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诱蔷薇》 第1章 知道什么才是错吗? “兴致这么高,有好事?” 大掌再次覆上怀中细腰,喻辞琛俯身向前,俊颜埋进云蔷纤白的脖颈里吸吮。 两年了,他太清楚自己的敏感点是什么。 云蔷难耐地别过头,迷失之际,眼前浮现出下午看到的一条新闻,顿时像被泼了盆凉水,“想知道?” 喻辞琛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漫不经心地挑眉,“说来听听。” 她深呼吸了下,仰起头的同时缓缓吐气,“照片拍得不错,侄媳妇很漂亮。” 密密麻麻的吻停滞在胸前,一声微不可闻地轻笑传入耳膜,“你倒认得快。” 喻辞琛缓缓抬头,唇畔有笑意,眼眸却显森寒,“虽然老宅上下都尊称你母亲一句韩夫人,但你别忘了,她不过就是个为钱上位的老、护、工。” 一字一顿,像钝刀割上皮肤,激地云蔷在他怀里轻颤。 云母韩英兰是离婚再嫁,嫁给喻辞琛祖父那年,不过三十五岁。 老夫少妻,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为了喻家的钱财,趁老爷子生病,哄得老爷子出院后第一件事便是当着家里众人的面提出和她结婚。 早就知道喻家人从来都看不起她们母女,可这么赤裸裸的说到自己脸上,还是第一次。 云蔷有意推拒着男人。 她意思很明白,既然这样,不如断了。 喻辞琛感受到她的抗拒,眯着眼捏住她的下巴。 唤回云蔷思绪的同时,也迫使她看着自己,“还记得两年前,你是怎么求我的吗?” 似有什么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云蔷鸦羽般的睫毛颤了又颤。 两年前,她确实求过喻辞琛。 准确来说,她最开始求的是韩英兰。 她求韩英兰借钱给她,帮她救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为了保护她,他在地震中被房梁砸成重伤。 那天下着好大的雨,云蔷求情未果,跪在喻家门口整整一天。 快要撑不住时,眼前多了双墨黑色的高定皮鞋,伞面微抬,露出晦暗不明的半张脸。 喻辞琛外面回来,路过她时,低头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云蔷觉得他会帮自己。 她追上去,用湿漉漉的手攥住喻辞琛的衣袖。 雨中灯芒昏暗,他的侧影并不真切,有种浑然天成的高贵。 可逐渐倾斜的雨伞证明,云蔷赌赢了。 当天晚上,云松的医院账户上多了两百万的救命钱。 而她在喻辞琛外面买的别墅里,看天花板上的吊灯晃了一晚上。 从那天到现在,她无名无分的跟在喻辞琛身边整整两年。 想到这两年的点点滴滴,云蔷几乎把唇肉咬出血来,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当初的事,是我错了……” 男人哼笑出声,眼底的轻蔑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现在认错还早了点。” 浴室门被甩的砰砰作响。 刺骨的寒风顺着门缝溜进来,云蔷猛不丁打了个寒颤。 身体散架般的酸痛。 云蔷缓了好一会儿才踏出浴缸,抓浴巾的时候,余光无意瞥向盥洗镜前镜子里映出的那具玲珑身姿。 喻辞琛有句话说的不对。 其实他们之间不是两年前开始的。 早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年,她就已经用这具身体趁虚而入…… 当时,她送外地来参加聚会的同学回酒店休息,遇到了被人下药的喻辞琛。 酒壮怂人胆,那天晚上,她送了自己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礼物。 喻辞琛,她藏在心底爱了很多年的男人。 疯狂过后,云蔷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些什么,紧张与恐慌让她不敢停留,趁男人熟睡,拖着酸软的身体悄然逃离。 仔细想想这两年。 如果不谈感情,喻辞琛对她还算不错。 他送的珠宝包包加起来摆满了整个衣帽间,高兴的时候,还会把她哄得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甜。 原本以为这种状态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下午看见手机上的那条消息推送才猛然清醒,她和喻辞琛永远不可能。 这段关系见不得光,更何况,她还是喻辞琛名义上的长辈。 老爷子绝不会让这种家丑传扬出去。 而她也不愿再继续这样无名无分,甚至没有未来的待在他身边。 否则等他有朝一日结婚,她不敢想自己会是个什么处境。 幸好这两年努力工作,攒下了一笔还算可观的存款,可以用来维持云松的医药费。 次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眼下两抹乌青,云蔷愣神半晌,还是在上班前化了淡妆遮掩。 不想刚到公司楼下,一通电话定住了她迈上电梯的脚步。 “云小姐,你哥哥在医院预存的费用已经用完,我们会在今天上午断掉所有药物和机器,麻烦您来医院办一下手续。” 医院大夫的话像魔音一样在她耳边萦绕,云蔷一路上把车开到最快,冲到病房时,正赶上那些人推门进去。 她冲过去,母鸡护仔一样张开双臂挡在病房门口,“你们干什么,我刚才已经缴过费了!” “云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首的医生蹙眉后退两步,“你哥哥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两年了,根本没有必要在医院死扛,回家也是一样、” “闭嘴!扛不扛也不是你说了算!” 云蔷发狠的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从我哥住进来那天起我就没有少过医院一分钱,你们没有资格让他出院。” “你哥这种半死不活的植物人占着床位就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医生本不该这么说话,可他好像有恃无恐似的,“钱一会儿就退回你的账户,明天下午这个特护病房就会有其他病人入住,到时候你们必须离开!” 话落,他不再和云蔷多说什么,转头就走。 云蔷想追上去理论,一抬头,看见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露出半个黑色身影。 笑吟吟的,如鬼如魅。 脊柱一阵发麻,刹那间,云蔷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等她冲过去时,走廊空空如也。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再打,关机。 她冲出医院,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 先去了喻宅,又去了喻辞琛在外面的别墅,云蔷跑断了腿,却始终不见喻辞琛的身影。 临近崩溃时,一条短信提示音划破夜的寂静。 云蔷踩下刹车,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 是喻辞琛。 他说:现在知道什么才是错吗? 第2章 承担不起后果 冰冷的字体刺的她眼前一阵发黑,奔波一天,心理和生理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云蔷脚下一晃,仅靠那点儿精神头撑着。 可喻辞琛的那句话,几乎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分开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云蔷站在冷风口,指尖哆嗦地几乎按不住键盘:你在哪儿? 几秒后,对方发来位置。 是喻氏旗下的一家会员制酒店。 云蔷自八岁来到喻家,还是第一次踏足喻家的产业。 一是想避免和喻家人打交道,二来那些高端场所,她也消费不起。 应该是喻辞琛交代过,她一路畅通无阻。 总统套的房门半掩着,云蔷攥紧手心,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室内没有开灯,玄关一片黑暗。 云蔷借着走廊里的光走地小心翼翼,绕过玄关,被一抹橘黄色的暖光吸引了视线。 喻辞琛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身侧亮着一盏一人高的落地灯。 微弱的光线从斜面洒过来,柔和了男人英俊中透着点随性的半张侧颜。 云蔷心颤了下。 来之前有一肚子想要质问的话,却在看到他的这一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他开口吧。 她就默默站在那儿,以不变应万变。 可他好像没发现自己,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托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拇指正在屏幕上敲着,似乎在和谁发消息。 须臾,他把手机丢到旁边,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朝着云蔷勾了下,“过来。” 很随意的语调,却又包含着让人不可抗拒的能量。 云蔷轻迈步伐。 高跟鞋与地面缓慢相撞的声音暴露了她此刻的小心翼翼。 侧面那盏落地灯散发出的橘黄暖光在他面前形成一片光圈,云蔷才刚踏入,手腕便被人攥住一扯。 她惊呼,整个人朝他怀里倒了下去。 琥珀色的瞳孔里覆了一层惊慌,像被天敌盯上的山野小鹿,有种不自知的可怜。 喻辞琛看到了,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云蔷浑身僵硬的怔在他怀里,有一瞬间失神。 等反应过来要推开他时,他却率先一步撤离。 惊慌化作诧异,她张了张口,猝不及防地,又是蜻蜓点水般一吻。 和刚才一样,温柔地让人迷失。 见云蔷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喻辞琛唇边漾出满意的笑纹,“果然学乖了。” 所以,他刚才是在验收成果吗? 脸上血色正一寸寸的褪去,云蔷苦嗤出声,“恭喜七少。” “你以前叫我阿琛。” 喻辞琛似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微蹙着眉尖提醒。 “以后还可以这么叫吗?” 云蔷颤抖着声线,泪水浸在眼里,折射出亮晶晶的光。 晦暗不明的瞳孔在她身上划了个来回,喻辞琛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有说过不许?” 他下意识想帮她擦掉眼泪,还未抬起,云蔷已经把头偏到了一旁。 “可你要结婚了。” 听到结婚二字,男人目光明显暗沉下来。 一如他的声音,冷漠到没有温度,“这跟你无关。” 好一句跟她无关。 云蔷静静地望着喻辞琛,嘴角的弧度勉强而痛苦,“是跟我无关,还是我怎么样根本就和你无关?” “还没闹够?” 喻辞琛语气里透着耐心耗尽的不悦。 两年了,他从没说过他们的关系。 她也没有问过。 现在要分开了,她鼓起勇气问出口,却只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细细密密的痛感涌上心头,凌迟一般,疼的云蔷呼吸都快凝滞。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冷凝的气氛。 喻辞琛拧了下眉,长臂一展,把刚才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又重新摸了过来。 屏幕从眼前晃过的时候,云蔷看到了上面跳跃着的名字。 辛灵。 老爷子亲自给他挑选的未婚妻。 云蔷自嘲般笑笑,很识趣的想从他怀里起身。 不料才动念头,腰身便被一只精壮有力的手臂往回一带。 紧接着,耳边传来男人浅淡的声音,“上来吧。” 这句话,是对辛灵说的。 云蔷不得不佩服喻辞琛的心理素质,怀里抱着她,还能跟未婚妻面不改色的说话。 云蔷用力挣扎出来,这一次,喻辞琛没有像刚才一样的拦住她。 跑出酒店房间,她拼了命的按着电梯,迈进去的刹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落一滴,云蔷就擦一滴。 落得越快,她便擦的越快。 是以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 肩膀撞到对方,云蔷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一抬头,她却如同见鬼般怔在原地。 是她…… 虽然只在照片上看过一眼,可那张脸早已深刻在了云蔷脑子里。 心脏砰砰直跳,那一瞬,她竟有种偷情被抓的羞耻感。 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怪异,目光交错下,云蔷逃跑似的与她擦肩。 一路冲出酒店,云蔷跌跌撞撞地扶上路边一棵不知名的树干,贪婪大口的呼吸着。 从酒店出来,云蔷沿着马路边沿挪动,目光不自觉的仰头瞟向酒店顶层。 喻辞琛接电话时,她就坐在他腿上,辛灵略带撒娇的清亮声音很是清晰。 她说自己到了,让他准备好。 心照不宣似的,喻辞琛很是好性的答应。 只是他的好性是把双刃剑,温柔那侧给了辛灵,锋利那侧则毫不留情插进她的心脏。 或许那些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夜,他也是这样和辛灵一起,做着曾经和她一起做过的事…… 心脏猛的一痛,那些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越来越重的窒息感令云蔷无法呼吸,像是正有人拿着抽气筒,将她胸腔里残存的空气一点一点抽走。 她疼的站不稳,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就这样弯腰在路边坐下。 秋风带着凉意,穿透薄衫,也穿透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甚至开始反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喻辞琛。 想了好久,才勉强想到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爱上喻辞琛,大概是因为她曾经觉得他们同病相怜。 第3章 原来钱权真的不分家 云并非是随韩英兰一起嫁进喻家。 而是父母离婚后的两年,父亲意外身故,这才被韩英兰这个母亲接到这里。 对喻家人而言,她是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外来者。 喻家孩子多,孙子孙女加起来有十几个。 本来这些堂姊妹之间关系也很一般,但云蔷来了之后,他们像是有了共同敌人似的,看她出丑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他们也有恃无恐,反正没人为云蔷出头。 后来有一次春节,大概是她十岁那年。 除夕之夜,云蔷遭人诬陷打了老爷子最心爱的古董花瓶,被罚跪在雪地里守岁一晚。 美名其曰,替家里人新年祈愿。 寒冬腊月,云蔷冻得瑟瑟发抖,她恨极了。 快要冻死在雪地里时,她仰躺着看向天上那轮明月,一字一句的许下新年愿望。 但求苍天,能让恶人自食恶果。 或许是心诚则灵,自那次后,她每每再受欺负,多则三天,少则几个小时,欺负她的人总会遇到各种倒霉事。 直到后来,她亲眼看到喻辞琛布置机关…… 似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喻辞琛手上动作一顿,回头那刻,眼底冷霜几乎将人冻结。 云蔷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怯生生地后退两步,捏紧衣角躲在半人高的绿植后面。 长廊传来少年打游戏的兴奋喊声,喻辞琛一个箭步冲到云蔷身边,不等她反应便把她抓到了假山后面。 云蔷惊魂未定,却被一声凄厉惨叫唤回了思绪。 她下意识从假山后探出头,就看见欺负过她的人绊到机关摔跤,狠狠砸在了廊前那排仙人掌上。 喻辞琛计谋得逞,笑着朝她挑眉。 还跟她说:“想报仇,要学会用这儿。” 他戳戳自己太阳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喻辞琛何止是有脑子,他简直是喻家九子中极为逆天的存在。 可说来越怪,喻老爷子一向最看重个人能力,又对家里小辈从来宽容,却偏偏对各个指标都一骑绝尘的喻辞琛不苟言笑。 云蔷小时候听佣人们嚼舌根,都说喻辞琛是老爷子最厌恶的孙子。 原因众说纷纭,她也分辨不出真假。 只知道那些欺负她的人里面,喻辞琛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也是和她一样,是受欺负的对象。 后来喻辞琛毕业进公司,也不像其他兄弟一样进喻氏总部,而是被打发到一个才成立不久的分公司。 自他毕业到现在,整整五年,他都只是分公司的一个小副总。 直到前段时间,他替老爷子解决一个棘手的难题,老爷子才把他调到总公司当副总裁,还为他安排了一门婚事。 也难怪他会选辛灵。 有了辛灵娘家的助力,说不定老爷子会一改常态,对他委以重任。 美人权力一把抓,怕是无论换成哪个男人,都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在路边坐到深夜,云蔷动了动已经发麻的双腿,站起来时,有点儿头重脚轻。 她用手机叫了辆车,回到医院,直接去了缴费处。 要刷卡的时候,医生却告诉她卡里还有两百万,现在余额充足,不需要预存。 云蔷怔愣一瞬,忽然就笑了。 说不出的苦涩。 她把钱塞到人家手里,磨破嘴皮子都办不到的事儿,喻辞琛几分钟就能搞定。 原来钱权真的不分家。 她用单出和喻辞琛抗衡,结果不言而喻。 失魂落魄的走到病房门口。 云蔷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痕迹了,才带着笑走进病房。 云松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旁边监测他生命体征的机器安静又平稳。 她脱去外套,一如往昔的坐在床边帮云松按摩。 医生说过,如果不想病人肌肉萎缩,平时就要多给他做做按摩,活动一下筋骨。 云蔷嫌那些护工按的不好,手法轻了重了,弄疼云松,所以她趁空闲之余特意学了这门手艺。 两年下来,手法比起专业人士有过而无不及。 她一边按,一边在云松耳边念叨最近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碎碎念的,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等再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照顾云松的护工陈姐就在旁边坐着。 陈姐告诉云蔷,她昨天晚上发烧烧到昏迷,幸好被早上来查房的医生及时发现,否则照那个烧法,脑子都得烧坏了。 云蔷倒是不以为意。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虽然不太耐用,但好在还算抗造。 强撑着去了公司上班,快下班的时候,居然接到了韩英兰的电话。 云蔷看着手机上的号码犹豫,终于还是在挂断之前划下接听。 她好像有点不舒服,声音有气无力的。 其实韩英兰在喻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除了喻老太爷之外,没人把她这个便宜后妈放在眼里,但老爷子到底有了年纪,很多事顾不周全。 如果韩英兰真病了,云蔷也不能坐视不理。 风尘仆仆赶到喻宅,却看见他们一家正在餐厅其乐融融的吃晚饭。 所有人都在。 包括喻辞琛和辛灵。 她进去的时候,喻辞琛正用公筷帮辛灵夹菜,辛灵朝他身边靠了靠,小女人姿态的挽着他手臂,娇声说了句谢谢。 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云蔷,辛灵忽然觉得有些有些熟悉。 见桌上众人都旁若无人般的继续手上的动作,辛灵悄悄戳了下身边的喻辞琛。 他抬起头,目光顺着辛灵手指的方向随意扫了眼。 视线相撞,云蔷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下,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她飞快地敛下眼睑,听到喻辞琛温柔至极的问辛灵,“新来的东星斑不错,要不要尝尝?” 云蔷从未见过他对谁有过如此的耐心柔情。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辛灵一个。 不过也是,喻辞琛虽然平时装的谦和,但却是个有野心的人。 和辛灵结婚,他在老爷子面前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孙子了。 而她呢…… 说不出的酸痛在心头翻滚,波涛般侵袭着云蔷的咽喉,她望着餐桌前的人,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自嘲。 第4章 是孕吐吗? 云蔷已经在原地站了许久,连佣人和管家都注意到了,可喻家却没一个人和她说话。 她就像个外来的入侵者。 云蔷抿了抿唇,正欲转身离开时,忽听身后传来沉稳威严的声音。 “云丫头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喻老太爷看似随口的关心,“管家,让人再添一副碗筷。” “不用了。” 云蔷攥紧身侧吹落的五指,微笑着转过身来,“我在公司吃过了,谢谢喻伯伯,你们慢慢吃。” 复又对韩英兰说:“妈,我去外面等你。” 韩英兰一颗心都系在老爷子身上,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云蔷出门前,听见辛灵附在喻辞琛耳边,声音不大不小,“阿琛,刚才那人是?” 喻辞琛似是沉默了下,继而轻笑出声,“不重要。” 与此同时,云蔷一只脚迈出餐厅。 那三个字不偏不倚的飘进耳膜,她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下去。 “云小姐!” 旁边伺候的佣人看她身形不稳,忙伸手去扶了把,“您没事吧?” 云蔷眼睛黑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 她无力地推了下佣人,轻轻摇头。 随即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往客厅去。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便知他们已经用餐结束。 她边整理衣服边起身,听到餐厅门打开,老爷子醇厚中带着点开心的声音传了出来。 “今天小重孙倒是乖,没有闹阿璃家的,总算是让他妈妈吃了顿安生饭。” 喻辞琛的二嫂已经怀孕三月,是喻家的第一位重孙。 老太爷一直盼着能够四世同堂,所以对她很是重视。 可二孙媳妇身体虚,自打怀上这个孩子,已经快一个月没能好好吃饭,眼看着日渐消瘦,老爷子急得像热锅蚂蚁,特意请了两个护理师来家里照料。 一段时间下来,情况确实有所好转。 老二媳妇笑嘻嘻的应和着,“都是爷爷派人悉心照料,孩子看到太爷爷这么疼他,还有七婶婶的挂念,自然就不折腾了。” 一句七婶婶,说的辛灵脸泛微红,娇嗔着怨了声,“二嫂,您说什么呢……” “呦,爷爷你快看,七弟妹害羞了呢。” 她挽住辛灵的手臂打趣,辛灵也不知真羞涩还是假羞涩,一个劲儿的往喻辞琛身后躲。 殊不知这个举动,更是惹得大家连连打趣。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笑声几乎照亮了整个客厅,连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都要逊色几分。 云蔷好似个另类般站在沙发旁边,就这样听着,看着,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没错…… 她本来就是个小偷。 总是妄想偷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然而却忘了,这才是喻辞琛本该过的生活。 夜幕降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老宅里掌了灯。 明明灯火通明,云蔷却觉得自己眼前像是蒙了层厚重的黑纱。 无论怎么努力,她始终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觉得心口那抹酸涩逼进鼻腔,眼圈唰地一下热了起来。 云蔷不想打扰他们的天伦之乐,默默转身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小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呀?” 云蔷脚步微滞,回头寻声。 迎上那道讽笑十足的眸子,“要是不急的话,去餐厅帮孙妈收拾一下碗筷吧,正好她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有小姑姑在,孙妈就能稍微歇歇了。” 老二媳妇单手摸着还未明显显怀的孕肚,她嫁喻家三年多了,这是头一胎。 别看现在众星捧月,从前这些捧着她的人,背地里也没少骂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韩英兰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是老爷子护着她,加上她是名正言顺的喻家夫人,所以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可云蔷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母债子偿,是而一有机会,老二媳妇便会拿云蔷出气。 许是当着外人面,喻老爷子在乎家族荣誉,不轻不重地喊了声她的名字,以示警告。 可她却置若罔闻,一就是那副趾高气昂都模样,“只是收拾一下碗筷而已嘛,又没怎么样,再说这些事情,小姑姑一起又不是没有做过。” 她挑了下眉,故意笑眯眯地看向韩英兰,“韩奶奶,你说是吧?” 一句韩奶奶,让韩英兰受宠若惊。 当即随着她的话应和,“老二媳妇说得对,云蔷早就做惯了的,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话落,韩英兰狠狠瞪了眼木桩似的云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看她笑话。 包括来喻家做客的辛灵。 起初有点疑惑,还是佣人在她身边解释几句才恍然大悟。 目光落在云蔷身上,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云蔷不想动,如果是平时她也就动了,可今天辛灵在,一个是座上宾,而另一个却要被当成佣人一样使唤打趣…… 云蔷无声无息的握紧了垂落在身侧的双拳,不知是身体没好还是什么,忽然一股酸涩从胃里往胸腔翻涌。 她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 僵持至极,佣人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出来,“二少夫人,您的药膳熬好了。” 自从老二媳妇怀孕后,护理师为了她的胃口着想,天天换着法子做药膳。 她们都是专业的,给孕妇准备的自然营养健康,香味扑鼻。 身后还跟着两个佣人端着餐后水果。 从云蔷身边经过时,各种混杂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云蔷强忍不适,却终究抵不过生理性的恶心,弯腰发出一声,“呕……” 客厅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云蔷, “云丫头,你怎么了?” 云蔷想说话,可稍一张口,那股味道便无孔不入般延进四肢百骸,她立马伸手捂住口鼻。 老二媳妇才刚接过来彰显她家庭地位的药膳,目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云蔷,“这个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姑和我一样是孕吐呢……” 第5章 孩子是谁的? 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心。 孕吐俩字一出,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一起。 云蔷心里砰砰打鼓,余光里是喻辞琛冷峻的侧颜。 心有灵犀似的,那双晦暗不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三分嘲弄,三分质问,四分猜疑。 不过稍一对视,她便慌乱逃窜,所有防线都在此刻变得溃不成军。 辛灵离喻辞琛最近,又一心都在他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这场他追她逃的眼神交汇。 女人的直觉。 她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怎么可能? 辛灵眉尖微微蹙着,面上不动声色,眼神犀利的几乎要将云蔷从内到外透析个遍。 胃里那股难以忍耐的恶心冲的云蔷脸色殷红,任她怎么努力也压不下去。 见她眼泪都出来了,喻老太爷拧起眉心,“云丫头,你没事吧?” 云蔷紧闭着双唇摇头,好勉强的挤出一句,“没事,喻伯伯,我……” 话说一半,她忽然闭紧双唇。 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翻腾让她险些没能忍住。 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如镭射般扫在她身上,云蔷心里发慌,匆匆留下一句去帮孙妈便跑出了客厅。 喻老爷子拨弄着手里那串开过光的紫檀念珠,岁月沉淀后的眸子幽幽转动,最后落在身边的韩英兰身上。 “云丫头身体一向不好,你去看看。” 韩英兰脸色异常难看,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连连应是。 一场小闹剧,惹得众人没了说话聊天的心思。 老爷子回了书房,临走前,嘱咐喻辞琛送辛灵回去。 从主楼出来,辛灵一步三回头。 喻辞琛察觉到她的异常,淡声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 辛灵收起那副深沉模样,挂件似的贴到他身边莞尔,“就是觉得那个小姑姑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说着,瞳孔有意无意划过男人完美精致的下颚。 喻家九子中,喻辞琛的容貌最是优秀。 对于他,辛灵原本不做他想,甚至知道他是家里存在感最低的人时,还对他有过厌恶。 直到两个月前,他们在一次乔迁宴上初见…… 辛灵是颜控,只一眼便沦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对于喻辞琛,她从来都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可这次却多了几分探究。 喻辞琛若无其事的轻笑,声音温柔异常,像漩涡一般将她包裹在内,“是吗,大众脸而已。” 辛灵捂唇娇嗔,“怎么会……我觉得小姑姑很漂亮啊。” 额头饱满,眼睛硕圆,鼻子更是优秀到可以直接作为整容模板。 尤其鼻尖上那一点小痣,清冷中透着点风情。 “我想起来了!” 忽听辛灵一声惊呼,喻辞琛微微偏眸,就见她兴奋地挽着自己,“那天我去酒店找你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姑姑从电梯里出来,好像就是你在的那个楼层呢!” 月影遍地,夜风轻拂竹林,修竹随风摇曳,相互碰撞时,发出幽深寒凉地飒飒声。 “这么巧?” 喻辞琛面不改色,单手抄兜的往前走,“你没打个招呼?” 辛灵吐吐舌头,“我以前不认识小姑姑嘛......” “以后也不用认识。” 男人声线漠然的打断她,“她跟你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 辛灵总觉得这话大有含义。 “什、什么叫做不是一类人啊……” “你是辛家大小姐,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喻辞琛伸手拉开车门,“回去吧。” 辛灵一怔,见他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可是爷爷不是说,要你去送我的吗?” “我喝了酒,不方便。” 开车有司机,也不知究竟哪里不方便。 浑浊路灯下,辛灵主动去捉他的手,“阿琛,我们是未婚夫妻,你不用这么、” “路上慢点儿。” 喻辞琛对司机吩咐时又将双手塞回口袋,“务必把辛小姐安全送回家。” 辛灵抓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幸而天色已晚,她又掩饰的快,倒没人发现什么。 随后听到司机应了一声,“是,七少放心。” “阿琛,我……” 辛灵张了张口,一句话没说完,喻辞琛已然转身离开。 背影决绝,丝毫没有留恋。 她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出喻辞琛生了气,却不懂他为何生气。 从主楼出来,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和云蔷有关的事。 