事,他将外套穿上,一边往学校跑去一边用雨将自己的头发捋顺。 剑桥大学是十分重视仪容仪表的,要不是时间紧张,张训是真不敢就这么过去上课的,要知道他连胡子都没刮,但愿教授不会找他的麻烦。 事实证明,身为被系统选中的男人,张训多少都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 他踩着上课的铃声进了教室,在教授那看死人一样的视线里随便找了个座位猫了起来。 教授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张训,先是盯着他头上翘起的那两绺头发看了片刻,又在他不整洁的脸上扫了一遍,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开始上课。 很显然,教授看在某位院长的面子上放过了张训,加上张训以前上课一直都很认真,教授也愿意给好好学生一个面子。 张训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旦开讲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漫长的课程结束,张训赶紧抱起书往外走去。 只是他刚走两步,便被身后的声音喊住了脚步。 “张!张!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张训回过身看去,是卡罗·琼斯在喊他,而她身边也跟着几名班里的同学,张训认出来这些都是福尔摩斯俱乐部的成员。 “有什么事吗,琼斯同学?” 张训十分礼貌的问道。 经过了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护送生活,张训也基本跟着班里的同学都熟了起来。 虽然他还是对这些人亲近不起来,但大部分时候张训对于同学之间的请求都是十分乐意应下的。 当然,前提当然是不能打扰到他的生活。 卡罗·琼斯请求道:“张,周六下午福尔摩斯俱乐部有个新生会,我想问问你有时间吗?” 新生聚会? 张训想了想那天自己好像没什么事情要忙,既然如此去一趟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当然可以,琼斯同学,确定好时间地点后告诉我就行,我会准时到达的。” 张训说完便抬手看了看时间,一脸歉意道:“很抱歉,几位女士,我还要赶去见我的朋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见面前几人连连摆手,张训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现在离着中午还有些时间,也不知道杜佑安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虽然被杜佑安抢到了被子,但对方终究是在地上睡了一夜,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病。 他早上出去的太匆忙,来不及观察他的状态,但愿一切都好。 杜佑安并没有生病。 虽然他在地上睡了一夜,但张训的卧室地板是铺了毯子的。 隔着一层毯子,杜佑安睡得可比张训好多了。 在张训走了之后杜佑安也很快起了床,他将自己收拾好后本想去赶上午的大巴车回到伦敦,但临走时又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不太好。 再三思虑下还是决定留下来跟张训做个正式道别。 既然不着急走了,杜佑安便下楼去厨房拿了几片面包随意垫吧了一下,便准备将昨天堆在水槽的碗筷给洗干净,顺便将二楼的休息区收拾一下,那里昨天被两人弄的是一团乱。 他在家中也是少爷出身,一直养尊处优。 奈何到了异国他乡可没有人一直惯着你,倒是也请过几个女仆帮忙打扫,但他运气不好,请到的人总是手脚不干净。 放在书房卧室的一些小件东西总是被偷,长此以往他也就自己自食其力了。 好在他性情豁达,倒也不觉得自己干活丢脸。 因此在看到张训水槽里堆积的碗筷便顺理成章的想着帮他一块洗了。 总不能白在人家住上一夜。 杜佑安想的很好,但他到底是干不成活了。 就在他撸起袖子准备开干的时候,从外面突然进来一个红头发的小姑娘。 她长得很秀气,一头红色的头发被包裹在头巾里,只露出几缕发丝在耳后缠绕,穿着一身洗的发白泛黄的女仆装,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正惊讶的看着站在水槽前准备洗碗的杜佑安。 “哦,先生,您在干什么?” 她慌张的冲上前将那些碗夺了下来,愤怒道:“这是我的工作,您怎么可以抢夺我的工作呢?!” 天知道,克莱尔找到这么一份离家又近报酬丰厚又轻松的工作有多么不容易。 当初她可是打败了许多竞争者,利用自己生活的智慧才应聘上这个职位。 现在家里的生计一多半都要靠着这份工作提供的薪资,所以克莱尔是决不允许有人将这份工作抢走的。 “好的,好的。这位小姐,请你冷静。” 杜佑安大概猜到了这位外国女郎应该是张训请来的女仆,毕竟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他也大概看出张训是一个有些邋遢的人,这样的人让他去收拾屋子多少有些不现实的。 最关键的是张训还是一名十分有名气的作家,他的时间和双手都应该用来创作,确实不能浪费在收拾屋子上。 见杜佑安推到了一边,克莱尔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十分不好,加上对方的样子一看就是自己雇主的朋友,要是因为自己刚刚的不友好对方跟雇主说自己的坏话怎么办呢? 克莱尔顿时后悔起了自己刚刚的莽撞,赶忙道歉道:“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工作,张先生已经给过我酬劳了,这些不应该是您这样体面的人应该做的。” 杜佑安清楚对方是怕自己告状然后失去这份工作,他的性格也不是为难小姑娘的一个人,见对方神情紧张,便赶忙说道;“这位小姐,请你放心,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并不知道他请了女仆来打扫卫生,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就不插手了。” 杜佑安准备去二楼书房找些书看,毕竟他也不能干坐着,总要给自己找些娱乐的。 见杜佑安离开,克莱尔便赶紧开始忙活起来。 一开始张训是打算短期雇佣的,然后让仆人每周上门作一两次清洁就可以了,这样也不会影响他的独居生活。 但没两天张训就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即使只有一个人,这栋房子依旧每天都产生垃圾,而张训又无法忍受将垃圾留在屋内。 上帝啊,谁知道自己的那些朋友老师同学会什么时候过来,难道要让他们坐在垃圾场吗? 第62章 赠书 所以后面张训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请一位专业的仆人来帮忙打扫。 在英国,伦敦从事仆人行业是最多的,而剑桥小镇虽然没有伦敦的数量多,但因为这里中产阶级较多,对仆人的需求量也不算少。 但即使需求量再多,也远远比不上想要工作的人数。 尤其是这两年英国的经济十分不景气,失业人士越来越多,仆人这个行业竞争也就越来越激烈。 一般情况下请来的仆人都是要住在雇主家的,但张训因为系统的原因是肯定不会接受陌生人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因此为了自己屋子的财产安全,他特意将招聘条件改为本地人士,于是克莱尔·纳西瓦尔就这么脱颖而出了。 一位细心、善良并且年轻力壮的女仆正是张训最需要的,尤其对方住在离着小镇不远的乡村,每天步行前来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当然,张训也不是什么周扒皮,因为他并没有给对方提供食宿,甚至还需要对方每日往来。 因此在大部分女仆的薪资都是一年最高5英镑的情况下,张训为其开出了一年十英镑的高额报酬,以确保克莱尔·纳西瓦尔能够认真的为自己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克莱尔在发现自己工作可能被抢的时候会有这么大反应。 (这个时期一个有文化的家庭教师一年的薪资大概是三十英镑,因此女仆能够有十英镑已经十分高昂了) 克莱尔是一位勤劳的姑娘,她很珍惜这份工作,因此干起来十分卖力。 她一般情况下每天来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每次工作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在没有遇到特殊情况的条件下),有时碰见张训回来还会让她带走一些吃不完的食物,因此每次工作的时候她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确保每间屋子都是一干二净的。 屋内干净整洁,张训一看就知道自己请来的女仆克莱尔已经打扫过屋子了,这让鞋子上都是污水泥泞的张训都不好意思下脚了。 事实上也就只有他有这样的想法,那些请女仆的人家都恨不得把屋子弄得更脏一些才好,这样他们花的钱才不算浪费。 张训将鞋脱下放在玄关,随后赤着脚走上二楼,在书房见到了还没离开的杜佑安。 “我怕你不告而别,这一路上都是跑着过来的。” 杜佑安此时正看的入迷。 张训的藏书十分丰富,大部分都是从自己的老师朋友还有合作伙伴那里要来的精品,只有一小部分是他自己买的。 这里的书市面上并不常见,因为印刷数量较少,基本都在图书馆或者被私人收藏,张训这里的许多都是出版社的库存,其中伽利玛出版社立了大功。 昨天杜佑安光顾着跟张训聊天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错失了多么大的一个宝藏,赶紧拿了一本感兴趣的看了起来,因此在张训出声的时候被吓得差点把书扔地上。 杜佑安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心脏因为惊吓跳的很快,他无奈道:“训之,你可是吓到我了,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呢!” 张训闻言笑着说道:“我是脱了鞋进来的,再说了,就算我穿着鞋,你怕是也听不见吧!”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书,竟把我们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高材生都给迷倒了。” 他凑过来看了看书名,轻声念道:“《赠予》,哦,这确实是本好书,是我从一位合作伙伴那里要来的。” 杜佑安激动道:“我读过他的文章,马塞尔·莫斯,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出版了。这本《赠予》比起他在报刊上发表的要更加详细,我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 张训对人类学并不了解,所以并不清楚这本书对杜佑安的重要性。 当初他要这书也是因为这本书看起来比较生僻,看上去十分像学术着作,因此在嘉德·让·罗贝尔的书房内看到的时候他便就把书名记了下来。 恰巧这本书的出版社就是伽利玛出版社,张训便顺理成章的收集了起来。 “怎么,你喜欢这本书?” 张训问道。 杜佑安眼神热切的抚摸了几下书封,随后将其放回了桌上,不好意思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读书人哪有不爱书的,更何况这还是马塞尔·莫斯的书。” 正是因为了解,他才知道这本书的珍贵。 张训见他这幅依依不舍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将书一把塞进他的怀里。 “既是喜欢,那便拿走!” 张训十分大方的摆了摆手;“这书能被你看到也是缘分,若是你能因此学识更加精进,这本书我也就不算白买了。” “这哪行!” 杜佑安顿时急了:“这书是你买来的,怎能送我?这样,多少钱,我买下它,总不能叫你吃亏!” “你这是什么话!” 张训不乐意了。 “我是那种认钱的人吗?本来这书我就是准备要带回国的,不论是捐赠给学校还是图书馆,总是要送出去的。” “如今既然对你有用,那自然是先要紧着自己人的。” “再者说,这书我打个电话或者寄封信回去,出版社自然就会帮我找到,我的书也不是白写的。” 见张训如此坚持,杜佑安只好将书收了下来。 “既如此,训之,我便厚着脸皮收下它。但要说好,中午这顿饭必须我请,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张训知道不让他花点钱他这坎是过不去了,便也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用了午饭,下午张训就将其送上了前往伦敦的大巴。 二人依依惜别,约定好时时通信,杜佑安这才登上了大巴,张训也惆怅的冲着驶离的大巴挥手。 他本以为自己在英国求学的这几年要一直这么孤独下去,没想到竟然又认识了一个志同道合之人。 也许他们彼此的思想有差异,但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一样的想让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好。 张训回去之后便按照杜佑安给的地址寄去了一些英镑订购了一年的留英学生报。 他自然也是会投搞的,但是投搞的内容他还需要想一想,顺便看一下其他人写的都是什么内容,自己正好做个参考。 既然不着急投稿,张训便将多出来的时间用来处理股权和《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出版问题上。 股权协议已经拟定好了。 乔治·艾伦和他的团队十分专业,为张训拟定了一份利益最大化的合同,上面甚至写了以后要是企鹅出版社经营不善,张训作为股东拥有最大收购权,还帮他将书籍版权与出版社分开,也就是张训可以同时拿版税和股东分红。 不过艾伦·兰登和他的律师团队也不是吃素的,张训在经营权方面一点权利都没有,只在股份收购上有优势而已。 不过这样张训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让他插手出版社的经营没准真有可能把出版社弄倒闭,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分红吧。 为了资产安全,张训特意去了渣打银行又开了一个账户,用来存放企鹅出版社的版税和分红。 而张训的账户也迎来了第一笔巨款,足足有两万五千英镑,这也是他出版的福尔摩斯系列五本书的所有版税。 从今年二月份开始投稿,三月份出版,直至现在的八月,已经足足过了半年的时间,张训总算迎来了真正的财富自由。 要知道,现在的英国乡镇的平均房假在三千五百英镑左右,在剑桥小镇,张训租的这栋二层小楼的价格是五千英镑左右,这还是因为这栋房子临近大学,地段也好,这才值这些钱。 也就是说张训现在手里捏着五套房,而他一开始想要捐赠的那种设施齐全的实验室可以捐赠八套! 要是一般的作家想要累积到如此多的财富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时间,但张训早在最开始签的就是百分之五十的版税合同,加上他抄的福尔摩斯是属于现象级的作品,在这个时代是必火的存在。 这才给他累积了这么多的财富。 拿到钱,张训先是将每月给国内家中寄去的二十银元增加到了五十块,他并不打算给家里太多钱。 穷人乍富,难免会生出许多波折,加上钱太多了也容易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因此张训思虑再三定下来五十块这个数字。 通过来信他已经知道家里现在已经搬到了法租界,在那租了间房子。 张训对此也是十分赞成的,现在这个世道实在是不太平,搬进租界最起码安全性有所保障。 但法租界的房子就算是租也是不便宜的,现在父亲已经去了报社当编辑,加上家中卖掉房产余下的银钱,生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要是想买栋房子那就有些困难了。 张训也不知道家里还需要多少钱,不过有了每月的五十银元,他们的生活也能更轻松些。 除了每月多划出一部分寄给家中,张训也开始花大价钱订购一些学术杂志,甚至还为此去三一学院的数学系找了刘代周,请他帮自己参谋。 刘代周一开始还对张训的请求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张训一个学文学的,却跑过来问他那些数学生物一类的杂志最权威,属实有些不务正业了。 不过在听说张训买这些杂志是打算带回国内捐赠给高校的时候,他站在原地,默然良久。 “训之,你是位真正的君子。以前我总对儒家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嗤之以鼻。以我刘代周这些年的经历,并没有见过几个这样的人。” 刘代周叹道:“这样的真金白银拿了出来,你是真正为国内的教育付出了心血。” “当初蔡先生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我刘代周自愧不如。” 刘代周有些自厌自弃起来。 任哪一个有良知的人在发现自己的卑劣的时候内心都不能平静。 人是不能比较的,比较之前你可能还觉得自己算是性格高尚的人,但当你见到了真正高尚之人的时候,你便清楚何为自残形愧。 刘代周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 可张训却一脸不赞同的说道;“代周兄此言差矣。我只会动动笔杆子,可笔杆子救不了国!会动笔杆子的人太多了,但华国最需要的是像你和佑安兄这样的人才,只有你们才能为华国带来新的机会。” “没有你们在外求学,咱们的国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屈辱中走出来。现在你的每一天刻苦学习,都是为了让未来的华国更加强大。”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那些对国家没有多大用处的书换些钱来培养更多你这样的学生。” “若华国日后人人如龙,华国人就能真的挺直腰杆做人了。” 是啊,他刘代周也不是没有用处之人。 数学,这是一个多么美妙又严谨的科目,它是万事万物运行的底层规律,而他们已经在这上面落后欧洲太多了。 只要他多努力一点,日后未必赶超不了欧洲进度。 “训之,你说得对!” 刘代周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是我钻牛角尖了。这样,我大概知道你想要订购什么杂志了,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尽快给你列出一个报刊单。” “毕竟这里面有些学科我并不了解,还需要找学院的老师或者同学们问一问。” 张训当即一脸感谢的同他用力的握了握手。 “那一切就都拜托代周兄了,我在此静候佳音。” 杂志的事情解决了,张训也有心情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有了充裕的金钱,张训将房子的每日采购和门前草坪的打理全都交给了雇来的女仆克莱尔。 而报酬就是她可以在第二天采购完新鲜食物后将昨天剩下的带回家自己食用。 张训已经注意到很多次了,克莱尔的身上似乎永远都是那一套衣裳。 这两项工作并不累,食物省下来的钱也许可以让她添置一身新衣裳。 哪怕是包头发的头巾换一块颜色鲜艳些的也行。 天知道,每次看到她一身白的走进来,张训都有些微微窒息。 无他,太像披麻戴孝的了。 第63章 女仆克莱尔 张训的好心确实给克莱尔一家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克莱尔拥有一个庞大的家族。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克莱尔和她的五个兄弟姐妹。 而她是老大。 祖父祖母因为常年劳作已经疾病缠身,只能帮着母亲打理家务,而父亲本来有一个马夫的工作,这两天也因为得罪主人家被驱赶出去了。 她的妹妹坎蒂丝今年才十六岁,就已经在洗衣房工作了两年,而她也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而无法下地,如今正在家卧床休息。 至于剩下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年纪都太小了,两个弟弟一个九岁一个六岁,而最小的妹妹只有四岁,现在整个家里都靠着克莱尔的薪资勉强支撑着生活。 “妈妈,坎蒂丝今天好点了吗?” 克莱尔将怀里的纸袋放在了餐桌上,有些担忧的问道。 伊尔和查理则兴冲冲的跑到餐桌前好奇的往纸袋里看,一边看一边大叫。 “上帝啊,克莱尔姐姐带回来了面包!” “还有土豆,今天又可以吃饱饭了!” 克莱尔狠狠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两个弟弟,随后便往妹妹坎蒂丝的房间走去。 纳西瓦尔家的房间并不多,但也尽量为每个孩子提供温暖舒适的住处。 妹妹坎蒂丝的房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大的是克莱尔和最小的妹妹的,小的则是坎蒂丝的。 而瘦弱的坎蒂丝现在就睡在上面,面色苍白,呼吸微弱。 坎蒂丝的眼袋很大,双臂浮肿,两条腿上面都是狰狞的血管。 她工作的时候年龄太小了,繁重的劳动给她带来了严重的伤害,洗衣房潮湿的空气让她患上了不知名的呼吸道疾病,每一次喘气都很费力。 当时只有十六的克莱尔因为不想被父亲卖给一个酒鬼便在深夜独自跑去了伦敦想要谋生。 而在临走之时她带走了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 没有办法,一旦父亲发现自己逃跑,那被送过去的就肯定是自己的妹妹坎蒂丝了。 而她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妹妹代替自己呢。 当时她想的是,只要能逃离这里,做什么都好。 可最后呢? 她因为愚蠢相信了男主人的谎言,最后被赶出了房子,差一点成为了妓女。 而她的妹妹也在洗衣房落下了一身病。 还好自己回来之后又找到了一份女仆的工作,不然她和妹妹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就在克莱尔伤心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母亲的痛呼声。 克莱尔立刻脸色难看的跑了出去。 克莱尔的父亲,老威廉又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 当初他被主人家赶走就是因为喝酒误了主人家的事,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因此受到教训,反而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对待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更加残暴。 如果不是因为克莱尔带回来了那预支的两英镑,恐怕现在她只能跟自己的妹妹冻死街头,或者她彻底堕落,成为妓女了。 克莱尔上前脸色难看的将自己母亲的那头红色长发揪了下来,随后将家人护在身后,恶狠狠地问道:“你回来干什么!家里已经没有钱给你喝酒了!” “没有钱?” 老威廉的脸涨得通红,他的双眼涣散的看向一脸戒备的克莱尔和她身后柔弱的妻子,露出一抹恶心谄媚的笑容。 他那因为笑容而张开的嘴里可以看见鲜红的牙床和上面黄黑色的牙齿,伴随着他的话语吐露出一股股恶心难闻的气息。 “哦,我亲爱的女儿,你怎么会没有钱呢?” 老威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抹恶心的笑容,说道:“那位雇佣你的先生不是很看重你吗?反正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只要你讨了那位的欢心,咱们多少钱都能有了。” “我的女儿,我的克莱尔。” 他像一个恶心的牲畜一样哀求道:“去吧,去吧。难道你不想治好坎蒂丝吗,她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不是吗?” 说着就要上前同克莱尔纠缠,最好是能从她身上再找出一些钱来,好接着出去喝酒。 克莱尔的脸因为羞耻涨得通红。 在伦敦流离失所的那段经历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因为是被用勾引男主人的原因被驱赶出主人家的,她在伦敦仆人圈的名声劣迹斑斑。 最后是她仅存的尊严支撑着她回到了家,但她没想到的是,给她带来最大伤害的恰恰是她最亲密的家人。 克莱尔并没有反驳,而是冷静的拿起倚在墙边的扫帚,双手握紧,大声喊道:“我已经说了,现在家里没有钱了!仅剩的十先令不是已经杯你拿走了吗?那些已经能让你喝很多酒了!” 确实, 那些确实可以让他买很多啤酒。 可是人总是不满足的,他需要更多的酒精,让他在迷乱的世界获得短暂的愉悦。 “克莱尔,我知道你有的!你的母亲都已经告诉我了,那位先生每天都会给你一笔钱用来采购食材。” 老威廉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而克莱尔则是震惊又失望的望向自己刚刚解救下的母亲,声音艰涩道:“妈妈,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他的.....” 她的母亲低头规避着自己女儿的视线,有些怯懦的说道:“克莱尔,我也不想的,是他逼我的。如果我不说,他就要把伊尔送给修鞋匠当学徒去。” “你知道的,送到修鞋匠那里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的母亲哀求的看向自己的大女儿:“伊尔才九岁,他还太小了。你也不会忍心的,对吧。” 克莱尔本来挺直的脊背不自觉的往下弯了几分。 她当然知道那个修鞋匠是什么样的货色,一个最喜欢小孩子的变态。 说什么去当学徒,哪一家的学徒会不收钱反而送钱出去呢? “够了!” 克莱尔脸色苍白的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了二十便士,愤怒的砸向了自己面目可憎的父亲。 硬币散落在地上叮当作响,老威廉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被侮辱,反而是激动地趴了下去,一脸渴求的将硬币拢在自己的怀里。 “只有这些了。” 克莱尔恨恨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现在,离开这里,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老威廉见好就收,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不可能拿到更多的钱了,所以笑嘻嘻的将硬币放进自己的口袋,说道:“我美丽的女儿,听听长辈的劝告吧,看看你那美丽的脸蛋,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老威廉离开了。 克莱尔那头张扬的红色秀发也变得黯淡起来。 她没有理会愧疚的母亲,而是走到餐桌前,将一部分食物取出,留下能勉强维持一天的食物,随后便将剩下的食物抱在怀里带走。 她要将剩下的食物卖掉,将给出去的那二十便士拿回来,她绝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没有人阻拦她,一直躲在屋内的祖父祖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在看见克莱尔走出屋子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克莱尔抱着怀里的纸袋有些绝望地往杂货店走去,她很清楚袋子里的食物对于那二十便士杯水车薪,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还好她并没有将所有的钱都交出去,但仅仅只是二十便士也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 “克莱尔?你这是去哪?” 就在克莱尔惶惶不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克莱尔停下脚步,她认出了对方,是小镇上的名人伊尔斯,一位还算有些成就的小商人。 虽然对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小镇了。 今年只有二十四岁的伊尔斯无疑是整个小镇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他的笑容令所有姑娘迷醉,就连对爱情已经没有憧憬的克莱尔在看到他英俊的面容时也会心生喜悦。 克莱尔下意识的捋了捋鲜艳的红发,糟糕的家庭环境让她的声音下意识变得软弱,再也不复家中的强硬,她轻声道;“抱歉,伊尔斯。我很想跟你聊一聊,但我要去前面的杂货铺一趟,再见了。” 按理说在对方委婉表示拒绝之后伊尔斯应该识趣的离开,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更近了一步。 “你要去杂货铺?真巧,我也要去杂货铺买点东西,不如我们一起怎么样,也许我还能给你提些建议呢。” 克莱尔的脸红的快要烧起来了。 但是上帝啊,这并不是因为少女的羞涩,更多是因为自身可能被发现的窘迫。 这种窘迫让她无法跟一位看上去十分体面的男子一同进入杂货铺,然后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反复晾晒。 少女的沉默让伊尔斯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克莱尔怀里抱着的纸袋,里面是有东西的。 身为商人的嗅觉让他敏锐的意识到了眼前少女正在遭受的困境,他看了看对方那鲜艳的红发和在夜色下发亮的羞怯面容,心脏顿时鼓动了起来。 “克莱尔,你怀里抱着的是食物吗?” 伊尔斯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如果你愿意跑一趟的话,可以将你怀里的食物卖给我吗?” 见克莱尔明显露出一副意动的表情,伊尔斯立马说道:“就当是帮帮我了,我一个单身汉,从来没有买到过质量好的食物。我想从你手上购买会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克莱尔并不知道为什么伊尔斯会突然想着要买自己怀里的食物,但比起态度不明的杂货铺老板,眼前的伊尔斯无疑是个更好的人选。 “也许你可以看一看,也许里面有你不需要的食物,我可以拿出来带走,你只道付剩下的就可以了。” 伊尔斯闻言上前将克莱尔怀里的纸袋拿了过来,在黯淡的天色下翻着里面的食物。 “哦,没有长芽的土豆,很好。” “这是什么?防风?我的最爱!” “哦,上帝啊,真是完美的茴香头,这可不是能在这里买到的食物。” 伊尔斯十分给面子的连声夸赞,但这些蔬菜的质量确实很好,尤其是张训的厨房还有冰箱,可以让食物尽可能的保鲜。 只是虽然这些蔬菜质量很好,但分量太少了,因此在伊尔斯询问价格的时候克莱尔还是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数字。 “只需要十便士,十便士你就可以把它们全都带走了。” 在这个一磅面包需要四便士的时期,十便士的价格不高不低,毕竟这些蔬菜虽然数量有些少,但架不住它们还算新鲜,这个价格已经很合适了。 但克莱尔知道,要是自己去杂货铺售卖,一定得不到这样的价格,杂货铺老板会狠狠压价,能卖到六七便士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伊尔斯并不在意。 不过是十便士而已,他完全可以掏得起,虽然他现在没有什么生意,但仅靠以前积攒下来的金钱也能度过一段舒适的日子了。 伊尔斯大方的从口袋里数出来十个硬币。 就在准备递给克莱尔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抬起头看了眼克莱尔鲜艳的红发,然后耳朵红彤彤的又数出来十个硬币,将一共二十便士的硬币放进了克莱尔的手心。 “好了,克莱尔,我要回去做饭了,也许下次我们可以停下来聊一聊。” 伊尔斯有些慌乱的跑走了,站在原地的克莱尔感受着手心的重量,口中含着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她珍惜的握着这二十个硬币,两颊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周末的张训是没有课的。 趁着这两天休息,张训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手稿整理一番寄往了企鹅出版社。 如今有了电话,张训便没有必要一直往伦敦跑了。 他在电话中将样书的制作要求告知了亚历山大·伍德,并对他说了这本书的重要性,希望样书制作的速度越快越好。 毕竟这本书后期还需要添加插画,也许出版的周期会出乎意料的长。 在处理好这些琐碎的事情后,待在家中有些无所事事的张训自然注意到了女仆克莱尔那时不时的傻笑。 毕竟他可从没见过有人在洗衣服的时候还会不间断地发出嘿嘿嘿的傻笑的。 第64章 《爱丽丝梦游仙境》,赠书 但因为两人只是雇佣关系,他虽然好奇,但并没有询问对方隐私的想法。 但看着自己的员工这么开心,身为老板的张训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看着门前草坪上克莱尔移植过来的盛开的向日葵,张训默默想到:原来快乐是真的会传染的。 仅仅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样书便制作完成了。 张训将收到的三本样书全部给威廉·卡文迪寄了过去,让对方尽快处理。 而完成这一切的张训也投入到了日常的学习当中。 一切并没有出乎张训的意料,因为要增添插画的缘故,《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制作周期出乎意料的长。 以往半个月就可以开始印刷的图书直到月底依旧没有完成带插画的样书制作。 也许是因为涉及到爱丽丝殿下,插画绘制的超乎意料的谨慎,好在这期间张训也并没有闲着,与杜佑安保持着每周一封信的两人早已约好了一同去苏格兰高地进行为期五天的民俗考察。 而张训也用寻找灵感的理由向学院请了一周的假期。 如果是寻常学生想要用这个理由请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毕竟张训又不是过来借读给自己镀金的,而是正儿八经的剑桥大学学生。 是绝对要遵守规章制度的那些人。 但架不住他有关系,查尔斯·道格院长大笔一挥签下了张训的请假申请,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他写出新作品之后当第一位阅读的读者。 张训自然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毕竟他能不能写出来还不一定呢,先答应了再说。 因为自己要离开一周,张训特意给克莱尔放了一周的假,好让她能够跟自己的恋人多相处相处。 陷入热恋的青年男女是无法遮掩住自己的心情的。 而在得知克莱尔陷入热恋之后张训也适当的为对方减轻了一些工作,比如那些厚重的地毯可以不用自己清洗,送到洗衣房去就好。 这也是张训一开始没有意识到清洗地毯是一项多么繁重的工作,这实在不是个姑娘该做的活。 于是在宣布停工不停薪之后张训便愉快的锁上大门,前往伦敦找杜佑安汇合。 杜佑安并不是独自一人前往苏格兰高地的,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的同学们。 准确的说他们是一个小组,这次前往苏格兰就是过去调查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的文化异同的(作者瞎说的,别当真),这也是他们的学期作业。 张训过去则是去调查君主立宪制下底层偏远人民的真实生活,好为自己的文章增加一些数据。 他已经改过很多次文章的形式了,一开始他打算写论文,后来改成了调研书的形式,一直到现在,他准备将自己在英国经历的写成游记,并在里面阐述自己的观点与看到的东西。 五天之旅很快结束,张训他们过得并不轻松。 苏格兰高地可以说是基本没有被现代科技入侵,这也造成他们的生活十分不便。 不过这也让张训累积到了许多素材,他的游记也更加丰富了。 回到伦敦其实已经第六天了,张训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五天之内赶回来,因此特意请的七天假。 不过就算是七天他也觉得有些太赶了。 到了伦敦张训并没有第一时刻坐大巴回到剑桥小镇,而是先去见了亚历山大·伍德,准备先把《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版权协议签下来。 