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魂魄执念深怨念重我的猫很喜欢》 第1章 跳楼的女大学生 夜晚的教学楼，快要熄灯了，晚自习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收拾书包下楼离开。 只有一个人，神情恍惚的朝着人群相反方向，一层一层的爬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林优此刻万念俱灰，她觉得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母亲的医药费已经缴清了，用她身体换来的钱。 她很利索的翻过栏杆，没有一丝犹豫，闭着眼睛，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奇怪，怎么还没落地？ 两秒钟过去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那种失重的感觉还在，但为什么预想中的啪地一声粉身碎骨、脑浆飞溅的场景还没来？ 林优睁开了眼睛，她看见离她眼睛十公分的地方，有一张惨白的女人脸！ 她吓了一大跳，心脏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她已站在了天台的栏杆内。 时间仿佛倒流了。 她有些懵了，这是…… 我还没跳吗？ “喵～” 耳旁冷不丁的响起一声猫叫，再次吓了她一跳。 她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一身黑色长裙，怀中抱着一只猫。 是她！是刚才坠楼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那张惨白的女人脸！ 林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人是鬼？” 那惨白女人脸居然露出了笑容，不是那种毛骨悚然的笑容，反而很平和。 “嘻嘻，真好笑，你自己都快变成鬼了，居然还怕鬼？” “我……我死了吗？” “本来是要死了，不过因为我的出现……命运的齿轮它悄悄转动了……” “我……我还没死？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卖蜡烛的小姑娘。” “什么？” 林优迷惑的看着她，那个自称是卖蜡烛的小姑娘。 借着天台的路灯光线，她才发现，那人似乎也没有那么惨白。 她的唇色是暗橘粉色的，应该涂着雾面唇釉，那色号还怪好看的，只是皮肤真的很白，像个陶瓷娃娃。 “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我的猫闻到了你身上的怨气，所以我来卖许愿蜡烛了。午夜12点整，点了它，你就可以实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愿望……怨恨越多，越灵验呢。” 林优有些不信的接过了冷秋递过来的白色小蜡烛。但是她想，自己都已是决心要自杀的人了，还怕被骗吗？ “忘了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许愿，是需要有所献祭的。” “献祭？” “你现在不用死，一切自有天命。但你死后，魂魄将无法进入轮回，得……喂我的猫。” “什么？” 林优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然后她笑了。 “哈……哈哈哈……” 这下轮到冷秋懵逼了，这还是她在人间的第一桩买卖，没想到就遇到了疑似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人…… “死后？哈哈哈哈……我连活着的时候都没能活得好，谁还管死后？谁还会信‘下辈子投个好胎’这种饼？！” “饼？” 冷秋不解，真诚的发问。 而林优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并不回答她的提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妈生病等着用钱，我最好的闺蜜居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套路我……我要她死！对！我为什么要自杀……该死的人是她！” “自杀的人，本就没有资格进入轮回。会被判下地狱的。这么想来，跟我交易，你也不亏……” 林优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再次能看见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下行的电梯里…… 刚刚那是？幻觉？做梦？ 不，不对！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多了一支白色的蜡烛，还有淡淡的香气。 林优怔怔的走出了电梯，保安已经要锁门了，催促她快点。 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又在脑子里狠狠的翻江倒海…… 【三天前】 a大女生宿舍614房间的座机响了。林优麻溜的从上铺爬下来接起了电话。 全寝室，除了她，都有手机。 几分钟后，林优哭着掀开了她室友兼闺蜜的帘子，哽咽道： “灿灿，能不能借我点钱……” 王灿和另外两个室友见状不对，都赶紧围了过来。 “怎么了优优？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急，慢慢说……” “我……刚刚我姨给我打电话说，我妈晕倒进了医院，医生说……说脑里有个瘤子需要做开颅手术，现在让家属赶紧缴8万的医药费……” 话还没说完，林优已经泣不成声了。 8万，对于林优这种申请着助学贷款，连手机都买不起的家庭来说，确实是笔不小的费用。 “优优，你别急，我这里有2000，我这月的生活费还没用，先给你，我们再想办法去凑……” “是啊，优优，我这儿也有1000，你先拿去，实在不行明天去找辅导员，看能不能找老师们也借点……” “我这儿也还有1000，你先拿着。” 室友们给林优凑了4000块钱，微信转账过去了。 “灿灿，小羽，丹丹，谢谢你们……我……” 林优说到一半又开始哽咽了起来： “我姨把家里的猪都卖了，才凑到3万块钱……还差5万……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可是学生党每月就那一点生活费，短时间内，又能借出来多少钱呢…… 正在发愁之际，刘小羽突然想到一个点子： “优优，有个办法，但是……虽然不太好，但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时候也是个办法。” “哎呀小羽，你别磨叽了，赶紧说吧。” “要不，去借网贷？听说能有几万的额度，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为了防止大学生不还钱，需要举着自己的身份证裸拍一张全身照片作为抵押……” “哎呀小羽，你这什么馊主意！那照片要是被他们拿去干不法的勾当怎么办，这不行，太不靠谱了。” “优优，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夜场跳舞吧……我打工跳舞那场子，我们明天去跟老板说说好话，看能不能预支工资。就算不能，大不了咱们去陪客人喝酒，反正喝酒也不会少块肉，拿的小费可都是自己的，一晚上运气好能有好几千呢！” 最后闺蜜王灿提议她去夜总会跳钢管舞。一晚上几千的小费，让缺钱的林优动心了。 刘小羽和罗丹丹觉得林优太单纯了，不适合那种夜场，劝了她几句。 可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靠借钱始终不是办法，就算借了，正经兼职每天只有几十块钱，也是还不上5万的贷款的。 …… 第二天晚上，王灿就带着林优到了她平时跳舞的夜总会进行所谓的面试。 老鸨一样的中年经理，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林优，满意的笑道： “哟，灿灿，你同学啊，那也就是舞蹈学院的啰。这高材生还面试啥啊，身材好长得美，直接过来跳呗，我们老板啊，最喜欢这种女大学生了……” 林优简单的排练了一下，由于她本来就是舞蹈生，基础好，上手快，当晚12点的那场钢管舞直接就让她上场了。 硬着头皮跳了一场，好在没有出什么漏子，刚下台，林优就被王灿拉到一个卡座里。 “优优，我带你去见见这个场子的钟老板，你嘴巴甜点，把老板哄开心了，预支工资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林优心里有些抗拒，但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还在等着钱救命，一咬牙，还是跟着王灿进了卡座。 “哟，灿灿，这就是你带来的新人啊？身材够火辣的嘛，刚刚台下的尖叫声，可是比你跳的时候还大啊哈哈哈哈！” 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钟老板，露骨的打量着林优，同时还递过来一杯酒。 “我……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美女，那什么，叫林优是吧。这酒，是不会让你白喝的。灿灿说你急用钱是吧，酒喝了，这些钱就是你的！” 说完，钟老板从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叠钱放在桌上，又跟王灿使了个眼色。 王灿赶忙在林优耳边小声劝道： “优优，老板好面子，不喝就是不给老板面子……这酒我喝过，只有几度，不醉人的。你咬咬牙喝掉，你妈妈的医药费可就有了。” 林优看着那叠钱，目测应该有好几万。 她太需要那钱了，于是她真的就咬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2章 午夜12点的许愿蜡烛 林优没想到，那杯酒下肚后，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马上就觉得自己全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个油腻的钟老板满脸淫笑的走过来，一手摸着她的腰，一手还塞了一把钱在她胸前。 …… 林优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什么都没穿的躺在被子里。 她强忍着酸痛坐起来，发现地上满是狼藉。内外衣物和钱散了一地，床上还残留着恶心的分泌物痕迹。 很快她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酒有问题！ 林优忍着屈辱穿好衣服，一张一张收起地上的钱，出了宾馆，直奔医院。 终于凑到了5万块钱，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魂不守舍的缴完母亲的医疗费用，她连母亲的面都不敢去见，就离开了。 因为她怕，她怕母亲和姨问她钱从哪儿来的，她怕一见着她们的面，就要忍不住哭出来…… 林优逃了一天的课，从医院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了，其他舍友都去上课了，而她一直在洗澡。 洗了几个小时，却怎么也洗不掉那股恶心劲儿…… 一直洗到电热水器的热水都没了，一直洗到冷水淋得她浑身颤抖，她才终于关掉了水龙头，裹着浴巾，呆傻的站在厕所里，一动不动。 然后她意外的听见了王灿说话的声音…… 王灿回来了，以为屋里没人，肆无忌惮的打着电话。 林优在厕所里听见她的好闺蜜对着电话那头说： “放心吧钟老板，她不会闹的，她妈等着钱救命呢，现在她钱都收了……我的佣金，你就不能再涨点嘛……哪里贵了，几万块钱不就你一晚上的酒钱而已嘛，再说了她可是比你说的那些鸡干净啊，人家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 王灿！她跟那个钟老板一伙的！ 林优听明白了，她的这个好闺蜜王灿，从一开始就知道钟老板的酒里有什么，也知道为了这几万块钱要付出什么。 这一切都是她下的套！为了她的佣金…… 林优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顾不上穿衣服，裹着浴巾冲出了厕所。 “王灿，枉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这么对我！我要去报警告你们！” 她抓着王灿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很快，王灿就把林优推到了地上。林优的浴巾滑落，她顾着遮蔽身体，没再动手，哭着用手捂着浴巾，瘫坐在了地上。 “别哭了，演给谁看啊……酒是你自愿喝的，床是你自愿上的，钱你也收了！你去告啊！真好笑！收了人家的钱，你那就叫卖！你懂不懂！” 王灿见事情败露，也不演了。 “王灿，你别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人太甚了？我这是在帮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又不是女明星，你以为你一晚上能值几十万啊？这钱不少了！我劝你，既然收了钱，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烂在心里。不然，你是准备不治你妈了？还是准备把你卖肉不成反装受害者的事情闹得全校沸沸扬扬啊？” 林优恨恨的盯着王灿，把她盯得毛骨悚然，然后她又跟想通了似的，猛的起身穿好衣服，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宿舍。 …… 几个小时后，林优拿着那根在天台得到的白色蜡烛，赶在宿舍大楼关门时，卡着点，回到了寝室。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上床，她就这么呆坐在自己的书桌上，盯着那根蜡烛。 现在离午夜12点，还有不到1个小时。 “优优，你怎么才回来！你今天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点名都帮你答到了啊……” 刘小羽关心林优，林优却跟活死人似的，没有说话。 “优优，你看这个，这些人太过分了！这是ai换脸搞的吧！你要不要去举报他们啊？” 罗丹丹拿着手机靠了过来，上面有一张照片。 林优本来不想搭理，但她瞥了一眼那照片，瞬间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炸了！ 没想到，那竟然是昨晚夜总会里钟老板搂着她的照片！ 她还穿着钢管舞那身暴露的衣服，领口本来就开得低，还被钟老板用手拿着一把钱往里塞…… 是王灿！她居然偷拍了照片，还发到了学校论坛！ 林优刚想发作，没想到王灿抢先一步装好人说道： “你们别乱传谣言！我可以证明这照片是假的，昨晚我可是跟优优在一块的！这明显是有人恶搞的嘛！我这就发文去辟谣！”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优一眼，那眼神林优读懂了…… 是威胁。 她的意思是，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手上还有照片，搞不好还有视频，我要发出来让天下人皆知，你林优为了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林优沉默了，不再跟任何人说话。 刘小羽和罗丹丹只当她是母亲生病又缺钱，偏偏这个时候还遇到了被人恶搞了图片发到论坛，所以心情不好。便也不再多说，默默回自己床上睡觉了。 午夜12点，林优异常冷静的点燃了那根蜡烛。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自己的愿望。 突然，她感到左手手背被什么东西抓了一爪子！她惊叫了一声，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见…… 第3章 手背上的猫爪印 王灿被林优的这声尖叫吵醒了，掀开帘子正想开骂，突然发现不对劲…… 寝室里没有人！ 寝室里的床，全部都没了帘子！四个床位一览无余，连被子褥子都没有！ 不对！不仅床上空着，整个寝室都空着！ 没有任何摆设和用品，只有书桌上，点着一支白色的蜡烛。 王灿慌了神，这不可能啊，就算他们三个都出门了，也不可能连所有行李都搬走啊，而且宿舍早已锁门…… 她爬起来，披上外套，去开灯，发现灯也不亮，窗外只有微弱又寒冷的月光透进来。 她心里有些发毛，穿上拖鞋，摸黑打开了寝室的门，她想到走廊外，到其他寝室去求救。 让王灿没想到的是，走廊外也一片漆黑…… 平时通夜不关的路灯也熄灭了，只有楼梯处的“安全出口”四个字还在发着绿幽幽的微光。 这绿光，让整个走廊的气氛更加的诡异了。 王灿颤抖的声音大喊着：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回荡，却没有人回答。 她在走廊上跑了几步，发现所有的寝室都开着门！里面全是空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生活用品摆设！ 这不可能啊…… 人都去哪儿了…… 王灿想到了下楼，去找门岗生活老师。 可是她下楼下了几层后，才猛然想起来，她们的寝室在2楼啊！为什么下了几层还没到1楼？！ 她越走腿越软，一边数一边走，她觉得自己差不多下了有10层了，可是还没下到1楼…… 永远都下不完的楼…… 下楼不行那就上楼。 王灿都急哭了。 她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慌不择路的开始往楼上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爬了多少层楼，气喘吁吁的她，终于看到了曙光…… 上楼有尽头。 上楼能上到顶楼！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正常了，她打开了顶楼的门，进到了天台上。 可是很快，恐怖的事情又发生了。 她发现她身后，她走过的楼梯，正在一步一步的消失！ 仿佛有个巨大的黑洞，在慢慢吞噬她身后的景象一般。 她被吓得连退了几步，黑暗还在蔓延，她被逼退到了天台的边缘。 宿舍楼没有了，整个天台只剩下她脚下，一块瓷砖那么大的地方，余下的都是无尽的黑暗…… “有没有人啊！救命！” 她喊累了，没有力气了，腿软了。 黑暗继续逼近，仅剩下她脚掌那么大一块地方了…… 她终于还是没站稳，一头栽了下去…… …… “优优！优优！快醒醒！” 第二天早上，林优是被舍友罗丹丹叫醒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蜡烛，不见了…… “优优！王灿跳楼了！你昨天晚上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林优懵了。 很快她似乎明白了，是她的许愿显灵了。 “没……没听见什么动静……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林优爬下床，又在书桌上找了一遍，还是没有那根蜡烛，也没有任何滴蜡的痕迹。 “我跟小羽也是睡得死死的，没听见有人走动和开门的声音啊……” “王灿……昨晚跳楼了？” 林优仍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前发生的怪事。 “是啊，昨天还好好的，太突然了……早上生活老师发现的，听警察说应该是昨晚凌晨就从天台坠楼了……待会儿应该还会来找我们问话。” 林优茫然的点点头。 她突然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对着蜡烛许愿的时候，手背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于是她猛的抬起手背来，她看见了，那是一个猫爪印！ 会不会是那个给她蜡烛的，叫冷秋的女人，她怀中抱的那只猫…… 林优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洗漱台前，疯狂的洗手，一遍又一遍的抹香皂，抹洗手液，抹洗洁精，抹洗衣粉…… 洗不掉！ 那个黑色的猫爪印，不管怎么样都洗不掉，皮都磨破了，它还在肉里。 “优优，你没事吧……你这都洗了多少遍手了……你手背都破皮了！” “洗不掉……” “什么洗不掉啊？” 罗丹丹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才刚跳了一个舍友，她又发现林优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对劲，还真是邪了门了。 “这个印记。” “什么印记啊？” 林优茫然的看着她，又猛然醒悟了似的，把手背在罗丹丹眼前晃了晃，又在刘小羽眼前晃了晃。 “你们看不见吗？这个猫爪印……” “什么猫爪印？哪有猫爪印？” “猫爪？你被猫抓了么？我看看呢，破皮了么？那得去打狂犬啊……” 她们看不见…… 后来林优又问了很多人，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得见那个猫爪印。 它就像真的猫爪子抹上了墨汁，印在人手背上的一样逼真。 林优知道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她的灵魂，已经献祭给那只怪猫了…… …… 几天后，王灿的事情告一段落。 警方调取了走廊和天台的监控，所有画面都显示，王灿是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上了天台的，也是一个人头朝下跳下去的。 没有其他人，没有疑点，定性为自杀。 林优和她的两个舍友，则被学校安排了搬寝室。 “优优，我发现这几天，你开朗了不少，是你妈妈的病好了么？” “也算是吧。手术很成功。其实医生说不是什么大病，一开始就是没钱……” 林优骗了她们，说是把家里房子卖了凑到的钱。 其实农村的土墙房子，哪里会有人来买…… “真好，总算是度过难关了。” “是啊。” “优优，我也发现，你最近好踊跃的在参加社团活动！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 “因为人生只有一次啊，没有来世了……这一世就要好好活，活够本！” “嗯，我觉得你还变得越来越像个哲人了……” 林优笑着的和两个小姐妹打闹嬉笑，整个人散发着阳光般的活力。 但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来世了…… …… “喵～不开心，没有吃到人的魂魄……” 一只猫懒洋洋的趴在一堆纸钱上，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 “麻圆，你急什么，契约印，这不就开张了么。人的寿命很短的，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嘘～” 冷秋撸了撸猫背，提醒它有人来了。 那猫便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打盹儿。 “喔唷，这猫长得真有意思……小妹，帮我看看这些多少钱，最近老梦到那死鬼……” “大姐，给你换成这种长钱吧，那种彩色的印刷纸，在底下根本不流通。” “真的假的？！喔唷，怪不得嘞！我就说怎么上个月祭日刚烧了纸钱，最近又梦到那死鬼跟我说没钱没钱的……小妹你还懂这些啊？” 冷秋笑了笑，麻利的递上一包香烛纸钱道： “十块，大姐慢走。” “你这小妹，人还怪好的咧，以后都在你这儿买纸钱！” 大姐爽快的扫了二维码付款，上面的收款人名写着：王记香烛纸钱 第4章 闹鬼的半山别墅 农历7月半，人间中元节。 很多地方都有在街边给已亡故的亲人烧纸钱的习俗。 今年的中元节，正好是周五。 傍晚，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周寻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开车回到他的半山别墅里。 周寻把车停好以后，走到玄关口，正好撞见他5岁的女儿打着一把伞，站在庭院门口对着远处一动不动。 “月儿！” 没有反应…… 周寻又放大了音量，一边走过去，一边喊道： “月儿，外面下雨，你站在那儿干嘛？” 这次月儿听见了，她有些茫然的转过头来，指着庭院外面的盘山公路说道： “爸爸，妈妈在那边烧纸，下雨了，我想去给妈妈送伞。” 周寻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天刚蒙蒙黑，虽然这个距离不一定看得清脸，但有没有人还是看得见的。 盘山公路上并没有人啊…… 而且，他刚刚上山的时候开车经过那里，也没有看见有任何人在烧纸啊…… 外面还下着雨，谁会在雨天烧纸？ “月儿，你是不是看错了，哪有人啊？” 月儿转头看回去，又呆呆的说了一句： “是妈妈啊……她今天穿的灰色衣服……” 周寻蹲了下来，把手搭在女儿肩膀上，温柔的安慰她道： “月儿，别着急，你在这儿等爸爸一分钟，别乱跑知道不，爸爸进屋拿个电筒，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嗯……” 月儿点了点头，依旧举着她的透明小雨伞，呆呆的看着盘山公路的方向，一动不动。 周寻看了看庭院围栏是上着锁的，房子到处都有监控，他还是比较放心。 于是他进了屋里，打算先看看妻子在不在，然后再拿着露营电筒跟女儿去山路那边看看，看看到底她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没想到，他刚走进客厅，他就傻眼了。 妻子李梦玲正招呼他： “回来了，洗手，正好吃饭……” 周寻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女儿此刻正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动画片，旁边还放着她最喜欢的玩具小熊！ 那刚刚庭院里站着的那个又是什么？！ 李梦玲见他脸色难看，呆若木鸡，放下手中的菜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 “跟我来！” 周寻顾不上去看沙发上的孩子，一把拉过李梦玲就往屋外走。 居然，庭院里那个月儿还在。 她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妈妈。” 那张熟悉的脸，不是他们俩的女儿月儿还能是谁！ 然而此时这张脸却把李梦玲吓得叫了一声： “啊！” 李梦玲抓着周寻的手臂，有些发抖。 周寻皱着眉头，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毛。 庭院里的如果是自己的女儿月儿，那客厅沙发上那个又是谁？！ 周寻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进屋，这次他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 女儿最喜欢的那个玩具小熊就在沙发上，但是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儿”却不见了…… 心里虽然怕，但他们更倾向于庭院里的是真女儿，毕竟屋里的那个消失了。 于是夫妻俩走过去，蹲在月儿面前，试探着问道： “月儿，爸爸问你，刚刚你怎么说妈妈在对面马路上烧纸呢？妈妈明明在厨房做饭……” “月儿，妈妈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出了房门的？” 月儿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李梦玲，又回头去看看了盘山公路，有点发懵的说道： “我刚刚看到有个灰色衣服的人在那边烧纸……她背对着我，我看见灰色衣服，就以为是妈妈……”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的房门？” “我不知道……我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然后就睡着了……醒了以后我没看见妈妈，我就去院子里找，然后我以为妈妈没打伞，就想去送伞……但是我不会开那个锁，然后，然后爸爸就回来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只觉得这事儿越问越玄乎。 周寻突然灵光一现，说道： “去看看监控！” 李梦玲点点头。 她虽然心里有些怕，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伸手去抱起了月儿。 三人来到了二楼书房，周寻打开电脑，调取出今天下午的客厅监控。 画面显示，下午五点多，李梦玲就接了月儿放学回到了家里，手里还提着一包菜。 六点多的时候，沙发上的月儿睡着了。然后七点多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李梦玲刚好进了厕所，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月儿才没看到她，然后月儿就睡眼惺忪的走出了玄关…… 接着周寻又调取了庭院的监控，画面时间刚好可以和客厅监控连接起来。 月儿走出了玄关，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就朝着盘山公路的方向看去。 很快，她又拿起了杂物架上的雨伞，但是她摆弄了几下围栏的电子锁，发现打不开，于是就站在那里发呆。 一分钟后，下班回到家的周寻进入了监控画面…… 看来，庭院里的这个月儿，是“真女儿”。 周寻和李梦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又怎么解释他们在客厅里看到的那个“女儿”呢？ 不可能夫妻俩同时眼花了吧？ 但监控画面却什么也没拍到…… 晚上，一家三口草草的吃了饭，周寻便开车载着妻子和女儿到了后山的山隐寺里。 山隐寺的和尚们已经歇息了，周寻态度颇为诚恳的请求住持帮忙上门驱鬼。 那住持对周寻印象颇深，只因周寻是生意人，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12点，都准时来花重金烧第一柱香。平时的香油钱和寺庙修葺的善款也没少捐。 于是主持递给了他一张符纸，让他先拿回去贴在卧房门口，可保小鬼不入，并答应他第二天去请教方丈凌云大师后再做打算。 周寻这才心里有了些底。 这凌云大师，可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得道高僧。 坊间传得很神，说他修为极高，已开天眼，还能看透过去和未来。但凡邪祟作妖，经他诵经之后，皆可平息。 第5章 无法烧毁的玩具小熊 当晚，周寻就把符纸贴在了二楼主卧的门上，同时也把月儿的小床从儿童房搬到了主卧，打算一家三口先这样对付一晚。 然而，午夜，三人正在酣睡时，却突然被天花板上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吵醒了…… 周寻比较惊醒，第一个睁开眼睛。 天花板上又是一串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就像是有人光着脚从楼上地板跑过去了一样。 周寻懵了，同时心里开始发毛。 楼上，是他别墅的天台，除了有个凉亭，有些绿植，根本就没有人啊！ 周寻努力保持镇定坐了起来，轻轻摇了摇身边的妻子。 李梦玲也醒了过来。 “嘘～” 周寻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天花板。 约莫过了半分钟，那啪嗒啪嗒声又响了起来。 从房间的这头啪嗒啪嗒到房间的那头…… 李梦玲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着不尖叫出来。 夫妻俩又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月儿，最后商量决定，就在房间里先等到天亮再说。 如果那东西有要进屋的意思，就打电话报警。 如果那东西只是在房间外面制造声音，说明那符纸大概还是管用的。那此刻待在卧室才是最安全的，等天亮再想办法。 ……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射进主卧，整夜不敢合眼的周寻和李梦玲，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周寻披上外套，随手抄起一个棍状的金属摆件，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卧室房门。 没有动静。 符纸也还贴得好好的。 周寻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金属摆件。他让妻子待在卧室不要出门，照看好女儿，自己则一个人去了三楼天台。 初秋的暖阳给了周寻信心，他想应该不会有哪个鬼不害怕太阳的。于是大着胆子爬上了天台。 天台却一切如常。 空无一人的凉亭，安静的绿植，地上也没有任何脚印和痕迹。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幻听了…… 但是不可能。妻子李梦玲也听见了，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幻听啊！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门铃，吓了周寻一跳。 反应过来只是正常的门铃声后，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跑下楼去开门。 让周寻喜出望外的是，来人正是昨晚山隐寺的住持，身旁还站着另外一位年纪更长的和尚。 “周施主，这位乃我寺方丈，法号凌云……” “阿弥陀佛……” “原来是凌云大师！大师快里面请！里面请！” 主持把凌云大师送到后，便开车离开了，说是寺庙里还有法事要主持，午膳时分再来接凌云大师回去。 一番寒暄之后，周寻才知道，原来这凌云大师出家前跟自己一样，也是这山隐村的村民。 原来这凌云大师小时候，竟然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后来遇到了后山寺庙的高僧，说他与佛有缘，便收了他做弟子…… 不过那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凌云大师，已是古稀之年的老者。 但他心中还铭记着当年山隐村村民们的施饭之恩，每次村民们遇到邪祟作乱，他都会竭尽全力，亲自上门处理。 “我记得这个宅子，以前是个瓦房，周家……周有贵是你……” “是家父！大师认识家父？！可真是缘分啊！在下周寻，目前在本市经商，这栋房子正是老宅推倒后重建的。还请大师务必救救我家妻儿。” 周寻说完向凌云大师深深的鞠了一躬。 凌云大师双手合十道： “善哉善哉，周施主平日里广善好施，贫僧愿尽绵薄之力。施主莫急，你且将这邪祟作乱的经过细讲一遍。” 周寻这下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了。 他请凌云大师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上楼安抚了一下妻儿，这才又回到客厅，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跟凌云大师说了一遍。 凌云大师在客厅来回打量了一遍，缓缓说道： “周施主，我见你这屋内阴冷之气颇重，但又未曾见到邪祟影子，不知可否方便上楼查看一番？” “方便！方便！” 周寻说完便领着凌云大师上楼。 谁知楼梯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凌云大师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要不是周寻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只怕他是要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大师！大师小心……” “周施主，这……这楼梯上好像有东西……” 周寻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听凌云大师接着说道： “别担心，贫僧脚崴了，你且扶我下去坐着，我诵经试试……” 周寻也顾不上害怕了，赶紧扶着凌云大师又在沙发上坐下。 凌云大师掀开裤脚一看，脚腕的地方有四个黑印！ 看得周寻心里一惊！ “大师，这……这……这该不会是手指印吧！” 那黑印出现在凌云大师的脚腕的两边，左边一个，略粗一点，右边四个。形状看起来确实像极了大拇指和其他四指的印记。 “不打紧，不打紧，周施主莫急，待我诵经超度……” 凌云大师此刻心里其实也紧了一下，他嘴上虽然安慰着周寻，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刚才楼梯上，确实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说来也奇怪，一翻诵经之后，那黑色的指印竟然就消失了。 这下周寻更加确信别墅里有鬼了，也更加相信凌云大师是有真本领的高僧，定能压得住这小鬼。 “周施主，这宅子也有些年头了，以前没有听说有邪祟作乱，最近突然冒出来，你且回想一下，你们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 “比如家里突然出现了什么人和东西，突然碎了坏了什么东西之类的，或者其他你们直觉上感到奇怪的……” “突然出现的……啊，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东西？” “我女儿月儿，最近两天突然在院子的杂物箱里翻到个玩具小熊，一见就很喜欢，简直爱不释手……我想起来，那其实是我小时候玩过的一个布娃娃小熊，又见她如此喜欢，就洗干净了拿给她玩……” “这玩具小熊，现在何处？” “在我女儿房里，大师您等等，我这就去拿给你！” “周施主且慢……” 凌云大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周寻，让他贴在玩具小熊上再拿过来。 周寻感激的接过，心想，还是大师想得周到啊，这玩具熊要真是被什么邪祟附了体，这符纸起码还可以挡一挡。 周寻拿了玩具小熊，递到凌云大师手里。凌云大师隐隐约约看见那小熊周围缠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雾气，于是摇摇头道： “贫僧修为有限，只能看见这玩具熊有股浊气附体，但瞧不出来它的真身……” “啊？大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要是都没辙的话，这天下哪里还有能救我妻儿的人……” “周施主稍安勿躁，你且去取个火盆，扶我到院子里，我且试着诵经，看能否把这玩具熊给烧了……” 周寻赶紧答应。 火盆是没有，但他找来了一个露营烧烤架，木炭也是现成的，还有引火用的固体酒精。 两人把玩具小熊扔进了烧烤架，凌云大师负责诵经，周寻负责生火。 很快，烧烤架里的火苗就蹿得老高。但是熊熊大火后，周寻和凌云大师都傻了眼…… 那个玩具小熊竟然毫发无损！ 明明是布料和棉花制成的，可是它就是死活点不燃，跟阻燃材料似的！连一点烧焦的痕迹都没有！ “大师，这……这可怎么办，这真是邪了门了这……” “周施主别急，事到如今，不得不求助于高人了……” 凌云大师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电话本，翻到了其中一页递给周寻。 上面写着：王记香烛纸钱，和一个电话号码。 第6章 窗户上的鬼影 半小时后，王记香烛纸钱的老板王守财背着一个背包，他的小伙计冷秋则抱着一只猫，出现在了周寻别墅门口。 “周老板，你好，我是王记香烛纸钱的王守财，这位是……呃，我店里的伙计，冷秋。” “王老板幸会幸会！这猫……” 王守财见周寻盯着冷秋的猫看，赶紧解释道： “哦，周老板请放心，这猫绝对不会乱跑乱拉，它乖得很，冷秋会一直抱着它的。” “哦，王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猫长得很……特别，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猫……” 他其实想说“长得很诡异”，又怕不礼貌…… 这猫，确实特别。 它皮毛一半是橘猫的黄色，另一半则是黑色。脸的正中间仿佛有道分界线一样，两边颜色泾渭分明。 而且，黄色皮毛的一边，是黄绿色的眼睛，黑色皮毛的一边，则是灰蓝色的眼睛。 “周老板不要怕，这是那个什么……” 王守财似乎看出了周寻的想法，想要打打圆场，却一时之间没想起来那个词儿。 凌云大师似乎也刚想接话，但不料旁边的冷秋抢先道： “嵌合体。周老板有兴趣可以网上搜一下，这种猫罕见的携带了两种dna，本来应该是双胞胎的，只因在胚胎时期，一个胚胎被另外一个胚胎所吸收了……” “原来如此……冷小姐博学……” 周寻一听是科学可以解释的东西，就放心了。 接着，他又详细的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周寻讲完，凌云大师把那个怎么也烧不毁的玩具小熊递到王守财手里道： “王施主与贫僧是老相识了，当年王施主被恶鬼缠身重疾不治，幸得高人相助，想必是有一些法子的……这位周施主也是山隐村村民，还望王施主念在乡亲的份上给指点一二。” “哎哟，大师言重了，言重了……王某当年也幸得大师为我不吃不喝诵经三日，这才能撑到……不然，哪还有今天的王某，王某自当是竭尽所能，竭尽所能……” “这布娃娃里有东西。” 冷秋淡淡的一句话，打断了王守财和凌云大师的客套。 周寻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两位高人都上了年纪，说起话来眼看着就没完了，这正事终于被提上议程了。 “秋秋你发现什么了？” “刀。” 王守财麻溜的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把小匕首递给冷秋。 只见冷秋嗖的一下就用刀划破了那玩具小熊的肚皮，吓得王守财赶紧跟周寻解释道： “周老板，这……咱们这也是为了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布娃娃……还望理解……” “理解，理解……” 本来就是个不值钱的布娃娃，如今性命要紧，周寻自然是不会介意这布娃娃被冷秋划开。 冷秋从小熊肚子的棉花里掏出来一颗白色的尖尖的石头。 “是牙齿，狗的。” “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王守财见状，也是一脸惊奇的问道： “周老板，你们家养狗了么？” 周寻一脸茫然道： “没有啊，我们家有三十几年没养过狗了……这……这布娃娃是当年我妈给我手工缝制的，这牙齿该不会是三十几年前就放进去了吧……” “有可能，狗牙是驱邪的……有的家犬死后，主人家会把牙齿取下来做成吊坠给小孩子戴。” “可是，王老板，这……就算是我妈放进去的狗牙，它也应该是自家养的狗，那不应该是保护我们的吗……它，它怎么就出来作祟了呢？” 王守财也是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冷秋。 冷秋摸了摸她的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 “现在应该可以烧得掉了。” 周寻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玩具小熊现在可以烧掉了。 于是他将信将疑的再次把玩具小熊放到了烧烤架里。 这次，居然，是真的！ 不费吹灰之力，就烧成了灰…… 趁着周寻烧玩具小熊不在屋里的空档，王守财小声的问冷秋： “秋秋，这牙齿……” “留着待会儿有用。” “什么用啊……” “等下你看我表演。” “……” 这时，凌云大师也小声的说道： “冷施主真乃高人也，贫僧见冷施主这猫……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金银妖瞳……相传是开了天眼……” 冷秋苦笑的看了看王守财，王守财连忙接话道： “啊，那个……大师好眼力……感谢大师，看破不说破，看破不说破……” 凌云大师微笑着点了点头，料想他两人大概是不想让周寻知道太多这些玄学中透露着天机的事情，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于是他知趣的闭口不再提起。 “烧了！烧了！它化成灰了！多谢大师，多谢两位高人！这下是不是就算驱鬼成功了？” 周寻一脸兴奋的跑进屋来，但冷秋的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泼在了他头上。 “这只是个牙齿，如果不找到真身，它只怕会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更加变本加厉的闹腾……” “啊？这……三位高人，求你们一定想想办法……” “周老板别急，你先带我和秋秋去各个房间看看，凌云大师脚受了伤，就留在客厅吧，劳烦大师诵经超度下这个狗牙……” “阿弥陀佛……” 三人刚要上楼，冷秋怀里的猫突然叫了一声，冷秋顺着猫眼睛看的方向看去，那厨房的玻璃窗上竟然有个人影！ “窗户上有人！” 凌云大师也看到了，用手指了指厨房的窗户。 冷秋有些钦佩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大师竟然真是位开了天眼的高僧。 王守财顺着凌云大师手指的方向追了出去，冷秋抱着猫也跟了上来，但是外面什么也没有，不知道那鬼影是不是溜掉了。 “你们看见什么了？别吓我……” 周寻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贫僧看见一个黑影，像是一个人趴在外面玻璃上看着里面……” “秋秋，你呢？” 王守财和周寻一样，只是个没有开天眼的普通人，看不见那黑影。于是王守财只好求助于冷秋。 “看起来像是一个披着头发的小女孩儿。这窗户的高度只有一米多一点，看这身高，应该只有几岁大……” 第7章 狗牙招魂 “周老板，你们家还有其他小女孩儿吗？已故的也算……” 王守财这话，问得周寻后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凉意…… 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和妻子李梦玲都看见的，那个沙发上的鬼。那个和他们女儿月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儿。 “没有了啊……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们家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以前家里就是我父母和姐姐，现在家里就是我和我老婆、孩子，没有其他人了啊……” “你还有个姐姐？” 冷秋像是嗅到了什么可疑的味道，意味深长的问道。 周寻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对啊……不过，我其实也没见过。这件事情，我父母不愿提起，后来听街坊们东拼西凑的说的。说是我姐姐在我出生前……就被人贩子拐跑了……后来我父母才又生了我……” 冷秋看了看王守财道： “王叔，你不也是山隐村的街坊吗……” 王守财心虚的笑笑，赶紧解释道： “对……这事儿我知道……当年我还在村子里住。听说当时周有贵，也就是你父亲，在田里干活，你母亲在家煮饭。你姐姐那时候大概三四岁吧，在院子里玩泥巴，旁边还有只狗盯着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狗没叫，人却丢了……那之后你父母一气之下活活把那狗也给打死了……那晚上的狗叫声，怕是全村人都听见了……哎，不提了，不提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冷小姐，这狗牙……会不会就是当时被我父母打死的那条狗啊……王老板，你这么一说……该不会这狗心怀怨恨，所以鬼魂才来作祟的吧？” “那狗叫什么名字？” 冷秋问道。 “啊？” 周寻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有些茫然道： “我不知道，那都是我出生前的事情了……” 好在王守财立马抢答道： “诶，这个我倒是还记得，应该是叫小灰还是叫灰灰……反正是条大灰狗，平时还挺通人性的。” “走，我们去每个屋子都转转，王叔你再好好想想，那狗到底叫什么，名字错了可是招不到魂的……” “啊？还要招魂啊……叫……叫小灰，应该没错……” 王守财吞了口口水，默默跟在冷秋和周寻后面上了楼。 三人在别墅里挨着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又回到了客厅。 “风铃，笔，墨，纸。” “啊？” 周寻听不懂冷秋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在王守财及时化解了尴尬道： “周老板，不用，不用麻烦，我们自带工具了，嘿嘿……” 说完又从他那个百宝箱似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古铜色的风铃，一支毛笔，一个墨盒，一张宣纸，递给了冷秋。 冷秋飞快的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周寻瞟了一眼，发现是类似草书的字体，他只看到第一个字有点像个“小”字，后面一个看不出来。 只见冷秋写好字后，找凌云大师要来超度好的狗牙放在了宣纸上，包了起来，然后折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绑在了风铃上。 “你们要不要加件衣服？” “啊？” 周寻再次懵逼了。 他看得出来这冷秋是个高人，可这高人说话也太前不挨村后不挨店了吧，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时候王守财双手在手臂上摩擦了一下，笑着说道： “没事，不用，我膘后……” 周寻又看了看凌云大师，大师此刻正在沙发上盘腿打坐念经，似乎也不好打扰他。 于是在不明其意的情况下，周寻只好懵懵懂懂的跟着王守财说了一句： “我……也不用……” 冷秋不再理会二人，高举着那风铃晃了晃，口中念了三声：小灰，小灰，小灰…… 周寻突然感到客厅里吹过了一阵阴风…… 可是门窗都关着啊，哪来的风？ 接着，他觉得客厅温度越来越低，冷得他都不自觉的开始搓手了。 他好像有点明白刚刚冷秋那句“你们要不要加件衣服”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凌云大师也感受到了房间内的阴气，停止了诵经，睁开了眼睛。 “这是……动物吗？” 凌云大师用极其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周寻顺着凌云大师目光的方向看去，他只感觉好冷，却什么也看不见。 王守财也看不见，求助的眼神看着冷秋。 “它应该就是小灰了。被打得皮开肉绽变了形……后来应该是放火烧过，毛发也都焦糊了……”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冷施主真乃高人……贫僧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影子，看那体形和高度，只能猜它可能是个动物，还是冷施主厉害……” “大师，你看它是否有怨气？” 凌云摇摇头道： “不曾有怨气，跟之前我在那布娃娃小熊上看到的雾气差不多……” “我看它也是……好像很悲伤……” 冷秋陷入了沉思。 她原也以为是恶犬的怨灵作祟，用招魂之法引出来，再让麻圆吞了它，便大功告成。 没想到这小灰的魂魄，竟然没有丝毫怨毒的气息…… “待贫僧诵经超度了它……” “大师等等……他好像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冷秋突然看见那狗的头往身后偏了偏，又向着天上抬了抬头，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叫，但是它身前应该声带被烧坏了，发不出来声音。 “去看看……” 凌云大师放下了打坐的盘腿，站了起来，王守财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他。 “诶～三位高人，我……我怎么办……” 冷秋回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周老板，这狗的魂魄，看起来并不凶险，你可以跟我们一起，不必害怕。” “可是……” “你也可以继续待在客厅……” 周寻重新感受了一遍客厅的阴气，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四人跟着那狗到了庭院里的杂物箱前。 “这杂物箱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吧……那个诡异的玩具小熊，就是我女儿在这个箱子里面找到的……” “小灰在这杂物柜底下一直嗅，这里的土有挖过的痕迹，土里应该有东西……” 冷秋指着杂物柜下方的草地说道。 “啊？这土，这土我女儿前两天挖泥巴种花搞着玩儿，确实挖过这里，但是，这土里……能有什么？” “那得挖了才知道，我的眼睛也不是x光……” 周寻被冷秋怼得无话可说，心里又有些怕，于是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王守财和凌云大师。 王守财总会在恰当的时刻出场，打圆场，化解尴尬。 “那个什么，周老板，不劳烦您动手，只需要给我们找个铁锹什么的，我来挖就行了，嘿嘿……” 第8章 土里埋的东西 王守财五十来岁的年纪，别看他身材发福了，干活还挺有力气。 几铁锹下来，他就挖到了一张褪色腐朽的纸片，上面依稀可见一些符文。 “大师，您给看看，这是……” 凌云大师接过那纸片，拍了拍上面的土，拿近了看了看，又拿远了看了看，有些诧异道： “这……这应该是镇魂的……如果我没猜错，这符文应该就出自山隐寺……” 王守财和凌云大师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清楚这些个事物之间的关系，于是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冷秋。 冷秋露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道： “可能正是月儿小朋友无意中挖土，这符纸松动了，下面的东西便跑了出来……接着挖。” 王守财不敢怠慢，又接着挖，三下五除二的，就挖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出来。 那里面，依稀可见，有一堆白骨…… “这……这怎么回事……我还是打电话报警吧……” 周寻原以为是单纯的闹鬼，哪知道最后会挖出来一堆白骨，这双重惊吓简直杀了他个猝不及防。 “这应该是两具尸骸，一具是小灰的，另外一具……如果我没猜错，恐怕是你姐姐的……” “啊？我姐姐……怎么可能！” 周寻难以置信的看着冷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走的姐姐，她的白骨，此刻会在自家院子里…… 冷秋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二楼卧室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好，是月儿！ 周寻拔腿就往卧室跑，冷秋抱着猫跟上了他，王守财扶着一瘸一拐的凌云大师慢慢跟在最后。 “月儿！月儿怎么了？” 周寻一把推开卧室房门，就见到月儿在床上大哭，眼泪根本止不住。任凭妻子李梦玲怎么哄都哄不好。 “她突然就这样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跟……跟中了邪一样……” 李梦玲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哭中的月儿，周寻也上前抱着月儿哄了半天。 但事实上，跟李梦玲说的一样，月儿就跟中了邪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哭…… 这时候王守财和凌云大师也来到了卧室门口，凌云大师一见月儿就大惊失色道： “这……这是被附了身啊……” “啊？”周寻吓得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了月儿。 王守财手肘戳了戳冷秋道： “秋秋，大师说月儿被附了身……” 冷秋撇撇嘴道： “我知道……附身的恐怕就是院子里的那具白骨的主人……我本来是想等她哭完了再跟她沟通的，但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看起来没法沟通嘛……” 周寻一听说女儿被附了身，赶紧拉着老婆李梦玲走了过来，差点就要在三人面前跪下了，还好王守财一把扶住了他。 “三位高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我老婆很不容易才怀上这个孩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 “周老板，使不得，使不得，你先站稳了……我们自当竭尽全力，竭尽全力。你放心，你跟你爱人先站我们身后，注意安全。” “冷施主，敢问冷施主是否有法子？” 冷秋苦笑着拿出一根白色蜡烛放道： “我先试试沟通看……” 说完，她将蜡烛放在了地上，打了一个响指，蜡烛的烛芯一下子就点燃了。 周寻和李梦玲惊呆了，他们不知道冷秋是用了什么方法点燃的蜡烛，就跟变戏法一样…… “你有什么愿望么？哭是没有用的……如果有愿望可以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哭声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安静，更加显得诡异。 床上坐着的月儿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李梦玲不知怎么的吓了得叫了一声，把头埋进周寻得怀里，不敢睁开眼睛。 哇的一声，月儿竟然又开始哭了…… 这哭，哭得冷秋脑门心疼。 她没忍住瞪了月儿一眼，月儿感受到了一股杀意，哭声顿了顿，接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不过这次，终于换成了“哭诉”…… “为什么妈妈爸爸不要我了？为什么？” 周寻怀里的李梦玲听到这话，有些触动，想要跑过去抱住女儿，但王守财伸手拦在了她面前，同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静观其变。 “所以你要许愿么？我耐心有限……” 冷秋略带压迫性的语气问道。 月儿愣了一下，然后止住了哭声，双手合十对着蜡烛许下了愿望。 没想到这下轮到冷秋犯难了…… 这愿望，竟然不是冤仇…… 这活儿她接不了啊…… “你不恨他们吗……” 冷秋皱眉，对着被附身的月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正在这时，凌云大师突然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冷施主这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女娃娃的鬼魂啊？” 冷秋一脸黑线，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我的猫要吃了它吧…… 于是只好说道： “总之……它会烟消云散……” 王守财还在旁边补了一句： “呃，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商业机密，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还望冷施主肯给贫僧一个机会，也许贫僧可以了结了这鬼魂的心愿，送她飞升极乐……” 冷秋叹了口气道： “大师请便。不过如果那鬼魂突生变故，有凶险，还望大师不问缘由，将那鬼魂交由我彻底处理。” 凌云大师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接着他问周寻要来了周有贵夫妇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又找冷秋借了刚才的宣纸和毛笔。 只见凌云大师分别在两张纸条上写上了周有贵夫妇俩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诵经，那纸条竟然神奇的飞了出去，飞到了月儿的身边。 “妈妈……爸爸……你们来接招娣了！” “招娣？” 周寻喃喃自语，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这时候，那大灰狗都魂魄也跟过来了，冲着那两根纸条，疯狂的摇着尾巴。 那纸条一左一右的落在了月儿肩头，月儿便不哭不闹，微笑着晕了过去。 “大师，我女儿怎么样了？” 李梦玲见月儿晕了过去，想去查看状况，又有些怕。 “周施主，李施主，两位请放心。附身月儿的鬼魂和那大灰狗的魂魄，都已实现心愿飞升极乐，月儿没事了，很快就会醒来。” 夫妻俩高兴跑过去抱起月儿，果不其然，月儿醒了过来，恢复了正常。 “大师真是慈悲为怀……” 冷秋有些意外，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贫僧还得多谢冷施主，正是冷施主招魂的方法给了我启发，我才想到用这写了生辰八字的纸条，灌注上灵力来代替已亡人的法子。如今既超度了亡魂，也平息了作祟，冷施主也是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冷秋在心里尴尬的苦笑…… 天知道，要不是这两个魂魄，都没有什么怨恨，麻圆嫌弃它们味道不好，怕是早就一口吞了它们…… “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刚听我女儿口中念了一个名字，招娣，我这才刚想起来，那不正是我姐姐的名字嘛……” “善哉善哉……周施主，这其中细枝末节贫僧也未曾参透……只不过贫僧刚才听见那附身月儿的鬼魂的心愿，竟然是希望父母不要抛弃她，希望与父母团聚……” “这……” “周老板，院子里的白骨，你有兴趣可以去做个dna鉴定……我个人觉得报警就大可不必了……毕竟，你姐姐和父母都已去世了。” 周寻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惊讶的张了张嘴，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望着冷秋。 只听冷秋接着说道： “至于你那被人贩子拐走的姐姐周招娣，为何尸骨会出现在院子里，为何她走失的时候，院子里的狗没叫，为何你父母要亲手打死了养了多年的忠犬……我想这其中缘由应当由你自己去想。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小灰和招娣，他们的魂魄都并无怨恨……闹鬼，只不过是，它们希望有人注意到它们，放它们出来，一个去找主人，一个去找父母罢了……” 第9章 包里的老鼠药 “又白忙活一场……喵～” 冷秋怀里的双魂猫麻圆，似乎有些不满，懒洋洋的趴在冷秋肚子上，把头偏着，用黑色皮毛的一边对着冷秋。 然而很快，它就跟精神分裂似的，又转过头来，用黄色皮毛的一边对着冷秋道： “秋秋，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啊……你说你记得是来人间实践的，可这实践到底实践个什么东西呢？” 冷秋半躺在摇椅上，用腿蹬了蹬地上，让摇椅继续摇动起来，摸着猫头道： “谁知道呢……没想到这忘川之水，威力如此之大，我原以为它沉不了我，游出来便是了……却不曾想到，泡过忘川之水后，这记忆力就不行了……不过也不算白忙活，这次的魂魄，虽然被凌云大师给超度了，但王叔那边，起码收了一大笔酬劳，可以给你买好多罐头了。” “罐头……喵～” 麻圆舔了舔冷秋的手，刚想说什么，冷秋突然直起身来，正色道： “好像有点味道了……” “喵～什么味道？” “怨恨的味道……不过火候似乎还差点……走，去看看！” 麻圆顿时来了精神，起身抖了抖毛，兴奋的跳上了冷秋的肩膀上。 …… 戈壁沙漠的边缘，有个影视城。 此时，正好停着好几个房车，也扎了不少帐篷。 有个剧组在此取景，拍大漠古装片。 主演是当红流量小生秦枫，年纪不到30岁，正是处演艺事业的黄金期。听说还很有背景，和出资方以及导演都关系匪浅。 “江涛！打电话问问酒店送餐车到哪儿了？我这边马上就拍完了，你去门口接一下！” “好的，枫哥……” 秦枫身边跟着一个经纪人两个助理，李江涛，就是那个被呼来唤去，专门负责跑腿打杂的助理。 秦枫从来不吃剧组安排的餐食，都是自己花大价钱，让市区的星级酒店送餐到自己的房车里来的。 李江涛打电话联系到了酒店的送餐车，对方告知还有几分钟就到影视城门口了。 他挂了电话，神色有些紧张，右手下意识的就捂紧了身侧的斜挎包。 这时候，他突然看见拍摄现场的对面，沙漠里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黑衣女子…… 她穿着现代的上衣，却又穿着古代的马面裙，这让李江涛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那到底是不是戏服…… 李江涛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剧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进组有好些天了，怎么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呢…… 更奇怪的是，她好像还抱着一只猫。 看见那只猫，李江涛的心里又涌上来一阵酸楚…… 小白…… 自己养了十年的老猫小白，就这么死了。 秦枫告诉他，说是猫在拍摄过程中，不小心误食了有毒的道具…… 他当时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他后悔极了，后悔自己不该答应秦枫，把自己的猫借给剧组拍摄。 原本说好只有几个镜头，两三天就可以杀青的…… 小白能上镜，他心里也替它开心。 却不曾想到，这次拍摄，竟成了他们的永别…… 那可是他养了十年的猫啊！ 八年前，他父母车祸双亡。那时候，他还在读中学。他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就只有这只猫，跟他相依为命。 那不是猫，那是他的家人。 秦枫，又是秦枫，要不是他要借走小白拍摄，小白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李江涛又不自觉的捂住了斜挎包。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应该足够坚定了，坚定的认为秦枫应该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见，那个黑衣女子正朝他招手。 他左看看右看看，自己这个方位也没有其他人了啊…… 于是他才敢确定，这个黑衣女子是在朝自己招手。 李江涛走了上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怀里的那只猫，伸手指了指，有些怯生生的问道： “这猫……可以摸一下吗？” 谁知那猫竟然很凶的叫了一声，还冲着他呲了呲牙，李江涛有些失望的缩回了手。 “好凶啊……这猫……也是来参加拍摄的吗？你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啊？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 那黑衣女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鼠药味道很重，可能还没吃下去就会察觉。即便是吃下去了，人也不一定会死。” 李江涛愣了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骤停了一拍，手不由自主的又捂紧了斜挎包，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的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啊？工作证呢？” 问完以后，李江涛在心里默默的催眠自己： 买了老鼠药又怎样，被人知道了又怎样，我现在啥也没做，他们没有证据，我咬死了说是拿回家毒老鼠的，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别怕，别怕…… “我感觉你还差最后一根稻草。” 那黑衣女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什么？” “毒死别人，你死后也是要被判下地狱的，无法再进入轮回投生了。跟我交易不亏。如果你真的怨恨他，午夜12点的时候，点燃这根许愿蜡烛，可以实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愿望。不过你死后，你的灵魂得喂我的猫……”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江涛刚想继续说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第10章 不是海市蜃楼 “江涛！你在那儿干嘛呢？” 李江涛回头，是他的老板秦枫。于是他赶紧答应道： “诶～枫哥，我马上过来……” 李江涛又回过头来，准备跟着黑衣女子告别，准备叮嘱她别乱说……这一回头，却傻眼了…… 眼前哪里有人？ 这不可能啊！ 眼前是一片沙漠，没有任何遮挡物。 就这么回头答应秦枫的两秒钟时间，再次回头时，那个黑衣女子凭空消失了…… 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她该不会是陷到流沙里去了吧？ 正想着，身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李江涛吓得跳了一下。 原来是秦枫走了过来。 “你小子神经兮兮的，在这儿叽叽咕咕什么呢？我刚下了戏，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一个人杵这儿，对着空气说话，做动作，咋了，练习表演啊？” “我一个人？” 李江涛怔了怔。 “你他妈傻了吧你！这儿还有其他人吗？！人呢？！快去给老子拿饭！！！” “诶～这就去……” 李江涛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过头来问道： “不是，枫哥，你刚才……就是在你叫我之前，你就看见我一个人了是吗？这儿就只有我一个人对吗？” 秦枫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他，然后翻了个白眼，扔给他一把车钥匙道： “十分钟内，我要是吃不上晚饭，你他妈就别干了！还有，晚上去酒店帮我拿些那个冰感面膜，今晚要在这儿歇，明天凌晨有场沙漠日出的戏。记得帮我跟珂珂说声，我可能要明天早上才回酒店了……” 李江涛感觉脑子嗡嗡的，都快要听不见秦枫说什么了。 没有人…… 那刚刚看见的黑衣女子是…… 也许是海市蜃楼吧…… 李江涛有些稀里糊涂的往影视城大门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想，大概是小白走了之后太伤心的缘故，都出现幻觉了。也可能是沙漠里本来就容易出现幻觉…… 他又想到了小白，心里钝钝的痛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了那包老鼠药，他赶紧打开斜挎包。 一看，老鼠药还在，原封不动的。 他松了一口气。 等等，不对！这是什么？！ 他看到了自己的斜挎包里，老鼠的旁边，还有一个东西！ 一根白色的蜡烛。 这…… 这不是幻觉！不是海市蜃楼！！！ 自己莫非真的遇见了灵异事件了？ 李江涛魂不守舍的给秦枫的房车送去了餐食，自己也顾不上吃饭，就开车去了市区里，剧组下榻的酒店里取东西。 “珂珂小姐，我来帮枫哥拿几片冰感面膜，麻烦你……” 珂珂打开了房门，有些轻蔑的看看李江涛道： “你自己找去，他东西多得要死，我又不是他保姆，我还管他这些……” 她说得好像李江涛就是那个保姆一样…… 李江涛努力保持礼貌，进屋在秦枫的行李箱里翻找面膜。 珂珂，李江涛只知道这个女人是秦枫未公开的情人，之一。 自从他一年前开始给秦枫当助理起，秦枫就带着不同的女人，在剧组下榻的酒店陪同，解决他的生理需求。 而这个珂珂，似乎还是比较讨秦枫喜欢的吧。一年五部剧，这个珂珂被翻牌了两次。 李江涛翻完一个行李箱无果，正要翻第二个行李箱时，珂珂突然灵光一现，换上一张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巴结面孔道： “诶对了，江涛，你不也在影视城那边么……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能不能帮我偷拍点花絮照片啊？我还靠着这个涨粉呢。” 李江涛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是他也不傻。 这珂珂咋不让秦枫拍呢，他们又是这种关系，秦枫离得最近，别说拍花絮，拍特写都可以…… “珂珂小姐，剧组有规定，不能提前泄露这些信息，一切以官方发布为准……” “江涛，又不白给，我给你钱的，咱们熟人熟事的，你还怕我说出去不成？你再考虑考虑！剧组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拍的啊，你说是不是……” “珂珂小姐，你找别人吧……” 见江涛不上道，珂珂瞬间垮下脸，再次换上刚才那种轻蔑的表情，恨恨的说道： “你这人还混娱乐圈呢，怎么这么死脑筋！有钱都不知道赚吗！讨好我对你有坏处吗？！给脸不要脸……也不知道枫哥是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木鱼脑袋，还撞过人的，枫哥帮你赔了那么多钱！要不是枫哥人好，早就踢你出门了。” 珂珂说到那句“还撞过人的”的时候，她看见正在翻找行李箱的李江涛突然转过头来，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她。 那眼神，感觉有种随时要爆炸的感觉。 珂珂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有点虚。她正想着离开客厅，回卧室关上门，不再理会李江涛的时候，李江涛也及时收起了目光，冷冷的说道： “对了，珂珂小姐，枫哥让我转告你，今晚别等他了，他们有场凌晨日出的戏，要明天早上才会收工。” 说完，李江涛拿起面膜，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店。 开车返回影视城的路上，李江涛一直在想一年前的那次车祸。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后来自己就成了这起车祸的肇事者了…… 想到这些，他对秦枫的恨意又浓烈了几分。 第11章 压死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年前】 杀青后的秦枫，去了某星级酒店私会他的新欢小情人，两人喝了点小酒，共进了烛光晚餐后，一直在房间里缠绵到凌晨1点多。 秦枫突然接到圈内一个好友的电话，说是约他游艇出海夜钓。 秦枫本来有点累了不想去，但那哥们儿暗示他，游艇上还有其他刺激项目，秦枫便动心了。 根据他对这哥们儿的了解，所谓的刺激项目，如果不是极品的女人，那就多半是赌牌。 偏偏这两样，都是秦枫戒不掉的嗜好。 秦枫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小情人，戴着平时惯用的黑色口罩，就开车上了路。 谁知还没开到码头，在市郊的一条偏僻小路上，突然窜出个人来。 因车速太快，秦枫没刹住，把那人给撞了…… 当时他心里很慌，赔钱是小事，但他可是喝了两杯红酒的…… 如果被查出来他是酒驾，这显然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但随即，他冷静下来，发现这条路上并没有摄像头。于是他心生一计，想到了找自己的助理来顶包。 他正要打电话给李江涛时，没想到，地上躺着的那人，竟然自己站了起来！ 不仅站了起来，还活动了一下四肢，一副没事的样子。 秦枫赶紧拿起钱包，下车查看。 原来是一个中年大叔，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 秦枫诱导那大叔私了。那大叔也自我感觉挺良好，加上秦枫很大方的，出手就是1万现金，大叔便爽快的答应了。 原本秦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却收到了超速违章的短信。 然后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第三天，他看到了一则新闻报道。 报道的内容是一位大叔半夜被车撞了，因其本人自我感觉没事便与车主私，结果次日内脏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那位大叔虽然被电视台打了码，但车祸时间和车祸地点，正是自己前天晚上撞人的那条小路！ 秦枫心里有点发虚，他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用顶包的法子。 他先是把自己的车送给了新来的助理李江涛开，李江涛还一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的样子。 接着，秦枫又让李江涛带上驾照去帮自己扣分。 单纯的李江涛心想，反正自己驾照今年还没扣过分，只不过是个超速而已。又想到这位大明星老板出手阔绰，刚入职就给了自己一辆车开，于是毫不犹豫的就照办了。 没想到，几天后，警察还是找上了门来。不过考虑到秦枫是当红明星，社会影响力和舆论压力都不小，警方还是先跟公司打了招呼。 提前收到消息的秦枫，赶紧找来李江涛，威胁他帮自己顶包，否则就让他在这个圈子里待不下去。 “江涛，你好好想想，现在有个工作不容易，你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你如果失去了这份工作，在这个圈子都混不下去了，你拿什么养活自己？你拿什么交房租？你拿什么去报答收养你的亲戚？” 见硬的不行，秦枫又来了软的。 “江涛，车子有保险，不用你掏钱。车祸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是意外。而且不是我不想负责，是对方主动要求私了的。” “可是……他死了……” “那是他自己贪财！我总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医院检查吧？！” “可是，你要是不超速的话，兴许……” “江涛，我们现在只要态度诚恳的赔钱，不用负刑事责任的。谁开车还没有个超速的时候……你想想，我是个公众人物，我要是有负面新闻报出去，我的代言，我的剧，我的广告，我的综艺，这些统统没有了，我拿什么养活你们这些工作人员？” “可是……” “江涛，前几天，你不是请了事假说收养你的亲戚病了么？好像还挺严重的？你不是还问过预支工资的事情吗？这样吧，你亲戚的医药费我包了，你也别到处找同事借钱了，好好跟着我做事，这些都不是事儿！” 李江涛最后还是妥协了，他其实也恨他自己。 恨他自己软弱，经不起诱惑，没有原则。就因为自己太想要这份高薪的工作了，需要钱交房租，需要钱养猫，需要钱去给收养自己的亲戚治病。 李江涛觉得自己很没用。他的内心欲望，他的弱点软肋，已经完完全全的被秦枫看穿了…… 他想要钱去给收养自己的亲戚治病，他想要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他很没出息的，还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后来，有一次，秦枫喝醉了让李江涛去接他，李江涛才在秦枫酒后吐真言中得知，他被秦枫骗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赔钱了事的车祸，当时，秦枫是酒驾！ 他是酒驾撞死了人！ 如果不喝酒，也许就不会撞人，如果不超速，也许就能刹得住车。 秦枫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而自己，就是那个替杀人凶手顶包的，同伙帮凶…… …… 车开到了影视城门口，李江涛收起思绪，把面膜送到了秦枫的房车。 没想到秦枫竟然不在房车里。 他正想掏出手机给秦枫打电话的时候，远远的听见了帐篷区似乎有秦枫大笑的声音。 于是他便拿着面膜往帐篷区域走去。 还没走近，他就听见了秦枫跟其他演员夸张的谈笑风生。 “枫哥，还是你办法多，搞了这么条老猫来，性格温顺还上镜。” “是啊枫哥，特别是猫吃了饭菜里的毒药那一幕！可神了！那猫简直了！跟真的被毒翻了一样，这个播出去肯定爆！” “小意思！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猫哪有什么演技，关键时刻还得靠人！” “什么，什么？枫哥你快给我们传授传授。” 秦枫清了清嗓子道： “作为前辈，既然你问了，我就教教你吧，这拍戏的秘诀还得是……假戏真做！” “假戏真做？！啊，不会吧枫哥……那猫该不会是……” “枫哥，真的假的……不是说是误食了道具死的吗？原来不是意外啊……” “诶～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们自己说的。嘴巴紧点，我那小助理为了这猫还伤伤心心的哭了一场呢，那个怂包……” “听说是他养了十年的宠物？” “可不是吗，不过畜生嘛，活了十年够了呀！这也算是为我们伟大的演艺事业做出了贡献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枫哥威武！” “不愧是枫哥！“ 这一席话，终于还是成了压死牛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几天小白死了，秦枫串通好整个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骗李江涛说拍摄完成后，小白猫误食了道具里的化学物。 秦枫抱着那具已经陪伴了自己十年的，如今已渐渐冰冷的小猫尸体，哭了一晚上。 而他秦枫，大概是演技见长，在李江涛面前，装作极其内疚自责。甚至还花了大价钱，请了宠物殡葬的人来，要给小白搞追悼会…… 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被他骗了。 也是，一个酒驾撞死了人，都可以心安理得找人顶包的人，还指望他对一只猫拥有责任和爱心吗？ 李江涛觉得自己太傻了，才会相信秦枫的鬼话： “你那白猫能够参加这次拍摄，那可是它难得的福分啊！你想想，多年以后，它不在了，但是这部剧成了经典，你和所有观众，心中都会记得剧中这可爱的小白猫的呀！多有纪念意义！” 当初说得好好的，根本没有人告诉他，剧中还有猫舔了主人的胭脂水粉，中毒身亡的一幕…… 李江涛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为了拍摄效果逼真，毒死了小白。 自己相依为命的猫，自己视作家人的小白，活生生的生命，在秦枫看来，不过是个道具而已。 李江涛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如此委屈的给秦枫顶包，像保姆一样的给他打工，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今亲戚已去世，猫也死了…… 了无牵挂。 但秦枫，必须付出代价！ 他觉得自己想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他把面膜默默放在秦枫房车的门把手上，异常冷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就这么呆坐着，一言不发，坐到了深夜12点。 他终于还是掏出了斜挎包里的那支白色蜡烛，点燃了…… 第12章 诡异的越野车 李江涛许完愿，睁开眼睛，一阵风吹过，蜡烛莫名其妙的熄灭了。 可是这是帐篷里啊，哪里来的风？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帐篷的门帘处，他吓了一跳，随即又释然了。 他看到了，白天在沙漠见过的那个，抱着猫的黑衣女子。 “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这是我的猫，麻圆。我作了它好久的思想工作……它现在终于愿意让你摸一下了。” “啊？” 李江涛愣了一下，呆呆的望着那猫。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原来黑衣女子是在说，上次他问她可不可以摸一下她的猫，这件事情…… 李江涛走上前去，伸手在那猫头上摩挲着，又勾起手摸了摸猫的下巴。 这次，这猫异常的温顺，只是有些傲气的看着他。他觉得它像极了小白生气时的表情。 摸着摸着，他就笑了，是那种幸福的微笑。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 “把手给我。” 冷秋淡淡的说道。 “啊？” 李江涛还不太适应这一连串的诡异事情，他又反应了几秒钟，才用袖子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伸到了冷秋跟前。 “左手……” 李江涛又乖乖的换了只手。 “手背……” 李江涛又老老实实的把手翻了一面。 那只叫麻圆的猫，竟然神奇的，像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样，把它的猫爪子往李江涛手背上一摁，有种盖手印的感觉。 “成交。” 冷秋笑道。 李江涛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他便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午夜12点，大明星秦枫正在他的房车里敷着面膜看剧本，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有谁啊？ 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起身打开了门。 是他的助理李江涛。 奇怪的是，他竟然抱着一只白猫！ 这猫…… 这猫怎么长得有点像前几天拍摄途中死掉的那个白猫啊…… 秦枫下意识的退了半步，有些心虚的问道： “这么晚了做什么？你这……这猫哪来的？” 李江涛面无表情的答道： “捡的。” 秦枫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声“真晦气”，然后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天底下的白猫长得都差不多。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还有啊，剧组不能带宠物，这猫……你赶紧拿回家或者找个宠物店寄养什么的，赶紧处理了。” 李江涛并不理会他的建议，只是机械的说道： “枫哥，珂珂小姐来了，在影视城门口的车里……” “什么？她疯了吗？！这么晚了，不是让你跟她说了今天晚上不要等我么，她来剧组做什么？！” “她说想给你个惊喜……” 秦枫转念一想，这荒郊野外的生活确实枯燥无味。珂珂来得正好，没准儿还能找个地方打打“野战”。 想到这儿，他也顾不上搭理李江涛了，有些期待的往影视城门口跑去…… 一辆红色越野车停在影视城门口，正是他一年前出了车祸后，就一直扔给李江涛在开的那辆车。 他当时心里就有点纳闷：怎么珂珂坐李江涛的车过来探班，都半夜12点了才露面啊？李江涛那小子不是早就把面膜拿过来了吗？ 不过他也没多想，他看见车里没有开灯，隐隐约约有个黑色的身影坐在驾驶室里。 秦枫走过去，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故作惊喜状的问道： “我的珂珂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个地方。” 珂珂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让秦枫觉得有点陌生，竟然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只手拍打在副驾驶的侧窗玻璃窗上！吓了他一大跳。 几行血渍顺着那五指，在玻璃上缓缓流下…… “什么鬼！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开车！快开车！！！” 秦枫大叫了一声，驾驶室的珂珂已经发动了车，往前沙漠方向开去。 秦枫缓了缓神，不敢开车窗，只是贴在玻璃上往车后看去。 借着影视城大门口的路灯，他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在追他们的车。 秦枫觉得那个人的衣着和相貌有点眼熟。他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恶作剧？毕竟这样的装扮，剧组里多的是。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想起来了…… 那个人，那张脸，那身衣服，不正是自己一年前超速酒驾，在码头附近的小路上，撞到的那个中年大叔吗！！！ 他……不是内脏破裂死了吗？还上了新闻的，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对劲…… 就算他还没死，都过去一年了，他怎么可能还满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 “快开！快！别停下！！！” 秦枫有些慌了，他一时之间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分不清那追车的是人是鬼。 出于害怕的本能，他一个劲儿的催促着珂珂快开车，想逃离那个诡异的东西。 眼看着追车的那个身影越来越远，影视城也慢慢变小成黑夜里的一点亮光了，秦枫终于深吸了一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啪的一下，一只手又拍在了挡风玻璃上！ 紧接着，那张脸，那个一年前被他撞死的大叔，慢慢头朝下的从车顶爬到了引擎盖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秦枫在座位上原地跳了一下。 “快开车！快！拐弯！把它甩下去！！！” 秦枫一边大叫着，一边伸手去抓珂珂手中的方向盘。左晃右晃，试图把那引擎盖上的怪物甩掉。 “踩油门啊！使劲踩！！！” 珂珂不负所望的将油门踩到了底。 越野车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辨不清方向的飞驰…… 突然，珂珂面无表情的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拐了个180度的弯停了下来。 车子差点就要侧翻，秦枫被惯性猛的朝车门上一甩，差点脑震荡。 那怪物也终于承受不了速度和惯性，从引擎盖上甩了出去。 秦枫脑袋磕在了车窗上，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他缓了好几秒钟，正想破口大骂时，突然傻了眼。 驾驶座上，哪里还有人？！ 秦枫瞬间就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又往后座看了看，又往车窗外面看了看。 可是，整个车上，整个车窗外360度视野内，都没有人…… 珂珂呢？ 刚刚是谁开的车？ 刚刚开车的是人吗…… 秦枫终于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了，大叫了一声，推开车门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他心态彻底的崩了……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借着车灯的光线，他看见，他周围360度，全是沙漠。 一望无际的沙漠。 慌乱之中，秦枫努力保持着理智。他掏出手机，发现根本没有信号。他又跑回车里，坐在驾驶室里试图发动汽车。 可是这次，他竟然怎么也打不着火。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突然秦枫耳边响起了那个大叔的声音，一会儿在他左边，一会儿又在他右边，一会儿又在他身后…… 吓得他到处东张西望…… 可是车外根本就没有人啊…… 整个沙漠看不到一个人影！ 但他就是听得见声音！ 那个大叔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着“杀人犯”三个字，忽远忽近。 秦枫发疯似的再次下了车，在沙漠里狂奔，辨不清方向的逃跑。 可是那个声音始终就在他耳边，任凭他跑了多远，却怎么逃也逃不掉。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觉得冷，又觉得口渴至极。 扑通一下，他终于脱力，趴在了地上，趴在了沙子上。 他又试着往前爬了几步，他想回到车里找水喝，可是四周一片漆黑，他又跑了这么远，哪里还看得见车灯的光…… 第13章 无人区的干尸 第二天清晨，李江涛是被剧组的同事叫醒的。 同事一脸慌乱的告诉他，本来该在凌晨时分就去拍大漠日出戏的秦枫，失踪了…… 李江涛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左手的手背发愣。 那同事以为他还没睡醒，又重复讲了一遍。然后不由分说，拽着他一起去找人…… 李江涛有些魂不守舍的在其他工作人员的催促下，给秦枫打电话。 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他又把每个秦枫用过的号码和他亲朋好友的电话号码，统统都打了一遍。 还是联系不上…… 也没有人知道秦枫去了哪里…… 甚至很多人反问李江涛：他不是进了组在拍戏吗？你是他助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谁灵机一动，说是要去查影视城的监控。 影视城大门口的监控显示，李江涛是昨天晚上10点左右，把红色越野车停在了影视城门口。 然后秦枫是半夜12点多，独自一人上了车。 这期间没有人碰过这辆车。 秦枫上车后的半分钟内，车就发动了，向着沙漠深处开去。 越开越远，直到开出了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诶，不对啊……怎么枫哥上车的时候是上的副驾驶这边？难道驾驶室还有其他人吗？” 有人发现了可疑之处。 但是监控视频太不清晰了，角度也不对，根本看不见驾驶室里有没有人。 “江涛，这车平时不是你在开吗？” 李江涛愣了一下，随即又颇为自然的解释道： “是，一年前枫哥给我开的。平时主要是用来跑腿，帮他拿东西接人什么的……车有两把钥匙，一把在我这里，备用钥匙还在枫哥自己那儿。” 李江涛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他那把钥匙。 “这么说，这车是用枫哥自己手上的那把钥匙开走的……” 众人商量之下还是报了警。 后来，搜救队伍在沙漠里整整找了十天，还动用了无人机，却始终没有找到秦枫…… 直到两周后，一则劲爆视频点击率过亿，在各大传媒平台瞬间被刷爆。 博主是个专门直播各种沙漠探险的网红。 近日他的车队，在一次穿越无人区的途中，竟然半路偶然发现了一辆抛锚的汽车…… 汽车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具几乎被沙漠烈日烤成了肉干的尸体…… 经查实，警方披露，这具干尸正是前段时间失踪的当红艺人秦枫。 后来警察找过剧组很多人问话，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证据。 李江涛虽然也有嫌疑，但是正巧他的帐篷就在房车区域的旁边。他当晚被房车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从十点多回到帐篷后，就没有再出去过…… 最后，除了“自杀”和“自驾车不小心驶入无人区迷路了”这两种说法，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 奇怪的是，越野车后备箱明明还有一箱矿泉水，为什么秦枫会弃车而去，不带水呢？ 而且尸体就在抛锚的车辆旁边几十米处，他究竟经历什么，才会不在车里等救援，而要徒步惨死在烈日下的沙漠里呢…… 这一切，无人知晓。 最后的最后，不过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秦枫生前最后一部剧，几个月后终于上映了。重新找了演员补拍，然后进行了ai换脸。 该剧不出意外的大火。 但同时，片中男主角养的小白猫被毒死的一幕，也在网上引起了争议。 有网友扒出来，摄制组为了剧中效果逼真，在拍摄小猫中毒的场景时，真的毒死了小猫…… “绝对是死了，养过猫的都知道，猫爪子都开花了，不可能是睡着了那么简单。” “动物怎么可能有演技嘛，看着那猫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的镜头，我就觉得揪心，正常的小动物怎么可能演得出来那种痛苦的神情……” “小猫大概率是被毒了，哎，可怜的孩子……” “你们看那小猫吐血的镜头，演员还可以含着糖浆做的假血，导演让什么时候喷就什么时候喷。动物怎么可能配合……那肯定是真血啦！” “剧组一定是心虚，如果猫没事，现在把猫的视频放出来澄清啊……” 虐猫事件就这么在网上持续发酵。 这部剧也戏剧性的，从一开始的大火，变成了最后被网友们疯狂的抵制，也连带着抵制秦枫…… 李江涛刷着视频，看着网友们的热议和谩骂，只是淡定的摸了摸身旁狸花猫，心中不再有大起大落。 他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那个猫爪印，露出了解脱一般的微笑。 一切都结束了。 李江涛辞去了助理的工作，带着一只狸花猫，回到了老家乡下。 他找了一份镇上小公司的普通文职工作，又过上了和猫一起相依为命的生活。 那狸花猫，是他在路边捡的，刚出生就落了单的流浪猫。 “喵～” 那狸花猫叫了一声，很黏人的跑过来跟李江涛贴贴，然后伸出两个小爪子，在李江涛身上踩奶。 李江涛觉得它这个动作像极了小白。 “小花，我以前养过一只猫，叫小白，它是我的家人，它陪了我十年……以后，你也是我的家人了，欢迎回家……” “喵～” “把你送走后，我就要去喂猫了，有人说我的魂魄，她的猫很喜欢……” 第14章 邪门的渔村 王记香烛纸钱铺，不是中秋和过年这种团圆的日子，也不是清明和中元节这种祭祀的节气，生意清淡到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冷秋依旧躺在摇椅上，抱着那只猫。 “秋……秋秋！快！快帮我看看……” 王守财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店里，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冷秋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王守财道： “王叔，我看见你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店里……” “哎呀，不是！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我身上有什么？你仔细看看……你看看我……我背上是不是……” 王守财在冷秋跟前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 “我背上是不是背着一个鬼啊？” 冷秋有些无语道： “王叔，你背上什么也没有……” “不会吧……” 王守财摸了摸发量不多的脑袋，继续道： “我今天早上出门，就发现跟有人勒着我脖子似的……出气都憋得慌，而且，而且，还后背心发凉！” “哦……看见了……” 王守财神色一惊，又紧张又好奇的凑过来问道： “你看见什么了？什么样的鬼？” “王叔……我看见……你毛衣前后穿反了……” 王守财愣了几秒，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嗨，我就说嘛，这家里点着驱魂香，店里也点着驱魂香，这什么样的鬼，还能有本事上我的身啊……” “王叔，你今天不是要去接王婶么，怎么跑店里来了？” 王守财进店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表情有些严肃的坐到了冷秋跟前。 “秋秋，我想了想，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趟滩口村吧……” “发生什么事了？” “你婶昨天晚上跟我打电话说，他们那个村子变得越来越邪门了。我本来想着你婶家的老宅子也点了驱魂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们独善其身就好……但是现在，村里越来越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受伤……我怕越演越烈，这样下去，迟早出人命……” “所以，王叔，你现在是想兼济天下了？” 冷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守财，王守财再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 “嗨，我王守财，虽然平时是比较执着于赚钱……但是我过了大半辈子，前半辈子都在受鬼怪的折磨，幸得高人出手相救……我当然懂那种被鬼缠上的痛苦。都是你婶的父老乡亲，我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你先说说，都是些什么样的邪门事情？” “比如吧，有个村民在地里插秧，刚要起身爬上田坎的时候，发现脚陷在田里，怎么也拔不出来……这可真够邪门的，这田里该不会有沼泽吧？！不可能啊……后来，那人大声呼救，附近的村民赶了过来，整整三个人成年男子，拖着他使劲拽，才把他拽上来……” “就这？是太阳落山后的事情吧？田野乡间里，有些小动物的鬼魂，或者小精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跟老鼠一样，是捉不完的……只要青天白日里不闹就行。” “还有啊，你婶隔壁的老刘，走路走得好好的，谁知道突然摔粪坑里了……这也够倒霉的……爬起来后，他死活说是有人推了他一把，可是当时周围根本就没有人！！！” “他该不会是喝了假酒了吧……” “不是，老刘从来不喝酒。还不止这些。还有在地里干活，一锄头挖到自己脚趾的……想想都痛哎……那人也说，当时他的狗，莫名其妙的就对着空气狂叫。他当时也没当回事，以为有虫子之类的……结果他一锄头下去，才发现锄头不知怎么就不听使唤了，跟中了邪似的，往自己的脚丫子上砸去……” 冷秋若有所思的从摇椅上站起来，一副起身就要出门的姿态说道： “走吧。” “啊？你答应了？这么快？你不收拾收拾东西啊？” “那你等我一分钟。” 冷秋说完，转身走到了店里的阁楼上，拿了两个猫罐头，抱着麻圆就要往外走。 “你……就拿个这个？” “怎么，不管饭啊？我还得带自己的口粮吗？” “不是……我是说……咱们不带点工具啊？上次去那个闹鬼的半山别墅，你不是让我带上了招魂风铃和笔墨纸砚什么的嘛……” 冷秋想了想，认真的答道： “上次凌云大师把现象描述得很清楚，通过电话，基本就能初步判断，那是人类的鬼魂在作祟。” “这次……是我表达能力不行吗……” “这次你刚刚讲的，都不是你的亲身经历，传来传去有些信息可能就失了真……我现在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应该带什么工具，先去看了再说吧。” “这……还有可能是人？” “王叔，鬼魂一般喜欢依附在它们生前住的地方，还有它们死亡的地方……你说哪个鬼没事住在稻田里或者粪坑里吗……或者稻田里死过人吗？粪坑里死过人？” 王守财认真的想了想道： “没有……你的意思是，还有可能是人搞的鬼吗？”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妖呢……” “这世上还有妖？” “当然有，不然妖这个词哪来的？谁创造的？用来描述什么的？” “有……有道理。那我给你婶打个电话说声，她要是知道你要去，肯定很高兴，肯定要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炸麻圆！” “喵～” 听到“麻圆”两个字，冷秋怀里的猫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 王守财笑道： “呵哟，它还听得懂呢！麻圆，不是说你，你这么可爱，怎么会炸了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冷秋也笑了，摸了摸麻圆的脑袋，抱着它坐上了王守财的车。 第15章 枯井里的求救声 车子整整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开到这个叫“滩口”的渔村。 这里也是冷秋这次来人界所到的，第一个地方…… 王守财把车停在了王婶娘家老宅院子门口。冷秋抱着猫刚推开车门，就闻到了一股油炸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是麻圆！油炸麻圆！ 这也是她这次来人界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类食物…… 那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她也记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泡在忘川里了…… 忘川水，照理说，应该是羽毛都浮不起来的。 可是她却抱着一只猫，从忘川里游了出来…… 忘川沉不了她…… 而那忘川水，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正好连通着这滩口村码头边的水里。 于是她就这么浑身湿漉漉的，抱着一只落汤猫，爬上了岸，走进了村里。 王婶，就是那时候，她遇见的，第一个人类…… 那时候，她也是被这股很香很香的味道所吸引住了。她觉得自己可能八百年都没有吃过饭一般的饿。 也许还不止八百年…… 她寻着香味，就这么走到了王婶的院子门口。 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王婶锅里的食物。 “哎哟，哪来的小姑娘，你怎么掉水里了？这是咋地了？是咱滩口村的人么，快去换身衣服，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 是啊，这么冷的天。 那时，正好是深秋。 于是她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冷秋。 就是很冷的秋天。 “这是什么？” 冷秋并不理会王婶的话，只是用手指着锅里的东西问道。 “这个呀，小姑娘不是咱村的人吧，我们这里叫它麻圆，炸麻圆。来，你尝一个！” 王婶拿起一个炸好的麻圆递给冷秋，她咬了一口，嗯，真好吃！ 于是，她怀里的猫也有了新名字。 麻圆。 …… “秋秋来了！快来！刚出锅的麻圆！正好，正好吃！” 王婶一瘸一拐的迎了出来，热情的招呼声，打断了冷秋的回忆。 她想起来，王叔说，王婶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后来病好了，却留下了后遗症，两只腿不一样长…… 冷秋笑着答应，扶着王婶走到院子里的桌椅前坐下。 她给麻圆开了一个猫罐头，自己也津津有味的吃起了桌上的炸麻圆。 “秋秋，你这一路上有什么发现吗？这……村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厉害不厉害？” 王婶又端来几盘饭菜，跟王叔一起，在院子里坐下，三人简单的吃了个农家午饭。 冷秋摇摇头道： “目前没有发现……等太阳落山了，我再去村子里逛逛。路上王叔跟我讲了这些天的怪事，我发现基本都是太阳落山后发生的。那鬼魂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一般还不会有鬼魂，顶着烈日当空作祟的……” “哦哦，秋秋啊，让你王叔跟你一起，有个照应，你们注意安全，要是遇到什么厉害角色，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扑哧～” 冷秋没忍住笑了出来，脚边的猫，也呛了一口，差点笑了出来…… 还好，它强忍住了。 它牢记着，在人类面前不可以说话的原则，并成功的守住了它的原则。 “放心吧王婶，我会保护好王叔的……” “不是，我是说你要注意安全！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别太逞能了，打不过就跑！知道吗……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冷秋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笑嘻嘻的回道： “放心吧，我虽然没有多少记忆，但我好像隐隐约约记得，我似乎是个厉害角色呢，嘻嘻嘻……” “你们等下多带点防身的东西，我这腿脚，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做好晚饭，等你们回来吃……” “嗯。” 冷秋微笑着答应。 她想起来，王婶，是第一个给过她食物和衣物的人类。 那也是她在人界收获到的，第一个，鬼域没有的东西——温暖。 …… 吃完午饭后不久，冷秋和麻圆正躺在院子的凉椅上，晒着太阳打盹，突然就听到了呼救声…… 看来不用等到太阳落山了…… 冷秋和王守财这大下午的，就要被迫开工了…… “王婶，你回屋子里去，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门，驱魂香不能灭。” 王婶面露担忧的神色，点了点头。 冷秋抱起猫，和王守财一起冲出院子，奔着那求救声去了。 求救声的源头，是一口枯井。 看来是有人掉井里了…… “这……喔唷，这么深……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叫消防人员来啊……” 王守财往那枯井里看了一眼，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 但是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是住在对面的村民刘大柱嘛。 冷秋也往井里看了一眼，冷声道： “井里有东西……” “啊？那怎么办……什么东西？脏东西吗？” 冷秋若有所思的摇摇头道： “一团黑影，看不清。先把人拉上来再说，这活人在里面待久了，恐怕那东西会伤到他……” “还有活人啊……我还以为这喊救命的就是那脏东西……为了吸引人下去救它，好害人呢……” 冷秋无语的笑了笑，有点佩服王守财的想象力。 “喊救命的是人……刚才，我看到他身边有团黑影，只有小猫小狗那么大……不过现在，那黑影也许是看到我们过来了，就逃走了……这井里应该还有水路通往其它地方。” 一听是人，王守财就放心了，赶紧冲着枯井喊了一声： “是大柱吗？我是王守财！听得见吗？听见了回答我一声！” 井里的人激动的回喊道： “王叔！王叔！是我！大柱啊！快救救我！我腿动不了了，快拉我上去！这，这井底有鬼！老邪门了！” “大柱，大柱，你别慌，我们这就想办法救你哈……” “大柱，你身上带打火机了吗？” 冷秋冲着那枯井冷不丁的问道。 井底的人，听到了陌生的声音愣了一下。 王守财赶忙解释道： “大柱，这是我侄女，你别怕！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你！” 刘大柱松了口气，摸了摸口袋，掏出打火机打燃了火。 “带了，是好的，可以打燃火！” “大柱，我扔一根蜡烛给你，你把蜡烛点燃，立在井底，然后你应该就可以动了。你先试试自己顺着井绳爬上来，如果不行，我们再打电话找消防员。” 冷秋说完，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小白蜡烛扔进了井里。 第16章 井底的东西 刘大柱再次打燃了打火机，借着火光，找到了地上的那根蜡烛。 他有点怀疑，这根小小的蜡烛，是不是真的会这么灵验…… 不过，一来，王守财在村里祖祖辈辈做白事生意的，有点名气，都说他懂这些。二来，这井里实在是邪门，此刻他并没有受伤，却双腿完全失去知觉，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他只能寄希望于玄学了。 于是他照做了，点燃了蜡烛，立在枯井中央。 接着，他试着动了动双腿…… 好像有知觉了！ 他又试着慢慢站立起来，居然真的好了！双腿就跟没事一样！ 刘大柱激动的原地踏步了几下，又踢了踢腿，完全忘了此刻自己正深陷诡异的枯井中，兴奋不已的大喊道： “好了！好了！能动了！王叔！我腿能动了！” “诶～能动了就好，能动了就好！你试着顺着井绳爬上来，看看行不行……” 刘大柱是个人高马大的青壮年，平时农活儿没少干，他腿脚恢复知觉后，三下两下的，就顺着井绳爬了上来。 王守财伸手拉了他一把，他从井沿上跳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看着天上的阳光，他才松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道： “王叔……谢谢，还有那个……小妹妹……” “哦，我侄女儿叫冷秋。” “谢谢了，冷秋妹子……要不是你们，我真是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鬼东西……这可太……太他妈邪门了！说出来你们都不信……” 王守财拍了拍刘大柱的肩膀，安慰道： “大柱，你别急，慢慢说。你看哈，我们这救你的方法本来就挺玄学的……你还怕我们不信？” 刘大柱想了想，觉得也是哈，觉得这话极其有道理。 “你说得得对，王叔。这，这井底的东西怕真是那个……我十来分钟前吧，从这里经过，突然听到井里有哭声……就是小孩子那种哭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以为谁家小孩儿掉枯井里了，就赶紧跑了过来……” 刘大柱吞了口口水，接着说道： “我当时往枯井里看了一眼，确实看见有个小孩的身影，蹲在里面埋着头在哭，我……” 冷秋皱了皱眉，打断了刘大柱的话。 “等等，你说你看见井底有个小孩？” “嗯，对呀，我当时确实是看见了！我确定！我还记得那小孩穿着淡蓝色的衣服，背着个黄色小书包……” “不对……” “冷秋妹子，哪里不对了？” “按这井的深度，站在上面根本看不见井底……” 刘大柱一愣，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冷秋看了王守财一眼，王守财很有悟性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 “对呀！秋秋说得没错。刚才我们听见你的求救声，跑过来的时候，我们也往井底看了，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我这还是听你声音，听出来你是大柱的！你……你怎么可能看得见井底有个小孩呢……” 刘大柱打了个寒颤，用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 “妈的，那我看见的是什么……这么说……刚才就是那脏东西，变成了小孩子的样子，故意让我看见，引我下去的……” “你看到它的脸了么？” 冷秋问道。 刘大柱摇摇头，心想还好没看清脸，不然指不定会不会被那玩意儿给吓傻。 “你下去之后，还遇到些什么？” “我当时一心想着救人，试了试这井绳还挺结实的，我……我还冲着那东西喊了一声‘别怕，叔叔来救你’，就顺着井绳爬到了井底……哪知道我脚刚落地，突然双腿就失去了知觉，根本就站不起来……我也没发现井底有人，我在井底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我又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你当时打燃打火机看了吗？” “没有……我当时太紧张了，又有点害怕，完全忘了这一茬了……” 冷秋思考了片刻，对着王守财说道： “王叔，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去村里转转看……” 王守财点点头，又拍了拍刘大柱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便起身和冷秋一起走了。 刚走了两步，刘大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王叔，冷秋妹子，那井底的蜡烛……” “没事，你不用管，它自己会回来……” “啊？” 刘大柱没有听懂冷秋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想问，王守财接话道： “大柱啊，你别管了。别跟着了，快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你要是有空，去找几个人来帮忙，找个盖板来把这枯井盖一下，以防真有人不小心掉下去。” “诶，好嘞……” 刘大柱摸摸脑袋，心想，王叔说得对，这高人自有高人的法子，自己一个普通人还是先求自保，干点儿事实比较好。 于是，他也不等找人了，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搬来几块石板，盖在了枯井口上。 冷秋在王守财的带路下，在滩口村里挨家挨户的逛。所幸村子不大，两三个小时就遛完了。 不出所料的一无所获。 那东西看来是既胆小又怕生，也许是感受到了蜡烛散发出来的灵力，亦或是感受到了双魂猫的威慑，它竟然躲着不出来了…… 晚饭时分，冷秋和王守财回到了王婶的老宅吃饭，却把麻圆放了出去，让它在村子里继续“狩猎”。 “今晚看来是要住这儿啰……秋秋啊，你……啥行李都没带，这可怎么办？咱要不要回店里一趟，拿点生活用品啥的啊？” “不用了，王叔。凑合一晚上吧。那东西的真身，一定还在这个村子里。所以它走不远，大概率今晚阳气逐渐稀薄，阴气逐渐聚集时，就会现形……村里有小卖店吗？我去买个牙刷和毛巾就行。” “有，有。就在咱们刚刚路过的村东头，那户姓李的人家，平时就卖些小百货日杂。” “那我去小卖店转转。王叔，你帮我准备点纸和笔墨，待会儿我回来弄点符纸，没准儿今晚就用得上。” 王守财一听今晚大概率就可以收工，不免来了精神，屁颠颠的去准备纸和笔墨去了。 因为这老宅子没有wifi，让他待久了他确实也住不惯。 第17章 越南新娘 冷秋敲了敲村东头这家李姓人家的院门，开门的是一个略比王叔王婶年长的老妇人。 “阿姨，我是王守财家的亲戚，过来买点毛巾和牙刷这些……” 一听是来买东西，老妇人赶紧堆上笑脸，把冷秋领进屋里。 “哟，是守财家的客人啊！今天是要在这里住吗？” “嗯。” “来来来，随便看，咱们这是家庭小店，东西摆得比较乱哈，小姑娘你要找啥东西找不到的话，跟我说，我帮你找。” “好的，谢谢阿姨。” 冷秋走到货架跟前，背对着那老妇人，假装挑选东西，实则是在努力辨别气味。 因为先前，她和王守财一起在村子里查看的时候，不方便挨家挨户的进屋去。只是在村民们的房屋外围走一了一圈，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 而现在，进到这家李姓人家的屋子，她就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这股味道有点似曾相识…… 她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她，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气味儿。 “小姑娘，你叫什么来着？没有中意的啊？” 老妇人的问话，打断了冷秋的思考。 冷秋从货架上随便抓起了一把牙刷和一根毛巾道： “我叫冷秋，是王叔家的远房侄女。就要这两个了。阿姨，多少钱？” 那老妇人慢悠悠的收钱，找零钱，一边还不忘嘴上八卦。 “守财两口子也是命苦的人哦，被怪病折磨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治好了，两口子都人到中年了……哎，这也没个一子半女的，以后老了可咋办哦……还好有你这个侄女儿，他们对你好吧？肯定好，绝对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 冷秋拿上找补的零钱，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搭话，离开了这户人家。 …… 回到王婶的院子，冷秋顾不上其他，赶紧叫来了王守财问道： “王叔，你快跟我讲讲，这村东头李姓人家的事情……” 王守财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道： “怎么？有发现啊？难道是他们家搞的鬼？” 冷秋在院子里坐下，王守财也凑过来，拿着笔墨和纸，坐到冷秋的旁边。 “他们家里有股怪味儿……” “什么怪味儿？” “我说不上来，不是，应该是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隐约记得，这个味道，跟鬼魂有关……” “啊？不会吧……真是老李家啊……他们家可是老实人呢，怎么会呢……” “如果是人搞的鬼，那肯定是有些道行的人。你跟我讲讲，他们家都有些什么人？干什么的？有没有跟这方面相关的？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王守财认真的回忆道： “这李刚夫妇，都是土生土长的滩口村村民。活了大半辈子，谁见了都得说他们是俩老实人。除了八卦点儿，也没啥毛病了。两口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一个儿子，结果是个脑瘫儿……” “那儿子有什么异样没？” 王守财想了想道： “没有啊，就是手爪子打不直，走路脚有点拐，说话有些大舌头……但是基本也不影响正常生活的那种程度。人也是老实人，心地善良的那种……不过都三十多岁了，却始终没有村里的姑娘相中他……家里着急得不行。去年吧，听说是在越南给他找了个媳妇儿……” “越南？” 冷秋突然半眯着眼睛看着王守财。 王守财知道，她这表情，定是嗅到了疑点。 “越南……有什么问题吗？我听你婶说的，其实是买的媳妇儿那种……” “买的？” “嘘～这事儿吧，他们明面上肯定不会这么说，就说是跨国婚介。实际上吧，懂的都懂……男方给了女方也就是越南那边十万块钱礼金。女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嫁过来了。没有嫁妆，娘家也不来亲人。女方从此以后，跟娘家也再无联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也就……一年前吧。” “滩口村邪门事件最开始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几个月前吧……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些，莫不是都是那越南女人搞的鬼？” “除了那越南新娘，这一年来，滩口村还有什么新进人口吗？串门的不算，毕竟这么长的时间经常都发生怪事，那应该是常住人口干的。” “好像……还真没有了……” “王叔，这越南新娘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有没有什么可以接近她的法子？或者，至少，我们得去她屋里看看。” “这……你等等，我去叫你婶来！你婶爱八卦，她跟老李老婆关系比较好，经常一起八卦，她应该能知道些……” 王叔飞快的跑进屋里叫来王婶，这王婶一听是打听李家的八卦，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原来，这越南女子叫阮兰英，二十出头，家里兄弟姐妹多，又穷，快要养不活的程度。所以确实是她父母收了十万块钱，通过所谓的跨国中介，把她卖给了李家当儿媳妇。 这李家的脑瘫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李家老两口一直急着抱孙子，一直哀求村里的媒人给身有残疾的儿子说媒，却总被媒人推脱。 最后老两口给媒人塞了不少红包，那媒人才给老两口支了这么个买越南媳妇儿的损招…… 可是这儿媳妇进门后，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十万块钱，那可是老两口大半辈子的积蓄啊！眼看着这抱孙子的事情没有眉目，老两口不免有些急了。 到处给儿媳妇“求医问药”，又是偏方，又是求神拜佛的，免不了引来街坊邻居说闲话。 久而久之，连老两口自己，在言语上也不免有些挖苦。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意思就是嫌弃阮兰英白瞎了他们的钱，也没给李家添个子之类的…… 脑瘫儿李康倒是对这个越南媳妇儿很好。只不过在这种小村子里生活，时时刻刻活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光靠李刚一个人对她好，这阮兰英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诶～他们既然求子，这不就是接近那阮兰英的机会嘛！” 王守财突然心生一计。 王婶在一旁补充道： “说起这个，守财，上次我回老家来，还是夏天的时候，老李老婆之前倒是问过我，他们知道你是干这行的，也有些门路，问我有没有什么求子的法子……我当时在他们家去买点小东西，无意间瞟到那越南媳妇儿手上，到处都是纱布包着的伤口……一问呢，说是不小心划伤的，但我看着不像……我感觉他们家挺复杂的，又想着这驱鬼你们在行，这求子怕是不专业，我就给他们回绝了……” “没事，待会儿我们去一趟，就说不擅长这块儿，但是可以看看情况，尽力而为。这求子心切的人，只怕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都不会错过的……” 第18章 半夜的婴儿哭声 太阳落山后，冷秋和王守财到了村东头的李家屋里。 王守财表明来意后，李家老两口简直欣喜若狂。 这王守财的事迹，在滩口村还是广为流传的，看来村民们都信他那套。 冷秋心里不免一阵苦笑。 这鬼魂的气息是真，但这事儿跟阮兰英不孕不育有没有关联还不好说…… 如今李家老两口见到王守财，就跟见到神医华佗一样的眼神，免不了让冷秋担心。 万一这两件事情没有关联，她跟王守财要怎么收场…… 算了，她选择相信王守财的三寸不烂之舌。 “方便去新房看看么，另外我也想给新娘子把把脉。” “方便！方便！小姑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懂医术了啊！守财啊，你这徒弟是青出于蓝啦！” 老李夫妇带着冷秋和王守财往李康和阮兰英的新房走去，王守财回头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冷秋，见冷秋面无异色冲他笑笑，他这才放心的跟了进去。 他王守财要是这次没遇上冷秋，怕是小命儿都堪忧。 天知道，谁是师傅，谁是徒弟…… 别说徒弟了，他王守财，顶多算个助理…… “兰英啊，来，让高人王师傅给你看看……” 阮兰英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在桌子跟前坐下。她很自然的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放在桌子上。 看那样子，似乎早已习惯了被把脉。 冷秋看了她一眼，又摸了一下她的脉搏，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她身后的柜子上。 “那个坛子里，装的是……” 不等冷秋说完，阮兰英露出警惕的神色，猛的抽回手，站了起来。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柜子前，挡住了冷秋的视线，有些紧张的说道： “这是我的嫁妆……我家乡的水和土……” “越南的水土……可以看看吗？” 冷秋几乎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阮兰英，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在冷秋压迫性的目光注视下，阮兰英无法再保持镇定，神色紧张的一把冲过去，抱住柜子上的陶土坛子道： “不可以……它……不可以见生人……” “秋秋姑娘，怎么，这坛子有什么问题吗？这确实是兰英嫁过来的时候就带来的……” 李康有些关切的问道。 “没问题。我只是好奇而已。” 冷秋见阮兰英不配合，也不来硬的，转移了话题说道： “她脉搏并无异常，等我回去开个方子……” 冷秋一边回答李康，一边往屋外走去。但她的目光，却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土陶罐子。 李康和李刚夫妇信以为真，满心欢喜的等着冷秋的方子，一个劲的道谢，一直把她和王守财送到了院门口。 这回，轮到王守财在心里犯嘀咕了：秋秋难道真会中医？ 两人回到王婶老宅子里，天已经黑了。 冷秋找来个台灯，在院子里的桌上拿起纸笔一通鬼画符。 王守财在旁边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看懂那是个什么符，忍不住问道： “秋秋，你……还会画符？” “不会啊……” “我就说嘛，这看着，也不是符文啊……那这……这是什么啊？” “签名……” “什么？” 王守财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冷秋。 “你的签名？这看着也不像‘冷秋’两个字啊……” “不是，我仿的……” “谁的签名啊？” “鬼王……” “什么？？？！！！” 王守财原地冷静了几秒钟，吞了吞口水，继续问道： “这……你……这也能仿？有用么？” “试试吧，普通小鬼，也没见过原版签名，我这应该能唬得住……” 王守财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惊掉了，但他还是努力的在维持镇静。 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掏出脖子上的吊坠，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符纸递给冷秋道： “秋秋，那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也是什么签名？” 冷秋专注的拿着毛笔在纸上模仿签名，瞟了一眼王守财手上的符纸，轻描淡写的回道： “不是，这个应该是印章之类的……” “印章？” “嗯，应该是鬼域的某个公章或者某个鬼差的私章之类的，不过我记不太清了……” “公章？地下也有这个？” “为什么不能有？鬼死之前不都是人嘛，有什么奇怪的。” “也对……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一个符号，也许是某个部门编码，也许是某个人的工号这种……” “啊……” 王守财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默默的吞回了肚子里。他本来是想感叹，啊！鬼域竟然还搞得这么商务…… 不过他想，冷秋肯定又是那句“鬼死之前不都是人嘛，有什么奇怪的”…… 王守财也很知趣的没有问，问她跟鬼王是什么关系，以及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正如当初他也没问她从何而来一样。 因为曾经救过他命的高人，也就是给了他吊坠里的那保命符纸的小哥说过，很多天机不可泄露。 他们不说的，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不过，也许问了，她也不记得了…… “对了，秋秋，你真会开方子啊？” “不会啊……” “……” “能解决问题不会行了么，方子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 王守财不问了，他选择默默相信冷秋。 这天晚上，冷秋洗漱完以后，一直没有进屋，半躺在院子里的凉椅上，闭目养神，说是要等着猎物回笼。 王守财拿来了两条毯子，给她一条，自己一条，也在旁边的凉椅上躺着，陪着冷秋一起等。 午夜时分，王守财困意真浓，打着瞌睡，眼睛眯一下睁一下的。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突然看到院子里有两团光闪过，他吓了一跳，顿时没了困意。 王守财从凉椅上惊坐起来，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什么东西？！” “喵～” “王叔，是麻圆……” 听到冷秋的声音，王守财这才觉得安心了不少。 他揉了揉眼睛，滑亮了手机屏幕照过去，这才看清，那一晃而过的两团光，正是麻圆那双幽幽的猫眼。 “吓我一跳……麻圆……它这是有发现吗？这金银妖瞳，果然堪比天眼啊……” “那东西回来了……就在村东头，走，去看看！” 话音未落，村子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猫叫…… 不对，不是猫叫，是那种很像猫叫的婴儿哭声！ “这……这是什么鬼？猫叫？这也不是春天啊……” 王守财也听见了，那声音根本分不清是猫叫还是婴儿哭，听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不是猫叫，是那东西的声音……” 冷秋说完，抱着麻圆追了出去。 王守财也赶紧打着手机电筒跟了出去。 第19章 土陶坛子 漆黑不见五指的田坎路上，冷秋走得飞快，仿佛有夜视一般。 王守财吃力的跟在她后面，他甚至都来不及问冷秋，这声音四面八方的传来，她是怎么分辨出声音的来源的…… 几分钟后，两人再次来到了村东头的李家院子外。 院门关着，王守财把手机电筒往院门上照了照。 这不照还好，一照，吓得他连退了几步。 那院门外的空地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它身上，看起来像嘴巴的地方，一张一合的。那像猫叫又像婴儿哭声的声音，似乎正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喔唷，妈呀！这……这……是什么怪物……” 王守财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不受控制的哆嗦了。 “就是我在枯井里看到的那团黑影……” “我……我怎么也看得见了？我开天眼了？” “不是……是它显形了，应该是吞了其他魂魄，壮大了力量……” 冷秋说完，拿出一张符纸，也就是她下午在院子里仿的鬼王的签名，贴在了王守财身上。 “王叔，你待在我身后不要动。” “我……我这想动也动不了啊……我这腿它根本就不听使唤啊……” “它还想进屋去吃魂魄，但是李家屋子里，今天下午，我悄悄留了一根蜡烛在里面，它应该是闻到了气味儿，不敢进去了……” “啊……这玩意儿还吃人啊？？！！” 王守财觉得自己的腿更软了。 “只吃比它弱的魂魄，也许是小动物，也许是婴儿，不一定……”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在跟麻圆商量……” “什么？” 王守财话音未落，院门被打开了…… 李家老两口和李康夫妇，显然也是被这诡异的叫声吵醒了，提着个油灯，出来看动静。 众人看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都是吓得退了一步，只有阮兰英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表情。 她似乎还想上前去，被李康拉住了。 那黑乎乎的怪物看到阮兰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叫得更猛了，四肢并用，飞快的朝着她爬了过去…… 吓得李家四口连连后退。 众人还在吃惊，有点被吓傻了一般的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冷秋冷冷的叫了一声： “麻圆！” 李家四口顿时就晕了过去，王守财此时虽然清醒，但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晕过去…… 因为他看见，那只叫麻圆的，平时在冷秋怀里乖顺的猫，此刻竟然身型变大了几倍…… 变成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向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扑了过去。 一口就吞了它……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给它。 那猫化作的怪兽，吞完地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后，又立马变回了猫的样子，跳进了冷秋的怀里。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王守财感觉自己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双腿还是发软，脑子有点发懵。 但他觉得自己此刻，在心理上，已经晕了过去…… “王叔，帮忙打点水来。” “诶～我……” “你什么你，你可以动的……” 听到冷秋熟悉的声音，王守财才觉得自己似乎回了魂。 他试着捶了捶自己的腿，发现自己确实是能动的…… 于是，王守财麻溜的摸到李家屋子的厨房里，打了一盆水来。冷秋把那水挨个拍打在李家四口的额头上。 “很快就可以醒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一团烂肉……” “什么？难怪看起来黑乎乎的，怪恶心的……我还以为是我们道行不够，看不清它的真面目……看着就是一团黑影的样子呢……” “不是，它本来就长那个样子。想来应该是泡过黑药水的，未成形的胎儿……所以，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泡过黑药水的，未成形的胎儿…… 王守财觉得喉咙涌上来一阵干呕劲儿。 这时，李康和阮兰英醒了过来。 李康看着旁边还晕着的老李夫妇，有些着急的摇晃着他们的肩膀道： “爸！妈！醒醒！王叔……我爸妈他们这是怎么了？那妖怪呢？” 王守财安慰他道： “放心吧李康，你爸妈没事，马上就醒了。刚才那妖怪突然冲向你们，应该是妖气冲撞到了你们，你们就晕过去了……现在那妖怪已经被我们收了，没事了哈！” 李康信以为真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阮兰英听到这话，却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地上四处寻找，嘴里还叫着一个音，听那发音，好像是： “minh……minh……” 李刚老两口也醒了过来，见到阮兰英这副发疯找东西的模样，赶紧上前拉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这是？兰英怎么回事？守财，你快给看看，这是中邪了不是？” “别急，别急……听我们慢慢讲……” 王守财一脸求助的眼神看向冷秋，冷秋摸了摸怀里的猫，淡淡的说道： “她在找她养的小鬼……” “什么？？？！！！”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阮兰英本人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刚才你们应该都看见了，地上那团黑色的烂肉，会发出类似猫叫和婴儿哭声的东西，就是她养的小鬼。” 李刚夫妇和李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东南亚比较盛行这些，将未出生未成形的胎儿肉身保存下来，那时候它们的魂魄已初步形成，加以秘制的黑药水浸泡，锁住他们的灵魂……挺专业的……” 第20章 小鬼的反噬 兰英，你……怎么会这样……” 李刚夫妇正要向阮兰英发难，却听冷秋接着说道： “现在，那小鬼恐怕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刚才，那小鬼想吃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魂魄，幸好我下午在屋里留了一手，这小鬼才没能进得去屋子……” “啊？肚子……兰英……兰英这是有了吗？这……秋秋，大师，高人，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刚夫妇又是惊又是喜的，一时之间有点语无伦次了。 阮兰英听到这话也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情复杂，没有说话。 “这小鬼的真身，就在阮兰英陪嫁过来的土陶坛子里。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越南的水土，而是用东南亚一种特制的黑药水浸泡的，未出生的婴儿尸体……” “什么……” 李康拉着阮兰英手臂的那只手，有些发抖，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阮兰英。 “通常，养小鬼需要用自己的血来定期喂养，其实就是一种献祭，以换取小鬼来帮你达成某些心愿。但是小鬼也是贪心的，当你不能供养它的时候，它就会开始主动索取……如果我没看错，这个小鬼吃过三个胎儿魂魄，其中有一个是刚刚吃的，这个村子里，今晚，就在刚刚，应该有孕妇流产了……而另外两个，应该是阮兰英之前流产两个孩子吧？” 阮兰英张了张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李刚夫妇先是一愣，然后差点就要给冷秋跪下了…… 王守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们，一个劲的劝道： “哎哟，老李，你们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起来，起来……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有啥能帮的上忙的，我们一定尽力……” 老李老婆激动的握住冷秋的手道： “秋秋，你可真是高人啊……这……这流掉孩子的事情，我们谁都没说，因为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未满三个月的身孕，是不能对外说的，除了我们家四口人，谁也不知道……你可得救救我们啊！救救我孙子……” “叔叔，阿姨，这小鬼的本质也是个婴儿，它是有争宠意识的……一开始，它可能觉得阮兰英有了自己的孩子它就会失宠，所以每次阮兰英怀孕它就会吃掉胎儿的魂魄……到后来，它应该是发现了吃别人的魂魄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所以它开始变得四处乱窜寻找猎物，然后村里就发生了一系列闹鬼的怪事……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展下去，别说是孕妇腹中的胎儿，就是有些八字弱的小孩子恐怕都会……”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鬼的魂魄已经被我们收了，现在只需要把土陶坛子里的真身烧掉就可以了。” “不行！不可以！” 听到要烧掉土陶坛子，阮兰英突然发疯似的冲进屋子抱住她那坛子，一副视死如归，谁都不许碰的样子。 无论李家老两口和李康怎么劝说阮兰英，她都不肯放下那坛子。她如今又怀着身孕，众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拉扯…… 终于，冷秋跟阮兰英双目对视良久后，叹了一口气道： “阮兰英，你应该清楚，现在你自己已经无法满足那小鬼了……你浑身上下已经到处都是血口子，它的索取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就算你放干了自己的血，也喂不饱它……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你真的不为肚子里这个实实在在的孩子想一想吗？” 阮兰英眼神闪烁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 终于，她把一只手从土陶罐上放了下来，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有些动摇了，却还是没有松口，只是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和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 冷秋咧了咧嘴角道： “给你药水和小鬼的人没跟你说过吗，许愿都是需要献祭的，一旦停止了献祭，是会遭反噬的……你心中本来也没有多大怨恨，如果有的话，我留在你家的蜡烛应该就是点燃的了。如此看来，这些邪门的事情应该也都不是你向小鬼许都愿望，而是它开始反噬了……” “你……什么意思？” “刚刚你晕倒前应该还记得吧，那小鬼飞快的爬向你，你以为他是要干什么？他是要吃掉你腹中的胎儿魂魄！你怀孕了，你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你放血喂养它了，所以它看中了你的孩子……你好好想想，李康对你好吗？你愿意在这里生活吗？你的愿望又是什么？你养小鬼本来是想要什么，可是为了供养它你又要失去什么，不要做本末倒置的事情……” 阮兰英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土陶坛子，李康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她眼角滑落了一行泪，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那个叫冷秋的人也一定知道了…… 李康对她很好，好到让她有了一种被爱的感觉。 而她的愿望，一开始只是为了求小鬼庇护，求自保。如今生活安定，其实所求的已经渐渐变成了想给李康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她以为用自己的血养着小鬼，小鬼就会帮她实现愿望。 她哪里知道，小鬼还会反噬，一旦没有血供养给它，它就会吃掉自己的孩子。 如今看来，她确实是，因为无知，干了本末倒置的事情…… 在家人的安慰下，阮兰英的情绪得到了平复。 王守财和李刚一起，把那土陶坛子抱到院子里，贴上冷秋画的符纸，一把火烧了。 说来也奇怪，那坛子里明明倒出来的是黑色的水和一团烂肉，不像是可以点燃的样子，然而冷秋手一挥，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堪比石油。 简直看得两人瞠目结舌。 第21章 野苹果有缘人 第二天上午，冷秋和麻圆还在还在睡大觉的时候，就被王婶一惊一乍的吵醒了。 “秋秋，你快出来看看吧……这，这老李家拿了好多东西来……” 冷秋爬起来，闻声走到院子里一看，确实壮观…… 李家四口，站在王婶的院子里，见到冷秋出来了，突然齐刷刷的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们身后还摆着一堆滩口村的土特产。 香肠，腊肉，活鸡活鸭，兔子，咸鱼，干菌子，干笋，新鲜的蔬菜水果…… 整整装了一个三轮车…… “守财，你们家秋秋可太神了！今天一早，康儿就带着兰英去县城医院检查了，我们的孙儿已经两个多月了，医生说很健康，给建了档案……” “是啊，秋秋，多亏了你，不然昨晚我们的孙儿可能就被那怪物给吃了……哎，今天早上我们一打听才知道，村西头老赵家的儿媳妇，昨晚上流产了……真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王守财见状客气道： “嗨，都是一个村的邻居，举手之劳，老李，你们这么客气干啥……” “守财，这些都是我们自家养的好货，我们确实……确实也拿不出钱了……你一定要收下！你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嗨，要什么钱啊，你们言重了，言重了……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心意领了啊，你们自己留着……” “不行，守财，这些土特产你们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良心都不安……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出了这么些事情，以后还要相处，还……还请你们务必要保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以后在村里就没法见人了……” 王守财脑子转的飞快，憨笑着答道： “放心吧老李，懂的，懂的。这叫客户隐私，我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不会说出去……对吧秋秋？” 冷秋咧嘴一笑道： “彼此彼此，也请李家叔叔阿姨和李家兄弟妹子替我们保密。一边是客户隐私，一边是我们的商业机密，大家各自信守承诺意保守秘密才是最好的合作。” 李家四口人赶紧点头。 最后，拗不过李家人的热情，王守财还是把那一车土特产给搬到了自己后备箱。然后载着王婶和冷秋回到了市区。 王记香烛纸钱，现在除了卖香烛纸钱，店门口还摆了一个箩筐，顺带着卖一些农村土特产。 …… 两天后，一个年轻女人，路过王记香烛纸钱，瞥了一眼那箩筐里的野苹果，突然眼前一亮道： “老板，这野苹果怎么卖的？哎呀，好多年没见这种山里的野苹果卖了……” 年轻的女店员走出来，也不知道她是老板还是伙计，反正她抱着一只奇怪的猫，微笑着，及其佛系的答道： “小姐姐是这野苹果的有缘人，价钱你就看着给吧。反正老板说吃不完烂掉了也可惜，你要是喜欢多拿些。按你认为的便宜价给就行了……不给也行……” 这…… 年轻女人愣了愣，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卖家，竟然让自己出价…… 她想了想道： “这样吧，我看超市里普通的苹果卖的大概五块一斤，你看这野苹果也卖我五块一斤成吗？” “成，怎么不成……那就五个算一斤吧，干脆一块钱一个，懒得称重了，店里也没秤，你自己看着挑吧。” 女店员摸了摸怀里的猫笑着说道。 