难道他们真的…… “辛小姐,请吧。” 司机在旁边催她上车。 辛灵攥了攥手心,忽然捂着肚子蹙眉,“王师傅,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你能稍微等我一会儿吗?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事发突然,司机本来有些犹豫。 可想到这位千金以后也是他的主子,不敢得罪,只得应承着说应该的。 辛灵极有礼貌地道谢,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待脱离司机视线,她迅速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帮我查两天前万斯酒店有没有一个叫云蔷的女人订过房间。” 对方沉默一会儿,很快给了回音,“有,是总统套。” 竟然也是总统套? 辛灵眉心微皱,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攥着手机的五指微微收紧,眼底一抹精光飞逝而过。 云蔷跟着孙妈到厨房,可那些残羹冷炙在她眼里更是恶心,只看了一眼便冲到洗手间去。 离开前,她听到佣人们在背后的小声议论。 晚上本就没吃东西,趴在洗手台干呕几声,就听到洗手间外有人敲门。 云蔷心头一跳,门外传来韩英兰急慌慌的催促声。 “你怎么回事?” 韩英兰推着云蔷进洗手间,随即反手锁门,再转身时,眼神格外犀利。 云蔷心脏砰砰直跳,不着痕迹地折回洗手台前,试图用水流声遮掩自己内心的慌乱,“没事,就是胃病犯了。” “你什么时候有过胃病?少在这儿糊弄我!” 韩英兰听出了她的敷衍,根本不吃这一套,“要不是刚才老二家的提醒一句,我还真没往那方面想,云蔷,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鬼混了?” 云蔷本就难受,没心思和她绕圈,“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云蔷脑袋一空,嗡嗡响。 韩英兰却以为她是心虚,天塌似的将音量拔高几个调,“你真的背着我在外面跟人鬼混?他是谁?家里做什么的?他知道孩子的事吗?” 第6章 最好真的跟我无关 “行了!” 云蔷胃里火烧一般,禁不住她像个麻雀一样在耳边叽叽喳喳,“你不是就想知道我是不是怀孕了吗?” 韩英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有。” 云蔷双手撑着水池,眼周因呕吐变得通红,“没有怀孕,我不是怀孕,我也根本不可能怀孕!” 她一句比一句激动,不知是说给韩英兰听,还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那你怎么解释你吐成这样?” 韩英兰审犯人一样盯着云蔷。 她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是知道韩英兰的真实想法,她一定会被这难得的母爱冲昏头脑。 云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笑的肩膀都在颤抖,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抬手擦的时候忽然看见什么。 她闭了闭眼,声音涩哑,“我没怀孕,吐成这样,是因为前两天肠胃炎的原因,你放心吧。” 韩英兰半信半疑,正欲再开口问些什么时,云蔷忽然抬起右手,把手背展示到她面前。 韩英兰眯着眼凑近。 看到自家女儿纤嫩手背上的那两个并排而立的小小针孔时,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丫头,妈也是担心你。” 既然不是怀孕,她态度也缓和不少,“你知道的,你的终身大事是妈最不放心的,不给你找个好归宿,妈又怎么对的起你爸的在天之灵呢?”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凌厉眼神朝她射来。 云蔷眼尾通红,双瞳明亮尖利,像一把闪着寒光的白刃。 韩英兰被盯得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提起谁时,心虚不已地挪开眸子。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妈这次叫你回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的。” 韩英兰重新堆起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容卡递给她,“下个月老爷子八十大寿,我看过邀请名单,盛安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几乎都要来,到时候你好好打扮,最好让那些男人一见到你,就决定非你不可!” 兜兜转转的,还是这几句老生常谈。 云蔷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顿时冷笑,“如果没做到呢?” 韩英兰脸一板,“那你就是个废物!” 意料之中的答案,云蔷心凉如水。 她没接那张卡,只是漠然至极地瞄着韩英兰,“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走了。” “走吧走吧。” 看她人在心不在,韩英兰也没强留,“你别忘了那天一定要来,记得再带份能拿出手的贵重礼物,别给我丢脸。” 其实云蔷很想说,她这脸是丢定了。 喻家世家大族,喻老爷子富贵一世,什么好东西是他老人家没见过的? 所谓送礼,不过是小辈们博老爷子一个高兴,重要的不是礼,而是心意。 可惜,她不是老爷子的正统子孙,送什么都一个结果。 云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出喻宅,云蔷直奔马路对面那棵三人宽的常青树。 据说这棵常青树已有百年历史,是喻老爷子的祖父亲自年轻时亲自种下的,正对老宅大门。 寓意是长青不老,庇佑子孙。 云蔷成年后便很少回老宅,就算回来,最多也只待一顿饭的时间。 她懒的把车开到车库,便就近停在那棵百年老树下。 久而久之,那里几乎成了她的专属车位。 云蔷边走边低头在包里找车钥匙。 随即滴滴两声,车门解锁,她伸手去拉车门。 不想才刚拉开一条缝,忽有一只长臂从她耳边穿过,砰地一声将门按上! 云蔷惊诧回头,猝不及防的,跌进一双幽深森寒,泛着阵阵冷意的漆黑瞳孔。 喻辞琛双手按在车门顶端,将云蔷禁锢在他身前那块方寸之地。 “身体不舒服?” 微凉的气息仿佛浸了露水,无孔不入地在她周围萦绕。 云蔷被这样强势的气压裹挟着,胸口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咬着牙,强行别过头去,“跟你无关。” “是吗?” 喻辞琛低声嗤笑,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嘲讽,“最好真的跟我无关。” 云蔷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手腕便已经被他牢牢攥住。 喻辞琛完全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抓着她便往马路的另一端走。 云蔷这才看见老宅门口还停着另一辆车,朦胧月光下,车牌像是罩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可云蔷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尾数7。 那是喻辞琛的车。 他在家排行第七,所以每辆车的车牌尾数都是7。 云蔷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又不敢过度挣扎。 他们还在老宅门口,随时都有可能被佣人看见。 小幅度的反抗一如隔靴搔痒,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云蔷被塞进车里,喻辞琛也随之坐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的对司机吩咐,“开车。” 司机当即踩下油门。 车子疾驰而出,谁也没注意远处石碑前,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飘然而出。 辛灵看着车灯远去,几乎将指甲陷进肉里。 她果然猜的没错。 难怪那天在酒店,她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拿下喻辞琛,还真以为他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原来是在她之前就已经偷吃够了…… …… 喻公馆依山傍水,建在东明山的半山腰,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东明山海拔不高,但是山体庞大,公路也修的又宽又长。 道路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装有一盏路灯,路边没有参天大树,视野很开阔。 光线一簇簇落进车窗,忽明忽暗的洒在喻辞琛轮廓分明的侧颜上,平添了神秘的邪性。 “你要带我去哪儿?” 云蔷心底莫名升起一阵恐慌。 刚才在客厅里,喻辞琛和她眼神交汇,那种先质疑,后猜测,再了然的目光盯得她后背一阵阵发凉。 就连韩英兰都有那样的猜测,何况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喻辞琛…… 云蔷心里砰砰打鼓,眼看车子从盘山公路驶出,她瞥了眼旁边耸立的路标,直指市区方向。 “停车!” 她忽然明白什么,疯了一样的狂拍驾驶座。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从后视镜瞄了眼后排车座。 他是喻辞琛的人,自然不会听云蔷的话。 “喻辞琛,你快让他停车!” 她伸手去拉车门,可车门早已被上了锁。 喻辞琛稳坐如钟,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仿佛在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一切挣扎不过都是徒劳。 第7章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谨慎 云蔷无功而返,脱力般跌在后座椅上。 虽然刚才面对韩英兰时很硬气,但其实人有时候越硬气就越没底气。 她和喻辞琛一直很频繁,虽然有措施,但搞不好会百密一疏。 忘了之前在哪里刷到过,说一百个套子里就有一个是残次品,这是为了人道主义…… 可喻辞琛要结婚了啊! 他的未婚妻刚刚还在和喻家人一起用饭,万一真的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 一个一出生就会被冠上私生子的孩子。 或者为了辛灵,喻辞琛会永绝后患。 从根源上解决这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孩子…… 思及此处,云蔷浑身一凛,额角渗着豆大的汗珠,身体却冷到发抖。 她下意识去摸小腹的位置。 一时分不清这里是否真的孕育着一个生命…… 车子七拐八绕,经过市区,停在一处极具法式特色的独栋洋房前。 隔着车窗,云蔷认出这是喻辞琛的私人房产,熙和湾。 两年前的那个雨夜,她就是在这儿,和喻辞琛痴痴纠缠,直到天亮…… 那天之后,喻辞琛本想让她搬到过来,可这里离她上班地方太远,她就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 喻辞琛去过几次后,索性将东西搬过去,和她一起住着。 时隔两年,再次踏足这里,云蔷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却也真的松了口气。 原来喻辞琛并不是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或许是她多想了。 喻辞琛一个单身汉,根本不知道妊娠初期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而她不过是刚才被韩英兰一顿逼问产生了应激。 也好。 躲过今晚,明天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医院挂号检查。 司机将车开到院子里的停车位,便有一位年轻男人从别墅门里小跑出来。 男人和司机一左一右的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七少,云小姐。” 他是喻辞琛的心腹,名叫乔奈。 喻家富可敌国,权势滔天,可也难免树大招风。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喻家给每个子孙都从小配有生活助理和保镖。 除了乔奈,喻辞琛身边还有个叫大彭的,武力值超强。 但云蔷很少见到他。 下了车,喻辞琛十分自然的攥住她的手腕,如果忽略他手铐般的桎梏,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男人身高腿长,走起路来步步生风,云蔷踉跄着在他身后加快脚步。 一进门,十几米高的吊灯啪的一下亮起。 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背头,西装,看到喻辞琛的那刻连忙起身,“喻、喻先生。” 喻辞琛喉结滚动,低低嗯了一声。 牵着云蔷往沙发用力一甩。 她没有防备,重心不稳的倒在沙发上,就听耳边响起一道凉薄森寒的声音,“给她把脉。” 轰—— 一道惊雷直劈脑门,云蔷面色木然,怔愣两秒猛地回头看他。 迎上两道不容置喙的目光,喻辞琛正深深凝着自己。 心脏顿时跌入谷底,刚才存那点侥幸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喻家眼线遍布,医院到底不够安全。 所以干脆请个中医来家里。 若是把出喜脉,直接开一副药给她喝下,连人流手术都免了…… 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古代那种任人宰割冷宫弃妇。 不小心怀了暴君的孩子,本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到头来却落得一个斩草除根。 唇边溢出淡淡苦涩,云蔷认命般的闭上双眼。 医生温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蔷睫毛不受控地颤抖了几下。 他说的都是专业词语,云蔷听不太懂,但大约能理解出毛病是出在了胃上。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竟莫名涌起一丝失落。 “没别的了?”喻辞琛冷声追问。 “应该没有了。” 在喻辞琛面前,医生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 也是奇怪,明明是个比他小一半还多的年轻人,可他站在那儿,周身便散出一种难以忽略的压迫感。 他开了药方,喻辞琛派佣人跟他去药店照着抓药。 本想让乔奈送医生出去,不想走到门口,喻辞琛突然返回,心血来潮似的要亲自送他。 出门前,云蔷看到他在和医生说些什么。 大概还是心存疑虑吧……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以前倒没发现你是这么谨慎的人。” 云蔷听见门响,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失落。 喻辞琛关门的动作微滞,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 “该谨慎的时候当然要谨慎。” 他把门上锁,漫不经心地朝她过来,“免得留下祸根,害人害己。” 明明谁也没有提起怀孕两字,可听他亲口说把孩子当成祸根一样防着,云蔷忽然觉得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覆灭了。 喻辞琛果然不希望她有孩子。 毕竟有了孩子,他们之间就再也不是说散就散的关系…… 胃里一阵阵地泛酸,连带胸口也跟着发痛。 云蔷赌气似的撑起身体,声音轻飘飘的,心死般的无力,“七少放心,相比起你,我更怕留下祸根。” “是吗?” 喻辞琛侧移半步挡在她身前,弯下腰,一步步将她逼回沙发,“要不……留一个试试?” 试试?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从喻辞琛嘴里说出来,就像买个物件儿似的简单。 买好了就要,不好了就扔吗? 云蔷面上露了些不可置信。 随着他气息逐渐入侵,云蔷胃里又是一阵汹涌翻腾。 她捂着唇干呕两下,用力推开喻辞琛,拔腿跑进了卫生间。 今天吃的东西早在喻宅吐的干干净净。 这会儿扒着马桶,呕的心肝儿发颤也没呕出什么东西来。 清洗过后,打开门,见喻辞琛就在门口站着。 云蔷脸上红晕未褪,她单手扶着墙问,“还要来吗?那先容我去……去刷个牙,免得七少嫌弃。” “好好说话。” 喻辞琛啧了一声,弯腰便要把她抱起。 云蔷侧身一躲,却因身体太虚朝后踉跄。 喻辞琛眼疾手快的捞住她腰身带进怀里,随即将人打横抱起。 云蔷伸手推拒,却见他不耐烦地蹙起眉心,“还要逞强?” 说着,喻辞琛将人抱的更紧。 云蔷这会儿虚得很,胃里更是痉挛般的疼,像有人用手把她整个胃都攥起来撕扯。 她没力气折腾,索性闭了眼,任由喻辞琛抱着。 他好像上了楼梯。 云蔷在他怀里一颠一颠,想睁眼看看,又怕看到他那双凉薄却不自知的眸子。 她被喻辞琛丢在卧室床上,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云蔷不想深究他去哪儿,也没心情深究。 她胃很痛。 痛的快要死了,连掀开被子的力气也没有。 就那样蜷缩着压在枕头上,眼泪扑簌簌地溢出来,从左眼流进右眼,又滴到枕巾上,晕湿了一片。 第8章 他是石头心 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云蔷听到卧室门被人敲响。 可喻辞琛是不会敲门的。 她翻了个身,门板已经从外推开。 保姆柳嫂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有杯水,还有一个药盒,再旁边,是个手心大的白瓷碗。 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柳嫂扶着云蔷起身,看她脸上还挂着泪痕,便伸手抽了张纸巾。 云蔷哑声说了句谢谢,接过来自己擦泪。 丢纸团时,柳嫂已经把碗端到她面前搅着,“云小姐,郑医生交代不能空腹吃药,您先喝点粥。” 云蔷看也没看地摆摆手,“不了,我没胃口。” “还是吃点吧。” 柳嫂坐在床边,意味深长的叹气,“这碗粥能熬出来,可不容易呢。” 云蔷抬了抬眼。 是碗还在热着白气的小米粥。 黄橙橙,糯乎乎。 很香,但她确实吃不下。 只当是柳嫂不想她浪费食物,便退了一步说,“太烫了,等会儿放凉了再吃。” “长这么大,没听说过谁用凉粥养胃的。” 门口传来一声冷哼。 云蔷和柳嫂同时回头。 一个微怔,一个却是惊喜。 喻辞琛斜倚在门边儿,已经换了套灰色家居服。 他臭着张脸走进来,朝柳嫂伸手。 柳嫂愣了一秒,意识到他是要自己手里那碗粥时,忙不迭递了过去。 随即退出房间,还很有眼色的把门合上。 在云蔷惊异交加的目光下,喻辞琛自然而然地坐在床沿。 舀起一勺粥,递到云蔷唇边。 他有双极为深情的桃花眼,笑起来温柔多情,不笑又深邃明亮。 云蔷最喜欢他似笑非笑时的状态,有种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 一如此刻,她明明没什么胃口,可当喻辞琛将勺子递到唇边时,却不自觉张了嘴。 没一会儿,小半碗粥下了肚。 胃里暖烘烘的,好受了不少。 “今天怎么突然回老宅?” 喻辞琛似是无意间开口。 云蔷喝着粥,也回答的心不在焉,“我妈叫我下个月参加喻伯伯的八十寿宴。” “下个月的事,她让你现在回去?” 又是一勺粥喂过来。 云蔷张嘴含下,亦没多想,“提前嘱咐,免得当天给她丢脸,招不到她想要的金龟婿。” 话一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了句不好,抬眼小心翼翼地瞄着男人脸色。 虽然后悔,可也有那么一瞬,云蔷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 哪怕是一句阻止…… 可是没有,喻辞琛还是雷打不动的那副神情,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什么也都进不去他的心。 云蔷自嘲着笑了下。 笑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一次伤害不够,还要上赶着第二次,第三次…… 她拉了拉被子,缩进去躺着。 喻辞琛没动,就在床边坐着。 云蔷吃饱了,又折腾一天,她躺下犯困,没多久眼皮便开始打架。 云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喻辞琛何时离开。 再睁眼时,是被每天一响的闹铃闹醒的。 七点半。 她收拾收拾,该上班了。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投胎真的是个技术活。 像自己这种没钱也没背景的小人物,无论前一天发生多大的事,第二天太阳升起,还是不得不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公司打拼。 洗漱过后,云蔷踩着拖鞋下楼。 柳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喻辞琛就坐在餐桌前的主位上,正拿着手机看什么。 “云小姐起来了。” 柳嫂和善的同她打招呼,又帮她拉开椅子。 云蔷落座前扫了一眼。 喻辞琛是煎蛋黑咖加可颂。 而她则是小米粥和贝贝南瓜。 中西分开,明明在一张餐桌,却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早上过得快,云蔷没有太多时间悲春伤秋。 花十分钟吃完早饭便起身换鞋,匆匆忙地出了门。 喻辞琛还算有良心,让人把她的车从老宅开了回来,不至于让她无法出行。 晚上回来时,喻辞琛好像没在家。 云蔷看见玄关处放了两个大号行李箱,柳嫂说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四少吩咐人去她住的地方收拾来的,让云蔷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少。 云蔷低着头在玄关站了一会儿,也没检查,就自己挪着行李往房间去。 柳嫂哪儿敢让她做这种重活儿,连忙招呼门卫和园丁师傅过来帮忙。 晚上喻辞琛回来吃饭,谁也没有提起行李的事情。 仿佛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已经有了默契。 两年前没做到的,今天做到了。 云蔷还是搬了进来。 柳嫂是专业保姆,把她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还坚持每天给她养生。 半个月过去,那碗小米粥依旧雷打不动的出现在餐桌上。 云蔷从一开始的光盘,到后来剩个碗底,再到现在…… 她皱眉搅了几下,抬头时,脸上扬起一抹微笑,“柳嫂,从明天开始,您就不用再特意为我准备养生粥了。” 柳嫂端着黑咖的动作一顿,放到喻辞琛面前时,怯怯地问云蔷,“是……不好喝吗?” “不,不是。” 云蔷轻轻摇头,“是太麻烦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柳嫂攥着手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喻辞琛。 他靠在餐倚上,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着什么。 黑眸被顶灯晃的眯了眯,像只倦怠慵懒的缅因。 “不麻烦不麻烦。” 柳嫂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咱们养胃就是长年累月的嘛,云小姐不用着急的。” “真的不用了,我早上急着上班,也吃不太多,有牛奶和面包稍一打发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咱们中国人的胃还是适应汤汤水水的东西,您说是不?” “没关系,偶尔换换口味也好。” “可……” “有的吃还挑三拣四。” 柳嫂话没说完,忽被一道森凉语调打断。 喻辞琛放下手机,似是有点不耐烦了,推着凳子起身,“什么时候换成吃药就心满意足了。” 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听着脚步声消失,云蔷还僵在原地,眼圈唰的一下泛红。 柳嫂想劝几句,却总是在快要张口时想起什么顾虑。 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找补了句,“云小姐,四少他……刀子嘴豆腐心。” “可刀子伤人在前,谁又能顶着一身伤去看那颗藏在后面的豆腐心……” 云蔷低头喃喃,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何况他不是豆腐心,是石头心。” 那种想装释然又装不像,半哭半笑的表情实在令人心疼。 柳嫂看不下去,“不是这样的云小姐,其实这粥、” “我去上班。” 云蔷深呼口气,努力向上翘起的唇角是她最后能维持的体面,“辛苦了,柳嫂。” “云、” 柳嫂张了张口,云蔷却转身极快。 她忙追上去,从鞋柜里拿出鞋给云蔷,把她送出门,一转身,看到二楼栏杆处,一道灰色身影正斜倚在栏杆上。 第9章 被算计了 翌日清晨。 云蔷一如既往,七点半出现在餐厅时,见她座位旁的瓷碗依旧热气腾腾。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那碗小米粥换成了红豆山药。 柳嫂一片好心,云蔷不好再三辜负。 原本已经做好再吃半个月的准备,却不想每天早上起来,餐厅里飘着的香气各有千秋。 时蔬粥,银耳粥,红枣粥,海鲜粥……海鲜粥不太好吃,很腥。 云蔷吃着怪怪的,似乎不太像柳嫂平时的大厨水准。 不过人有失手,她并未拆穿,只是吃的少了些。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周。 这周云蔷所在的公司在赶一个项目,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连她也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但奇怪的是,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喻辞琛好像总会晚她半个小时。 云蔷想到大学里的室友。 她室友恋爱上头的那段时间,也经常早出晚归。 大概喻辞琛也是这样吧…… 他和辛灵婚期将定,势必要经常待在一起培养感情。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快些。 想到此处,他和辛灵相依相偎的场景似乎就在眼前。 云蔷心尖儿微颤,一股酸涩涌上眼眶。 她关上电脑,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 没多久,被子里面一抖一抖的,似有几道低不可闻的啜泣飘了出来。 —— 一周后,云蔷加班时接到项目总监的电话。 “小云,你还在公司吗?” 他声音急切,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云蔷看了眼已经擦黑的窗外,点点头,“在。” “谢天谢地,我总算有了个救星。” 得到肯定答案,项目总监立刻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今晚有个应酬,但是从公司走的急,有份合作企划书落到了办公室,我记得你那里也有备用钥匙,你能不能现在拿了给我送过来?” 他是云蔷的直属上司。 何况这是正事,自然不能拒绝。 应了声好,云蔷便让他把地址发给自己。 二十分钟后,云蔷出现在酒店楼下,给总监发了消息,对方却发来包厢号,让她送到楼上。 云蔷收了手机,按照门牌敲响包厢门。 “何总监,这个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特别能干的项目组长吧?” 说话的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四十岁上下。 何总监对他挺恭敬的,笑容格外谄媚,“可不是,难不成赵总也认识……” “瞧您说的,我哪有机会认识这么年轻标致的小姑娘呀!今天是托了你的福。” 说着,被称作赵总监的男人端着高脚杯过来。 云蔷这才仔细看他。 地中海,啤酒肚,左边眉毛间还有一颗半个小指盖大的痦子。 黑亮的皮带在腰上勒出分界线,像极了菜市场被吊起来的五花肉。 走到云蔷面前,他眼底露出明显的惊艳,“不错不错,云小姐不止工作漂亮,长得更是漂亮,真是后生可畏啊!” 目光更是像看一件商品,越发恣意打量起来。 “赵总监过誉了。” 云蔷忍下心里的厌恶,面上依旧挂着标准的微笑,“我只是在公司里跑腿打杂的虾兵蟹将,以后还希望赵总监能够多多指点,能学到您的万分之一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你看看,这年轻人就是嘴甜!” 赵总被她捧得心花怒放,“小云千里迢迢送文件,看来贵公司对这个项目的诚意真的很足啊,来来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说着,人已经摇摇晃晃的折回包厢端酒。 云蔷胃病才好,确实不想喝,便朝何总监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他平时很照顾手底下的人,有一次不得不去的应酬,碍于云蔷生理期,他还临时换了人代替。 可这次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假没看见,竟然置若罔闻。 直到赵总监把酒端到云蔷面前。 这时,他手里已经换了一杯白酒。 云蔷心里的抗拒又多了几分,可偏偏他是甲方,甲方爸爸的面子不得不给。 云蔷忍下心里的不情愿,含笑接过他手里的酒杯,仰着头一饮而尽。 辛辣刺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云蔷喝的猛了,闭着眼强逼着自己抑制那股辣意。 赵总监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原以为喝了酒就能走,可赵总不依不饶,偏让云蔷坐下吃点东西,何总监也暗中给云蔷使眼色。 她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努力保持着脸上笑容挑了个离他们稍远的位置。 只是落座前,没看到身旁两个男人间的眸光交错。 一个小时前。 酒过三巡,赵总拿着合同书要签不签的,眉头一会儿拧紧一会儿舒展。 何总监问他是对哪儿不满意。 赵总沉吟片刻,眉毛拧出一个川字,“何总监,我觉得这个合同的细节我们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欠缺。” “就比如这顿饭,何总监的用心显而易见,可如果能再添上一盘下酒菜的话……” “赵总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何总监手下有个姓云的小组长,姿色出众,能力超群。如果她能亲自来跟我谈合作的话……” 他嘿嘿笑着,何总监当即心领神会,“这个自然,赵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 分别在云蔷云蔷两边落座。 本以为今晚又是少不了一场恶战,竟不想赵总居然真的说话算话,除了第一杯,再也没逼她喝别的。 云蔷有点儿愧疚自己刚才以貌取人。 约莫十分钟的时间,何总监电话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包厢里只剩云蔷和赵总。 胡天海地的侃了几句,他忽然端着酒杯走到云蔷身边落座,闹着云蔷给他喝交杯。 云蔷这会儿有点头晕。 也不知是被吵的还是酒气熏的,可她其实酒量不错,再高的度数也不至于一杯就倒。 看出赵总对自己居心不良,云蔷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刚松手便觉得双腿一软。 她心里暗道不好,人却已经被赵总搂住腰身带进怀里。 云蔷忍住他身上那股烟酒交杂在一起的恶臭,用尽全力抵住他朝自己凑过来的猪嘴。 “小美人儿,别挣扎了,你今天注定是我的人,干脆从了我,我跟你保证,一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极致的快乐!” “滚开!” 云蔷狠声厉斥,“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让你付出惨烈百倍的代价!”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男人露出一口黄牙贴过来,大掌摸上她的胸前的柔软,“小美人,你就别挣扎了,要真是能跟你这么一个尤物一夜风流,就是让我把牢底坐穿也心甘情愿啊!” “滚……你……” 云蔷体内热气愈演愈烈,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渐渐的,她眼前景象忽然变得模糊…… 就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耳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赵总猛然抬头,就见门口黑压压的站了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壮汉。 