由于张训现在的名气和股东的身份,亚历山大·伍德并没有更改合同的意思,在与老板艾伦·兰登商议过后,他们依然选择了百分之五十的版权分成。 毕竟张训的每一本书都给企鹅出版社带来了不菲的利益,就算是平分,那个数字累积下来也是不小了。 毕竟量变引起质变嘛! 合约签好后张训便回了剑桥大学。 原本杜佑安还想着将他介绍给其他留学生认识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同胞,以后要是遇见什么事了还可以互相帮助一下,但被张训婉拒了。 他不是不想同这些人结识,实在是太过疲累,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将他折腾的够呛。 也许是因为英国的环境比较安稳,张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去休息,他实在是想念他的那张大床了。 好在杜佑安也十分体谅他的疲惫,毕竟张训并不像他一般总是到处奔波,他能写出那么多作品估计也是将时间都放在了书案上,运动量不大是有原因的。 左右大家都在英国,离着也不远,要是想聚随时都可以。 学校的生活一如既往,克莱尔也按时回到了房子工作。 也许是因为爱情的滋养,克莱尔开始尝试着用鲜花帮助张训装点着屋子。 一楼餐厅的圆桌上被摆上了鲜花,那个花瓶是房东留在这里的,被张训放在了橱柜,不知什么时候被克莱尔翻了出来。 而张训也不得不承认,屋子里摆上鲜花之后确实温馨了许多。 张训并没有写出任何作品,这让查尔斯·道格有些失落。 但他也清楚作家要想写一部新的作品不仅仅要靠才华与灵感,还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 也许张训的时机并没有到来。 好在张训回来没两天便收到了来自威廉·卡文迪的包裹,里面是完成插画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和其配套的木刻画版。 张训翻了翻王室严选的插画,发现上面的小女孩与爱丽丝有那么三四分相似之处,并且十分活泼可爱。 很符合现在爱丽丝殿下在报纸上展现出的形象。 张训并不想去深究这其中王室到底经过多少考量,对他而言,只要最后版权在自己手上,而自己也能挣到钱就足够了。 包裹被张训拆开之后又按照原样复原寄了出去,地址正是位于金雀鸟大街53号的企鹅出版社。 随后张训又给亚历山大·伍德打了电话,电话中提了一些《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发售建议。 既然有了王室这块金字招牌,张训自然要将其利用起来。 不过这次张训并不打算出面举办签售会了,毕竟他已经在读者中打好了基本盘,剩下的只要不间断地产出作品,让读者不会忘记他就行了。 虽然张训不打算举办签售会,但他依然决定准备几十本签名书籍,然后散到各大书店售卖。 不过张训并没有让亚历山大·伍德将此透露出去,毕竟要是被书店老板发现了,这些书很有可能会被加价售卖。 张训这个举动可不是想给书店老板积累财富的。 亚历山大·伍德的动作很快,印刷厂停下了一条福尔摩斯系列书籍的生产线,被用来全力印刷《爱丽丝梦游仙境》。 与此同时,各大书店也收到了张训新书开售的消息,纷纷开始张贴宣传告示。 而张训也在一个周末赶往了印刷厂。 出版社给亚历山大·伍德配了一辆专车,用来让他应付越来越多的行程。 张训也因此享受了一把,蹭着亚历山大的专车去了位于郊区的印刷厂。 《爱丽丝梦游仙境》已经印刷出许多本了,张训现在要做的就是挑出几本写上祝福语然后送给自己的作者朋友们。 新书已经开始印刷,舆论造势也要准备起来了。 当然,除了张训自己的人脉圈子,亚历山大·伍德也会联系一些评论家,让他们在阅读完书籍后写出一篇点评文章发到报刊上。 当然,亚历山大找来的人最后写出来的是好话坏话那就不清楚了。 能让张训认真写祝福语的并不是很多,除了文学俱乐部的那几位之外现在也就多加了一个杜佑安和刘代周而已。 不过因为要准备一批签名图书作为给读者的惊喜,张训还是待了很长时间,最后跟着亚历山大·伍德一块坐车回了伦敦。 因为已经来过一次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因此张训十分顺利的找到了没有课程的杜佑安,并因此结识了苏青。 杜佑安见到张训的时候十分高兴,他赶忙上前给两人互相介绍道:“苏青,这就是咱们的新成员,张训,表字训之,你称他为训之即可。” “这位是我的好友,苏青,虽比我晚来一年,但与我同岁,如今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读社会经济学科,也是一位有才之士。” “你好,苏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张训伸出手来。 “你好,训之,我是个自来熟,就舔着脸叫你的表字了,你也叫我的名字便是了。” 苏青同样伸手回握,一脸笑意。 “自从佑安与你见面以来便一直提起你,说你是一位思想十分先进的青年,他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 苏青感兴趣的看着张训,说话间嘴唇下的虎牙时隐时现,让他这个人都显得有些痞气。 谁能想到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呢。 “搞得我一直都想见见这位打动佑安的奇男子是谁,虽然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但到底模糊,竟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说着他便作怪的将胳膊搭在了杜佑安的肩上,惹得对方露出一副头疼的样子,随即感叹道:“哎!佑安,看来咱们都老了啊!” 杜佑安黑着脸将苏青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来,随后一脸歉意的望向张训;“让训之见笑了,他这人就是这样混不吝,可不是对你不尊重的意思。” “怎么?难道我在佑安兄心中就是那般小气的人吗?” 张训故作生气的抱怨了一句,然后又露出一副怀念的样子道:“我有位朋友,与苏青的性子十分相像,可惜他如今已经回了国,去了南方,我们也断了联系。” 杜佑安若有所思道:“你这朋友是那批被遣返回国的学生之一吗?” 张训抿了抿嘴,有些难过的点了点头。 杜佑安与苏青相视一眼,神情均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杜佑安道:“国内的形势我虽知道的不多,但在与家中来往的信件里也略知一二。现在的政权虽然不太稳定,南北分立,但并没有太大的战争摩擦,我想你那位朋友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更何况。” 杜佑安若有所指道:“南边的那位野心不小,也有实权,四月份建立正府之后便一直十分活跃,相比较而言,只要你那位朋友老实一些,安全是绝对没问题的。” 苏青也安慰道:“佑安家中有人就在南边正府下任职,他说的消息还是十分可靠的。” 张训叹道:“但愿吧。” 略过这个沉重的话题,张训总算想起来自己今日的目的是什么,将手中包裹严实的书递给一脸莫名的杜佑安,说道:“这是我马上就要出版的新书,是一本儿童文学,送与你看看,权当消遣。” 然后又一脸抱歉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苏青,道:“是我考虑不周到,忘了佑安早就想介绍你我认识,便只带了一本书。” “但你放心”张训赶紧补充道,“待我回去,一定将书寄过来,就算是你我的见面礼了。” 苏青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反而因为张训的重视十分高兴。 不管怎么样,他们二人日后肯定会经常见面的,新朋友如此重视自己他固然高兴,但要是让对方留下心理负担那就是他的错了。 因此苏青故意冲着杜佑安抱怨道:“佑安,你瞧瞧,训之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跟我要信物了。” 杜佑安也十分配合的说道:“古人常有互赠信物以表明彼此之间的友谊深厚,既然训之要送你书,你也要回赠才是。” 苏青笑着拍手道:“是极!” 随即便从自己胸前的口袋拿出一支钢笔递给张训。 “训之可不要嫌弃我这礼物寒酸,这可是我的心爱之物,不知用它写了多少文章,如今便当你我之间的信物来见证我们的友谊,如何?” 张训先是怔了怔,有些不能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但他也只是略一思考便收下了钢笔,笑着说道:“妙极了,看来我的下一本书就要用苏兄的这支笔写出来了。” 苏青也哈哈大笑道;“那看来我这笔也要留名青史了。” 第65章 舆论造势,克莱尔的意外 甫一到校,张训便让亚历山大·伍德给自己送一批样书过来,他要放在书房以备送人。 除了把书给苏青寄过去之外,张训还给法兰西的嘉德·让·罗贝尔与远在意大利读书的朱成义与罗正新也各自送了一本过去,一同过去的还有这个月的信件。 这种时刻,自然是要找自己亲近的人分享一番的。 而他也在下课后将书送给了自己的院长查尔斯·道格。 办公室内,查尔斯·道格惊喜的看向手中的蓝皮书,问道:“这就是你的新书?什么时候完成的?” 他看着封皮上的名字喃喃道:“爱丽丝梦游仙境......” “哦,这不会跟那位小殿下有关吧!” 坐在查尔斯·道格对面的张训闻言点了点头。 “这是我给那位小殿下治病的时候讲的故事,讲完之后我便整理出来准备发表。不过因为主人公原型的问题,这本书需要经过王室的审核,就连里面的插画也是王室出手找人制作的。” 查尔斯·道格一脸惊奇道;“真是稀奇,这本书竟然还能流传出来,我以为王室会把这个故事买下来。” 只是不待张训回答,他便又很快想通。 “也是,现在王室的权利可没有以往大了,如果强买强卖的话便又会给王室增添一抹丑闻,这对现在的王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训知道,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了。 “您不是想看看我的新作品吗?所以我就把它送了过来。” 张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当然,如果您愿意给我写篇文章就更好了,我想《泰晤士报》一定十分乐意收录您的文章的。” 查尔斯·道格露出一副看透他的样子,嘴里轻哼了一声,有些不乐意道:“我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事求我,你也不会这么积极。”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显然,他还记着张训那次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是n先生的事情。 张训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这么难搞呢? “拜托了,查尔斯,我真的很需要你。” 张训的眼中满是祈求。 查尔斯·道格掀开第一页读了起来,看见张训这幅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我会写的,不过我只会实事求是,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当然,我想这本书一定会给你惊喜的,查尔斯!” 见张训这么高兴,查尔斯·道格有些看不惯的将他赶出了办公室,自己则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时不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这本书的梦幻色彩太过浓厚,并不是查尔斯·道格喜欢的风格,但好的作品总是吸引人的,读得多了他便也沉迷其中了。 亚历山大·伍德决定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预热时间定为半个月。 儿童文学一向是卖的最好的,毕竟只要富裕些的家庭总是愿意为孩子买单,而成年女性也是儿童文学最大的用户群之一。 所以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企鹅出版社将货备好,也能让亚历山大·伍德充分利用报刊进行舆论造势。 文学俱乐部的其他成员也都收到了张训寄过去的书,只是等他们看完并写完评论文章恐怕要等好几天,而亚历山大·伍德找到的评论家则不用等那么长时间。 就在张训回到剑桥的三天后,伦敦的一些报纸便开始刊登有关n先生新书《爱丽丝梦游仙境》的评论文章。 一时间诸如《爱丽丝梦游仙境》——无厘头文学的经典之作;荒诞的美妙——《爱丽丝梦游仙境》;属于儿童的奇幻冒险等等标题的文章在报纸上大肆刊登,一些小报也纷纷转载,没过几日,来自剑桥大学文学院院长查尔斯·道格写的一篇名为《荒诞的理性》的文章彻底点燃了舆论。 紧接着,其余文学俱乐部的成员也纷纷在自己合作的报纸上发表了关于《爱丽丝梦游仙境》的评论文章,这下子未窥全貌的读者们更加好奇了。 一时间伦敦市民们纷纷前往各大书店开始打听这本书的具体开售时间,有的书迷想到了福尔摩斯系列书籍的火爆,甚至愿意付出双倍甚至三倍的价格要求店家预留。 可惜现在的店家也不清楚《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售价多少,只能含着泪拒绝了这次赚大钱的机会。 实际上,在亚历山大·伍德和艾伦·兰登的预测下,这本书很有可能达不到福尔摩斯系列书籍的火爆程度,这本书只会在妇女和儿童中获得市场,达不到福尔摩斯系列书籍的全民喜爱的程度。 再加上带有插画的图书一向昂贵,即使企鹅出版社因为一系列改革压缩了图书的成本,但那些固定支出还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为了赚取足够的利益,两人决定将书籍定价为一先令,一个虽然有些贵但咬咬牙还可以购买的程度。 而张训在学院里则是一边应付同学们对内容的好奇,一边将市面上的所有报纸全都买了一份,每天观察着《爱丽丝梦游仙境》的舆论造势。 有为张训捧场的,自然也有看不惯他的,毕竟张训发表的作品再如何好,再如何十分具有英式风情,但他终究是个黑发黑眼的华国人。 国籍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只是在亚历山大·伍德的金钱攻势下,那些反对辱骂的文章便显得微乎其微起来了。 权势与金钱果然都是好东西。 张训再一次感叹道。 他都不敢想,一先令的书他最后能分到多少版税,等到了年底企鹅出版社的分红也一定十分好看。 张训在这边庆幸,另一边的艾伦·兰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初他愿意答应张训签那个对赌协议不就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文学价值吗? 出版社和作家一向都是互惠互利的存在,但总体来说还是出版社更加赚钱。 在作家微末时给予扶持,等到作家成长起来,那些版权就能让一家出版社屹立不倒。 不论张训以后能不能再度写出能够媲美福尔摩斯系列的小说,仅仅只靠着福尔摩斯系列的版权,企鹅出版社便能高枕无忧了。 只是一想到兰登家族产业鲍里斯出版社这半年的盈利状况,艾伦·兰登坐在他宽大豪华的办公椅上便忍不住无奈的抽了口烟斗。 乳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飘出,艾伦·兰登心中涌出一股甜蜜的忧愁。 他也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创立的企鹅出版社没有先干倒别的同行,反而先把自己家的产业给挤兑的入不敷出了。 鲍里斯出版社,鲍里斯出版社。 艾伦·兰登忍不住在心中默念。 最近的家族宴会自己的那些长辈兄弟们已经开始不给他好脸色看了,很显然,靠着鲍里斯出版社赚取分红的这些家族成员对自己的财富损失很有怨念。 艾伦·兰登一开始确实是有些愧疚的,但时间长了他反而有些厌烦了。 这算什么,他们自己没有本事,反而要怪到他的身上。 艾伦·兰登一边抽着烟斗一边冷漠想到:天气冷了,是时候收购鲍里斯出版社了。 但愿他的那些亲戚能够识趣些,他也正好尝试一些新的运营模式。 张训并不知道自己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马上就要增值了,他现在正沉迷于写日记中。 要成为一位真正的作家,除了大量的阅读就是每日笔耕不辍的写作。 就算是写不出来也要硬写,这样才能在准备写书的时候不卡壳。 因为张训的《英国游记》现在已经没有灵感了,为了让自己保持状态,张训便开始了写日记。 他的日记很简单,不过就是写一下今天遇见什么人,自己的一些散乱的想法之类的,别说,倒真的挺有趣的。 文学院的课程并不紧凑,只要完成了作业便就有大把的时间。 毕竟文学院不像其他系,有着做不完的实验和数不清的调查报告要写。 就比如刘代周,即使两人在一所大学,只要张训不去找他,除了能在学术报刊上看到他的名字之外张训便找不到他的一丝踪影。 张训也知道刘代周的学术研究很忙,因此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他的日常除了给自己的朋友们写信,就是在二楼看书写作。 至于他脑中曾隐隐闪过的要不要增加运动强身健体的想法早已被他忘记了。 剑桥小镇的天气大部分还是很好的,加上张训的书房还有窗户,下午的阳光也不算热烈,张训便有些懒洋洋的。 就在这时,张训听到了楼下传到了东西落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小小的惊呼。 张训被阳光照得昏昏欲睡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他放下手中的书,连忙起身跑到了楼下。 这个时间在楼下的应该是克莱尔,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张训匆匆跑下楼,便看见克莱尔正狼狈的跌在地上,在她前面是一个大木盆,里面是被她拆下来洗净的窗帘。 克莱尔本来是觉得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她上午的时候便发现一楼的窗帘有些边角已经有些发霉了,这个时候只能清洗暴晒才行,因此便打算下午的时候将它们全部拆下。 这个工作量对克莱尔来说并不大,毕竟这栋房子只有张训一个人,产生的生活垃圾太少了,而为了不让张训觉得自己的薪资白付,克莱尔十分重视房屋的清洁问题。 一楼的窗帘是房东留下来的老物件了,即使当初买的时候价格不低,也经常进行清洁保养,但织物终究抵不过时间的侵蚀,那些霉斑还是沾染了上去。 张训当初搬进来的时候也知道这个问题,但他只换了二楼的窗帘,毕竟二楼住人,一楼这里只要过得去就行。 最关键的是房东留下来的窗帘是绿色天鹅绒的,造型优雅,十分附和张训的审美,因此他纠结一番便直接留了下来。 倒是没想到清洗这些窗帘竟然还出了事故。 张训对待雇佣员工的思路一直还停留在蓝星,他那贫乏的劳动法知识告诉他克莱尔这个情况属于工伤,可他没有给她上保险,便只能自己承担。 而克莱尔在看到张训过来扶她的时候十分愧疚,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忍着腹部的抽痛站起了身,十分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这种活我经常做的。” 张训看着害怕愧疚的克莱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克莱尔有些犹疑的捂着自己的腹部,随后一脸坚定道:“先生,我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肚子有些疼罢了,也许是因为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吧。” 张训见她的手一直捂着肚子,又看了看木盆里的窗帘,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你不要逞强了,我不是什么黑心的雇主。既然你不舒服,我就给你放半天假看医生吧。” 克莱尔一听要看医生连忙摇头道:“不用的,先生,我没有问题,不用看医生。” 张训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心疼钱,想到这个年代看医生好像确实很贵,秉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他先将克莱尔扶到沙发上坐下,随后上楼取了外套和帽子,一脸认真道:“好了,你不用担心医疗费的事情,我是你的雇主,你在为我工作的时间受了伤,我理应承担这些费用。” “你现在屋里等着,我去叫一辆车,马上就回来。” 剑桥小镇也是有类似人力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存在的,在花费了五便士后张训便叫来了一辆车将克莱尔送到了小镇上的医院。 最后在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得出了克莱尔是吃坏了肚子才导致了腹部疼痛,医生给开了药便让人离开了。 听到克莱尔是因为吃的东西不干净才肚子疼,张训有些狐疑的拿着药离开了。 这个年达的英国医疗水平并不好,张训早就知道这一点。 加上他知道现代医疗真正的检查手段,因此对医生那拙劣的手法抱着百分之二百的质疑。 第66章 还算成功的新书发售,布局法兰西 只是他自己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只能听从医生的诊断,给克莱尔拿了些胃药便花了些钱送她回去了。 并大方的给她放了一天半的假。 反正也只是一天多而已,张训相信自己不会创造出太多垃圾的。 克莱尔感动的眼眶红彤彤的,这个情绪有些内敛的少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脆弱起来,竟然因为别人对她好就忍不住想要哭泣。 她浪费的低下了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一脸认真地道谢:“谢谢您,先生,您真是个好人,上帝会保佑您的。您放心,我也会很快回来工作的。” “没关系。” 张训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这里没问题的。” 随后便催促着拉车的人将克莱尔尽快送回家。 看着克莱尔逐渐远去的不断挥手的身影,不知为何,张训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但他又不知道为何不安。 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对英国医疗的不信任,担忧他们会误诊。 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克莱尔离开了,但那些窗帘还没有晾晒。 还好这些窗帘都是已经洗干净的,因此张训花了些时间将它们晾在了门前的晾衣杆上,并对自己的气喘吁吁感到震惊。 为什么?! 为什么克莱尔都可以轻易抱起来的木盆自己竟然会觉得这么累? 难道他真的虚了? 张训心中有些惶恐,待回到书房后他痛定思痛,连夜制定了健身计划,并立誓绝对不做虚狗! 一天半很快过去,克莱尔如约回来工作,张训见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还好,总算放下了心。 他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女仆因为生病就不干了。 时间飞逝,一晃过去了十来天,终于到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发售日期。 这段时间亚历山大·伍德的舆论造势一直都没停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几乎大半个联合王国都知道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发售消息,并了解到了这本书与王室的那位爱丽丝小殿下的联系。 在英国,王室成员永远都是最大的明星,即使现在英国经济下行,民众对英国王室与正府普遍缺乏信任,但王室的爱丽丝小殿下依旧是英国民众的团宠。 因此在发售日当天,即使定价为一先令,各大书店依旧售卖一空。 《爱丽丝梦游仙境》首战告捷。 张训自然也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些消息,也许是因为出版社又陷入了忙碌当中,亚历山大·伍德并没有抽出时间跟张训打电话说明进度。 但张训并不会感觉到不平衡,毕竟亚历山大·伍德越忙,就说明这本书卖的越好,他也就能拿到更多的钱。 一连三天,《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售卖都十分火爆。 不过到了第四天就出现了细微的颓势,但并不明显。 而一个月后,伦敦的热潮已经褪去,《爱丽丝梦游仙境》在各大书店的书架上也开始有了存货。 这些都在艾伦·兰登与亚历山大·伍德预料之中,两人已经清楚这本书的受众有限,因此并不失望。 儿童文学在文坛上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种文学作品太过稀少,并不能完全满足一个成长期儿童的好奇心。 所以虽然《爱丽丝梦游仙境》在英国只卖出去了八万多本,但企鹅出版社已经请人开始翻译成法语,准备售卖到邻近的法兰西去。 到时候打上张训在法兰西用的笔名,还愁卖不出去吗? 当然,要用张训在法兰西时的笔名这件事两人自然是打过招呼的,张训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 身为利益共同体,在这种事情上双方自然是会达成一致的。 虽然《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热潮已经过去,但张训并没有立刻推出新书的打算。 福尔摩斯系列还有四本书可以出版,但张训并不打算在今年接着发表。 毕竟就算东西再好吃,一直吃也是会腻的。 张训曾经调查过,在英国,推理文学一直都是一个比较冷门的类目。 当然,这并不是说那些推理小说的作者水平不够。 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写出的优秀作品总会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在爱好推理的书迷圈里流传,而达不到福尔摩斯系列书籍造成的这种现象级情形。 对于这些,在张训看来,这只能说夏洛克·福尔摩斯是注定属于英国人民的,他们彼此之间的精神内核太过契合了。 亚历山大·伍德的动作很快,《爱丽丝梦游仙境》法语版本的样书便邮寄到了张训的手里。 毕竟张训身为原作者,是有资格对出版的图书检查的。 他通篇看下来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便打了个电话去出版社询问。 “亚历山大,书已经到我手上了,我已经看过,十分好,我很满意。” “你满意就好。这只是样书,目前印刷厂还没有开始印刷,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问题?” 张训疑惑地打开书看了看,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来,问道:“有什么问题?虽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过法语了,但仅是检查还是没问题的。你们找的翻译很不错,这本书并没有语法的错误,内容也基本没有差误。” “我不太明白,问题到底在哪里?” 电话另一端的亚历山大·伍德忍不住笑出声来。 “哦,亲爱的张,你没发现吗,我们的扉页是空白的。” 空白的? 张训翻开一看,这才发现扉页上什么都没有。 以往他隐藏身份的时候这里只有他写的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希望读者们能看得开心。 后来他不再隐藏身份,这里便会印上他的照片和生平履历以及出版过的作品,不过因为张训觉得自己要是总看的会变得膨胀,因此每次他都基本会跳过扉页,或者匆匆扫一眼而已。 “虽然我觉得印上我的照片和生平履历有些羞耻,但这确实是最省事的,怎么这次给删掉了,你和艾伦有什么打算吗?” 自从张训跟着企鹅出版社的关系变化之后,他再也没叫过艾伦· 兰登为兰登爵士。 两人的关系已经可以亲近到互相称呼教名的地步了。 “是的,是的。” 亚历山大·伍德肯定道:“张,我们老板确实有些想法,但这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张训合上书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明白自己可以帮上什么忙。 他只是个学生而已,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 “是这样的,你要知道,企鹅出版社成立的时间太短了,我们在法兰西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让那些书店在最显眼的地方贴上《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宣传报,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一些有名望的尊贵人士来帮我们一把。” “比如?” “我听说你与那位叫做嘉德·让·罗贝尔的知名作家关系十分好,而他的好友汤思达·伯约翰是《巴黎文学报》的主编与创刊人,也许你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亚历山大·伍德的话一出口张训便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虽然张训曾经以zhang san 这个笔名在法兰西发表过两部作品,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已经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当初那个影响力了。 民众都是健忘的,报纸上总是报道一些新鲜事,张训曾经引起的浪潮也已经是过去时了。 而让张训重回大众视野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位名人提起他,并在报刊上为他的作品写一篇评论文章。 而这篇文章一定要发表在一家十分权威的报刊上。 就比如,法兰西文学作品评判的权威机构——《巴黎文学报》。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张训才出声应了下来。 “我可以尝试一下,罗伯特先生那里应该没有问题,但汤思达·伯约翰愿不愿意发表我并不能保证。” 亚历山大·伍德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放心吧,张,这只是我们的最佳方案,如果行不通,我们还会有备用的。” “那我们什么时间去合适?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自然是要越快越好,毕竟样书已经制作好了。” 张训无奈道:“好了,亚历山大。”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你不要忘了,你还没拿到法兰西正府的售卖许可,不然就算你将书印好了,没有许可也是白费功夫。”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张。” 亚历山大·伍德自信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正府了。既然我能应付得了英国的,就没有可能处理不了法兰西的。”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这边也会尽快处理的,你就等我消息吧。” 放下电话,张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写了起来。 以他跟嘉德·让·罗贝尔的关系,张训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只是写个寄语而已,这对嘉德·让·罗贝尔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但张训也不可能直接找上门去。 这跟他上次去法兰西上门探望不一样,那次他有充足的时间,而且是一个人,即使第一天见不到他也可以等到第二天。 但这次不同,有亚历山大·伍德跟着,这就不是单纯的拜访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是要写清楚的,上门的时间地点也要约好,顺便再打听一下汤思达·伯约翰的意思。 看看对方愿不愿意接受这种带些商业性质的评论文章。 信当天便被张训寄了出去,接下来便就只有等待了。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张训依旧按着平时的生活节奏进行着,只不过自从增加了跑步这一项之后,张训平时的胃口也大了起来,导致每次克莱尔清理冰箱的时候带回去的食物数量大大减少。 而张训之所以发现还是因为克莱尔在没钱购买食物后又一次找他提前支取了薪资。 而第一次是在她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张训预支给了她一英镑。 现在她又过来预支了,但这次只有五先令。 按照英国雇佣女仆的一般协议,女仆的薪资是一年发一次的,这是为了防止女仆逃跑,但女仆的日常吃喝都是由主人家负担的。 张训因为不想跟一个陌生人住在一起,特意给她补贴了这一部分薪资,但张训没有考虑到的是克莱尔的工资不仅需要养活自己,还需要养活一大家人。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克莱尔遇见了张训这样不在乎这里规矩的外国人,她的家人根本不可能勉强活着。 但张训本来就是与那些人不一样的,因此在问清楚克莱尔预支薪资的原因后,他并没有将钱给她,而是把每天购买食物的预算又增加了十便士。 “克莱尔,我很满意你的工作,所以我愿意为你的认真勤劳多付出一些金钱。” 张训看着克莱尔那苍白的脸颊,皱着眉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爱护你的身体,看看你的脸色,它太苍白了。这些日子你一直都没有吃饱过吗?” 克莱尔本来就苍白的脸颊此时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了,她愧疚的说道:“我很抱歉,先生。但请您放心,我并没有因此懈怠,所有的工作我都有认真进行,请您不要辞退我。” 克莱尔也知道自己很过分,但她别无办法,她身上的压力太重了,因此每天过来工作的时候她都对上帝祈祷,希望自己的雇主先生能够平平安安的。 因此她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好心的先生了。 张训看着克莱尔低着头一脸羞愧的模样,不明白自己只是在说她没有好好关心爱护自己的身体而已,怎么就突然变成这副情形了。 不知为何,张训总觉得克莱尔脸色苍白的有些诡异,这并不像是饿出来的,但除了饥饿,张训也想不出对方是为什么了。 “好了,克莱尔,我不会辞退你的。” “但是说真的,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了,你的脸色太苍白了。” “我会增加每天的购买预算,多出来的食物还是老样子,希望过几天我能看到一个健康的女仆。” 第67章 再往法兰西,污蔑 处理完克莱尔的事情没两天,张训便收到了来自法兰西的信件。 嘉德·让·罗贝尔同意给张训写寄语,同时也跟汤思达·伯约翰说了这件事,对方表示愿意跟着一起聊聊。 并在信里附上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在第二天的上午,巴黎文学报的总部。 时间太赶了,又没有约在休息日。 张训只能先给亚历山大·伍德去了个电话,告诉他现在就开始准备,下午就要启程前往法兰西。 而他自己则是急匆匆的赶往院长办公室,跟查尔斯·道格请了两天假。 查尔斯·道格虽然对张训耽误课程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给他批了假,只是一再叮嘱让他回来必须将落下的课程全部补上,并且最后的期末作业绝不接受a以下的评价。 张训苦着脸应了下来,并带走了查尔斯·道格给自己老友准备的那瓶十分名贵的红酒。 据说是他托关系买来准备在新年宴会上喝的,但听到张训准备去法兰西与嘉德·让·罗贝尔见面后还是忍痛割爱了。 