年轻女子愣了愣，这苹果明显五个不止一斤啊…… 看这大小大概三四个就有一斤了，这老板也真够佛系的…… 她挑选着苹果，突然觉得身上变暖和了，她有些奇怪的问店员： “老板，你们店里是开了暖气吗？” 女店员笑笑道： “没有，还没到季节。” 挑选苹果的女子虽然心里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最后她挑了六个野苹果，放进自己的背包里，扫码给了钱。 临走的时候，那店员突然叫住了她。 她以为是这价格店员反悔了，没想到那店员竟然说了一句： “小姐姐，我们这里还承接一些科学无法解决的怪事……谢谢光临，请慢走……” 买苹果的女人顿时感觉自己被一道闪电击中…… 她怎么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我最近遇到了怪事的！ …… 第三天上午，那个买野苹果的年轻女人，再次来到了王记香烛纸钱。 不过今天，却没看见昨天那个抱着猫的女店员。 守店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大叔。 “老板，昨天那个女孩子没在吗？” 王守财见到有客人上门，赶紧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嗷，你说秋秋啊……她今天休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这儿的老板。” 年轻女人有点犹豫，但她看着这老板慈眉善目，很憨厚的样子，她想了想之后，还是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昨天我来买苹果的时候，她跟我说，你们还承接一些……科学无法解决的怪事……我家里最近有点诡异……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办法……” “哦……这事儿啊，好说好说。咱们在这行还是小有名气的，你给个地址，我们准备准备，你明天几点方便？我们明天去你家里看看，该驱鬼的就驱鬼。” 年轻女子在王守义的记事本上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个联系电话，姓名那儿写着：王月 王守财看了看本子，笑道： “哟，还是本家。我也姓王……啊对了，那个什么，你要是担心安全问题的话，可以让家人朋友去你家一起，或者把摄像头开着什么的。毕竟你一个女娃娃家家的嘛，陌生人进屋也不太放心对吧……” 王月点了点头，她觉得这老板看起来人还挺好的，竟然还叮嘱她安全方面的问题。 “老板你们一般怎么收费的？” 王守财摸了摸脑袋道： “这个嘛，到时候你看着给吧。我们其实这也不是主业，就帮帮忙，做做善事。成本就是点路费，其他的都是客人看着给……那什么，你买的那野苹果，就是上一个客人给的土特产，所以也不一定要给钱的……不过还请对我们的商业机密进行保密，当然了，我们也会对客户的隐私进行保密哈，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第22章 亲热引发的灵异现象 王月心想，这还真是一家奇怪的店铺，老板和伙计都太佛系了吧，怎么都让客人看着给钱…… 不过，她觉得自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这家店还来对了，起码不会被敲竹杠。 她实在是有点忍不了。 半个月了，她忍了半个月。 她无法和周围的人说起，说了也没人信 。信了，也无法解决。 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些诡异的事情在她身边发生。 事情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最开始，是她最好最好的闺蜜张星，突然在上班的工地出了意外，被摔成了植物人，送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她和张星都曾是同一家福利院的孤儿，从小就要好，形影不离。 福利院的老师给她们俩起的名字，一个叫星星，一个叫月月，是希望她们俩能在黑夜里相依相伴，永不孤单…… 后来她们分别被一家姓王的人家和一家姓张的人家收养了，虽然分开了，但也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再到后来，都工作了。两人都有了手机，有了自己的收入，见面就更方便了，经常都能在一起吃饭聊天。 王月现在的男朋友彭明轩，还是通过张星认识的呢。他们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 可是开心的事情没有过多久，闺蜜张星就出了意外。 从那时候开始，王月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发冷。 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20来度的天气，明明其他人还穿着t恤，而自己穿着毛衣，可是仍然觉得冷 。 她去医院也看了，医生说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但她就是发冷，总觉得身上跟有源源不断的寒气冒出来似的，总要比别人多穿一件衣服才觉得有所好转。 紧跟着，王月又发现她租的房子也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 她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养父养母家，在单位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只在周末回去探望养父养母。 两周前，有一次她在租屋里洗澡。 当时她正在弓着身子洗头，泡沫水流到了眼睛周围，她便闭上了眼睛。 可是当她抹干了眼皮上的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目光所见之处，竟然看见了自己的脚旁边还站着另外一双脚…… 一双苍白无血色的女人脚。 没有穿鞋。 啊！！！！ 她当时就吓得尖叫了一声！ 男朋友彭明轩听到尖叫后赶过来，却发现厕所门被反锁了，怎么也打不开。 “月月，你怎么了？” 彭明轩焦急的在厕所外问道。 王月直起身来，退到墙角。她恢复了理智后又用浴巾抹了一把脸，这次她看清了，厕所里什么都没有…… 可是不对啊，她洗澡从来都不会反锁厕所门啊！ 是门锁坏了么？ 她故作镇定的走到门边，不知道是骗彭明轩还是骗自己的答道： “没……没事，我看到一只蟑螂……你帮我打下物业电话来修下这个门锁，我从里面也打不开了……” 半小时后，物业的维修师傅来修好了门锁，师傅也纳闷了…… “你这个锁没有问题啊，没坏啊……” “可是，我真的没锁，而且这个反锁的按钮我从里面也拧不动……” “那可能是卡住了吧，我给你上点油……” 那天，王月和交往了几个月的男朋友本来是想在家里亲热的…… 却不想遇到了这番诡异的事情，受到了惊吓后，瞬间没了兴致。 彭明轩在安抚她睡下后，也知趣的离开了她家。 …… 几天后，王月心里始终对租屋厕所里那双脚有点心有余悸，但她又耐不住男友 的软磨硬泡，于是两人决定去酒店开房。 彭明轩开车刚到酒店停车场，见四下无人，便侧着身子往王月那边靠。 就在气氛都到位了，两人正准备接吻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 车上的警报突然嘟嘟嘟嘟的响个不停…… 无论彭明轩怎么操作，按车钥匙还是按中控上的按钮，警报声就是不停。 很快引来了停车场的保安，然后又打电话叫来了维修人员，一番捣鼓，才终于让那警报声消停了。 修车师傅也觉得奇怪，说头一次遇到这种故障。 最后两人从修理厂出来已经深夜，也没了兴致，各自回到了家中休息。 再后来就是这周，彭明轩耐不住寂寞邀请了王月去了他家里。 两人先是吃了烛光晚餐，然后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又是在气氛都烘托到家了的时候，发生了怪事。 彭明轩一个公主抱把王月拦腰抱起，刚把她放到卧室床上，还没来得及亲下去，突然嘭的一声，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同时也都闻到了一股烧焦味…… 两人赶紧起身，顺着气味跑到厨房一看，厨房竟然起火了！！！ 明明没有煮东西，也没有开火，它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 于是两人无奈之下赶紧打了火警电话。 好在彭明轩的房子在交通便捷的市中心，消防人员不到十分钟就赶来把火给扑灭了。 事后调查说，应该是电路短路造成的火灾。 彭明轩虽然找来了维修工人重新翻修了电路，但他内心并不太认同这种说法。 因为他房子是新装修的，而且自己也是在建筑公司上班的，家里的电路都是找的可靠的电工安装的，自己也亲自验收过，怎么可能短路？ 这场不大不小的火灾，算是把彭明轩和王月彻底的搞郁闷了。 原本王月从王记香烛纸钱铺里回来后，是跟彭明轩商量两人一起等王守财和冷秋上门的。毕竟两人住的地方都发生了怪事，现在指不定这个“鬼”出在哪边。 但是彭明轩既要应付上门索赔的隔壁邻居，又要研究保险，还要亲自监工翻修厨房的进度，显然抽不开身来。 最后变成了王月一个人在租屋等待王守财和冷秋上门。 第23章 你背上有只鬼 王守财和冷秋很准时。 约好的上午十点左右，十点过一分的时候，两人已经出现在了王月的租屋里。 “这猫……” “哦，王小姐，你放心，这猫很乖的。绝不乱跑乱拉，秋秋会全程抱着……如果你实在是担心掉毛，我们也可以把它装包里……” 王守财说完指了指自己背上的猫包。 “哦……不是……那倒不用……我只是没想到，你们还带着猫来……这猫长得也挺奇特的……” 冷秋笑而不语。 王守财赶紧忽悠道： “这猫啊，乃是万里挑一，有灵气的……王小姐有所不知，这可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 冷秋瞥了一眼麻园，想笑，还是忍住了。 王月想起来，那些文艺作品中似乎都有猫可通灵的说法，再加上王守财的故作高深状，和这猫长得着实怪异，她毫不犹豫的就点点头，信了。 王守财和冷秋在王月的租屋里看了一圈，这一室一厅几乎一览无余的户型，一眼就看完了。 “怎么样王老板，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王守财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冷秋，冷秋并不回答王月的话，转而问道： “王小姐，你先跟我们说说你身上都发生了哪些怪事。说得越细越好……” 王月请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给两人倒了杯水，有些不好意思的讲起了这两周来发生的事情。 冷秋听完皱着眉头道： “照你这么说来，一旦你跟你男朋友想要亲热……就会发生诡异的现象？” 王月表情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会不会是……我八字跟我男朋友八字不合啊？相冲什么的？” 冷秋摇摇头道： “不是，是她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她？？？” 王月和王守财都愣了，不明白冷秋口中突然提及的这个她指的是什么。 “王小姐，你背上有只鬼……” “什么？？！！” 王月没有想到冷秋突然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吓得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紧了靠垫。 “你……你不要张口乱说……不带你们这样吓人的……”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的魂魄。她一直跟着你，所以你会觉得全身发冷。” “……” “那天你来我们店里买苹果的时候，我就看见她了。不过因为我们店里点着驱魂香，所以她不敢靠近……这也是你问我店里有没有开暖气的原因。那一刻你觉得温暖了，是因为她离你远了……” 这话听得王月后背更冷了。她双手抱起茶几上那杯热开水，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 虽然她开始有点相信冷秋的话了，但是表面上仍然嘴硬的回道： “你们别忽悠我……我……你们说有鬼就有鬼，反正我也看不见……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冷秋苦笑，想不到抓鬼还需要拿出证据…… “王小姐，你先想想你是否认识这么一个人。头发齐肩那么长，板栗色，烫的大卷，刘海挑染了几缕酒红色，丹凤眼，鼻梁右边还有一颗痣……” 冷秋还没说完，王月已经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状。 “等等！你……你们怎么……你们认识星星的？” “我们不认识。不过看来你认识……我现在描述的，正是你背上那个魂魄。” “什么……” “她现在极其虚弱，其实就算我们不驱她，她也就这两三天，就会魂飞魄散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王月突然从沙发上蹭起来，跑到冷秋冷秋旁边坐下，一把抓住她的手道： “冷小姐，你别驱她！她是我闺蜜！我最好的闺蜜！她怎么会……她怎么会变成鬼呢……难道她已经死了吗？” “不一定。也有生魂。肉体没死，灵魂出窍。但这种情况，通常肉体那边也已经是昏迷不醒或者植物人了……” 植物人…… 太对了…… 王月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的两个人。 她确信，张星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清楚的说出了张星的相貌特征，还推断出了她成了植物人。 太神了…… “冷小姐，你……你能不能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她还没死，她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 冷秋神色黯淡的摇摇头道： “抱歉，这是医生的事情……她的魂魄没有问题，是她的肉体出了问题。因为肉身的问题魂魄才无法归位的，我们无能为力……” 王月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冷秋看了一眼王月身后的那女鬼魂魄，她神情也十分的哀伤。 “你知道她的魂魄为什么要阻止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吗？” 王月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说道： “不知道啊……可是，我和明轩，还是通过星星才认识的……” “而且，她心里有恨，有怨气，你知道吗？” 王月彻底的呆傻住了，良久才神情恍惚的说道： “星星……她以前跟我都是无话不说的……可是我没听她提起过受了什么委屈啊……难道是因为她在工地上被摔成了植物人，心里有恨吗……” “她现在很虚弱，魂魄的轮廓很淡，已经无法言语了。如果你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个办法，让她附身在你身上，这样她就能说话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王月这次没有多加思索，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不过……你的肉身被其他魂魄附身后，可能会引起一些不适，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方可复原。” “让星星附我的身，我愿意！我一定要知道星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就算我不能救活她，我也要尽力实现她未了的心愿和遗憾……” 冷秋点了点头，把麻圆递给身旁的王守财道： “王叔，你帮我抱一下猫……” 哪知道王守财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跟受到了惊吓似的，有些畏缩的说道： “啊……这……这猫……我搞不定……” 冷秋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麻圆一脸鄙视的看了看王守财。 很快冷秋就反应了过来，想来是几天前在滩口村东头那户李姓人家院子外，麻圆化作恶灵兽，一口吞掉那小鬼的样子把王守财的心态给整崩了…… 大概正常人都会怕这么个原型如此狰狞的怪兽吧…… 于是冷秋也不再为难他，自己单手抱着麻圆，腾出了一只手来，指着王月的胸口说： “你这里有个佛牌，她上不了身……” 然后冷秋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符递给王月道: “你把佛牌请到里面屋子里去，放碗底，碗里倒上水，把这张纸放水里，则可封住佛气。” 王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吊坠，心想，这冷秋真的神了，眼睛莫非跟x光一样，竟然隔着衣服都知道她胸前有块开过光的佛牌。 于是她赶紧接过符纸照办。 几分钟后，冷秋对着那女鬼魂魄使了个眼色，那女鬼便轻而易举的上了王月的身。 第24章 女鬼附身 王月似乎低着头晕了过去。 但随即，她身体颤抖了几下，又抬起了头，醒了过来。 “谢谢你们帮我……我叫张星……” “等等，王叔，你手机录个像，等下我们好拿给王月看。” 王守财其实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鬼上身的场景，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情况，被冷秋突然这么喊了一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手机摄像。 “你要谢的不是我，要谢就谢你身上的怨气，或者谢你的闺蜜王月。你时间不多了，拣重点说……” 王月的脸还是那张脸，但附上了张星的魂魄后，整个人的气场却变了不少。 她神情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是失足跌落工地的，我是被人害的，害我的人就是彭明轩。” “王月的男朋友害你摔成了植物人？所以你的怨恨对象是她男朋友？那你为何如此曲折的捉弄两人亲热，却又不直接对那男的下手……” 张星一脸苦笑道： “我不是捉弄他们，我是不想让月月失身于那个渣男，他不值得……我本来是气不过，想过要直接害死彭明轩来为自己报仇的。但是我看见月月……很喜欢他……我怕月月伤心……” “那你说是彭明轩害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有的话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想办法帮你交给警察。” 张星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道： “没有，他做事很滴水不漏。他甚至为自己伪造了不在场证明……” 冷秋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对面的张星魂魄继续说道: “其实，我跟彭明轩是同事。我们都是建筑公司的，一开始我还有点喜欢他……我们也暧昧过……所以我才带他去见我最好的闺蜜，我本来是想让她给我点意见的……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一见钟情了……” “但是我后来发现，彭明轩脚踏两只船，和很多女生都玩暧昧……而且，他还在公司做假账。我很纠结要不要跟月月讲这些，我又怕她难过，又怕她觉得是我在挑拨她和彭明轩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很努力的去搜集了证据。” “所以，你是被灭口的？？？” 王守财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算是吧……我最后还是跟彭明轩摊牌了。他说得好好的，要跟那女的分手，要跟暧昧对象保持距离，要一心一意对月月好，还说要主动交出账本……” “这你也信……” “我是不太信……但是我太希望月月能幸福了……我太清楚月月对他的感情了。彭明轩要是被抓包或者进去了……月月可能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幸福了……” “就是有点恋爱脑呗……” 王守财这句打趣的话，成功的把在座的人都逗笑了，气氛瞬间也轻松了不少。 “王老板你说的对……” 张星看了看王守财正摄像的手机，盯着摄像头认真的说道： “月月，你就是恋爱脑……以后别这样了，这样自己会吃亏的。我没有办法再陪着你了，但是彭明轩他确实是个人渣，他不值得，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能讲讲彭明轩害你的经过吗？” “彭明轩用账本为诱饵，约我到一处工地烂尾楼见面。他把账本放在了一根横梁上，我见着那距离，如果翻出栏杆应该够得着……我试了试栏杆很结实就翻了出去，我没想到，当我正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伸手去抓那个账本时，他居然拿了一根棍子来把我的腿给捅了下去……” 张星魂魄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表情有点痛苦，似在努力回忆自己临死前让人恐惧又愤怒的一幕。 “我当时双腿悬空，只剩一只手还抓着栏杆，我赶紧收回抓账本的那只手，也抓住栏杆……我大声喊救命，可是那个工地，因为资金问题早就停工了，根本就没有人……彭明轩这个人渣，他说他去叫人，他就这么笑着走了……我在那里活活吊了半小时，终于乏力，摔了下去……” “太惨了……你还那么年轻……这个彭明轩，真是个人渣！” 故事讲完，王守财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冷秋也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白色蜡烛递给张星道： “如果你实在是心里恨得慌，可以点燃这根许愿蜡烛，许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愿望。” 张星魂魄有些愣愣的接过了蜡烛，只听冷秋接着说道: “但许愿是需要献祭的。你死后，灵魂得喂我的猫……所以，如果，你能放下心中的怨恨，做一个没有欲望的鬼魂，你死后很快就会进入轮回，投生到好人家，弥补这一世你所受的痛苦……你的时间不多了，是去阴间报道还是在阳间报仇，你自己选吧……” 张星魂魄看着手中的蜡烛，神情平静。 倒是一旁的王守财，这话听得他心里一阵震惊。 这蜡烛，平日里，他只知道可以驱鬼，没想到还能帮人实现复仇的愿望…… 更没想到的是，那麻圆，不止要吃怪物，连人的魂魄都要吃…… 该不会是什么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吧…… 第25章 梦里的回忆 “我怎么睡着了……” 王月醒了过来，张星的魂魄脱离了她的身体。 王守财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上面播放着刚才录下的视频…… 王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视频，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张星的灵魂控制下说出的那些话，做的那些表情。 她突然就流下了眼泪，然后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试图不让自己大声的哭出来。 “星星……你怎么这么傻……你说我为了这个渣男不值得，可是你为了我这样，值得吗……” “王小姐，你现在已经清楚这些怪事的根源了，我想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了。最多三天，张星的魂魄就会去它该去的地方，你，和你这间屋子，将会一切如常……我们就先告辞了。” 冷秋起身正要告辞，王月却突然从沙发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等……等等……” 她飞快的跑到冰箱前，拿出一个苹果，然后又飞快的跑到鞋柜前换鞋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把王守财给看懵逼了，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不是，王小姐，你这是……你这是要干嘛啊？”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看星星！王老板，你们能载我去医院吗？这样快一些，你放心，酬劳我照付！” 王守财和冷秋相视一眼，冷秋轻轻的叹了口气。 王守财读懂了知道，这个叹气是她对张星的阳寿无能为力的意思…… 但最后的绵薄之力还是可以尽。于是三人火速开车连带着张星虚弱的魂魄，一起来到了医院。 “星星，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野苹果……你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山上的福利院，背后就有几棵野苹果树，每当果子成熟的季节，你总会爬到树上去摘苹果……你总是把大的让给我吃……” 王月把她在王记香烛纸钱店买的野苹果放在了张星病床的床头柜上。 “星星，你再试试……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呢，你能听见问我说话吗？我不会再跟那个渣男好了，你别担心我了，你再试试呢，试试看你的魂魄能不能回到身体里……” “星星，那个佛牌我再也不带了，你什么时候想附到我身上你就尽管来，你要是……你要是能用我的身体去找彭明轩那个渣男复仇也可以，你别走……你别消失……” 王月已经在张星的病床旁边泣不成声，渐渐的，不知不觉的，她竟然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王守财本来想叫醒她，冷秋却伸手阻止了他。 “让她睡吧，这是个特别的梦。” 一个极其真实的梦…… 真实到像回忆一般，像刚发生不久的，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梦里的王月，并不知道自己是王月，她竟然变成了张星…… 她梦见，第一次在工作单位遇到彭明轩，她觉得他长得真帅，不由得心生好感。 彭明轩似乎对谁都很好。 画面切换，两人一起跑工地，一起吃饭，好生暧昧。 于是她决定先带他去见自己最好的闺蜜，因为自己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血亲了，闺蜜王月和养父养母就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画面再次切换，张星带着彭明轩和王月一起吃饭。 此时两人还没有点破关系，张星正准备问王月觉得彭明轩这个人怎么样时，王月却突然跟她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了彭明轩…… 一见钟情的那种…… 这头，彭明轩也挑明了找张星要王月的联系方式，说是有感觉，要追她…… 梦里的王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那其实是张星的心好痛。 她虽然心痛，却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成全了那两个人。 画面再次切换，视线落在了一个项目报价表上。她发现了账目不对，而做手脚的人正是彭明轩。 画面再次切换，她在工地上偶遇一个女生给彭明轩送饭。 她偷偷跟着这个女生，找了个机会问她，这个女生说自己是彭明轩的女朋友。 彭明轩，你究竟有几个女朋友？ 画面再次切换，张星给彭明轩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假账，为什么要脚踏两只船，叫他对王月好点。 彭明轩却约她在一处废弃的工地见面，说是要给她看账本，说是要拿出诚意，改邪归正。 最后的画面，在一栋早就停工了的烂尾楼里，彭明轩把账本放在了横梁上，张星翻出了栏杆去抓账本…… 睡梦中的王月，手在抖，因为梦里的张星，手也在抖。 她明明那么恐高，为了拿到账本，还是选择了翻出栏杆。 然后人渣彭明轩用一根木棍，把张星原本站在栏杆外围的双脚给捅了下去！ 王月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因为梦里的张星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死死的抓着栏杆，双脚用力摆动试图在墙上寻找一个支撑点。 可是没有用，以她的力气根本爬不上去。 她大声喊救命，也没有人理会。 那个人渣彭明轩反而笑着离开了。 是的，他是笑着离开的…… 她心里好恨，恨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狠毒。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双手几乎都麻了，她终于没了力气，松手，坠楼…… 坠楼的那一刻，王月被吓醒了，惊呼了一声，坐了起来。 第26章 当面对质 是梦…… 不！不是梦！！！ 这是…… 是星星的记忆…… 难道是因为被她附过身的缘故吗？短暂的记忆也留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王月醒了过来，王守财和冷秋已经离开了医院。 病床上放着一张“王记香烛纸钱”的名片，上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遇到困难欢迎随时联系我们。 王月收起了名片，她觉得自己心里好气，好愤怒。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彭明轩家里掐死他！ 对了，彭明轩！ 她要见他，要当面问个清楚！ 她在衣服口袋里摸手机，想要打给彭明轩，却无意中摸到了一根白色蜡烛。 她想起来了，这是冷秋留下的，准确的说，是冷秋留给星星的…… 可怜的星星…… 不知道她的魂魄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还跟着自己。 王月思考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了，打了电话约彭明轩见面，然后直接冲到了他家里。 “你为什么要杀星星？为了灭口吗？” 王月问得开门见山。 彭明轩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秒钟，接下来却是信手拈来一般的演技。 他以一种非常自然的惊讶状和懵逼的表情回道： “月月，你说什么呢？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请高人驱鬼去了吗……怎么搞得跟自己中了邪似的……” 王月冷笑道： “哼，是啊，我是中了邪，哦不，我不是中了邪，我是被鬼附了身，我被张星给附了身！彭明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彭明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不会相信什么被鬼附身这种说辞，于是他只是嬉皮笑脸的想要去哄王月: “月月，你是不是被人挑拨了……乖，别闹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为什么要杀我！？” 彭明轩看着王月那张异常冷静的脸，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了…… 以前那个恋爱脑王月，哪里有过这样的表情？ 但他仍旧不松口道: “月月，我知道你们俩很要好，但张星确实是自己去工地量尺寸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那天她是给我打过电话约我一起去，可是我手头上的项目走不开，组里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彭明轩，你别演了，你为什么要做假账？那个去工地给你送饭的女人是谁？她怎么知道你最爱吃甜口的红烧肉？为什么知道你不吃生姜？她为什么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王月捕捉到了，彭明轩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我让你对月月好点，你说要改邪归正，还要主动交出账本以表诚意……你为什么要用账本引诱我？！为什么要让我吊在栏杆外面见死不救？！” 听到这话，彭明轩终于绷不住脸色变了，表情管理有些失败。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们两个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她可以听张星说做假账和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可是张星最后怎么坠楼的景象，王月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张星醒了…… 不，不可能啊！ 今天公司代表才去医院探望过张星，她不仅没醒，反而各项指标还变得更差了，医生说她可能就是这一两天了…… 这不可能啊！ 难道……王月真的被张星附身了？ 第27章 许愿的人 彭明的脸上轩似乎有那么一丝动摇，此刻的他变得不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王月见到彭明轩心虚的表情，心里也彻底的泛起了一阵凉意。 “彭明轩，我来，是问你一个问题，你用木棍把我双脚捅下去，又见死不救的笑着离开，我最后双手支撑不住而坠楼，你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和悔意吗？” “月……月月，你听我跟你解释，乖，别闹了……” 彭明轩还是不死心，脑子飞快的转着，一边试图稳住王月 王月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努力模仿闺蜜张星平时的神情道: “彭明轩，你看我像是闹着玩的吗？你为什么要把账本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是不是早就蓄意要杀我灭口？！回答我！！！” 这实在是太像了……太像张星的亲眼所见和亲身体会了。 可是当时不可能有旁观者啊！ 彭明轩怎么也想不通，王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想不通，他索性也就不想了。 彭明轩顿了顿，突然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悔意？愧疚？这些能值几个钱？有什么用？” 笑着笑着他又突然一改刚才心虚的状态，转为邪恶又狰狞的面目，上前一把猛掐住了王月的脖子吼道： “我不管你是张星还是王月！我可以杀你一次，就可以杀你第二次！你以为装神弄鬼就可以吓唬我吗？！你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封进厨房的墙壁里！！” 彭明轩力道很大，这一掐又来得很突然，王月来不及反抗，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 正在她大脑缺氧，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突然，她感到眼前彭明轩松开了手，莫名其妙的就倒地了…… 王月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喘了几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彭明轩的倒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外突然又响起了门铃声…… 王月愣了一下，又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去开门求救。 打开了门，她却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冷秋。 和她的猫…… 这…… 是冷秋搞的鬼吗？是她救了自己吗？ 王月此刻大脑有些缺氧，她觉得自己根本想不清楚这些事情，于是不解的问道: “冷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秋关上了门，摸了摸怀里的猫，淡淡的说道： “她带我来的，她为了救你，还是献祭了自己的魂魄……” “你说什么……” 王月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伸手在自己衣兜里摸那根蜡烛，可是没有…… 衣兜空空如也。 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是带着身上的啊！ 就在衣服兜里的啊！ 为什么蜡烛不见了…… 冷秋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平静的开口说道: “蜡烛已经被许过愿了，有人先你一步。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遗愿。你就当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吧……” 王月明白了，这个“她”，指的是张星…… “你是说星星她……”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大概是又晕过去了。 她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彭明轩不知去向，她心怀忐忑的打车回到了自己的租屋。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昨晚的彭明轩，经历了一场为他量身打造的噩梦…… 第28章 鬼邀约 彭明轩从自家地板上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窗外天已黑，王月不见了踪影。 他刚想拿出手机给王月打电话，手机却正好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一个微信视频电话。 当他看到呼叫者头像和名字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因为是张星打来的！ 这是什么鬼…… 彭明轩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努力定了定神，接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张星正坐在那栋她曾坠楼的烂尾楼里，坐在她曾坠楼栏杆上，悠哉悠哉的晃着腿…… 她手里还举着一个本子！ 她一边自拍一边笑着说： “彭明轩，你要不要找找自己的账本，是不是丢了？我刚好捡到了，你不来拿么？” 张星脸上是得意的表情。 见到那账本，彭明轩有些慌了。即使是亲眼所见，他也无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星明明摔成了植物人…… 她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好了。 就算她醒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出院。 他去医院看过的，她明明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怎么可能爬起来？ 更不可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烂尾楼的栏杆上！ 毫发无损，还得意的笑？！ 莫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双胞胎复仇之类的？ 对了，账本！ 彭明轩顾不上看手机视频，也顾不上推理，冲到自己卧室一顿翻箱倒柜…… 没有…… 怎么可能…… “我明明是放在这里的啊……” 账本真的不见了。 这个视频里的张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拿到账本的？！ 彭明轩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时候，手机视频电话里张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嘻嘻，彭明轩，你是不是觉得你把账本藏在床头柜的夹层里很安全啊……” 彭明轩感觉自己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对着手机怒吼道：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究竟想怎么样？！” 视频电话那头的张星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 “彭明轩，为了证明这视频电话不是提前录好的，你可以随便问我一个问题，比如问我现在几点几分之类的，或者每分钟都刷新一次的微博热搜第一位是什么，我来回答……” 彭明轩不说话。 他沉默了大概20秒后，终于问道： “现在几点几分几秒？” 视频那头，张星咧嘴笑道： “现在是北京时间，12点22分，34秒，35秒，36秒……怎么样，我的时间准不准啊？” 彭明轩抬起手腕，对着他那块误差不会超过一秒的劳力士手表，看了看，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不愿意相信…… 他又跑到客厅，打开了电视，看了看电视里的时间。 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来不及多想就冲出了家门，骑上了机车，直奔那栋烂尾楼。 路上，风驰电掣中，彭明轩冷静的思考了一番。 他觉得虽然搞不懂张星究竟用了什么障眼法，但她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报仇吗？自己身强力壮，直接暴力还击得了。再怎么也不会打不过一个文文弱弱的女人。 如果对方不是一个人，那还可以跑，骑着机车跑得快！ 想到这儿，他又来了信心。 很快，彭明轩就把机车开进了工地，那栋烂尾楼的一楼大厅。 烂尾楼里几乎一览无余，只有张星一个人，坐在4楼的栏杆上，神情淡定而悠闲，正冲着他笑。 是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微笑…… 就和当时张星坠楼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第29章 解气的死法 一开始，彭明轩也根本就不怕她。 他暗戳戳的想着，就算是张星耍什么花招，用他自己的那句话说，既然可以杀她一次，就可以再杀她第二次！第三次！n次！ 可是，当他信心满满的走到了4楼栏杆前时，他整个人却傻了…… 他无法动弹…… 突然的，就无法动弹。 怎么会这样…… 彭明轩感受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武侠小说里，被点了穴，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 也说不出话来！ 只有眼珠还能转…… 他有些慌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栏杆上坐着的，背对着他的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来…… 彭明轩这才看清，她根本不是张星！ 不可能啊！刚刚在一楼往上看的时候明明还是张星啊…… 真他妈见鬼了！ 这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黑衣女人，身材长相和张星截然不同，而且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这只猫长得也很怪，整个身体似乎从正中间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黑色，一半是黄色…… 更诡异的是，这个女人只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彭明轩的腿，他的腿竟然就不受他自己控制，走到了栏杆边上！ 黑衣女人又用手指点了点彭明轩的手臂，他的手臂也立马不受控制的抓着栏杆，手脚并用开始翻栏杆…… 彭明轩是唯物主义者，他从来不相信有鬼，他也不相信有报应，他觉得只要自己够聪明，就可以凌驾于世人之上，为所欲为…… 但此刻，他的认知被颠覆了。 他的心态彻底崩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她这是…… 她这是要我坠楼而死啊！ 她是用了什么妖法…… 这不科学！ 她是在给张星报仇吗？！ 彭明轩想大声呼救，可是无奈喉咙始终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像被牵线的木偶一样翻出栏杆。 最后他双手抓住栏杆，双腿悬空在栏杆外面。 这，简直就跟张星坠楼前的造型一模一样…… 突然，恐惧之中，他感觉浑身一个激灵，他发现自己的手脚突然又能听自己使唤了！ 谁懂那种绝处逢生的转机啊！ 他欣喜若狂，整个神经兴奋起来，赶紧用脚在墙上一蹬，试图找个支撑爬上来。 可是这该死的鬼墙壁，竟然跟抹了油似的滑！ 谁又懂那种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时，又突然陷入绝望的感觉啊！ 彭明轩使出垂死挣扎的力气，想试着用引体向上的动作，把身体往栏杆边沿上靠。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看见铁栏杆上竟然诡异的开始冒出了油脂…… 栏杆壁，就像是某种生物的皮肤，在冒汗一样。 这又是什么妖法…… 他彻底的疯了。 那油脂越冒越多，很快就随着重力往下滴，沾到了他手上。 他咬咬牙苦撑，却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最后，彭明轩在绝望中，恍惚的看见那黑衣女子对着一团空气说道： “怎么样，他这个死法，你解气了吗？” 话音刚落，彭明轩沾满油的双手从栏杆上滑落，他整个人头朝下的坠落了下去…… 第30章 梦醒时分 王月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着。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小时候，在福利院，她和张星一起度过的单纯美好的快乐时光。 她又想起了渣男彭明轩，一开始相识的时候那种上头的好感，还有谈恋爱时你侬我侬的那种甜蜜。 还有那个梦，梦里她自己就是张星，梦里她被彭明轩设计坠楼…… 这些回忆和画面，夹杂着五味杂陈，袭击着她，让她难受，无法入睡。 她给彭明轩打电话，无法接通。 她给张星打电话，对方已关机。 她想给王记香烛纸钱打电话，想问问冷秋，这么多事情，似梦非梦，最后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决定等天亮了去一趟医院和王记香烛纸钱店。 没想到，天刚蒙蒙亮，王月还没出门，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凌晨，张星失去了心跳和呼吸。 经过医院一番抢救，也没能救得回来。 医院宣告张星脑死亡。 王月觉得自己心里竟然没有多大震惊，可能是自己在得知张星坠楼摔成植物人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做心理准备了。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预料中的那么悲伤，虽然还是很难过，但取代一部分悲伤情绪的，是那种想要好好活的决心。 还有有一种幡然醒悟。 要像张星所期望的那样，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不要再恋爱脑了。 她擦了擦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打车到了医院。 没想到，冷秋也在医院里。 “我来送张星最后一程。” 王月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她的星星为了她，献出了自己的魂魄，冷秋是来收魂的。 虽然王月知道这是张星自己的选择，但她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难过，以及对冷秋有种莫名的畏惧。 “这是记录彭明轩做假账的账本，张星最后的遗言，是把它交给你处理。” 冷秋递给王月一个笔记本模样的东西以后，也不等她作何反应，就离开了。 王月看着手里的账本，彭明轩就是因为假账的事情，才想杀人灭口的，也是这个账本，让她看清了彭明轩，却也永远了失去了她的星星。 她又控制不住的流泪了。 因为她知道，张星交代把账本交给她处理，还是在考虑她的感受。 可怜的星星，灰飞烟灭前，考虑的仍然是她的感受…… 张星是懂她的。 张星知道王月爱过彭明轩，按照她那恋爱脑的德行，恐怕即使是被背叛，也想要在彭明轩身故后给他保留一点颜面吧…… 正想到这里，王月就接到了彭明轩公司的电话。 彭明轩昨晚在建筑公司的一栋烂尾楼里跳楼了。 今天早上，工地的保安发现地上有摩托车胎痕，以为有人溜进了工地偷建材。 最后顺着胎痕发现了彭明轩早已死透的尸体。 警察对现场进行了勘察，也调取附近一切可以调取到的监控。 所有证据都显示，昨晚，彭明轩是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溜进工地的。 周围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和除彭明轩以外的其他人的生物痕迹。 彭明轩被判定为自杀。 由于王月和彭明轩还只是交往初期的男女朋友关系，所以彭明轩的后事还是由彭明轩的父母在料理。 王月只是在料理好张星的后事以后，抽空去了趟彭明轩的葬礼。 她全程沉默寡言，面无表情。 大家都只当是她一时之间，同时失去了男朋友和闺蜜，深受打击，悲伤过度而已。 她只是在彭明轩的公司领导前来吊唁时，悄悄的追了出去，将那本账本交给了那位领导。 她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这个是彭明轩偶然落在我那里的，我也看不懂，应该都是他工作上的一些资料，还是交给你们吧。” 领导接过账本，随手翻了几页，瞪了瞪眼睛，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但事已至此，人也死了，还能说什么。 领导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点了点头，谢过王月就走了。 也许那位领导心里想的是怎么把假账的事情汇报上去，怎么尽量甩锅给已死之人吧…… 不过，王月觉得，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醒了。 她想让他们知道，彭明轩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也想让他们知道，她的星星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 几周后，王月辞去了工作，离开了她现在的住所，回到了她和张星一起长大的那个福利院，在那里当起了义工。 而此时，彭明轩做假账的事情和劈腿的事情，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但人们发现，所有张星经手的，账目有问题的款项，张星都没有签字。 于是大家纷纷传言张星可能是拒绝同流合污而被灭口的。 而彭明轩应该是畏罪自杀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传言而已，现场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两人都已死，似乎一切都没了意义。 第31章 多出来的孩子 一个多月后，王月和冷秋又见面了。 王月没想到，冷秋也没想到。 这天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店里没有什么生意。王守财索性关了店门，和冷秋一起去接王月的新委托了。 说来也奇怪，这王月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招鬼体质，短短几个月内就遇到了两次灵异事件，又来向王记香烛纸钱求助。 王守财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古老的小曲。他觉得如此好天气出来跑跑业务也不错，晒晒太阳，心情大好。 阳光似乎也可以驱散那种常年跟白事打交道接触到的阴郁感。 目的地，正是近郊上山的福利院。 路上，王守财简单的跟冷秋讲了一下这次委托的内容。 起因正是王月现在做义工的福利院闹鬼。 一个多月前，王月回到了她和张星长大的那所福利院里。通过老院长的介绍，在那里做起了义工。主要负责教孩子们一些简单文化知识和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她从小在此长大的福利院有点问题…… 有好几次，她带着十几个孩子在户外活动，孩子们站好队形报数的时候，总是会多报出来一个人。 第一次，孩子们报数的时候她没太注意，她以为是哪个孩子多报了一次，让孩子们重新报数后，人数就对了。 第二次，又是在她没太注意的时候，报数多出来一个人，她以为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假装生气的让孩子们重新报数，人数又对了。 第三次，她对十几个孩子的声音和样貌已经比较熟悉了，报数的时候她也特别留意了，她发现，在14和16之间，明明没有站人，却发出了有人报数15的声音！ 是一个陌生的，小男孩的声音…… 王月当时就觉得背脊发凉，差点没忍住尖叫起来。 但兴许是经历过了张星魂魄上身这一系列事情，胆子连带着也变大了的缘故，她还是控制住了。 孩子们也面面相觑，但是丝毫不慌张。 一问才知道，在王月进福利院做义工前就发生过很多次这种怪事，孩子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 王月向院方反映了这个情况，院长将她拉到一边，一番交谈下来才知道，原来福利院从七八年前开始，就有这种类似的怪事发生了。 有时候是半夜，男生宿舍会有敲门声。 一开始孩子们怕，都捂着被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应答。 孩子们跟老师反映，老师还有点不太相信。以为是男孩子们太顽皮，恶作剧，或者聚众讲鬼故事后的幻听什么的。 后来有一次，一个胆子大的男生，听见敲门声后起来看过，每个床上都有人。 福利院所有的男生都在这个屋子里，不可能是男生宿舍的人。 于是他想，会不会是女生那边有人出来吓唬人，咱不能输了气势，就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谁呀？大半夜的，再敲，再敲我去给老师告状了！” 他以为敲门声会停下来，他以为恶作剧的女生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就会暴露自己。 没想到的是，敲门声确实停了下来，但门外的人居然应答了！ “我是龙龙啊，帮我开开门，让我进去，老师要查房了……” 胆大的男生顿时懵了。 整个福利院，并没有一个叫龙龙的孩子呀…… 而且那声音，肯定不是大人，也不是女生，是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这大半夜里的山上，附近也没有居民，哪里来的小男孩。 胆大的男生从此不敢再自诩胆大了…… 他蜷缩在床上，捂紧了被子，不敢发出声音，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他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老师。 老师以为是他编了一个鬼故事吓唬大家。没想到好几个男生都附和说自己昨晚上也听见了敲门声和门外那个小男孩说话。 连平时最老实最乖的，从来不撒谎的小眼镜也这么说。 老师开始重新衡量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 老师把这件事情向上汇报给了院长，院长和几个老师一起看了当天晚上的走廊监控。 男生宿舍外的走廊，通夜都没有任何人来过啊…… “你说，孩子们说的那个敲门的小男孩，是怎么说的？” 院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老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答道： “孩子们说，那个小男孩自称是叫龙龙，是这个音儿，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说什么老师要查房了，让孩子们给他开门让他进去……” 龙龙…… 第32章 每年这个时候 刚讲完报数和半夜敲门的案例，王守财的车已经开到了福利院门口。 门岗登记完以后，王守财和冷秋步行走进了福利院里。 冷秋把麻圆往地上一放，麻圆撒欢似的跑开了。 “诶～这，这是……你咋把它放了？待会儿还能找到路自己回来吗？” 王守财有些诧异的问道。 “没事，抱着它的话，待会儿见到了孩子们，一人上来摸它一爪，它可能更难受……还不如放它旁边凉快凉快，它能寻着我们的气味回来的。” 王守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来着，但随即，他又想起了先前麻圆变成狰狞怪兽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但造型确实挺吓人的。想来应该是某种神兽吧，也好，万一被没轻没重的孩子们激怒到可就麻烦了。 于是王守财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王月已经站在福利院楼下等着他们了。 很快王月就把他们带到了三楼的院长办公室里。 王守财简单的一番自我介绍后，开始切入正题。 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模式，一旦要开始切入正题了，王守财就用那求助的眼神看向冷秋…… 冷秋心领神会，直截了当的问道： “福利院里，曾经有过一个叫龙龙或者跟这个名字相关的小男孩吗？” 王月有些尴尬的看向院长，院长叹了一口气道： “王老板，冷小姐，不瞒你们说，我们院里确实有过一个叫龙龙的孩子……” 冷秋点点头，示意院长继续说下去。 “我也是那天听到孩子们说起这个名字，觉得有点耳熟，去翻了院里的名册，才想起来的……七八年前吧，院里失踪过一个小男孩，叫蒋小龙，大家都叫他龙龙……” “失踪？那找到了吗？” 院长有些难过的摇摇头道： “没有。当时孩子们在院子里躲猫猫，平时老师们都会叮嘱孩子们不能出院子的，但偶尔也不排除有些顽皮的孩子会从围栏翻出去……孩子们发现龙龙不见后，所有我们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警察也来搜过山了，还是没有……” 冷秋思考了片刻，冷不丁的问道： “院长，你认为那天晚上来敲男生宿舍门的人是这个失踪的龙龙吗？” “这……” 院长犹豫了片刻，推了推自己的老光镜道： “冷小姐，说实话，我们平时是不太信这些的……但是龙龙失踪的时候大概七八岁，如果是龙龙现在回来了，那他应该成长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早该变声了，不应该还是小孩子的声音……可是我们反复问过孩子们，他们都十分肯定，敲门那个小男孩是几岁孩子那种比较稚气的声音。” 冷秋若有所思，院长继续说道： “而且，不止这一件事。相信我们王月老师在委托你们的时候已经介绍过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发生类似的怪事。报数多出来一个孩子啊，半夜敲门三声啊，还有孩子们画画的时候，会突然多出来一张画什么的……” “每年这个时候？” “啊对，冷小姐，我们也仔细想了想，梳理了一下这些年来怪事发生的时间。我们发现，基本上它都发生在年底这几天，其他时候好像没有……” 第33章 多出来的画 “那……龙龙失踪的时候，莫非也是在年底？” 冷秋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冷小姐，其实这些年来，我们也怀疑过，是不是龙龙已经没了……是不是他的鬼魂在作祟之类的。我们想过很多办法，科学的，不科学的，都试过了。也请过不少高人来观花啊，驱邪什么的……可是它不管用啊。而且，它就每年年底的时候闹一闹，平时都相安无事的，这么多年也没真正伤过人……” 冷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 “七八年来都没真正伤过人……那极有可能不是有怨气，也许是被束缚在这里了。” “被束缚在这里了？” “哦没事，院长，我们刚刚一路走进来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我看这院子挺大的，背后还有一片树林，方便让我们四处转转吗？” “当然，方便，方便。你们是我们王月老师推荐的，王老师自幼在我们这里长大，我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的品性，她郑重推荐的高人，我自然也是信任的。待会儿就让王月老师领着你们到处转转吧，各个房间的钥匙我都交给王月老师了。” 冷秋和王守财起身，谢过院长，刚要出门，又被院长叫住了。 “啊，对了，冷小姐，王老板，还有件东西，也请你们二位给看看……” 说完，只见院长转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两张a4大小的纸张，重叠在一起，递给了冷秋。 冷秋接过那两页纸，发现不是普通的打印纸，倒像是画画用的速写纸。 第一张纸上的内容，正是一幅画。 一幅再正常不过的画。 学龄前小孩子用水彩笔画的那种画。 画里面，有两个小孩子在画画，一个画的是一棵树，一个画的是一朵花。 两个小孩子的面前，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对着小孩子的画竖起了大拇指。 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龙”字。 “冷小姐，其实这幅画内容还算正常。当时，是我们院里一名专门教孩子们美术和音乐的李老师带着孩子们在画画，可是当孩子们都画好了，她收作业的时候才发现多出来这幅画。她又核对了每个孩子写在画上的名字，确实是多出来了这张，看这署名很有可能就是龙龙的画。” 冷秋看了看画，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冷小姐，你再看另外一张画……” 冷秋将第一幅画翻开，露出重叠在下面的第二幅画。 这幅画的内容竟然和第一幅画一模一样！ 也是两个小孩子在画画，一个画的是一棵树，一个画的是一朵花。两个小孩子的面前，一男一女两个大人，对着小孩子的画竖起了大拇指。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幅画上面的那个画树的小孩子，和他的那幅画，被画笔重重的划上了很多叉。 而且，那画叉的力度非常大。 有的地方已经把纸都戳破了，隔着纸张似乎都能感觉到一种愤怒的情绪。 “这第一张画，是李老师去年发现的。这第二张画，是前两天发现的……” “作者似乎心情不佳……” 王守财瞄了一眼那画，吐槽了一句。 他似乎也看不出来其他更多的信息了。 “是啊，王老板……我们也感受到了这幅画所呈现的负面情绪。我们担心，这幅画是不是意味着它会出来伤害这里的孩子们了……” 院长露出了担忧的眼神。 “这幅画本身，我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怨气，如果真是鬼魂作祟的话，真身怕是离这里有点距离。” 冷秋淡淡的说道。 院长听完她说的话，稍微感觉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冷小姐，王老板，我听我们王月老师讲，她之前也经历过灵异事件，她向我们推荐了二位高人。希望二位帮忙看看，或者有没有什么驱邪避凶的符纸之类的……最主要的是，希望能保这里孩子们的安全无恙。” 第34章 后山有发现 冷秋刚想说什么，却见一旁的王守财一边从随身包里掏出来符纸和笔墨，一边老好人似的连连点头道： “有的，有的。院长请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他说完对冷秋挤眉弄眼了一下，冷秋虽然在内心向他翻了个白眼，但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接过了符纸和笔墨。 还是那个熟悉的阴间签名。 “这个可以先贴在楼栋的大门口，但是，如果等我确认清楚了并非什么鬼魂作祟的话，我会立即撕下来带走。” 院长连声谢过冷秋和王守财，便让王月带着两人四处转去了。 路上，王守财放低了声音悄悄问冷秋： “你干嘛要加最后那句话？” “哪句话？” “就是说什么如果不是鬼魂作祟的话，要立即收走符纸……” “因为那东西不能乱贴……” “啊？不能乱贴？乱贴会怎么样？” 冷秋愣了几秒钟，有些无奈的答道：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但世间万物有它们的轨道，那东西力道太绝了一点。如果只是些人畜无害的幽魂什么的，我觉得可以让其自生自灭，用不着赶尽杀绝。” “原来如此……” 王守财恍然大悟状。 实则他心里暗暗在想：冷秋这小姑娘人不错。虽然认识不久，也不知道她是人是鬼，但她解决过那么多诡异的事情，看起来心中既有大义，又有善意，总是好的。 三人一行，先是在福利院的主体楼里挨个房间看了一遍。孩子们正在上课，冷秋让王月悄悄数一下人数，发现孩子们都在，人齐的。 冷秋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然后又去了男女生寝室、用餐区域和老师们的办公区，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冷小姐，你说，会不会……它不是每年年底的时候出来作祟吗，前几天刚发现了那张画，那今年的祟是不是就已经作晚了？” 王月有些疑惑的问道。 “先去其他地方看看，现在还没有结论。它如果很有规律的在某个时间出现，那很有有可能是这个时间里的什么人和事物吸引了它……” 王月点点头，冷秋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对于冷秋的话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喵～” 突然一声猫叫，一团黑影猛的朝三人扑过来。 王月当即就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面退了一步。 等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有点眼熟…… 原来是冷秋之前一直抱着的那只猫。此刻它已被冷秋抱在了怀里。 “这……这猫从哪里钻出来的……” “喵～” 那阴阳脸的怪猫又叫了一声，冷秋突然有些急切的丢下一句： “王老师，院子里我们不用看了。麻烦你去找下历年来孩子们的画，看看有没有保留下来。我和王叔去后山转转，那边似乎有点不寻常的气味……” 王月被冷秋突然之间的安排搞得有些懵了，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脱口而出道： “冷小姐，那……” 冷秋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道: “后山那边情况不明，可能会有点危险，你就别跟着我们了。我们会在天黑前赶回福利院的。到时候我想看看历年来孩子们的画里有没有笔迹画风和这两张画相似的。” 冷秋说完，便往福利院后山方向走去。王守财也转过头来安慰王月道： “你放心，秋秋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嘛，不用担心我们，赶紧忙活你的去吧。大家分头行动，做各自擅长的事情，事半功倍，事半功倍哈。” 王守财说完，略微有些兴奋的跟上了冷秋的步子。 第35章 集体发作 王月在原地有些愣愣的点点头，把冷秋的话消化了好一阵子，这才转身回到楼里，准备去仓库找冷秋要的画。 见王月走远，王守财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秋秋，麻圆是不是有发现啊？” “嗯。” “什么发现？快跟我讲讲，我也好……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后山的森林里，麻圆似乎闻到了魂魄的气息，但是很淡很淡……也许是离得太远了，还不知道跟福利院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我们先去看了再说。” …… 冷秋和王守财从后山回到福利院，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这冬天里的太阳也要差不多落山了。 两人刚走进福利院的门岗，便见到了在楼下有些焦急、似乎是在等他们的王月。 还没来得及跟王月说话，王月那边就急匆匆的迎上来说道： “你们可算回来了！院里……又发生怪事了，而且这次真是邪门得很，孩子们也都不知道怎么了……快跟我去看看吧！” 冷秋和王守财听她这么一说，也顾不上讲后山的事情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王月到了二楼教室。 教室里，孩子们全都趴在课桌上，大部分都跟睡着了似的，少数几个半眯着眼睛似乎也神志太清醒。 一旁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正翻着其中一个孩子的眼皮，看起来应该是福利院里的校医之类的，在检查孩子们的情况。 “有一丝很淡淡的气息残留……” 冷秋皱了皱眉道。 在场的院长、王月、白大褂校医，还有另外一个不知名的老师，都没听明白冷秋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 冷秋也不多作解释，而是对着怀中的猫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先去外面闻闻看，不要走远了，不要擅自行动。” 那怪猫喵了一声，便纵身一跃，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众人见状还来不及惊讶，只听冷秋用正常音量继续说道： “孩子们刚才应该是被某种有点灵力的魂魄给控制了身体。小孩子心智发育不全，一旦被控制了身体容易出现困倦、嗜睡、神志不清的症状。但是你们放心，身体不会有问题的。” “你的意思是……” 那位白大褂校医刚开口，还没继续往下说，院长打断她道： “哦对了，冷小姐，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院里医务室的姚医生，这位是赵老师。刚才赵老师正给孩子们上课，孩子们突然都犯困睡下了……赵老师怎么叫也叫不醒，看起来也不像是恶作剧，所以就赶紧找姚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冷秋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支蜡烛，递给校长道： “我的意思是孩子们身体应该无恙，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单纯的只是睡着了。把这支蜡烛点燃后放在教室中间，孩子们很快就会醒过来。” 校长有些欣喜，又有些疑惑的接过蜡烛。 这时候旁边的姚医生低声道： “确实，我检查过每一个孩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跟睡着了一样……但奇怪的是，要么叫不醒，要么睁开了眼睛又很困的睡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王守财眼疾手快，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帮院长点燃了她手中的蜡烛。 院长觉得那蜡烛，似乎加了什么精油一般，隐隐约约有种淡淡的香味。 但是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好像这辈子都没闻到过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的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挡着风，走到了教室正中间。 神奇的一幕真的出现了！！！ 一个孩子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两个，三个……孩子们全都醒了过来。 只不过这会儿孩子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秋朝院长伸手，示意她归还蜡烛。 院长喜形于色的快步走过来，递上了蜡烛。冷秋将火苗掐灭后又放回了兜里。 第36章 谁撕的 “冷小姐，你这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还好今天有你们在……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是该打120还是该打110了。” 院长和几个老师见孩子们都清醒了，有些高兴。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恭维冷秋。 冷秋勉强一笑，却紧接着严肃的问道： “院长，我之前给的符纸呢？” 院长有些不解的看着冷秋道： “符纸？我当时就贴在楼下大门口了啊，我还不放心交给其他人，是我亲自搭楼梯爬上去贴的。就在门口正上方啊……” 冷秋摇摇头道： “我们刚刚进楼的时候发现符纸不见了。” “啊？怎么会这样？这……这么厉害的吗……” “这世上不可能有鬼魂能够撕下它……除非是活人撕的。” “活人？” 校长有些惊讶的看着冷秋，心想难道院里还有内鬼不成…… 冷秋双目紧闭，看似在冥想一般。 几秒钟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朝其中一个孩子走去。 众人这才发现，那个孩子的左手紧紧的攥着拳头。 冷秋抬起他的手来，一根一根挑开他的手指，里面正是那张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符纸！！！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想不明白好好贴在大门口的符纸怎么就到了这孩子手里。 那孩子显然也是被眼前的事情吓住了，有些慌乱的手一抖，人往身后退了一步，符纸掉落在了地上。 冷秋捡起符纸，不慌不忙的将它捋平整了，折好后放进了兜里。 这时院长走了过来，温柔的将双手放在那孩子的双肩上，安抚他道： “小北，你别怕，我们没有怀疑你或者怪罪你。老师知道你不是这样调皮的孩子，现在院里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老师们正在想办法解决，你告诉老师，你还记不记得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张黄色的纸会在你的手上？” 那个叫小北的男孩，约摸七八岁，高高瘦瘦的，脸色有些发白。 他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有点懵圈的看了看院长，又看了看赵老师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上着上着课，赵老师跟我们说今天放学后，朝阳哥哥要来看我们，然后……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醒来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那个黄色的纸怎么会在我手里，刚才那个阿姨掰开我的手时，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院长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北的神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她又转头看了看冷秋。 “他应该是被……” 冷秋说了一半，却又突然停下来了。 院长愣了愣道： “被什么？” 冷秋却不回答，而是转而对着小北问道： “小北，你刚刚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梦？” 做梦？ 小北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叫道： “做了！对，阿姨，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梦见我在爬楼梯……好高的楼梯，可以够到天花板那么高……吓死我了，我可不敢爬那么高的楼梯……” 一旁的赵老师补充解释道： “小北恐高的，平时在现实生活中是不敢爬楼梯的。” “嗯。” 冷秋点点头，接着小声对院长说道： “先让孩子们都去休息吧，这会儿虽然是醒了，但还需要睡眠来恢复元气。” 院长心领神会，知道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孩子们说，于是便让赵老师领着孩子们回宿舍去了。 果然，孩子们走远后，冷秋便说道： “应该是孩子们在楼外的院子里玩耍的时候，这个小北就被那魂魄附了身。说明这个魂魄的真身，年纪心智这些可能跟小北很接近，很容易就上身了。” “附身？这……” 第37章 画的署名 “魂魄利用他的身体，爬着楼梯去撕掉了符纸，然后再进到楼里，进一步控制了其他孩子。” “这……这鬼魂这么狡猾的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院长麻烦你们先安排报警。” “报警？” 院长越听越迷惑，不知道这鬼魂附身又操控孩子们的事情，要怎么跟警察说呀……其实要不是她自己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她都还不相信世上有鬼…… 王守财一看这状况，知道终于轮到自己出场了，上前一步道: “是这样的，院长，我跟秋秋刚才去后山转了一大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丛林深处的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堆白骨。” “啊？！白骨？” 院长和老师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 王守财继续解释道： “如果我们推测得不错，那恐怕就是失踪的龙龙了……我们也不好冒然的搬动，还是通知警察来处理比较好。” “可是，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记得当年警察也出动了不少人搜山的，都也没有发现……” “呃，这个嘛……” 王守财刚想要说什么商业机密之类的，冷秋却接话了： “没事，王叔，待会儿警察来做笔录也要问这些的。” 王守财点点头道： “不瞒您说啊，院长，我们既然是干这白事生意的，那总是有点专业含金量的……”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故作高深的继续说道: “就比如我们供奉的这神兽，这灵猫，那灵性自然不比一般，老远就能闻到一些死亡的气息。普通人嘛，自然是没有那么灵敏的嗅觉。当年警察搜山的时候，恐怕是留意了地面的情况，哪会想到它会在那么高的树上……” 王守财说完，看了看院长和几个老师的表情，应该是信了。他很满意。 毕竟，那猫确实长得很奇怪。 奇怪到怎么说都不奇怪。 趁着警察赶过来这段时间，冷秋又仔细查看了王月找出来的画。 福利院历年来孩子们的画。 几分钟的时间，她就从里面挑出来了几张画，摊开在课桌上。 “你们看这几张画，署名都是一个‘龙’字，想来应该是龙龙画的，而且画风都一致，和这次多出来的那张画的画风也是一样的。” 众人点点头，没有发现问题点在什么地方。 冷秋又指着另外一张画，说道： “你们再看这幅画……” 众人顺着冷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幅画风和龙龙画风几乎一模一样的画，但是署名却写的是一个“阳”字。 “龙龙的画风很好辨认。换句话说，龙龙是历年来所有孩子里画得最好的，且遥遥领先其他孩子的水平。这个署名为‘阳’字的画，有很多张，都画得很一般，唯独这张，非常惊艳，水平明显高于其他张……这倒更像是龙龙的画风和水平……” “这张画是……” 校长拿起那张署名为“阳”的画，推开了老花镜，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阵，突然惊呼道： “这不就是那张画里的画吗？！” 王守财没听明白，询问的眼神看向冷秋，只听冷秋接话道： “没错，这次多出来的那张画，画的内容是两个孩子在画画，一个画的一棵树，一个画的一朵花。这应该就是画着一棵树的那张原画。” 原来是这样…… 王守财还没想得太明白这跟鬼魂有什么联系，却听见王月说道： “咦，不对呀……这张原画署名明明是写的‘阳’，但是那张多出来的画里面，画着树的画中画，署名怎么是‘龙’呢？” “这可能才是问题所在。” 众人齐刷刷的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冷秋，希望她讲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猜，应该是有人掉包了龙龙的画，写上了自己的署名。而多出来的那第二张画，画上的树和画树的孩子都被重重的叉掉了，大概是龙龙对此表示的愤怒吧……” 掉包？ 院长把这些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什么，低声惊呼了一句： “哎呀！不好！” 第38章 没有攻击性 院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好，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突然走进了教室，亲切的叫了一声： “院长！” “朝阳……” 院长有些担忧的眼神看着那个名叫朝阳的高中生，欲言又止。 突然，让众人意想不到的状况又发生了。 刚刚明明已经回到宿舍里休息的孩子们，竟然齐刷刷的又来到了教室里！ 而且，大家看起来都面无表情、目光呆滞、两眼无神，还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高中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试探性的朝着其中一个孩子叫了一声： “小明……” 没有反应。 他又叫了另外一个： “云云……” 没有反应。 孩子们就像牵线的木偶一样，机械的排成队，一个一个走进教室里，把那高中生围在中间。 渐渐的目露凶光…… 那高中生显然从来也没见过这情况，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道： “院长，老师，这……大家伙儿这都怎么了？” 院长正要说话，孩子们却突然异口同声的抢话道： “朝阳，我的画呢？” “朝阳，我的画呢？” “朝阳，我的画呢……” 十几个孩子语速语调一致的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冷冷的质问，寒气逼人。 然后孩子们又慢慢的，一小步一小步的，向那高中生走近，围成的圈越缩越小…… 这一幕简直诡异至极。 高中生显然有些害怕了，又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转身一看，后面的孩子离他更近了。 他被吓得腿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抱着头，整个脸色都变了。 院长向冷秋求助道： “冷小姐，快想想办法，孩子们这又是怎么了……” 冷秋见状也不再犹豫，飞快的从兜里再次掏出那根蜡烛，轻轻一晃。 众人也没看清她是啥时候用什么方式点的火，就看见蜡烛的火光已经越燃越亮了。 神奇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再次发生了。 孩子们全都就跟录音带倒带似的，又排着队一个一个的走出了教室…… 依然是面无表情，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刚才怎么进来的现在就怎么出去。 冷秋将蜡烛放在了教室门口，转身对院长道： “我们先问清楚画的事情，孩子们对于它来说只是工具不是目的，不用太担心。” 校长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冷秋又掏出符纸递给王守财道： “王叔，你去跟着孩子们，他们应该回宿舍就睡得死死的了，你把宿舍门关上，把它贴在门上以防万一。” “啊？我……我一个人去啊？” 王守财有些心里没底。 “放心，它没有攻击性。” 王守财有些扭扭捏捏的接过了符纸照办了，不过他在心里吐槽道： 这还叫没有攻击性啊……刚刚那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的阵势真是可以把人吓尿了…… 校长有些心疼的扶起瘫坐在地上的高中生，转头对着冷秋道： “冷小姐，我刚刚还没来得及说……这是林朝阳，以前是我们院里的孩子，后来被林氏夫妇收养了，你刚刚看的那张署名为‘阳’的画，那个‘阳’应该指的就是他，他和龙龙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 林朝阳惊魂未定的站起来，有些发愣。 “院长，我……我的画怎么了？龙龙怎么了？找到了吗？” 不等院长作答，冷秋把那画着一棵树的原画递到林朝阳手上，意味深长的问道： “林朝阳，这幅画，应该不是你画的吧？” 第39章 小时候的事情 还以为林朝阳会支支吾吾、躲躲闪闪，没想到他倒是很爽快、很诚实的回答道： “这不是我画的，这是龙龙画的。阿姨，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找到龙龙了吗？刚才孩子们又是怎么回事？” 冷秋并不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自己的问题: “那为何龙龙的画上，会写着你的名字？” 林朝阳低下头，坦言道： “那是因为……院长，阿姨，我小时候不懂事……我那时候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向往……有一次我值日，打扫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我听见老师们说有一对画家夫妇要来院里收养一个男孩……” “所以……” “所以我就以为我爸妈……哦，就是当时那对画家夫妇，我当时有自己的小聪明，心想他们肯定喜欢画画画得好的孩子，于是我就悄悄拿了龙龙的画，裁剪掉边角和署名，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拿给他们看，说是我画的，还说我很喜欢画画……其实……我根本不喜欢画画，也没什么天赋，我只是想去大城市里看看……” 冷秋看了一眼院长，又看了一眼林朝阳，叹了口气道： “我看你现在也差不多是个大人了，那我就直说了……龙龙失踪后，福利院里，每年年底都会发生灵异事件，这些大概率就是龙龙的魂魄干的。而如今看来，他的目的，似乎是你……” “我？魂魄？阿姨，你的意思是龙龙已经不在了吗？” 冷秋点了点头。 林朝阳看起来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 “我……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有点感觉。我每年年底都会准备一些新年小礼物拿过来分享给院里的孩子们，之前几次也遇到过闹鬼的事情……” “龙龙，估计是七八年前失踪的时候就不在了。现在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发现一具小孩子的白骨，卡在了后山森林一棵很高的树上。” “树……龙龙以前不太爱说话，平时很喜欢画画和一个人爬到树上去发呆。他爬树很厉害……” 林朝阳神情有些黯然，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认为自己跟龙龙失踪的事情有联系吗？还有之前你遇到过的灵异事件，感觉有针对你吗？这些也许对我们解决现在这些事情有帮助。” “联系……其实也怪我。当初我跟龙龙最要好，铁哥们那种。龙龙可能由于性格太内向了，不太爱搭理人，一直没有被收养。而我对外面的世界又太急切渴望了……就发生了刚刚我说的……把龙龙的画偷偷改成了自己名字，拿去给画家夫妇自荐的事情……” “嗯，有点背叛的味道在里面了，不过我看它没有什么攻击性，应该也没有到怨恨的地步，只是对这件事有种执念。你继续……” “针对性的话……我也不太确定……它没有攻击过我和伤害过我。除了今天……我确实是被吓到了以外……之前，也都没有什么，就是比如我明明给孩子们带够了那么多份礼物，却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份之类的……还有一次，我们做游戏，抽签的时候明明是按人数做的纸条，结果也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张纸条……原来……原来是龙龙一直都在……” “嗯，至少目前灵异事件发生的时间，和你来福利院的时间是基本吻合的。” 林朝阳有些难过，继续说道: “我当时真的就是……用我爸妈的话来说，就是不太醒事儿。后来长大了回想起这些事情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做错了事……我也没想到，那次自荐我就真的被我爸妈收养了……几个月后，我带着新年礼物再次回到院里来找龙龙和其他小伙伴们的时候，我才知道，龙龙在我被接走的那天就失踪了……我听其他小伙伴们说，他想去城里找我，还问有没有看见他的画……” “他找的，应该就是这幅画。” “我……是真没想到，这幅画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后来我也因为龙龙失踪的事情而感到内疚……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不拿他的画，也许我爸妈当时就不会看上我……这样我和龙龙就不会分开……他要不是想出来找我，也许就不会失踪了……” 刚讲到这里，警察已经赶到了。 第40章 他就在那里 冷秋把蜡烛留在了教室，叮嘱院长最好让林朝阳待在这里不要动，等他们带回白骨再说。 院长点点头。 林朝阳似乎陷入了沉思，看着那些龙龙的画，发着呆。 冷秋唤来了麻圆，和王守财一起走在前面带路，几个警察提着工具箱和梯子，打着手电筒，跟在他们后面。 完全没有走任何弯路，半个小时后，麻圆就精准的将众人带到了那棵树前。 “我去……这么高啊……” 一个年轻警察举着电筒仰头向树上望去。 “我说，你们二位是怎么会想到，这失踪的孩子尸骨会在这么高的树上啊……” 年轻警察其实只是单纯吐槽，王守财有点怕被当成嫌疑人，赶紧解释道: “警官，刚才在来的路上我们不都老实交代了嘛，我们这镇店之宝，这猫，可灵了。而且猫还会爬树啊！是这灵猫找到的，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被我们找到了，居然在这么个地方……警官，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们吧……那什么，七八年前，我们都还不在这个城市呢。” “没怀疑你们，哪有人自己犯了案，明明尸体藏得好好的，过了七八年还主动报警来收拾尸体的……” 听到这话，王守财才放心了。 “我只是觉得挺神奇。” 年轻警察瞄了一眼麻圆继续说道: “这猫，鼻子比狗还灵，不去当警犬……哦不是，警猫，真是可惜了。” 王守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冷秋倒是毫无顾忌的笑出了声，摸了摸麻圆的脑袋，开玩笑道: “想不到啊，麻圆，你都快有编了……” 麻圆“喵～”了一声，颇为不满的扭过头去，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人，高冷范儿十足。 警察们顺利的取到了树上的白骨，装在了裹尸袋里，说是要回去化验。 一行人回到福利院的教室，例行公事做完笔录后，已经晚上八九点了。 警察们准备收工离开，临行前，一个老警察过来跟院长道别，看那样子，两人应该是熟识。 “徐警官，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忙到这么晚……” 老警察摆了摆手，有些感慨的说道: “院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如果这真是龙龙的尸骨……七八年了……七八年前那次搜山，我也参与了。可惜那年山上下大雪，痕迹被大雪掩盖了，气味也被大雪封住了……哎，谁能想到他在离地面那么高的树上，几条警犬愣是没闻出来……” “是我们没有看好孩子……” 院长自责道。 “快别这么说，院长，多亏了你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才得到了救赎……哎，我们那会儿也是，技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也没有无人机什么的，不然无人机高空上搜寻一遍，兴许也是有发现的……” “徐警官，你也别自责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认真负责，其实以你的资历，完全是不用在外勤了……” “不管怎么说，我今年退休前，要是能把龙龙的失踪案给结了，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院长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告别话，警察们终于走了。 冷秋都快有点等不及了…… 她从教室窗户里看见几个警察发动了警车开走后，立马冷声指着楼下院子的一角道: “他就在那里……” 第41章 迟来的道歉 院长和林朝阳没听明白冷秋指的是谁，而王守财根据以往的经验，似乎猜到了，她说的应该就是龙龙的鬼魂。 “林朝阳，如果有机会，你想跟龙龙沟通一下吗？如果他还在埋怨你，你怕不怕？” 林朝阳和院长这算是下明白了，那院子角落里的，恐怕就是龙龙了…… 院长有些担忧的问道: “冷小姐，可以保证朝阳的安全吗？” 冷秋想了几秒钟，淡淡的点了点头。 林朝阳也思考了几秒钟，终于鼓起勇气道: “院长，阿姨，说实话，我虽然有点怕……但是，我还是想跟龙龙说说话。事情因我而起，我还欠龙龙一个道歉……” “跟我来。” 冷秋雷厉风行的收起蜡烛，带着众人到了楼下院子里。 她从兜里掏出一根麻绳，把麻绳两头打了个结，将麻绳围成一个不那么圆的圆圈，放在了地上。 “林朝阳，你站到这个圈里来。只要你不乱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这个圈，我保证你绝对安全。” 林朝阳点点头照做了。 冷秋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一串手链。上面有几颗十分精致的小铃铛，还有几颗六芒星形状的吊坠。 王守财有些纳闷：平时咋没注意到她还戴着手链呢？而且这铃铛平时走路做事这些，咋也没听见过它发出声音呢？ 只见冷秋轻轻晃了晃手腕，那铃铛居然就发出了声音。 不知道走的什么频段，似乎能隐隐约约听见，又似乎听不太见的，一种很奇特的声音。 感觉这种声音不是传到了耳朵里，而是传到了脑子里…… 当然，众人看不见，其实随着那铃铛的声音响起，角落里那个小男孩模样的魂魄，已经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向着铃铛靠近。 当他离冷秋还有一两米距离的时候，冷秋突然从手链上拔下来一颗六芒星，往空中一抛，那小男孩的魂魄便被吸进了六芒星里。 但是众人眼里看见的，只有那颗六芒星在空中散发出了微弱的荧光，然后似乎有团什么气体被吸了进去。 六芒星又暗了下来，正好落在冷秋手心。 “龙龙的魂魄暂时被我收了，不过我不擅长干这个……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明天我们会把龙龙送去找专业人士超度。” “这……星星里面的就是龙龙吗？他……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林朝阳似乎有些紧张。 冷秋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林朝阳吞了一口口水，脑子里那些灵异和科学的论据相互碰撞了一下，然后终于下定决心，对着冷秋手里那颗六芒星道： “龙龙……” 没想到，那颗六芒星居然动了！ 众人皆是一惊。 林朝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 “龙龙……真的是你吗？我……我是朝阳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好哥们儿。” 那颗六芒星又在冷秋手里跳动了几下。 “龙龙，我……对不起，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偷偷拿了你的画，为了让画家夫妇收养我，为了去看外面的世界……” 一旁的王守财有些忍不住插话道： “秋秋，你要不给翻译翻译？” 冷秋这才想起来，普通人没有灵力的话，是既看不见魂魄，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 “他说，他以为是你拿走了他画的那棵树，现在他才知道，那幅画后来一直被老师保存在了仓库里。” “龙龙，我不知道那幅画对你来说那么重要……我当时一心想着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太自私，太卑劣了……” “他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树。那是他有次做梦梦见的神树，醒来之后怕忘记神树的样子，便画了下来。他把画藏在你们俩的秘密基地里，那个地方只有他和你知道。可是画却不见了，这么多年来，他想不起来神树的样子了，他很难过。” 林朝阳眼眶有些湿润，他现在是彻底的信了，那真的就是龙龙。 因为，小时候，他们俩的秘密基地，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对不起，龙龙……” 第42章 收工 冷秋这次去没有翻译龙龙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对着手上的那颗六芒星问道： “你这么多年来执着于这里不肯往生，就是为了找那幅画。现在画找到了，你心中有怨恨吗？要不要许愿？只要你愿意献祭出自己的灵魂，我的蜡烛可以实现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愿望。” 一听这话，王守财和麻圆下巴都要惊掉了。 王守财赶紧插嘴道： “不是，秋秋，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跟人家说这些，你这是……这是不良引导啊……” 麻圆当着众人也不方便说话，只是不满的“喵～”了几声。 冷秋听懂了，它是嫌弃小孩子的魂魄心智不健全，吃了怕影响智商…… 冷秋白了一眼麻圆道： “之前滩口村那小鬼没见你嫌弃影响智商？” 麻圆又“喵～”了一声，意思是那小鬼经过东南亚巫术和巫药的炮制，已经变得有些道行了，大补…… 冷秋无语，手里的六芒星突然亮了一下。 “阿姨，龙龙，龙龙他说什么了？” “他说，并不恨谁，他的愿望就是可以找到神树，现在画找到了，他要去寻他的神树去了……” “神树？” 众人面面相觑。 冷秋解释道： “这孩子和树有缘。世间轮回，也许前世的记忆清理得不是很干净，这一世留下了关于树的执念。他说他当时翻墙跑出福利院，想走到城里去找林朝阳拿回自己的画，谁知道在后山森林里迷了路。然后冥冥之中他就看到了一棵大树，于是他就爬上去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天太冷了，又下着雪，脚不小心一滑，就卡在了树枝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就这样渐渐失温，被冻成了一个树上的雪人。” “龙龙，真的对不起……” 林朝阳的心情很复杂，他们想到他童年亲密的玩伴，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但除了说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六芒星又跳了一下。 “他接受你的道歉。你们可以放心了，以后福利院里不会再发生跟龙龙有关的灵异事件。” 冷秋收起六芒星和地上的麻绳，转头对王守财说了一句： “王叔，收工！” 便抱着麻圆准备离开。 林朝阳看看院长，有些不太适应，没想到这就完了？ 王守财也觉得这结局来得有些陡峭了，赶忙上前问道： “秋秋，这就结束了？” 冷秋叹了一口气小声在王守财耳边说道： “麻圆这次饿着肚子白忙活一场，心情不太好。那孩子本性善良，即便他魂魄在山林里吸收了古树的灵气，有了一些道行，也没有想过要报复，这样的魂魄我搞不定……明天，你恐怕得去找你的老朋友帮忙了。” 老朋友？ 王守财脑子转了转，幡然醒悟道： “你是说凌云大师？” 冷秋点点头，头也不回的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剩下王守财来做他擅长的事情。 那便是安抚林朝阳和跟院长客套寒暄。 他还嘱咐院长注意疏导林朝阳，别让这件事形成了他的心结之类的。 总之，意在表明，福利院的灵异事件已经圆满解决，危机解除，剩下的超度龙龙的事情，他们会去请得道高僧来处理。 非常周到。 王守财凭着自己的口才，自然是让众人都放下了心来。 院长递过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王守财没有收，说是就当给福利院献爱心了。 这一顿忙活，等王守财和冷秋回到王记香烛纸钱店里，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不过总算是又解决了一桩事情。 王守财还是很满意这个结局的。 第43章 小姑娘和猫 审讯室里，警察拍了拍桌子，对着嫌疑犯怒吼道： “什么猫？！什么小姑娘？！你给我说清楚！大晚上的山洞里，怎么可能有小姑娘和猫？！你发梦呢！” 嫌疑人张山露出无奈的表情，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回答道：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相信我啊……” “张山，你是不是想跟我们装疯？你是不是以为疯子杀人就不犯法了？！我跟你说，装疯卖傻也没用，我们都是有专业鉴定的！” “警官，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说，我现在都这样了，我有什么理由骗你们？？我杀人罪都招了，我干嘛还要编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来框你们啊……” 负责审讯的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他们虽然打从心里觉得张山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他们收集到的证据又明显显示，张山就是在编故事。 而且还是一个很假，很拙劣，很莫名其妙的故事。 “我再问你一遍，张山，你最好老实点儿交待。你再仔细回想一遍，你和你同伙犯案的详细经过，还有有你的钱包证件是怎么落在犯罪现场的？” 嫌疑人张山觉得自己有些头痛，他仔细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是他招供的这样，没有问题啊…… ［三天前］ 张山和另外两个同伙一起进行了入室盗窃。目标是一个很偏僻的农村自建房。 他们觉得他们只不过是穷疯了，穷则思变。其实是好吃懒做，成天想着怎么不劳而获，想着去哪儿搞点钱。 这栋农村自建房也是他们四处游荡时，随机选中的目标。 他们并不知道里面能搞到多少钱，但他们看这地处偏僻，周围没有人烟，犯案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觉得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一个夜晚，三人便带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刀，爬上了那栋自建房的房顶，割断了摄像头的电线，然后撬开了窗户，爬进了屋子里。 本来他们只是打算拿了钱和值钱的东西就走的。 结果没想到，就在他们翻箱倒柜翻到一半时，男女主人夫妇突然回家，撞了个正着…… 本来他们又应该是从入室盗窃变成入室抢劫的。 如果当时他们几个拿刀威胁男女主人不要反抗，拿了值钱东西就走的话，起码男女主人还可以活命，而他们也不至于死刑。 但谁知，三人见女主人长得漂亮，竟然临时见色起意…… 他们把男主人绑了起来，把刀架在男主人脖子上，威胁女主人就范。 而那男主人似乎也表现得很软弱，只是一个劲的求饶，并没有奋起反抗。 女主人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和丈夫的性命，哭着顺从了三人。 三人惨无人道的将女主人轮番折磨了几个小时。 就在男女主人以为屈从能保住性命时，三人担心的却是走后对方报警。 于是张山和同伙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刀将男女主人活活的给杀害了。 然后又连夜进行了分尸和抛尸。 张山十分确定，这整个过程中，自己的钱包一直都在裤兜里，而身份证平时也都放在钱包里的，裤兜又有拉链，怎么可能掉出来？！ 钱包没有掉出来过，不可能。 不可能那么重、那么大个的东西从自己兜里掉出来自己还没有感觉吧…… 而且他清楚的记得，他们走的时候，还专门仔细检查过现场，确保没有遗留什么暴露身份的东西。 可是最后，谁能想到，犯案的第二天，警察就根据犯罪现场发现的钱包和证件，逮捕了他…… 这不可能啊！！！ 张山想来想去，觉得这整个过程中，唯一有些蹊跷的，就是他们在抛尸的时候，遇到过一件怪事…… 第44章 抛尸那天晚上 当时已是半夜，乡间小路上没有路灯。 张山和同伙又不敢用手机照明，怕光亮引人注意。 于是三人便借着月光，摸黑拎着几大包肢解好的尸块，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两个同伙负责挖一个大坑来埋男主人，而张山则负责挖一个相对较小的坑来埋女主人。 张山一气呵成，费了好半天功夫，总算是埋好了女尸，累得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了，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咕咕的叫了。 他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打算歇口气，一边还想着去哪儿弄点什么野味儿。 这时候，他突然就听见了一声猫叫。 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听说在某些地方，这猫肉和蛇肉一起炖，叫“龙虎斗”，那可是道贵菜！ 于是他便顺着猫叫声的方向看去。 就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能看见有只猫蹲在石头上。 光线不好，看不太清，但那双猫眼睛，在黑夜里却蹭亮蹭亮的…… 张山又转过头去小声问了一句他那两个同伙搞完了没有。 大概是由于男主人是个大胖子吧，两个同伴挖的坑还不够大，还得继续在那儿骂骂咧咧的挖着。 “那你们两个继续，我去搞点吃的。” 张山朝同伙两人丢下这句话，便朝着那猫，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当时他心里想的是，要是能把把这猫抓来烤了，就算是这荒郊野岭没有佐料不好吃，填填肚皮也不错嘛。 况且，他还没吃过猫肉呢，能尝个鲜也是好的。 于是他嘴里发出逗猫的那种“吱吱吱”的声音，想要引那猫过来。 但没想到的是，那猫既不逃走，也不过来。 双方好似陷入了僵持。 张山又试着走近了几步，“吱吱吱”了几声。 那猫也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他。 那猫竟然好像不怕他似的，就这样走在张山前面，始终和他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 张山跑几步，猫也跑几步。 张山停下来慢慢走，那猫也停下来慢慢走，还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他。 竟像是怕他跟丢了似的…… 张山觉得自己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怪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 那双泛着幽幽荧光的猫眼睛，几步一回头的看一眼张山，把他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几度认为这猫是不是有点太诡异了，但又耐不住肚子太饿了。 哼，人都杀过了，还会怕猫么！别说它只是一只猫！就算是鬼，我这一身杀气也不怕它！！！ 张山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壮胆。 他跟着猫走了一段路，那种诡异的气氛和有些阴森的凉意始终围绕着他，让他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跟到了一个山洞门口。 更神奇的一幕映入他的眼帘…… 那山洞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一个黑衣长发的年轻小姑娘正在烤火…… 火苗蹿动，热气升腾，那小姑娘的身影也随着热气晃动起来。 张山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小姑娘到底长啥样。 这时候，那猫突然飞快的朝那小姑娘窜过去，纵身一跳，蜷缩进了她怀里，乖乖的烤着火，冲着张山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张山莫名就觉得，那猫叫似乎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张山突然心里一惊，猛然想到这猫是见过他们仨挖坑抛尸的…… 现在这猫显然是回到了自己主人这里，那回头，这猫会不会又带着它的主人去那抛尸的地方？ 他以前听说有些动物的嗅觉异常敏锐，可以大老远的就闻到生肉的血腥气味。 他心里杀念一动，正想着要过去把这小姑娘绑了，却突然闻到了一股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香味儿…… 张山只觉得自己视线逐渐模糊到无法聚焦，紧跟着就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第45章 幻觉 张山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对面的山头上泛起了一丝丝朝阳的红光。 原来是他那两个同伙埋完尸后，发现他还没回去，就四处找，最后才在这个山洞口前，发现了晕倒的他。 据张山的同伙讲，这个山洞其实离他们抛尸的山沟沟，也就两三百米远。 两三百米？ 奇怪了…… 张山觉得自己昨晚虽然不知道走了多久，但那肯定不止几百米，感觉是走了几公里那种感觉啊…… 而且，如果只有两三百米远的话，他们挖坑的时候，应该就能看见山洞里的火光才对。 不过他们也没有时间来讨论这些细节。天快亮了，他们只能赶紧溜走，以免被早起上山打猎或采药的农户撞见。 现在这么一回想，张山突然觉得，自己的钱包，连带钱包里的身份证，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姑娘趁着自己晕倒的时候给拿去了，然后再放到犯罪现场去的？ 可是没理由啊！！！ 她是怎么迷晕自己的？ 她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凶手？ 她怎么知道犯罪现场在哪儿？ 她又是怎么把钱包放回去，还让警察找不到一丝关于她的痕迹的呢？ 不，这不可能…… 张山想不明白，死也想不明白。 他有些痛苦的低下头，试图吃力的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抱头，然后说道： “警官，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就是我说的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钱包是什么时候掉落的，我要是知道到的话，我能不捡回来吗……” “张山，实话告诉你，我们去过你所说的那个山洞。我们仔细查过了，痕迹科的同事找了大半天，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物品，没有人类毛发皮屑，也没有猫毛……” 没有？ 张山有些懵了。 警察去查过那个山洞，那说明山洞是存在的。可是没有有关于那个黑衣长发小女孩和猫的痕迹…… 难道，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可是这个幻觉，把自己引到那个山洞去，又有什么目的呢？ “张山，劝你你老实点！坦白从宽，别编故事了！你仔细想想，你的钱包和证件是不是犯案的时候不小心掉在犯罪现场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本来还很确定自己和同伙离开犯罪现场时有仔细检查过的张山，现在是真的不确定了…… 本来他以为最大可能掉落钱包的情况，就是在那山洞前晕倒的时候。 可是如今被警察这么一说，张山又陷入了自我怀疑。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确定钱包是什么时候掉落的了。 “警官，我……我真的不知道了……” 张山想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但他发现自己的手被铐在了椅子上，无法抬起来，于是他只能甩甩头，接着说道： “该招的我都招了，我也很后悔……当时被鬼迷了心窍，太冲动了……我不知道我的钱包什么时候丢的……也可能是我太困了……我记得的事情我已经跟你们讲过很多次了……真的就是我饿了，又刚好看见了一只猫，我就迷迷糊糊的跟着那猫到了一个山洞门口……我当时真的看见一个小姑娘在山洞里烤火，闻到了一股香味，我就晕过去了……可是，你们又说那是我的幻觉……警官，你们现在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了……” “烤火？还烤火？不可能！张山，我不妨告诉你，就算毛发皮屑痕迹有遗漏，火堆痕迹那么明显我们能看不见吗！没有！不可能！那就是个荒山的山洞，里面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没有…… 火光也是幻觉吗？ “张山，你要是分不清幻觉和现实，我们会找专家来鉴定你的精神状态……行了，既然你说来说去只有这些，这是笔录，你签字吧……” 张山无奈的接过本子，看也没看就签上了自己大名。 此时，警察没有看见，张山也没有看见，在那审讯室的玻璃窗户上，隐隐约约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双泛着诡异幽光的猫眼睛…… 第46章 亲眼看见他们死 几天后，法庭外不远处，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冷秋正坐在那里摸着怀里的猫，懒洋洋的问道： “怎么样，麻圆，判了吗？” “能不能不叫麻圆……能不能起个好听点儿的名字？” “都叫顺口了。再说，我觉得叫麻圆挺好的，符合这个社会当代年轻人的审美……” “……” “你可以选择回去啊，爱叫啥叫啥。在这儿跟着我，那就得叫麻圆，没叫你油条和芝麻糊就不错了……我这人很好说话的，尊重你的选择。” 冷秋似笑非笑的勾起手指，摸了摸猫的下巴，一副胸有成竹听答案的表情。 麻圆吃瘪，心想这麻圆和豆浆油条芝麻糊有什么本质区别…… 于是它有些不满道： “哼，你这是职场霸凌！我才不回去呢，人间多有趣。有那么多有趣的灵魂等着我去吃，我才不要回去吃兽灵呢，太低级了……我要吃人！” “那不就对了么。麻圆，没有我，你也游不过忘川。我最近在电视上学到一句话，叫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觉得很有意思。” “……” “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已经公开宣判了，板上钉钉，死刑。立即执行。” 麻圆简明扼要的回答道。 “嘘……” 有人来了。 是一个路人，路过长椅时，好奇的看了看女孩儿怀中的猫，又收起目光，走了。 只是那路人不知道，自己走远后，那阴阳脸的怪猫又开始说起了人话： “秋秋，能这么快结案，还全靠你把那个人的钱包给丢到了犯罪现场去。不然警察恐怕连锁定嫌疑人都很困难。那种偏僻荒凉的地方，摄像头的电线也被割断了，那三个人又没有前科，又不是熟人作案……” 冷秋轻轻摇了摇头。 “这次我感觉不太好……有种来晚了的感觉……” “这又不能怪你，谁让那姑娘不早点生出怨念呢……” “我们应该总结下经验，看来等怨念最盛的时候再去，很有可能就来不及了，人已变成鬼……如果我们能早点赶到，他们或许还能活的……从卷宗来看，他们本应该是善始善终的一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这种bug，可惜了……” “不可惜，就是要这种冤魂和厉鬼最好吃啦！怨念越重，执念越深，才越有味道！” “吃了这个，你怕是要消化好一阵子吧……也好，后面的人也都死后再履行契约，就当你的储粮……” “储粮……嘻嘻嘻嘻……挺好。” 冷秋今天休息，她和麻圆，就这么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下午。 见人经过就不说话，见人走远后又开始聊天，一直聊到了太阳落山。 天黑以后，冷秋抬起了她的手腕，将手链上的一个六芒星形状的吊坠掰了下来。 她把六芒星放在手里，轻轻往空中一抛，里面便飞出来一个萤火虫一般的东西，只不过那光是淡淡的蓝色。 “你跟着我的猫去吧，它会带你去看张山和他同伙行刑。” 那团淡蓝色的荧光闪动了一下。 “顺便给你剧透一下，他们死后，摆渡者会带走他们的魂魄去阴间。根据他们生前的罪行来看，那边的系统无疑是会判他们下地狱的……一切如你所愿。” 淡蓝色的荧光又闪动了一下。 冷秋拿出一张纸，随手撕成了一个小人的形状，朝那荧光贴过去。 那荧光转眼间，便幻化成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女人。 有了这人形，她的魂魄便能说话了。 “我只要法律还我一个公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行刑，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他们死……” 第47章 献祭灵魂的女鬼 “你的魂魄已经虚弱到无法显形，现在借着我这小纸人你才能看见、听见、说话，和躲避摆渡人的抓捕。你看完之后再跟着我的猫回来，履行你的承诺。” 冷秋轻飘飘的说着，那声音像飘浮在空中的羽毛一般。 貌美的女人魂魄点了点头。 她本来想问，什么是摆渡人？被抓到了会怎样？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惨死，还剩下这一丁点虚弱不堪、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的魂魄，而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又已经把这魂魄都献祭了出去…… 如今还管什么摆渡人，被抓到了又怎么样，已经不会有来世了…… 冷秋怀中的麻圆朝那美貌的女人魂魄窜了过去，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形魂魄的轮廓，肉眼可见的抖了抖。 “都死了还这么胆小……” 麻圆吐槽道。 冷秋瞪了它一眼，麻圆立即闭嘴收声，乖乖的蹲坐在女人魂魄旁边。 “你不用怕，它的战斗力只用在厉鬼和魔物身上，它不会执行命令以外的行动。你就当它是我的宠物，它只会服从我的命令。只要你信守我们的契约，它看起来再凶，对你而言，也不过只是个带路的工具猫而已。” 工具猫…… 麻圆斜眼瞟了一眼冷秋，有些傲娇的扭过了头去。 女人魂魄努力保持着镇静，跟在猫身后飘着，看起来竟然有点颤颤巍巍。 因为她在那猫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和一种威慑的气场。 这种感觉在她做人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 作为一个新死鬼，她还不知道，鬼域之物的灵力深浅，往往就是如此的易感知。 所以，这个世上不自量力的鬼魂，恐怕要比不自量力的人，要少得多。 …… 第二天傍晚，还是在那个街心公园的长椅上，一个泛着淡蓝色荧光的魂魄，被猫叼在了嘴里，奄奄一息的送了回来…… “她怎么这副样子了……” 冷秋一边从猫嘴里接过魂魄，一边问道。 “内心太弱小，承受力不行，看完行刑后可能心愿已达成，吊着的那一口气就这么没了，从小纸人上掉了出来，虚脱了呗。” 麻圆轻描淡写的说着。 冷秋再次掏出一张纸来，随手撕成了一个小人形状给那魂魄贴了上去。 还是昨天那个美貌的女人，只不过现在的她，浑身是伤，衣不蔽体。 她面色发青，有些痛苦的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臂，跪坐在地上发抖。 她，便正是张山案的女主人。 生前遭受了张山和他同伙三人的侮辱和虐待。完事以后，这帮歹徒为了灭口，又在她头上套上塑料袋，把她给活活憋死。怕她装死，还用烟头烫她，用刀戳她…… 她的尸体，可以说是，让法医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好痛啊……我好痛……” 女人魂魄痛苦的在地上动了两下，表情扭曲。 麻圆有些不解的问冷秋： “昨天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冷秋叹了一口气道： “她生前胆小，死后才心生怨念。我顺着那怨念找到她的时候，她的魂魄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分尸，于是怨念逐渐占据了上风，那时候她除了恨意，已经不去想生前的其他事情……现在大仇已报，怨念消除，死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又涌了上来占据上风，她便又成了死前最痛苦的时候的模样……正如你所说，她内心弱小，任何一种强烈的情绪或记忆都有可能吞噬她，让她入魔……” 冷秋说完抬手一挥，那女人魂魄瞬间伤痕全无，衣服也变成了完好无损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情绪恢复了平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虽然你没问，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老公已经被摆渡者带走了。根据卷宗，他进入轮回后大概率系统会送他投生到小富小贵的好人家中，弥补这一世的痛苦惨死……反正你也没来世了，我这也不算泄密。” 女人魂魄没有说话，脸上划过一行泪，然后朝着冷秋鞠了一躬，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睛…… 冷秋朝麻圆点了点头，麻圆瞬间便化成狰狞的恶灵兽模样，形体也越来越大，最后兴奋的朝那女人魂魄扑过去，一口吞掉了她。 还好那女人魂魄始终闭着眼睛。 不然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第48章 她该不会又见鬼了吧 恶灵兽吞下魂魄后，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似乎在回味这满意的美味，然后立刻又变回了家猫的怂样，趴在冷秋的腿上，声音有些犯困般的问道： “秋秋，你怎么还多此一举告诉她这些啊……她可能根本就不想听……毕竟她被歹徒施暴的时候，她的老公就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奋力反抗。虽说很有可能打不过吧，但一个将近两百斤的胖子，也不是不能垂死挣扎一下……” “不知道，想到了就说，一种感觉而已。人是很复杂的。也许他们俩的委屈求全都是为了让对方能活吧……” 是挺复杂的，麻圆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得很透彻，索性放弃了思考。 “但是麻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寻着她的怨气赶过去的时候，她刚死，正被歹徒分着尸，那会儿她的老公还有一口气在。她跟我的交易条件是让三个歹徒判死刑，仅此而已。为此，她甘愿献祭出自己的灵魂。她却不求我救她老公……也许是觉得留她老公一个人经历了这些之后独活于世太痛苦吧……也许又真的是有一丝埋怨在里面。” “……这人类的想法真复杂……” “我也不太懂……电视里通常是这么演的。” “你还是少看点电视吧……” 冷秋嘴上笑了笑，心里却在思考。 她曾诱导过，放大过，某些人心中的怨念与执念。只要有点苗头，她便像易燃易爆物品一样靠了过去，点燃那人心中的恨意。 被怨念和执念吞噬的灵魂，最终会成魔。 与其放任其成魔，等到天地不容时再来收拾，不如提前干预。 她一直以来做的就是这么一种事情。 怨念仇恨已了，不再执着于世的魂魄消散。人世解除一丝风险，她亦收获了一个魂魄来喂她的恶灵兽。 习以为常后，她以为这世间本就是这样的玩法。 可是却不尽是。 也有人即便是被伤害后，也始终心怀善意，不被怨念蛊惑吞噬。 也有人即使再恨，也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来理智的恨，付出自己的灵魂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法律上的公道而已。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天道运行，那么强大的系统也会有bug，为什么偶尔也需要他们这样的“工作人员”来“人工处理”。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点记忆，正在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时，冷秋的电话突然响了。 真煞风景…… 是王守财。 王守财告诉她，王月在店里等她。 “这王小姐……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呢，她又不说，说是要等你回来一起商量……敢情是信不过我……嗐，你还是回来看看吧，省得人家一直等。我瞧着她那愁眉苦脸的模样，不像是什么轻松的事儿，没准儿又是凶险到人命关天那种，咱能救一个是一个……” 王月…… 冷秋有些无语。 怎么又是她…… 她该不会又见鬼了吧…… 这是什么特殊的招鬼体质…… 连麻圆都忍不住吐槽： “这王月，已经第三次来找我们了……她该不会是上天给我们派任务的一个npc吧……” 这比喻把冷秋逗笑了。她抱起麻圆，快步走回了王记香烛纸钱店。 第49章 闹鬼的私立中学 “其实，不是我……” 冷秋和麻圆刚回到王记香烛纸钱店，还没开口问，王月就主动开口说了。 “什么不是你？” “冷秋，其实这次有点复杂……不是我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是林朝阳……” 林朝阳？ 前不久福利院，龙龙魂魄作祟的始作俑者…… 冷秋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王月继续说。 一旁的王守财忍不住插嘴道： “朝阳啊，我记得，我记得。不就是山上福利院里那高中生吗，精神小伙，人品不错，对于自己年幼犯下的错误坦然面对，是个有担当的孩子。” 王月点点头道： “嗯，其实也不是朝阳，主要是他舅舅……” “……” “我说王小姐，你这，给我们推销业务推销到那么远去了啊……” 王守财见王月神情有些凝重，便故作轻松的开玩笑话，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王月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是这样的，王老板，朝阳不是被一对画家夫妇收养了吗，他的养母的弟弟就是朝阳现在所念的这所中学的校长。他们学校前不久出了很多诡异的事情，还死了一个学生……我感觉挺严重的……” “既然都闹出人命了，肯定是由警察来接管比较好……” 冷秋淡淡说道。 如果能用科学的手段解决的，那就说明用不着她去。 她打从内心的希望如此。她也不太喜欢跟警察打交道。 因为面对警察，往往要求她说实话，关键这些实话，还要求都是科学的…… 她觉得太难了…… “上周，有一个学生跳楼后，就来了很多警察，但最后警方判定为自杀……可是即便是警方结案了，却并没有真正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学生们都像是中了邪一样，隔三差五的就有自残行为和发疯行为发生……校长也是焦头烂额。” “所以你怀疑，或者说林朝阳怀疑，学校里有邪祟？鬼魂？你们有什么可靠点的依据吗？” 王月摇摇头道： “冷秋，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也都是听朝阳说的，不是我自己亲眼所见。朝阳因为之前见识过你的本事，非常的相信你，钦佩你。他要上晚自习，所以才让我帮忙过来请你们去一趟。具体的，我一个中间人就不在中间传话了，以免不够客观。现在这所学校的校长，也就是朝阳的舅舅，想请你们过去看看，有什么也好当面详谈。” “朝阳……他在哪个高中？” 王守财问道。 “英德高中。” 王月说完，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补了一句： “哦对了，你们放心，学校那边是有丰厚报酬的。即使最后发现不是灵异事件，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 英德高中啊…… 本市最贵的一所私立中学。 难怪会有丰厚的报酬，也难怪校长焦头烂额。 里面大多都是些达官贵人家的孩子，非富即贵的。 别说跳楼了，就这隔三差五的出点自残的事情，那不得让惜命的富人们赶紧把孩子转学转走啊…… “冷秋，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恳求你帮忙……之所以一定要等你回来商量，是因为，校长那边有个不情之请……” “现在都还没确定是不是灵异事件，不情之请是不是有点言之过早了……” 王月尴尬的笑了笑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不过受朝阳所托，我还是要把我该带到的话带到。学校因为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从来都是倡导学生们相信科学的……现在出了这样些科学无法解释和解决的事情，校长希望你们能隐秘的处理……” “如何隐秘？” “这其实也是朝阳和校长商量的一个办法……平时你们如果想去学校查看，希望你们能在晚上十点半以后，等学生们都下了晚自习回宿舍以后去……如果这还不行的话，需要白天也查看学生们的状况的话……希望你能伪装成英德高中的学生，混到学生中去查……” 伪装成高中生？？？ 冷秋感觉自己一脸黑线…… 王守财没忍住惊讶道： “什么？你让秋秋去办高中生？” 刚说到这儿，王守财在脑子里假想了一下，觉得冷秋高中生的样子似乎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于是又接着说道: “嗐，林朝阳这小子，鬼点子还真多……” 王月见冷秋和王守财都没有正面拒绝，赶紧补充道： “大致的思路就是这样，细节问题，需要校方提供什么条件，都可以跟校长提，反正大家好商量嘛。” 第50章 灵异档案 “王小姐，你是知道的，我们也不是为了赚钱……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 不能王守财啰嗦完，王月赶紧接话道： “王老板，我知道你们是好人，高人，神人，能救人的那种……报酬只是学校的一点诚意，大家都不希望再看见那些学生们再出事了，祖国的花朵啊……你们就当献爱心了好么？” 王守财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冷秋。 冷秋淡淡道： “我现在暂时不能回答你。等我去学校实地看过了，跟校长谈过了，再做打算。” 王月一见这事情有希望，喜形于色，给了他们校长的联系方式，反复谢过了才离开。 ……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冷秋便和王守财按照白天电话里和校长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英德中学。 校门口的保安一看他们的车牌号，还不等王守财开口说明来意，就主动抬杆放行了，还热情的跟他们讲了校长办公室往哪边开。 看来是校长提前打过招呼了。 学校不算大，但规划得很好。十一点校园已全部熄灯，宿舍也是封闭式管理。一路上静悄悄的，一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喵～” 麻圆叫了一声。 王守财有些紧张的扭头看了一眼冷秋。 “它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冷秋皱了皱眉道： “压抑，阴森，邪性，诡异。” “什么？这么严重……” 王守财停好了车，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下车。 冷秋抱着猫推门下车道：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都是些很淡很淡的感觉，暂时还无法辨认出来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确实是有什么东西……” 王守财感觉都快被她搅晕了。于是决定不再问了，打算先下车去听听校长怎么说。 毕竟还是普通人的话好懂一点。 两人一猫，很快就走进了校长办公室。那是一栋独立于教学楼和图书馆之间的两层小洋楼。 明明是新修的现代建筑，却刻意做成了复古的欧式风格。有一种，呃，很贵的感觉。 “两位快请进。快请坐。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文振东，是英德中学的校长。” 冷秋点了点头，打量了一圈校长办公室，发现林朝阳竟然也在。 王守财和文校长寒暄了几句，这才发现了林朝阳，惊讶道： “嘿，朝阳也在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啊？” 校长示意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朝阳因为是走读，不住校，所以平时下了晚自习就过来我这里继续看看书什么的，等我下班的时候就顺路一起把他给捎回去。” 王守财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问道： “文校长，这朝阳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我们也不是奔着钱来的，只因早年受过高人的指点才免于受难，我现在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想尽量帮助更多受困受难的人。” 校长点点头，颇为真诚的说道： “明白，朝阳也跟我都讲过了，二位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也是普度众生的善人……不瞒二位，我们也是本着对学生们的爱，不希望再有无辜的学生受到伤害，才想各种法子都试一试的。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一试。酬金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二位在这个过程中如有任何需求都是可以跟我商量的。既然我们双方都是为了帮助学生们免受伤害，那我相信，我们合作起来一定其利断金！” 文校长越说越慷慨激昂，王守财心想：这不愧是知识分子啊，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让人沐春风，自己捉鬼都感觉更有劲了…… “文校长，你先把学校里发生的，所谓灵异事件，跟我们讲讲吧。最好，按照时间顺序来。” 冷秋才是真的直奔主题，不想再听两人“发表宣言”了。 这时候，林朝阳有些兴奋的递过来一个本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冷阿姨，给你看这个。这是我这段时间来整理的学校里发生的每一庄灵异事件的详细资料。上面有日期，都是按时间顺序来的。而且，哪些是我听同学们说的，哪些是我亲身经历的，上面都有标注。” 冷秋接过本子翻开来看，王守财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那是一个速写本，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 灵异档案 第51章 五楼的台阶 林朝阳这本《灵异档案》记载的第一个故事，发生在英德中学高中部，教学楼的第五楼。 故事的最开头，还煞有介事的附上了照片。 五楼台阶的照片。 “你们看，这个就是我们高中部第五楼台阶。其实我们教学楼只有四楼的，第五楼就是天台了。从第四楼通往第五楼还有十五步台阶，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位置了。” 冷秋点点头，继续往下翻页。 第二页，又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学生证件照，旁边写着三个小字：李倩倩。 3月10日，也就是半个月前。就是这个名叫李倩倩的高二女生，从五楼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不小心失足摔倒。没想到的是，这个李倩倩被送到校医院之后，就变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她因为摔破了皮，流了一些血，所以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等校医给她清洗伤口和消毒包扎。 但是当包扎刚进行到一半时，李倩倩却突然表情惊恐的从病床上撑了起来。对着旁边一个病床大叫： “你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 她挥舞着双手，像是在驱赶空气中的飞虫一样，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把那校医都给看懵了…… 还没等校医反应过来，李倩倩嗖的一下从校医手中抽走包扎到一半的腿，发疯似的下床往外面跑去。 后来，校医联系了李倩倩的班主任，又找来几个田径队的男生，终于在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仍然跌跌撞撞、手舞足蹈，好似在驱赶着什么东西的李倩倩……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场面……我们班当时正好在操场上体育课，一见这阵势，就赶紧跑去看热闹了。四个田径队的男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按不住发疯的李倩倩……” 冷秋一边看，林朝阳一边见缝插针的说着他的旁白。 “后来这个李倩倩怎么样了？” “后来，校医找人弄来一个担架，五六个人合力才把她绑到了担架上，校医给她打了镇静的，叫来救护车送医院去了……再后来，她父母就过来帮她办理了休学手续。” “李倩倩的事情，有警察介入吗？” 文校长接话道: “这个倒没有。她受的都是皮外伤，她父母好像挺要面子的，不肯接受女儿疯了这个现实，只对外宣称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想要在家好好调养调养……” 冷秋点点头，继续翻页。 这时候林朝阳主动凑上前来又把本子翻了一页道： “冷阿姨，王叔叔，你们可以先看这第三个档案。因为虽然按照时间顺序来说，这是发生的第三起灵异事件，但它其实和这第一起的李倩倩事件是有关联的。” 王守财有些忍不住了，但又碍于文校长在场，便努力用不那么无语的语气说道： “我说，朝阳，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朝阳以为他要讨论灵异事件，目光中有一丝兴奋。 “秋秋叫我叔，你叫秋秋阿姨，你还叫我叔……这辈分不全乱了吗……” “哦……” 林朝阳恍然大悟，一声“王爷爷”刚要叫出口，王守财及时的让他打住了。 “停！打住！我老早就想说这事儿了，人家秋秋比你大不了几岁，你怎么开口闭口的就叫上阿姨了呢……你想想，你再好好想想……” 林朝阳终于上道了，改口道： “哦，哦，不好意思，冷姐姐，王叔。我们平时在学校见到的除了老师就是家长，叫叔叔阿姨习惯了……嘿嘿，仔细看冷姐姐是比我大不了几岁，这要是穿上我们的校服，那谁见了都得说是高中生。” 林朝阳不仅改了口，还顺带恭维了几句。 冷秋却不作回应，聚精会神的看着那第三个故事。 高三五班的陈辉宇，在李倩倩事件的三天后，也从五楼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关键是，他摔倒后的第二天，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工具，撬开了天台的门锁，爬上天台，翻出栏杆，从五楼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第52章 吃沙子的女生 “陈辉宇跳楼后，警察来调查过了。冷姐姐，你看我拍的这些照片，我虽然是在警察撤离现场后才拍的，但是关键位置我都标出来了。这就是他跳楼的位置。还有这几个地方，是有监控的，警察也都调取过监控看了，最后判断他是自杀……” “他平时，在跳楼前，有什么异常吗？” “这个……” 林朝阳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舅舅。 文校长见状，又接话道： “哦，这个我来说吧……陈辉宇是高三的学生，和朝阳不同年级，朝阳不认识，也不了解。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我也是事发后，才从他的各科老师那儿了解到的，他各方面都很正常的一个学生。怎么说呢，学习中等，性格温和开朗，和同学们的关系也很融洽，不像是有什么抑郁倾向的。而且，针对高三的学生，我们定期都有组织心理医生过来跟学生们做心理疏导。在这个过程中，从心理医生那儿，我们也了解到，他也并无任何异常。” 冷秋点点头，用手指着《灵异档案》上的一栏字，饶有兴趣的念了出来： “李倩倩和陈辉宇事件的共同点：1.都听过教学楼五楼的台阶每到夜晚十二点就会比白天多出来一步台阶的传言；2.两人都当众表示过不信；3.两人都是白天去的五楼台阶，上去的时候没事，折回的时候都称是背后被人推了一把；4.当时围观的目击者表示他们都清楚的看到楼梯背后并没有人。” “怎么样，冷姐姐，这是我自己总结的。” 冷秋笑笑没说话，王守财毫不吝啬的夸道： “可以嘛，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心思还挺缜密，逻辑性也不会错，后生可畏啊。” 林朝阳很受用的摸摸头笑了笑。 “除了这第一个和第三个是相关联的，其他还有这种在同一个地方或者同一个人身上发生过的相关联的事件吗？” 冷秋问道。 “根据我的分析，是没有了。” 冷秋点点头，翻回第二个故事，准备继续按时间顺序看。 这第二个故事，其实就发生在李倩倩发疯从校医院跑出来的当天。 就在几个田径队的男生合力把李倩倩绑上担架后，周围围观的一群同学这才慢慢散了开来。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大叫了一声: “呀！周楠楠！你在干什么？！” 大家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高二一班一个名叫周楠楠的女生，竟然毫无征兆的坐在地上开始吃沙子…… “这个周楠楠，我熟。就是我们班的。当时看热闹我们都去了。当时也只顾着看李倩倩那边去了，没人留意周楠楠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只知道，李倩倩被抬走后，吃瓜群众散场，一个站在沙坑边上的女生发现了周楠楠正捧着沙坑里的沙子，一把一把的往她自己嘴里塞……这个女生大叫起来，我们才发现的……” “就在李倩倩发疯的当天……周楠楠紧接着就疯了……她们两人平时有什么联系吗？” “应该没有……” 档案上记载着，周楠楠被发现吃沙子以后，在场的体育老师立即跑了过来制止了她。然后她就呕吐、晕倒，被送往了医院。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校医都快无语了，刚惊魂未定的送走了李倩倩，又来一个需要送到医院洗胃的周楠楠…… 就在那天之后，学校里的校园怪谈之类的流言便传开了。 传言后来演变成了学校五楼天台有鬼，如果有人不信它，不服它，便会受到它的诅咒…… 第53章 关联 “那你知不知道，为何李倩倩已经出事了，三天后，那个陈辉宇还要去五楼台阶？而且，当时，据你这档案记载，五楼台阶有鬼、有诅咒的传言，已经在学校传开了……” “这个，我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没写上去……但是我推测，无非是两种情况。第一种，他不信邪，或者胜负欲太强，非要去‘挑战’一下那个台阶；第二种，我是听说哈，听说李倩倩之前收到过一封情书，没有留名字，但有人猜那可能就是陈辉宇写的……” “这你都知道……你还挺八卦的……” 王守财打趣道。 林朝阳嘿嘿一笑道： “八卦嘛，人的天性。我觉得不应该太压抑天性，适当的释放释放，有利于健康的心理。” 王守财余光竟然瞄见一旁的文校长听了这话在点头…… 他心想：不愧是本市最贵的私立中学啊，大概这些非富即贵的孩子家里早就安排好了出路吧，参不参加高考都无所谓，快乐教育才适合他们吧…… 冷秋继续往下翻页。 第四个故事，是上周五的时候。 高一三班，一名叫杨可的男生，上着上着课，突然右手拿起了钢笔猛的往自己左手手心戳去。 把他同桌都给吓傻了。 老师和同学们赶紧上前拉住他，也是费了很大劲才拉住…… 第五个故事，发生在这周二。 初三二班的胡永希，上课途中突然抓起一把自动铅笔的笔芯，往她同桌刘子鸣的耳朵里塞…… 老师和同学们把她拉开以后，她突然回过神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对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也不承认是自己做的。 值得留意的是，第五个档案末尾，有一栏批注： 胡永希是杨可的表妹。 冷秋皱了皱眉说道： “杨可和胡永希是亲戚关系，肯定是有过接触，有联系。如果你的八卦靠谱，李倩倩和陈辉宇就是暗恋的关系……这么看来，这些人有可能都是有过接触的。” 林朝阳若有所思。 “冷姐姐，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现在出过事的五个人里面，可能有四个人都是有联系的，而李倩倩和周楠楠也是打过照面的，我们现在就差找到陈辉宇和杨可，或者陈辉宇和胡永希之间的联系了。” 冷秋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道： “时间线上，杨可在胡永希的前面，所以更有可能是，他和陈辉宇有什么联系。不，也许是他和周楠楠有联系……” “杨可和周楠楠？” 冷秋嗯了一声，转头对文校长说道： “文校长，方便查一下杨可出事那天，杨可用钢笔戳自己手之前，周楠楠在哪儿，什么情况，以及两人有没有过接触或者打过照面这些吗？” 文校长突然眼神一亮，有些惊讶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周五，周楠楠确实回学校来拿过书包和行李……” 说完，文校长有些着急忙慌的去办公桌打开电脑，一通狂点鼠标。 “找到了！” 文校长把电脑推到冷秋和王守财跟前。 是一份休学证明。 “上周五，也就是周楠楠出事后的两天后，她在父母的陪同下回学校来办理了休学，然后说是回教室拿书包……当时就在这个办公室，是我亲自签的字，给他们办理的手续。” “当时是什么时间？” “早上九点。我一早来上班就看见他们等在我办公室门口了，所以印象很深。” “从这里到教学楼只要几分钟，能否看一下从九点开始杨可出事前这段时间里教学楼的监控？” “稍等，我登录一下权限。” 文校长收回电脑，敲了一串键盘后，再次把电脑屏幕推了过来。 冷秋按下了倍速播放，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 那速度有点快，快到让王守财不禁在心里纳闷：这么快，看得清人脸吗？ “砰”的一下，冷秋敲了一下键盘，监控画面定格在9点12分。 冷秋指了指屏幕上教学楼二楼走廊的画面，林朝阳惊呼道： “找到了！杨可和周楠楠擦肩而过，他们打过照面！冷姐姐……你可真厉害！” 冷秋淡淡一笑道： “多亏了你这档案上有他们的证件照，不难辨认。” “哎呀，不是，我不是说认出他们俩很厉害。我是说你怎么知道出事的这些人都是有联系的！” 冷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起身对着文校长说道： “校长，今天也不早了，就到这儿吧。我跟王叔想去学校四处转转，方便吗？” 文校长连连点头道： “方便，自然是方便。那二位……” “我想明天白天再去一趟五楼的台阶……” 不能文校长说话，林朝阳抢答道： “这题我会！冷姐姐，这我都想好了，明天我舅舅就安排你去我们班上旁听，就说亲戚家的孩子过来借读。理由这些我都帮你想好了，就说是想参加艺考，文化课听不懂，太差了，这样就算同学们问你什么题这些，你只管装叛逆，回答不知道就行了。” “……” 冷秋多多少少有点无语。 王守财小道： “朝阳，你小子不去当编剧有点可惜了……” 林朝阳也笑道： “王叔，不可惜，我才高二呢，以后当个编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哈哈哈哈……” 第54章 夜巡 在林朝阳的自荐下，文校长点头同意他带着王守财和冷秋去学校里夜巡。 于是林朝阳便跟个导游似的，拿着一份教学楼平面图，领着二人从学校的东面转到了西面，一路上还煞有介事的加了很多关于学校的介绍…… “那个，朝阳……其实，你可以不用介绍，让我们自己看就行了。” 王守财苦笑着说道。 他其实此刻心里想的是：这夜深人静的，一直有个声音在耳边碎碎念，也怪膈应的……这小子真健谈，这导游词就非说不可吗…… “我是想让你们对学校有个更深入的了解……” “那什么，朝阳啊，你秋秋姐，完全靠她自己的灵力来感知这些东西……灵力你懂哇……哎，这个你可能有点难以理解……所以，你就安安静静让她看就行了……” “哦……那行，那要是你们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我。” 林朝阳收起他的“导游词”，只在每到一个地方时，说一下这是地图上什么地方。 王守财很满意，他觉得这孩子虽然吧，有时候想法挺奇特的，但总的来说，还是挺上道的。 教学楼，没有异常。 操场，没有异常。 校医院，没有异常。 图书馆，也没有…… 奇怪了…… 冷秋始终觉得这所学校里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但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当她静下心来，屏息凝神的去感应时，又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 仿佛她的感知，会吓跑它一样…… 这还是她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三人走到学生宿舍楼大门口时，冷秋停下了脚步，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不动了好一阵，才又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秋秋姐，有什么发现吗？” 林朝阳压低了声音，迫不及待的问道。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冷秋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下一站吧，还有科技楼和艺术馆……” 冷秋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似是在回味什么一般，然后说道： “我始终觉得有股诡异的氛围，但又辨认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女生宿舍门口，这种感觉又强了一些。” 这话听得林朝阳两眼都快冒光了。 “那就是有发现啰！我就说嘛，学校里不正常，估计还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秋秋姐你别急，我们慢慢查。” 冷秋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从什么开始，把“冷阿姨”改口成了“冷姐姐”，现在又悄无声息的改成了“秋秋姐”……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可是，秋秋，这文校长叫咱们做得隐秘些，这大晚上的女生宿舍，就算学生们都熄了灯睡觉了，咱们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去查呀……” 王守财面露难色。林朝阳轻轻拍了一下手道： “所以嘛，我就说嘛，秋秋姐得来念几天高中……这卧底就是最好的了解敌情的手段……” 卧底？ 敌情？ 王守财是彻底的服了…… 他觉得自己是替冷秋向林朝阳翻的一个白眼。 “先去把剩下两个地方看了，剩下的回校长办公室再说。” 冷秋依然对假扮高中生混入学校的事情不置可否。 三人按原计划，又查看了科技楼和艺术馆，不出所料，依然没有发现。 回到校长办公室后，冷秋开门见山的对文校长说道： “学校里确实有东西，但我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两天后，能安排我入学旁听吗？” 王守财一如既往，故作高深的在一旁附和，说要回去查阅典籍，要准备专业工具云云…… 文校长自然是笑着点头答应，满心期待的上前与二人握手道别。 最高兴的还是林朝阳，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冷秋准备好教科书和学习用具，让她只管带自己的专业工具就行了…… 第55章 借读生 学生们安然无事的度过了一个周末。 两天后的周一，一大早，学生们还在早读，冷秋就被高二一班的班主任蒋老师给带进了教室。 “大家停一下，安静一下。” 冷秋这才发现，这英德高中的一个班，也才二十几个人。 有钱人的小班授课…… “跟大家介绍一位咱们班的新同学，冷秋。是校长的关系安排过来借读旁听的。平时她不用参与我们的课堂作业和考试，也不会在这里参加高考。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互相帮助，团结友爱。” 底下的学生们开始小声议论纷纷。 “哇塞！居然不用做作业？！这么好的吗？！” “老师都明说了，是校长的关系户……” “人家只是旁听，又不参加高考……你想啥呢，你也不想考大学了？” “诶，我觉得长得还可以，就是稍微有点成熟，看起来有点高冷。” “诶，朝阳不也校长亲戚么，没准他们认识呢……” “朝阳，朝阳，有没有八卦？” 后排一个小眼镜男生朝着林朝阳挤眉弄眼。林朝阳直接忽略了他，而是带头喊了一句： “欢迎新同学！” 然后鼓起了掌。 跟着，全班同学也就跟着一起鼓起了掌…… 蒋老师让冷秋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她便真的很简单，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冷秋”两个字，说自己平时喜欢画画，这便就完了。 连年龄都没说…… 不过大家也就想当然的觉得她就是读高二的年纪。 冷秋就这样顺利的混入了高二一班，被安排在了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位上。 而她座位前面，正好就是林朝阳的座位。 敢情这座位也是林朝阳预先想好了的…… 冷秋打着空手，就坐到了位子上。林朝阳暗戳戳的从自己椅背上拿出一个装满书和文具的书包递给冷秋。 这一幕，又恰好被同为最后一排的小眼镜男生给捕捉到了。 “哟！哟哟哟！这是干嘛呀……朝阳，新同学的书包，怎么在你这儿呢？你们俩关系可不一般啊……” 说完一阵怪笑，周围几个同学也转过头来围观，跟着起哄。 林朝阳没好气道： “你懂个屁，这是我表姐！” “切！没意思……” 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聚集就散了。 小眼镜男生不死心，扭头过来，对着冷秋挑了挑眉毛道： “冷美女，我叫朱恒。诶，你可真够冷的啊，跟朝阳一点也不像。” 冷秋尴尬的笑笑： “表的嘛，是不像……” 这话把朱恒逗笑了，又接着说道： “哈哈，你还挺幽默……那什么，我和朝阳，咱班的八卦队队长，你有谁不认识的，想知道他们故事的，只管来问我！” 冷秋假笑着点了点头。 她突然觉得演戏还真是件累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后面的几天还会遇到什么，又要怎么演呢…… 不过冷秋并没有神游太久，就来活儿了。 早读课刚结束，班里几个性格活跃的女生便朝着冷秋围了过来。 林朝阳怕她应付不来，也在座位上静观其变，不敢走远了。 第56章 幻视 “冷秋，你名字挺好听的，感觉姓冷的好少哦，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我叫余婷婷，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我叫严子弦，是班里的学校委员，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都可以来问我。我平时负责收集大家的错题、难题，我不会的，再去找老师解答。” “嗯好，多多关照……” “诶，冷秋，你跟林朝阳认识吧，你是怎么想到来我们学校借读的啊？我们学校其实都不是针对高考的，出国镀金的多，考国内大学的少，教学有些太佛系了……” 冷秋觉得自己脸都快笑僵了。 正在调整情绪和表情的时候，前排的林朝阳插话道： “你们知道啥，我秋秋姐就是来混日子的。” “……” “林朝阳，你少胡说，你成天打听八卦不爱学习，别把人家也拉下水。我看人家冷秋挺安静的一个人，挺像个学霸。” “噗嗤～” 林朝阳故作夸张的笑了。 “得了吧，她？学霸？她就是奔着艺术生去的……现在文化课太掉链子了，被我大姑，哦，也就是她妈妈，给押送到咱们这儿来，说是感受感受一下名校的氛围……” 林朝阳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似的，看得冷秋都有点佩服他了。 就在几个人聊得正起劲的时候，教室门外，来了一个其他班的女生，说是要找严子弦借书。 严子弦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座位去拿书，冷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神色微变，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林朝阳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低声问冷秋。 冷秋见旁边的朱恒和余婷婷也微带惊讶表情的看着她，不好明说什么。最后，她只好吸了一口，编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我……东西忘带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飞快的跑出了教室。 林朝阳都看懵了。 自从他认识冷秋以来，印象中的她，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还头一次见她跑着去追什么东西的…… 于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跟着追出了教室。 林朝阳是不知道，就在刚才，那个隔壁班的女生来找严子弦借书的时候，冷秋分明看见了一缕很细很细的灰色的烟气，从教室门口飘了进来，直接灌入进了严子弦的头顶里…… 冷秋追上那个借书的女生，抬起手拍了她后颈一下。 一缕灰烟，便从那女生头顶再次冒了出来，往天空中散去。 那女生转过头来，摸着自己的后颈，看着正仰头望天的冷秋，没好气道： “干嘛啊你？！痛死了！”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那女生恨了她一眼，气冲冲的转头就走进了高二二班的教室。 林朝阳追了上来，看着原地发愣的冷秋，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怎么了秋秋姐，发现了什么？” 冷秋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说道： “刚才有一股灰色的烟气灌入进了严子弦的头顶里，而这股灰烟，就是从那个借书的女生身上冒出来的……” “啊，这……” “啊！！！！啊……” 林朝阳后半句话还未问出口，两人就听见了从高二一班的教室里传出了一声尖叫声。 于是两人顾不上讨论，直奔教室里去。 只见严子弦课桌倒地，书和文具也掉落了一地。而她自己正跌坐在地上，一边连滚带爬的往门口方向逃离，一边叫着： “救命啊！有蛇！！！” 有蛇？ 教室里的同学们先是一惊，然后回过神来，顺着严子弦指的地方仔细找，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二十几个人的教室，二十几张桌子，能有多大地方。 没有蛇。 根本没有。 可是再看在地上一边抱着门哭，一边踢着双脚的严子弦，大家又觉得她不像是演的…… 她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脚上缠着什么东西，她正在拼命的挣脱一般。 而且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一种让她感到恐惧的东西。 林朝阳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冷秋，冷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地上并没有东西。 幻象中的蛇？ 冷秋不知怎的，脑海里冒出来这个念头。 莫非是那灰烟造成的幻视…… 严子弦动作表情夸张，手脚挥舞乱动，情绪也很激动，导致了没有同学敢去扶她。 这个时候，有人把班主任老师叫来了。 “怎么了，这是？” 蒋老师见状，几乎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的就去扶地上打滚挣扎的严子弦。 冷秋趁着这个机会，以极快的速度从兜里摸出一张小黄纸片，假装也去扶地上的严子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将那符纸贴在了严子弦的后颈，然后拨了拨她的头发，盖住符纸，掩人耳目。 严子弦就这么瞬间安静了下来。 班里也安静了。 第57章 那是什么东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严子弦，你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校医院？” 蒋老师扶着严子弦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面露关切的问道。 严子弦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木木的看着蒋老师，又木木的看了看教室里的同学，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她自己的座位上。 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座位，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老师，我……我刚刚看到我桌位底下有一条蛇在爬……它一直跟着我……我最怕蛇了……” 蒋老师看了一眼教室的地上，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览无余，哪有什么蛇…… 于是她拍了拍严子弦的肩膀，安抚道： “没事，别怕，没有蛇。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去校医院。” 然后又转身对着其他人道： “同学们，大家也都出去一下。为了安全起见，我去联系保安师傅过来对教室进行一次检查，等我们检查确保没有问题后再恢复上课。” 同学们一听这话，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就走出了教室，这不就是白捡的休息时间吗。 一个和严子弦关系比较好的女生也过来扶起脸色惨白的严子弦，走出了教室。 蒋老师“清场”后，关上了教室门，给校长打了个电话，然后直奔保安室。 冷秋眼神示意林朝阳跟过来，两人到了操场边的一个绿化带里。 林朝阳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绿化带的草丛窸窸窣窣的作响，一个圆润的黑影跳了起来，把他小小的吓了一跳…… 原来是麻圆。 “那灰色的东西已经逃了。我在严子弦背上贴了符纸，晚点再来收回去。她暂时不会有事。我现在去追那东西，也不知道追不追得上……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来找严子弦借书的那个女生。” 冷秋交代完任务，抱起麻圆正要走，林朝阳叫住了她。 “诶～秋秋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冷秋脚下顿了一下，有些无奈道：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冷秋抱着麻圆，四处转了转，然后找了一个无人的树荫下坐下，屏息凝神，试图更好的感应那股诡异的气息。 “麻圆，你觉得那是什么？” 麻圆过了好久，才睡醒了似的答道： “感觉不出来，那我能感觉得出来的，那不是食物的气味。” 不是食物…… 换句话说，不是人类或者动物的魂魄。 那又会是什么呢？ 像病毒一样在人与人之间传染，被染上的人就会产生幻觉，发疯，甚至自杀…… 我们过去所在的世界里，有这么一种东西么？ 冷秋问自己。 可答案却是：记不清了…… 过了一阵，冷秋的手机响了，是一条林朝阳发来的文字信息： 教室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蛇。老师让大家赶紧回来上课。。。 冷秋有些郁闷的回了一条过去： 就说我不舒服去校医院了。记得查那个女生。 她便真的去了校医院。 因为她想，第一起李倩倩事件中，李倩倩先是在五楼台阶摔伤的，然后就是在校医院里发的疯，也许校医院里会有什么线索呢…… 第58章 校医院 冷秋在校医院门口把麻圆放回了草丛里，叮嘱它随便逛可以，但不要擅自行动，有了发现及时联系，等待命令。 麻圆乖乖的“喵～”了一声，便不见了踪影。 冷秋走进校医院，假装走路不稳，有些虚弱乏力的拿出自己的学生证，跟校医说自己头晕。 那校医抬头瞄了她一眼道： “这么瘦，这么白，该不会是贫血吧……” 说完便示意她去帘子后面的病床上躺下，等着校医开单子做一些基础的检查。 抽完血以后，校医说结果还要等她去化验室化验了之后才知道，让冷秋躺着好好休息，还给她开了一些营养液。 冷秋瞧准了这个时机，努力使出了自己最好的演技，扯着校医白大褂的衣角，假装有些害怕的问道： “医生，我有点怕……” “你怕啥？” “我同学李倩倩之前就说她在医院看见了鬼……她后来就疯疯癫癫的，也没说清楚，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东西……” “你们老师平时教你们的科学知识都白学了，真是……再说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好怕的……” “医生，我怎么……我现在也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后背发凉。你们这儿，该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冷秋拽着校医的白大褂不肯松手，校医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耐着性子安慰她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个女生我记得，根据我多年经验来看，多半是她自己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出现幻觉了。我们要相信科学。” “医生，倩倩她当时怎么个情况啊，你跟我讲讲，省得我自己老是瞎琢磨，容易想东想西自己吓自己……” 医生抬头看了冷秋一眼，冷秋又补了一句： “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医生正色说道： “事实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怕你们一知半解的自己去乱想，去谣传。我跟你说，她当时就躺在这张床上，你现在这个位置，你看看，这能有什么？！你应该听过应激反应或者创伤后遗症之类的吧，人的精神有时候受到了刺激就会引起这些幻觉。她当时指着旁边那张床，说有什么东西朝她扑过来，然后就跑到外面操场去了……可能在旁观者的眼里看来，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吧。” 说完，冷秋转头仔细的朝旁边一张病床看了看。 “你用你那科学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床上干干净净，能有什么？！连只蚊子都没有……” “医生，我看了，确实没有……” 冷秋松开了她的衣角。 医生听她这么一说，又见她神情恢复平静，也就放心了。还只当她是从迷信重新回归了科学。于是替她盖好被子后，就去了化验室。 “有东西朝她扑过来……有蛇……都是别人看不见的幻觉……” 冷秋自言自语，反复的琢磨着这些灵异事件的细节。 她又想到，麻圆的真身是恶灵兽，是自上古时期还没有人类的时候，就与同生的神兽。以吞噬魂魄为生。 这是她逐渐恢复起来的记忆，不会有错。 既然麻圆说它感觉到那不是食物，那便肯定不是魂魄。 附在人身上，引起人异常，甚至控制住人精神的东西，又不是鬼魂，那会是什么呢？ 是人的巫术？是妖魔？还是跟自己一样的“工作人员”呢…… 冷秋又盯着旁边那张床看了半天。 她确定，这个校医院里，没有东西。 问题出在人身上，就是那灰烟引起了人的幻觉，还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 晚上，冷秋和王守财又到了校长办公室，一起商议今天的情况。 当然这种时候肯定也少不了八卦又爱凑热闹的林朝阳。 冷秋把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文校长讲了一遍。文校长听完一脸惊讶，看不出来是信还是不信。 这也很正常。 毕竟这样离奇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几个人能信呢…… 第59章 黑色羽毛 文校长嘴上还是一个劲的道谢，说着“多亏了你们”之类的话。 仔细一想，先前学校发生的灵异事件，有跳楼的，有精神失常的，有退学的，有转校的…… 也就今天这个结局最好了。 蒋老师给文校长打电话后，文校长就得知了，严子弦被老师和冷秋扶起来以后，完全恢复了正常。 比起前面的那些灵异事件，恢复正常，这一点好转，似乎让文校长看到了希望。 “王老板，冷小姐，我知道你们肯定是高人，有你们的办法。现在……你们看，这学校里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今天多亏了冷小姐才能化险为夷。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出现了，搞得人心惶惶的……你们看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宝之类的？” 文校长诚恳的说道。 法宝…… 王守财半眯着眼睛看着文校长，有点难以置信，觉得什么法宝之类的，这话从一个教书育人的知识分子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有点滑稽呢…… “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想要一劳永逸的灭掉一个东西……除非它的命数已尽……” 冷秋顿了顿，突然觉得可能说这些他们也不懂……于是换了句话，继续说道: “学生们是流动的，那邪物也是流动的，总不可能全校搬走吧……” “这不太现实……” “文校长，现实就是……对方很厉害，实话跟你讲，已经暂时超出我的认知了。” “秋秋姐，你肯定有办法的。” 冷秋一脸愁容坦言道: “如果接下来我还是想不出来办法，那最保守的做法就是，我继续混在学校里，哪里有那邪物就去哪里祛除……一直到全校放暑假。看能不能找个专业人士过来把整个学校都净化一遍。” “净化？” “嗯。也许有用，试试吧……” “秋秋姐，你那么厉害，你来净化呗！大不了，舅舅，我们全校放几天假，或者组织个旅游什么的把学生都支开。” 冷秋苦笑道: “术业有专攻。有些经，只有和尚才能念。各家有各家的法子，没有那个信仰，自然是不灵的……” “哦……懂了。” 林朝阳点点头，自己在脑子里给自己举了一个例子: 总不能让道士去念佛经吧，也不能让和尚去读圣经吧，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朝阳自洽后，正想问冷秋她是哪个派系的，就听见冷秋冷声道: “有东西过来了！你们在这里不要动！” 说完，塞给王守财一张符纸，便跑出了校长办公室。 林朝阳还想追来着，被王守财劝住了。 “听你秋秋姐没错，她都不让我去，自然是极其凶险的，我们去了也是帮倒忙……” “可是，王叔……” “没啥可是，我跟秋秋平时配合得很好，我的宗旨，就是不给队友添麻烦。你说，你说咱俩这道行……那什么，我还行，你去了被那邪祟攻击了，秋秋是专心对付邪祟呢，还是救你呢？” 林朝阳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那肯定是要先救我啊……” 王守财又好气又好笑的用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那你不去，秋秋不就可以专心对付邪祟了吗……” “……” 冷秋顺着那忽浓忽淡的诡异气息，追到了校长办公室后面的小花园里。 那股气息又越来越淡，仿佛散在了空气中，和周围的气氛融为一体，再难寻。 冷秋原地转了一圈，默念了一声: “麻圆。” 不出五秒钟，阴阳脸怪猫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气息？”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 麻圆话音刚落， 一人一猫头顶上方的树上，树叶突然沙沙作响。 麻圆弓起了背，露出爪子上的尖利指甲，一副准备攻击的模样。 “不是那东西，气息不一样。” 麻圆又瞬间放下了戒备，纵身一跃，朝那树干上爬去，准备去看看树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啊～啊～” 两声鸟叫从树上传来，紧接着是大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一只黑鸟从树上飞走了…… 冷秋抬头，一根黑色的羽毛，正巧落在了她的头上。 第60章 同类 是恶灵兽…… 那黑鸟，居然是恶灵兽！ 想不到这里上竟然还有第二只恶灵兽…… 冷秋反复把玩着手中那根黑色羽毛，自言自语道: “应该是乌鸦之类的外形……” 这时候麻圆从有些不服气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我就说这气息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同类。哼，凭什么它就有翅膀？！” 冷秋抱起麻圆，一本正经道: “是啊，凭什么它会飞，我也想要一个可以飞的宠物……” “你……你这是职场歧视！你怎么能这样？！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冷秋哈哈哈的笑出了声，摸摸麻圆的猫头道: “因为你炸毛的样子太可爱了，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 “不过，说真的，既然这里有第二只恶灵兽，那就意味着，可能还有除了我以外的，别的‘工作人员’……如果那邪物是对方干的，这事就有一些棘手了……” “怕什么，怕我打不过那傻鸟吗？” “人家可会飞……” 这次，麻圆知道她又在逗它了，于是满不在乎的说道: “哼，那只不过是，拘泥于这个世界的形态下，那傻鸟有一点优势罢了。一旦都现出了真身，谁打不过谁还不好说呢。” “我好像又想起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快说，快说！” “你好像……曾经在战力排行榜上进过前三……” “真的假的？！” 麻圆似乎有些得意，但冷秋的一盆冷水很快就浇了过来: “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没那么倒霉遇到的是第一名和第二名，那就还是有希望的。”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真的不是天下第一吗……” 冷秋笑而不语，抱着猫，又回到了校长办公室。 “怎么样了？” 众人关切的问道。 “有只可疑的乌鸦。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我去五楼台阶看看……” “乌鸦？” 王守财拿起冷秋手上的那根黑色羽毛仔细端详了半天，问道: “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 冷秋没有理他。心想，他都跟麻圆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就想不到这黑色羽毛也有可能是只跟麻圆一样的灵兽呢…… “对了文校长，能安排我住进学生宿舍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就过来。” 文校长连连点头，赶紧去安排。 …… 冷秋和王守财回到王记香烛纸钱店里，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立刻就搬到英德中学的宿舍里去，以防那邪物大晚上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王守财正往背包里塞那串招魂风铃的时候，冷秋听见风铃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王守财说道: “哦对了，王叔， 忘了跟你说了，以后不用带那串风铃了。” “啊？咋了？坏了？不灵了？” “不是……” 冷秋抬起右手手腕儿，在王守财眼前晃了晃，说道: “现在有这个了，也可以招魂，便携式的，方便。” 这不就是福利院招龙龙鬼魂的那串铃铛手链嘛……王守财早就好奇来着，又不好意思问。 因为他总觉得像冷秋，还有自己多年以前遇见过的那位高人，也许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又或者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他们的事情，也许是天机呢…… 不多问，不多说，仿佛是他和这样的高人们之间的默契。 但是现在逮住这个冷秋主动说的机会了，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好奇心的。 “这手链……我早就想问来着，哪儿来的？以前也没见你戴过啊……” “最近恢复了一点点记忆，召唤出来的。” 召唤…… “哦……哦。” 王守财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最终除了“哦”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神人就是神人，还能召唤…… 长见识了。 第61章 它到底想干什么 当天晚上，冷秋赶在午夜12点前，搬进了英德中学的女生宿舍。 文校长亲自送她去了宿舍。本来已经睡下的宿管阿姨，一见这阵势，也不好说什么，赶紧热情的上前开门，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帮冷秋提行李…… 虽然宿舍是双人间，但好在有多余的房间，文校长也很贴心的给她安排了一个人住一间房，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多了。 午夜12点，黑白轮换，阴阳相切，往往是一天当中阴气最盛的时候…… 冷秋轻轻关上了宿舍房门，下到了宿舍一楼。 宿管阿姨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 冷秋来到走廊尽头的窗边，默念了一声: “麻圆。” 身手灵巧的怪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看似体态圆润，却轻轻一跳，便从钻进了只有手掌宽的窗户缝隙里来。 冷秋蹑手蹑脚的抱着麻圆，从女生宿舍一楼慢慢走到了六楼。 每层楼，她都挨个挨个房间的路过，屏息凝神，感受空气中的异样气氛。 六楼的诡异气息，似乎更浓了一点。 就在冷秋在六楼的走廊来回走动，辨认着诡异气息的来源时，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毫无征兆的被打开了…… 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灯牌，泛着绿油油的微光。 但冷秋夜视极好，又或者说，即便是她闭上眼睛，也能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凌晨12点半，已经熄灯的女生宿舍，谁会在这个时候出门呢？又出来干什么呢？ 冷秋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她绞尽脑汁要想个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走廊时，那间打开的房门里，缓慢的走出来一个穿睡衣的女生。 冷秋顿时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见，那女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走路。 那女生双手朝前，举平于肩膀，就像僵尸那样。她眼睛还闭着，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却能正常走路…… 梦游？ 不！不对！ 冷秋又感受到了那股诡异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是那股灰烟，是那种感觉！ 那邪物就在梦游女生的身体里！ 冷秋死死的盯着她，怀中的麻圆早已炸了毛。 冷秋摸了摸麻圆，示意它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那梦游女生越走越近，就在离冷秋只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她突然一个90度转身，往台阶上缓步走去。 闭着的眼睛，似乎并不妨碍她走路…… 六楼就是女生宿舍的顶楼了。那台阶上去是…… 是天台。 又是天台…… 那邪物，它究竟想干什么？ 冷秋警觉的跟了上去，和那梦游女生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此时六楼通往天台的门，明明上着一把锁，可当那梦游女生的手一触到那锁，“咯噔”一下，那锁便自己打开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冷秋眼皮子底下。 她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难以置信…… 那邪物，仅仅是这么小一丝灰烟，附在人身上，就有这么大的法力？ 梦游女生一步一步走向天台栏杆。 冷秋觉得她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也来不及权衡双方的实力差距，冷秋把麻圆放在地上，让它随时待命化身恶灵兽去追那灰烟的真身。 而她自己，则飞快的上前，一手抓住那梦游女生的肩膀，一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纸，贴在了那女生的后颈上。 那女生瞬间倒地，继续呼呼大睡…… 果然，从她头顶上，再次冒出了一股灰烟。 即便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冷秋也能清楚的看见，那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然而这次，不一样的是，那股灰烟却并没有散开。 它似乎并不打算逃走…… 搞得冷秋还有些犹豫了…… 当她正想着是让恶灵兽一口咬下去那灰烟比较好呢，还是放长线钓大鱼抓住它的真身比较好的时候，那东西却趁人不备，突然猛扑了过来！ 冷秋愣了一下，没想到它如此“勇猛”。 但她立刻就发现，它的“勇猛”是有底气的…… 因为自己此刻，竟然不能动了…… 第62章 同事 灰烟缠在冷秋身上，搞得麻圆干着急。 它似乎也只能按兵不动。它怕一口咬下去，误伤了冷秋。 “你怎么样了？秋秋……” 冷秋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嘴巴喉咙也都动弹不得…… 她只好给了麻圆一个放心的眼神。 但其实，此刻她心里却是极其恼怒的。 那东西，居然凭着这一丝灰烟就让她不能动弹？！ 她有种受挫又被颠覆了认知的惊奇感。这种感觉，太过震惊，以至于让她反应都变慢了…… 于是她索性不动了，也不发力了，收起所有灵力，当个普通人。 她想看看这邪物到底想干什么。 不出半分钟，那灰烟便完全控制住了冷秋的身体，操纵着她，完成刚刚那个梦游女生未完成的动作…… 走到天台栏杆边，翻出栏杆，跳下去…… 简直一气呵成。 冷秋知道自己不会死，也不着急，不过就是等一堆烂肉自己复原罢了。 但还没等她落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突然飞了过来…… 一双爪子，抓住了她的双肩…… 她第一反应是，有点像鸡爪子，有点硬，硌肉。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只一人多高的乌鸦。 应该就是先前掉落下黑色羽毛的那只恶灵兽了。 那乌鸦抓着她的肩膀缓缓落地，使她免于坠楼。 虽然不会死，但一堆烂肉复原的过程却不太好看。 她觉得自己该谢谢这只乌鸦。 “你是谁的恶灵兽，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你这个傻女人，你都不跟我说声谢谢吗你……” “你才是傻鸟呢！谁准许你骂我主人的！你敢骂工作人员，你不想活了？！” 麻圆见冷秋坠楼，也跟着跳了下来，此刻正挡在冷秋和那乌鸦中间，脸上颇有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感。 “不自量力的傻猫……” “你说什么？！！！我战力排行榜上前三，你敢这么说我……” “那是几百年前的排名了……你现在还记得多少你的招式？” 麻圆吃瘪。 它确实记不太得了…… “况且……” 乌鸦继续说道: “你排名第三的那时候……第一是我……” 什么？？？！！！ 麻圆内心简直要抓狂。 正当它有些忍不住想要扑过来找乌鸦一决高下的时候，有人在远处叫了一声: “丘丘？” 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乌鸦立马变回了手掌那么大，扑棱了几下翅膀，飞到了那黑衣男人的肩膀上。 冷秋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黑衣男人朝她走近。 他看起来与冷秋年纪相仿，也许还大了几岁，面容年轻，却头发花白。 清淡的长相，肃穆的穿着。 她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亦或是，认识过，想不起来的人…… “你认识我？” 这下轮到那个男人愣住了。 “你……” 他内心似乎经过了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良久，终于开口道: “你果然不记得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是从忘川游出来的……” 冷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毕竟，还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黑衣男人淡淡一笑。 “同事一场，知道名字很难吗？你当年诞生在忘川边上的一个小山丘上，于是便有了‘丘’这个名字。” 冷秋愣了愣道: “山丘的丘？” 黑衣男人也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 “不然呢？” 原来是“丘丘”…… 她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又居然神奇的跟她现在的名字发音相同。 这大概就是潜意识吧。 冷秋自嘲的笑了笑。 “挺好，反正都一样，就那么叫吧。你呢，怎么称呼？同事……” “……” “傻女人，你该不会连你恩师的名字都忘了吧？！” 黑衣男人肩膀上的乌鸦，有些激动的插嘴道。 恩师？ 冷秋和麻圆同时一惊。 冷秋把这关系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放低了戒备道: “我连这张脸都没印象了，记不得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 “容奇，闭嘴。” 原来那乌鸦叫容奇。 “你别听它胡说，鸟就是嘴碎……我其实最多算是你们的前辈，比你们入行早几百年，带过你们一段时间罢了。” 听起来，还挺谦虚…… 这便是冷秋对他的第一印象。 第63章 叙旧 “我叫阿来，只因不知从何而来，所以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 “那麻圆又叫什么？” “什么？” “哦，我是说，我这只猫形恶灵兽……” “……” “有什么问题吗？” “……没……恶灵兽本没有名字，名字只是它们与主人契约关系的一个连接符号罢了……你过去也给它起过千百个名字……全凭你心情……” 全凭心情…… 哈哈，很好。 麻圆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冷秋，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 “阿来……既然是同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刚才你的恶灵兽也看见了，那股缠住我的灰烟，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干的？” 其实，最后这句问句，冷秋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 一来她能感觉得到，阿来身上的气息和那邪物是两个类别。 二来，如果是他干的，恐怕刚才坠楼的时候，容奇就不会飞过来救自己了。 “以你的分析判断，你觉得呢？” 阿来竟然也不急于回答和解释，而是反问冷秋的意见。 还真像是…… 一个老师…… 一时之间，冷秋辨不出他的真假，只好继续转移话题道: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你们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邪物的周围？” “我们也在找它，试图抓住它。” “找了多久？准备怎么样抓它？” 阿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竟然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地，示意冷秋也坐下。 “说来话长……” “天亮之前说得完吗？” 阿来微微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冷秋走近了他，也跟盘腿着坐在了地上，将麻圆放在自己腿上，捋着它的毛。 “我本来是来抓人的。我指的是抓‘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 冷秋心里一惊: 该不会就是我吧…… 腿上的麻圆也跟着一惊，抬起了猫头，死死的盯着旁边的阿来。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来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说道: “跟你偷偷的从忘川溜出来不一样，我走的是‘官方通道’。当然，我也没那个本事游过忘川……我此行目的，就是抓几个月前叛逃的一名‘工作人员’。” 几个月前？叛逃？ 几个月前，那不就是冷秋抱着麻圆，从忘川游到了滩口村河里的时候吗…… 这话听得冷秋眼神里顿时又充满了戒备。 “哦，我说的不是你……” 冷秋和麻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偷偷跑过来是什么目的，但凭我对你的的了解，我想，你大概也是冲着这个人来的……” 冷秋有些发懵。 自己偷偷跑出来，最后却连自己来的目的都不记得了。 有点讽刺…… “我们自嘲是‘地府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方式。但一切都是以天道为底线的……” “这我倒是多多少少记得……” “那便好……以前我们的想法也很接近，墨守成规，按照既定的法则，替天行道。可是，有一部分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诸神陨落，需要新的法则来开创新的世界……” 冷秋茫然的看了一眼阿来。 他眼神很真挚。 但……这说得也太大了…… 冷秋觉得此刻自己的格局还没打开，有点消化不了…… 第64章 炼化 阿来对上她茫然的眼神，笑道: “扯远了……我要追的这个人，原本跟我们一样，是‘工作人员’，然而，长话短说就是，她私自叛逃了出来，又违规在人界做起了自己的实验。三界六道众生，即便是替天行道的‘工作人员’也是各司其职，她这已经违反了天道……” 做实验？ 用人类吗…… “所以，那灰烟是她制造的邪物？” “恐怕是的。” “为了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测试人类灵魂有多脆弱……也许是测试人类心智能坚定到什么程度……” “人类用动物做实验，是为的科技发展，所谓的造福人类，造福同类。虽然我不敢苟同，但起码还是可以理解的，物种不同，自私为己是天性……可她这么做，为了什么？造福‘工作人员’？发展地府科技？实验成功失败又怎么样？灭了人类？她是不是忘了，这天地里，人鬼本是同根……” “……你倒是没忘。” 阿来并没有回答冷秋的这一系列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而是转而说道: “你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 “……” 朋友？ 还最要好？ 冷秋有些无语，又有些疑惑: 我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突然冷秋反应过来什么，问道: “所以，我偷偷溜出来，你是觉得我会来提前给她报信？！” “也许是来劝服她……” 冷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确实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地府的管制是不是太水了点……她也是从忘川游出来的？” “水？只怕全天下，也就两个人可以游过羽毛都浮不起来的忘川吧……她属水，可以操纵忘川水与之相融。而你属火，天生与水相克，忘川之水还没近得了你身，恐怕就被你那火爆脾气给蒸发掉了……” 等等，什么？火爆脾气？！ 冷秋无语，自己脾气简直好得要命好么…… 不过现在，显然关注点不应该是这里。 “那你有办法抓住她吗？那灰烟到底是什么东西？” “抓……可能需要时间，毕竟大家灵力不相上下。那灰烟，大概是她制造出来的一种类似灵魂病毒的东西，在人与人之间传染。” “灵魂病毒……” 这一晚上接触的新知识可真多啊…… “据我观察，它会专挑内心软弱的人，专挑人的心魔，亦或是内心最恐惧的点下手，然后无限放大他们心中可怕的东西和念头……” “所以，每个被那灰烟盯上的人，症状都不一样。有的是幻视看见了蛇，有的是幻觉，认为自己是被推下台阶的，还有彻底被控制了身体跳了楼的……” “如今，当务之急，也只能先炼化了这灰烟。” “炼化？” 炼化…… 冷秋好像猛的想起了一点点事情…… 那是最高阶的法术，她还不会…… “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法器做炉鼎，还有一些系统上的申请流程要走……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这邪物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回头，我再去追小泽。” 小泽…… 原来她叫小泽…… 冷秋觉得头有点痛，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句话来: 生于水，故而名为“泽”…… 这便是如今，她对她的，唯一记忆了…… “那我得看着你操作。” 阿来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你呀，还是那么不信任人……看吧，多少年了，看了那么多次也没学会……” “……” 什么玩意儿…… 这算是一个学霸对学渣的嘲笑吗？！ 冷秋有些郁闷，但残存的记忆不多，在不辨敌我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阿来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他自己站在那符号上，伸手便召唤出来一个鼻烟壶模样的东西。 这一系列动作，简直堪称行云流水。 冷秋想起来自己之前召唤出那串招魂铃手链时，磕磕绊绊的情形…… 这么一比较，自己确实挺像个学渣的…… “收！” 阿来低声一个“收”字出口，空气中的灰烟便像是受到了地心引力的邀请一般，慢慢从四面八方的聚集过来。 灌入了那鼻烟壶里。 冷秋看得有点呆了…… 这就完了？！ 如此难缠的灰烟邪物，她既追不上也抓不住的东西，刚才还让她不能动弹、操控她身体去跳楼的东西……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就被阿来这个“学霸”给秒杀了？！ 有种降维打击的感觉…… 第65章 会飞 所有灰烟皆已收入鼻烟壶中，鼻烟壶变得透亮，泛着淡淡的灰光。 冷秋屏息凝神感知了一番，周围，那股诡异的气氛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阿来手中的鼻烟壶，它竟然动了几下，好似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冲撞壶壁，想要逃出来一般…… “活物？” 所谓活物，当然不是人界指的有生命的东西，而是指的有灵魂的东西。 阿来点点头，并不意外的说道: “病毒当然是活的，否则就失去了传染和繁殖的意义了……” “你把它炼化成了一个中级灵魄，准备怎么处理？” “扔地狱吧……折磨那些又蠢又坏，又没什么道行的恶鬼正合适。” “……” “如果它表现不佳，再拿它去喂恶灵兽。” “……” 简直…… 无懈可击…… 冷秋挑不出来阿来的任何毛病。 可以说，阿来的做法跟她想得差不多，甚至比她想的还要完善。 阿来见她陷入了思考，以为她又不信任自己，于是补充道: “你大可放心，这上古神器浩渺壶，我可是走了正规程序批准的，收入其中的邪物自然也不是由我说放就放，一切自有天道系统判定……” “我没怀疑这个……” “那便……后会有期吧。” 阿来说完，淡淡一笑，转身便打算离去。 “诶～你等等……” 冷秋叫住了他道: “还有个收尾的工作，你能不能帮个忙？” “收尾的工作？” 冷秋用手指了指女生宿舍的天台道: “能不能让你的恶灵兽把我送回去……” 毕竟，宿舍关门了，她总得想办法进去啊。 况且，天台上还有那个刚刚梦游的女生躺在那里呼呼大睡……总得把她弄回去房间里去吧。 这话却把阿来给说懵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 “你还真是……连这个都忘了？” “？？？” 冷秋用眼神询问他，心想: 你又不说是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自己记不记得…… “你该不会就把恶灵兽当宠物了吧……” “那不然呢？” “你不觉得自己需要个坐骑吗……” 天！坐骑？！ 什么鬼…… 冷秋和麻圆面面相觑。 今天晚上，他俩接受的颠覆认知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些…… “恶灵兽本就是‘工作人员’驯服的坐骑啊……而且，所有恶灵兽都会飞啊……不然你那恶灵兽，光靠着四条腿在地上跑，怎么可能跻身战斗力排行榜前三……” 麻圆……会飞？ 猫也会飞？ 冷秋跟麻圆大眼瞪小眼，简直是又惊又喜，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喂～傻猫，你该不会连变出真身都忘了吧？” 容奇用一种颇为鄙视的眼神看着麻圆问道。 麻圆很想回它一句“关你屁事”，但想到对方才是那个“天下第一”，又怂了…… 其实变出真身，它倒是没忘。 上次在滩口村一口吃掉那东南亚巫术养的小鬼魂魄时，它就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自己的真身是怎么回事…… 可哪曾想到，那真身是四条腿的狰狞猫头怪兽模样，它还能飞呢…… “它现在叫麻圆是吧……麻圆，你集中精神去想你自己的样子，我是说真身的样子……” 阿来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肩膀上的容奇，提醒它闭嘴，然后好心的想教麻圆怎么变出真身。 不料话音未落，麻圆这边已经化作了恶灵兽本来的模样，有些不耐烦道: “开什么玩笑，这我能忘？！变真身我本来就会，我不过是忘了我还能飞而已……” 说完，麻圆又往空中扑了上去，竟然真的就腾云驾雾一般，踩踏着空气飞了起来。 嘿，原来这么简单！ 麻圆心中大喜，寻回来这本事，那战力岂不是又成倍增加了。 冷秋向麻圆招手，麻圆又乖乖的落地。冷秋一把抓住近乎一人高的猫头恶灵兽颈部的鬃毛，一把骑了上去。 麻圆顿时觉得，哇！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好熟悉！ 又恢复了一点记忆。 原来他们曾经就是这样并肩作战的…… 第66章 杀手锏 “那就，后会有期了。” 这一次，说这话的，是冷秋。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丘丘，你该不会，连自己的杀手锏都忘了吧……” 杀手锏？ 那又是什么…… 阿来看她眼神迷茫，只好摇摇头道: “你是属火的，杀手锏便是火……但这与生俱来的灵力，没人能帮你回忆怎么运用……还得靠你自己去想起来。火，很厉害的地狱火，可烧万物的那种……” 可烧万物…… 我滴个乖乖…… 冷秋有种突然发财了的感觉。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最多能点个蜡烛不用打火机的程度…… 没想到从阿来口中说出来，竟然如此厉害…… “阿来……” “嗯？” “谢谢你。还有容奇，谢谢……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 阿来看着冷秋脸上自信的表情，觉得她似乎已经找回当年的一些状态了，于是微笑着点点头。 “我帮你申请换班了，你不算偷跑出来了。好好修复bug吧……” 最后阿来丢下这句话，转身便骑着乌鸦，消失在了夜空中。 …… 第二天，冷秋叫来王守财帮忙搬行李，准备离开英德中学。 临走前，他们去找了文校长，告诉他学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文校长很开心的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给王守财，但内心其实又有点不放心的问道： “王老板，冷小姐，我是外行，要是说得不对的话，你们别介意。这……真的就结束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王守财本来不想收那酬金，但转念一想，这私立学校赚得盆满钵满的，自然是不缺钱。把这钱收了，以后用在福利院或者偏远山村那种需要钱的地方，多好…… 于是他便心安理得的接过了。 “文校长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虽然吧，有些商业机密，不方便透露我们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是秋秋都说了结束了，那绝对是搞定了！退一万步讲，后面万一还有什么，你只管再来找我，我们都是有售后的……” 文校长在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刚刚看到的监控录像。 那正是女生寝室昨夜凌晨十二点后，走廊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 他觉得，那应该不假。 冷秋确实很敬业的，一层楼一层楼巡查了女生宿舍。 而且巡查到第六楼的时候，确实出现了一个闭着眼睛、抬着双手，像僵尸一样走路的梦游女生。 也拍到了那个女生走上天台。 虽然天台上没有摄像头，没有拍到后面的画面，但一想到那个陈辉宇可能就是这么跳楼的，文校长就觉得庆幸和一阵后怕…… 最后凌晨三点了，监控又再次拍到冷秋背着那个梦游女生走回了她的房间。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多亏了有他们在。起码有冷秋镇场子的时候，这些灵异事件都没有再引起人员伤亡。 冷秋看出了文校长的若有所思，问道： “文校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文校长收起思绪，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哦，没有，不是，我只是本以为我们要打持久战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就解决了……这一下子反转来得太快，我心里这根绷紧了的弦，还有点不太适应……” 冷秋坦言道： “文校长，这次的邪祟其实不是我收的。我也是白捡的……” “白捡的？” “我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我可以保证，此人道行远在我之上……也算是我一个……故人吧。事后我仔细检查过学校周围了，如今那邪物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你可以放心。” “放心，放心，两位已经是高人了，既然是冷小姐的熟识，那自然也是高人。这次真是感谢二位，我们学校才能重见光明啊……希望二位不要嫌弃，以后要是亲朋好友有相关业务，我一定推荐给二位。” 冷秋淡淡的点了点头，不愿再多说什么，抱着麻圆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第67章 拒收 王守财帮冷秋提着行李，两人正在装后备箱的时候，林朝阳不知道从哪里追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王守财车前，一手搭在车上，一手捂在胸前喘着粗气。 “哎呀……妈呀……累死我了……还好……赶上了……” 王守财拍拍他的肩膀道: “朝阳啊，咱不急……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哈……” “那……那数学老师……要是再拖堂，我怕是都不能来给你们送行了……” 王守财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描着气喘吁吁的林朝阳，有些嫌弃的问道： “你这是干嘛啊，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就这英德中学和王记香烛纸钱店，才隔几公里远啊，还‘送行’？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吗你……” 谁知林朝阳咯噔一下，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着实把王守财和冷秋都给看懵了…… “诶，你这孩子……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发什么颠呢？” 王守财上前想要扶起林朝阳，他却不肯起来，眼看着就要弯腰磕头了，嘴里还说着什么： “师父，请您收我为徒吧！请受徒儿一……” 这个“拜”字，还没出口，冷秋伸手朝他一点，他就被冷秋给定住了。 发不出声音，不能动弹，只有那眼珠子还在咕噜噜的转着。 冷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同时也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朝阳，有时候，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我想你应该是听过这话的。” 冷秋说完，上前解开了林朝阳身上的定术。 王守财见此情况，赶紧上前扶起了林朝阳，又弯腰下去，帮他拍了拍膝盖裤子上的灰尘。 林朝阳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关节，反复回味着冷秋这话，然后有些受挫的低下了头。 “世间人，各有各的天赋，各有各的造化。有些事情不是你的机缘，不要想逆天为之。不是我不收你做徒弟，而是我教不了任何人任何东西。这不是授受的问题，灵力，是天生的……” 天生的…… 林朝阳神情低落，内心似乎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啪的一下，碎了。 王守财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难过了，你看你王叔我，不也是没有这个天赋嘛……但你看我，现在跟秋秋配合得多好……” 林朝阳明白了，原来自己不是这块料。 他虽然很认同冷秋的话，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沮丧。 “可是，秋秋姐，我真的……” “你如果真的很喜欢跟这些事情打交道，以后可以像王叔那样，开个店。既可以无限接近你喜欢的事情，也不耽误你的正常生活。但是没必要全身心的投入。今生今世，你的命轨，便是做个普通人……” 冷秋关上后备箱，抱着麻圆上了车，她已不能说得更多了。 王守财望了一眼在原地呆若木鸡的林朝阳，继续安慰他道： “朝阳啊，有兴趣的话，等你读大学了，可以来我店里兼职哈。先提前感受感受这个行业嘛，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选择的……” 没想到这话，却让林朝阳眼里重新亮起了光。 “真的吗？！我这学期放暑假了就过去给你打工王叔！” “诶，不是，你也不用那么着急……” 林朝阳上前有些激动的握住王守财的双手道: “我急……” “你有什么好急的……你才高二，明年高三了，你学业不要紧吗你……” “王叔，我偷偷告诉你，按照我目前的成绩和画画水平，明年，学校就安排我保送美院了……” “你……成年了吗你……我可不敢雇佣童工……” “成年了，王叔，我读书读得晚，我从福利院里出来已经8岁了，才开始读一年级……” “……” “谢谢王叔！” 林朝阳也不等王守财做出任何反应，就当他已经答应了似的，高兴的谢过他以后便又跑回去上课了。 林朝阳边跑边想: 虽然自己今天拜师被冷秋拒收了，但却能去王记香烛纸钱打工了。谁说人生不是“上天也许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又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呢…… 第68章 急着整容 整容医院里，一个满脸绷带的女人正躺在病床上。 她脸上的麻药还没有过，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医生，我这个拆线后，多少天可以再弄鼻子啊？” 医生摇摇头道： “没见过你这么心急的人……别人都是想等一个项目恢复好了，再做下一个项目，你这么着急不怕消不了肿啊……” “我……我赶时间，给我按最快的进度来吧，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想，也许她是赶着结婚也说不定呢。想要焕然一新，去拍美美的婚纱照，也说不定呢…… 客人的隐私，他也不便多问。 他不知道，其实，她是着急着改头换面，去复仇。 …… 杨小雅也算是一个富家千金。 原本是。 父亲是当地官员，手握着批土地的大权。家里常年可谓是门庭若市、百鸟来朝的画面。 杨晓雅便也过着家里安排好的衣食无忧的日子。 大学毕业后，让周围人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接受家里的安排，而是孤注一掷，进了一家本地的生态农场工作。 不为高薪，不为前途，只为做她喜欢的亲近大自然的工作，过她喜欢的田园牧歌生活。 她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大概就是缘分吧，在这里，她认识了她的前夫，陆明川。 陆明川身上那种淡淡的忧郁气质吸引了她。她总觉得他好像没有实感，仿佛是从诗里、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特别是他往那微风底下的油菜花田里一站，她就觉得，他浑身散发着有点微醺的气息，而自己好像上头了…… 一年以后，已经互相心生好感的两人，最终在杨晓雅鼓起勇气主动告白之后，成功的走到了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在那之前不久，杨晓雅才知道，原来陆明川是这家生态农场的“太子爷”。 不过她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门当户对本就是好事，况且自己喜欢的是他身上那种忧郁的气质，不在意他有没有这些身份。 她原本以为，自己爱的就是这么一个纯粹的人，他们会一直这样，在这里，在他们喜欢的大自然鸟语花香中，过上童话般的幸福生活…… 可是，转折却发生在了他们婚后的六个月。 那时候，生态农场的董事长，也就是陆明川的父亲，想要扩张版图，求着政府批一块地。 其中的细枝末节，杨晓雅并不知晓，从小，她的父亲也不让她接触这些事情。 她只知道，最终，这块地还是被生态农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拿下了。 这原本是好事…… 但半个月后，有人举报她父亲受贿。 她父亲的银行账户上也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千万的海外转账…… 杨晓雅的父亲被带走了。 她的母亲因为太受刺激，心脏病突发，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永远的离开了她。 她的天塌了…… 一千万，如果罪名坐实，她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她几乎一夜之间，同时失去了父母，失去了那个幸福美满的家。 参加完母亲的丧礼，那时候还是她老公的陆明川扶着她回到家里。 她面容憔悴的看着他，问他： “明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爸妈现在都这样了，你跟我说实话……我爸账户上那钱，和你们陆氏生态农场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晓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爸是去找过你爸密谈农场拿地的事情。可是，具体细节，他连我也没说啊……我平时根本就不管公司的事情，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爸应该不会害你爸才对……就是贿赂，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钱吧……” 杨晓雅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既然都是亲家了，何必那么明显的在账上留下记录去打钱呢，按照那个圈子里通常的做法，由陆老爷子出钱买套豪宅，再写上他们小两口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而且，两人的密谈，也不大可能被其他人知道。那个举报的人，只怕就是打钱的人才对。 她了解她父亲的为人。 虽然人在官场难免不能独善其身，但他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只有可左可右的事情，他才会帮忙。 而且是只帮“信得过的人”的忙，也绝不会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一定是谁陷害了父亲…… 一定是他官场上不同阵营的竞争对手…… 这是她去年得出的结论。 第69章 亲密的照片 然而这个结论只持续了一个月不到，就被推翻了…… 自从父亲出事以来，杨晓雅便四处托关系，打听和收集关于她父亲的事情。 她父亲的秘书刘贵，是她父亲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可信之人。 虽然此刻，刘秘书自己也是受到牵连，需要划清界限、明哲保身，但当她找到刘秘书家里时，刘秘书还是暗示了她: “晓雅，你爸爸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内情。该说的我都向上头如实汇报了……现在你爸爸出了事，你妈妈又……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你不妨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去处理你父母留给你的这些资产才不会吃亏……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信得过的律师……” 最大受益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最大受益人不就是我自己吗…… 杨晓雅的父亲名下其实没有多少钱，至少账面上看，是为官清廉的那种。 而她的母亲，却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家的独女。 资深富豪。 如今，母亲这边已经没了直系亲属，所有的财产都由她继承。 而这些遗产，被继承人未指明归夫或妻一方所有的，则属于…… 夫妻共同财产！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太钻牛角尖了…… 也许刘秘书他不是这个意思…… 她所认识的陆明川，不是这样的人。 陆明川喜欢小动物，有爱心。一个连花花草草都会心疼和小心呵护的人，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害人呢…… 但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下这条线索，她睡不着。 她半夜从梦中惊醒，梦见她妈妈放心不下她，牵着她的手不肯离开，哭着说: “晓雅，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醒来的第二天，她便去了婆家，找她的公公又谈了一次。 她公公矢口否认行贿的事情。 “晓雅，你是不是伤心过头了？！我怎么可能害你爸爸？！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不明白道理呢……我们两家如今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是，我是找过你爸爸让他帮忙跟上头吹吹风，支持我们拿地。可是这一切都是合规的操作！你爸爸看在亲家的份上，自然是要帮我们说话的，你觉得，我还有送钱的必要吗？！就算送，以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也会买礼物。像你妈妈喜欢的限量款的包，或者你爸爸喜欢的武夷山那颗大红袍……这样既表示了我的心意，又显得用心挑选了礼物嘛……都是一家人，直接转账一千万哪……怎么可能……” 跟路明川分析的差不多。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杨晓雅被公公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她以为自己可能要改变调查方向了。 可正在这个时候，就在她离开公公书房，走到楼下客厅的时候，却恰好撞上了慌慌张张、遮遮掩掩抱着一叠照片的大姑子。 ——陆明川的亲姐姐，陆明涓。 “姐……” 杨晓雅叫了陆明涓一声，原本无意偷窥她的隐私。不巧，偏偏那么不巧的是，陆明涓被这一声“姐”吓了一跳，一个手滑，手中的照片掉落一地。 杨晓雅走过去帮她捡地上的照片，无意中拿起来一看…… 那照片中的主角，竟然是自己的老公陆明川！ 关键是，陆明川旁边还有一个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美女，双手搭在他胳膊上，火红的双唇正亲吻着他的脸颊…… 如果那照片上的不是自己的老公，杨晓雅一定会觉得他们两人看起来就像普通小情侣一样，甜蜜，热烈…… “晓雅……你……你别多心……” 多心？ 可笑…… 都这样了，都被人给拍了下来，一个有妇之夫，被一个热辣美女烈焰红唇搂着亲吻…… 还让我不多心？ 当我是傻子吗？！ 杨晓雅冷哼一声，一把抓过陆明涓手中的其他照片，看了个遍。 照片上的无疑都是那两人，只不过有搂搂抱抱的，有亲吻的，不同角度…… “这也许只是明川……喝多了点……或者外国人那种热情……比较open嘛……” 陆明涓还在试图解释。 杨晓雅冷笑，她已经不想听了。 她觉得自己最坏的都已经遭受了，她还害怕什么。 她一夜之间，成了没了父母的孩子。现在，新婚老公又背叛她。 她不想去想了，累了…… 她只想远离这些，狗血的垃圾事情。 第70章 离婚 “够了！陆明涓！” 杨晓雅不再叫她“姐”，而是用几近怒吼的语气，直呼其名。 “我现在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你们姐弟俩编故事！你给我说清楚，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不愿意说的话，也行，我和陆明川直接走起诉离婚程序吧……” 杨晓雅把她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张照片收进了自己包里，没有还给陆明涓。 她想，还是留个证据吧。 陆明涓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清楚，杨晓雅觉得头痛欲裂，转身就要走，陆明涓却又叫住了她。 “我说！我说……但是你别告诉明川……毕竟是我亲弟弟……” 杨晓雅讽刺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今天有人把这些照片偷偷塞到了公司的信箱里，没有署名，上面写着‘陆总收’。也许对方是想给明川的吧，但对方可能不知道公司里有三个‘陆总’……你是知道的，平时明川基本就不去公司，爸爸又在外面忙着新项目的事情……于是保安就把这信封送到了我办公室……里面就是这些照片，还有一个纸条，大概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想让你老婆知道，就拿三十万来买这些照片……” 呵呵，好你个陆明川，出轨一次的成本就是三十万…… “晓雅……这照片也不能说明明川跟这女的有什么实质性的……” “实质性的？呵呵，非要出轨再搞出个私生子来，才是实质性的，对吗？” 陆明涓无言以对。 “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说的。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结束这段也许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至于照片怎么处理，那是你们家的事。” 你们家的事…… 划清界限。 陆明涓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杨晓雅捕捉到了，却并没有多在意。 她以为，那只不过是陆家人因为家丑可以不用外扬，拿钱摆平、息事宁人，而感到的高兴而已…… 哀莫大于心死。 杨晓雅回到自己和陆明川那个小家后，立马就收拾东西搬了出去，连面都不想再见，只通过电话，跟陆明川提了离婚和离职。 她不想再见他了。 陆明川似乎深受打击，整个人变得极其消沉，比以前更加阴郁了…… 他在电话里几乎是哭着求她，不要离婚，哪怕见上一面…… 她拒绝了。 她不想一看到他，就想起自己五十多岁患有关节炎的父亲还在蹲大牢…… 她不想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明明已经失去了父母的陪伴，在她最难过、最脆弱、最需要的时候，他却在外面出轨背叛…… 这跟从背后捅刀有什么区别？ 杨晓雅只在双方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见了他一面。 她觉得他，有点面如死灰。 呵呵，可笑…… 面如死灰的，不应该是自己才对吗？ 她觉得那肯定是陆明川的演技，也许是他纵欲过度伤了身体…… 已经都不关她的事了。 她很感谢刘秘书，给她推荐的靠谱律师，为她争取到了大部分财产。 当然，陆明川也收获不小。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很开心，看都不看协议内容，也没有请律师，就签了字。 可能是白捡的钱，才不那么在意吧。 也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他还演什么演？降低自己的负罪感吗…… 婚，离得很顺利。 杨晓雅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过上云淡风轻、无牵无挂的自由新生活了。 直到半年后，她刘秘书主动联系上她。 第71章 海外账户 “你爸爸对我有恩……我还是一个连饭都快吃不起的，山沟沟里的穷学生的时候，是你爸爸资助了我，一路上到大学……后来工作了，又栽培我，提拔了我。如果没有你爸爸，我可能还在荒山里种田，在城市里捡垃圾，也许已经饿死了、冻死了也说不定……” 秘书有些颤抖的双手，递过来一叠资料道: “我想了很久，想明哲保身……但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辞了铁饭碗，也想通了，仕途不是我该走的路……” “刘秘书……” “晓雅，你听我说……原本，我觉得你爸爸一定不希望你知道这些，怕你东想西想，怕你做傻事或者报复……他肯定是希望你简简单单的过这一生……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些我查到的资料都给你……因为他们不是别人，他们就在你身边……” “他们？” “你先看了这些，再自己决定吧……我怕你被身边的人利用了，自己还不知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杨晓雅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的妈妈也泪流满面的说着这句话。 送走了秘书，杨晓雅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研究那些资料。 全都是英文的…… 原来那是一些关于那个给他父亲打钱的海外账户的调查资料。 看这手笔，应该是在国外花了重金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到的。 那笔钱，原来来自一家华人注册的公司。虽然这家公司已经注销了，但私家侦探还是查到了，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叫:jerry ma jerry ma？ 好熟悉…… 想起来了！ 马杰瑞！是他！！！ 是陆明川和他姐姐陆明涓在国外留学时期，陆明涓的男朋友！ 她听陆明川说起过，还见过他们仨合影的照片。 虽然后来陆明涓跟他似乎并没有走到一起，陆明涓也一直未婚，但他们肯定是有联系、有合谋的！ 果然，爸爸被人陷害，还是跟陆家脱不了干系…… 一股很憋屈、很愤怒的情绪，瞬间占据了她的全身心。 她感觉自己燃烧了起来…… 可恨的陆家人…… 陆明川接近我、认识我，是不是都是预谋好的？ 他跟我结婚是不是为了我妈妈家的钱？还是为了我爸爸手里的权？ 他是不是在利用我爸的关系，在骗到了地又分到了我妈妈留下的遗产后，就原形毕露出轨，是在变相的逼我离婚？ 他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哦对，如果他不陷害爸爸，爸爸就不会入狱，妈妈也不会心脏病发作，我就得不到遗产，他就分不到钱…… 而我，就还有那个幸福的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孤身一人…… 陆明川，你好狠的心！ 杨晓雅越想越气，咽不下这口气来。 最终，在经历了一个月暴瘦二十斤的身体折磨和夜夜噩梦难以入眠的精神折磨之后，杨晓雅终于想通了。 不能让陆家人那么好过。 不能让路明川好过。 我失去的，我经历的痛苦，也要让你体验过。 杨晓雅终于振作了起来，给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找到了重心。 她委托爸爸的秘书给她买了一个新的身份: 付绮鸥 谐音: 复仇。 这个新名字，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要做的事…… 现在她有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钱，重金买个身份，不是什么难事。 紧接着，她又飞去了外地，找了全国最顶尖的整形医院，把自己五官脸型和胸，全部重重的整了一遍。 她的要求很简单，不像自己没关系，有后遗症也没关系，一定要漂亮！一定要身材火辣！一定要快！ 以后世上再无那个养尊处优的杨晓雅了，只有一个痛失亲人又被渣男背叛，痛彻心扉，幡然醒悟后，决定复仇的，付绮鸥！ 第72章 神速代驾 “付小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护士帮付绮鸥裹着脸上的纱布，面带微笑的问道。 付绮鸥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哦，这是整形医院。 她感到自己脸上还是麻麻的，看来麻药劲儿还没过。 这是最后一个项目了，一周后，她就改头换面迎接新的人生了……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和前夫陆明川从爱到恨，那些点点滴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复仇！ 她拎起包正要走，护士好心的提醒道: “付小姐，您刚用过麻药，不适合开车，建议您打车或者找个代驾。回去以后48小时拆纱布，静养一周，避免日晒，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过来找我们。” 付绮鸥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于是接受了护士的建议，掏出手机，在平台上叫了一个代驾。 付绮鸥刚走到停车场，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女人就已经站在了她的车旁。 “手机尾号0828的付小姐是吧，我是您叫的代驾，工号0515。” 这代驾几乎是神速啊！ 五分钟？哦不，三分钟有没有？！ 惊呆了的付绮鸥有些愣愣的递上了车钥匙。 谁知还有更惊呆她的…… 那代驾从背上取下双肩包来，付绮鸥这才看清，那原来是个猫包…… 别的代驾都带折叠电动车，她却带着一只猫？？？ “付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家猫太黏人了，我不在跟前它就不吃不喝的绝食……希望您能通融一下，我可以把它放地上或者后备箱的，绝对不会妨碍到您……” 付绮鸥回过神来，本来想微笑的，因为她其实很喜欢猫，无奈脸上的绷带让她做不出来任何表情…… “哦，不会，带着吧……这猫，我可以摸一摸吗？” “您也喜欢猫啊？那真是太好了！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它很乖很温顺的，除了长得有些怪，真的是只性格很讨人喜欢的猫呢……” 代驾很开心的边说边从猫包里把猫抱了出来。 确实是……长得有些奇怪。 那猫，长着一副阴阳脸。 一边是黑杂色，一边又是橘猫那种黄杂色…… “没吓到您吧？它呀，可能是因为长相怪异遭人嫌弃，我捡到它的时候，它跟个耗子似的蜷缩在垃圾桶旁边……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现在特别黏我。哦，不过你放心，我都按时给她打了疫苗和驱虫的，定期洗澡，很干净的……” 付绮鸥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那猫头。那猫果然很温顺的“喵～”了一声，极为配合。 付绮鸥瞬间就有了种“心都被萌化了”的感觉。 “我……可以抱它吗？” “当然可以，它很乖的，不会乱动。你要是不嫌弃猫毛弄在你衣服上的话，你就全程帮我抱着吧。” 代驾欣然一笑，把那怪猫递给了付绮鸥。 “它叫什么名字啊？” “麻圆。就是早餐吃的那个麻圆。” “你好呀，小麻圆……” 代驾发动了车，付绮鸥抱着有点小重的怪猫，摸着它的猫头，坐在后座。 “它真的很乖诶，不怕生人，给抱给撸，好配合啊……” 付绮鸥觉得这猫让她心情都变好了。 “是啊，猫很乖的，不像人，两面三刀，虚情假意，人的世界都是谎言和欺骗，还有利益……” 谎言和欺骗，还有利益…… 这话真是说到付绮鸥心坎里了。 她虽然不知道代驾指的什么事情，也许是有类似的经历吧，此刻车上，仿佛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聚在了一起的感觉。 于是付绮鸥也不问她，只是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街道和行人，附和着说道: “是啊，都是为了利益……活在一个假的世界里，被人算计，算计别人……还是猫猫好。” “你恨吗？” 什么？ 付绮鸥愣了一下，不明白这奇怪的代驾话里有话在说什么…… “你想要报仇吗？” 报仇？ 她是怎么知道的…… 付绮鸥坐直了身子，有些警惕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被人背叛、算计，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幸福生活，你会恨对方吗？想要报复对方吗？” 代驾仍旧是不动声色，用平静到辨不出喜怒哀乐的语气说道。 付绮鸥通过前排的反光镜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表情，终于确定了，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她也许只是自己经历了类似的事情在寻求路人的意见吧…… 付绮鸥这样说服了自己。 “为什么不呢。人活着，有时候，就是为了争口气。” 第73章 情景重现 “哦……原来是为了争口气啊……” 代驾踩下了刹车，付绮鸥看了看车窗外，是一个长达90秒的红灯。 那代驾借此机会转过身来，递给她一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蜡烛道: “世上有这么一个东西，只要你的执念够深，怨念够重，你就能点燃它……午夜12点，对着蜡烛许下你的愿望，它便可以帮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神经病…… 付绮鸥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她心想，这代驾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先是让通融，带着猫来做代驾，我好心通融了，她现在还得寸进尺了？！ 肯定是想推销什么东西！ 那蜡烛，对，肯定就是故意说得这么玄乎，让人高价买她的蜡烛…… 待会儿到了家，我就要去平台举报她！！！ “你好好开车……” 付绮鸥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车窗外刮进了一阵大风，夹杂着沙子，让她睁不开眼睛。 车窗，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喵～” 一声猫叫，付绮鸥腿上趴着的麻圆，突然一蹦，跳出了车窗…… “麻圆……” 付绮鸥一只手挡在眼睛前，试图挡住沙子，她努力维持着半睁开眼睛，想用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去追猫…… 就在这时候，风，突然又停了。 她听见那代驾的声音说了一句: “你可不要恨错人了哟……” 声音是那代驾的声音，可这声音听起来却像是随着风越飘越远了一般…… 她睁开了眼睛，车内空空如也。 前排哪有什么代驾…… 腿上也没有半根猫毛…… 车窗是关着的，车门也是关着的。 刚刚那是…… 梦？ 不，不是！ 手上，怎么有一根蜡烛？！ 什么鬼？！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了一下车窗。 这冷不丁的敲打声，吓了付绮鸥一跳。 她在座位上抖了一下，顺手就把那根蜡烛丢在了后座的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恢复镇静，调整好了状态，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下车还好，一下车又把她吓一跳。 这是…… 这是整形医院的停车场？！ 刚刚那个代驾开了十几分钟车，她也明明看到过车窗外的街道和行人的…… 可是现在，她居然连车带人的又回到了这个停车场？！ 真是见了鬼了…… “手机尾号0828的付小姐是吧，我是您叫的代驾，工号0515。” “……”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但来者却是个干瘦的中年大叔。 “把你身份证和工作证给我看一下！” 付绮鸥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中年大叔愣了一下，估计是从来没遇到过还要看身份证的客人吧，不过他觉得也无所谓，便从钱包里掏出了身份证，和胸前的工作牌一起递了过去，还温馨的提示道: “其实，我们平台上就有代驾司机的照片，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核对一下……” 付绮鸥反复仔细的看了那人的身份证和工作牌，又掏出手机核对了平台上的照片。 没有问题…… 这确实是平台给她安排的代驾师傅。 “师傅，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平时背着一只猫的女代驾啊？挺年轻的，二十多岁吧。” “女代驾？还背着一只猫？” 中年大叔想了想之后说道: “没有吧，这一行女的干不了，太辛苦，而且很多地方偏僻，有时候大半夜的送完客人要一个人骑电瓶车回来，女的太危险了……猫就更不可能了，公司规定我们除了统一配的折叠电动车以外啥行李都不让带……您，是不是被诈骗了啊……哎，我跟你说，这年头信息被盗取，什么样的诈骗都有……” 付绮鸥不想再听下去了，也没有要他代驾，付了钱，把他打发走了。 她觉得自己经过这么一闹，她的麻药劲儿是完全醒了…… 第74章 以牙还牙 一周后的付绮鸥，带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简历和那张全新的整容脸，再次来到了陆氏生态农场的办公楼。 这一次，她是来应聘“副总经理助理”职位的。 说来也是巧，她的前公公陆老爷子，因为新拿到一块地，成天忙着那边的开发，这个老的农场就完全交给了陆明川和陆明涓姐弟来打理。 而陆明涓前不久又飞国外，不知道去忙什么去了，她手上的事情一并扔给陆明川来代理。 本就毫无事业心、甚至上班就是往树下一坐发呆半天，要么去喂喂小动物，根本不管事的陆明川，这才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他想到了给自己招个助理，分摊一些跑腿、联络、打杂的事情。 面试内容很简单，陆明川似乎根本就不想跟这些应聘者聊天。他只是出了几道题，列举了很多场景，并问应聘者们，在这些场景下如何选择。 他只是想找一个想法跟他接近，跟他对味的助理而已。 付绮鸥拿到那份卷纸的时候，差点笑出了声。 这…… 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考题嘛。 她凭借着自己对前夫的了解，递交上了一份满分的答卷。 果不其然，三天后，陆氏生态农场的人力资源就通知她去办理入职。 付绮鸥在农场干得可谓是兢兢业业。 无怨无悔的加班，对自己上司无微不至的照顾。 关键是，每每还能投其所好。 就连陆明川自己都有些惊讶，感觉和她相见恨晚。 这个助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知道他想要的，总能做他喜欢的，总让他觉得莫名的亲切和有好感……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付绮鸥找到了那个苦心经营等来的机会。 她发现，陆明川签字的款项里，有一笔钱是付给一家农业制剂公司的。 一个自诩只种有机果蔬的生态农场，居然还在购买农药…… 这简直让付绮鸥兴奋极了！ 她顺藤摸瓜，最后查到，原来陆氏生态农场所谓的“有机”根本就是个骗局。 他们只有那么一丁点大的示范田，是真正的有机。客户来视察用它，送检用它，对外宣传用它。 而其实大面积种植，最终进入市场的那些，农药化肥照用不误。 遇到市场抽检不合格，再退回来，换成真正有机的再次送检。 又或者打通打通关系…… 毕竟市场上销售的，只是抽检而已。 果然，黑心人家经营的，也是黑心企业。 付绮鸥抓住了这个事情，偷偷在农场里收集了照片作为证据，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这还不够。 她知道，陆氏经营这个农场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是有些门道和关系的。 于是她便花重金，在网上找了很多自媒体博主，全都是百万粉丝的大咖，请他们在网上宣传这个事情。 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一夜之间，黑心生态农场的“假有机”果蔬事件，在网上疯狂发酵。 还有很多直播博主更是带上了团队跑到农场里面来进行所谓的“探秘”。 此时的陆明川，大概还在某棵树下、某片花田里发呆吧…… 可怜的陆老爷子，风尘仆仆的从那块新地赶回来，想要花钱和动用关系把丑闻压下去。 可是他过时了…… 现在是直播平台的天下。 直播！ 撤不回了，直播，已经全天下皆知了。 付绮鸥把辞职信放在了陆明川的办公桌上，她回到家后，一个一个刷着那些关于陆氏生态农场丑闻的视频和直播，忍不住的狂笑…… 短短时间内，各大商场争先恐后的站出来发表声明，终止与陆氏合作。 所有人都不再买陆氏的有机果蔬。 那些原本签订了合同来农场做研学、研修、夏令营的客户也纷纷退单。 更有自媒体大咖分析得头头是道，说陆氏将面临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 她觉得好过瘾！好解气！ 她无比的佩服自己，她觉得自己复仇成功了，她要让那些网红们再去煽风点火一下，让陆氏彻底成为“过街老鼠”。 她要让陆明川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感受。 第75章 遗书 可是复仇成功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甚至都不到48小时…… 当她在网上看到陆老爷子因为面临破产，旧疾复发，被送到了医院抢救时，她还在嘴角上扬。 可是很快，她就看见陆明川的讣告。 她整个人都懵了…… 奇怪了。 他爹进icu了，他死了，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他死了，自己恨的人死了，为什么自己如此难过…… 奇怪了，眼泪怎么像有它自己的想法似的，不听使唤呢…… 付绮鸥拿起那个“杨晓雅时代”用过的手机，纠结着想要给陆家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陆明川发来的信息。 一条昨天晚上，他跳楼前发的，很长很长的信息: 晓雅，本不想打扰你的新生活，但是如今，我就要走了，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对你有所隐瞒，是我对你的欺骗和伤害。。。 我其实很早就患有抑郁症，后来经过治疗转为轻度。我以为我没事了，我以为我好了。 我不该瞒着你这么重要的事，跟你结婚。我怕你嫌弃我。。。 我这辈子做过两件对不起你的事情，隐瞒病情，是第一件。 第二件事，是有一次，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酒吧喝醉了。我便去找你。。。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捉弄我，你根本就不在酒吧。。。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下子冲上来，抱着我就亲。。。 我当时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没有躲得开。。。 也许他们只是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吧，但不管怎么说，我被除了你以外的女人亲了，是我的不对。 我性格太差了，脑子也不好，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也不敢告诉你。。。 对不起。。。 最后我想说，你爸爸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不放心我爸，我还悄悄查了他的账，但是不是他。 我知道你爸爸的事情让你伤心了，也使我们之间出现了永不愈合的裂痕。 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也希望你能好好过好你的新生活，不要再活在过去了。 不知道该如何爱你的，陆明川。 “啊啊啊啊啊！！！！！” 杨晓雅“啪”的一下把那个电话摔到了地上，片刻之后，又哭着叫着把它捡了起来。像是什么宝物似的，握在手里，用袖子反复的擦拭那些划痕…… 我复仇……复了个寂寞…… 爸爸的事情不是陆明川干的？ 他有抑郁症…… 原来他被人暗算了…… 他对钱、对权根本就没有兴趣…… 他是个傻子！ 他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离婚啊？！！ 他没有对不起我！ 他是个傻子，他什么也不解释，他就以为是爸爸的事情让我心生嫌隙就答应了离婚…… 陆明川，你个傻子！！！ 究竟是谁要害你？！ 是谁…… 杨晓雅打了自己一耳光，逼自己清醒过来，嘴上自言自语的念着: “我不能沉溺在痛苦中……我要找出真凶……不是明川的话，让我想想，会是谁……我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是谁…… 冷静下来的杨晓雅，想起了当初爸爸的秘书教她的一种思路: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最大受益人…… 陆明川如果死了，没有配偶，没有孩子，他母亲已故多年，他父亲躺在icu里凶多吉少…… 很快，所有的财产，都将归…… 陆明涓！ 难道会是她…… 第76章 夺走他的一切 杨晓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要冲到前夫家去，想要找陆明涓问个清楚。 可是她会承认吗？ 想到这里，杨晓雅脑子里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你可不要恨错人了哟…… 是那个诡异的代驾消失前说的话。 难道真如她所说，这一切都是陆明涓的谋划，而陆明川只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很多念头飞快的在杨晓雅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突然疯了似的跑到停车场，打开后座车门，找那根蜡烛。 找到了…… 那个女代驾，那只怪猫，也许不是梦…… 是冥冥之中来帮我的吗…… 任何机会她都不想放过，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晓雅把蜡烛揣进了兜里，一路狂飙开到了陆家。 “滴“的一声，杨晓雅用自己的指纹刷开了陆家大门的密码锁。 她真的很庆幸，她和陆明川离婚后，他们没有改密码，也没有把她的指纹从指纹锁锁里抹掉。 未婚的陆明涓，一直都住在这里，这里总能有些线索吧…… 杨晓雅脱掉了鞋子，光着脚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原本她想直奔书房，可当她走上二楼，路过陆明涓的卧室时，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 陆明涓在跟谁打电话。 “jerry，你放心，现在陆氏我已大权在握，只不过这风口浪尖，我也不好做得太心急了，毕竟我爸还没断气呢……” 是他，她在跟那个留学时期的前男友打电话！ 就是这个jerry，马杰瑞，他公司的海外账户给爸爸打了钱，一定就是他们陷害的爸爸…… 杨晓雅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和愤怒，继续听下去。 “什么冷血，你根本就不懂，你这种独子，你就偷着乐吧。这么多年来，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我爸妈从小偏心，就知道喜欢我弟弟，我弟弟陆明川那个白痴，纨绔子弟，学业不好，性格孤僻，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他有病啊，抑郁症，他怎么能管理得好公司呢？可是老头子还是义无反顾的想将所有家业都传给他……他们觉得，总有一天我会嫁人，我不过是泼出去的水罢了……” “需要怎么证明？我的真实感受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妈病危时立了遗嘱，把她所有的私房钱都给了陆明川，这就是证明！”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在国外，即使违法也抓不到你，你只管等着分钱吧哈哈哈哈……” “怕什么，陆明川是自杀的，又不是我杀的……说起这个，我还真是要谢谢杨晓雅和陆明川新招的那个助理了。哈哈哈哈，你知道么，她们真是帮了我大忙！一个离婚帮我刺激陆明川，另外一个举报生态农场，气死了陆明川和老头子……” “等着吧，很快。网络能有什么记忆，这波热度一过，还不是该怎么就怎么。到时候你再过来谈收购的事情，我这边的资产就可以借此机会顺利转移了……” 杨晓雅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 她即便是再傻，再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也听出来了，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陆明涓干的。 “你……付助理？！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陆明涓吓了一跳，警觉的问道。 “陆明涓，你为什么要害我爸爸？我们跟你无冤无仇……” 陆明涓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年轻女人。 她脑子飞快的运转。 不愧是谋划了那么多事情的陆明涓，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杨晓雅？” “你为什么要害明川？他是你亲弟弟啊……” 陆明涓没有回答杨晓雅。 杨晓雅此刻也被眼前的这个人和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气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你就是杨晓雅……整容了吧……” 陆明涓在杨晓雅的脸上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哈哈哈哈……杨晓雅，你可真是处心积虑啊……为了报复陆氏生态农场，你连整容这种方法都用上了……” “回答我的问题！！！” 杨晓雅几乎是在怒吼了。 陆明涓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说道： “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反正你也没有证据……既然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看不惯陆明川，看不惯父母从小偏心，我就是要让他难受，就是要夺走他的一切！” 第77章 我还不能死 “他是你亲弟弟啊，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怎么下得了手？！” “那又怎么样，他的存在让我不幸福了！因为有了他，我得不到父母的疼爱，我就是个工具人，我为这个家创造的一切价值，最后都是他陆明川的！！！再说了，我又没杀他，你搞搞清楚，他是自杀的！” “那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爸爸，我爸爸跟你有什么冤仇？” “哈哈哈哈，你爸爸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工具人罢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陆明川有抑郁症。他为了跟你结婚，苦苦瞒着你，我想，他应该是很依赖这段婚姻的。那么，怎么样才能刺激到他呢？哈哈哈哈……让你爸落马，再做成是陆明川干的，这是其一，让你以为陆明川出轨，跟你结婚只是利用你，让你跟他离婚，无情的抛弃他，这是其二。怎么样，我做得是不是很漂亮。” 杨晓雅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觉得眼前这个人肯定是疯了…… 世上怎么有这么变态癫狂的人…… “我以为你们离婚，会妥妥的刺激到陆明川，他也许会自杀，毕竟他以前犯病的时候就干过这事儿……没想到，他居然挺过来了。不过也有让我惊喜的，你们离婚他居然还分到了财产。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付助理，要不是你的助攻，要不是你举报了农场，各种舆论压力成了压死陆明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可能还不会去死……我还正愁找不到下一个刺激他的方法呢，哈哈哈哈……” “明川并没有出轨，这一切都是你算计了他？” “不错，很聪明嘛，这你都想到了……” “陆明涓，你不得好死！！！” 杨晓雅已经不想再跟她多说任何话，因为她觉得她已经疯了，变态了，她只想离开这里，去报警，去告诉警察实情，让警察帮她找证据，证明她爸爸是被冤枉的…… 她转身就要走，哪知道陆明涓却上来一把抓着她都头发，按住她的头，就往墙上撞去。 剧烈的碰壁几乎把她给震晕了过去…… 她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她看见陆明涓随手抄起一个金属摆件，正要朝她脑袋砸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了兜里那根蜡烛。 她伸手紧紧的握住了那根蜡烛，便失去了知觉。 …… 杨晓雅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头上一阵疼痛传来，她伸手摸了摸，发现头上被缠上了纱布，头发上还有些凝固的血渍…… 眼睛还是有点对不上焦…… 有什么东西在舔我的手？ 眼睛，终于对上焦了。 猫？！ 是那只阴阳脸怪猫？！ 它怎么会在这里？ “又见面了，杨晓雅。上次走得仓促，还没来得及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这是我的猫，麻圆……” 哦，对了，那只猫是叫“麻圆”来着…… 想起来了。 杨晓雅用了好些时间，才恢复了清醒。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怎么回到家里了？” “你被陆明涓撞晕了，如果你当时没有及时朝那蜡烛许愿的话，她恐怕还想用那个金属摆件砸死你……” 哦，对了，想起来了…… 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是我抓住了那根蜡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祈求它救救我…… 我还不能死…… 我还要复仇…… 第78章 直播凌迟 “陆明涓呢？” 冷秋却不理会她都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蜡烛许愿是需要献祭的。我的猫就很喜欢你这种被仇恨熏过都魂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报仇，不过你死后，你的灵魂将不能进入轮回转世投胎……得喂我的猫。” 报仇？ 喂猫？ 杨晓雅怔怔的看着冷秋，有点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过了好一阵子，杨晓雅笑了，她想，梦就梦吧，我也疯一回。 也许，对付陆明涓那个疯子，只有把自己也变成疯子才行。 轮回？转世？ 谁信啊…… 就算信，跟我这一世有什么关系？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口气吗…… “我要她凌迟处死！” 什么？？？ 凌迟？？？ 冷秋和麻圆面面相觑…… 这是多古老的酷刑啊…… 她是怎么想到的…… 冷秋有些无语道： “杨晓雅，这凌迟处死已经是古代封建社会奴隶社会的糟粕……早就被时代所摒弃了的东西，你就不能让她换个死法吗？” “我不能！我不能让她死得那么痛快，我做不到……她处心积虑的害我，害我的家人，她给我的痛苦堪比地狱……你不是很神通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小事？！ 冷秋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真是遇到了刁钻客户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凌迟需要一刀一刀的割，谁来割啊？！现在都机械化了…… “如今我活着，除了复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愿意喂猫，现在就喂！怎么样，成交吗？” “……” 冷秋想了想道： “你的父亲还在世，你又何必急着寻死……这个世上，总还是有个牵挂在的……” 冷秋不好直说：其实我的猫它还不是很饿…… 杨晓雅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下了一行泪水。 “杨晓雅，我们打个商量……凌迟，现在确实是没那个做法了。你要想解气的话，我可以安排她被机械活活绞死。虽然没有凌迟那么漫长，但总还是有个痛苦的过程的……” “被机械绞死？” “对。就在陆氏生态农场，就在他们自家养鸡场，就用他们的鸡饲料粉碎机怎么样？” 被鸡饲料粉碎机绞死？ 亏她想得出来…… “你可能不知道，刚才我把你从她的乱棒下救了出来，然后撕了个纸人代替你……这会儿，她已经把那纸人当成是你，塞进了行李箱，准备运到农场养鸡场去用饲料机搅碎了喂鸡……” 什么？！ 那台饲料粉碎机她见过。还在农场上班的时候，养鸡场的负责人跟她介绍过，他们用它来搅碎一些动物的骨架，绞成骨泥，在混合谷物粮食一起喂鸡…… 原来这是陆明涓给我安排的死法…… 杨晓雅一脸震惊，她没想到，陆明涓居然已经变态狠毒到了这个地步…… 她连杀人碎尸都敢做…… 她就不怕天谴吗？！ 杨晓雅不知怎的就笑了。 她脸上又哭又笑的表情，让冷秋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但她同时也发现，杨晓雅身上那股恨意，正如熊熊烈火，越烧越旺。 “成交！” …… 午夜十二点，杨晓雅点燃了那根蜡烛，许下了复仇的愿望，绞死陆明涓的愿望。 叮铃铃，手机信息铃音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屏幕。 上面是一个链接，下面附上了一句话: 陆明涓的死亡直播，胆小慎入。 落款是: 冷秋。 杨晓雅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那电话号码，是一串乱码。 她想，最多也就是诈骗，自己都这样了，还怕被诈骗吗？ 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亲眼看着仇人被绞死的机会！ 于是她果断点开了那条链接…… 画面竟然是“上帝视角”。 仿佛有人在陆明涓家里的天花板上装了个摄像头一样…… 此刻，陆明涓没有开灯，而是鬼鬼祟祟的趁着天黑，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走出了陆家。 那“上帝视角”的视线，便也跟着她往外移动。 真是神奇…… 屏幕里的陆明涓，把那巨大的行李箱搬上了后备箱，开着车到了陆氏生态农场。 果不其然，她打开了养鸡场的门，把行李箱拖到了那台一人多高的大型饲料粉碎机面前…… 接下来的画面，却让杨晓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看见，陆明涓并没有打开那个行李箱，而是自己搭着楼梯，爬进上了饲料粉碎机的投料口，一头栽了进去…… 杨晓雅吓了一跳，丢开手机，双手捂着嘴，不敢相信那直播画面是真的。 饲料粉碎机的投料口上溅出了一些血和肉泥，杨晓雅不太敢看那画面了，她只听到直播里传来一阵惨叫声，然后便是…… 咯吱……咯吱…… 机器绞碎骨头的声音。 第79章 那口气不在了 两天后，杨晓雅在医院里排队，等着给头上的伤口换药。 她在手机上突然就刷到了“陆氏生态农场新总裁被发现意外死在自家养鸡场”的新闻。 陆明涓死了…… 那直播果然是真的。 杨晓雅开始疯狂的搜索关于陆明涓的新闻。 这些新闻内容，全都大同小异。 报道称陆氏生态农场的监控摄像头拍到，陆氏集团新任总裁陆明涓，半夜十二点半左右，拖着行李箱，到了农场的养鸡场内。 养鸡场内的监控显示，陆明涓可能是要用饲料粉碎机搅打什么东西。推测她当时可能是爬到投料口检查机器状况的时候，不慎跌落进了机器里…… 事后，警方调取了农场所有监控，现场取证，都没有发现有第二个人在场。 而陆明涓的行李箱里，放着一堆猪骨，和一张匪夷所思的纸人…… 网友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在进行某种迷信活动，把那贴着小纸人的猪骨当做是某个仇人，想要像“打小人”那样搅碎了它，给对方带去厄运…… 不重要了，没有人会知道她真正的死因和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晓雅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飞快的滑动手机相册和信息，想要找到那天晚上冷秋发给她的消息和直播视频。 可是没有…… 手机里没有任何关于陆明涓或者冷秋的东西…… 只有自己手背上，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猫爪印记，在提醒着她: 都是真的。 她闭上了眼睛。 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很讽刺，又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很解气。 结束了。 …… 一周后，杨晓雅接到了监狱打来的电话，得知她父亲在狱中自杀身亡的消息。 一切都结束了。 人活着就为了一口气，可是现在吊着她那口气的东西全没了。 那口气便也就不在了…… 她回忆了一遍童年的幸福生活，父母的疼爱，回忆了和陆明川的相识相爱，回忆了陆明涓是怎么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又回忆起自己是怎么复仇的…… 这一生，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播放了一遍。 然而，这一切，再也没有了意义。 父母不在了，陆明川也不在了，如今连那个仇恨的对象陆明涓也不在了…… 她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她和当初的陆明川一样，从20楼的家中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迷雾…… 杨晓雅睁开了眼睛，却看不见景物。 整个城市，不再具象，眼前只有灰色的迷雾。 杨晓雅感觉自己轻得像空气中的烟尘，摇摇晃晃的漂浮在这迷雾中。 前面走过来两个黑衣人。 那会是黑白无常吗？ 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看起来很呆板，让她想起了机器人，生硬，冰冷。 黑衣人走过来，抓着她的手，看到了她手背上的印记，又转身走了…… 杨晓雅想起来了，自己的手背上，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猫爪印。 这个印记，不仅在她的身体上，还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跟着死后的她到了这个灰色的世界…… 哦，对，她是要去喂猫的…… 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来了。 “杨小雅，你怎么还是……” 冷秋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气。 “刚刚那两个黑衣人是什么？” “摆渡者，你可以当他们是机器人，送游魂去地府轮回的。不过你已经被拒收了……” “因为这个？” 杨晓雅举起手背晃了晃。 “嗯，我们有契约在先……” “放心，我不会抵赖的，来吧……” 冷秋摇了摇头，又冲着麻圆点了点头。 麻圆一口便上前吞掉了那新死鬼的魂魄。 “人活着就是为了争口气……” 冷秋抱起麻圆，自言自语的回味着杨晓雅生前的这句话，走出了那迷雾。 第80章 过气的歌手 尹子陌看着眼前的草台班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大红色的塑料感幕布，大红色的劣质地毯，一米多高的台子，几个射灯，便是她今天要演出的舞台了…… 音响不用试也知道，杂音，啸叫，声音时有时无的耳返。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商演，连商演都算不上，就是一个乡村婚庆、红白喜事的水平…… 但是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 尹子陌，这是你唱歌的机会！ 尹子陌，你还想唱歌吗？你还想让自己的歌声被越来越多的人听见吗？你还想回归那个万人演唱会的舞台吗？ 尹子陌，你现在没有选择，这是一个很低的起点，但是好歹是个起点。你要去唱，不管什么环境，哪怕摆地摊，也要去唱。这样才会有机会让越来越多的人重新认可你…… “下面有请当红艺人尹子陌，给大家带来一曲《乘着风飞翔》，大家掌声欢迎……” 尹子陌调整好脸上微笑的表情，试了试麦克风，走上来台。 台下稀稀拉拉几个人鼓掌。 她知道，那寥寥几个鼓掌的人，或许还是处于条件反射…… 更多的是议论声，谩骂声…… “这不就是那个吸毒歌手吗？！怎么请了她来啊……” “还真是！这种小地方的商演，就不需要审核了吗？什么样的人都请，过气歌手也就有算了，吸过毒的也请？！也不怕造成不良影响……” “可能便宜吧……兴许商家觉得‘黑红’也是红呢……” “你看她那么瘦，脸色还那么苍白，我觉得前段时间爆出来说她吸毒的新闻，肯定是真的。” “不是辟谣了吗？” “也许是花钱‘洗白’的呢。” “哎，艺人嘛，娱乐圈乱得很，这都很正常。” “关键是她还想着复出？！太不要脸了吧……” “人家开了新闻发布会澄清了，说没有吸毒，说是生病动了手术……” “哈哈哈哈，这你也信，娱乐圈嘛，都是这么洗白的呗。” …… 尹子陌听不太见耳返里面自己的声音，她只能凭着多年的经验和绝对的音准，唱完了她的成名曲。 脸都快笑僵了。 天知道她内心有多痛苦多挣扎。 当初，那可是在音乐排行榜上，连续霸榜十周的top1曲目啊…… 如今，却没有人跟着唱，甚至没有人听。 台下观众不停的交头接耳，她假笑着看着他们的口型和厌恶的神色。 她知道，台下已经没有真正的观众，大家只怕是都在议论她的“黑历史”吧。 多年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尹子陌全程笑容，唱完一曲，向着台下鞠了一躬，才走下舞台。 “诶，子陌，别急着走啊，待会儿商家的老板请吃饭，你得作为今天的艺人代表去跟赞助商喝两杯哈！” 商演的编导叫住了她。 “王导，不好意思，我的嗓子不能喝酒。” 呵呵，喝酒？陪吃饭？ 尹子陌觉得很讽刺，当年她的经纪人告诉她，有富商愿意砸钱百万，只为跟她共进一次晚餐。 现在还真是随便什么作坊老板都来邀约了……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 编导就差把那“不识抬举”四个字说出来了。 “我跟你说，尹子陌，你自己现在什么状况，你心里没点数吗……” “王导，这次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了，希望下次还有有机会合作，我先走了……” “诶，你这人，死脑筋……我跟你讲，这饭局还是我费力一番力气推荐，人家才肯请你的。除了商家的老板，还有几个电视台的老大，你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现，你怎么复出？怎么翻红？” 电视台的老大…… 让尹子陌动摇了。 第81章 恶心的饭局 一年前，尹子陌因为被媒体曝出吸毒被拘而中断了演艺生涯。 尽管后来，她澄清过，那是无良媒体造谣放出去的假新闻，她只是心脏问题进医院动了一个大手术…… 没有人信。 人们只愿意相信更炸裂的新闻，认为娱乐圈都是黑的，没有干净的人。 等她出院的时候，有力气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她已经在舆论中被黑成了“过街老鼠”，没有人再关注她的澄清。 警方辟谣又怎么样，人们到视线已经不再看她。 把造谣的人都告上法庭又能怎样，衰落的事业一去不复返。 如今她已没了经纪人，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托朋友介绍，接到一些小型商演活动。 再不行的话，就只能去酒吧驻唱了。 也许王导说的对，话糙理不糙。 如果能接触到电视台里的，说得上话的人物…… 如果能够有机会，让自己重新参加到节目中，讲述自己真实的故事…… 尹子陌觉得这是有节目效果和新闻价值的。她不要钱，她只想唱歌，像过去那样，唱给百万粉丝听…… 她觉得自己迫切的需要一个切入口。 她妥协了。 晚上八点，尹子陌准时出席了商家所谓的庆功宴。 “来来来，子陌，你坐这儿来。” 王导很“够意思”的把尹子陌安排在了赞助商老板的旁边。 另外一边，则是电视台的一个副台长。 “你看看你多幸福，啊，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欧朗集团的老板欧总。这位呢，就是我们卫视的赵台长了。诶，你不知道吧，我们赵台长跟欧总，那可是铁哥们，平时欧总没少在我们卫视打广告哈哈哈……” 尹子陌露出一脸职业假笑上去敬酒。 她对赞助商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借此机会认识那个所谓的台长，想看看本地电视台有没有适合她的节目。 “哦～尹子陌嘛，谁还不知道尹子陌啊！老红了！难得尹大歌星肯赏脸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吃饭啊。想当年，我听说我们欧总的产品想请你代言来着，你那个经纪人，连聊都不肯聊，就把人家的邀请给拒了……” 尹子陌没想到，赵台长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只好尴尬的陪笑道： “赵台长，欧总，以前都是我经纪人和经纪公司在安排这些，我并不知情……” 欧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皮笑肉不笑的挖苦道： “哟，尹小姐，今天怎么，你的经纪人肯让你屈尊来跟我们吃饭了？” 尹子陌明白了，原来这两人根本就不是诚心要邀请她吃饭的。 他们只不过是曾经在她那儿吃了闭门羹，现在好不容易见她落难了，抓住这个机会好奚落她一番。 但如今，以她的状况，别说摔门而去了，连脸色都不敢摆一下。 毕竟，她还没收到这次商演的钱。 再没有入账的话，估计基本生活都要捉襟见肘了。 她只好僵硬的笑了笑，举起酒杯，干了一杯白的。听说饭局上，这样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了。 “哟，挺豪爽的嘛！不是说保护嗓子不喝酒吗，呵呵呵，原来只是不想跟我们喝酒而已……” “不是，赵台长，我平时确实是不喝的，酒精会刺激嗓子……今天难得见到二位贵人，我也想拿出我的诚意，希望赵台长帮忙留意，如果贵台有适合我的综艺，还请一定帮忙举荐。” “想上咱们卫视的节目啊……” 赵台长突然露出一副有些垂涎的笑，伸手就搂上了尹子陌的肩膀。 尹子陌僵了一下。 她穿着露肩的小洋装裙子，肩膀的皮肤和赵台长的手，毫无间隔的接触。 赵台长那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甚至还在她肩上摸了几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尹子陌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但正说到上节目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知道，她不能发火。她知道，她必须忍。 第82章 你怎么不恨呢 “赵台长，我知道，过去有些不实的新闻报道一直在黑我……那都是子虚乌有的。后来警方也有官方通报，证实那是伪新闻。” “这个嘛……其实也很正常……” “如今人走茶凉，我想要回到我的舞台还是有难度，还望赵台长能够提携……” “圈子里的热度就是这样，你几天不露脸，你就淡出人们视线了，再想翻红，谈何容易……不过咱们台的综艺嘛，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赵台长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他那只咸猪手从尹子陌的肩膀慢慢滑到了她的屁股上。 尹子陌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了，推开了他，微怒的语气说道： “你干什么？！” 哪知道那赵台长二话不说，突然就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尹子陌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尹子陌给打懵了…… 还没等尹子陌反应过来，赵台长又用他那夸张的语气，大声的当着众人的面吼道： “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当红炸子鸡啊？！什么玩意儿！喝个酒，你他妈扭扭捏捏的，老子又没把你怎么着，你他妈装着那个逼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个臭婊子，碰瓷啊？！” 尹子陌委屈的用手捂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想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 “你放尊重点……” 却不料，对方抡起桌上的玻璃酒杯，眼看着就要朝尹子陌身上砸了下来…… 尹子陌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自己的头部。 眼看着那玻璃杯就要砸到她了，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正好挡住了那酒杯。 是一只黑猫！ 哦不，是一只半边黑毛半边黄毛的阴阳脸怪猫！ 那猫替尹子陌挡了一下杯子，这才避免了她被玻璃砸伤。 尹子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猫就以人们捉不到的速度，在包间里的饭桌上开始“酷跑”。 桌上的锅碗瓢盆，被猫打翻得乱七八糟，汤水四溅。 “啊！” 几个年轻女舞者，被乱窜的猫吓得叫了起来，花容失色。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服务员呢？！把你们经理叫来！！！” 欧总被现场狼狈的局面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台长骂骂咧咧的要去找餐厅老板算账。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黑衣女人，趁乱悄悄扶起了地上的尹子陌，到了隔壁无人的包间休息。 尹子陌稍稍定了定神，跟黑衣女人说了声“谢谢”，她这才仔细看清黑衣女人的脸，觉得有些眼熟。 “你是……” 黑衣女人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啊，我想起了！是你！” 尹子陌看看黑衣女人，又想到了那只阴阳脸怪猫，再把他俩结合起来，顿时就想起来了。 …… 那还是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尹子陌刚刚出院，就得知了各大媒体传得沸沸扬扬说她吸毒的消息。 短短几天内，她还没来得及澄清，又被各大商家争先恐后的发表声明，取消她的广告和代言。 她失去了她的经纪公司和很多歌曲的版权，她的积蓄全部被父母掌管着，可她父母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表声明说跟她断绝关系…… 她的经纪人，也被竞争对手抢走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太凶猛，有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那天晚上，她心情很丧，爬上了租屋的天台…… 没错，她这个曾经大红大紫的明星，竟然还在租房。 钱都没捏在自己手里，遇到变故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讽刺和难堪。 也就是那天晚上，在租屋的天台，她见过这个抱着一只怪猫的黑衣女人。 她当时原本只是想静一静，吹一吹天台夜空的凉风，让自己头脑清醒，好好的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那个黑衣女人似乎认为她要跳楼。 “你恨你的父母吗？你恨你的经纪人吗？在你最需要他们支持的时候，他们都抛弃了你……”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吸毒的新闻，是你的竞争对手，你的好师妹，跟无良记者勾结，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 “你怎么会知道……” “看你这么平静，应该也知道了吧……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抢走你的经纪人，抢走他手上所有你的代言，抢走你的综艺，你的广告，你的粉丝……取代你。” “我大概也猜到一些，大差不差吧……第一家爆出我所谓黑料那家媒体，主编就是她的前男友……” “你怎么……好像不恨她呢？” 第83章 又见面了 那天晚上，尹子陌想了很多很多，整整一夜没睡。 她并不是不恨她师妹。 无良竞争，趁虚而入。 也并不是没有怨过自己的父母，关键时刻不相信她、不支持她，还落井下石，捏着她的钱，与她断绝关系。 但是，当那个抱着猫的黑衣女人问她想不想报仇时，她却异常的清醒又确定。 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重回舞台上唱歌。澄清事实的真相，得到人们的认可。 “你不想报仇吗？” 那个黑衣女人继续蛊惑着她。 她想: 报仇又能怎样呢？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拿回自己的钱。这点，似乎请个律师就可以了。 而自己的师妹，就算报了仇，让她跟自己一样被黑，被封杀，让她再也无法回到舞台上唱歌，那又能怎样？ 自己不会因为她的退出歌坛就能重新回归。 事已至此，虽然很气，但是报仇却是没有价值的，不是自己最想做的事。 “我只想唱歌。” 那个抱着猫的黑衣女人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 想不到时隔几个月，在这种场合下，居然又再次见到了她。 “又见面了……上次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那两个字。刚才替你解围的，是我的猫，麻圆。” “……谢谢……谢谢你的猫……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秋仔细的打量着尹子陌的脸，片刻之后，依旧摇了摇头道: “怎么还是差点火候……” “什么？什么火候？” 尹子陌不解的看着冷秋问道。 “你被人陷害才变成现在这样，失去那么多，那么冤枉，刚才还有点恨意的，怎么现在又降下去了……” “你……刚才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尹子陌不明白，自己恨谁，恨与不恨，跟眼前这个黑衣女人有什么关系。 冷秋却一副比她还要不解的神情，从兜里掏出来一根蜡烛道: “想了想，还是先给你吧，也许你用得着。” 蜡烛？ “也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但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东西。午夜12点，点燃这根蜡烛，对着它许下你想要复仇的心愿，它便可以帮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 尹子陌愣愣的看着那根蜡烛，脸上分明是不信的表情。 “我跟你根本就不认识……就算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东西，你又凭什么要把它给我，来帮我实现愿望呢……” “因为许愿是需要献祭的。看见刚才那只猫了吗，麻圆，我的宠物。它非常喜欢像你这样充满恨意和怨气的魂魄。许愿成功以后，你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死后灵魂将不能进入轮回……得喂我的猫。” 灵魂？ 喂猫？ 尹子陌看着冷秋严肃的样子，还以为她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心里那股憋屈劲儿顿时都没了。 “我其实觉得这个创意不错……” 冷秋见她这样，心想，这人还真容易消气，刚想收回蜡烛，不料尹子陌却在这时接过了那根蜡烛道: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好意，还有善意的谎言……” 第84章 名片 善意的谎言？ 冷秋无语。 “蜡烛我收下了，就当做是咱们有缘的纪念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你就当我是这个世界里的npc吧……角色扮演游戏玩过吗？” “npc？” “每当你心中充满怨念或执念的时候，就会触发剧情……帮你报仇，再收取我的报酬，大概就是那么回事。” 报仇？报酬？ 尹子陌笑了，脸上仍是不信的表情。 “感觉好像歌德的浮士德哦……” “……” “冷秋，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我就当你是一个希望我好、为我好的粉丝吧。” “……” 粉丝？？？ 冷秋万万没想到，尹子陌居然自信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还不如给我推荐一个靠谱的律师和记者。” “律师？记者？” 冷秋一脸茫然。 “接下来我可能有很多官司要打……我还想回归歌坛唱歌，我想要有明辨是非又充满正义感的记者，把我的冤屈都报道出去……” “……” 冷秋觉得，尹子陌大概是与生俱来有种让她无语的能力。 不过她接下来做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冷秋递给了尹子陌一张名片。 上面的名字是：刘贵。 杨晓雅父亲的秘书。 想来两人见面还是在杨晓雅的丧礼上。 冷秋去灵堂送上了自己的白事红包后，负责登记的杨晓雅的表姑让她在一个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大概是要记录一下人情礼金，以后还礼之类的吧。 冷秋写下了名字，递上了白菊，刚想离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她。 “冷……小姐？” 冷秋转头平静的看着他。 “你就是冷秋吧？我刚刚看见你登记的名字了……” 冷秋微微点了点头，想不出来这个杨晓雅的亲朋好友会找她做什么。 那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和一个厚厚的信封，冷秋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厚的信封。 “你好，我叫刘贵，以前是杨晓雅父亲的秘书。实不相瞒，晓雅生前托我打听过你……可是我动用了所有关系，人力物力，连公安系统的信息都查了，居然没有找到与你相符的信息……” “你找我有事？杨晓雅……那之后，我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她并没有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刘贵愣了愣，不是很明白她说的“那之后”是什么时候，也不明白为何后来她们俩见了面，杨晓雅却没有找他撤销这份转交委托。 “我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你能来晓雅的葬礼……我一直在等你，晓雅之前联系不上你，托我打听你的消息，她让我把这份酬金转交给你。” “酬金？” 冷秋看了看那厚厚的信封，没有接。 原来里面装的都是钱…… “我和晓雅一起去处理她父亲的后事时，晓雅就跟我说，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欺骗，只有两个人是真正帮过她，让她看清真相的……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她说，她除了钱一无所有，她还说一直欠你一个东西，急着给你，所以才托我打听你的消息……” 她欠的东西，恐怕就是自己的魂魄吧。 想来那时候杨晓雅应该已经动了轻生的念头了，想要按照契约把灵魂献祭给恶灵兽，只是苦于找不到冷秋和麻圆…… 冷秋叹了口气道： “没事了，她已经还清了……” “冷小姐，这个信封你一定收下，这是晓雅的意思……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 冷秋朝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仍然没有接过信封，只是拿走了那张名片道： “她杨晓雅不欠我的了，按照我们之间的合约，已经两清了。钱对于我来说没用，名片我收下了，她口中这个欺骗的世界，我也不是很擅长……后面如果有你擅长的事情可以帮我忙，那便是最好了。” 第85章 退货 “这人是？” 尹子陌的声音，打断了冷秋的回忆。 “他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律师和记者，就说是我介绍的，他应该会帮这个忙。” “可是……” 尹子陌想问冷秋，你为什么要帮我？ 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冷秋答道： “本来想要跟你谈一笔交易，现在看来可能要黄了……蜡烛先放你那儿，等你确定不需要了，再还给我。” 这话听得尹子陌一头雾水。她见冷秋转身就要离开，于是赶忙问道： “诶，那我以后怎么联系你呢？” “王记香烛纸钱。本市独一家。” 冷秋留下这句话，关门离开。 尹子陌在包间里又缓了一会儿，听见隔壁包间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包间门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尹子陌闲来无事便在网上一顿搜索，原来这个名片中的人物不简单，曾经还是个在百科上有简介的政界名人。 可是网上说他已经辞去职务，下海经商了…… 这样一个在政治圈和商圈都能吃得开的人物，如果会来帮我这个一身黑料的过气歌手吗？ 尹子陌想了一晚上，终于还是拨通了刘贵的电话。 …… 冷秋再次在网上刷到尹子陌的新闻，是在几个月以后。 麻圆趴在她身上，把头凑过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的手机说道： “这刘贵办事还是挺靠谱的嘛，关系似乎也挺硬……” 冷秋笑了笑，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八卦猫。” “原来还有这种思路啊……” 麻圆再次惊叹道。 老实说，冷秋也觉得挺佩服刘贵的。 他找了很多网红自媒体发帖子，大致内容就是“谁还记得她，曾经红极一时，如今无歌可唱”一类的标题，吸引网友过来看。又找了官媒记者对于尹子陌当初是怎么被人诬陷的过程进行了详细的报道。 当然，自然是也少不了找了一个给力的律师团队帮尹子陌打赢了这场无良媒体制造假新闻诽谤她的官司，也通过合法手段帮尹子陌从她父母手中拿回了自己的钱。 这还不算，干得最漂亮的就是，他安排了很多乡村慰问演出和部队慰问演出给尹子陌，还有电视台的节庆晚会。 虽然都是无报酬的，但是媒体对此正面的宣传和报道，尹子陌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不追逐名利，只默默唱好歌的正派艺人了。 “不为钱只为正义的歌手”，“不为名利只为传递爱心的歌手”，“当红女星隐退歌坛，只为让大山里的孩子也听见天使的歌声”，“曾经被最亲密的人诬陷吸毒被迫退出歌坛，如今她在为正义与善良默默歌唱”…… “可怜的小蜡烛……” 冷秋自言自语道。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麻圆似乎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追着冷秋问个不停。 “我说可怜的小蜡烛，这还是它第一次被退货吧……” 麻圆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道： “对哦，这么说来还真是。” “想不到，它在尹子陌那儿，居然没有用武之地。” 冷秋自嘲的笑了笑，内心有些复杂。 如果世人都如尹子陌那样，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清醒的做着有价值的事情，而不是沉溺在怨恨中痛苦难堪、无法自拔…… 那自己是不是就该失业了？ 可是世间一样米养百样人，还真是各有各的精彩剧情。 …… 一个月后，冷秋在电视里看到尹子陌重返歌坛，再次开了万人巡回演唱会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填充满了拉菲草，放着那根蜡烛，还有两张演唱会门票，vip座位的。 蜡烛真的被退货了。 她居然做到了。 她做到了她想要的重新回到歌坛唱歌给百万粉丝听，而且是以自己想要的方式。 没有去报复，没有陷入无边痛苦的恨意中，要的帮助仅仅是公正的律师和记者…… 真是个神奇的人。 第86章 孤山鬼屋 “哎哟，演唱会呢，我还没看过演唱会呢。” 冷秋白了麻圆一眼道： “那种地方，又不能带猫……你要想去还用票吗，自己飞进去看啊。” “那这票岂不是浪费了？” 麻圆话音刚落，一个热情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秋秋姐，好久不见！我放假了！” “……” 麻圆赶紧收声，不再说话。 冷秋笑着递上那两张演唱会的门票道： “来得正巧，员工福利，这月28号，带上女朋友去看吧。” 风尘仆仆赶来兼职的林朝阳，接过票一看，不禁感叹道： “哇塞，土豪啊！这vip不要8888也要6666吧，尹子陌诶，最近翻红了热度老高了……可是，我没有女朋友啊……” “现在离开8号还有16天，赶紧找，还来得及。” “……你不去吗？” “我们都去了谁守店？” “……也是。” “去吧，别客气了，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地方……” 林朝阳笑嘻嘻的接过了演唱会，说了句“谢谢姐！”便转身进店里想要开始做点什么。 冷秋正想问他，兼职的事情有没有跟王守财打过招呼，王守财突然领着一个人走到了店门口。 还是个熟人…… “冷小姐……好久不见。” 刘贵？ “那什么，秋秋啊，刘总有个秘密委托，咱们进屋说，你把店门先关了……” 王守财话还没说完，抬头一看林朝阳也在，于是又改口道: “哦，不用了，朝阳啊，你帮忙盯着店，有人买东西按标签价格收钱就行，你高兴的话就给客人打个折抹个零也是可以的，你反正自便吧……来刘总，咱们到阁楼上去说。” 林朝阳其实心里痒痒的，自己也想参与进去，想至少去听一听是什么灵异事件。 但是又考虑到自己第一天上班，老板都发话了，总不能不看店吧，只好作罢。 他把椅子拖到靠近阁楼楼梯的地方坐下，尖着耳朵试图听他们在楼上说了什么。 “刘总，上次尹子陌的事情，多谢了。” “冷小姐客气了。你是帮过晓雅的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恩人，酬金你也没收。承蒙你信得过我，都是我举手之劳的事情……” 两人的对话听得王守财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冷秋不主动说的事情，他一般也不问。 “既然你们都认识，我们就省去自我介绍了哈，直接切入正题吧。其实刘总也是受人之托，找到我们自然也是出于对我们的信任。这个事情呢，委托人比较重视保密性，不过刘总你可以放心，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 刘贵点了点头。 虽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委托冷秋，但他内心始终觉得，在当下这个纸醉金迷的现实社会中，有人能面对十万块的酬金竟然能露出那种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眼神……那还是很能让他信任和敬佩的。 “不瞒两位说，这次的事，是我一个关系很铁的大学同学委托的。他因为常年定居海外，父母虽然退了，但曾经也算是高官，不能传出去不好的影响……所以事情能不能解决，我们尽人事听天命，保密性才是最重要的……” 刘贵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资料。 冷秋一言不发的接过资料翻阅起来。 那上面的图文，是一些失踪案和灵异事件的记录。时间跨度很长，最早可以追溯到了解放前…… 而这些所有的事件，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孤山。 冷秋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房子问道: “孤山鬼屋？这些资料记录的事件，全都是关于它的……” 刘贵点点头道: “冷小姐聪明，很能抓住重点。我那朋友的委托，正是这栋鬼屋。” 第87章 没有信号 两天后，在刘贵的安排下，冷秋、王守财、林朝阳三人，各自背着一些随身行李，驱车前往去了孤山。 当然，还有麻圆，也被冷秋塞进了猫包里，一起出行。 原本，王守财是想让林朝阳看店的。林朝阳不甘心，用恳求的眼神看向冷秋，冷秋竟然很爽快的就帮他说了话: “王叔，带上他一起吧。” “可是……” 其实看店是小事，王守财担心的是林朝阳的安全问题。 “孤山那栋房子的布局看起来怪怪的，这次我们去得扎营暂住在那儿，你们两个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王守财想了想，也是，冷秋的本事他倒是放心，但总不能他和冷秋住一屋吧。