第10章 很能豁出去? 包厢里传来杀猪般的叫喊声。 云蔷跌躺在地上,地板冰凉的触感极为有效的缓解了她体内那股压不下去的燥热。 可终究治标不治本,她紧紧蜷缩着,蜈蚣似的扭动着身体。 大约一分钟后,耳边噪声逐渐微弱。 意志朦胧时,她似乎听见有人十分恭敬地喊了声“七少”。 紧接着,她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云蔷下意识以为是那个肥头大耳的赵总,即使意识模糊下,依旧胡乱的踢腾着保护自己。 “别动。” 沉稳凛冽的声音裹着极致的安心压在耳边,几乎融入到骨子里的薄荷香气在她鼻尖萦绕。 云蔷似乎有了什么感应,竟真乖乖巧巧地靠在男人坚挺宽阔的胸膛上,不再挣扎。 回到车上,喻辞琛面无表情的吩咐乔奈,“开车,回熙和湾。” 此时此刻,云蔷已经完全被药物所控制。 她不甘心自己的手臂被衣服覆盖,伸直了就要往喻辞琛脖颈上挂,边挂还边往他胸口的衬衣上剐蹭。 双腿也不老实,水蛇般地缠上了他的劲腰。 饶是喻辞琛定力再好,也经不住她的再三撩拨,更何况,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碰她…… “云蔷,这是你自找的。” 熙和湾太远,喻辞琛索性升起车内隔板,将前后分成两个互不干扰的空间。 乔奈心知肚明,始终目视前方,什么也不敢乱看。 翌日。 云蔷深拧着眉心在床上磨蹭,想寻个舒服的位置躺着,可才刚一动,浑身酸痛的好像被打锤抡过一样。 她嘤咛着翻了个身,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倏然睁开,强忍着酸痛起身。 被子从胸前滑落,大片脊背裸在外面,露出若隐若现的腰窝……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玻璃碎片般扎进脑海。 黄的牙…… 油的嘴…… 还有那张布满淫笑的狂徒嘴脸…… 云蔷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遭人陷害了! 昨晚那个酒局,根本就是为她设的局。 那个赵总,根本就是个该死的色狼! 云蔷浑身都在发抖,可她脑子还算清醒。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怨天尤人,寻死腻活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要去报警。 她身上一定还留有证据,报了警,让警察取证。 她要让那个男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去哪儿?” 云蔷才刚掀开被角,便有一道低沉喑哑,带着才睡醒的鼻腔在身后幽幽响起。 她周身一僵。 竟莫名觉得那道声音熟悉。 可…… 这怎么可能?! 云蔷心底忽然浮起一丝本不该有的希冀。 缓缓转头,却在看清侧躺在枕头上的男人时,瞬眼圈蓦地湿润,“喻……真、真的是你?” 不是那个赵总,是喻辞琛…… 竟然是喻辞琛!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欣喜。 看到他的那刻,云蔷忽然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被人欺负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坚强瞬间崩塌。 管他是不是有未婚妻,管他是不是要跟别人结婚。 此刻,她只想不管不顾的扑到喻辞琛怀里,拽着他,贴着他,把所有的委屈和艰难都发泄出来。 否则,她会憋死,会痛死,会撑不下去…… 事实上,云蔷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刚要扑过去,森薄的语调便像冬日寒霜般砸了过来。 “很意外?” 喻辞琛单手撑起半个身子靠在床头,“云蔷,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豁的出去?” “什么?” 云蔷扑向前地动作定在那里,眼睛里闪着不明所以的茫然。 男人嘴角弯起一抹尖锐的冷笑,“拿自己当做交换利益的筹码,这一招是不是格外好用啊,嗯?” “当初用这具身体找到我替你哥谋取天价医药费,现在又故技重施用来当做你升职加薪的垫脚石。” “那个赵宥的年纪当你亲爹都绰绰有余,你也能下得去嘴?” “你说什么……” 云蔷有些气息不稳。 整个人仿佛失去支撑般的摇摇欲坠,“你居然拿、拿我哥和那个禽兽相提并论?” 回想男人的话,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着,“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连身体都可以随便用来当做换取利益的筹码? 云蔷用力的掐紧了手心,随后,她忽然低声笑了出来,“既然这样,七少又何必带我回来?” “毁了我不惜出卖自己也要换来的合作,是要故意招我怨恨吗?” “所以你真想跟他睡?” 喻辞琛双目逐渐阴鸷,深凝着那双通红湿润,却始终不许眼泪落下的倔强瞳孔。 亏得昨天把赵宥打个半死的时候他说是云蔷蓄意勾引时自己还不信…… 甚至想好了云蔷清醒后,发现身上不适时自己该怎么跟她解释昨晚发生的事。 可结果呢? 她不声不响,不哭不闹,竟然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溜走…… 若真是被占了便宜的女人,谁能做到云蔷这样淡定自如? 门口传来闷沉有序的敲门声。 喻辞琛带着愠怒开口,“谁?” “七少,乔助理来了。”柳嫂隔着门板提醒。 “什么事?” “老宅里传来消息,老爷子今早身体突发不适,已经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 事发突然,喻辞琛毫无防备。 只有越拧越深的眉心能透出他埋在内心深处的 沉默片刻,他说应声说知道了。 随后起身下床。 云蔷颤着双睫,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失去支撑般跌在床上。 柳嫂的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可到底隔着一层血缘,平时又不亲近,她虽惊讶,却说不上担心。 只是想到韩英兰。 喻老爷子是她在喻家唯一的一个护身符,眼下忽然生病,恐怕免不了惶恐一场。 第11章 替别人做了嫁衣 果不其然。 约莫半个小时后,云蔷意料之中的接到了韩英兰的电话。 先是说了老爷子生病的事,又急慌慌的叫自己立刻到医院来。 他是长辈,探望他是应当的。 云蔷没有推脱,洗了澡,换好衣服,开车去了医院。 “要说都是那个老四的错!” 一见面,韩英兰便抓着云蔷念叨前因后果,“老爷子早上正好好吃着饭呢,公司副总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老四手下盯着的什么项目出了问题,给公司造成了一大笔损失,还闹到了媒体那儿!” “老爷子年纪大了,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过了,吓得我立马让人叫救护车,幸亏送的及时,要不然、” “喻伯伯醒了吗?” 在她重复到第三遍时,云蔷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韩英兰连连应声,“醒了醒了,他这回可气的不轻,家里人都在,我出来接你时他正骂老四呢,也不知道骂完了没有……” 她一说起话就滔滔不绝。 云蔷一句也没听心里,满脑子都是早上喻辞琛从熙和湾离开的场景。 他也是被乔奈叫到医院的。 估摸着这会儿就在老爷子身边。 许是因为早上两人不欢而散的原因,云蔷这会儿有点儿不想见他。 可逃是逃不掉的,是以快到门口时,她几次做足心里建设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回荡着老爷子怒骂老四的声音。 见状,韩英兰连忙推开众人伏到病床边,一边替他顺背一边劝慰,“老爷子,老四年纪还小,做错事情提点两句就是了,您怎么还真跟孩子动气啊,行了行了,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知道吗?” 面对喻老太爷的时候,她永远都是那么有耐心,“你看看,一听说你生病住院,孩子们都着急坏了,放下手里的事情就过来看你,尤其是云蔷,这孩子急得哭了一路,开着车就过来了。” 这番话惹来众人不屑的冷嘲声。 云蔷倒是没放在心上。 一进来,琥珀色的眼睛便悄无声息地划过病房里的每一张脸。 喻辞琛不在。 可他明明比自己早半个小时出门,没理由在她之后到。 是来过又走,还是…… “云丫头有心了。” 喻老爷子抬眼看去,果然见云蔷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模样。 他略一沉吟,语气稍微缓和几分,“以后不用这么着急,年轻人遇事还是稳重些好。” “是,我知道。” 云蔷没有拆穿韩英兰邀功似的谎话,反而顺着她劝,“喻伯伯,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老爷子冷哼一声瞪着床尾那个不争气的孙子,“有这么个不肖子孙,想保重也难,只求别把我气死就行了!” 老四喻司珏能力算是几个兄弟里颇为出众的一个。 老爷子也曾对他委以重任,可能是老爷子的偏宠让他有点飘,拿了实权之后不但荒废公司业务,还跟其他兄弟明争暗斗,心思从不用在正经地方。 祖父骂孙子,云蔷不好过多评价,只默默的站那儿听着。 忽然门锁拧动。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众人几乎同时回头,就听一道忧心忡忡的娇甜声音从门口传来。 云蔷也寻声望去。 “喻爷爷,您没事吧?” 是辛灵。 她神色匆匆,妆容也不像以前那么精致无暇,一看就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 而她身后,是帮她拿包的喻辞琛。 云蔷忽然就明白喻辞琛为什么会比她到的还晚。 原来是为了去接辛灵。 也对,现在这个家里,再没有比辛灵这个未来孙媳更能得到老爷子欢心的人了…… 她的背后,可是实力雄厚的辛家。 辛灵一路小跑着进来,扑到老爷子的病床前,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他们祖孙情深,云蔷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刚才辛灵从她身边经过时,似乎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很快,甚至连云蔷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一番寒暄后,喻老爷子冷着脸问喻司珏,“天禧城的工程进展的怎么样?” 喻司珏被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儿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过两天我会去工地实地勘察,爷爷放心就是。” “放心,我倒是巴不得能放心。” 老爷子怒气未消,“天禧城是喻氏下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是,我明白,我一定会……” “老七。” 喻司珏话音未尽,便被老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打断。 待反应过来时,众人均顺着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身后那道黑色身影上。 复又听老爷子说:“上次那个游乐园的项目你做的很好,过两天你代替老四去天禧城的工地看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噙着惊愕回头。 不约而同的以为老爷子喊错了人。 就因为天禧城的项目很重要,所以喻司珏在拿下这个项目时下了极大的功夫。 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 眼下不过是因为他出了点小失误,老爷子为了服众,要给他的教训收了天禧城的项目也行。 可家里那么多的兄弟,怎么偏偏就要交给喻辞琛?! 他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连亲妈都不知道是谁的小杂种,哪有资格染指公司大力支持的项目?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喻司珏心慌意乱,也顾不得刚才被骂时的“爷爷,老七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要不还是我……” “我和老七说话,你插什么嘴?” 喻老爷子眸色一冷,“老七,你有问题吗?” 喻辞琛淡淡浅笑,“既然爷爷信任我,那我一定竭尽全力,绝辜负爷爷对我的期望。” 不卑不亢的模样令老爷子放心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项目交给家里最没存在感的人,兄弟几个恨得牙根儿都在发痒。 喻司珏听到身后有人笑了一下。 一回头,见老二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四弟,天禧城的项目一直都是你跟进,没想到竟然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了。” “二哥是在笑我?” “我笑你干什么?反正我是不会跟你抢的,毕竟我很快就要做父亲了,这可是爷爷的第一位重孙,到时候老爷子一高兴,送给小重孙的东西,恐怕几个天禧城都比不上呢。” 老二那股得意劲儿,好像父凭子贵的日子指日可待。 喻司珏也懒得和他计较。 几个兄弟里,最没野心的就是他这位二哥。 给孩子的那点奖赏不及喻家势力的百分之一,而他要的,是整个喻家。 可自从喻辞琛和辛家有了往来之后,老爷子似乎越来越器重他,这让喻司珏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步错棋…… 第12章 寻仇 如此想着,他背过众人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迅速点了几下。 辛灵口袋里响起接连二三的震动声,因着声音小,并未引起众人注意。 可云蔷就在她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明显感觉辛灵身体僵硬几分。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早上出来的急,请假只请了两个小时。 眼下时间差不多了,云蔷急着回公司上班,便没在医院多留。 踏出病房门的同时,听到老爷子对喻辞琛吩咐,让他送辛灵回家。 云蔷心头一涩,越发加快了步伐。 喻辞琛陪辛灵到医院门口,正欲让她上车时,却听辛灵说自己约了朋友,就不和喻辞琛一路了。 瞧着她匆匆跑开的身影,乔奈啧的一声环住双臂,“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七少,以前辛小姐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您身边,今天居然主动放弃和您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心里惊奇,一回头,对上那双幽深冷鸷的眸子。 顿时闭了嘴。 —— 灵犀别院建在盛安最偏远的南郊边界。 辛灵给出租司机加了好多钱对方才肯送她过来。 用指纹开了锁,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迈进去,便有保姆过来替她引路。 到门口,保姆并未随她进去,而是在她进去后,很有眼色的关了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 就连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 辛灵凭着早已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摸黑去找灯的开关。 不想才刚按下,便有一道彻寒入骨的声音飘了过来,“关上。” 辛灵动作一顿,随即依言照办。 但有了刚才那一下,她摸清了喻司珏的位置,慢步走到沙发旁,还没站稳便被男人用力扯到身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上,喻司珏手掌探入她的胸口,一手掌握住她。 他指腹很粗糙,揉捏她的皮肤,像毛刷刷在锦缎上。 但辛灵很喜欢,那种痛与快乐互相交织的感觉让她兴奋。 “你下周跟喻辞琛一起去工地。” 释放之时,她听见男人微微气喘的声音在耳边剐蹭。 “我?” 辛灵有一瞬间晃神,随即勾着他脖子撒娇,“我不去,工地那种地方脏死了,我才不要去那种泥潭里面打滚……不要,我不要去……” “不,你必须去。” 喻司珏似有若无地勾起唇角,“不止要去,而且你还有个特别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辛灵不明所以。 喻司珏轻笑一声抽身,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张施工图在桌上摊开。 辛灵凑过去,就见他指着某个标识,“你和喻辞琛到工地之后,想办法把他引到这个地方。” 辛灵蹙眉,“为什么?” 喻司珏并未急着解释,一回头目光落在辛灵胸前。 眼底情欲渐起,他翻身将人桎梏在沙发与茶几间的狭小空间内。 一字一句,“因为这个地方在你们经过的时候,会有一个钢板掉下来,然后不偏不倚的,砸在喻辞琛头上。” 什么?! 辛灵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不,不行,不可以!” 她一向知道喻司珏心狠手辣,却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杀人害命! 猛地推开喻司珏,辛灵心脏狂蹦乱跳。 “阿珏,我知道你想对付喻辞琛,可你不是只想让他离开公司,最好是离开喻家吗?你现在这么做,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这是犯法的呀!” “那又怎样?” 男人不以为然。 一开始,他也想徐徐图之。 喻辞琛不是耍了手段让老爷子对他刮目相看吗? 那就让他犯个无法弥补的错,再次将他推回他本该待着的人间地狱。 可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一切,让喻司珏有了危机感。 他没办法再一步一步的谋划。 “辛灵,你别忘了当初自己是为了什么认识喻辞琛的,现在不过是让你提前完成任务而已,有什么难的?” …… 云蔷回到公司,才知道他们部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实习生小袁偷摸把她拉到茶水间,悄咪咪的和她分享秘密,“云姐我跟你说,今天一大早何总监就被陆总叫到办公室里,十分钟后灰溜溜的出来,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 “走了?”云蔷眉心微蹙。 小袁使劲儿点头,“云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说何总监是被陆总开除的。” “可我觉得陆总不是这样的人啊,上个月我刚来公司,遇到电梯人多差点赶不上打卡时间,还是陆总带我从他专属电梯里上来的,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开除员工啊……” 云蔷想着,大约是昨天那个合同没谈成的原因…… 但正如小袁所说,陆总不是那种因为一个项目的失误就拿员工撒气的老板。 她心里疑惑,却没对小袁多说,只浅浅摇了下头。 从茶水间出来,迎面遇到总裁身边的秘书她直奔云蔷而来,告诉她,陆总在办公室等她。 在整个盛安,能称得上和喻氏平分秋色的家族企业便只有城西陆氏。 而陆氏继承人潇白更是盛安千金所追捧的黄金单身汉。 一是因为他容貌出众,为人谦和。 二是因为他是陆家独子。 所以即便综合实力无法超越喻家,但个人魅力这一层,却始终没有过对手。 云蔷当年毕业后选择陆氏,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先她进陆氏的学长说陆潇白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良心老板。 可何总监的事情刚发生,小袁心里砰砰打鼓。 她扯了扯云蔷衣袖,有点儿不放心。 云蔷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何况大老板召唤,无论好事坏事,她都没得拒绝。 第13章 绝不姑息 随秘书乘电梯上了顶层,云蔷职位不高,这还是第一次踏足总裁办。 心里难免紧张。 彼时,陆潇白正在休息室里和谁打着电话。 秘书将她带进办公室,嘱咐几句便退了出去。 只留云蔷一个人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直到听见休息室门锁拧开的声音,她猛的一个激灵起身,就见身着灰色暗纹西装的陆潇白从里面出来。 “陆总好。” 陆潇白似是没想到云蔷在外面,稍稍怔了下,随即挥着手示意她坐。 “昨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 云蔷紧张依旧,“谢谢陆总关心。” “没事就好。” 陆潇白浅浅勾唇,将倒满水的一次性纸杯递给她,“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追责到底,公司律师已经接手这个案子,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遇到职场潜规则这种事,一定要及时和公司沟通,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公司都会绝对维护你们的利益。” “谢谢陆总。” 陆潇白越是替她们这些员工着想,云蔷便越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公司利益。 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句,“那……昨天那个合作……” “合作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陆潇白一向温润的声音里忽然带了点冷冽,“世新有那样的员工,公司文化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陆氏绝对不会和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有任何商业上的合作。” “世新?” 云蔷面露微讶,“您是说,昨晚那个赵总是世新国际的人?” 陆潇白嗯的一声,“怎么了?” “没、没事……” 世新国际的董事长叫辛振业。 是辛灵的父亲。 云蔷不知是不是自己小心之心了,亦或是应激反应。 刚一听到陆潇白提起这两个字,脑海里第一秒出现的便是辛灵的名字。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陆潇白说了句请进,随后走到办公椅前坐下。 门从外面推开。 一位带着无边眼镜年轻男人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陆总。” 说着,他眼神不着痕迹地瞟过旁边的云蔷,眼底似有一抹惊讶闪过。 陆潇白让他坐下,随后对云蔷说,“何总监已经被我开除了,以后方熠就是你们项目部的总监,前总监手里的项目全部交给方总监处理,云组长,你以后听方总监的就好。” 离开总裁办。 云蔷长吁一声。 她进公司的时间不长,和陆潇白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和外界传的一样。 温润如玉,谦谦公子。 但或许是从小生活环境所致,亦或者是员工对老板本就存在的距离感,陆潇白给她一种高岭之花,贵不可攀的感觉。 才刚喘了口气,就听方熠在耳边关心,“阿云,你昨晚……没事吧?” 方熠升**监,大约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云蔷也没打算瞒他,微笑着摇头,“没有。” 随即伸出右手,“恭喜方总监啦。” 方熠笑着回握,“干嘛突然这么客气啊,不管我是什么职位,也永远都是你的师兄呀。” 两人是同专业校友,方熠比云蔷高两届。 当初云蔷来陆氏,也是方熠推荐的。 云蔷很感激他。 随即莞尔,“那以后还要请方师兄多多指点了,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尽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越说越离谱了。” 方熠挥挥手,“哪里谈得上什么指点,不过我刚接手何总监手里的项目,有些地方忙不过来,恐怕还真需要你的帮忙。” “这是我分内的事,你说。” 进了电梯,方熠继续说:“何总监手里有个天禧城的项目正在施工,所以我明天打算去看一看了解情况,你方便一起去吗?” 闻言,云蔷面色微怔,“是……天禧城?” 方熠轻轻点头,却察觉出云蔷的不对,“不方便吗?” “没有。” 云蔷仰头微笑,“我没问题。” “那太好了。” 两人从电梯出来,方熠说:“正好副总监的位置还空着,等这个项目圆满结束,我会向陆总推荐你。” 云蔷眉目一喜,连声道谢。 翌日,方熠开车载她去天禧城的工地。 路上,方熠和云蔷聊起这个项目。 天禧城是盛安市最大的一个江边开发项目,是集医院和养老院为一体的医疗项目工程。 由政府发起,私人承包。 喻氏是股东之一,陆氏也是。 盛安两家实力最强的公司强强联手,可见投资巨大。 方熠想去江边看看,那边正在施工,怕云蔷一个女孩儿过去不安全,便让她在车边等候。 云蔷倒不觉得自己不能涉险,可方熠也是为了她好,便应承下来,四处转转。 一转身看见两个未曾身着工服的中年男人你推我搡的躲到旁边未曾作业的吊机后。 云蔷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觉得不对劲儿,便悄然跟了过去。 不知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捂住双唇。 …… 自打和喻辞琛不欢而散,云蔷连着几天都没回熙和湾。 喻辞琛也没找她。 两人就像冷战了似的,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肯先低个头。 可今天下班前,方熠跟她说明天上午要再去天禧城,会见到喻氏集团对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那天老爷子在医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让喻辞琛暂时负责天禧城的项目。 他就是这个项目的新负责人。 云蔷在三岔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耳边不断萦绕着那天在吊机后听到的内容。 她心乱如麻,终于在跳灯时猛打方向盘,掉头去了熙和湾。 柳嫂看到云蔷很是惊讶,还没等问,就告诉她喻辞琛正在书房工作,让云蔷过去找他。 云蔷迟疑片刻,端着咖啡敲响书房门。 第14章 口是心非 “你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吗?” 云蔷一脸凝重的把那天在工地上听到的话告诉喻辞琛。 原以为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喻司珏。 可他却不紧不慢,端起咖啡抿了口,“告状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我八岁起就不这么干了。” 瞧着他慵懒随意的模样,云蔷眉心拧的更深,“所以你的意思是,任凭喻司珏算计你,要了你的命?” “你这是在关心我?” 他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伸手朝云蔷勾了下,示意她坐在自己腿上。 云蔷咬了咬唇,没动,“辛灵知道你这么自恋吗?” 喻辞琛好整以暇地挑眉,“关心不够,还吃醋?” “算我多嘴。” 云蔷强忍翻白眼的冲动站起身,刚转身,忽然一条手臂穿过腰间用力一带。 她惊呼,整个人不受控的摔进他怀里。 惊慌失措下,男人薄唇精准的压了下来。 淡雅清凉的薄荷香一丝丝钻入鼻腔,骨子里的熟悉感被唤醒。 大掌不安分的在身上游移,所经之处,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她的防线。 对上那双迷蒙的眼睛,喻辞琛喉结微动。 起身时将云蔷打横抱起,似笑非笑地轻啄她的耳廓,“口是心非。” …… 次日。 喻辞琛和她同时出门。 昨晚折腾太狠,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云蔷吓了一跳,赶紧钻回试衣间挑了件高领衬衣换上。 喻辞琛靠在门边轻笑,“你这算不算是欲盖弥彰?” 云蔷整理好衣领,恶狠狠的瞪他,“禽兽!” 喻辞琛哈哈大笑,伸着懒腰下楼吃饭。 他们是一起出门的,云蔷要先去公司,喻辞琛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亲自开车送她。 云蔷不敢让他那辆扎眼的豪车停在公司楼下,隔着两条街就逃了下来。 约莫两个小时后,云蔷随方熠去了天禧城。 刚一下车,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远远的,乔奈率先下车拉开车门,一道淡粉色的飘逸身影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云蔷眯着眼看了会儿。 待分辨出那人是辛灵时,一声嗤笑从喉间溢出。 天禧城是施工现场,知道的说辛灵 但很快,她就知道不是喻辞琛不提醒,而是他迁就。 辛灵踩着高跟难走,他便伸手扶她,一步一看,生怕她磕了碰了。 恩爱亲昵的场景刺的云蔷眼睛一疼。 忽然想起今早和喻辞琛刚起床时的难舍难分,喉间哽的酸疼难耐。 “小云,你怎么了?” 方熠停好车过来,就见云蔷眼睛红了一圈。 云蔷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异样,要头时背过身,“没什么,风眯了眼睛。” “你等一下。” 方熠重新折回车厢,在里面摸索一会儿,拿出两个护目镜递给云蔷。 云蔷微怔,“这是什么?” “护目镜。” 方熠笑意明朗,“工地风沙大,有这个就不会迷眼睛了。” 云蔷没想到他准备了这个,哑声失笑,“方总监,你让我这么光明正大的搞特殊,不怕给我拉仇恨啊?” “有师兄罩着你呢,怕什么?” 方熠摆出一副他要罩着云蔷的模样。 阳光撒在他身上,映着笑容灿烂,连太阳都要逊色三分。 云蔷心底涌起一丝暖意,眼睛更酸了。 方熠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她。 (喻辞琛看到云蔷和方熠有说有笑的吃醋) “七少。” “方总监对下属真好。” 方熠微愣,旋即笑道:“小云和我不止是上下级,还是师兄妹,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是吗。” 喻辞琛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的笑让云蔷心里发慌,幸好方熠没有看出端倪。 负责人带他们去看施工进度,云蔷和辛灵是女孩子,就留在原地等候。 这时有辆泥车过来,溅出几滴泥水到云蔷鞋上,云蔷弯腰擦泥时衣领翘起,露出一片纤白细腻的后颈。 一抬头发现辛灵正在看她。 目光交错间,辛灵唇角弯出了一个冷飕飕的弧度,“看小姑姑的脸色,昨晚没睡好?”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云蔷有点心虚的回答,“挺好的。” 她四下找寻方熠他们的身影,正巧看到他们勘查回来,“失陪了辛小姐。” 云蔷点了下头,便朝他们迎了过去。 辛灵杏眸微眯,似有十几道银针从眼底迸发出来,双拳攥的关节都在发白。 云蔷后颈处的那抹吻痕,她看见了。 …… 工地负责人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把他们带到才打好框架的江边疗养院。 喻辞琛和方熠在前面,云蔷错他们半步,而辛灵穿着高跟鞋不方便,比他们都要慢些。 负责人边走边介绍,云蔷亦步亦趋的跟着,脑子里尽是昨晚喻辞琛在书房时的漫不经心。 可她却不信他会真的那么云淡风轻。 明知道有人布下陷阱害他,还傻乎乎的往里面跳。 喻辞琛一向是个心有城府的人,必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才会过来。 只是云蔷始终想不出他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对策。 离出事地点越近,云蔷心脏便越是打鼓,以至于连负责人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喻辞琛步步生风的背影。 