毕竟两人虽然时常通信,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把这瓶酒送给对方,也算是他的心意了。 张训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一脸郑重的表示自己一定会送到嘉德·让·罗贝尔的手上之后便急匆匆的赶往了伦敦与亚历山大·伍德集合了。 虽然张训通知的匆忙,但亚历山大·伍德自打张训应下来这件事后便一直准备着,因此没用多长时间就准备好了。 倒是张训,因为处理的事情较多,还要从剑桥赶往伦敦的国王码头,所以花费的时间长了一些。 等到张训到了地方,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左右,而亚历山大·伍德也等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了。 两人登上轮渡到了加来,天便彻底黑了下来。 “亚历山大,也许我们不应该在这住下,而是直接坐火车前往巴黎,毕竟我们的时间并不富裕。” 亚历山大·伍德看了眼手腕,不得不承认张训说的是对的。 “张,你是对的,看来我们不能停下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往加来火车站,坐上了最近一列前往巴黎的火车。 好在巴黎作为法兰西的首都,几乎是每列火车的必经之地,两人倒没有因为等车而浪费太多时间。 上了车两人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因为是晚上买的票,所以两人既没有买到卧铺又没有买到连座。 好在两人都在同一个车厢,彼此之间倒也能有一个照应。 亚历山大·伍德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使他这个年龄被称为男人的黄金阶段,但他的体力终究比不上小伙子。 就像现在,张训还清醒着,而坐在他侧后方的亚历山大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 张训倒也不是不累,只是车厢实在是太吵,习惯了安静入眠,这会儿确实有些睡不着。 张训的箱子里那瓶酒占了一半的位置,余下的便是张训特意为嘉德·让·罗贝尔准备的顶级红茶和为罗伯特夫人准备的特级玫瑰花茶。 除了这些,他在法兰西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了,倒也没必要费心准备。 也许是因为火车前进的节奏太催眠,慢慢的张训也有了些睡意。 只是临睡前张训想着箱子里的那瓶红酒,到底还是去了趟厕所,将东西放进了【异次元空间】,这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张训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与肩膀僵得厉害,他龇牙咧嘴的揉了揉,随后便抬起手腕准备看一眼几点了。 只是还没等他看清表盘上的时间,他的手腕便被人猛地拽住,随即一个大力的拉扯将他扯出了座位。 张训的座位是靠着窗的,腕表被他戴在了右手腕。 因此当他被人拽着往外走的时候十分狼狈的踉跄了几步,随后一股莫名的火气便升了起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张训也不是刚开始的那个文弱书生了。 方才被人制住也不过是因为他刚醒没反应过来而已,但现在他是彻底清醒了,手上一用力便想将手腕挣脱。 可是那个拽住他手腕的外国男子手劲格外的大,一边拽住他的手腕一边恶狠狠的用法语大声喊道:“你这个该死的支那猪,这是我的手表,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是你偷了我的表!” 这时坐在张训侧后方的亚历山大·伍德也被这里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的坐直身子,同时口中不自觉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该死的,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吵?” 亚历山大·伍德揉了揉眼睛,嘟囔道:“是到站了吗?” 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等到亚历山大看清前边发生争吵的是谁之后,顿时惊得站起身来。 他忍着腿上的酸麻,一瘸一拐的往张训这里跑去,边跑边喊道:“该死的混蛋,你要对张做什么?” 此时的张训见自己挣脱不开,便只能想别的办法。 但面前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他的法兰西男子已经伸手开始尝试抢夺他的腕表,张训胸腔内的火气也不由的越来越盛。 他自问去往英国之后便已经开始收心敛性,不轻易动气。 毕竟过往他的冲动已经为他惹下了许多麻烦,他如今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再做那些意气之争了。 但此时此刻,感受到手腕上的剧痛,再加上一夜没睡好的烦躁,这让张训彻底忍不下去了。 去他娘的忍耐! 人都已经跑到他脖子上拉屎了,难道他还要欢天喜地的说对方拉得好吗?! 张训冷眼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法兰西男子,未被钳制的左手快速的上前摸了一下,找到对方手肘内侧的凹陷处狠狠一掐。 那名面目狰狞的法兰西男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捧着自己的胳膊不断哀嚎出声,而脱困的张训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腕轻轻揉搓来缓解疼痛。 亚历山大·伍德的心脏简直要炸了! 上帝啊,作家最重要的手! 最重要的右手!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张训的手腕查看情况,不停哀嚎:“哦,上帝啊!” “张!” “你的手没事吧!” “疼不疼,该死的,下了车我们要立刻去医院检查,你的手绝对不能出事!” “该死的混蛋,你到底用了什么巫术,我的胳膊没有知觉了!” 那名法兰西男子上前想用完好的右手去抓张训的领子,被愤怒的亚历山大·伍德一个箭步侧身上前挡了下来。 他冷着脸,十分不客气的说:“这位先生,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刚刚为什么会袭击我的朋友,我想巴黎警察厅会给我们提供帮助的。” 那名法兰西男子则激动地挥舞着右手喊道:“你要去问问你的那个支那朋友!他为什么要偷我的手表!” “那是我的手表!该死的黄皮猴子!”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车厢内发生的事情也被传了出去,乘警不耐烦的拎着警棍走了过来,冲着拥挤的中人大声斥责道:“全部散开!都挤在这里做什么!滚开!” 周围聚集着的看热闹的乘客全都老老实实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脖子一直往前伸着,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警告你们,如果影响了列车的正常运转,我一定会把你们全部抓进警察局里。” 见乘警过来,那名法兰西男子顿时捧着胳膊凑上前卖惨:“先生,您看看我的胳膊。” 他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指着张训愤怒的说道:“就是被这个黄皮猴子打伤的,而我只不过是想把他偷走的手表拿回去而已。” 亚历山大·伍德气的嘴唇都哆嗦起来了,他还从没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那名乘警漫不经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训,问道:“就是你偷了这位先生的手表?” 很显然,在这位乘警眼里,张训的黄色皮肤犯罪的可能性更大。 尤其是在法兰西有那么多回不去家的华工在此安家。 他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把表还给这位先生,难道你想尝试一下我的警棍坚不坚固吗?” 身旁的亚历山大·伍德气不过想要出声辩解,却被张训伸手拦了下来。 “我想请问这位先生,既然你说我偷了你的手表,那你可以说出这手表的特征吗?” “他是在哪里买的,花了多少钱?什么牌子的?表芯有没有替换过?表带是原装的吗?” 那名法兰西男子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心虚,他挺起胸膛虚张声势道:“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这是瑞纳戈牌的,在法兰西购买,花了我五百法郎,棕色皮带,至于表芯......” 他眯着眼似是回忆着什么,随即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并没有换过表芯!” 张训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看来这个人应该是自打自己上火车就盯着自己了,至于为什么使用污蔑的手段而不是直接偷。 张训想了想,应该是因为他睡觉姿势的缘故。 戴着腕表的那只手睡觉的时候一直都被他抱在怀里,这原本是因为火车上夜间温度较低造成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倒是避免了一笔损失。 “看来我上了火车之后你就一直盯着我了,不过你确定你都说完了吗?” “当然!” 那名法兰西男子想了想自己并没有遗漏的地方,不由发出一声嗤笑,说道:“怎么,你还要狡辩吗?” 张训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法兰西男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就连乘警也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问他的名字做什么?” 张训冷笑道:“真是不巧,这表背后刻了我名字的缩写,既然你说这是你的表,不如猜一猜。” “这表背后到底刻了什么?” 那名法兰西男子背后的冷汗哗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穷酸的黄皮猴子,他的腕表背后竟然还有刻字! 不对,这肯定是骗他的! 谁会闲的没事在后面刻字,以后卖不出去了怎么办? 他肯定实在虚张声势! 那名法兰西男子似是觉得自己已经看出了张训在强作镇定,发生一声冷笑道:“表背后根本没有刻字!” “你确定?” “我确定!这是我的表,它后面根本没有刻字!” 张训点了点头,将手上的腕表解下来递给了乘警,随即说道:“乘警先生,麻烦请你仔细的看一看,这表背后到底有没有字。” 乘警看了眼身旁表现的十分镇定的男人,接过张训手里的腕表看了看,果然在银色的金属表面看到了几个雕刻的十分华丽的字母——mr.n,这正是张训目前在用的笔名。 乘警的眼睛在看到字母的那一瞬便眯了起来,一股被愚弄的恼恨充斥在他的心头。 这种有些小权利的头目最痛恨的不是那些不同国籍的外国人,而是欺骗自己的本国人,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权利没有造成足够的威慑力。 这对如此看重自己手中那微末权利的底层小头目来说,这是最致命的。 乘警黑着脸将表还给了张训,随即猛地一甩警棍,将那名法兰西男子击倒在地。 砰! “该死的杂种!你竟然敢骗我!” 砰! “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垃圾!” 砰! “该死的小偷!” 可能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乘警并没有下手太狠,但那名法兰西人依然被打的嚎叫不止,口中不断求饶。 乘警一把将人拽了起来,对于自己刚刚的误判没有任何歉意。 他黑着脸警告众人全都老实点,随后就拖拽着哀叫呻吟的男人离开了车厢。 乘警一走,车厢内顿时嘈杂一片,所有人都在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视线忍不住投注在依然站在车厢中间的两人身上。 “张,你还好吗?” 张训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马上就要到站了,咱们收拾一下就准备下车吧。” 亚历山大·伍德又问了几遍确认张训的情况,在发现他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快步往厕所走去。 再不去,他的膀胱就真的要憋不住了! 第68章 见面 张训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理会那些纷杂的视线,疲惫的将头靠在了窗户上。 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深切的悲哀。 这就是华国人现在的处境吗? 被人随意的辱骂为黄皮猴子。 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保护不了自己的财产。 他的着装比起车厢内大部分人都要精致昂贵,但这依然证明不了自己手上的腕表是属于自己的。 哪怕污蔑自己的那个人身上的衣裳加起来连这表的一半都买不起,他也要用无法反驳的证据证明表是属于自己的。 他这样在他人眼中姑且算得上体面人的都是如此,那那些滞留在法兰西的数千华工呢? 他们的处境又是如何? 每当张训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好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事情来警告他。 警告他不要停滞不前,警告他还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列车在巴黎站台停了下来。 临下车之前,张训去了趟厕所将东西又放回了箱子里,随后便被亚历山大·伍德一把接了过来。 毕竟他现在无法确定张训的手腕状态如何,但让他不要提东西肯定是对手腕恢复有好处的。 出了车站,张训本来想第一时间前去拜访嘉德·让·罗贝尔,谁知却被亚历山大·伍德强行拉着前往医院。 “亚历山大,我的手腕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有必要一定要去医院。” 张训无奈的被推着前进。 身旁的亚历山大·伍德则是一边用手推着张训往前走,一边十分严肃的说道:“张,你要知道,对于一名作家而言,他的手与他的思想一样珍贵。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你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张训说不过他,只能被推着走进了医院,随后在医生一言难尽的表情下用酒精勉强的对手腕进行了消毒,然后包上一圈纱布便把两人赶走了。 真是荒唐! 不过就是一圈淤青而已,竟然还往医院跑一趟。 不论张训看着手上的纱布作何感想,最起码亚历山大·伍德看着十分放心,随后两人去银行取了一些钱便赶往了嘉德·让·罗贝尔的住处。 距离上一次离开仅仅过了两个月左右。 张训再次来到这栋充满法式田园风情小院的时候并没有多少陌生感。 敲响门铃,二人静静在外等候,没一会儿院里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罗贝尔夫人温婉的面容露了出来,她高兴道:“我就知道是你,张。” 她热情的上前同张训拥抱,笑着说:“你不知道,嘉德一直在等你来呢。” “夫人。” 张训笑着回抱过去:“几个月不见,您依然这么美丽。” “呵呵呵~” 罗贝尔夫人没忍住笑出声来,她看向一脸认真的张训,嗔怪道:“张,真不敢想,你会骗走多少姑娘的芳心。” 张训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伤心道:“哦,夫人。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您怎么能冤枉我呢。” 罗贝尔夫人被逗得不行,半晌她才看向站在一旁的亚历山大·伍德,轻声问道:“这位就是你信里提到的企鹅出版社的经理伍德先生吧,快进来吧,嘉德就在书房等你们了。” 罗贝尔将两人引到屋内,随后便对张训说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就不带你去了。正好我最近买了一些很棒的咖啡豆,给你冲一杯尝尝。” 张训想到自己准备的玫瑰花茶,赶紧从亚历山大手里接过箱子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拿出那罐准备好的玫瑰花茶递给对方。 “夫人,这种花茶有很强的保养作用,您平时可以多喝一些这个。要是您喜欢,尽管给我来信,我再给您多送些。” 哪知罗贝尔夫人并没有去看张训送的玫瑰花茶,反而将视线集中到了他的手腕上,一脸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受伤了吗?严重吗?” 张训见她一脸担忧,无奈的将纱布揭开一角给她看了看,说道:“都是亚历山大小题大做,只不过是磕了一下而已,他非要拉着我去医院。” 罗贝尔夫人仔细地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真如张训所说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作家的手多么珍贵,以后还是要注意些。” 她接过张训手里的花茶,刚一打开一股馥郁的玫瑰香气便充斥在鼻间。 罗贝尔夫人眼前一亮,笑着说道:“好浓的玫瑰味道,我好从没喝过这么香的花茶呢!” 法兰西也有喝花茶的习惯,只是制作工艺比起华国来说差远了。 自然远远达不到形状与香气保存的如此完整的地步。 罗贝尔夫人高兴地拿着花茶去了厨房,张训也将箱子合上带着亚历山大·伍德往书房走去。 该叮嘱的路上张训已经叮嘱完了,剩下的就要看亚历山大自己的发挥了。 “先生!” 张训一进书房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的嘉德·让·罗贝尔。 他坐着的位置侧对着门口,展开的报纸遮挡住了他的面容,以致于张训看不清他现在是何表情。 但眼尖的话就能发现在张训出声的那一刻,嘉德·让·罗贝尔拿着报纸的双手猛地顿了一下,随后报纸落下,露出了一脸笑意的嘉德·让·罗贝尔。 “张,你来了。” 张训将箱子放到地上,快步上前同他拥抱,激动道:“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 嘉德·让·罗贝尔拍了拍张训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寄过来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我看了,很不错,你能写出这样的一本书,我为你骄傲。” “能得到您的认可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两人说话的功夫亚历山大·伍德已经提着箱子走到了两人身旁,张训赶紧给两人互相介绍道:“先生,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企鹅出版社的经理亚历山大·伍德先生,在英国的时候他为我提供了很多帮助,是我的很好的朋友。” “亚历山大,这位就是法兰西的着名作家嘉德·让·罗贝尔先生,我想他的作品就不用我多说了,毕竟没有读过罗贝尔先生的书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亚历山大·伍德将两只手提箱放到了沙发侧边,随后摘下自己的圆顶帽子上前十分郑重的伸出了手。 “您好,罗贝尔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伍德先生,我也是一样。” “请找个位置坐下吧,不必拘束,毕竟我更喜欢坐下谈话。” 嘉德·让·罗贝尔开始招呼两人坐下,张训刚一动作便想起了自己带的东西还没送,赶紧将箱子拿过来放到了茶几上。 “先生,这是道格院长托我给您带的红酒,院长说这是他准备在新年宴会上喝的,但是听到我要来法兰西便让我给您带过来了,说让您也尝尝。” 男人没有不爱酒的。 就算嘉德·让·罗贝尔对酒精不痴迷,但要是家中存着一两瓶好酒能让他慢慢品鉴,也是一大享受。 他接过去看了看上面瓶口处印着的时间,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倒是挺舍得,这个年份的红酒可不是那么容易能买到的。” 见嘉德·让·罗贝尔将红酒放回了木盒,张训便将自己带来的茶叶递给了对方。 “先生,这次的茶叶跟以往送的不同,味道十分特殊,等您喝的时候就知道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着收下了茶叶,略带抱怨的说道:“好了,你每个月都要给我寄一包茶叶来,我就算是再爱喝也是喝不完的。” 张训闻言则笑着说道:“先生若是喝不完,也可以送给朋友一些。这样我也好给您多一些不同口味的红茶。” “那还是算了。” 嘉德·让·罗贝尔赶紧摇头拒绝道:“他们又不懂,给他们也是浪费。” 两人正在说着,罗贝尔夫人便端着一壶泡好的花茶走了进来,她笑着说道:“这是张刚刚送我的花茶,亲爱的,你也来尝尝吧。” 张训见状赶紧上前接过罗贝尔夫人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问道:“夫人,要不要坐下来一起聊一聊,您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罗贝尔夫人则轻轻地摇了摇头,将桌上的红酒和茶叶拿了起来,婉拒道:“不了,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而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们聊吧。” 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叫我,我就在楼下。” 罗贝尔夫人很快便离开了。 她在走之前甚至还贴心的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而屋内的三人在喝了几口花茶稍作休整后也很快进入了正题。 嘉德·让·罗贝尔放下了手上的杯子,笑着看向了张训。 “自从收到你的来信以后,我便一直想着寄语该怎么写合适。好在我的思维还未退化,总算是写出来了一篇比较满意的寄语。” “你想看看吗?” “当然了,先生!” 张训笑着站起了身,激动道:“寄语在哪?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嘉德·让·罗贝尔无奈的摇了摇头,指向了自己的桌案:“就在那上面摆着,最上面的那篇就是。” 张训三两步便走了过去,果然在桌案上看到了一篇用法语完成的寄语。 不,与其说是寄语,不说是一篇诗歌。 “在那金色的下午时光,我们划船悠闲荡漾;小手臂以不高明的技术,使劲儿地划着双桨,可几只小手乱指方向,我们只有到处游荡......” 张训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嘉德·让·罗贝尔面色平静的喝着花茶,而坐在他对面的亚历山大·伍德的双眼则越发明亮起来。 “爱丽丝!把这孩子气的故事,放上你温柔的手掌,编系上那神秘的记忆缎带,作为你童年的梦想珍藏,就像游子采撷的枯萎花环,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 “精彩!实在是精彩极了!” 就在张训沉浸其中的时候,最先回过神来的亚历山大·伍德激动地站起身鼓掌。 “果然不愧是法兰西今年最伟大的作家,您的诗歌实在是太贴切了!” 亚历山大·伍德的双眼亮的惊人,这位一向沉稳可靠的绅士此时竟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 “上帝啊!我敢说,如果这篇诗歌被印在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扉页上,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张训则心情复杂的看着手上的手稿。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顶层作家的实力吗? 看来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张训看着手上的手稿,实在是舍不得将它放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诗歌形式的扉页寄语,而且这篇诗歌以后肯定会跟《爱丽丝梦游仙境》绑在一起的,对他意义非凡,张训不想失去收藏它的机会,因此厚着脸皮问道:“先生,也许您会愿意将手稿送给我,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种形式的手稿,我很想收藏起来。” 看着张训那副眼巴巴的样子,嘉德·让·罗贝尔无奈的轻笑出声:“你想要就带走好了,本来就是给你写的。” 张衮如获重宝的将手稿收进了口袋里,坐回沙发一脸好奇的问道:“先生,您怎么会想到以诗歌的形式来写,这真是太少见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着解释道:“张,这就是法兰西的风格啊。浪漫、荒诞、尖刻就是我们的基调,法兰西人是多变的,比起英国文学那种一成不变的严肃,还是诗歌更加受法兰西人的欢迎。”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很高兴你邀请我为你的作品写寄语,在这上面,我想我还是赢了查尔斯一次。” 啊? 什么? 张训半晌才回过味来。 他想起自己写《归来记》的时候似乎请过查尔斯·道格帮自己在报刊上宣传造势,所以罗贝尔先生这是......吃醋了?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张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端起茶杯用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嘉德·让·罗贝尔见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心情愉悦的喝起茶来。 看啊,狡猾的查尔斯再怎么炫耀不也没被张邀请作序吗? 说到底,还是他更胜一筹。 第69章 巨额稿酬,罗贝尔的建议 亚历山大·伍德见两人停止了对话,便赶紧说起了报酬问题。 “亲爱的罗贝尔先生,我不太清楚您在法兰西的稿费有多少,但我愿意用英国出版业最高的价格购买您的诗歌。” “五十英镑怎么样?” 五十英镑?! 张训被吓得差点呛咳出声。 按照现在的汇率,一英镑可以兑换一百二十五法郎,五十英镑就是六千二百五十法郎! 这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但张训见嘉德·让·罗贝尔只是稍微惊讶的扬了扬眉毛,便清楚这笔钱也许多,但并没有到让他失态的地步。 这就是最顶层作家的魄力吗? 实际上嘉德·让·罗贝尔不是不震惊,只是因为张训在他面前,他不愿意露出那副样子罢了。 嘉德·让·罗贝尔作为法兰西的知名作家,每年的版税和稿酬也是十分丰厚的,分摊到每个月按照英镑计算的话也得有六十英镑左右了。 因此五十英镑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他这两年除了会受邀在报刊上写些文章之外便再也没有写过一本新书了,比起那些提前买断的文章,肯定还是版税拿的钱最多。 这几年由于经济下滑,嘉德·让·罗贝尔每年收到的版税也大幅缩水,毕竟他的书已经出版很多年了,读者的购买欲望也没那么强烈了。 因此五十英镑,还是让他震惊了一下。 能够拿出这么多钱,看来这个企鹅出版社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啊。 嘉德·让·罗贝尔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亚历山大·伍德见状从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份提前拟定好的协议,在金额那里填上五十英镑之后双方便交换着签了字。 亚历山大·伍德也签了一张五十英镑的支票递给了对方。 “合作愉快,罗贝尔先生。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能再次合作。” “我想一定会的,伍德先生。” 谈完了正事,三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张训,他在自己信赖的长辈面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倾诉的欲望。 亚历山大·伍德则是颇为惊奇的看向与在英国截然不同的张训,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张训则是毫无所觉,说的十分开心,等到罗贝尔夫人邀请他们留下用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 “抱歉,先生。” 张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您感到困扰了,我总是忍不住跟您分享我的快乐。” “不不不。” 嘉德·让·罗贝尔笑得一脸温和:“你没有必要道歉,张。我并没有觉得困扰,相反,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快乐。” “这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时光,我跟我的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话也十分的多,很多时候他们都恨不得用法棍把我的嘴堵起来,用来制止我的无穷的分享欲。” “真的吗?” 张训双眼亮晶晶的问道:“没想到先生也有这样的时候。” 就在张训准备接着问下去的时候,门外的罗贝尔夫人将房门推开并轻轻敲了几下,笑着说道;“好了,三位绅士。这么长时间,我想你们的肚子也应该咕咕叫了吧。” “我们是时候下去用餐了。” 午餐是罗贝尔夫人的拿手菜。 这种法式田园风情的菜肴虽然比不上餐厅里的大餐,但与英国菜比起来,已经绰绰有余了。 最起码亚历山大·伍德本来在餐桌上还打算恭维一下罗贝尔夫妇来维持关系,但他全程只在菜刚入口和结束的时候说过话,其他时间则在快速优雅的进食。 “上帝啊。” 亚历山大·伍德用餐布擦了擦嘴,赞叹道:“罗贝尔夫人,我敢说,如果您去伦敦开一家餐厅,生意一定会非常棒。” “如果是我的话,我愿意为这样的美食等上两个小时。” “哦,伍德先生,您真是太幽默了。” 罗贝尔夫人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感谢您对我厨艺的认同,如果您真的这么喜欢的话,临走时我可以把菜单给您带走,里面有我的一些厨房心得。” “真的吗?” “这简直太棒了!” 亚历山大·伍德激动道:“夫人,太感谢您的慷慨了。” “如果您和罗贝尔先生以后去了伦敦,一定要通知我,我会带两位去吃伦敦最有名的餐厅。” 已经停止用餐的张训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亚历山大,是哪家英式餐厅,我怎么不知道?” “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英国菜不是没有不能入口的,只是比起其他国家的菜品来说,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些不尽如人意罢了。 不过张训觉得,最起码炸鱼薯条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英国菜倒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 亚历山大·伍德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哦,是这样的,我说的那家餐厅,是一家做法兰西菜的。” “他家的菜味道很棒,而且约起来很困难,不过提前一点时间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亚历山大·伍德说的很正经,但在餐桌上的众人体会到其中的意思的时候还是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起码嘉德·让·罗贝尔与他的夫人是笑的最开心的。 以这种方式看到其他国家的人对自己国家文化饮食的认同,真的是搞笑中透着满满的真诚。 (现在英国排名靠前的餐厅没有一家本土菜,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法国菜,其次是墨西哥菜。) 午餐的插曲让亚历山大·伍德和嘉德·让·罗贝尔之间的氛围好了一些,最起码在下午的时候,亚历山大·伍德再也不是那个陪衬了。 要知道虽然亚历山大·伍德给出了堪称巨额的稿费。 但在嘉德·让·罗贝尔眼里,如果不是因为张训,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与企鹅出版社打交道。 那五十英镑多吗? 确实多。 但这笔钱对嘉德·让·罗贝尔来说并不是必须的。 他的生活十分富足,即使现在法郎的价值没有那么高了,他的生活水平也从来都没有下降过。 不然缺钱的他早就会应下来各大学校的教学邀请,而不是在家里当一个自由撰稿人。 要知道那些大学给出的薪资可不比查尔斯·道格拿到手的低。 但现在,在嘉德·让·罗贝尔眼里,亚历山大·伍德虽然依旧还是个陌生人,但最起码一个认同法兰西文化饮食的人更能获取他的好感,也能让他愿意多聊上两句。 毕竟以他的这种身份地位,除了惊人的才华,就没有让他能向下社交的理由。 嘉德·让·罗贝尔看着正在诉说苏格兰高地经历的张训,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随即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 张训一下子中断了自己的分享,疑惑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嘉德·让·罗贝尔想到张训在英国发表的那些作品,十分委婉的说道:“张,我并没有限制你发展的意思。你在英国发表的那些小说确实都十分优秀,即使像我这种不是英国人的看下来也能感受到十分浓郁的英国文化。” “我知道,你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爱丽丝梦游仙境》也很不错,可以称得上是儿童文学史上的亮点,以我的眼光来看,这本书一定会成为欧洲孩童最爱的睡前读物之一。” “但是,张,我依旧记得你在哲学上的天赋。我不知道查尔斯为什么没有引导你研究哲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此有所造树。” “就算不是哲学类的也没关系,但我认为,你这样的天赋不应该浪费在写通俗小说上面。并不是通俗小说就不优秀了,你写的推理文学十分严谨,未来是一定会在文学史上留下名字的。” “但我更希望你写一些更加深刻的作品。” “我能感觉出你的心底有一团火,但你一直在压抑着它,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但我想。” 嘉德·让·罗贝尔双眼紧盯着张训,意有所指道:“你应该将它释放出来,而不是一直压着它。” “文学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为大众带来娱乐与消遣。这样的作者和作品太多了。” “我认为,文学应该是挑破真相的一把刀,或者是探寻本我与人生的放大镜,只有将刀刺进去,用放大镜细细查看,才能看清这个社会的本质,看清人与世界的联系或者是生命存在的本质。” “《局外人》就是一部十分优秀的作品。” 嘉德·让·罗贝尔露出一个十分骄傲的笑容,他在为张训感到骄傲。 “你知道吗?就在你离开法兰西之后,有许多作家受到了你作品的影响。他们研究《局外人》,甚至将《局外人》单独归结为一个流派——存在主义文学。” “现在存在主义文学的作品出现了很多,你已经成为了一个流派的代表人物,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嘉德·让·罗贝尔并不是说张训在英国发表的那些作品不好,只是他觉得,如果张训愿意继续研究哲学,他以后的成就会更大罢了。 