一想到自己要在鬼屋放单，王守财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只是一路上都在跟林朝阳念叨“安全注意事项”。 林朝阳虽然听得有些烦了，但内心那种兴奋的感觉还是占了上风，无论王守财说什么都乖乖的答应。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也不觉得累和困，反而有些小期待。 王守财停好车，发现刘贵已经等在山门口了，后面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旁边还放着几个户外运动那种大背包。 “辛苦三位了，山上不通车，路还没有修好，车子只能到这儿了。上山步行大概一个多小时，我给你们准备了全套露营装备，待会这两个小哥帮咱们搬上去。” “没事，刘总，不用客气，我们的行李也不多，我们自己背就行了，锻炼锻炼嘛。” 刘贵点点头，也没跟王守财再客气，招呼那两个壮汉背起地上的背包就领着众人开始往山上爬。 冷秋瞥了一眼那几个大背包，应该是些轻量化的帐篷和露营装备之类的。 刘贵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解释道: “那房子太久没住人了，我担心年久失修不安全，所以作了两手准备。房子里以前是通水电的，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不过没关系，水和食物这些我都准备了，我们的车就在刚刚汇合的地方，两个小哥每天都会上山来给你们送物资。” 王守财连忙道谢，心中暗自称赞刘贵想得周到。比起住鬼屋，那自然是搭帐篷要睡得安心得多。 孤山脚下正在施工，听刘贵说，当地政府准备打造一个旅游景区。不过规划的是五年后的事情，目前的孤山仍旧是一座荒凉的野山。 几人一行爬了不到半小时，山林里便是雾气缭绕的状态了。 “这孤山啊，正好在我们市的边上，隔壁就是高原，地形复杂，气候也是多变的。之前就出过几起，驴友相约来爬山，结果迷路，手机导航也没有信号……” 刘贵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王守财，他一边爬山一边跟王守财介绍着这一带的情况。 王守财对冷秋的本事有信心，不太在意这孤山有多玄乎，反倒是惊讶于刘贵的体力。 “刘总，看不出来啊……你可真厉害，想不到……你一个……坐办公室的人，居然……爬这么抖的坡……还能说话不带喘气的……” 刘贵看着气喘吁吁的王守财，很贴心的回头招呼大家停下来原地休息一下，然后递了一瓶水给王守财说道: “我就出身在边远山区，以前每天天不亮就带着窝窝头，走几里山路去上学，中午就吃干粮……后来多亏了有贵人相助我才能进城念书。说到贵人，这次委托我的那朋友，也是我的贵人，所以我是真心的想帮他，想还上这份恩情……” “难得啊，刘总，混到你这个份上还能不忘旧情，还能感恩，就冲你这份心，我们也会尽最大努力的，放心哈。” 稍作休息后继续启程，走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冷秋突然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发现什么了？” 王守财神情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里的磁场有点怪……” 磁场？ 林朝阳听完，赶忙掏出手机来一看，果然，没有信号。 第88章 扎营 林朝阳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户外运动手表，上面有个指南针，正在一阵乱转。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这里没有信号不说，指南针刚刚也乱转……我们还能找到目的地吗？” 刘贵似乎见怪不怪了，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淡定的答道: “放心，我带了卫星定位，而且我也来过，认识路，马上就到了。” 最后，为了照顾体力不那么行的王守财，大家走走停停，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那栋鬼屋跟前。 刘贵带来的两个壮汉很专业，三下五下的就在鬼屋前的院坝里搭出了两顶帐篷，旁边还支起了天幕，摆上了炊具，还有两桶水和一些食物。 冷秋抱着麻圆站在鬼屋门前，眼睛凝视着那扇铁皮门。 刘贵上前递上一把钥匙，说要带众人进去看一圈。 冷秋没有动，也没有接过钥匙，而是问他: “这里的物资可以够我们用几天？” 刘贵愣了愣，然后认真的说道: “三天没问题。山下的车里还有补给物资，可以每天送上来……” “别送了，这里危险。” “啊？危险……秋秋，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王守财有些紧张的上前两步，把耳朵凑到冷秋跟前来。 林朝阳也没落下，既兴奋又有点胆怯的跟了上来。 谁知冷秋摇了摇头道: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才不对劲。” “啊？” “秋秋姐，听不懂……” 冷秋看了看林朝阳那弱弱发问的表情，叹了口气道: “这周围磁场不对，有种什么东西包围着这栋房子的感觉……但是走近了，我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气氛诡异……” 见众人仍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冷秋又补充道: “就好比，你们闻到一个地方有股花香，可是这个地方确是一片沙漠……就是这种极其违和的诡异感。” “懂了……可是……” 不等林朝阳说完，冷秋转头对着刘贵说道: “刘总，你之前进过这栋屋子吗？” 刘贵点点头道: “半个月前，我收到朋友寄给我的这把钥匙后，带着一队人来过。他们当中有退伍兵，有职业保镖，还有专业户外探险人员等等。不过，我朋友再三嘱咐我们不要落单，不要在阴天和晚上进屋，所以我们是在一个艳阳天的中午，五六个人一起进屋的。我们当时只拍了一些照片，就撤回了。” “当时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倒没有……当时拍的那些照片我都放进之前的资料里了，你们也见过了，就是屋子格局很诡异，到处都是柱子……” 冷秋点了点头。 刘贵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 “哦对了，当时我们一行人中，有一个人进屋后，总说听见了什么声音，说像脚步声……但是大家一起停下来听，又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大家一走动，他又说听见了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脚步声……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两人都感觉心里有点毛毛的。冷秋倒是挺淡定的说道: “现在是下午，又是阴天，山林里雾气不散，阴气太重，我们就不要进去了。先在外面观察一晚上，明天中午再说。刘总 ，你的人也不要来送物资了，三天之内如果我们搞不定，那就说明这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啊？秋秋……” 王守财面露忧色，心想，怎么最近每次委托都这么凶险啊…… “没事王叔，你跟朝阳待在帐篷里尽量不要出来，我待会儿在帐篷上贴上符纸。” “那你们一切小心。明天中午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力物力过来支援。” 第89章 沙沙声 刘贵也不强人所难，把那把钥匙塞到王守财手里，招呼两个壮汉就要离开。 王守财突然问道: “可是，我们怎么联系呢？” 这是个问题…… 这孤山上手机没有信号，又不通网络。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叫我的猫下山送信，你们只要保证在山门口接应便是。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无论有没有结果，我会联系你们。” 刘贵看了看麻圆，点了点头道: “嗯，如果明天太阳落山还没收到你们的音信，为保大家安全，我会找人上来支援。” 麻圆觉得刘贵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心里疑惑“这猫，有这个本事吗？”，明明不相信，却又不想揭穿。 这人做事还真是圆滑老道。 哼，麻圆在心里暗自冷哼了一声，心想，不与你们这些凡人一般见识，明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刘贵和两个壮汉走后，冷秋便从包里拿出了笔墨，开始写符纸。 林朝阳很有兴趣的在旁边看着，还妄图“偷师”来着，哪知王守财一把拎着他的后颈衣领，就把他抓到天幕下去帮忙做饭了。 “诶，诶，诶……王叔，你拽我干嘛，我还要看秋秋姐画符呢……” “得了吧你，别去打扰你秋秋姐。我跟你讲，这有灵力的人，鬼画符都能驱邪。像你这样没有灵力的，就算跟秋秋画得一模一样，也不抵用啊……那话叫什么来着，形似神不似。” “可是……” “哎别可是了，你是不是来兼职的？” “是……” “我给没给你发工资？” “发了……” “那还不赶紧干活，不然咱们晚上吃什么，我可吃不来方便面……” “哦……” 王守财挺麻利的煮了一锅挂面，里面放了刘贵给准备的罐头、肉干和蔬菜。林朝阳则切了两个水果，煮了一壶果茶。 要不是天上乌云密布、树林里阴沉沉的，这露营的感觉应该还不错。 冷秋给两个帐篷四面都贴上了符纸。三人正坐下来吃面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动静。 沙沙沙…… “什么声音？” 林朝阳一惊，放下了手中的碗，坐直了起来。 王守财用手指比在嘴巴前，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冷秋。 沙沙沙…… 像是有人走路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冷秋轻轻拍了拍麻圆后背，麻圆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王守财倒是见怪不怪了，林朝阳给看得有些呆了。 不到五秒钟，麻圆又跑了回来，林朝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因为他看见…… 他看见麻圆竟然对着冷秋摇了摇头…… 天啊，这猫成精了吗…… “没有发现……” 冷秋摇了摇头，埋头继续吃面。 王守财和林朝阳尖起耳朵听了半天，那沙沙声似乎又消失了，于是也只好继续吃面。 “会不会……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王守财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开始聊天。 “我觉着不太像……那声音分明是有东西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声音是由远及近的。而且，刚才根本就没有风，一丝都没有。” 林朝阳很有兴致的参与了讨论。 “那会不会是什么小动物？老鼠？蛇？”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这是山里嘛……” 林朝阳话还没说完，冷秋摇了摇头道: “不是动物。麻圆天生对动物有一种震慑感，它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动物还会主动靠近的……” 那会是什么…… 王守财感觉越想越恐怖了，天也黑了，干脆不聊这个话题了。 “也不用太担心，麻圆冲过去，对方就逃了，至少说明它还是忌惮麻圆的。” 冷秋安慰道。 王守财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朝阳一脸惊讶的看着麻圆，心想，这猫这么厉害的嘛…… 吃完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冷秋打开了露营灯，摆在两个帐篷中间，上面也贴上了符纸。 “天亮之前你们不要出来。今晚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王守财点点头道: “嗯，那你呢？” “我把麻圆放进去看看。” 第90章 柱子 “啊？” 王守财愣愣的看了一眼麻圆，还没反应过来冷秋这是要把它放到哪儿去。 冷秋一把把他和林朝阳推进帐篷道: “现在我让麻圆进那鬼屋里转一圈，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安全起见，你们待在帐篷里不要出来。” “麻圆……不会有事吧？” 王守财虽然嘴上这么问，其实心里又想起了之前在滩口村见过的，麻圆幻化成狰狞怪兽的模样，顿时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放心，它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是……战斗力天下第二。” “啊？” “什么？什么战斗力？那第一是谁啊？” 林朝阳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赶紧凑过来问道。 冷秋退出了他们的帐篷，替他们拉上帘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一只傻鸟。” 冷秋进到自己的帐篷里，立即放出了麻圆，还是那句话: “不要擅自行动。” 麻圆点了点头，忍不住吐槽道: “我看那屋子，铁皮门，石墙，连个窗户都没有，哪有人这样建房子的……我要怎么进去啊？你说，砸哪儿比较好？” 冷秋瘪瘪嘴道: “烟囱。留着你的力气，后面说不定会大干一场。今天先按兵不动，观察观察敌情就回来。” “烟囱……你眼神可真好……” 麻圆收下指令，嗖的一下就窜出了帐篷，往那鬼屋的烟囱爬了上去。 这边，冷秋盘腿坐在帐篷中央，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默念着什么口诀。 成了！ 冷秋发现，她闭上眼睛后，眼前的视野和麻圆的视野重叠了。 又恢复了一丢丢记忆…… 她现在能够借着麻圆的眼睛，看见那鬼屋里的情况了。 不得不说，麻圆吐槽得有道理。 哪怕事先已经见过了刘贵拍的照片，如今身临其境的看到屋内的景象，还是免不了惊讶。 整个建筑有三楼，可是四面都是石头垒成的墙壁，一个窗户都没有。 这哪里是人住的房子。 这简直就像个放大版的坟冢。 建筑内部，还到处都是柱子。从一楼一直延伸到屋顶。 麻圆挨个屋子巡视了一遍。 冷秋发现，那几个看起来像卧室的房间也是充满了柱子。 十几二十平的房间，七八根大柱子不规则的穿插在房间里。床则刚好卡在了几根柱子之间。 看起来很是怪异。 麻圆顺着楼梯从三楼下到了二楼。二楼的房间看起来是餐厅和书房。 家具都还是很是比较正常的民国年间的风格，深红色实木家具，只是它们也都跟卧室的床一样，被卡在了那些柱子中间。 一楼不出意外的正是客厅，一切正常。除了家具被卡在柱子中间看起来很不协调、很不舒服以外，没有任何发现。 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明明磁场有异，周围的雾气也极为不自然，像是有极高修为的灵物刻意制造的诡异氛围。 可是，除了今天听见的那个奇怪的沙沙声，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如果有鬼魂之类的东西，哪怕是妖魔，麻圆那恶灵兽的金银妖瞳，也应该不会看不见才是…… 冷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召回麻圆。 “居然什么都没有？” 麻圆回到帐篷里，一遍舔着自己毛发上的灰尘，一边有些郁闷的跟冷秋讨论刚才巡视的情况。 “嗯，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什么了？” “嗯，我们有咒语，可以作为连通契约恶灵兽的指令，借助恶灵兽的眼睛去巡视。之前偶尔发现过这种情况，现在算是彻底的想起来了……” “那太好了，省得我再叙述一遍。看来，忘川之水，也不过如此嘛，效力逐渐在减退。”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视线有点矮……下次记得跳桌子上看看。” “……” 冷秋笑着帮麻圆捋毛，知道它又在炸毛与不炸毛的边缘徘徊了，于是便换了个话题。 “那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或者闻到什么？” 第91章 滴水的脚印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还有点发现……不过，不是听见，也不是闻到，就是一种怪怪的感觉。” “第六感？”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整栋房子浸泡在一股奇怪的气氛中。”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里好像被什么结界所笼罩着……然而又是我们五感所识别不到的东西。” “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到午夜十二点，阴气最盛的时候，看看它会不会出幺蛾子。” …… 王守财和林朝阳为了给手机省电，早早的就睡下了。 王守财睡得比较浅，大约觉得睡了一两个小时吧，突然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声响。 沙沙沙…… 王守财心里一惊，立马坐了起来。 那声音竟然又听不见了。 王守财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把耳朵贴在地上听，果然又听见了那沙沙声。 王守财伸手推了推旁边的林朝阳，林朝阳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刚想说什么，王守财把食指往嘴巴上一比，示意他不要说话。 沙沙沙……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 林朝阳也听见了，顿时感觉后背有些凉嗖嗖的。他有些紧张的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王守财。 王守财蹑手蹑脚的从睡袋里爬了出来，蹲坐到帐篷门帘边上，伸手就要去拉门帘的拉链。 林朝阳赶忙凑过去伸手制止了他，然后用悄悄话一般的音量说道: “王叔，秋秋姐不是让我们不要出去吗？” 王守财点点头，也用悄悄话的音量回道: “不出去，我就拉开一个缝，看看外面是什么东西……” 林朝阳收回自己的手，也蹲坐在帐篷门帘的另外一边，把门帘拉链拉开了一个缝，眼睛贴上去朝外面看。 外面只有一个露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五米以外就是一片漆黑，还雾气腾腾的。 王守财一眼便看见冷秋已经站在了她的帐篷外面，旁边的麻圆弓着身子，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这让他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沙沙沙…… 那沙沙声仍然在往帐篷这边靠近。 这完全就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啊…… 王守财想不出来别的可能了。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王守财和林朝阳突然看见，露营灯灯光照射范围内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地上的树叶微微动了动，紧接着颜色居然变深了一些…… 什么鬼东西……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也不敢冒然发出声音，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冷秋仍然一动不动的死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手里还捏着一张符纸。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沙沙声，只是由远及近的经过了帐篷旁边，并未做停留，又离开了帐篷，朝着那栋鬼屋去了。 那声音走远后，麻圆收起攻击的姿态，冷秋转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对着王守财和林朝阳的帐篷道: “王叔，你把露营灯拿过来，朝阳，你用手机拍下视频。” 王守财和林朝阳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是来活儿了。于是赶忙爬起来，外套也顾不上穿，直接就进入了开工状态。 三人顺着刚才那沙沙声经过的地方，把露营灯靠近地面仔细的看了一番，发现地上的枯叶居然是湿的…… “这形状是……脚印。” 冷秋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脚印？” 王守财和林朝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很困惑。 那地上的枯叶，被水打湿的部分颜色略深一些。仔细看那形状，确实挺像人的脚印。 准确的说，更像是，有一个浑身滴水的人，刚刚经过了这里，在枯叶上留下了一串水渍脚印。 第92章 天亮 王守财突然就觉得一阵寒意袭来，浑身打了个寒颤，旁边的林朝阳也跟着打了个喷嚏。 “王叔，你们先回帐篷，天亮了我们再进房子里看看。”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如今他们是又冷又怕心里发虚。冷秋说得没错，还是等明天正午阳气盛的时候再说比较好。 …… 冷秋自己在帐篷里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没好意思跟王守财和林朝阳说，那串水渍脚印和寒气，明明就是最常见的鬼魂经过的表现之一，可是她却什么也没看见。 麻圆也什么也没看见。 连金银妖瞳都看不见的东西…… 会是三界六道众生以外的东西吗？ 还是修为和灵力都在她和麻圆之上的东西？ 冷秋有种感觉，好像自己丢失了什么关键的记忆。 …… 第二天，天刚大亮，王守财和林朝阳便早早起床了。 大概是被昨天晚上那个沙沙声和滴水脚印闹的，两人都觉得心里毛毛的，睡得不是很踏实，这会儿看着眼袋有点重。 两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林朝阳便开始原地压腿、活动筋骨，就好像马上要上体育课似的。 “你干嘛啊你？” 王守财一脸迷惑的看着林朝阳问道。 “王叔，咱们不是要进鬼屋了吗……根据你的经验，我练点什么动作比较好啊？” 王守财白了他一眼，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有点二呢。 “省省吧你，又不是去拍武侠片的……我跟你说，有你秋秋姐在，你只管躺平了，躺得舒舒服服的，最多也就是拎拎包。走吧，赶紧的，先做早饭去。” “啊？还要吃早饭啊？” 王守财叹了口气，伸手拍在林朝阳的后背，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孩子……平时上课也不怎么听讲吧？” 林朝阳冲他尴尬的笑了笑，王守财继续说道: “昨天秋秋就说了，一天当中，中午十二点，阳气最盛，咱们中午再进去。” “哦……哦……嘿嘿……” 这时候，冷秋也从她的帐篷里走了出来，递给林朝阳一个油纸包。 “把这个拿去泡茶，一会儿我们都喝点。” 林朝阳好奇的接过油纸包，打开来，见里面是一片一片暗红色的，被晒干了的花瓣模样的东西，便问道: “这是什么啊？” “干花。” “不是，秋秋姐，这我看得出来……我是想问，它有什么功效啊？” 冷秋轻描淡写的回道: “彼岸花，泡水服用后，一个时辰内可见鬼。” “啊？！” 王守财和林朝阳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林朝阳手抖了一下，差点把那干花掉地上。 “秋秋，怎么……我跟朝阳……需要见鬼吗？” 王守财想起之前，基本上都是冷秋一个人就解决了，他根本就看不见那些鬼魂，也不用看见。 不知道这次为何要看见…… 他心里免不了有些诧异和紧张。 “秋秋姐，这个……这个吃了真的可以看见鬼吗？” 林朝阳感觉自己又兴奋又害怕。 冷秋瞥了一眼他的表情，觉得在他脸上看出了“又菜又爱玩”的特质…… “现在不光是你们看不见那东西，我和麻圆也看不见它。这样我们在明，敌在暗，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试试吧，如果能看见那东西了，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总是要比看不见好弄一些。” 王守财还是第一次见冷秋说得如此没有把握，不免有些担忧道: “秋秋啊，你说我们要是看见鬼了……朝阳万一被吓晕了怎么办？” 林朝阳没想到王守财居然问这个，不等冷秋回答，他有些激动的抢话道: “嘿，王叔，你别瞧不起人。我自从上次福利院遇到龙龙鬼魂的事情后，回去我没少看鬼片、恐怖片。我现在胆子已经练出来了，放心吧！” 王守财其实还有点担心自己扛不住，毕竟之前麻圆的样子就把他吓得不轻。万一再遇到个更狰狞的鬼魂，保不齐他血压得飙升……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虽然看不见，但我感觉得到，这里的鬼气很弱，应该都是些低级的残魂。只是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施了什么法，给包裹在一个诡异的氛围中了……我也说不清楚……” 王守财和林朝阳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冷秋确实也没说清楚…… 不过天生乐观的王守财心想，既然秋秋都说了不用太担心，那自然是不用太担心的，于是便乐颠颠的招呼林朝阳一起做早饭去了。 第93章 观花婆子 三人吃了一些面包和水果，正在玩着手机喝茶，天上却毫无征兆的下起雨来。 那雨，下的是细密又均匀，下得天都看不见了。 冷秋抬头看了看天，有朵大大的乌云低低的压在鬼屋上方。 “诶，这什么鬼天气？！刚刚还有一点太阳呢，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天都下黑了。” 王守财一边吐槽，一边把东西都收到帐篷里面去。 正在这个时候，刘贵居然撑着伞带着那两个壮汉来了。 “刘总？” “三位……都还好吧？” 刘贵收了手中的雨伞，躲进了天幕下，搬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 那两个壮汉则是把物资往地上一放，就撑着伞站到了20米以外的地方去了。 只怕是刘贵提前打了招呼，不想让他们听见什么…… 王守财给刘贵倒了一杯热水，问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山上危险嘛，物资也够用了，你们何必跑一趟？” 刘贵喝了一口水，定了定神道: “因为又出事了……我赶着来告诉你们。” “出什么事了？” 刘贵看了看那两个壮汉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上次我们来踩点拍照的人当中，有一个观花婆子，那是我朋友介绍的，在当地小有名气，很灵的一个大师……她先天双目失明，所以据说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当时我们在屋里拍照，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脚步声的人，正是她……” 冷秋皱了皱眉道: “天盲者……她怎么了？” “她死了……” 冷秋神情有些严肃，王守财和林朝阳则是一怔，心里暗暗感叹，没想到此地如此凶险。 “你认为她的死，和这屋子有关系？” 刘贵点点头道: “我认为有。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消息，她那天从这鬼屋回到家以后就疯了……听周围邻居说，她原本很灵的耳朵突然就听不见了，也不是听不见，而是听什么都是流水的声音。” “流水的声音……有去医院看过吗？” “没有……听说她是无儿无女的孤老婆子，平时靠替人观花算命赚点生活费。结果这次回去后，耳朵坏了，然后人跟着也疯了，前几天双手捂着耳朵大叫着有鬼有鬼……最后掉进河里淹死了……” 水声？淹死？ 全都跟水有关…… 冷秋陷入了沉思。 王守财和林朝阳听了这话，免不了有些害怕，心里发虚，但这节骨眼上又不好退缩，只能不停的喝水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对了，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还是出着太阳的，走到这附近突然就下雨了……而且，我怎么感觉，就这栋房子周围在下雨呢……能见度太低，搞得我们都差点迷路了。” 冷秋愣了愣，给了麻圆一个眼色，麻圆立马不顾大雨，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诶，麻圆！这是……” 王守财惊呼了一声，麻圆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没事，王叔。我让它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下雨，是不是只有这栋房子周围才在下雨……” 第94章 进鬼屋 “啊……麻圆这么神奇的吗？！” 林朝阳惊讶的看着冷秋，心想，这猫已经进化到了连话都可以不说，直接靠心灵感应下达命令的地步了吗？ 不等冷秋回答，麻圆又嗖的一下窜了回来。 除了冷秋以外，其他人大概都惊呆了。 “喵～” 其实，这声猫叫根本就是麻圆的演技。它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冷秋刚才已经通过闭眼连接上了它的视线，看到了外面一片晴天。 “外面没有下雨。只有这栋房子周围几十米的地方在下雨……” “啊……秋秋姐，你还听得懂猫语啊！” 王守财手肘轻轻戳了戳傻愣的林朝阳道: “你能不能问到重点上……那什么，秋秋啊，依你看，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还进那屋吗？” “进。” 冷秋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然后转头让林朝阳把昨天晚上拍的视频拿出来递给刘贵看。 “这是我们昨天晚上十二点多拍到的。和之前观花婆子所说的脚步声相吻合，我们也是听见了树林里有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这……” 刘贵推了推眼镜，看着那视频，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这个视频可以看得出来，地上的脚印是湿的。” “冷小姐，那你们准备怎么办？有把握吗？” 刘贵问道。 冷秋摇了摇头，真诚的答道: “没有把握。我只能说尽自己最大努力保证大家安全。刘总，你要进去亲眼看一下那东西吗？要看的话，就把这茶水喝掉，可以让你一个时辰之内短暂的打开一层天眼。” “天眼……” 刘贵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道: “三位，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进去了。说句心里话，一来，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纯粹就是为了帮朋友。二来，我守在外面，万一你们里面有什么情况，我还可以随时去搬救兵。” 冷秋淡淡的点了点头，招呼林朝阳拿起手电筒和那叠资料道: “我们走吧。我走最前面，朝阳你在最后面照明，王叔在中间。” “啊……我走最后啊？” 林朝阳微微有些害怕。 “放心，麻圆走你后面压阵。你只需要照着你自己和王叔的路，不要摔倒就行了，我和麻圆不用你管。” 林朝阳这才心里稍微有了些底。 冷秋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铁皮门。昏暗的光线照进漆黑的大厅，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地上有很多脚印。 王守财见状吓了一跳。 “这会不会是……” 话未问完，冷秋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说道: “不是。这些都是穿着鞋子的脚印，看尺寸应该不是一个人的。这应该是刘贵他们之前进来留下的。” “哦……哦。” 王守财刚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林朝阳又问道: “秋秋姐，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那个滴水的脚印是光着脚的？” 冷秋点点头，往屋里走了几步，突然蹲了下来，指着客厅地板上的一处地方道: “找到了，在这里。” 林朝阳还在发懵，王守财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手中的手电筒对着冷秋手指的方向照去。 我的天！ 两人吓了一跳。 那地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中，竟然有一个光着脚的人类脚印！ 而且应该就是脚上有水，把地上的灰尘给粘得干干净净，使那脚印看起来格外醒目，旁边还有几滴水渍的痕迹。 第95章 湿的 林朝阳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凉，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到麻圆那双泛着荧光的眼睛溜溜的转了转，又把他吓一跳。 “哎哟，妈呀……” 林朝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王守财的胳膊，手中的电筒光抖了抖。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麻圆轻轻的叫了一声。 林朝阳这才反应过来，那双眼睛是猫的，尴尬的松开了王守财的胳膊，努力站稳了些。 “怎么样，还吃得消吗？要不要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王守财见他那一惊一乍比自己还胆小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不……不，我……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想不到这小子还挺倔的。 王守财拍了拍他的后背，对着冷秋道: “秋秋，你那儿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朝阳护护身的？毕竟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地方，也算是勇气可嘉了，给他点信心也好……” 冷秋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悠悠的盯着地板往前走，嘴巴上还不忘回道: “王叔，你背包里就有符纸，给他一张吧，万一遇到什么自认为危险的场景，就用这符纸给打过去。阎王的面子，总还是可以挡一挡的。” 林朝阳欣喜的接过符纸，拿在手里用手电筒照着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收进了贴身口袋里，然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啊？什么是阎王的面子啊？” 王守财打哈哈道: “你小子怎么总是打听八卦，抓不住重点啊……手电筒照好了，没看见你秋秋姐跟着那脚印在找正主吗……打起精神来，机灵点。” 林朝阳又赶紧把手电筒往地板上照去。果然，那水渍脚印是一串，一直延伸到了楼梯处。 冷秋顺着脚印来到了楼梯口。王守财有些担心的叫住了她，问道: “秋秋啊，这东西凶不凶啊？咱们要不要准备点什么法器之类的？” 冷秋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描淡写的安慰他道: “放心，我的第六感很准，这里还没有危险到让我们有性命之忧的地步。” 王守财暗自松了口气，但转念又想，就算能保住性命，万一残了，也很惨啊…… 于是他又陷入了淡淡的害怕和担忧中。 后面的林朝阳到底是年轻人，虽然怕是怕，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推了推王守财道: “走吧，王叔，咱们跟上。” 两人跟着冷秋，冷秋跟着那脚印，一路上到了三楼。 冷秋在一间卧室门口停了下来。 “怎么了，秋秋？” 脚印在这里消失了…… 林朝阳举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那脚印就凭空消失在了走廊上，既没有转弯进卧室，也没有再向前延伸。 林朝阳甚至连天花板都看了。 可是没有。 那水渍脚印就这么凭空中断了。 冷秋想了想道: “有两种可能……要么，它进了卧室，但是没有转弯的痕迹，也许是跳进去的，或者被什么东西吸进去……” “那还有一种可能呢？” 冷秋指着那地板上水渍脚印中断的地方道: “要么，它就站在那儿……” “啊？！” “什么？！” 王守财和林朝阳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几乎是抱在了一起。 冷秋没有理他们，淡定的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来是第一种可能了……” 王守财和林朝阳不由得松了口气。 “卧室里……有脚印？” “没有。卧室地板是湿的。” 什么？ 湿的？ 王守财和林朝阳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状况。 但一想到，比起那鬼东西有可能就站在走廊上，站在他们看不见的旁边，他们俩又觉得似乎硬着头皮跟着冷秋走进卧室比较好。 林朝阳把手电筒照向房间地板，发现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湿哒哒的。 “这是……什么鬼？没理由啊……这房子连个窗户都没有，就算外面下雨，里面也不应该湿成这样啊？” 王守财说完，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抓起林朝阳的手臂，把他手中的手电筒照向天花板。 “这天花板也没湿，也没渗水，不应该啊……” 就在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在卧室里四处查看的时候，林朝阳突然大叫一声: “啊！救命！” 哐当一声，手电筒掉落在地板上。 第96章 第一次看见魂魄 王守财大惊失色，赶忙把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对着林朝阳叫声的地方照射过去。 他看见，冷秋已经先他一步，把林朝阳拉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后。 “怎么了，朝阳，发生什么事了？” 林朝阳惊魂未定的看看王守财，又看看冷秋，然后指着房间里的一根柱子道: “我……刚才……那个柱子有鬼！它差点把我吸进去！” “啊？！” 王守财有些难以置信的用手电筒照了照那根柱子。 “那柱子也是湿的！我衣服都湿了，你看，王叔。” 王守财摸了摸林朝阳的衣袖，心里一惊:我的个乖乖，林朝阳整个右臂的衣袖已经湿透了…… “王叔，朝阳，你们后退点。” 冷秋语气严肃的说道。 王守财赶紧扶着林朝阳退到了墙边，手里的电筒仍不忘照着那根柱子。 冷秋突然伸出手来，对着那柱子推了一掌。 王守财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因为他居然看见那根柱子居然着火了！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朝阳……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林朝阳还陷入在刚刚那种差点被柱子吞掉的恐惧中，并没有注意看，呆呆的摇了摇头。 看来真是我眼花了…… 王守财刚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突然就听见林朝阳说道: “王叔，你看，地板好像在冒气……我怎么感觉有点闷热……” 啊？？？ 王守财把手中的电筒照向地板一看，什么鬼？！地板居然全干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 干的！而且还是烫的！ 刚刚还湿哒哒的地板，用脚都可以踢出水花的地板，就这么几秒钟，瞬间被蒸发干了…… “看见了……” 王守财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冷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他和林朝阳刚想问“看见什么了”，就发现漆黑的房间里居然亮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房间里的几根柱子，每根都在泛着幽幽淡蓝色荧光…… “这是……什么东西？” 王守财用手电筒照射其中一根柱子，发现那就是普通的钢筋混凝土，什么也没有，也绝不可能会透光。 可是当他拿开手电筒，那柱子又泛起了幽蓝色的荧光。 “这该不会是什么夜光涂料吧？” 林朝阳自言自语道。 但瞬间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理论。 因为他们一开始进到这个卧室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荧光。这密不透风的房间，常年都没有光照，就算是涂了夜光涂料，也不可能一下子全亮起来。 “是魂魄……” 冷秋揭晓了谜底 “什么？？？” 林朝阳大着胆子往一根柱子靠近了几步，又揉了揉眼睛，围着那柱子看了个360度。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魂魄…… 原来魂魄是长这样的…… “他们被封在了柱子里。看样子是施水系法术的人干的。不光是这些柱子，这整栋房子都被笼罩在水汽中，水汽不散，我们便看不见它们……” “秋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守财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看见魂魄，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听冷秋这么一说，才猛然想起了，外面还在下雨。这屋子的水蒸发了，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先把刘贵的资料给我看看。” 冷秋没有回答王守财，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根柱子，伸手找林朝阳要那叠资料。 林朝阳愣了愣，把资料递到冷秋手上。王守财赶紧把手电筒光照了过去。 冷秋翻了翻那叠资料，然后指向其中一页: 1942年，战乱，饥荒，连续干旱、颗粒无收的孤村村民逃难到孤山上，发现了这栋房子。原本他们想撬开房门寻找食物和水，结果第二天，进屋的七个人全死了。吓得其他村民再也不敢靠近这栋房子了，从此对这栋鬼屋讳莫如深。 冷秋又指了指房间里的柱子说道: “这七根柱子里的魂魄，穿着民国年间的破洞衣服，面黄肌瘦，看来就是对应这一页资料记载的事情了。” 第97章 一一对应 “不是，等等，秋秋，你咋还能看见这些魂魄穿啥衣服呢？” 王守财一脸茫然的看向林朝阳，果不其然，林朝阳也愣愣的说道: “是啊，秋秋姐。我除了能看见柱子里有淡蓝色的光，仔细看，它形状有对像一个蜷缩的人形……其他的我怎么看不见啊？” 冷秋想了想，解释道: “每个人五感的灵敏度不一样，天生的……大概就好比，有人视力5.0有人却是近视800度吧。” 林朝阳有点受挫的看了看王守财，王守财冲他憨憨的笑了笑。林朝阳突然明白了，他和王守财大概就是“天生800度近视了”。也许普通人，在冷秋眼里，都是近视也说不定…… “走，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 冷秋招呼两人走出了房间，又去了隔壁几个卧室查看，麻圆始终走在林朝阳身后压阵。 “1991年，一名探险者独自进入孤山后失踪……应该就是这个了，全身户外装备。 ” “1998年，一名在逃通缉犯，被群众举报其逃到了孤山上。警方推测他是试图通过孤山逃往隔壁高原，进一步逃往边境。后来警方在这栋房子附近找到了他掉落的鞋子和钱包……应该就是这个了，头发看起来几个月没剪还打结了，光着脚的。” “2005年，远在国外的房主从姑父姑母那儿继承了这栋房子，曾委托一个装修队过来施工，原本计划拆除后重建成避暑山庄，结果施工队入场当天就失踪了一名男性工人。所有人找遍了整栋房子也没找到其下落，乃至后来警方搜山也没找到，只在其中一个房间找到了他掉落的鞋子。这名施工人员的特征左脚有六个脚趾……应该就是这一个了。” “2012年，一对刚毕业的小情侣，旅游途中误入孤山，后来双方父母报警称其失踪。最后警方定位到两人手机信号消失的地方，正是孤山这栋房子附近几百米……年轻的小情侣，情侣装，应该就是这两根柱子了。” “2019年，房主再次想拆除此建筑，结果派来的施工队在孤山上遇上了鬼打墙，两天两夜都没能走出去。报警后，救援人员好不容易找到了施工队，却发现少了一个人。什么时候少的，队员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后来再也没找到这个人……应该是这个了，穿着工装和反光背心的大叔。” 那叠资料上的诡异事件，全部都对应在每根柱子上了…… 冷秋面无表情的说着，王守财和林朝阳越听越觉得渗得慌。 谁能想到，这鬼屋死过这么多人啊！ 每一根柱子里，竟然都封着一个人类魂魄…… “秋秋……我怎么觉得渗得慌……这，这是什么巫术吗，人死了还不行，还要把魂魄封起来……怪变态的。” 王守财双手交叉，搓了搓自己的双臂，他感觉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现在脑子里空空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出去再说。” 冷秋并不恋战。刚才她伸手去推那根差点把林朝阳吸进去的柱子时，冥冥之中，意识驱动了她体内的火焰，一下子就蒸发了房间里的水汽。 阿来说得不错，地狱火，果然厉害。 现在敌方已退，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出去再跟刘贵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临走前，冷秋从王守财的背包里掏出来一捆丝线，又叫王守财和林朝阳一起把那丝线系在了那些柱子上。 第98章 丝线 “秋秋姐，这是在干嘛啊？” 林朝阳一边系丝线，一边不解的问道。 “等下好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谁？” 林朝阳一脸懵逼的看向王守财，王守财似乎悟性比他高点，但也有些茫然的问冷秋道: “他们？问那些鬼魂吗？” “嗯。” “啊……这都死了这么久了，还能回答得上来吗？” “试试吧。1942年的不一定记得，2019年的应该还有希望。” 王守财和林朝阳点点头，一个举着手电筒，一个系丝线，一通忙活。 就在他们按照冷秋的指示，按照那些魂魄产生的时间顺序，把那些柱子都系上了丝线时，冷秋突然有些意外的说道: “怎么还多了一根……” 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根发着蓝色荧光的柱子，可资料上所有的跟这栋房子相关的诡异事件都已经被标注完了。 换句话说，这个魂魄，没有在资料上。 冷秋走到那柱子跟前，歪着头打量了半天，又换了一个角度，弓着腰从下往上看了一眼。 “这个魂魄的光要比其它都亮，是个新死鬼……” 冷秋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跟王守财和林朝阳解释。 王守财和林朝阳赶忙左看看右看看，对比了一下几根柱子的微光，发现这根柱子果然是最亮的。 “光着脚，头发花白，面部眼睛的地方是两个大窟窿……难道，她就是刘贵说的那个观花婆子？” 冷秋接着说道。 “什么？”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刘贵不是说她淹死在自家附近的河里吗？这是，这魂魄怎么会在山上的鬼屋里呢？” 王守财和林朝阳目瞪口呆。 “我猜，昨晚，我们遇到的那个滴水的脚印，就是她的。应该是有股什么力量，牵引着她的魂魄走到了这里。” “……” “走吧，收工。出去再从长计议。” …… 三人一猫出了鬼屋，发现雨已经停了。刘贵很贴心的在天幕下把他们的早午饭也准备好了。 面包配烤肠，还有果蔬沙拉和咖啡。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这个鬼地方，还真有种搞了一场很不错的露营的感觉。 刘贵见三人出来，赶忙热情的迎了上来，面带关切的问道: “怎么样？大家都没事吧？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王守财跟他客套了几句，冷秋却突然问道: “刘总，资料上记载着，房主至少两次想拆了这房子，我如果一把火烧了它，就可以永绝后患，你觉得怎么样？” “……” 刘贵愣愣的看了看冷秋，又看了看王守财，有点发懵，他没想到这年纪轻轻一小姑娘，怎么一上来就是这么粗暴的解决方案呢…… “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说。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咱们边吃边聊。” 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刘贵的愣，大概持续不到十秒，立马就恢复了那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淡然感。 “冷小姐，我是外行，问句不怕你多心的话，这鬼屋几十年来出了那么多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我可以知道吗？还有，火烧确定管用吗？如果你们有把握，我这就去给房主通个电话，我想，只要确保有效，我这个朋友肯定是会同意的。” 冷秋见大伙吃得差不多了，起身走到那鬼屋门口，把他们刚才系在柱子上的那丝线给牵了过来。 其实也就是她和刘贵吃得差不多了，王守财和林朝阳大概是受了惊吓，胃口不大好，有点吃不下。 “我们还是问问当事人吧……” “当事人？” 刘贵不解的眼神看向冷秋，又看了看王守财和林朝阳。 王守财朝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99章 当事人 只见冷秋从王守财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纸，然后不慌不忙的撕成了一个小人形状。 她把小人扎了一个孔，又把那丝线穿过孔中，系了一个结。 “你们只管看，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声音。一切问题，等我问完了他们再说。” 在座的三人面面相觑，不是很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不要发出声音”这点，他们还是听懂了的。 “这些魂魄，有的年代久远，又被封在了柱子里，很虚弱。但凡有点刺激的声响，他们随时可能消散或者出现应激反应也说不定。” 冷秋说完，抬起了手腕，轻轻晃了晃那串可以招魂的铃铛手链。 王守财算是明白了，这是要招那鬼屋柱子里的魂魄来问话了，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丝线牵引着的小人。 林朝阳此时却在心里默默想着: 这鬼魂也跟动物一样，受了刺激会出现应激反应吗？长见识了，待会儿完了得问问秋秋姐，鬼魂的应激反应都是些什么样的…… 只有刘贵此时脑中完全茫然，但他仍记着冷秋叮嘱的“不要发出声音”，静静的看着。 叮铃铃～ 冷秋手腕上的吊坠发出了一种既哑暗又尖锐的声音。 三人同时感到自己的神经，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甚至有种打了个激灵的感觉。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那个被丝线牵引着的纸人，居然动了…… 原本平铺放在桌上的纸人，竟然自己立了起来！ “你是不是孤村的村民？” 冷秋冲着那纸人问道。 那纸人反应了一阵，然后头部的地方竟然上下动了动，看起来就跟一个人在点头一样。 王守财和林朝阳倒是见怪不怪了，刘贵没见过这阵势，此时已经看得有些呆了。 “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死的吗？” 冷秋又问道。 那纸人这次反应了更长的时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你们逃难到孤山上了？然后进了一栋屋子？” 那纸人点了点头。 “还记不记得屋子里有很多柱子？” 那纸人又点了点头。 “是不是柱子把你们吸进去的？还记得吗？” 纸人摇头。 “算了……下一个。” 冷秋又摇晃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链，这次她一边摇晃，口中一边念道: “苏向东。” 纸人微微抖了抖。 “你是苏向东，职业探险家？” 纸人点了点头，这反应速度看起来比刚刚那个要快多了。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纸人点点头。 众人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只可惜那纸人又不能说话，只会点头和摇头。 “1991年9月，你攀登孤山，后来失踪。你当时是不是迷路了？” 纸人点点头。 “当时有没有下雨？” 纸人摇摇头。 居没有下雨…… 冷秋愣了一下，这个答案，出乎她意料。 “迷路后，你是不是发现了这栋房子，然后进去了？” 纸人点点头。 “你是不是被房子里的柱子给吸进去了？” 纸人点点头。 看来真的是这样，他们大概都和林朝阳那时候遇到的情况一样，被吸进了柱子里，肉体和魂魄都被封在了柱子里。 冷秋接着又如法炮制，依次问了1998年的通缉犯、2005年的装修工人，2012年的那对小情侣，和2019年的施工队队员。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阴差阳错走进了这栋房子，然后被活生生的吸进了那些柱子里。 “奇怪了，之前隔了49年才发生，后来怎么每隔7年就来一次，它到底是在养什么……” 冷秋自言自语道。 那声音极轻，轻得连在座的三人都听的不是很真切。 再加上他们牢牢记着冷秋“不要发出声音”的嘱咐，于是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又迷惑着继续看那纸人去了。 “来吧，最后一个。” 第100章 曾婆婆 “曾泽缨。” 曾泽缨？ 刘贵愣了愣，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曾泽缨，你认识刘贵吗？” 冷秋这么冷不丁的一问，把刘贵吓一跳。他挺直了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纸人。 纸人点了点头。 什么鬼…… 刘贵在心里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个曾泽缨是谁，又怎么会认识自己。 但他仍记得冷秋“不要发出声音”的叮嘱，于是只好一脸茫然的看着冷秋，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你指一下，我们当中，谁是刘贵？” 那纸人身上，手的地方竟然往前折了90度，原本像个摊开双手的人，现在右手居然指向了正前方。 纸人微微转了一个角度，确保右手刚好指着刘贵后，停下来，不动了。 刘贵张了张嘴，那眼神看不出来是惊恐，还是茫然。 “曾婆婆，你是不是从这栋房子回去以后，就总是听见耳朵里有水声？” 纸人点了点头。 等等，刘贵突然想起来了！ 曾婆婆，不就是那个观花婆子嘛…… 刚刚冷秋叫了全名，他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一听到熟悉的“曾婆婆”还有耳朵里有水声，一下子就明白了。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淹死在自家附近的河沟里吗…… “是不是你耳朵里的水声让你不能正常生活，痛苦不堪？” 纸人点点头。 “你是自杀的？” 纸人这次想了几秒钟，才摇了摇头。 “你的死是不是和耳朵里的水声有关？” 纸人点了点头。 “我猜，是这个水声催眠了你，让你去投河淹死自己，然后又牵引着你的魂魄一步一步走回那栋鬼屋对不对？” 纸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曾婆婆，你是天盲者，天生可以看见鬼，你是有一定灵力的。你魂魄被封进了柱子里以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纸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发现！ 好消息是又发现。 但坏消息是，纸人不会说话。 冷秋想了想，继续问道: “这些柱子，是不是在慢慢吸食你们的魂魄，然后输送给了其他东西。” 纸人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感觉，这些力量最终流向什么地方？” 纸人思考了片刻，再次调整了一个角度，指向了鬼屋后面的方向。 “西南方？” 纸人点点头，然后又双膝跪地的姿势用手指了指桌面。 “你是说西南方向的地底下？” 纸人点了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我会赶在柱子吸干你们的魂魄之前，把你们弄出来的。” 纸人点点头，双手作揖，然后软塌塌的倒在桌子上，再也没立起来。 冷秋把纸人上的丝线解开，轻轻抖了抖那丝线，那丝线竟然就瞬间从鬼屋全部退了出来，在冷秋手上，乖乖的卷成一捆。 然后她又把那纸人揉成一团，捏在手里，当她手掌再次张开时，那纸人已经不见了，手心上只有一小撮草木灰。 三人看呆了。 “我问完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冷秋的话打破了三人发呆的状态。 刘贵有些不知所措的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平静了些，这才说道: “所以刚刚那个……就是观花婆子曾婆婆？” 答案显而易见，冷秋淡淡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是这栋鬼屋害了她，她才会被淹死的……” 刘贵叹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后怕的问道: “冷小姐，这鬼屋，说到底，究竟是什么东西搞的？我们都进去过，我们会有事吗？” 冷秋站起身来，淡淡道: “多亏了曾婆婆，让我少走一些弯路。到底是什么东西搞的，咱们去挖开看看便知。刘总，能让你手下去搞两把铲子来吗？” 第101章 方案 刘贵也跟着站了起来，微微思考了一下道: “我记得这栋房子原来外面是个花园的，侧面墙壁有个杂物间，里面应该就有锄头和铲子这些农具。走，我们去找找看。” 冷秋点点头，如果能找到，这无疑是最快的。 王守财和林朝阳也跟了上来。 房子的侧面果然有个杂物间，只不过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锁。 “嗐，这个交给我。这种锁，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王守财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利索的朝那生锈的锁砸去。 咯噔一下，锁就开了。 果然，里面有一些锄头、铲子、钳子、劈柴刀这些。 “冷小姐，需不需要我叫两个小哥过来帮忙？” 刘贵问道。 冷秋这才想起了，还有两个壮汉。 “先不用。既然委托人想要保密，那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不行再找帮手。” 冷秋说完给自己挑了一把小铲子。 刘贵、林朝阳和王守财也各自挑了一把趁手的工具，四人便朝鬼屋后的西南方向走去了。 “麻圆……” 冷秋走在最前面，她轻轻唤了一声麻圆，麻圆便从队伍最后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在地上到处嗅嗅。 “喵～” 麻圆停了下来，叫了一声。 “应该就是这儿了……” 冷秋也停下了脚步。 林朝阳好奇的往麻圆蹲坐的地方看去，他居然看见了土里有一丝一丝的蓝色微光。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光还在，于是用手肘碰了碰王守财道: “王叔……你是不是也看得见？” 王守财点点头，慢慢朝那地方走近了几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问道: “秋秋，这蓝色的光，我瞅着咋那么眼熟呢……该不会是……” “就是。” “啊？！是什么？” 林朝阳也凑了上来，问道。 “跟那柱子一样。被封在柱子里的那些魂魄灵力慢慢被吸食到了这里……最后……” 冷秋朝周围看了看，伸手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继续说道: “最后它们都成了这棵树的养分。” 王守财和林朝阳大眼瞪小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刘贵就更是迷惑了。 刘贵没有喝过彼岸花花瓣泡的茶，压根就看不见这些蓝色的光。但他凭借着自己超群的理解能力，还是理清了个大概。 “冷小姐，你的意思是，因鬼屋遇害的那些人，他们的魂魄被封在了鬼屋的柱子里面，然后那些柱子连着这片土地，把那些魂魄输送到这里来了？” 冷秋点点头，然后二话不说的挥起手中的铲子就往土里砸去，三人皆是一惊，被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又在心里感叹: 她力气可真大…… 那一铲子下去，直接整个金属铲的部分全部陷入了土里，只留下了木头棍子还露在外面。 刘贵是看不见，王守财和林朝阳却看见了，冷秋那一铲，刚好砍断了土里发着蓝光的一条树根。 那条树根的蓝光，顿时暗了下去，旁边其他几条树根居然像见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一般，朝两边挪了挪位置。 众人面前的那棵大树，居然抖了抖…… 天啊！刘贵看傻了…… 纵算他看不见魂魄的蓝光，看不见树根，但他分明看见眼前这棵一人都抱不下的粗壮大树居然在发抖？！ “怎么样刘总，考虑得如何？” “啊？考虑什么？” 冷秋拔出土里的铲子，又往另外一个地方砸了下去。刘贵看见，那棵树竟然又抖了抖…… 然后他听见冷秋的声音幽幽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利用了鬼屋的柱子封住魂魄，给这棵树输送养分。我不知道它养这棵树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鬼屋的第一任主人或者建造者干的……我现在能提供的方案就是，我可以一把火烧了它们，永绝后患。” 第102章 指哪儿烧哪儿 “一把火烧了……” 刘贵似乎陷入了思考。 林朝阳凑到冷秋耳边小声的提醒她道: “秋秋姐，放火烧山要坐牢的……” 冷秋白了他一眼道: “我的火，当然是听我的，指哪儿烧哪儿。” 指哪儿烧哪儿？ 林朝阳在脑中把自己学过的那些科学知识都调用出来，试图逻辑自洽，结果失败了。只得愣愣的看着冷秋，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问。 “冷小姐，给我点时间。这里没有信号，我下山去给我那朋友打个电话商量商量。另外，我在想，即使要烧的话，无论是烧这棵树，还是那栋鬼屋，我都需要带一队人来帮忙，起码挖出一条隔离带来……放火烧山可不是闹着玩的。” 冷秋点点头，又突然有些邪魅的笑了笑道: “房子是你朋友的私人财产，当然得征得你朋友的同意。这棵树可不是……”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只见她蹲了下来，一巴掌打在地上。 不，不对，王守财和林朝阳分明看见，她那是打在了土里发着蓝光的树根上。 一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三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用手挡在脸前。 等拿开手再一看，那棵树，那棵起码几百岁的一人都抱不下的树，居然瞬间枯萎了…… 沙沙沙…… 焦黑的叶子落了一地。 刚刚还是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秃了。 不止是树叶掉光，连树干都呈焦糊状，还在冒烟。 “刘总，你倒是可以问问你那朋友，还拆不拆房子，拆的话，我倒是可以一条龙服务，给他直接夷为平地，省得再找施工队。” “我……” 刘贵还陷入在大树瞬间枯萎的惊讶中，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我的天……这怎么搞……” “估计现在有信号了。” “什么？” 刘贵愣了愣，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信号了。 王守财和林朝阳也掏出了手机，一样的，有信号。 “诶，这里怎么有信号了？朝阳你给我打个电话试试呢。” 王守财惊讶道。 冷秋纠正道: “不是‘这里’有信号了，而是‘现在’有信号了。先前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水汽一直笼罩在这栋房子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与外界隔绝。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我连魂魄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脚步声。现在水汽都被烧干了，它自然失去了屏障的作用……” 林朝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突然欣喜万分的叫道: “通了，王叔，通了！真的有信号诶。” 刘贵缓了缓神，冷静了下来，走开了几步，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很快，刘贵就挂了电话，转头对冷秋真挚的说道: “冷小姐，这栋鬼屋困扰了我朋友很多年，他只想拆掉后重建，里面的东西都不要了。但是，希望你务必不要引发森林火灾，这样我们大家都会有麻烦……既然你有办法可以只烧房子，不殃及森林，你的本事我是见过的，我们选择相信你！” “走吧，收拾东西下山。” “下山？” 刘贵愣了愣，王守财也没搞明白冷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上来问道: “秋秋，不是说要烧房子吗？怎么就下山了？” 冷秋不紧不慢的朝着帐篷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你们下山，我在这里烧火。” “啊？” “如果你们不想被误伤的话……” 冷秋补充道。 王守财想了想刚刚她烧树根时候的那股热浪，这会儿都还觉得皮肤有点灼伤，于是很怂的说了一声: “哦……” 第103章 山火 刘贵招呼两个壮汉收拾东西下山。 王守财和林朝阳也背着各自的行李，准备去车上等冷秋。 几人下山走走停停，走了不到一半，刘贵就收到了冷秋发来的一张照片，是鬼屋正面的照片。 刘贵刚想编辑信息，问冷秋这个照片是什么意思，冷秋的第二张照片就已经又发了过来。 看那角度和周围的景物，还是鬼屋的正前方拍的。只不过，鬼屋已经没有了，留在空地上的只有一片废墟和灰烬…… 还在冒烟…… “这……” 刘贵举着手机，把照片拿给王守财和林朝阳看。 “我去！我秋秋姐厉害啊！这就烧没了！” “我的个乖乖，这也太吓人了……那什么，刘总，我就说吧，我们办事，你只管放心，这不就成了吗，也没有人员伤亡，堪称完美。” 刘贵吞了口口水道: “王老板，这……这得是什么火啊，连砖和石头都烧成灰了……” 王守财憨笑回道: “嘿嘿，商业机密，商业机密。” 刘贵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几人下到山门口，刘贵又抬头望了望山上，没发现什么山火，那废墟上的黑烟估计也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心下来。然后他拿起手机给他那委托人朋友打电话去了。 十几分钟后冷秋也抱着麻圆走到了山门口。 众人赶紧迎了上去。 刘贵率先问道: “冷小姐，还顺利吧？” 冷秋点点头。 “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我还有个问题……现在鬼屋是成功的拆除了，以后在原址上重建房屋，不会在缠上什么了吧？” 冷秋苦笑道: “老实说，我也不敢打包票。不过，魔物也好，邪祟也罢，总归是要有利可图才会缠上来。现在树没有了，那些残魂也被我收了送去超度，我想，它已经没有什么利可图了……” 刘贵点点头，又谢了几遍，给王守财递上了一个牛皮纸袋。 王守财老道，不用想就知道那里面肯定是酬金，也不推辞，笑着接了过来，然后很上道的说: “刘总，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尽管放心，我们很有职业操守的，绝对不会对外透露一丁点。这钱我就收下了，也许以后能用在刀刃上。谢谢惠顾。” 刘贵又跟王守财寒暄了几句，赶着去帮他朋友找建筑设计师，就带着手下匆匆离去。 王守财看见冷秋朝孤山上东张西望，还没有要上车的意思，不禁问道: “秋秋，是不是还有什么收尾的事情？” “没啊。我在等人。” “啊？等谁啊？” “应该是……我过去的同事吧……” 冷秋刚说完，一个黑衣人从孤山上走了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她以为等来的会是小泽，但事实上，等来的却是阿来…… 一句“怎么是你”还没问出口，旁边的王守财却突然激动的冲了过去，上前抓起阿来的双手，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差点就要给他跪下了。 这场面倒是把冷秋给看傻了。 他们两个难道还认识？ “阿来小哥……真的是你吗？天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你……你怎么没变老呢……” 王守财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 阿来把差点跪地的王守财给扶了起来，等他站稳后，有些急切的说道: “咱们待会再叙旧，我先问点正事。” 正事？ 王守财正纳闷呢，结果阿来转身走向冷秋道: “刚刚的山火是你放的？” 冷秋皱了皱眉，回道: “这不算山火吧……山有烧起来吗？我只是烧了一栋鬼屋而已。而且火已经完全熄灭了。” “……” “倒是你，怎么又这么巧，刚好出现在这里？” 阿来不回答冷秋的问题，而是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的问道: “你想起来了？现在会用火了？” 冷秋瘪了瘪嘴，心想: 我这个顾左右而言他的毛病，莫不是跟他学的。 于是冷秋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要不你先回答下我的问题。” 第104章 称呼 阿来叹了口气道: “你想起了，会用火了，我是真心高兴。可是，你这样张扬的烧了一栋房子，不怕被人发现吗？我们……” 阿来还没说完，冷秋打断他道: “你真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了？” 阿来看了看王守财和林朝阳，似乎有所顾虑，最后有些模糊的回道: “我是追小泽追到这里的。但是又被她逃了，我顾着去追她，这里还没来得及处理……” 果然，又是她。 跟水有关的法术，道行匪浅。 果然出自鬼域“金、木、水、火、土”五大使者的手笔。 冷秋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张温婉如水的脸。 想起来了…… 小泽的样子。 “追到了吗？” 阿来摇摇头。 两人各种沉默了一会儿，冷秋突然说道: “这鬼屋，近百年来害了不少人，有人委托我毁掉。此人受托于权贵，有他自己的办法封锁消息，不会引起骚动。” 阿来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冷秋还会跟他解释这个。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冷秋朝旁边的王守财努了努嘴道: “我收工了，回王记香烛纸钱铺。倒是你，每次都追不上……准备怎么做？” “……” 阿来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道王守财: “守财，你那铺子还开着呢？” 王守财在旁边站了半天了，见阿来和冷秋谈正事也不好插嘴，听又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这会儿阿来终于点了他的名了，连忙激动不已的说道: “阿来小哥，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可都盼着能再见你一面……铺子不敢关，原来的铺面都拆迁了，又在新修的楼里重新开了店，就怕你万一哪天要是回来了，找不到我……” “怎么，你们认识？” 冷秋指了指阿来，又指了指王守财，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还惊讶呢，怎么你们也认识啊？” 王守财指了指冷秋又指了指阿来问道。 “他是我同事……” 冷秋淡淡答道，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感情色彩。 “啊！太巧了，这也太巧了了吧！秋秋，你跟阿来小哥居然是同事……他就是，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那位高人，曾经救过我命的大恩人……” 冷秋想了想，似乎并不意外的说道: “难怪，王记香烛纸钱店里的那个驱魂香，就是他给的吧？” “嗯。” “对了，驱魂香你还有吗？这么多年了应该也用得差不多了吧？” 阿来问道。 “嗯，还有一点点。” “走，去王记香烛纸钱店，我再给你弄点，咱们边走边聊。” “诶，好嘞！” 王守财高兴的去帮阿来开车门，这才发现林朝阳还在一旁傻愣愣的站着，插不上话。 “哦对了，朝阳，来，见过阿来小哥，他可是位高人，跟你秋秋姐一样。他也是你王叔的救命恩人。” “阿来小哥，这是我们店里的伙计，林朝阳，刚刚高中毕业，趁暑假过来打打零工。” “阿来哥好……” 林朝阳冲阿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阿来颔首回应。 冷秋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一时之间又没想出来哪里怪怪的。 于是四人上了王守财的车。 林朝阳坐在副驾驶座上，冷秋抱着麻圆和阿来坐在后座。 车辆行驶了一会儿，冷秋突然轻拍了一下麻圆，说道: “我想起来哪里不对了……朝阳叫阿来‘哥’，王叔也叫阿来‘小哥’……这辈分不也挺乱的吗？” 原本在打盹的麻圆，一下子清醒了，差点笑出了声。 林朝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王叔，我觉得这次不是我的问题……阿来哥和秋秋姐是同事，年纪看起来也是一辈人……我叫秋秋姐一声‘姐’，那自然是要叫阿来哥一声‘哥’的，对吧？” 王守财腾出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那什么……嘿嘿，我认识阿来小哥的时候我才二十多岁，他看起来跟我年纪差不多，我当然是叫‘小哥’了……谁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啊？真的假的？！阿来哥，我冒昧问下你的年龄……你该不会跟王叔一样大吧……不会吧，我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啊！” 林朝阳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阿来。 王守财赶紧拍了他一下道: “高人的事情，他们不说，你不要乱问。” 林朝阳吐了吐舌头，后座的阿来也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只是微笑着说道: “无所谓，只是个称呼而已，能让我知道你们是在叫我就行了，就叫阿来吧，都一样。” 结果就是林朝阳仍旧叫着“阿来哥”，王守财也仍旧叫着“阿来小哥”…… 第105章 答疑解惑 称呼的事情算是搞不清楚了，就这么各叫各的吧。 又开了一阵，林朝阳转向后座问道: “秋秋姐，我其实对于鬼屋还有几个疑问，可以问吗？” 王守财吐槽道: “你小子……平时看不出来，这么好学的吗？” 林朝阳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吃不准，这个问题该不该问。 冷秋却笑道: “问吧，难得这儿有个导师在……” “导师？” 林朝阳愣了一下，冷秋眼神暗示他，旁边不还坐着个阿来吗…… 林朝阳秒懂，很上道的转而问道阿来: “阿来哥，我们在鬼屋见到好多被封在柱子里的魂魄。秋秋姐算了算，最开始隔了49年才出现，怎么后来就是每隔7年就出现了？这里面有什么规律吗？” 阿来看了一眼冷秋，见她没有回绝林朝阳的意思，也没有要解答的意思，于是点点头道: “如果不是秋秋烧了它，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变成每隔7个月，再接下来每隔7天、7个时辰……直到它修成。” “啊？修成？修成什么？” “也许是人形，也许是树妖，也许成魔也说不定……不过成魔，应该还没到那水平。” “你的意思是，那棵树吸食了柱子里魂魄，会成妖？真的吗？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 阿来点点头道: “有是有，只是现在很少见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人不信了。内心不信，就无法成仙。而成仙，是人到的第一关……妖魔的话，也有动物植物修成的。它们倒是不存在信不信，只不过现在人类对自然界破坏比较严重，除了深山老林偶尔有机会，大多数动植物都活不久，就更别说修成妖仙了……” “原来是这样啊……” 林朝阳似乎消化了一阵，再次转过头来问道: “那……阿来哥，我们刚到在鬼屋的那天晚上，听见了脚步声，后来秋秋姐发现是前段时间进过鬼屋的一个观花婆子的鬼魂，是鬼屋有什么神秘力量牵引着她的魂魄，从她投河的地方走到了鬼屋……但是有个问题，观花婆子还活着的时候，进鬼屋那次，她也曾跟同行人说听见了像脚步声一样的声音，那又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还有别的魂魄也被牵引到了那里么？” 阿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回道: “应该是动物的魂魄。” “动物啊……” “嗯。在你们到鬼屋之前，我粗略的查看过，那些柱子除了能封住魂魄外，还能吸引周围的游魂……那周围大概没有什么人类的魂魄，小动物倒是不少。被吸引过去后，由于动物的魂魄比人类弱很多，很快就被树吸食干净了，所以你们没有发现其他魂魄。” “学到了……动物魂魄比人弱很多吗？” “嗯。心智越坚定，魂魄越显形。动物，特别是低等植物，甚至会虚弱到死后魂魄马上就消散了，根本聚不成形。人所谓的三魂七魄，像植物的话，是没有幽精这些的。” 第106章 初次见面 “什么精？” 林朝阳一脸迷惑，王守财拍了拍他肩膀道: “三魂七魄，是哪三魂，哪七魄，这种基础知识，你就多看点书吧……店里有，等下回去我给你找两本哈。” “哦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谢谢阿来哥，谢谢王叔。” 四人一猫回到店里，冷秋又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之后问道: “阿来，容奇呢？” “我让它在孤山上盯着……” “你是觉得……小泽还会回到孤山？” 阿来想了想道: “其实我也没有证据就是她干的，只是……你也看到了，确实是水系法术……就当碰碰运气吧，如今那棵树刚被烧毁，先盯上几天再说吧。” 林朝阳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忍不住问道: “容奇是什么？” “哦，我的宠物，一只乌鸦。” 阿来答道。 旁边的王守财听到这话，有些吃惊的问道: “乌鸦？还是以前那只吗？” 阿来点点头。 “天啊，我的乖乖，它还在啊！这……乌鸦的寿命这么长的吗？” 阿来尴尬的笑笑，冷秋忍不住插话道: “王叔，你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容奇，那只乌鸦，和麻圆是一类的……” 王守财愣了一下，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有林朝阳还有点不是很确定的问道: “一类的？意思是，都成精了吗？” 哈哈哈哈…… 也没有人回答林朝阳，大家只是笑着，各自在店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子坐下，仿佛就跟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阿来开始帮王守财调制新的驱魂香，冷秋闻到那股味道，神情开始有点恍惚，脑子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刚来这里时的情形。 …… 那时候，她抱着麻圆，试图在这个城市里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冥冥之中，走到了这条街，路过了这个店，闻到了这个味道，才进了这家店。 王记香烛纸钱。 “老板，你们这儿不是招人吗？” 冷秋指着店门口的一块招聘店员的广告牌问道。 “呃……招是招，不过你……小姑娘，你还是算了吧……我们这儿需要胆子大的……” “巧了，我就是胆子大的，我可以不要工钱，能让我在店里落脚就行。我觉得你们店里的香，很特别……” 那香烛纸钱店的老板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冷秋，立马换了一副认真表情道： “香？你也闻得出来？！你给说说，是什么味儿的香？” 冷秋怀中的猫用鼻子嗅了嗅，发出了一声夹子音叫，冷秋思考了片刻道： “说起来简单，但我怕你理解不了我的意思……” “你只管说！我王守财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只要你说得对，立马雇佣你！店里有阁楼，收拾收拾可以住，工钱照算。” “我仿佛闻到了一股彼岸花根的味道，还有恶鬼的眼泪……” “什么？恶鬼泪？你也知道恶鬼泪？！” 冷秋本以为王老板会认为她在胡说八道，把她轰出去。却没想到，王老板一脸殷情的把她邀请到了店内的椅子上坐着，然后怀着十分敬仰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哎呀，王某有眼不识泰山……姑娘是高人啊……” “王老板也知道恶鬼的眼泪？” “嗐，我哪知道这些啊，这都是之前帮我调香的高人说的。我还问过他怎么会有香料叫这么奇怪的名字……他说，就是一些不起眼的植物而已……” 不起眼的植物…… 冷秋心想，看来王老板口中的这个高人，也没说实话嘛。 不过这样也好，这人界能相信世上有鬼的人本就不多，能遇上一个王老板这样的已经不多了，可别把他给吓跑了…… 于是冷秋敷衍的点了点头。 王守财激动的接着说道： “哎呀！王某真是三生有幸啊！之前遇到小哥那样的高人，现在又请到了姑娘。对了，姑娘怎么称呼啊？” “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 “好名字！好名字！冷秋姑娘，敢问您祖上是不是也精通周易八卦，有没有什么门派，或者有没有什么开了天眼的高人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王老板，你们这儿招人要求这么高的吗？” “啊，不是不是，随便问问……实不相瞒，王某年轻的时候被鬼缠过身，生了一场重病，看过了全国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直到有幸遇上了一位高人，帮我驱了这缠身的恶鬼，王某这才捡回一条命啊！” “你这后背脊梁骨的地方，确实有被鬼缠过的乌青，这辈子怕是都消不了了，不过也不影响寿命，只是运气会弱点，会比较胆小。” 王老板一听这话，差点感激涕零的过去握住冷秋的手了。 不过他刚伸手却发现冷秋双手抱着猫，也腾不出手来，于是他的手尴尬的在空中举了举，又尴尬的放了下去。 “冷秋姑娘，您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错，王某那时候就是后背脊梁发冷，大夏天无论穿多厚还是冷，整个人觉得很重，站都站不起来……后来那位高人也说我后背缠着一只鬼……起初我还将信将疑，不过我祖上干这行的嘛，总还是有点信的。所以恳请他帮我驱鬼……没想到，嘿，真是神了！高人给了我一包粉末让我加在洗澡水里，我这怪病就好了！这小店原本也是闹鬼的，经常晚上就会有东西莫名其妙掉在地上，或者香炉突然就起火了……有几次还把客人都吓跑了……也多亏了那位高人给调制的香，每天在店里神龛上点上一柱，家里点一炷，之后就再也没有闹过鬼了……” 王守财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冷秋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得点点头。 “不过这高人也真是神秘，来无影去无踪，这么多年了没再来过店里。我还想感谢他来着……这会儿眼瞧着那香也快点完了……嘿嘿，若有您这样优秀又有天赋的高人肯屈尊到店里来坐镇的话，王某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冷秋觉得这人说话有点啰里吧嗦的，很想让他好好说话说重点的。但转念一想，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在人界有个落脚点，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勉强笑着说道： “王老板，你就把这店铺阁楼的给我住就行了，工钱无所谓，我这猫也很乖，绝不乱跑乱吃乱拉。这香嘛……我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制作一种香薰蜡烛，只要点着我做的蜡烛，可保你百鬼不侵……” 王守财喜形于色，感激的直点。然后又看了看那阴阳脸怪猫，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呼道： “您这猫……莫不是传说中的金银妖瞳？” 金银妖瞳？ 冷秋歪着头想了想，印象中根本没听过这种说法，她只好假笑着应付道： “你说是就是吧……” “哎呀，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承蒙冷秋姑娘不嫌弃小店，您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这里面就去把阁楼给您收拾收拾……” 王老板似乎觉得自己有两大高人罩着，余生无忧了，挺兴奋的就跑到阁楼上去打扫卫生去了。 见王老板上楼后，冷秋怀里的猫把头一偏，低声说道： “秋秋，你说这王老板口中的高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怎么搞到彼岸花根和恶鬼泪这些冥界的材料来做驱鬼香的？” 冷秋摇摇头道： “不知道，有机会见见就知道他是人是鬼了……不过，我听说每逢七月半忘川与人界河流相通，水上会有鬼市，有些所谓的民间高人，也会去鬼市买一些人界没有的东西……也许他是从鬼市或者鬼差那里搞到的也说不定。” 第107章 诅咒的东西 “呵呵，可笑，这小哥能有多厉害，他还以为仅凭一点彼岸花根和恶鬼泪就可以万无一失了？整个冥界不怕这玩意儿的厉害角色多了去了，比如我……” 阴阳脸怪猫颇为不屑的说道。 冷秋撸了撸猫背道： “我们又不在此作恶，和普通好人有什么分别，嘻嘻……” …… “请问……” 一个有些青涩的声音，打断了冷秋的回忆。 是王记香烛纸钱店门口来了顾客，一个矮矮小小的女生。 林朝阳自告奋勇的上去“迎客”，那个小女生小声跟林朝阳说了什么，声音小到店里根本就听不见。 结果就是，林朝阳“迎客”不到五秒钟，就听见他跟那小女生说了一句：“请稍等一下“，便又折了回来。 “王叔，秋秋姐……” 林朝阳也压低了声音，用跟悄悄话一般的音量说道： “那女孩儿问咱们店里有没有能诅咒的东西……” “啥？” 王守财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冷秋瞥见那小女生神情有些丧。 “我去跟她说吧。” 林朝阳简直求之不得，赶紧坐下来看阿来调制驱魂香。 冷秋抱着猫站了起来，走到店门口。开门见山就跟那小女生说道： “诅咒的东西没有，不过，诅咒的办法兴许有……你是要诅咒什么人吗？” 小女生声音很稚嫩，但语气却很老成，仿佛一个几十岁的人长了一副十几岁的嗓音。冷秋觉得她看起来既不是很紧张也不是很愤怒，而是一种又丧又平静的说道： “我想要一个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的人马上死掉，你们有没有办法？” 冷秋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后，回道： “所以这个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一定要说吗？” 冷秋有些神秘的一笑道： “小妹妹，死人可是大事。诅咒可是需要灵力的，如果对方也很强，那灵力低的人是咒不死灵力高的人的。这个道理你应该很容易理解吧……” 小女生低着头纠结了一下，终于说道： “我自己。” “什么？” 冷秋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要诅咒自己，还要咒死的那种…… “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没有就算了……” 冷秋无语道： “小妹妹，你可想清楚了？诅咒和死亡可不是闹着玩的。” “哼……” 那小女生居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冷漠异常的说道： “我知道，一般人听我这么一说，就会劝我活着就有希望，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都可以可以倒背如流了……呵呵，又什么用，可我不想活，我就想死，为什么没有人尊重一下我的内心，我的选择。” 真是个疯子…… 冷秋在心里暗自下了评语，不过嘴上还是不屑一顾的说道： “我可没劝你，我只是问你，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 小女生愣了一下，又恢复到了那种沮丧的神情道： “想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那我再问你，这个世上成千上万种死法，你为什么要选择诅咒自己？你了解诅咒吗？怎么就给自己选了这么一个死法？其他比较快和比较不那么痛苦的死法不香么？” 小女生抬头看了看冷秋，似乎有些意外，终于遇上了一个不劝自己活下去，而是跟自己讨论死亡的人。 冷秋发现，她们对话这么久了，这还是小女生第一次看着自己的眼睛在说话。 她似乎有点回避型人格？ “因为……因为我没有选择了。我活得很痛苦，我想得很清楚，我的目标就是死。可是我的身体根本就不听我的使唤。我想去跳楼，但是我的身体让我恐高，不敢靠近高楼。我想割腕，可是怕痛，下不去手。我想去跳河，人都在水里了，但是我的身体根本做不到不动，它就像是有它自己想法似的，总能让我游上岸……” “这叫求生的本能……” 冷秋有些无语。 “对，是，也许就是求生的本能吧，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死，哪怕诅咒死自己也好……既然身体不听我使唤，那我就搞点玄学的，让身体防不胜防，怎么样，你们有办法吗？” “……” 这可真是把冷秋给难倒了。 第108章 试一试 “小妹妹，诅咒通常也是需要献祭的。比如我恨你，我愿意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恶魔或者巫师什么的，作为条件，然后由它们来完成这个诅咒……你自己咒你自己，你献祭什么呢？” “别跟我说这些，献祭什么都可以，要什么只管拿去，只要能让我毫不反抗的痛快去死，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冷秋思考了片刻，也没想出来，如果自己真的帮眼前这个疯子实现了愿望咒死了她，天道系统会不会卡bug……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阿来，本来想问他的，可是又觉得他那看似坦诚的面容下，实则也许安了一颗有所保留的心。 于是她还是决定自己想，等回忆复苏也好，相信直觉也好，她选择由自己来干这活儿。 “小妹妹，这个世界上呢，有这么一种东西，叫许愿蜡烛。如果你非常恨一个人，又或是受了什么冤屈，执意要报仇雪恨，就可以向着蜡烛许愿。但是，作为许愿的献祭，你死后灵魂就不能进入轮回转世了，得喂我的猫……” 冷秋淡淡的说道。 小女生看了看她怀中的猫，依然是沮丧又冷漠的表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那我可以恨我自己吗？如果我恨我自己，然后向蜡烛许愿了，是不是就可以杀死我自己了？灵魂什么的，不要也罢。我本来就以为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来世了，就当它是我想的这样不就行了。” 冷秋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兜里掏出蜡烛递给了小女生。 “这根蜡烛，只在午夜十二点，而且要许愿人的执念很深、怨念很重的情况下才会点燃，否则它只是一根普通的蜡烛。蜡烛我可以给你，但是没有遇到过你这种自己杀死自己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它会怎样。” 小女生接过蜡烛，冷秋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尽管这个笑容有点扭曲。 “我回去试试，我一定会让自己恨自己的，我一定可以杀死自己！” “……” “这个多少钱？” 小女生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担心冷秋敲她一笔。 “不要钱。但驱动蜡烛还得是你够执着够怨念够恨才行……你试试吧，我也想知道这个结果。不行的话，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它会自动再回到我身边来的。” 居然不要钱，太好了！ 小女生都做好了用全身家当去换一个杀死自己的可能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居然不要钱。 还以为这个世界，连死都很贵呢…… 小女生收起蜡烛，跟冷秋说了声“谢谢”便走了。 只留下冷秋和麻圆在夏风中内心凌乱。 “秋秋，这人……不太正常。” 麻圆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吐槽道。 “我看得出来。” 冷秋也不急着进屋，而是抱着麻圆在店门口站着不动。 “那你还给她蜡烛？我可想吃这种魂魄……” “怕影响智商是吧？” “……” “如果我们一直都做同样模式的工作，那交给像摆渡者那样的机器人就好了。很多事情明明都可以系统自动化，为什么还要我们轮流到人界值班？麻圆你有想过吗？” “没……秋秋，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什么了？” “嗯，我想起来了，金木水火土，有五个使者。阿来是木，小泽是水，我是火……” “还有呢？” “想不起来了……” “没事，慢慢来。” 第109章 笔友 “嗯。既然我们有存在的必要，那肯定是这个世界遇到的人和事总有不规则的，极端的，让系统都无法判断的，比如刚刚那个疯子……正好，我也想看看系统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遇到这种矛盾的事情会不会出现bug，只要系统没有预警，我们就跟着感觉做吧，我们本来就对系统有着修复意义，何不放手一试呢。” “听你的……” 麻圆觉得随着冷秋的记忆复苏，跟它讨论的理论越来越多了，它只是只恶灵兽啊，真是太难为它了…… 不能去想，一想就头痛，干脆都听冷秋的。主人的话不会有错，这才是个合格的契约兽。 “麻圆，你去盯着那小妹妹，看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麻圆“喵～”的一声就跟着那小女生跑了出去。 …… 下午六点多的师范大学女生宿舍。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背着书包回到了寝室。 刚推开了寝室门，其中一个女生就“略～”的一声，干呕起来。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另外一个女生放下书包，走到寝室最里面的一个床位，对着那个在床上看书的女生说道： “龙萨央，跟你说个事儿哈，你不要太多心，我们只是善意的提醒……” 床上看书的女生愣愣的不说话，黑黑的皮肤衬着有些红的脸颊，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说话的女生捏着鼻子，指了指她床下的鞋，继续说道： “你能不能勤洗脚？你鞋子的味儿，整个寝室都闻得到了……而且，建议你，换种透气一点的鞋子穿，这种pu皮的不透气，捂脚。要么你几双鞋子换着穿，不要老是盯着一双鞋穿，让它透透气……” 床上看书的女生低下了头，蚊子一般都声音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 然后她默默下床，找了一个塑料口袋，把自己床下的鞋子给封在了塑料口袋里，打上了死结…… 龙萨央也知道，这样做鞋子更不透气了。但她没有办法，只有这样，鞋子的臭味儿才不会传出来，才不会影响到寝室其他同学。 她也不是不知道对方说的那些方法，可是她没有选择，她只有一双鞋。 那还是她爸爸为了让她能穿着鞋去城里读书，花了20块钱，在镇上赶集时买的。 20块钱，已经是她几天的饭钱了…… 她考上了大学，他们村，这么多年了，就出了她一个女大学生。 父母把全部积蓄都给她了，可是，她发现，交完学费后，还剩600块的生活费。一学期600块，要怎么活？ 申请助学贷款，打工，每天吃两顿，能想的办法她都想了，还是过得紧紧巴巴。甚至连明年的学费都还没凑齐。她根本不敢给自己添置衣物。 她其实每天都洗脚，可是没有用，脚洗干净了，鞋子臭。 那双鞋不透气，天天穿，臭了也不敢洗，洗了第二天就只能光脚去上学了，她能怎么办…… 窗外一双幽幽的眼睛，洞察了这一切。 那正是麻圆的猫眼，另外一头，连接的是冷秋的视线。 而这个穷学生，正是今天去王记香烛纸钱店铺，问他们有没有诅咒人的东西的那个小女生。 原来，她都上大学了啊…… 瘦小的体型，枯黄的头发，看起来很幼稚的运动服，还有脸上淡淡的高原红，让冷秋和林朝阳都以为她才念中学。 想不到她年纪比林朝阳还大点。 原来是因为穷…… 冷秋发现，从那以后，龙萨央每天早上都是等同寝室的其他人都出门了，自己才从床底下拿出那个装鞋的塑料袋，穿上里面那双自己唯一的鞋子，一路狂奔去上课。 而每天下了课，别的同学都去食堂或者外面吃饭，她确是匆匆买个馒头又狂奔回寝室，尽量抢在其他舍友回来之前，把那双臭鞋又偷偷的封进塑料袋里。 龙萨央每天晚上都会写信。 很奇怪，这个年代，还有人写信的。 一开始，冷秋以为她大概没有手机，只能通过信件和家里人联系吧。 后来才发现，她除了偶尔给家里写信，基本上每天都在跟一个笔友保持通信。 而且这个笔友，竟然也是师范大学的。 龙萨央甚至都不用花钱贴邮票，每次只需要去一趟男生宿舍门口，把信放到传达室的包裹架上，她的笔友就可以收到了。 她的笔友也是一样，每次到女生宿舍门口把信放到传达室的包裹架上。 很神奇的一种交流方式。 龙萨央觉得很美好。 她只知道他的笔友是这个学校的男生，笔名叫“青风”，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这样很好，隔着距离，戴着面具。没人知道我的穷，只要心与心之间的交流就好了。 第110章 穷与丑 “我今天在放了学为了抄近路，路过了学校背后的一段废弃的铁路。现在里面都是杂草，长势喜人，生机勃勃。夕阳的余辉照在杂草上面，听着虫鸣的声音，我突然觉得世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美好的，起码很安静，不像人，那么聒噪。” 龙萨央一回到寝室，就迫不及待的一边啃馒头，一边看她笔友给她写的信。 然后她就着白开水，匆匆咽下了馒头，拿起纸笔开始写回信：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这个暑假我不回老家，到时候我也去走走你说的那段废弃的铁路。我也喜欢夕阳，夕阳的余辉让人觉得绝望。是的，不是温暖，而是绝望，有种要进入永夜的绝望。我也喜欢杂草，杂草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那里气候条件不是很好，很多东西种不出来，只有杂草，野蛮生长。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杂草，可以拥有旺盛的生命力，可以生机勃勃。可是后来，当我看见了那些非常金贵的兰草，那些温室里的花朵，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堪……” 龙萨央停下笔来，想了想，又把那信揉做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行，不能说这些，不能说故乡的事情，这么一说，青风肯定就知道我是偏远山区来的穷学生，这样很容易就人肉搜索到我…… 她又重新拿出一张纸，咬着笔杆，思考怎么回信。 窗户外面那双猫眼睛眨了眨，麻圆听见脑海里冷秋的声音说道： “走，去看看这个青风到底是何许人。” 麻圆得令，三下两下的就从窗户上顺着空调架子调到了一楼，趁人不备，溜进了女生宿舍大门口传达室的包裹架上，在一堆包裹后面躲了起来。 晚上九点半过一点，是女生宿舍大门最热闹的时候。这个时间离关门不到半小时了，很多谈完恋爱的小情侣，男生送女生回宿舍。 还有一些女生买了大件包裹比较重的，男生就会帮女生搬包裹，从传达室搬到女生宿舍楼下，可以为女生省下几十米的辛苦路程。 大门传达室的阿姨，还兼职卖一些卤蛋和玉米之类的小吃，这个时候，往往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终于等到了…… 一个男生走到了包裹架跟前。 他假装在找包裹，实则趁没有人看见，偷偷将一封信放在了包裹架上。他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传达室阿姨，发现她还在忙着给人打包卤蛋，便又放心的离开了包裹架。 他走后，麻圆从包裹后面爬了出来，找到了那封信。 “to: 而生” 而生，便是龙萨央的笔名了。 这个男生，就是青风。 冷秋透过麻圆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脸，忍不住摇了摇头。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 又矮又黑，小眼睛，大饼脸，扁平的大鼻头，略微有些外翻的厚嘴唇，最关键的是满脸的麻子…… 其实也不是麻子，应该是长痘痘留下的痘坑，整张脸都是，像月球表面一样凹凸不平的。 “回来吧，麻圆，明天继续。” 第111章 真心话 冷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要当笔友，而且书信往来那么久，彼此都没有要见面的意思。 原来，一个是不想对方知道自己有多穷，一个是不想对方知道自己有多丑…… 这两个人，还真是苦命中艰难生存的两个人呢。 可是，龙萨央就因为穷，就想杀死自己吗？ 冷秋还是有点想不通。 她明明还有一个笔友，一个倾诉对象。明明两人之间，还能时不时的通过书信，分享一些生活中的小美好。 怎么就还是会想死呢？ 龙萨央，她又能否通过自己恨自己，去驱动许愿蜡烛呢？ 冷秋觉得，这一单不亏，无论结局如何，都是值得研究的一种极端情况。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始头痛起来。 不好…… 她似乎隐隐约约又想起来了什么。 是……报告？ 想起来了…… 他们工作人员是需要写报告的…… 人界值班一个甲子，回去得把这些奇形怪状的案例都写成报告交上去。 天啊…… 冷秋突然觉得找不回记忆，也许是件不错的事情…… 又是一天傍晚，麻圆继续它的“盯梢”。 “而生，我其实很喜欢你的名字。我在校园的告白墙上贴了笔友的告示，其实还有两三个回我的人。不过他们都是搞笑的，只有你的回复是走心的。而生，我不知道你是为何而生，但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向死而生‘这个词……我经常会有种疑惑，上天创造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失误吗？我仿佛不是很适合这个世界，时常有种被错置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痛苦，也谢谢你能看我的文字，听我的心声。” 麻圆看得一脸黑线，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看了一大段落，感觉说了个屁。 字都认识，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吐槽归吐槽，盯梢还得继续。 “青风，其实我的‘而生‘，就是向死而生。每个人都是，出生就在死亡的路上。只是有的人这条路不好走，很坎坷，很痛苦，他们希望早一点到达目的地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笔友之间又往来了几封书信。 让麻圆和冷秋在意的是，“青风”居然开始自爆真相了，而“而生”居然跟他讲了许愿蜡烛的事情…… “而生，其实我想跟你说真话，但是我又害怕被你人肉出来我是谁。想了很久，这些话没有人听，它们像压在我头上的乌云，让我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发霉。我因为长得丑，从小就被人嘲笑和排挤。每次但凡需要几个同学一起组队参加的活动，我总是最后必定没有人选的那个……自卑到尘埃里。不管什么衣服穿在我身上，我都觉得是糟蹋了衣服。每次那些潮牌有什么新款，或者明星同款，别人买来以后，大家会一片称赞，然后也跟着买。只有我买的款式，没有人问一句，也没有人再买……我仿佛就是他们的雷区。你懂这种感受吗？这是我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一吐为快，希望不要给你带来心里负担。” 龙萨央看了这封信，愣了很久。 这是她收到过的最长的一封，也是她感觉青风情感最浓烈的一封。 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见他的语气。但是她懂。 她懂那种自卑，自卑到尘埃里，痛苦、漫长又不能喘息，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第112章 求你恨我 “青风，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真心话。我也想跟你说说真心话。我很穷，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广义的穷，我是极端的穷，穷到想死的地步。不知道你懂不懂那种感觉，我的家人为了我上大学，倾其所有，可是他们的倾其所有对我来说仍然是杯水车薪。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无奈与绝望……希望你不懂。” “青风，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求你恨我。因为世界上有有这么一种东西，我决定一试。那是一根许愿蜡烛，原本是用来给执念深、怨念重的人，献祭出自己的灵魂，就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了。但是我不想报仇了，如果要报的话，我觉得全世界都是我的仇人……凭什么我生来就穷？是我父母不努力吗？是我不努力吗？不是的。这根本就不公平，天生的，并且还生得后天无法改变。如果有人能恨我，那么他就可以用这个蜡烛许愿，让我死。让我解脱……你不要害怕，所谓献祭自己的灵魂，并不是要你马上去死，你会该怎么就怎么的过完这一生，只不过死后无法投胎转世了而已……你相信有来生吗？我反正不信，就算有，我也不想去了，做人，太累。” 一连几个晚上，龙萨央打完工回到宿舍，看着墙上的时钟到了午夜十二点，便拿出了那根蜡烛，拉上自己的床帘，鬼鬼祟祟的对着蜡烛许愿。 可是蜡烛始终没有点燃过。 有一天，她甚至去打工的餐馆顺了一个打火机回来。没想到，连打火机都点不燃那根蜡烛…… 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 那家店，究竟是不是骗子啊…… 龙萨央不免有些怀疑。可是很快，穷的感觉又坚定了她的信念，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她也愿意一试。 那是几天后的月底，龙萨央发现自己的饭卡已经没有钱了。 晚上可以趁着去餐馆洗盘子的机会，偷偷吃一些客人的剩菜剩饭。 可是中午在学校怎么办？总不能去偷食堂的馊水缸吧……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找同寝室的室友借了饭卡，去食堂买了一个馒头。 她骗舍友说自己的饭卡忘带了。下周一就还钱。 下周一就是月初了，她就可以拿到洗盘子的工钱了。 “拿去用呗，几毛钱还还什么啊还……你中午就吃这个啊？” “啊，我……我减肥……” 龙萨央又撒谎了。 舍友大大方方的借了饭卡，根本也没想要她还。确实，几毛钱的东西，对于普通家庭的大学生来说就是个屁。 一瓶矿泉水都买不到。一包纸巾还要一块钱呢…… 这种感觉却刺痛了龙萨央。 她好讨厌那种自己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一点点钱，对于正常人来说，却是掉在地上都懒得弯腰去捡的东西。 这种天生的落差让她沮丧，让她绝望。 她突然就想，怎么样才能让青风更恨自己呢？他能做到吗？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瞥见了食堂小炒窗口有一个男生在等小炒。 好丑的男生…… 这大概是她在这所学校，不，不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丑的男生了。 甚至可以说，电视里演的妖魔鬼怪都比他长得好看。 等等，龙萨央灵感一现：青风，也说过他自己长得很丑…… 那个男生，会不会就是青风呢？ 这个奇怪又并非毫无依据的念头，在龙萨央脑子里浮现出来。 “哈哈哈哈，李修明，你居然还吃西芹炒百合啊，哈哈哈哈，怎么，美容养颜啊？” 一个看起来很阳光帅气的男生，看似很熟络的把手搭在了那个很丑的男生的肩膀上，跟他开着玩笑。 旁边等小炒的几个同学顿时也都起哄笑了起来。 那个叫李修明的丑男生，低下了头，没有说话，看起来并不喜欢这样被开玩笑的样子。 这时候，食堂的电视里正播着某韩式整形医院的广告。 那个阳光帅气的男生抓住这个机会，继续奚落李修明道： “喏，你还不如把钱存起来去趟韩国。” “哈哈哈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只有李修明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取了自己的菜，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食堂。 第113章 羞辱 对了！ 龙萨央又突然灵光一闪，冒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我人肉出来谁是青风，然后像刚刚那个阳光帅气的男生一样去羞辱他，这样不就可以加速让他恨我了吗？ 到时候，我再把这根许愿蜡烛放进信封里寄给他，假装帮他打抱不平，助他复仇，这样我不就可以咒死自己了吗？ 想到这儿，龙萨央脸上居然又露出了笑容。 她好久都没笑过了，居然又是在这种觉得有希望可以杀死自己的情况下…… 说来也是巧，第二天，龙萨央收到的青风的信里，就说了这件事。 “而生，我今天又被同班同学嘲笑了。我因为有点上火，加上最近天气燥热，就去小炒窗口点了一个西芹炒百合，以前在家里我妈经常做这道菜给我吃，说是清热凉血润肺的。结果我们班一个男生就笑我，那意思就是说，我这么丑的人有必要吃这种美容养颜的菜吗……还引得周围同学都笑了起来。这就算了，电视里放着整形医院的广告，他又继续讽刺我，说还不如把钱存起来去趟韩国……” 龙萨央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她在食堂遇见的那个丑男生，竟然真的就是她的笔友青风。 原来他叫李修明。 龙萨央第一次觉得，穷比丑好。 因为穷还可以藏起来，丑，却一目了然。 …… 龙萨央为了刺激李修明，颇费了一些功夫。 她旁敲侧击打听到，李修明他们班和自己所在的班，有一堂公共课是在同一个大教室里上的。 这堂课是有关大学生心理健康的，最近快放暑假了，考试已经结束，临近放假这几节课，老师偶尔讲讲错题，其他时间就让同学们搞一些小游戏做做，活跃活跃课堂气氛。 这天，大家做一个很火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龙萨央赢了一局，于是机会来了，她便要求输掉的一方： “找到全教室最丑的男生，然后盯着他看十秒钟，然后假装呕吐……” 对方心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比起亲吻什么的，这个简直就是放水嘛，于是没想那么多，照做了。 和龙萨央预料的一样，那个输掉的女生很快就找到了李修明，盯着他看。 不明所以的李修明先是低下了头，有点不知所措，跟着女生当着他的面，夸张的假装呕吐，“yue”了一声就跑了，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李修明这才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满脸通红，敢怒又不敢言，怕别人说他玩游戏都输不起。 游戏做完后，老师就这个案例，对大家进行了相关的心理辅导，让大家注意游戏的边界。然而，老师说的什么，李修明再也听不进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个女生呕吐的表情…… 晚上，果不其然，龙萨央收到的青风的信里，青风就提到了这件事。 龙萨央假装安慰他，实则旁敲侧击的想探他的底线。 “青风，其实这些事情习惯了就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许只有我懂这种感觉，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你需要的不是安慰。就跟我一样，我因为穷被羞辱过。其他人不明白，为什么一毛钱的硬币掉在泥巴里了，我都要捡起来洗干净了存着用，他们笑我抠，钻钱眼里了……他们哪里懂穷这种感受。但是我也是有底线的，只要别人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可以忍。人生在世嘛，谁不是在隐忍中度过呢……我的底线就是，你可以笑我没钱，可以欺负我没钱，但是不能用钱要挟我去出卖我的灵魂。曾经，我的老家里有一个村干部的女儿，想要挟我去给她女儿代考，如果拒绝，我家会在年底分红的时候少分钱……这就触及我底线了，我哪怕欠债，我哪怕去死，也不会做这样出卖自己灵魂的事情。” 这封信寄出后，第二天，龙萨央就已收到让自己满意的回信。 第114章 底线 “而生，谢谢你没有说那些空洞的话来安慰我，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我丑，是客观事实，我知道。但我也是有底线的。别人可以羞辱我，但不能羞辱我的家人，我的底线就是我的家人。哪怕我丑成这个样子，我的家人，他们依然爱我疼我，他们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唯一的幸福来源，我不允许别人说他们不好……” 哦，原来是家人。 龙萨央很满意自己的策略。 又过了几天，她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还是在那堂公共课上，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 老师让大家做游戏，随机选中一名具备某个特征的同学起来，问对方问题。如果对方回答了就算提问者输，如果对方拒绝回答，那就是提问者赢了。赢得一方可以指定下一个具备某种特征的同学起来，继续回答问题。 最开始随机抽到的是“穿黄色衣服和牛仔裤的男生”，符合特征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老师对他的提问是： “如果你逃课了，我上课点名的时候，你会不会让其他同学帮忙答到？” 这名男生很老实的回答了: “会！” 惹得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大笑。 那么，这一局就算他赢了。于是由他开始指定下一个回答问题的人。 “请课堂上头发最短的女生，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游戏有趣的进行着，以此类推。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龙萨央了。她赢了一局，选择了指定“课堂上最丑的男生”起来回答问题。 教室里顿时又哄堂大笑。李修明还没反应过来，他左右两边的男生已经一人拽住他的一条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请问这位同学，你长得这么丑，你的父母也是这么丑吗？他们结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两个丑八怪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极品丑八怪呢？”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不许你说我父母！” 李修明终于忍不住了，推开身旁的同学，气冲冲的跑出了教室。 老师赶紧制止了这个游戏，并教育了龙萨央不要人身攻击。 虽然，最后，在老师的调解下，课代表把李修明追了回来。龙萨央也当着同学们的面，向李修明道了歉。 但是这种对家人的羞辱，已经深入到李修明的骨髓里了，刺痛无比，难以忍受。 这天晚上，龙萨央就收到了青风倾诉的信。她很能把握机会的，把那根许愿蜡烛和回信一起放进了信封里。 “青风，还记得我跟你说起过的，许愿蜡烛的事情吗？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因为你遇到了比我更难受的事情，遇到了被踩底线的事情。我想，我现在还可以忍，但你可能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如果是你，大概也不能容许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的家人，我最珍视的家人……这个许愿蜡烛，也是我偶然从一个怪人那儿得来的。虽然它不一定灵验，但是至少可以让你抒发一下心中的痛苦和怨恨，就算是能让对方小倒霉一下，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教训。你试试吧，集中精力用你的恨意去许愿，希望可以终止你的痛苦……” 蜡烛寄出后，龙萨央心里还有一丝丝小小的忐忑。 可是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她连割破手或者扭到脚之类的小意外都没有发生。 莫非是李修明许愿也失败了？ 那蜡烛到底靠不靠谱啊…… 就在龙萨央准备再去一趟王记香烛纸钱店问清楚的时候，那个给她蜡烛的怪人，却主动找上了她。 第115章 安乐死 那是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龙萨央从餐馆洗完盘子回到学校里。 宿舍还有几分钟就要关大门了，她走得有些急匆匆的，差点撞上迎面走上来的一个人。 咦，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龙萨央，我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知道……” 龙萨央的这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还没问完，突然就想起来她是谁了。 是那个王记香烛纸钱的怪人！ 是她， 那天，她也是这么抱着一只阴阳脸的怪猫的。 “上次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这是我的猫，麻圆。” “冷……秋……我宿舍快关门了……” 冷秋邪魅一笑道： “没事，反正你也不用回去了。” “什么意思？” 冷秋笑而不语。 龙萨央想了几秒钟，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时之间，脸上看不出来是惊喜还是惊吓。 “难道……难道他真的许愿成功了？是吗？你是来杀我的？” 冷秋收起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龙萨央一会笑，一会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活像个精神病人。 “他真的恨我了？他许的什么愿望，想让我怎么个死法？痛不痛？我如果……如果求生的本能让我反抗的话，你有没有办法给我个痛快？” 冷秋看着龙萨央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他希望你可以安乐死，不带一丝痛苦的。” 龙萨央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给她安排的会是这种死法。 “为什么……” “李修明，也就是青风，他不是傻子，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傻。” “什么意思？” “你先是希望他可以恨你，然后将你诅咒而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然后你便想到了旁敲侧击的去探他的底线。当得知他底线的时候，你又故意去踩他的底线，激怒他，让他恨你。这么刻意的做法，他猜到是你是谁似乎并不难……” “他猜到了我是谁……他竟然猜到了，还这么做……为什么？我不理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答应我。” “对于李修明来说，在与你保持通信的这段时间里，哪怕未曾谋面，也是真心当你是朋友的，那种可以交心的朋友。”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但是世上很难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做不到平白无故的恨你，便触发不了许愿蜡烛。你羞辱他家人的做法，确实刺激了他，让他对你产生了恨意。他猜到了你就是而生，一半是恨你羞辱他的家人，一半是恨你没有把他当朋友，利用了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最终选择了成全你。希望你可以得偿所愿，求仁得仁……我想，他大概是个善良的人吧。” “善良的人……” 龙萨央一阵怪笑，然后用略带痛苦的表情接着说道: “可是善良有什么用……我祖祖辈辈都很善良，我的家人也很善良，我也很善良。可是我们却过得如此不堪……善良有什么用？也许，善良就是用来被辜负的。” 冷秋再次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问道: “让我不太明白的是，李修明那么在乎他的家人，而你，其实也有家人。你的家人倾其所有让你进城念书，为你付出了很多，也很支持你。可是你却那么渴望死亡？你没有想过你家人的感受吗？” 龙萨央表情异常冷静的回道: “你说的没错，我的家人确实对我很好。倾其所有支持我念书。可是他们所有，对于我所处的环境来说，却是杯水车薪。这种感觉是无力的。而且你知道吗？我的亲戚总是对我弟弟说，说你姐考上城里的大学了，以后你姐在城里工作，给你在城里买房子，娶城里的媳妇儿……甚至连我爸妈也觉得，我一毕业就可以在大城市里立足，出人头地，把一家子都接到城市里来生活。甚至我的街坊邻居都觉得，我一个人考大学进城以后，可以带着全村致富……” “……” “你知道这种压力吗……你大概不会懂这种感觉……所谓‘全村的希望’听起来很感动，可是真正成功的有几个？这一切所谓的‘被期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的家人，不想他们还好，想到他们，只会让我更想死……” 冷秋终于不再叹气，有些明白龙萨央的想法了。 压力有时候作用在物体上会产生动力，可压力有时候作用在物体上也会摧毁这个物体…… 人亦如此。 “你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我要将你的灵魂从肉体里分离出来。很快，会有摆渡者来带走你的灵魂，去投胎转世。这辈子没有大奸大恶的事迹的话，下辈子大概率也就是个普通人吧……孟婆汤一喝，一切前程往事通通忘了，整个过程不会有什么痛苦。” “我……那我的肉体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肉体死在这里等人发现。如果送你去尸检，大概率会是猝死、心梗之类的死因。然后被你家人领回去火化、安葬，也算是留了个念想。” “挺好，还算体面……那我下辈子还会投生到穷人家里吗？” “这个不好说。投胎虽然讲前世因果，但也是有一定系统随机性的。不过，如果投胎得不满意，下辈子你仍然可以选择死亡，再投胎……死，是天道赋予人的权利。” “权利……你说得对……还好我可以去死……不然真的太痛苦了……终于解脱了……青风，谢谢你……能帮我跟他说一声谢谢吗？” 冷秋点点头。 “你动手吧，我准备好了。” 冷秋掏出一根丝线，系在龙萨央手腕上，轻轻一拉，龙萨央感觉自己被那丝线拉着往旁边拽了几步。 怎么感觉身体变轻了…… 她转过头去再看刚刚自己站着的地方，哦，原来自己的肉体已经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大概就是灵魂出窍吧，还好，没有什么痛苦。 叮铃铃～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刺耳的铃音响起，很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咦，周围什么时候起的雾？ 龙萨央觉得自己不仅身体变轻了，连脑子都变得空空的。好像所有感觉都变淡了，有种做梦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她看见冷秋伸手把手指往那两个人的眉心一按，像极了那些用智能手机的同学，指纹解锁的样子。 那两个人点了点头，一人扶着她的一只胳膊，不知道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 不过，都不重要了。 解脱了，再也不用顶着压力那么穷那么苦的活着了。 …… “秋秋，你在想什么？一回来就陷入沉思状，还在想龙萨央的事情吗？” 麻圆问完打了个呵欠。 “算是吧。我在想，有的人这辈子天生很穷，无论怎么努力也翻不了身，还是很穷。其实也并不是他们努力得不够，而是上辈子的因果造成的……如果因为不堪生活的负重，草草的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再投胎的话，可能下辈子会越来越穷，恶性循环下去……” “啊？那龙萨央她……” “自杀，会给来世带来恶果，但她不算。说起来，是李修明拯救了她，她现在是真正的解脱了，不再陷入贫穷与自杀的恶性循环中……” “李修明……长得也太丑了……” “怎么，你怕吃了他影响你的美貌？” “哈哈哈哈……” 麻圆和冷秋都笑了起来。 第116章 失踪的村长 麻圆突然又好奇心爆棚的问道: “那长相又是由什么决定的？除了系统随机性以外……” “主要，应该是……灵力。” “灵力？” “嗯。长得极丑的人，很有可能上辈子魂魄不是人类，是动物也说不定。动物心智低，魂魄灵力太弱，投身成人以后，通常形态随机性很强，容易长得奇形怪状。”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这样的……” “也不奇怪。你想想，这个世界很多物种灭绝，现在，只有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人类大概想不到，很多动物因为他们的破坏，而遭到了灭绝，但却是，作为弥补，天道系统将这些动物的灵魂转世为人类……这么一想，还挺讽刺的。” 麻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秋秋，我发现，你这段时间想起来很多事情。” “嗯。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转世之前要喝孟婆汤。” “因为回忆太痛苦？” “嗯，也不全是痛苦吧，还有很多执着。这些记忆，就像压在龙萨央身上的那种压力一样，可能会驱动你，也有可能会摧毁你……普通人的魂魄和心智，大概承受不了。” 滴滴滴～ 冷秋的手机响了，是王守财发来的消息: 秋秋，睡了吗？明天早上不用开店了，我们去滩口村隔壁的麻柳村一趟，村长托我帮个忙。明早9点，店门口汇合。顺利的话，当天就回。具体的，明天见面说。早点休息。 …… 第二天一早，冷秋按照约定的时间，抱着麻圆站在了店门口。 王守财开着车过来，副驾驶上还坐着林朝阳。 “秋秋姐，早啊。” 冷秋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向王守才问道: “王叔，你大概讲讲是什么事情，我看要不要再带点行李。” 王守财指了指后座道: “平时的那些工具我都带上了，在那个背包里。先上车吧，其实这个事情还不一定是咱们的活儿。我感觉村长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冷秋拉开车门，坐在后座。关上车门后有些无奈道: “不是，王叔，我的意思是，如果耽搁得久了，我准备给麻圆多带几个猫罐头……” “啊？你是说这个啊……哈哈哈哈哈……” 王守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 “其实就是滩口村的村长，要去兼任隔壁麻柳村的村长了。昨天他着急忙慌的找到我说，隔壁麻柳村的村长失踪几天了。警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怀疑是灵异事件……所以请咱去看看……我感觉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委托……” 王守财见冷秋没啥反应，又继续解释道: “上次吧，自从咱们解决了滩口村那越南小鬼的事情后，大伙儿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起码没再闹过鬼了。所以咱们现在在滩口村那是第一块招牌了，村长也是极其感谢和信任咱们的……” “嗯。” 冷秋看着车窗外发呆，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王守财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冷秋，似乎也习惯了她这种淡定，于是又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这村长吴大贵，其实也算我半个发小。小时候年纪差不多，总在一起玩。只不过后来，他就进城念书去了，分开了几年。最后毕了业就回来做了村官。” 冷秋嘴角不经意的笑了笑，没有发出声音。王守财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此刻她心里正想着: 这“守财”和“大贵”两个名字，还真是绝配啊…… 第117章 拆迁 “诶，王叔，可是这人口失踪，是警察该办的案，你说了这么多，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林朝阳听王守财说了半天家常，也没说到正题上，忍不住插嘴问道。 王守财瞟了他一眼，回道: “嘿，你急什么。我这不是慢慢道来吗……这一路上来回半天车程，咱们不聊聊天干什么？玩手机啊？你们年轻人，少玩点手机，听说容易变傻。” 林朝阳没能让王守财引入正题，反而引来一阵啰嗦，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于是只好苦笑道: “王叔，其实咱们还可以听听歌的……” “嘿，对了，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守财说完，按下按钮播放起来音乐。 这不放还好，一放更让林朝阳觉得头大。 车上全是邓丽君的歌…… 而且王守财还喜欢单曲循环…… “那个，王叔……要不咱还是聊聊天吧……诶，你说村长跟你是发小，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隔壁村的村长又失踪了呢？” 王守财瘪了瘪嘴，伸手调低了音乐音量，只留了一点若隐若现般的背景音乐声，然后说道: “其实，我们滩口村和隔壁麻柳村，大概是两年前吧，就在传言说是要征地搞规划，会有部分拆迁安置。这原本是好事情。通常，拆迁款和安置费就够村民们后半辈子的生活开支了……可是最近，听说麻柳村因为拆迁的事情在闹事。” 林朝阳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都说了，拆迁是好事，赔那么多钱，相当于小发财一笔，谁都希望遇到啊！怎么还闹事了呢？是不是有钉子户想抬价格的？” “嗐，搁城里，搁你们这代人身上，那确实是天上掉钱的好事。可麻柳村年纪大的老人多，有的地方拆迁还得移祖坟……这老一辈的观念不一样，有的很在乎这个。况且，有的老人觉得这么大年纪了，用不了什么钱，就喜欢住这儿，住惯了，给再多钱也不想搬……依我看，是真心的不想搬，不是为了抬价格。” “原来是这样……动人家祖坟，确实老人比较难以接受。可以理解。” “所以，听说麻柳村的村长，前段时间一直在走访村民，劝说那些不愿意搬迁的住户。” “然后就失踪了？哪怕是跟这拆迁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所以嘛，大贵也是这么猜测的，我觉得也是。” “可是，王叔，你都说了警察都毫无线索，咱们去了有什么用？咱们能比警察管用不成？” “嘿，巧了，我也是这么跟大贵说的。可是他说，麻柳村村长失踪得有些蹊跷……当天，村委会办公室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他进入村委会上班，到了下班时间一直没出来。平时他也加班，大家都习惯了。最后走的几个村干部也能证明，他那天晚上六点半还在办公室里整理工作报告……摄像头始终都没有拍到他走出办公室，但是第二天同事们却发现他不见了。没在办公室，也没来上班。” 林朝阳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问道: “有没有可能，这个村长，他下班走的另外的门？或者窗户？或者监控死角没拍到他？” 王守财摇摇头道: “你想想，你都能想到的可能，警察想不到吗？那肯定是排除了这些可能的。大贵跟我说啊，为了这事儿，麻柳那边的警察都加班好几天了，也毫无进展。这个村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就是在他办公室蒸发的！” “那会不会是……办公室有密道之类的？” “电视看多了了吧你……这村委会的房子，那是大伙儿亲眼看见它盖起来的，平面图、施工图什么的，警察早就看过了，还请了市里的专家拿仪器来测量过，就一中规中矩的平房，哪有什么密室……” “这么一说，倒还真有点灵异了……” 林朝阳再次陷入了思考。 王守财看了看后视镜里仍旧看着窗外发呆的冷秋，问道: “秋秋啊，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第118章 密室 冷秋摸了摸麻圆，转过头来，看着王守财的后脑勺说道: “如果一个人，真的是从密室里凭空消失了，那还真是挺灵异的。不过，首先得确定，这个密室和消失都是成立的……还是等看了现场再说吧。” 王守财点点头道: “嗯。我跟大贵商量的也是，先去麻柳村村委会看了现场再说。他说，这会儿警察因为找不到任何可疑线索，已经把警戒线这些都撤掉了，村委会恢复了正常办公。咱们待会儿直接去找大贵就行。” “秋秋姐，你说……人如果真是在密室里凭空消失的话，这是要妖魔鬼怪才能办到的法术吗？还是说，人也可以？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冷秋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道: “比如……我这样的人。当然，妖魔鬼怪也有可以办到的。” 林朝阳愣了愣，转过头来，不仅不害怕，反而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向冷秋，继续问道: “秋秋姐，这么厉害的吗？那你……要杀一个人岂不是很容易？” 冷秋笑道: “你要杀人不也很容易？只要趁人不备就行了。难的，从来都不是杀人这件事本身，而是杀人所要付出的代价、接受的审判。” 林朝阳恍然大悟状，觉得冷秋说得极有哲理。很快，他回味完了，又开始好奇心发作的问道: “那……秋秋姐，如果普通人，像我这样的人，想要让村长在密室里凭空消失的话，能做到吗？可以借助什么法器之类的吗？” 此刻，冷秋还没意识到林朝阳问了一个好问题。后来她无意间往这个方向去思考，才发现林朝阳的问题极具启发性。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工具和手段倒是都有的。比如我，用的是手段，因为我有灵力，只需要按照方法去施展这些力量，就可以做到。比如你，没有灵力，就需要借助工具……这个说起来就多了。每年农历七月半，鬼门开，恰逢这滩口村的河水连接着幽冥忘川，阴阳交界处，会有一天鬼市开业。那鬼市上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可就多了……” “什么？！鬼市？！” 林朝阳激动的叫了一声，把王守财和麻圆都吓了一跳。 冷秋仍旧用她那淡定的眼神看向林朝阳，用目光询问他“怎么了？” “原来真的有鬼市啊！我还以为都是传说！真的吗？太神奇了！” 王守财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白了他一眼道: “我说朝阳，你怎么……你好歹也是亲眼见过魂魄的人了，一个鬼市就把你搞得一惊一乍的……” “不是，王叔，你不觉得很好玩吗！你去过吗？鬼市诶……” “我？我哪有那个本事……” “秋秋姐，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去逛鬼市啊？我好想去看看。” 王守财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冷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自己其实也很好奇，很想去鬼市看看，可是又有点小怕，也怕给冷秋添麻烦。 “七月半之前，准备好一条木船。还有，在那之前，养成不管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都不要大惊小怪叫出声来的习惯……我想，满足这两点后，今年七月半那天，我应该可以带你们俩去逛逛鬼市。” “真的吗？！秋秋姐，真的吗！太好了！” 林朝阳高兴得差点在座位上蹦起来。 王守财其实内心也充满了激动和期待，但是碍于年纪，他还是尽量表现得稳重。 “秋秋，我们两个半吊子跟着你去，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这话把冷秋逗笑了。 他们两个哪是什么半吊子啊，根本就是一点货都没有吧…… 王守财和林朝阳沉浸在喜悦之中，也没太留意冷秋的表情，只听她回到: “我倒是不麻烦，就怕你们胆小，万一遇到个什么长得不好看的，奇形怪状的，不知道会不会给你们留下心理阴影。” 王守财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麻圆幻化成的狰狞怪兽模样，他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的回到: “不打紧，不打紧……” 林朝阳也附和道: “是啊，秋秋姐，你别担心我们。胆子都是练出来的！” 第119章 淹死了人 十点多，太阳当空，有点闷热。 王守财把车停在了麻柳村村委会前面的院坝里，打了个电话给吴大贵说到了。 三人一猫走下车来，滩口村的村长吴大贵从眼前的平房里迎了出来。 “哎，守财，你个死抠门的，进城做生意发了大财咋都不回村了？上次回来也没来找我喝几杯。狗东西，不是说了苟富贵，勿相忘吗……” “嘿，你个大贵死鬼，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了起来。狗东西，进城念书的时候，一封信都不写给我，谁忘恩负义呢……” 原来发小见面就是这种画风…… 王守财突然轻咳了一声，朝吴大贵挤了挤眼，吴大贵放开勾搭在王守财肩膀上的手臂，这才意识到还有小辈在场，于是赶紧装回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 “啊，我先介绍一下。冷秋，林朝阳，还有秋秋的猫，叫麻圆。都是我店里的店员。上次滩口村闹鬼的事情，就是秋秋给解决的，她可是大神。就连这猫，麻圆，不是我跟你吹，那可是神兽！” 吴大贵朝冷秋和林朝阳点了点头，又一脸嫌弃的眼神看向王守财，然后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进屋。 “知道，知道，冷秋姑娘在滩口村的名气那还用你说吗。啰里吧嗦的，先进屋吹吹电扇，外面热得慌。” 三人一猫跟着吴大贵进了一间会议室，吴大贵招呼来一个年轻人给他们泡了茶。 王守财刚想说话，被吴大贵一个手势就给按下去了。 “老子不用你介绍，啰里吧嗦的，老子自己说……秋秋哈，还有朝阳是吧，我就跟着守财这么叫了。我是吴大贵，本来是滩口村的村长，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呢，秋秋，我那会儿正好去区市里开会去了，没在……” “没事。” 冷秋淡淡回道。 “咦，哎，我说到哪儿了？” 王守财挖苦吴大贵道: “狗东西，还嫌老子啰嗦，你不啰嗦？你他娘的不仅啰嗦还老年痴呆！” 吴大贵摆摆手道: “滚滚滚，别打岔……哦对了，我是想说，本来我只管滩口村的，现在你们应该也听守财说过了吧，因为麻柳村的村长突然失踪了，我才被临时调过来兼管麻柳村。所以现在一般上午在麻柳村，下午又回滩口村去处理事情。” “嗯，王叔都跟我们说了。” 吴大贵点点头，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我说点儿你们不知道的……其实，这麻柳村的村长，因为拆迁动员工作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之前警察也来走访过，最后锁定了一个嫌疑人，麻柳村的陈阳。起因是因为上个星期，陈阳的老爸陈东，在河里给淹死了。警察初步判断是失足掉河里，又不会游泳，这么给淹死的。但陈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陈阳在那之前，曾听他老爸陈东说过，说是掌握了什么麻柳村村长和开发商勾结的证据，还说要去闹来着。结果就在他去找村长的路上，就有去无回了……你们说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那他有跟警察说过这些吗？” 冷秋没吭声，反倒是林朝阳开始问问题了。 “说了啊。警察也调查过了。村长说那天陈东没有去找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东淹死前见过村长。这乡间路上也没个摄像头……只有陈阳咬死了，说他爸的死跟村长有关，还说家里有证据。可他所谓的证据，就是一些村长和开发商吃饭的照片。警察告诉他，这些不能构成证据。因为开发商过来做开发，村长代表村里接待，那都是正常的事情。可陈阳这小子似乎很轴，我看他那样子，感觉他根本没把这些话给听进去。” 第120章 摄像头 “吴村长……” 林朝阳弱弱的叫了一声。 “叫吴叔得了，跟守财一样就行……” 林朝阳点点头，继续问道: “吴叔，那，那个陈东，平时水性好吗？那淹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蹊跷的？” “好啥好呀，那陈东根本就是个旱鸭子。那淹死的地方，是个回水湾儿。夏天的时候，有淘气的、不怕死的小孩儿去河里游泳，不小心被卷入回水湾给淹死了，这种事情基本每年都有……那倒没有什么蹊跷的。像陈东这种不会游泳的，要真是不小心跌下去，那肯定是没了，没啥好说的。” 林朝阳突然来了兴致似的，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觉得吧，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一下，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你们想啊，那个陈东的儿子陈阳，肯定认为是他爸要去闹事儿，所以被村长给安排灭口了。那他有可能就会因此报复。那是不是村长的失踪，还真有可能跟他有关？” 吴大贵没好意思对这个假设做出评价，只看了一眼王守财。 王守财手肘戳了戳林朝阳道: “你这个假设是不是太大胆了一些……老实说，如果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正常人往这个方向去想，那都是正常的。但人家警察可不是吃素的，都调查过几轮了，都没有找到证据。这没有证据的假设嘛，咱们就不能往这个方向去钻了。” 林朝阳点点头，觉得也是个道理。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冷秋。 “吴叔，我们能不能去看看现场那间所谓的密室，然后再见见这个陈阳。你能安排一下吗？” 冷秋不负众望的给出了自己的思路。 “诶，好嘞。你们稍微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再过一会儿，大概11点多，我就把其他工作的人员都支开，叫他们回去吃午饭。到时候，这个村委会办公室就没人了，要下午两点才上班。咱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去那些密室仔仔细细的看一遍。” 果不其然，刚11点出头，吴大贵就把村委会的其他工作人员给支回去了。 王守才打趣道: “你们这儿上班可以呀，朝九晚五，中午还能回家吃饭、睡个午觉，安逸啊！” 吴大贵领着三人往角落里的一间房屋走，边走边没好气的回王守财道: “你来不来嘛？月薪3000一个月……” 王守财一声憨笑。 “就是这个房间了。麻柳村村长失踪以后，警察封锁了这里。不过最后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又解封了。但是我总感觉这儿不太吉利，所以过来这边都是在会议室里办公。平时也没有人进这个屋子，钥匙是我在保管，东西这些基本都没动过的。” 三人在这间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它真的就只不过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简陋平房。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修和装饰。别说密道、暗格了，连个吊顶和地板砖都没有。墙面也是普通腻子大白墙，这密道都不知道能修在哪儿…… “这屋子有窗户，也不算是密室啊……” 王守财推开了窗户，探出脑袋往窗外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 “是有窗户。可是守财，你看看那儿……” 吴大贵指了指窗户外面正对着的院坝的大门，那儿正好有个摄像头。 “平时，这边有几个工作人员会把车停在院坝里，还有些外面来办事的车也停这里，所以大门口就朝内装了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刚好可以拍到这个窗户。虽说不是密室吧，但这麻柳村的村长要是翻出去，那不可能看不见啊……” “监控都查过了？没从窗户出去？” “查过了，警察来看的，人家专业的，不可能搞错。” “那门这边呢？” “来来来，你来看这个……” 吴大贵把王守财拉出了房间，指着走廊另外一头的顶上说道: “看见了么，走廊也有摄像头。