忽然手臂一紧,身边贴来一道散发甜腻香味儿的粉色身影。 云蔷被熏得蹙眉,辛灵却自来熟的挽着她,打着同为女人的幌子和她娇嗔着抱怨。 当着众人,云蔷不想落个摆架子拿乔的形象,强忍推开她的冲动敷衍着。 又听耳边传来辛灵惊慌失措的惊呼声,随即感觉肩膀忽然一沉。 辛灵似乎踩到什么崴了脚,失去平衡时下意识抓住云蔷手臂。 云蔷动作比脑子快,来不及思考就搭手去扶,不想才刚碰到,辛灵忽然反手一推—— 施工地面凹凸不平,云蔷踉跄时被脚下石子所绊。 她努力保持平衡。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砰的一声! 第15章 他怎么会护着她…… 云蔷下意识抬头。 又长又厚的木板正以光速下坠,黑压压的一片,直愣愣朝她头顶砸下! 云蔷倏然睁大双眼。 恍惚间,似乎听到方熠在喊她名字。 他嗓子破了音,眼看板子直愣愣的朝云蔷落下,只恨自己不能瞬移。 事发突然,云蔷始料未及。 躲是躲不掉的,可那么厚的木板对准天灵盖砸下,人必然会当场死亡! 如果冲击够大,说不定还会脑浆飞溅,砸的云蔷面目全非! 如此想着,辛灵眼底恶狠狠的划过一抹精光。 就等着云蔷当场毙命。 忽然一道大力袭来,云蔷手臂忽然被人用力一拽,扑倒之前,鼻息间萦绕着淡淡清新的薄荷香。 木板重重砸下,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地面激起一层尘土,云蔷重重扑在地上,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像空气一样在她周遭无孔不入。 耳边响起极力隐忍的闷哼声。 紧接着,一股温热黏腻的液体喷洒在她后颈。 顺着耳后落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一起,红的刺目。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 云蔷甚至来不及反应与思考,就觉肩上一沉,难以承受的重量整个的压在她身上。 ...... 救护车来的很快。 喻辞琛被担架抬走时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可苍白唇瓣上挂着的一道血迹却无时无刻不在云蔷脑海重播。 他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 云蔷想跟上,却得到辛灵发疯似的呵斥,然后眼睁睁的看她跟医生一同离开。 她跟车追了几步,膝盖疼的发麻,应该是擦伤了。 快要站不住时,手臂忽然被人向上一提。 方熠揽住云蔷肩膀,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发抖,“小云,你怎么样?没事吧?”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始料未及,几人虽然离得近,可那个时候都是动作快于脑子。 看到木板,他下意识要将云蔷拉开。 不想才伸出手,便见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方熠甚至没能看清喻辞琛是怎么过去的,等回过神, 肩膀被人紧紧捏住,云蔷机械地转动着脖颈,领子上那片殷红将她毫无血色的脸衬得更加苍白,像才经历过风吹雨打后的白色蔷薇般零落。 “我......” “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方熠看到她脸上的伤,忧色一瞬间爬满脸庞。 他不知道云蔷身上有多少伤,是否还能走路,为不耽误病情,方熠凝声道歉,“冒犯了。” 说着便要将云蔷抱起。 云蔷拒绝了,她推拒着方熠肩膀,酸涩的喉咙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我自己走就好......” 方熠以为云蔷脸皮薄,温柔地问了声,“可以吗?” 云蔷轻轻点头。 路上,云蔷给乔奈发消息,问他喻辞琛在哪个医院。 乔奈看看对面正哭哭啼啼给喻老太爷大电话的辛灵,深拧着眉心给云蔷回消息。 “师兄,麻烦你在旁边停下车吧。” “什么?”方熠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不去医院了。” 云蔷强忍着鼻尖酸涩,“我衣服脏了,想先回家换件衣服。” “可是......” 方熠不太放心,回头看见云蔷目光滞然的靠在椅背上,想她刚才应该是被吓坏了,便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云蔷还想说什么拒绝,方熠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问地址的时候,云蔷没说熙和湾,而是说了自己一直租住的小公寓。 这里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进门便有一股淡淡地潮气,云蔷把窗户打开,然后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她身上擦伤不少,温水淋在上面,伤口火辣辣的疼。 吹头发的时候,她听到门口响起门铃。 方熠把云蔷送到之后便离开了,云蔷没想到他会回来,身后还跟着公司分配给她的实习生小袁。 看到云蔷,小袁心疼的喊了声云姐。 “工地环境差,伤口不处理是会感染的。” 说着,他将手里印着药店标签的袋子递给云蔷,“正巧我在路上遇到小袁,一听说你受伤了,忙跟着我过来看你,有她在,帮你给伤口消毒什么的也方便。” 云蔷看了眼袋子上印着的药店名字,不是她家楼下的那家,而是公司附近新开的。 而这个时间,小袁也应该在公司上班,不会无缘无故偶遇方熠。 大概是方熠怕她觉得一个大男人来给她送药不合适,这才去公司叫上小袁一起来的。 他一向是这样体贴周全的性子。 云蔷面露感激,由衷的说了句谢谢。 方熠没有久留,看她和小袁进了房间,离开前帮她们把门关上。 工地上的事传的很快,小袁在公司的时候就听说了。 毕竟才刚毕业,身上那股学生气还没彻底褪去,一听这种事,眼泪当即就下来了。 所以方熠叫她一起来看云蔷时她连犹豫都没有。 边给云蔷上药边不停地问着事情经过。 云蔷怕吓着她,一直避重就轻的回答。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木板掉落时喻辞琛将她护在身下的场景...... 可喻辞琛怎么会护着她...... 那个掉落下来的木板,就是喻司珏计划谋害喻辞琛的那块木板吗? 如果是的话,又怎么会朝她砸下来? 虽说当时他们都离得不远,可若喻辞琛没冲过来,那木板根本伤不到他,反而是朝着自己正头顶往下掉...... 脑子里乱的很,云蔷抬手揉着太阳穴,忽然听到手机传来一阵铃声。 是韩英兰打来的。 她问云蔷有没有时间,老爷子想要见她。 该来的还是来了。 工地出事,喻老太爷那边自然是瞒不住的,当时喻辞琛把她护在身下,又被那么多人的看到,老爷子这时候叫她过去,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流言...... 躲是躲不掉的,有韩英兰在,她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喻老太爷。 应了声好,便随意套个外套出门。 云蔷没有开车,而是打的出租。 她心太乱了,一路上想了无数个喻辞琛护着她的理由,又一个个的把它推翻。 到医院门口时,云蔷还是没想到什么合理地说法。 她犹豫一路,直到走到病房门口,听见管家周叔沙哑低沉的声音,“云小姐,老爷子在里面等你。” 第16章 好自为之 自打上次被喻司珏气到医院,老太爷就一直在医院疗养。 这次见面,他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他冷鸷依旧的苍老鹰眸。 “喻伯伯。” 云蔷声音低低的,饶是早已做足了心里准备,可真看到病床上历经沧桑却依旧气场强大的老人,她还是从心底里打怵。 不含一点温度的眸子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收回视线时,不容置喙的从喉咙里飘出两个字,“出去。” 闻言,云蔷心中一讶。 抬头间,却见他看的是韩英兰。 韩英兰看看云蔷,又看看病床上的老太爷,一时有些不放心,“老爷子,云蔷她、” “我让你出去。” 喻老爷子声音沉凉,已然带了些不悦。 韩英兰自是不敢违抗他的。 出门时一步三回头,直到管家将门带上,她再也看不到病房里的一切。 “周叔,阿琛他......伤的怎么样?” 周管家重叹着摇头。 韩英兰眉宇微拧,心瞬间揪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如斯,云蔷在离病床几米开外的地方站着,被老爷子凌厉逼人的气压逼得抬不起头来。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云蔷不知喻老爷子什么感觉,此时此刻,她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凌迟感。 甚至宁愿老爷子骂她一顿,或者罚她什么,这样一言不发的,反而令人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云蔷听到被角掀开,与衣料互相摩擦的声音,紧接着,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老爷子从病床下来,伸手从衣架上取来衣服披在身上。 他到底年纪大了,动作稍有迟缓,云蔷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下时,老爷子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受伤了?”他打量一番云蔷。 云蔷声如细蚊,“没有。” 她听见老太爷淡淡嗯了一声,“抬头。” 云蔷依言照办。 还没反应过来时,脸上骤然落下一个巴掌。 清脆响亮,不带一丝犹豫。 云蔷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抬的手,人已经被抽的跌倒在地。 新伤加旧伤,她脑袋嗡嗡直响,眼前景物晃了几晃,嘴角似有什么温热溢出。 “知道错在哪儿吗?” 老爷子声音凉沉,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跌倒在地的年轻人,“你来喻家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动手打你。” “云蔷,好自为之吧。” 这是周管家进来之前,老爷子对她最后的警告。 随即重新躺回病床,小口小口的缓着气。 人老最怕生病,自打前段时间怒火攻心导致昏迷,老爷子的身体就大不如前。 他有气无力的吩咐管家,“你送云蔷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女孩家最重要的就是脸,千万别让她留下什么疤痕。” “是。” 老周点点头,走到云蔷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其实她本身就在医院,那些皮外伤随便一个护士就能处理。 恐怕老爷子的那句‘送她去医院’,看似关心,实则是故意把她支开。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周管家不动声色的拧动门把。 守在门口的韩英兰听到动静,快走几步迎过来。 她有一肚子的问题,可见周管家在,他是老爷子的亲信,是老爷子的眼睛和嘴巴,韩英兰长了张口,到底没问出什么。 一转眸看见云蔷嘴角若隐若现的血迹和刚才进去时脸上还没有的五指印,眉头一瞬间蹙了起来。 余光瞥见韩英兰复杂深凝的眼神,云蔷有意遮挡住自己还在发麻的半边脸,匆匆逃离。 周叔原本安排了车送云蔷去医院,可云蔷知道这不过是应个景儿。 老爷子不会真的关心她。 而是借着那巴掌告诉她,她在喻家的地位。 大概这就是区别吧。 喻辞琛再不受宠,延续的也是喻家血脉,而她不过是个孤女,她的地位又怎么和喻家子孙比重要...... 云蔷打了出租回去,没多久,她接到韩英兰的电话。 “丫头,你怎么样?” 难得的关心从听筒里飘了出来。 云蔷不知是韩英兰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她得罪了喻老爷子连累她在喻家的地位。 但经历生死后,一句简单的关心就能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抿了抿唇,张口便是哽咽,“我没事……” “没事就行了。” 韩英兰重呼口气,“你这段时间先躲躲吧,喻辞琛受伤,老爷子找不到人发脾气,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就别过来找晦气了。” 云蔷轻轻点头,也不管韩英兰是否看得见。 沉默片刻,犹豫着问了声,“喻辞琛他……伤的严重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到现在都没醒,估计伤的不轻吧。” 正说着,韩英兰听到病房里传来喻老爷子的声音,“好了好了,你没事就行,你喻伯伯叫我呢,不跟你说了啊。” 电话挂断,云蔷捏着手机发呆。 手指几次点开乔奈的联系方式,却始终没下定决心拨出那通电话。 喻辞琛是晚上醒的,睁开双眼,一抹浅粉色的娇俏身影映入眼帘。 梨花带雨的在床边低啜抹泪。 见他醒了,那人忽然扑到身前,“阿琛,阿琛你醒了?你怎么样?痛不痛?要不要喝水?” “乔奈!快叫医生过来,阿琛醒了!” 辛灵喜极而泣,又哭又笑的,一时乱了分寸。 乔奈原在小沙发上坐着,一听这话忙跑进来,“七少,你还好吗?” 喻辞琛没有回答。 他嗓子干的难受,辛灵想给他喂水,却被乔奈一秒拦下。 医生交代过,二十四小时内,喻辞琛不能进食。 辛灵高兴傻了,忘记这茬,被提醒后讪讪地放下水杯,伏在床边给喻辞琛道歉。 胸口闷得厉害,她又在耳边吵得脑袋疼,喻辞琛不耐烦的蹙了下眉。 动了下干涩难耐的眸子,才发现病房除了辛灵和乔奈,再无他人。 “喻爷爷已经知道你出事了,可是他自己身体也不好,我们怕他看到你这样再受刺激,所以就没让他老人家过来......” 辛灵看出他的意图,自然也知道他在找谁,心里疯狂涌起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她不能让那个贱人得逞,所以特意转了话题,“阿琛,你、” “你一直在这儿守着?” 喻辞琛声音喑哑干涩,带有一种浓浓的颗粒感。 第17章 你该不会真的把他当男朋友了吧? 可落在辛灵耳朵里,这便是在关心她,当即摆出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来,“昨天你突然出事,我吓得方寸都乱了,在手术室外从天亮等到天黑......还好,医生说术后十二小时苏醒,就代表你已经脱离危险了。” 一句话,道尽了自己的功劳。 喻辞琛心里冷嘲,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夸她,“辛苦了。” 辛灵欣慰地咧了唇角,“我是你未来妻子,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谁对谁是应该的,就连夫妻父母也不例外。” 喻辞琛面无表情,“既然守了这么久,先回去休息吧,这有乔奈就行。” 辛灵脸色一顿,“可是......” “回去吧。” 喻辞琛闭上双眼,遮住眼底那抹不耐,“好好睡一觉,别为了照顾我,把自己身体拖垮。”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若她再听不出来,那可就真是个傻子了。 辛灵强忍心头委屈,咬唇装的乖巧懂事,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好,那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你最爱喝的排骨汤。” 喻辞琛连眼都没睁。 却在她扯被角的时候偏过脑袋,呼吸平稳,像是又睡着了。 辛灵眼圈红的厉害,乔奈还在一旁看着,她面子上挂不住,什么也没说就跑了出去。 病房门刚合上,喻辞琛便睁开了眼睛,示意乔奈把病床摇上去。 随即压低声音,“她人呢?” 辛灵刚走,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乔奈摇动手柄的动作微滞,甚至没敢抬头看喻辞琛,“云小姐她......没来。” “没来?” “陆氏的方总监已经送云小姐回去了,七少放心。” 他看着角度差不多了,小心着询问,“这个高度可以吗?”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吓地乔奈浑身一颤。 回到家,辛灵筋疲力尽的在玄关换鞋。 爸妈已经睡了,只有两个保姆在客厅打扫卫生,辛灵淡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 推开卧室门,腰间忽然被人一带,整个人贴着一具温热身体倒在床上。 她才刚要惊呼,男人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辛灵奋力挣扎,却在男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时面露惊诧,“你怎么敢来这儿?如果被我爸妈看见、” “看就看见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喻司珏无所谓的挑起眉峰,“反正你那个未婚夫在医院里半死不活,说不定很快就会就一命呜呼,到时候我就大伯子娶弟妹,不是很好吗?” 他低下头,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剐蹭着辛灵脖颈。 喻家九子中,喻辞琛无疑是长相最好的一个,那么优越的骨相和皮囊,就算和娱乐圈以神颜出圈的明星相比也不逊色。 而喻司珏却是九个兄弟里长相最丑的一个。 也不是丑,没有对比时,他就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可若九人站在一起,高低论断就很是明显了。 当初和喻司珏在一起,图的是他会玩儿,懂得刺激,每次都能在床上给到她极致的幸福。 可自从见到喻辞琛,她就只想和喻辞琛一起...... 即便迄今为止还没实现,但是阿琛说了,他想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留在新婚夜。 越是这样想,她便越是抗拒喻司珏的靠近。 身体反映骗不了人,喻司珏感受到她的不情愿,冷笑着捏住她的下巴,“辛灵,你该不会真把喻辞琛当成自己男朋友,要从此为他守身如玉了吧?” “怎么会呢……做戏要做足全套嘛。” 心思被看穿,辛灵娇笑着往他怀里缩,“阿珏,事情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喻辞琛没有被木板砸死,我刚才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说不定老爷子会彻查此事呢。” “那又怎样?” 喻司珏大手一挥,“随便他查。” 他这么盲目自负,辛灵心里一阵恶寒。 “我知道你给了那个人很多钱,可是他能收你的钱,就能收别人的钱,事无绝对。” “别的事不敢说,但是这件事,一定绝对。” 喻司珏紧紧抱着她,“灵灵,我好想你......” “别......” 辛灵身体下意识的抗拒,等反应过来时,连忙强制着自己放松,“阿珏,别在这里好吗?我爸妈就在楼下,你这样,万一被他们发现,我就没法做人了,我求求你,我们来日方长,好吗......” 喻司珏最受不了她这副媚眼求人的可怜模样。 每每如此,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可现在箭在弦上。 他是灭不了那股邪火了。 喻司珏也放柔了语气,半哄半骗的,“就这一次,灵灵,就一次......” 辛灵抗拒不了他。 只能把头埋进枕头,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颤的感觉。 —— 云蔷第二天照常上班,可才一进公司,就听小袁过来告诉她一个振耳发聩的消息。 怔愣片刻,她拔腿就往方熠的办公室跑。 “师兄,我听说那个造成工地失误的工人跳楼了,是真的吗?” 闻言,方熠搭在鼠标上的五指微顿,面色凝重的点头。 云蔷心底一凉,“那......人送到医院了?” “没有。” 方熠声音沉沉,“被发现的时候工人就已经......” 他没把话说完,可隐藏的那部分是什么大家却心知肚明。 云蔷眼底光亮逐渐暗淡,心里哇凉地颤着声线,“到底怎么回事?” “无论怎么回事,这件事情都已经了了。” 方熠轻叹一声,有些无可奈何,“这也是陆总的意思。” “陆总?” 方熠抿了抿唇,起身走到窗前,伸手一拉,百叶窗帘便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带着浅笑转身,“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可以找人暗中帮你调查一下。” “找人?” 一时想不到除了警察之外,方熠还能找什么人。 看他手指在屏幕上戳着什么,须臾,又将屏幕展示在自己眼前:私家侦探。 第18章 我不会告诉喻辞琛 “私、” “嘘——” 方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云蔷心底泛起一丝感动,面色复杂的看着他,“师兄,那可是陆总都不愿轻易得罪的人啊。” “那......总要有人去伸张正义的吧?” 方熠笑的轻松。 云蔷却知道这事儿究竟有多难。 陆潇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决定息事宁人,他的选择,就足以说明这件事的危险程度。 既然明知危险,她便不会牵扯无辜。 “谢谢师兄。” 云蔷故作轻松地耸肩,“不过不用了,我也只是好奇。” ...... 下班后,云蔷和小袁相伴从公司出来。 小袁正努力游说云蔷一起吃公司附近新开的那家米线时,忽然被马路对面一辆黑色汽车所吸引。 “云姐,云姐你快看!是劳斯拉斯!是劳斯莱斯啊!” 小袁已经变成星星眼,“还有开车那个男人,好有少年气,他帅啊!” 云蔷轻笑着说她花痴。 陆氏集团附近经常停着豪车。 打工人买不起,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饱饱眼福。 云蔷对车没什么概念,兴致缺缺,却耐不住小袁的热情,抬眼幽幽看了过去。 正想跟着敷衍夸赞时,却被车牌上的尾数吸引了目光。 是‘7’。 喻辞琛的车。 目光一转,果然看见乔奈在车旁站着。 云蔷颤了颤眼睫,支走小袁,径自走到车边。 “云小姐,七少要见您。” 随后帮云蔷拉开车门。 云蔷稍显迟疑,“老爷子去看过他了吗?” 乔奈摇头。 云蔷无声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抬手碰了碰依旧红肿的侧颊,弯腰进去。 路上,云蔷发现乔奈不止一次透过后视镜瞄她的左脸,欲言又止。 云蔷看出他的心思,“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喻辞琛的。” 乔奈松了口气,“多谢云小姐。” “他也未必会在意......” 这句话,云蔷嘟囔的很小声。 老爷子手里握着喻家子孙日后的前程,喻辞琛就算知道她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也不会为了她和老爷子冲突...... 乔奈说喻辞琛伤了肋骨,住在三楼。 他没有带云蔷走电梯和楼梯,而是走了消防通道。 意图很明显,老爷子也在这个医院,这么做只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推开病房门,喻辞琛正靠在床边打电话。 云蔷听了两句,好像和工作有关。 不知对面说了句什么,喻辞琛忽然动了气,捂着胸口猛咳几声,一张脸几乎胀成猪肝色。 云蔷心脏一揪,想到乔奈说他伤了肋骨。 忙放下手包去给他倒水。 彼时,喻辞琛已经挂了电话。 云蔷将水杯递给他时,有意将头发拨到前遮挡脸上的红肿。 喻辞琛似乎看到了,又似乎没看到,默然不语的接过水抿了一口。 “伤都没好,就别急着工作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心的话脱口而出。 想起上次提醒他时反被调侃,云蔷这次抢先找补了句,“我的意思是,老爷子也看不见。” 一声呵笑传来,喻辞琛若有所思地睃她,“那你呢?” 云蔷诧异,“我什么?” “没什么。” 他把平板放回床上,朝云蔷勾勾手指。 云蔷看懂了,这是让她坐到他身边。 云蔷缓缓迈步到他身边,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 他抬手拨开云蔷故意垂在胸前的碎发,落在脸上那片红肿上时,眉心深深拧起,“伤到了?” 也不知他问的是哪个伤,云蔷想起在车上时乔奈给的嘱咐,挑了个轻的说,“一点擦伤,不碍事。” “你倒是能抗。” 他冷哼一声叫来乔奈,“去拿药。” 乔奈看看云蔷,应声走了出去。 其实昨天小袁也帮她涂了药。 那是个细心姑娘,还给她热敷冷敷,想了各种消肿的方法。 是以今天上班时已经好了许多。 乔奈去药房买来消肿药膏,喻辞琛接过来,不容置喙的给她擦药。 虽然已经处理过,但近距离看,那五个指印依旧红的明显。 喻辞琛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地情愫,又很快被镇压下去。 他动作很轻柔。 轻柔到云蔷甚至怀疑那药膏到底有没有抹上去,药力够不够。 只知道喻辞琛拿着棉签搽了很久,久到她有些放空。 祁骁做完两台大手术,心里不太放心喻辞琛的伤,便晃悠着往他病房去。 谁知刚到门口,预备抬手敲门的动作便忽然顿住 他眨眨眼,见里面两人之间距离几乎为负,愣在门口三秒,扭头就跑。 “去哪儿?” 身后响起冷冰冰的询问,伴随皮鞋在地板上的踩踏声,祁骁快要迈出门口的半条腿悬在半空。 他眼疾手快地扶了下门框,回头朝着那双冷冽深邃的眸子笑:“那个,我就是来、来查房的……” 喻辞琛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查完了?” “查完了查完了。” 祁骁不是傻子,要是这样还看不出他们两人的关系,那可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他嘿嘿笑着挥手,“你们忙,我先走。” “等等。” 喻辞琛声音淡淡,余光瞥见云蔷的不自在,他偏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 云蔷仿佛得了特赦令般的点头。 见她起身,祁骁赶忙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等人走了,他几乎一秒扑过去,“阿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 “你少装傻,云蔷可是你小姑姑!” “所以呢?” “所、所以你就不怕喻爷爷知道?” 祁骁不知道他怎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这分明就是天塌下来的大祸啊! 一屁股坐在床边,祁骁深拧着眉心提醒,“难道你忘了六年前、” 话音未尽,忽然一道凌厉目光朝自己射了过来。 带着无尽压迫,将他剩下的话尽数堵在喉头。 喻辞琛幽幽敛回目光,似是想起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脸色沉凉如水。 第19章 听说你是为云蔷受伤的? 沉默片刻,他哑声问:“我手术的时候,老爷子来过吗?” “他派了你们家的管家来。” 果然。 喻辞琛微不可见地摇头,即便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他居然还是问了出来。 祁骁是他从小到大的兄弟,知道他的处境,也知道他的心思。 左拳落在右掌中,打抱不平似的替他抱怨,“你家老爷子也是个老糊涂,你这都工伤了,他居然都不第一时间来看你,明明就在同一家医院……” “他会来的。” 喻辞琛声音听不出起伏,“等他来的时候,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祁骁不解,直到喻辞琛心有成竹的吐出两个词。 祁骁恍然大悟,边鼓掌边摇头,“老狐狸遇上小狐狸,你们喻家真是......” “藏污纳垢?” 倒是贴切。 祁骁十分赞同的点头,“还得是你了解啊。” 喻辞琛嗤笑出声,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病房门把被人拧动,原本躲在门后偷听的云蔷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对面的消防通道。 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她听到小护士和祁骁打招呼的声音。 直到看他身影消失在电梯口,云蔷才靠在墙上缓缓吐气。 休息几秒,她重新拉开厚重门板,正欲离开时,忽然一道黑色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云小姐,七少请您进去。” 病房里,喻辞琛正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将她从头打量一番。 黑色瞳仁恢复了些光彩,却衬得那张俊颜更加苍白。 “都听到了?” 云蔷不置可否。 早在乔奈去消防通道门口等她的那刻,她就猜出喻辞琛知道她没走。 也不替自己辩驳什么,只道:“如果你想用苦肉计博同情让老爷子惩罚喻司珏的话,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看来听到的还不少。”喻辞琛饶有兴趣,“然后呢?” 云蔷想起方熠说的那番话,“我今天得到消息,工人已经跳搂自杀,死无对证。” “一条狗算什么证据。” 相较于云蔷,喻辞琛似乎特别云淡风轻。 可云蔷知道,他一向是个心有城府的人,“什么意思?” 喻辞琛给了她个自己悟的表情。 转头却问:“有酒吗?” 酒? 云蔷蹙起眉心,余光瞥见他胸口露出的一截纱布,指着提醒,“你现在不能喝酒。” “总有能喝的时候。” 喻辞琛看似随意地眯起眼睛,“我记得你刚来喻家的时候,给老爷子送过两坛花雕?” 那么久远的事现在提起来,云蔷记忆有些模糊。 好像是老爷子的生日吧。 喻家子孙都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礼物,云蔷想着喻老爷子是长辈,又有韩英兰在旁边施压,她便在老爷子生日那天送了两坛酒给他。 云蔷父亲生前是绍城远近闻名的酿酒师,那酒是云蔷出生那年,云父亲手酿的。 还请人在坛子上雕花刻字,埋在土里,只等着自家宝贝出嫁那年启出来。 不想后来遭生变故,云父意外身亡,云蔷被接到盛安,临走前,哥哥云松帮她把酒从老屋里启出来,让她带上,也算留个念想。 不过那酒是自家人喝的,**的观赏性不强,坛子上还沾有尘土,一拿出来便遭到了众人耻笑,各个都说这礼物太过寒酸。 韩英兰脸上挂不住,气的要打她,幸亏老爷子拦了一下。 云蔷不怕别人说,只要收礼的人不嫌弃就好了,却没想到,她晚上睡不着去院子里溜达,竟看见佣人拿着她送的两坛子酒倒进了花园里那棵万年松下。 佣人走后,云蔷在那棵树下哭了很久。 也是从那天起,她便知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也永远都成不了一路人。 想到父亲多年心血被人当做垃圾一样丢掉,云蔷心里便忍不住地泛酸,连眼圈红了都没发觉。 “哭什么?不过一坛酒而已。” 喻辞琛哼地一声蹙眉,“舍不得?” 说实话,有点。 当年只从绍城带来三坛,两坛都浪费了,只剩下一坛,被她和云松找了个独属于他们的地方埋着。 云松说,等以后她结婚时启出来,也算完成了父亲的心愿。 可她……怎么还会结婚呢…… 她的心,十年前就已经掏了出去,捧到那人面前,即使他从未正眼看过…… 云蔷抬眸而望,喻辞琛的眼睛深邃幽宁,眼尾微微上翘着,像一汪引人深入的灵泉。 忽然,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透着点释然地摇头,“没有,那个酒不在我这儿,你想喝的话,我明天下班带过来。” 离开医院,云蔷打车去了盛安郊区的一个福利院。 云父去时候,云松在这里待过一点时间,他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所以把云蔷出嫁时的嫁妆藏在这里,就和在家里是一样的。 她叫着门卫过来帮忙,启出里面仅剩的一坛花雕抱着。 父亲说,这酒是要等她结婚时拿出来当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 到那个时候,这花雕酒就要改个名字,叫做女儿红。 她和喻辞琛再也不会有办婚礼的那天了,给他喝了这酒,也算圆梦一场。 次日。 云蔷下午去跑一个项目,结束得早,便自己开车去医院给喻辞琛送酒。 不想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老太爷说话的声音。 云蔷侧身躲在旁边。 门没关紧,祖孙俩谈话的内容一点不落的飘进云蔷耳朵。 “听说,你是为了云蔷才被板子砸中的?” 喻老爷子看似随意,接过辛灵手里的排骨汤递给喻辞琛。 喻辞琛说了句谢谢,泰然若之的喝了两口,对着辛灵手艺就是一顿夸。 辛灵来的时候,说那汤是她做的。 小半碗下肚,喻辞琛不紧不慢的放下调羹,“爷爷是听谁说的?” “工地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喻老爷子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松开又抓住,“木板掉下来的时候,你把云蔷护在身下。” 言外之意,人证有很多,喻辞琛辩无可辩。