而且通俗小说与戏剧基本上大部分作家都会去写,只不过对于这些作家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揭露社会矛盾与黑暗的一种手段罢了。 张训也明白了嘉德·让·罗贝尔的意思。 但他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搞钱和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虽然写哲学类的作品确实可以让自己更有含金量,但这种需要时间去证明的作品远没有更具故事性的通俗小说流传的速度更快。 赚的钱也更多。 但张训也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提醒。 嘉德·让·罗贝尔是他人生中的贵人,他对张训提供了太多的帮助,给了他太多心灵上的支持,不管从哪方面看,张训都没有与他争辩的意思。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实不相瞒,我最近已经在计划了。只是现在实在没有灵感,我对此也十分苦恼。” 听见张训并没有浪费自己才华的意思,嘉德·让·罗贝尔总算松了口气。 “不要着急,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当你经历的足够多的时候,命运的缪斯就会来到你的身边。亦或许它早就来到了,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嘉德·让·罗贝尔是一位十分合格的长者,他给张训讲了一些自己年轻时候的见闻,希望能对他有所启迪。 时间过去了很久,在嘉德·让·罗贝尔不经意露出些许疲惫的时候,张训这才发现自己待的时间太长了。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没想到竟然打扰您这么长时间。” 张训一脸愧疚的说道。 嘉德·让·罗贝尔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听到张训这么说无奈的轻笑出声:“我只是年纪大了所以才精力不济而已,跟你没有关系。” “我还是那句话,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跟年轻人说说话了。” 嘉德·让·罗贝尔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些在宴会上为了跟他拉近关系而绞尽脑汁想话题的青年作家们。 “我的老友们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这已经让我厌烦了。而我的孩子们又太过年轻与吵闹,他们的脑子还处于思考那些肤浅的事物当中,我与他们实在聊不到一起。” “所以能够跟年轻人聊一聊,让我的思维活跃一下,这对我来说也是十分美好的体验。” 嘉德·让·罗贝尔站起身冲着张训挤了挤眼:“不过你说的确实没错,你们两个是时候离开了。” “不要忘记晚上的聚会,汤思达·伯约翰可是最讨厌迟到与衣衫不整的人的,现在离着晚餐还有四个多小时,我想应该足够你们准备了,不是吗?” “您说的对,先生。” 张训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亚历山大·伍德,说道:“我们确实应该去准备一下了,就是不知道先生您是跟我们一同前往还是自己单独去。” 嘉德·让·罗贝尔笑着说道;“我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去找汤思达·伯约翰,跟他一同前往餐厅。” “你们只要确保自己的着装符合用餐的礼仪就行。” 喜欢的亲亲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吗,谢谢啦。 第70章 准备,成功的合作 因为张训他们一下火车就直奔嘉德·让·罗贝尔的住处,所以他们现在其实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在晚上用餐的餐厅附近找一家旅馆住下,这样也能方便一些。 在法兰西,其实是有造型师这一行业的。 作为世界知名的时尚之都,巴黎造型师的数量更加繁多。 而要想找到这样一位造型师,只要去裁缝店看一看就行了。 许多裁缝店的店主就是一位十分擅长搭配的造型师。 张训倒是无所谓,毕竟他的所有东西基本都在【异次元空间】里放着。 但亚历山大·伍德不一样,因为走的匆忙,他只是匆匆回家拿了几件衣裳便来了法兰西,等到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准备晚上用餐要穿的礼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衣裳。 手上这件并不是他专门为了应酬定做的那件。 好在现在时间充裕,经理用来应酬的服装也不用自己花钱,亚历山大·伍德便毫无负担的带着张训在巴黎满大街的寻找裁缝店了。 好在巴黎的裁缝店满大街都是,在问了几个路人,得到他们热情的推荐后,两人来到了一家名字叫做谢比尔裁缝店的店铺。 里面售卖的基本全是西装礼服,亚历山大·伍德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让老板赶快给自己搭配一身晚上用餐的礼服。 老谢比尔是一位经验十分丰富的裁缝,收了定金之后,他只是量了量亚历山大·伍德的尺寸,便很快找出了一件最合身的礼服让他穿了上去,然后用针线在他身上来回穿梭,不过半个小时老谢比尔就将要改的地方做好了印记。 在亚历山大·伍德将礼服脱下来之后,老谢比尔便对着他说道:“先生,礼服两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过来取了,除此之外,我想您还需要一对蓝宝石袖口,和一个金色的领带夹。另外您的胡子和头发也应该打理一下了,它们实在是有些不雅。” “如果您相信我的话,街角有一家理发店,那里的手艺很好,可以为您解决烦恼。” “还有您也是,我想您也应该去打理一下。” 老谢比尔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突然被点名的张训茫然的看了过来。 说句实话,两人这样的造型在英国算不上什么,但在一生追求时尚与精致的法兰西人眼中,他们两人的样子就实在是太邋遢了。 也怪不得老谢比尔嫌弃,张训与亚历山大·伍德在下火车之后只是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不至于见不得人就行了。 嘉德·让·罗贝尔知道他们来的匆忙,加上他对张训的滤镜太深,所以这些行为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要是在研究穿搭的法兰西人眼中,两人的造型就是实打实的邋遢了。 亚历山大·伍德跟法兰西人打交道的时间不多,对于他们的一些忌讳也不太清楚。 因此在听到裁缝店老板的建议后便赶紧带着张训前往了街角的理发店开始打理自己。 老谢比尔也是看出了两人的消费水平,因此特意给他们推荐了一家价格昂贵的店铺。 但贵有贵的好处,最起码这家店铺的卫生与服务十分到位。 半个小时后,全新的亚历山大·伍德与张训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们刚刚确实有些邋遢了。 在付出了一人五十法郎的费用后,两人便往珠宝店走去。 亚历山大·伍德带来的领夹是金色的,但他带的袖扣却是黑曜石的。 为了晚上的聚餐不出差错,他只能在珠宝店再买一对了。 自从企鹅出版社的业务越来越多之后,身为经理的亚历山大·伍德自然也跟着一块涨了薪资,包括平时的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以后时间长了,他未必不会跟张训一般成为企鹅出版社的股东,只不过是持股的形式有所变化罢了。 要是以前,亚历山大·伍德去珠宝店只会是给自己的妻子挑选一件他能承担的起的小小礼物。 毕竟就在几个月前,他的薪资还是只能让一大家人吃饱。 现在则不一样了,他也有这个资金买一些好一点的东西了。 可就算是现在手中可支配的金钱变多了,亚历山大·伍德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款最便宜的袖扣。 “就是这个了,给我包起来吧。” 亚历山大·伍德将选中的那款袖扣推给售货员让她开始打包,随后便是心疼的掏出支票写下了一串数字。 “上帝啊,这也太贵了。” 他低声嘟囔道。 张训则劝道:“好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为了晚上的聚餐准备的,你可是出版社的经理,可不能打扮的太过简朴。” 亚历山大·伍德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心疼。 他一脸感慨道:“放在几个月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会有进入珠宝店买袖扣的一天。我现在经常用的那对黑曜石的袖扣,还是老板送给我的呢,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 张训想到刚刚珠宝店里看到的黑曜石袖扣的成色与价格,笑着拍了拍亚历山大·伍德的肩膀:“既然如此,一会儿的晚餐你可要用尽全力了,我和汤思达·伯约翰先生的关系可并不怎么亲近,帮不了你太多,一切就全看你自己了。” 张训过来最重要的是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 不管这中间到底要经过几条线,反正最后只要认识了就行。 “放心吧,我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亚历山大·伍德从售货员手里接过纸袋,又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说道:“我接下来也没有事情要做,就直接去裁缝店等着礼服做好了。” “张,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 张训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发现确实离着晚餐开始没有太长时间了,但将自己打理好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去吧,我就直接回旅馆了,等我换好衣服就去找你。” 两人出了珠宝店的大门便分开了,亚历山大·伍德往裁缝店等着谢比尔给他调试礼服,而张训则直接回到了旅馆开始准备。 张训的大部分衣裳,尤其是价格昂贵的基本都放在了【异次元空间】存放,他用意念挑了半天,最后选了那件特雷弗·乔治请裁缝给他制作的礼服。 等到将礼服穿好,戴上同款的圆顶礼帽,张训想了想,又从【异次元空间】里取出来当初威尔斯公爵夫人送来的蓝宝石胸针和袖口,将它们装饰了上去。 世人惯爱先敬罗裳后敬人。 汤思达·伯约翰给他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十分好,如果仅仅只是跟嘉德·让·罗贝尔一同出去用餐,那他肯定是以礼貌舒适为主的。 但汤思达·伯约翰不同,张训总觉得这个人不太纯粹,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他还是穿的隆重一点吧。 不得不说,威尔斯公爵夫人真的十分大方,送的这两样珠宝光看上去就十分昂贵。 神秘幽邃的蓝色在光线下闪烁着炫目的光彩,戴上之后显得人沉稳又可靠。 要不是因为这个夫人的心思太颜色了,张训还是十分愿意自己能有这样一位书迷的。 张训打理自己的时间并不长,在镜子前确定自己没有任何纰漏后,他便直接去了裁缝店等亚历山大·伍德结束。 老谢比尔的手艺很好,但手艺再好他需要的时间也不会减少。 张训去的时候那件礼服已经又被亚历山大·伍德给穿了上去,而老谢比尔正在做最后一次的裁剪休整。 亚历山大·伍德看着张训光彩照人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顿时嫉妒的说道:“上帝啊,张,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真恨不得让你就此失踪。” 张训的双眼黑亮有神,容貌虽然不是顶顶好的那一类,但也是俊秀斯文。 又因为读的书越来越多,身上的那股书香气便也越来越浓。 加上黑发黑眼的神秘东方特性加持,让他在人群中一下子脱颖而出。 老谢比尔也是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张训,似是没想到刚刚那个还十分邋遢粗糙的青年不过就是出去整理了一下,怎么就跟变了一个模样似的。 张训则有些得意的摇了摇头,说道:“上帝啊,亚历山大,你这是在嫉妒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也不想这么优秀的。” 要是一开始亚历山大·伍德还在开玩笑,现在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看了看张训那被礼服衬托的格外挺拔的身材,忍不住悄悄吸了吸肚子,被老谢比尔一下子拍了上去。 “先生,请您维持原本的体态,难道您穿上这身衣裳打算一直都吸肚子吗?” 亚历山大·伍德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他低头悄悄将肚子复原,随后便盯着墙上挂着的衣裳来回扫视。 至于他到底在看什么。 谁知道呢? 亚历山大·伍德的衣裳着实不好弄,直到晚餐快开始的时候,他这边才总算完事。 将剩下的钱付给老谢比尔,亚历山大·伍德又戴上了买好的蓝宝石袖扣。 张训一看,直接将他的袖口拿了过来,随后将自己的袖口解了下来递过去,说道:“借你的,等到晚餐结束,你可要还回来的。” 亚历山大·伍德本来还有些酸涩的心脏顿时暖洋洋起来,他轻咳一声,将袖口戴好,问道:“这是你刚刚买的吗?” 张训想到这个袖口的来历,一脸沉痛的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以差点失去清白的代价得到的,总之得到它的代价太高,结束后你一定要还给我。” 他将亚历山大·伍德买的那对劣质蓝宝石袖口戴了上去,反正他胸口的蓝宝石胸针也足够耀眼,袖口倒是显得可有可无了。 就在晚餐开始前二十分钟,两人到达了提前定好的餐厅。 在亚历山大·伍德说出当初定位置留下的名字之后便有侍应生带着两人前往了包房。 房间是嘉德·让·罗贝尔帮忙定的,毕竟法兰西的餐厅肯定还是他更熟悉一些,但钱肯定是亚历山大·伍德付的。 两人来的还算早,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找了两侧的位置坐下,今天的主人不是付钱的亚历山大·伍德,而是牵线搭桥的嘉德·让·罗贝尔。 至于主宾的位置则留给了汤思达·伯约翰,他对面坐的是亚历山大·伍德,旁边则留给了张训。 就在晚餐开始前的十分钟,汤思达·伯约翰与嘉德·让·罗贝尔来了。 在嘉德·让·罗贝尔的介绍下,双方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便开始了漫长的法式用餐礼仪。 这次的晚餐是比较正式的,因此餐前酒、开胃小点、前菜、汤、主菜等等全部都是按照顺序上来的。 一般情况下这顿饭最少要吃一个半小时,好在双方最主要的目的是交谈,因此对于时间长短和能不能吃饱就没那么在意了。 虽是这么说,但张训与亚历山大·伍德依旧一丝不苟的维持着用餐礼仪,亚历山大·伍德还好,他已经习惯这样的应酬了,就是苦了张训,自从行宫那一次,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拘束了。 好在张训不是这次晚餐的主要人员,汤思达·伯约翰虽然也会主动与他交谈,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同嘉德·让·罗贝尔与亚历山大·伍德说话。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汤思达·伯约翰比起以前自己没离开法兰西的时候热情了许多,但他自认为跟对方不会有太多接触,但也维持在一个礼貌又客气的界线。 每次围观亚历山大·伍德与他人的交谈的时候,张训总是会为对方的高情商发言而感到赞叹。 亚历山大·伍德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他在白天基本没怎么参与嘉德·让·罗贝尔与张训的交谈,更多的是处于一个旁观的位置。 但与汤思达·伯约翰的交谈则不同,他十分了解对方需要的是什么,对于汤思达·伯约翰的性格也略知一二,因此在提出自己的条件和说出自己能给出的报酬的时候都是用的对方能够接受的方式说的。 总的来说,这次的晚餐还是十分成功的。 第71章 法兰西戏剧 这次晚餐可以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双方进行了亲切的会晤,并进行了友好的交谈,达成了良好的合作。 张训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但嘉德·让·罗贝尔并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 “张,也许你可以多待两天,明天晚上巴黎戏剧院会上演一出十分精彩的戏剧,错过这一次你一定会遗憾的。” 嘉德·让·罗贝尔十分认真的说道。 张训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请假出来的,既然这样晚回去几天也没什么差别,加上他也好久没与嘉德·让·罗贝尔见面了,这次离开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够再见,这么一想他也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既然先生您盛情相邀,我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张训笑着说道:“说起来,我还没看过戏剧呢,到时候要是闹了笑话,先生可不要嘲笑我。” 嘉德·让·罗贝尔自然不会嘲笑张训,他邀请张训一起观看戏剧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多了解一些文学的表达方式,而不是只拘泥于小说这一个载体。 嘉德·让·罗贝尔笑出了声。 “哦,张,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戏剧是巴黎人民最喜爱的消遣方式之一,我想你只要看过一次,就一定会爱上它的。” “是吗?那看来我明天也要与先生一样,去当一次巴黎市民了。” 约好了第二天还要接着去嘉德·让·罗贝尔的家中相聚之后,张训便跟亚历山大·伍德一块回了旅馆休息。 次日一大早亚历山大·伍德便起身离开了,他给前台留了个字条让其交给还没起床的张训,自己则去了邮电局发报。 他要将与巴黎文学报的合作消息尽快告知自己的老板,然后请律师过来尽快将协议拟好。 这些事都要尽快完成才行。 因为昨天有些折腾,张训今天便起的有些晚。 等他醒来便已经九点左右了。 他起床洗漱了一下,本来还想去隔壁问问亚历山大·伍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但一想都这个时间了,估计对方早就出去了,他便也没怎么坚持。 在路过对方房门的时候敲了两下,没听到动静之后便径直下了楼。 旅馆前台对这位英俊帅气的东方青年印象十分深刻,因此在他下来的第一时间便就将亚历山大·伍德留下来的字条交给了他。 张训见亚历山大·伍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也没打算打扰对方。 留下一张自己去处的字条之后便往嘉德·让·罗贝尔的家中走去。 路上张训随便吃了点面包垫了垫肚子,随后便被罗贝尔夫人热情的拉了进来。 张训熟门熟路的去了二楼的书房,还顺手从罗贝尔夫人手上接过了沏好的花茶。 昨天在尝过那个味道之后,罗贝尔夫人便决定后面一家人都要喝这种玫瑰花茶,毕竟这个味道实在是太棒了。 书房内的嘉德·让·罗贝尔正捧着一本书读着,在看到张训进来的时候先是十分高兴,随后看到他手上精致的茶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训走到嘉德·让·罗贝尔对面坐了下来,顺手将托盘放到了书桌上,将斟好的花茶递到了对方面前,问道:“先生,你怎么叹气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嘉德·让·罗贝尔看着面前颜色粉红的茶水无奈道:“张,玛利亚迷上了你送的玫瑰花茶。我承认这个花茶的味道很不错,但它的味道太淡了,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喜欢红茶。” “但是玛利亚只愿意煮这个。” 张训听到这样的抱怨却只觉得牙疼。 法兰西人的浪漫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嘉德·让·罗贝尔的语气明明是在抱怨,但他扬起的眼角表明他也是乐在其中的。 张训举起茶杯冲着嘉德·让·罗贝尔扬了扬,一脸揶揄的说道:“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不是吗先生?” 嘉德·让·罗贝尔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将自己手中的书递给了他。 “看看这个,这是一本讲解戏剧的书,我想你应该补充一些有关的知识了。” 张训放下茶杯,接过书看了起来。 碰到书的第一瞬间最先起反应的是张训脑中的番茄ai系统,显示面前的书籍处于可收录的状态。 张训心中先是微微一惊,毕竟他最先收录的就是嘉德·让·罗贝尔收藏的书籍,他可以肯定只要是明面上的书他都已经收录完毕,不应该存在漏网之鱼才是。 但系统的提示不会作假,张训很快定下心神,脑中默念【收录】,随即便给自己的能量点增加了十点余额。 这一系列的操作在现实世界也只不过过去了几秒钟而已,所以明面上张训十分顺畅的将书打开看了起来。 等他粗略的翻过几页之后,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本书会是漏网之鱼了。 就像张训以前试验出来的一样,不是只有出版的图书才会被系统认可,像那种私人着作虽然还未出版,但因其表现出来的价值,也会被认为是可收录的书籍。 现在张训手上的这本便是如此。 这很显然是某个人对于戏剧的研究手札,内容十分详实,里面不仅包含法兰西戏剧的发展历史,还对目前市面上受欢迎的戏剧作品与当前的社会背景有一些浅显的研究。 张训并没怎么接触过戏剧。 不论是在蓝星还是在这里,他对于这种艺术只停留在听说,或者看过一些图像片段,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了。 实际上英国戏剧的历史也是十分悠久的,而在英国学校的每个阶段的每个年级都有自己的戏剧社团,许多出身贵族的少爷小姐们也十分喜欢这种艺术形式,更别说在剑桥大学还有很多像footlights这样出名的戏剧社团。 但张训对于这种表演形式并不感冒。 在他看来,这些戏剧所表现出来的人物矛盾并不能刺激到他。 更准确的说法就是张训在蓝星上看到的狗血剧情太多了,大部分戏剧里关于命运的剧情演绎并不会让他升起什么波澜,而宗教剧目对他来说就更是乏味了。 因此张训从没有主动去了解戏剧的意思,而查尔斯·道格更不会抑制天才的成长,所以也就不会要求张训去了解学习自己不喜欢的方向。 但是嘉德·让·罗贝尔是不同的。 张训不会拒绝这位为自己着想的良师益友,如果能够跟罗贝尔先生度过愉快的一天,只是了解一下有关戏剧的知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 法兰西戏剧最早开始于九世纪前后,那时身为天主教国家,最多的便是关于宗教人物故事的剧目。 十三世纪到十四世纪,因为市民阶级的发展壮大,世俗戏剧开始出现在,戏剧开始表现得有人情味起来。 等到了十五世纪,戏剧行业开始大放光彩,世俗戏剧的体裁也变得多种多样起来。有戏剧化寓言剧、愚人剧、牧歌式戏剧、闹剧、道德剧和由同一演员以变换声调、表情来表现人物矛盾冲突的独脚戏等形式。 在后面先后经历了古典主义时期,文艺复兴时期并持续到现在的浪漫主义戏剧。 张训看了很长时间,这里面的知识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因此他读的时候十分认真,以至于时间到了中午他都没有一点知觉。 午餐他依旧受到了罗贝尔夫人的盛情款待,即使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罗贝尔夫人依旧做了满满一大桌菜。 张训吃的十分满足,也许是因为上午的阅读思考消耗了他太多能量,因此他这次的胃口格外大。 下午,张训依旧在看着这本手札,但不同的是他开始停下来与嘉德·让·罗贝尔时不时的进行交谈。 时间带来的阅历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弥补的,与嘉德·让·罗贝尔的交谈再一次让张训意识到自己在知识方面的浅薄。 嘉德·让·罗贝尔在交谈的时候也从不藏私,但他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灌输给张训,而是引领着他进行思考,让他拥有自己的判断。 学习的时间是充实的,也是枯燥的。 好在罗贝尔夫人会经常送一些小点心和茶水到书房,张训倒是也能苦中作乐一把。 渐渐地,天色开始变暗,剧院的演出也快开始了。 嘉德·让·罗贝尔带着张训一同坐车前往了卡特尔戏剧院,这是由四位新潮的戏剧导演共同创建的剧院,他们更是坚决反对商业戏剧的前驱。 路上,嘉德·让·罗贝尔这么介绍道:“这家剧院的成立年限很短,是在两年前成立的。当初创立的时候人们其实并不怎么看好他们,商业戏剧已经发展到一定规模了,巴黎的市民们需要这些这些虚假繁荣的慰藉,所以戏剧商业化是不可避免的。” 张训不解的问道:“戏剧商业化?怎么样的商业化?是内容改变了吗?” 嘉德·让·罗贝尔叹道:“是的,也可以这么说。以前的戏剧演出挑选的演员都是演技与唱腔技艺十分精湛并且适合戏剧风格的。但现在的戏剧主演往往是由市民们最喜欢的演员担任。当然,这样的演员并不是没有功底,只是他们并不适合所有的风格。” “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现在巴黎依旧坚持文学性剧作的剧院只有安托万剧院、艺术剧院还有资历较浅的老鸽巢剧院。”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卡特尔剧院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着说道;“虽然卡特尔剧院成立的时间较短,但他们的舞台设计很不错,今天上演的是经典喜剧《爱情偶遇游戏》,但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做一些新的编排的。” 嘉德·让·罗贝尔显然十分欣赏这四位新潮导演创立的剧院与他们排演的剧目,这也让张训变得期待起来。 想到刚刚嘉德·让·罗贝尔口中的遗憾与无奈,从后世而来的张训自然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种无法避免其实就是资本运作的必然结果。 张训想起了这几年法兰西正府实行的货币政策和一系列刺激经济的措施,他是其中的亲历者,可以明显的感觉出底层的民众越来越辛苦,但那些以银行为代表的资本家们腰包越来越鼓。 多么讽刺,底下的民众就连面包都要吃不起了,银行里的储蓄资金却开始节节攀升。 等汽车到达卡特尔剧院门口的时候,张训摇摇头清除了脑中纷杂的情绪,跟着嘉德·让·罗贝尔后面下了车。 让人奇怪的是,门口站着的除了身穿红马甲检票的工作人员以外还站着一位身着礼服的中年男子。 张训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一对男女进行热情的交谈,等到发现嘉德·让·罗贝尔之后他便迅速的结束话题并将那对男女送了进去,然后便热情的从楼梯上快速走了下来。 “上帝啊,罗贝尔先生,您能来我真的是太荣幸了!” 皮托万热情的上前同嘉德·让·罗贝尔拥抱,嘉德·让·罗贝尔也同样回抱了过去。 “我也一样,皮托万。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你改编的戏剧,我也十分荣幸。” 两人互相打完招呼后嘉德·让·罗贝尔便开始给皮托万介绍起了张训。 “这位是来自华国的张训,一位十分优秀的青年作家。你称呼他为张就好了,毕竟华国人的名字发音实在是太拗口了。” “这位是卡特尔剧院的老板之一皮托万,也是今天要演出的《爱情偶遇游戏》的导演。” “很高兴见到您,皮托万先生。” 张训友好的伸出了手。 皮托万则十分热情的回握了过去。 “我知道你,张,优秀的青年作家,你写的那些书我都看过。虽然 很冒昧,但我对你写的《局外人》太感兴趣了,也许我们有时间可以谈一下他的改编问题。” 皮托万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请放心,我一定会给出一个令你满意的版权费用的。” 张训听到之后明显的怔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很快便露出了一个认同的笑容。 “当然了,皮托万先生,我相信您的能力。另外,如果《局外人》能够搬上剧院,那也是对这部作品最大的认可,我想身为作者,我是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的。” 第72章 有意思的戏剧,克莱尔的恋情 新编《爱情偶遇游戏》演出大获成功,导演皮托万领着演员进行了谢幕。 张训也有些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剧院。 事实证明,当你觉得你对一样东西不感兴趣,那一定是你对它不够了解。 最起码张训发现戏剧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聊,只不过法兰西语终究不是他的母语,而他的笑点与法兰西人也有着深深地隔阂。 但单论表演形式和舞台感染力,这场演出无疑是十分成功的。 演出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嘉德·让·罗贝尔本想让张训跟他一同回家居住,但被他婉拒了。 张训不想再给罗贝尔先生添麻烦了,也不想给罗贝尔夫人再增添负担了。 毕竟他要是真的留宿,罗贝尔夫人又要忙碌起来了。 见张训坚持,嘉德·让·罗贝尔也不好强留,但他依然让司机先行回了自己的住处。 车上,嘉德·让·罗贝尔认真道:“既然你坚持要回旅馆,我也只能支持你的决定。但那本手札你要拿回去仔细阅读,我想你会有新的感悟的。” 张训想到那本厚厚的手札,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先生,那本书太厚了,我在离开法兰西之前很难将它看完。” “那就带走它。” “什么?!” 张训有些惊讶的看向一脸认真的嘉德·让·罗贝尔。 “不,这不合适,先生!它太珍贵了!” 嘉德·让·罗贝尔笑了笑说道:“这本书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我可以对它进行处理。不过你也不要太贪心,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将它带走阅读,但看完之后也是要还回来的。毕竟我的那位朋友还没写完呢。” 张训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看来是他想的太多了。 不过能把这么珍贵的手札让他带走阅读,罗贝尔先生也实在是太慷慨了。 “好的,先生。我看完一定会把手札还回来的。” 汽车很快便到了嘉德·让·罗贝尔的住所。 张训下了车,跟着一块去了二楼的书房将手札取走,随后便在罗贝尔夫人的依依不舍之下上了汽车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旅馆。 他刚走到门口隔壁的房门便打开了,亚历山大·伍德脸色疲惫的走了出来。 “哦,张,你回来了啊。” 他打了哈欠问道:“今天过得怎么样?” 张训扬了扬手上的书说道;“很充实,晚上我还跟罗贝尔先生一起看了喜剧。” 亚历山大·伍德羡慕的悠悠道:“真是快乐,我今天可是忙了一天呢,那个汤思达·伯约翰可真不好搞。” 不过他很快又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来。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相信巴黎的宣传很快就可以开始了,到时候先尝试一下,看一看影响力如何,如果效果不错我就要通知印刷厂赶工了。” 张训见状笑了笑,夸奖道:“果然不愧是亚历山大,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好了,天色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吧,我应该明天就会离开了,晚安。” 亚历山大·伍德虽然惊讶张训离开的这么快,但一想到他还是名学生也就释然了。 “好吧,我本来还想加快进度跟你一块回去呢。既然你明天就要离开,今天你就早点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最好是买卧铺票回去,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显然是对来时车上的不愉快经历心有余悸。 别说张训这样的典型的东方样貌会被歧视了,就连亚历山大·伍德这样的英国人也会在巴黎被骂上一句乡巴佬。 只不过对他的歧视永远都是停止于语言上面,而对张训这样的东方人是真的会造成身体上的伤害的。 感受到亚历山大·伍德话语中浓浓的担忧,张训不由心中一暖。 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是多过坏人的。 就像他,虽然偶尔会遇见一些不愉快的人和事,但遇见更多的却是善意。 “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独自从法兰西返回英国了。倒是你,不要那么着急,路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亚历山大·伍德嘟囔的念了两遍路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然后摇头感叹道:“说这句话的一定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哲学家,有机会我一定要读一读他的作品。” 张训想到这句话的出处,不由笑着说道;“哦,亚历山大,等你真的拿到了,就不见得愿意读了。” 亚历山大·伍德有些不屑的哼了两声,随后就将张训赶进了屋。 “好了,快去睡觉吧,不要明天起不来床。” 即使张训说过自己对于往返法兰西和英国之间很有经验,亚历山大·伍德依旧放心不下。 于是等张训第二天早上收拾完行李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亚历山大·伍德正坐在楼下把玩着手上的圆顶礼帽。 “亚历山大?” 张训停在楼梯上,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亚历山大·伍德听到动静先是将帽子戴好,随后才轻哼一声道:“你现在可是企鹅出版社珍贵的财产,要是老板知道我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他一定会扣我薪资的。” 张训哑然失笑。 他三两步便下了楼,走上前毫无形象的搂住亚历山大·伍德的肩膀,大笑着说道:“哦,我心软的亚历山大,如果你是担心我,大可以说出来,我是不会嘲笑你胆小的。” 张训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亚历山大了。 多么奇妙的性格,古板又心软的英国绅士。 亚历山大·伍德有些嫌弃的将张训的胳膊拨开,然后一本正经的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口袖口,确定上面服服帖帖没有一丝褶皱之后才说道:“好了,我只是送你到火车站而已。” “现在就出发吧,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张训对于亚历山大·伍德嫌弃的行为也不生气,提着行李箱跟在他的身后。 贴心的亚历山大·伍德早就准备好了汽车,张训一看司机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等了不短的时间。 去往火车站之前张训先去了嘉德·让·罗贝尔家中同他道别,对方虽然很舍不得张训离开,但学业为重,在叮嘱他几句后便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去。 