村委会就这么几间屋子，每个屋子的门都可以拍到。它怪就怪在这里，这人没从窗户出去，没从门出去，摄像头只拍到了他早上从这个门进去……你说说，他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呢？” “确实挺奇怪的……” 第121章 招魂试试 王守财一筹莫展。 冷秋和林朝阳跟了出来，也朝走廊那头的摄像头看了一眼。 冷秋知道，王守财差不多又该问那句话了: “秋秋啊，你怎么看？” 果然，王守财刚叫了一声“秋秋”，冷秋不等他问完，很自觉的回道: “大活人不大可能凭空蒸发……要不我招魂试试。人是不在了，就看这魂还在不在这周围。” “啊？秋秋，你是说……村长已经遇害了？” 冷秋想了想回道: “算是推测吧。这屋里，没什么生气，反而有股淡淡的死气。而且似乎还有种其他东西的气味，我肯定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气味……” “啊？不是人？其他东西？什么东西？” 吴大贵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太淡了，闻不出来，它应该已经离开几天了。” “你是说……有人……哦不是，是有什么妖魔鬼怪，进过这个屋子，然后杀害了村长？” 冷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皱起眉头道: “可是，尸体呢？” 吴大贵双手一拍，也跟着说道: “对啊，尸体呢？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村长已经在这个屋子里遇害了吧，但没理由连根毛都不剩啊……” “吴叔，趁现在村委会没有其他人，我先招魂试试再说。” 吴大贵点点头。 “听你的，你是专业的，我信你。” “你有麻柳村村长的生辰八字吗？” “有。嘿嘿，我就料到你们可能用得上，你们来之前，我就问村长的儿子要过了，说是请了大师作法找寻他父亲的下落，他还挺配合。” 吴大贵说完，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页写着村长生辰八字的纸，递给冷秋。然后和王守财、林朝阳一起退到房间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冷秋操作。 只见冷秋把麻圆放在地上，然后麻圆飞快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王守财和林朝阳见惯了这场面，非常淡定。吴大贵虽然满脸惊讶，但仍旧努力保持着冷静没有说话。 十几秒钟后，麻圆衔回来一截树枝，又从那窗户跳了进来。 冷秋接过树枝，在地板上划了一个六芒星图案，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众人这才发现，这村委会的水泥地，竟然被那树枝轻而易举的就画出痕迹。 紧跟着，冷秋站在了图案中央，闭上眼睛晃动着手腕上的铃铛，嘴里还念着什么…… 旁观的三人不由得提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看着，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什么奇观。 可是，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几分钟后，冷秋睁开了眼睛，对着三人的方向说了一句: “奇怪……” 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她说哪里奇怪，就听她继续说道: “村长……连个魂都没剩……” “啊？秋秋姐，什么意思？村长他……这么快就转世了？” 林朝阳结合自己这段时间来学到的知识，大胆的作出了这个推测。 冷秋神情有一丝茫然。 她不能说出来，但其实她自己知道，村长的魂魄也不是转世去了，真的就是连人带魂一起消失了…… 因为她调取了脑中的系统记录，并没有这个人的转世投胎登记…… 怎么会这样…… 冷秋很快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 “对了，刚刚招魂的时候，我发现……这地里，有东西！” 第122章 眼珠 “什么东西？” 吴大贵有些茫然的问道。 “吴叔，找个铲子来挖挖看。村长的魂魄确实是不在了，但很奇怪，还有一丝残存的气息在这地底下……” “啊？” 众人都不是很懂冷秋在说什么，但又都感受到了事情似乎很严重，于是也顾不上多问，赶紧找来了电钻和铁锹一类的工具，一起挖地板。 吴大贵三下两下就把水泥地面钻开了，露出来下面的碎石层来。 “这里，铲子给我。” 冷秋伸手，林朝阳递上自己手中的铲子。冷秋一铲下去，撬上来一铲子碎石。 她用手把碎石拨开，里面有两颗圆圆的东西滚了出来。 “这是？” “是眼珠……” “什么？！” 吴大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那两颗圆溜溜的东西又问道: “这这这……这是人的眼珠？” 冷秋对上他的视线，认真的说了一个字: “是。” 短短的一个字，让吴大贵震撼无比。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 这冷秋神是真神，她怎么知道水泥地底下还有两颗眼珠…… 等等，她刚刚是在招魂…… 招的是麻柳村村长的魂…… “这……这该不会是……” 吴大贵再次指了指地上那两颗圆东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冷秋大概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不等他说完，又是一个斩钉截铁的: “是。就是村长的眼珠。如果你给我的这张生辰八字没有错的话……” “那……我核对过，名字和村长的出生年月日都和档案对得上，那生辰八字应该不会有错……” 王守财和林朝阳张大了嘴，对视一眼。纵算是他们之前也遇到过一些骇人听闻的场面，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足以让他们一时之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麻柳村的村长，竟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凭空蒸发了…… 还被挖出了眼珠，埋在水泥地底下。 这是怎么做到的？ “喵～” 麻圆轻轻叫了一声，示意冷秋外面有情况。 冷秋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外头走。房间里的三人一下子有点凌乱，忍不住叫她道: “诶，秋秋姐，你去哪儿？” “秋秋，这眼珠子怎么弄？” “要不要联系警察过来看啊？” “你们什么都别做，等我五分钟，不要跟过来。” 冷秋丢下这句话，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几乎算是跑了出去。 她跟着麻圆到了村委会院坝外面，麻圆以比普通猫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四处遛了一圈，然后又跑了回来，蹲坐在一棵树下，见四下无人，开口说道: “秋秋，我刚刚出来捡树枝的时候，就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还有那个眼珠……让我想起了一个东西……” 冷秋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视线，又沉思了片刻，眉头微皱道: “我似乎也想起来一个东西……” “是吧！是它吧？！我怎么依稀记得，有个从来不吃眼珠的恶灵兽……” “嗯。是有这么一个……金、木、水、火、土中的土，平时以一个盲人形象示人，随身带着一只犬型恶灵兽。在人界的时候就会假装是他的导盲犬。而这只犬型恶灵兽，就从来不吃眼珠，一定要先把对方的眼珠挖掉，才会吞噬对方的魂魄……” 第123章 头七 “秋秋，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村长之死，难道是土系使者干的？” “不好说……不过，刚刚林朝阳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什么话？” “他问，有没有普通人，可以借助神器，做到杀人于无形，让村长凭空蒸发……” “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是某个恨村长的仇人，向那只恶灵兽许愿了……对了，先不说这个，你刚刚出来捡树枝的时候，感受到的视线大概是什么角度？” “我感觉不止一处，有好几个地方，一下子又冒出来，一下子又不见了……不过视线高度感觉跟我差不多……奇怪的是，当我朝这些视线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也感受不到其他恶灵兽的气息……” “跟你差不多高度的视线，那就可以排除容奇。” “嗯，应该不是那傻鸟，那傻鸟的气味，我现在记忆犹新，这一带没有它的气味。” “看来，还真有可能是大花，和他的那只狗……他们会土遁，土遁就很符合你刚刚说的一下子冒出来，一下子又不见了的特征……” “大花？什么鬼？土遁……” “他诞生在一大片彼岸花海之中，便叫了‘大花’这个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土系使者的名字？真土……那他和他的恶灵兽……这样杀人于无形，莫非是跟我们一样？感应到了有人的怨恨？” “也许吧……走吧，先回去，找吴大贵安排，我们去上门求证。” “求证？怎么求证？上门？上谁的门？” 冷秋白了麻圆一眼，抱起它，边往回走边说道: “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喵～” 麻圆无声的抗议，都在这一声“喵～”叫里了。 …… 吴大贵三人见到冷秋抱着猫回来了，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不等三人提问，冷秋率先说道: “吴叔，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我们得见一见那个陈阳。” “啊？那这……这眼珠怎么办？” “这个估计跟警察说不清楚。你们看那眼珠的成色，已经石化了。简单来说，是有人用了土系法术弄的。很难跟警察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发现地底下有村长的眼珠，又为什么刚死的人，眼珠却石化了……” 三人刚刚由于过于惊讶和害怕，没有仔细看那眼珠。现在听冷秋这么一说，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果然，那眼珠是眼珠的样子，但质感却像是用石头雕刻的一般。 吴大贵看了看王守财，又指了指那眼珠，忍不住惊叹道: “世上竟然有这等事……这……这是怎么办到的……” 王守财耸了耸肩，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冷秋。 冷秋也很无奈的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用科学解释不了的，一种可以把世间万物变成石头的高阶法术。” 林朝阳感叹了一句: “美杜莎吗，这是……” 冷秋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吴叔，如果我猜的不错，村长尸骨无存，连带着魂魄都被吞了。现在只剩下这两颗石化的眼珠，报警的意义似乎不大，警察来了也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了。当然，报不报警由你自己决定。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得见见那个陈阳。因为，我怀疑，很有可能，是有人咒死了村长，或者通过献祭许愿要村长死。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和村长有仇的、想要报复村长的、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陈阳了。” 冷秋一口气说得有点多，吴大贵消化了好一阵，才有些恍惚的应道: “诶，好，是，是该见见那个陈阳……其实在你们来麻柳村之前，我就去打过招呼了。只不过……只不过，那陈东不是淹死了吗，他们家这会儿正在办丧事。按照咱们这儿的习俗，要过了头七才出殡，明天就是陈东的头七，所以这会儿陈阳估计没有心情理我们……” “也不用非得他理我们，我可以先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印记。” “印记？” “如果是陈阳献祭了自己的灵魂，许愿杀死村长的话，那他身上应该有个契约成立的标记才是。” 吴大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我去准备准备，咱们就当是去吊唁的。到了陈家屋子，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124章 回魂 四人商量了一下说辞，吴大贵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盒床上用品四件套来。 王守财知道本地习俗，倒是不奇怪。林朝阳和冷秋看了看那床上用品四件套，明显有点懵。 吴大贵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给冷秋和林朝阳解释: “哦，是这样的，我们这儿白事不兴送红包，不送钱。一般就是送点床单被套、锅碗瓢盆这种生活日用品，还有送猪肉腊肉、鸡鸭鹅这些吃的也成。吃席也是不分主客，村里会做饭的、关系好的乡亲，一般都会去帮忙，大伙儿一起做出来一起吃。不过，一般外人祭奠也就头三天，后面几天就是自家亲戚守灵了。但是，灵堂的香火头七之前是不能断的，这是我们这边的传统。” “大贵，你这道具安排得挺及时嘛。” 王守财打趣道。 “嗐，上次工会活动发的纪念品，我还没时间拿回家呢，顺手就丢柜子里了。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四人边走边聊着，突然走在最后的冷秋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河问道: “吴叔，那个陈东，是不是就在这条河里淹死的？” “嗯对，就是这河。这里河道窄，前面大概两百米吧，就是那个回水湾了。咱们待会儿会经过。” “去看看。” “诶，这边，这边有条田坎穿下去，就是河边。” 果然，四人沿着河岸走了两百来米，这里的水流变得急了起来，水里还有小漩涡。 “就是这里了。” 四人停了下来。冷秋盯着那回水湾中的漩涡看了一阵，突然自言自语道: “小鱼鬼，六天前淹死的人，跟你要回一魄，用你喜欢的山猫换，怎么样？” “什么？” 吴大贵、王守财、林朝阳面面相觑，不知道冷秋对着谁在说话。 正在三人茫然的时候，河里突然无端拍上来一阵浪花。 明明没有风啊…… 而且这浪花也明显不是这种小河该有的浪花啊…… 真是见了鬼了。 三人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被那突如其来的浪花吓了一跳。 冷秋却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叫王守财打开背包，拿出了一张纸来。 接着她用纸撕成了一个小人的形状，扔进了河里。 又是那熟悉的纸人…… “走吧，晚了陈东就回不了魂了。” “什么？” “回魂？” “秋秋，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吴大贵虽然听出来了冷秋语气里的事态严重，不敢耽搁，赶紧继续带路。但嘴上还是没忍住好奇，想问个明白。 冷秋给麻圆使了个眼色，麻圆嗖的一下就跑开了。 这次，连吴大贵似乎都习惯了麻圆那来去如风的样子，竟然也没有多惊讶，也没问。 冷秋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 “那河里有一种水鬼，叫鱼鬼，专门喜欢吃淹死之人的伏矢……” 王守财怕吴大贵和林朝阳听不懂，很贴心的补了一句: “伏矢，就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魄……” 吴大贵和林朝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冷秋继续说道: “陈东就因此，在这水里失去一魄，这样魂魄不全，是无法再投胎成人的。回魂效果也不好，回魂后会暴躁癫狂，难以自控。所以，我跟那鱼鬼要回了这一魄，许它一只山猫的魂魄去交换。” “山……山猫？” 林朝阳问道。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种动物。 “嗯，这个麻圆负责搞定。” “麻圆……这么厉害的吗？” 林朝阳此刻内心已经惊叹不已。王守财拍拍他补充道: “这有啥奇怪的，不都跟你说了嘛，麻圆是神兽……以后……以后猫罐头买好点的牌子。” 林朝阳内心又惊又喜的点点头，暗自决定，以后要跟这猫也搞好关系。 “秋秋，这陈东……大白天的，还能回魂吗？” 王守财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心里没底的问道。 “所以，要等到晚上，今晚午夜十二点，正好是陈东的头七回魂夜，自然就可以。也省得我去开后门……” “秋秋姐，开什么后门？” 王守财拍了拍林朝阳的脑袋，插话道: “你这小子，怎么总是问不到点子上，尽问些八卦呢……” 林朝阳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冷秋只是笑笑，也没有回答他。 第125章 爪印 四人很快到了陈家屋子。 这会儿正是饭点，没有人祭奠，只有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冰棺旁边，看起来没有什么食欲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和咸菜。 见有人进了灵堂，那年轻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觉得来人都很眼生，便放下了碗，站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问，吴大贵上前赶忙说道: “陈阳，我吴大贵啊，还得记得吗？昨天我来找过你的……” “哦，吴村长……” 陈阳木讷的点点头，表情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小陈啊，是这样的，上次我来也跟你说过了，这三位呢，是我我专门请来的大师……” 吴大贵说到一半，凑近陈阳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放心，他们是有真神通的那种，不是招摇撞骗的半吊子。” 陈阳依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不出来是想拒绝还是接受。 吴大贵继续说道: “小陈啊，你爸爸的情况我也清楚了，这警察那边走不通的路，我们可以试试其他路嘛……我也怕，你爸爸要是真的是被人给害了，那多冤枉啊，你说是不是……所以啊，我特意找来了几位会招魂的大师，趁着今晚就是你爸爸的头七，咱们当面问问他，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冤屈，咱们也好再想办法，你说是不是……” 陈阳转头看了看王守财三人，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冷秋突然死盯着他的左手手背，冷冷的说道: “陈阳，你的左手手背上，怎么有个爪印？” 陈阳听完这话，脸色一变，说不上是震惊还是心虚，但很快又恢复了他那种木讷道: “什么爪印？” 吴大贵、王守财和林朝阳也朝陈阳的手背上看去。 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现在这个大夏天，都穿着短袖，手背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挡。 可是，并没有什么爪印啊…… 冷秋却不理会陈阳的演戏，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背说道: “陈阳，你是不是见过一个牵着导盲犬的瞎子？他是不是给过你一颗可以浮在水上的石头？他是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有天你的恨意够深，这颗石头便会沉入水里，满足你复仇的愿望。你手背上这个别人看不见的爪印，就是你们之间契约达成的标志，对吧？” 陈阳终于有些绷不住了，露出一丝敬畏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花瞎子？” 花瞎子。 假扮盲人的大花。 果然是他…… 冷秋有些无奈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但是任凭她怎么回忆，也想不出来更多的事情了。 这大花有没有跟自己交过班呢？ 如果有，那这陈阳的许愿又怎么算呢？ 哎……记不得了…… “所以，麻柳村村长人间蒸发的事情，是你许的愿吧？凭着你父亲的死，而生出了对村长的恨意，这股恨意驱动了许愿浮水石。你死后，灵魂将不能转世，会去喂狗的……” 陈阳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说道: “你……你不要乱说，你有什么证据？你说的爪印，谁看得见？” 说完他抬起左手手背，故意在吴大贵三人面前晃了晃，又继续说道: “你们看得见吗？” 吴大贵摇摇头。 王守财和林朝阳自然是相信冷秋的，没有表态。 冷秋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叹了口气道: “陈阳，你还想见你父亲一面吗？这是最后的机会……” 第126章 如实回答 陈阳的表情似乎有些挣扎。 就在王守财正纠结要不要添油加醋的劝劝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出乎众人意料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到底该如何处理，只听见陈阳用一种近乎哭腔的声调哀求道: “你们能不能让我爸还阳？求求你们了！只要能让我爸还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还阳？！ 众人都有点无语。 王守财觉得这小子挺敢想的，都死了马上就七天的人了，全村都知道他被打捞起来的时候那种“水大棒”的肿泡样，这小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指望他老爹还阳…… 他朝吴大贵使了个眼色，吴大贵赶紧上前搀扶陈阳，想把他扶起来。 但陈阳却死死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继续哀求道: “你们能说出我手背上的爪印，能说出花瞎子，你们肯定不是普通人。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们救救我爸……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我爸一个人辛苦把我养大。要不是为了我，为了我娶媳妇儿需要彩礼钱，他也不会想办法去搞钱，也就不会想去闹事，最后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冷秋就觉得眼前这个人，之前咬死了不承认浮水石许愿的事情，现在又来苦苦哀求，跟个精神分裂似的。 她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回答。 吴大贵和王守才在一旁劝陈阳起来，但他见冷秋没有反应，不但没有起来，而且还更激动的继续哀求道: “我求你了，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你能让我爸爸还阳，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你要我去自首，我也可以……是我向浮水石许的愿，让村长人间蒸发是我干的，我可以去向警察自首。你想录音、想拍视频，都可以，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让我爸活过来！” 冷秋再次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回道: “陈阳，阴阳两界，哪边世界都有哪边的法度。还阳是不可能的。我最大限度能做的，就是让你父亲在头七之日，暂时还魂，与你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陈阳脸上一阵失落。但一想到可以再见上父亲一面，还能说几句话，又有一丝期待。 “至于要不要去找警察自首，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有这个需求。不过我建议你不去。” 陈阳有些诧异的看着冷秋，只听她继续说道: “通过诅咒或者献祭许愿让一个人死，即使你找警察如实相告，也没有科学的证据，证明对方的死与你有关。这样做，只会让警察觉得你精神有问题。” 陈阳愣了愣，然后整个人忽然就回归了平静，站了起来。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着冷秋说道: “那求你让我跟我父亲见上一面，至少我要问问他，到底是谁害了他……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也会配合。” 冷秋点点头。 “那我问你，是不是花瞎子给了你一颗浮水石？你是不是用恨意驱动的浮水石，许愿让麻柳村村长人间蒸发？” “是。” 这次陈阳回答得非常配合。 “你是什么时候见过花瞎子的？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浮水石？你又是什么时候许愿的？” “我第一次见到花瞎子的时候，是去年。那个时候，拆迁的消息刚刚传到村子里。听说是要迁祖坟，我爸非常的排斥。当时就去找了村长闹，结果还没见到村长，就被村长家的一群半大小孩给打了回来，受了一些皮外伤。我当时很气愤，然后我就碰见了花瞎子……不过当时，他说什么我恨意还不够，留下了石头就走了……后来，我反复琢磨他当时说的话，那意思应该是说，只有当我执念够深，怨念够重的时候，那颗浮在水面的石头才会沉到水底。沉到水底的时候，才能许愿。” “等等，小陈，我插一句啊……你说村长家有一群半大的小孩儿，可是村长无儿无女呀……怎么会钻出来一群小孩儿，还把你爸给打伤了呢？” 一提起这一群小孩儿，陈阳就有些气愤的说道: “不是村长的孩子。那之后不久，村长就来登门来道歉了，还送了不少礼品。所以当时我爸也就没再追究这个事情。后来我们才知道，村里有很多留守儿童，村长在他自家的院子里建了一个所谓的活动中心，收留这些无家可归、没有人管的留守儿童。这些半大的小孩儿，几岁到十几岁都有。有时候，谁家里没有大人照顾了，就会去村长家蹭吃蹭喝……” 吴大贵拍了拍脑袋道: “哦，对，你这么一说，这事儿我知道。因为这事儿，你们村长还受到过表彰。” 陈阳冷哼一声。继续用一种有些不满的声音说道: “这些半大的小孩儿长期疏于管教，不只是淘气，有时候简直无法无天，打起人来没个轻重。要不是当时我爸跑得快，指不定会被打出个什么骨折、脑震荡这些出来。村长道歉有什么用？！那些小孩儿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搞不好就是村长让他们打的，他们除了村长的话谁都不听。这种半大的年纪最是容易被蛊惑的时候。 搞不好他们就是村长养的一帮爪牙！” “不是，小陈，我说……你是不是思想太偏激了一点？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 吴大贵本来想给陈阳做做思想工作。结果陈阳并不理睬他，没听他说完，只顾自己继续往下讲: “上周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又说到拆迁动主坟的事情。他跟我说村长跟开发商勾结，村长自己家的祖坟不拆，却要拆别人家的祖坟。他拿着开发商和村长勾结的证据，说是要去找村长闹。结果走了就再没回来……这不明摆着就是被村长灭了口吗？之前就被打过一次，这次居然直接灭口，他们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我当时知道我爸掉进河里的消息，整个人都傻了，脑子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他被水泡过的尸体已经被打捞在了岸上……看到那被水泡过的惨白的尸体，我心里有一股火一下子就起来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两年前花瞎子给我的那颗石头。两年前我也试过，但石头始终无法沉到水底。这次我又试了，居然成功了！” “一般来说，献祭许愿，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只需要让对方失去生命就可以了。为什么，你连村长的尸体都不肯给他留？” 冷秋问道。 陈阳脸上阴晴不定，怪笑着回道: “呵呵呵，给他留尸体？留着让他的家人和那帮兔崽子们有个念想吗？那他们给我留的呢？被水泡胀的惨白的尸体……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留尸体呢？人间蒸发了不好吗？一点念想都没有，以后想要祭奠都不知道往哪儿烧香，哈哈哈哈……” “……小陈，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爸掉河里，不是村长干的呢？你这不就是草率了吗？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陈阳只是恨恨的看了看吴大贵，没有回答他。 陈阳的一席话，把吴大贵、王守才和林朝阳听得心里泛出了一丝寒意。想不到，对着区区一颗石头许愿，竟然就可以杀人于无形，而且还尸骨无存…… 世间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却还无法去证明。 “陈阳，准备好你父亲的生辰八字。晚上12点前，我们会再来。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有什么冤屈，到时候，你都可以亲口问他。” 第127章 另有其人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四人一猫，如约而至。 陈阳已经换好了一身整洁的新衣服，有些坐不住的，在他父亲的冰棺前踱步。 “来了……给，这是我爸的生辰八字。” 冷秋接过陈阳手中的纸条，点了点头，话不多说，开始布阵。 她从兜里拿出来一个打火石模样的东西，在陈东棺材前的地上划上了一个符号。 那打火石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点点火星，地面便轻而易举的留下了焦糊状的痕迹。 “帮我把冰棺电源关掉，把盖掀开。” 陈阳愣了愣，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不行，入冰棺后掀盖不吉利，得入木棺出殡的时候再开……” 冷秋有些无语的回道: “请问，如果我们现在不打开冰棺盖子，等会儿你爸还魂了，你是要把他憋死在里面？还是要把他冻死在里面？” “……” 陈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是要活过来的，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也顾不上这么多吉不吉利的传统习俗了，一咬牙，扯断了冰棺的插头，又对着遗体磕了三个头后，才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冰棺的盖子。 冷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人，放在了地上那个神秘符号的中间。 紧接着她闭上眼睛，抬手晃动起了那串铃铛手链，口中念念有词。 叮铃铃～ 一串让人心神一颤的声波穿过众人耳膜，时间正好午夜十二点整。 陈阳突然就捂住了嘴，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指着那个纸人，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起来。 他看见，那个纸人居然自己动了！ 不仅动了，还慢慢往陈东的遗体上飘了过去。 那纸人触到陈东的遗体后，在陈东的胸口停了下来，就跟自带胶水似的，稳稳的粘在了他的衣服上。 陈阳正想走近几步过去看看，突然一下，陈东的遗体就坐了起来。 就算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父亲，这突如其来的“诈尸”还是把陈阳吓了一跳。 “爸……爸，是你吗？” 陈阳有些发抖的把手扶在冰棺上，凑近了陈东的遗体看。 陈东突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爸！” 陈阳面露喜色，也顾不上陈东的遗体被冰棺冻得有多冰冷僵硬，上前一把就抱住了他。 “爸！你终于，终于活过来了！是我啊，爸，你看看我……” 陈东转头看向陈阳，表情有些呆滞。 冷秋见状，又晃了晃手上的铃铛，陈东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来。 冷秋一边摇晃着铃铛，一边缓缓说道: “陈东，我现在把你身上的冰给化了，你可以动了，眼珠可以转了，脑子也可以转了。你只有一个时辰，好好想想要对你的家人说些什么。一个时辰之后，摆渡者会过来接你回去。” 冷秋说完伸手在陈东脑门上一点，陈阳立马感觉到了自己刚刚抱住的父亲那僵硬冰冷的身体，突然就变成了常温的柔软的身体。 “儿……儿啊！我的儿……” 陈东颤抖着把手搭在陈阳的肩膀上，刚开口，就哭了起来: “儿啊，我的儿……是我对不住你，本来想捞一笔钱，给你当彩礼娶媳妇儿的……没想到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爸，爸，你别说了……你活过来就好，我只要你活过来，其他什么都不要。” “傻孩子，我都在阴曹地府待了多少天了……你没听大仙刚才说了吗，我就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阳，陈阳赶紧问道: “爸，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掉河里的？你那天不是去找村长了吗？是不是村长想杀你灭口？你是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快告诉我！就算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起码我可以为你报仇！” 陈东有些面露难色。 冷秋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插话道: “陈东，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清楚阴间的法度。你淹死后一魄被水鬼所食，魂魄不全，原本会走畜生道。但正因为有冤屈，现在魂魄才被我补全了，还给了你一次还魂的机会，了却阳间事。你魂魄已全，可以正常投胎转世为人。但是阴间法度是容不下谎言的。如果此刻你不说实话，只怕会影响你在阴间的审判。” 陈东在陈阳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下冰棺，扑通一声跪在冷秋面前，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 “我说，大仙，我说。都是实话……我不是被村长所杀的。推我到河里的，另有其人。” 冷就有些无语的上前扶起陈东。 “怎么一个现代人动不动的就跪？这又不是古代。阳间都已经化到宣扬人人平等了，阴间难道不一样与时俱进吗……现在连审判都走系统了，还跪什么判官阎王……” 陈东干笑了一声，站了起来说道: “不是，我平时也不这样……只是没想到，死后的世界真实存在，还这么让人震撼……” “知道敬畏是好事。” 陈阳听到这些话，虽然很惊讶，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只急切的问道: “爸，你说另有其人，到底是谁把你推下河里的？” 陈东叹了口气，又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陈阳的手，带着一丝悔意说道: “儿啊，我也是死了以后才知道，生前不该做亏心事。原来老天是有眼的，天眼一直都在会盯着你，生前死后，都是讲因果报应的……你千万不要做亏心事，这会影响到你下辈子……你相信爸，爸不会害你……”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我不是急着弄一笔钱，做为彩礼，好找人说媒，给你娶个媳妇儿嘛。我之前在镇上餐馆打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村长跟开发商的人一起吃饭，于是我就偷拍了很多照片……那天，我本来想拿着照片想去找村长，威胁他给我们多一点拆迁费。如果他不干，我就把这些照片都发出去，说他跟开发商勾结，收了黑心钱要挖我们的祖坟……” “爸，你……” 陈阳没想到，故事的竟然是这样的，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你听我讲完……我拿着那些照片到了村长家，结果村长没在家，只有那群半大小子在活动中心疯闹。我本来转身就走的，结果一个半大小子在疯着玩儿的时候，把我撞了一下，我手机落在了地上，他帮我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被他看见了那照片……” “是他们干的？又是他们？！这帮兔崽子……” “他当时看见照片上有村长，就问我为什么偷拍村长？其他半大小子也跟着围了上来。我当时想起来上次他们也是这样围攻我，拿石头砸我，我就有点来气，于是就没好气说是骗村长跟开发商狼狈为奸收了黑心钱被我撞见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信了，带头的小子拿着我的手机就往外跑，不肯还给我。我跟着追到了外面河堤上，他一把就把我的手机扔进了河里……我当时很气愤，但是因为不会游泳，也没有想过去捡手机。我就骂了一些脏话，准备回家再想办法……结果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群半大小子当中，不知道谁绊了我一下，我没站稳，就掉进河里了……” “谁？绊你的人是谁？我这就去剁了他！” 陈阳反应有些激动，陈东劝他道: “儿啊，你就听爸的吧，就算爸求你了，不要再想什么报仇了……因果报应自会有天评判。你看，我这次原本丢了一魄，结果大仙给补上了，我下辈子又可以做人，不用走畜生道了。你要是去替我寻仇，种下了恶因，下辈子就会受到恶果……我哪忍心看到这种情况呢？我们都好好的，也许下辈子还是家人也说不定呢。” 第128章 真凶 “爸……这么说，你之前说村长与开发商勾结收黑心钱，挖咱们祖坟这些，其实都是莫须有的吗……你，你说要去闹事，其实是想敲诈村长一笔钱？” 陈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陈东，有些站不稳的，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陈东也一屁股坐在了冰棺的台面上，像感觉不到冷似的。他看了看陈阳，又看了看冷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我太急功近利、鬼迷了心窍……我去年听村里有名的张媒婆说有一家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人不错，家境也不错，本想与你说媒的，结果人家彩礼要的高……我就寻思着怎么样尽快弄到一笔钱给你娶媳妇。” “爸……你怎么能这样……” 陈阳有些无语，此刻心里乱作一团麻。直到此刻，陈东还魂，他才意识到，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许愿让村长人间蒸发，这一切，竟然是报错了仇，恨错了人…… 陈东哪知道这些事情，只轻描淡写的安慰道: “这事儿都怪我，是我一念之间，冲动做了错事，不过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我现在也想通了，儿啊，你不要再怪谁了，我现在死过了才明白，善恶有报，老天都看着的……你自己要好好生活，多积德，咱们有缘来世还可以再相见……” 来世…… 他哪里知道，陈阳已经没有来世了…… 冷秋摇了摇头，没有戳破陈阳，只是对着陈东说道: “陈东，你这小小的敲诈，还是未遂，无论放哪边审判都罪不至死……既然命运出了意外，自然会给你一些弥补。现在我可以送你的魂魄去找那群孩子。找到把你推下河的真凶。你可以吓唬吓唬他，让他去自首。这样也算给你自己的前程往事做个了结了。你儿子陈阳也省去了为你去报仇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陈阳怔了怔，没想到冷秋竟然还给他父亲安排了这么一次机会，有些意外。 陈东也愣了愣，然后从冰棺台面上站了起来。他膝盖微微弯曲，可能刚想跪，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站直了起来，鞠了一躬，有些感慨的说了声: “谢谢……” 冷秋四人从陈家灵堂走了出来，给陈家父子留了半个小时单独告别的时间。 半小时后，陈阳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有些依依不舍的往灵堂里望了望。 冷秋抬起手腕儿摇了摇那串铃铛手链，陈东的魂魄，就被她牵引到了手中的小纸人上。 陈阳走在最前面带路，十几分钟后，一行人便到了村长家的院子。 冷秋伸手将一张符纸贴在了院门上，对众人说道: “现在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他们只听得见附身在这小纸人儿上的魂魄说话的声音。” 冷秋说完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垫在脚下。这样她踩在石头上后，视线刚好可以高出院墙，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况。 众人见她这举动，也跟着搬了大石头垫在脚下，趴在院墙上看热闹。 冷秋从兜里掏出了丝线，把丝线系在了小纸人儿上，手一挥，那被丝线牵着的小纸人就像放风筝一样，从院墙上飘了进去。 院墙正对着的地方，就是一片雨棚区，应该是修来纳凉用的。 此时正是夏天，屋内闷热，雨棚下面横七竖八的摆了一些床，而那些半大的小孩儿，就睡在这些床上，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呼声。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脸色惨白、面容有些肿胀的老头，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啊！！！” 他吓得叫了一声，往床的另一边躲，结果床太窄，就这么滚到了地上。 那个鬼一样的老头突然开口说话了: “一个星期前，是不是你把我推下河里淹死的？” 那孩子“哇～”的一声就被吓哭了。 哭声惊动了其他几个孩子。 紧接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刚想开骂，就听见一个声音问道: “一个星期前，是不是你把我推下河里淹死的？” 那半大小子愣了愣，跟着定睛一看，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惨白肿胀的脸。“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鬼！有鬼啊！” 他连滚带爬的跑下床，想往院子外面跑，可是却发现院门怎么都打不开。 他只好疯狂的拍着门板，大叫着: “开门！开门！救命！有鬼啊……” 这一响动，终于惊动了一群孩子里面，领头的那个。 “李二狗！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领头的孩子坐了起来，劈头就开骂。 那个拍着门的半大小子，听见了他的声音，停止了拍门，回过头来惊恐的看着他。 “大晚上不睡觉，鬼叫什么！” 领头的孩子没好气的问道。 这么一闹，几乎所有的孩子都醒了。 这时候，李二狗指着领头的孩子的身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老……老大，你……你后面有鬼呀！” 领头的孩子愣了愣，朝身后转过头去，正好对上那张惨白肿胀的脸。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滚下了床。 但领头的不愧是领头的，他只用了几秒钟就恢复了平静，然后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陈东，破口大骂道: “你他妈谁呀？！大晚上的少在这儿跟老子装神弄鬼！老子不怕这些！” 说完又走上前去，狠狠的推了陈东一把，抄起袖子，一副想打架的姿态。 哪知道被他这么一推，陈东不仅没有后退，没有倒地，而是轻飘飘的在空中悬浮了起来。 在场的半大孩子，都被这场面给吓傻了。 大晚上的，一个尸体，惨白又肿胀，现在还飘在空中，这不是鬼是什么…… “一个星期前，是不是你把我推下河里淹死的？” 这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认出来陈东了。 “救命啊！有鬼啊！！” 又有几个孩子被吓得往院门边跑，一起拍门叫着救命。 那个领头的孩子也被这阵势吓得有些腿软了。 “一个星期前，是不是你把我推下河里淹死的？” 陈东又往前飘了几米，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终于没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门边，有些结巴的说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是……是张二娃干的……” 陈东听完这话，嗖的一下，又向院门边飘了过去。 院门边正拍着门的一群孩子，被吓得四处逃窜开来。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你别杀我，救命啊……” 陈东没有搭理他，而是慢慢的向他飘过去，离他越来越近，面无表情、机械又冰冷的重复着那句话: “一个星期前，是不是你把我推下河里淹死的？” 领头的孩子见状，在身后吼道: “张二娃，你他妈是不是男的！是你推的，你就承认吧，他妈的，现在恶鬼都来索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连累了大家！” 张二娃听他这么一吼，哭的更伤心了，一边哭一边朝陈东磕头道: “叔叔，鬼大爷，饶了我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不会游泳……我就是想捉弄你一下……绊了你一脚，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想去自首的事情，我明天就去……” 陈东听完这话，也不飘了，落在了地上，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明天去跟警察实话实说，如果不去，我天天晚上都来找你！” 第129章 噩梦一场 陈阳四人趴在院墙外，看不见陈东的样子，只能看见一个纸人儿在空中飞舞。 那些半大的孩子，就被这纸人儿给吓得屁滚尿流，哭着求饶，说了实话。 听见院子里张二娃的招供，陈阳越听越气，忍不住想上前揍他，被王守才和吴大贵及时拉住了。 此时院内，那群半大孩子又听见陈东问到: “是不是村长指使你们干的？” “不，不是的。叔叔，你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村长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为什么，你们要帮村长销毁那些照片？村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没有……村长是个好人……” 张二娃说到这里，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悲伤，然后有些胆怯的问道: “是不是你……你把村长怎么了？” 不等陈东回答，那个领头的孩子突然又大声的吼道: “对呀，你有什么冲着我们来！有冤报怨，有仇报仇，这些事情跟村长没有关系！你是不是把村长藏起来了？你把村长还给我们。” “既然这些事情跟村长没关系，为什么你们要帮他销毁那些照片？为什么要把我手机扔河里？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就不去找村长。” “那是因为……” 张二娃说了一半，抬着头看了一眼那个领头的孩子。 那个领头的孩子站了起来，说道: “我来说！那是因为，村长说过，要去给开发商送红包，跟开发商一块地，用来修我们的活动中心，要把我们都搬过去，这样我们才有家可归……我们都是些留守儿童，家里早就没有大人管，要不是村长收留我们，我们可能饭都吃不饱，也没地方住，早就在外面受冻挨饿了……村长是好人，他去见开发商都是为了我们活动中心的事情，我们不允许别人乱说他，黑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冲着我们来，不要为难村长！” 领头的孩子刚说完，陈东的身体突然自燃起来，把孩子们吓了一跳，纷纷往离火源更远的方向逃窜。 不过陈东也就燃了那么几秒钟，便烧成了灰烬。一阵风吹过，这灰烬也就随着风烟消云散了…… “我们走吧。” 冷秋招呼陈阳等三人收工回家。 只剩下院子里的半大孩子们，被吓傻后，愣在那里，好半天了才回过神来。 他们发现周围竟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老……老大，刚才那个鬼……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们都看见了吗？” 张二娃惊魂未定的跑到领头孩子跟前，摇了摇他的手臂，领头的孩子也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说道: “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不是做梦。” “是啊，大伙儿都看见了。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同时做同一个梦……” “老……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二娃有些不安的问道。 领头的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明天你去找警察自首吧，反正未成年人也判不了多严重。咱们得讲信用，这事儿是我们干的就得承认，不然那鬼可能还得找村长麻烦。咱们不能再给村长添麻烦了……” 张二娃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 夏夜的微风阵阵吹过，退凉的雨棚下温度适宜，但这群半大的孩子各自回到自己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130章 老朋友 冷秋一行人告别了陈阳，已是凌晨2点多了。 吴大贵原本打算带三人去镇上的宾馆对付一晚上。可冷秋说她还要再去找一个人，天亮之前回来。还让王守才和林朝阳不要跟着她。 最后，王守才和林朝阳决定就在车上对付一晚，天亮后再回家好好补个觉。 “秋秋，这么晚了，这农村荒郊野岭的，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王守财虽然知道冷秋的本事，但毕竟她的模样还是个年轻女孩。他仍旧有点不放心冷秋这么晚了一个人出去。 “是啊，秋秋姐，要不要我们陪着你呀？你一个人没事吧？” 林朝阳也有些担心的说道。 冷秋微微一笑，说道: “没事，你们在车上休息等我。乡村公路没有路灯，现在开车也不安全，等天亮了咱们就回城。我就在附近不远处，跟一个老朋友聊聊天。” “老朋友？秋秋姐，你在这儿还有朋友呢？这么晚了……怎么不来接一下你？” 林朝阳有些诧异的问道。 冷秋笑着指了指远处的草丛。 “喏，那边有只大黄狗，等了我好久了，一路跟我们到现在……” 远处的草丛里，突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大黄狗竟然就像听懂了冷秋的话似的，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走近几步后，静静的蹲坐在了地上。 “这……狗？你们认识？” 林朝阳一脸惊呆的表情，他万万没想到冷秋说的这位老朋友，竟然不是人，而是一条狗？ 不过冷秋也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朝那狗走去。边走边说了一句: “你跟王叔回车上吧，别跟来了，我很快就回来。” 冷秋便这样抱着麻圆，跟着那条狗，越走越远，消失在了草丛的尽头。 …… “好久不见，之恒。” 那走在前头领路的大黄狗听到了冷秋的这句话，停下了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回了一句: “好久不见，秋秋。我主人说你前段时间失踪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们……” 失踪？ 大概就是她和麻圆偷偷从忘川游出来那次吧…… 不过这会儿，冷秋也想不起来更多的事情，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 “大花怎么样了？还在人界吗？” 话音刚落，不等之恒回答，冷秋面前的地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土包。接着泥土脱落散开，眼前出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居然穿着白衣服，从泥土里而来，却一点泥土都没有沾在身上，看起来干净无比。 “哟，好久不见，秋秋。” “大花……” 冷秋冲他礼貌一笑，又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发现脑子里还是有点印象的。 “呀，怎么这么冷淡呀！” 墨镜男子表情夸张的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到处找不到你，我还想趁着休假去找你比试来着……结果，阿来突然就说跟你调班了，你又来了人界了……我这才找过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儿吗？” 冷秋看着他那油腻的样子，有些嫌弃的说道: “大晚上的，你就不能把你那道具给摘下来吗？” 大花嘿嘿一笑，摘下了墨镜。 墨镜底下，是一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珠，溜溜的转着，哪里是什么瞎子。 “大花，前次你值完班回去的时候，我们俩没有交接吧？我跟谁调了班？你又是跟谁交接的？这一次浮水石明显咒错人了……这个事情怎么弄？” 大花听完，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哎呀呀呀呀，不是吧！你连这都不记得了？难道传言是真的……他们说你失忆了？真的假的？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还记得咱们以前有多要好吗？你还记得咱们比试的约定吗？” 冷秋白了他一眼，邪魅一笑，说道: “你少来，有些事情我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我可清楚记得，咱俩没有多好，甚至还有些过节……” “哈哈哈哈哈……” 大花笑过之后，走近冷秋，伸手摸了摸麻圆的脑袋。 麻圆气鼓鼓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拿不准该作何反应。毕竟，眼前这个土系使者，是敌是友，它还没回忆起来…… 第131章 约架 “怎么样，小猫咪，要不要跟我的之恒打一架啊？” 大花有些玩味的勾着麻圆的下巴问道。 冷秋抱着麻圆往后旁边转了个角度，恰好帮麻圆避开了大花的手指。 “你叫它什么？小猫咪？” 大花又是“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完了之后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三个月给它换个名字，我哪知道它现在叫啥……哈哈哈哈哈……大家都这么叫。” 冷秋心想：我信你个鬼，上次见到阿来，人家就不这么叫。 冷秋见此人颇有玩世不恭、油嘴滑舌的风格，于是也不打算跟他多废话了，直截了当的说道： “大花，咱们开门见山吧。如果我没记错，休假来人界，即使是休假，也是需要写报告的……我看你没那么好心，付着写报告的代价也要来找我叙旧？” 大花笑了笑，这次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趣的听冷秋继续说下去。 “麻柳村陈阳那颗浮水石，是你去年值班的时候给他的，后来为什么没有收回去，也没有交接？那浮水石就这么一直放在他手里，最终他恨错了人，让无辜的人枉死了，这事情你要怎么弄？” 大花收起笑脸，正经的盯着冷秋的脸看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道： “你还真是，失忆了呢……” “你管我失没失忆，至少现在我记得的这些事情，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为啥？” “因为现在我当值。” “有道理……咦，你居然没有发火？” 冷秋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发什么火？” 大花又把脑袋歪来歪去的看着冷秋，好半天了，说了一句: “你以前脾气不挺爆的吗？” 冷秋有些无语，心想，你再这么啰里吧嗦、神神叨叨的，我还真想发火了。 这时候，又听见大花接着说道: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连性情都变了……唉，我吧，咱俩过去，你好好想想……所谓有过节，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这两个小畜生打架，分不出个高低来。今天你伤了，明天我残了的……这不，之前你家小猫咪许诺要跟我家之恒比试一场的，结果你就没了音信儿……我吧，对外说是为了两个小畜生打架过来找你，但其实，还真有点不放心你……” 冷秋不辨真假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大花，没有说话，倒是她怀里的麻圆有些憋不住了。 “大花，你可别骗人，我跟那土狗约过架吗？我咋没印象了……” 之恒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冲着麻圆狗叫了两声，然后开口吼道: “死猫，你别想抵赖！说好了等养好了伤要再比试一场的！” 麻圆也一下子火气上来，骂道: “死狗，我说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你要找死我随时都可以成全你！” “死猫……” 不等之恒说完，大花和冷秋同时冷声呵斥道: “行了！闭嘴！” 冷秋觉得这一猫一狗吵得她头痛，这声不约而同的“闭嘴”似乎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仿佛很久以前，她跟大花，也这么不约而同的阻止过两只恶灵兽的骂架…… 大花甩了甩头，用夸张又虚假的演技扮演着悲哀的表情，叹气道: “唉，完了完了，连小猫咪都失忆了……你俩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冷秋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你说不放心我，不放心我什么？” 大花又露出一脸夸张的表情，张大了嘴，把手伸到自己的嘴边捂住，假装很吃惊的说道: “啊，不会吧？！你连这个都忘了？我担心你打不过小泽呀……小泽叛变，全天下都知道了。想当初冥王支持天道系统，以身殉道，最后原神溃散，化作了咱们金木水火土五个使者。现在小泽居然质疑天道，还玩失踪，就差倒戈相向了……这么大的事，你都忘了？！” 这下轮到冷秋露出吃惊的表情了。 冥王？以身殉道？ 大花这么一说，她似乎隐隐约约有了点印象。很多年以前，诸神陨落，以身殉道，建立了这套自行运转的天道系统…… 天道系统她是记得的，可是天道的对立面又是什么？ 她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张温婉如水的面孔。 明明是殉道者的原神化作的小泽，为何，多年以后又要质疑，甚至倒戈？ 大花伸手在冷秋面前晃了晃，见她想什么入神了，也没打断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完了，一个二个都不正常了……真是一团乱麻……” “大花……” 冷秋停止了不那么顺畅的回忆，回过神来说道: “记忆迟早会复原的，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大事我们现在没有方向进行下去，那我们就从小事开始交接吧。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只能如实写进工作报告里，等系统判定责任了……” 大花突然贱兮兮的一笑，靠过来用自己的手臂撞了一下冷秋的手臂道: “咋了，我要是愿意说，你还愿意包庇我不成？” 冷秋白了他一眼。 “要不我们还是等我记忆复苏了再聊吧，反正你这样，我们的谈话也进行不下去……” 冷秋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大花突然从她身后土遁，又闪现在她跟前，摊开双手拦着她道: “诶，别啊，秋秋……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冷秋停止向前，原地不动的问道: “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大花苦笑一声，收起玩笑的表情，正正经经的说道: “不用你告状，我已经在写检讨了……陈阳手上的浮水石是我值班期间最后一单委托。他的怨气时好时坏，一直没能驱动浮水石。我收工的时候，原本该跟阿来交接这事儿的。结果那时候，正好出了小泽叛逃的事情，跟着你也失踪了……阿来说去人界找你们，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你问我怎么弄，那还不就是该怎么弄就怎么弄。你如实汇报，我写我的检讨。你也知道，契约一旦生成，哪怕是陈阳恨错了人，我们也只能执行……至于冤死之人嘛，那个麻柳村村长，接下来会受到系统补偿，下辈子过开挂人生呗。” 冷秋思考了一下，无法反驳。 他们的工作，原本就是要感应人界的怨气，在这些怨气成魔之前，处理掉它。 至于用什么方式，怎么一个过程，天道系统是给了使者一定的自由度的。有时候也会有误伤，系统福利会弥补在这些误伤者的下辈子。 大花见她没反应，试探的问道: “你……见到小泽了吗？” 冷秋摇头道: “没有。只遇到过一件跟她有关的委托，我已经处理了。半路碰见了阿来，他去追小泽了，我继续值班……” “行，那你自己多加小心。特别是记忆还没恢复的时候，对谁都防备一点儿……” “防备？” “那可不，既然出了一个小泽，有一个就有可能会有更多个……记忆会影响判断，防备不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嘛。不过……我看你就挺防备我的，算了，当我白说了。” 冷秋淡淡一笑道: “谢谢提醒。” 大花点点头，嘟哝了一句，像是在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冷秋说: “那就拜拜了，有空再来找你。” 大花正要土遁，冷秋突然来了一句: “那，猫狗约架的事情怎么弄？” 大花愣了愣，然后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那也得等你值完班回冥界再说，毕竟在人界打架可是违法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和之恒一起土遁，消失在了冷秋的视野中。 第132章 游泳 暑假刚开始，黄子娟仅用了一周的时间，就赶完暑假作业，然后收拾好了行李回到游泳队开始集中训练。 这是很重要的一年，如果接下来的全国比赛，她能够取得名次，那她就可以被保送大学，或者进省队，甚至国家队也是有希望的。 “大家注意了，换好衣服，热身，十五分钟后水里集合！我们请了省队的教练过来给大家指导，马上比赛了，大家都珍惜这个机会哈。” 游泳队的教练拍了拍手，简单的讲了几句，就放队员们去换衣服热身去了。 队员们听说有省队的教练过来指导，都挺兴奋的，也训练有素的很快就做好了准备运动，在水里集合了。 “来，黄子娟，你先来。100米蝶泳，我们测下速度。” 教练招呼黄子娟先游，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跟身旁的省队教练交头接耳道: “魏老师，这是咱们这儿最有希望的苗子，100米蝶泳和200米仰泳成绩都不错，这次比赛有望取得名次。” 教练虽然说的很小声，但黄子娟听力不错，一个字都没落下的全听见了。 她心里很高兴，自己的客观水平摆在那儿，再加上教练也很重视。只要能稳定发挥，正如教练所说，还是很有希望在全国比赛中取得名次的。 黄子娟一开始的50米很顺利，动作和速度都不错。看得那位省队的魏老师连连点头，脸上都是满意的表情。 可谁知，当她从对岸游回来时，剩下的最后20米却发生了意外。 所有人都盯着岸上的计时器面板，一些队员向黄子娟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她前80米的速度很不错，只要最后冲刺稳当的话，这个成绩是能在全国名列前茅的。 可谁知，就在还剩下最后20米的时候，黄子娟突然停了下来，准确的说，是在水里开始挣扎起来。 “救命！救命啊！” 所有人都看傻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游泳运动员，游到半路，突然开始挣扎？！ 黄子娟在水里拍打着双手，溅出很高的水花，俨然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水后的慌乱样子。 可是刚刚热身运动也做了，不应该是抽筋啊，而且以他们的经验来说，即使是抽筋，也不应该是这么慌乱，还大叫救命…… 教练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几乎条件反射的跳进了水里，抓住黄子娟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黄子娟双手双脚缠在教练身上，满脸惊恐，不肯放手，嘴里仍然叫着: “救救我……” 教练有些无语，用手轻轻拍了拍黄子娟的脸，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黄子娟！你怎么了？喂！清醒一点！你看看，这是浅水区，水位才到你胸口，你鬼叫什么？！”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黄子娟似乎听不见教练说什么，整个人就跟中了邪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最后教练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像个猴子似的缠在自己身上，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一离开水之后，黄子娟似乎就恢复了正常，主动放开了缠在教练身上的手脚，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教练和队员面面相觑。正想着要不要送医院的时候，黄子娟突然又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围在自己周围的教练和队员，又看了看游泳池。有些发懵的问道: “我怎么在岸上？我游完了吗？” 这一下把教练和队员搞得更懵了。 碍于省队的魏老师还在这儿，教练也顾不上安抚黄子娟了，只叫来一个队员扶她去旁边休息。自己还得继续让其他队员游给魏老师看呢。 一个多小时后，训练结束，教练送走了省队的魏老师，这才有时间单独找黄子娟谈话。 “子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前段时间期末考试压力太大了？太久没下水吗怎的？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黄子娟自己也很懵逼，因为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前80米的蛙泳上。后面那20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 “教练，我……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游到差不多还有20米的时候，该最后冲刺了，然后我大脑就一片空白……当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岸上了……” “怎么会这样呢？那你当时大叫救命，跟个不会游泳的人落了水似的，叫个什么劲儿呢？那水那么浅，才到你胸口……” “我……真的吗？刚才玲玲也这么跟我说，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你是说……刚才叫救命的事儿，你完全没意识？我下去捞你，也没印象了？你就只记得前80米，然后醒了就在岸上了？” 黄子娟茫然的点了点头。 教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呢？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事情……” 然后又问道: “你热身运动做了吗？下水后，刚才有觉得抽筋什么的吗？” 黄子娟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做了热身运动的。没抽筋。” 教练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别想太多，不要有心里障碍，调整好心态，继续为比赛做准备。来，咱们再游一个200米仰泳看看。” “嗯。” 黄子娟刚才虽然没能在省队魏老师那儿好好表现，也没能得到他的指导，心情有点儿沮丧。 但这会儿教练的鼓励还是很管用的。毕竟她是冲着全国比赛去的，只要全国比赛能取得名次，今天的事儿，那根本就不是事儿。 于是她振作起精神来，正要下水，教练提醒道: “你等会儿，你先做准备活动，就在这儿做，我看着做。” 黄子娟点点头，准备活动一气呵成。 然后她再次跳入了水中。 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刚碰到水，就突然觉得那水冰冷刺骨，而且有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那种压迫感，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1米多深的游泳池，而是在几百米的海底。 她受不了那种寒冷阴暗又压抑的情绪，跟触了电似的，飞快的从水里跳了出来，再也不想碰到水。 怎么会这样…… 教练看到她的反应，惊呆了。 黄子娟自己也被自己的行为给惊呆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 仿佛一碰到水之后，自己的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 “你怎么了，子娟？哪里不舒服吗？” 教练上前扶起她，关切的问道。 “我……” 黄子娟一脸惊恐看了看游泳池，又看了看教练。一时之间，她竟然失语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描述此刻的感受。 “你什么你？还有两个月就全国比赛了。你说说，你今天这状况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到底能不能上？！不能上的话，就滚回去休息，滚回去高考！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教练试图用激将法刺激一下她。 “教练，我……我今天觉得游泳池的水，好像特别冷……” “放什么屁？现在大夏天还冷？！大冬天我们都没有停止过训练。少给我整这些没用的，过来给我游！” 教练说完拖着她就往水里扔。 黄子娟也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也没有做过多的抵抗，任由教练把她扔进了水里。 下水后，黄子娟咬紧牙关试着往前游了一段距离。 可是那种压迫感和冰冷感又来了。 她感觉水已经冷到全身无法动弹。 岸上的教练也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着正游着仰泳的黄子娟，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整个人开始往水里沉了下去…… 第133章 恐水 不对劲…… 教练的直觉告诉他，黄子娟这孩子不太对劲儿。他也顾不上去想清楚怎么回事，先跳进水里把她捞起来了再说。 黄子娟一阵猛咳，呛了几口水。还好并无大碍，很快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子娟，感觉如何？” 教练一边帮她拍着背，一边问道。 “教练，我……为什么我觉得水好冷……冷到我都冻僵了，根本就游不动……而且，我感觉水压好大……比我潜水的时候感受到的水压还要大……” 教练仔细的看了看黄子娟脸上痛苦的表情，觉得她不像是演的。 但是他也无法解释今天发生的这种怪事，究竟是什么情况。 黄子娟的状态实在是不行，连激将法也没有用。教练怕逼急了之后，反而让她走上极端，更不利于恢复训练。 于是教练思来想去，只好改变策略，安慰黄子娟道: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每个运动员都有可能遇到瓶颈，或者什么心理障碍之类的。攻克了就好了。回去让你爸妈过来，我们好好聊一聊，实在不行，带你去做一下心理辅导，看看原因出在哪里。” “教练，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还有两个月就要比赛了……” “你也知道还有两个月就要比赛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况，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下去游！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能游得出理想的成绩吗？不要说游出一个比较理想的成绩，你就算游完整个赛程，都是个困难……正因为时间紧迫，咱们才要对症下药，如果是心理问题，就要看心理医生……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吧？你现在的问题，训练是没有用的，你的问题不在技术上也不在体能上……” 黄子娟愣了愣，然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但教练说的对。 肯定不是体能和技术上的问题。而是那种，一接触到水，就产生的冻僵感和压迫感，让她无法游下去。 …… 接下来的几天，父母专程请了假，陪黄子娟去了本市的几家有名的心理诊所和医院。 医生给她做了很多检测，也问了很多问题，还开了一些药。可是依然没能解决发生在她身上的奇怪现象。 她发现，自己洗澡如果是淋浴的话，就还能勉强接受。只是在做洗澡、喝水、洗手，这些接触到水的事情时，会觉得水异常冰冷，耳朵里会幻听到流水的声音，有时候又是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气泡冒出了水面一样。 但是，如果整个人都浸泡在浴缸里，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来了。 她会有种濒死的感觉，会控制不住的失去意识。 根据旁观者讲，这个时候，她都是在水里挣扎，呼喊救命，她自己却一点意识和记忆都没有…… 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游泳队参加训练了，比赛时间越来越近，黄子娟变得消沉又沮丧。父母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消除她的心理障碍。 父母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离奇的事情。明明是个游泳运动员，游得好好的，突然有天就变得恐水了。 这种诡异状态，不禁让人觉得，如果黄子娟不是装的，那肯定是中了邪。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连平时不信的偏方也试了。父母花钱请了一些所谓的大师来做法，还带她有到市内各大寺庙去烧香、拜佛、驱邪…… 还是没有用。 直到两周后的某一天，父母带着黄子娟在庙里烧完香又捐完功德之后，远近闻名的一位凌云大师递给了他们一张名片。 上面写着:王记香烛纸钱。 凌云大师也没有多说，只是让他们去试一试。说是对方道行高深莫测，但能不能解决问题，一切自有缘分。 其实这段时间来，黄子娟和父母见多了招摇撞骗的把戏。很多所谓的高僧或者大师，和外面的江湖骗子勾结，各种圈钱的把戏，他们不是没有察觉。 但他们又觉得，在游泳上多年的付出，就这么付之东流，很可惜，不甘心。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决定一试。 几个小时后，三人便出现在了冷秋的面前。 “小姑娘，你们老板在的哇？” 黄子娟的母亲，站在店门口，上下打量着店内的陈设，问道。 冷秋礼貌性的抱着麻圆站了起来，走到店门口回道: “老板今天可能不来店里。几位需要点什么？” 黄子娟的母亲又打量了一下冷秋，觉得她年纪太轻，应该只是个看店的，没什么本事。于是有些失望的说道: “哟，有老板不在呀，那我们明天再来吧。小姑娘，老板明天在的哇？我们需要打电话跟他提前约一下吗？” 冷秋还没来得及回答，在店内打扫卫生的林朝阳闻着八卦的味道冒了出来，热情的招呼道: “阿姨，你们找我老板，那还不如找我秋秋姐。我秋秋姐本事可大了，她可是我们老板专门花了高薪聘来的高人。” 林朝阳说完，用大拇指指了指旁边冷秋。黄子娟的母亲将信将疑的又把冷秋上下打量了一遍。 “哟，看不出来啊，挺年轻的……小伙子，你看起来也挺年轻的，你们这店咋都这么年轻？老板该不会也是个年轻人吧？” 林朝阳赶紧施展自己的业务能力，微笑着说道: “阿姨，我是挺年轻的，刚刚高中毕业，趁着大学还没开学，过来打暑期工。我就负责看店打扫卫生这种基础工作。你们找老板有什么委托，可以先跟我秋秋姐说，你们别看她长得年轻，她经验可丰富了，只是面相显小而已。” 冷秋微微瞪了林朝阳一眼，眼神暗示他不要说的太夸张。然后又冲着黄子娟的母亲礼貌一笑说道: “你好，我叫冷秋，是这里的店员。三位有什么委托，可以先把情况跟我讲一下。如果我解决不了，我会通知老板过来。” 黄子娟的母亲听完点点头，一把拉过黄子娟，给冷秋介绍道: “你好，这是我的女儿黄子娟。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女儿本来是游泳运动员的，就在咱们市里的游泳队里训练。这马上要参加全国比赛了，但是最近她却突然对水产生了抵触……” “抵触？” “嗯，我女儿现在沾到水，严重的话会失去意识，就跟中了邪似的……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心理问题，也看了好多心理医生，但也没能消除这种障碍。我们就怀疑，可能不是心理的问题……有没有可能，是有什么脏东西附在我女儿身上了？所以想请你们老板给看看。哦对了，我们是山上寺庙的凌云大师给推荐过来的……” “凌云大师……凌云大师他看过了之后是怎么说的？” “大师说，我女儿身上看不到邪祟，没有什么异常……说可能是自己道行有限，推荐我们到这家店里来，问问高人……” 冷秋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黄子娟，淡淡说道: “她身上确实看不到邪祟，也没有附身什么脏东西。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干干净净的。” “啊？小姑娘，这……你这就看完了？不用叫你们老板来再看看吗？” 林朝阳心想:以我秋秋姐的本事，都没看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没有东西。叫老板来也没用。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冷秋礼貌的回复道: “既然是凌云大师推荐的，凌云大师跟我们老板是多年好友，我当然还是得通知一下老板过来看看。三位，请到屋里稍作等待，我这就去打电话。” 第134章 水的声音 冷秋掏出手机给王守才打电话，林朝阳将三人领进店内，搬来几个小凳子，围着茶几坐下，然后又给他们倒上了茶水。 然而，就在黄子娟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茶的时候，冷秋突然回头死死的盯着她，说了一句: “怎么这么强的怨气……” 三人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解的眼神看向冷秋。 黄子娟的母亲忍不住问了一句: “冷……大师，你说什么？” “阿姨，叫我冷秋就行了……” “冷秋，你刚刚说什么？是说我女儿身上有怨气吗？” 黄子娟听到这话，手抖了抖。茶杯没端稳，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 茶水溅到了黄子娟手上，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似的，赶紧把水甩开，然后又用双手捂住耳朵。 黄子娟的父母见到这情况，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围了过去，把黄子娟抱在中间。 看那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 冷秋见她捂着耳朵，有些疑惑的问道: “黄子娟，你刚刚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别怕，子娟，别怕。爸妈都在这儿呢。” 黄子娟的父母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慰她。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平静下来，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 这时候，黄子娟的母亲，像看到一丝希望似的，问道: “子娟，别怕，来跟这位冷秋姐姐说说，你刚才是不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了？” 黄子娟惊魂未定的眼神看向冷秋，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说道: “是水声，又是水声……每次我碰到水，都会幻听到这种声音。有时候是水哗啦哗啦流动的声音，有时候又是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林朝阳拿着簸箕和扫帚过来清扫地上的茶杯碎片，关切的问道: “没事吧，有没有烫着啊？” 本来只是客套的一问，没想到黄子娟的回答竟让他和冷秋出乎意料。 “不烫，水是冰的……” 什么？冰的？ 林朝阳愣了。 茶明明是自己刚刚现泡的，就算不是滚烫，也至少是温热啊！ 怎么会是冰的呢？ 冷秋似乎也看出了问题所在，疑惑的看向黄子娟，问道: “你说，水是冰的？” 黄子娟点了点头。 黄子娟的母亲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帮她女儿解释道: “冷秋，你给帮忙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茶明明是热的，我们俩喝着都是热的，但我女儿却觉得是冰的。平时也是这样，她不管喝多热的水，洗澡，洗多热的水，她始终都觉得是冰水。现在，所有的水，在她那儿都成了冰水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两周前。本来子娟从小泳游，游得好好的，两周前突然就不行了……当时，他教练把我们两口子叫过去谈话。说她可能没办法参加训练和比赛了，我们都惊呆了，还以为她身体出了什么毛病。结果教练说，说她游泳游到一半，突然喊救命，在水里挣扎，那样子像是快被淹死了，但其实，那水位根本就只到她胸口……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意识。从那之后，只要碰到水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 跟水有关，又是水…… 冷秋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小泽。 会不会又是和她有关？又是什么新型的实验吗…… 冷秋皱起了眉头，恰逢这时候，王守财走进了店里。 一番寒暄之后，黄子娟的母亲又把情况大致的跟王守才讲了一遍。看她那样子，似乎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看起来很有经验的中年老板身上。 不过王守才依然不出所料的拿出他的老三套来: 先安慰客户，说这都不是事儿云云。然后给客户吃定心丸，称自己是专业的，肯定有办法。最后一脸求助的眼神看向冷秋: “秋秋，你怎么看？” 冷秋仍然皱着眉头在思考，没有说话。 如果换做平时，她可能想都不想就会先拒绝，先让委托人先去看心理医生之类的。毕竟黄子娟的身上确实没有邪祟。 但是现在，又是跟水有关的事情，这让她不禁怀疑，可能又跟小泽有关。 她本就是为了小泽而来，如此一来，她便不会轻易的放手这个委托了。 冷秋捋了捋思路，又想起来刚才那一刹那，有那么一丝怨气，从黄子娟的身上飘散出来。 而她感应到那一丝怨气的时候，刚好就是黄子娟喝水的时候。 “黄子娟，你没有被狗咬过吧？” 黄子娟愣了愣，摇摇头道: “没有……干嘛问这个？” “那就可以排除狂犬病了……” 冷秋又陷入了沉思。 黄子娟倒没什么反应，黄子娟的母亲却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冷秋不悦的说道: “嘿，你个小姑娘，怎么骂人呢？！” 冷秋一脸茫然。 王守财见状，赶紧劝道: “妹子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这是在排疑……你听我说啊，你想想，这孩子已经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了，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不是心理问题，对不对？” 黄子娟的母亲点了点头，仍旧一脸不悦的瞪着冷秋。 “那我们肯定，其次，需要排除的就是生理方面问题。如果说也不是生理问题，那我们才好把注意力集中到玄学世界上的东西去嘛，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子娟的母亲把王守财的话消化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道: “生理问题？哦，你的意思是说……难道狂犬病也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吗？” 王守财点点头道: “对嘛，现在城镇化比较严重，得狂犬病的少了，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个病是怎么个状态。以前在农村，流浪狗、疯狗多，还能听说一些病例。这感染了狂犬病以后啊，它分几个时期，其中有个时期就会恐水、畏光、狂躁什么的。所以我们也算是例行公事，排除一下这个可能，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哈。你们不要介意，一切都是为了谨慎哈。” 听完王守财的话，黄子娟的母亲终于放缓了语气，坐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二位，我家子娟因为最近遇上了这事儿，周围人老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搞得我们也有点儿神经紧张了……那两位帮忙看看，子娟现在是不是心理问题和生理问题都排除了？她这就是玄学上的问题吗？” 王守财安抚道: “你们别急，我们一步一步来啊，相信我们，我们秋秋是专业的。” 说完求助的眼神又看向了沉思中的冷秋。 冷秋感受到了王守财的视线，回过神来。对着黄子娟认真的说道: “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但是这需要你配合，可能你会很难受，你愿意一试吗？” 黄子娟用一种不是很确定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父母。她的母亲关切的问道: “什么办法？危不危险啊？需要我们子娟做些什么？” 冷秋没有回答她，而是仍然对着黄子娟一字一句的说道: “黄子娟，你是未成年人，很多事情需要得到监护人的允许。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游泳这件事情，不是你父母的理想，而是你自己的理想。现在遇上了阻碍，你是不是该问问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坚定一点，做出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一味的询问你的父母。如果你自己的心智不够坚定，旁人是很难帮到你的。” 第135章 双生 黄子娟愣了愣，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她眼睛里又恢复了光彩，有些激动而坚定的说道: “妈，爸，我想游泳，我想恢复训练，我想参加全国比赛……明年我就要考大学了，我想争取保送，我想试一试。” “先别急着回答我。我给出的方案是，让你再次泡在水里……你有这个勇气吗？” “泡在水里？” 黄子娟的脸上露出了明显惊恐的表情。 她的母亲跟着说道: “冷秋，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明明知道子娟现在恐水，还让她泡在水里，这不是折磨她吗？！” 冷秋叹了一口气道: “阿姨，我发现，黄子娟刚才喝水的时候，身上有一丝怨气，但她打碎茶杯后，这股怨气又消失了……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她再次经历那种恐惧，但我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只有让她再次接触到水，给我创造机会，逮住那一丝怨气，我想我也许还有机会知道，缠在她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子娟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她的父母则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不想让她再受折磨了。 但确实，冷秋提出的办法有一定的道理。他们这些日子来，试过那么多办法，看过那么多心理医生和所谓的大师，都没能解决这个问题，现在除了一试还能怎样呢…… “我试！我愿意试！不就是沾水吗？平时洗手、洗澡也得沾水，我就当多洗了一次……” 黄子娟鼓起勇气决定一试。 她已经训练了十几年的游泳，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就这么无缘全国比赛。 这是改变她人生的机会和希望。如果就此无缘比赛，再也不能游泳，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变得一片灰暗了…… 冷秋点点头，让林朝阳搬了个水盆过来，在里面倒满了水。 然后她掏出一根丝线来，系在了黄子娟的手腕上。 “我现在把你的手浸到水里，你闭上眼睛，脑子尽量放空，什么都不想。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如果你感受到了压抑、恐惧或是什么不好的感觉，尽量忍住，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们先试试只泡手进去，如果不行，再增加浸泡面积……” “嗯。” 黄子娟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冷秋一手牵着丝线，一手抓住黄子娟的手腕，把她的手按入了那盆水中。 刚一触到水，黄子娟就打了个寒颤，仿佛那盆水是一盆冰块似的。 跟着，她脸上逐渐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但她记着冷秋的话，还在努力忍着。忍着那种刺骨的冰冷，还有耳中幻听到的咕噜咕噜的水声。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抽出手的时候，冷秋却先她一步，抓着她的手腕，从水里抬了起来。 “散魂？” 冷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黄子娟的手离开了水，那些难受的感觉渐渐消失，她松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林朝阳递过来一包纸巾。黄子娟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 黄子娟的母亲刚想开口问一句“怎么样了？”，冷秋却先开口了。 “叫救命的人，不是她。” “什么？” 冷秋手微微一抖，她手中那根丝线竟然自动解开了活结，从黄子娟手腕上滑落。 但神奇的是，那根丝线并没有受到重力而垂落，而是飘浮在了空中。 众人都看傻了。 黄子娟的母亲伸手指了指那根丝线，想问什么，结果由于太过惊讶，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倒是冷秋，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神，一字一句的问道: “阿姨，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黄子娟的父母，两人脸色微变，互相对看了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黄子娟的母亲开口说道: “这……干嘛这么问？这跟子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冷秋的眼神看向空中飘浮着的那根丝线，说道: “看见这根线了吗？就在刚刚，黄子娟的手浸到水里的那一瞬间，那股怨气，又冒出来了。这根牵魂线，它牵住了一缕残魂。这一缕残魂的气息和样貌，都跟黄子娟极其的相似，但却不属于黄子娟……所以，我大胆的推测，你们是不是还有过一个女儿？而且很有可能跟黄子娟是双生？” “双生？” 黄子娟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自己的父母，用眼神求证。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有些抗拒这个答案，她潜意识里，似乎希望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然而她却看见，她母亲眼神黯淡下来，脸上带着几乎是悲伤神情，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我本来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黄子娟听到这个答案后，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情绪，开始有点难以控制的激动起来。 黄子娟的母亲走过来抱住了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子娟，别怕，爸妈都在这儿呢。无论什么事情，咱们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 然后她转头看向那根丝线，有些激动，又有些震惊的问道: “我确实还有过一个女儿，子娟的双胞胎姐姐，叫子姗。但是她已经失踪很多年了，难道，这事情跟她有关吗？她现在在哪里？” 冷秋叹了一口气道: “阿姨，既然牵魂线牵住的是黄子姗的残魂，说明她已经不在了。很遗憾。根据她魂魄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刚死不久，而且带着怨气，恐怕是非自然死亡……” “你说什么……” 纵然是多年没有养在身边的女儿，感情不如黄子娟那么深。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听到冷秋这话，黄子娟的母亲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就连黄子娟的父亲，这个安安静静、默不作声的中年男人，也鼻子红红的，偷偷的转过身去抹着眼泪。 这时候黄子娟终于坐不住了。她双手抓住她母亲的胳膊，把她母亲从失魂落魄中摇晃清醒了。然后有些激动的说道: “妈，爸，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有个姐姐？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黄子娟的母亲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有些哽咽的说道: “到那是你们四岁那年，幼儿园放暑假，我便把你们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中……后来有一天，你们两姐妹不知道怎么的就打架了。当时正在做饭的奶奶冲出来，看见你坐在院子里哭，而你姐姐站在旁边很凶的看着你，就以为是姐姐欺负了妹妹……奶奶就吼了你姐姐几句，然后只顾着安慰你去了……结果，等奶奶回过神来，发现你姐姐已经跑出了院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奶奶赶紧到处找，又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回去后报了警，又一起找了很多天，但那时候监控不发达，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子姗的下落。”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黄子娟不解的问道。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年纪还太小。本来记忆就不深，加上子姗出事以后，我们怕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大家都刻意的不再提这件事情这个人……久而久之的，你也就忘了。” “那……奶奶当时也没看见……姐姐她往哪里跑了吗？” 黄子娟的母亲摇了摇头。 很长时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黄子娟的父亲，这时候开口说道: “你奶奶事后也很后悔。她觉得当时，可能是因为她吼了子珊，子珊觉得她偏袒了妹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就赌气跑出了院子，甚至赌气躲在什么地方，故意不让她发现……” “姐姐她……” 第136章 串联 “后来警察分析说， 找遍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子姗，她很有可能不在本地了。有可能是跑到了公路上，那会儿，路边停着很多等着拉水果去城里卖的货车，她可能是趁人不备偷偷躲进了货车里，车开后就顺着车去了其他地方，又或者是被拐了，都不好说……” 黄子娟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乱。 刚刚才得知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却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又得知对方已经不在人世的噩耗。 也许，一时之间，换作谁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这时候，黄子娟的母亲突，然从她的手提包里掏出来一叠钱，递给王守财说道: “王老板，冷秋，我求你们帮忙找找我女儿的下落……子姗她那么小就离开了我们，可能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如今，我们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她却已不在人世了……我们对她一直心怀愧疚。求求你们，帮帮忙，找到她。哪怕她人已不在了，我们至少想好好的安葬她……” 王守财把那叠钱推了回去，安慰她道: “听我说啊，妹子，兄弟，你们先别着急。我开这小店，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受了高人的恩惠，逢凶化吉才得以活命。我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全是为了钱，如果能帮到你们，我自然会竭尽全力……这钱，你们先收着，等问题解决了再给也不迟。都先别急啊，先听听我们秋秋怎么说，她是专业的。” 冷秋接话道: “阿姨，叔叔，现在我能确定的就是，黄子姗是死在水里的。而且她的肉体，很有可能还被禁锢在水中。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因何而死，就不得而知了……” “水里？” 黄子珊的父母对视一眼，脸上尽是惊讶与哀伤的表情。 “没错。这么说吧，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双胞胎之间，会有一些普通人平时体会不到的感应。正是因为这一丝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黄子娟现在每次接触到水的时候，黄子姗的残魂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体上，她是在借助自己这个双胞胎妹妹的身体求救和呈现自己的冤屈……” “所以……这么多年来，子娟游泳游得好好的，两周前突然出现这些情况，是因为子姗是在那时候遇害的吗？” 黄子娟的母亲，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嗯。” 冷秋点了点头。 黄子娟听到这话，有些惊恐和无助的看向自己的父母。她的母亲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别怕，子娟，子珊是你的亲姐姐，她不会害你的。” 冷秋也接着说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缕残魂基本上是处于本能，在呈现生前最后的意志，求救和申冤，暂时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但它的是非观，能够维持多久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个魂魄并不完整……” “冷秋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姐姐的魂魄会不完整？” “这不好说……有很多原因。有可能害她的人懂一些法术之类的，在她的肉体外加上了禁制，导致她死后，没办法以完整的魂魄形态离开身体……也有可能，因为她是死在水里的，水里有专门喜欢吃淹死之人魂魄的鱼鬼。可能魂魄被鱼鬼所食，变得残缺……目前这些都是没有依据的猜想。” 黄子娟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我的女儿……为什么这么惨？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她那么小离开了我，好不容易有了她的音讯，却是她的死讯……而且还死得这么惨，连尸体都找不到，魂魄也残缺了……王老板，冷秋，我求求你们了，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找到我的女儿，找到子姗……” 王守财也觉得这个黄子姗确实挺惨的，内心有些触动。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向了冷秋。 冷秋叹了一口气说道: “阿姨，叔叔，子娟，你们三个可以商量一下。我有一个不太好的办法，有一定几率可以找到子姗的遗体。但这需要子娟配合，甚至借出她的身体……” “借身体？” 黄子娟的母亲用一种有些担忧眼神，看了看子娟。 这次黄子娟没有害怕，也没有逃避，而是很勇敢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是不是要用我的身体……要让我姐姐的魂魄附在我的身体上，这样才能找到她？我借！” “子娟……” 黄子娟的母亲没料到她这么果断的就答应了，有些担心她会有危险。 但此刻黄子娟脸上的表情却很坚定。 “爸，妈，你们让我试试吧。她是我的亲姐姐，应该不会害我。就算要害我，我也认了。游泳是我一生的梦想，我为此奋斗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汗水、血泪。如今，因为姐姐冤死，因为她的残魂跟我的身体有莫名的感应，而导致我不能再游泳……这样下去，我的人生也是我自己不能接受的，我必须要改变这个状态。哪怕冒着危险，我也愿意一试。” 黄子娟父母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大概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吧，但毕竟另外一个已经阴阳两隔，他们还是更倾向于保住和珍惜眼前活着的这个…… “危险倒不至于。我想，以我的能力，保住你的性命和安全，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我的方案是让你姐姐的残魂与你的肉体做一个串联。这样的话，你可能会接收到你姐姐生前的一些意识和回忆，这里面可能会有不好的回忆，它会造成你的痛苦和恐惧。你愿意接受吗？” 冷秋的话似乎给黄子娟一家三口一颗定心丸。当得知并无危险和性命之忧后，这一家三口都更倾向于一试。 “什么是串联？” 黄子娟有些不解的问道。 简单来说，人与人之间通常是并联的关系。人的肉体与自己的魂魄之间，才是串联关系。你的肉体，是接收不到别人的魂魄意识和记忆的。但是，因为你们是双胞胎，你跟你姐姐也许可以……我准备将你姐姐的残魂和你的肉体建立起一个串联关系……如果你理解不了，就当是借尸还魂吧。哦，不好意思，不是借尸，是借你的身体让你姐姐还魂……” “还魂？那……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子姗说说话了？” 黄子娟的母亲脸上掠过一丝期待的表情，但冷秋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不能……如果是形态完整的魂魄，也许还可以，但是现在，子姗的那一缕残魂实在是太微弱了。能让子娟的身体接受到这缕残魂生前的记忆，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事情了。她甚至都不会醒来……” 黄子娟的母亲表情有些失望。 最终一家三口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要试试冷秋的方案。 因为店里没有浴缸，最后串联仪式被安排在黄子娟家里进行。 冷秋将黄子姗的那一缕残魂锁在了自己的手链铃铛里，又叫王守财收拾了一些平时可能用得到的工具。 晚上十一点半，冷秋三人准时出现在了黄子娟的家中。 黄子娟的父亲话不多说，将三人带进了浴室中。 黄子娟和她的母亲已经等在那里了，神情看起来有些许紧张。 冷秋也挺麻利的，拿出一支笔来，在浴缸底下画上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让黄子娟给浴缸放满水。 “12点整的时候，你就躺进浴缸里。除了头露出水面以外，身体全部浸在水里。然后我会把你姐姐的残魂放出来。它会寻着你们双胞胎之间的感应，进入到你的身体……” 第137章 被动的梦 叮铃铃，叮铃铃…… 一串铃音响起，把把原本就紧张的黄子娟母女吓了一跳。 冷秋寻着铃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林朝阳掏出手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 “那个……我怕大家没注意到时间，就提前上了个闹钟……” 是十二点的闹钟。 冷秋朝林朝阳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转头对着黄子娟说: “来吧，别怕，有什么情况我会把你捞出来。” 黄子娟的父母也赶紧过来，握着她的手说: “别怕，爸妈都在这儿呢。我们会一直在这儿看着你的……” 黄子娟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扶着浴缸边缘，踩了一只脚进去。 冰冷刺骨的水，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但她此刻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因为此刻，黄子姗的一缕残魂，被冷秋锁在了自己的手链铃铛里。尽管黄子娟觉得浴缸的水冰冷无比，耳朵里又开始幻听那种流水的哗哗声，但却没有失去意识，也没有那种窒息的压迫感。 她在冷秋眼神的鼓励下，慢慢的把另外一只脚也踩进了浴缸里，坐了下来，只留了脑袋在水面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看不见冷秋做了什么，只觉得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像晕倒了一般。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好奇怪…… 黄子娟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却怎么也醒不来，只能跟着梦的剧情，被动的接受这个梦。 梦的一开始，她就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她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个梦，明明是个不认识的人，怎么在梦里，自己的大脑就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但是好像平时做的梦，有时候也这样…… 她很喜欢自己的男朋友，喜欢他冷冷的气质，酷酷的纹身，喜欢得有些上头了。 然而这天，当她买了一堆食材到男友家里，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为他做一顿晚餐，庆祝他们相识一周年，却发现男友并不在家。 “奇怪了，下午聊微信的时候还说今天酒吧休息，一天都在家呢……” 黄子娟自言自语完以后，便开始进厨房准备晚餐。 她突然想到还没有洗手，在厨房没有找到肥皂，于是便想去厕所洗手。 谁知，当她毫无防备推开厕所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男友正坐在马桶上。把她吓了一大跳。 当她回过神来后，发现了更吓人的事情…… 她的男友并不是在上厕所。他衣服裤子穿的好好的，但他的手上却拿着一个针管，正在给自己注射什么东西。 “阿杰！你干什么？！” 黄子娟大叫一声。 男朋友惊慌失措的表情，让她瞬间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她深受打击，转身就想逃走。她的男朋友阿杰，立马暴躁的跑了过来，抱住她，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也不让她逃走。 一开始阿杰只是哀求她，让她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她相信他，说自己保证以后再也不碰东西。 可是她不信。 她知道，这些东西一旦沾上了就戒不掉，有瘾。她心灰意冷，说着分手，想要离开。 这时候阿杰却突然发了狂，开始抽打她，揪着她的头发摔她，还找来胶带把她嘴贴住、手绑住。不管不顾她的意愿，就地侵犯了她。 这个变态…… 黄子娟的父母看着浴缸里的黄子娟表情痛苦，甚至还流下了眼泪，关切的问冷秋道: “子娟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冷秋淡淡说道: “她只是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不过你们放心，那只是个噩梦，不会对她产生真实的伤害。” 梦里的黄子娟觉得痛苦难耐，想要醒来，但却怎么也醒不来。只能任由这个梦境推着自己的意识，继续往前走…… 变态阿杰，在发泄完自己的欲望以后，突然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哭着哀求黄子娟原谅自己，给她松了绑，又找来药箱替她处理身上的伤口。然后刮自己耳光，骂自己混蛋，跪在黄子娟面前磕头认错，还拿出一把刀来，让黄子娟捅死自己…… 他如此低声下气，完全不像刚才施暴的那个样子。 黄子娟已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他手上有刀，只想着怎么稳住他的情绪。 阿杰一会儿又哭着求她不要报警。一会儿又威胁她说，如果她敢把这个事情说出去，敢报警，就要捅死她，还要杀她全家…… 画面一切，黄子娟不知道自己最后有没有答应阿杰。她只知道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拖着浑身疼痛的身体，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个恶魔。 画面再一切，她又接到了阿杰的电话。 她本来不想去，但阿杰说，同意跟她分手，还要跟她断绝一切往来，称自己要去自首了，想在自首之前再跟她好好谈一次。 她本来还是不想去，但阿杰说不用去他家，就去他打工的酒吧，还要求她归还以前阿杰送给她的那些礼物。 她想着酒吧是公共场合，阿杰应该不敢在那儿公然对自己施暴。而且自己收过的那些礼物确实也应该还回去做个了断。 她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最后她还是去了。 酒吧里，她把过去一年里收到的那些阿杰送她的礼物全部打包还给了阿杰。 阿杰对她很客气，也没有动手动脚。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喝了酒吧里的半杯水之后，自己就跟醉得不省人事一样的倒下了…… 阿杰把迷迷糊糊的她扶上了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仓库里。 在那里，他把她卖给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毒老大，用来换取了几包新型针剂。 毒老大给黄子娟注射毒品，打算把她变成以犯养吸的工具，又或者变成为了毒资，用身体去给自己赚钱的工具。 但这个时候，黄子娟却突然惊醒了。 她死命挣扎，把针头都折断了，还咬掉了毒老大的一块肉。 毒老大吃痛，愤怒至极，一巴掌把她打晕了过去。然后叫手下把她塞进了一个行李箱里，扔进了湖里。 入水巨大的冲击力，把她晃醒了。冰冷的湖水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拼命挣扎，想要逃离这个束缚着自己身体的牢笼。可是她从里面根本就打不开行李箱。 那种感觉又来了…… 冰冷刺骨，窒息的压迫感，无法呼吸…… 黄子娟很快就被活活的闷死在了水底。 梦境结束。 现实中的黄子娟，腾的一下，从浴缸里坐直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子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没事吧？怎么哭了，孩子？” 黄子娟的母亲把她从浴缸里扶了起来，她的父亲立马递过来一条干浴巾，给她擦拭身上的水。 “妈，爸……我做了一个噩梦……” 黄子娟的母亲伸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心疼的安慰她道: “别怕，孩子。都结束了。别怕，慢慢说……” 黄子娟转头看了看冷秋。 冷秋的回答，肯定了她自己的猜测。 “你做的梦，就是你姐姐黄子珊生前最强的执念或者怨念……” 就在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的那一刻，黄子娟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她……” “怎么了？子娟，你梦见什么了？子珊她……她怎么了？” “妈……” 黄子娟哭的更伤心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抽泣着说道: “妈……姐姐她……姐姐死的好惨。她被人装进行李箱，丢进了湖里……” 第138章 高山湖泊 黄子娟的母亲听完，踉跄了一下。黄子娟的父亲一把扶住了她，才没有晕倒。 “我们去报警……我要替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妈……他们是黑社会……他们还贩毒……” “你说什么……毒贩……子姗她……她怎么会惹到这些人呢……” 黄子娟的母亲脸色苍白，此时心里是又恨又怕。恨自己不能替惨死的女儿讨回公道，又怕惹到了惹不起的势力，给子娟和家人带来危险。 “先别急。黄子娟，你还记得梦里，你姐姐被沉尸的地点吗？” 冷秋问道。 “我……我不知道那是哪儿……只知道水很冰冷刺骨……” “周围有什么特色，记得吗？” “特色……我梦见我……不是，是姐姐，我梦见姐姐她突然醒过来，挣扎的时候看了一眼仓库外面，有一个湖……” 冷秋点点头。她让黄子娟的母亲陪着她先去换了一身干衣服。然后让她把刚才的梦境，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夏天，仓库里的人却穿着外套，湖水冰冷刺骨，应该是个高山湖泊。 “王叔，朝阳，本市有没有高山湖泊？” “高山湖泊？” “嗯。从黄子娟的描述来看，沉尸的地点应该是一个高山湖泊，温度至少比城里低七八度，那应该有一千多米的海拔。而黄子姗的残魂，能够追到黄子娟的身体，说明离她并不远。很大可能，就在本市。” “有！秋秋姐，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地理是强项。就在我们和隔壁高原交接的地方，就有高山湖泊，就在我们西南边的沐风山上！” “沐风山……” “这沐风山我知道，很大一片，最远的地方靠近西南边境了，有点乱啊……就说属于本市境内这块吧，气候多变、地势险恶，也没有开发旅游，基本上就是些少数民族和牧民在那儿，感觉比荒山都荒啊……” 王守财皱着眉头说道。 “王老板，冷秋，小林，今天谢谢三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王守财和颜悦色的客套道: “妹子，你但说无妨。” “子姗的事情，牵涉到这么危险的势力，我们其实也很怕……我怕他们报复，做出伤害子娟的事情……现在我们就子娟这一个女儿了，她一定要平安无事，我们才能安心……” 王守财点点头，黄子娟的母亲继续说道: “但是，子姗毕竟是我们的亲骨肉，从小失去了我们的疼爱，我们已经很愧疚了，现在惨死，我们还不能为她做点什么……王老板，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应该也懂我们这种心痛吧……” 冷秋和林朝阳对视一眼，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王守财，对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黄子娟母亲尴尬的笑了笑道: “我能理解……虽然我没有孩子，但是我完全懂……” 黄子娟母亲愣了愣，一下子把刚刚酝酿好的话都给忘了。 她哪里想得到，王守财一把年纪了，他那个年代的人，居然没有孩子…… “啊，不好意思，王老板……” “啊，没事，你接着说……” 黄子娟母亲回过神来，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其实……我是想，就算不能把子姗的遗体打捞起来入土为安，那能不能，让我们去她出事的那个湖看看，祭拜祭拜，至少给她送一束花去或者去烧点纸什么的……” “这……” 这个请求似乎并不过分，但却是有难度的。 沐风山上的湖那么大，环湖几十公里，究竟哪里才是沉尸地点，基本有点海底捞针了…… 王守财只能犯难的看着冷秋。 冷秋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黄子娟，只是说道: “我需要几天时间准备，你们等我消息。” 黄子娟的父母没想到她居然没有拒绝，又惊又喜的一个劲的道谢。 “时候不早了，兄弟、妹子，你们陪孩子早点休息。子娟她现在已经不会恐水了，可以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我们就先走了，等秋秋准备好了再联系你们，一起去沐风山。” 黄子娟的母亲再次道谢，又再次拿出了那一叠钱塞给王守财。 王守财想了想，一行人去沐风山，也是需要经费的，便没再推辞，爽快的收下了。 第139章 心中有怨 黄子娟泡了个热水澡，久违的温暖感觉，还有被水包裹着的那种清润感。 终于不再是窒息的压迫感了…… 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泡在水里了。 要不是现在深更半夜，她真想马上冲到游泳馆去，酣畅淋漓的游一场。 黄子娟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刚擦干身上的水，穿上睡衣，突然听见有人在敲窗户玻璃。 “啊！” 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但随即往窗户玻璃看去，她看到了一只猫蹲在那里。 这猫……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是它！是冷秋的猫！ 那只阴阳脸怪猫…… 它怎么会在浴室的窗户外…… 这是八楼啊…… “子娟，怎么了？没事吧？” 黄子娟的母亲听见了她的叫声，跑了过来，也顾不上敲门了，推门而入，脸上满是紧张和担心的表情。 黄子娟又看了看窗外。 猫……不见了。 她吸了口气，转头对着她的母亲说道: “妈……没事……我刚刚看见……一只蟑螂爬了过去……” 黄子娟的母亲松了口气，在浴室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蟑螂，安慰她道: “没事，别怕。估计是顺着落水孔爬进来的，你回房间早点休息，别着凉了。我这就去找你爸来，给这浴室喷点杀虫剂。” 黄子娟又望了一眼浴室窗外，什么也没有。 “嗯。”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咚咚咚～ 有人敲卧室的窗户玻璃！ 黄子娟心里一惊，但是有了刚才浴室里的那一幕之后，她明显变得淡定了许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哗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是猫！ 还是它！冷秋那只阴阳脸怪猫。 原来刚刚不是幻觉…… 黄子娟小心翼翼的滑开窗户玻璃。 猫嘴里吐出一张纸条来: 如果心里有怨，想报仇，明早六点，楼下小花园见。 ——冷秋 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有怨…… “喵～” 一声猫叫打断了黄子娟的思考，黄子娟抬头，麻圆已来去如风般的顺着空调外机跳下了楼，消失在了黑暗中。 黄子娟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她毫不犹豫的设置了一个五点五十分的闹钟。 其实，根本就不用闹钟，她基本上没有睡着。偶尔浅浅的睡着了一下，却也是噩梦缠身。 都是姐姐生前的记忆…… 那些梦境片段，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它们不受控制的充斥到她的脑海里、梦里，现在好不容易不恐水了，却又是另外一种窒息。 烦死了！ 该死的！ 还没到五点半，黄子娟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想杀人。 她想杀了那个阿杰，为姐姐报仇。如果不是他，姐姐就不会死，自己的身体就不会被姐姐的魂魄上身，就不会影响到游泳。 她想杀了那个毒老大。如果不是他，姐姐就不会死。就算死，也不是被水淹死。如果不是水，即使姐姐的魂魄上了自己的身，也不会是恐水的症状，也就不会影响到自己游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影响到游泳？这个自己为之付出一生的理想…… 黄子娟恨不得马上回到游泳队去测试。但是她知道，她自己有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行，是游不出理想的成绩的。 如果以后，天天都做这样的噩梦，自己又怎么找回那种游泳的状态呢。 终于五点五十分了。 黄子娟再也忍不住了。她换上衣服，蹑手蹑脚的关上门，直奔楼下小花园。 天蒙蒙亮，冷秋已经抱着麻圆等在了那里。 第140章 主动出击 春冷秋没有跟黄子娟寒暄，甚至连声“早上好”都没有说，直截了当的就问道: “黄子娟，你心中有怨气。那是一种不属于你姐姐黄子姗的怨气。你在恨谁？” “冷秋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有怨恨？你没跟我爸妈讲吧？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他们……” 冷秋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来一根蜡烛。 “这是许愿蜡烛，如果你执念够深，怨念够重，午夜12点，你便可以点燃它。它可以实现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愿望。” “许愿？” 黄子娟好奇的看了看那根蜡烛，伸手想要接过来。 这时候，冷秋接着说道: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许愿是需要献祭的。你得把你的灵魂献祭出来，喂我的猫。” “献祭？喂猫？” 黄子娟愣了愣，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的猫，麻圆，就非常喜欢吃带着执念或者怨念的魂魄。怎么，害怕了？” 冷秋朝她邪魅一笑。 黄子娟看了一眼麻圆，有些气鼓鼓的回道: “那不等于同归于尽吗？！可是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们害死了我姐姐在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姐姐的冤魂也不会影响到我，让我不能游泳！” “你现在已经不恐水了。” “是，我现在是不恐水了。可是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着，做了一晚上噩梦！姐姐生前的那些痛苦回忆，它们根本就不听使唤！非要出现在我梦中。这样下去，每天晚上都这样，我根本就休息不好，根本就游不到我想要的状态。我想要的，仅仅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继续游泳，继续参加比赛而已。可是，你说献祭……那我命都没了，我还能游泳吗？不能游泳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冷秋有些似笑非笑的再次递过来的那根蜡烛，说道: “倒也没有那么急，你的灵魂可以在你这一世死后再献祭。” “死后？！” 黄子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死后的事情，谁还管死后啊？！ 那相当于这辈子活着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啊！就这样就可以报仇了，多好！ “你相信轮回，相信有来世吗？” 黄子娟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本来是不相信的。但经过姐姐这件事情以后，我又变得相信了……” “那如果，这辈子你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你死后却再也没有来世了，你死后灵魂会喂我的猫，不能进入轮回，这样的交易条件，你认为不亏吗？” 黄子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冷秋道: “冷秋姐姐，那你告诉我，人死后，轮回之前，是不是像传说故事里写的那样，会喝孟婆汤？” 冷秋的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愣了愣，然后说道: “差不多吧……反正会用一种方式消除前世的记忆。否则，带着那么多记忆进入轮回，大部分人都会崩溃的。” “那失去了前世记忆的下辈子的我，还是我吗？” 这个问题太哲学了。 冷球没有说话。 只听黄子娟继续说道: “冷秋姐姐，我这辈子来人世走一趟，好不容易找到了游泳这件喜欢的事情，又为此付出了这么多年。就像打游戏，遇到一个副本，会爆一件自己非常喜欢、非常想要的装备一样，我必须打完这个副本任务。你说让我为了下一个副本而放弃现在这个副本？我不能接受。下一个副本，一切都是未知的，不一定有我喜欢的装备，不参与也罢。我为什么不打好现在这个副本呢？” 黄子娟说完接过了那根蜡烛。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之前遇到过很多人，也是你这种想法。但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什么想不明白？” “就算你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去许愿，最后如愿以偿，你姐姐的男朋友阿杰死了，那个毒老大也死了……可是，这一切，跟你游泳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死后，你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黄子娟居然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我确定，我就是能确定。冷秋姐姐，我了解我自己。我如果一直被压制，一直输给对方，一直处在一个被动的状态下，我永远都游不好，永远都取得不了自己想要的成绩。但我一旦赢了一局，战胜了对方，我站在了主动位置上，我就会越战越勇，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想再被动了，我要主动出击！” 第141章 心魔 “子娟，你去哪儿了？这么早不睡觉跑出去，打你手机也不接，妈担心死你了……” 黄子娟回到家里，发现她的母亲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焦急着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打电话，然而她的手机却放在卧室没带出去。 “妈，我出去晨跑了……也不早了呀，每天都是这个时候。” 黄子娟的母亲这才反应过来，自从两周前，黄子娟在训练途中突然变得恐水后，就中断了训练。这段时间，两口子带着她到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也终止了每天的晨跑。 如今见到女儿恢复了晨跑，竟然有些鼻子发酸。 “身体感觉怎么样？不要一下子加那么大的运动量。你有一段时间没练了，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嗯。我没事了。我已经跟教练发信息说了，下午就回队里训练。” 黄子娟回答的有些敷衍。 此刻，她只想赶快去测一下自己游泳的速度。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在求证之前，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母亲见她马上就要恢复训练了，打从心里替她高兴，赶紧张罗着给她做了一桌子菜。下午，两口子又亲自开车，送她到游泳队里训练。 然而现实往往就是残酷又冰冷的。 黄子娟测完蝶泳和仰泳的速度以后发现，原本这两样她的强项是在队里数一数二的，现在却变成了游泳队里的中下水平。 尽管教练还在安慰她，这么久没练了，慢慢恢复，找回状态。但她心里清楚，现在她心里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这个敌人嚣张跋扈，是个残暴的魔鬼。它压倒性的战胜了自己，碾压了自己，让自己被动、无力，喘不过气来。 她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脑子里立刻又浮现出了姐姐生前的那些记忆画面。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除了没睡好之外，还有很深的愤怒。 她很气，很恨，很不甘心。 她恨那个毒老大。恨他势力如此强大，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姐姐却那么弱小无助，连抗争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恨姐姐的男友阿杰。恨他如此人面兽心，欺骗姐姐的感情，背刺了她。 她不明白，像她和姐姐这样，努力上进，一生善良的好人，为什么想要一丁点的成功与幸福，都那么艰难？ 为什么这些恶人，就可以肆虐，就可以随意践踏她们的人生？ …… 午夜12点，冷秋抱着麻圆在阁楼的摇椅上纳凉，突然就感应到了蜡烛的委托。 “想不到，她还是许愿了……” “什么？秋秋，你说的是那个高中生吗？咦，今天早上我们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的恨意并不算太强烈呀，这就许愿了？进展也太快了吧……” “嗯……早上我跟她聊过，大概懂。她现在已经把杀害她姐姐的两个恶人，当成了她的心魔。如果心魔不除，她便没有那种去战胜其他东西的信心，永远被心魔压制，她便永远也回不到自己想要的状态。” “心魔……” “走吧，干活了。” 第142章 车祸 凌晨三点的沐风山上，荒芜冷清，却有一个地方甚是热闹。 一个果园的仓库，两三个人站在门边放哨，屋里还有两三个人，正忙着把一包包的毒，巧妙的藏在百香果中。 他们动作麻利，一看就是惯犯了。 一个个百香果被他们剖成两半，挖出果瓤，然后把毒品塞进去，再用胶粘好。完了以后再丢进一筐真百香果中。 真假百香果，混着毒品，天不亮就会顺着运输水果的车一起，流往大城市里。 “赶紧的，准备发车了！” 毒老大吼道。 “是，老大。你们几个快点，快点！天亮前货车要进城的，赶紧装！” 他底下的一个小马仔，一边招呼手下快点，一边开始搬运装好的百香果。 “老规矩，一会儿我车走前面，你跟着我开，这山路弯拐多，等一下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可是东南亚过来的上等货。” “知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开车你还不放心吗，这山路都开了好些年了。不是我吹，哪怕它再弯再窄，我半个轮胎在悬崖边缘上摩擦，我也从来没出过事儿嘛！” “行！抓紧装，准备出发车！干完这票，少不了大家的红包！我先去发动车子。” 马仔目送毒老大离开。一想到马上就有大红包拿，他觉得自己干活儿都有劲儿了。他用最快的的速度，把最后一箱百香果搬上了车，坐进驾驶室里，准备发车。 毒老大的车从隔壁车库开出来，朝他闪了一下灯，走在前面。马仔开着货车，紧跟其后。 这条路，这样的运输，百香果打掩护，又是在荒无人烟的高山上，原本干过很多次了，非常稳当。 可是今天，却像经不起念叨一样。马仔刚说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儿，正好在今天就出事儿了。 开到一段临湖的路上，毒老大突然感到方向盘上有一股吸力，把他的手紧紧的吸在方向盘上。 他有些懵，从来没见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踩刹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开了一条缝的车窗，也自动摇上了。车门也锁死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呀！ 他本能的去踩刹车，却发现刹车踩到死了，车却依然跟刚才一样的速度在行驶。 “操，这他妈什么鬼！！” 毒老大大骂一声，拼命的挣扎起来。 但他发现，自己的手仍然被粘在方向盘上不能动弹，现在连脚也不能动弹了。刹车又失灵了，更可怕的是，车速却越来越快。 没有踩油门的车，却在慢慢提速，从40码一直提到了接近100码，在山路上玩起了漂移。把后方开着货车的马仔都给看傻了。 “哎呀我去，老大这是玩儿啥呢……开这么快，我这破车可跟不上……” 马仔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 他正纠结着是要给毒老大打电话，还是把车速提上来跟上去，就发现毒老大的轿车已经一溜烟儿消失在了前方的山路上。 几秒钟后，等他再回过神来，他发现，前方大概百米远的地方，毒老大的轿车正调转了方向，正对着他，以一种油门踩死了一般狂飙的速度，朝他的货车冲过来！！ 开货车的马仔，原本想要转动方向避开的，却发现山路太窄，根本就避不开。 此刻轿车内的毒老大也是恐惧至极，都吓尿了，也无法挣脱方向盘的魔力。 “完犊子……” 马仔一句话还没骂完，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山谷，轿车重重的撞上了火车。 巨大的冲击力，将货车撞出了悬崖，连同货车一起，双双坠入了湖中…… 第143章 落网 第二天，黄子娟的母亲便收到了快递送来的一份资料。她粗略的翻了几页，便激动的大叫起来: “老公，老公！你快来看这是什么！快走，我们去警察局！” 黄子娟的父亲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激动，他接过那叠资料看了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家侦探社收集到的，关于他们失踪的女儿黄子珊的资料。 “这是……” “哦，不对。快上网看新闻！看沐风山两车坠湖的新闻！”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黄子娟的母亲调整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解释道: “刚才冷秋来过电话了，说害死咱们女儿的那个毒老大，昨天晚上开车坠湖了！坠湖的地点，正好就是他们杀害子姗、沉尸湖里的地方。今天警察在打捞现场的时候，发现了装着子姗尸体的行李箱……走，咱们现在就去警局认尸。” “找到了……这就找到了……子姗，可怜的孩子，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害死你的人，也遭到了报应，老天有眼啊！” 黄子娟的父亲反复翻看着那叠资料，手有点抖。他也变得跟黄子娟的母亲一样激动。 好半天了，两人才镇定下来，拿出手机上网搜索新闻。 果不其然，今天早上各大媒体就发布了一条，沐风山两车坠湖交通事故的新闻。 “老婆，你说这事儿怎么这么巧啊？我虽然很感激，但我觉得也太巧了……对方是那么凶残、势力那么大的毒贩，谁都惹不起。结果，他却偏偏开车坠湖了？坠湖的地点还恰好是咱们女儿被抛尸的地点……这一切也太巧了吧，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王老板他们干的呀？他们真的有这神通吗？”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冷秋叫咱们拿着侦探社的资料，先去找子珊的养母王梦云。因为现在行李箱尸体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开，现在是这个王梦云接到了警局的电话，通知她去认尸。但她跟子姗关系并不好，又贪财，还是个高度截瘫的人，没有办法一个人去。所以冷秋叫咱们赶紧准备好轮椅和钱，想办法推着她一起去……” “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连这些都查到了？！真是不简单啊……” “老公，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事到如今，究竟是因果报应，还是人为的，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终于找到了女儿。而害死她的人也遭到了报应。咱们现在可以领回子姗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了。咱们还有子娟，好好的陪着她长大成人，实现他的梦想，一家三口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吗？老公。” 黄子娟的父亲点点头。他也想通了。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那说明老天有眼，有因果报应。 如果一切都是王记香烛纸钱设计的，说明他们果真是高人，有势力，不简单。但对方乃是十恶不赦之徒，即使坠湖的事情是人为，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如今他们还剩一家三口，三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没有必要纠结太多。怀着感恩的心，好好珍惜往后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两口子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找到了黄子姗的养母王梦云。 冷秋说的没错，她果然贪财。 在给了她一大笔钱之后，她非常配合的坐上了轮椅，和两人一起去警局认领了子姗的尸体。 根据黄子姗养母王梦云提供的信息，警方很快的掌握了黄子姗的社会关系和她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 最后警方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贺文杰。 此人正是黄子姗的男友，阿杰。 第二天下午，阿杰正在酒吧准备开张，突然冲进来一批警察，问他认不认识黄子姗。 看见警察，阿杰有些紧张。但并不认识什么黄子姗，便故作镇静的摇了摇头。 “黄子姗，她现在叫王燕燕……” 想不到听到王燕燕这个名字，阿杰做贼心虚，拔腿就跑。 第144章 水箱上的猫 不过阿杰还没跑得出酒吧，就被几个有备而来的警察给扑倒了。 警察把他拷了起来，跟着又进来一组人，牵着一条大狼狗在酒吧里到处嗅。 大狼狗警犬嗅到厕所门口前，却不动了。它突然夹着尾巴，把头钻进了警察的腿中间，瑟瑟发抖。 “咦，钢镚儿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怕过啥啊，以前犯人拿着枪拿着刀它都敢扑上去的……” 牵狗的警察有些纳闷。 “钢镚儿怎么怂了？厕所里面有什么吗？” 另外一个警察问道。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感觉厕所里可能有危险，正要拔枪的时候，听到厕所里传出来一声猫叫。 “猫？” 一个警察一脚踢开厕所门，另外一个警察用枪指着厕所的隔间。 他们发现厕所并没有人。 厕所两个隔间，门都开着。只有一只长相有些奇怪的猫，蹲在其中一个隔间的马桶水箱上。 “我去，不就是只猫吗？虽然长得有点吓人，这钢镚儿咋还突然怕起猫来了。” 牵狗的警察拽着牵引绳，想把大狼狗警犬拉到厕所里搜索毒品。结果那狗还是死活不肯进去。 “这个怂货……” 正在大家犯难的时候，厕所水箱上蹲着的那只猫，突然用爪子刨起了水箱的顶盖。 然后它又“喵～”的叫了一声，从厕所的窗户跳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 猫走后，大狼狗警犬终于恢复了正常，肯进到厕所里了。它一进厕所就冲着刚才那只猫蹲坐的地方狂叫。 “把水箱盖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嗯，这猫也刨这儿，这钢镚儿也冲这儿叫，怕是有真有东西。这俩小家伙应该挺灵的吧。” 离厕所最近的那个警察，掀起马桶水箱顶盖来，带上手套，伸手从里面掏上来一个防水包。 “果然有东西……” “林队，有发现！” “可以啊！咱们钢镚儿今天又立功了，这是专业的防水包，里面肯定……不是私房钱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打开看看！” 几个警察围了上来，一起把防水包拆了开来，里面露出一些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有彩色小药丸和针剂，标签上写着“d-mix”。 “我滴个乖乖，发达了。这就是市面上流行的新型毒品d-mix，这么大的量，够这小子吃枪子儿了。” “小心收好，送去化验。把人押走，收工！” 被扣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阿杰，瞄了一眼那包d-mix，他做梦也想不到，它会出现在这儿…… 这就是他给王燕燕也就是黄子姗下药，然后把她卖给那个毒老大，换来的新型毒品。 可是，他怎么可能把它放在酒吧这种公共地方？！ 他明明是把它藏在了家里的啊！他亲手放进家里厕所的水箱里的！它为什么会在警察的手里…… 难道是自己晕了头吗？ 不可能啊。 但是看那警察手中提着的塑料袋包装，看那分量，就正好是自己藏起来的那包啊…… 他打算咬死了不承认，反正酒吧厕所也没有摄像头，谁知道是谁藏的。 此刻他还不知道，他家里的厕所水箱里还有一包一模一样的d-mix。 警察知道阿杰的藏毒习惯后，搜索他家的时候，几乎是直奔厕所水箱。果然，找到了一包一模一样的d-mix。 阿杰在被审讯的时候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包一模一样的d-mix， 而警察只当他是吸毒过量造成的意识混乱。 经过一番调查，警察找到了黄子珊出事当天，酒吧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阿杰扶着不省人事的黄子珊走出了酒吧，上了自己的车。 而毒老大死后，树倒猢狲散。警方把沐风山上的那个毒仓库给一窝端了。马仔们招供时吐得一干二净，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阿杰卖马子换毒品的事情，还有他平时分销药丸的罪行。 他很容易的就被定了罪。 第145章 小情侣 几天后，黄子娟再次来到王记香烛纸钱香店找到冷秋。 “冷秋姐姐，谢谢你。我爸妈告诉我说，姐姐的案子已经结了。那个毒老大出车祸掉湖里死了，窝点也被一锅端了。还有那个阿杰也判了……” “谢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媒介……许愿复仇这种事情，最终还是依赖于你自己的献祭。” 黄子娟表情略微有些尴尬，愣了愣，又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冷秋姐姐，我手背上的这个猫爪印，别人是不是看不见？我发现只有我能看见，我爸妈、教练、队友们都看不见……这个应该不会影响到我体检什么的吧？” 冷秋微笑回道: “只有契约的甲方和乙方才看得见。换句话说，只有你和我看得见。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幻视。它不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你皮肤上和身体里的东西，仪器验不出来，也不会影响你体检的。” “那我就放心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冷秋姐姐，我现在的游泳成绩比过去还要好！