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我的确是因为她受的伤。” 第20章 从没想过荣华富贵 旋即话锋一转,“不过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喻家。” “为了喻家?”老爷子面露疑惑,“怎么说?” “天禧城的项目是喻家主办,在项目进行期间,不管是哪个工作人员出了问题,喻家都是主要责任人,如果在天禧城还没建好时就因为施工意外上了新闻,对以后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 喻辞琛说的一本正经,“我是爷爷的孙子,是喻家人,我挡下这块木板,不管是死是活都不会牵扯到外人,更不会影响喻家的声誉,把对喻家的伤害减到最小。” 他一副为家里着想的言论让老爷子脸色好了几分。 云蔷在外面听着,心里不禁佩服喻辞琛那张三寸不烂之舌。 知道老爷子最在乎家族荣誉,就从这方面入手,为自己博了好感,还洗脱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云蔷、小姑姑也是喻家人啊。” 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听一道娇俏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云蔷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将耳朵凑了过去。 “她是代表陆氏去的天禧城。” 喻辞琛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将汤碗递到辛灵手里时稍稍用力,“而且你也说了,她姓云,不姓喻。” 言外之意,云蔷根本算不上什么喻家人。 在喻宅里,只要一起冲突,他们就会指着云蔷骂她不姓喻,不配住在喻宅,让她滚。 别的话都能反驳,唯独这一句,无论什么时候提起,她永远都哑口无言。 时间长了,这句话自然成为云蔷心魔。 所以刚过十八岁,她便从喻家搬了出去。 其实有了前面的铺垫,云蔷心里大约也知道喻辞琛这话是为了打消老太爷的疑虑。 但以他的本事,要老爷子相信又何止这一个理由。 可他偏偏选了这句话。 就连云蔷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为了隐藏关系,还是真心吐露...... 她闭了闭眼,却挡不住那句话向钩子一样的往心里钻,钻的她酸痛难忍,钻的鲜血淋漓。 悄然合上病房门,云蔷失魂落魄的往电梯口走。 正要迈进去时,才恍然想起自己怀里抱着的酒坛。 迟疑片刻,又将脚收回来,缓步朝护士站的方向走。 病房里,辛灵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和她猜的差不多,喻辞琛对云蔷不过是一时兴趣。 毕竟两人年纪相仿,又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她不是那种双标的人,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喻辞琛点灯。 不过凡是这种走肾不走心的关系,通常都不会持续太久,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彻底取代云蔷。 如此想着,她心里的负担便小了许多。 正想再献殷勤卖个好儿时,喻辞琛却直接将她忽略过去,转而对老爷子说:“爷爷身体不好,就不用为我这点小事操心了,至于陆氏那边的人.......我相信陆总会处理妥当,爷爷也适当松松手,养好身体要紧。” 陆氏的人。 陆氏那天去施工现场的只有云蔷和一个刚上任的总监。 喻老太爷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头,“你也好好养伤,这段时间,我会让阿珏交接一下天禧城的资料,等你好了,这个项目就全权交给你去处理。” 喻辞琛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不卑不亢地颔首说,“多谢爷爷还信任我。” “行了,好好休息吧,让辛灵陪着你。” 喻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 辛灵代替喻辞琛送他回病房,喻辞琛便叫了乔奈进来。 “告诉云蔷,让她今天晚些过来。” 辛灵拿了老爷子的‘金牌令箭’,恐怕没那么好打发走。 乔奈舔舔唇瓣,尝试几次,才极为小声的提醒,“七少,云小姐她......她应该来过了。” “来过了?” 喻辞琛面露不解,“那她人呢?” “走、走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年轻护士费力抱着一只赭石色的酒坛进来。 喻辞琛一眼便认出来那坛子的主人是谁。 他嘴角漾出一丝笑意,可瞧着瞧着,那笑渐渐变了意味,生出些森寒幽凉的阴郁。 —— 自那后,云蔷很多天没再去看喻辞琛。 每天正常上班,下了班也没回熙和湾,就近去自己的小公寓住着。 也幸好她住在自己这里,否则韩英兰突然袭击,她必然要被抓个正着。 其实韩英兰很少来云蔷这里,她嫌太破,更搞不懂云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庄园不住,偏要住到这种没品位的地方。 这次过来,也是因为喻老爷子生日将近,她怕云蔷没有合适衣服,特意送过来让她选出一件,免得给自己丢了人。 云蔷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高挑,皮肤细腻,又唇红齿白,就算不施粉黛,也能将礼服的美完全展示出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韩英兰看她才怎么看怎么满意。 “真漂亮,等老爷子生日那天你就穿上这个,保证能把那些世家公子哥都迷的神魂颠倒,到时候嫁进豪门,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啦。” 这些话云蔷耳朵听的都起了茧子。 她不耐烦的把礼服丢在床上,“我从来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 “不想荣华富贵,难道你想吃糠咽菜啊?” 韩英兰白了她一眼,又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牵过她的手,“丫头,就当妈求你了行吗?你可怜可怜你妈,你妈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也都看到了,这几天老爷子不高兴,我天天看他脸色。” 韩英兰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倒苦水,“这也就算了,至少他平时对我还算不错,可老爷子都八十几的人了,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这喻家是个虎狼窝,我要是不提前做打算,以后肯定会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你想多了。” 云蔷撇着嘴,“你是喻伯伯的合法妻子,他名下的一切你都有份儿的。” “合法又怎么样?这人要是为了钱,别说六亲不认,就算是杀人放火也做得出来。” 韩英兰哼了一声,悄咪咪地靠近云蔷,“你都不知道,前两天我去给书房给老爷子送茶,结果好像听管家给老爷子说喻辞琛这次受伤不是意外,而是喻司珏在背后谋划!” 第21章 太好看容易被坏人盯上 “你说什么?” 云蔷本来蔫蔫儿的,一听这话猛地起身。 “你也不相信吧?我也不信呐!” 韩英兰倒见怪不怪,毕竟她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反应和云蔷差不多。 “你说,好歹是堂兄弟,他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何止下的去手,还是往死里下手! 云蔷是早就知道真相的,她忽然想起那天在病房里,喻辞琛说的那些话…… 他说‘一条狗算什么证人’? 云蔷当时没想出什么头绪来,此时却有些明白了。 喻辞琛早就留有后手,他留了充足的证据将事情捅到老爷子那儿。 云蔷忽然有点期待事情的结果,她惴惴地问韩英兰,“那……老爷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家丑难道可以外扬?训斥几句也就差不多了,何况老爷子一向不喜欢老七。” 韩英兰说的理所应当,又拿起一条裙子在云蔷身上比划,“所以丫头,你一定要给妈争口气,嫁到一个有钱的好人家,这样妈以后也有了女婿当靠山,免得老爷子哪天撒手归西,喻家那些不省油的灯为难我们母女。” 云蔷很想告诉她。 无论自己嫁给哪家有钱人的公子,都不可能成为她的靠山。 在盛安地界,谁敢得罪势力庞大的喻家? 可她没说出来。 她和韩英兰思想不同,说多了只能吵架,更何况吵也吵不出个结果,到最后只会用一句‘我是你妈’结束战争。 云蔷只是心里有些可惜和难过。 全家人都知道喻辞琛不受老爷子喜欢,拿命换来的也不过是老爷子对罪魁祸首的几句训斥。 云蔷有时候想,如果喻辞琛和他几个兄弟互换人生,或许会比现在更有作为…… 可惜,世界没有如果。 —— 半个月后,喻老爷子八十大寿。 喻家除了嫁出去的几个女儿不方便回来,其余的都在家里。 就连喻辞琛也提前出院,特意赶回来给老爷子祝寿。 回家后没看到云蔷,柳嫂说云蔷已经很久没有回熙和湾了。 喻辞琛掏出手机便要给她打电话,就在快要拨出号码时,他忽然反悔了似的把手机装回口袋,随后径直去了地下车库。 门被推开的时候,云蔷正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上面摆着两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喻辞琛来的突然,云墙吓得险些丢了筷子。 饭菜香充斥在房间每个角落,喻辞琛靠在门框上哼笑,“你过的倒是潇洒。” 说着,他已经轻车熟路的摸进来,将手里那只极大的**袋丢在沙发上,自来熟的在旁边坐下。 喻辞琛今天出院她是知道的。 准确来说,乔奈特意给她发过消息提醒。 云蔷看见了,但却不知该怎样面对喻辞琛。 他那天说的话,还有喻老爷子的警告都像魔咒一样绕在她耳朵边。 “后天老爷子生日,我让人给你订了套礼服,记得穿。” 喻辞琛说着,指指沙发上那只极大的**袋。 四四方方的,里面装的像是个盒子。 “不用了。” 云蔷身心俱疲,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妈给我准备了一套。” “现在是连我的东西都不想收了?” 喻辞琛不怒反笑,挑着眉问她,“那为什么不放弃的再彻底点?” 再彻底点? 还有什么? 云蔷茫然了一瞬,又很快清明起来。 是了,还有云松…… 云松是她唯一的软肋。 而现在这根软肋,正被她最爱的人毫不留情的戳着。 云蔷眼底铺了一层寒霜,凝结成冰,化成水。 低头吃饭时,一滴一滴从眼角落下,融进珍珠般的白饭中,连饭都变得苦涩。 两天后。 喻老太爷八十寿宴到了。 八十岁已是高寿,喻家人很是重视,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备了。 场面格外盛大。 喻老太爷一生传奇,多少人想趁着这次机会和喻家攀上点关系。 好不夸张地说,在盛安攀上喻家,等于保全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早上,喻辞琛盯着云蔷换上他送的那件礼服。 一开始,云蔷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礼服嘛,大同小异。 何况她本不想出席这场生日宴。 可当柳嫂帮她将衣服从礼盒中拿出来的那刻,云蔷着实惊了一惊。 她到喻家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礼服也都见过不少,可没有一件能与眼前这件比肩。 柳嫂眼睛都亮了,催着云蔷换上让她一饱眼福。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样漂亮的衣服,云蔷也不例外。 她动心了。 就算没有喻辞琛在外面盯着,她也想穿到身上看看效果。 香槟色的拖地鱼尾,胸前嵌着钻石作为点缀,顶灯一打,就算不懂也是波光粼粼的,像极了水面上跃出来的一条小美人鱼。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嵌在腰间的主钻。 不知是不是的巧合,她总觉得那枚主钻的形状,很像云松从前做珠宝设计师时为她设计的一款蔷薇胸针。 也是她的成人礼。 只可惜,那枚胸针在两年前的地震中不慎遗失,再也没找回来。 想到当时经历生死,云松也因为那场地震变成植物人,云蔷面上多了几分痛苦。 “怎么办……突然不想你穿着出去了。” “为什么?”云蔷明知故问。 “太招眼了,容易被坏人盯上。” 喻辞琛炙热的呼吸在她颈间一寸寸的撩拨,激地云蔷心湖猛一荡漾。 她仰着脖颈迎合,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那你跟在我身边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话音落下,云蔷清楚感觉到男人呼吸微滞,腰间不安分的大掌也停了下来。 炽热暧昧的温度逐渐冷却,虽然看不到,云蔷也大约能猜出喻辞琛此刻僵硬的表情。 她眼底的热情一如寒风吹过的烛火,瞬间暗淡,忍着酸涩掰开他的手臂,云蔷勉强扯出一抹淡笑,“我先走了,免得引起误会。” 喻辞琛没有阻拦。 听着卧室门板打开又合上,闭眼时,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飞逝而过。 第22章 她的克星 寿宴在老宅举办。 云蔷自己开车来的,路上接到韩英兰十几通催促的电话,才刚一下车,就见她穿着一套暗红色的苏绣旗袍朝自己过来。 看到云蔷身上穿的并非自己那天送去的那套礼服,韩英兰惊艳之余,也忍不住地好奇。 “这衣服哪儿来的?” “前两天下班路过礼服店,看着喜欢就买下来了。” 云蔷神态自若的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好看吗?” “好看好看。” 韩英兰难得这么由衷的夸她。 其实她并不在乎云蔷穿了什么,而是在乎她穿的够不够漂亮,能不能吸引男人。 然后从这些男人里挑出一个最有钱的嫁了。 云蔷又何尝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是以在韩英兰拉她去和那些贵妇们一一打招呼时,云蔷就差把不情愿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韩英兰脸上挂不住,把云蔷拉到旁边教训一顿,吩咐她原地等着。 后一句话云蔷没听清,好像是要叫什么人过来。 眼看韩英兰的背影越来越远,云蔷卸掉枷锁般的重呼口气。 随手从路过的侍应生手里拿了一杯香槟,清亮亮的眸子毫无目的地划过今天所来的宾客。 一杯香槟饮尽,云蔷想找个地方放空杯,才刚迈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不太确定的轻呼。 “小云?” 云蔷脚步微顿,一回头,就见方熠手持一杯红酒站在自己身后。 “真的是你啊!” 方熠丝毫不掩饰眼底几乎溢出来的惊艳,“你今天真漂亮,大变活人似的,害的我差点就以为是自己认错人呢。” “大变活人……” 云蔷闻声失笑,“那看来是我平时上班的时候穿的太随意了,否则也不至于换件衣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她有些误解,方熠连连摆手解释。 偏偏越描越黑,逗得云蔷在旁边哈哈大笑。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眼底一抹狡黠浮现,方熠立马就察觉出她是故意在逗自己,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云蔷笑够了,正想问他为什么会来参加生日宴时,却被一道娇甜响亮的呼声打断。 “方师兄!” 循声望去,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正使劲儿朝他们这边挥着手。 而云蔷却在看到她身边跟着的人时,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辛灵这个人真是她的克星,时时刻刻都阴魂不散。 不知道为什么,云蔷就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人。 并不完全因为她是喻辞琛名正言顺地未婚妻,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明明是个看起来是个娇养出来的明媚女孩,偏偏眼角眉梢中,总是透露出一副算计的样子。 云蔷不想和她有什么正面交集,正要和方熠告别离开时,辛灵她们已经走到了面前。 看到云蔷,那女孩儿脸色有些不要。 又想起她和方熠刚才那副热络的模样,心里像打翻了醋瓶一样。 半垮着脸问:“方师兄,你们认识啊?” “我、” “思娆你还不知道吗?” 方熠才张口,便被辛灵抢先截去了话头,笑嘻嘻地挽着喻思娆,“小姑姑和方总监是同事呢,而且……” “而且还是同专业的校友。” 云蔷也学着她的样子抢话,樱唇微勾,目光静静定定地落在喻思娆身上,“算起来,你和我们也是校友。” 喻思娆是孙子辈里最小的姑娘,从小骄纵,养成了她眼刁嘴毒的大小姐脾气。 可云蔷一来,家里就多了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都是青春期,喻思娆从小就想在各方面都强压云蔷一头。 特长方面自然不用说,喻家给她吃喝供她上学已经不错,根本不会有人给她花钱请老师,更不会送她去上什么特长班。 喻思娆一骑绝尘,唯有一件事她始终落后一点。 那就是文化课的成绩。 其实差距也不大,十几二十分,可喻思娆就是不服,上学时拼了命的努力,她又比云蔷小两届所以云蔷选什么学校她就选什么学校,就算超不过她,也要和她打个平手才肯甘心。 眼下正在安大读大四,学的是行政管理,毕了业大约也是要进喻氏的。 喻思娆和云蔷从来是水火不容,云蔷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再这么聊下去,不出五句话喻思娆就得炸毛。 为了不在老爷子的寿宴上出现不愉快,云蔷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溜走。 她晃了晃手里的空酒杯,“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话落,云蔷提着裙摆就要走。 经过辛灵时,也不知是自己没看清还是别的什么,忽然绊住辛灵右脚。 她下意识去抓身边人,谁知辛灵手臂无力,经不得她用力抓,稍一倾斜,手里那只红酒杯里的红酒尽数洒在了云蔷身上! 云蔷躲避不及,一大片红色酒渍在礼服腰间的地方快速晕染开来。 “对不起啊小姑姑,我、我刚才没看到,你没事吧?” 辛灵惊呼一声,哎呀连连,一副可惜至极的模样,“这衣服都脏了,好可惜……我陪你去换一套吧?” 云蔷自十八岁搬出喻宅,这里就几乎没有她什么东西了。 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其他可以代替的衣服。 她看了眼正拿纸巾在腰间帮自己擦拭的辛灵,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不用了,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红酒怎么处理的掉呢……这样吧,我先去帮您找件衣服,不管怎么样,把这套脏礼服换下来再说。” 话落,她也不给云蔷反驳的机会,牵着她便往主楼去。 说来也怪,辛灵居然知道她从前在老宅里住的是哪间房。 送她到房间后,有佣人送来一件欧根纱的白色吊带裙。 第23章 跳楼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辛灵接过来,“小姑姑,这是我上次来吃饭的时候弄脏衣服,阿琛派佣人临时买来的,一共两件,有一件我穿了,这件是新的。” 她说着,将裙子给云蔷大概展示一下,“虽然比不上礼服那样贵重,但总比在喻爷爷面前失态要好,你快去里面换上吧,我在门口等你。” 辛灵盛情难却,云蔷拒绝了几次都没有结果。 她想,换件衣服也好。 辛灵有句话说的对,老爷子最在乎家族颜面,她若在今天的宴席上丢了人,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变故。 云蔷接过连衣裙进了衣帽间。 裙子不太合身,腰的地方有点大,胸口却有点紧。 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想起辛灵刚才似乎说了句这衣服是喻辞琛给她买的。 果然。 不是她的东西,再怎么穿也不会合身的...... 又何必勉强。 云蔷眼神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云蔷又将衣服脱下,重新换上那套被染脏的礼服。 虽然脏了,但至少是属于她的。 从衣帽间里出来,云蔷走到门口拧动门把。 忽然,锁眼儿处传来咔嚓一声,她伸手去拉,门板纹丝不动。 “小姑姑,你换好衣服了吗?” 外面传来辛灵清浅的询问。 云蔷又试了几次,蹙眉问,“这门怎么打不开?” “啊?不会吧?” 辛灵惊呼出声,紧接着,云蔷听到她似乎也在帮忙尝试。 “可能是门锁坏了……” 几次无果后,辛灵隔着门板扬声安慰,“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佣人拿备用钥匙,小姑姑,你坐着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话落,也不等云蔷说些什么,门外便没了声响。 云蔷自己又试了一会儿,确定是真的打不开后,便折返回房间去找手机。 也不知为什么,对于辛灵,她心里总是存着莫名的提防。 大约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她并不能完全信任对方。 所以云蔷想给韩英兰打电话,虽然这个妈有些不靠谱,但就算看在让她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去钓金龟婿的份上,也不会眼睁睁的看她被锁在房间里。 在房间里找了好一会儿,竟始终不见手机的踪影。 云蔷站在原地回忆着,又重新折返回衣帽间去找。 忽听外面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云蔷翻找手机的动作微顿,以为是辛灵找了佣人过来。 不想一出来,竟看到门框上倚着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 云蔷面色一惊,待看清男人是方熠时,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疑问。 方熠怎么会在这里? 辛灵找来的吗? 可她为什么要让方熠过来? 云蔷脑子一团浆糊,正想过去问个清楚时,方熠忽然难耐的扯了下颈间领带。 稍稍一动,踉跄着险些摔倒。 “师兄!” 云蔷冲过去扶了一把,才发现方熠脸红如血,整个人都烫的厉害,就算隔着衣料也能感受的清楚。 “师兄,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像是喝多了,喝多的人神志不清,拖起来特别的沉。 云蔷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则伸长了去拧动门把。 然而下一秒,云蔷心脏猛地一沉—— 门板依旧锁的结实。 方熠浑身燥热难耐,一个反身将云蔷抵在墙角! “师兄!” 云蔷大惊失色,浓烈逼人的刺鼻酒气在她周遭无孔不入。 云蔷双手用力推着他的胸口。 但男女力量悬殊,她又如何是方熠的对手? 慌乱间,云蔷隐约听到门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 是辛灵吗…… 她说她去找佣人哪钥匙。 不,不对…… 云蔷脑海倏地绷紧。 如果是门锁坏了,方熠根本不可能进来…… 可如果门锁没坏…… 是辛灵! 是她! 她是故意的! 云蔷恍然大悟,惊惧交加中,她听到门外脚步声已经逼近门口。 云蔷再也来不及思考,用力踩了下方熠脚掌,紧接着使劲儿一推—— 方熠闷哼着踉跄,云蔷得了自由,拼命朝窗口跑了过去! 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四楼的高度,她甚至来不及喊痛,便听背后传来冷幽幽的声音。 “研究表明,人类从高空跳下的时候身体会迅速向下坠落,大脑和眼睛会不断充血,然后重重砸向地面,你的头骨和内脏会瞬间四分五裂,你会清晰的听到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然后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云蔷被吓了一跳。 一回头,看见喻辞琛正缓着双臂,居高临下的凝着她。 他们早上是在熙和湾分开的,喻辞琛去接辛灵,和她不同路。 云蔷记得他走的时候,身上穿的是日常那种黑色西装,眼下已经换了一套。 是他很少穿的灰白色。 不知是不是巧合,袖扣和领带和她身上的礼服都是同色系。 云蔷才刚从楼上跳下,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她揉着擦破的手臂反驳,“我没想跳楼。” 一声哼笑传来,“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吧?” “什么?” 喻辞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运气好的话,你这会儿应该在阎王殿。” “......” 早知道他嘴毒,云蔷也懒得和他辩个高低。 扶着墙面起身,看似随意的转了话题,“你怎么在这儿?” 喻辞琛不答反问,“喻家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吗?” 这话没法聊了。 云蔷接不下去。 刚才跳下来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痛觉起来了,膝盖疼的发麻,她只想回去找个药箱处理一下伤口。 好像上次工地出事时,方熠给她送的药还有一些。 对了。 还有方熠...... 他人还在自己房间躺着,如果真是辛灵要利用他来对付自己...... 云蔷思绪乱飞,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失重般的悬在半空。 她下意识勾住喻辞琛的脖颈,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他怀里蜷着。 “你干什么?!” 云蔷惊恐万分。 连身上疼痛也顾不得,抬手便去推喻辞琛的胸口,“放我下来,这可是喻家!” 第24章 如果是辛灵逼我跳楼的呢? 宾客满布,虽说这里不是宴会场地,可保不齐会有人路过什么的。 一想到会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云蔷害怕的全身都在发抖,“喻辞琛,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你要是嘴闲的慌,就说说自己为什么跳楼。” 喻辞琛不顾她的挣扎,抱着怀里不安分的人就往庭院深处走。 他还算是有理智的,至少没有真大摇大摆的从正门离开,而是直接去了老宅的地下车库。 那里,乔奈已经开车在等了。 喻辞琛把云蔷塞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的同时吩咐乔奈开车,“去医院。”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云蔷紧锁一路的眉心缓缓舒展,坐在后座上,也不再闹着下车什么的,就这样看着身边贵气逼人的男人,目不转睛。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喻辞琛整理袖口时淡淡瞥了一眼,似有若无的轻笑,“看什么?” “喻辞琛。” 云蔷樱唇微启,脸上是少有的一本正经,“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男人嗯了一声,“说。” “那天你在工地上救我,究竟是因为担心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别的?” “喻家。” 此话一出,喻辞琛神色微顿。 他想到老头子去医院看她那天,护士抱着一坛花雕出现在他的病房,跟他说这是一位年轻小姐留下的。 生来深情的桃花眼逐渐变得凉薄,喻辞琛靠在后椅上,目色淡然的凝着她,“你听到了。” 云蔷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 不辩不驳,静静等待着他的答案。 “云蔷,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知道我会说什么,又何必要我重复出来?” 希望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在她眼前迅速瘪了下去。 云蔷轻轻闭眼,紧握着的指尖将手心抠出一个又一个的指印,和擦伤混在一起,钻心的疼。 “如果我说,是辛灵逼得呢?”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喻辞琛拧着眉心看过去,“什么?” “你不是问我刚才为什么跳楼吗?” 云蔷掀起眼皮,覆了层水雾的眸子轻轻颤抖着,“如果我说是辛灵逼的,你会信吗?” “你觉得呢?” 喻辞琛模棱两可,可落在云蔷耳朵里,便是赤裸裸的嘲讽。 嘲笑她不知深浅,讽刺她自作多情...... 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覆灭,云蔷有气无力的靠在车窗上,声音轻地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 一路无言。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时,乔奈极有眼色的率先下车。 拉开车门的瞬间,他看到云蔷背对喻辞琛的那边眼角下挂着几滴要落未落的清亮泪珠。 他是听了全程的人。 七少那些话别说云小姐听了难受,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 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偏要像没长嘴似的来回拉扯。 乔奈真的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想替自家老板说些什么时,却见他已经绕过车身走了过来。 乔奈还是怵喻辞琛的。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的从自己面前走过,未出口的话堵在喉头,终于化成一声轻叹消失在漫漫空气中。 云蔷这个人倔得很。 宁愿自己穿着高跟鞋一瘸一拐,速度像蜗牛一样的往急诊挪动,也不肯接受喻辞琛的搀扶。 祁骁从诊疗室出来不见喻辞琛,便去抽烟区找他。 果然,祁骁进去时,喻辞琛正背对着门趴在床沿上,火光点点,白烟缕缕。 “软组织挫伤,不是很严重,不过她脚崴的挺厉害。” 祁骁晃悠着走到他旁边,就见喻辞琛深蹙着眉心,“伤到骨头了?” “那倒没有,护士已经在处理了。” 喻辞琛松了口气,也抽出一只雪茄给他。 祁骁摆摆手,“我一会儿还得查房……话说云蔷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我看她膝盖都破了,两个手肘也是伤,像是摔破的……今天不是你们家老爷子生日吗,怎么……” 他一张嘴叭叭不停,忽然意识到什么,双眸惊恐般的睁大,“该不会是你家老爷子知道你们……” “我就说这件事瞒不住的嘛!” 祁骁双手握拳拍在一起,“这下可怎么办啊?以你家老爷子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云蔷……” “你想好怎么安置她了吗?” “要不送出国?” “不行不行,喻家在国外也有产业。” “要不你干脆抵死不认,然后跟她断了算了。” “新鲜也新鲜够了,反正你又不喜欢她,以后你谈你的婚,她论她的嫁,互不相干。” “说完了?” 喻辞琛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眼前如热锅上蚂蚁般的祁骁。 站直身体将烟蒂灭掉,扭头就走。 祁骁在身后大喊,“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喻辞琛被他吵的头疼,什么话也没说。 一开门,正巧撞见刚从电梯出来乔奈。 见到他,乔奈几乎一路小跑着过去,随后将手里一只白色手提袋递给他,“七少,东西买回来了。” 喻辞琛面无表情的嗯了声,接过袋子就往病房去。 乔奈刚要追上,就被从吸烟室出来的祁骁缠住东问西问,脱不了身。 诊疗室。 喻辞琛推开门时,里面只有云蔷一人。 刚才抱着她的时候有裙子遮挡,这会儿刚上完药,礼服掀到膝盖以上,云蔷坐在诊疗床上,两条白皙小腿垂在床沿,上面连块好地儿都没有。 “祁骁不是说不严重吗?” 喻辞琛眉头皱的老深,在她面前蹲下,这个角度,几乎能顺着裙子与双腿的缝隙看到一切。 云蔷下意识收拢双腿,双手一松裙子便落下来。 膝盖和擦伤都才上好的药,裙摆这么盖上,一切都前功尽弃。 喻辞琛眼疾手快的抓了一把。 在云蔷诧异目光下,围着诊疗室环视一圈,最后走到治疗车前拿了剪刀过来。 咔嚓一声,动作利落迅速。 第25章 有证据吗? “你干什么?!”