张训自然也是很舍不得嘉德·让·罗贝尔的,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能明白为什么那些作家都愿意加入他牵头创立的文学俱乐部了。 这样拥有人格魅力的人,很难不让人为之倾倒。 汽车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到达了巴黎火车站。 亚历山大·伍德为了让张训拥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特意花钱给他买了车厢前段的包厢,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他的安全。 张训其实不想花这么多钱,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多么金贵的人,何必这么浪费。 但亚历山大·伍德不这么觉得,且不说张训为企鹅出版社带来的利益,仅仅是两人私下里的关系,他也不可能让张训遭遇惹任何可能的风险。 张训拗不过他,加上钱已经花了,再推拒就有些矫情了,便也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火车是上午出发的,赶在最后一班轮渡出发之前到达了加来。 张训颇为狼狈的赶上了这最后一班轮渡,最后于夜间抵达了伦敦国王码头。 天太黑了,张训只好在港口附近随便找了家小旅馆栖身,等到第二天赶回了剑桥小镇。 张训回去的时间不巧,等他回了家,上午的课程便已经开始了。 既然已经迟到了,张训也就不勉强自己赶上课程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躺在自己床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揉着脑袋下了楼。 “哦,克莱尔,是你啊。” 张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点泪花。 他昨晚并没有休息好,刚刚也只是眯了一会儿,被吵醒后那点困意便消失不见了,但脑袋又疼的厉害,干脆就下来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楼下的克莱尔面色红润的抱着一大包食材进了屋,虽然张训这两天没在屋里,但她依旧尽职尽责的工作。 “先生,您回来了,路上顺利吗?” 克莱尔高兴的问道:“您早上吃东西了吗,我买了刚出炉的面包,您要来一点吗?” 张训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懒散的点了点头;“谢谢,克莱尔,我真的是太需要它了。” 张训接过面包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咬了一口说道:“也许你可以为我做几个煎蛋,这实在有点太干了。” “请您稍等,先生,我马上就好。” 克莱尔利落的将食材都归了位,将早上送来的牛奶打开倒进了杯子,又把锅热上打了两个蛋进去,等到全部做完后又把张训手里的面包接过来切成片用黄油热了一下,最后做好的食物推到了张训的面前。 张训将面包煎蛋放进嘴里,感受着属于食物的热度,差点没哭出声来。 天杀的,那该死的小旅馆送的晚餐是硬邦邦的黑面包和飘着一层灰的浑浊液体,他哪里有胃口吃得下,只能从空间拿出来两片干面包填饱肚子。 现在他终于能吃上正常的食物了。 吃饱喝足,张训终于有闲情看一眼克莱尔了。 今天的克莱尔身上终于有了点色彩,她的头巾换成黄色的了。 “头巾很不错,克莱尔,很适合你。” 张训夸奖道:“你这么年轻,就应该多穿一些颜色鲜亮的衣裳。不用顾及我,我可没那么古板。” 谁知克莱尔在听到张训的夸奖之后突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那黄色的头巾,羞涩的问道:“真的吗先生,这个头巾真的很配我吗?” “当然,我可从不说假话。” 张训看着克莱尔那副春天来到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所以,这是你的恋人送你的?” 克莱尔的耳朵一下子便变得红彤彤起来,她低下头不肯说话,耳朵红的跟她的头发一个颜色。 张训无奈的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爱情啊,真是不可理喻。” 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张训明显发现克莱尔的面色变得红润,就连脸颊也圆润起来,似乎连皮肤都好了许多。 吃饱喝足,张训便表示克莱尔下午可以不用过来打扫了,他想好好休息一下。 自从知道张训是个多么大方的老板之后克莱尔就再也没对他时不时的假期感到诚惶诚恐起来。 当然,她还是十分尊敬自己的雇主的,工作起来也十分卖力。 但如果能多有一些时间跟自己的恋人相处,她也是求之不得的。 手脚麻利的打扫完屋子之后,克莱尔便将冰箱里不新鲜的食材打包带回了家。 就在她刚刚进入小镇的时候,就瞧见了等在路边的伊尔斯。 克莱尔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快乐的奔上前去,挽住伊尔斯的胳膊声音娇俏道:“你怎么在这等我,我说过,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情就会去找你的。” 伊尔斯痴迷的摸了摸克莱尔鲜艳的红发,在她耳畔轻声道:“我想你了,克莱尔,我们去阿尔托夫人那吧。” 阿尔托夫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寡妇,她一个人居住,每次伊尔斯都会拿出一点钱租下她的屋子几个小时,让他跟克莱尔幽会。 克莱尔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她羞涩的捶了一下伊尔斯的肩膀,气恼道:“我还要回去做饭呢,伊尔斯,你真的太坏了!” 伊尔斯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看的克莱尔心都差点碎了。 “善良的克莱尔。” 伊尔斯可怜兮兮的问道:“难道你要狠心的抛弃你的恋人吗?” “克莱尔,我只是太想念你了而已。” 克莱尔每次都抵挡不住伊尔斯这样的表情,她羞涩的咬住下唇,半晌才道:“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但她随即又补充道;“但我一定要先回家收拾一下才行,等我结束我就会去找你的。” 伊尔斯闷闷不乐的应了下来,他抵着克莱尔的肩头,不断地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克莱尔。” “克莱尔。” “克莱尔。” 克莱尔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即便跑回了家。 第73章 改编《局外人》,法比奥的不满 年轻的男女在一起厮混,就连欲望都变得美好起来。 他们全身赤罗着,嬉笑着在树林里打闹,阳光照射在他们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躯体上,一切都是那么的肆无忌惮。 阿尔托夫人的阁楼内充斥着汗水与欲望的喘息,就像全天下所有的男女一样,他们在肉体的搏斗中表露自己的感情。 一切结束之后,伊尔斯慵懒的抚摸着克莱尔的小腹,在感受到那轻微隆起的弧度后他有些不安的开口:“克莱尔,你最近是胖了吗?我总觉得你的小肚子大了一点。” 克莱尔本来正静静地依偎在恋人的怀中,享受着事后的静谧。 听到恋人的问话后她懒洋洋的说道:“最近我的胃口是大了点,所以吃的比往常多很多,怎么?你不喜欢吗?” “怎么会!” 伊尔斯轻轻吻了一下克莱尔的发顶,柔声道;“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要多想了。” 伊尔斯轻易的安抚住了自己年轻的恋人,对方依恋的依偎在他的怀中,一脸满足。 只有伊尔斯不断抚摸着克莱尔的腹部,若有所思。 回到剑桥小镇的第二天张训便投入到了日常的学习当中。 好在张训这次并没有落下太多课程,在同班同学笔记的帮助下他只用了一天就将进度赶了上来。 随后便开始投入到了戏剧的研究当中。 这种充满张力的表演形式对张训而言十分新颖,为此他还特意去图书馆找了一下有关剧本的创作书籍,可惜寥寥无几,最后只能求助自己的同学们。 英国的戏剧历史十分悠久,也是因此,这些当地的学生们多多少少都参演过戏剧表演,他们手上的剧本也有一大堆。 这些同学热情的将自己留存下来的剧本全部送给了张训,并纷纷委婉的表示如果张训写出了剧本一定要给他们在剧本里留一个角色。 张训见状赶紧委婉的表示自己只是研究而已,目前还没有创作的需要。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虽然他没有主动创作戏剧的要求,但他的《局外人》就要被改编成戏剧了。 这个消息是嘉德·让·罗贝尔亲自写信告知他的。 张训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的皮托万说的想要改编《局万人》并不是一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对方是真的想将这个故事搬上剧院。 信里嘉德·让·罗贝尔询问张训的意见,愿不愿意把版权卖给对方,如果张训有这个意愿,就可以写信到对方的地址,对方会派人过来详谈的。 张训对于这件事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局外人》搬上大舞台对他这个作者好处是最大的,先别说版权的费用,最起码这么一来,张训的名字肯定会又一次被人熟知。 张训收到信后并没有犹豫,当天便写了信分别寄给嘉德·让·罗贝尔和导演皮托万。 在给皮托万的信里还附上了自己的地址,表示希望在这里详谈。 而皮托万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在张训寄出信件的五天后便赶到了剑桥小镇,并立刻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只是让张训意想不到的是,伽利玛出版社的经理路易·乔·法比奥竟然也跟着一块来了。 “皮托万先生和.......法比奥先生?” 张训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这两个人怎么凑在一起了? 还一块来找自己。 导演皮托万欢快的说道:“哦,张先生,我想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不然我怎么会在拜访罗贝尔先生的时候遇见您的熟人呢。” “当他得知我要来找你的时候特意推掉了工作与我一同前来,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棒的惊喜吗?” 路易·乔·法比奥也适时地露出一个有些失落的表情,问道:“亲爱的张,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 张训连忙否认,随后侧过身邀请两人进屋:“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两位快进屋吧,正好有人送了我一包红茶,你们一定要尝尝这个味道。” 张训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楼的客厅先行坐下,随后便去了厨房开始泡茶。 他们来的时间有些早,克莱尔还没到,所以张训只能亲自动手泡茶。 但他能有什么手艺,顶多就是将水泡出味道就往桌上端了。 “先喝杯热茶吧,虽然是夏季,但剑桥小镇的早晨温度还是有些低的。” 导演皮托万并不是一个喜欢虚与委蛇的人,他端起茶杯轻轻碰了下嘴唇后便直入主题。 “张先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局外人》的戏剧改编问题,请你相信卡特尔剧院的诚意,我们一定不会更改原作太多,而且改完之后您身为作者还有一票否决权。” “当然,如果您愿意也可以担任编剧,亲自改编《局外人》的剧本。我想除了作者,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充分理解作品的内核了。” 张训听完之后有一瞬间的心动,毕竟他最近也在了解戏剧,如果能够完成一本书的戏剧改编,那他对戏剧肯定会有更深的了解。 但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拒绝。 “抱歉,皮托万先生,我想我没那个能力担任剧院的编剧。” 在看到皮托万脸上的失落之色后,张训赶忙解释道:“但对于《局外人》的戏剧改编我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相信皮托万导演和卡特尔剧院的工作人员,你们一定可以呈现出一场完美的演出,不是吗?” 皮托万万万没想到这次的谈判竟然那么顺利。 毕竟现在好的文学性戏剧剧本十分难得,卡特尔剧场也不能一直演出经典剧目或者经典剧目的改编,毕竟这样是根本打不过那些商业化戏剧的。 剧院也是要赚钱的,陈腔滥调不会一直受市场的欢迎,文学性戏剧也是要一直推陈出新的。 如果不能找到好的剧作家写出好的剧本,那就找好的作者写出来的好的作品。 自从读完《局外人》之后,改编《局外人》的想法便一直都在皮托万脑子里徘徊。 但因为剧院成立的时间较短,他跟另外三位导演一直研究着剧院的演出剧目。 遇见张训也是机缘巧合。 他是通过报纸记住张训的长相的,再加上一些私下流通的消息。 因此在看到站在罗贝尔先生旁边的那位东方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就是《局外人》的作者zhang san了。 皮托万一直都很会把握时机,所以在看到张训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好了下一出剧目的内容,那就是这本仅仅发表一年多就在法兰西文坛留下不可磨灭影响的着作。 “感谢您的信任,张先生。” 皮托万热情的伸出了手,张训同样笑着回握了过去。 “请您放心,时间是最诚实的,它会证明您的选择没错。至于协议我会派专人过来同您协商,请您放心,卡特尔剧院一定会付出令您满意的报酬的。” “不必让时间证明,我十分信任罗贝尔先生,既然先生相信您,那我便对您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听出张训对嘉德·让·罗贝尔的推崇,皮托万忍不住用咏叹调感慨道:“哦,我亲爱的上帝啊。” “又是一个嘉德·让·罗贝尔的追随者。” “感谢上帝让我同罗贝尔先生结识,不然我要错过多少优秀的作家啊。” 很显然,皮托万不是第一次遇见对嘉德·让·罗贝尔推崇备至的作家了,可以说在法兰西文坛,很少有不仰慕他的作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股风潮竟然也刮到了东方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他又为自己的国家有这么一位伟大的作家而感到小小的骄傲了。 路易·乔·法比奥并没有打扰两人的交谈,而是在两人结束话题后才用一种十分幽怨的语气说道:“亲爱的张,自从你来到了英国,就再也没有给伽利玛出版社投过稿了。” “难道法兰西文坛对你的作品还不够重视吗?” “还是说伽利玛出版社给你的报酬不够优厚?” 路易·乔·法比奥现在就如同被抛弃的深闺怨妇一般对着张训控诉道:“如果你不满意伽利玛出版社的版税分成,我们还可以再谈的,企鹅出版社给你多少,伽利玛出版社一样可以给你同样的待遇。” 路易·乔·法比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对张训的不上心。 在张训刚离开法兰西的那段时间,他还经常答应他的消息。 后面发现张训接连半年没有任何作品,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学业当中,无心写作的时候,他也就没有盯得那么紧了。 毕竟在他看来,优秀的作品是不可能那么快写出来的。 《局外人》与《小王子》可能真的只是张训当时灵感爆棚罢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张训竟然改了笔名,而且还搞起了匿名写作。 一想到自己查出来的福尔摩斯系列作品的大概售卖数量,他的心就一直滴血。 如果当初自己盯得紧一些,这些书就可以成为伽利玛出版社打入英国市场的踏脚石,这些书会让伽利玛出版社大赚特赚的。 现在的他就是后悔,后悔极了。 见张训对自己话无动于衷,路易·乔·法比奥赶紧给自己增添筹码。 “亲爱的张,我看过企鹅出版社的定价,他们定价太低了,虽然可以靠数量取胜,但你要有所准备,并不是每一本优秀的作品都会受市场欢迎的。” “我们有过愉快的合作,所以你应该知道伽利玛出版社在法兰西的体量,我们可以将你的书铺往全国各地,而且我们现在在比利时也有不少的合作商。” “我们甚至可以将你的书卖向全欧洲!” 张训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被杯中的茶水苦的皱了皱眉。 正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大门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克莱尔抱着一袋子新鲜食物和一捧鲜花走了进来。 张训见到她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喊道:“克莱尔,你来的正好,去泡一壶红茶来,顺便将桌上的茶水都倒掉。” 克莱尔温顺的去厨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然后来到客厅将桌上基本没怎么动的茶水端去了厨房。 等到克莱尔离开,张训这才笑着说道:“我的手艺实在是太差劲了,还是让我的女仆再泡一壶新茶吧。” 皮托万闻言轻松地耸了耸肩:“哦,张先生,天才也不是在任何事情上都游刃有余的。就像我,我每天的服装搭配都是我夫人帮我的,如果让我自己搭配,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皮托万并不是自夸。 他虽然是法兰西人,却是在日内瓦出的名,彼时他已是日内瓦有名的演员兼导演,功成名就,却在看到国内文学性戏剧的凋落毅然决然的回国重新开始,与其余三位志同道合的同伴一同组建了卡特尔剧院,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在巴黎这个剧院最多的城市打响了名声。 他的天才之名确实名副其实。 路易·乔·法比奥也无比赞同的说道:“你的手是用来创作的,这些事交由女仆来做就行。” “不过。” 路易·乔·法比奥皱了皱眉,说道:“你的女仆是不是有些失职,难道她不知道今天有客人来吗,要留你自己招待?” “跟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喜欢被人打扰,她只是我请来打扫屋子和购买食材的。” “当然,偶尔也会做做饭。” 几人聊天的功夫,克莱尔已经手脚麻利的将新泡好的红茶摆在了众人面前,包括搭配的方糖与甜点,也被放了上来。 皮托万看见方糖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笑意,愉快的往杯子里放进去了五颗开始搅拌起来。 就连路易·乔·法比奥也往杯子里放进去了三颗。 只有张训,端起自己的原味红茶满意的喝了一口。 嗯,这健康的生活。 几人喝了茶润了润喉咙,张训也开始给路易·乔·法比奥一个答复。 “法比奥先生,如果您看了我的作品,应该就能发现这些作品的内核都与英格兰的文化息息相关,就算我想投稿给伽利玛出版社出版,你们也未必有英国本土的出版社做得好。” “更何况......” 第74章 张训的打算,怀孕的克莱尔 张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是企鹅出版社的股东之一,不将作品投给自己的出版社那才是不正常的呢。” 路易·乔·法比奥的脸上短暂的出现了一瞬空白。 张训是企鹅出版社的股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道以后伽利玛出版社再也笼络不到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了吗? 他会不会说服其他作者也将作品投递到自己的出版社? 这一瞬,路易·乔·法比奥想了很多,但他最后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问道;“亲爱的张,难道我们以后没有合作的机会了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张训惊讶的看向强颜欢笑的路易·乔·法比奥,似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 “法比奥先生,我只是目前发表的作品都是关于英国文化的而已,这样的书交由法兰西的出版社出版肯定是不现实的。” “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写关于英国文化的书,如果后面的作品不适合企鹅出版社出版,我也肯定会考虑伽利玛出版社的。” 张训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说道:“就像现在,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戏剧。” 张训冲着皮托万眨了眨眼:“也许后面我会和皮托万先生合作除了《局外人》之外的其余作品也说不准呢。” 张训在收到同学们送的剧本后才想起来自己也可以用【ai搜书】的功能搜索蓝星上有名的戏剧作品。 这不,他已经将这个月的次数全部用完了,甚至打算将下个月的次数也都用在这上面。 按照这种情况,他最近这几个月肯定是没有新作品产出了。 皮托万在听到张训开始研究戏剧的时候也是一脸欣喜的说道:“哦,张先生,剧作家正需要您这样的天才加入,要知道一部优秀的作品同样可以和出版的书籍一样拿到同样优厚的稿酬。” “就像卡特尔剧院,我们甚至会分给优秀的剧作家每场演出的分成。” 对于皮托万来说,不管张训最后会不会创作剧本,但表露自己的态度肯定是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按照《局外人》的写作风格,张训的作品一定是文学性戏剧。 张训在开始研究戏剧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了。 加上他的手上现在已经有了二十五个经过系统优化的戏剧作品,只要他想,分分钟可以撑起一家剧院一年的演出。 但关键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干。 人一旦交际就会显露破绽,张训早就透露出了自己从未接触过戏剧,要想写出第一部作品总要有个适当的理由。 而且一旦他将作品给出去,后面肯定会跟剧院有所交接。 总不能到时候剧院随便问问自己就露馅了。 还是那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张训必须要将自己的基础知识打的牢牢固固的。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就开始了闲聊,皮托万和路易·乔·法比奥两人也给张训讲了讲法兰西文坛对张训的作品的评价。 这些嘉德·让·罗贝尔都只是简略的说了说,更多的就没再详谈了,显然是不想让张训因此变得傲慢。 当然,皮托万也是有名的天才导演,他肯定不会对张训说出什么谄媚的话,哪怕两人接下来还有合作。 他只会十分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喜好,张训也并没有因此觉得不被尊重。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必杀技。 而路易·乔·法比奥就有些忙了,身为一个商人,他有着一张蜜嘴。 虽然张训知道吹捧的话不能放在心上,但这些话是真的好听啊。 而身为被吹捧一员的皮托万,表情也忍不住变得飘飘然起来。 临近中午,身为东道主的张训带着两人去了剑桥小镇一家不错的西餐厅。 这家餐厅味道中规中矩,用来接待客人也还算周全。 毕竟张训总不能带着两个法兰西人去吃开在英国剑桥小镇的法兰西餐厅吧。 这多少有些魔幻了。 在皮托万离开之前,张训将自己屋内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这样等剧院来人找自己的时候就不用写信了。 既然给了皮托万,路易·乔·法比奥自然也要给,毕竟两人也有过愉快的合作,以后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他也是愿意将书投给伽利玛出版社的。 就在皮托万离开没几天,卡特尔剧院的工作人员就带着协议上了门。 这一次张训并不打算找律师给自己查看协议,而是自己大概的看了一遍便签下了名字。 张训现在对金钱方面的需求已经不是很大了,有着福尔摩斯系列书籍的打底,张训已经彻底实现了财务自由,虽然跟那些资本家比起来还不算什么。 现在对张训而言最需要积攒的就是名气和能量点。 能量点他已经有了计划了。 托杜佑安的福,张训自从加入了留英学生会,便有了稳定的能量点收入。 赴英留学的手中都不差钱,张训便在留英学生报上买了一个版块用来刊登自己的广告。 广告内容很简单,就是根据学术杂志的磨损程度按照不同价格进行收购。 当然,除了剑桥大学的学术杂志,毕竟张训自己就能收集。 张训也不怕这些杂志重复,反正到时候都是要带回国内捐出去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除去那些家中本就有钱的,公费生虽然生活富足,但学术杂志也不是想买就买的,更多的是大家轮流借着看。 现在好了,有了张训收二手杂志,那些手中不甚宽裕的也可以卖掉回回血了。 至于由谁来负责收揽杂志,这个工作被张训委托给了刘代周的夫人王曼。 当然,报酬也是给足了的。 刘代周的夫人也是个有学识的女子。 只是当时运气不好,以一名之差落选了公费生,便只能自费跟着丈夫来到了英国借读。 只是家中杂事颇多,加上手中不甚宽裕,留给读书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张训跟刘代周熟识之后有心帮他一家,但也不可能直接送上钱财,就算是他送了,刘代周及其夫人王曼也是不会接受的。 于是张训就将这个工作委托给了对方,毕竟这个工作花费的时间不多,顶多就是要跑一趟邮局将钱寄出去,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这样只要刘代周一家节省一些,他的夫人王曼也就可以跟着一同入学读书了。 至于名气问题,他现在的名气还不够大。 毕竟他要的不仅仅是在法兰西和英国这两个国家小有名气,而是要在整个欧洲都声名远扬。 本来他这个暑假还打算去美利坚游学,看看有没有积攒资本和增添名气的机会,可到最后也没能去成。 既然这次没去成,张训便也不再强求,转而将精力全都放在欧洲。 也是他舍近求远了,这个时候的美利坚还远没有二次战争结束后那般强大。 要想回国之后的生命安全有所保障,这些老牌的欧洲强国才是他的首选。 也是皮托万给他的灵感,频繁出书会显得太过怪异,但是戏剧就不同了。 要是灵感来了,一个月多写两本也是可以的。 因此在送走卡特尔剧院的工作人员之后,张训便又回到了忙碌的学习当中。 平时除了学习还要挤出时间参加各种宴会,尤其是文学俱乐部成员举办的宴会,张训不说次次都去,但只要离着近的全都点头应下。 也许是因为他的社交变得频繁,张训这副独特的东方人面孔也引起了英国贵族们的注意。 加上他小有成就,张训倒也结识了不少面子上的朋友。 当然,在这期间他自然免不了与那位曾经骚扰过他的威尔斯公爵夫人——伊莎·威尔斯进行偶遇。 不过可能是因为亨利王子与玛丽嘉王妃的缘故,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位夫人虽然还没放弃让张训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但也不敢干出绑人这种事了。 而就在张训忙碌期间,克莱尔家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从克莱尔的父亲老威廉·纳西瓦尔被她的恋人伊尔斯狠狠教训过几次之后,他们一家的生活总算勉强维持了平衡。 虽然还免不了被老威廉从家中偷钱,但克莱尔将自己预支出来的钱牢牢地藏了起来,只有在给自己的妹妹买药的时候才会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将钱拿出来。 而拿出来的钱也只够给自己的妹妹买药的。 克莱尔的母亲也开始接浆洗衣物的活了。 二女儿坎蒂丝的病在药物和休养下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干重活,但只是打理家务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还有祖父祖母的帮助。 至于家里的那些重活,家中还有两个男孩,互相帮衬着总能干完。 家中开始有了余钱,克莱尔的母亲虽然疲惫,但精神也好了许多,而不在自怨自艾的女人也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异常。 她的女儿,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来过aunt flo(国外的一种隐晦说法,就是姨妈)。 作为过来人,她可以看出自己女儿脸上来自爱情的滋润,年轻男女忍不住在一起她当然是理解的。 但要是怀孕了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女人忧心忡忡的将工作回来的女儿拉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克莱尔,我的女儿,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来aunt flo了?” 克莱尔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在说什么。 她不在意的说道:“妈妈,我的这个一向是不准的,一两个月一次是很正常的事情。坎蒂丝不也是如此吗?她已经有半年没来过了吧。” “那不一样!” 她的母亲生气道:“坎蒂丝的身体太虚弱了,可你不一样,你是健康的!” “克莱尔,怀孕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的恋人不负责,你是会被赶出小镇的!镇长是不会允许女孩未婚先孕败坏小镇的风气的。” “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迈出那一步!” 她的母亲表情十分严肃,眼神不容置疑的盯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强势。 克莱尔的眼神开始犹疑,她根本没想那么多,也不清楚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但最后心中的恐慌压垮了她,她有些慌乱的问道:“妈妈,也许没那么严重呢。” 她的母亲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个懦弱的女人闭了闭眼,声音颤抖的说道:“将你的衣裳脱掉,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见克莱尔还有些不情愿,女人不由祈求道:“快一点,克莱尔。让妈妈看一眼,看一眼就知道了。” 最后克莱尔还是没禁住母亲的祈求,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露出了腹部。 她的母亲双手颤抖的摸了摸那已经有些微弧度的腹部,喃喃道:“不,不,这不是真的......” 半晌,她猛地用衣裳将女儿的腹部盖了起来,悲伤的问道:“那个人是谁?他到底是谁?” 此时女人心里还有些许的期望,期望自己的女儿腹中孩子的父亲是那位大方又年轻的雇主先生,这样也许他不会计较纳西瓦尔家给不出嫁妆。 但克莱尔的话击碎了她的幻想,她有些羞涩的说道:“是伊尔斯,妈妈,我们是相爱的,他一定会娶我的。” 女人当然知道伊尔斯,那个因为生意失败回到小镇的商人。 她还知道这位小商人在外面其实已经没有产业了,只有一些微薄的积蓄,这些都是她从雇主家听来的,毕竟伊尔斯也算是小镇的名人了,关于他的消息自然不会少。 这位母亲悲伤的将衣裳重新给自己的女儿穿了上去,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美丽稚嫩的脸庞,低声道:“克莱尔,私下去找伊尔斯,问他什么时候娶你,只要在你遮不住之前举办了婚礼,你就不会被赶出小镇了。” 泪珠从这位母亲的脸庞滑落,她发出悲伤的呜咽,开始控诉这个世界的不公。 “我可怜的女儿,我的克莱尔,为什么厄运总是不放过你,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克莱尔虽然心中有些恐慌,但坚信爱情的她从不迷茫。 克莱尔声音坚定地安抚着自己的母亲:“妈妈,放心吧,伊尔斯那么爱我,他一定会跟我结婚的。” 第75章 克莱尔的悲剧 母女两人互相抱着说着话。 虽然克莱尔厌恶自己母亲的懦弱,但这种时刻,母亲依然是她的支柱。 闻着母亲怀抱的味道,她的心也安定起来。 就在两人下一次幽会的时候,克莱尔问出了这个问题。 “伊尔斯,你会娶我吗?” 伊尔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很快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上前吻了吻自己恋人的脸颊。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克莱尔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伊尔斯的避而不谈让她心中升起了恐慌。 恋人的逃避让她忍不住开始追问起来:“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不想只当你的恋人,我想当你的妻子,想让我们的感情被上帝见证,被所有人祝福。” “难道你不想吗?” 伊尔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但他遮掩的很好,心情激荡的克莱尔并没有发现。 他上前想要用拥抱安抚自己的恋人,但被克莱尔狠狠推开了。 克莱尔的眼眶溢满晶莹的泪水,她目光哀切的看向自己的恋人。 “伊尔斯,如果你不想娶我,那我们就不要见面了,我不想一直这么跟你在一起。” “如果你想好了,就去我的家里找我,我给你时间。” 最终心中的爱意还是占据了上风,克莱尔原谅了自己恋人的逃避,她上前两步给了自己恋人最后一个吻。 “伊尔斯,我爱你。” 克莱尔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恋人的胸膛,伤心的说道:“虽然我家里给不出丰厚的嫁妆,但我的雇主十分大方,他给我的薪资并不少。” 克莱尔的意思很明确,虽然我们结婚的时候可能没有嫁妆,但结婚之后她也是可以挣很多钱的。 克莱尔不确定的再一次询问;“伊尔斯,你是爱我的吧?对吗?” 一直沉默着的伊尔斯终于给出了答复。 他摸了摸靠在自己胸膛的恋人的红发,面部表情却声音甜蜜的说道:“当然了,克莱尔,我当然爱你了。” “但这太突然了,你总要给我时间考虑一下,不是吗?” 得到了恋人肯定的答复,克莱尔依恋的在伊尔斯的胸膛蹭了蹭。 两人又柔情蜜意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克莱尔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老阿尔托夫人的阁楼。 而留下来的伊尔斯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踢向床铺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刚得到恋人亲口说出的虚无缥缈的爱意的克莱尔心情十分好。 具体表现在她每天带到张训屋子里的鲜花都十分新鲜,显然是经过她精心挑选的,甚至还在花瓶里做了造型。 这让最近有些忙碌的张训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刚下课回来的张训看着还没离开的克莱尔,见到她脸上那灿烂的笑意时忍不住打趣问道:“看来我们美丽的克莱尔小姐最近是遇到了好事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倾听呢?” 