发挥得好的时候，能够创下全国记录！马上就要比赛了，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有种胜利在握的感觉！” 冷秋冲她笑了笑，看到她眼神里都是真心的幸福感，还有一种对人生对未来的驾驭感。 她原本想问她，献祭了魂魄换来这些，值不值得？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 黄子娟走后不久，王守财居然来店里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八卦的笑容，对冷秋说道: “秋秋，麻柳村那个陈阳，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 “你猜他现在怎么着？今天大贵打电话跟我说，他居然良心发现，用自己家拆迁赔的地，又自己掏钱，给建了一所留守儿童活动中心。就跟原先村长家那活动中心差不多……” 冷秋表情平静，似乎并不意外的说道: “也好，他先前错怪了村长，应该很难过自己心里的这一关。但是大错已酿成，无可挽回。现在他这么做，也算是在替村长完成心愿。麻柳村村长最放不下心的，应该就是那群孩子了……” “嘿，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呀……我先前觉得陈阳这人太极端，记仇，油盐不进，有些钻牛角尖儿，还以为他人品不太行……没想到他现在倒是想通了似的，开始积德行善了。” “他本性倒是不坏，只是有的人就是这样，容易被盲目的恨意蒙蔽了双眼，变得很上头……如果不干预，这样的人容易被仇恨所驱使，成为复仇的机器。” 王守财叹了一口气道: “唉，咱们虽然没能救得了村长，但起码让陈阳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错怪了村长。不然他可能诅咒了村长后还心安理得的以为是替天行的道呢……” 冷秋此时心里只想着，这两件委托都算有了个了结，接下来要开始写她最讨厌的工作报告了。于是她也没啥心情跟王守财聊天，只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王守财正说着，林朝阳从店外走了进来。 “王叔，秋秋姐，我来接班儿了。” 冷秋朝他点点头说了一句: “来得正好。” “啊？什么正好？” “我出去一下。” 冷秋说完，抱着麻圆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店里。 王守才和林朝阳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神秘的作风，也没多问。 很快，冷秋来到了隔了两条街的甜品店。 这是一家很高端的法式甜品店。各种糕点和饮品价格不菲。但是装潢精致，味道也不错。很多人慕名而来，也算是一个新晋网红打卡地了。 冷秋没有进去，而是隔着店外的玻璃，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一对小情侣。 第146章 畸形暗恋 “家伟，这个粉粉的兔子蛋糕好可爱呀！” “买！” “可是，这个小清新柠檬蛋糕也很可爱呀！” “也买！” “还有这个小熊巧克力蛋糕，也好可爱呀！我选择困难症都犯了，怎么办呀？” “全部都买！” 女生笑的花枝乱坠。 “哎呀，逗你的呢，吃那么多会长胖的。” “怎么会，你这么美……” “没事儿，我先随便买一个，尝尝味道。如果好吃，我下次自己来充卡，充卡可以打8折呢。” “你等等……” 那个叫家伟的男生，起身走到柜台前。几分钟后，他拿着一张卡递到女生面前。 “哎呀，你怎么就充卡了？不是说要先尝一下味道吗，万一不好吃呢……再说了，我自己来充呀，老是花你的钱，不好吧……” “傻宝，你是我女朋友，我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拿着！” 女生甜甜一笑，接过了充值卡，收入包里。 此时冷秋注意到了，就在两人后方的一张卡座里，有一个女生，正用有些怨毒的眼神，偷偷看着他俩。 看了一阵之后，冷秋抱着麻圆转身离开了甜品店，走到一条没有人的小道上。 麻圆谨慎的朝四周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道: “秋秋，不用你说，连我都看得出来，那个戴眼镜的女生眼神好怨毒啊，她一直盯着那对小情侣看，该不会是情敌吧？” “看样子应该是……” “那你怎么不给她许愿蜡烛呢？” 冷秋想了想，说道: “她似乎……火候还没到。而且，她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她好像……不是单纯的怨恨，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跟之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你先跟她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嗯。” 麻圆得令，一溜烟跑了。 …… 深夜，麻圆回到了王记香烛纸钱店，向冷秋汇报今天下午的监视情况。 原来那个戴着眼镜，眼神怨毒的女生，名叫冯媛，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而那对小情侣，男生跟冯媛是同学，叫胡家伟，也是大二的学生。女的则是一名社会人，叫刘雨思。 “秋秋，根据我的观察发现，这个刘雨思，居然比胡家伟大了六岁，真是看不出来。虽然她模样较好吧，但这年纪差距也太大了，这胡家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哦？那冯媛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个冯媛，跟胡佳伟算是发小。他俩原先在一个家属院里一起长大的。后来胡家伟的父母下海经商去了。一开始赚了钱，就搬走了。结果后来破了产，家产全部亏完，又搬回了现在住的这套小房子里，三代同堂。不过现在胡家伟的父母在外地打工还债，胡家伟跟着爷爷奶奶住。” “发小，青梅竹马，继续……” “胡家伟新交的这个女朋友刘雨思，是在网上打游戏认识的，然后就奔现了。据说无业，看起来茶里茶气的，就知道用胡家伟的钱……” “等等，麻圆。你怎么现在的用词这么……你在哪儿学的这些词啊？” 麻圆嘿嘿一笑回道: “与时俱进嘛。其实不是我学的，这就是我听到胡佳伟和冯媛的那些同学们，八卦的时候，他们的原话就这么说的……” “……” “听胡家伟的室友说，他原本挺大方一人，经常请兄弟们吃饭的。自从交往上这个刘雨思之后，就变得抠抠搜搜的了。现在连纸巾这些都不买了，都在室友那儿蹭……他们觉得，这刘雨思，可能是个捞女。” “捞女……” “捞女的意思就是……” “停，打住，我自己上网查，你接着说，说重点。” “胡家伟的室友吐槽说，自从他们交往这一年来，胡家伟没少给刘雨思充值打游戏。光是游戏上就花了上万的钱，榨干了胡家伟的生活费。全靠胡家伟游戏打得好，他接了一些游戏代打代练的活儿，十块二十块钱一局，慢慢攒钱。用辛苦赚来的钱来支撑两人的吃吃喝喝、约会开支……” “说说冯媛呢。” “哦，对，我本来是要说冯媛来着。她应该是从小就暗恋胡家伟吧。我看她看胡佳伟的眼神非常的爱慕。而且现在胡家伟每次约会的时候，但凡她知道了时间地点，就会偷偷跟踪胡家伟。” “暗恋……跟踪……” “搞不懂这些人类。秋秋，你之前说的没错，这个冯媛是挺奇怪的。她暗恋胡家伟这么久，却也从不表白。她似乎挺享受这种感觉的，每天就这么偷偷的看着胡佳伟，偷偷的跟着胡家伟。” “可能正因为是发小，相互都很了解吧。冯媛应该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胡佳伟喜欢的类型。毕竟那个刘雨思和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确实，我发现胡家伟跟冯媛关系是挺好的，几乎是无话不说。胡家伟每天都跟冯媛分享自己恋爱上遇到的一些事情。他大概不知道冯媛暗恋自己，还经常询问她的意见，让她站在女生的角度来建议他，怎么去快速搞定刘思雨。” “那冯媛反应如何？” “冯媛表面上从来没有表现出不满或者嫉妒什么的。每次都表现的非常支持两人恋爱，就像胡佳伟的恋爱军师一样，给他支招，甚至还借他钱。但内心真实的想法嘛，就……” “肯定是多多少少有一丝恨意的，不然我也不会感应到她的怨恨，出现在甜品店。” “这么看来，这个冯媛，有点心理变态吧……” “麻圆……” “怎么？” “我发现……你工作效率不错啊，一天时间就打探到了这么多。” 冷秋笑着伸手摸着麻圆的下巴。 麻圆开心的舔了舔冷秋的手，很享受这种夸奖。 “明天继续。” …… 第二天是周五，学校刚下课，胡佳伟就把冯媛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神神秘秘的问她: “老冯，这个周末，你父母在家吗？” “你有病吧？老胡。你不知道我父母被派去国外工作了吗？怎么可能在家？！闪现回来吗？” 胡家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知道。我这不为了以防万一，再次确认一遍嘛……” “有事儿说事儿。” “那个……能不能借你家一用啊？” 冯媛用一种打量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胡家伟，胡家伟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我想跟思思约会，本来想在家里搞个烛光晚餐……但是你知道，我爷爷奶奶在家，不方便……” 冯媛愣了愣，内心里翻江倒海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很快她就逼自己恢复了平静，甚至用一种打听八卦语气说道: “可以啊你，老胡，是不是要把人家妹子打来吃了？啊？你跟我说老实话。” “哎呀，其实，也不是……我是想顺其自然，如果气氛烘托到位了就……” 冯媛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假装大笑着拍了拍胡家伟的后背。 “行啊，兄弟，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回去就立马给你把客房收拾出来，换上新床单被套去。” “谢了，老冯。” “谢啥谢，咱俩谁跟谁呀？！不过我跟你说好啊，你们只准用客厅和客房，别去老子房间，老子有洁癖！” “知道了，洁癖怪。” 两人告别以后，草丛中的麻圆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它没想到这两人的谈话如此炸裂。 胡家伟想跟女朋友滚床单，却舍不得花钱去开房？！他竟然找到自己的暗恋对象，想去暗恋对象家里约会？！ 第147章 偷窥 第二天中午，冯媛早早的吃完午饭便和胡家伟约在小区的凉亭碰面。 然后她把自家房门的备用钥匙，递给了胡家伟。 “我说老胡，你怎么想到约女孩子在家约会这种土气的事情？怎么不去个好点的酒店，吃个高档的西餐，再开个情侣房多好……” 胡家伟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钥匙，说道: “思思她手机摔坏了，刚给她买了个新款的手机，这不手头紧张嘛……” “你这恋爱谈得……怎么不早说？！早说嘛，我借你点钱啊……” “没事儿，老冯，不用了。思思她说会做饭的男人会加分，我想在家亲自给她做一顿饭吃。再说了，我现在做游戏代打陪练还能有些收入，总是借钱也不是个办法，得开源节流嘛……” “你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钱吗？我听班里的男生说游戏代练十块、二十块一局，我看你上课也打，下课也打，每天打多久？能赚多少钱呀？” “三五百吧……打十来个小时。” “十来个小时？！那除了上课，你每天都打到凌晨吗？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你？！不过三五百块倒是不少了，就现在这个就业环境，咱们毕业后每月工资可能也才几千块……” “没事，我赚的钱不给女朋友花，给谁花呢。思思说帮我存着，反正我们早晚是要扯证的，我觉得也没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像个老妈子似的叨叨了。” “切，老子是看你黑眼圈和眼袋都重，还面色发黄，好心问问，你他妈天天熬夜，别猝死了！” “你懂个屁，抱着思思我就来精神了。” “滚吧你，重色轻友的玩意儿！” “谢啦，老冯，回头请你吃饭。” 冯媛冲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胡家伟兴高采烈的拿着钥匙离开了。 冯媛见他走远，跑到自家房子对门的楼上，找到一处正好对着自家客厅的走廊，在那里站着，看着自家客厅的动静。 胡家伟眼睛有点近视，平时还不喜欢戴眼镜，冯媛觉得这个距离很安全，他肯定看不清她的脸。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胡家伟拎了两大包东西，抱着一束玫瑰花，进了她的家。 胡家伟开始在客厅整理那两大包东西，冯媛这才看清，一包是晚餐的食材，另外一包是一套可爱的餐具和烛台。 然后胡佳伟走进了厨房，一通忙活。 他在厨房站了一下午，弄了一桌子菜。她便在对面走廊站着看了他一下午。 直到太阳下山，天蒙蒙黑的时候，刘雨思终于带着她精致的妆容来到了冯媛家。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很暗，冯媛家里开着灯，光线很亮。冯媛觉得这正好，她可以将家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而刘雨思却发现不了夜色掩护下的她的存在。 她看见胡家伟和刘雨思一起享用了烛光晚餐，然后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她看见胡家伟伸手搂住了刘雨思的腰，刘雨思嬉笑着扭了几下，然后躲开了。 她看刘雨思好像说了句什么，却也看不懂唇语。 她看见胡家伟抱着刘雨思，跟着两人在沙发上一阵激吻。 胡佳伟一把把刘雨思拦腰抱起，看得冯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以为他们就要“送入洞房”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刘思雨突然挣扎着从胡家伟身上下来了，有些扭扭捏捏的推开了胡家伟。 刘雨思又说了一句什么，她好想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可是她看不懂她的口型。 “那女的说，想把他们俩的第一次留给亚特兰蒂斯的波塞冬套房……” 一个轻飘飘的女人声音在冯媛耳边响起。 冯媛吓了一跳。 这人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旁边的？！怎么没有一点声音。 冯媛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黑衣女人，这才发现她还抱着一只阴阳脸怪猫。 那猫的长相着实奇怪，奇怪到让人过目不忘。 冯媛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看见黑衣女人盯着对面客厅，又继续说道: “那男的说，可是，那个酒店的套房要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什么？” “那女的又说，可是电视里男女主角就是住的这个酒店这个套房，可以看见海底的鱼，好浪漫啊，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夜晚，我也好想要……” 那个男的沉默了。 “美女，你……你看得懂唇语？” 冯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黑衣女人问道。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这是我的猫麻圆。” “你好，我叫冯媛……你是……出来遛猫的吗？” “哦，不是，我跟我的猫都很……八卦。” “……” “那男的又说话了。” 胡家伟又说话了。 “他说什么了？快帮我看看，冷秋。” “他说他在努力赚钱了，让那女的等他，很快他就有那么多钱去亚特兰蒂斯酒店了，他说，一定会给她一个难忘的夜晚……” 冯媛表情有些微怒，接着又转为失落。 她看见刘思雨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准备离开她家了。 胡家伟叫住了她，抱着那束玫瑰，追到门口，可是刘思雨却没有接过那束花。 胡佳伟放下花，有些失落的送她出了门。 “他们说什么了，冷秋？” “那男的提醒她说花没拿，说一周年快乐……那女的说，抱着这么大束花坐地铁不方便，太引人注目挺傻气的，说自己在存钱买车，还差两三万了，等开车出行后就方便多了……” “她明明就没有工作，还买车，哪来的钱买车……” 胡家伟把刘雨思送到楼下后，两人拥抱了一下，就分别了。 看那样子，刘思雨并不想胡家伟再送她了。 胡家伟神情沮丧的回到冯媛家，开始慢慢收拾桌上的残羹剩肴。 “冷秋，今天谢谢你了，你这唇语的本事真厉害。” 冷秋冲着冯媛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冯媛，你明明喜欢那个男的，是暗恋吧？怎么不表白呢？看见情敌离开，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你反而很丧？” 冯媛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又释然一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不太明显，不过，我这个人洞察力跟普通人不是一个量级的……” “哈哈哈哈，你那是八卦吧！告诉你也无妨，咱们也算是有缘……我一定是疯了，居然跑到这里来偷窥自己家，还遇上个陌生人来帮我解说……” “那是你家啊……这么刺激的吗？发生剧情的地点竟然是你家？发生剧情的那两个人，竟然是你的暗恋对象和情敌？”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竟然像一对多年好友一般，开怀大笑起来。 “冷秋，你知道吗，现在已经不流行那种传统的‘暗恋→表白→在一起’模式的恋爱了，多老套啊！” “那你喜欢什么模式？” “就是我现在这样的模式就挺好。你懂那种暗恋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吗……算了，你不懂。只有我这样的人才懂。我从小就喜欢家伟，就是对面那个男的。从我记事起吧，看他做什么都觉得开心。我就这样一直偷偷的看着他，跟着他，和他保持着发小、铁哥们的关系，不会变质，多好！” 冷秋一脸疑惑，歪着头看着冯媛，似乎在说: “什么逻辑？” 冯媛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你就当我是自欺欺人吧，我总觉得，两个人如果超越了朋友关系进而变为恋人的话，也许哪天就吵架了，分手了，不欢而散了……我输不起，我不能接受这种风险。我宁愿永远这样在他身边，看着他恋爱、结婚、生子。” 第148章 是我喝多了 “喜欢，但是远看，却不参与？” “有种说法就是，如果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幸福。只要家伟自己觉得幸福，我才不管什么情敌，什么刘雨思也好张雨思也好，她们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让家伟变幸福的工具而已……” 冷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因为自己没有信心给他幸福，又不愿承担两人关系变化的风险，所以才这样奇怪。” “我很奇怪吗？” “给我的感觉……有点像……你在追星。” “哈哈哈哈……追星……你说的太对了，冷秋。我就是在追星，他就是我生命的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但是我又跟追星有点不一样。我不是一个单纯的粉丝，我了解他，我可以走近他，我们有互动，他的品行我也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塌房。” “原来如此……” “所以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我不在乎什么情敌，只要家伟喜欢就好。” “一点占有欲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我有时候，也发疯似的想独自一人占有他。可是，当我想到这样做的那些风险，和那些不好的结果时，我又觉得我可能承受不了，我就又觉得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了。” “但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刚才那女的，看起来好像不太行……” 冯媛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拳头，皱了皱眉，一拳锤在栏杆上，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这个刘雨思就是个绿茶，家伟的朋友们好多人暗地里都说她很渣，我都不敢跟家伟说。家伟就像中了她的毒一样，谜之迷恋她，迷恋到上头……” “那你这样的成全还有意义吗？” 冯媛摇摇头，表情有些痛苦。 “我给过她机会了！我给过她好多次机会！每次我都说服自己，也许哪天，她就被家伟给感动了，良心发现了。也许哪天，家伟对她的爱，就有回应了……家伟在她身上用了很多钱，付出了真心。她一句‘做饭的男人会加分’，家伟就给她弄一桌子菜。她一句‘手机屏幕摔碎了’，家伟就给她买了新手机。她一句‘这个皮肤好漂亮啊’，家伟就给她几千块几千块的往游戏里充值……” “这种，是不是就是当下网络上流行的一个词，叫‘捞女’？” “捞女……” 冯媛说着说着竟然哭了。 “你说得没错，她就是个捞女。她比家伟大好几岁，没有工作，好吃懒做，成天就让家伟养着她。她在家伟这个穷学生身上已经捞了好几万块钱了。可怜的家伟，被鬼迷了心窍，没日没夜的做游戏代练，眼睛度数都加深了，吃食堂最便宜的套餐，为了省车费，走几站路回家，这么辛辛苦苦赚来的、省下来的钱，全部给了她。可是她还不满意，现在还想捞10万块的酒店……” “那她如果就是这样一个渣女，不会再改变了，你准备怎么办？” 冯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眼睛都气红了。 冷秋再次感应到了她身上的那股恨意。而且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她没有机会了！我不会再给她机会了！我要拆穿她，我要想办法给家伟另寻良配。” “你……怎么我感觉，你像个对自己儿子有着极强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单亲母亲呢……” “哈哈哈哈哈……” 冯媛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冷秋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有点精神问题了…… “无所谓，他是我的什么都好……” “执念够深的，恨意也越来越浓……” “什么？” 冷秋终于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一根蜡烛，递给冯媛。 “这是许愿蜡烛。适合执念深、怨念重的人。你现在似乎就有这个苗头……” “许愿蜡烛？什么鬼？” “如果你对一个人恨意或者怨念够深的话，午夜12点，你就可以点燃这根蜡烛。对着蜡烛许愿，它便可以帮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但是许愿是需要献祭的。一旦契约缔结，你的灵魂，得为我的猫。” “灵魂？喂猫？哈哈哈哈哈……” 冯媛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冷秋平静的看着她。她觉得，她真的很爱笑。 她有些不明白，看起来这么爽朗、这么爱笑的一个人，为什么内心的想法会这么扭曲…… 冯媛伸手摸了摸麻圆的脑袋，似乎一点都不担麻圆会挠她。 “笑死我了，喂猫？它吗？它吃得下我吗？哈哈哈哈……你们都好可爱……” “喵……” 麻圆有些无语的叫了一声，它大概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疯癫的人吧。 冷秋帮麻圆捋了捋头上被摸乱的毛，平静的说道: “当然，不用你现在就喂。你这一世还是可以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只是当你死后，魂魄将不能进入轮回，不再有来世。” 冯媛笑着接过了蜡烛，刚想说什么，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 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胡家伟发来的信息，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结束了。 冷秋指着对面，突然说了一句: “你家关灯了……” 冯媛抬头，朝自家望去。 果然，一片漆黑。 她有些诧异，回过头来，刚想跟冷秋说话，却发现自己身边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也没有猫…… 凭空消失了？ 刚刚那个穿着黑衣服，抱着猫的女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冯媛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又举着手机电筒照射了走廊四周。确实什么都没有。 冯媛感觉心里毛毛的。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快的跑下楼去。 下到楼下，她喘了几口粗气，恢复平静之后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胡佳伟怎么样了，于是她又爬楼往自己家走去。 她刚用钥匙拧开自己家的房门，手还没有摸到墙壁上的吊灯开关，就听见胡家伟用一种极其难过的声音说了一句: “别开灯……” 冯媛走进屋里，关上房门。 她没有开灯，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努力用平静缓和的语气问道: “老胡，你这是怎么了？” “陪我喝酒不？” “我……家里没有酒……” “我有……” 胡家伟手里拎着那瓶，原本是他为自己和刘雨思准备的葡萄酒，慢慢走到门边，靠在冯媛的脚边，坐在了地上。 冯媛也跟着坐了下去。 胡家伟抬手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手里的葡萄酒，然后把瓶子递给了冯媛。 冯媛也丝毫不嫌弃他喝过的，接过酒瓶也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么交替着，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光了一大瓶葡萄酒。 各怀心事，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冯媛只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脸上发烫。 最后她只记得胡家伟温暖得有些发烫的身体朝她压了过来…… 迷糊中，她觉得自己身体软得像一堆烂泥。而胡家伟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包裹着她，摩擦着她。 她想起了小时候，他们打架时，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的样子。 久违的，跟他身体紧紧相贴的感觉。 却又是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感觉。 她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幸福的、甜蜜的、开心的、疼痛的，甚至有些刺激，然后便断片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冯媛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全身酸痛，酒气余存。而衣服，被叠好了放在床头。 她慌忙的穿上衣服爬起来，在屋子里四处搜索。 没有。 胡家伟不在。 屋子里已没有了一丝他的痕迹。 他清理的干干净净。 连同他身上的那种气息都带走了。 他那么吝啬。 他只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对不起，是我喝多了。 第149章 暧昧 冯媛就这么傻愣着，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闭上眼睛，努力去回忆昨天晚上的那种肌肤相贴感觉。 可是，记忆虽然在，感觉却没有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悲伤，还是该欢喜。 她和胡家伟，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关系，也改变了关系。 不再是单纯的发小、铁哥们儿了。 现在多了一种关系，却也多了一种隔阂。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回到自己被窝里，蜷缩着，睡了一整天。中途只起来给自己煮了一包方便面吃。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到了第二天闹钟响。 万恶的周一，要去学校上课了，更万恶的是，她该如何面对胡家伟…… 冯媛在心里预想了几种跟胡家伟打照面的方式。 要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和往常一样，互相挤兑、嬉笑打闹。 要么装作冷漠不熟，互相不再理睬，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要么尽量回避，躲着他，避免与他打照面。 然而，当她心事重重，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在最后一排坐下后，她才发现，胡家伟今天根本就没有来上课。 什么情况？ 难道他也在回避我吗？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我吗？ 整堂课，冯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都在想胡家伟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上课？ 终于熬到了下课。 授课讲师离开教室后，冯媛立马冲到胡家伟的一个室友面前，着急的问道: “许汉文，你知不知道老胡去哪儿了？怎么没来上课啊？” 许汉文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的说: “啊？你不知道啊？！以前老胡不啥事儿都跟你说吗？特别是追女人那些事儿，我们这些糙汉子直男，都没啥好主意，他不啥事儿都请你帮忙斟酌嘛，这次咋没跟你说呢？你们俩咋了？吵架了？” 冯媛看了看教室里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别废话了，你他妈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许汉文也不生气，只是白了冯媛一眼，说道: “难怪老胡总说你是个男人婆，你一个女娃娃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粗呢……” 许汉文说完，看到冯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跟你讲，老胡对外请了病假，其实吧，他昨天晚上就回宿舍了。打了一通宵游戏没睡，今天早上换上了篮球服，说要去打篮球……” “什么？他这是搞什么鬼？” “啊，你不知道啊？！嗐，他还能搞什么鬼，还不是为了追那个刘雨思。啧啧啧，这个思思真是把我们家老胡的魂都给勾走了，她放个屁，老胡都觉得是香的。” “这事儿跟刘雨思有什么关系？老胡通宵打游戏是不是为了赚钱？那个捞女又开始找他要钱了吗？” “嗐，对吧！你也觉得这刘雨思是个捞女，对吧！英雄所见略同啊！咱寝室仨，天天苦口婆心的劝老胡，嘴角都说起白泡了。可老胡他听不进去呀！那女的可不是嘛，说是想买车，出去找工作方便。老胡昨天又给她转了两万块钱。” 冯媛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多？！他哪来的钱呀？” “还能哪来的，他找我们借，寝室几个兄弟东拼西凑给他凑了几千块。他把自己这学期的生活费都给抽干，又找平时找他代打陪练游戏的那些客户预支了一些钱……” “这个傻子……” “可不是嘛，咱寝室几个兄弟，劝他都劝累了。你平时是不是也没少劝过他啊？还以为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你说的话他能听进去点儿呢。” “那他通宵打了游戏，现在逃课不睡觉，跑去打个什么鬼篮球，又是怎么回事？” “哦，对，我本来是想说这事儿的，思维太发散了，就给说到其他事情上去了……听老胡说是刘雨思的一个异性朋友，在一个业余篮球队组织联赛。那个刘雨思又是这个篮球队的拉拉队队长。今天打比赛差人，他就被刘雨思抓去当壮丁了……” “他这么熬了一个通宵，还怎么打篮球？！刘雨思这个渣女！她不知道老胡一夜没睡吗？！” 冯媛越说越气，简直要火冒三丈。 突然，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前天晚上，冷秋跟她说的那些话，想起了那根许愿蜡烛来。 她猛的起身，许汉文吓了一跳，问她要干什么。她也顾不上回答许汉文，接下来的课也不上了，飞快的朝自己家里跑去。 冯媛回到家以后，一通翻箱倒柜，没有找到那根蜡烛。 然后她又猛的想起来，前天晚上穿的那件衣服，好像被自己丢进了洗衣机里，还好没有洗。 她又去洗衣机里翻出来那件脏衣服，摸了摸口袋，还好，没让她失望，那根蜡烛就在衣服口袋里。 不过现在是白天，她记得冷秋说过，要晚上12点才能许愿。 她拿着蜡烛，在家里来回踱步，有些焦躁不安。既盼着黑夜降临，又有点担心这只是个骗人的鬼故事，根本就不灵验…… 正在她心烦意乱得有些头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 “我是冷秋。” 冯媛有些吃惊的打开了门，果然看见冷秋抱着她的猫麻圆就站在自己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问完以后，冯媛才想起来，前天晚上自己跟冷秋八卦过，胡家伟和刘雨思约会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冷秋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 “走！我带你去看篮球赛。” 篮球赛？ 这么巧的吗？ 许汉文说家伟今天就是去打篮球了…… 该不会就是他的比赛吧？ 冷秋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疑问，继续说道: “前天晚上，八卦的男女主角，此刻正在篮球馆里。别问那么多，想看的话，就赶紧跟我来！比赛已经开始了。” 冯媛当机立断，跟着冷秋走出了家门。 冷秋开车带她抄了几条近路，十几分钟后，就到了篮球馆。 冷秋领着冯媛在观众席上坐下。这个位置绝佳，除了可以看见场上比赛的队员，还可以看见坐在对面板凳上的拉拉队们。 冯媛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场上进攻的胡家伟。他脸色很疲惫，但是动作却很卖力。 她有些心疼。 跟着，她又看见了对面坐着的那些拉拉队里，坐在蓝队最中间的，就是穿着亮片抹胸和超短裙，画着甜美妆容，带着粉红色假发的人，正是拉拉队队长刘雨思。 过了一会儿，上半场结束。运动员们休息的时候，对面坐着的拉拉队开始进入场上跳舞。 冯媛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领舞的刘雨思，那表情，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 不过观众席比篮球场地高出一楼，刘雨思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见冯媛。 直到旁边的冷秋用手肘轻轻的碰了碰冯媛，她的视线才从刘雨思身上离开。她顺着冷秋手指的方向看去，运动员休息区里，胡家伟已经累得靠在墙上睡着了…… 场上的拉拉队已经跳完舞，休息时间还未结束。 冯媛还以为刘雨思会去找胡家伟，结果，让她出乎意料的是，跳完舞的刘雨思，回到休息区，绕开了胡家伟，跑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旁边坐下，给那男生递了一瓶水，还掏出纸巾替他擦拭头上的汗水。 两人看起来有说有笑，甚是亲密的样子。 “那男的说，我要是赢了，晚上你怎么奖励我？那女的说，我不信你累了一天，还能像昨晚那样持久……” 冯媛愣了愣，很快就反应的过来，冷秋会唇语，她正在帮她翻译，刘雨思和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男生的对话。 第150章 一语成谶 听完这话，再加上冯媛自己也看见对面的刘雨思和那男生之间，拉丝一般都暧昧眼神，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渣女刘雨思，根本就是在脚踏两只船。 可怜的家伟，为了这个渣女，熬了通宵还来打篮球。她却背着家伟，和其他男生谈情说爱、聊骚互动。 而且从两人的对话可以推测出，这个渣女，昨晚就是跟这个男生在一起的。 这个绿茶婊，装什么装，嫌弃家伟，不肯跟家伟睡，还想敲诈他10万块钱去住亚特兰蒂斯酒店…… 她凭什么？！ 冯媛越想越气，感觉怒火直冲天灵盖。她差点就控制不住的要站起来，再跑过去给对面的刘雨思两耳光。 还好冷秋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冷静下来后，有些感激的看了冷秋一眼。 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如果自己此时冲到对面，打了刘雨思，当众拆穿了她脚踏两只船和偷情的事的话，旁边的胡家伟一定非常难过，非常难堪，很没面子。 下半场即将上场的时候，冯媛又看见，刘雨思把嘴贴到那个男生的耳朵边，假装说了句什么悄悄话，其实是伸舌头舔了一下那男生的耳垂。那男生也偷偷的伸手，捏了一下刘雨思的腰。 太过分了！ 这两个人简直是不把家伟放在眼里。正牌男友还在他们旁边坐着呢，他们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偷情！ 下半场比赛他们并没有看完，便悄悄的离开了篮球馆。 冯媛觉得，如今，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她让冷秋开车送她回到了学校。 上午已经逃了一节课了，下午的课不能再逃了。 反正现在蜡烛已经拿到手了，晚上在寝室里一样可以许愿。 然而，冯媛没想到的是，晚上8点多，她还没等到能许愿的12点，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救护车的鸣笛声。 跟着整个宿舍区一片骚动。 她本来不感兴趣的，她的室友却突然冲进来，对着她大吼了一句: “媛儿，咱们班的胡家伟嘎了……” 冯媛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石化一般的愣在那里。 室友以为她没听明白，又继续补充道: “我男朋友不跟胡家伟同一寝室的吗，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我男朋友突然骂了一句‘我操’，就没影儿了，过了好几分钟，才回我信息。结果后来他说，他们寝室的胡家伟打了篮球回来，洗了个澡，突然就倒下了。感觉像是猝死……他们几个人上去又是施救，又是打120，结果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医护人员摇了摇头，好像已经早没了……” “怎么可能……” 冯媛摇着头，有些神经质的冲出了寝室。 她甚至不敢再听室友继续说话，不敢听，也不敢相信。仿佛只要她没听见，她不相信，她的家伟就还在一样…… 冯媛一口气跑到了男生宿舍，完全不顾生活老师的阻拦，飞快的冲到了胡家伟的寝室。 她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肺都快炸了。 光着胳膊的许汉文看见了她，连忙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有些吃惊的问道: “冯媛儿，你怎么来了？” “老胡呢？” “老……老胡他……没了……” “不可能……” 冯媛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靠着墙都站不稳的滑到了地上瘫坐着。 许汉文和另外一个男生，赶忙上前，把她扶到一个凳子上坐下。 “冯媛儿，你听我说，节哀顺变……咱们兄弟几个也很难过。但如今人已经没了，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怎么安慰安慰他的家人。特别是你，跟他是发小，应该都认识他家里的人，你想想怎么安慰安慰他爸妈和爷爷奶奶吧……” 冯媛仍然有些恍惚的摇着头，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啊……不可能……上午还活蹦乱跳的打篮球来着……” 许汉文和他室友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悲伤的说道: “其实我们哥儿几个分析吧……可能就跟他熬了通宵又去打球有关。刚才那个医生说他多半是急性心梗。网上不都说了吗，熬夜加班+剧烈运动=阎王夸我身体好，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唉，这老胡也是，为了那个女人，太拼了，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冯媛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呆呆的愣在那里。 几个男生叫了她好半天，她也不答应，两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 最后是生活老师把辅导员叫来，又是劝又是扶，才把她弄走。 冯媛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寝室的了。但她唯一清醒的是，自始至终双手都紧紧的握着那根蜡烛。 终于等来了12点。 她掏出打火机来，却没想到，根本就不用打火机，那根蜡烛它自己就燃了起来。 …… 冯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寝室里也没了人。那根蜡烛不见了，而自己的左手手背上，多了一个黑色的猫爪印记。 她的室友给她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帮她请假了，辅导员知道她伤心过度，让她好好休息。 冯媛猛的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自己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 然后她猛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急匆匆的出了门。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家篮球馆，却发现打球的人都不认识。 她就这么坐在观众席上等。 等了几个小时之后，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新来了一波打球的人，里面有一张她见过的面孔。 正是跟刘雨思偷情的，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那人下场后，冯媛立马凑了过去，谎称自己是刘雨思的朋友。 没想到，她什么都还没有说，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居然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说道: “你找思思啊？你不知道吗？！她今天上午出车祸死了……” “你说什么……” 那男生又指了指旁边休息区的拉拉队队员说道: “你问我还不如问她们。今天我们打比赛，思思本来要来跳舞的。结果她们说，上午还听说，她很高兴的去提车。哪知道，她开着新车，在路上就撞到电线杆了……她闺蜜说，听医生说是驾驶途中突发心梗，反正人是没了……” 许愿成功了…… 这么快，这么灵验。 刘雨思也死了。 也是心梗。 也算是报应了。 冯媛有些百感交集。 那男生见她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过神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们……不是恋爱关系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是啊，仔细一想，自己的女朋友上午死了，下午这人居然还跟没事儿一样的过来打篮球？ “恋爱关系？思思跟你说的吗？哈哈哈哈哈……” 那男生居然笑了。 笑完以后，他把另外两个男生拉了过来，有些嘲讽的问道: “大维，你跟思思睡过吗？” 那人点了点头。 “明宇，你呢？” 那个叫明宇的男生，有些酸酸的说了一句: “得了吧，猴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哈，以前思思价格便宜的时候，我是睡过，现在可睡不起了……也就你，富二代，少他妈嘚瑟。” 冯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好歹听明白了，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应该外号就叫猴子，还是个富二代。 猴子冲她嗤之以鼻的一笑，说道: “妹子，你听见了吗？！刚才我那两个兄弟怎么说的。我不知道思思跟你说了什么，反正圈里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个出来卖的。活好，也不挑客人，给钱就能睡。我也够意思了，上午听说了这个事情，我还给她闺蜜转了一千块钱作为随礼呢……” 第151章 命运的玩笑 冯媛觉得脑子嗡嗡的，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一路上她都在心里感叹，她的家伟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渣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冯媛请了几天假，帮胡家伟的家人料理他的后事。 然后她又浑浑噩噩的回到学校去上课了。只不过所谓的上课，也只是每天去课堂上露个脸，确保老师点名的时候人在而已，但老师讲的什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也很想好好的听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坐着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走神，发呆，想着她跟胡家伟的一些过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个月，她的专业课已经差得一塌糊涂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期末该留级了。 就在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她怀孕了…… 是胡家伟的孩子啊！ 就那么一次，居然就阴差阳错的怀上了。 冯媛哭笑不得，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算是悲伤的眼泪，还是喜极而泣。 她的家伟，这个她小心翼翼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离开她已经三个月了，却又留给了她这么一个小小的生命，作为她这辈子最后的念想与寄托。 该如何是好？ 今天又是周末，冯媛一个人坐在小区的凉亭里发呆。 她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就是在这里，把自家的备用钥匙交给了胡家伟。 还以为家伟从此会跟那个渣女过上幸福的生活。哪怕是渣女，哪怕是情敌，她也可以拱手相让，可以成全，只要他开心。 可谁知，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此刻她心里也正纠结着，要不要去医院？ 无论是把孩子打掉，还是建档准备生下来，似乎都必须去一趟医院…… 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那个猫爪印，经过这三个月来的经验，她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个猫爪印。 她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可以在这里碰见冷秋，毕竟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小区里。 冷秋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如她所愿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不会有影响。” 这是冷秋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 冯媛愣了愣，问道: “什么不会有影响？” 冷秋走到凉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麻圆放在自己腿上，叹了口气说道: “你不是想问我，你手背上的猫爪印记，会不会影响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吗？我是来回答你的，不会有影响。” “你怎么……” 冯媛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 她想问什么，却也没问出来。 她想了想，既然冷秋能给她许愿蜡烛，帮她给家伟报仇，让渣女刘雨思死于非命，那现在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自己怀孕的事情，她都知道，也并不足以为奇了。 冷秋见她话说到一半就低头沉默了，于是递给了她一张王记香烛纸钱的名片。 “有什么事情可以去这里找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冯媛接过那张名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其实那什么也就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电话号码还是王守财的。 “刘雨思也死了……” “我知道，这不正是你许愿的内容吗？” “是……其实，那个许愿蜡烛这么灵验，我即便是想到了，却也始终有些不敢相信的……” “是不是现在，有些害怕了？” “命运真是会给我乱开玩笑，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以为从此以后的生命中再也和家伟没有了联系……他却……这么莫名其妙的给我留了个孩子。” “契约已达成，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不过这辈子你原本是怎样就是怎样，献祭不会影响你的今生……只不过，如果你真的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陪它长大成人，你会越来越留恋人世间，也许，哪怕是死后献祭灵魂，你也会心有不甘。”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只要对孩子没有影响，我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后悔也不会抵赖的。我有这个觉悟。” “这么说，你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嗯。既然是命运给我安排的惊喜，那我就欣然接受吧……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毕竟刘雨思也是因我许愿而死。要是没有许愿蜡烛，法律最多也就判她把她从家伟那里骗来的钱归还给家伟的家人。她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她很有可能还会再去害其他人。我知道她罪不至死，但我忍不了。我许愿成功了，付出代价是理所当然的。还能有这辈子，几十年的余生，我满足了。” …… 冷秋再次见到冯媛，已经是一年后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找到了王记香烛纸钱店里。 冷秋跟她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冯媛上次跟她在小区凉亭里分别后，就去办了休学，勇敢又执拗的，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后来她母亲心疼她，放弃了国外的工作，回来跟她一起生活。现在就靠着她父亲一个人在国外工作的收入养着一家三代。 胡家伟的家人，也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不过胡家还欠着外债，也指望不上他们拿钱养孩子了。 好在胡家人经常能搭把手，现在两家人带一起孩子，使得冯媛在休学一年后，终于能重新回到学校去上课了。 “冷秋，我家婉婉老是半夜哭，带她看过了好多有名的儿科专家，也查不出来问题……” “你家姑娘，八字弱了点……” “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家里的老人就是说小孩夜哭兴许是被小鬼缠上了，然后抱着孩子去请了算命先生看生辰八字。看来那个算命先生没有骗我们。他就是说我家婉婉八字轻，阳气弱，容易被小鬼缠身。我有点不放心，怕遇上江湖骗子，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看看。” “无大碍。” 冷秋说完起身从店里拿了一张符纸递给她，继续说道: “把这符纸贴在你家姑娘卧室的门口，可保她不受小鬼侵扰。这张符纸的油墨大概可以管四五年不褪色。四五年以后，你家姑娘记事了，自然就会好转。” 冯媛接过符纸，小心翼翼的收进兜里，有些感激的说道: “谢谢你，冷秋，帮过我这么多。不过，我不太明白，四五年以后，婉婉记事了，她自己就会好吗？八字这东西，不是已经无法再改变了吗？” “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全无心智，在鬼魂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空壳，都想往里钻……她会说话后，你可以尽早教她看书识字，多接受一些充满阳气的东西。比如说晒太阳，看欢乐的动画片，听闹腾的儿歌这些。加之她那时已有自己的思维了，鬼魂自然就没那么容易缠上她……” “谢谢你，冷秋……我都不知道该说怎么了……” 冷秋微微一笑，安慰她道: “谢什么，店内符纸明码标价，收你钱的！” 冯媛噗嗤一声笑了。 冷秋也笑了。 …… 冯媛离开后，麻圆有些不解的问道: “秋秋，很难得见你做售后啊……”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工作挺不负责似的……” “不是，我见你平时都比较刻意与这些委托者们保持距离……” “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那个孩子……其实是刘雨思的转世……” “什么？！这简直是惊天大瓜嘛……” “谁知道呢，这是系统安排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吧……” “那你……” “不会告诉她的，天机不可说。” “那便好……” 第152章 流浪狗 贺心语关上衣柜门，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收拾完了……” 这是她搬来北林小苑的第三天。 她是被之前的房东给撵出来的。房东说自己儿子要结婚了，要重新装修了房子给儿子当婚房用。 不过好在房东赔了她三个月租金那么多的违约金。对于刚毕业，还在试用期的她来说，这笔钱，能让她手头稍微不那么紧了。 她舍不得花钱找搬家公司，就自己收拾打包，然后在网上叫了一个“货拉拉”。 司机师傅人还比较热心，她给司机师傅买了包烟，司机师傅就帮她把几大箱行李都搬上楼了。 这三天，她每天下班回到新租的房子都在整理行李，打扫清洁卫生。现在终于搞完了，也换上了新的窗帘，新的床单被套，让租屋有了一点新家的感觉。 她决定去小区转一转，熟悉一下周围环境，顺便买点吃的。 北林小苑是十几年房龄的老小区了，绿化面积不大，房子也小小旧旧的，贺心语租的这个房子装修也是十几年前的老土风格。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房租比较便宜。老小区周围配套也比较齐全，餐馆，小卖部这些都很近，交通也方便。 贺心语安慰自己，虽然装修老土，但至少不用吸甲醛了。 而且她最近在网上很喜欢看什么“租房大改造”、“旧屋爆改”之类的帖子，看得自己跃跃欲试，也想动手来一番。 她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发现不到十分钟就转完了。 然后她又在小区门口旁边的夜市摊儿上，买了一个煎饼果子加一根烤肠，一边吃着烤肠，一边慢慢往回走，这就是她的晚饭了。 刚走到楼下，她突然听见“嘤嘤嘤”的声音，低头一看，草丛中窜出来一只脏脏的白色小狗。 那小狗白色的卷毛上都是些黑色的污渍，看起来毛都有些打结了。它眼神楚楚的盯着贺心语，准确的说，是盯着她手里的烤肠，发出了那种可怜巴巴的声音。 贺心语是个很喜欢小猫小狗的人。她几乎是习惯性的，就朝那小狗“嘬嘬嘬”的逗了几下。 那小狗就像自家养的小狗一样，屁颠颠的跑到了她脚边，摇着尾巴，嗅着她的鞋子。 贺心语蹲了下来，试着摸了摸那小狗。 那小狗不仅不咬人，不怕人，还挺粘人的，舔着她的手心。 “哎呀，你这小东西，是不是饿了呀？” 那小狗像听懂了她的话似的，乖乖的蹲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烤肠，手上还做出了“恭喜发财”那种抱拳作揖的动作。 “呵呀，你还会这个呀？！” 贺心语觉得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只流浪狗这么聪明。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它以前是有主人的宠物狗。以前的主人教过他这些动作，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走丢了，也许是被遗弃了而已…… “那你会握手吗？我们握个手，好不好？握手了，就给你吃烤肠。” 贺心语把自己的手伸到狗面前，说了一声: “握手！” 那流浪狗竟然真的就伸出一个爪子，放在了她手上。 她开心的握住狗爪子摇了摇。然后很讲信用的把手中的烤肠从竹签上掰了下来，丢给了那流浪狗。 流浪狗吃的正香，贺心语却心一横，飞快的扭头走进了电梯里，关上了电梯门。 等那小狗吃完烤肠，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楼下了。 她虽然觉得这只狗狗很可爱，很聪明，她也很喜欢。但她明白，她现在可能是连自己都养不活的阶段。 而且被遗弃的狗狗，通常都还伴随着一些疾病，她也没有那么多钱来给狗狗治病，来对狗狗幸福的一生负责。 第153章 收留 那天以后，贺心语每天下班都会给这只流浪狗带点吃的。 有时候，是她中午吃剩的包子馒头，有时候，是她路边摊买的串串，遇到发工资的那天，他她还专门给它买了狗罐头。 那只流浪狗，每天下午都在她楼下等着她，一见到她，就摇着尾巴上去又是舔又是嗅的，很粘人，很喜欢她的样子。 贺心语始终硬着心，跟这只流浪狗保持着这种关系，没有把它带回家。 然而，有一天，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那天下着大雨，她下班回家，撑着伞走到楼下的时候，那只流浪狗仍然在大厅门口等着她。 楼下大厅有个玻璃门，平时要刷门禁才能进去。那流浪狗进不去，就只能站在门外边蹲着。 雨太大，把它的毛都淋湿了。 它就这么湿漉漉的在那里蹲坐着，有些发抖，一直等到她回家。 贺心语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想，这只流浪狗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自己，平时可能就跑去其他地方避雨了。正是因为在这里等自己，才让它浑身都湿透了。 最后她终于还是心软，把流浪狗领回了家里。 她给流浪狗洗了个热水澡，用毛巾擦干，又用吹风吹干。那流浪狗很乖，一点也不闹，很配合的完成了“翻新”。 洗完吹完后，贺心语才发现，这狗狗其实长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看。虽然有些毛发打结了，但是毛很蓬松，如果能去宠物店好好打理一番，一定是只颜值不错的狗狗。 “就叫你‘来福’吧，希望咱俩以后相依为命，都有福。” “汪汪～” 贺心语给它起了名字，来福很聪明，贺心语就这么叫了它几声，它便知道了，“来福”就是它的名字。 来福在贺心语家里，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几乎是寸步不离。 贺心语洗澡，它就在厕所门外蹲着等，贺心语准备睡觉了，它就在她床边趴着。 贺心语怕它乱拉，试着把它放进纸箱里，它就一直委屈的叫，不肯待在纸箱里。 最后，没有办法，贺心语只好找来一些旧衣服给它在床边临时做了个窝，它就心满意足的在她床边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贺新宇的闹钟还没响，就听见了几声狗叫声。 “来福……” “汪汪汪～” 贺心语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在网上恶补的养狗知识，大概来福是想出去拉屎拉尿了吧…… 于是她赶忙爬起来，穿上衣服，带着来福到了楼下。 来福飞快的钻进了草丛里，原地转了一圈，在草丛里嗅了嗅，很顺利的就拉完了屎，然后跑回了贺心语的脚边。 贺心语带着来福回到了家里，洗漱完，准备去上班。 “来福，你在家里要乖哦，不可以拆家哦。” “汪汪～” “我下班回来，你要是乖乖的，我就给你带好吃的，给你买很多狗粮和罐罐。你要是不听话，从明天开始，我就把你关进笼子里或者拴起来，不让你在家自由活动了，听懂了吗？” 来福很懂事的叫了几声回应她。 贺心语笑了笑，就当它是听懂了。 但其实这一整天，她上班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有点担心来福在家会出什么状况。 中午休息时间，稍微有点空闲，她又下单买了摄像、狗狗的牵引绳、磨牙棒、一些宠物零食和玩具。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贺心语一刻都不想耽搁的，在路边超市买了一包狗粮和几个罐头，急匆匆的就赶回了家里。 万幸的是，来福真的很乖，没有拆家，也没有到处乱拉。 贺心语不知道它这一天都干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打开门的那一刻，来福就像个等着母亲回家的小孩子一样，欢心雀跃的跑了过来，摇着尾巴。 那眼神，分明就是要你摸他的脑袋。贺心语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它萌化了。 第154章 邻居投诉 可是这样温馨又快乐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在贺心语收留来福的一周后，她接到了房东的电话，说有有邻居投诉她，说她家狗狗太吵了，投诉到物业后，物业联系了房东。 “他们没有弄错吗？是我家的小狗吗？是投诉的7-2吗？我虽然是捡了一只小狗，但是它几乎从来都不叫的呀？” “不会弄错的，小贺。我实话跟你讲，这原本是旧房子，我自己也不打算住了，你养狗就养吧，弄脏了家具磨损了什么的，我也不怪你。但是你闹得被邻居投诉的话，物业三天两头打我电话，这事儿可就烦人了。你还是好好的配合一下吧，看看怎么让你的狗狗不要发出声音吧。实在不行，你就只能去其他地方租房子了……”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贺心语可不想再花钱搬家了，况且现在还带着来福，搬家就更费劲了。于是她只好服软，答应房东以后注意。 后面的两天里，她特别留意了来福叫的频率。也就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叫她起来遛狗时会叫几声。还有听见走廊有脚步声或者关门声时，出于防卫，叫了几声。 来福真的很乖了，已经是一只听话又不吵不闹的天使小狗了。 贺心语想不通，到底是哪里的邻居，为什么会投诉说它吵呢？ 两天后，她买的摄像头到了。这天正好是周末，她便抽空把摄像头装好了。 这样即使是她在公司上班，也能清楚的看见来福在干什么，有没有叫，有没有捣蛋，有没有危险什么的。 然而，摄像头还没开始发挥作用，物业就来敲门了。 “请问是7-2的业主张明明先生吗？我们是物业的工作人员。” 听见敲门声的来福，冲着门口叫了几声，贺心语赶紧招呼它: “来福，别叫！没事，不是坏人，我去开门。” 贺心语打开了门，解释道: “张明明是我的房东，他现在不住这里。我刚租了这个房子搬过来，你们找他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哦不，我们找你。” “找我？” “是这样的，美女，你这狗狗太吵了，影响到邻居休息了，我们天天接到投诉电话。本来前两天我们是电话联系了业主张明明先生沟通这个问题的，可是现在看来并没有好转，邻居还是投诉，张先生又不接我们电话了，我们这才过来上门调解。” 贺心语有些懵。 “可是，我这狗并不吵啊……你们也看见了，它乖得很。你们来调解什么呢？” “可是，美女，刚刚在门口我们就听见它叫了，声音还挺大的。” 贺心语有些无语。 “就刚刚叫那两三声，就被投诉了？可是动物会叫那是它们的天性啊！狗狗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叫嘛，又不是哑巴……它听见脚步声或者敲门声，处于看家护院的本能，警觉的叫两声，这难道不正常吗？这也会被投诉？是不是太吹毛求疵了？” “美女，你别激动，其实吧，我们也觉得宠物嘛，偶尔叫几声，特别是春天，那都是正常的，可是你这狗狗吧，它刚好影响到其他邻居休息了，将心比心，您想想要是你刚睡着，或者睡得正香，突然被几声狗叫吵醒了，你肯定也很生气吧……” “可是，我家狗狗晚上从来不叫啊！它就睡在我床边，一觉到天亮，怎么可能吵到邻居睡觉呢？除非晚上门口有动静，进了贼，不然它是不会叫的。我收养它这段时间，它就没半夜叫过。” 两个物业人员相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其实吧，您遇到的这情况有点特殊……” “什么情况特殊？” “美女，我们实话跟您说吧，投诉您的是楼下6-2的业主。她平时上夜班，所以您这狗狗晚上叫不叫，她可能还不那么介意，关键是白天，人家要睡觉的时候，这狗叫啊，或者在家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啊，都会吵到人家休息……” “楼下的？夜班？” “是啊……” “我刚装了监控，我观察两天吧，看看平时白天我出去上班了，我家狗狗叫不叫……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办法解决。” “美女啊，你看能不能找个笼子，平时白天把你家狗狗关起来……这样它就不会在屋里跑啊跳啊让地板发出声音了是吧，而且也可以防止它拆家啊，乱拉什么的……” 贺心语觉得物业也太得寸进尺了，有些不悦道: “那怎么可能！关一天，十来个小时，那狗狗也太可怜了，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大白天还不让人正常走路了吗？！我家狗狗又没出去骚扰什么人，在自己家里还不让走动？是不是太过分了？！” 物业见她反应激烈，显然是两边都不想得罪，赶紧解释道: “美女，你别激动，我们也是把楼下业主投诉的内容和诉求告诉你而已……她就说白天你的狗狗在家里跑来跑去，狗爪子刨地板的声音，她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好不容易睡着了吧，一会儿又是狗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一会儿又是咯噔咯噔的声音，估计是狗狗在玩什么玩具或者骨头之类的吧。您想想，那些比较硬的物件，被狗狗叼来叼去，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那楼下天花板肯定会有很大的声音的。” 贺心语是个讲道理的人，她觉得物业说的后面这点，确实是她之前没有注意到，来福叼着玩具晃着头玩的时候，那些玩具确实会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有的玩具还有铃铛，确实会吵到楼下邻居。 于是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 “让狗狗一直关笼子肯定不可能，正常人家养狗的，谁会这样？这样狗狗心理、身理都会出问题的。但是你们说的玩具的问题，狗狗叼着玩具在地上滚来滚去，确实会发出声音，吵到楼下邻居。这个我以后会注意的，以后我就给狗狗那种布艺的软的玩具，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美女，其实我们物业也有个提案，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你看，能不能……给你家地板铺个地毯之类的？” “地毯？” “嗯，地毯软的嘛，可以有效的降噪。你看外面那些酒店走廊，为了降低客人拖行李箱的噪音，通常都会在走廊铺上地毯，效果不错。” 贺心语虽然手头比较紧张，不想在租屋花这个钱，但她觉得物业说得有点道理，于是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反问道: “可是地毯一般也最多铺客厅中间一块和卧室床边一块，也覆盖不到全部位置啊……总不能要我把厕所和厨房都铺上地毯吧？再说了，就算客厅铺了地毯，但是难免狗狗走路爪子会踩到地毯外面去，那不又有声音了吗？你们这方案，还不如建议楼下邻居睡觉戴个降噪耳塞……” 物业苦笑一声，继续劝道: “美女，我们肯定两边都会沟通的。您的耳塞方案，我们也会跟楼下业主提的。但是吧，你看这邻里和睦，主要还是两边都要各自退一步，您要是能配合铺个地毯，也显得您的诚意，这样我们跟楼下业主沟通时也好说些……” 贺心语想了想，也怕楼下继续闹，搞得房东赶她出去，最后还是有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行吧，这样你们夹在中间也好做一些……不过可能要过几天，我等下就去网上看看，估计快递也得走个三四天吧。” “好嘞，没问题，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回头也会跟楼下业主再沟通的。” 第155章 报复 贺心语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应该没啥大问题了，一点点邻里之间的矛盾摩擦，很快就解决了。 她没想到的是，两天后，她在网上下单的地毯还没到，她跟楼下邻居的矛盾却出现了激化。 早上，她刚到公司，打开电脑后，趁着老板还没来，一边啃着手中的面包当早饭，一边打开了手机软件，查看家里客厅摄像头的情况。 来福一开始在沙发上趴的好好的，打盹睡觉，挺乖的。过了一会儿，它突然叫了一两声。 贺心语看了看时间，早上9点过几分。大概是来福听见了外面有脚步声或者其他响动吧。 可是半分钟后，她却发现，来福突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另一边的墙角躲了起来，还有点发抖，然后一直叫个不停。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着急的拿着手机走到了厕所，通过手机连通家里的摄像头来呼唤来福。 “来福，你怎么了？来福，你过来，你别怕，到摄像头这里来，到妈妈这里来。” 来福没有反应，仍然躲在墙角，冲着沙发的地方一阵狂叫。 贺心语何把客厅摄像头的收音音量调大了一些，她发现，从沙发的方向传出来一些怪声音，夹杂在来福的叫声中。 有点像是敲击声中伴随着尖叫声。 来福似乎正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声音，才出现了一些应激反应。 贺心语赶忙向公司请了半天假，跑回家里。 她到家以后发现，来福仍然蜷缩在墙角，眼神中带着一丝有点像受到惊吓之后的那种害怕感。 而那奇怪的声音却没有了。 她抱着来福，摸着它的头，狠狠的安慰了它一番。 直到中午时分，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是没有响起。贺心语觉得很无奈，匆匆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打算吃完后就回公司上班。 就在她吃方便面的时候，食物的味道似乎让来福从那种害怕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再度变成了一只馋狗。 来福在餐桌旁边蹲坐着，看她吃的很香，就用爪子刨她的脚，表示自己也想吃。 她没有搭理来福，来福就冲着她叫了两声。 “嘘！来福，别叫了，别吵到周围邻居。这个面是咸的，狗狗不能吃。乖，等我吃完面，给你开个罐罐，好不好？” 来福果然很乖的，就这么蹲着，流口水，只看着她吃，也不再叫了。仿佛她刚才说的话，来福全都听懂了似的。 她很满意的用手摸了摸狗头表示赞赏。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福再次有些焦躁的叫了起来。 贺心语赶紧上前抱住它，用手抚摸着它，安慰它。 这一次，有了主人在身边，来福似乎没那么应激了，叫了几声之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贺心语这次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那声音，她发现，那好像是类似《惊声尖叫》那种惊悚电影里的敲砸声和尖叫声，而且是在循环播放。 而且那声音还有重低音效果，非常逼真。别说狗狗了，就算是人听起来，也会感觉到些刺激、吓人，会让人联想到暴力场景，让人情焦躁，情绪难安。 “来福乖，别怕。你在床上躺着，在被窝里很安全。妈妈去打怪兽，很快就回来，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贺心语把来福抱进了卧室的床上，替它盖好被子。 来福大概是在被窝里闻到了主人的气味，觉得很安心，便很乖很配合的，盖着被子躺在那里不动也不叫了。 贺心语一个人走到了沙发的地方，把耳朵贴在沙发上仔细的听。 她发现，那声音似乎是从地板上传来的，越靠近地板，声音越大。甚至还有微微的震动感。 楼下？ 难道是那个投诉她狗狗很吵的夜班邻居吗？ 她这是在报复自己吗？ 贺心语有些不解，又有些气愤。 她把来福安抚好以后，关上了卧室门，来到了楼下6-2。 她打算跟楼下邻居当面对质，沟通，说清楚。 可是她敲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也没人开门。 眼看着要到上班时间了，贺心语只请了半天假，她只好很无奈的先返回公司上班。 下午，公司比较空闲的时候，她跟同事闲聊，说起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她的同事立马反应了过来，提醒她道: “哎呀，心语，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最近网上挺流行的，叫什么震顶神器……” “什么神器？” “震顶！这么跟你说吧，现在楼上楼下噪音矛盾是很常见的事情。很多楼上邻居不自觉，经常发出声响，吵到楼下的人，网上呢就发明了一种对着天花板放超重低音的音响，有的甚至还带震动功能，用于楼下的人反击楼上的噪音，这就是震顶神器。” “还有这种东西？！” “那可不，现在网上各种神器多的很。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场嘛。我怀疑你听见的声音，就是你楼下那人，用震顶神器发出来的。不信你上网搜搜这东西，看看介绍。我记得还有什么升级版，就是楼下的人会给这个音响套上隔音罩，这样楼下听见的声音就很小了。但是这个音响就贴在天花板上，通过天花板传到你的地板，你听到的声音就特别大……” “这人怎么这样啊？！之前说我狗狗吵，其实来福就是偶尔叫个两三声，我都已经答应要注意了，还答应了要买地毯了……她怎么就不讲道理呢……” 贺心语有些无奈的掏出手机，上网搜索那个震顶神器。 果然跟她同事说的大差不差。 “嗐，你是不知道，现在社会大家压力都很大。这压力大了吧，人就容易走极端。你不说你楼下是个上夜班的人吗？我猜他的工作应该比较辛苦，又日夜颠倒，所以他肯定戾气很重的那种……也许还伴随着什么神经衰弱，稍微有点儿狗叫声或者你们走路的声音，就会把他吵到……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个很蛮横的人，根本就拒绝沟通，想用这种方式报复你。” “唉，烦死了，我好不容易搬完家，安定了下来，还遇到来福这么乖的天使狗狗。本来以为，日子一切都稳中向好的，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奇葩的邻居呢……” “你别急，你楼下不是上夜班吗，上夜班的人很多都是晚上七八点上班，早上七八点下班的那种。你要不哪天早上早点再去敲敲门试试，最好当面跟他沟通一下。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投诉到物业那里，让物业再去协调。” “也只能这样了……实在不行我专门请一天假去楼下蹲点，我就不信碰不见她。” “心语啊，反正你记着，跟那人好好说，不要起正面冲突。毕竟你一个女孩子独居，又是租房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对方是个歹人呢，容易有危险。实在不行，你多叫几个同事去帮你压阵也行。” “算了，周姐，谢谢你。我刚进公司，你们已经教了我很多东西，也帮了我很多忙了，我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要么，你考虑再搬家换个地方，这样对来福也好。换一个对狗狗接受度比较高的那种小区。哎，邻居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看运气。” “嗯。” 贺心语觉得周姐说的有道理。确实，自己一个女生独居，不太敢贸然的跟邻居起冲突。 她决定明天早上上班前，再去楼下敲门，看能不能跟楼下那人当面沟通。 如果还是不行，她可能真的就要再找房子了…… 第156章 纸条 第二天早上，贺心语专门把闹钟调早了半个小时起床，想去楼下碰碰运气。 她起床刷完牙、洗完脸，牵着来福准备出门遛，刚打开门，突然就听见了“嘭”的一声关门声。 来福听见了那关门声，很警觉的叫了两声。那声音似乎正是从楼下传来的。 贺心语明白过来了，可能她在监控里看见的来福突然叫那两三声，应该就是听见了邻居的重重的关门声才叫的。 当贺心语正在思考要不要去楼下敲门的时候，楼下的震顶神器又开始发出恐怖片的声音了。 来福些焦躁的叫了几声，贺心语安抚了它，牵着它来到了楼下6-2敲门。 还是不开门，也没有人答应。 贺心语有些气愤，压着火气继续拍门。因为她明明通过门上的猫眼，看到里面光线黑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在看里面通过猫眼往外看。 明明就有人，刚刚的关门声肯定就是6-2的业主回家了。但是对方就是不答应，也不开门，完全拒绝沟通。 贺心语没有办法，只能很无奈的牵着来福去小区里遛了一圈，又回到了家里。 楼下震顶神器已经停止了播放。她把来福安顿好以后，拿出了纸笔。写了一张字条，贴在了楼下6-2的房门上: 邻居，你好。我是楼上7-2的住户。 很抱歉，我家狗狗偶尔会叫一两声，吵到了你。但是，经过我的观察发现，你每天早上回家关门的声音很重，狗狗是因为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出于警觉，才叫的那两声。 这是狗狗的天性，还望你能理解。或者请你以后关门的时候轻一点，这样我家狗狗也不会叫了。 我已经网购了地毯，以后会尽量降低狗狗走路时爪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用震顶神器骚扰我们了。狗狗听到了震顶神器的噪音，通常会出现应激反应，就会持续的叫，更会吵到你。如此一来会陷入恶性循环，还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大家都是邻居，各自让一步，共建和谐生活环境。希望你有什么问题请与我沟通，而不是恶意报复。 ——楼上7-2住户。 贺心语到了公司，这一整天几乎一直把监控软件开着，看着家里的情况。 她发现了一些规律。只要来福在家里跑跳一圈，或者玩玩具在地板摩擦发出了声音，那个震楼神器就会播放恐怖片的声音，就会进一步引起来福的应激反应。 但通常它持续几分钟后又安静了下来，来福也就不叫了。 “我真是无语，怎么遇到这样的邻居。敲门也不开，明明有人，就是不开门，就是拒绝沟通……” 休息时间，贺心语跟同事吐槽。 负责带她的周姐善意的安慰道: “现在这些人心理问题多，整个社会比较压抑嘛，什么人都有。有的就是所谓的社恐，社交恐惧症，不愿意与人面对面交流。我觉得你通过字条的方式沟通也挺好的，可能人家就是想逃避，不愿见面。或者对方就是那种很讨厌狗的人，看见你牵着狗，就不愿意开门。” “我就不明白了，狗狗这么可爱，怎么还会有人这么讨厌狗呢……” “想开点，心语，大千世界嘛，无奇不有。比如说有的人，小时候被狗咬过，他们可能经历过这种事情以后就有了心理创伤，看到狗就犯怵什么的……咱也尽量去包容别人，理解别人。别人要是欺负咱，咱不怕，但是能够管好自己的时候，咱还是尽量不要影响到别人。” “嗯。我今天下班回家再看看那纸条她撕没撕。” “咱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别怕，有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咱就远离这种负能量的人。我也帮你在我们小区问问房子。” “谢谢周姐……” 贺心语打从心里很感激周姐，自从她刚毕业进了这家公司实习以后，周姐不仅在工作上教了她很多东西，平时也教了她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 她决定先通过字条的方式，跟这位不愿意当面沟通的楼下邻居试着沟通一下。如果不行，就找房子搬走。 感觉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激化邻里矛盾，彼此都过着不舒服的日子，也不值得，不如远离。 下班回家，贺心语第一件事情就是到6-2去看那门上自己早上贴的纸条还在不在。 不在了…… 透明胶的痕迹还在，纸条却不见了，显然是被人撕掉了。 应该就是业主撕掉的吧。 贺心语正在心里想着，这样的沟通接下来会不会发生好转，她慢慢的走到了自己住的7-2门口，却发现自己的门上，居然贴着一张纸条。 正是自己早上写的那张纸条，正是自己贴在6-2门上的纸条！ 但不同的是，自己写的内容，被人用笔狠狠的给叉掉了，最下方多了一行打印的字: 管好你的狗！管不好就带着狗一起滚！ 贺心语当时火气就上来了。 她气冲冲的一把撕下纸条，又跑到楼下6-2去敲门。 可是结果还是那样，没有人答应，也没有人开门。甚至猫眼里，一直都是亮的。 大概那人又去上夜班了吧…… 贺心语憋着一肚子火，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她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房东，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房东讲了一遍。 “小贺啊，我实话跟你讲吧，这栋楼的人大概都知道，楼下6-2的人不好惹。完全就是个更年期的疯女人……前两年她老公都受不了，跟她离了……” “可是，张叔叔，她这么不讲道理，这么蛮横，大家就要依着她吗？这样不是把她越越惯越坏吗……她觉得只要自己一闹，所有人都怕她了是吧？！” “小贺，俗话说的好，宁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楼下那疯女人就是个小人，阴着呢。大家倒不是怕她，只是觉得跟她这么个阴险的小人斗，会有很多麻烦事儿。叔叔是个怕麻烦的人，你是知道的。” “可是……” “这么跟你说吧，小贺，前两年，她楼下装修，人家是在物管那里办理了正常手续的，也非常的遵守时间，白天9点到5点施工，周末静音施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结果，白天吵着她睡觉了嘛，她就半夜偷偷的往人家屋子里泼水、泼屎、泼尿……人家楼下还在装修，阳台还没装窗户，这些脏东西灌得人家满地都是，你说多恶心。谁想跟这样的人斗呢，都避之不及……” “她怎么这样呢……太欺负人了……” 贺心语越说越委屈，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房东觉得她有些可怜，叹了一口气道: “这样吧，小贺，我也不为难你，我就不收你违约金了，你随时可以搬走。你赶紧趁这段时间，找找房子吧，别去跟那疯子硬碰硬……” “张叔叔，谢谢……那我去物业投诉也没用吗？” “物业就是和稀泥，物业也早就知道那是个疯女人，谁也不想招惹她。” “那报警也没有用吗？” “这么跟你说吧，以前她楼下那家也报过警。民警过来也只是协调，更何况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证明那屎尿都是她泼的。她又咬死了不承认。最后还是她老公，当时两人还没离婚，他老公觉得丢人，给赔了几百块清洁费和解……” 贺心语挂完电话，心里凉了大半截。 她基本上已经决定要远离这种负能量的垃圾人了。 当晚，她就开始在网上找房子了，决定尽快搬走。 第157章 中毒 第二天中午，贺心语在公司吃午饭的时候，就一边吃一边在网上找房子。 旁边的周姐看见了，关心的问了几句。贺心语把从房东那里听到的情况，跟周姐吐槽了一番。 “没事儿，心语，咱找到了房子就赶紧搬走。搬家需要帮忙的话，就找我们。远离这种垃圾人。我觉得你房东说的对，没必要跟她硬碰。万一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被拉去鉴定是精神病什么的，搞不好还不用负法律责任，那你多亏呀……” “嗯。” 贺心语点点头。 她看完房子，又把屏幕切换到家里的监控软件上，想看看来福在干什么。 来福很乖，就趴在沙发上打盹。 但没过几分钟后，原本在沙发上趴着的来福，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一下子跳到地上，往阳台方向跑了过去。 监控摄像头的角度看不见阳台发生了什么。 很快，来福就又回到了客厅。 但是贺心语却看见，来福刚走进客厅，没走几步，突然就站不稳倒下去了，跟着全身开始抽搐…… 贺心语吓了一大跳，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冲着周姐说了一句: “周姐，来福出事了！帮我请个假！” 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贺心语打了个车，一路上都在催师傅“开快点、开快点。”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打开门，看见来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嘴边还吐了很多白沫。 她也顾不上擦拭了，颤抖着双手，抱起来福就往外跑。生怕稍微慢了一点，来福的呼吸随时都会停止。 可是，当她跑到楼下马路边时，却发现堵车了。 刚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堵车了呢？ 还堵得一动不动…… 贺心语心急如焚的等了一两分钟，才听路人说，是前面出了交通事故。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遇上了堵车？ 这可怎么办才好？ 贺心语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正在这个时候，“呜～”的一声引擎声从她耳边划过，一个摩托车，从人行道上穿了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去宠物医院吗？” 贺心语激动的点点头。 骑摩托车的人，把头盔摘了下来，贺心语这才看清，原来对方是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女人。 那女人指了指自己背上的猫包说道: “我带我的猫去打疫苗，顺路捎你一程？” “谢谢……” 贺心语简直感激不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来福危在旦夕，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伸手接过了那女人递过来的头盔，抱着来福骑上了摩托后座。 摩托车在人行道上穿梭，又一路超近路小道，不到五分钟，就来到了一所宠物医院门口。 贺心语抱着来福下了摩托车，飞快的往医院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朝那女人又喊了一句: “谢谢！” 来福状态不好，被送进了抢救室，贺心语在走廊外面有些焦躁不安的坐着等。 一个抱着猫的黑衣女人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贺心语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来了她就是刚才骑摩托车的那个女人。 “啊，是你……” “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这是我的猫，麻圆。” “你好，我叫贺心语……我狗狗叫来福……今天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你，堵成那个样子，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医院……” 冷秋淡淡的点了点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猫，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你的狗狗，中毒了。” 贺心语愣了一下，回想起来监控里来福抽搐的样子，还有她回家后看到的来福嘴边的白沫，她有些激动的问道: “你也懂医术吗？我狗狗它……我在监控里看见它去了一趟阳台，回到客厅后，走了几步，突然就倒下了，全身抽搐，还口吐白沫……” 冷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叹了一口气，有些忧伤的说道: “看起来，应该是老鼠药……” “老鼠药？可是……我家狗狗……我出去遛它的时候，我都有牵绳，从来不准它乱吃外面的东西啊……” “你回去仔细检查一下你的阳台……” 贺心语刚想说什么，一个医生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 她也顾不上再说什么了，赶紧跑上前去，问那医生来福怎么样了。 医生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道: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家狗狗应该是误食了老鼠药。由于剂量太大，中毒后出现了内脏急性衰竭，没能救过来……请节哀。” 老鼠药…… 贺心语踉跄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泪流不止。 冷秋递过来一张纸巾。 贺心语感激的接过纸巾擦拭眼泪，刚擦干了眼泪，很快又止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她在原地平复了几分钟后，才终于止住了眼泪，带着哭腔疑惑的说道: “老鼠药……医生也说是老鼠药……可是，来福在家里突然就倒下了，哪里来的老鼠药呢？又是谁那么狠心，要向来福那么可爱的狗狗下毒手……” 贺心语没有说出来，但她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人。 因为自从她收留来福以来，跟她们有过矛盾冲突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楼下7-2的那个疯女人。 贺心语感觉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她恨不得马上回家去阳台查看个究竟。又恨不得马上提着一把刀，去楼下6-2疯砍一通…… 这个时候，冷秋叫住了她。 “这个医院，可以处理宠物的遗体，制作成标本。你可以考虑一下，这样来福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旁了……” 哦，对，现在还不能回去，不能把来福孤零零的丢在这里。 无论是选择火化还是做成标本，都要先陪着来福走完这最后一程。 听完冷秋的话，贺心语稍微冷静了一些，又坐了下来。 这时候冷秋递过来一根蜡烛说道: “贺心语，这是许愿蜡烛。执念深、怨念重的人，便可以在午夜12点点燃它。它可以帮你实现有冤抱怨、有仇报仇的愿望。但需要许愿的人献祭出自己的灵魂。” “什么？” 贺心语有些发懵。 冷秋的视线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的狗狗来福，如果不是在外面误食了老鼠药，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朝你阳台投毒了……你心中有恨意，有怒火，却很有可能没有办法通过正常途径为你的狗狗报仇和讨回公道。这个蜡烛，可以为你提供另外一个途径……只是，你今生虽然不需要付出代价，但死后魂魄将不能进入轮回，得喂我的猫。” 贺心语怔怔的接过了那根蜡烛，把冷秋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越来越坚信，一定是楼下6-2那个疯女人，扔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阳台上。 这时候，一个护士叫贺心语过去签字。两人就来福遗体处理情况聊了几句。 当贺心语再回过头来，发现身旁已经没了任何人。 “护士小姐，刚才……有过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抱着一只猫来打疫苗吗？” “打疫苗的猫啊，今天打了好几只呢……” “那猫长得很奇怪，半边脸是橘猫的样子，另外半边脸是黑猫的样子……” “哦，你说麻圆啊！那是比较稀有的嵌合体猫……打了啊，怎么了？” 不是梦。 冷秋是真实存在的人，麻圆也是真实存在的猫。 还有那根蜡烛，也是真实的。 贺心语最终选择了把来福的遗体制作成标本。 在刷完自己卡里所有的钱之后，她手里紧紧的握着冷秋给她的那根蜡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 第158章 老鼠药 贺心语直奔阳台。 她发现，果然，原本前两天刚做过清洁的阳台，地上多了一些食物的残渣。 她蹲了下来，用手捡起那些残渣仔细查看。 是一些面包屑，还有一些未知的颗粒，像米粒一般大小。 有人把老鼠药塞在面包里给来福吃了？！ 这是贺心语的第一反应。 她控制不住的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就跑到楼下6-2去砸门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疯狂的打砸6-2的房门，也没有人答应。 一通发泄之后，贺心语觉得有些累了，就蹲在6-2门边。 她觉得里面那个疯女人，到了时间肯定要出门上班，她便可以在这里堵她。 谁知她刚蹲下来，脚无意识的碰到了门边的一包垃圾。 应该是那疯女人堆在门口，准备出门上班时再顺手带到楼下垃圾桶去丢的。 垃圾…… 贺心语突然想到了什么，拆开了那包垃圾，也不顾恶心，疯狂的用手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 一个老鼠药的空盒子…… 是她！果然是她！ 是她毒死了来福！这个杀千刀的疯女人！ “你出来！你他妈的疯子！更年期变态疯女人！害死了我的狗！你不得好死！” 贺心语一边骂，一边提着菜刀在6-2房门上一通乱砍。 可惜房门是铁皮的，也只是留下了一些凹痕，根本就砍不烂。 很快，她等来的并不是对方开门，而是几个接到报警的民警。 在民警的劝说下，她最终还是放下了菜刀，回到了自己家里。 而6-2的疯女人，始终没有开门，也没有露面。 民警对贺心语进行了一番说服教育。还告知她，如果后续楼下邻居找她索赔修房门的钱，她也得配合。 贺心语有些气恼的把手里紧紧捏着的那个老鼠药空盒子递给了民警看。 “我知道，我用菜刀砸她的门是我冲动了，但是你们也要理解我，我真的很气！她凭什么用老鼠药毒死了我的狗狗？！那也是一条生命啊！那是我的家人啊！” “贺心语，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冷静的想一想，一包老鼠药的空盒子，老小区老鼠泛滥，很多人家里都会放上一些老鼠药，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并不能证明就是她投的毒……” “我这门窗关得好好的，没有人进来过，除了阳台，除了她还能有谁？！只有阳台是栏杆，没有封，只有她才能从楼下搭着梯子把毒扔到我家阳台……” “贺心语，你说的，你的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这么跟你说吧，宠物，它属于私人财物，达到一定金额后，才可以立案。而且就算立案了，最后查出来真是你哪个邻居投毒给毒死的，也只能是让人家赔钱……你总不可能要人家偿命吧……” 偿命…… 贺心语愣了愣。 对，就要她给来福偿命。 凭什么，同样是生命，她就可以随意杀害别的动物，法律还制裁不了她…… 后面民警又说什么，贺心语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只是表面上装作很诚恳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装作妥协而已。 民警离开后，她拿出了冷秋给她的那根蜡烛。 她也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手里的那根蜡烛。 终于等到了午夜12点。 她点燃了蜡烛，许下了替来福报仇的心愿。 第159章 蘑菇 早上7点多，6-2的业主下了夜班，回到家里，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 她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觉得心情不错，因为楼上，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吵到她睡觉了。 她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是那种胜利者的笑容。 吃着吃着，她突然觉得面里好像夹杂了什么东西……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一口吞下去。 她用筷子在面里扒拉了几下，发现除了面和青菜以外，还多了一些蘑菇。 奇怪啊，自己明明没有煮蘑菇，哪里来的呢？还不止一朵…… 她这才回想起来，刚才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大概没注意，可能已经吃了好几口了。 难道是青菜里夹杂的吗？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如果真的是夹在青菜里的蘑菇，那肯定是菜市场卖菜的混里面了，那蘑菇看起来也是白色的，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她也没想太多，一口气把那碗面全吃光了。 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还有狗叫？楼上那只狗，不是明明已经死了吗？ 而且这叫声好像不是从楼上传来的。怎么像是从自己家里传来的呢？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大狗从自己家的卧室里窜了出来。跟着两只、三只……十几只狗，很凶的叫着，猛的朝她扑了过来。 “救命……” 那些狗在她身上乱咬，痛得她哇哇大叫。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是伤口，到处都在流血，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的握住了手机，她挣扎着爬到了墙角，用后背挡着那些狗的啃咬，双手把手机握在胸前，拨通了自己儿子的电话: “然然，救命！有狗咬我！家里有好多狗，快救救我……” 她儿子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路上还打电话还叫了救护车。 可是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家里并没有狗啊……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物的痕迹和毛发，只有他母亲一个人，神情恐惧、肢体僵硬的倒在地上…… 当天中午，贺心语在公司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房东告诉她，楼下6-2的那个疯女人，今天早上已经死了。房东让她安心的住下去，不用搬家了…… 她死了…… 许愿成功了！她给来福偿命去了！ 贺心语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但她还是假装惊讶的问道: “死了？怎么这么突然？”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早上看小区业主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在议论。说是她儿子原本跟着前夫的，但早上却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叫救命，说有狗咬她……他儿子不放心，还是回来看了一趟，半路还叫了救护车，结果到家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狗……” “那……她是怎么死的？” “医院说是，她胃里还有没消化的面和蘑菇，应该是吃了毒蘑菇，中毒致幻，器官衰竭而死的……后来警察也来看过了，发现她家花盆里确实长着一种剧毒鹅膏菌，门窗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的痕迹，就推测可能是她以为花盆里长的蘑菇可以吃，就用来煮面吃了……” 贺心语挂断了房东电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复仇的畅快感。 这一幕被旁边的周姐看见了，忍不住问道: “心语，自从你家来福走后，就还没见你笑过，有什么开心的事吗？现在好点了吗？” 贺心语朝她微笑着点点头道: “没事了，周姐。那个害死来福的疯女人，今天早上，误食自家花盆里的毒蘑菇，中毒死了……” “啊……这么突然啊……唉，看来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嗯，法律制裁不了她又怎样，恶人自有天收……” “唉，都过去了，你别想太多，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往前看，以后有缘的话，你还会遇到很多天使小狗、小猫的。” “嗯。” …… 这天，贺心语下了班，和往常一样，在路边摊打包了一份炒米粉，往小区里面走。 她走到楼下的时候，草丛里传来一阵稀稀索索的声音，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是一只脏脏的小白狗…… 第160章 水上鬼市 农历七月半，人间中元节。 林朝阳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催王守财了，每天问他有没有把船准备好？把王守财都问烦了。 “朝阳，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啰嗦啊？不就一小木船嘛，又不是准备豪华游轮，早买好了，就在滩口村你王婶老家放着呢。” “嘿嘿，王叔，我这不是趁年轻、记忆力好，多提醒你几遍嘛，怕你记性不好忘了嘛，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就不期待吗？” 王守财把手搭在林朝阳肩膀上，偷偷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刷手机的冷秋。 他把林朝阳带到店铺的一角，小声说道: “我实话跟你讲，朝阳，我这几天做梦都梦见去逛鬼市，别提有多刺激了……” “是吧，哎呀，巧了，王叔，我也是。每天都做逛鬼市的梦，要多离奇有多离奇，也不知道实际去了会是怎样？可激动死我了……” “嘘，小点儿声。咱们要保持稳重，别让秋秋觉得咱俩一惊一乍的。咱们跟着秋秋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得有成长，明白吗？” 林朝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着又开始憧憬自己能在鬼市上买到些什么宝贝。 他就这样在兴奋和充满幻想中度过了几日，终于等到了鬼市开业那天。 王守财开车，载着冷秋和林朝阳，还有王婶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滩口村。 王婶在老屋里给他们准备了晚饭。吃过晚饭稍作休息后，王守财和林朝阳两人，便扛着小木船，往河边走。 乡间小路，没有路灯。 一路上，林朝阳看见好几处在家门口烧纸钱的村民。 还有几户人家，门前的纸钱已经烧完了，但蜡烛还点着，纸钱的残灰还冒着烟。 林朝阳看了看昏黑的天色，衬着那些稀稀拉拉的火光，他突然有种感觉，小说里常讲的那种“中式恐怖”氛围感，此刻真是拉满了…… 两人扛着小木船，走得有些汗流浃背。 终于，跟在他们身后的冷秋，指了指河边的一处地方说道: “就这儿吧。” 王守财和林朝阳把小木船放了下来，放在了水边。不过水位太浅了，小船还是处于搁浅状态。 “朝阳，秋秋，一会儿你们先上，我来推船。” “别急，王叔，你们先把这个喝下去。” 冷秋说完，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了两瓶水，又递给王守财和林朝阳一人一个小纸包。 这水……怎么看都是一瓶普普通通没有开过封的矿泉水啊…… 王守财拿着那瓶水，在手上转了一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林朝阳心直口快的问道: “秋秋姐，这是什么呀？” “水啊。” “什么水？” “矿泉水，迷你装。”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就普通的矿泉水吗？” “不然呢？” “啊？我们干嘛现在要喝水啊……” 冷秋指了指林朝阳和王守财手上的那个小纸包，有些无语的说道: “因为这玩意儿，生嚼不好吃。通常都是泡在水里喝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打开了手上的小纸包，发现里面是几片干花片。 王守财半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些干花片，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怎么瞅着很眼熟啊……” 不等冷秋回答，林朝阳突然反应了过来，抢答道: “啊！王叔！我想起来了！上次在荒山那个鬼屋门口，我们不就泡过这个茶喝嘛……秋秋姐跟我们说，喝了以后可以看见鬼那个……” 王守财也恍然大悟，笑了笑道: “嗐，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嘛……还是年轻人记忆好。” “秋秋姐，这个……冷水也可以泡吗？” “嗯，就跟茶一样，可以冷泡。冷泡见效会稍微慢一点。不过，我们这会儿上船，慢慢摇过去，时间应该正好。” 王守财和林朝阳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把干花片放进了矿泉水瓶子里，摇了摇瓶子，一饮而尽。 三人都是有备而来，穿着凉鞋。王守财和林朝阳把船推到了水位到他们膝盖处的地方，发现船已经可以浮起来了，便招呼冷秋先上船。 “你们先上，船不用推，也不用划，我有办法。” “不用划？！” 王守财和林朝阳面面相觑。 但他们俩一直以来对冷秋的能力是坚信不疑的。所以，两人什么都没问，乖乖的跳上了船。 只见冷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船尾，自己也抱着麻圆跳上了船。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船竟然像自动驾驶一般，调整了方向，朝着河中心，飘了过去…… “我的个乖乖，秋秋，你这符纸也太神奇了！这要是贴在车屁股上，是不是一年到头的油钱都可以省了……” 林朝阳也觉得很神奇，趴在床尾，举着手机电筒照向水里，试图找到动力的来源。 麻圆看这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还好，这两人太过专注于船的动力问题了，并没看见麻圆脸上嫌弃的表情。 冷秋替麻圆捋了捋毛，偷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解释道: “这张符的原理，其实不是给船动力，而是找到这水上的至阴之源。” “什么圆？” 林朝阳从床尾坐了起来，转过身来对着冷秋，准备开始听她“讲课”。这时候，王守财却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这都不知道？！叫你看的那些书都白看了……至阴，至阴之地那个至阴，就是这水上阴气最重的地方……” “哦，这两个字啊……” 林朝阳尴尬的笑了笑。冷秋接着说道: “水属阴，原本这滩口村的河流就连接着忘川，所以每年鬼节，河上阴阳交界之处，会有鬼市。而这河上的至阴之源，便是鬼门。鬼门的阴气会吸引世间亡魂，我这符纸就好比让这小船假装是个亡魂，它顺着阴气的方向被吸引了过去，就不用我们划船了。” “原来如此……嗐，看来这城市里，开车是用不上了，哈哈哈。” “哈哈哈，王叔，你想多了吧。” 王守财和林朝阳在船上略显兴奋的又聊了一些对鬼市的畅想。 冷秋偶尔针对两人的问题答答疑，大多数时间，都静静的刷着手机，不看前方，也不看水里。 不过，船在水里飘了一段距离之后，四周已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借着月光，还能看见，水面波纹的反光。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周围开始起雾了。 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岸边。 王守财和林朝阳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知不觉的安静了下来。 因为雾气越来越大，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加之飘在水上，心里少了一种脚踏实地的踏实感，两人都觉得这场景有些诡异。 好在有冷秋在，使得他们安心了不少。 冷秋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担忧，起身把船尾的符纸撕了下来，说道: “差不多快到了，这水汽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真实的样子，不用怕。” 掩盖真实的样子？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 这鬼市，怎么跟想象中的集市有点不一样呢…… 终于，林朝阳还是忍不住问道: “秋秋姐，这鬼市也有摊位什么的吗？一会儿我们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说话倒是可以，别大叫就行。这里的水上鬼市没有摊位，只有船。” “船？” “嗯。” 冷秋伸手朝着船头的侧前方指了指，继续说道: “朝阳，王叔，彼岸花花瓣应该已经生效，你们现在应该可以看到那盏灯了吧？划过去。” 林朝阳和王守财顺着冷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迷雾中隐隐约约有微弱的亮光，是烛火那种颜色的亮光。 第161章 油灯 王守财和林朝阳赶紧抓起船桨，一人划一边，朝着那一闪一闪的微弱火光划了过去。 走近了一看，原来不是一盏灯，是一条船上有人点了好多盏灯。 是油灯。 古装剧场景里的那种，看起来古古的造型。 “秋秋姐，这是在干什么？” 划到那点满了灯的木船跟前，林朝阳收起了船桨，小声问道。 “卖灯啊……” “卖灯？” 原来鬼市还有卖复古油灯的…… 你别说，这氛围感是满满的。 王守财也收起了船桨，低声问道: “秋秋啊，这鬼市卖的灯，和普通的灯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妙用吗？” 让王守财和林朝阳惊呆的是，冷秋居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径直冲那船上的黑衣人问道: “老板，你这卖的是什么灯？” 啊？？？ 原来冷秋也不知道的啊…… 王守财和林朝阳呆呆的对视一眼，只听那船上的人回答道: “欢迎光临。有尸油灯和鱼油灯，客官喜欢哪种？” 冷秋“哦”了一声，转过头来对着王守财和林朝阳道: “尸油灯你们应该听过吧……鱼油其实是水里的一种水鬼。修炼多年的鱼鬼会有实体，平时以淹死的人和动物的魂魄为食。它们的油做成的灯比较耐用，买一盏回去的话，估计能点到把你们的孙子辈送走都还不灭……” “……” 这么神奇的吗…… 难道盗墓小说里的长明灯都是真的？ 林朝阳和王守财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冷秋又补了一句: “三百年起步吧。” “……” “秋秋姐，那这尸油……是人的尸体吗？” “人？” “啊？不是人吗？那是动物的尸体做的吗？” 冷秋愣了愣，笑道: “你思路还挺清奇……这要是动物尸体做的，牛的尸油应该叫牛油，羊的尸体应该叫羊油……人的尸体也该叫人油才对吧。” “啊？那尸油是……” “尸鬼的油。” “尸鬼……是僵尸那种吗？” 冷就想了想说道: “这话在鬼市可以说，回去以后你们就忘掉吧……地狱中服刑的恶鬼，有些长年累月有了些道行，会长出肉身，又或者人间有些法术习得者，死后恰好有媒介使其肉身不腐的……就是你们俗称的诈尸，这些都属于尸鬼。” “啊……好复杂……秋秋姐，容我消化消化……” “这位姑娘很懂行嘛，看来是鬼市的老顾客了。” 油灯船上的老板摘下了斗笠，抬起头来，朝着冷秋微微颔首。 林朝阳这才看清，那人的脸上竟然全是纹身。 不，准确的说，全是刺青。 就是古代刻在囚犯脸上的那种刺青。 密密麻麻，横七竖八，覆盖了他的整张脸，比印第安人还夸张。 林朝阳条件反射的吓得退了一步，重心有点不稳，木船也跟着晃了几下。 王守财伸手在林朝阳背上扶了一把，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淡定，淡定……” “要不来盏尸油灯吧，王叔，你拿回去备着，也就不用怕驱魂香用完了。” 王守财吞了吞口水，莫名的感觉胃里有些反酸。 刚刚听冷秋这么一说，这尸油不就是那盗墓小说里的“粽子”做的嘛，要么就是什么地狱恶鬼，怪恶心的，搞得他有点纠结…… “秋秋，这……这灯还有这功效啊？” “恶鬼身上取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可以镇住普通小鬼的。” 王守财一听有这功效，又心动了，但又有点担心这些宝贝价值不菲，于是有些扭扭捏捏的问道: “这……这灯怎么卖的啊？” “客官是用阴贝还是阳贝？” 什么什么贝？ 王守财本有些迷茫的看着冷秋。 只见冷秋从包里掏出一颗小石头，丢给了那满脸刺青的人，那人接过珠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神情略微一惊道: “姑娘这阴贝如此贵重，我也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帮我挑个陈年的就行。” “好嘞，姑娘放心，包老。” 满脸刺青的老板转身，从身后的木箱里拿出一盏没点亮的油灯来，双手递给了冷秋。 那油灯看起来是铜制的，成色不如他船上点着的那些油灯那么新，有些部位还生出了绿色的铜锈。 冷秋接过油灯，看也没仔细看一眼，直接放入了包中，然后冲那满脸刺青的老板微微一笑道: “余年的老尸鬼油，老板诚信。” “姑娘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佩服。这已经是小店最老的货色了，当然比起姑娘打赏的阴贝，这远远值不了那么多……” “没关系，你收着吧，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买了你的镇店之宝了，而我这树灵精魄，也算来得容易。” “谢谢惠顾。” 冷秋招呼王守财和林朝阳继续往前划，去下一家店。 满脸刺青的老板朝冷秋拱了拱手，目送他们的小船离开后，又带上了斗笠，低头继续等待他的下一个买家…… 船往前划了一段距离，林朝阳忍不住好奇小声的问冷秋: “秋秋姐，你们刚才说的，什么贝？是什么东西呀？你扔给那老板的小石头又是什么？我刚刚听你说什么精魄？是我想的那个精魄吗……” “把桨给我。” 冷秋接过林朝阳手中的船桨，在水里划了几下，让小船微微偏了偏方向，然后又把桨还到了他手中，慢悠悠的说道: “你们就直着朝现在的方向，往前滑就行了……简单点说吧，贝壳，在古代被当做钱使用。所以这个称呼，在鬼市千百年来，没有变过。阴间流通的叫阴贝，阳间流通的便叫阳贝。” “原来是贝壳的意思啊……” “不过，叫是这么叫，实际上早已经不再是贝壳了。阳贝包括我们现在用的钱，他们通常收纸币和黄金。阴贝的话，主要就是收各种精魄石了。就是各种妖精灵物死后，元神化作的石头模样的东西。” “这鬼市，真神奇……还真是我想的那个精魄……那这些精魄，又从哪儿来呢？” “还记得上次荒山上那棵吸收魂魄的树吗？它的树根连接了鬼屋的柱子，把那些封在柱子里的魂魄力量慢慢的吸收了，据为己有。如果不是我一把火烧了它，估计它现在都快成精了……基本上是半妖状态的一个树灵，最后就变成了刚才那个小石头。” 林朝阳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个邪门的树啊！难怪刚才卖油灯的那个老板说那个精魄很贵重……这种快成精的树，应该很稀有吧？” 冷秋点点头道: “也算比较少见吧，古时候，还有很多修道之人，专收这些精怪的灵魄。大山大河里的动物成精也不算太罕见。不过现在，随着科技发展，环境改变，修道之人越来越少了，精魄石的价格，自然也就一日千里。大多数人去鬼市，还是只能支付阳贝的。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也许精魄这种东西，会经常遇到……” “啊？为什么？是因为我天生招鬼吗？” 王守财弱弱的问道。 冷秋笑了笑道: “吸引力法则吧，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自然就会遇到得多……” 王守财微微松了一口气。 转眼间，他们的小船又来到了另外一艘小木船的跟前。 这艘木船不像刚才那艘卖油灯的木船，整艘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源，也看不清是卖的什么。 木船上的老板穿着一件类似雨衣的防水斗篷，坐在船尾抽烟。 他每吸一口烟，烟斗处就泛起了几丝微弱的红光。借着那微弱的红光，才能看清，他抽的是那种没有过滤嘴的老式叶子烟。 奇怪了，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这烟叶怎么会没有味道呢？ 第162章 咕噜咕噜 王守财正纳闷着，就听见冷秋对着那船上抽烟的人说: “老板，来五钱花瓣茶，付阳贝。” 那人见有生意上门了，赶紧放下烟斗，拿出了一个跟中药房那种小秤差不多的东西来。 “今年的新茶一万一，去年的八千，姑娘要哪种？” “要便宜的吧，反正也不是我喝……” 穿雨衣的老板点点头，从一个罐子里抓了一些干花瓣模样的东西出来，放在秤上，拨了拨秤砣，又加了几片，秤杆微微向上抬起后，他把干花瓣放到一张牛皮纸上，折起来，包好。 冷秋转过头来对着王守才说道: “王叔，你带钱了吗？” “啊？带了……这……要多少钱？” “八千啊。” “什么？” 王守财被这价格惊呆了。 林朝阳也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秋秋姐，这……八千是指的人民币吗？” “这鬼市也不收美金啊……或者等价黄金也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八千这么贵的吗？不是冥币吗？” 这话把那卖花瓣茶的老板都给逗笑了。 “小伙子，你们是第一次来鬼市吗？这阴间也不流通冥币呀。你想想，这鬼不吃不喝，拿着这机器印出来的纸，有什么用啊……这鬼要提高修为，需要的是精魄。要么就是用人间用的钱，像我们这种做两边买卖的商贩，偶尔也会在人间走动，也是需要路费盘缠的嘛……” 林朝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八千的价格，确实贵得有点令人咋舌了。 王守财也有点担心冷秋被敲了竹杠，但又不好明说，只得旁敲侧击的问道: “秋秋啊，这茶，有什么功效啊？” “王叔，你不记得了吗？你们刚才不就喝过的吗？” “啊？！” 林朝阳反应快，立马就想到了。 “秋秋姐，你是说，这花瓣茶就是咱们喝的那个彼岸花花瓣？” “嗯，阴间就这一种花……” “天……咱们喝过的那个茶这么贵的吗？” “还行吧，他们收阳贝的都是跟着黄金的价格走的，这些年金价飞涨了而已……” 那穿雨衣的老板听到冷秋这话，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看来姑娘是行家。三位请放心，鬼市无奸商，一年才营业一次，卖的都是外面的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你们想想那个《人鬼情未了》，多少人宁愿花重金买下这可以通灵见鬼的花瓣茶啊，可惜他们买不到。这价格，着实不算贵。” 嘿，这老板还知道《人鬼情未了》…… 王守财被逗乐了，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看着八千块钱很贵，其实那分量，少说也可以泡几十回了，每回三五百块钱，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花这钱见鬼的…… “王叔，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吗，每次咱们接到了委托，从酬金里扣20%的钱出来作为添置装备的成本……” 王守财从他肚子前面的腰包里，掏出一沓钱来，一边数钱一边点头道: “记得记得，自然是记得的。秋秋你放心，我账上有这么做，咱该添置的东西是得添置。只是我没想到，这鬼市的东西这么贵……早知道，我应该多带点现金出来的……” 冷秋笑着点点头道: “精魄石我倒是还有，只不过这花瓣茶是整个鬼市最便宜的东西了。用精魄石的话，人家找不开。我们相当于是用了一根金条去买几千块的东西，太过了……” 什么！？ 那玩意儿那么值钱的吗？？？ 王守财接过花瓣茶，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包里。等船划出去了一段距离，他才小声问道: “秋秋啊，那你刚才给出去的那颗精魄石，在这鬼市里相当于多少钱？” 冷秋想了想道: “按照现在的金价，二十几万吧……” “什么？！” 王守财和林朝阳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 冷秋看了他俩一眼，两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发出更大的声音。 王守财又吞了吞口水问道: “那刚才咱买下的那盏油灯，如果给钱，我是说给阳贝的话，要给多少钱？” “十来万还是要的，毕竟也算是个古物。” “这么贵的吗……” “几百年的老物件了，就算没有任何功效，放在古董行也得卖几万了。” “那倒是……难怪那老板要说找不开，咱相当于付了双倍的钱了是吧……” 冷秋看了看王守财那有点心疼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王叔，等你习惯了这鬼市的物价，便不觉得贵了。再说这精魄石，我们来的也算容易。之前收滩口村那小鬼，还有一颗精魄石，比这树灵的价值更高，既然干了这行，以后遇上精魄石的机会还多着呢……咱们继续往前划吧，看看还能不能遇上什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王守财憨笑回道: “嗯嗯……我其实也不是舍不得这钱，就是平时人间的物价已经习惯了，突然遇到这鬼市物价，有点不适应……仔细想想，咱之前接了那么多委托，酬金也没少收，这点钱倒也不算啥。来这鬼市一趟也好，我大概了解了成本之后，以后收酬金也好把成本考虑进去……” “秋秋姐，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在打怪掉装备一样……这两次委托，掉的精魄石，就值几十万啊……天啊！” 冷秋笑了笑道: “既然是在鬼市，就再多给你们说一点吧，回去以后，就不能说那么多了……” “秋秋姐，你说，我们懂，我跟王叔保证守口如瓶。” “这精魄石，可以提升修为，在这鬼市里交易算是最安全的又合规的。这阴阳交界之处有很强的系统监管，都是有备案的遵纪守法的商贩。但如果精魄石流入了其他地方，被心术不正之人获得，拿去提升修为的话，世界可能就乱掉了……” “我明白了，就像上次我们学校那个邪物一样，精魄石不能被这样的东西得到，否则它们出来害人就更难对付了，是吧……” “嗯。所以精魄石是不能在鬼市以外随便交易的。普通人拿着它也没用。要么把它在鬼市换成钱，阳贝，倒是可以过上所谓荣华富贵的生活，可是钱在很多时候，又救不了人的命……” 林朝阳点了点头，王守财也点了点头，感同身受的说道: “我懂，秋秋，你说的对。虽然我这人吧，节约惯了，有时候挺心疼钱的。但正如你说的，我如果抱着一笔钱啥也不干的话，可能早就死了……钱虽然是必须的，但很多时候也救不了我的命，它只是一种工具或者说是一种媒介，用钱换来的这些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我的命……钱嘛，身外之物，咱够用就好……” 冷秋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朝阳一脸夸张的表情，对王守财竖起了大拇指道: “王叔，通透啊！” 王守财白了他一眼。 两人正聊的起劲儿，麻圆毫无预兆的突然炸毛了。 冷秋突然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用手抚摸着麻圆的背，安抚着它紧张的备战情绪。 王守财和林朝阳当即停止了说话。 “咕噜咕噜……” 什么声音？ “咕噜咕噜……” 什么东西在冒泡…… 水里！ 水里有东西…… 王守财和林朝阳顺着冒泡声朝水面看去，就在距离船舷半米左右距离的地方，突然从水里冒出一坨黑漆漆的东西。 “鳄鱼！！！” “河童！！！” 王守财和林朝阳几乎是同时惊呼，但喊出来的东西却不一样…… 第163章 恶鬼泪 这也不怪他们，那水里冒出来的东西，确实长得奇怪，形状像日本传说中的河童脑袋，但皮肤和颜色却又跟鳄鱼如出一辙…… 什么怪物？！ 那怪物冒出来后，冷秋看了一眼，淡定的说了一句: “没事了……” 王守财和林朝阳这才发现，两人由于刚才太过惊吓，不知什么时候抱在了一起。 两人尴尬的松开，互相小声的说了一句: “淡定……” “淡定，淡定……” 只见那怪物张了张嘴，冷秋伸手，手掌朝上，放在了那怪物的嘴边，那怪物吐出一封信一样的东西来。 冷秋接过信，朝那怪物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咕噜咕噜”声，那怪物潜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冷秋打开了那封信，看了一眼，顺手就把信揉成了一团，放在手心。 那团纸，瞬间就变成了灰烬，也没见着什么明火…… “王叔，朝阳，往右前方划，我得去拿个东西。” “诶，好嘞。” “秋秋姐，你拿什么啊？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是啊，秋秋，那水里的怪物，是人是鬼……我看你们好像认识似的……” “是忘川里的水鬼，来送信的。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性情温顺，情绪稳定，比鸽子还好使……我得去拿点恶鬼泪。” 性情温顺？情绪稳定？第一次听见这样形容水鬼的…… “什么是恶鬼泪？” 林朝阳疑惑的问道。 王守财接话道: “嘿嘿，这个我知道。咱们店里的驱魂香里就有恶鬼泪，秋秋和阿来小哥跟我说过，一种香料。” “香料？那是香薰那种用来闻的香料，还是卤菜里放的那种可以吃的香料啊？” 冷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守财和林朝阳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没错，她第一次到王记香烛纸钱店去应聘店员的时候，王守财确实是这么说的。 恶鬼泪，是一种香料。 阿来那个大忽悠…… 不过她当时也没反驳，含糊其辞就糊弄过去了。 “其实阿来说得也不算错，恶鬼泪确实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过它的本质不是什么植物动物提取的香料，而是真正的，恶鬼的眼泪。” 王守财和林朝阳反应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 “恶鬼？！真的恶鬼啊……” “真……重口……” “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这里的水汽连接着忘川的水汽，等咱们逛完鬼市回到滩口村后，只怕你们会丢失大部分记忆。” “啊……” “啊？秋秋姐，我不想忘记……我好不容易学到了这么多东西……我还感觉挺有意思的……” 林朝阳和王守财听冷秋这么一说，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来一趟鬼市开开眼界，回去之后还什么都记不得，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早上起来还记不清梦了什么…… “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就好比人间，进有些场所需要安检，不让带一些东西。又比如一些场合，不让拍照一样，都是规则……既是为了保护这里，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哎，秋秋，没事，既然是规则，我们当然要遵守。” “秋秋姐，你快讲讲，哪怕出去后会忘，我现在还是想听。” 冷秋点点头道: “通常，恶鬼都在地狱服刑。但在这个过程当中，也不排除有人深刻的反省到自己的恶，洗心革面，开始一心向善了……最终有一些恶鬼，从自己的罪孽中得到了解脱和救赎。有喜极而泣的，也有伤怀过去的……它们在重入轮回前，流下的眼泪，便是这恶鬼泪了。” “原来这么曲折……还真是眼泪……恶鬼都流泪了……那这阿来小哥给的驱魂香岂不是很珍贵？我自己瞎猜的哈，这地狱关押的都是些罪孽深重的鬼吧，这恶鬼要洗清罪孽重新做人，怕是很难得吧？”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用钱也买不到吧……” “用钱也买不到？” “难怪了，秋秋姐，难怪你刚才说的是‘去拿’，而不是‘去买’。” “嗯，简单来说，就类似于公职人员，办差事，才可以申请的东西。” 第164章 迷路的船 “公职人员……” 王守财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 “秋秋，我知道，你跟阿来小哥，身份自然是不简单的……但是，阿来小哥把这公职人员办差事的东西给我用了……会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王叔，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阿来做事向来规矩，简直有些太墨守成规了都……你的店铺，当初是我们经过系统评估的，也算是阴阳交界的一个媒介，方便我们以此为据点处理一些事情。就算不是，他也是有点自主权限在身上的……” 王守财虽然听得不太懂，但好歹也是明白了恩人的操作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放心的点了点头。 “原来我这铺子还有这等作用啊……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哈哈，那我要好好经营下去，以后再把这个铺子传给……传给朝阳！” “啊？” 林朝阳愣了愣，反应过来王守财无儿无女，赶紧憨笑道: “那我先谢了，王叔，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 王守财和林朝阳正说的起劲儿，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有人吗？有人吗？” 那人似乎也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有些激动的又问了一遍: “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那声音，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又或者是一个走进了陌生房子的人，有些焦急的在询问周围有没有人，但却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似乎内心急促不安，但表面却在强装镇定。 冷秋用手指了指左前方，示意他俩把船划过去。 “这里有三个人，只是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 “啊……” 那人估计没想到会有回应，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那人缓过神来，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有些激动的说道: “想不到这鬼市还真有人……你们也迷路了吗？我迷路了，这船好像总在原地打转……你们找得到路吗？” 那人话音刚落，冷秋他们的船已靠近到离他不足一米远的位置了。 不过，估计是因为周围都黑漆漆的，没有光线，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进这迷雾里来，他才没有看见周围有人。 “你既然不识路，又是怎么到这鬼市里来的呢？这可不是普通人想来就来的地方……” 那人虚着眼睛，朝冷秋三人仔细看了半天，可是因为光线太暗，依旧看的不是太清晰。 他叹了口气说道: “妹子，你说得没错，我来得很勉强……实不相瞒，我爱人刚去世，我却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我还有很重要的话，想跟她说，我无论如何都想在见她一面……所以我请了一位通灵大师，大师告诉我，恰逢今天，一年一度的鬼市开业，可以来这鬼市买花瓣茶，喝下去以后，就可以看到我爱人的亡魂……” 王守财见他说得情真意切，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几次险些丧命，想起了王婶那种痛苦的表情，不免心里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原来是来买花瓣茶的呀。兄弟，那花瓣茶就在进鬼市的第二个摊位，哦，不是，第二艘船上，你刚才没瞧见吗？那老板穿着一件雨衣模样的防水外套……” 中年男人露出了更惊讶的表情。 “大哥，你是说，你们已经在鬼市上碰到其他船了？已经买到东西了吗？为什么我一个人、一艘船都没看见呢？除了你们……” 第165章 人傻钱多 “啊？不会吧？你从哪儿进来的啊？不是滩口村吗？” “滩口村？滩口村在哪儿？哪个省，哪个市啊？我从云州来……” “云州？！”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心里暗自一惊。 云州…… 是我们想的那个云州吗？ 全国应该就只有一个云州吧？ 那在北方啊！ 离这滩口村少说也有一两千公里…… “嗯，云州黑水河。那位通灵大师说，只能帮我到这儿了……他送我到黑水河边的一条船上，让我对准了一个方向一直往前划，说运气好的话，就能进到鬼市里来。但是怎么出去，说是要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黑水河……兄弟，你说的该不会是北方那条黑水河吧……” “对啊，不然哪儿还有黑水河？” 这话把王守财和林朝阳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在离滩口村一两千公里的地方上了船，转眼之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瞬间转移了？ 穿越了？ 冷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说话，让中年男人继续讲。 “大哥，你继续说，你上船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年男人掏出一个怀表模样的东西来。 “那位通灵大师给了我一个指南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或者是罗盘吧，我也搞不懂……上面有指针和方向，他就叫我一直朝着西南方走。我在水上划了一阵之后，四周都是迷雾，看不清岸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关键的是，手机也开不了机，没有一点光，根本就看不见……我只能借着月光，一直往西南方向划。划了很久，我都快没力气了，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也没有看到卖东西的。我寻思着，自己该不会遇上鬼打墙了吧……那位大师又跟我说过，如果在鬼市里大呼小叫，很有可能被弹出结界外，所以我只能小声的在那儿问有没有人……” 冷秋微微一笑，表情轻松的问道: “这么说，你还没有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对吧……” 中年男人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 “嗯，妹子，不瞒你说，我现在是既想回去，又不想回去……我看这儿气氛诡异阴森，有点怕被困在这里，怕待久了就真的回不去了……但一想到花瓣茶还没买到，我回去之后，还是见不到我爱人……通灵大师说七天后她就要重新入轮回了……我又很不甘心……” 冷秋转头看向王守财道: “王叔，咱们刚刚不是买了五钱花瓣茶吗，你分两片给这位大哥吧，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 “诶，好嘞。” 王守财从包里掏出刚才买的那包花瓣茶，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取出了两片干花瓣，又从自己身上掏出纸巾，把那两片干花瓣包好了，递给对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两眼放光，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了纸巾包着的两片干花瓣。 “这……这就是花瓣茶吗？真的有这种东西……你们在哪里买到的？可以分给我吗？多少钱？我给你们钱……” “兄弟，你先别问多少钱了，我想先问问你，就这两片干花瓣，卖你多少钱，在你接受范围内啊？” 中年男人愣了愣，老老实实的答道: “大哥，说实话，我现在急需这东西见我爱人最后一面，只要不是让我倾家荡产，再贵我也愿意。” “就这两片东西，卖你个万儿八千的……你也接受吗？” “别说万儿八千了，就算10万8万的，我也愿意花这钱，只要能再见我爱人一面……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王守财心里暗想: 这世上有钱人可真多，我8000买五钱都嫌贵，他居然愿意花十万八万的买两片……刚才那卖花瓣茶的老板说的不错，这八千五钱的价格，着实不贵…… 那中年男人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纸巾包着的两片干花瓣，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大哥，这花瓣茶你们喝过吗？喝了真能见到鬼吗？你这两片多少钱？我得给你钱啊……” 王守财看了看冷秋，冷秋接话道: “你能够进到这鬼市里来，是因为那个通灵大师给你的那物件本就来自鬼市。它能感受到鬼市特有的气场，也能把你带进这鬼市。但进来之后你什么也看不见，是因为这鬼市的商贩大多是鬼，极少数是人，你之前没有喝过花瓣茶，自然是看不见的……” “那这……卖花瓣茶的，也是鬼吗？” 中年男人有些诧异。 冷秋点点头道: “所以，我其实一直觉得这个设定就很奇怪……很多人进鬼市是来买花瓣茶的，可没喝花瓣茶的人进来后，根本连卖花瓣茶的商贩都看不见……这不就是个伪命题嘛……” “难怪了……难怪我进来这么久，就只看见了你们……那你们刚才喝了花瓣茶，能看见这周围有很多商贩吗？都卖些什么东西啊？” “大哥，鬼市可能跟你脑中的传统概念不一样……” “啊？此话怎讲？”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是另外一个维度，或者虚拟空间也行。所以，你在北方的河流上，我们在南方的河流上，我们却在这个空间遇见了……里面的商贩和船，也是一个道理，我们往前走五十米可以遇见某个商贩，你往前走五十米则可能遇见的又是另外一个商贩。距离和方向在这里没有用，要看你进入的是哪个空间，哪个结界……” “好复杂……你们懂得可真多，还好碰见了你们，我真是太幸运了，不然我进来了也是白跑一趟，根本就看不到这花瓣茶……” 中年男人说完，有些激动的从自己包里掏出几沓钱，不容分说就往冷秋他们的船上扔。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钱够不够啊？你们可别亏了……” 王守财目测，那一沓钱就是一万，这不得好几万哪……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世上果然有人傻钱多的人…… “兄弟，兄弟，停！打住！别扔了……够了够了……这花瓣茶我们八千买了五钱，给你那两瓣顶多也就几百块，你这……” 那中年男人呆了。 大概是没想到这花瓣茶这么便宜吧…… 正如王守财没想到它那么贵一样…… 真是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参差…… “不是，大哥，这……这么神通的东西它才值几百块吗？你别是可怜我，亏了自己……” “嗐，你这人……” 王守财无语了。 林朝阳把船上七零八落的钱捡了起来，码整齐了，递给王守财。 “秋秋姐，王叔，这……应该有八万吧……” “……” 王守财此时心里有个想法: 早知道这花瓣茶如此暴利，刚才就该多买点了…… “秋秋，你看这……” 冷秋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来，贴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船上，说道: “你请的那位通灵大师，是不是跟你说过，这鬼市里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如果遇上了，对方开价不可还价，如果对方不开价，则要以你自己觉得贵的价格去买下它，否则一生错过，再不可遇？” “你怎么知道……” “行吧，你也算求仁得仁，付出了你认为贵的价格，换来了与爱人再见一面的机会。那我就再送你一点福利吧……这符纸可以带你出鬼市，回到你上船的地方去。” 中年男人面露喜色，有些激动。 “真的？！哎呀，太好了，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妹子谢谢你，谢谢你们，我今天算是遇上高人了，他日定当重谢。你们怎么称呼啊？我叫胡大生，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呗？” 第166章 多胞胎 冷秋笑了笑道: “不必了，胡大哥，你请的那位通灵大师难道没有跟你说过，这鬼市的迷雾会洗淡人在鬼市的记忆吗……我们现在说的，你出去以后，怕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哎，对哦，我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大师确实这么说过……还说了，鬼市里手机开不了机也是正常的，纸上写的东西，回去以后也会消失不见……我刚才发现手机自个儿关机了还挺高兴的，觉得自己终于进到鬼市里来了……” “没事，你走吧，胡大哥。有缘自会相见。这张符纸，出去以后也会变成白纸，但在这鬼市里，贴了这张符纸，无论你往哪边划，都是在往出口划……” “这么神奇……妹子，那我得给你钱……” “……” 冷秋此刻突然有点理解王守财的心情了…… 林朝阳见状，赶紧忽悠道: “我说胡大哥，你就别墨迹了，我们做事、收钱自有我们的原则。这符纸，秋秋姐说了是赠品，就不会再收钱了，凡事都要讲究缘分，莫强求。你赶紧走吧，快！快！免得误了时辰出不去……” 胡大生听完，当真以为这符纸是有时效性的，或者鬼市出口有关门时间什么的，赶紧连声道谢后，急急忙忙划着船离开了。 …… 胡大生离开后，冷秋微微调了一下船头的方向，让王守财和林朝阳继续往前划。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水幕前。 王守财和林朝阳放下了手中的船桨，抬头望着眼前的水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水幕，下至河里，上……根本就一眼望不到边际…… 仿佛一直延伸到了天上。 而水幕后雾气似乎比这边要淡，水幕后的河水颜色也不一样，那边的河里，竟然泛着星光…… “秋秋，这……这能摸吗？咱们要过去吗？” “可以摸，不过就跟普通的水没有什么两样。我们不过去，就在这边等。” “秋秋姐，这水幕的那边是什么呀？那河里好漂亮，像银河一样……” 冷秋苦笑道: “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忘川了……” “忘川？！” “咱们这就到阴间了？！” “所以，不能过去，不过这里有结界，你们想过去也过不去。” “秋秋姐，这水幕就是结界？” “嗯。” “这忘川可真美，像是ai制图做出来的银河，太震撼了！” “看着像银河，是因为里面真的有很多星星，这些星星，就是不同的魂魄，沉在忘川里，再也浮不上来……” “啊？居然是魂魄……” 林朝阳正想要接着问什么，水幕的那边，有几艘小木船，慢慢的向他们这边飘了过来。 “秋秋，有船过来了……” 冷秋点点头，淡定的说道: “没事，王叔，我等的就是他们。你们不用紧张，就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毕竟水幕那边是阴间，王守财一开始还有点担心那边过来的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听冷秋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 他跟林朝阳一起，怀着好奇心，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船，想看看船上是些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一艘船，离水幕越来越近了。 