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鱼尾裙已经变成膝盖以上的包臀裙,云蔷倏地起身,脚踝沾地,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她身体不受控的歪斜,摔倒之前,喻辞琛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里。 “这么大人了,不会小心点儿?” 他哼着训斥一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随后掏出手提袋里的东西往云蔷面前一丢。 是双粉底白面的碎花拖鞋。 莫说云蔷,就连喻辞琛看到时都忍不住皱眉。 遮掩什么似的轻咳一声,命令道:“穿上。” 云蔷抬头怔愣愣的望着他。 喻辞琛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没得挑,医院配的。” 云蔷慢悠悠敛回目光,嘟囔着吐字,“没挑。” 喻辞琛冷哼出声,“口不对心。” 诊疗室的门被敲响。 乔奈急匆匆进来时,喻辞琛正扶着云蔷穿鞋。 他说:“七少,老宅刚才打来电话,说家里出事了。” 闻言,两人心里具是咯噔一声。 喻辞琛脸色凝重,“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 乔奈欲言又止,小心谨慎地瞟了眼他身边的云蔷。 ...... 为了避嫌,喻辞琛和云蔷并不同路回的老宅。 路上,云蔷收到韩英兰的发来的消息,语气挺冲的,说让她立刻回来。 虽没说明什么事儿,但云蔷心里还是隐约猜出了轮廓。 回到老宅,庭院里已经不似离开时那样宾客遍布,只剩几个佣人在那边收拾残局。 看见云蔷,她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云蔷目不斜视的往主楼走。 一进门,便见正厅围着一圈人。 听到动静,众人纷纷侧目。 喻家几个孙子辈的都站在沙发两侧,身后跟着各自的老婆。 喻辞琛比她先到老宅,此时正站在老三旁边,辛灵就倚在他身旁,仿佛两人已是新婚夫妻般夫唱妇随。 云蔷心口微刺,迅速挪开眸子。 韩英兰守在沙发正中央的老爷子身边,面前跪着一男一女。 女的哭哭啼啼,蓬头垢面,看不清是谁,而那个男的...... 云蔷眼睛有些近视,看不清脸,可看衣服,倒像是......方熠? 还没等她走到厅前,那女人猛地起身冲了过来。 “云蔷!贱人!我杀了你!” 她速度太快,云蔷又脚上有伤,一时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她扑倒在地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向旁边一带—— 紧接着,是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按住她!” 喻老爷子声如洪钟,说完立马就有三四个佣人冲了上来。 旁人看不到,但辛灵却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伸手去扯云蔷的那个人,就是此刻站在她身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喻辞琛。 她咬牙切齿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放开我!爷爷,都是云蔷的错!” 喻思娆被佣人抓住两条手臂,还是不安分的挣扎着,“是云蔷让人把我骗到屋子里,是她!都是云蔷害我的!” 她毕竟是喻家小姐,佣人自然不敢太过分而伤了她。 老爷子目光凛凛,冷声问云蔷,“思娆说的这些,你可有什么话解释?” 解释? 云蔷看着方熠跪在地板上,还有衣衫不整的喻思娆。 她记得自己跳窗离开时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难道当时来的人不是辛灵,而是喻思娆吗? 云蔷在心底快速复盘,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可她还是明知故问,“喻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便有管家过来把来龙去脉低声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 云蔷不着痕迹地勾了唇角缓步朝喻思娆走过去。 喻思娆被佣人按着,就算再气,也只能呲目欲裂地瞪着云蔷。 云蔷倒还算镇定,在她面前站着,虽面色淡然,却丝毫不落下风,“你说我在骗你,那么我是用什么了理由骗你的?” 喻思娆咬牙切齿,“当然是你说你被锁到屋里,我才好心去找佣人拿钥匙帮你的!” “既然我被锁在屋里,那我又是怎么告诉你的?” 云蔷条理清晰,语速也不紧不慢,“打电话吗?还是发消息?或者……借了什么人的口?” 她说着,目光缓缓朝辛灵投了过去。 四目交接,云蔷看到了她眼底的不甘和怨怼。 这话就差点名道姓了。 眼见众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辛灵心里暗叫不好。 咬咬牙,还没等喻思娆开口,自己便先跳了出来。 “对不起喻爷爷,都是我的错。” 辛灵婷婷袅袅地走到喻老爷子身边蹲下,“是我弄脏了小姑姑的衣服,陪小姑姑换衣服的时候又发现门意外锁上……本来我是想找佣人来开锁的,但又想到我和阿琛毕竟还没结婚,不好使唤家里的佣人……” “正好这时遇到思娆,本来我想陪思娆一起,结果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听说我和阿琛要订婚的事都来恭喜,我一时脱不开身,只好拜托思娆先去。” “后来左等右等等不来思娆,我放心不下,这才请那个佣人过去看看,没想到……” 她扒着老爷子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喻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更不知道方先生怎么会在小姑姑的房间,可是我真的没有骗思娆啊!” 辛灵语调诚恳,认错态度也极其良好。 除了云蔷,所有人都被她这七分真三分假的理由骗得团团转。 喻思娆这段时间和她走的很近,又一直和云蔷不对付,自然对辛灵深信不疑。 “那就一定是云蔷自导自演的!” 喻思娆恨声阵阵,“是她自己反锁门,又把方熠和我骗过去,她就是故意要害我的!” 看她泼妇一般模样,云蔷哼地一声冷笑出来,“你说我故意害你,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害我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害人不需要理由……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在陷害我了?” 第26章 陷害 “你干什么?!” 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鱼尾裙已经变成膝盖以上的包臀裙,云蔷倏地起身,脚踝沾地,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她身体不受控的歪斜,摔倒之前,喻辞琛长臂一揽将人抱在怀里。 “这么大人了,不会小心点儿?” 他哼着训斥一句,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随后掏出手提袋里的东西往云蔷面前一丢。 是双粉底白面的碎花拖鞋。 莫说云蔷,就连喻辞琛看到时都忍不住皱眉。 遮掩什么似的轻咳一声,命令道:“穿上。” 云蔷抬头怔愣愣的望着他。 喻辞琛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没得挑,医院配的。” 云蔷慢悠悠敛回目光,嘟囔着吐字,“没挑。” 喻辞琛冷哼出声,“口不对心。” 诊疗室的门被敲响。 乔奈急匆匆进来时,喻辞琛正扶着云蔷穿鞋。 他说:“七少,老宅刚才打来电话,说家里出事了。” 闻言,两人心里具是咯噔一声。 喻辞琛脸色凝重,“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 乔奈欲言又止,小心谨慎地瞟了眼他身边的云蔷。 ...... 为了避嫌,喻辞琛和云蔷并不同路回的老宅。 路上,云蔷收到韩英兰的发来的消息,语气挺冲的,说让她立刻回来。 虽没说明什么事儿,但云蔷心里还是隐约猜出了轮廓。 回到老宅,庭院里已经不似离开时那样宾客遍布,只剩几个佣人在那边收拾残局。 看见云蔷,她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云蔷目不斜视的往主楼走。 一进门,便见正厅围着一圈人。 听到动静,众人纷纷侧目。 喻家几个孙子辈的都站在沙发两侧,身后跟着各自的老婆。 喻辞琛比她先到老宅,此时正站在老三旁边,辛灵就倚在他身旁,仿佛两人已是新婚夫妻般夫唱妇随。 云蔷心口微刺,迅速挪开眸子。 韩英兰守在沙发正中央的老爷子身边,面前跪着一男一女。 女的哭哭啼啼,蓬头垢面,看不清是谁,而那个男的...... 云蔷眼睛有些近视,看不清脸,可看衣服,倒像是......方熠? 还没等她走到厅前,那女人猛地起身冲了过来。 “云蔷!贱人!我杀了你!” 她速度太快,云蔷又脚上有伤,一时躲避不及,眼看就要被她扑倒在地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向旁边一带—— 紧接着,是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按住她!” 喻老爷子声如洪钟,说完立马就有三四个佣人冲了上来。 旁人看不到,但辛灵却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伸手去扯云蔷的那个人,就是此刻站在她身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喻辞琛。 她咬牙切齿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放开我!爷爷,都是云蔷的错!” 喻思娆被佣人抓住两条手臂,还是不安分的挣扎着,“是云蔷让人把我骗到屋子里,是她!都是云蔷害我的!” 她毕竟是喻家小姐,佣人自然不敢太过分而伤了她。 老爷子目光凛凛,冷声问云蔷,“思娆说的这些,你可有什么话解释?” 解释? 云蔷看着方熠跪在地板上,还有衣衫不整的喻思娆。 她记得自己跳窗离开时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难道当时来的人不是辛灵,而是喻思娆吗? 云蔷在心底快速复盘,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可她还是明知故问,“喻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便有管家过来把来龙去脉低声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 云蔷不着痕迹地勾了唇角缓步朝喻思娆走过去。 喻思娆被佣人按着,就算再气,也只能呲目欲裂地瞪着云蔷。 云蔷倒还算镇定,在她面前站着,虽面色淡然,却丝毫不落下风,“你说我在骗你,那么我是用什么了理由骗你的?” 喻思娆咬牙切齿,“当然是你说你被锁到屋里,我才好心去找佣人拿钥匙帮你的!” “既然我被锁在屋里,那我又是怎么告诉你的?” 云蔷条理清晰,语速也不紧不慢,“打电话吗?还是发消息?或者……借了什么人的口?” 她说着,目光缓缓朝辛灵投了过去。 四目交接,云蔷看到了她眼底的不甘和怨怼。 这话就差点名道姓了。 眼见众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辛灵心里暗叫不好。 咬咬牙,还没等喻思娆开口,自己便先跳了出来。 “对不起喻爷爷,都是我的错。” 辛灵婷婷袅袅地走到喻老爷子身边蹲下,“是我弄脏了小姑姑的衣服,陪小姑姑换衣服的时候又发现门意外锁上……本来我是想找佣人来开锁的,但又想到我和阿琛毕竟还没结婚,不好使唤家里的佣人……” “正好这时遇到思娆,本来我想陪思娆一起,结果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听说我和阿琛要订婚的事都来恭喜,我一时脱不开身,只好拜托思娆先去。” “后来左等右等等不来思娆,我放心不下,这才请那个佣人过去看看,没想到……” 她扒着老爷子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喻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更不知道方先生怎么会在小姑姑的房间,可是我真的没有骗思娆啊!” 辛灵语调诚恳,认错态度也极其良好。 除了云蔷,所有人都被她这七分真三分假的理由骗得团团转。 喻思娆这段时间和她走的很近,又一直和云蔷不对付,自然对辛灵深信不疑。 “那就一定是云蔷自导自演的!” 喻思娆恨声阵阵,“是她自己反锁门,又把方熠和我骗过去,她就是故意要害我的!” 看她泼妇一般模样,云蔷哼地一声冷笑出来,“你说我故意害你,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这种心思恶毒的人,害我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害人不需要理由……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在陷害我了?” “你!” “喻伯伯,喻家那么多房间,如果我真的要害思娆,为什么要选在自己的房间?那不是故意让人怀疑我吗?” 她们一人一句,唱戏般的热闹。 听得喻老爷子头晕眼花,眉心皱的几乎黏在一起。 忽然,一道冷嗤打破客厅里的寂静。 第27章 娶了她,什么都解决了 “这才是你心思恶毒的地方。” 说话的人是三房太太,也是喻思娆的母亲。 自家女儿被这样欺负,她自然是坐不住的。 刚才没找到机会,这会儿有机会了,攻击力立刻显现出来。 “你选那个房间当然是有原因的,你平时很少回老宅,全家人都知道,喻家房间是多,可平时只有你的房间连佣人都不去。否则换成别的房间,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了。” “是吗?” 跟着韩英兰的辈分,云蔷本应喊她一声三嫂,但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周到。 步步紧逼着询问,“既然我的房间根本没有人去,那思娆这事儿又是谁发现的呢?” 似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三太太没准备好,眼睛下意识看向老爷子身边的辛灵。 辛灵忙不迭地解释,“可我当时是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思娆和小姑姑,我不放心才去找她们的,没想到……” “你什么都没想到。” 云蔷冷嗖嗖地打断她,“没有想到我会被锁在房间,也没有想到思娆会出事,那么请问辛小姐,你想到了什么?” “我……” “辛灵不过是好心,就没必要逼问她了吧。” 喻辞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弯腰将几乎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辛灵扶起来,侧身挡在她面前。 云蔷从未想过喻辞琛会这么做。 真的。 从没想过! 明明刚才他还送自己去医院,还 “可她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 “什么叫做她是关键人物?” “房间的主人是你,在里面出事的人是思娆和方熠,辛灵是好心帮忙,如果这样也能被定罪的话,那以后家族出事所有人都袖手旁观,喻家可就是一盘散沙了。” 话落,他放温了声音看向喻老太爷,“爷爷,您说对吗?” 喻老太爷默然地点了下头。 继而身后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喻司珏不知何时上前,抬手在喻辞琛肩膀上轻拍两下,“七弟对七弟妹还真是无条件的偏爱呀!” “七弟妹好福气。” 他特意加重了七弟妹这两个字。 辛灵听得心里一哆嗦,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喻辞琛依旧坦然自若,微笑着点头,“多谢三哥。” “爷爷,就是云蔷要害我,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 喻思娆哭哭啼啼,连形象也不顾了,跪爬到老爷子面前,“爷爷,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见状,三房太太也跟着哭天抹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女儿有多委屈。 她年纪小,大姐出嫁后,家里只剩这么一个姑娘,全家都宠着。 老爷子看不得孙女儿这样啼哭,揉着太阳穴扫了众人一眼,“既然云丫头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件事儿跟你没有关系,那就、” “爷爷。” 老爷子刚要下什么论断,便被一道清冷冷的声音截了过去。 喻辞琛淡淡瞥了眼旁边百口莫辩的云蔷,缓步走到老爷子面前,“我听周管家说,今天的事还惊动了不少宾客,为了咱们喻家颜面着想,我觉得,还是应该让警方介入调查。”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将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 喻司珏瞪大双眼,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七,你该不会是疯了吧?这种家丑也可以外扬?” “不能外扬也已经外扬了。” 喻辞琛面色凉薄,“思娆是最大受害者,让警方介入,才能告诉大家我们喻家是受害者,而不是门风有问题。” “不行!这么做的话,思娆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他口口声声是为了喻家,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没有考虑到喻思娆以后的处境。 三太太是她亲生母亲,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扑地一下冲到老爷子面前,泪流满面的望着他,“爸!思娆她还在念大学,她的人生都还没开始,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能糊涂啊!” “三婶,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您还坚持有受害者有罪论这一说吗?” “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不让警方介入,你该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弃车保帅的道理,您难道不懂?更何况做错事的人,也不是思娆啊。” 喻辞琛不着痕迹地观察老爷子的态度,见老爷子似有松动,才幽幽望向方熠,“不过方总监也不用害怕,这种罪名,最多三年十年的也就出来了。” 三年? 十年? 不! 不可以! 喻思娆满目惊恐的摇着头,双手紧紧扒住老爷子的裤脚,“爷爷,方熠不能坐牢呀!他,他、” “他什么?”喻老爷子鹰眸眯起。 似乎在警告什么。 可喻思娆哪里顾得上这些,一听说要方熠坐牢,她心都乱了。 “他、他……” ‘他’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他,他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呀!” 原来是这样…… 云蔷心里了然。 她就说,可今日陆氏并没来人,总不会是派了他一个人代表陆氏过来。 方熠虽然刚升了总监,但喻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派一个小小的项目总监来,实在是有些故意打老爷子的脸了。 陆潇白她见过,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正奇怪着呢,喻思娆一句话点醒了她。 原来是她给方熠发的请柬。 又说出这话,难道他们两个…… 云蔷心里闪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 但下一秒,喻思娆就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眼看喻辞琛还在旁边游说老爷子,老爷子又明显动了心,喻思娆几乎脱口而出,“要不这样,爷爷,你让他娶我,让方熠娶我!我们结婚,这就不算违法行为了对不对?” 什么? 三太太踉跄着冲到女儿旁边,“思娆,你疯了吗?!他可是、” “妈!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 愿意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说云蔷陷害? 辛灵真恨不得上去抽她两巴掌! 原想利用她撞破云蔷和方熠的丑事,让喻辞琛厌恶云蔷。 至于喻思娆。 她今天亲口告诉自己她暗恋方熠,还让她出主意帮忙倒追…… 由她撞破,更是能给云蔷拉波仇恨,以后在喻家的日子更是难过,说不定给老爷子吹吹耳边风,直接把云蔷赶出喻家。 一举三得的事,差一点就成功了…… 第28章 合作愉快 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飘进耳膜,喻辞琛向下俯身的动作忽然僵住。 他指尖勾住她的下颚向上一抬,“你要替她打抱不平?” “我是心疼她。” “是吗?” 喻辞琛轻笑出声,“你心疼她,她也心疼你,所以要把你介绍给她哥哥。” “辛灵和我不一样。” 云蔷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她很单纯,也相信你,你不该骗她的。” “这么轻易就判断一个人是否单纯,就足以说明,你也没复杂到哪儿去。” 说完,喻辞琛忽然松开她,站起来往玄关的方向走。 几秒钟后,天花板上那盏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啪地亮起。 强烈的光照让云蔷有些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下,等再睁开眼时,面前忽然多了把钥匙。 “我给你两天时间收拾东西,两天后,我们昭山别墅见。” 昭山别墅。 云蔷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 好像是喻辞琛的姐姐喻慈婉在结婚那年送给他的。 她比喻辞琛大七岁,和丈夫一起住在燕京 结婚之前,曾经帮喻老太爷管过整个公司,老爷子对这个大孙女很是满意。 原本想让她婚后也留在盛安,无奈姐夫父母急病,夫妻俩只好回到燕京照顾,这一走,便算彻底移居了。 喻慈婉送这幢别墅的时候没声张,就连喻家人都不知道,云蔷也是偶然听喻辞琛提了一句。 昭山别墅占地面积大,还清净少人,如果喻辞琛是想把她安置在那里,确实是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地方。 唯一的缺点,就是建在半山腰。 云蔷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手边那串钥匙上,并没有去拿。 她平声和他讨价还价,“昭山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我、” “嫌远可以辞职。” 喻辞琛单手抄兜,居高临下地挑了下眉,“或者……想想你哥。” 话落,他静静等待云蔷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再也没有说出一句不愿意的话。 过了一会儿,默默拿起那把钥匙塞进口袋,浅声回了一个“好”字。 辞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云松看病需要钱,后续治疗也需要钱。 医院是销金窟,特护病房住一晚比五星酒店还贵,今天跟小护士去缴费的时候,云蔷看到清单上的明细是十几万。 她预存了三十万。 但没有动云松给的那笔钱,而是拿了自己的积蓄,只是她积蓄有限,根本不知道能撑多久…… 祁骁说,后续手术费用和护理费用加起来也是一笔天价。 所以她不但不能辞职,还得拼命赚钱。 只靠学校发的那点儿工资远远不够,她必须要想点儿别的办法。 云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喻辞琛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 后来还是周嫂过来提醒,说喻辞琛吩咐,她困的话可以去客房睡。 云蔷挺意外的。 可她根本睡不着,心里记挂着躺在医院的云松,所以穿好衣服后,连夜赶回了医院。 第二天一早,她和秦院长交班之后,开车去了市中心的天柯国际。 这是柯朗家的公司。 早几年在柯朗父亲进军欧洲市场的时候,国内企业就交给了柯朗的哥哥柯铭打理。 云蔷读硕士那几年在他公司做过兼职。 这次找柯铭,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 得知云蔷的来意后,柯铭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问她,“小云,我记得你是小语种专业,是哪国语?” “法语和西班牙语。” 云蔷如实回答。 柯铭看起来有点惊讶,“双学位吗?” 云蔷点点头。 “那太好了。” 他双手一拍,展了笑颜,“我还真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推荐给你。” 说着,柯铭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云蔷伸手接过来,低头一看,顿时惊呼出声,“陆氏集团?” 柯朗微笑着点头。 他说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潇白的翻译请了产假,正好需要有人顶上这个位置。 本来不是件什么难事,毕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进陆氏工作。 但由于陆潇白对他原本那个翻译的工作完成度很满意,所以只打算招一个临时翻译,等原翻译休完产假再替换掉。 不过虽然是临时,他的要求也丝毫不肯降低一点,单是学历和经验这两大门槛就拦住了不少人。 说实话,当云蔷拿着柯铭的推荐信站到陆氏集团大楼外时,心里紧张到极点。 倒不是她对自己没自信,而是陆潇白这个人实在是个风云人物。 谁都知道有着百年根基的喻家是盛安市第一大家族,手握大半盛安的经济命脉。 可鲜少有人敢提,十年前的喻家,只差一步就可以掌控整个盛安经济。 但就是那个关键时刻,喻辞琛的大堂哥,喻家当时的家主喻昭璃忽然心梗过世。 喻老太爷伤心之余,当机立断,让老二出来挑大梁,却万万没有想到,老二在一次工厂视察中遇到火灾,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也熏坏了嗓子,到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 一连遭受两次打击,老爷子决定自己亲自出马,虽然力挽狂澜,但终究还是错过了最佳时机。 而当时的陆氏就是喻家这次浩劫里的最大受益者,从籍籍无名到锋芒初露,再到现在几乎和喻氏平分秋色,全是陆潇白带人努力。 三十五岁的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到现在还没有娶妻生子,是盛安千金们所追捧的对象,是清风朗月。 云蔷只在电视上见过他,完全没有一点中年人的样子,反倒像是二十七八,不过那个时候,云蔷一直以为是滤镜的原因。 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电视里的都是生图,清风朗月那个称呼,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明天来入职吧。” 陆潇白合起她递上去的简历,“合作愉快。” 第29章 当面对质 他一反常态不说,就连老爷子脸色也不太对。 云蔷心里泛起一丝疑惑,想再仔细观察下祖孙俩的反应时,耳边传来喻老太爷沙哑的咳嗽声。 喻辞琛赶忙上前替他斟茶。 神色转变之快,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趁老爷子喝茶期间,喻辞琛幽凉森寒的眸子慢慢落在云蔷身上。 云蔷心里咯噔一声,心知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便很识趣的后退两步。 轻声道:“喻伯伯,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上班了。” 喻老爷子嗯了一声,“不用那么拼命,既然我认了你这个女儿,喻家就会一视同仁,缺钱了就说,不必觉得有负担。” 云蔷攥紧手指,“谢谢喻伯伯,我需求不高,工资够花。” “你是个懂事孩子,心里有数就好。” 喻老太爷摆手,眼底却不声不响地多了层别有深意,“至于你的婚事,我和你妈商量了,会给你安排好的。” 云蔷不置可否。 从茶室退出来的时候,似乎感觉背后有道意味深长地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 合上门前,似乎听见喻辞琛提起了方熠的名字。 她没敢回头去看,反而加快了脚步。 茶室设在二楼,老爷子喜静,这一次出了茶室外,便再没别的房间。 云蔷快步走向拐角处的电梯,不想刚打开,便看见辛灵从里面出来。 云蔷脸色骤然一冷。 辛灵也惊了一下,但又很快掩饰过去。 迈出电梯时关心,“小姑姑,你没事吧?喻爷爷他……” “我手机呢?” 云蔷懒得和她废话,直愣愣的伸出手。 或许旁人不知,可云蔷是当事人。 她绝不相信今天的事和辛灵无关。 辛灵面色闪过一抹慌乱,捏着手包的五指微微收紧,“手机?” “我去换衣服的时候你拿走的。” 找遍房间都没有的东西,除了和她一起进过房间的辛灵,她想不到还有谁会拿。 云蔷语气笃定,又把手往前伸了几分,“还给我。” “小姑姑,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辛灵暗中吞咽了下口水,“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当时、诶!你抢我包干什么?” 话音未落,手包已经被落到云蔷手里。 辛灵慌忙去抢,却被云蔷轻松躲过。 与此同时,她按下包包锁扣,果然看见里面那只她定制出来的手机壳。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云蔷掏出手机,将她的包狠狠丢在地上。 口红香水撒了一地,辛灵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手紧捏成拳垂在身侧。 眼看云蔷按下电梯按钮,辛灵忙转身去抓她手臂。 云蔷随即转身抬手,啪——地一声落下。 辛灵脚步不稳地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捂住右脸,“云蔷,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今天的事情是你一手促成的!” 云蔷眸子闪着看透一切的精光,“辛灵,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被你当成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吗?”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云蔷冷笑阵阵,一字一句揭穿她的阴谋,“让自家员工利用合作的事情对我下药,在老爷子面前挑拨离间,还有今天的事……” “辛灵,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 辛灵捂着半边发麻的侧脸,双目腥红着,声音撕心裂肺,“那你勾引我未婚夫又是安的什么心?!” 果然是这样。 原本她只是怀疑,觉得那场饭局实在太过巧合,没想到今天一试探,竟真是辛灵在背后谋划…… 云蔷多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 她猜的没错,辛灵果然知道了她和喻辞琛的事……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她先对不起辛灵。 所以辛灵想报复她,教训她,她都受着。 可她不该牵扯无辜。 方熠做错了什么? 他不过是受喻思娆的邀请来家里参加生日宴,竟也被辛灵拿来算计。 更何况,辛灵每次出手,都是奔着毁她一生作为目标去的。 想到上次自己险些被那个肥猪一样的男人占了便宜,还有今天,又差点和方熠…… 云蔷心里最后一点愧疚也变得荡然无存。 “你知道所有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去老爷子面揭发我?” 