克莱尔虽然相信自己的恋人在经过考虑后一定会到自己的家中找她,但现在到底还没确定下来,只是支支吾吾的说道:“先生,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还没确定好呢......” “不过您放心!” 克莱尔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如果定下来,到时候一定会邀请您的,只要您别嫌弃就好。” 张训隐约意识到了克莱尔说的是什么事,心中也为对方高兴。 “只要你请我,我肯定是会去的。” 如果是真的,到时候他肯定要给对方包红包的,就是不知道英国这边的习俗是什么样的,看来到时候要找人问一下了。 只是等到张训这个学期结束,他也没等到克莱尔所说的邀请。 而克莱尔的脸色也像枯萎的花一样开始衰败起来。 为了遮掩身形,克莱尔开始每天都往自己的肚子上缠布。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她的肚子在缠上布之后总是隐隐发痛。 放假期间张训并没有回国的打算,他再给家里的信中写明了情况之后便开始忙于参加各种宴会,去英国各地进行人文调查。 甚至还要抽时间去法兰西观看《局外人》的首场演出。 也是因此,与克莱尔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一面的张训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她的异样。 这次张训刚结束了一次短暂的旅行,而他旅行的伙伴们就是没有回国的留英学生会的成员。 他们没有出国,而是选择去了卡莱尔寻找古罗马帝国存在的痕迹,那里存在着一段城墙的遗址。 而等到张训回来,就看到了一脸萎靡的女仆,她那头鲜艳的红发也黯淡下来,整个人都变得灰蒙蒙的。 克莱尔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张训忙碌的这段时间她依旧完成的很好,只是她再也没有精神去摆弄花的造型,门前的草坪也不会精心设计造型了。 看到张训的时候也不会同以往那般露出充满希望的灿烂笑容,她更多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即使碰到张训,也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随后便忙着干别的去了。 张训并不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跟家中闹矛盾了,亦或是跟自己的恋人吵架了。 张训只是委婉的表示如果遇到了困难可以向他求助,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并不会拒绝。 但克莱尔只是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容,摇头拒绝了他。 而张训对此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又开始奔波起来。 朱成义跟罗正新也没有回国,两人打算趁着假期的时间在比利时多赚点钱,这样开学的时候也能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 张训便打算趁着假期这段时间过去找他们顽两天,顺便再想办法给他们塞点钱,让他们轻松一些,然后自己再继续中断的游学之路。 张训虽然离开了英国,但他并没有给克莱尔放假。 一来是他离开的时间会有点久,屋里的家具尤其是他的书房都需要人帮着打理,二来就是如果克莱尔真的是跟家里人闹矛盾的话,自己的房子也可以成为暂时的庇护。 克莱尔并没有发现自己雇主的好心,她的心神已经全部被自己的恋人伊尔斯占据了。 就在前两天,她发现自己的恋人伊尔斯与小镇的另一位姑娘玛蒂尔德的来往开始变得频繁了。 玛蒂尔德是小镇杂货店老板唯一的孩子,她长得并不美貌,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颊两侧有着许多雀斑。 她也是暗恋伊尔斯的小镇姑娘中的一员。 有谁不爱英俊的伊尔斯呢? 就连克莱尔在得到对方垂青的时候也是感到诚惶诚恐的。 在发现两人站在一起说笑的时候,明明应该理直气壮过去质问的克莱尔却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她痛苦的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愤怒。 克莱尔突然想起来,当初确定关系之后因为种种顾虑他们并没有将这段关系告诉其他人,也就是说,除了伊尔斯和克莱尔,还有她的母亲和那个阁楼上的老寡妇,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她已经等待伊尔斯的答复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克莱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缠着布的腹部。 她并不清楚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多长时间,她没钱去医院,更不敢去小镇的医生或者寻求教堂神父的帮助。 这是丑闻,克莱尔没有这个勇气让别人知道。 但她更清楚,即使是缠着布,她的肚子也快要隐瞒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时间到了的缘故,她的腹部开始快速的膨胀,再有一个月,所有人都会发现她的异常的。 下定决心的克莱尔提前结束了自己手上的工作,匆匆赶回了小镇去找伊尔斯。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克莱尔找到伊尔斯的时候对方正在跟玛蒂尔德在河边一边散步一边说笑。 她突然恍惚了一瞬,想起来他们两个从没有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交流。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森林中嬉戏,亦或是在老寡妇的阁楼里胡闹。 年轻的克莱尔此时突然明白了自己恋人的虚伪,他也许从没想过与她有过以后。 他们并不是恋人,只是情人。 “伊尔斯!” 克莱尔冷着脸上前,喊住了说笑的两人。 玛蒂尔德也发现了走过来的克莱尔,目光不受控制的在她美丽的脸庞与灿烂的红发上巡视,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就像英俊的伊尔斯一样,小镇最美的姑娘则是克莱尔,没有任何一位小镇姑娘能够平静的对待克莱尔的美貌,她们总是忍不住嫉妒与比较,然后对她贫困的家庭进行诋毁。 而自打克莱尔从伦敦回来之后,她们诋毁的原因便又多了一个。 伊尔斯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他看了看旁边一脸不悦的玛蒂尔德,皱着眉问道:“纳西瓦尔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克莱尔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低声呢喃:“你叫我纳西瓦尔小姐?” 克莱尔倔强的抿了抿唇,她发出一声冷笑,说道;“伊尔斯,你的答复究竟是什么,我已经等的够久了!” 玛蒂尔德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不高兴的质问道:“伊尔斯,你跟克莱尔·纳西瓦尔之间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这么问你?!” 伊尔斯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他先是冷下脸看了眼一脸愤怒的玛蒂尔德,对方被他看的高涨的情绪顿时变得萎靡下来,然后他才放缓了眼神,柔声道:“玛蒂尔德,我跟她还有事情要聊,你可以先离开吗?” 见玛蒂尔德又要开口质问,伊尔斯赶紧说道:“你想知道什么等到下一次我都会告诉你的,现在请你允许我单独处理。” 他微笑着抬起手,将玛蒂尔德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柔声道:“你会理解我的对吧,玛蒂尔德。” 玛蒂尔德望着眼前男人英俊的面庞,不争气的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后狠狠瞪了克莱尔一眼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克莱尔全程都十分冷漠的注视着一切,也许是她不再抱有希望,此时的心情竟诡异的平静。 等到玛蒂尔德离得远了,伊尔斯才无奈的说道:“克莱尔,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克莱尔眼眶泛红的质问道:“什么意思?你根本没有给过我答复!” 伊尔斯叹了口气。 “克莱尔,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结婚的。” 他抱怨道:“你看看你的家庭,酗酒的父亲,还是我找人去警告了他,你们家才稳定下来,还有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和年迈的祖父母。克莱尔,难道你要让我跟着你一起供养这么多人吗?” 克莱尔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有工作,我可以不用你的钱!” “那我娶你干什么?只是让你给我生孩子吗?” 伊尔斯有些不耐烦了。 “你根本拿不出嫁妆,难道我就这么娶你吗?” “可是你说过爱我的啊!” “我对所有的姑娘都这么说!这只是一句场面话而已!” “但是我有了你的孩子,如果你不娶我,我该怎么办!” 伊尔斯的眼神彻底冷漠了下来,他看了眼克莱尔那并没有显怀的腹部,嗤笑道:“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吗?你有什么证据?” 克莱尔的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了个干净。 她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伊尔斯则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不耐烦的说道:“你这么随便,我怎么知道你只跟我在一起过。” 并不是的,伊尔斯知道克莱尔只跟他有过关系,但那又怎么样,贫困的纳西瓦尔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助益,甚至还会拖累他。 他是绝不可能同克莱尔结婚的。 “克莱尔,你的雇主是一位单身男性,而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可比我多得多,而且我们也不是时刻都在一起的,我怎么知道你其他时间在干什么?” “如果你愿意,我依然可以和你维持着情人的关系,我一样会爱着你,甚至会帮你赶走你的酒鬼父亲。” 伊尔斯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想要抱住克莱尔,却被对方狠狠地推开。 第76章 决裂,克莱尔的选择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克莱尔抬起手狠狠扇向了伊尔斯。 她愤怒的大喊:“我不允许你污蔑我的雇主,他是一位善良的绅士,不是你这样龌龊的人可以诋毁的!” “伊尔斯!你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人,上帝会见证你的所作所为,你死后绝对会下地狱的!” 伊尔斯用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脸颊,心中满是愤怒。 怒气上头的他想要打回去,可看到克莱尔泪水涟涟的脸庞时,他还是心软了。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情绪的克莱尔此时泪水早已爬满了脸庞,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啜泣,就连小腹也开始抽痛起来,让她忍不住用手捂住。 伊尔斯还是喜欢克莱尔的,在发现克莱尔情况不好的时候他直接上前扶住了对方。 如果不是克莱尔的家庭太过糟糕,也许他们真的会结婚也说不准。 但现实如此,就不能怪他狠心了。 克莱尔没有疼很长时间,在情绪平复下来以后她便脸色苍白的离开了伊尔斯的怀抱。 伊尔斯无奈的说道:“克莱尔,我说过了,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可以维持这样的生活,你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看看我们刚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是多么快活,难道你不怀念吗?” 伊尔斯并不想放弃克莱尔,美丽的克莱尔是小镇唯一的亮色,他为自己摘取这朵玫瑰而感到骄傲,并妄想一直囚禁她的美丽。 可惜克莱尔已经认清了自己恋人的可憎面目,即使再痛苦,她也依旧选择了拒绝。 “伊尔斯,你就是一个混蛋!我们彻底结束了!” 自从那天之后,克莱尔再也没有同伊尔斯见过面,她不会再对昔日的恋人抱有期望,但肚子里的这个依然是个定时炸弹。 克莱尔十分羞愧的减少了拆洗窗帘和灯具的清洁次数,虽然这段时间自己的雇主并没有回来,但她依然十分惶恐。 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但英国的堕胎技术并没有那么先进,意外怀孕的女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孩子生下来,这样也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但有了这个孩子,失贞这个标签就贴在了克莱尔的身上,女仆的工作不再欢迎她,她再也找不到体面的工作,甚至就连浆洗衣物这种体力活都会因为她失去贞洁而将她拒之门外。 如果带着孩子,她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去做妓女。 克莱尔不想这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张训已经结束了在外的游历,回到英国开始准备开学的事宜。 文学院的开学时间定在了十月五号,张训则是在十月初回到了英国。 开学前他不打算到处乱跑了,趁着假期他已经去了很多地方,还买了许多物资放进了【异次元空间】。 这趟旅程并不平静,张训去的国家与城市并不都是经济十分发达的,这样的地方城市治安也比较差劲。 好几次张训都开枪将人吓走了,但一旦开枪,他也就不能在这个城市继续待下去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趟旅程还是十分愉悦的,张训甚至还写了一本旅游攻略,名字就叫《欧洲游记》,打算寄回国内看看能不能出版。 看来他又要再取一个笔名了。 张训是傍晚回来的。 刚一回来他就赶紧洗漱上床睡觉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等他慢悠悠的下楼准备整点吃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挺着肚子的克莱尔正在 第77章 发现,张训的决定 那次的谈话直到最后张训都没表现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但在开学后他默默地减少了参加宴会的次数,而是将更多时间用于写作当中。 他在旅行期间写了许多没有主题的文章,正好趁这个时间整理一下,未来也许还有机会在国内发表。 在分出一部分时间用于工作之后,张衮发现查尔斯·道格说的没错。 教授助理的这份工作确实十分轻松,只不过就是要花费精力应付一下格外热情的学弟学妹们。 而张训也按照原计划继续研究戏剧。 虽然只看了不到两个月左右的资料,但张训觉得自己对戏剧也差不多有了解了,这其实就是一种文学性与观赏性更强的小说,只不过是表现得形式有所变化罢了。 但说是这么说,要是真让他自己写,他一下子就萎了。 张训看着自己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最后眼不见心不烦的将它们丢进【异次元空间】。 他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张训转而开始研究为了研究戏剧而用【ai搜书】功能找出来的那几十本戏剧剧本。 他到底该选什么来作为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呢?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这段时间,张训已经将这些剧本读了个遍,不说对这些剧本的文学研究,最起码剧情张训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他唯一烦恼的就是该用哪一个剧本来让观众记住他。 而这个剧本出现的契机也必须要合情合理。 毕竟人是干不出认知之外的事情的,他最近这段时间对戏剧的研究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露馅吗? 就在张训在自己的书房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楼突然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跟在后面的就是克莱尔的痛苦呻吟。 听到动静之后张训也顾不得考虑选哪一个剧本了,赶紧跑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 克莱尔的脚边散落着一个光滑的木盆,木盆是空的,上面带着阳光的痕迹。 剑桥小镇的天气晴朗的时候不多,而木头这种东西又最爱发霉。 同桌椅不一样,克莱尔会经常用油脂进行保养,木盆就不行了,必须要经常清理并放在太阳下晒干,这样才能延长使用寿命。 但是克莱尔万万没想到,不过就是一个弯腰的动作,她的腹部就突然疼了起来。 张训一下楼便就瞧见克莱尔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呻吟,他见状赶紧跑了过去,伸出双手不知所措的问道:“克莱尔,你这是怎么了?我现在能扶你起来吗?” 张训实在是不敢动她,生怕自己的莽撞让对方疼的更加厉害。 克莱尔此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了,她最近其实一直都不太好,肚子总是偶尔抽痛一下,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就算她担心也没什么用,如果这个孩子就这么掉了反而更趁她的心意。 只是她没想到,放任不管的后果竟然这么疼,就像一把尖刀在剜着她肚子里的内脏,疼的她都说出话来了,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几声痛吟。 张训站在一旁心急如焚,最后他咬咬牙,直接蹲下身将人抱了起来。 还好他最近一直都在锻炼,不然现在他就只能出去找人帮忙了。 那样子还不知道会耽误多少时间。 张训还记得去小镇医院的路,他梗着脖子抱起克莱尔就一路狂奔,两只胳膊坠的生疼,他却一点都不敢放松。 张训就跟魔怔似的不断喊着克莱尔的名字,他也没指望对方回应,更何况他现在耳边全都是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大,动静大到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也许是克莱尔运气比较好,张训抱着她冲进医院的时候里面正好没有病人。 医院里的护士们也十分迅速的将克莱尔从张训的手上转移进了病房,随即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去,护士关闭房门,将张训拒之门外。 只留下张训一人焦急的在外等待。 张训不知道克莱尔得了什么病,但不管什么样的病症,只要是严重些的,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他心里想着。 虽然他跟克莱尔的关系没那么亲近,只是雇佣关系。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养个宠物也养出感情了,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 就算是后面他不会再雇佣克莱尔,也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就在张训等的心急如焚的时候,病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走出病房的医生将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一脸严肃的将张训喊去了办公室。 张训等不及去办公室了,半路上就焦急的问道:“医生,请问刚刚那位小姐生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不知是不是张训的错觉,他总觉得医生看他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厌恶。 而他刚刚提出的问题也没有得到解答,等到两人走进办公室后医生才一脸严肃的质问道:“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先生,你与刚刚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请不要撒谎,这对接下来这位小姐的治疗过程很重要。” 张训没觉出什么不对,他生怕真的耽误克莱尔的治疗,赶紧说道:“我是她的雇主,她是被我雇佣的女仆。” “我在楼上的时候听到了下面的动静,等到下去的时候就看见她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嘴里也说不出话来,我一着急,直接就抱着人来医院了。” 张训有些担忧的问道:“请问克莱尔,就是刚刚那位小姐,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她没有生病。” 医生皱了皱眉,一字一句说道:“她只是怀孕了。” 怀孕? 张训一下子懵了。 不是,人怎么能突然怀孕呢? 耳边突然响起阵阵嗡鸣,张训茫然的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的说不出话。 半晌,他才震惊地吐出三个单词:“oh! my !gad!” 医生在说出怀孕两个字后,便一直都在观察面前这位东方青年的态度。 虽然他十分厌恶守不住贞洁的少女,但要是眼前这位来自东方的青年是故意玩弄少女的恶魔的话,他还是要站在这位无辜的少女这边的。 可他观察了半天,在发现对方眼中的迷茫与震惊不似作假后,这才确认对方可能是真的不知情。 如果这位先生真的是无辜的...... 医生暂时收起了对他的厌恶,转而开始说起克莱尔的诊断结果。 “患者肚子里的胎儿大概在四到五个月左右,刚刚我们已经给她用了一些药物并且输上了营养液,暂时胎儿没什么大的问题,但她后面最好卧床静养,不能再进行体力劳动了。” 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然,患者的胎儿很有可能会保不住。” 张训沉默的抿了抿嘴,他只是克莱尔的雇主,并没有资格下任何决断,但他也十分清楚,以克莱尔现在的状态,他恐怕要找一位新的女仆了。 张训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把这件事告知她的家人的,稍后我会通知她的家人过来看她,具体的情况还是请您告诉她的家人吧。” 医生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他看张训这副为难的样子,还是十分诚恳的给出了建议。 “这位先生,看您这个年纪,应该还是一名学生吧。” 医生看了眼张训即使凌乱也依旧能看出其价值的衣裳,心中暗自嘀咕:还是一位有钱的学生。 他接着说道:“请不要怪我多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那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解雇这位女仆,并与她划清关系,不然你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当中的。” 医生显然是已经看过许多类似的事了,也许是因为对张训的同情,他这才没忍住说了两句。 但也只有这两句了。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这位先生,请您赶快去缴费吧,不然我们就只能中断这位小姐的治疗,并将她抬出去了。” 同情归同情,但要是想不给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训站起身道了声谢,其余的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将费用缴清。 随后他便径直去了克莱尔的病房等她醒来。 张训的心情十分复杂。 在最初的担忧过后,他的心中便一直弥漫着一股被欺骗的愤怒。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那克莱尔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说出来自己怀孕了呢? 张训自认为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从未对她苛责,不仅年薪是所有女佣中最高的,甚至还允许她将食物带回去给自己的家人。 要知道,其他雇主,只会负担女仆的吃喝,对于女仆的家人是一概都不会管的。 难道太善良也是一种错误吗? 张训陷入了深深的迷惑当中。 就在张训郁闷的想东想西的时候,一直昏睡着的克莱尔终于醒了过来。 克莱尔刚睁开眼的时候双眼还有些模糊,意识也没有归位。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头顶陌生的天花板终于让她想起来此前发生了什么事。 克莱尔一脸惊慌的坐起了身,连带着手背上的输液针也跟着来回乱动。 一旁倚着墙坐着的张训见状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好了,不要乱动,这里是医院,难道你要让护士过来重新给你扎针吗?” 张训烦躁的叹了口气,盯着逐渐安静的克莱尔,十分不解的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就在刚刚,张训突然意识到自己偶尔看到的克莱尔的种种异样可能都不是他以为的生病,对方可能早就知道了自己怀孕,但为了不失去工作就一直瞒着。 一直到现在,终于瞒不住了。 克莱尔的脸色更加白了,就连稳定下来的肚子也再次抽痛起来。 但她没有心情管这些了,而是一脸祈求的抽泣着:“先生,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的,真的。” 克莱尔的回答说明了一切,张训失望的闭上了眼。 如果克莱尔没有隐瞒,张训虽然不会继续雇佣她 ,但念着她一直都在认真工作的份上,也会尽量为对方找一份比较轻松地工作。 也许那个时候工资会低一些,但最起码不会很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克莱尔将自己送进了医院,而他自己也可能会因此招惹上麻烦。 克莱尔知道自己让她善良的雇主失望了,但她并不是为了留住这份工作才隐瞒的。 但她不确定,她善良的雇主先生还会不会听她的解释。 克莱尔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净,她抽了抽鼻子,泛红的双眼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张训,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先生,请您听听我的解释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拜托了。” 张训其实并不想听克莱尔的解释。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欺骗已成事实,不论克莱尔解释多少遍,这就是事实。 张训第一次在面对克莱尔的时候如此冷漠。 他很喜欢这个女孩面对生活的热情,也喜欢她美丽的脸庞,哪怕他对克莱尔并没有男女之情,但人在见到美好的东西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变得很好。 更何况张训其实过得并不轻松。 而且克莱尔很听话,十分听话,她从不做被张训禁止的事情。 不论张训对她的态度多好,房子永远都会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她并不会因为张训的优待就偷懒。 所以在听到克莱尔怀孕之后张训先是感到愤怒,但又十分理解对方对这份工作的看重。 可这并不能磨灭张训被欺骗的愤怒。 “克莱尔,你要明白一件事,就算你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但你欺骗我这件事依旧成为了现实。” “也就是说,不论我会不会原谅你,我都会将你解雇。” “我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一位孕妇替我打扫房间,但我也没有善良到让一个欺骗我的人继续为我工作。” “哪怕你有自己的苦衷。” “所以,即使如此,你也依旧想要解释给我听吗?” 克莱尔知道自己将会永久失去这份工作了,也会失去这位善良的外国雇主。 但她更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第78章 解雇,克莱尔的结局 克莱尔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也许是清楚这是她最后一次跟自己的雇主交流,克莱尔用一种类似自虐般的态度将自己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 张训全程都在沉默的听着。 等到克莱尔说完,张训也依旧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把你家的地址给我吧,我会让人通知你的家人过来探望你。” 等到克莱尔颤抖着吐出一个地址,张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面无表情道:“克莱尔,我很欣赏你对这份工作的认真,但我还是十分遗憾的通知你。” “你被解雇了。” 张训转过身向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克莱尔低低的,悲伤的哭泣声。 他并有停下,一直走到了门口的位置,他才站定身子,微微侧过身看向捂着脸哭泣的克莱尔,说道:“另外,作为我最后的善良,你的医药费我已经为你付过了,你可以留在这里直到钱用完。” “还有,因为你提前支取了薪资,所以我不会再付给你任何金钱。即使你欺骗了我,但我还是愿意祝福你以后平安愉快。” “再也不见了,纳西瓦尔小姐。” 张训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适,他只是板着脸走出了医院,在街上随便找了个闲汉,许诺出丰厚的报酬后就让他去克莱尔提供的地址找人。 在闲汉离开的时候,张训并没有选择离开这里,而是面无表情的找了个地方靠着墙等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久到张训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他终于等来了一个有着跟克莱尔同款红发的妇女与两个年幼的男童。 闲汉原本还有些担忧,害怕刚刚那位许诺出丰厚报酬的先生已经离开,但在看到张训沉默的倚在路边的身影之后,他便兴高采烈的奔了过去,然后弯着腰一脸谄媚的低头说道;“尊敬的先生,您要找的人我已经带来了,请问我的报酬是不是应该......” 闲汉露出黄黑的牙齿嘿嘿笑了两声。 张训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先令递了出去,随后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往这边赶的三人,扭头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只是他又要再找一位女仆了,但这次他要好好的挑一挑了。 后续的发展张训并没有关注,而克莱尔也没有像那位医生猜测的一般带着家人找上门来。 张训不再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给亚历山大·伍德去了个电话,让对方再给自己找一位女仆,并对女仆的人选提出了种种要求。 其实克莱尔也是亚历山大·伍德提供的人选,但当时亚历山大提供了很多选择,最后是张训自己选了克莱尔。 但这一次,他决定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亚历山大·伍德,也许他并不适合这种事。 张训过了半个多月独自一人的生活,期间杜佑安还带着苏青一起过来找他顽,在问起那个红发女仆为什么不在的时候,张训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她家中有事。 这个世道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即使张训愤怒于对方的欺骗,却也不愿意大肆谈论她的伤疤。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房子没了打理的人真的很不方便。 客厅的花瓶里再也没有了鲜花,水槽里堆满了碗筷,地板也开始积攒尘土,而张训只会等到自己也忍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开始清理。 有的时候张训也觉得自己贱得慌,明明在法兰西的时候什么苦都吃的了,怎么过了不到一年,自己就变成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了。 这种情况一直等到亚历山大·伍德将选好的女仆送到张训这里才结束。 张训依旧不喜欢跟别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给这位女仆租了个房间,并严格规定好了工作内容和时间,而放松下来的张训也总算有时间去打听克莱尔的下落。 而此时距离克莱尔离开,也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其实张训一直都在犹豫,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打探克莱尔处境的想法,毕竟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他又在想,克莱尔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她这个年纪放在蓝星,可能还在念书。 对一个如此年轻浅薄的少女又能如何苛责呢? 更何况她的家庭如此困顿,自己本身也没读过多少书,又怎么清楚保护自己身体的重要性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生活重回了正轨,张训总是忍不住思考有关克莱尔的事情。 到了最后,张训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知道克莱尔有一个恋人,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对方的,但万一对方没有娶她的意思呢? 不然为什么克莱尔会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呢? 上帝啊!一个未婚先孕的少女! 她会承受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而推她掉入悬崖的,也许就是张训的放弃 就算这一切都是这个姑娘的愚蠢造成的,那她也应该有一个重来的机会。 最后张训该是决定偷偷去看一眼克莱尔的处境,如果她过得不好,自己就偷偷留下一笔钱,也许最后,这个姑娘就靠这一笔钱重获新生了呢? 