王守财和林朝阳这才看清，船上坐着两个人。 两个长的非常帅气的年轻男人。 是那种漫画里的冰山男主脸，黄金比例，毫无瑕疵。 而且这两人，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具做出来的人一样，长得竟然一模一样。 看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王守财有些惊讶的用手肘戳了戳林朝阳，小声问道: “朝阳，我没有老眼昏花吧？这两人，是长得一模一样吧？” “双胞胎吧，王叔，我瞅着也一模一样。但双胞胎也多多少少有点区别呀，他俩简直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王守财和林朝阳还没想明白，接着就看见后面的第二艘船、第三艘船，每艘船上也都坐着两个人，竟然也都跟这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直接把他俩给看傻了…… 王守财揉了揉眼睛。 “……六胞胎？” 林朝阳也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 “六胞胎……也太夸张了吧……人类能生出六胞胎吗……” “有倒是有，我之前看过新闻……但这不对啊……朝阳，咱们捋一捋，这水幕后面是阴间对吧，那这六胞胎应该不是人……” 林朝阳恍然大悟道: “那就对了，王叔，那肯定是鬼。我就说我瞅着这些人怎么那么奇怪……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正常人的脸，左右两边都不可能完全对称，但这些人却是左右脸两边完全对称的，看起来有一种违和感……肯定是鬼，想化作人形的时候没化好，整得太假了点……” 冷秋被两人的谈话给逗笑了。 “这是摆渡者。” “百度？” “划船那个摆渡……” “哦！摆渡是吧……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间摆渡人啊！” “你们可以把他们想成是机器人，就好理解了……” “机器人……阴间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不过秋秋，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好理解多了……难怪他们都长得一个样，还都长得那么好看，几乎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让人觉得很假。” “据说当年，提议造出这批摆渡者的人说，说是为了给阳间带去一丝温暖，一丝人文关怀，希望死者的灵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传统黑白无常那种吓人的造型，而是比偶像巨星、男女主角、动漫人物还要美丽帅气的面孔……” “啊这……听起来确实挺关怀的……秋秋姐，我怎么感觉这都不像是鬼故事了，倒像是科幻故事……” 冷秋笑而不语。 第一艘小船已经穿过水幕，来到了冷秋他们的船跟前。 面容帅气的摆渡人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用双手朝冷秋递上了一小瓶晶莹剔透的东西。 冷秋抓起那个小瓶子放进自己兜里。 摆渡人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摊开手掌，只见冷秋在他手心画了几笔，摆渡者点点头，坐回船上，划走了。 全程竟然毫无语言交流…… 紧跟着后面的第二艘、第三艘船，也像是看不见他们三个似的，路过他们的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就这样划走了…… 等他们走远后，林朝阳忍不住好奇问道: “秋秋姐，他们这些摆渡人……不会说话吗？” “会啊。” “啊？” 王守财也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看你们全程无交流一样……” 冷秋笑道: “第一艘船是来给我送东西的。我收了东西有做签收，你们没看到吗？这不就是交流了……后面两艘船，是去鬼市巡逻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自然是没有交流。” “哦，我懂了，秋秋姐，刚才你在那摆渡人的手心画了几笔，是不是就跟我们平时在pad上面签名签收一个意思啊？” “正解。” “那你刚才拿的那个小瓶子，就是恶鬼泪吗？” “嗯。” “还以为，你们多多少少会有些交谈……” “怎么说呢，阳间也有那种没事儿喜欢把siri叫出来聊天的人。但我就是属于那种只给它指令，让它完成任务的人……” “哈哈哈，秋秋姐，你这个比喻，绝了！那这摆渡者……都是帅哥吗？有美女吗？” “有，随机的。” “一共有多少摆渡者啊？” “成千上万。” “这么多？！” 冷秋想了想说道: “呃……不是你想的那个成千上万。不是一个具体的数字，算是一个虚数吧。” “啊？” 林朝阳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第167章 星河玄铁 “我想想怎么跟你说……阴阳两边有区别，你所看到的阴间之物，是虚非实。它们共用一个力量源，但展现出来的数量和形态，则会根据需求改变……换句话说，阳间死亡人数增加，摆渡者的数量就会增加。” “好像懂了……又好像更不懂了……” 林朝阳无奈的摸了摸脑袋。 冷秋笑道: “没事，别想了，反正出去后都要忘记的。” 林朝阳憨笑一声，继续划船。 “秋秋，我们接下来还要买什么吗？” 王守财问道。 冷秋反问道: “你们有什么想买的吗？通常心中所想，才更容易遇见，这也是鬼市的魅力所在。” “啊？这……” 这个问题把王守财和林朝阳难住了。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鬼市有些什么啊，又怎么知道自己想买什么呢。 “其实吧，秋秋，我一开始进来之前，就在想，能不能买到什么驱鬼的宝贝……因为我始终有些担心，万一哪天阿来小哥给的驱魂香用完了，或者恰好你又不在，我得有个可以防身的东西啊……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买到尸油灯了，你不说也有镇压小鬼的功效嘛，我也算是满足了。” “哦对，秋秋姐，王叔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其实不知道这鬼市有些什么，我来之前就想吧，咱们好几次遇到过有攻击性有危险的鬼什么的，我要是能有个驱鬼的利器或者防身的法器什么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冷秋点点头道: “往前划，让我们看看系统都给我们安排什么盲盒了。如果没买到，我回去以后想法子给你们炼化一个……” “炼化？你想起来了？！” 冷不丁说话的是麻圆。 船上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把王守财和林朝阳吓了一大跳。 “谁……谁在说话？” “该不会是……猫开口说人话了？” 王守财和林朝阳面面相觑，有些紧张的把目光落在了麻圆身上。 冷秋卷曲着用手指，重重的敲了一下麻圆的脑袋。麻圆吃痛，委屈的“喵～”了一声。 “咦，怎么又是猫叫了？” “秋秋姐，这麻圆……该不会是被什么鬼给附身了吧？” 冷秋无语道: “你们幻听了……这鬼市有时候有种魔音，会幻化出一些话来，又或者把人心里想的话给念出来……你们就当刚刚是个意外，出了点小异常，别问了……”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闭口不提。 冷秋松了一口气。 恶灵兽在人类面前说话，乃是禁忌。 想来应该是麻圆刚刚太过惊讶，或者说是惊喜，不小心问出了口…… 还好王守财和林朝阳他们默契配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他们回去之后会忘记。 不然指不定麻圆会遭受什么天谴…… 转眼，他们的船就划到了一艘新的小船跟前，王守财和林朝阳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船上的小匕首给吸引了过去。 “秋秋，这是什么啊？” “秋秋姐，这匕首看起来挺酷的，可以防身吗？” 麻圆开口说话这事，总算翻篇了…… “星河玄铁制成的匕首……朝阳，你也算求仁得仁了。” “啊？秋秋姐，怎么个意思？这匕首我们可以买吗？” “星河玄铁，就是陨石，宇宙天际赐予地面的礼物。自古以来就有炼器师喜欢用玄铁炼就各种法器，只因玄铁成分特殊，其中一部分可以储存法力，也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灵器之材了。” “啊，真的吗？秋秋，那我也搞一把？” “客官好眼力，我这匕首都是具备储存功能的星河玄铁所炼制，三位可以放心挑选。” 匕首船上的商贩，热情的招呼他们。 王守财和林朝阳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一身白的老者。 头发、眉毛、胡须全都白了，皮肤也很白，不正常的白，像得了白化病那种。 脸上手上全是皱纹。 林朝阳觉得，那老者的那样子，看起来，他要说他有两百岁，自己也信…… 冷秋二话不说，把一颗石头丢了过去。 老者接过石头，目光一惊，抬头看了看冷秋，面露疑惑道: “姑娘是高人……只是这精魄石看起来，不像是本地的啊……” “越南小鬼的，已有了些道行，这年头鬼怪过境乃常态，不影响使用，怎么，不是本地的不收？” “没有，没有，自然是收的。只不过满足老夫的好奇心问一问罢了。只是，姑娘这精魄石贵重，可以买好几把匕首了，姑娘想要多少？” “两把就行了，我不用。劳烦老人家给他们俩一人挑一把趁手的。” “三位稍等，这精魄石……老夫自然是要拿出镇店之宝的。” 老者说完，从床板的夹层里翻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两把黑色的匕首来，递给冷秋。 “姑娘请过目。” 冷秋接过匕首，随手扔给王守财和林朝阳一人一把。 “王叔，朝阳，你们看看，这匕首大小、重量、形状这些，还趁手吗？” 王守财和林朝阳有些兴奋的把匕首拿在手里，挥了挥，做了一些攻击的动作。 “趁手，我感觉挺好的，秋秋。” “秋秋姐，不瞒你说，拿着这匕首，我都感觉整个人充满了力量……” 冷秋微微一笑，转头对着那船上的老者点点头道: “上古的星河玄铁，老板诚信。” 老者向冷秋拱拱手。 “上古玄铁，能配上姑娘这样的高人，也算是它的缘分。谢谢惠顾。” …… “走吧，往回划，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冷秋说完，在船尾贴上了一张符纸。 王守财和林朝阳看了一眼那符纸，便明白了过来，那图案，跟冷秋刚才贴在胡大生船上的符纸一样。 这下他们不管往哪边划，都是往鬼市出口划了。 两人都沉浸在了收获了星河玄铁匕首的兴奋中，也都不贪心，可以算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鬼市。 …… 回到滩口村王婶家的老屋里，王守财和林朝阳也顾不上睡觉，就缠着冷秋问这星河玄铁匕首怎么用，有没有什么咒语或者招式什么的。 冷秋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这么跟你们说吧，这星河玄铁就好比电池。现在这两把匕首，就是两块放干了电的电池，你们拿着它就跟破铜烂铁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们就放心的先去睡觉吧，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里面充上了电，再教你们怎么用……” “电池……” “哦……秋秋姐，我好像明白了……这星河玄铁里面可以储存法力，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法力储存在里面给我们用啊？” 冷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笑了笑说道:“看来这忘川之水的水汽，功效也不怎么样嘛……你们还记得星河玄铁的作用，除此之外，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我们进了鬼市以后，遇上了一艘船……买了油灯……还有什么来着？奇怪了，明明记得还有什么，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我记得，还有花瓣茶……还有……哎想不起来了，一想头就昏昏沉沉的……” “我也是，王叔，感觉好困……” “行，咱们先去睡觉吧，你王婶儿把客房都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换的，你俩一人住一间，先对付一晚上。明天咱们再回店里细说。” 林朝阳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就跟安眠药药效发作了一样，他走到客房里，往床上一瘫，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倒头就睡。 王守财也连打了几个呵欠，准备进屋睡觉，边走边回过头来看冷秋，好奇的问了一句: “咦，秋秋，你怎么不困呢？” 第168章 非去不可 冷秋笑了笑道: “对了，王叔，我可能要请几天假，去一趟外地……” “外地？行啊，去吧……” 王守财又打了两个呵欠，继续说道: “你来这么久了，还没休过假呢，去好好玩一下吧。” 冷秋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王守财那困得不行的样子，摇了摇头道: “你快去休息吧，王叔，咱们明天再细说。”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王婶就起床给他们做早饭了，还专门做了冷秋最爱吃的炸麻圆。 “哟，秋秋，起得这么早啊？睡得还习惯吗？” “习惯。” “今天又有你爱吃的，猜猜是啥？” 冷秋忍不住笑了，这哪还用猜，她几乎是闻着味就出来了。 “炸麻圆，谢谢王婶。” “谢啥谢，平时多亏了你们照应守财，这老小子，身弱还喜欢逞能，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冷秋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王守财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了。 “这有钱人怎么都是劳碌命啊，真是……他们都不睡懒觉的吗？” “怎么了，谁又扰你清梦了？” 王婶嘴上问道，手上却没停止忙活。 “嗐，那个刘贵，又给咱拉业务来了……但是这次，感觉有点严重呢……” “你们业务上的事情，我可不懂，你跟秋秋商量商量，对了，朝阳起了吗，早饭差不多好了，要不要等他？” 王守财一边在饭桌上摆碗筷，一边说道: “别等他了，这年轻人都要睡懒觉的，给他留一份待会儿热着吃吧，咱们先吃。” 哪知话音未落，三人却见林朝阳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叔王婶，早，秋秋姐，早……” “呵哟，你小子勤奋啊，昨晚困成那样，还以为你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林朝阳在饭桌前坐下，王守财给他补了一套碗筷。他点点头表示谢意，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仍旧有些困倦的说道: “我倒是想睡懒觉啊，王叔，我同学清早八晨一个电话，说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就把我给吵醒了……” “嘿，巧了不是……我也是被电话给吵醒的……” “啊？王叔，你也接到新的委托了？” “什么叫‘我也’……你是说有人委托你吗？” 林朝阳尴尬的点点头。 “嗐，这一天天的，生意兴隆啊，哈哈……来来来，先吃饭，吃饭要紧，咱们边吃边聊……” 林朝阳喝了一口粥，咬了一口王婶做的面点，边嚼边说道: “王叔，要不你先说……” 王守财点点头道: “刘贵，你们都认识吧，又急匆匆的给咱业务了。但是这次，我感觉比他上次的委托还要那啥……” “那啥？” “嗐，我想不起来那个词儿……反正就是很凶险，而且委托人身份很不一般，这事儿吧搞得很大，绝密，要小心应对那种……” “还真是巧了，王叔，我这个同学，他吧，其实是个官二代，他这事儿也是说得神神秘秘的，务必要保密什么的，这怪事咋都撞到一起了呢……先不说我同学了，王叔你快说说，刘贵那边究竟什么事？” 王守财掏出手机划了几下，翻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冷秋和林朝阳看。 “你们看这个，刘贵发我的……” 那是一个人正面的照片，不过只拍到了嘴巴以下，锁骨以上的位置，也就是脖子部位的特写。 照片上的人，皮肤细嫩白皙，脖子左右两边却有乌青的指印，看起来应该是被人用手掐了脖子留下的。 “这个人，刘贵说是已经死了……报警了，没有用，不是他杀，根本没人靠近过她，她脖子上凭空出现了这个指印，晚上睡觉前还是好好的，第二天就死了，尸检结果是什么窒息……” “机械性窒息……” “啊对，刘贵就是这么说的。” “那就是被掐死的，这么可怕……” 林朝阳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且，刘贵在电话里说不能说太多，说是当面说比较好，说什么这只是个开始，好像还跟我说那地方很邪乎，死了好几个人了，说是……军方接管了……所以咱们这次委托……有点麻烦。” “王叔，等等，你说军方？这么巧的吗……我同学，就是刚刚给我打电话那个，他爸就是部队当官的，他也是跟我说，自从他爸前几天突然被调去西南高原上接管一个地方，他们一家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怪事层出不穷，这不听说我在干这行嘛，就托我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这方面的高人，给他们看看……”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成了干这行的了……不好好读书……” “嘿，王叔，我怎么就不叫干这行了，我这不刚入行嘛，还在成长中，你不说还要把铺子传给我吗……” 王守财愣了愣。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把铺子传给你的……”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仿佛自己真说过。 林朝阳也愣了愣。 是啊，王叔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来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这话耳熟无比，可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的了，只好尴尬的笑笑道: “嘿嘿，你现在说也来得及……” “去去去，你小子少捣蛋，咱们说正经事儿呢……秋秋，依你看，这指印……像不像是鬼干的？” 冷秋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那照片。 “光看照片，不好判断。” 两人这才发现，冷秋只顾着刷着自己的手机，刚才一直没看那照片。 “秋秋姐，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你不觉得这次刘贵给咱们的是个大案子吗，你都不激动的？” “朝阳，你这话说的，你秋秋姐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点算什么……秋秋啊，你早上不是说要休假嘛，要不你安安心心的去玩，这事儿我跟刘贵周旋一下，等你回来再说？” “王叔，我不是去玩……” “啊？不是去旅游啊？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也不是请假休息……我是准备去这个地方……” 冷秋说完，把自己的手机推到王守财面前，上面是一个地图软件，显示了一个经纬度。 “这是……” 不等王守财说完，林朝阳也靠了过来，伸手在冷秋手机屏幕上划了划，那地图一缩放，显示出来一个地名: 贡南嘎纳。 “贡南嘎纳？！” 王守财和林朝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冷秋不解的看了看他俩。 “怎么，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这……这这这……” 王守财指了指屏幕，又看了看冷秋和林朝阳，继续说道: “巧了么不是……这刘贵委托的地方，就在这贡南嘎纳……” “不是吧，这么巧？！王叔，秋秋姐，我这同学跟我说的，他们一家人随他老爸搬去的邪门地方，也正巧是这个贡南嘎纳！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刚刚还特意问了他好几遍，生怕记错了……” 冷秋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王守财，又看了看林朝阳道: “我本来是想问你们，这个地方该怎么去的……我查了一下，又没有机场，也不通火车，我还在想要不要找个车开过去……” “秋秋，你是为什么要去贡南嘎纳啊？” “鬼市里收到的消息，说那边似乎有异象，可能会出大乱子，我得去看看……” “那……咱们仨，通过不同渠道，得来的这些信息……有没有可能，它就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件事情啊？” 冷秋思考了片刻，认真说道: “现在看来，极有可能。” “秋秋，那咱们去还是不去啊？” “去，既然它们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自然是非去不可了。” 第169章 高原之行 王守财电话回复了刘贵以后，刘贵那边雷厉风行的安排他们第二天就动身，说是什么救人如救火。 王守财只得匆匆忙忙开车载着冷秋和林朝阳回到了市区。三人各自收拾了一些行李，店都没来得及开，早早的就休息了，为第二天的行程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亮，两辆军车就停在了王记香烛纸钱门口候着了。 六点整，王守财准时到了店门口，正巧冷秋也背着行李，抱着猫，走了出来，准备锁店门。 刘贵带着两名驾驶员从车上下来了，两名驾驶员唰的一下，就给王守财和冷秋敬了个礼，搞得王守财和冷秋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这……握手也不是，鞠躬也不是…… 刘贵解围道: “哦，王老板别见怪，这两位是我们此行的驾驶员小张和小李，他们在部队待久了，平时见了首长都要敬礼……小张、小李，这位就是吴司令请的专家王老板，还有他团队的冷秋姑娘，等下还有位林朝阳小伙子，估计马上就到……这样，你们先帮他们把行李搬上车，等王老板他们人齐了我们就出发。” 两名驾驶员干净利落的齐声答道: “是。” 然后训练有素的接过了王守财和冷秋手中的行李，搬上了车。 王守财朝刘贵尴尬一笑道: “刘老板，你这……搞得我怪紧张的……你说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接触过这些军官什么的，你给我捡一这么大活儿，也不怕我没见过世面冒犯了长官……” 刘贵走上前去，颇为熟络的拍拍王守财的肩膀。 “王老板，不必紧张，我现在不也没从政了嘛，你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咱们就按生意人的习惯了，别惯着他们。你放心，这次的委托人，吴司令，跟我熟得很……哦，秋秋知道，就是晓雅的父亲的战友，铁哥们那种，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 冷秋淡淡的点了点头。 王守财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那……过去以后，刘老板多提点提点我们？” “放心，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们办事我信得过，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其他的尽力而为即可，有什么问题我来调解！” 一开始王守财听闻跟军方有关，对面又是什么“司令”，被吓得有些怂了，生怕办不好事情脱不了手脚。 不过之前有过与刘贵合作的经验，他觉得刘贵这人倒是信得过，办事也牢靠。 如今既然刘贵打了包票说了他来协调这些人情世故的东西，王记的人只管搞“专业”，加之冷秋也说“非去不可”，那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王叔，秋秋姐，不好意思，久等了。” 林朝阳提着两大包行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走近一看，多了个人，赶紧补了一句: “啊，刘叔叔也在啊，早啊……” 刘贵点点头，招呼小张和小李下来搬行李，然后安排冷秋和林朝阳一个车，他和王守财一个车，迅速出发。 上车后王守财跟刘贵闲聊。 “我说刘老板，你这一个车其实也能坐得下，干嘛派两个车来啊？” “高原嘛，气候恶劣，怕半路万一其中一辆车子出点什么问题，咱们还可以挪到另外一辆车上去……再说，要坐十几个小时的车，宽敞点，你们坐得舒服些。” “刘老板周到啊……” 这边，冷秋跟林朝阳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朝阳，你怎么带了这么多行李？这是准备去几天的东西？” 林朝阳嘿嘿一笑道: “我这不是帮麻圆带了一包嘛……” “关麻圆什么事？” “嘿嘿，给它带了一包猫粮，一箱猫罐头。” “……” 麻圆感动得“喵～”了一声。 “嘿，你看麻圆，它听懂了！肯定是听懂了！” “它其实……有什么吃什么也行，只不过吃罐罐心情会好点……” “麻圆是咱们的镇店神兽，那不得供着它，可不能将就。” “……” “秋秋姐，我……可不可以摸摸麻圆啊？” 冷秋笑了笑，伸手把麻圆的猫头掰了过来，正对着林朝阳道: “问你呢，麻圆，人家朝阳可以给你带罐罐了，你不吭声就是同意了哈？” “……” 麻圆沉默，有些不情愿的把头扭了过来。 林朝阳见状大喜，伸手试探着往麻圆脑袋上摸了过去。 “诶，它的毛很软很顺滑诶，诶，它没挠我诶……” 冷秋索性把麻圆提起来，放到了林朝阳腿上。 “你在坚持一下，待会儿到了服务区就给你开罐罐。” 麻圆无语，被迫营业，冷秋在一旁偷笑。 刘贵做事细心周到，基本上每个小时都会找就近的服务区，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算休息的时间，这天，他们一共在高速上开了6个多小时，转入了国道又开了3个多小时。 直到天都黑了，才在一个高原小镇上住了下来。 王守财下车后，发现这地方冷冷清清，没有人进出，不太像是一般的旅馆。 刘贵解释道: “这是部队的招待所，这里比较偏，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平时除了来探亲的家属，一般没啥客人……” “哦哦，部队招待所啊……好，好，安全……” “对了，这里海拔已经有3000多了，你们感觉如何？先适应适应，别抽烟，别洗澡，别剧烈运动。明天咱们一路向上，会爬到海拔4000多米的地方去，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我给你们准备了氧气，高反的药，实在不行就送附近的军医……” “哦，我不打紧，我以前去过高原，没啥反应，我去看看那俩孩子咋样了……” 王守财说完，询问了一下冷秋和林朝阳，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不适。他便把刘贵交待的高原注意事项跟他们讲了讲，准备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了冷秋一句: “这猫……应该不会有高原反应吧？” 冷秋笑了笑道: “没事，王叔，不用管它，它好着呢。” 王守财点点头，放心的进屋去了。 冷秋低头用手指勾了勾麻圆的下巴，笑道: “我发现你现在挺受欢迎啊，麻圆。” 说完也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麻圆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回道: “不都说了我是镇店神兽嘛，那可不得把我供起来，哈哈。” “别太飘了，上次在鬼市当着人的面说话的事情搞忘了吗？” “已经知道错了……” “长点记性，天谴可不是我能护得住的……” 麻圆委屈巴巴的看着冷秋，不说话，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行了，这事儿幸好发生在鬼市，掩盖过去了，翻篇了……给你开个罐罐，吃了早点休息。” …… 第二天一早，众人用过早餐，稍作休息后，又坐上了车，一路攀爬了4个多小时，最后来到了另外一个部队招待所。 一所不对外的招待所。 刘贵口中的“吴司令”，在这里秘密接待了他们。 而当他们到了招待所的会议室里，王守财发现，在场的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净光小师傅？！哦不，净光大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人身披袈裟，双手合十，朝王守财行了一个礼道: “王施主别来无恙……” “你怎么在这儿……你师傅凌云大师没来吗？” “阿弥陀佛，师傅年事已高，怕经不起舟车劳顿日夜颠簸，所以主持特派我来主持超度法会……” 原来是凌云大师的徒弟…… “哦哦，净光大师深得凌云大师真传，肯定没问题的，能超度就好，正好正好……我们不擅长这个……” “阿弥陀佛，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第170章 经幡下的山洞 吴司令屏退了下属，亲自给会议室的客人们倒水，一边倒水一边像是聊家常似的说着话，看起来完全没有官架子。 “巧了么不是，我们这边佛学会的会长推荐了高僧凌云大师，凌云大师派了爱徒净光大师过来，同时也向我们推荐了王老板……的团队。你们猜怎么着……我兄弟刘贵，居然也推荐了王记香烛纸钱铺……最巧的是，我小儿子，刚进了美院念书，也跟我推荐了他同寝室的一个哥们，说是他打工的那家店，王记香烛纸钱，有高人坐镇，能排解这些玄学上的万难……” 听这话的意思，果然，三个不同渠道的委托，其实是同一件事情…… “老吴，先别叨叨了，你先自我介绍下……然后我再给你介绍咱们这次请来的几位……” “哦对，我叫吴常瑞，大家叫我老吴就行。贡南嘎纳出事的这地儿，目前归我管。大家不必拘束，有什么就说。只需要记住一点，无论事情能否解决，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旦进入警戒线内，里面的一切都是绝密！务必不能外传！” “明白，吴司令请放心。” 王守财带头回答道。 众人也跟着点点头。 “那我来介绍一下吧……” 刘贵正要开口介绍，吴常瑞抬手打断了他: “老刘，你先别说，我看看我记性还中不中用……” 说完，依次指了指王守财、冷秋、林朝阳三人，说道: “大名鼎鼎、口碑超赞的王记香烛纸钱店，王守财王老板，冷秋姑娘，林朝阳小伙子……” “不错嘛，没有老年痴呆，哈哈……” 刘贵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吴常瑞的官职，就像跟普通铁哥们似的，可以随便开对方玩笑。 “哎，不行了，年纪上去了，我还真怕自己记错了名字多尴尬啊，哈哈……” 王守财见吴常瑞表现得很随和，完全没有官架子，心里不由得轻松了很多。 林朝阳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觉得“司令”这两字压人。 冷秋似乎对谁都一样态度，淡淡的，就没见她紧张和怕过…… 刘贵喝了一口水，催促道: “行了，别墨迹了，老吴……我简单跟你说下，秋秋姑娘算是他们王记的主力，道行最高，方案一般由她出，也由她带头实施。王老板嘛就不说了，老板，总管，经验丰富。小林，目前还在实习中，但也有过一些大场面的经验了，算是辅助。王记团队负责攻击、暴力输出，净光大师负责超度善后……大致就是这样的思路。你赶紧讲讲这边的情况吧，省得耽搁了时间又出新的岔子……” 吴常瑞点点头，神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各位，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我是一周前调到贡南嘎纳的，因为这里出了人命。这附近有座小山丘被奉为神山，上面布满了经幡，偶尔会有信徒过来祷告、参拜。但是两周前，有人在神山的经幡下发现了一个山洞。目前看来，进过这个山洞的人……全都死了。” “就是我给你们看过的那张照片那样，脖子上有手指印那个……” 刘贵补充道。 “具体数量我不方便说。总之，事情已经严重到当地政府无法处理了，上报后，上面派军方来接管此处……对了，我讲的过程中，你们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断我。” 吴常瑞喝了点水，见没人提问，继续说道: “其实，之前进去过好几波人查看，包括政府组织的各种专家团队和我们部队的人，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怪就怪在这里，明明是个空的山洞，但是去过里面的人，出来以后脖子上就会长出手指印，各大医院也查不出来病因，不出三天，这些人就会在睡梦中死于机械性窒息……” “吴司令，你是说……人进出山洞的时候都没事，而是从山洞出来以后，才出现的手指印吗？” 冷秋问道。 “对。进出山洞的当天都没事，他们都是从山洞出来后的第二天发现的指印……” “除了在睡梦中死亡以外，这里面有没有人，从出现手指印到死亡，这期间，没有睡过觉的？” “有。秋秋姑娘，你还真问到了点子上……我们不是进去了好几波人嘛，第一波发现手指印和窒息死亡的情况后，大家就有了些经验。后面进去的人，就有专门不睡觉的，刻意用提神的药物维持神智清醒。我们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避开睡梦中被掐死的悲剧……可是结果，他们还是被掐死了……就上一秒还清醒着，正常的，说着话，吃着饭，下一秒突然就倒地身亡……尸检结果，还是机械性窒息。” “这么邪门……” 王守财听得额头冒汗，心想，这吴司令该不会要我们也进那山洞吧…… “那么多医学专家都看了，也尸检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也不是病毒，也不传染……就跟中了邪似的，进去的人一个都逃不掉，都会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活活掐死……所以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看看玄学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如果不行，我们就考虑把山洞爆破了……” “那为何不直接炸了？” 王守财心虚的问道。 他心里实在是虚，没底。 哪怕有冷秋在，他也怕。 怕被叫到那山洞里，啥机制啥原因都没搞清楚，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个……” 吴常瑞犹豫了一下，刘贵接话道: “老吴，你就直说吧……他们有职业操守的，我们合作过几次了，绝对替客户保密。” 吴常瑞点点头道: “既然请了几位来，我肯定是信各位的，只是，我想想这要怎么说……” 吴常瑞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这个地方，有专家曾经带着仪器进去检测过，怎么弄的，什么原理，我不懂，但检测报告送上去以后，结论就是这个地方疑似有古墓……” “古墓……” “嗯。这么说吧，我虽然只负责这个地方的太平，考古的事情不归我管，但毕竟涉及国家文化遗产，还有另外几方的压力在我头上……这要是能通过和平手段解决的，就不能随便硬炸啊……” “除了进山洞的人都死了以外，那个山洞，或者说整个贡南嘎纳神山，还有其他什么异常吗？” 冷秋问道。 “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附近有一家人自杀了……” “什么时候？在山洞被人发现前，还是被人发现后？” “这个说不清楚……准确的讲，就是这家人发现了经幡下的山洞，然后莫名其妙的，一把火把经幡全部烧了，一家四口自杀在山洞的洞口前……” “用的什么方式自杀？” “用刀互捅，失血过多……” “互捅？” “嗯，我也是昨天刚拿到实践报告，这里地处偏僻，还专门送到几百公里外的市区去请法医验的尸……” “我没有问题了……” 冷秋陷入了思考中。 王守财见状，内心有些胆怯的试探性问道: “所以，吴司令……您是准备让我们进那个山洞去看看吗？” 吴常瑞赶忙摆摆手道: “不不不……太危险了……现在那地方24小时由驻军把守着，谁也不让进。我们就怕在事情没搞清楚前，又枉送了无辜的性命。” 原来不是非要我们进去啊…… 王守财听完吴常瑞的话，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不由得感叹了一把: 这吴司令真是个好官，一点都不草菅人命…… 第171章 不肯进洞的狗 刘贵解释道: “各位，是这样的，我跟老吴，我们商量的方案是，看能不能先在洞口外面驱驱邪，超度一下亡灵什么的……那地方不是有古墓吗，你们先看看是不是古墓鬼魂作祟，最好能和平解决，避免武力伤害。” “对，待会我领你们去，咱们先在外面看看，没准儿外面就能看出来有没有鬼魂呢，就不用进那山洞了……” “那要是看不出来呢？” 王守财弱弱的问道。 “那就再想其他办法……这进山洞的事情，我还得先打报告，可千万不能再出人命了，说实话，我比你们还紧张……” 这时候，冷秋突然问了一句: “人不能进去，那猫可以进去吗？” 这话简直惊艳了众人…… 对呀，怎么把麻圆这神兽给忘记了！ 刘贵大喜于色，赶紧跟吴常瑞解释道: “老吴，你是没见过秋秋姑娘这猫有多神，多有灵性。那绝对是神兽。能放它进去遛遛，说不定就震慑住了那些小鬼了……” 吴常瑞想了想道: “这样，我想的是，我们先搞个无人机带着光源和摄像头进去拍摄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这个过程，我们之前其实已经实施过了，效果不错，能看清楚。只不过我们看了，也找了很多什么地质专家、洞穴专家、考古专家、生物专家都看了，都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次再拍给你们也看看，不知道那些鬼怪能不能拍出来……如果实在是不行，再放猫进去吧……但是，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这里面未知的危险太可怕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冷秋点点头，觉得吴常瑞对生命充满了责任感和珍惜的态度，这点很不错，哪怕对方是一只猫。 然后她又问道: “之前有过别的动物进去过吗？或者，进去过的人有没有看见山洞里有什么动植物？” “啊对，秋秋姑娘，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最开始，我们本来借了一条警犬过来，准备把摄像头绑在狗身上，把狗放进去看看有什么反应的……结果那狗死活不进去，平时很服从命令的一警犬，到山洞门口就不灵了，跟疯了似的，拔腿就想逃走，拉都拉不住……最后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又找了无人机来代替狗子……至于动物的话，根据进去过的人反馈，没有发现什么动物，摄像头也没拍到过。有生物学家说是看见了高原洞穴常见的虫子和一些植物，名字我记不住，不过专家们都鉴别过了，都是高原洞穴常见的东西……哦对了，还有微生物学家进去采集了什么菌类的样本，回来检验后发现，也是常见的……” “只有微生物、植物、虫子，没有动物的山洞……” 冷秋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王守财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秋秋，有什么不对吗？” 冷秋皱了皱眉道: “生态上正不正常我不懂，但是有一点，我比较在意……像小爬虫和植物、菌类，这些低等生物，通常都是没有魂魄的。也就是说这个山洞里不存在有魂魄的活物……有可能是巧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洞里有更高级的魂魄，在威慑它们，吓退了这些小动物。”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鬼魂作祟了？我觉得这个推测有道理，不然上次那警犬怎么死活不进山洞，多半就是里面有邪物。” 刘贵有些惊喜的说道。 他是见识过冷秋的本事的，既然冷秋往这个方向怀疑，那便可以寻着这条线索进行下去。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现在还不能断定，我们先去山洞口看了再说吧。” 于是众人在吴常瑞的带领下，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了贡南嘎纳神山底下。 “这小山丘不高，不过公路就只能通道这儿了，后面就只能靠腿了。好在都是碎石路，不难走。” 吴常瑞让两个驾驶员在原地待命，自己走在最前面带路。 整个贡南嘎纳小神山，都被刺绳围栏给围了起来，每隔十来米左右的距离，还挂着“军事重地，严禁入内”的牌子。 林朝阳伸手摸了摸那刺绳，发现是实打实的钢丝刺，正想着这要怎么翻进去啊，迎面就走来了两个巡逻的士兵。 两人见到吴常瑞后，立马朝吴常瑞敬了一个礼，然后把众人带到了一块刺绳围栏前。 其中一个士兵，在刺绳围栏的柱子上动了动，原来那块围栏是个门，“吱呀”一声就推开了。 进去后，开始爬山。吴常瑞怕众人在爬山途中出现高反不适，故意放慢了脚步。 结果也就刘贵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轻轻松松，甚至还聊着天，也没觉得空气稀薄，转眼就到了山洞口。 洞口也有两名士兵把守，还带着武器。 “今天有没有什么动静？” 吴常瑞朝那两名士兵问道。 两人朝吴常瑞行了个礼，其中一名士兵答道: “报告长官，没有动静。” “晚上，特别是半夜，有动静吗？” 冷秋问道。 两名士兵面露难色。 吴常瑞解释道: “哦，秋秋姑娘，他俩是白天岗，晚上是另外的人，这会儿应该在营寨休息，我们现在是4小时换一次岗。今天早上倒是没有收到异常报告，我这就去把昨天半夜执勤的同志叫过来，你再仔细问问。” 冷秋点点头。 王守财感觉那山洞口有些阴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低声向冷秋说道: “秋秋，这山洞口，需不需要贴个符纸什么的啊……” “先不要，王叔，以免打草惊蛇。” “啊……依你看……这里面真有‘蛇’吗？” 冷秋朝那黑漆漆的洞口望了一眼，情绪不明的说道: “还不知道，但里面有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时候，又来了两名士兵，还提着一个箱子。 两人朝吴常瑞行了礼，吴常瑞向众人介绍道: “这两位同志，就是昨晚12点到凌晨4点当值的小郭和小秦。我让他们把无人机拿过来了……你们两个谁来给我讲讲这个怎么操作来着？” 不等两名士兵反应，林朝阳接话道: “吴司令，这个无人机我会……这个跟我家那个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型号的。反正也是拍给我们看的，不如我们自己来操作吧，这样方便点。” 吴常瑞朝林朝阳赞许的点点头，爽快的把无人机递了过去。 “行啊，小林，那最好不过了，这个就交给你了。你来操作，要是有什么不灵的，再让小郭、小秦帮你弄……” 林朝阳有些兴奋的开始调试起无人机来。 吴常瑞又转头向两名士兵说道: “你们两个过来，如实回答下秋秋姑娘的问题。” “是。” “两位，平时你们执勤的时候，特别是晚上12点过后这段时间，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冷秋问道。 “没有啊。” 小郭答道。 “是啊，有什么异常情况我们肯定早就报告上去了。” 小秦补充道。 冷秋想了想，又问道: “你们俩……相信世上有鬼吗？” 两人愣了愣，看向吴常瑞。 吴常瑞有些无奈道: “看我做什么？！不都跟你们说了吗，不要有顾虑，现在不是在部队里，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地方，你们照实说，往后不追究。” 于是小郭先开了口。 “我其实是信的，我老家农村的，家里人比较迷信，从小跟我灌输的就是有鬼神的思想……不过部队里倡导相信科学……我们平时也没遇到过鬼，所以现在是将信将疑吧。” 第172章 招手与怪笑 小秦接着说道: “我其实也是，对于鬼啊，外星人啊这些，主要是没有遇到过，所以一直在用科学的观点说服自己……但世间无奇不有，人类又很渺小短暂，没见过的也不一定是不存在对吧……我内心深处还是信的，就一种感觉吧，也没真正见过这些。” 冷秋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这山洞里气氛怪异，极有可能就是有灵异的东西在里面。所以，回到刚刚我的问题上去，怪事，不一定是指科学的、有真凭实据的，哪怕只是你们的感觉、幻觉、幻听、幻视，都可以跟我说说。” “幻觉？” 冷秋点点头，给了他们俩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秦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其实……我有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不知道算不算……” 不等冷秋回答，吴常瑞迫不及待的说了一句: “赶紧说！” “是！我前天晚上，执勤的时候，突然就有点困了，但是，当时，我还能端着枪站得笔直，也绝对没有打瞌睡。我揪了自己两下，试图保持清醒……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突然瞟到洞里有什么东西……我转头看去，居然是一只手！它在向我招手……就是像是那种叫我过去的手势……” “只有一只手吗？没有身体？” “嗯，就像是有人躲在了洞里拐弯的地方，那幅度完全遮住了那个人的身体，只伸了一只手出来那样……” 小秦说完，还比划了一下那招手的姿势。 “接着说……” “然后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戒备，我就……我就赶紧把枪对准了洞口，又低声叫了一声小郭……哪知道这一叫，我才发现，我刚刚是闭着眼睛的，我叫了那声‘小郭’后，才睁开眼睛……就像是刚做了梦醒过来一样……而洞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就那么几秒钟的梦，而且是站着在做梦……我自己都被这怪事搞得怀疑人生了……” 吴常瑞看了看小郭，小郭赶紧补充道: “报告长官，我可以作证。当时小秦确实一直端着枪站着，连头都没有低一下，绝对没有打瞌睡……我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闭的眼睛……他突然叫了我一声，我看见他把枪口对准了洞口，也跟着戒备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刚刚看见洞里有人向他招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我当时也朝那洞口里看了，什么都没有……” “这事儿你俩怎么没有说呢？！” 吴常瑞问道。 小秦赶紧解释道: “报告长官……当时，我回过神来仔细一想，这半夜三更的，洞里又没有光，怎么可能看得见里面有人招手嘛……这根本就不科学啊……问起来我自己都解释不通……” 小郭也补充道: “是啊，我也觉得多半是小秦当时看花眼了，要么出现幻觉了，自己吓自己……之前不一直都是什么科学家、科学仪器过来检测吗，这鬼神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啊，再说了，就他一个人看见，无法证明，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情况和异常……我们也怕说出去了会被说成是迷信、谣传……” “所以，你这到底是不是做梦？” 吴常瑞问道。 小秦无奈道: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啊……说是做梦吧，我确实又站得好好的，说不是做梦吧，我感觉自己醒的时候，确实又是做了睁开眼睛这个动作的……” “所以你是站着睡着了，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吴常瑞说完，有些疑惑的看向冷秋，想要从她那里求证，这个世上是否有这种灵异的事情。 冷秋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道: “吴司令，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请他们去休息吧。不过，我建议，让他们多晒晒太阳……” “晒太阳？” “嗯，最好能让每个夜晚执过勤的人，都尽快晒到正午的太阳。” “这个简单，马上安排。秋秋姑娘，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正午的阳光补充阳气，抵御妖邪……有道行的鬼魂、妖魔、怨灵，很多东西都有可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恍惚，产生幻觉。特别是在阴气重的半夜。先不管洞里是什么，多晒太阳补充阳气总是好的。就算最后查出来洞里没有东西，晒太阳起码还能补钙……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吴常瑞点点头，让小郭和小秦回去通知下去，让负责执勤的士兵们都赶紧的，没事多去晒太阳。 “秋秋姑娘，你说可能性很小，意思是……这山洞里多半还是有什么东西，对吧……” “嗯，只是我的直觉。” 这时候，正巧林朝阳已经调试好了无人机。 众人找了块平地，围着电脑屏幕坐在了地上。林朝阳则负责操作无人机，慢慢的飞进了山洞里。 山洞边不大，也就刚好能并排通过两个人的宽度和高度。 起先一段是直路，无人机约摸飞进去十来米左右后，就开始拐弯了。 “朝阳，能不能把镜头调低一点，我看看地上。” “好的，秋秋姐。” “飞高一点，我看看两侧石壁，靠近一点……” “好的，秋秋姐。” 冷秋让林朝阳调整了一些角度，除了山洞的天花板看不全以外，侧面和地面都看了个遍。 她发现山洞不大也不深，几分钟，无人机就飞到了尽头。 山洞的尽头，是一面石壁，看起来是实心的自然山体，不像是有什么玄机的样子。 确实，和吴常瑞所说的一样，山洞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样，秋秋，有什么发现吗？” 王守财关切的问道。 冷秋摇摇头，转身从自己背上的猫包里把麻圆抱了出来，给它开了一个猫罐头。 麻圆吃得津津有味，众人却莫名的有了一种它在吃“壮行饭”的悲壮感…… “秋秋，真要放麻圆进去啊？” “秋秋姐，里面会不会有危险？咱们要不要给麻圆绑个绳子？万一有什么状况，好把它拉出来……” 冷秋淡淡一笑，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放心，对于麻圆来说，最危险的就是人类……其它的，它都能应付。” “……” 王守财和林朝阳自然是相信冷秋的，也不好多问，只好点点头，心里暗自替麻圆捏了把汗。 冷秋转头问吴常瑞道: “吴司令，你们上次准备绑在狗身上的那套设备还在吗？在的话，正好可以绑在猫身上……” 吴常瑞愣了愣道: “在，在，就在营寨里，我马上差人拿过来……” 他其实心里有点想不明白，这无人机都飞进去看过一遍了，干嘛还要往猫身上绑摄像头呢…… 这猫进去拍一通，难道角度比无人机还全面？ 过了一阵，他又突然想到了，兴许是无人机不能头朝下倒过来飞，拍不到山洞的天花板，而猫身上的摄像头只要猫肯配合调整角度，那应该是可以看到天花板的…… 他就这么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很快，摄像头和光源设备被绑在了麻圆身上。冷秋一声令下，麻圆利索的跳进了洞里，一路小跑，直奔山洞最深处的石壁。 吴常瑞不禁在心里感叹: 这猫果然有点东西，比那警犬管用多了……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看着麻圆的视角时，冷秋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笑什么？” 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她问的是谁。 随即，大家朝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发现她正死死的盯着，刚才送摄像头设备过来的那名士兵。 第173章 黑色陨石 “小李，你笑什么？” 吴常瑞反应很快，冷秋问完那句话后，他立马转头看向了那名士兵，恰好看到他收起笑的一瞬间。 “报告长官，我没笑啊……” “你现在是没笑，你刚刚在笑什么？” 那名士兵愣了愣道: “报告长官，我刚刚也没笑啊……” 他脸上，那茫然和严肃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在撒谎。 吴常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看了看冷秋，冷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 “回去多晒晒太阳。” “听见没有？照办！多晒太阳！现在就去，一有太阳就给我晒……” “是！” 吴常瑞把那名士兵支开了。 那名士兵走远以后，冷秋才低声说道: “吴司令刚才也看见了吧……他脸上明明挂着诡异的怪笑，但本人却不自知……” 吴长瑞点点头道: “看见了……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像在撒谎……要不是秋秋姑娘你也看见了，我都快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看错了……” 冷秋正色道: “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看错。刚才就在他怪笑的时候，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丝诡异的磁场，我正是捕捉到这一丝不同寻常的磁场，才发现他在我们背后偷偷的笑……” 吴常瑞显然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这……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不要把他叫过来，再好好检查检查？” 不等冷秋回答，山洞里头的麻园“喵～”的叫了一声，提醒冷秋它有发现。 麻圆身上的麦克风，把这声猫叫传到了电脑这边，林朝阳听了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麻圆怎么了？” 冷秋这才回答道: “先别管小李怪笑的事情了，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视线与麻圆的视线重叠，在洞里仔细打量起那面石壁来…… 这石壁，中间似乎有一块颜色略深的部分，看起来不太寻常。 冷秋睁开了眼睛，看向屏幕，通过麻圆身上的摄像头和收音设备，给麻圆下达了新的指令。 “麻圆，你往石壁正中间，你上方一米左右高度的地方去，靠近了让我看看那块深色的石壁是什么材质。” 麻圆麻溜的往石壁上跳了上去，尖利的爪子稳稳的抓住了石壁的缝隙，把脑袋上的摄像头尽量凑近那块深色的地方。 王守财、林朝阳、刘贵三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有吴常瑞，内心波涛汹涌，忍不住感叹道: “这猫可真神啊……居然听懂了……” 刘贵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 “老吴，不都说了吗，麻圆是镇店神兽，说不定后面让你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淡定点……” 吴常瑞点点头直道: “佩服，佩服……” “好了，麻圆，你再往高一点，仰头把摄像头对准顶上，我看看天花板……” 麻圆收到冷秋的指令，又往石壁上爬了几步，四只爪子牢牢的定在了靠近天花板的地方，仰着头把摄像头正对着山洞顶上。 这时候，吴常瑞也顾不上惊讶于麻圆如何通人性懂人话了，因为所有人都通过摄像头看见，电脑屏幕上山洞顶部的样子…… 顶部的石壁和山洞其他面的石壁没有什么两样，但却有很多划痕。 这些划痕有规律的组成了一些神秘的符号和图案…… “怎么会……不对呀……” 最惊讶的还是吴长瑞。 因为他清楚记得，前几波进山洞的人里面，有这方面科学家进去看过，当时也查看过山洞的顶部，还拍了很多照片，可那时候并没有这些图案啊…… “怎么了，老吴？” 吴常瑞缓了缓，用手指着那些神秘图案说道: “之前进去过几波人，出来之后，他们拍的照片，文字记录，我都仔仔细细的看过……山洞顶部的照片上，并没有这些图案，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些图案……”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最近才长出来的……” 冷秋的话惊呆了众人。 “最近……” “长……出来？” “秋秋，这是……什么东西啊？” “秋秋姐，这玩意儿是……活的？” 冷秋低头思考了片刻道: “麻圆，你先回来再说……” 然后她有些无奈的对着众人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能不能称之为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肯定不是死的，会变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可以消灭它？” 吴常瑞有些紧张的问道。 “老吴，你别急，先听秋秋姑娘讲完……” 吴常瑞点点头。 冷秋继续说道: “吴司令，按照通常的经验来说，一个地方，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是有什么邪物凶煞之类的，那它一定是非常厉害的……这么说吧，既然它已经开始害人了，那就是从静变成了动态，那便不会在山洞里一动不动的乖乖的待着。” “秋秋姑娘，你的意思是……那东西……要出来？” “我在想……有一种可能……这些天，你们派兵把守着山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也许并不是真的没有异常情况，而是这种异常，你们用肉眼看不见……” 吴常瑞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真是冷秋说的这样，那家伙酝酿了这么久，出了山洞怕是要搞大事情…… 这时候，麻圆已平安无事的跑出了洞口，奔向冷秋。 众人见到麻圆，又稍微安心了一点。 至少它不像那只警犬那样，死活不肯进去。至少它进去了，又平安无事的出来了。 也算是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冷秋抱起麻圆，一边替它整理毛皮上的尘土，一边说道: “先说我确定的事情吧……山洞的最深处，那块石壁上，有一部分颜色比较深的地方，材质也跟周围不一样。我断定，那是一块来自远古的黑色陨石。” “陨石……” “这地方怎么会有陨石……” “是啊，山洞里……” 冷秋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继续解释道: “我推测，这种天外来物，在古代，很有可能被人们视作来自神的旨意，或者是天神坠入凡尘的化身等等……估计是有人将它搬到山洞里，嵌入了石壁，供奉了起来……” 供奉？ 这一次，众人表情虽然惊讶，但却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着冷秋继续说下去。 “刚才，麻圆发现石壁上这部分颜色不同寻常的时候，叫了一声。除了提醒我注意以外，那声猫叫，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压抑的情绪在里面……所以我猜测，这块黑色陨石，可能散发出了一些不寻常的磁场。但是光是通过摄像头看，我是无法确认的……” 冷秋说完，转头看向吴常瑞道: “吴司令，如果要彻底解决里面的东西，恐怕还得让我进去一趟。” “这……” 吴常瑞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王守财和林朝阳相视一眼，沉默着不说话。 他们内心也很为难。 一方面，又想帮着冷秋说服吴司令，另一方面，又怕冷秋进了山洞会遇到危险…… 刘贵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之后，问冷秋道: “秋秋姑娘，你先跟我们透个底……山洞里这玩意儿，假设真让你进去了，你有把握对付它……成功的几率大概有几成？” 冷秋也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 因为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成把握。 正在所有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跑来一个士兵，大吼道: “报……报告长官……营寨里出事了……” 第174章 跳海 吴常瑞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刚刚他还在苦想抢这个报告要怎么打才好……这会儿又来报说营寨出事了。 他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于是没好气的朝那士兵问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士兵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有些犹豫。 吴常瑞语气有些凶巴巴的催促道: “跟山洞有关的事就快说！这几位都是专门来解决这个事的专家，你只管说。跟山洞没关系的事就先放一放，这段时间别来烦我。” “报告长官……我也不知道究竟跟山洞有没有关系……” “说！” “是！” 那士兵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李成康死了……” “什么？！” 吴常瑞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因为这个李成康，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给他们送无人机过来的那个小李。 刚刚还站在他们身后怪笑的那名士兵……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李成康……他跳海了……” “怎么可能？！他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我让他回去晒太阳！他晒到哪儿去了？！” 这下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个李成康，就是刚才送无人机来的那个小李。 众人也不免心里一惊。 林朝阳小声的跟王守财交头接耳道: “跳海？刚刚那个小李？” 王守财点点头低声说道: “嗯……应该就是高原湖泊，只不过这一带的少数民族喜欢管这些湖泊叫‘海子’……” “哦哦……” “李成康，就是刚刚那个小李？” 冷秋看向吴常瑞，平静的问道。 吴常瑞点点头，转头又朝那名士兵吼道: “你跟我们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士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李成康……他刚刚回到营寨里，我们是听见他说了一嘴，说要去晒太阳……然后他就往海子那边走了。有几个正在帐篷外面抽烟的战友，看见他爬上了一个小山坡，还问他上面风景好不好来着……结果李成康他根本就不理人，头也不回的就往上爬，手脚并用，爬得飞快，很多人都看见了……他爬到山顶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就往下跳……掉进了海里……” “自杀？！” “……大家伙儿都亲眼看见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哪个海子？” “卡伊拉海……” “他跳之前，还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没有啊……他回到营寨就一言不发，跟着就往后山走，有人问他干嘛去啊，他才说了一句‘去晒太阳’，就再没有说过第二句话了……” “卡伊拉海不是很浅吗？没有组织营救吗？尸体找到了吗？” “报告长官……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事情太突然了，我脑子有点乱……正是因为卡伊拉海子太浅了，李成康跳下去的地方，水深还不到一米……所以……他其实是摔死的……” “……” 吴张瑞觉得自己此时已无语到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朝那名士兵摆了摆手道: “行了，你先回去吧。让大家都小心一点，不要落单，保护好现场，等我去现场看了再说。还有……不信谣，不传谣。” “是！” 那名士兵离开后，吴常瑞问冷秋: “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小李的尸体？进山洞的事情，等我处理好小李的事情再去打报告……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了……” “看，必须看。” 这个小李，刚才就被冷秋发现了脸上带着怪笑，本人却不自知。这么快又出现了诡异的跳海自杀。那自然是要去现场看一看他的尸体的。 吴常瑞点点头，麻溜的收拾好了设备，领着众人往营寨走去。 …… 原来所谓的营寨，其实就是几个大帐篷，大概有十来个士兵住在这里，轮流换班。 扎营位置，就在贡南嘎纳小神山的背面，刚好和山洞口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营寨里的士兵见到了吴常瑞，都赶紧站直了行礼，脸上都是悲伤和沉重的表情。 “还有几个人呢？” “报告长官，在卡伊拉海那边……” “你，带路，你们几个原地待命，不可以离开营寨，不要落单。” “是！” 一行人朝着贡南嘎纳小神山背后的一个小山丘走去，很快，绕过了那山丘就看见了一片碧蓝的湖泊。 这应该就是卡伊拉海子了。 沿着湖边走了几十米，湖水的颜色似乎变得有点混浊了…… 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湖边，脸上全是血迹，起来没有了呼吸。另外两名士兵守在他身旁。 两名士兵向吴常瑞敬礼后，主动汇报道: “报告长官，我们把李成康捞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我们也做了急救处理，但是已经不行了……” “通知大本营那边了吗？” “通知了，军医正在来的路上。” “去，找个担架把小李抬回营寨吧，等下在那里跟军医交接，和之前山洞的死者一样，按此次专案的程序进行调查。” “是。” “这个湖……这一带也拉上警戒线，通知当地政府让村民们配合，这段时间就不要到这一带来了。” “是。” “行了，我们在这里守着，你们几个去找担架吧，不行的话，床板木板也找找……” “是。” 三名士兵离开后，冷秋低声说道: “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了，现在尸体应该是安全的……” 吴常瑞听完，蹲在李成康尸体旁边，大致的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他坠湖造成的伤口主要是在头部。 王守财常年与白事打交道，见惯了各种尸体，也蹲了下来，帮忙稍微整理了一下李成康的仪容。 林朝阳和刘贵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尸体，可这么高空坠落，头部摔得如此惨烈的尸体，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把脸背了过去，不太敢看。 冷秋从兜里掏出来一根丝线和一张符纸，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符纸凭空烧成了灰烬，撒在了李成康身上。 吴常瑞一愣，正想问这是要干什么，却又见冷秋手中的那根丝线就像是活物一样，嗖的一下，就钻进了李成康的尸体里。 引得那尸体微微的动了动。 这可把吴常瑞不大不小的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了一步。 王守财也吓了一跳，向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冷秋见状解释道: “他生前被附过身……否则丝线进入躯体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排斥反应……而且，他的魂魄不见了，这周围都没有看见……” “附身？魂魄？不见了？” 吴常瑞恢复了镇定后，茫然的问道。 王守财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拍着心口的地方说道: “哎哟，妈呀……吓我一跳……秋秋，你这不早说……我还以为要诈尸了……” “不好意思，王叔，吴司令，我刚刚也没料到……我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用牵魂线看能不能从李成康的尸体上找到他魂魄的线索，哪怕有一丝生前的意识残留也是好的……可是我也没想到，牵魂线竟然出现了排斥反应……” “排斥……就刚刚抖那几下？” “嗯。只有之前被其他东西附过身的尸体，才会出现这样的排斥反应……但奇怪的是，之前李成康来给我们送无人机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应到他被附身……” “不过，秋秋，你那时候说过他脸上露出怪笑的表情，他本人并不知道，好像是无意识的……会不会他那时候就已经被附身了啊？” 第175章 刺伤 冷秋皱了皱眉，莫名想起了在英德中学遇到过的那个邪祟…… 不知道两者有没有关联，也不知道这些和小泽又有没有关联…… “秋秋，连你都看不出来的附身……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弄才能把它找出来啊？” “查，排除法。” 冷秋说完，看向吴常瑞道: “吴司令，我现在吃不准是什么附了李成康的身，那东西很狡猾，估计是故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不作妖的时候怕是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但我基本可以肯定，现在李成康死了，那东西一定会去找下一个附身对象的，我们首先要排查营寨里的人，看看还有没有被附身的。” 吴常瑞虽然不清楚附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根据冷秋的描述，自然而然的把它想象成了跟寄生虫类似的东西。 现在宿主死了，只怕是它要寻找下一个宿主了…… 于是他点点头道: “我马上去安排，我让营寨的人集合，先和大本营那边的人隔离开来。趁着军医还没到，把这边的人排查清楚了，再让他们接触。” 冷秋点点头，在心里把吴常瑞的理解力和行动力都赞扬了一遍。 两名士兵找来了木板，把李成康的尸体抬到了营寨里。 可谁知，就在他们一行人刚走到营寨帐篷外面时，就听见了其中一个帐篷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不等吴常瑞作出反应，旁边的几个士兵已经飞快的寻着吼叫声，冲进了那个帐篷里，剩下两名士兵拿着武器，站在吴常瑞旁边，保持警备的姿态。 他们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可再怎么训练有素，如今却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诡异事情，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理防线…… “报告长官，刘华被肖东启用刀刺伤了……” “怎么回事？” “不……不是很清楚……现在肖东启跟疯了似的，四个人才制服他……”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吴常瑞气冲冲的掀开帐篷帘子，准备亲自去瞧个究竟。 可他刚迈出步子，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朝着冷秋他们说道: “你们要不就别进来了，我怕万一是真疯了，别误伤了你们……” 其他人都点点头，只有冷秋，冷静又坚持的说道: “吴司令，我跟你一起进去，现在这情况，莫名其妙的发疯，搞不好正是我们要排查的东西……” 吴常瑞想了几秒钟，点点头道: “那……秋秋姑娘，你小心点，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就躲我身后。” “嗯。” 冷秋跟着吴常瑞进到了帐篷里，不算他们两个，帐篷里一共还有七个人。 一个人半躺在床板上，表情痛苦，手捂着肚子，衣服上都是血迹，旁边还有一个人正在用衣物帮他作简单的止血包扎。 他应该就是被刀刺伤的刘华了。 刘华面前的地上，还趴着一个人，被其他四个人合力制服，脸朝下，给死死的按住了。他还在不停挣扎，试图挣脱。 他应该就是发疯的肖东启了。 “叫救护车了吗？” 吴常瑞皱着眉头问道。 “报告长官，叫了，已经联系了大本营的军医过来。” 吴常瑞点点头，又放大了声音冲着地上的人叫道: “肖东启！肖东启！你都干了什么？！” 肖东启看起来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仍然和刚才一样，像只被捕兽夹夹住的野兽一样，不停的挣扎，试图挣脱其他四个人的压制。 吴常瑞有些生气的上前一把揪住了肖东启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上提了提，脸正对着自己和冷秋。 谁知这个动作，再次刺激了肖东启，他突然张嘴猛的向前一咬，就像发狂的野兽一般，幸好吴常瑞反应快，向后躲了一下，才没有被咬到。 “长官小心！他现在力气大得很，我们四个都差点压不住他。他现在根本就失去了理智……” 吴常瑞仔细看了看肖东启的脸，双眼布满了血丝，呈猩红状，脸上的血管青筋暴起，嘴里似乎还流着口水…… 还真是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发疯的野兽，得了狂犬病的疯狗…… 正在吴常瑞一筹莫展的时候，冷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符纸，“啪”的一下，就打在了肖东启的额头上。 肖东启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那股狂暴、杀戮的疯劲儿，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脱力，晕了过去。 就在吴常瑞和压着肖东启的那四名士兵都惊讶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冷秋又说了一句: “麻圆，追！” 冷秋怀中抱着的猫，嗖的一下就窜出了帐篷，不见了踪影…… “吴司令，你们可以放开他了，那附身东西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四名士兵不敢冒然松手，面面相觑后齐刷刷的看向了吴常瑞，等待他的命令。 吴常瑞缓了缓，说道: “那……秋秋姑娘，你后退点，以防万一，你们拿两个人先松开，去找个绳子把他手脚绑起来，再全部松开。” “是。” 不过多会儿，肖东启刚被五花大绑在床板上，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额头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想去抓，却不料手脚都被绑了起来，根本无法动弹。 “肖东启，你现在感觉如何？”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肖东启微微抬了抬头，看见了床板前站着的吴常瑞。 “长官……我……报告长官，我很好。” 吴常瑞微怒道: “还你很好……好什么好？！你自己究竟有没有意识，记不记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东启神情茫然。 “我怎么了刚才……你们干嘛把我绑起来啊……” “你刚刚拿刀刺伤了你的战友刘华！你没有印象吗？！” “我……怎么可能……” 众人皆是无语。 刘华还捂着肚子在旁边床板上奄奄一息的躺着呢…… 这凶手却毫无意识自己干了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很快，军医和救护车赶到了。 吴常瑞处理完刘华和李成康的事情后，仍然不肯松开肖东启。 “肖东启，你在给我好好想想，你晕倒之前都干了什么？” “报告长官……” “长什么官！别叫我长官！赶紧想！你再想想，李成康跳海的时候，你在干嘛？” “是……我记得……我……李成康跳海的时候，我还问他山顶上的风景好不好……他不理我……” 冷秋插话道: “你有接触过李成康的尸体吗？” 肖东启愣了愣道: “是我把他捞上岸的，但我那会儿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只想着赶紧救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接触过他的……尸体……” 那就对了…… 冷秋暗自想着，估计就是那时候，李成康已经死了，附身发生了转移。 “我把他扛到岸边后，是小朱给他做的急救，我当时衣服打湿了，还有血迹，那卡伊拉的水冰冷刺骨，给我腿都冻麻了……我就回营寨来换衣服了……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等我再醒过来时，就已经被绑了起来……” 冷秋无声的叹了口气，知道他嘴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转头对吴常瑞说道: “应该就是在他接触小李尸体的时候发生了转移……如今绑着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去看看麻圆……” 冷秋说完，便往帐篷外面走去。 吴常瑞担心她的安危，也担心再出什么岔子，跟了上去。 说来也巧，两人一前一后刚出帐篷，就听见帐篷外面的王守财有些高兴的喊了一句: “快看！是麻圆回来了！” 第176章 能文能武 林朝阳半眯着眼睛，往王守财指的方向望去。 “我去……王叔，这么远你都看得清那是麻圆啊？” “这荒郊野岭的高原上，难不成还有野猫？” “你还看得清那是只猫，厉害……” 王守财白了他一眼道: “我老花，远视……” “……” 麻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毫发无损的跳入了冷秋怀中。 “逃了？” 冷秋替它捋了捋毛，问道。 “喵～” 麻圆哀怨的叫了一声，同时还点了点头。 林朝阳忍不住好奇，嘴快道: “麻圆说什么了？秋秋姐，你给我们翻译翻译啊……” 王守财无语的用手肘戳了戳林朝阳道: “你是不是傻……麻圆都点头了，还翻译个啥……” 冷秋没有搭理他俩，继续问麻圆道: “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逃回山洞里了？” “喵～” 麻圆又点了点头。 众人哑然。 兜兜转转，出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那始作俑者，又回到了山洞里…… 半晌之后，刘贵率先开口道: “老吴，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太阳落山后阴气更重，更危险……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让王老板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你也回去想想怎么向上汇报，争取明天能有决策……” 吴常瑞点点头。 冷秋又拿了几张符纸出来，递给吴常瑞道: “洞口执勤的人，可以把这个贴在额头上，可保魂魄不被侵蚀……” 吴常瑞接过符纸，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秋秋姑娘，你这可帮了大忙了！我正愁要不要加派人手守住洞口呢……那有没有可以封住那东西的符纸？如果有，贴在洞口，不就可以和平解决了吗……” 冷秋摇了摇头道: “符纸也只能暂时封住，治标不治本。现在封住了，风吹日晒后，符纸褪色了呢，破损了呢……很有可能它之前就是被什么东西所封住了的，现在封印被破坏掉了，它才得以出来……” “秋秋姑娘说的是，还得彻底根治，以绝后患才是……那我先汇报上去，明天，你们等我消息……啊对了，这个符纸……一定要贴脑门上吗？” 吴常瑞光是想想那场景就觉得滑稽。 “摄心魂之邪物，喜入印堂，贴额头上封住印堂，效果最好……” 吴常瑞听完，不再多问，点点头，把符纸分发了下去。 一行人又坐车回到了军区招待所。 下车时，冷秋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对了，刘叔，忘了回答你的问题……” 刘贵愣了愣。 “什么问题？” 冷秋看了看刘贵，又看了看吴常瑞道: “如果让我进到山洞里，跟那东西直接硬碰硬，多了不敢说，五成把握还是有的……” 五成…… 有点尴尬的比例…… 刘贵点点头，吴常瑞也点点头，却都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在吴常瑞的安排下，早早的去餐厅吃完饭，便回房间休息了。 …… 晚上，冷秋本来在房间里刷手机，结果信号时有时无，她干脆放弃了，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麻圆趴在她旁边，有些蔫蔫的。 “你怎么垂头丧气的，还没开始打架呢……” 冷秋突然睁开了眼睛，对着麻圆说道。 麻圆一听，来了精神，跳到冷秋腿上趴着道: “秋秋，那玩意儿你是没切身体会过……它吧，看着诡异，身临其境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我大概知道……” “你知道？” “陨石嘛，自带能量辐射，除了压抑感以外，还有种类似放射的能量。感觉会因人而异，有人觉得头晕目眩，有人觉得恶心反胃，这都是正常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有啊，那东西居然没形……你刚才让我去追的时候，我其实自己都不是很自信，因为看不见它，它不像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些，起码要有个黑烟什么的轮廓吧……它居然是透明的……” “嗯，我也看不见，它就是透明的，无色无味的，五感无法依靠，只能靠更高级别的感知力去探寻它的存在。” “还好，你刚刚叫我去追，坚定了我的想法，它确实存在，哪怕看不见摸不着，它是有能量散发感的，就像你说的辐射……” “帮我去送一封信给附近的摆渡者。” “摆渡者？现在？” “嗯，毕竟我只有五成把握，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我还是请个帮手比较好……” “帮手？谁啊？有我帮你打架还不够吗？” 冷秋摸了摸麻圆的脑袋，笑道: “要能文能武的……首先得把这封信送过去，让他查一查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冷秋说完，起身拿起纸和笔，飞快的画了一些符号，折好后递给了麻圆。 “这符号……有点眼熟啊……” “你再想想呢，在哪儿见过？” “哦！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山洞里面那些符号嘛！石壁附近的山洞顶上那些划痕……秋秋，你记性可真好……” 冷秋摇摇头道: “就是因为记性不好，才想不起来了……我分明对这些符号有点印象，我确认我以前见过的，可忘川之水的力量大概还没完全消退，我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了……” “会不会……和那个小泽有关？” “我不确定……” “系统里查过了吗？” “刚才在脑内调去了一些系统档案，只有相似的，没有一样的……应该是一种邪神供奉，但年代太久远了，估计没有录系统，所以得让他查查鬼域古册那边的原始记录……” “邪神？什么玩意儿……啊，这能文能武，我确实只能占一半……这文，我可帮不了你了……不过，你说的‘他’是谁啊？” “大花。” “大花？我还以为你会找阿来……你是更信任大花？” 冷秋想了想，摇头道: “目前记忆没有完全恢复，谁也不敢完全信任，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更适合找大花……吴常瑞说那山洞石壁底下可能有古墓，不让炸，那我要是一把火烧了它，估计明面上也无法向上面交待……” “所以呢？大花他能干什么？” “他能土遁，可以先让他先绕开山洞，直接土遁到所谓的古墓里面，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还有，我就算最后只能用下下策，放火烧那石壁，他也可以帮我在石壁和古墓之间筑起一道土系屏障，保护古墓不被烧毁。” “完美……真是完美……这咋还是下下策呢？” “委托人不是想和平解决吗，这好像有点暴力，不够和平……” “哈哈，秋秋，瞧你说得……难不成还要和那东西谈判？要是谈判有用的话，那些大活人就直接上了，那还需要我们做什么……这邪乎玩意儿已经害死那么多人了，不用暴力难道要感化吗……怎么想都和平不起来啊……” “不还有个和尚在嘛……” “和尚？哦对，差点把他忘了，没啥存在感……那净光看起来年纪轻轻，道行应该不如凌云吧，我看他应该起不了什么作用。” “佛法道行，看缘，看天悟，跟年龄又没什么关系。” “那倒也是……可这世上，多少年才出一个天选之人呐，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对他报以过高的期望……” “行了，跑腿去吧。” 冷秋拍了拍麻圆的屁股，麻圆麻溜的衔着那封信跳出了窗外，消失在了黑夜里。 想不到大花极其有效率，当天半夜，他就带着他的恶灵兽之恒，土遁到了冷秋的房间，怀里还抱着一堆瓦片一样的东西。 第177章 邪神 冷秋见了土遁而来的大花和之恒，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自己住的一楼，他们直接就遁了进来。这要是住的二三楼，估计还得趁人不备溜出去见面，多麻烦…… “哟，秋秋，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 大花嬉皮笑脸的摘下脸上的墨镜，又冲着麻圆道: “好久不见，小猫咪。” “……” “它以后都叫麻圆了，你可以记一记……” “哈哈哈哈……之恒，麻圆，配一脸嘛……” 麻圆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 配个屁。 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恨恨的看着大花，努力压住火气。 “你小点声，等下外面的人听见了动静，我解释起来麻烦……” “这有啥麻烦的，实在不行就说幽会呗，保管他们信，人类最喜欢八卦了。” “……” 冷秋也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她知道大花向来嘴贱，也不跟他计较，省得越跟他较劲他越来劲。 “大花，时间紧迫，言归正传，那符号你查到了些什么？” 大花朝自己怀中抱着的那些瓦片努了努嘴。 “喏，都在这里了。” 冷秋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些瓦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问道: “这是……这也是鬼域古册？” 大花“哗啦”一下，把那些瓦片扔到冷秋床上，又露出那种夸张的惊讶表情道: “呀！不是吧！这你也记不得了？” 冷秋翻了个白眼道: “你少框我，我什么时候记得这些瓦片了？不要以为我真没记忆，鬼域古册都是书，再不济也是竹简的样子……” 大花收起惊讶表情，嬉皮笑脸的说道 “嘿嘿，那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太不爱学习了……” “这跟我爱不爱学习有什么关系？我劝你掌握好时间，天亮之前说清楚……” “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 “诶，你不给老朋友倒杯水吗？渴死我了。” “自己倒去，事儿多……” 大花果真就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喝了半杯后，他含了一大口水，却也不见吞下去，而是“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喷到了那些瓦片上。 冷秋嫌弃的起身离开了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大花嬉笑着解释道: “别介意，别介意……反正你也不用睡觉……这东西干枯程度比较严重，表面看不太清了，喷了点水勉强可以看。” 冷秋听完这话，凑近了那些瓦片看，果然，上面有古文。 而且正是关于那些山洞顶上的神秘符号的注解。 “这些内容……怎么会刻在瓦片上？” 冷秋看看瓦片，又看看大花，甚是不解。 “所以说嘛，还是你过去不爱学习……你们平时去藏书洞翻阅那些鬼域古册的时候，是不是只看了纸书和竹简呢？” 冷秋茫然的点点头。 其实，纸书和竹简她都基本不看了，现在大多数平时用得到的信息都录入了天道系统，要查什么直接在自己脑子调取系统一查便知。 如此方便，谁还去看纸书和竹简啊…… “我这个人就跟你们不一样，特爱学习……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在藏书洞有一个隐藏的书架，就在洞里的最深处。那里堆放着一些龟壳、兽骨和石头，也是属于古册的。” 原来不是瓦片，是龟壳…… 冷秋抽了抽嘴角，问道: “那……该不会还有什么结绳记事吧？” “哈哈哈哈，那倒没有……最古的古册就是石头了。” 大花说完，指着床上的那些龟壳道: “不过你虽然不爱学习，但天赋却很高……这些符号，确实是关于远古邪神的，叫‘暗芒’。” 冷秋把那些龟壳一片片的翻开，仔细看完了全部注解后，问道: “这古人记载事物是不是也太……极简了？暗芒，来自于天外的黑色陨石，坠入人界后，受到古人的崇拜与供奉，每年祭祀，向它供奉信徒的肉身，祈求天地平稳，大不敬者，失智而自戕？这……不看这些，我自己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说你天赋高嘛……” “……” “你就没有其他记忆了？不觉得暗芒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吗？” 冷秋茫然道: “名字不觉得熟，这些符号倒是有见过的感觉……我应该对它有记忆吗？” 大花歪着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这古文记载得语焉不详的，你是怎么理解的？” 冷秋指了指其中一片龟壳，问道: “这个词我有点看不懂，是远古的意思吗？” “不，更早，荒古时期的事情了。” “……也真是难为这记录古册的人了……荒古，天地初开，才刚有了单细胞生物吧……” “对，那时候就有这块陨石了，没准那时候它还是颗星星，不像现在这样黑不溜秋的，在夜空中发光也说不定呢，谁知道呢……” “后来的某天，它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自身能量的失衡，落入这贡南嘎纳一带，成了一块陨石……再后来有了人类，有了人类文明，也许是有人感受到了这块陨石散发出来的辐射能量，便以为它是神物……事实上，天上的星星也算是神物了……于是这些古人便将它崁入石壁，供奉了起来……” “还有吗？” “还有什么？” “信徒供奉肉身何解？大不敬者又是什么情况？” “古册也没说，是让我猜啊……” “那你便猜猜看……” “昨天有一名被暗芒附身的士兵，跳海自杀了，我们闻讯赶过去不到半小时，这名士兵的魂魄却失踪了，周围也没有看到摆渡者……所以，我猜，这供奉邪神，它要的祭祀之物便是人的魂魄……” “继续……” “这大不敬者，也许是指不信的人。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出现了很多宗教，也许这贡南嘎纳一带，原本信奉邪神的人当中，出现了其他信仰，亦或是有人不再愿意供奉肉身给邪神了……这怎么猜啊……” “那你假想一下，活人信徒供奉肉身，怎么个供奉法？它明明只要魂魄，不要肉身……” “我猜……可能是天葬……这一带流行的习俗也许就是这么来的。作为祭品的活人信徒，在祭祀坑里被邪神暗芒生抽走魂魄，没了魂魄的肉身，就算还有气，但已没了威慑动物的东西，那些秃鹫兀鹫一类的鸟就会飞过来啄食人的肉身……普通人看不到魂魄，以为暗芒要的是肉身，说不定那些祭师还会说那些鸟就是邪神的使者之类的……” “天才……” “什么？” “你这到底是猜的，还是记忆啊？” “记忆？我应该有这些记忆吗？” “那倒不是你的，是冥王的……” 冷秋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眼前一亮道: “我倒是想起来了，冥王以身殉道后，元神化成五个使者，各自都继承了一些东西……你该不会是……继承了它老人家的记忆吧……” 大花也眼前一亮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该不会是……继承了他老人家的天赋吧……” “那你的记忆中，关于暗芒还有什么？” “可多了……不过你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我再补充点，就完美了。” “这么说，暗芒食人魂魄？” “那倒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你这有记忆的家伙，藏着掖着，等着敲我一笔吗……” “好主意……” 大花嘿嘿一笑，又赶在冷秋发火前及时刹车，恢复到正经语态，继续说道: “暗芒，它只抽走人的魂魄，却不吃，它靠的是吸取地里的能量提升自己的道行，不好吃人这口……这么说吧，人类魂魄之于它，差不多就是宠物这样的角色……” 第178章 长跪不起 “宠物？” 这荒古邪神来人界，把人类当宠物养？ 这可真够超前的…… 冷秋有些无语。 “神大概也很孤独吧……比如女娲，不孤独就不会造人了……” “这暗芒，什么段位？” “人家好歹也是个老东西了，荒古啊，搞不好天地初开就有它了……你该不会是想直接开干吧？” “不然呢，留着过年？如果矛盾不可调和，迟早是要开干的，不如早干早收工。” “瞧你这暴脾气，人家级别……你就不怕一丁点的么……” “你少吓唬我，天人有五衰，亦不可亘古。如今世上怕是已无人信奉它，这样的，无论正邪，皆会进入衰竭，直至神殒……” “啧啧啧，当真是天赋高……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不过，我还有点疑问……暗芒既然诞生于荒古时期，那么长的时间里，诸神对于它没有什么看法或者动作吗？” “有倒是有，比如冥王……不然我的记忆哪儿来的……那还不就是咱冥王某天发现，咦这阴阳两边的魂魄，对账咋对不上呢……才发现，是被暗芒生抽了一些魂魄嘛……” “它老人家不管的吗？” “怎么管？那会儿天道系统还在建设中，再说了，人家暗芒是天外来客，六道众生以外之物，假设当初它没有陨落，还是颗星星，那搞不好已成神了，而不是现在这个神不神、魔不魔的鬼样子……” “但他干涉了人界魂魄，破坏了平衡……” “那些信徒可是自愿献身的……换句话说，就跟咱们现在跟人签订的契约本质上没有什么两样，自愿献祭的魂魄被恶灵兽吞了，不也在规则内吗……” “但暗芒不是使者，没有在系统备案，没有受到天道的监控，总是有风险的吧？” “所以嘛，现在风险变成实质危害了，这不派你来了吗……” “……” “你那……看家本领恢复得怎么样？打架要不要帮忙啊？” “要。” “啊？你还真不客气……” “本就是叫你来帮忙的。” “也行……但报告我可不写啊……” “我写……”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说吧，需要我干啥？” “先土遁到去洞里最深处，就是镶嵌暗芒那块石壁的下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古墓？具体土里埋了什么？” “搞这个干嘛？这跟灭了暗芒有什么关系？” 冷秋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道: “你值班的时候，就是这么值班的吗……直接暴力干翻对方，没有个铺垫，没有个合理解释，直接留个烂摊子给那些大活人大眼瞪小眼？” “怕什么，你太小看他们了，回头就给你弄个新闻，什么百年不遇的地质灾害、全球气象变暖导致什么什么……他们很能自圆其说的，根本不用你考虑怎么善后、什么说辞。” “难怪阿来都不排你的班了……” “……我不说话了……我这就遁过去，看了再说。” “找得到地方吗？” “废话，这要是都感知不了的话，白活了。” “那我等你们消息，天亮之前回来。” “嘻嘻，你是不是还想说，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你值班你担责，一切等回来跟你商量后再做决定啊？” 冷秋突然就笑了，在大花不解的眼神下，她主动解释道: “大花，你知不知道人界有种宠物狗，叫边境牧羊犬，简称边牧。这种狗就是智商极高但却服从性脚极低，因为它太有自己的想法了……” 大花不等冷秋说完，朝她翻了个白眼，颇为潇洒的带着之恒往地里一钻就不见了。 …… 冷秋正想趁这个时间，拿起那些龟壳再研究研究，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拿不准的，待会儿好再问问大花。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冷秋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凌晨三点多。 恰好这时，手机铃声也响了，冷秋抓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王守财。 冷秋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秋秋……咦，你怎么这么快就穿好衣服了？” 王守财看见敲门不到五秒就打开了门的冷秋，挂断了电话。 见她还穿着白天那件外套，愣了愣，又看了看房间里叠得好好的被子和床上那堆龟壳，惊讶道: “你这是……没睡啊？” 冷秋点点头，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山洞那边出事了……吴司令刚刚给我打的电话，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净光大师也一起去，朝阳说洗把脸清醒一下就过来，咱们走吧，路上再跟你细说……” 冷秋点点头。 夜晚的高原，出奇的冷，一阵风吹来，王守财边走边打了个寒颤。 冷秋朝麻圆使了个眼色，麻圆飞快的跳起来，窜到了冷秋怀里，跟着冷秋一起上了车。 其实，冷秋倒是不太担心山洞那边的事情。 因为她对自己的符纸有信心，执勤的士兵应该不会被暗芒附身才对。 而且大花也先她一步去了山洞，要真有什么，大花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路上，吴常瑞把情况跟所有人讲了一遍。 冷秋这才知道，原来，出事的不是今晚执勤的士兵，也不是营寨里的士兵，而是从大本营那边开车来送补给的驾驶员…… 昨天晚上，贡南嘎纳一带突然下起了冰雹来。原本高原气候就多变，一天之内又出太阳又刮风下雨、下冰雹什么的，都是正常的事情。 可这次，有不少拳头那么大的冰雹，把营寨的帐篷给砸出了洞。伴随冰雹而来的，还有狂风暴雨，吹翻了两顶帐篷，骨架折断，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也撑不住了。 士兵们在队长的带领下，所有人转移到一顶没有被冰雹砸坏的帐篷里躲雨，好几个人拼命的压着帐篷边角，才没让风雨把帐篷掀翻。 山洞那边，还有两名执勤的士兵，突遇这情况，任务在身，跑也不能跑，躲进山洞里的话，怕是第二天就要在睡梦中被掐死，但不躲的话，又怕是要被冰雹砸死。 于是两名士兵商量了一下，在即刻死和第二天死之间，选择了后者，站到了山洞里面去躲冰雹。 好在两人额头贴了符纸，又只站进山洞口里一步的位置，没有往更里面去，目前还没发生什么意外…… 恶劣天气一番肆虐后，稍微消停了点，但此时，好些士兵已被冰冷的雨水浸湿，高原的夜晚气温骤降，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失温的危险。于是队长紧急联系了大本营，汇报了情况，也请求了补给。 好在所有装备都有备用的，吴常瑞收到消息后，一声令下，不出半个小时，两辆补给车就上路了。 很快，补给送达营地。此时风雨冰雹都已停，士兵们忙着重新搭帐篷和抢救重要物品，谁也没人注意到两个送补给的驾驶员。 他们还以为这两个驾驶员卸货以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开着车返回大本营…… 可谁知，这个时候，山洞那边执勤的一名士兵匆匆跑到营寨里来，向队长汇报，说那两名送补给的驾驶员，正在山洞门口十来米的地方长跪不起…… 队长带着几个人去山洞门口查看，那两名驾驶员果真对着山洞口跪着，嘴里还一直不停的念着一种听不懂的经。 这阵势把大家都给看傻了。 也许是之前刚出过李成康跳海和肖东启刺伤刘华这种诡异的事情，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队长又留了几个人在山洞那边守着，然后把情况向吴常瑞做了汇报。 第179章 最后的信徒 转眼间，吴常瑞已领着众人，到了山洞门口。 众人见到这情况，也是一脸茫然。 吴常瑞小声问了一句: “净光大师，你知不知道他们念的是什么啊？是佛经吗？” 净光大师刚双手合十，一句“阿弥陀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冷秋故意放大了声音，对着那两名念经的驾驶员说道: “我知道，这念的是……向暗芒祈福的祭祀词。” 果然，不出冷秋所料，那两名跪在地上念经的驾驶员，一听到“暗芒”这个词，立即停止了念经，安静了下来。 突然的安静，让众人陷入了更加诡异的氛围之中…… “你们两个，是暗芒的信徒？” 终于，还是冷秋的话打破了死寂。 众人惊讶又茫然，不知道暗芒是什么，是哪两个字…… 可如今的情况，似乎也不好问，只能假装镇定的看着冷秋“表演”，静观其变。 那两名驾驶员，却并没有回答冷秋。 只是，其中一人转过头来，没头没脑的反问了一句: “那个当兵的，死了吗？” “哪个当兵的？” “被刀捅了肚子的那个……” “……” 冷秋无语，众人惊骇，最无语的还要属吴常瑞。 山洞执勤的这支队伍，是他钦点的人选。大本营那边负责后勤支援的，包括军医，也都是下了保密命令的。除了经手人，按照部队的纪律来说，绝对不会有人传出去才对…… 也就是说，李成康跳海和刘华被刺伤，除了执勤队的人和军医，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 送补给的驾驶员，按照规定，只会知道这里有个营寨，只会知道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东西送到营。 他们怎么会知道刘华被刺伤的事情…… “你很希望他死吗？” 冷秋面无表情的问道。 另外一名驾驶员转过头来，有些怨毒的说道: “他该死，他亵渎了神灵，对暗芒大神不敬。” 说完，两人又转过了头去，背朝众人，面朝山洞，开始念经。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两个人都被附身了吗？什么时候被附身的？这山洞里的东西，还可以同时附身多个人的吗？ 冷秋来不及跟他们解释，掏出两张符纸来，对着地上，用一种众人隐约听得见又听不清楚的声音说了一句: “大花，帮我定住他们。” 只见两名驾驶员所跪的地上，突然冒出来了一堆土，死死的把那两人的小腿给埋住了。 两名驾驶员见情况不对，挣扎着想起身，嚷嚷着让放开他们，可他们小腿上的土却像干透的水泥一样，牢固不能动弹丝毫。 不等两名驾驶员作出进一步反应，冷秋已经飞快的上前，将手中的符纸贴在了他们额头上。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就跟睡着了似的。 冷秋又一伸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手链，抽走了附在两名驾驶员身上的魂魄。 居然是两个人的魂魄？ 有形体，有颜色的魂魄。 冷秋也感到惊讶，这次附身的居然不是暗芒…… 从这两个魂魄的荧光成色看来，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早就过了头七，错过了轮回。 这样的游魂也不再会有摆渡者来指引。 正在冷秋犯愁要怎么处理的时候，净光大师突然开口了。 “阿弥陀佛，敢问冷施主准备怎么处理这两个魂魄啊？” 冷秋微微一惊道: “净光……大师，你也看得到这魂魄？” “阿弥陀佛，贫僧所见，冷施主将附身于那两位施主身上的灰色的魂魄，收入了铃铛里……还望冷施主慈悲为怀……” “想不到净光大师年纪轻轻就已开天眼……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两个游魂已过头七，未入鬼域登记，恐怕很难再进入正常轮回流程，不如你来超度吧……如果顺利，飞升成宇宙星尘，总好过我暴力使其灰飞烟灭……” “阿弥陀佛，多谢冷施主手下留情，贫僧正有此意……” “净光大师，请先等一下，我还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冷秋闭了闭眼睛，快速调取了系统里面那两个魂魄的档案，然后睁开了眼睛转而问吴常瑞道: “吴司令，你们部队里有叫吉萨泰和吉萨拉的人吗？” 吴常瑞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名字的……就是之前我说的，在山洞放火烧经幡，然后用刀互捅，自杀的那一家四口，他们就是姓吉萨……” 一家四口…… 坏了，那还有两个…… 冷秋皱了皱眉，跟众人解释道: “之前我可能搞错了……我昨晚查了些资料，这山洞里面石壁上的黑色陨石，是被古人供奉的一个邪神，名叫暗芒。我一直以为附身李成康和肖东启的就是邪神本尊，所以才以为只有一个人被附身，这个人死后才会转移到另外的人身上……现在看来，附身这些士兵的，应该是吉萨一家四口的魂魄……” “邪神？吉萨一家四口？” “啊？秋秋，这……怎么回事啊？我听着有点懵……” 王守财搓了搓手问道。 “吉萨一家，应该都是邪神暗芒的信徒……他们用了某种秘术，自杀以后，将魂魄隐藏在邪神暗芒的山洞中，躲避了摆渡者来牵魂引路。大概是想以魂魄的形式，永远的供奉邪神吧……他们对那些进入山洞勘察的人进行了附身，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人都是信奉科学的，或者其他信仰的，都是对暗芒的不敬。对士兵进行附身，我认为大概率也是因为，其中有人对邪神暗芒表示出了不敬。” “秋秋姑娘，你这么说，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我执勤队里，他们平时闲聊，确实有人说过那山洞里住的东西是害人精、祸害之类的话……” “这是什么邪教啊这是……不信它就得死吗？太过分了这……” 王守财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 吴常瑞想了想道: “而且，我这才发现，几波进山洞的人，碰巧每次都是四个，出来都出事了……这也太巧了……秋秋姑娘，你的意思是，是这吉萨一家害死了前面那些进入山洞的人？” 冷秋点点头。 “他们选择自杀，我猜，很有可能是，他们觉得这个信仰已经无法再传承下去了，自己已是暗芒最后的信徒了……” “最后的信徒……我想起来了！秋秋姑娘，这个吉萨一家四口是父母和两兄弟，我看过他们的调查报告，说是一家四口里的父亲和两个儿子都患有癌症……推测是基因缺陷造成的。我们原本以为，他们是没钱治病，才选择了自杀……想不到竟然是因为信仰无法传承……” “吴司令，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另外两个魂魄，让净光大师把他们一起超度了。” “可是那两个魂魄会去哪儿呢？” 冷秋想了想道: “净光大师，待会儿只有请你诵经试试了……我推测，那两个魂魄，最大的可能还是在营寨里。只不过他们善于伪装，我们还没发现。一旦诵佛经，他们便会现形。” “阿弥陀佛，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秋秋姐，为什么净光大师诵经他们就会现形啊？” 林朝阳忍不住好奇，不解的问道。 “因为他们信奉的是暗芒邪神，痛恨的是异教徒和对暗芒邪神的大不敬者。如果有其他宗教的人诵经，挑衅也好，敌对也罢，他们肯定不会乖乖的听佛经，肯定会有动作的……” 林朝阳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吴常瑞接话道: “原来如此，那我这就把他们都叫过来，劳烦净光大师在这里诵经了……” 第180章 不起眼的星星 吴常瑞一个电话打给执勤队的队长。 挂了电话，他又略带一丝焦躁的问道: “对了，秋秋姑娘，他们不会有什么攻击力吧？会不会逃跑？需不需要我安排人手过来支援？” 冷秋自信一笑道: “不用，跑不掉，有土的地方，就可以封住他们。” 吴常瑞看了看那跪着的两名驾驶员，小腿上被封得死死的土包，顿时明白了冷秋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点点头，感觉信心增加了不少，心里暗自惊叹: 这次的事情虽然离奇凶险，但老刘请来的可真是高人啊…… 几分钟后，所有士兵已经在山洞门口集合，列队，报好数了。 人齐了。 “你们听着，都给我站好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听明白没有！” “是！” 吴常瑞简单的训完话，冷秋给了净光大师一个眼色，净光大师便双手合十，开始闭目诵经。 众人都有些紧张的观察着士兵们的一举一动。 而士兵们脸上则都是不解的表情。 他们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纪律严明又使他们不问原因、百分百服从命令。 净光大师口中喃喃有词，声音明明很轻，众人却听出来一种混响的感觉。 仿佛大地与群山都在与之共鸣。 佛经的内容，众人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却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一种佛光普照的感觉。 温暖又平和，内心宁静而安详。 然而，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士兵队列中的躁动给打破了…… 整整齐齐的列队，十几名士兵中，突然有两个人，也不知什么原因，捂住耳朵，窜出队伍，拔腿就跑。 吴常瑞反应很快的就要去追，冷秋反应更快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净光大师仍在闭目诵经，吴常瑞又不好开口打断，只能眼神焦急的看了看冷秋。 冷秋冲他摇摇头，脸上满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吴常瑞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这次，一直在土里暗中观察的大花，配合得更有默契了。 根本不等冷秋开口，逃跑的两名士兵脚下突然冒出来一小堆土，把那两名士兵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 紧跟着又冒出来一堆土，活埋一般的把那两人的身体封在了土里，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呼吸。 林朝阳差点笑场，赶紧捂住了嘴。 因为这场景，实在是有点像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了…… 队列的士兵们也是惊呆了，但军令如山，大家都不敢动，也不敢问，只得呆呆的看着吴常瑞，等待指示。 冷秋随手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头，开始在地上画阵。 随后，她把铃铛手链里的两个魂魄放进了阵里，又把地上被土包控制住的两个人的魂魄也抽进了阵里。 只不过，其他人都看不见魂魄，所以也看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在场除冷秋之外，唯一一个能看见魂魄的净光大师，还在全神贯注的闭目诵经。 众人出于对净光大师和冷秋的信任，耐心的看着，等着，茫然着，谁也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净光大师突然停止了诵经，睁开了眼睛，朝着冷秋画的那个阵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众人也突然发现，夜空中，一道光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地上的那个阵里。 那光束微弱，不像是阳光那么明亮，倒像是晴空夜里的月光，蒙着一层纱。 地上的阵与光束形成了一个通道，向上望不到尽头，仿佛直通天外。 “我的个乖乖……这是什么情况……” 王守财终于忍不住惊讶，轻叹了一句。 林朝阳也跟着说了一句: “大半夜的……这光有波粒二象性我是知道的……这……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么长的光束不散？外星飞船的激光？” “阿弥陀佛，四位施主的执念已化，前尘轮回皆已了，如今世上多了四颗不起眼的星星罢了……” 净光大师善意的解释道。 不过众人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没有懂。 冷秋帮着解释道: “净光大师的意思是……吉萨一家四口，附身了四个人，刚刚那两个在山洞门口跪着的驾驶员，和那两个听到佛经捂着耳朵逃跑的士兵。我把附身他们的四个魂魄都抽了出来，放到了阵里。是净光大师道行高深，佛法无边，用佛经化解了他们的执念，超度了他们……这种已经错过轮回的游魂，最好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执念怨念皆已化解，飞升成为天上的星星。” “阿弥陀佛，多亏了冷施主的定魂阵困住它们……” 净光大师朝冷秋双手合十，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敬意。 冷秋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回礼，并打算停止与他之间的相互恭维，转而向吴常瑞说道: “吴司令，现在吉萨一家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你的执勤队可以自便了……不过还剩下一个正主暗芒要解决，我还是得进去一趟才行。” 这次，冷秋态度坚决。 她不是跟吴常瑞商量，也不是征求他的同意，而是知会他一声，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山洞里去，见暗芒一面的。 “现在吗？” 吴常瑞有些为难。 这时候，刘贵把吴常瑞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说完，吴常瑞就像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对着那队士兵大声说道: “你们，全部给我回营寨，原地待命！谁都不能乱跑，听明白了吗？” “是！” 吴常瑞撤走了所有士兵后，有些犹豫不决的问冷秋道: “秋秋姑娘，你现在……还是只有五成把握吗？” “不，现在有八成……” 吴常瑞眼神一亮，刘贵在一旁“助攻”道: “八成？！八成还犹豫什么？老吴！赶紧的……” 吴常瑞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从五成变成八成了吗？” 冷秋看了一眼山洞，不知道为什么，语气略带忧伤的说道: “暗芒在过去是很厉害的邪神，受到万人朝拜、供奉……可如今，吉萨一家四口已去，它最后的信徒已经没了……” 吴常瑞有些茫然，他感觉冷秋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他压根就听不明白，这些和把握增大有什么关系。 冷秋看了看他茫然的脸色，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人们都说，一个人肉身死去，不是真的死去。而当这个世界上再无人牵挂、无人记得了，那才是真正的死去……神明也是类似，如果世上再无人信奉，它们也会像没有水的植物一样枯萎，也会慢慢走向消亡……” 吴常瑞愣了愣，似乎想明白了些。 “原来是这样……那能不能等它自己慢慢……枯萎？不用管它行吗……” 冷秋笑了笑。 “的年纪，往往是以‘万年’为单位的……就算是马上进入‘枯萎’期，那恐怕也是人类几代人的时间……” 万年…… 几代人…… 吴常瑞突然有种自己很像蝼蚁的感觉…… “算了，秋秋姑娘，刚刚老刘也跟我说，以你的本事，我想拦也是拦不住你的，我觉着也是……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们就在这洞口外面守着，需要什么支援只管跟我说……” 冷秋点点头。 “秋秋，你真进去啊？” “秋秋姐……要不要我们……” 林朝阳本来想说“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进去”，但话到嘴边又有些胆怯了，怕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还反倒成为冷秋的拖累。 “不用，你们都在外面等我。就算我灭不了它，起码我自己不会有事的。” 第181章 一心求死 众人听了冷秋这颇为自信的话，才稍微松了口气。 冷秋抱着麻圆，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山洞里。 大花和之恒，也已经在山洞最深处那块石壁下等着她了。 “下面的古墓，看得怎么样了？” 冷秋问道。 她觉得此刻，没了外面那些人，说话方便多了。 大花摇摇头道: “不是古墓。” “不是古墓？那是什么？按照当今人类社会的科技水平来说，应该不会错得很离谱才对……” “是祭祀坑……” “祭祀坑？那还算很接近了……都有些什么？” “一些石器、陶器，都是跟暗芒相关的图腾，还有一些……石化的人类魂魄。” “石化的人类魂魄？” 冷秋简直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东西？连自己都没听过、见过…… 魂魄又怎么会石化呢？ 大花嬉皮笑脸道: “你要不请我吃饭吧，我刚刚遁下去，看到了那些祭品，又想起了挺多事情的……” “我劝你正经点，天快亮了，等下更加人多眼杂。” “要不给这两个小家伙约场架也行……” “……” 大花还是一如既往，赶在冷秋发火前及时刹住了车，正色道: “之前附身那些人的，不是暗芒。暗芒它不会附身，也不屑于附身……” “我已经知道了，是它的信徒干的……但是有一点我没有想通，之前有一次，附身的东西被我的符纸打了出来，它居然是无形的……我和麻圆都看不见它，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感受得到它的存在，无形之中，有股能量在缓慢释放……如果那不是暗芒本尊，那又是什么？你别跟我说，那是普通的人类灵魂？” “那还真是人类魂魄……” “……” 麻圆在一边插嘴道: “我不信，大花，你别忽悠我们，我亲自追过那东西，那种能量很有压迫感，根本就不是人类魂魄能散发出的……味不对，我对食物的鉴别可不会有错，那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魂魄。” 冷秋狐疑的看着大花，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说谎或者玩笑的表情。 然而，她却看见，大花脸上无比真诚又正经，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确实是人类魂魄，不过不普通，算是经过加工吧，变得……呃……色香味都不一样了……” “究竟怎么回事？” 大花指了指石壁道: “我的记忆未必完整，我说的，你也未必全信。不如……你自己从暗芒身上去感知一下吧……反正他现在最后的信徒已经没了，它已是油灯枯尽，弱得一逼……” 冷秋想了想，决定一试。 她拿起一块小石头，在石壁上画了一个阵，恰好把暗芒的真身，把那块黑色陨石圈在了阵里。 她刺破手指，将手指连同指尖的一滴血，按在了那块黑色陨石上。 “以吾之血，读汝之心……” 冷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感知暗芒的回忆。 她看见了宇宙混沌，大爆炸，小爆炸，流星坠落，地动山摇…… 碧蓝的海水，也许是湖水，地震后沧海成桑田，古生物出现又灭绝，不断迭代。 又地震了，震出了黑色陨石。 人类出现，一个祭司模样的人，用手杖指着黑色陨石，说那是天外来物，可与神通。 浑身散发着黝黑的光泽，祭司说，这叫暗芒，乃天上星。 于是，人们将黑色陨石崁入石壁，供奉起来，祈求天地安宁。 人们虔诚的祭拜，甘愿将魂魄献祭，祈求大神庇佑。 黑色陨石抽走了祭祀坑的生魂，它伸手触摸那一颗颗蓝色的魂魄，用它特有的方式去感知人类一生的记忆，一生的苦与甜。 也许是觉得人太苦了，黑色陨石应了人们的祈求，默默的吸收了大地的能量，化为己有。 大地能量变得平缓，降低活跃，从此再无山崩地裂，一片祥和。 过了很久后的某一天，人们衣着现代，人们却不再祭祀。 这片安宁的大地虽然不再地震，但却气候恶劣，终年冰川，寸草不生。 人类迁徙，奔向更宜居、更科技发达、更交通便捷的城市里。 逢年过节，偶尔还有几个年迈的信徒过来参拜。 战争，民不聊生，信徒们流离失所。 最后，只剩了当年的祭司一脉，吉萨一家还在苦苦支撑。 孤独，失落，枯竭。 神山被盖上了其他宗教的经幡，其他宗教繁荣盛行，却不再有人记得，当初这个山头，是因为万人供奉祭祀的暗芒大神在此，才被称之为“神山”的。 寡不敌众，大神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邪神。 苍凉，无望，死寂。 直到最后的信徒，一把火烧了这个山头的经幡，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黑色陨石进入了沉睡。 …… 冷秋睁开了眼睛，收回手，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大花道: “暗芒……它在求死？” 大花点点头。 “为何？” “千百年来，它感知过很多信徒的魂魄，里面人类的记忆，人类的发展，人类的历史……它理解如今为什么没有人信奉它，因为人类文明有了科学，这些所谓的科学，让人类自食其力，不再求神拜佛……没有了信徒的神明，神力枯竭，直至神殒，这是神的宿命。暗芒它自己知道，从它坠落到这片土地上开始，它就逃脱不了它的宿命。” “那些种子怎么办？” “种子？” “就是你说的，那些石化的人类魂魄……” “你管它们叫‘种子’？你感知到什么了？” 冷秋闭上了眼睛，努力回想，刚刚在暗芒身上感知到的记忆。 “暗芒的能量，似乎对人类魂魄有极强的干扰……我看见祭祀的时候，那些供奉魂魄的生魂，原本是蓝色荧光的人类魂魄，靠近暗芒不久后，颜色就会越来越淡，直至无色透明……就跟之前我和麻圆遇到过的那个吉萨一家的透明魂魄一样，而且这样的魂魄还充满了暗芒的辐射能量，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暗芒本尊散发出的能量……” 大花拍了拍手道: “不错，不错，果然有天赋，迷题都被你解开了。我的记忆力，恰好有这段。” “那你的记忆力有没有……那些变得透明无形的魂魄还会再变色的记忆？” “还会再变色？” 大花愣了愣，表情真实又茫然。 冷秋继续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有股念头……那些魂魄变透明以后，又会慢慢的变成灰色，最后聚拢收缩成一颗小石头。但那不是真正的石头，遇到合适的土壤和水分，它会萌芽，长出绿色的植物，甚至多年后，修成正果，再次拥有灵魂……” “所以，石化的魂魄，其实是种子？暗芒赋予了那些生命奇特的形式，似乎这样可以让它们不消亡……” “我不确定……不确定这是我在暗芒身上感知到的，还是我自己臆想的……” “应该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但我觉得，不是什么臆想，是冥王它老人家留给你的天赋，让你对事物有了凌驾于时空之上的感知……” “凌驾于时空之上？” “就是预知能力，看到一个东西的未来，又或者，看到一个东西的过去……” “……”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要不要成全了暗芒？” 大花还以为冷秋要陷入沉思，哪知道冷秋想都没想，几乎脱口而出道: “要。” “……你这决定做得也太快了。” “没有信徒的神明是留不住的，更何况它自己现在也是一心求死，长痛不如短痛。” “也对……” 第182章 成全 “大花，你得先帮我把那些种子拿出来。” 大花挑挑眉道: “拿出来？咱俩私吞了？不给外面那些人？”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不过不能给他们拿去做考古研究。他们不知道这里面有魂魄，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保存不当，恐怕里面的魂魄会失去活性，变成真正的化石……” “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万一重新长出了魂魄，重新进入轮回，多苦啊……” “苦不苦也不是由你我来评判的。既然暗芒护着这些魂魄，许是信徒们不甘心消亡，或者有这样的心愿，那就尊重他们的意思吧……” “啧啧啧……你可真是替人着想……谁要是选优秀员工不投你的票，我跟谁急。” “……” 大花也不等冷秋作何反应，往地里一钻就不见了。 半分钟后，又从地里冒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小石子儿。 冷秋接过那把小石子儿，揣进兜里，又开始在地上布阵了。 “秋秋，需不需要帮忙？” 麻圆问道。 这次对付暗芒的事，它似乎参与感不强，不免有些无聊，打了个呵欠。 “不用，你又不吃石头……” “……你真要烧了它？” “嗯。” “小猫咪，你要是觉得无聊，咱们现在可以找个地方打一架。” 之恒也有些无聊，对着麻圆舞了舞爪子，跃跃欲试。不过，瞬间又被大花的一个眼神给憋回去了。 “阵成……大花，你帮我建一个土系屏障隔火，确保热气不会焖坏那些文物……” 大花嘻嘻一笑道: “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帮你写报告还不行吗？！” “那不是本来就该帮我写吗？我现在休假诶，我可是帮你查到了鬼域古册才到人界来的……” “不要拉倒，自己写去……” “……成交。” 大花瘪瘪嘴，装作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再次钻入了地里。 几秒钟后，之恒朝着冷秋说了一句: “大花那边也好了……” 冷秋点点头，招呼之恒和麻圆躲开。 然后她伸手召唤出了一团白色火焰，朝那石壁上的黑色陨石打了过去。 …… 地动山摇。 “地震了？” 林朝阳最先发现了大地在晃动。 “走，我们先退到空旷的平地上，避一避……” 吴常瑞说罢，领着众人就要后退。 “可是，秋秋还在里面……” 王守财脸上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林朝阳也心急如焚，但嘴上还是劝道: “王叔，这山顶上滚了好多石头下来，我们站这里容易被砸到。我们去那边空地，那边也能看到山洞洞口，一样的……” 地面摇晃越来越厉害，山顶上滚下来的石头越来越多。 眼见此地确实危险，众人有些不舍的往山洞里看了一眼，终于还是退开了十来米远，躲到了一块空地上。 正在这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动物的身影，从山洞里跑了出来，众人先是一愣，跟着满脸激动。 “麻圆！是麻圆！” “咦，怎么还多了一只狗？” 麻圆和之恒跑到众人跟前，面朝山洞口，蹲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王守财凑到麻圆跟前，歪着头看看麻圆，又转头看看洞口，却迟迟不见冷秋从里面出来，忍不住有些着急的问道: “麻圆，秋秋呢？你主人呢？” 麻圆朝他温柔的“喵～”了一声。 这不叫还好，这一叫，王守财反而更着急了…… 听又听不懂猫语，它这说的，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还是林朝阳机灵，他也凑了过来，对着王守财说道: “哎呀，王叔，你还指望麻圆开口说人话不成……你忘了，秋秋姐平时问它的时候，它会摇头和点头的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守财眼前一亮，来了精神，冲着麻圆问道: “麻圆啊，我问你，秋秋是不是还在里面？” 麻圆点了点头。 “那她有没有什么危险？” 麻圆略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众人见状，皆是大喜。 “嗐，这小猫真是神了！懂人话！” 吴常瑞不禁感叹道。 “那什么……麻圆是吧……你说说看，你主人，秋秋姑娘，她能战胜里面的那个东西吗……那个大魔王，什么芒？” 吴常瑞试探性的问道。 林朝阳在旁边补了一句: “暗芒……” 麻圆点了点头。 众人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可是，秋秋姐怎么还不出来啊……” 林朝阳自言自语道。 王守财见到刚才麻圆的表现后，心里踏实了不少，开始跟林朝阳打趣了。 “嘿，还说我呢，你这是是非疑问句吗……你还指望麻圆开口说人话？” “……没，王叔，我自言自语呢……” 王守财拍拍林朝阳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别急，你秋秋姐什么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多半就是善后麻烦一点，搞不好已经把那个什么暗芒给打趴下了……” 说完又转头对着麻圆来了一句: “你说对吧？麻圆……” “喵～” 麻圆非常自信的叫了一声，同时也点了点头，王守财和林朝阳倍感安慰。 “诶，麻圆，这小狗哪来的……你朋吗？” 林朝阳问道。 哪知道这一猫一狗，听到这句话，竟然同时摇起头来，跟两个拨浪鼓似的。 这场景，把在场的众人都给逗乐了。 “这……嘿……这俩小家伙挺搞笑啊……互不相认……” “哈哈哈哈……怎么有种迫不及待撇清关系的感觉……敢情是对冤家……” 林朝阳本来还想接着问那小狗，问它是不是也有一个主人，问它主人是不是也在山洞里面？ 哪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突然又一阵剧烈的摇晃，众人眼前的山洞，瞬间崩塌…… 众人在摇晃的地面上，都差点站不稳。 “秋秋……” “秋秋姐……” 王守财和林朝阳死死的望着塌方的山洞，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整个山洞都塌了，这……这里面的人还能活着出来吗？ 就在林朝阳鼻子一酸，眼泪都快包不住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山洞的废墟里冒出来一个小土包，冷秋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竟然还神情悠闲的拍着身上的尘土…… 紧跟着，麻圆旁边蹲着的那只小狗，却飞快的跑了过去，往那小土包里钻了进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等冷秋都缓步走到众人跟前了，大家这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地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秋秋，你平安无事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秋秋姐，你可担心死我们了……” “秋秋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冷秋朝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我没事，里面的暗芒邪神已经蒸发了……不会再有信徒的魂魄作祟了，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暗芒。” “蒸发？” “呃……火系法术，烧了它。那块石壁上的黑色陨石，就是暗芒的真身……不过，吴司令，请放心，地底下的祭祀坑没有受到波及。” “祭祀坑？原来他们说的古墓是一个祭祀坑啊……” “嗯，没有生物遗迹，都是器皿，祭祀用的东西，年代久远，挖出来研究的话，也算是历史的重大发现了……” “秋秋姑娘，这次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谢倒不必……只是，这动静搞得有点大了，恐怕你们还得费费心，看看怎么跟外界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你放心，不瞒你说，秋秋姑娘，我们老刘最擅长这事了，就是外星飞船来了，他也能给它圆过去，哈哈哈哈……” 第183章 善后 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刘贵，望着那堆废墟，苦笑了一下。 这得编多大一个弥天大谎来发新闻哪…… “对了，秋秋姐，刚刚那小狗是怎么回事啊？它钻进那堆土里，就不出来了吗？” “是啊，秋秋，那狗子挺神奇的，刚才我们还问麻圆来着，问它那狗子是不是它朋友，嘿，这两个小家伙居然一起摇头否认……乐死我们了。” 天下太平后，林朝阳和王守财的八卦神经又开始动了。 冷秋笑了笑道: “朋友的狗，会土遁，刚刚帮了我大忙，这会儿应该溜了。” “土遁……原来如此……狗都这么厉害啊……” “我怎么感觉那小狗……好像有些眼熟……” “麻柳村见过的，那大黄狗……” “哦对！我就说嘛……那原来也是个神兽啊……那它和麻圆谁更厉害？” 麻圆有些不满的叫了一声，眼神里都是轻蔑。 林朝阳尴尬的笑了笑，安慰它道: “嘿嘿，麻圆，我就是纯好奇问问，在我心里，当然是你最厉害了！天下第二！” 为什么是第二？ 麻圆想反驳，想问什么，却又不敢犯了禁忌，只得不服气的“喵喵”直叫。 林朝阳仿佛听懂了它要问什么似的，赶紧解释道: “天下第一厉害，自然是我秋秋姐！” 麻圆瞬间闭嘴了……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 回到军区招待所后，众人简单的串了一下供，统一了一下对外口径。 冷秋一行人和净光大师纷纷向吴常瑞告辞。 吴常瑞和刘贵忙着汇报工作的事情，也没有作过多的挽留，只是跟众人说了几句务必保密、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提等等，再次谢过众人后，便派了两个车将众人安全送回家中。 众人出发的时候，天都还没大亮。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疲惫不堪，在车上昏昏欲睡。 再次回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家里时，又已经是晚上了。 王守财考虑到大家都累了，于是决定第二天休息一天，不开店。 哪知道冷秋却提出来，第二天要去山上拜访凌云大师。 王守财也没多问，想着之前净光大师说凌云大师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也觉得是该去看看。 于是两人便约好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后，下午2点在店门口汇合，一起去找凌云大师。 第二天，王守财开车，载着冷秋到了山隐寺。净光大师接待了他们，并领着他们到了凌云大师的禅室。 王守财跟凌云大师聊了聊这次高原一行发生的事情，又夸赞了净光大师一番，称他年纪轻轻已开天眼，天赋极高云云。 其实就是之前冷秋当着众人夸过的那些话，不过冷秋全程微笑着听王守财绘声绘色的讲着，并没有插话。 末了，王守财又关心了一下凌云大师的身体情况。 冷秋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这才从兜里掏出一把小石子儿来，对凌云大师说道: “凌云大师，我想了想，这东西还是交给你这样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来保管比较好……不知大师能否帮忙？” 凌云大师看着冷秋手里的东西，愣了愣，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半天。 “冷施主，这是……如有贫僧能使得上力的，冷施主尽管说。” 冷秋点点头，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他道: “不知凌云大师眼中，这些小石头是什么样子？” 凌云大师愣了愣。 王守财也一脸懵逼，不知道冷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小石头，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小石头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石头……它……它里面若隐若现在发光……也不知道是不是贫僧老眼昏花了……” 啊？发光？ 王守财听了凌云大师的话，惊讶的看了看冷秋手中的石头。 没有发光啊…… 冷秋又把手伸到净光大师跟前道: “那不知净光大师眼中，这些石头，又是什么样子？” “阿弥陀佛……” 净光大师双手合十，微微点头，并没有惊讶或者愣住的表情，而是十分自然的回道: “贫僧眼中，这些石头里，泛着些许青色的微光……就跟魂魄的那种光晕类似……” 冷秋点了点头。 暗自惊叹: 想不到这净光大师，天赋已在凌云大师之上。这名不见经传的山隐寺，竟然同时出了两位开了天眼的高僧…… “秋秋，你是说……这石头里……有魂魄？” 王守财什么也看不见，却忍不住好奇问道。 冷秋点点头道: “算是吧……它们都是可怜人，都曾是普通的劳苦大众，看天吃饭，努力又艰难的活着……” “阿弥陀佛，冷施主……不知这些石头……这些魂魄从何而来？它们是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经历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些魂魄年代久远，也错过了轮回，这种状态实在是少见，也没有先例……它们靠着暗芒邪神的庇护，才能石化、休眠成如今的样子。” “这……冷施主的意思是……” “眼下这种情况，最大的两种可能就是，要么请大师诵经超度了它们，它们会消散于世间，当然，是安详平和的灰飞烟灭……要么，给它们一丝希望和可能，请大师将这些种子，种在山隐寺里，让它们在佛光的沐浴下生长发芽，也许会长出植物来，甚至是拥有魂魄的灵植，这样往后便可重入轮回……” “种子……阿弥陀佛，冷施主真乃高人也……我佛慈悲，贫僧自然是愿意给这些魂魄一丝希望和可能，只是……这样的灵植，存于世间，定当寿命极长，贫僧年事已高，想来无法守住它们，直至它们寿终正寝、重新进入轮回的那天……不知道未来，它们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纷扰……” “大师请放心，长出植物是大概率，是不是灵植还要看它们的造化……若是担心未来风险，现在就掐断它们的希望倒是省事，只不过就不够慈悲了……我看大师的徒弟，净光大师天赋异禀，也还年轻，心善慈悲，他以后定当替大师守住山隐寺，也守住这些灵植……实在不行，还可以来找我。既然是我提的方案，我自然是要替这个方案善后到最后时刻的……” 不等凌云大师开口，净光大师率先开口道: “阿弥陀佛，冷施主慈悲为怀，贫僧自当以己之力守护之……也请师傅放心。”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是贫僧狭隘了……佛自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就按冷施主所言，净光，你现在就去后院找块地方种下，找个离诵经堂近的地方，也让它们从发芽起，便感受佛的指引……” “是，师傅。” 净光接过冷秋手中的小石子儿，向冷秋微微鞠躬，离开了禅室。 冷秋拿出一根蜡烛来，双手递给凌云大师道: “大师心中不必自责，作为方丈，顾虑多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大隐于市，现代社会本就多纷扰，就算是神明入了人界，也是要顾忌人界规矩三分的。大师的顾虑也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能在现世立足和发展……” “阿弥陀佛，贫僧惭愧……” “大师，这蜡烛请收好。感谢你过去帮我们超度那些亡魂，平息它们的执念和怨念。如果有一天，那些种子，给大师和给凌云大师带来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紧急情况下，点燃这根蜡烛，就可以见到我，就算我不在，也会有其他人来的……” “阿弥陀佛，多谢冷施主……贫僧与山隐寺，自当尽力守护。” 第184章 乡巴佬 梭子岛，是南方海边的一个小岛，因为两头尖，长得像个梭子，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这里自古以来，都是个“三不管”地带，常住人口几千，基本都是渔民。 因为贫瘠。 岛上没有什么资源，甚至没有淡水，加之面积很小，绕着岛一圈，步行也就不到两小时。 后来渐渐有些沿海地区“先富起来的人”，开始在岛上买或者租渔民手中的廉价地皮，修小别墅，包养二奶三奶…… 有那么几年，梭子岛被沿海一带居民戏称为“二奶岛”。 再后来，政府收编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产业，统一在岛上开发旅游，于是梭子岛便成了一个正规大景区，渔民们也纷纷用自家房子开起了餐馆和民宿。 梭子岛北面，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海边石滩上无聊的挑选着薄石头，打着水漂。 “萧然。” 他身后，一个年轻小女生，背着一个双肩包，小跑步跑了上来。 萧然冲那小女生笑了笑，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哟，我的小瑶瑶来了，今天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炸鱼干。” 孙瑶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饭盒和两瓶水来，递给萧然一瓶水，打开了饭盒盖子。 里面是刚炸好的小鱼干，小鱼也是今天早上才捞起来的，又酥又脆，散发着油炸的香味和海鱼的咸腥味。 萧然用两根手指夹起小鱼干，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两人看着夕阳的余辉，静静的相互依偎，发着呆，谁也没有说话。 终于，在萧然吃完最后一根小鱼干后，叹了一口气。 “瑶瑶，你想好了吗？我明天就要去买后天的船票了……” 孙瑶神色暗淡了一下，略带一丝不安的说道: “我想清楚了，我不能被关在囚笼里一辈子，我还那么年轻，我跟你走……更何况，我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虽然是大专，但也好过我现在高中毕业就在家里当帮工的强。” “你家里人……会放你走吗？” 其实这个所谓的“家里人”就只有孙瑶的外婆一个人。 可她却是个控制欲十分强的女人。 据孙瑶的外婆说，孙瑶的母亲，在生下孙瑶以后，就跟野男人跑了…… 所以，是孙瑶的外婆，一个人靠着自家住房经营民宿，把孙瑶抚养成人的。 萧然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孙瑶，孙瑶却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毕竟外婆养了我十八年，我还是应该尊重她，跟她讲一声的……如果她还是不同意，我就跟你私奔，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我要去城里念书，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还可以打工，总有办法的……” 萧然伸手摸了摸孙瑶的脑袋，朝她宠溺一笑道: “这倒不要紧，你负责念书，我负责打工，我养着你。只是……我有点担心你外婆太偏激……毕竟，她都不支持你参加高考，说什么开民宿扫盲就够了……要不是学校老师动员，村干部动员，你都念不了高中……你高考报名费还是瞒着你外婆找同学借的呢……” “没事，我自有主见……以前外婆管着我是因为我还小，需要一个监护人。现在我长大了，我当然要自食其力，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可以不听她的。” “你个鬼丫头……早就该跟她说清楚了，你看那边……” 萧然指着对岸若隐若现的灯火说道: “那就是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他们的路灯，通夜都不会熄灭的，整个城市，一直都有光……” “外婆总说，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会变坏……萧然，你说，我去了城市里念书或者打工，我会变坏吗？” “就你？算了吧，成天傻兮兮的，不被坏人欺负就不错了，你还想变成坏人？你就没那个天赋，哈哈哈……” “你骂谁傻呢，哼，你不也是个乡巴佬吗？” “那可不一样，我是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马上也要带你去见世面了……” “那也还是乡巴佬，梭子岛的乡巴佬。” “我跟你讲，你可别瞧不起乡巴佬，那对岸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天天都在想在这岛上建别墅，心累的时候，过来住它个十天半月……那些人别提有多羡慕咱们这些乡巴佬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我不信……这里啥都没有，晚上天黑了，好多地方连个路灯都没有，淡水都靠从对岸运过来，洗澡都不敢洗久了，水太贵了。没有公路，去哪儿都得靠两条腿，最多加个小三轮……那些城里人在向往什么？” “就向往这种原生态……以后你就知道了，城里虽然方便，但也很吵，最主要是心累……” “那不怕，我起码要自己试过了才知道，万一我就适合生活在那种喧嚣的地方呢哈哈哈……” “傻乐……” 两人嬉笑着聊天，憧憬着未来，一起看着对岸城市的点点灯光，一起看着夕阳最后一丝余辉落幕。 “萧然，我该走了，不然等会外婆又该满大街的找我了……” “去吧……哎，还说成年了，是大人了，要自己做主呢，出来散个步这么小个事情，都要被你外婆管着……” 孙瑶站起身来，收拾好饭盒，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道: “那还不是我太懂事了，尽量不让我外婆为我操心……她一个人打理民宿也不容易，我就尽量不要惹她心烦了嘛。” “你呀……有时候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你也多为自己想想吧……”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鬼。” 孙瑶一边笑着，一边从北岸撤离，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在她外婆回家之前回到了民宿里。 民宿总共是三层楼，六个房间。 二楼三楼4个大一点的房间，被用来对外营业，给客人住。 孙瑶和外婆则住在一楼，两个较小的房间里。 一楼除了两间卧室外，还有一个厨房。厨房外面的空地有个简单的小院子，有雨棚和桌椅。 平时早上，客人们会在院里吃民宿提供的早饭。 这会儿，这个时间，恰好就是外婆去东码头接食材的点儿。等食材回来，她和外婆就要一起准备明天早上客人们的早饭了。 孙瑶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发现外婆还没回来，于是将双肩包里的饭盒拿出来洗了，然后偷偷摸摸的放进了碗柜里，放回了原处。 和往常一样做完了这个动作，她又瞬间觉得不对。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岛了，今晚就要跟外婆摊牌了，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想到这里，孙瑶不免有些紧张。 “啪～”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响，是外婆从三轮车上卸货的声音。 孙瑶深吸了一口气，迎了出去。 她和往常一样，默默的帮外婆整理食材，把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置物架的放置物架，然后开始洗菜，备菜。 民宿提供的早饭，通常是海鲜粥、鱼汤面、包子馒头、渍菜、水果这些。 孙瑶和外婆会在每天晚上，根据入住客人的数量，提前熬好白粥，第二天一早，再把渔民们捞回来的海鲜煮进去。 包子和馒头一般都是外婆亲自揉面，提前做好后，第二天早上蒸热就可以吃。 孙瑶则主要负责做一些黄瓜和萝卜这类的渍菜。 按照当地的传统做法，就是把蔬菜洗干净后沥干水分，再用调好的酸甜口的作料汁浸泡一晚，第二天早上就是爽快的下饭小菜了。 事情不算多，但忙完这些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孙瑶见外婆空闲了下来，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找她“摊牌”了。 第185章 摊牌 “外婆……” 孙瑶的外婆，摇着一把老蒲扇，坐在院子里纳凉。 “怎么？又没零用钱了？你也不看看，那些民宿雇的小工多累，打扫卫生、洗床单被套、买菜做饭、帮客人搬行李、去码头接送客人，哪样不做？就这起早贪黑的，一个月才两千块钱。我一天供着你吃喝，供着你上学，重活累活儿都不让你做，想休息就休息，一个月还给你几百块零用钱，你还不知足……” “……” 孙瑶无语，话都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被外婆给念叨回去了。 孙瑶的外婆，其实并不太像个“老太婆”。 当地渔民都早婚早育，通常办了酒席，请村里的街坊来吃了席，就算结婚了。等到了法定婚龄再去补个证。 孙瑶的外婆，十几岁就生了孙瑶的母亲，孙瑶的母亲也是十几岁就生了孙瑶。 孙瑶的外婆其实才五十出头。 加上面相不显老，平时运动量足，身材也没发福，气色好中气也足，看上去也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 外婆手中的蒲扇越摇越快，仿佛念叨孙瑶很让她心火很旺一样。 “不是，外婆……我有事情跟你说……” 外婆手中的蒲扇突然停顿了，她似乎预料到不是什么好事，坐直了身子，严厉的目光盯着孙瑶，问道: “什么事？有屁快放！没事早点滚去睡觉！明天早上八点，第一班船，帮我去西码头接两个客人。一天到晚，光吃饭不干活的玩意儿……” “外婆，我想出去念书……”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离开梭子岛，去对岸，去城里念书……”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念什么书？！念了高中还不够吗？！高中已经不是义务教育了，我都花钱让你念了，还指望着你多学点东西能对民宿有帮助……你说说，你一天都学了些什么？对民宿有帮助吗？能帮民宿多挣点钱吗？呵呵，笑话！居然还异想天开去城里念书？！你以为天上会掉钱下来吗？” “怎么没帮助了？我会点英文不也方便接待外国游客吗……再说了，我不用你给钱，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还可以打零工……” “英文？狗屁！梭子岛这犄角旮旯地儿，一年到头看得见几个外国人？！而且人家来了也是奔着酒店去的，谁会住你这民宿？！贷款？你是不是被什么坏人给洗脑了？居然敢碰贷款？那玩意儿是要还的，还要利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打零工？你一个乡巴佬去城里能做什么？养不活自己还欠一屁股债，到时候还不是要回来拖累我！” “不是的，外婆，助学贷款是国家正规的，我了解过了，在校期间没有利息……” “你脑子秀逗了？！一个女娃娃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欠一屁股债去读？把年龄读大了谁娶你？读什么读？哪个学校要你？现在外面那些骗钱的私人学校多了去了，读出来那个证，人家根本不认，屁用没有！” 第186章 说媒 “外婆，我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是国家全日制公立大学，不是那种私人的骗钱学校……虽然是个大专，但是是正规的……” “你居然瞒着我参加高考了？翅膀硬了是吧？！成天就想着离开岛，去城里勾搭野男人是吧！跟你那个不成器的妈一个死样子！” “外婆，你别这么说妈妈……现在都主张自由恋爱了，她只不过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那不应该是她的自由吗？她也许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没有回来看我们的……” “你放屁！放你妈的狗臭屁！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就是不知检点！她爸，你外公，在我怀你妈的时候就出海打鱼翻船死了，老娘一个人，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她，又一泡屎一泡尿的把她拉扯大，养了她十几年，她却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跟着外面的野男人跑了！跑了就算了，老娘就当生了块叉烧！隔段时间，她又哭哭啼啼的跑回来了，还挺着个大肚子……这也就算了，咱娘仨也可以一起好好生活，可她生下你以后，又狗改不了吃屎的想出岛去，还想找那个野男人！你说气人不气人！她简直是狗都不如！狗养了十几年还知道顾家呢，她就只知道往外面跑……” “可是，我听说……那还不是因为你给她介绍了一个她不喜欢的对象……你要是不逼她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她也许就不会跑了……” “放屁！你他妈听谁说的？！成天不学好，尽是去听村里那些三姑六婆嚼舌根了是吧……我是她妈！是她老子！我能害她吗？！我给她介绍对象，那是当年老村长的侄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他们如果成婚，现在东码头的经营权就是我们家的了！哪像现在，每次送点货来还得敲咱们一笔……” “可是……可是我妈并不喜欢那个人啊……你不能为了利益，逼自己女儿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啊……” “喜欢？喜欢有什么卵用？！喜欢值几个钱？！这么好的条件不知道珍惜，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跟你讲，你要学你妈那样，想跟外面的野男人跑出去的话，老子腿给你打断！你不信就试试！” 孙瑶虽然很不喜欢外婆说起她妈妈时的那种厌恶感、那些用词，但是毕竟从小到大，她每次不听话，外婆拿藤条追着她打，也只是打到身上起红印，还没有真正把她打坏过。 于是她憋着一口闷气，好言劝道: “外婆，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旧社会那种父母包办婚姻的作法啊……我觉得我妈丢下我不管，确实是她的不对。我也很感恩，感激你这么多年来，把我养育成人了……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妈她追求自由恋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总不能绑她一辈子吧……你放心，我以后学成归来，会好好经营我们的民宿的，我绝对绝对不会像她那样，出去了就不回来了的……” 第187章 耳光和藤条 “我呸！出去、出去，你成天就知道出去！就跟你那个白眼狼妈一样，也是个养不家的小畜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行，还真是女大不中留，不行，我看现在管东码头的那家姓桑的人家就不错，赶明个我就去给你说媒去，等你有了男人生了孩子，心就定下来了，也不会成天想着往外跑了……” “外婆！我才18岁，说什么媒？！现在是法治社会，自由恋爱……再说了，我还没到法定婚龄……” “狗屁婚龄！这村里哪家哪户不是先办酒席，生了娃，到了年纪，再去补证！” 孙瑶对于外婆的强势与封建，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越说越激动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婚姻大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应该尊重我自己的选择……” “婚姻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平时读的什么书？！书都白读了！”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都是旧社会的糟粕，现在讲这句话的，不是古装片就是用来作反面教材的……” “放屁！老子养了你十八年，不然你早就饿死了，你就该听老子的！你自己选择？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你懂个屁！“ “外婆，我妈都被你逼走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为什么还要来逼我？！你给我们说媒，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好，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在东码头卸货不交管理费。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妈也是，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我们老老实实交管理费不行吗？人家又没有乱收费，为什么你就一定要想着占这点小便宜呢！我跟我妈不是物品，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不是你利益置换的工具，想拿去换钱就拿去换钱！你这跟卖女儿、卖孙女有什么区别？！ 啪～ 外婆挥手就是一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孙瑶脸上。 孙瑶捂着左脸，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权利打我！你这是家暴！” 孙瑶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哭腔带着怒吼的冲着她外婆吼道。 她外婆似乎比她还气，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去院里的杂物间找什么东西去了。 这场景孙瑶再熟悉不过了…… 是藤条。她在找藤条。 每次孙瑶“不听话”，哪怕自己是正义的，是对的，只要是忤逆外婆的，就会被藤条抽打。 打到她满院子跑，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都是红红的条印。外婆消气了，才会罢休。 孙瑶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反正都作了最坏的打算，准备跟外婆决裂了跟萧然私奔，那就没有必要白挨这顿打。 于是她拔腿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愤怒的回头朝她外婆喊道: “我已经成年了，你凭什么打我！你要是不懂法，你就去村里多参加一下普法教育！你这是家暴！你是违法的！” 外婆一听这话更来气了，眼睛都气红了，一把抓起藤条，就在空中挥舞起来，追着孙瑶就要打过来。 第188章 酒店 中年人终究还是不如十八岁的青年跑得那么快。 外婆在骂骂咧咧中，追了孙瑶几分钟，外面天黑了，很多地方连路灯也没有，越追越看不见路，她本来夜里视力就不太好，于是只得作罢。 孙瑶躲在海边一块大礁石背后，偷偷看着外婆。 外婆双手叉腰，也不知道是诈她还是出气，朝着她藏身的反方向骂道: “你个小屁眼虫子！你个杀千刀的白眼狼！你给老子出来！老子看见你了！出不出来？！再不出来老子抽死你……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别回来，回来老子给你腿打断！” 外婆又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四周没有任何动静，黑灯瞎火的，只有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 她终于彻底放弃了，气冲冲的收起藤条，回家去了。 孙瑶远远的看着外婆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从礁石背后走出来。 她有些无聊又漫无目的的在海边走着，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今晚又要如何度过……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她觉得这个家暂时是回不去了。眼看着谈崩了，外婆肯定还没消气，回去了铁定要挨打不说，搞不好还有什么偏激的方式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出门…… 想来想去，也许是潜意识吧，她最终还是来到了一家外地人投资开的酒店前。 梭子岛上唯一的酒店。 而她的男朋友萧然，就住在这个酒店里。 孙瑶在酒店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发呆。 她没有自己的手机，因为平时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外婆说她根本用不着手机。只有帮外婆去码头接客人的时候，外婆才准她用民宿的那个手机。 她没有办法给萧然打电话，也不知道他住哪个房间。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酒店晚上没有人在前台，只留了一个24小时服务电话。 孙瑶心想反正也没有人管她，不如就在这沙发上对付一晚上算了。酒店空调不冷不热，也吹不到海风不怕感冒，等到明天萧然出门，就可以见到他了…… 刚作了这个决定，却听见电梯“叮～”的一声下到一楼，电梯门打开，萧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惊。 “瑶瑶……你怎么在这儿？” “萧然……你怎么出来了？” 萧然指了指孙瑶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道: “我房间里的饮料喝完了，我来买几瓶冰水。” “我……我说来话长……” 萧然苦笑了一下，大概也猜到了孙瑶应该是和她外婆吵翻了。 他也没问她喝什么，直接在自动贩卖机上扫码买了两瓶冰饮料，递给了她一瓶。 孙瑶接过饮料，发现是她最喜欢喝的梅子绿茶。 大概是之前和外婆吵架加上跑了一段距离，有些渴了，孙瑶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喝太急了……” 萧然又扫码买了一瓶梅子绿茶，伸手拉起苏瑶的手道: “走吧，去我房间里慢慢说……” 孙瑶点点头。 “你……要不要跟你外婆说一声你在我这里啊？免得她担心……” 孙瑶又摇了摇头。 萧然看了看她左脸上红肿的五指印，叹了口气，没说话，牵着她往电梯里走了进去。 第189章 零食 原来酒店长这个样子…… 孙瑶走进萧然的房间，好奇的到处打量。 房间是个套间，进门一插卡，整个屋子的灯光就亮了起来，空调也打开了。外面一间房是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电脑桌，里面一间房才是卧室和卫生间。 酒店比起民宿，贵果然有贵的道理。 干净明亮，宽敞雅致，全屋家电可以语音控制，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是香的。 “可以啊，萧然，你住得这么奢侈啊，这也太豪华了吧……” 新鲜感和好奇感把孙瑶心中的那点阴郁都给驱散开了。 她以前只知道，萧然其实也是出生在梭子岛的人，只不过读小学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开了岛，外出经商去了。所以他是在城里长大的，在城里念的书。 但因为萧然比孙瑶大了七岁，萧然一家离开梭子岛的时候，孙瑶还没出生。所以他俩其实过去没有什么交集。 直到萧然研究生毕业，有一次回老家来旅游，碰巧找孙瑶问路，两人这才算是相遇了。 萧然示意孙瑶在沙发上坐下，用语音操作打开了音响，放上了一些轻音乐。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些零食和水果递给孙瑶。 “行了，别挖苦我了，这其实也就是城里普通连锁酒店的水平。只不过，我爸妈在这个酒店有股份，我过来基本等于白住，现在岛上旅游是淡季，没什么客人，他们就给我开了套房罢了……” 孙瑶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眼神。 “大城市，可真好……原来你爸妈是开酒店的……” “其实也不算，他们只不过投资了，管理上还是专门的酒店集团在经营。” 孙瑶点点头，她其实听得不是很懂，但又不太好意思多问，总之就是感觉，萧然他们一家做的事情似乎很高级。 “心情好点了吗？早知道你要过来，我应该多买点零食带上岛来的……” 萧然冲着津津有味吃着零食的孙瑶笑了笑，有些心疼她长这么大竟然没吃过几样零食。 “没事……你刚来的时候就给过我一大包了……不过，我藏到床底下，后来没吃完的被外婆打扫卫生的时候给发现了……我骗她说是客人给的，她还骂我傻，说这些都是放了不知道什么添加剂的东西，说是科技与狠活儿……” “其实，你外婆说得也对，零食吃多了是不好，食品工业生产出来的东西，为了追求口感和品质稳定，添加剂是在所难免的……只不过，国家都有相关的执行标准去管控，而偶尔吃点这些，会觉得开心，它们可以给人带来很好的情绪价值，不是吗？” 孙瑶愣了愣，随即又笑道: “萧然，我就喜欢你说话都显得很有学识的样子……你知道吗，我外婆要是像你这么说话，有理有据，客观，就是政治课上说的事物都是辩证的那样……那我一定听得进去，那我也就不会跟她吵起来了……所以我是铁了心的要出去，出去读书，出去看世界，把自己变成跟你一样的人。” 第190章 野男人 “瑶瑶，要不我陪你回去一趟，跟你外婆再当面谈一谈吧……我总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跑了出来，你外婆肯定会担心……” “她才不会……她肯定觉得今天没有船了，我离开不了梭子岛，我在岛上就安全得很。她总是觉得岛外的世界里都是坏人，只有这岛上才安全……” “……那你明天准备怎么办？回去吗？还是继续躲着你外婆？后天跟我一起坐船离开？” “嗯，后天我就跟你一起离开这个关了我十八年的鬼地方。” “你这样玩失踪，你外婆不会报警找你吗？” “她才不会呢，她最讨厌跟警察打交道了，有时候民宿里有民警过来例行公事走访或者调解客人纠纷什么的，她从来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 “讨厌警察……” 萧然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孙瑶没太注意他表情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 “是啊，有一次，我偷听邻居家的三姑六婆八卦，说起我妈当年抛下我和外婆跑了，可是根本就没人见过我妈坐船离开，岛上一天就那么几班船，想想应该不管坐哪班船都能遇见个熟人才是……而我妈突然不辞而别后，我外婆居然也不报警，不报失踪，左邻右舍问起，她总说我妈跟野男人跑了……可是她从来都没找过我妈……” 萧然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 “瑶瑶，其实……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坦诚的跟你聊一聊……过去之所以没说，一是怕我们认识不久，你会觉得交浅言深了……二是怕提起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让你难过……” “别废话了，萧然，你今天怎么都有点不像你了，啰里吧嗦的……说吧，放心，我挺得住！” 萧然看着孙瑶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其实，去年，我来梭子岛，说是考察父母投资的酒店，这其只是顺带的一件事情。最主要的目的，是替我的导师过来打听一个人，她叫:岳慧文。” 岳慧文…… 这个名字，孙瑶再熟悉不过了…… 她愣了愣，觉得脑子停止了运转几秒钟，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问道: “我妈？你在打听我妈？你们……什么关系？” 萧然叹了口气。 “不是我，是我的导师……瑶瑶，你确定要听吗？这个故事可能很长，又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 “我能不听吗，萧然，你这说的什么屁话……一个是我妈，而现在打听我妈的人又是我男朋友，我能不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吗？！” 萧然点了点头。 “我研究生毕业后不是在一所大学当助教吗，然后又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导，准备跟着他在学术上再上一层楼……我导师知道我是梭子岛出生的人后，很激动，千叮咛万嘱咐，托我回老家的时候一定帮他打听打听你妈妈岳慧文的下落……” “你这个导师，跟我妈什么关系？” “我导师，大概就是……你外婆口中，把你妈拐跑的那个‘野男人’……” 第191章 导师 “什么？！” 孙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故事确实来得太陡了一点……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那萧然的导师，不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她有点激动，又有些难过。 激动是因为，长这么大了，第一次听到一些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消息。 难过是因为，她原先还幻想着，她妈妈和爸爸是私奔了，在大城市里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如今，她亲生父亲，也在打听她妈妈的下落，那说明她真的是失踪了…… “瑶瑶，你妈妈是不是唱歌唱得特别好听，当年还参加过一次省里的民歌比赛？” “你怎么知道……不过我外婆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每次我问她，她就开始骂我妈……我都是东拼西凑，从街坊邻里八卦中偷听来的……” “当年那个民歌比赛，是你妈妈第一次离开梭子岛。听说还是村长为了梭子岛的荣誉，动员了你外婆很久，给了她不少民宿的优惠政策，她才准你妈妈去报名参赛的……而我导师，那时候碰巧被请去当了这个比赛的评委，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相遇了……” “后来呢？” “后来，很遗憾，你妈妈虽然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可是由于她的船歌风格太小众了，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还是没有得到前三名……” “哎呀，谁问你这个了……我妈妈和……和你导师后来怎么发展的？为什么我外婆说后来我妈怀着我，一个人回到了梭子岛？”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比赛结束后的那天晚上，主办方举办了庆功宴，你妈妈碰巧被安排在了我导师的旁边。当时场上有领导劝酒，你妈妈年纪小也不会喝酒，很是为难，我导师看不过，帮你妈妈挡了很多酒，喝到吐黄水了都，还去医院输了几天液才缓过来……你妈妈应该是很感动，后来两人就在一起了……” “那你这么说起来，你那个导师还是个大好人了？那他为什么又不好好跟我妈在一起？他们两个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又让我妈一个人回了梭子岛？” “说来命运也挺捉弄人的……我导师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落水摔河里了，差点淹死了……他一哥们当时为了救他，毫不犹豫的就跳下河了，那哥们奋力把他往岸边推，我导师倒是抓住了岸上人递过来的竹竿，被人拉了上来，但他那哥们却因为体力不支，被河水冲走了……这件事情让我导师很是内疚和伤心。没过多久，他那哥们的遗孀找上了他，因为孩子读书的事情，想求他给安排个好学校……最后两人商量的办法就是去办个假结婚，这样那哥们的孩子就成了我导师的继子，就可以以教职工子女的身份，读我导师所在学校的附属小学……他们两个没有感情，也是完全分开生活的，就是单纯的为了孩子读书。原本两人准备，等孩子顺利入学了再安排离婚，结果谁知，刚办好结婚证不久，还没开学，我导师就遇上了你妈妈……” 第192章 失联 孙瑶皱了皱眉道: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等那个孩子入学，不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吗？几个月后为什么他没有离婚？” “他离了……” “离了？那我妈妈她……” “导师给我看过他的离婚证，上面的日期是06年9月，我相信他没有说谎。那孩子读书的事情刚办好，他们就离了……然后导师陪着你妈妈回了一趟梭子岛，原本是打算见见你外婆的，跟她提亲，聊聊梭子岛的婚嫁习俗和彩礼什么的……” “你是说……他们还一起见过家长？” “嗯，见了。但我导师说，那天他们聊得很不愉快……无论我导师如何拿出诚意，你外婆都先入为主的认定了他是个岛外人，他是来拐走你妈妈的，你外婆觉得他们俩的婚姻会导致自己老无所依、孤苦伶仃……” 孙瑶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她心里认同这种判断。 她了解自己的外婆，正如她养大自己不想让自己离开梭子岛一样，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这样对自己有多好，而是她希望自己能在梭子岛上给她养老送终。 “聊到后来，你妈妈态度也很坚决，称你外婆要是不同意他们就私奔……这话激怒了你外婆，她把我导师往外轰，还拿了一把锄头出来，对着我导师就是一阵乱砸……最后我导师的脚被你外婆用锄头给砸伤了，你妈妈死死的抱住你外婆让我导师快跑，我导师当时见那场面，知道谈是谈不下去了，自己待着不走只会更激怒你外婆，就强忍着痛跑了……” “这确实是我外婆干得出来的事情……她连我也打，用藤条抽……” 萧然伸手轻轻摸了摸孙瑶红肿的半边脸，孙瑶有些吃痛的“丝～”了一声。 萧然这才想起来，可以冰敷，于是又赶紧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啤酒出来，让孙瑶贴着脸敷一敷。 “你怎么还喝酒啊？” “我不喝，这是酒店冰箱里提供的，还有些饮料。不过价格比外面贵了不少，所以我都是去楼下买饮料或者矿泉水喝。你等下敷着不冰了，我再给你换一罐。” “哦……那你接着说……” “那时候，我导师已经给你妈妈买了手机了，所以两人虽然因为你外婆棒打鸳鸯，暂时分开了，但是还是可以保持联系。你妈妈一直都在安慰我导师，让他先去医院把脚伤看好，说她自己会想办法慢慢劝说你外婆的。毕竟结婚还需要你外婆把你家户口本拿出来才行，所以私奔也不是个好办法……导师虽然很心急，但也知道你外婆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也只能等待时机……然而就在这段时间里，我导师也是挺倒霉的，在去外地参加一个学术论坛的途中出了车祸，差点要了他的命……等他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抢救了回来，却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你妈妈了……” “我妈失联了？” “嗯，我导师给你妈妈打电话，始终都是已关机，信息也不回。导师虽然心急如焚，但那会儿他还跟个半瘫痪的人似的，行动不能自理，也没有办法去找你妈妈……” 第193章 错过 “那他没有报警吗？” 萧然摇摇头道: “你想想，这种情况，他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报警？说朋友失踪了吗？单单只是电话联系不上，警察也不会受理的……” “那他后来又去找过吗？或者托其他人找啊……” “我导师是孤儿，早年是受了好心人的资助才从山沟沟里考出来的，没有什么亲戚，性格也比较内向。出了车祸以后，他仅有的两三个朋友时不时的去医院照顾他，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去找你妈妈了……又过了大半年吧，导师终于可以下床了，他很担心你妈妈出了什么事，就赶紧坐着轮椅又去了你们家去找你妈妈……这次，他长了个心眼，他让一个警察朋友推着他一起来的梭子岛，一来是怕你外婆再伤人，二来也是想请这位警察朋友在岛上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你妈妈的线索。” “那他们找到了吗？” “没有……但那时候你妈妈已经生下你了。导师他们去到你家时，你外婆依然是那种厌恶加撒泼的态度，但是他们发现你外婆家里多了一个中年大婶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我导师那时候并不知道你妈妈怀孕了，而你外婆赶他们出去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别吵着亲戚家的孩子’，他们就自然而然的以为那是亲戚家的孩子了……” “我外婆家根本就没有亲戚，早些年出海打鱼翻船，都死了……我小时候，外婆一个人带不过来的时候，请过隔壁家邱婶过来帮忙带我……” “这么想来，当时他们看见中年大婶和婴儿，应该就是你和邱婶……” “那我妈妈那时候去哪里了呢？真的是跑了，还是被我外婆藏起来了？” “当时我导师在你家大叫你妈妈的名字，她如果在，肯定会有反应的吧，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导师的那个警察朋友也在周围打听了一下，街坊邻居都说你妈妈是在家生下你的，但月子都还没坐完，就跑了，你外婆逢人就说她是去找岛外那个野男人去了，他们也确实从那以后没再见过你妈妈出来活动什么的……但有一点很奇怪，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人在船上碰见过你妈妈……”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些年，我其实也收集过街坊邻居口中的八卦，他们都没有见过我妈妈坐船离开……要么就是偷偷走的，搭的谁家的货运船或者渔船那种……” “嗯，那时候坐船也不需要身份证，查不到记录。后来导师跟他朋友分析，最大可能就是两种情况: 要么，你妈妈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梭子岛；要么，她就是像偷渡那样搭别人的货运船、渔船离开的……” “这么多年，我在梭子岛都没有见过我妈妈，那她应该还是已经离开了吧……”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未与你外婆和你联系，这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而你外婆，也从来没有以家属身份去报过失踪……” 第194章 地窖 “我也问过我外婆，可是每次一提起这个话题，她就开始骂我妈妈，然后骂我……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据我导师讲，你妈妈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不太像是能做得出来永远不联系这种事情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可能出意外了，已经不在了？其实我也这样想过……” 孙瑶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萧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过了好一阵，萧然突然说道: “瑶瑶，我没去过你们家，你们家有地窖吗？” 地窖？ 孙瑶愣了愣，随即又摇了摇头。 “没有啊……至少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外婆也没跟我说起过……干嘛问这个啊？” “我这次回老家帮导师调查你妈妈的事情，我想了很多种假设和推理……我在想，如果是在我家老屋，我是你外婆，我会把人藏哪儿……我发现我们家的老屋就有一个地窖，我爸妈说是祖辈建房子的时候就有了，以前用来储存食物的，三伏天就算外面40度，地窖里也不到20度。不过后来有了冰箱，就闲置了，最多放点不常用的杂物或者泡菜坛子。” “你是说……我外婆把我妈藏在我们家地窖里？这不太可能吧……” 萧然笑了笑道: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我可能悬疑剧看多了……” “但是你这么一说，搞得我很好奇，等我哪天回去好好找一找，没准儿我家还真有地窖密室之类的也说不定……” “我陪你一起去……我始终是要跟你外婆见一面谈一谈的。起码让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安全。我想，我就是梭子岛出生的人，不算外来人吧，她应该不会嫌弃我的出生才对……” “你不怕她？” “怕……怕也要面对啊……人家确实养了你十八年，以前是你的监护人，现在你虽然成年了，但人生大事，还是得尊重一下长辈，起码要知会一声吧，也免得她担心你的下落。” “要不……我们作两手准备？” “怎么个两手准备？” “明天有两个客人订了我们民宿，早上八点的船。本来外婆是叫我去接的，现在我不在，肯定她自己得去接。从码头到民宿，骑三轮车来回差不多要二十几分钟，再加上等客人排队下船、搬行李什么的，怎么着半个小时空档是有的。我们不如先趁这个空档，回去找东西，找地窖和我的身份证户口。等外婆回来了再跟她谈，要是谈崩了，我们也不怕，身份证和户口在我自己手上，我随时可以自己去办报到入学的……” 萧然笑了笑，伸出手指在孙瑶鼻梁上刮了一下。 “你个鬼机灵……” 孙瑶有些得意的捂着脸笑了笑道: “你看，你上次教过我的n a和n b，我是不是就用上了。” “行吧，我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了，就按你说的，两手准备，先把你的证件拿到手，万一谈不下去，咱们就私奔，我养着你……” 第195章 上锁的冰柜 第二天一早，孙瑶和萧然就掐着点儿，遛回了孙瑶家。 “萧然，走这边，这边后门没有摄像头。” “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 “哎，你就听我的吧！” 孙瑶拉起萧然的手，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从民宿后门绕到了民宿大厅。 没有人。 孙瑶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三轮车也没在，外婆应该是去码头接客人了。 孙瑶先进了自己的屋子，在被褥的夹层里把自己的身份证翻了出来。 萧然觉得她有些搞笑，便打趣道: “你这藏得的也太隐蔽了吧，特工都没你谨慎。” “现在坐船坐火车坐飞机，哪样不要身份证，我本来是随身带着的，又怕搞丢了……外婆总不能把我关在岛上一辈子吧，我现在成年了，总是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嘛。” “那户口怎么办？你们新生入学需要户口吗？你要把户口偷走了，你外婆万一需要户口办事又怎么办？” “要，所以才要偷啊，不管了，先救急。等我办好了入学手续再给她寄回来。” 两人迅速来到外婆的卧室，发现门被上了锁。 “总不能把门砸了吧……” 萧然正犯难，孙瑶灵光一现，说道: “你在这儿待着别动，这间屋子的窗户对着后院，我去后院把窗户锁砸开翻进去，然后给你开门，咱们一起找……窗户锁坏了，一时半会儿外婆看不出来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 “别……这民宿一共两个摄像头，一个在正门，一个就在后院。你还是别露脸了，省得万一我外婆去看监控呢，找你麻烦呢……我嘛，偷自己家那就不算偷，再说了，我也只是拿我自己的证件而已。” 萧然点点头道: “那行，你小心点，别逞能，要是搞不定你就叫我。” “嗯，放心吧，打小时候起，爬墙就是我强项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 不过两分钟，孙瑶果然非常利索的用砖头砸松了窗户上的锁扣，推开窗户爬了进去，然后给萧然打开了房门。 萧然走了进去，打量起了孙瑶外婆的卧室。 不外乎就是普通的布置，床、柜子、电扇、灯这些。 只有一样东西，显得不那么协调。 一个冰柜…… 卧室里，放着一个冰柜，就在离床一米多的墙边。 萧然也见过有人卧室里放冰箱的，但那通常都是为了喝冰镇酒水而设置的冷藏柜。 而眼前这个，明显是冷冻柜。 谁会在卧室里放冷冻品呢？ 更违和的是，这个冰柜，竟然上着锁。 谁又会给冰柜上锁呢？什么冷冻品那么贵重，还需要上锁？ 萧然疑惑的指着那个冰柜，问孙瑶: “瑶瑶，你不觉得卧室里放冰柜很奇怪吗？你见过这里面是什么吗？” 孙瑶笑了笑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冰柜从我记事起就有了，是外婆的宝贝。里面是一些稀有花胶和冻鱼，像黄唇鱼那种老贵的鱼了。有时候，有的客人喜欢点这种城里吃不到的海鲜，外婆就会拿出来做菜，收他们高价……” 第196章 客人 “你亲眼见过里面的东西吗？” 孙瑶愣了愣。 冰柜里还能有什么？外婆说是冻鱼，她就以为是冻鱼，也从来没往其他方向想过…… “那倒没有……外婆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她卧室拿的。我只是见过她从屋里拿了冻鱼出来，但冰柜里究竟还有些什么，我也没见过……” “你有钥匙吗？知道你外婆把冰柜的钥匙放哪儿了吗？” 孙瑶摇了摇头。 “她好像随身携带……我平时见她脖子上挂着一把小钥匙，我还问过她为什么要挂脖子上，她说什么自己五行缺金，我也不懂这些……” 萧然看着那冰柜，眼神有些呆。 孙瑶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萧然回过神来。 “我可能……悬疑剧看多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看到冰柜就想到了尸体？” 萧然自嘲的笑了笑道: “算了，我们先找户口，冰柜的事情等你以后有机会再去偷钥匙吧……” “臭萧然，你这样搞得我也很好奇了，好想立马就知道冰柜里到底有什么……” 萧然正想说什么，两人突然听见民宿正门传来了一阵风铃声。 “叮铃铃铃……” 是民宿前厅门上挂着的一串风铃。通常有人进出开关门，就会发出声音。 孙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低声说道: “坏了，可能是外婆回来了……” 她拉起萧然的手就准备从窗户逃跑，萧然却比她镇静，低声道: “别慌，应该没那么快……往返码头起码二十几分钟的，我们这才进来不过五分钟而已。” 孙瑶想了想也是，于是两人强装镇定的从卧室门口走出去，往民宿前厅迎了出去。 来人是一名年轻女子，黑衣黑裙，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外婆并没有回来，只有这黑衣女人一个人…… 她看起来很面生，应该是岛外人。 难道是来住民宿的客人？ 孙瑶尽量微笑的问道: “请问，你是……需要用餐？还是需要住宿？” 黑衣女人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猫头。 孙瑶这才注意到，她那猫长得很是奇怪。 猫脸像是从中间被一分为二了，一半是黑色皮毛淡蓝色眼睛，一半是橘色皮毛浅棕色的眼睛。 “我是来送东西的。” 黑衣女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孙瑶说道。 “送东西？你是跟我外婆约好的吗？” 孙瑶有些茫然。 “不，我是来找你的。” “我？” 那黑衣女子从兜里掏出一根小蜡烛来，递到孙瑶手上道: “我叫冷秋，就是很冷的秋天。这是我的猫，麻圆。如果你在午夜十二点，点燃这根蜡烛，它便可以帮你实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心愿……” 什么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孙瑶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萧然，萧然站了出来，对着黑衣女人道: “现在提倡科学了，你别在这儿宣扬迷信，我们这儿谢绝推销啊，谢谢你的配合……” 但那黑衣女人却不理睬他，依旧淡淡的对着孙瑶说道: “十八年前，这儿有过一个充满了怨念的年轻女子，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有许愿。希望你也用不到这根蜡烛，不过你收着吧，以防万一……” 第197章 小石头 黑衣女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孙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角。 “等等，姐姐……冷秋姐姐，你说什么十八年前？十八年前那个年轻女子是不是我妈妈？你先别走，你说清楚啊……” 冷秋转头道: “我可以说，但是我说的可能不科学，你们会信吗？” 孙瑶一时语塞，萧然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然后眼神有些警惕的看着冷秋说道: “信与不信，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但是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过，看你年纪，十八年前也就几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冷秋并不在意他的质疑，仍旧微笑着回道: “十八年前，我同事大花，一个牵着导盲犬的瞎子，住进了这个民宿。在这里，他给了一名叫岳慧文的小姑娘一颗石头……那时候，岳慧文以为他是个算命先生，就请他帮忙算一算自己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他发现岳慧文身上有股淡淡的怨念，于是就给了她一颗浮水石……浮水石，顾名思义，是能浮在水面上的石头，当人心中的怨念或执念达到一定的值，就可以驱动浮水石，就跟这根蜡烛一样，可以许愿，它能帮人实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心愿……” “你胡说，我妈妈怎么会有怨念……” 孙瑶虽然嘴硬着反驳，但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些感觉，她觉得，那时候，她妈妈大概是怨着她外婆的。只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冷秋叹了口气道: “根据档案记载，你妈妈在生下你之后不久就离世了……如果你们找到那颗浮水石，希望能归还我们。” “你说什么？！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你有什么证据吗？！什么档案……” 孙瑶情绪有些激动，刚想上前再次拉着冷秋问个明白，突然晴天惊雷，把她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躲进了萧然怀里。 紧接着门外狂风骤起，吹进来一阵阵沙子，两人被沙子糊了一嘴，根本睁不开眼睛。 几秒钟后，风停了，雷声也不再响起。 两人这才睁开了眼睛，用手抹了抹脸上和头发上的沙子。 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 刚刚那个叫冷秋的黑衣女子，就好像是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蜡烛……” 孙瑶摊开手掌，发现那根蜡烛还在。 她和萧然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刚刚不是幻觉。 萧然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瑶瑶，你们民宿住客登记有保留记录吗？能不能找到十八年前的？” 孙瑶想了想道: “那会儿应该没有监控，有也不会保留这么久……但我外婆有记账的习惯，哪怕是现在，她也不习惯用电脑，非要自己一笔一笔的写在纸上，她平时都有记录住客名字日期和对应的房钱……” “走，我们去找找看。” 孙瑶明白萧然指的是什么，于是很有默契的领着他又回到了外婆的卧室，然后熟练的从柜子里抱出一叠本子来。 还好，记账本外婆没有上锁…… 第198章 记账本 孙瑶在那叠本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本封面写着2007的记账本。 正是她出生那年。 “我们从你生日那天往前挨着翻……” 萧然说道。 孙瑶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就翻到了他们想找的那一页，上面，孙瑶外婆潦草的字迹赫然写着: 大花（瞎子），2天，500元（带狗加100）。 还真有这个人…… 刚刚冷秋说的那个瞎子，他真的在十八年前来住过民宿，冷秋没有骗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 孙瑶心里咯噔一下。 如此看来，自己的妈妈，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飞快的冲出了民宿大门口，四处望了一圈，依然没有见到冷秋和麻圆一人一猫的影子。 萧然追了出来，安慰的抱了抱她。 “就算那个瞎子的事情是真的，也不能说明什么……” 孙瑶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吧……放心吧，萧然，我没那么脆弱，我们继续找……” 萧然也勉强的笑了笑，又故作轻松的开玩笑道: “十八年前，你外婆就收人家二百五一晚上，损不损啊……就你们民宿这条件，可真够黑的。” 孙瑶这次是真笑了。 “什么二百五，你没看那写着‘带狗加100’的吗，带宠物加钱很正常啊，因为客人退房了要格外的打扫卫生，驱味儿，消毒什么的。” “200块一晚上也挺黑了……那可是十八年前的物价……” 孙瑶想了想道: “那个瞎子，应该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那种……直到前几年，入住信息还没有联网的时候，偶尔也会有没带身份证的人来投宿。外婆一般收他们双倍价钱，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外婆可真是……也不怕这样的人住在你们这儿不安全。那些黑户，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可是通缉犯都说不定……” “有什么办法，外婆就是见不得钱……你看她记录的名字都是‘大花’，哪有人姓大的，一看就是假名字……还有刚刚那个叫冷秋的，也是神出鬼没的，走的时候又打雷又刮妖风的……萧然，你说，他们该不会是鬼吧……” 孙瑶说到这里，自己吓自己的打了个寒颤。 萧然拿出手机，把记账本那页给拍了下来，安慰她道: “相信科学，别自己吓自己了。哪有鬼青天白日出来吓人的，要真这么有本事的鬼，呼风唤雨的，早就忙着修炼成大神去了，谁会来干这些找什么石头、送什么蜡烛的无聊事儿啊，对吧。” “也对……” 孙瑶一边收起账本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一边若有所思道: “萧然，你觉得刚刚那个冷秋，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妈妈真的已经不在了，那她会是在什么地方出现意外的呢？” 萧然沉思了几秒钟，没有说话。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那个上了锁的冰柜…… “要不砸了吧，求个安心……我们又不拿里面的东西，只是看看，这不算偷吧，最多算损坏你家物品，照价赔偿就是了。” 第199章 偷钥匙 孙瑶呆呆的看着那冰柜，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天，她才回道: “萧然，我想……要不，你先回酒店……我想今天晚上趁外婆洗澡的时候，去偷那把钥匙……咱们今天先不跟外婆硬碰硬了吧，我想先弄清楚，我妈妈的事情……” 萧然理解孙瑶从小没有父母疼爱的那种孤苦，也理解她想弄清楚她妈妈究竟出了什么事的那种执着。 他想留下来陪她一起揭秘，陪她一起面对，但此时的情况显然又不允许…… 他双手握住孙瑶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然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孙瑶。 “注意安全。手机你拿着，万一发现了什么，可以拍照留作证据。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就打酒店座机，就是通话记录里第一条那个号码，报我房号就可以找到我了……等咱们离开了梭子岛，到了城里，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你买个手机。” 孙瑶没有矫情，没有推辞，爽快的收下了萧然的手机，因为她真的很需要这个手机。 因为她心里没底，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那便是，如果打开冰柜看见的是一具尸体…… 她要不要报警？该不该报警？ 可如果最坏中的最坏，是外婆干的，她又该怎么办…… 她的妈妈如果已经回不来了，她还要让警察抓走她的外婆吗？那个在她过去十八年生命中唯一的亲人…… 她觉得自己打开冰柜的那一刻，需要打电话给萧然，需要一个说话的人。 两人将屋内的东西还原后，离开了外婆的房间。 孙瑶仍旧带着萧然从后门离开，她自己却留了下来，准备伺机而动，实现自己的计划。 送走萧然后没多久，一阵风铃声响起，外婆领着两个客人从民宿正门走了进来。 孙瑶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小声的冲着那两位客人说了一声“你好”，便开始帮外婆搬三轮车上的行李。 好在当着客人的面，外婆不好发作，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安置好客人后，孙瑶便躲进了自己的卧室，透过门缝，看着外婆的房间和她的动静。 那两名客人大概是找外婆订了她们民宿所谓的“特色渔家餐”，孙瑶从门缝里又看见外婆走进卧室，打开了那个上锁的冰柜，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了一条冻鱼来。 外婆走出房间后，她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绕到了后院，透过窗户朝外婆的卧室里看。 她发现，外婆很谨慎，拿完冻鱼后，冰箱又锁上了，卧室门也关上了。 没有钻到空子的孙瑶有些情绪低落，她跑进厨房，偷偷拿了几个饼，准备用来当午饭和晚饭，然后又溜回了自己的卧室，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 外婆似乎大半天都在厨房里忙活，这大半天也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直到晚饭后，天快黑了，孙瑶听见了客人吃完饭上楼的声音，不久后，外婆大概是洗完了碗，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孙瑶就这么透过门缝，有些紧张的盯着，等着，等着她外婆去洗澡。 第200章 冻鱼 孙瑶并没有等太久。 孙瑶的外婆，和往常一样，进屋后，用抹布擦了擦自己房间的桌面和柜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拿起手机回复了几个订房信息，就抱着一叠衣服往厕所方向走去了。 孙瑶知道机会来了，这是外婆要去洗澡了。 她悄悄拿起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一把果叉，跟着外婆到了厕所门口。 厕所是那种老式木门，没有门锁，因为平时就她们婆孙两人用，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木门里面，安装着一副老式窗钩，就是以前那种往外推的老式木头窗户用的，起风的时候可以把窗钩扣在孔里，就可以固定住窗户，使窗户不乱晃动。 她们一般用厕所的时候，会从里面把窗钩扣上，这样从外面就推不开门了。 厕所里，靠外是洗手台和衣物架，还有马桶，最里面才是淋浴间，中间隔着一层浴帘。 厕所里面传来了淋浴的水声，孙瑶料想，此时外婆已经站在浴帘里面洗澡了。 隔着浴帘，外婆应该看不见洗手台和衣物架，这正是她偷钥匙的绝佳机会。 孙瑶有些紧张的掏出了那把果叉，从门缝里伸了进去，然后轻轻向上一挑，里面的窗钩便从孔里脱了出来。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慢慢将木门推开一只手可以伸得进去的缝。 真是天助我也！ 那把钥匙，就被外婆放在了洗手台。 孙瑶心里一喜，把手伸了进去，摸到了那把钥匙，轻轻的把它捏在手里，慢慢拿了出来。 挂钥匙的链子，在洗手台上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孙瑶有些心虚的往浴帘背后看了一眼，见里面水声未停，才松了一口气。 可正当孙瑶拿了钥匙要撤退时，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失算了…… 这木门的窗钩，倒是可以用果叉轻轻一挑就解锁了，但要想从门外再把它扣上，却是不可能的了。 如此一来，就没办法还原了，外婆洗完澡出来看到没有扣上的窗钩，肯定会发现什么的…… 哎，不管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孙瑶在心里对自己说: 犹豫就会败北，先打开冰柜要紧，不要功亏一篑，窗钩的事情等下见招拆招了。 于是，她飞快的绕到了后院，再次从窗户跳进了外婆的卧室，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的就用钥匙打开了冰柜的锁。 孙瑶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双手将冰柜的盖子抬了起来。 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冰柜里，都是冻鱼…… 至少她看到的最上面这一层都是。 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激动。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手将最上面的一层冻鱼捡开来，看了看冰柜的底层。 底层看起来也是两条冻成冰棒子的冻鱼，去了皮，去了头，外面裹着一层冰那种。 看不出来是什么鱼…… 就在她正准备要关上冰柜门，把钥匙还回去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底层两条冻鱼的旁边，有一颗小石头…… 石头！冰柜里怎么会有石头！ 孙瑶立马想起了冷秋跟她说过的浮水石。她捡起那颗石头来，随手就扔进了外婆桌上的水杯中。 石头，浮了起来…… 第201章 断腿 是浮水石！ 冷秋说的那个浮水石怎么会在这里？！ 它应该在我妈妈手上才对…… 难道，妈妈她…… 孙瑶看了看杯子里的那颗石头，又看了看冰柜。 不对…… 冰柜底层的那两条冻鱼，看起来好像不太对…… 为什么其他的鱼都是捕捞起来的样子，只有这两条冻鱼被去了头和皮？ 而且，它看起来好像不像鱼那么扁，怎么有点圆鼓鼓的…… 孙瑶算也是在海边长大的，见过很多鱼。但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鱼。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慌，她飞快的把冰柜上层那些冻鱼扒开，底层那两条圆鼓鼓的冻鱼毫无遮挡的完全露了出来。 孙瑶眼神惊恐的盯着那两条冻鱼，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不叫出声来，腿却没来由的一软，跪在了地上。 那哪里是什么冻鱼…… 那被冰包裹着的冻鱼，原本该是鱼尾巴的地方，刚才被其他鱼挡住了，现在孙瑶却清楚的看见，那冰里，并不是鱼尾巴，而是人的脚掌…… 那不是去皮去头的鱼！ 那是一双人的小腿！ 虽然事先在头脑中预想过这种最坏的结果，可真的到了亲眼所见那一刻，孙瑶心中那种惊恐的情绪还是难以抑制。 孙瑶缓了缓，心里仍旧是不甘心。 她想着，现在自己只扒开了冰柜的右侧，左侧的底层还没看呢。 万一这双小腿不是妈妈的呢？ 会不会是谁家截了肢，放在这里的？ 她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 以前村里就有过一个老太太，生病后被截肢了。本来城里医院只给截肢火化后的骨灰的，结果老太太迷信，又哭又闹，说一定要肢体完整的土葬，不然死不瞑目…… 结果就是，她家里人动用了好多关系，才在医院找到熟人，想办法把老太太的截肢给要了回来。 那老太太就一直把自己的截肢放冰箱里保存着，直到几年后她去世，家人才拿出截肢和她一起葬了…… 对，还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孙瑶打起了精神来，抓着这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扶着冰柜站了起来。 她有些急躁的把冰柜左侧的冻鱼全部扒开。 她终于看见了冰柜左侧的底层…… “啪嗒”一下，心里那丝最后的希望，就像高空坠落的玻璃杯一样，碎了，碎得全是渣…… 左侧冰柜的底层，是一具蜷缩着的身材娇小的女性尸体，没有小腿，大腿折叠到了胸前。 透过冰层，哪怕有些模糊，孙瑶还是认出来了，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那个自己从小看她照片，幻想着有天和她见面时的场景的人…… 她就这么僵硬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塞在冰柜里，十八年了…… 一行泪水，从孙瑶脸上划过。 她说不清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浑身都有些发抖起来。 她掏出了兜里的手机，刚想给萧然打电话，突然，一个塑料口袋套在了她头上，兜住了她整个脑袋。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的那个人，双手用力勒紧了塑料口袋。 孙瑶拼命的挣扎着，可很快就觉得缺氧头晕脱力…… 第202章 交易触发 濒死之际，孙瑶下意识的摸到了兜里的那根蜡烛。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冷秋要给她这根蜡烛了…… 此刻她的心里真的很怨，怨自己的妈妈惨死在冰柜里，十八年了，自己才发现。怨自己不但没有机会报仇，现在连自己都快被勒死了…… 早知道就许愿了…… 她虽然看不见背后的人是谁，但挣扎之中她感觉到了，那是一个女人，皮肤有些粗糙，双手却很有力。 她脑子开始变得晕晕的，越来越迷糊，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外婆杀鱼时的场景…… 外婆力气很大，通常直接抓着鱼尾巴，把鱼头在地上用力一拍，鱼就晕了过去。 手起刀落，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就在孙瑶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要变成外婆手里的一条鱼时，她突然感到脖子上勒着的塑料袋，松了…… 她又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氧气的补充让她脑子逐渐摆脱眩晕昏胀，她清醒了过来，手也能动了。 她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塑料袋，回头看去…… 她外婆像个木偶一样的呆坐在她身后，手上还残留着塑料袋留下的勒痕。 卧室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是冷秋。 孙瑶刚想开口问她外婆怎么了，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感到喉咙一阵疼痛，像是呛到了似的，猛咳起来。 等她缓过来时，她听见冷秋叹了口气道: “那天走得匆忙，忘了跟你说，向蜡烛许愿是需要献祭的。如果蜡烛帮你复了仇，这一世，你暂时不用做什么，但你的灵魂将不再又来世，不再进入轮回，你死后，灵魂得……喂我的猫……” 孙瑶愣了愣，有些茫然的揉了揉脖子问道: “可……可是……我还没有许愿啊……” 冷秋点点头道: “嗯，许愿的另有其人。” “谁？” “你的亲生父亲任远……” “任远……” 这个名字，孙瑶听萧然说过，正是萧然现在的导师。 他果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怎么知道我妈妈不在了的？他又怎么知道是我外婆干的？他许了什么愿？他准备把外婆怎么样？” “这些年来，你父亲一直在查你妈妈的下落，动用了很多关系，人力，物力，财力，甚至请了全球都有名的私家侦探……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不难发现你外婆在冰柜里藏了一具尸体。只不过，任远说，你跟你外婆从小相依为命，他要考虑你的感受，所以他没有报警，而我们达成了一笔特殊的交易。” “特殊的交易？” “嗯，我那猫比较挑食，它看上任远这种高知的灵魂了，它认为吃了他的魂魄，有助于它的智商发育。” “……” 孙瑶分不清冷秋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的，她有些无语。 冷秋继续说道: “任远同意在自己死后把灵魂献祭出来，但他的条件是要我们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一旦，你外婆有加害于你的情况发生，那么交易即刻触发……他希望，你外婆这个害死你妈妈、现在又想杀死你的人，要遭受当年你妈妈遭受过的痛苦……” 第203章 砍骨刀 “我妈妈遭受过的痛苦……” 孙瑶想起了冰柜里的那两截小腿…… 妈妈的腿被人砍断了…… 是外婆干的…… 正想到这里，旁边一直呆若木鸡的外婆突然动了。 吓了孙瑶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弹开了一步。 外婆此刻就像一个牵着线的木偶一样，有些迟缓又机械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僵硬着身体，缓缓向屋外走去…… 孙瑶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却又没发出声音来。 她本来想问外婆去哪里，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外婆会不会受伤出意外…… 可她马上又想起了母亲的那双断腿…… 一时之间，她觉得外婆既可恨又可怜，她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冷秋跟在孙瑶外婆的身后出了房间，孙瑶见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了出去。 冷秋走到走廊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孙瑶也跟着停了下来。 后来，孙瑶才想明白，冷秋之所以站在现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她们所站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民宿正门的外面，而民宿的摄像头又刚好拍不到她们的位置。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孙瑶有些紧张的看着外婆慢慢的走到了厨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冷秋仍旧不动声色，她也不敢问。 她看见外婆从厨房里拿起了一把菜刀…… 那是外婆平时宰鱼用的一把砍骨刀。 她要干什么？！ 孙瑶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外婆是不是要拿刀砍我们…… 她有些惊恐的看了看冷秋。 冷秋没有说话，表情很淡定，是竖起了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她不要出声。 孙瑶心中想问的话，就这么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不过，还好，外婆就像看不见她们似的，拿起菜刀径直往民宿大门口的空地走了出去。 那个地方，正对着民宿正门的监控摄像头。 她要干什么？ 孙瑶心中充满了疑问，她想了一百种可能，却还是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 外婆突然坐在了地上，将双腿伸直了对着民宿的门口，然后拿起手中的砍骨刀，朝自己的膝盖处一刀一刀的砍了下去…… 血液飞溅…… 孙瑶整个人都给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这个时候、这种情况，是该叫救护车还是该报警。 她就这么愣着，看着…… 奇怪的是，外婆居然也不觉得痛。 她的一条小腿都被自己给宰断了，血肉模糊，正常人应该痛晕过去了才对。 她却还有很大的力气，继续用刀砍向自己的另外一条腿。 “啊！！！” 楼上有人突然尖叫，刺耳又响亮的声音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孙瑶从那种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刚想冲过去阻止她外婆，却又听见身旁的冷秋平静如旁边一般的说了一句: “十八年前，岳慧文也是这样，在这把刀下失去了自己的双腿，没有送医，失血休克而死……” 孙瑶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突然又不想去管外婆了…… 她不明白，不明白外婆当年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第204章 雨夜 民宿楼上的住客，原本是到阳台看星星的，结果碰巧看到了孙瑶外婆砍自己腿的这一幕…… 惊吓、尖叫之后，两名住客回过神来，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梭子岛上为了保存原生态的环境，没通汽车。岛上的值班民警接到报警后，立马骑着三轮车出警，路过卫生所的时候又捎上了卫生所值班的医生一起过来救急。 可两人刚走了没多远，突然又是刮风又是暴雨的，三轮车都快掀翻了，哪里还骑得动…… 两人只得扔下三轮车，冒着风雨，艰难的步行。 民宿这边，孙瑶外婆砍断了自己的两条腿后，就晕死了过去。 楼上两名好心的住客看见下暴雨了，赶紧下楼来，合力把孙瑶外婆抬到了民宿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孙瑶也上前帮忙，强忍着恐惧，把外婆那两条血淋淋的断腿给捡了起来，放在屋檐下雨淋不到的地方。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孙瑶再转头去看冷秋，哪里还有什么人…… “哎哟，可真够吓人的……这好好的，怎么自己砍自己的腿呢？外面血都流成河了，这得多痛啊……” “真是邪了门了……小姑娘，你们民宿老板平时没什么精神问题吧……我们刚刚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不过怎么突然就狂风暴雨了，今天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啊……外面这状况怕是台风要来了吧……哎，也不知道警察和急救的什么时候能到……” 两名住客惊魂未定的站在屋檐下聊着天，陪孙瑶一起等。 孙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了一句“谢谢”，便不再说话了，默默掏出了萧然给她的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那两名住客只当是小姑娘被吓傻了，也没再多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察和医生到了，萧然也到了。 孙瑶扑在萧然怀里，或许是惊吓过度，也或许是精神高度紧张，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双腿一软，就晕了过去…… 两名住客向警察说明了情况，警察也在民宿电脑中轻而易举的调取了监控查看。 周围没有人，没有人加害于她，她是自己拿起菜刀砍断自己的腿的…… 这……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警察百思不得其解，但除了自残和自杀，他也想不出来别的说法了。 比起警察来，医生可就头痛多了。 现在外面的天气显然无法转移伤员，别说坐船去城里大医院了，就是搬运到卫生所也免不了的要淋湿……伤员已经失血过多还淋了雨，感染风险极大。 虽然医生已经用带来的急救箱里的东西，给孙瑶外婆做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止血，也给打了消炎的针剂，但他心里清楚，这活活砍断腿的失血量，怕是也撑不到明天早上吧…… 凌晨时分，孙瑶再次醒过来时得知，外婆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 两名住客、医生、警察，都没有睡觉，也睡不着。 直到半夜，外面的狂风暴雨才停歇。 萧然陪着孙瑶，一起处理了她外婆的后事。自然也包括告诉警察冰柜里还有一具尸体的事情…… 第205章 报应 警察也是没想到，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居然遇到了命案，过来处理命案居然又牵扯出了另外一桩命案…… 一个几千人的小岛，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相当炸裂的。 没几天时间，整个岛上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孙瑶的外婆当年因为不想让女儿出岛，跟外面的男人私奔，就杀了自己女儿，藏尸冰柜。 又传那个冰柜，贴了符咒，禁锢住了女儿的灵魂。结果，因果报应，十八年后，外孙女无意中打开了那个冰柜，把女儿的冤魂放了出来。 女儿的冤魂索命，让孙瑶外婆活活砍断了自己的双腿…… 冤魂被关了十八年，怨气极重。那天本来还风平浪静，天气预报连雨都没有的，却因为突然来了台风。 台风加上暴雨，让孙瑶的外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就这么失血过多而死…… 那之后，孙瑶家民宿门口经常莫名其妙的有很多人过来作法、驱鬼、烧纸、烧香，民宿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凶宅，一传十，十传百，没有人再敢来住宿。 即便是不怕，也觉得晦气……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孙瑶无关了。 她关掉了民宿，继承了外婆的财产，收拾好行李，跟萧然一起坐船离开了梭子岛，实现了她进城读书的梦想。 她把她外婆的遗体土葬了，就葬在民宿旁边，自家地里。 而她母亲的遗体，她却安排了火化。然后带着她母亲的骨灰一起进了城。 她觉得她们两个人，一个至死都不想离开梭子岛；一个却至死都在想着离开梭子岛，进城跟喜欢的男人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也许这样的安排，她们在天之灵都会满意的…… 萧然带着孙瑶去见了自己的导师，也就是孙瑶的亲生父亲。 孙瑶一见到轮椅上的亲生父亲，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给他磕了一个头。 萧然愣了愣，只当她是在感谢自己导师的生育之恩，也没有多问。 但孙瑶和她亲生父亲两人的心里清楚，这一磕头是在感谢什么…… 孙瑶是在谢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母亲。 谢他这么多年来，如冷秋所说，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调查母亲的下落和死因。 谢他曾经考虑自己的感受，考虑自己和外婆的血缘关系，没有报警抓外婆，让外婆养育了自己十八年。 哪怕这十八年里，有过挨骂挨打和心酸，但同时也有过，无忧无虑和快乐的陪伴。 还谢他，当一切都没有往理想的方向去发展，最终恶化到最坏情况的时候，是他献祭出了自己的灵魂，救了自己一命…… 在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不是他和冷秋之间的交易，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外婆手下的一缕亡魂了。 父女俩一起，找了一块墓地，安葬了孙瑶的母亲。 安顿好孙瑶以后，导师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厚厚的一叠钱，递给肖然道: “这次多亏了他们的帮助……我腿脚不便，你帮我跑一趟，把这酬金送过去。” 萧然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名片: 王记香烛纸钱店 第206章 村庄入口 宋哲是一名主播。 其实他原本是一名退伍军人，平时喜欢探险和徒步。这些年一直单身，了无牵挂，就一个人走遍了全国大好河山，也包括一些冷门小众的地方。 几年前开始，各种视频和直播平台兴起。宋哲偶然间在某平台上传了一段旅行途中拍的视频，拍的是极北地区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和夜空，那天居然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丝极光…… 真是辽阔，壮观，绝望又神奇。 没想到，就是这个视频，竟然意外的在网上火了。 他收获了上百万的流量，一下成了知名博主。很多商家也开始纷纷联系他，想要在他的视频中植入广告。 这个时候，恰逢宋哲的转业费也用得差不多了，他便顺势而为，做起了直播带货。 他借着自己爆火视频积累起来的流量，做起了主播，专门卖一些偏远地区的农家土特产。 他觉得这样很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样一来，自己有了收入，有了钱，就可以持续的支撑自己的爱好。可以添置更多的徒步探险装备，甚至可以雇专业的团队，可以开发更多的小众旅游地。 另一方面，帮助这些极其偏远、落后又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卖一些农产品，也可以使村民们的生活更好起来，也算是在积善行德了。 现在，他每两个月都会带着助理来一趟北漠村，当初他那条雪夜极光爆火视频，就是在这个小村庄附近拍到的。 他很感恩于此，他觉得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当初多亏了村民好心，让他留宿，他才没有露宿雪原而冻死，还拍到了这么美的视频，给他带来了一笔不小财富。 所以，从那以后，他便定期过来，从村民们手里收一些当地特色的农产品拿到网上卖。 果干、菌干、药材、坚果，这些原本在北漠村并不稀奇的土货，经过他在网上大肆宣传，人们纷纷觉得深山老林里原始的、野生的，就是最好的，现在已经供不应求了。 他每次除了给村民们钱以外，还会给他们带去一些城里的物资，像各种药品，小家电，保暖品这些。 可这天，他和助理跟往常一样，开着皮卡车，拉着满满一车物资到了北漠村时，他却发现，车开到了路的尽头，却怎么也找不到北漠村的入口了…… 怎么会这样…… 青天白日的，该不会遇见鬼打墙吧？ 宋哲熄了火，跟助理小张一起下了车。 “见了鬼了……这北漠山就这么一条乡道，走到尽头就是北漠村了，我们都开了快两年了，怎么可能弄错？！” 助理小张在路的尽头原地转了一圈，难以置信的说道。 宋哲也朝四周看了看，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树林就是草地，哪有什么村庄和人烟…… “不可能啊……咱们俩会同时记错吗？” 宋哲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跑到一棵松树前看了看，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和惊恐。 “小张！你快来看！” 小张也跟着跑了过来。 那棵松树的树杆上，缠着几圈红色绑带，还打了个蝴蝶结…… 那可是一年前，宋哲亲手系上去的…… 因为当地村民有往树上绑红绳许愿的习俗，那天，宋哲离开北漠村的时候，突然临时兴起，从车里翻出来一根红色绑带，许了个愿，系在了村口的大松树上…… 第207章 消失的村庄 那条红色绑带是独一无二的。 跟其他村民绑的红绳，材质和形状都不一样。 蝴蝶结也是他惯用的手法打上去的，看起来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大松树还在，许愿红绑带也在。但奇怪的是，原本在大松树对面的村庄入口，却不见了…… 整个村庄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宋哲记得，大松树的正对面，不到10米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至少好几吨重。 石头上面刻着“北漠”两个字，是村民自己雕刻上去的。 现在连那块大石头都不见了…… 就算整个村子搬迁吧，那至少建筑还在，就算建筑不在了，但谁会去搬几吨重的大石头啊…… “哲哥，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你看这对面的地形，跟北漠村一模一样，左边一个坡，那后边一个坡，这……这就是北漠村啊！咱们没有走错吧……” 其实助理小张说的这点，宋哲也发现了，但是即便是发现了，也不敢相信啊。 这片山林，这片地，都还在，地貌没有丝毫变化，植被也没有丝毫变化，村子却凭空蒸发了？ 不可能啊！ 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吧？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四处走走，往原先北漠村所在的那片地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北漠村没有基站，手机和导航都用不了，宋哲便在车上拿了一些平时徒步的装备下来，两人跟着指南针往前走了约摸一公里。 按照往常他记忆中的位置，这个地方应该是北陌村中部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院落前，有一个天然的小池塘。 “哲哥，你看！” 助理小张，老远就看见那个小池塘了。 没错，池塘还在，但那户人家的院落却不见了，房屋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啊？就算搬家，也不会搬得这么干净吧……哲哥，你说咱们先前来北漠村，都是在做梦吗？误入桃花源了？” 宋哲也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 “我徒步探险去了那么多偏远小众的地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太不正常了，我感觉不是搬迁。如果不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话，我觉得更像是那种时空的扭曲、重叠什么的，我们现在进不去那个空间了……” “啊，不是吧？异度空间？那咱们以前从那个空间里还运出来了那么多土特产来卖……” 宋哲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走，咱们之前做电商，有在当地相关部门备过案的。这么大一个村庄凭空消失了，不管以前是做梦还是真实有过这个村庄，去相关部门问一下，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于是两人又火急火燎的开着车，到了离北漠村最近的镇上。 一番打听之后，两人才知道，北漠村确实是突然消失了，就在几天前。 北漠村因为太偏远了，即便是最近的镇，开车也要好几个小时。所以当地的邮递员送信和包裹，是每周只有一趟车。 具体北漠村是哪天消失的不知道，只知道，两天前，邮递员去送信送包裹时才发现这个情况，也是惊掉了下巴，然后立即上报了情况。 第208章 没人来 北漠村的村民，是远古极北之地部落的后裔，如今还剩几百人，几乎自成一派，不与外族通婚。 哪怕到了科技蓬勃发展的今天，他们依然选择在那片净土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们虽然排外，对自己的族群和血统纯度极其看重，但他们心地却很善良，淳朴而没有过多的欲望。 宋哲和助理小张，被相关部门约谈，为了不引起恐慌，要求他们对外界保密关于北漠村消失的事情。 他俩虽然毫无选择的答应了，丝毫没有要触犯法律的意思，但其实一开始宋哲心里还在想，就他们两个保密有什么用，北漠村几千人突然人间蒸发了，他们平时不与外界联系的吗？没有亲朋好友在外面吗？那肯定是纸包不住火的呀！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还真是自己多虑了…… 几天过去了，他和助理小张一直住在这个离北漠村最近的小镇里，等消息。 可无论是电视还是网络上，都依然没有看到关于北漠村的任何新闻。 也没有任何人来打听或者寻亲…… 看来是他低估了北漠村的与世隔绝程度。 一个没有现代通讯设备的原始村落，在地图上是一片原始森林和荒野的村落，又不与外界往来通婚，村民们又无欲无求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它突然消失了，还真没什么人发现。 除了有货物买卖往来的宋哲，邮递员，和管辖这个村的相关部门。 大都市里高速运转着的人们，压根就不知道这样的原始村落，又怎么会发现它的消失…… 宋哲心里虽然着急，可劲儿也没地方使。 电商那边，北漠村的土特产开始缺货了，有顾客问起，他也只能说自己病了，要过段时间才能去收土货。 此时，他还不知道，北漠村里面有人比他更着急…… 那便是北漠村里的大魁。 大魁是北漠村的村民，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由于他父亲是北漠村世世代代祖传的巫医，他今后也是要继承这份事业的，所以他从小便看了很多书。 一开始是医书，后来慢慢的爱上了看书，便什么都看。 往北漠村送的包裹里，十个有八个都是他买的书。 他汉语好，发音容易懂，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负责和宋哲对接。 宋哲收土货的时候听不懂村民们讲什么，连价格都听不懂，全靠大魁在中间当翻译。 宋哲也很乐意结交他这样单纯善良又聪明的人，每次来北漠村收土货都会给他带几本书来。 宋哲收土货是每隔一个月的1号，算算日子，已经过了五天了，大魁每天都去村口看一次，可始终没有等来宋哲。 “阿爸，俺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你说宋哲哥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来吧，这邮递员也一个多星期没来了……” “可能包裹太少了呗，人家懒得跑趟趟。” “不会，俺以前跟那小哥聊过，他说他们有那啥，俺忘记那个词了，反正就是一个东西最多不要超过十五天必须要送到，送不到的话会扣钱……而且，上次村长说这月五号，镇里有什么领导要来视察，让大家注意打扫打扫卫生的，这会儿都过了日期了，还没人来。” 第209章 世界末日了吗 “说起这个，老鱼头昨个儿就出发去镇上了，镇上领导说来没来，他也觉得不正常，就赶着驴儿去了……” 老鱼头便是北漠村的村长，已经年过六旬了，身子骨还挺硬朗。 他原本是姓一个没有对应汉字的部落姓氏，后来为了方便，登记身份信息的时候，随便写了这个姓的第一个音的同音字“鱼”，大家便都叫他“老鱼头”，一叫就是几十年。 原本早该是退位让贤的年纪，可谁知这北漠村的年轻人太过于无欲无求，对村长的位子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连续几届选村长，年轻人压根就不来报名参加，最后投票下来，大家都还是投老鱼头，他便也就一直当着这个没什么大事的村长。 巫医正说着老鱼头，屋外突然一阵骚动。 “叮铃铃～” 这不是老鱼头那毛驴儿脖子上挂的铜铃的声音吗。 巫医和大魁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迅速的跑出屋外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得了了，不得了……乡亲们，出大事了！！！” 说话的人正是牵着毛驴儿的老鱼头。 巫医见他走得汗流浃背，嘴唇干裂，就回屋给他倒了一杯水出来，递到他手上道: “老鱼头，你别急，喝杯花草茶压压惊。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鱼头将一杯水一饮而尽，看起来像是渴了很久的样子。 周围收到消息围过来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大伙儿……外面……外面世界末日了！！！” 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惊又懵，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了，巫医才回过神来，问道: “你这老鱼头，一把年纪了，平时不都挺稳重的吗，怎么现在说话这么不靠谱了……什么叫外面世界末日了？这好好的天气，又没有灾害，又没有战争的，怎么就末日了呢？你给大伙儿说说清楚。” 老鱼头冲他摆摆手道: “别急，巫医，劳烦你再给我倒杯水，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喝到水了，渴死我了……” 巫医干脆从屋里把茶壶端了出来，老鱼头连喝了两杯花草茶后，才放下杯子，缓缓说道: “外面没有人了，一个人都没有……” “没人了？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有领导过来视察咱们村吗，结果我等了一上午，没来，加上这几天邮递员也没来，我有点不放心，中午我拿了几个饼和一壶水，赶着驴儿车就出发去了镇上……我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原本心想他们下班了，就直接去了钱书记家，可是没想到，他家一个人都没有……不仅他家，街上也一个人都没有，商店也没有人，总之就是哪儿哪儿都没人……” 村民们听了这话，有些发愣，一时之间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还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去过镇上，没有出过北漠村。他们对于镇上的想象，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北漠村。 于是有人说道: “这有啥，太晚了，都回屋睡觉了呗……” “不是，不对。镇上有商店，之前我去开会学习的时候也在钱书记家里住过，商店都是九十点钟才关门的，而且就算商店关门了，路上也一直有车。钱书记家南边就是一条高速公路，通夜都有货车运货的，可是现在，一个车都没有……” 第210章 唯一的老师 没有车…… 大魁和几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比起那些一辈子都没出过北漠村的人来说，他们更有切身体会。 他们都曾在镇上的中学念过书，住过校，也都知道高速公路即便是深更半夜也不会没有车的。 老鱼头歇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在那儿等了很久，我感觉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一辆车都没有看见……而且，我路过文化广场的时候，本来还想看看广场正中那个时钟几点了……结果，那个时钟居然停了！我记得以前书记跟我讲过，那个钟是太阳能的，高科技，只要白天晒了太阳它就能转好多天，它怎么会停呢……” “会不会是那个钟坏了？” 有人问道。 但其实这个疑问，连提问者本人都不那么自信。 因为就算广场的钟坏了，但高速公路不可能没车，全国各地，无论哪条高速，无论什么时间，都不可能一个小时都没有一辆车通过…… 没有人和车的空城，时间静止的钟，这一切给北漠村的村民们带来了未知的恐慌。 一时之间，围观群众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再去镇上看看，扩大搜寻范围，继续求证。 另外一派则认为危险已经降临，北漠村就是最后的诺亚方舟，大家不应该冒险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北漠村里，继续过自给自足的生活。 最后，老鱼头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召集全村人，让每家每户各派一名代表出来投票决定。 投票的结果并不让人意外，大部分“代表”都认为没有必要再出北漠村去。 因为这些“代表”，通常都是各家家主，都是老一辈人，老一辈的传统又保守的思想。 他们认为，他们的族人世世代代都在这北漠村繁衍生息，完全可以继续这种生活，没有必要出去冒险。 不过，有几个像大魁这样念过一些书的年轻人却不太赞同这个决定。 虽然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过多的向往，但毕竟读过书，知道一些科学常识。他们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外面的世界怎么会突然没有人了。 不是他们不相信老鱼头的话，而是这实在是不科学啊…… 几个小年轻，相约来到了小美老师家里，准备跟她一起探讨这个问题。 小美老师，是北漠村唯一的老师，刚来北漠村也就不到一个月。 原先北漠村没有学校也没有老师，后来在义务教育的普及下，政府派了镇上的老师轮流来支教。 派来的老师，通常会在北漠村待上一年，再换其他老师来。 北漠村学龄儿童就那么十几个人，所以这些来支教的老师，往往都是从小学一年级教到六年级，一个人教全科。 等孩子到了念中学的年纪，再到镇上中学去住读。一切费用都是政府或者相关爱心工程资助。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近年来，北漠村读过书的年轻人才渐渐的多了起来。 以大魁为首的几个小年轻，虽然不是小美老师的学生，但他们对老师还是十分敬重的，他们觉得此刻北漠村里最有知识的人，便是小美老师了。 第211章 丧事 “小美老师，你听说了吗？村长刚从外面回来，说外面的世界没人了！说世界末日到了！” “小美老师，你信吗？” “小美老师，怎么可能外面的世界突然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而且村长又说建筑、街道、植物这些都好好的……那肯定就不是打仗了，那会是什么情况？” “小美老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时空扭曲之类的？” 小美老师刚带完今天的课，放学回到自家宿舍里，几个小年轻就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大魁悄悄在心里对小美老师的反应做了很多种预想。 比如吃惊，比如一笑置之，根本不信，比如惊慌失措…… 因为她跟他们不一样，她不是北漠村人，是镇上来支教的。她应该有家人或者亲朋好友在镇上。现在镇上的人都没有了，她如果信这个消息，就应该会担心才对…… 然而，小美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 小美老师没有对这个消息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那北漠村最后的决定是什么？” 她语气平缓又冷静，仿佛是在轻描淡写说着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几个小年轻对她这种反应也是一愣，顿了几秒，才有人说道: “村长让每家每户派代表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最后大家决定还是就待在村里比较安全，反正我们的食物可以自给自足。” “好。” 小美老师又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几个小年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在心里酝酿好了的一些宽慰人心的话，都给吞了下去。 有人刚想继续问什么，这时候突然跑过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 “呜呜呜～” “怎么了，小草？” 那个被叫作“小草”的小男孩，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小美老师，我……我明天请假……我阿嬷死了，家里要办丧事。” “好的，小草，节哀顺变。” 小美老师微笑着摸了摸小草的头，表示安慰。 但不知道为什么，大魁看着她的那笑容，觉得有点膈应。 她嘴角有弧度，眼神却异常冰冷。 大魁在心里默默的说服自己: 有的人可能表情就是这样，不太自然。 众人纷纷安慰了小草几句，小草再次抹了抹眼泪，回家去了。 他走后，几个小年轻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大魁。 “不是，大魁，这……怎么这么突然啊？” “大魁，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是啊，大魁，小草的阿嬷才五十多岁，身体不好得很嘛，怎么这么突然？什么病啊？” 他们都知道，大魁的阿爸是村里的巫医，哪家哪户看病不是找他。就连镇上来支教的老师们，感冒了也是去巫医家领草药喝的。 而大魁是巫医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巫医。最近几年，巫医去谁家看病都是带着大魁的，给他积累经验。这北漠村谁有什么病，没人比大魁更清楚了。 “他家阿嬷没啥病啊……” 大魁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前两天，小草阿爸来找我阿爸去他家出诊，说是小草阿嬷在屋里晕倒了……我阿爸给把了脉，发现就是有点贫血，给她配了一些补血的药去……” 第212章 乌芽草 北漠村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贫血”两个字了，族人们似乎基因里没有这方面的缺陷，加上村里牛羊鸡鸭多，这些年来政策补贴也好，各家各户都不缺肉和内脏吃，没有听过谁家还贫血或者营养不良的。 “贫血？怪了，小草阿嬷看起来壮实得很，平时都红光满面的，一个人能耕几亩地，咋就贫血了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许是有其它什么基础病，阿爸毕竟没有那些医学设备，光靠把脉也许查不出来……” 受到了小草情绪的感染，这突如其来的丧事让众人心情低落起来。 毕竟整个北漠村就这么几百人，几百年前都是亲戚也说不定，平日里大家伙儿感情还是挺好的。 几个小年轻也顾不上跟小美老师继续讨论外面世界末日的问题，匆匆告辞后，往小草家赶了过去。 北漠村的习俗就是这样，哪家有红白喜事了，各家都去帮忙，大家一起斩杀牲口，一起做饭一起吃。 大魁赶到小草家，发现自己的阿爸已经先自己一步到了，正在跟小草的阿爸说着什么事情。 “阿爸，大草叔……” 大魁走上前去，轻声招呼了一下两人。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此刻他父亲多半是在询问小草阿嬷的病情进展和死因之类的。 果然，巫医朝大魁点了点头，示意他走近些，大草则是神情有些黯然的继续说道: “巫医，其实事情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昨天早上俺阿妈突然晕倒了，俺扶着她躺下就去找你了。后来你给把了脉，给俺阿妈配了药，但是方子里有一味乌芽草没有……” “对，没错，因为村里多年没出现过贫血症了，所以我平时就没备这乌芽草……不过后山就有，现在正是乌芽草开花的季节，黑色三瓣花很好辨认。” “是，没错，当时你急着去三狗家看病，俺就自己一个人去后山采的乌芽草……采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俺去了你们家，不过你没在，当时大魁在，俺让大魁帮忙看了看有没有采错，大魁说没错，就是乌芽草，还教了我怎么用。” 巫医看了看大魁，大魁点了点头表明大草的话如实。 “俺回去后立马就熬了药……熬好了以后叫俺妈起来喝药，可是俺妈只抿了一口，就说喝不下，说困得很。那会儿天都黑了，俺想着阿妈可能是气虚体弱容易累，平时也睡得早，就让她睡了。俺又想着你说过，这贫血只需要调理和食补就行了，没什么大碍，这药一直在炉子上温着，随取随喝就行，俺就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谁知，俺阿妈这一睡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等俺今天上午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没体温了……” 巫医皱了皱眉道: “大草老弟，你节哀，你昨天采的乌芽草还有剩的吗？拿给我看看。” 大草领着两人到了厨房。巫医抓起药罐子旁边剩的草药看了看，又闻了闻，有些迷茫的说道: “是乌芽草，没问题啊……你用了多少？怎么用的？” “俺就按昨儿大魁教的，抽掉花蕊，只用花瓣和茎叶，方子上说一副药用五六根，俺用了六根。” 用法用量都没问题。 第213章 发疯 巫医陷入了沉思。 他实在是想不通，昨天还仅仅是贫血的人，怎么突然病情就急转直下，今天就没了…… 他正想着再跟大草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下葬前再简单的检查一下大草阿妈的尸体，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跑进大草家，一边东张西望，用眼神搜寻，一边大声喊着: “巫医，巫医！巫医在吗？快去看看俺阿爸，快救救俺阿爸！”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大草家前来帮忙的街坊邻居们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说话，齐刷刷的看向巫医。 “怎么了，阿布老哥？” 巫医朝着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去。那名唤阿布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巫医的胳膊就要拽着他往外走。 巫医拉住了他道: “阿布老哥，你先别急，你先说说俺叔到底怎么了，我要先了解了情况才知道带什么药过去啊……” “巫医，俺阿爸他……他疯了……” 疯了？ 怎么会？ 阿布的阿爸，正是昨天巫医在诊治小草阿嬷后，出诊的第三户人家。 昨天，他的状态还只是眼睛有点充血而已，脉象显示有点上火，巫医便让阿布拿了一些清热去火的草药给他泡水喝。 可这好好的一老头，仅仅是有点上火，昨天精神状态和思维逻辑都还好好的，怎么会过了一天就突然疯了呢？ 一时之间，连巫医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他甚至不知道该带什么药过去，只好匆匆向大草告辞，带着大魁火急火燎的赶往阿布家，打算先看了再说。 到了阿布家，却不见人。 “奇怪了，俺阿爸之前用手抠墙，我用绳子把他绑到了床上，怎么不见了……” “阿爸，你看！” 大魁发现了墙上的爪痕，不免心里一惊。 那土墙壁已经被人用指甲抠出了深深的凹痕，里面还带着丝丝血迹，想来是抠墙的人指甲皮肉都裂了还在疯狂的抠墙…… “阿爸，那儿！绳子！” 巫医和阿布顺着大魁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后屋通往牛圈的门口，有一截断绳。 阿布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绳头，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这就是俺绑俺阿爸的那根绳子……” 巫医瞟了一眼那绳头，是很结实的麻绳，断口的地方粗糙不齐，不像是被利器割断的，倒像是被牙齿咬断的。 正在这个时候，牛圈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像是什么动物在干草上打滚的声音。 三人也没多想就冲进了牛圈。 牛不在，被阿布的孩子牵出去吃草了，但牛圈的角落里却有一团黑影在抖动。 牛圈里没有灯，看不清楚，三人心里都有些发虚。阿布不知怎的，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朝那黑影喊了一声: “啊……阿爸？” 黑影没有反应，继续抖动着，地上的干草发出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沙沙声。 大魁到底是年轻人，反应快一拍。他立马跑出牛圈，去前屋找了一盏油灯，点亮后提着灯再次进了牛圈。 三人都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往那黑影靠近。 大魁走在最前面，伸长了手，把油灯提到那团黑影面前一尺远的地方。 “阿爸！” 阿布看清了，那团黑影，正是他那疯掉的阿爸。他正浑身抽搐的蜷缩在地上，嘴里流着口水，口水里还带着血水。 第214章 长毛的尸体 地上的人被油灯的光线一照，抽搐得更厉害了。而且一边抽搐一边往旁边阴暗角落里躲。 “阿爸！阿爸！” 阿布跑上前去，想要把他阿爸从地上扶起来。可谁知，他双手还没来得及扶住他阿爸的肩膀，他阿爸突然就身体一僵，不动了。 “阿爸！你怎么了？你醒醒！” 阿布摇晃着他阿爸的身体，他发现，他阿爸身体异常的僵硬，而且根本就没有体温…… “阿布老弟，你别急，俺们先把俺叔搬到床铺上去吧。” 阿布这才回过神来，大魁把油灯递给了巫医，然后上前和阿布一起把他阿爸抬到了后屋的床上。 阿布有些惊慌失措的呆呆站着，被这场景吓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从何问起。 大魁在屋里翻出来几根蜡烛点燃了，这下屋里的光线才勉强可以达到让巫医能看诊的程度。 巫医替阿布阿爸把了把脉，又翻开了他的眼皮，撬开了他的嘴，看了又看。 大奎也跟着重复了这些动作。 完了以后，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巫医，俺阿爸这是怎么了？你快给俺阿爸开药啊！” 巫医彻底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布解释。 阿布阿爸的身体僵硬，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体温。根本就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而绝非一个刚死的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刚才他们三个人亲眼所见，他在牛圈里抽搐、流口水。就算死，也是刚落气的，怎么可能尸体僵硬的这么快，体温下降的这么快？！ “巫医，我阿爸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巫医……” 巫医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缓缓说了一句: “阿布老哥，节哀顺变……” 阿布一个踉跄，跪坐在了他阿爸跟前。 其实，他刚刚已经在心里往这个方向想了，毕竟他阿爸的身体冰冷又僵硬。 只不过，一个几分钟前还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得这么快…… 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陡了，有点难以接受。 “巫医……” “阿布老哥……” 片刻之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对方。 “巫医，你先说……” “阿布老哥，俺叔这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跟俺仔细讲讲。” “巫医，俺阿爸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其实刚刚俺想问来着……俺阿爸这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得来的？怎么这么突然就……” 巫医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道: “老哥，不瞒你说，俺行医几十年，也没见过这情况。俺阿爸、阿公、阿祖留下来的医书和日志，俺全看过，也没有这样的……俺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是现在老鱼头说外面的世界突然没人了，是不是世界末日俺也不知道，但俺猜想，这些怪事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关联？不光是俺叔，那大草家的阿妈不刚去了吗，也不太对劲……” 阿布愣愣的，刚想再说什么，大魁突然指着床上阿布阿爸的尸体，低声吼道: “阿爸！你看！长毛了！” 巫医和阿布顺着大魁指的方向看去，皆是大惊失色状。 只见阿布阿爸的尸体，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一层白色的绒毛。 第215章 猫叫 “巫医，这……俺阿爸该不会是要尸变了吧？” 阿布吓得往后退了退，满脑子都是以前听过的那些鬼怪传说，唯恐那长毛的尸体下一秒就要诈尸坐起来吃人了。 好在，那尸体只是长了白毛，却没有进一步的动静。 “阿爸，这……霉菌也没理由繁殖得这么快吧？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点吗……” 是啊，阿布阿爸突然就疯了，突然就抽搐，突然就死了，尸体还极速的变得冰冷僵硬，现在又极速的长毛了。 这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奇怪。 纵然是行医几十年的巫医，此刻也不知所措。 “阿爸，你快看！” 大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了。 巫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阿布阿爸脸上的白毛动了！ 准确的说，是从脸部往脖子和上身在蔓延…… 那白毛，就像是什么高速繁殖的霉菌一样，正在扩张自己的势力，想要包裹住整个尸体。 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 也没人知道，整个尸体被白绒毛包裹后，会发生什么…… “喵呜～” 突如其来的一声猫叫，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三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只阴阳脸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了屋里，此刻正蹲坐在窗台上。 那猫半边脸黑色半边脸橘色，看起来好生怪异，刚才就是它，冲着床铺上的尸体叫了一声。 这声猫叫又大声又响亮，直击人心魂。让人听了觉得，这猫似乎挺生气的。 那阴阳脸怪猫又轻声叫了一声，然后跳出窗台朝外跑了。 这次的叫声很小，也很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就跟普通的猫叫一样。 大魁想都没想，几乎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就追了出去。 巫医刚想追出去，阿布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 “巫医，你别走，你救救俺。俺阿爸这是……会不会诈尸啊？” 巫医想了想，没有再追出去。 他又起身仔细看了看阿布阿爸的尸体，发现那白色的绒毛竟然停止了蔓延。 仔细回想起来，大概就是在刚才那第一声猫叫以后，这白色的绒毛便停了下来。 难道这猫叫对于这白色绒毛竟然还有震慑的功效？ 巫医心里觉得很奇怪，以前的鬼怪传闻都是说如果遇到了黑猫在尸体上叫，便会诈尸…… 怎么现实跟传说恰恰相反呢…… 巫医想不明白，也不敢再冒然动尸体，唯恐再生变故。 他想出去看看那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不能丢下阿布不管，想了想之后，他对阿布说道: “阿布老哥，你家里有艾草吗？快去找一些干艾草，那是极阳之物，咱们把这艾草点燃了，熏在屋子里，以阳克阴，兴许会有用……” 阿布听完，赶紧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在屋里找出了很多干艾草。 两人一起把艾草点在屋子中间。浓烟熏的整个屋子都是。 也不知道是刚才的猫叫起了作用，还是艾草起了作用。总之，那尸体上的白毛是暂时控制住了，没有再蔓延。 这下就等着大魁那边都发现了…… 第216章 不怕水的猫 大魁跟着那怪猫冲出了阿布家。 原本他还有点担心追不上，毕竟这怪猫他从来没有在村里见过，很有可能是山里野猫。这野猫钻草笼、爬树，可比家猫灵活得多，也快得多。 结果，他多虑了…… 那阴阳脸怪猫，跳出窗台后，就在屋外蹲着不动。等大魁跑到了它跟前，它才又往前跑了去。 说来也奇怪，那怪猫跑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大魁，唯恐他跟丢了似的。 这怪异感让平时神经有些大条的大魁也不禁怀疑起来: 这猫，该不会是故意要引我去什么地方吧…… 怪猫跑跑停停，始终和大魁保持着几米的距离，直到跑到一户人家院落门口的池塘边，才停了下来。 这是北漠村中部的一户人家，也是整个北漠村唯一一处天然池塘。 不过，这里早已没了人住。 大魁小时候听阿祖讲过，六七十年前，这里住着一位人称“小冰神”的神人。 相传他伸手便可让水面结冰，亦可通灵。 而“小冰神”家门前的这个池塘，哪怕在寒冬腊月，整个北漠村都冰天雪地了，它也不会结冰。 老人们说这是因为他的神力尚存，都说他是这极北之地里掌管冰雪之神的人间使者，所以都叫他“小冰神”。 可这些传说，也就持续到大概六七十年前。那位小冰神，突然有天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阴阳脸怪猫见大魁跑到了池塘边上，便开始用爪子刨土。 大魁正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上前把这怪猫抓住，那怪猫又突然停下了刨土的动作，猛的一跃，跳进了池塘里。 大魁心里一惊，顺手就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想要把那怪猫救上来。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猫都是怕水的。 他从没见过会游泳的猫，而且现在已是秋天，池水只有几度，哪怕这猫不被淹死，只怕也会被冻死。 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怪猫居然真的会游泳，而且游得悠然自得，游刃有余。 只见那怪猫很快就游到了池塘中心，然后猫头往下一埋，就不见了，活像一个人钻入水中潜水一样…… 大魁在岸边，手里握着那根树枝，简直惊呆了。 他有些思维凌乱的等了大概十来分钟，仍旧不见那怪猫浮上来。 这……猫也会跳河自杀？ 莫非真是天生异象，灾祸就要降临北漠村了？ 莫非村长说外面的世界已经末日，真的是真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大魁经过一番胡思乱想又自我推翻后，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他又在四周地上找来一根更长的木棍，他想要在池塘里探一探，有没有猫的尸体。 可当他把木棍伸到池塘里时，他又惊呆了…… 这个池塘，竟然深不见底…… 他找来的那根木棍，少说也有三米长，应该是过去这户人家用来晾衣服的。 可整个木棍竖着插到池塘里，也没有触到池塘底…… 大魁只好放弃。 他想着要不先回阿布家去，跟阿爸商量一下他遇到的怪事，再回去问问阿祖，这户人家、这个池塘更多的传说。 刚转身要离开，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刚刚那只怪猫刨土的情形。 它在刨什么？ 第217章 回信 大魁飞速找到了刚才怪猫刨土的地方，土里露出来一点白色的东西。 大魁伸出手，也在那土里刨了几下，那东西露了出来。 是字条！ 是一小卷油纸。 大魁把它展开后，发现上面用某种防水油墨写着字，看字迹应该是打印的。 那怪猫居然从土里刨出来一封信？！ 大魁惊讶不已，但更让他惊讶的是，那封信的称呼竟然是他自己！ “大魁: 北漠村的村民们都还好吗？现在外界发现整个北漠村都消失了，人和动物和建筑都找不到踪迹。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请告诉我们，北漠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回信就放在同样的地方，我们的灵猫会定期来送信的。为避免引起恐慌，先勿要声张，待我们查明原因后，再告知村民们。遇事冷静不要慌，有什么情况都与我们说，我们这边有专业又强大的团队，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一切终将恢复正常。” 落款是: “宋哲”。 是哲哥！ 大魁努力保持着镇静，又反复看了看日期。 是今天！ 那说明，哲哥还活得好好的，外面的世界没有末日，外面的人没有消失！ 难道…… 消失的是我们？ 消失的是北漠村？ 这个深不见底的池塘，可以通往外界？ 可是，宋哲哥他们却没有派人进来，而是派了一只灵猫…… 有可能这个入口非常狭窄，人无法通过。 也有可能这个入口，就像两个平行世界的重叠点一样，只有像灵猫这样拥有特殊磁场的生物，才能打开这个通道。 大魁又惊又喜的收好了那封信，把他能想到的情况全部都瞎想了一遍，然后决定去找巫医，一起写回信。 巫医还在阿布家守着那具尸体。 不过好在尸体上的白毛就跟时间静止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巫医也不敢松懈，阿布更是被吓得寸步不离的跟在巫医身边。 巫医见大魁回来了，刚想问他那只猫的情况，大魁朝他使了个眼色，巫医意会，找了理由想要离开。阿布却死活不让巫医离开。 最后，巫医颇费了一番口舌，又让大奎回家拿了一些干的禄根草过来，说也是至阳之物，可以镇邪。还让大魁找阿祖，从他箱底里翻出了几十年前北陌村还有祭师活着的时候，祭师给的一些驱邪符纸。 三人用绳子把阿布阿爸的尸体牢牢的绑在床上。又在他身上撒满了禄根草，最后关上门窗，贴上了符纸，这才离开。 回到家以后，大魁把那只阴阳脸怪猫和纸条的事情跟巫医详细的讲了一遍。 两人商量后决定先写回信把最近村里这两桩奇怪的死亡事件先告诉宋哲，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妙招再说。 很快大奎就写了满满一大张纸，但家里没有油纸和防水油墨，他想了想，最后把纸折成小块，找来了蜡烛，在外面封了一层蜡，然后把纸条拿到了那个池塘边，用土虚掩着埋上。 大魁也不知道宋哲在信中说的灵猫定期来送信，这个“定期”是指的多久…… 目前的状态也只能等待。 送完回信后，大魁和巫医就一起到了大魁阿祖的房间，向他打听小冰神的事情。 第218章 祭师 “小冰神哪……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啰……我听说外面出事了，你俩咋还有闲心打听这些传说？” 阿祖裹好手上的烟叶子，放到烟斗里慢慢的吸了一口，半眯着眼睛，表情有些戏谑的透过烟雾打量着巫医父子俩。 “哎，不是，阿爸，就是因为外面出事了，才要打听的……” “哦？” 巫医拍了拍大魁道: “你来说！” 阿祖不客气的朝大魁吐了一口烟，呛得大魁咳了几声。 “说吧，乖孙儿，你刚刚找阿祖讨那符纸，那可是绝版！你就这么拿走了，不该跟阿祖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大魁吞了吞口水，觉得实在是有些口干舌燥，跑出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喝下去，这才坐下来，把怪猫和纸条的事情跟阿祖讲了一遍。 爷孙三人陷入各自的沉思中。 阿祖抽完了烟斗里的烟叶子，起身走到自己屋里，又从一个古旧的木箱子里翻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大魁道: “听你们这么一说，莫不是那小冰神又回来了……这个，是当年俺阿爸留给俺的，说是小冰神给他许愿的东西。” “许愿？俺阿太许什么愿了？” “俺也不清楚，那会儿俺才是个几岁大的娃，哪知道这些……你阿太临终前交给俺的，说是小冰神守护过北漠村的和平，让俺一定保存好这张纸，还有小冰神的住处，那么多年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打扫一下，也罢，现在我年事已高，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那他后来回来过吗？” 阿祖摇了摇头。 巫医想了想说道: “那时候是六十多年前，就算小冰神是个年轻人吧，现在怎么着也得八十多了……怕是回不来了。” “阿祖，那，那祭师又是怎么回事？” “祭师？傻孩子，你阿太就是俺们北漠村最后的祭师……” “啊？” 大魁愣了愣，自己的曾祖父居然是祭师？ 可这…… 长这么大也没听谁说过啊…… 巫医见状解释道: “以前叫祭师，现在叫巫医，咱们家代代相承，做的还不都是一样的事情。主要就是救治俺们北漠村的族人，只不过以前每年冬天还有一场祭祀罢了……后来自从发生了一场雪崩，就再也没有过祭祀，也没了祭师。” 大魁越听越困惑。 “雪崩又是怎么回事？” 阿祖叹了口气道: “这都是听你阿太说的，那会儿俺都还没出生呢……那个时候，就算没有100年至少也有80年了吧……外面打仗，后来不知怎的，有一队战败的敌军，阴差阳错就逃亡到北漠村来了……他们手上有武器，他们想要屠村，在这片土地建立自己的势力。他们在村子里没少干烧杀抢虐的事情。那时候，你阿太还是个祭师，遇上了这事儿，自然是要开坛祭天祈求族人们平安的。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说是天神感应到了俺们北漠村的苦难，派了小冰神来解救俺们……” 第219章 无迹纸 “他……那个小冰神，他怎么解救的？” “你阿太从小冰神那儿拿回来一张纸，就是刚刚我给你那东西……说是只要心诚，午夜十二点，在那纸上写下自己的冤情，便会有神明实现你的愿望，帮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神明若是接受了你的愿望，纸上的字迹就会自己消散。所以，俺听你阿太讲，它好像是叫‘无迹纸’。” “无迹纸……一定是要冤情才可以吗？普通的愿望不行？那俺阿太后来实现愿望了吗？” 阿祖点点头道: “应该是得偿所愿了……因为那些残害俺们族人的敌军流寇，已经全部死于那场雪崩之中了……” “雪崩？全死了？小冰神干的？他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大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阿祖，又看了看巫医。 他感觉自己明明是来获取信息想要解决事情的，结果获取的信息也太多、太杂、太炸裂…… 简直把他原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给搅得更像是一团浆糊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俺听你阿祖说，他也只是听小冰神说，让族人们那天晚上不要出门。祭师自古在这北漠村还是很有威信的，你阿太发话了，族人们自然是配合，况且大伙儿本来冬天的晚上也不会出门……第二天天亮，大伙儿就发现后山发生雪崩了。说来也奇怪，那雪崩丝毫没有影响到村子，仿佛就是定向的灾害一般，就发生在后山山谷里，原先祭坛那一小块地方，而且所有敌军流寇都被埋在那儿了……几个月后雪化了，族人们在那儿发现了一些被野兽啃烂的白骨……数量恰好和敌军流寇的人数一致。” “老天！真是神了……等等，不对呀……阿祖，那些敌军流寇，怎么就刚刚好大晚上的跑到后山祭坛里去了呢？若是小冰神引他们去的，那雪崩之下，小冰神自己又是怎么脱身的？” “我当初也这么问过你阿太……” “那阿太怎么说？” “你阿太那天晚上也没出门，但是出于好奇开了窗。你阿太说，那天晚上，他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吹叶子的声音……” “吹叶子？” “就是有的人，随手掐一片树叶子，放在嘴边就能吹出旋律来，就是那种声音……” “哦哦，那后来呢？” “后来，小冰神只让你阿太以后别做祭师了，也不要祭天了，说那祭坛的位置险恶，迟早都会发生雪崩，很危险。你阿太从那以后索性就以巫医自称，主要就是给族人治病。祭祀自然也不搞了。再后来，大家伙儿一起出力修了一个小神庙，就是为了纪念小冰神。就是俺们村后山林子里那个……” “完了？就这些？” 大魁有些失望，因为这些传说，似乎和现在北漠村发生的事情关联并不大。 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去池塘边看看有没有回信时，阿祖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道: “啊，对了，还有个比较奇怪的事情……” 第220章 火化 “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小冰神，养了一条小白蛇，他总是随时携带那条白蛇，平时就缠在手臂上，或者脖子上。那小白蛇看起来仙气飘飘的，而且，那蛇从来不冬眠，也没见它蜕过皮……而你阿太呢，变得有些奇怪的是，自从那次雪崩后，他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说自己没有资格再当一名祭师侍奉神明了，说自己没了灵魂……临终前，还问我看不看得见他手背上有两个洞……” “没了灵魂？手背上有两个洞？这是什么意思……” “那会儿俺年纪还小，也听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洞嘛，说是像被蛇咬了的那种，两个小眼儿，蛇的牙印……” “那……有吗？” “当然没有。俺反正看他手背光光滑滑的，啥也没有。他就在那儿自言自语的说什么‘看不见，你们都看不见’……就这样神神叨叨的去了……俺寻思，北漠村极少有蛇，他莫不是被那小冰神养的小白蛇给咬过？不然怎么会这么问呢……可是后来俺翻了你阿太的行医日志，那里面记录了他每天医治过什么人、用过什么药，那里面并没有关于他被蛇咬伤的记录，也没有这相关的用药记录。” “莫不是幻觉？” “也只能这样想了，许是临走前意识已经迷糊，分不太清现实、回忆与幻觉了吧……” 大魁越听疑惑越多，实在有些捋不清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最后，他还是决定来到池塘边看一看有没有回信。 池塘边的土好像又有被刨过的痕迹，似乎跟他刚才离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大魁眼前一亮，伸手从土里刨出来了一卷小纸条。 没想到回信来的如此之快。 那灵猫还真挺神的。 可当他打开纸条的时候，却傻眼了…… 这回信，跟刚才的第一封信风格完全不同。 a4那么大一张纸，只在中间，极其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情况有异的尸体，务必要火化。 …… 大魁回到家里，祖孙三人望着这纸条一筹莫展。 “阿爸，你信这上面写的吗？阿祖，俺们村以前死了人有火化过的吗？” “不管信不信，火化自然是要比土葬好……大草家那位不说，今儿个阿布家那位你是瞧见的，先不论鬼神，哪怕它只是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疾病，火化也比土葬更能遏制疾病的传染……” “说起这个……老鱼头家有村志，我年轻时闲来无事翻过，俺们北漠村过去有过两次大规模的火葬，主要还是因为疫病。” 大魁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宋哲哥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人家见多识广，找来了这么神的灵猫送信，就说明人家是有点本事的。况且他信里还说过有专业的团队，没准儿北漠村消失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政府的高度关注，正在想办法营救他们也说不定…… 最后，祖孙三人决定，由巫医去想办法劝说大草家和阿布家，给两位老人火葬。而大魁则再次写封信，埋到池塘边去，问问原因，以及外面的情况。 第221章 秘密处理 离北漠村最近的镇上，镇政府大院里，一栋单独的两层楼瓦房被隔离了出来，拉上了警戒线，门口少见的有人24小时把守。 二楼的房间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冲着刘贵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说刘贵啊，哎哟，我的刘总，这都几天了……这么大的村子，这么几百户人，该不会都没了吧？啊？都说黄金救援时间是72小时，这，这，这……哎哟，刘总啊，你咋这么沉得住气啊！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刘贵不慌不忙的给那老者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了看四下无人，淡定的说道: “秦老，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 “这，这，这是什么话！这么多人没了音讯，人间蒸发了，这问责下来，多少人的乌纱帽都要保不住啊……刘总，你也是政界混过的人，你是知道的，这种烫手山芋，上面给了我，怕不是要借机搞我……我可是站吴司令这边的啊，我是相信吴司令的，他推荐的人，我自然也信，但是这，这，这……哎……你快想想办法啊！” “秦老，你还有两年都要退休了，还这么兢兢业业的……佩服。” 那秦老想说什么，顿了顿，猛灌了一杯茶，又叹了口气道: “得了，刘总，你也别挤兑我了，我也知道，我年龄到那儿去了，升是升不上去了，但好歹让我平稳落地啊……你问问吴司令，我这个人虽然能力不是最好的，但我忠诚啊，从来不当墙头草，我不该有个安稳的未来吗……现在出这么大个事儿，还秘密处理，这要是真是几百户人全没了，我怎么跟上面交代啊？！我怕是也要被别人秘密处理了……” “秦老，您放心，秋秋都说了，北漠村现在除了两名老者死亡，暂无其他伤亡。虽然，那两名老者，是不是自然死亡，还不好说，但起码现在，北漠村里面还没有引起骚动和恐慌。况且，我们从毫无头绪已经进展到了跟村里人取得了联系，这可是往前进了一大步啊，有里程碑意义的……” “这……这个冷秋，哎，吴司令推荐的人，我自然是深信不疑。可是这报告我要咋写啊？你帮我想想办法……” “就说是空间扭曲，出现平行空间了。” “你这什么屁话……这，这，这有人信吗这？！” “秦老，您就安心喝茶吧，我来写。上次吴司令被派去高原秘密处理那山洞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这种事情，说不信是为了让大家不信，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自然是有我们另外一套说辞。谁要是不信，行啊，让他们派人来搞定，我倒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这两个空间的接口。” 秦老想了想，松了口气。 这几天没少飞来各种专家，一波一波的去北漠村调查，又一波一波的铩羽而归。 好像还真是这样，目前除了刘贵请来的那个小姑娘，还没人能跟这消失的北漠村建立起联系。 第222章 僵尸 北漠村消失的那片土地上，宋哲正坐在那个北漠村唯一的天然池塘边儿，抱着一本书看。 他看的是《周易》，原本还想着遇上了这么离奇的事情，要好好恶补一番玄学知识的。可看了几天，硬是一点没看懂。 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就是不知道它在讲什么。 宋哲打了个呵欠，正逢这时，旁边打坐的冷秋睁开了眼睛。 宋哲刚想问她有什么新情况，就听见池塘里咕噜咕噜冒起泡来。 “哟，灵猫回来了……” 宋哲朝身旁的助理小张使了个眼色，小张心领神会，立马从行李包里翻出来一条干浴巾，递给了冷秋。 冷秋点点头谢过，这边池塘里的麻圆已经麻溜的游上了岸。 冷秋接过麻圆口中吐出的蜡丸，递给了宋哲，自己则用浴巾帮麻圆擦着身上的水。 “哲哥，回信说什么了？” 助理小张见宋哲掰开了那颗蜡丸，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宋哲看了看信道: “也没说什么，就说巫医会尽量劝说两家人把逝者尸体火化，然后全是问咱们的问题……秋秋，你看这要怎么回啊？” 冷秋瞟了一眼那信上的内容，反问道: “哲哥，北漠村我不了解，大魁和巫医一家我更不了解。依你看，如果我告诉他们长白毛的尸体可能会成为僵尸，他们会信吗？我告诉他们的破解方法，他们又会照做吗？” “这……” 宋哲陷入了思考中，反倒是助理小张接话道: “我觉得吧，大魁肯定是信的，也大概率会照做。咱们找他接头应该是找对人了。大魁这人，对新事物啊什么奇人异事这些，接受度还挺高的。而且，以前大魁带我逛村子的时候，我听他说过，村里以前还有祭师，后来虽然没有了，但也还有神庙这些东西，感觉是挺好忽悠的那类人……” 忽悠…… 宋哲瞪了小张一眼，小张吐了吐舌头，改了一套用词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单纯，只要有点证据，很容易就说服他们相信这些的……诶，等等，秋秋姐，你刚刚说什么？僵尸？！真的假的？” 小张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是僵尸，居然是僵尸！他瞬间有点惊讶和激动起来。 他跟大魁年纪相仿，平时来往收货，两人也是相谈甚欢。 冷秋和宋哲都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秋秋，这北漠村里，真有僵尸啊？这僵尸跟咱们想的那个僵尸是一个东西吗？” 冷秋摇了摇头道: “老实说，我也不太确定。因为两具尸体，一具没有异动，另外一具起了白毛开始尸变，但途中被麻圆给打断了。后来他们又用了至阳之物镇压，应该是不会继续尸变了。只要能火化，就可以阻断尸体尸变成僵尸。现在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从大魁信里讲的那些情况来说，贫血、发疯、抽搐、畏光，这些都像是被僵尸咬过的症状……” 第223章 外来人员 “啊……真这么恐怖啊……想不到电视里演的丧尸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想想竟然有些激动呢是怎么回事……” 助理小张笑着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有点小怕还是夸张的表演。 宋哲知道小张平时就是这种嬉皮笑脸喜欢开玩笑的性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提醒他正经一点。然后转头问冷秋道: “那如果真是僵尸……它又是哪儿来的呢？这僵尸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整个北漠村弄到另外一个空间里去？这得多深的道行啊……” 是啊，这得多高的道行啊…… 这也是冷秋一直不解的地方。 能将一个村子用结界隔离起来，需要源源不断的灵力来支撑，结界的维持也是一种消耗，这不是普通小鬼能做到的。 哪怕真是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是僵尸干的，那也是僵尸王级别的东西，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这世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级别的僵尸了…… 它从哪里来？又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北漠村呢？是什么契机触发了它？ “秋秋？” 宋哲的话打断了冷秋的沉思，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它很厉害，不好对付，我恐怕只有一次一击制胜的机会……” “一次机会？你准备怎么弄？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咱们跟老吴申请点人手，我的意思是有武器装备那种。” “不用……再强大的武装力量来了，进不去那个空间，也是徒劳。” “这倒也是……” “很快，我会进去，与它一战。只不过，北漠村几百户人，它究竟藏身在哪里，是野外，还是人群中，这需要先弄清楚，不然我现在进去了只会打草惊蛇。” “啊？你一个人进去？” “是啊，秋秋姐，你一个姑娘家……我虽然知道你很有本事，但这也太危险了吧？” “秋秋，我们刚来这儿的时候测过，这池塘的水根本就深不见底，你准备从这儿进去？这也太危险了！” “深不见底，是因为池水连接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如果普通人找不到两个空间的屏障，就会陷入无尽的水底，直到溺亡……不过，你们放心，我跟麻圆一样，我们可以找到这个屏障，穿过它。它对于我们来说，也就不过是个一两米深的普通池塘罢了。” “……” 小张觉得这话有点烧脑了，还在消化。宋哲皱了皱眉，还是有点不放心。 “要不……你实在要去，好歹也绑根安全绳啊……” 冷秋笑了笑道: “不急，我们先找到它的藏身之处再说……对了，关于北漠村近期的外来人员调查有消息了吗？” 宋哲点点头道: “秦老那边和镇上管事的查过了，近几个月的外来人员，除了我这个去收土货的主播，在官方途径有记录的，就只有镇上派去支教的老师蒋小美了。不过，老吴说了，这秦老能力素质不太行，让我们仅参考，还得再向大魁那边再求证求证。” 第224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 “只有一个外来人员……那就简单多了。哲哥，你帮我回信问一下大魁那边，看看是不是这样。再联系一下刘贵，让他查一下这个蒋小美的所有履历。刘贵查人，还是靠谱的。” “行，那我回村口车上一趟，小张留下来陪你吧，有个照应安全一点。” 卫星通信设备这些都在车上，宋哲本想自己回车上处理这些事情，把助理留给冷秋差遣的，哪知道冷秋却拒绝了。 “不用了，你们俩都回车上吧，联系完了就早点休息，咱们等明天拿到大魁的回信再做打算。我再把麻圆放进去看看夜晚的北漠村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宋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带着助理小张离开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千万小心。对讲机给你留这儿了，有什么事就呼我们。” “嗯。” 冷秋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从包里开了个猫罐头递给麻圆，给它补充一下能量，待会儿还要苦干一番呢。 宋哲和小张走远后，小张忍不住问道: “哲哥，这秋秋姐什么来头啊？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待在这深山老林也不怕……她那猫也太神了，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起初我还不怎么信来着，可它真的就沉入水底几个小时才冒上来，还活蹦乱跳的，关键是还带回来了大魁的信！我现在是完全服了，五体投地！” “老吴介绍的，肯定是有真本事的高人。老吴那么位高权重还相信科学的一人，嘿嘿，想不到，遇上的尽是这些事儿……” “就是你那个现在当大官儿的战友？” “嗯。听说是他上次解决了一桩很棘手的灵异事件。原本那地方好像有什么邪教，还死了好几波科考人员，当地解决不了，闹得上面一怒之下派了军方的人去接管，老吴就是负责人。后来很快就解决了，现在好像类似的事件，反正就是科学搞不定的那些事儿，上面都会派他来处理……这个秋秋姑娘，应该就是帮老吴解决过这些事情的高人，所以老吴这次才会让我们跟她合作，来搞定这北漠村的事情。” “嗐，我就说嘛，怎么民间都是些招摇撞骗的神棍，敢情这有真本事的人，都被大官儿请去干大事儿去了……” 两人回到车上，处理完事情后，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待在野外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五点的时候，有人敲车窗玻璃，两人才醒过来。 “秋秋？” “秋秋姐，几点了，你现在才回来吗？” “大魁回信了。” “这么快？” 宋哲看了看手表，揉了揉眼睛道: “他们还真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啊……” “大魁说，大草家不同意火葬，昨晚进行了土葬。结果，半夜发现大草阿妈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宋哲和小张这下是瞌睡全醒了。 宋哲打开车门跳下车，接过冷秋手中大魁的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原来，大草家虽然不接受将老人遗体火化，但是巫医说的话他们还是听进去了一些。他们也怕尸体尸变，昨晚，丧礼还没办到三天，就赶紧草草的下葬了。 按照北漠村的习俗，也不用棺材，尸体裹了草席，就埋在后山树林里。然后找一棵树，在树干上系上绳子，刻上墓志铭就算完成了土葬仪式。 可晚上回到家里，大草的孩子小草，半夜却哭醒了。 他吵着说他阿嬷就趴在窗户上看着他，是又怕又想出去看。 大草本以为小孩子可能做噩梦了，可没想到的是，他去关窗户的时候，真的发现窗户上有泥土。 大草不放心，打着火把又去后山林子里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才下葬几个小时的坟地，土明显有翻动的痕迹，大草鼓起勇气刨开了那些土，就发现自己阿妈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于是，他吓得赶紧找到了巫医家，说明情况。 巫医带着几个附近的村民，几个人打着火把，在后山林子里找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也没找到大草阿妈的尸体…… 第225章 熟人 “尸体不见了？！” “我去……这埋土里的还能不见？！莫不是没死透？” “不会。小张你想想，假如你是那没死透的大草阿妈，你半夜从土里苏醒过来，要干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假如是我……那我肯定第一时间回家，开个趴体，把狐朋狗友都叫过来，好好庆祝一番，喝到嗨，大嗨特嗨！” “对嘛，这才是正常反应。但大草阿妈既没回家，也没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她，那一定是她主动藏起来了……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些狐朋狗友，没有包括我吧？啊？包括的话，我给你次机会，换个词……” 助理小张，嘿嘿一笑，现场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刚想继续往下猜，冷秋却先开了口。 “应该是尸变了，就像阿布家的那位一样，从全身长白毛开始……因为是土葬的，没有东西克制她，如果能动的话，怕是已经成僵尸了……她自己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敢见人，但又残存了一点点意识，偷偷摸摸回家看家人，被小草发现后，逃了……” “僵尸……” “秋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要找个熟人来。哲哥，需要你帮忙。” “我？熟人？我认识的？” “不，你帮我找大魁借他手上的无迹纸，这样我更容易召唤出这个人来。” “无迹纸？召唤？” 宋哲一脸茫然，旁边的助理小张眼珠子一转，很机灵答道: “哦～我知道了！秋秋姐，你要召唤小冰神！！！天！敢情它真是神啊？！” 已经六十多年了，如果这个小冰神还能出现在他们面前，且不是个八旬老者，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人了…… 这么一想，小张和宋哲心里都不免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离鬼神之事如此的近。 “行，我马上写信找大魁要！我想以现在这个情况加上我们之间的信任，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冷秋点点头，又问道: “刘贵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了，秋秋姐，你等等，我马上打印出来给你看。” 小张利索跳下车，也顾不上洗漱和吃东西了，立马就去另一辆里捣鼓了一番。 几分钟后，他拿出来两叠资料递给宋哲和冷秋。 “哲哥，秋秋姐，方便你们看，我打印了两份。” 两人点点头，接过资料，看了起来。 这个蒋小美，年纪轻轻，大学毕业后竟然待了好几个地方，基本上每年都会换个地方生活，而且都是偏远的山村。 “这个蒋小美老师，可疑！秋秋你看啊，连刘贵都找不到她学生时代的资料，她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就二十多岁了，拿着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毕业证，就去乡村小学教书去了……” “确实可疑，一个人，总在一个地方待不久，还尽是些偏远到与世隔绝的地方……有点像是有什么秘密，怕待久了被人发现……” “那咱们现在……” “我让麻圆送完信后去盯梢一下，先从这个蒋小美开始，看能不能排除嫌疑。一个一个嫌疑排除了，最后总能接近真相。” “那要辛苦灵猫了……” 宋哲还没说完，小张眼疾手快的塞了一个包到冷秋手里，眼神真挚到有些夸张的地步。 冷秋打开包一看…… 满满的一包猫罐头。 第226章 门窗紧闭的小房子 冷秋原本想一个人再去水池边送信的，顺便把自己的灵瞳和麻圆的视线相连，让麻圆再去北漠村里遛一圈，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僵尸的线索。 结果宋哲和助理小张坚持要跟她一起。 一个跃跃欲试，说什么猫罐头太沉了，要帮她提。 一个偷偷把腰间别着的一把枪给她看了看，说什么老吴交代过，要在她“作法”的时候，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冷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他二人跟上。 路上，她只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在自己打坐“入定”的时候，可以吃东西，休息，闲逛，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尖叫或者打断自己。 两人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冷秋便不再说什么了。 三人一猫同行。两人睡眼惺忪，紧张中带着兴奋，一人一猫却外冷静的向着北漠村的小池塘走去。 到了池塘边，宋哲从包里拿出给大魁的信递给冷秋。 冷秋发现，这次他居然是手写后再在油纸上打印出来的，信的下方还打印了一张他和大魁的合影。 “哦，我怕大魁以为我是骗子，假装宋哲去骗他手上的无迹纸……我好歹得证明一下我是如假包换的宋哲吧，这笔记他也应该认得，合照也能证明，至于借不借，那就看他有多信任我了……” 宋哲解释道。 从语气上能听出来，他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助理小张也赶紧接话道: “放心吧，哲哥，大魁那小子没那么多心眼。现在北漠村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这个什么无迹纸，就一许愿的道具，灵不灵还另说，就算灵，以我对大魁的了解，他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霸占着这个东西，他肯定要拿出来解救村子村民们的。” 宋哲赞同的点点头。 冷秋把信裹好后，递到了麻圆嘴里。 麻圆丝毫不含糊，一气呵成的跳入水中，游到池子中心，一头栽了下去。 跟着，冷秋在池子边原地打坐，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连接上了麻圆的视线。 水…… 想不到如此小的一个池塘里，竟然有无边无际的水…… 让人迷失方向，找不到岸的水。 看虽然看不到，但以恶灵兽的修为，通过超越五感的能力，麻圆还是很快就感应到了水中异样磁场的地方。 它加快了速度，四条腿猛的一蹬，跃出了水面。 还是那个小池塘的水面，还是池塘的中心。只不过岸边没有了冷秋和宋哲、小张三人。 水中异样磁场的另一端，正是这消失的北漠村的池塘中心。 麻圆麻溜的把信埋在了池塘边，那个已经和大魁来来回回传递了好几回信的老地方，然后便飞快的跑到了后山的树林里。 小草阿嬷的尸体，就是在这后山树林里土葬，又在这里消失的。 树林的西边，有一大片系上了红绳的树，很打眼。 看来这里就是北漠村村民们平时土葬的墓地了。 麻圆爬上一棵树，蹲在树顶上，朝四周360度看了一圈，很快，它又跳下树，跑到了一个土坑处。 土坑不大不深，看起来差不多刚好是可以埋下一个人的大小。 周围还有很多散落的泥土，看那痕迹，应该是个新挖的土坑，而且不像是用工具挖的，倒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 是这里了。小草阿嬷就是从这个土坑里逃出去的。 种种迹象表明，除了尸变，它自己挖土逃了出去之外，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合理的推断了。 麻圆围绕着土坑嗅了嗅，眼神一亮，似乎有什么线索。 只见它身影一窜，寻着某种特殊的气味，离开了树林，朝村里跑去。 …… 是小草家。 准确的说，是小草卧室窗户外面。 看来那尸变的小草阿嬷真的来过这里，小草不是做梦，也不是说谎。 麻圆在这里短暂的停留了片刻，低头又嗅了嗅，继续往另外的方向跑了出去。 是村小学，教室旁边，一处门窗紧闭的小房子。 尸变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奇怪气味，在这里消失了。 看来，它尸变以后，就只去了这两个地方，小草家和村小学。 去小草家，是为了看一眼孙子。姑且可以考虑成是小草阿嬷还残存着一丝人类的记忆力和留念。 那么去村小学呢？ 莫非真的与那个叫蒋小美的支教女老师有关…… 麻圆刚想靠近那小房子进一步观察，脑子里突然传来一句冷秋的声音: “麻圆，先回来！你不是它的对手。” 麻圆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那个让它浑身不舒服，甚至有些炸毛的小房子，终于还是乖乖的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