她丝毫不惧辛灵,一步步逼近,一字一句落下,似要剖析她内心深处最无法见人的欲望,“你不揭穿我,是因为舍不得喻家的荣华富贵。” “你担心一旦在老爷子面前曝光这件事,喻辞琛也会受牵连,老爷子一向不喜欢喻辞琛,出了这种丑事,就等于是给了老爷子一个合理的理由把他逐出家门,到那个时候,我固然吃不了兜着走,但你的荣华富贵梦也就跟着泡汤了。” 云蔷每一个字都直击辛灵内心深处,“说到底,你这么对付我,一是想给自己出口气,二是想让喻辞琛厌弃我,从此跟我一刀两断,对吧?” 对。 她说的每句话都对。 辛灵心事被她说中,顿时恼羞成怒。 愤恨瞪着她,“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外面男人不去勾引,偏偏盯上自家人,见到阿琛就像大头苍蝇见到血一样趴上去!” “我做这些事情就是要让你知道,阿琛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谁也不能抢走!”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抢喻辞琛。” 云蔷声线裹挟着几分冷意,“本来知道你要和喻辞琛订婚的事情后,我就决定要和他一刀两断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你敢!” 辛灵咬牙切齿,“你如果敢再纠缠喻辞琛,我就把你们的丑事公之于众!” “好啊,我求之不得。” 云蔷最不怕被人威胁,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威胁。 “到时候喻辞琛娶不娶我不知道,但绝对不会娶一个让他失去一切的女人,哦,喻老爷子最在意家族荣誉,你毁了他的最在意的东西,又会是个什么后果?” 辛灵气的牙尖儿都在打颤,“云蔷,我警告你、” “我警告你!” 云蔷毫不留情的打断她,“辛灵,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如果你还不肯收手,就算没有喻辞琛在中间,我也会奉陪到底。” 第30章 异样的错觉 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 云蔷吸了吸鼻子,松开孙妈时,才发现她肩头竟是湿了一片。 枣红色的羊绒衣变成暗红色,孙妈歪着头瞥了一眼,与云蔷四目相对,两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嗔怨着提醒,“接电话。” 云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跃着的三个大字时,瞳孔微不可见地颤了下。 磨蹭着划下接听,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听筒里倾泻而出,“到了?” 云蔷浅嗯一声,正等他说下一步指令时,对面却完全没了声音。 冗长的沉默令云蔷莫名的不安,正犹豫着要不要挂断电话时,忽听喻辞琛说了句什么。 话音落下的同时,电话也被他率先掐断。 云蔷有点儿莫名其妙。 房间空旷安静,孙妈在旁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最后一句没听真切,便问云蔷,“阿琛说了什么?” 云蔷如实回答,“他说,他晚上回来吃饭。” “太好了!” 孙妈喜笑颜开,连眼角也堆起了笑纹,“我这就去准备你们爱吃的菜。” 她欢欢喜喜地下楼了,云蔷也跟着去厨房帮忙。 她倒是会做些家常菜,只是喻辞琛的胃口刁钻,肯定看不上她做的。 加上孙妈又一个劲儿地不许她插手,云蔷只好在旁边等着,孙妈做好了,她便帮忙端去餐厅。 燕窝鸭子是喻辞琛喜欢的,云蔷刚端出厨房,便听门口佣人喊了声“先生”。 云蔷心跳不自觉漏跳一拍,抬起头,果然见喻辞琛正解着袖扣朝她过来。 到餐桌旁,他目光扫过云蔷悬在半空的双手,“烫不烫?” 云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捧着那碗燕窝鸭子。 她带着隔热手套,倒是不烫,只是被男人这样说穿,云蔷难免露了些局促,连耳根也红了起来。 喻辞琛看透不说透,又伸手去解领带,“让孙妈别忙了,我去换件衣服,准备吃饭。” 他说着,人已经踏上了楼梯。 再下楼时,换上一套深灰色的家居服。 孙妈原不肯和他们一起坐下吃,她在喻家待惯了,一直谨守喻家家规。 她这代人的思想还相对传统,认为佣人和雇主是尊卑关系,同桌吃饭是为不尊重。 推拒几次,还是喻辞琛下了命令才肯坐下。 起初不太自然,云蔷有意帮她化解尴尬,说说笑笑的,竟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吃过饭,佣人过来收拾残局。 云蔷便和孙妈一起去了花园散步。 这里依山傍水,晚上看另有一番滋味儿。 深冬季节,花园里没有别的,只一片朱砂梅林吸引了云蔷的目光。 那些梅花儿含苞待放,红得似火,是云蔷最喜欢的颜色。 这样冷的冬天,也只有这种似火焰般的颜色能暖得了人心。 余光瞥见旁边放着修剪枝丫的剪刀,云蔷伸手拿过,进梅林剪了几枝。 抱到客厅,孙妈不知从何处找了个白瓷瓶,云蔷便把红梅放了进去。 别墅的设计基调虽美却冷,有了这束朱砂梅,就像往一潭死水中注入新鲜水源,有了生机,仿佛整个都跟着鲜活了起来。 这时佣人过来提醒,“云小姐,先生让您回来就去卧室找他。” 云蔷修剪花枝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头看了眼孙妈,正巧孙妈打了个哈欠。 十点多了。 云蔷瞥过墙上那枚挂钟,暗叹一声,终究还是上了楼。 “回来了?” 推开门,便看见喻辞琛靠在床头拿了本什么书看。 听到动静抬抬眼睫,那种自然而然的姿态,就像是对恩爱多年的老夫老妻,“去洗澡。”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此时此刻听在云蔷耳朵里,却让她莫名觉得不正常。 沉吟片刻,她轻声开口,“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带衣服,你睡吧,我去楼下沙发上凑合一晚。” “孙妈没告诉你?”喻辞琛叫住即将转身的她 云蔷不解,“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向衣帽间。 云蔷面露狐疑,可到真走过去时,心里却又忍不住的小雀跃。 拉动推拉门,清一色的女装映入眼帘。 从春夏秋冬,到颜色深浅排序。 云蔷愕然地走到那些衣服旁,一眼扫过去,连吊牌都没动。 她随手拿了一个看,是她的尺码。 再看,还是她的尺码。 是喻辞琛让人特意给她准备的吗…… 数百件衣服,每一件都是她的尺码,挂满了整个衣帽间。 看来,喻辞琛是真的打算和她长久地保持着这种关系了…… 单看这些衣服,她就是一天一件,恐怕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难怪把她安排到昭山别墅。 天高皇帝远,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养小三小四的地方了。 还有孙妈。 孙妈是喻辞琛最信任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她都绝对不会背叛喻辞琛,更不会做对喻辞琛不好的事。 所以喻辞琛才放心把自己放在这里。 云蔷深吸口气,试图平静内心掀起的波涛骇浪,可她压的下这些,却压不下难过…… 那种难过像一种毒药,慢慢、慢慢地渗入她的血液,侵蚀她,霸占她。 令她生不如死。 从浴室出来时,喻辞琛已经不在卧室了。 云蔷看到外面露台上一道黑影站在玻璃所制的围栏旁,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看到喻辞琛侧过身朝自己勾了下手指。 云蔷抿抿唇,走了过去。 彼时,喻辞琛正伏在露台的玻璃围栏上把玩着打火机,火苗在他眼前蹿起,跳跃。 一阵凉风袭来,吹灭了火苗,喻辞琛才松松拇指,再按下去时,火苗再次蹿起。 如此反复。 这是云蔷第一次见喻辞琛手里拿着火机。 在她印象里,喻辞琛是不抽烟的,所以本不该有这样的东西。 啪的一声,男人扣上火机盖塞回口袋,朝着云蔷微微侧眸,“你昨天去了陆氏?” 第31章 替她出头 闻言,云蔷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她去陆氏求职的事只有柯铭知道,连柯朗都蒙在鼓里。 喻辞琛说他是听说…… 他听谁说? 云蔷心里疑惑,却没有追问,反而就势把出差的事说了出来。 和盘托出的那刻,云蔷整个人都是紧张的。 一是没想过自己会入职陆氏,二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工作安排。 偏偏她又才答应喻辞琛搬来昭山别墅,只住一晚就要走,她怕喻辞琛不同意,又拿云松的事来威胁她…… 山里温度低,深冬时节,寒风拂过云蔷霜雪般洁净的裙摆,衣袂飘然,好像随时都会飞走。 眼底铺了一层阴影,喻辞琛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云蔷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撞在他胸口上。 鼻尖儿被撞得酸疼,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她抬头,眼底惊慌还没来得及退下,挂着泪花的睫毛一颤一颤,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猫。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勾人,喻辞琛看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去多久?” “三、三五天。” 云蔷断断续续地回答。 “三五天……” 男人滚烫的气息在她耳边缠绕,“那是三天还是五天?” 喻辞琛毫不费力地将她抱在怀里。 他甚至没给云蔷回答的机会 只让她看到了头顶的月亮在晃。 因为胃痉挛,云蔷这些天吃的都是些好消化的食物。 难以经受这种消耗体力的剧烈运动,终于累得昏睡过去。 早上睁开眼,浑身肌肉都在抗议般喊着酸痛。 云蔷坐起来又倒下去,脑袋压在枕头上,她的看着天花板,暗暗骂了声‘禽兽’。 侧身摸过手机,却在触及到屏幕上的时间时睁大双眼。 云蔷再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疲累,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直奔洗漱间。 彼时,距她和陆潇白约定的时间只剩不到三个小时。 可从昭山别墅到机场,又何止三个小时的路程! 云蔷赶时间,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踩着拖鞋便往楼下跑。 到客厅时,忽听有人恭恭敬敬喊了声“云小姐”。 寻声望去,才看见沙发旁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四少安排我送您去机场。” “喻辞琛?”她面露讶色。 “是。” 司机点头,“云小姐请吧。” 云蔷不再多言什么,只在上车时嘱咐司机开快一点,她赶时间。 司机让她放心。 他大约是走惯了这条路,比昨天乔奈送她过来时开得稳,速度也更快。 把云蔷送到机场时,竟还富裕出半个小时。 云蔷悬了一路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位。 下了车,余光瞥见入口处站着一道熟悉身影,她眯着眼仔细看了,才认出那是陆潇白的助理艾米。 云蔷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思考,那人便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忙对司机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 车子启动的同时,助理也在她面前站定,“云小姐,陆总在候机室等您。” 她声音很是敷衍,听起来有点不高兴。 不过也是,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翻译,第一天上班就让大老板等她,恐怕换了谁也不会高兴。 所以在候机室里见到陆潇白,云蔷便主动表达了歉意,“对不起陆总,我迟到了。” “没有,是我来得早。” 陆潇白合上手里的项目资料,站起身时,助理也很有眼色地帮他拉着行李。 目光掠过云蔷空空如也的双手,陆潇白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你……没有带行李吗?” “我……” 云蔷唇瓣微张,欲言又止。 她当然不会告诉陆潇白是自己早上睡过了,来不及收拾行李才会如此。 只能不自然地扯着唇角,“轻装上阵。” 陆潇白似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由,失笑着摇了摇头,“好吧,我们走。” 云蔷应了声好,和艾米并排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一臂之距。 飞机上,陆潇白一坐下来便在处理工作。 期间让艾米递给云蔷一份资料,说是和这次合作有关,让她提前熟悉一下。 云蔷大概看了下,足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厚。 见她面露惊讶,艾米环臂在旁边冷嘲,“看不完就提前说。” “没关系,我能看完的。” 艾米趾高气扬,“看完有什么用,要的是看懂,而且要记住。” “艾米。” 陆潇白眉心微蹙,淡淡喊了声她的名字,随即对云蔷微笑,“你不用有太大压力,能看多少看多少。” 云蔷微微点头,“陆总放心,我会尽力的。” 陆潇白看似无意地回应,“我相信你。” 说完,又重新投入进工作中。 顶灯光从被打理过的头发上倾泻而下,落在高挺的鼻梁上,衬得他越发温和隽逸。 云蔷默默移开视线,也翻开了手里那本项目资料。 好在从盛安到西班牙要飞十几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足,她倒也不算很慌。 下飞机后,有专人过来接机。 他们说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云蔷第一次派上用场,在旁边解释给陆潇白听。 上车后,他示意艾米接过云蔷手里的项目资料,温声问:“怎么样,都看完了吗?” 云蔷点头,“看完了。” 陆潇白明显地惊讶,“那记住了多少?” 云蔷略一思索,“百分之八十吧。” 话一出口,便听到了副驾驶座的艾米撇着嘴轻哼,“吹牛。” 云蔷抿抿唇,没把艾米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却不想陆潇白沉了脸色,警告道:“你再多嘴,现在就买票回去。” 第32章 惊天秘密 艾米脸色微变,说了声自己不敢便缩了回去。 没过多久,艾米接到一通电话,她刚才被陆潇白责骂过,这会儿再开口,明显的底气不足,“陆总,晚上费利佩先生在自家酒庄举办宴会,请柬已经送到您休息的酒店了。” 费利佩。 云蔷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快速在脑海里检索了下,才想起他是这次和陆氏谈合作的对象之一。 资料上有他的照片,是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男人,看起来很精明。 酒庄建在郊区,云蔷跟着陆潇白进了大门,却是和他分开进的宴厅。 云蔷一身低调月白晚礼,在舒缓悠扬的音乐下,眼睛锁定了正在对侧长桌前推杯换盏的三个外国男人。 其中一个大胡子男人不知听到了什么,忽然大笑两声,点着头说了两句西班牙语。 云蔷不着痕迹地敛回视线,提起裙角走过去,从长桌上拿了杯酒,看似漫不经心地从他们旁边走过。 而在休息区,一道噙着浅笑温和的目光始终不离她的身影。 见她走了过来,陆潇白随即起身,“怎么样?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便是他交给云蔷的任务,让云蔷这个生面孔隐藏身份,去探听他们的真实想法。 云蔷也幸不辱命,如实将自己听到的内容精简成一句话转告陆潇白,“他们想通过拖延的方式对您施压,让您不得不主动压低报价。” “不错,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陆潇白展了笑颜,犹如春风拂面般,云蔷也不自觉弯起唇角,“那陆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等。” 陆潇白捏着酒杯摇晃,香槟色的液体沿着杯壁一起一落,“不是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话落,他将酒水一饮而尽,“你先休息一下,有需要我再叫你。” “好的,陆总。” 陆潇白走了。 云蔷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肠胃还没恢复,她竟觉得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用手机给陆潇白发消息打了声招呼,云蔷便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外面酒会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大家都在宴厅,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云蔷在镜子前看了眼自己还算得体的妆容,便提着裙摆进了隔间。 锁上门,忽听外面传来一道噙着点埋怨意味的哼唧声,“好啦,我这不是怕被人看见才选择才给你打电话的嘛~” 这声音…… 云蔷心里划过一个名字,疑惑之外又产生了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呢? 辛灵明明在盛安,她怎么会在西班牙的酒庄里听到辛灵的声音…… 云蔷心里奇怪,刚要开门一探究竟时,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女人被怀疑了,听起来有点生气,“那天晚上我一路跟在她后面,跟她前后脚停车,亲眼看着她进了熙和湾的别墅!” 熙和湾?! 听到这三个字,云蔷心脏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下一秒,搭在门锁上的手指倏然收回。 她忽然想起自己去找喻辞琛的那天晚上,辛灵的确来过熙和湾,还说是老爷子让她来的…… 心脏扑腾扑腾地在胸腔里乱跳,云蔷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听到外面声音还在继续。 “证据?我要是有证据的话还找你干什么呀,直接在老爷子面前拆穿她不就好了?” “可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教训嘛!云蔷这个贱人跟我未婚夫纠缠不休,还去家里勾引我未婚夫,难道就要我这样咽下这口气吗!” 大约是在异国他乡,没什么人听得懂中文的缘故,女人骂起人来越发口无遮拦。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女人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去找你,等着我,马上到哦~” 外面是高跟鞋离开的声音,而隔间里的云蔷,脸色早已煞白如雪。 她基本能够确定刚才那人就是辛灵。 而且辛灵已经知道了她和喻辞琛的事…… 她刚才说什么…… 她要告诉老爷子? 不! 不! 云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甚至不敢想她和喻辞琛的事情一旦曝光,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老爷子最在乎家族名声,绝对不会让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传出去,让喻家沦为全盛安的笑柄。 而喻辞琛是他亲孙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所以到最后真正付出代价的,只有她一个…… 回魂般亮了下眼睛,云蔷哆嗦着打开门锁,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脑子里只剩下追上辛灵这一个念头。 从洗手间到宴厅是条长走廊,她出来时,辛灵刚好走到尽头,正鬼鬼祟祟地打量着四周。 云蔷一个旋身躲在墙壁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她的动向。 待辛灵转了个弯,她才提着裙摆迅速跟上。 可越跟,云蔷便越觉得奇怪。 辛灵似乎对费利佩的这家酒庄很熟悉,东拐西绕的,竟离开了宴厅所在的洋房。 夜色下,她轻车熟路地绕过院子里错落相间的拱形门,进了一处偏僻少人的红砖色矮房。 毕竟是陌生环境,云蔷心里难免有些发怵,站在门口犹豫几秒,还是毅然决然地跟了进去。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让老爷子知道真相更可怕的事。 她借着墙壁两侧的投射灯散发出的昏暗灯光走下楼梯,才发现里面竟是一间巨大的恒温酒窖。 各种名贵酒水映入眼帘,若是换做爱酒的人,必定像是进了天堂一般。 但云蔷对酒没什么兴趣,看到这些,也只是被数量浅浅惊了一下。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女人娇俏的惊呼声。 云蔷身形一顿,迅速转头。 寻着声源,她绕过陈列酒水的红木架子往前移步。 不想才绕过酒柜,声音断了,云蔷忽然有些失去方向。 正不知该往哪边去时,又是一声轻吟传来。 婉转柔媚,在酒窖这种密闭的空间内产生了回音,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种声音,成年男女恐怕都不会陌生。 云蔷一瞬间屏住呼吸,大脑快速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难道辛灵她…… 云蔷头皮一阵发麻。 悄无声息地咽了下口水,正欲挪动脚步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藏酒箱上竟然搭着一件女人的小衣。 第33章 一段不可描述的视频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云蔷大脑有过一瞬短路。 动作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用酒柜做为遮挡,朝他们慢慢挪了过去。 香艳至极的画面。 男人古铜色的脊背几乎将辛灵完全罩住。 只能看到两只雪白的手臂紧紧箍住男人。 云蔷顾不得视觉上被荼毒,打开手机便划出了录像。 摄像头对准火热纠缠的两具躯体时,云蔷双手抖得几乎捏不住屏幕。 她承认,她此时此刻的做法确实不够磊落。 可有了这个视频,她的处境会比从前安全许多。 忽然一声粗吼传来。 云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视频竟已长达一分多钟。 足够了。 她不顾忘情相拥的两人将手机收回,才要离开,手机竟不合时宜的传来一连串的震动。 地窖中回声阵阵。 云蔷低头一瞥,甚至来不及看是谁的电话,下意识按下静音。 可她还是慢了。 男人喘着粗气的呵斥骤然响起,“谁?!” 云蔷吓得浑身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符般,??的一声贴在酒柜上。 辛灵震耳欲聋的惊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快!快!” “不能让她跑!别穿衣服了,你快去追啊!” 伴随着辛灵方寸大乱的催促,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蔷不敢再有耽搁,猛吸一口凉气,在呼吸恢复的同时,拔腿就跑! 地窖低寒的气温与云蔷大脑**下横冲直撞的血液交融抵抗。 左胸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慌乱,云蔷唇瓣不自觉的颤抖。 地窖实在太大,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横冲直撞,根本找不到来时的入口。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云蔷大脑瞬间浮现一个念头:一切都完了! 正当云蔷以为逃不掉时,余光瞥见 她憋住呼吸一股气冲过去,踏上地窖楼梯的瞬间,男人也发现了她的踪迹。 一声声威胁令人汗毛直立。 云蔷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逃出去! 拼了命也要逃出去! 身上礼服是她最大的阻碍,脚步声越来越近,酒窖外更是一片毫无遮挡的旷野。 失去方向时,身后忽然逼近一道黑影。 极度的紧张令她失去了思考的本能,知觉腰间被人一环。 旋身之际,她被推到矮房拐角处的白墙上。 墙上壁挂灯照亮了眼前人的轮廓。 云蔷眼前一晃,面上露了些难以置信的恍惚。 “喻……唔!” 云蔷打算问什么时嘴巴忽然被人堵住。 他的唇瓣温热,湿滑中带着电流。 云蔷双手不自觉的攥住男人衣襟。 黑衬衫沾染了香浓纯烈的美酒气息,与淡淡的烟草香混杂,带着些侵略与无从抵抗的禁忌。 就当她几乎溺死在这酒气迷醉的攻势下时,整个人竟毫无征兆的悬空起来。 喻辞琛眼尾微微上挑,看她犹如一朵裹挟春水的桃花迎风绽放。 他抱着云蔷,径直朝庭院深处走去。 云蔷双颊绯红,窝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地气喘。 不知喻辞琛究竟意欲何为,抬手无力抵上他的胸口,“放……放我下来……” 喻辞琛七拐八绕,竟拐到了一处花园。 将云蔷放在秋千椅上,半蹲着身子仰头看她,“你说的出差,就是飞大半个世界来参加老费家的酒会?” 老费家…… 云蔷一时没反应过来。 忽然想起陆潇白让她看过的那份资料。 心想果然是有底气的人。 堂堂能撼动西班牙经济链的费利佩家族,被陆潇白当做难啃骨头的生意对象,在喻辞琛嘴里,居然像个路边下棋喝茶的白胡子老头儿。 突如其来的嗡嗡声震动着心脉。 云蔷心有余悸,手心一松,手机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震动声还在继续。 她弯腰去捡,不想迟了一步。 修长指尖轻松一抓,云蔷扑了个空。 看到喻辞琛拿到自己手机的那刻,云蔷心脏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儿。 她伸手便要去夺。 可喻辞琛身高手长,举起手的同时余光瞥向屏幕,看见上面跳跃着‘陆总’二字。 陆潇白。 云蔷的老板。 他意味不明的哼笑,似是轻蔑,又像嘲讽,“业内都说陆潇白是千载难逢的好老板,把员工当成自家亲戚对待,怎么你看见你们家亲戚打电话这么害怕?” 云蔷心里砰砰打鼓。 她哪里是怕陆潇白,分明是怕喻辞琛看见…… 心里起了犹豫。 云蔷不知道该不该把视频给喻辞琛看。 给他看了,他们这门婚事必然不能再进行下去。 没有谁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在一起鬼混。 可若是这样,辛灵会不会破罐破摔,把自己和喻辞琛的事也趁机抖落…… 云蔷不敢赌。 她轻咬着唇瓣伸出手,试图晓之以情,“喻辞琛,我是来出差的,我在工作,陆总打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我去办,把手机还我行吗?” 见喻辞琛没什么反应,更是主动放低姿态和语气,“算我求你……” 这是云蔷第二次用祈求的目光看他。 上一次是两年前,为了云松。 湿漉漉的眼角水光潋滟,颤颤发抖的黑瞳,小鹿一样地惹人怜爱。 融化了喻辞琛心里仅存的那点逗弄之意。 收回手臂,把手机递到云蔷面前。 明明只有几十秒,可云蔷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总算熬到头,却仿佛天意不可违般的,震动声戛然而止。 电话挂断的瞬间,手机听筒里传来男女交汇的粗吼与低吟。 雨色朦胧下,云蔷脸色唰地惨白。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好似一股寒流悄无声息的侵袭着周遭每个角落。 她不是没有想过喻辞琛得知此事的后果…… 质问,震怒,甚至是退婚……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 “什么时候录的?” 第34章 你就这么爱她吗? 喻辞琛声音平淡如水,仿佛此事和他无关。 云蔷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 “你打算拿这段视频怎么样?” 面无表情的看完那段一分多钟的视频,喻辞琛冷幽幽地抬起眼睫,“曝光?还是留着自己欣赏?” 云蔷没有做声。 她自问没有那么变态,况且这次的事不过是个意外。 突然撞破辛灵的丑事,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只是循着本能拍下当做证据。 就连拿它和辛灵做交易,迫使她对自己的秘密守口如瓶都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眼下被喻辞琛这样大剌剌地问出来,云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来我猜的没错。” 喻辞琛把玩着她的手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屏幕上滑动着。 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指尖轻轻一点,左下角出现一个红色垃圾桶的标志。 待云蔷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瞳孔骤然一扩,“不要!” 她扑上去想要抢回手机。 喻辞琛不慌不忙地侧身一躲,继而按下‘确定’二字。 云蔷呆愣愣地 她冲过去抢手机,却被喻辞琛躲开,云蔷摔在地上,喻辞琛把手机丢给她。 “别想找人恢复数据,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你居然为了辛灵威胁我……” 云蔷紧咬牙根,几乎能听到心脏分崩离析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辛灵她……”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 可话没说完,便被喻辞琛轻飘飘的打断,“无论她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来评说。” “云蔷,管好你自己,其他的,别插手。” 话落,喻辞琛满不在乎的松开手指。 随手一丢,手机再次落在地上。 边角磕在身边花坛上,屏幕瞬间浮现几道细碎的裂纹。 一如云蔷此刻,砰的一声落地,连灵魂都随之振荡。 “你就这么爱她吗?” 爱到包容她的一切。 哪怕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颠鸾倒凤,也还是选择容忍下来,只为能和她共度余生。 “那你觉得,我应该爱谁?” 喻辞琛无声嗤笑,岑薄的双唇微张。 却在快要发出音节时,听到一声透着涩然的自嘲,“我也没指望你会爱我……” 所有痛苦尽数融合,化成一只钩爪,狠狠抓住她的心脏,任由锋尖利刃将心脏划得鲜血淋漓。 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浑身力气都被抽干,连站立都成了她最难以做到的事情。 云蔷扶着膝盖,艰难地弯腰去拿手机。 起身时,眼前的一切有种不真切的漂浮感,摇摇欲坠。 她转过身,离开的背影单薄坚决。 却没看到喻辞琛眸底那抹快速划过的不忍。 陆潇白再次打来电话。 第三次了。 云蔷托着手机屏幕,上面跳跃着的备注好像闪着重影。 她几乎凭着记忆划下接听。 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栽去——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陆潇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忽近忽远的,一遍一遍喊着她名字…… 云蔷做了个梦。 梦里,男人穿着昂贵笔挺的深色西装,在神父的主持下,与身旁身姿曼妙的女人举行着教堂婚礼。 饶是看不清女人的容颜,却也能从白纱包裹下的曼妙身姿中想象她该是怎样一位绝世佳人。 他们手牵手,一起点燃了案桌上的同心烛。 唱诗班在旁边动情献唱,接着便是征询仪式。 神父操着他独有的强调问男人:你愿意旁边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太太吗? 男人毫不犹豫的点头。 拿起戒指,迫不及待地套在女人纤长白皙的无名指上。 与此同时,男人那张英俊清逸的轮廓逐渐清晰。 深邃多情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薄唇弯出一个摄人心魄的弧度。 他是…… “云助理?云助理?” 耳边响起清雅温润的呼唤。 云蔷拧了拧眉心,仿佛失了重心般漂浮着。 艰难又缓慢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张毫无瑕疵透着几分宁静温和的脸庞。 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为他增添几分知性气息,笑容既温暖,又真挚,看向自己时,眸中似乎闪着几分喜悦。 