有时候张训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明明人是他赶走的,可赶走之后自己又良心不安,但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良心! 他如果再狠心一些就好了,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煎熬。 当初克莱尔说的地址张训记得还算清楚,等到没有课的时候,张训便租了辆汽车前往了克莱尔的小镇。 克莱尔所在的小镇居伦离着剑桥小镇其实并没有多远。 不然她也不可能每天来回的到张训这里工作。 因此汽车只行驶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来到了这里。 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问道:“先生,您要现在下车吗?” 张训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十分有分辨力的东方面孔,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我不下去。” “你去。” “我去?” 司机有些迷茫,显然不知道张训怎么会让自己下车。 张训没有多说,从口袋里掏出一英镑递了过去,说道:“去镇上随便找一个人,问问他知不知道关于克莱尔·纳西瓦尔的事情。如果他知道,就将人带到这里。” “这一英镑是给你的报酬。” 司机在看到那张英镑的时候顿时什么抵触都没有了,十分兴奋地接过了这丰厚的报酬,乐呵呵的下了车。 “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会找到知道最多的人带过来的。” 张训没有出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默默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张训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交谈声,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车门外不再动弹。 玻璃被轻轻敲响,是司机的声音。 “先生,我找到了一位,他说整个镇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克莱尔·纳西瓦尔了。” “尊敬的先生您好,我是伊尔斯·布朗,您叫我伊尔斯就好了。” 伊尔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打算去找玛蒂尔德说一些甜言蜜语,就遇到了有人打听克莱尔。 他去找玛蒂尔德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伊尔斯希望能哄得对方更开心一些,这样也许婚后玛蒂尔德的父亲就会同意自己接手杂货店。 毕竟现在的生意实在是太难做了,伊尔斯已经放弃了外出打拼,他觉得还是有一个固定的产业比较好,就比如一个杂货店。 是的,一个杂货店。 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遇到一个赚外快的机会。 伊尔斯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恭敬,毕竟一位能做汽车的先生,肯定是一位有钱的老爷。 就在他弯着腰的时候,车窗开始缓慢的下降,伊尔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抬头看去,只通过缝隙看到了一顶十分华丽的礼帽,然后车窗就停下不动了。 里面传出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这位年轻的绅士用一种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布朗先生,很高兴见到你。现在请你将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我吧。” 伊尔斯的心脏跳动起来,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想这也许是一位被克莱尔美貌迷惑的富家子弟,现在过来是想与她再续前缘。 此时伊尔斯也不知道自己对克莱尔怀孕是高兴还是愤怒了。 但他一想到 对方可能会被有钱人接到宽敞明亮的屋子享受生活,他的心脏就像浸泡在醋里面一样酸涩难当。 他开始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尊敬的先生,纳西瓦尔家在居伦镇十分出名,他们一家都穷困潦倒,父亲更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酒鬼。” “原本纳西瓦尔家的大女儿克莱尔在剑桥小镇找了一份女仆的工作,一切都开始变好。可惜她是一位不自爱的女孩,与小镇的一对流浪汉兄弟乱来,怀上了他们不知道哪一个的孩子,现在已经被赶出了居伦镇,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张训的双手捏的死紧,他认识的克莱尔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也许没读过书,但她也是一位乐观积极的少女,她一直都在认真工作,努力生活,怎么会是这个人口中如此不堪的形象呢? “那她的家人呢?为什么她的家人没有阻止?” 张训的声音冷了下来,可惜伊尔斯还以为车里的这位先生是在表达对克莱尔的厌恶呢。 他立刻用一种十分愤慨的语气说道:“尊敬的先生,居伦镇一直都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我们是绝不会欢迎一个未婚先孕的荡妇留在小镇的,这会影响小镇的风评的。” 张训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半晌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便士,摇下车窗扔了出去。 “拿着你的报酬,离开这里!” 伊尔斯的胸膛涌出一股被羞辱的愤怒,但他很快就让自己平静下来,蹲下身开始一个个捡起了硬币。 这些硬币里有先令又有便士,原本还愤怒的伊尔斯越数越开心,最后拿着自己的报酬愉快的起身道谢。 “感谢您的慷慨先生,如果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尽管派人找我,我就住在小镇的中央,您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张训摇下车窗的速度太快,伊尔斯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 但他对这位先生考究的衣裳印象深刻,那是伦敦城里真正尊贵的先生才会穿的。 也是因此,伊尔斯将自己的愤怒全都压了下来。 毕竟要是惹怒了这样的人物,对方碾死自己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车里再一次发出不客气的驱赶声,伊尔斯见状不敢停留,捧着硬币就往小镇里走去。 张训根本不相信这个人口中的任何话。 他相信克莱尔的品性,对方是绝不会跟流浪汉乱来的。这简直就是污蔑! 张训郁闷的吐出一口气,冲着回到车内的司机拜托道:“先生,麻烦您再去帮我问一下有关克莱尔·纳西瓦尔的事情吧。这次就不必带过来了,你只需要将听到的重复给我就行。” 张训透过后视镜与司机互相对视,认真道:“我会付给您丰厚的报酬的。”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眼前这名司机也是如此。 等到司机离开,车内一片寂静,除了张训颤抖的呼吸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张训对英国不说彻底了解,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游历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一个未婚先孕的少女,她最好的归宿就是成为一个流莺,最后因为感染性病而亡。 这个猜想无疑给了张训的心脏沉重的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张训觉得自己已经等到麻木了,被他拜托的司机才一脸唏嘘的赶了回来。 然后张训从对方的话语中提炼出了最接近真相的一段内容。 小镇是有法庭的,法官就是镇长。 回到小镇的克莱尔并没有与伊尔斯再续前缘的打算,而是希望对方能够抚养这个孩子,毕竟她实在没有这个能力,但伊尔斯拒绝了。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两个流浪汉,对方证明了克莱尔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的,最后镇长宣判,伊尔斯无罪! 是的! 伊尔斯·布朗,无罪! 第79章 迷茫与开解 最后,被家人赶出家门的克莱尔因为身无分文,又找不到愿意施舍给她食物的小镇居民,最后在一个深夜彻底消失在了居伦镇。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人们只觉得这样一个荡妇得到如此结局是理所应当的。 张训没有再让司机去确认克莱尔的下落,他只是吩咐对方开回剑桥小镇,在给出承诺的丰厚报酬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张训面色如常的脱下了外套,去到二楼的书房低头开始批改一年级新生的作业。 只是他的手握着钢笔一动不动,直到在纸上晕染出一滴十分显眼的墨迹之后他才回过了神。 张训有些慌张的将钢笔放下,随意摸了张纸开始擦拭,只是那滴墨迹没有任何被擦干净的意思,晕染的范围反而越来越大。 张训有些挫败的扔下了纸,无力地靠在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他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胸膛的有点堵得慌,又有点疼得慌。 他大概,是病了吧。 张训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等他坐起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张训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这个时间查尔斯·道格应该还没有睡,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参加宴会什么的。 张训拿起电话开始拨打起来。 电话另一端是一个温柔亲切的女声,张训听出来这是道格夫人的声音。 将自己要请假几天的消息拜托对方告知查尔斯·道格,张训便一脸疲惫的去洗漱休息去了。 次日一大早,张训便坐上了前往伦敦国王码头的大巴车,然后坐着轮渡去了加来,最后乘坐火车到达了巴黎。 等到张训到达巴黎十六区的47号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而张训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 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只依靠本能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可到了地方,张训又变得胆怯起来,他不敢敲响门铃,只是迷茫又无措的在附近来回转圈。 如果不是玛利亚·罗贝尔发现了他,张训恐怕会一直转到天黑。 “上帝啊!张,你这是怎么了?!” 上了年纪的女性感知总是十分敏锐,她一眼就看出了张训现在的状态不对,赶紧上前将人往屋里赶去。 她本来是想去街角的杂货店买些鸡蛋和黄油的,再顺便买些其他的补充一下橱柜,但她现在明显没那个功夫去忙这些了。 张训露出一个有些憔悴的笑容,他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很抱歉,夫人。” “这么突然的过来,打扰到你们了吧。” 他被玛利亚安排在了一楼的会客厅,然后给他泡了一杯香气浓郁的茶。 张训双手捧着热茶,手指不断摩挲着滚烫的杯身,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只是突然很想念你们,可到了地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年龄带来的阅历让玛利亚洞察了张训此刻的疲惫,但她并没有立刻询问,而是温柔的拍了拍张训的脊背,说道:“嘉德去参加一个聚会了,可能暂时回不来,你想不想吃些东西?” 玛利亚温柔的凝视着张训的双眼,安抚的说道:“黄油吐司怎么样?我想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 也许是因为此时的环境让张训变得放松起来,那些被他屏蔽的饥饿与疲惫开始疯狂的反扑,张训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那就麻烦您了,夫人。” 玛利亚温柔的说道;“这没什么,亲爱的。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的手艺。” 没用太长时间,玛利亚就端上来一盘黄油煎蛋吐司,而张训在吃下第一口后便开始默默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第80章 悲剧的根源,《贵妇还乡》 “其实许多女仆并不都是自愿的,她们大部分都是被强迫着做这些事情,她们也不是不想反抗,以伦敦城为例,会招收女工的工厂少之又少,人们宁愿去招收十一二岁的男童当学徒,也不愿意招收一位成年女性做工。” “当然,现在女工的岗位多了起来,但那其实是因为战争的缘故。战争夺去了大部分男性的劳动力,不论是法兰西还是其余欧洲各国都是如此。为了不影响工厂的运转,原本被困在家庭中的女性逐渐成为了市场劳动的主力。” “但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如果你关注了英国的时政新闻,你就会发现现在女性正在被赶回家中,因为男性需要谋生的工作,而这些工作在战争期间已经被女性占领了。” “但是,张,你真的觉得那些男性找不到工作是因为这些工作被女性夺走了吗?” 张训抿了抿唇,说道:“可是岗位就这么多,如果女性的占比变大,那男性的机会自然而然就会变少。” 嘉德·让·罗贝尔忍不住笑出了声:“张,你想的太少了。” “你知道吗?现在的法兰西正府释放了许多有利政策,扶持工厂,增加岗位,平稳货币与物价,减缓通货膨胀等等,可以说,如果这些政策真的落实到了法兰西的民众身上,他们的日子会逐渐变好,而底层民众的生活变好,国家也会变得稳定。” 嘉德·让·罗贝尔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但事实上,这些正府释放的利好政策全部都被国内的资本家瓜分殆尽,他们得到了正府的扶持,增加了工厂的产能,但工人的薪资越来越少,工作时间却越来越长。” “银行存入的资产逐渐增多,明面上是民众的财富变多了,但实际上这些财富都是来自于那些大资本家手中。” “这是法兰西的现状。可英国就不是如此了吗?” “资产被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现状。十分之一的人站在金字塔尖分享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余下的十分之九却要去争夺那余下的百分之一。” “这就是资本。” “你只关心自己没有拯救克莱尔,却没想过跟克莱尔一样命运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克莱尔悲惨的命运难道是因为你造成的吗?” “不,不是。” “是因为这该死的世界,因为这该死的xx。” (好了,剩下的作者不敢说了,中间其实省略了一大部分,不敢说了。大家自己想象吧,如果后期这些内容不允许发出,那你们就只能见到一堆谐音梗了。) 嘉德·让·罗贝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位亡去的故友。 他用生命的代价践行了自己的理想,可这该死的法兰西没有任何改变,甚至变得更糟糕了。 嘉德·让·罗贝尔的眼眶有些湿润,他闭上了眼,平复起了自己激动地心情。 想那多做什么呢? 他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个勇气,难道上了年纪他就敢了吗? 玛利亚怎么办,他的孩子们怎么办? 张训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他想起了克莱尔悲剧的来源,不是因为他的解雇,而是因为那个花言巧语的伊尔斯。 还有那可笑的小镇法庭,与凭空出现作证的那两个流浪汉。 是阶级,是权利,是金钱,是愚昧。 是这些铸就了克莱尔的悲剧人生。 他想,他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 这一晚,张训与嘉德·让·罗贝尔聊到了很晚。 也许是因为自己已经透露出了许多想法,嘉德·让·罗贝尔 第81章 与卡特尔剧院的再次合作,原来是他 虽然张训的衣着不算特别得体,但鉴于嘉德·让·罗贝尔会跟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去卡特尔剧院,而卡特尔剧院也跟张训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 嘉德·让·罗贝尔也就没强求张训再去买一身衣裳了。 这次两人是步行前往的。 用嘉德·让·罗贝尔的话来说,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他最近的聚会参加的有些频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外出散步了。 不过。 嘉德·让·罗贝尔看了眼身旁的一脸喜悦的青年,默默想到,如果跟他出来的是玛利亚就好了。 张训并没有感觉出嘉德·让·罗贝尔那微微的嫌弃,他心情愉悦的漫步在巴黎的街头,脸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 他想起了自己与邓佑君他们在巴黎的时光,虽然那个时候很苦,但快乐的时候也有很多。 只是可惜,朱成义与罗正新去了比利时,其他人不是被遣送回国就是去了他国求学,而英国因为费用高昂,除了张训,就再也没有一个熟人去了。 还有邓佑君。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姜伴若也是,自从南下,除了最开始送了两封信过来,后面便再也没有联系。 若是他还在国内,也许还能知道个只言片语,但他偏偏在英国,隔着一片汪洋大海,就是断了联系也没办法再连上了。 想到这里,张训的心情突然又变得低落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一边各想各的一边沉默的抵达了剧院,等到了剧院门口,嘉德·让·罗贝尔这才收拢思绪,带着张训走了进去。 剧院的门卫认出了两人,并没有多加阻拦,就这么将两人放了进去,甚至还贴心的给他们指出了方向。 嘉德·让·罗贝尔的脸谁不认识,而张训这样独特的东方面孔,来过几次剧院门卫就记住了,更何况他还与剧院有过合作,还是一位有名的作家。 两人进去的时候舞台上正在排练。 排练的并不是张训允许剧院改编演出的《局外人》,这本书的文学性是足够了,只是欣赏需要一定的水平,因此表演场次并不多,在最初的巡演之后为了剧院的收支平衡,《局外人》的场次便被减少了。 张训虽然看不出舞台上表演的是哪个剧目,但看表演的形式便也能猜出来这是一出喜剧。 而巧了,他今天带来的也是一出喜剧。 舞台下方的座椅上坐着五六个人,但这五六个人的核心很明显是最中央的两个。 其中一个是跟张训比较熟悉的导演安托万,另一个则是一个戴着圆顶礼帽,手持文明杖的大胡子绅士。 不知道为什么,张训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安托万见到两人来了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剧本,高兴的迎了过来。 “哦,上帝啊,难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罗贝尔先生,张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就在张训想要开口的时候,安托万一脸严肃的伸出手制止,然后摸着下巴说道:“让我猜一猜,法兰西的文坛巨匠和我们的天才作家,究竟要带给我什么惊喜呢?” 他右手握拳,夸张的将拳头拍在左手的掌心上,一脸兴奋地说道:“难道是新剧本?” 嘉德·让·罗贝尔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这副样子,无奈的笑道:“恭喜你,安托万,你猜对了。” “张写出了一本十分优秀的作品,也许我们该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去接收你的惊喜,不是吗?”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那位戴着圆顶礼帽的大胡子绅士也拄着文明杖来到了几人身前,他礼貌的欠了欠身,打招呼道:“日安,罗贝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还有你。” 他转头看向张训,露出一个有些傲慢的笑容;“莽撞的小子,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见你。” “您是?” 张训一脸迷茫。 原谅他,他实在是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对方。 难道是在某场人数众多的宴会上? 刚想介绍双方认识的安托万停下了涌到嘴边的话语,转而问道:“阿历克斯,你们认识?” 阿历克斯·休斯微微昂了昂头,语气平淡的说道:“只不过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罢了,小子,但愿你现在走路没有那么莽撞了。” 走路莽撞? 张训终于从自己记忆深处将对方给挖了出来,他一脸惊喜的说道:“原来是您,先生。” 他笑着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您,看来这是上帝给我的机会,希望我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不知道这一次您愿不愿意告知我的身份与地址,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哦,上帝啊!” 安托万的双眼亮的惊人,他惊叹出声:“这简直是命运女神赐予你们的缘分。” “张,你知道这一位是谁吗?他是卡特尔剧院的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导演。” 安托万显然十分兴奋,他兴致勃勃的说道:“要不我说这太巧了呢。前段时间阿历克斯带着队伍去了意大利巡演,昨天才回来。本来他今天是不想来的,是我让他一定要来观看彩排,毕竟他也是剧院的负责人,总不能都把事情扔在我的身上。” “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认识。” 安托万啧啧出声,显然还在感慨于命运的奇妙。 可阿历克斯·休斯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的样子,即使张训自从认出他后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友善。 阿历克斯·休斯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安托万,我想罗贝尔先生与我的时间都十分宝贵,也许你该停止你那没完没了的废话了。” 安托万闻言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赶紧继续介绍;“这一位就是写出了《局外人》和《小王子》的zhang san,如果你对英国那边的消息灵通的话,福尔摩斯系列书籍与《爱丽丝梦游仙境》也是他的作品,只不过他在英国用的笔名是n先生,但他的本名其实是张训。” 安托万用一种奇怪的发音喊出了张训的名字。 张训冲着阿历克斯·休斯伸出手十分友善的说道:“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休斯先生,我的名字是张训,也许这有些拗口,您称呼我为张就好了。” 阿历克斯·休斯十分敷衍的伸出手与他回握,他有些不悦的问道:“你的法兰西名字呢?或者是英文名,我不喜欢华国语的发音。” 张训脸上的笑容浅淡了几分,但他依旧十分客气的说道:“没有,先生。我没有您说的这些名字,我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张训。” 阿历克斯·休斯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张训一般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问道:“你为什么不起一个拉丁语系的名字,要知道,你本来的名字十分不利于我们的交流。” 张训面上的表情不变,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的态度不复刚才的友善,变得冷漠起来,他声音平静的回到:“休斯先生,我并不觉得一个名字会影响双方的交流。如果是没有诚意的交流,那换一个拉丁语系的名字也并不会改变什么,而且我也并不觉得我的华国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是我的父母为我起的,包含了他们对我最真诚的祝福。” “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是吗?休斯先生。” 阿历克斯·休斯定定的看了面前的青年半晌,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表情才变得舒缓起来,重新伸出手,十分正式的说道:“我是阿历克斯·休息,卡特尔剧院的导演,很高兴认识你,张。” 等到张训同样回握过去自我介绍之后,阿历克斯·休斯发出一声轻笑,说道:“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亚洲人。” 张训感觉出了对方的善意,同样笑着问道:“我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夸赞,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我究竟有哪里不同,毕竟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十分普通。” 当然,不算系统的话。 张训默默地想道。 阿历克斯·休斯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微妙的说道;“你可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真正的华国人。” 他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看向了嘉德·让·罗贝尔,说道:“刚刚罗贝尔先生似乎是说张先生写出了一部十分好的剧本,也许我们该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欣赏欣赏一下张先生的作品,不是吗?” 安托万刚刚也是被阿历克斯·休斯和张训之间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不然也不会忘记他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而不是在这么乱糟糟的环境说话。 好在阿历克斯·休斯刚一开口他便想了起来,热情的邀请嘉德·让·罗贝尔和张训往二楼他的办公室走去。 几人沿着楼梯上去,张训最先看见的就是围着走廊的一个个房间,要知道他以前过来观看演出的时候都是坐在一楼看的。 也不是安托万不想让张训上二楼,主要是张训更想观看观众们的反应,毕竟他当时也不确定这种表达方式适不适合现在的法兰西。 当然,事实证明,法兰西民众的包容性是十分强的,尤其是对戏剧和文学方面。 尤其是这个时代能够来观看这种文学性演出的大部分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民众。 安托万在前面带路,十分骄傲的介绍起了二楼的布局,当然,最主要是说给张训听的。 嘉德·让·罗贝尔虽然也没去过二楼的办公区,但包厢他还是去过的。 安托万笑着说道:“当时创建卡特尔剧院的时候整个剧院便被设计成了一个扇形,而对着舞台方向一共设置了十二个包厢,其中六号包厢是位置最好的,也是剧院的私留包厢。” “私留包厢?” 张训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他身侧步伐从容地阿历克斯·休斯解释道:“这个包厢是给剧院的四位创始人留的,往往会送给我们的亲朋好友和剧院重要的合作伙伴,当然,有时候也会留给正府高官和一些贵族。” 张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这就是一个特权阶级的房间。 安托万停下脚步冲着张训眨了眨眼,说道:“哦,张,如果你能成为卡特尔剧院最优秀的剧作家,这个包厢也会为你留着的。” “不论什么时候。” 张训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哦,安托万先生,请相信我,我也很希望自己有这个能力,可惜一切还要看看我的作品能不能入你们的眼了。” 走廊的最外围是视角良好的包厢,而里面就是剧院的工作区,这里有演员训练的地方,也有存储服装道具的仓库,当然,导演们的办公室自然也是有的。 为了隐私性,每个导演都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而在他们离开期间,办公室是不会让外人进去打扫的。 也是因此,整个二楼其实只有安托万的办公室可以用。 好在当初设计的时候办公室的面积并不小,容纳四个大男人倒是也绰绰有余。 进入办公室后安托万便招呼几人坐下,他自己则着急忙慌的去准备茶水去了。 还好办公室都有现成的东西,因此准备起来倒也不麻烦。 等到四人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杯红茶的时候,张训便从自己怀里掏出那个叠的皱巴巴的剧本原件,放到了安托万和阿历克斯·休斯的面前。 安托万放下茶杯,迫不及待的拿起看了起来。 他看的很快,也许每个导演都训练出了快速审稿的能力,而他每看完一页就会递给身旁的阿历克斯·休斯,两人像是接力一般看起剧本来。 安托万的情绪比较外放,这也许与他做过演员有关,可以看出他对剧本十分满意,他甚至没有忍住,就这么拿着剧本表演起来。 阿历克斯·休斯则不同,他看的十分认真,全程都眉头紧皱,而身旁安托万的活泼完全不会影响到他,等到安托万将全部的剧本都看完,阿历克斯·休斯那边还有好几页呢。 在将最后一页递给身旁的阿历克斯·休斯之后,安托万情绪激动的握住张训的双手,痛哭流涕道:“这个剧本,一定要卖给卡特尔剧院啊!” 第82章 选择,欧洲巡演 张训并不奇怪对方会有这个反应。 这个剧本的剧作家在当时被称为本世纪的创作之星,可以说那是一位具有划时代意义存在的名人。 虽然张训抄录下来的《贵妇还乡》被系统润色成了适应当前时代的作品,但这部作品的内核并没有改变。 可以说,任何一个有鉴赏能力的剧评家在看到这个剧本之后都会为之倾倒的。 就在安托万死死握着张训的双手要求他务必将这个剧本交给卡特尔剧院演出的时候,阿历克斯·休斯也将手中的作品看完了。 他紧抿着唇,似是有些挫败的开口说道:“这无疑是一本能够震惊戏剧界的作品,不论这部作品交给哪一个剧院演出,这个剧院最后都一定会名声大噪。” 阿历克斯·休斯是一个十分诚实的人,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毕竟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表现出对这部作品的看重,没准还能以较低的价格买下这个剧本的版权。 就像他明明并不喜欢华国人,但在素不相识的华国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出手相助。 他拥有西方社会绅士固有的傲慢,却也有一个善良的心。 阿历克斯·休斯的手一直情不自禁的在剧本上摩挲,他紧抿着唇,似是在想要用什么样的代价从张训手里将版权买走。 安托万依旧十分激动地握着张训的手暗叹:“上帝啊,为什么我不是一位女士呢,如果能够让我出演克莱尔这个角色,就算下一刻死去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不知道观众我能不能反串出演,可是我嗓音怎么办,要吃什么药才能变得纤细一些。” 除了是导演,安托万更是一名演员。 任何演员在看到自己心仪的角色时都会忍不住心神荡漾的。 一旁的阿历克斯·休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用手中的文明杖猛地敲击了一下安托万的小腿,训斥道:“够了,安托万!注意你的仪态!你现在是在办公室,不是在舞台,收起你那旺盛的表演欲。” 安托万在阿历克斯·休斯动手的下一刻便立刻松开了握住张训的双手,转而龇牙咧嘴的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小腿,半晌才缓过劲来,略带抱怨的说道:“哦,阿历克斯,你的手太重了,我的小腿一定淤青了。” 在轻揉了几下小腿之后,安托万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惊讶的问道:“上帝啊,张,你剧本里的那个红发女仆克莱尔不会是以你家的女仆为原型的吧。” 张训脸上的笑意散去了一切,他点了点头,承认道;“你猜的没错,甚至这整个故事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以她为原型的。” 安托万在看到张训的表情之后也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起了这个剧本的版权售卖问题。 “张,如果你愿意的话,卡特尔剧院依旧会以最高的价格买走《贵妇还乡》的版权,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阿历克斯·休斯也附和道:“我们还会给你和卡特尔剧院专属合作的剧作家一样的待遇,每个月都会给出两千法郎的基础薪资,要求是一年最少产出一本高水平的剧本。不过你现在已经写出了《贵妇还乡》,所以我们会一次性给你一年的薪资,条件就是《贵妇还乡》只能由卡特尔剧院表演。” 巴黎的剧院斗争实在是太激烈了,尤其是那些商业戏剧,用一些庸俗的东西当做卖点,实打实的对传统文学性戏剧造成了打击。 《局外人》的改编只是丰富了文学性戏剧的剧本而已,但《贵妇还乡》则不一样,以他的眼光来看,这部作品一定会让卡特尔剧院在巴黎所有剧院脱颖而出的。 这是真正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 卡特尔剧院给出了极其丰厚的条件,按理来说张训应该就这么应下来,毕竟一个剧本最多也就是卖这个价钱了,哪怕这个剧本再优秀。 但张训摇了摇头,拒绝了卡特尔剧院。 他拒绝的话一出口,在场三人都有些惊诧的看向了他。 方才还十分活泼的安托万此时也沉默下来,阿历克斯·休斯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就连嘉德·让·罗贝尔的迷惑不解的开口询问。 张训没有吊人胃口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个剧本我可以免费送给卡特尔剧院,但我有一个要求,卡特尔剧院必须做到。” 这个时候的安托万并没有像第一次合作那样爽快,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阿历克斯·休斯,询问般的开口:“阿历克斯?” 阿历克斯·休斯斟酌着词语,说道:“张先生,我很高兴您竟然愿意不收报酬就将剧本赠送给卡特尔剧院,卡特尔剧院也很想立刻答应您的要求。” “但前提是,我们可以办到,并且不会损坏剧院的利益。”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张训,说道;“请原谅我的言辞不当,虽然《贵妇还乡》这个剧本十分优秀,但与卡特尔剧院相比,一个剧本并不值得我们付出太多。” 即使这个剧本是他和安托万一致认为可以爆火的戏剧,但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剧本就损害卡特尔剧院的利益。 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因此只要张训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会毫不迟疑地选择拒绝,哪怕以后对方会因此不再同卡特尔剧院合作。 张训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 张训带着笑意连忙摆手说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时没有忍住。” 怕对面两人生气,张训赶紧说出自己的要求:“我的要求很简单,演出宣传的时候,必须带上我的名字。” “不仅如此,还要大,显眼,最好让所有观看《贵妇还乡》的人都知道这个剧本是我创作的。” 张训说完之后,屋内便陷入一阵长久地沉默当中。 安托万不可置信的问道:“就这些?!” 张训摇头道;“当然不是!” 不知为何,听到张训说不止这些的时候,安托万竟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嘉德·让·罗贝尔也有些懵,他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观察,只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老了。 就算是想出名,也没必要白白送出一个剧本啊。 该有的报酬还是要收的。 阿历克斯·休斯的神态开始变得严肃,他点头示意张训继续说出他的要求。 张训笑着说道:“我还要《贵妇还乡》这个戏剧在整个欧洲巡演,不管卡特尔剧院能不能赚到钱,最多一年的时间,我要让整个欧洲都知道这个剧本是我写出来的。” “是来自华国的张训写出来的。” 张训目光灼灼的与阿历克斯·休斯对视,目光中的坚定没有一丝退让。 “怎么样,休斯先生,安托万先生,我想这个要求你们可以做到的吧。” 阿历克斯·休斯在听完张训的要求后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安托万则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 他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张训提出来的要求可比只付给他报酬难太多了。 阿历克斯·休斯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将桌上的《贵妇还乡》的剧本还给了张训。 “张先生,只是宣传海报这一项我们现在就可以答应下来,但欧洲巡演只是依靠我们两个是决定不下来的,但我们会在三天内给您一个答复。” 安托万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张,我知道你还是个学生,我们不应该让你在法兰西待太久。但三天是我们给出的最低时间,你要知道,联系上另外两位剧院创始人也是需要时间的。” 张训情绪平稳的接过剧本收了起来,态度和煦的说道:“请两位放心,三天的时间我还是可以等的,只是我希望最后卡特尔剧院可以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复。” “要知道。” “巴黎的剧院不仅只有卡特尔一家,而伦敦的剧院也有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剧本是在法兰西创作的,我可能会更倾向于同伦敦的剧院谈合作。” “那样也更方便,不是吗?” 两人都明白了张训的言下之意,眼中的慎重更多了两分。 即使两人并不想泼自己冷水,但张训确实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毕竟就算在法兰西,他们也对张训在英国的受欢迎程度有所耳闻。 即使合作没能谈下来,在安托万两人邀请张训与嘉德·让·罗贝尔用餐的时候,他们还是应了下来。 提前打了一通电话告知罗贝尔夫人不用准备他们的午餐之后,两人便留下观看了剧院的彩排演出。 中午的时候也一起去了巴黎一个十分有名的餐厅用餐。 等到双方分道扬镳,嘉德·让·罗贝尔终于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出声问道:“张,你还年轻,要知道,以你现在的名气,并不是你这个年龄阶段可以达到的。” “可你为什么还这么迫切呢?” “有的时候,一步一步地前进才是最好的选择,你还年轻,不用这么急迫的。” 张训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语气中也带上了丝丝沉重。 “先生,我曾经说过,我迟早是要回国的。” “就算我现在在剑桥读书,但我也没打算留在英国。” “也许您不了解,华国的情况太复杂了,并不是我急着出名,而是我需要自己的名气变得更大。” 张训停下脚步,侧过头与嘉德·让·罗贝尔对视,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哀。 “如果没有名气,我可能回国没多久就会死在战乱当中,我这也是给自己上一层保障罢了。” 嘉德·让·罗贝尔确实不理解张训的选择,他叹道:“你不想留在英国,法兰西也是很不错,还可以陪陪我。虽然我不想夸耀自己,但你跟在我的身边,迟早会成为法兰西文坛的顶层,到那时候,就算是正府也不敢轻易动你的。” “我知道的,先生,我都知道。” “但我的国家需要我,我必须要回去的。” 嘉德·让·罗贝尔能看见,在张训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仿佛拨云见日,他的双眼又变成了熟悉的亮度。 是在他还没离开法兰西的时候,谈论起自己的国家与理想的时候的亮度。 嘉德·让·罗贝尔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他拍了拍张训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我是劝不动你了。” “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永远都在这里。” 最后安托万他们还是答应了张训的要求,只是答应的那些比起张训提出的有所减少罢了。 宣传海报还是一样的出,只是张训提出的全欧洲巡演被限定在了几个国家之间。 不过张训看了这些国家的名字,都是实力还可以的国家,张训也就没再继续挑剔了。 毕竟巡演也不能真的去一些穷地方,恐怕钱还没挣到巡演队伍自己就被抢劫了。 处理好剧本的事情,张训便与嘉德·让·罗贝尔告别,回到了英国。 查尔斯·道格对他的突然消失十分不满,以前好歹还会去学院请假,现在倒好,直接电话通知了。 这种蔑视学院规矩的行为,就算是张训也不行。 但在张训拿出《贵妇还乡》,并表明这是他消失的这几天创作出来的之后,查尔斯·道格好似忘记了自己刚刚对张训得斥责,尴尬的轻咳一声后便看了起来。 查尔斯·道格虽然不擅长戏剧创作,但身为一个有名的文学家,他的鉴赏能力从来都不低。 “十分完美的创作!” 查尔斯·道格激动地说道:“我认识一些伦敦剧院的经理,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他们一定会被你的才华折服的。” “上帝啊,真是完美的创作,张,你究竟还要带给我多少惊喜。” 眼看着查尔斯·道格开始碎碎念起来伦敦的哪个剧院擅长这个风格,哪个剧院又更有名之后,张训不得不打断了对方,有些尴尬的说道:“院长,我已经在罗贝尔先生的陪同下同巴黎的剧院达成了合作。” “谢谢您的好意了。” 第83章 邀请函,演出成功 “哦。” 查尔斯·道格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便消失了,他平淡的应了一声,将剧本还给了张训,善解人意道:“那很好,张。” “十分好。” “毕竟是你在巴黎写出来的,找当地的剧院合作是十分正常的。虽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到了巴黎就有了灵感,也许是因为我给你的工作太多了?” “我并不反对你去巴黎找嘉德,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嘉德也是很忙的,总是打扰他也不好。” 看出张训脸上的不解,查尔斯·道格的语气越发亲切:“当然,当然,嘉德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直接说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没有,不是吗?” 张训彻底懵了。 原来罗贝尔先生那么为难的吗,但他为什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呢? 就在张训低头沉思的时候,查尔斯·道格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封邀请函,推到了张训的面前。 他的态度十分平常,仿佛这个邀请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轻描淡写的说道:“看一看,这是我为你争取来的邀请函,本来以你的身份,可能还要再等一年,但我觉得,你的成就已经足够了。” 思考被打断,张训便也没有接着想下去,转而拿起邀请函看了起来。 只见邀请函最上面写着——诚邀张训先生参加于平安夜晚上八点举办的宫廷宴会—玛丽嘉·温莎。 “这是?!” 张训震惊的看向手上的邀请函,问道:“这是英国王室举办的宫廷宴会?!” “我也可以参加?!” “当然!” 查尔斯·道格笑着说道;“你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我与拟定宾客名单的宫廷管家认识,在对方询问我的意见的时候便将你的名字报了上去。” “一开始我也没指望着一定会成功,毕竟名单往往都会准备很长时间,在晚宴开始一个月前才会递上去交由王妃定夺。” “而邀请函只会在宴会开始前半个月才会逐渐往下送。” “也许是玛丽嘉王妃记住了你,总之你的名字并没有被划下去,等到平安夜那天,你跟着我一起去就行。” “当然,你也可以找一个女伴,就算是不找也没关系,宫廷宴会参加的人太多了,因此对于女伴男伴的要求并不苛刻。” 即使张训有过与王室成员见面的经历,但那也不代表当他参加宫廷晚宴的时候不会紧张。 张训苦笑着说道:“上帝啊,我现在就已经紧张起来了。” 查尔斯·道格见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安慰道:“不用这么紧张,除了需要你再训练一下宫廷礼仪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平常对待就好。” 张训烦躁的揉了揉脑袋,问道:“院长,你知道这个宴会往常请的都是什么人吗?” 查尔斯·道格回忆了一下去年的宴会,说道:“很多,有贵族,其他国家的公使,政府官员,还有为王室成员提供服务的医生律师等。” “当然,一些有所成就的名人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就比如你我。” 张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宴会邀请的人员很杂啊。 查尔斯·道格怕张训还在紧张,安抚的说道:“宴会上会有宫廷礼仪使者带你去自己的座位,也许到时候你身边都是陌生人,但你也不用紧张。” “就跟平时参加宴会是一样的。” 也许是已经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查尔斯·道格干脆给张训科普晚宴上的注意事项,除了需要再次培训的宫廷礼仪之外,还给他讲了在宴会上该如何与人交谈,王室成员发表讲话的时候如何应对等等。 等到全部说完,查尔斯·道格总结道:“总之,能够被邀请参加宫廷晚宴是身份的象征,这对你以后的人际往来有很大的用处。” 随即他又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张训,说道:“要知道,参加一场宫廷晚宴,可比参加十几场小宴会要有用的多。” 张训知道查尔斯·道格这是在提醒他不要重蹈旧辙,有些郁闷的抱怨道:“院长,我现在已经不再参加了,您要是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查尔斯·道格满意的点了点头:“当然,最好是这样。” 又提醒了张训几句让他再温习一下宫廷礼仪的话之后,查尔斯·道格便扣下了张训的戏剧手稿,让他带着邀请函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等到人走了,查尔斯·道格又看了两遍《贵妇还乡》的剧本,有些不是滋味的咂了咂嘴。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他一去法兰西就灵感爆发? 难道真的是嘉德的缘故? 查尔斯·道格一想到张训在英国和在法兰西这两个国家时发表作品之间的差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法兰西文学总是压着欧洲各国文学前头的,哪怕是因为战争的缘故,法兰西文学有所颓势,但还是比英国文学强。 就连张训这个外国人,在法兰西发表的作品都比在英国发表的思想深刻的多。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自己的学生,结果在自己这里写的是推理和童话,去了嘉德那里写的却是哲学与批判。 不是他看不起推理与童话,可这也差得太多了。 查尔斯·道格看着放在桌上的《贵妇还乡》的手稿,郁闷的将其收了起来,然后抽出一张信纸写了起来。 【致亲爱的嘉德·让·罗贝尔—— 今天我发现了一件事,与你有关。请原谅你的老朋友那旺盛的好奇心,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回到住处的张训在台历上将平安夜那天标了出来,随后便开始准备参加宴会的一应物品的准备。 礼服需要重新定制,这个他可以打电话问问特雷弗·乔治,那次给他定制礼服的裁缝手艺不错,顺便还可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随身佩戴的饰品也要好好挑选,他还需要一个帮助他搭配的造型师,这个可以恐怕要拜托亚历山大·伍德帮自己好好找一找了。 至于饰品,他可以在系统商城买一些人工制造的宝石托人设计制作,反正这个时期的人也看不出来,而且他们也想象不出会有这个技术。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张训这才觉察出自己接下来这十几天恐怕要忙起来了。 对了! 张训一拍脑门,想起自己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安排,那就是宫廷礼仪的学习。 指导老师恐怕还要去找特雷弗·乔治去借一下了,希望突击学习几天能有不错的效果。 就在张训这边忙碌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法兰西巴黎的来信。 信是卡特尔剧院的安托万写的,信里写明他们即将在圣诞节次日晚上进行第一次的演出。 如果张训有时间的话,希望他能过来看一看。 张训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行程,无奈的叹了口气,写信婉拒了对方。 虽然他也很想去参加《贵妇还乡》的首场演出,但一想到参加完宴会的第二天还要乘坐轮渡火车赶往巴黎观看演出,他就浑身累得慌。 他觉得那个时候自己也许会更想在温暖的床上躺着,而不是在外面奔波。 而且只要演出成功,英国的报纸行业肯定会有所反应,他顶多就是晚几天知道罢了。 也许是参加宴会的准备工作太过繁杂,等到张训跟着查尔斯·道格进入宴会大厅之后,他的神情还有些微微的恍惚。 一切果然同查尔斯·道格跟他说的一样,一进入大厅就有宫廷礼仪侍者过来指引他们去到自己的座位。 而他也果然同自己亲爱的院长分开了。 长条形的桌子两边有十二个座位,而像这样的桌子摆满了整个大厅。 在所有餐桌最前方的阶梯上同样摆放着一张长条餐桌,只是比起他们坐的这个,装饰要更加华丽,面积也更大一些罢了。 那是王室成员用餐的餐桌。 张训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后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被限制在自己的餐桌附近,这让他想要同特雷弗·乔治他们交谈的想法消失了。 他有些无趣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开始了同自己身边人的交际。 如果是在以前,张训可能还会因为自己的名气而有些自得。 也许是身边人给他的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在整个英国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但实际上,来到这个宫廷宴会之后,张训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几百人中的一员罢了,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资格可以同王室成员见面,只能在用餐结束之后目送着王室成员离开。 当然,用餐完毕并不代表宴会已经结束,王室成员会带着一部分关系亲密的客人前去参加另一场宴会,而其余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很遗憾,张训并不属于那部分可以参加私密宴会的成员。 更遗憾的是张训可能要自己回去了,毕竟查尔斯·道格夫妇已经跟在王室成员的身后去参加那场更加私密的宴会了。 张训颇有些落寞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旅馆,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没想到自己努力一年,竟然只是勉强获得了参加宫廷宴会的入场券,这个入场券甚至还是他亲爱的院长帮他争取来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名气只堪堪够到这个金字塔尖的最底层而已。 张训知道,名气是需要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他这一年发表的书籍数量已经足够多了,如果再多一些,那迟早会被人看出不对来。 可是不靠系统里的那些书籍,张训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尽快出名,毕竟文学这方面还可以靠灵光一现来敷衍过去,要是理科类的那就真的是丁是丁卯是卯了。 毕竟数字与公式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 也就是说,能够让张训钻空子的只有文学了,既然书籍有数量限制,那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都是文学,看来他也要在戏剧这方面下下功夫了,就是不知道明天卡特尔剧院的首场演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回到学校的张训并没有刻意打听卡特尔剧院的演出效果,但这也不用他去打听,因为《贵妇还乡》的演出结果已经被刊登在了伦敦的《泰晤士报》上。 因为对自身实力的信任,安托万他们在第一场演出就给几乎所有他们认识的剧评家发出了邀请。 邀请他们去看本世纪最伟大的戏剧之一。 当然,这也是他们拿出的噱头。 毕竟这么胆大包天的发言这些剧评家们还从没听过。 第一场演出并不像张训想的那般大张旗鼓,相反的是,卡特尔剧院十分低调。 但剧院的四位创始人利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几乎将巴黎与伦敦所有在戏剧界有影响的贵族、高官、艺术家与剧评家们全部都请了过来。 他们就像举办了一场内部的点映会。 由于请来的有身份的人太多,这也导致二楼的包厢位置根本不够用,那些高高在上的上层人士十分不满他们只能坐在一楼的阶梯座椅,而且不是所有的位置都是观看的好位置。 为此安托万几人不得不极力安抚他们的不满,可以说,如果这场演出不成功,卡特尔剧院以后再也开不下去了。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可这四位剧院创始人在看完剧本又观看完彩排之后一致认为这个险值得冒。 为了让演出更加精彩,他们甚至请出了一位已经退休的女性演员,她已经不年轻了,可以说在这个女性演员大部分都如同花瓶一样存在的时代,她已经不适合市场了。 但这位女演员却有着极强的台词把控能力,除了她,没有人可以演出克莱尔那痛苦荒诞的复仇。 而这位女性演员也并没有辜负四人的期待,在正式演出的时候,当她在台上情绪激愤的喊出那句台词:“这个世界既然把我变成一个娼妓,我就要把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大妓院!” 底下所有人的呼吸都短暂的停住了,随后便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掌声。 那些观看演出的老爷夫人们有的甚至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哭泣。 演出一度被中断。 最后还是安托万几人努力把控住了全场,最后演出才能顺利进行。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从今天开始,《贵妇还乡》会彻底引爆整个戏剧界。 第84章 考特尔剧院 第一场演出过后,卡特尔剧院按照同张训约定的那般,在剧院门口摆出了宣传画报。 其中最明显的那一幅是《贵妇还乡》的作者张训(名字用拉丁语进行音译,后面基本默认如此)的详细介绍。 而那名被邀请的女演员也跟卡特尔剧院签订了长期的演出合同,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事业竟然会在自己上了年纪之后迎来第二春。 一夜之间,有关《贵妇还乡》的剧评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各大报纸冒了出来。 就连那些小报在嗅到风声之后也想尽办法搞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刊登在报纸上。 如果说那些大报刊上刊登的更多是对作品本身的探讨,那那些错过第一场演出的小报纸们只能在其他方面另辟蹊径了。 比如《贵妇还乡》的作者张训本身的小道消息。 那些小报纸也许是真的有些本事,加上张训离开法兰西也就一年的时间,他当初还在的时候更是激进的学生分子,一时间所有关注《贵妇还乡》的人都记起了张训这个人。 就连张训当时跟伽利玛出版社女招待的相识都被这些人找到了,最后玛丽被描述成了张训的情人,最后惨遭抛弃,导致张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大批的法兰西女青年痛骂。 也是因此,张训的这个名字又一次来到了北平正府驻法兰西的公使面前。 前一任公使陈公路早就被致仕回国了,回到国内当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顾问。 而现任公使则抱着一副混日子的态度,在下面人将张训的信息送上来看了两眼后便挥挥手示意不用再管。 而与驻法兰西公使不同的是,驻英国公使郭泰倒是对张训上了心。 “公使先生,这些是能搜集到的所有有关张训的个人信息,都在这里了。” 郭泰放下了手上的公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说道:“行,你就放那里吧。” 感觉头上的酸胀感褪去了一部分,郭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冲着送资料来的自己的助理肖平问道:“对了,我请求约见英国外交官理查德·伊文斯的请求被受理了吗?” “他什么时候可以接见我们。” 肖平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之色,他冷笑着说道:“英国外交部给的回应是理查德·伊文斯去了别的国家拜访朋友了,暂时无法接见咱们。” 说着说着肖平便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明明看见了他进去了,可我在外面等了半天,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敷衍的答复。” “英国人真是欺人太甚!” 等到发泄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低声说道:“抱歉,公使先生,是我失态了。” 肖平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我刚刚有些控制不住,请先生见谅。” 郭泰毫不意外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他疲惫的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苦笑道:“好了,我理解你,我又何尝不愤怒呢?说实在的,我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无奈道:“就在前两天,我还接到了国内的电报,顾云飞希望我再努力一下,务必让英国出面进行调停,并让英方的立场倾向华国。” “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根本就连英国外交官的面都见不到,又谈何调停?” “也不能这么说。” 郭泰嗤笑一声,略带讽刺道:“他们是出面调停了,只不过是站在日本那边的而已。” 肖平知道自己的上官已经尽力了,这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那位外交官为了不同他们见面,就连宫廷晚宴都没参加。 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肖平安慰道:“先生,您已经尽力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想要是顾云飞先生知道您在英国的处境,也不会过多苛责您的。”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可郭泰听到之后却更加难受,他痛苦的说道:“我的处境再难,又能有鲁省的那些人难吗?!” “济市那死去的十七名外交人员,六千一百二十三名军民,他们哪一个不比我的处境难?” “我一个读了书,做了官的人,竟然连给自己的同胞讨个公道都做不到,我这官还做的有什么意思!” “是我无能!” “是我无能啊!” 说在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这几个月内心的痛苦煎熬已经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他恨国内正府的不作为,但他更恨自己的无能。 读了那么多书,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受辱! 他还有何颜面回国面对父老乡亲?! 肖平想要继续安慰自己的上官,可他想了半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想的,他又如何去安慰自己的上官呢? 他们这些公使馆的工作人员,说的好听是外交官,不好听就是二等人。 就连想跟正府官员见面洽谈,都要卑躬屈膝的等上好久,这样的日子他们还要经历多久? 若是可以! 若是可以! 他们谁不想挺直腰杆说话呢? 过了好一会儿,郭泰总算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之人,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他无能为力的地方也太多了。 这让他的情绪一直都十分低迷,也是因此,失态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一些。 但每次他都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毕竟,他没有虚弱的资格。 郭泰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轻叹一声,说道:“刚刚是我没控制好自己,这件事不要往外说,不要打击大家的情绪。” “还有,继续替我约见理查德·伊文斯,我就不信他一直不回来,再让人去他家门口堵着。” “既然他不愿意见我,那我就上门去见他,济市的惨案英方必须要拿出一个合理的态度,我就不信英国能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 肖平赶紧点头应下;“先生放心,我一会儿就去安排。还有,咱们要不要在正府办公楼也安排人盯着,他总不能一直不来上班吧。” 郭泰想了想,点头应下:“你说得对,不过派人的时候叮嘱好了,绝对不能跟英方起冲突,务必维稳,不然咱们最后的机会都会没有的。” “先生放心,我办事您知道的,绝不会出差错的。” 郭泰点了点头,拿起了那沓放在桌上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 在看到张训在法兰西的经历之后他不禁赞叹道:“倒是一个有志儿郎,如此艰难困苦的环境下都还想着救国,不容易。” 肖平也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个张训虽在国内名声不显,不过他在法兰西的那些同伴有不少都是国内先进学生,能同他们混在一起,想必品行是不会太差的。” 郭泰越看越满意,在看到张训那一长串作品名后又没忍住笑出了声:“瞧瞧!还是一个才子。” “不过他怎么总是写外国作品,不写一写国内的,以他的才华,寄回国内同样会出名,怎么就盯着国外写呢?” 肖平猜测道:“先生,会不会是这个张训没有国内的门路?” 郭泰想了想国内那个环境,忍不住叹道;“你说的有理。即使他再有才华,在国内若是无人引荐,到最后也是寂籍无名啊!” 想了想,他又说道:“过年的时候公使馆会会办一场宴会,到时候别忘了把这个张训也请来,我看他去年就来英国读书了,怎么去年没有请他?” 肖平无奈道:“这个张训他不是公费生,读书的学校也不是国内帮着找的。咱们的名单上没他,自然也就把人落下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他今年突然有了些名气,恐怕咱们的名单到现在都不会填上他的名字呢。” 郭泰疑惑道:“今年?他不是这几天才出名的吗?” 肖平笑道:“那倒不是,他在七月份就已经出名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昙花一现,后面关于他的报道就少了许多。” “而且那个时候,咱们刚得到国内的消息,济市事发。” “您那时忙的脚不沾地,自然也不可关心这些了。” 郭泰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静静地将张训的资料看完,说道:“光看这些,倒是个可造之材。等到宴会上再观望一下,要真是千里马,我也未尝不能当一回伯乐。” “不管他写哪一国的文学,只要他的心是向着华国的,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就在驻英公使馆讨论张训的时候,查尔斯·道格带着一个张训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 办公室内,查尔斯·道格指着身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性笑着说道:“张,这位是伦敦西区的考文特剧院院长路易·道奇,这次见面也是他拜托我组织的。” 张训礼貌的伸出手说道:“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您,道奇先生。我是张训,您称呼我为张就好。” 路易·道奇也同样笑着回握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张先生。” “要知道,自从看过《贵妇还乡》后,我一直期待着今天的见面。” “虽然我有所准备,但您确实出乎我意料的年轻。” “那看来我是给了道奇先生一个大大的惊喜了,不是吗?” 张训俏皮的眨了下眼。 “哦,上帝啊。” 路易·道奇没忍住笑出声来:“查尔斯,你有一个意外活泼的学生啊,这在剑桥可是很少见的品质。” “要知道那些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故作深沉,可其实等到他们老了以后,就会变得格外怀念这段时光的。” 查尔斯·道格则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年轻活泼的青年那就是你看错了,我的这个学生虽然做事情还不成熟,但胆子可是大得很呢!” 这句话明显是在说张训对待校规的态度,他真的是越来越嚣张了。 路易·道奇知道查尔斯·道格并不是真的对张训不满。 就他刚刚的语气,任谁都能看出来查尔斯·道格对自己的这位学生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路易·道奇便开始进入正题,说起了自己过来的真实目的。 “张先生,卡特尔剧院演出的《贵妇还乡》我已经看过了。” “并不是我有意吹捧,说实在的,以我看过的戏剧数量来说,能够让我真心赞美的戏剧已经少之又少了。” “即使这样,在看过《贵妇还乡》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场无与伦比的演出。” “也是因为这个剧本实在是太完美了,所以我更加遗憾,为什么是卡特尔剧院进行演出呢?” 路易·道奇无法掩盖自己的疑惑,他问道:“张先生,要知道,伦敦西区的任何一家剧院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无与伦比的实力。” “哪怕是这个剧本最后不会交给考文特剧院演出,西区的任意一家剧院都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而剑桥小镇离着伦敦西区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我的意思是,不论是实力还是距离,我想西区的任何一家剧院都能满足您的需求,我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一家巴黎的剧院,即使这个剧院的导演一样十分出色,但卡特尔剧院的成立时间就连西区任何一家剧院的零头都达不到。” “我真的是太疑惑了。” 张训看到路易·道奇一脸迷惑不解的模样,还有旁边查尔斯·道格那无关己事的得意表情,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疼起来来了。 他敢保证,查尔斯·道格一定是故意没有告诉对方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卡特尔剧院,明明他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对方。 所以他又有什么地方惹到对方了吗?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越久,查尔斯·道格在生张训气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小小作弄对方一下。 这些对于张训来说自然是无关痛痒,只不过很多时候张训都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对方的无奈感。 他看着正在等待自己回答的路易·道奇,十分无奈的开口说道;“道奇先生,我对英国戏剧界的实力一点都没有怀疑的意思,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当时我完成剧本的地点恰巧在巴黎,而我又恰巧同卡特尔剧院有过一次合作,所以这个剧本我才会送给他们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