云蔷动了动几乎已经干涸的唇瓣,“陆总……” 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竟如树上老鸹一样喑哑难听。 “你醒了?” 陆潇白面露激动,又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关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说着,他已经从桌上端来水杯。 怕云蔷呛着,特意撕开医院特意为病人准备的一次性吸管放在里面。 陆潇白处处周到,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云蔷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说了声谢谢,就噙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了一点。 云蔷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时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她环视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医院。” 陆潇白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低声轻叹,“加上今天,已经是你昏迷的第三天了。” “三天……” 云蔷低低呢喃着,忽然想起什么,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那、那费利佩家族的商务酒会、” “已经结束了。” 陆潇白浅浅微笑,“你放心,合作没问题的。” 那就好…… 云蔷稍稍心安几分。 只要没有因为她擅离职守的原因,连累陆潇白平白遭受损失就好…… 与此同时,她听到陆潇白扬声喊来艾米。 等她从病房外进来,才温声吩咐:“去找医生过来,告诉他们云小姐醒了,请他们来看看。” 艾米撇着嘴看了眼病床,不情不愿地应声,又退了出去。 关上门,陆潇白坐回旁边的家属凳上,“小云……” 或许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他话锋一转,嗓音透着极致的温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两人自认识以来,一直都是陆总、云助理这样的官称。 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云蔷点点头,算是默许。 陆潇白也报以微笑,“你知道吗,看到你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真的是把我吓坏了……” 提起那晚的场景,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医生告诉我说,你是因为情绪波动太过激烈才导致的昏迷不醒……小云,能告诉我在你昏倒之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35章 婚期已定 发生了什么…… 昨晚看到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酒窖里的纠缠,喻辞琛的维护,还有他毫不犹豫删掉自己冒死拍下来的视频…… 每回忆一秒,就好像一次凌迟般。 一刀刀割在她遍体鳞伤的心口上。 不…… 不是真的…… 喻辞琛明明看到了的,他看到了视频…… 他是个男人啊!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其他人不清不楚? 不可能,她不信! 云蔷铺满茫然的眸子忽然变得清明,拨云散雾般精亮起来。 她强撑着身体,按住床沿起身,慌乱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小云!” 陆潇白被吓了一跳,赶忙按住她还在输液的右手,确定没有跑针才稍稍放心了点。 “快躺下,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不能乱动的。” 云蔷充耳不闻,双眸还在不断四处张望。 陆潇白猜出了她的心意,“怎么了?你是在找什么吗?” “手机,我的手机。” 云蔷声音都在颤抖。 眼泪要落不落的挂在眼睑,“陆总,我、我的手机……” 陆潇白恍然大悟,当即把手塞进口袋摸出来递给她。 “你昏迷太久,我担心你家人联系不上你,所以就先替你收着。” 云蔷接过手机,连谢谢也顾不上说。 翻开相册,指甲将屏幕戳的乓乓作响。 里面有她的日常生活照,平时的工作记录,甚至还有她高中毕业时的毕业照…… 什么东西都在。 除了她昨天拍下来的视频。 里面都是她平时的工作记录,唯独不见那天拍的视频。 所以不是做梦,是真的。 喻辞琛为保护辛灵删掉她拼命拍来的视频是真的,那些用来威胁她的话也是真的…… 他真的那么喜欢辛灵…… 他…… 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哽的喉管刺痛难耐,连带着呼吸都阻断了。 心脏处的钝痛逐渐变得尖锐,她微微颤抖着,幅度越来越大,挂在眼睑上的眼泪没了支撑,唰地一下倾泻。 陆潇白心头一紧,眉宇间忧色清晰可见,“小云,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替她沾去泪水,“是手机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我只是帮你收着,如果少了什么数据之类的,我找人帮、” “不是……” 云蔷疯狂摇头。 及腰长的墨发似初锻般从肩头铺洒下来,遮住她苍白憔悴的脸庞。 她想说自己没事,可喉咙像丧失了功能一般,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她发不出一个音节,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大概是第一次有女孩儿在陆潇白面前哭成这样。 一时手足无措,替她擦泪的手伸出来又收回去,又伸出来。 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忽然一道短促的铃声响起。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云蔷毫无血色的脸上,煞白如雪。 她垂睫。 只见主屏幕上那条热搜推送。 ——喻、辛两家婚期已定。 婚期、已定! 她眼睛睁的极大,瞳孔却涣散无光。 宽敞肥大的病号服下,纤弱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云蔷好像被抽走了灵魂,就这样瘫在坐在病床上,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千年女鬼。 本就止不住的眼泪更是开了水闸似的哗哗流。 就有那么一瞬,五识尽散。 整个人虚虚浮浮地飘在空中。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再喊她的名字。 云蔷艰难的动了动失去焦距的瞳孔。 陆潇白的影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又聚在一起。 “原来是这个……” 陆潇白凑到她手机屏幕前看了眼,“我记得你是韩夫人的女儿,那喻四少也算你的堂侄,他结婚是喜事,你怎么哭了呢?” 哭了…… 她哭了吗? 云蔷一抹脸,确实有泪。 她笑着说:“我是高兴的……” “家里好久没有办喜事了,他结婚,我高兴。” 高兴喻辞琛有了一个让他倾心相护的女人。 也高兴历时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 艾米听陆潇白的话找来医生。 给云蔷做过检查,操着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诊断病情。 大概意思是她再观察一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云蔷听得懂。 可她却没有半点喜悦。 只是官方的用西班牙语说了声谢谢,便把头扭向窗外。 西班牙的冬天比盛安暖和,可到了晚上,却是一样的寂寥。 总统套房内。 一男一女两具躯体正毫无顾忌的交织在一起。 事后,辛灵柔弱无骨的窝在喻司珏怀里,吐气如兰。 喻司珏吃饱餍足,手指挑起她一缕青丝在指尖把玩。 玩够了,大掌又不安分的在她肩头滑动,“过两天,你真要和喻辞琛结婚?”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回头路了……” “阿珏,你不生我的气对吗?” “当然,毕竟当初,是我让你去他身边的。” 辛灵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虔诚又真心,“我是为了帮你。” “我知道。” 喻司珏手掌一扳,便将辛灵娇弱身躯翻了个面,“不过灵灵,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就算嫁给喻辞琛,也是我的人。” 说着,他宣示主权般和她紧紧贴着。 辛灵娇怯一笑,猫儿似的在他胸口轻蹭,“我当然是你的,只是……” 她话说一半,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喻司珏被她吊起了胃口,“只是什么?” 辛灵咬咬唇,抵着他的胸口坐起身,“我们在西班牙的那次……我心里总是不安心,那个人……” “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了吗?” 喻司珏斜靠在床头,脸色倏地暗沉,“就是一个来酒窖取酒的佣人,他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他,相隔那么远,难道你还害怕他会说出来什么吗?” “可他总是个定时炸弹啊!” 自打从西班牙回来,辛灵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串仿佛生命最后倒计时般的铃声就会在她耳边重现。 就算用药物辅助,可只要一进入深度睡眠,她就会梦到喻辞琛掐着她脖子质问的场景…… 婚礼在即,她绝不允许任何一点意外发生! 如此想着,辛灵再一次抓住喻司珏的手臂,“阿珏,你再想办法找找他好吗?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一旦曝光,你我不就……” “好了好了。” 喻司珏不耐烦地打断。 就这么点儿事,翻来覆去的说了无数遍。 他甩开辛灵,却在收回手臂的同时有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 他勾住辛灵腰身揽进怀里,狡猾中透着奸诈,“如果你真放心不下,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永绝后患。” 第36章 嫁给他,再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寡妇 闻言,辛灵眼神骤亮,“什么办法?” “你嫁给喻辞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 下一秒,喻司珏将她压在身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耳垂间研磨,“以最快的速度成为寡妇。” 灼人的热气从耳边一阵阵的刮过,辛灵却只觉得自己仿若置身冰窖。 从头到脚,彻骨的凉。 仿佛连血液都凝结在了一起。 瞧她脸色苍白,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喻司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是真心的爽朗,可落在辛灵耳朵里,却比深林深处的狼嚎还令她悚然。 艰难的扯了扯唇角,辛灵半是恐惧,半是娇嗔的在他胸前一推,“你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 喻司珏笑够了,用指尖勾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一秒恢复正经,“辛灵,我记得我一早就告诉过你,喻辞琛,我是一定要除掉的。”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当初接近喻辞琛,本意就是为了替喻司珏扫清障碍。 可也怪不得他把喻辞琛当做最大绊脚石。 论样貌,论在老爷子面前的得宠程度,喻辞琛都是喻家子孙里拔头筹的存在。 当然,这些只是加分项。 老爷子选择继承人,自然最看中能力。 但他老人家在商场几十年的叱咤风云,早就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 能被他看中,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孙子,自然是所有人里最拔尖的那个。 辛灵承认,她见到喻辞琛的第一眼就沦陷在他看似随意,实则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与气定神闲的独有气质中。 和喻司珏的相遇,是多年前在国外的一场错误,而喻辞琛才是那个真正令她有过明显心动的男人。 她有把柄捏在喻司珏手里,不得不为他所用,和他斡旋。 她甚至一直以为,当初喻司珏的那些话只是玩笑,可刚刚旧话重提,她忽然明白了,喻司珏是真的藏有杀心。 似有一股凉气从脊背直冲云霄,辛灵浑身战栗不止。 但很快,战栗的身体被热浪所覆盖。 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 —— 云蔷不得不出院了。 她已经磨蹭两天,再耽搁下去,医生也要赶人。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一如她的猜测。 韩英兰就像在特意盯着她一样,刚进家门就杀了过来。 连拖带拽,和两个保姆合力将云蔷拖上车,直奔老宅。 明天就是喻辞琛的婚礼,韩英兰旧话重提,要她在婚礼上挑一个金龟婿。 把她拉到房间,指着摆了一架子的礼服供她挑选。 “你看看这个?白的怎么样?我还是觉得红的好看。” 她说着就要拿衣服往云蔷身上比划,云蔷不想穿。 韩英兰不高兴,“你能不能配合我一点?像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嫁进豪门?哪个豪门公子愿意娶一张哭丧脸回去?” 云蔷的颓废摆在脸上,兴致缺缺,“我从来没想嫁豪门。” “你不想嫁豪门?” 韩英兰眉毛一拧。 她最看不得云蔷这副没出息,不争上游的模样。 登时火冲云霄,“不嫁豪门嫁给谁?你还想上天嫁玉帝不成?” 云蔷没想过嫁玉帝…… 她这小半辈子,只对一个人动过结婚的念头。 只是可惜…… 她目光一寸寸的略过那些华丽又奢靡的礼服,最后定个在那套红色的倒大袖旗袍上。 那样正的红色。 放在以前,是婚礼上才能穿的衣服。 云蔷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才刚要碰到,却忽然被韩英兰捉住双手。 “丫头,上次老爷子的生日宴,多好的机会,你错过了妈没说你什么吧?” 她语重心长的劝,“明天喻辞琛结婚,他是老爷子最重视的孙子,且不说那些知名企业家,就算是喻辞琛自己,他跟你年龄相当,来的朋友都是你们的同龄人,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又是这话。 当初老爷子生日宴上,韩英兰也是拿这话劝她的。 在她眼里,女儿的终身幸福,甚至不上银行卡里那一串冰冷的数字。 云蔷时刻想走,但就是走不掉。 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却听见韩英兰的手机响了。 手机收到一段视频,她一看就跳起来。 云蔷凑过去看也吓了一跳,她认出那是自己拍的。 但视频不是被喻辞琛删掉了吗? 之后又传来几张照片,她拍的视频没有男人脸,但照片有,辛灵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而这个男人竟然是喻司珏! 之后听到外面摔东西的声音。 韩英兰想跑出去,云蔷拉了她一把。 “妈!” “这事跟我们无关,你别、” “什么叫做跟我无关?我是他们祖父的合法妻子!” 韩英兰甩开云蔷冲出去。 云蔷只好跟出去。 两三分钟,喻家几房人都过来了,他们都收到同样的照片和视频。 老爷子发了好大脾气,喻昭琰正被老爷子拿着拐杖打。 喻辞琛看到云蔷,云蔷觉得她好像对自己笑了下。 她满眼疑惑,想问个清楚又不能。 喻昭琰被打急了,跪在地上大喊,“爷爷,这是假的!是有人污蔑!” “你还敢说!” 喻老爷子气喘吁吁。 “真的是污蔑!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我没有!” 他方寸大乱,想到什么说什么,“是、是换脸!是ai!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啊!爷爷!” 老二看笑话,“想知道真假还不简单,老八不是最擅长摆弄电脑吗,让他看两眼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被老婆戳了一下,让他闭嘴。 老五本来不想牵扯进来,但老爷子已经让人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所有人都很紧张,只有云蔷气定神闲。 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亲手拍下来的东西怎么会有假? 果不其然,老八说:“是真的。” 第37章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倾盆而下。 喻司珏脸色如灰烬般死寂。 他当然知道视频是真的,照片也是真的,刚才那些话根本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 可他竟然忘了。 为着喻辞琛结婚的事,家里所有人都赶回老宅参加婚礼。 包括外地工作的老五和已经出嫁的大姐。 如老二所言,老五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他的话,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喻司珏辩无可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而老爷子早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小叶紫檀的拐杖使劲儿抖动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怒目圆睁,抡起拐杖就要落下,“你个混账!我打死你!” 拐杖举过头顶,老爷子一时没能站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爷爷!” 喻辞琛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扶着,“爷爷,您注意身体。” 老爷子胸口一起一伏,牙尖儿都在打颤,“阿琛啊,他、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 “爷爷,所有事跟您的身体健康相比,都是小事。” 喻辞琛面不改色,倒是比在场所有人都镇定。 可是没一个人相信他。 自己的未婚妻和堂哥搞在一起,这么大的一个绿帽子,落在谁头上都顶不住。 所有人都认定了,喻辞琛不发作,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是在死扛。 喻家人在客厅站了一圈,门口还有佣人争前恐后的贴在门缝上看热闹。 大家都在等。 等喻辞琛忍不了,等他和老三反目成仇。 看他们自相残杀,不管谁败了,对于喻家其他人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事情走向似乎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喻辞琛始终没有发脾气,只是一个劲儿的劝着老太爷。 或许连老太爷也觉得这件事委屈了他,竟难得的听了劝,思索着该如何息事宁人。 可大家要看的不是这个啊! 他们要看的是老三和喻辞琛兵戈相向,他们好坐收渔利。 眼看这么大的事就要平息下来,老二坐不住了,他摸摸鼻尖儿,“爷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您老就算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了。 我看还是尽快想想对策吧,毕竟请帖都发下去了,若说现在反悔,那喻家的脸可就丢大发、” 话音未落,忽然一道凌厉光芒射来。 一抬头,正对上喻司珏那双充满戾气的眸子。 见状,老二也不再多言什么,只默默退到后排。 他这话无疑是在拱火。 谁都知道老爷子最在乎家族声誉,更何况是这种丢人丢到太平洋的事情…… 刚降下来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升上来,他随手攥起一个烟灰缸便丢了过去,随即一拐杖打在喻司珏身上,“看你干的好事!”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过老爷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别说其他人,就连韩英兰也不敢上前劝说。 喻司珏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主楼,眼看被喻老爷子打的满地爬,喻辞琛拧着眉再次上前,“爷爷三思,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这种败坏门风的混账,打死了干净!” 喻老爷子喘着粗气,“明天宾客一到,婚礼办不成,喻家以后在盛安还有什么脸面!” “再大的脸面也比不上您老人家的身体重要,何况……” 喻辞琛语调微顿,薄唇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明天婚礼照办。” 此话一出,莫说喻老爷子,在场所有人,包含云蔷在内,无一不被震惊。 她早就知道辛灵是喻辞琛心尖儿上的人。 那天删视频的时候,云蔷真的已经心如死灰。 可是刚刚…… 刚刚她看到自己冒死拍下的视频还在,还有那些照片做为辅证时,她真的以为这是喻辞琛做的一个局…… 他不是真的想要删除视频。 他只是为了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爆出来。 他是为了和辛灵接触婚约,哪怕这一切不是为了她,她也愿意自欺欺人。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视频流出来,辛灵对他是赤裸裸的背叛。 可他竟然说,婚礼照办! 婚礼照办! 那喻辞琛为什么还要流出这些视频,是为了证明他对辛灵的爱有多么深刻吗? 计算辛灵背叛,欺骗,乃至于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也毫不在意。 他要娶辛灵,就算有再大的阻碍挡在面前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喻老爷子也没想到喻辞琛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迟疑半晌,依旧不可置信,“阿琛,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婚礼照办。” 喻辞琛面不改色,一字一句的重复。 不顾众人惊愕打量的目光,他扶着老爷子坐回沙发,“爷爷,既然三哥和辛小姐两情相悦,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成全了这对璧人。” 又是一个惊雷劈下! 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还没从刚才那句话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喻辞琛就再次不紧不慢的丢下另一个重磅炸弹。 最先反应过来的喻司珏顾不得身上伤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喻辞琛,你疯了?!” 让他娶辛灵? 他居然让他娶辛灵?! 然而面对质疑,喻辞琛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怎么,难道三哥不是真心喜欢辛小姐吗?” 不是,当然不是! 他怎么可能真心喜欢辛灵? 可喻司珏不敢明说。 且不说老爷子信不信,万一传到辛灵那边,她那个脾气,保不齐会鱼死网破! 一旦说出自己联合她要害喻辞琛的事…… 虽然平时他们兄弟暗地里也相互较量,可那都是不能摊在明面上的。 喻老爷子最恨家族内斗,一旦知道他当初举荐辛灵和喻辞琛在一起是为了除掉喻辞琛…… 喻司珏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狠狠瞪着喻辞琛,恨不得将其抽皮剥筋! 偏喻辞琛一副受了委屈还深明大义的模样,屈膝蹲在老爷子身边,“爷爷,您觉得呢?” “这……” 虽说嫁谁都是他的孙媳,可辛灵到底先和阿琛订婚,这突然之间改成老三…… 喻老爷子犹豫的明显,“虽然是个办法,但辛灵以前,毕竟是你的未婚妻……” “我明白。” 喻辞琛微微垂睫,沉吟须臾,再仰头时,目光沉稳静定,“爷爷放心,我和辛灵……不,我和三嫂,什么都没有。” 第38章 把证据利益最大化 话音落下,始终沉默着站在韩英兰身边的云蔷倏然抬头! 震惊布满瞳孔,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刹那,她竟觉得喻辞琛说这话时,余光有意无意地飘过她的方向。 那种镇定自若模样,完全看不出有撒谎的痕迹。 但…… 这怎么可能? 之前在酒店,她明明亲眼看见辛灵进了电梯。 一男一女单独相处,他们居然没有…… 喻老爷子是过来人,这话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当即拧了眉心,半信半疑,“真的?” “爷爷,这根本不可能!” 没等喻辞琛搭话,喻司珏也领会了老爷子的意思,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紧声开口,“当初老四和辛灵订婚,辛灵是在老宅留宿过的!当时就住在老四房间,你们所有人都看到了的!” “那又如何?” 喻辞琛幽幽抬眸,“那天辛灵的确住在我的房间,可不代表我也在房间。” “那天晚上我临时接到电话,几个朋友约我去糜宵喝酒庆祝,十一点多走的。” 他勾了下唇角,运筹帷幄,“那天祁骁也在,如果三哥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他,或者去糜宵查监控也可以。” “查,当然要查!” “你闭嘴!” 喻老爷子厉斥一声,眉宇拧出一个川字,“阿琛,你没有骗我吧?” “不敢。” 喻辞琛抿唇摇头,“爷爷,我一直都很尊重辛小姐,如何以后有机会成为我的三嫂,我只会对她更加尊重。” 喻老爷子稍稍放了点心,正觉得这办法可行时,又忽然想起什么,“还是不行,老二有句话说的对,请帖已经发出去了,临时换新郎,那请帖上的名字……” “老太爷,我记得四少的结婚请柬上并没有写新郎新娘的名字。” 说话的是管家柳叔。 喻辞琛婚礼请柬发放一事,是他全权处理的。 闻言,喻老太爷眼前一亮。 喻辞琛也跟着附和,“柳叔说的没错,也是巧了,我和辛灵婚期定的仓促,当时急着通知亲朋好友,就没来得及写名字,只在定制请帖时写了喻家有喜,至于是三哥还是我,都不碍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喻老爷子当然无话可说。 他重叹一声点头,“好吧,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老柳啊,那你就、” “不,不!爷爷!我不能娶辛灵!” 眼看换新郎的事情就要板上钉钉,喻司珏几乎崩溃。 他不想娶辛灵啊! 辛家在盛安根本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当初不过是因为辛灵舅舅是京都从政的人他才亲近。 可舅舅毕竟不是爸爸,再亲再近也是山高水长,他喻司珏要娶当然是娶真正的名门千金! 能帮助他成就雄图伟业的贤内助! 辛灵不可以! 她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喻司珏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几乎是爬到老爷子脚边,“爷爷,你听我说,我、” “闭嘴!”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干出这种事还敢说话,你不想娶辛灵是吗?好啊,那就给我滚出喻家!让我这辈子都别再看见你!” 龙头拐杖被敲得地板砰砰作响,老爷子气的花白胡子都跟着颤抖。 听他要把自己赶出去,喻司珏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硬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 事情有了决断,老爷子拄着拐杖往书房的方向走,韩英兰连忙跟上,却被老爷子拒绝。 苍老的身影走到楼梯口却突然停下,他转头,叫喻辞琛过来。 当事人都不在了,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 不过大家谁也没觉得事情就此结束。 毕竟辛家还不知道这事儿,明天来了发现新郎不同,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主楼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韩英兰拽着云蔷送她出去,似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味来,路上连连咂舌,“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她叹着气摇头,也不管云蔷听不听就自顾自己的念叨,“也难怪老爷子生气,根本就是天下奇闻,未来弟妹居然和大伯子搞在一起,简直就是造孽嘛!” 云蔷本来心不在焉的。 可到最后一句,心里却猛不丁咯噔一下。 是了。 喻司珏的事情曝光,老爷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若有朝一日她和喻辞琛…… 云蔷忽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中枢。 忽然铃声一响。 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韩英兰都感觉到了不对。 回头时噙着诧异,“怎么了?” “没…没什么……” 云蔷吞咽了下口水,“你别送我了,回去照顾喻伯伯吧。” 韩英兰点头,“行,那你自己慢点,到家发个信息。” 也不知她今天怎么了,竟然会这样嘱咐自己。 云蔷心不在焉的应着,连逃带跑的冲到自己车上。 刚才是消息提示音。 她心里隐约知道是谁,所以不敢当着韩英兰的面看。 点亮屏幕,果不其然。 喻辞琛让她现在回熙和湾。 也正好,她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的疑惑要找他。 云蔷闭了闭眼,睁开后启动车子。 她比喻辞琛早出门,本以为要等他,却不想踏进熙和湾时,喻辞琛正坐在吧台椅子上,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看到她,酒杯微微倾斜,“来了。” 他微笑,轻抿一口。 胸前扣子半解,喉结上下滑动,说不出的性感。 云蔷眨了眨眼睛,连鞋也没换,就这样一步步挪向他,“视频是你发的,照片也是,对吗?” 喻辞琛但笑不语。 随即拿出一个新的高脚杯,倒了红酒递给云蔷,“尝尝。” 云蔷看着那几十万一瓶的罗曼尼康帝,一声苦笑从喉间溢出,“为什么骗我?” “有吗?” 喻辞琛轻轻挑眉,“难道我没有让你达到目的?” “没有!” 云蔷双眼猩红,“我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你敢说你没有想用那个视频威胁辛灵?” 喻辞琛笔直修长的双腿接替伸直,从椅子上下来,一步步朝她靠近,“云蔷,当武器在你手里的时候,你必须知道该如何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否则再有力的武器,也只是一堆废铁。” 第39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 云蔷咂摸了好一会儿。 “所以……你早就知道辛灵和喻司珏的事?” 他什么都知道…… 是故意当她面删掉那些视频,再当着老爷子的面爆出来。 喻司珏因为辛灵失了老爷子欢心,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待辛灵。 而辛灵是辛家千宠万爱长大的千金,一辈子没有受过一点委屈,自然受不了这种落差。 夫妻不睦,这个家自然不会和顺。 所以喻辞琛删掉视频根本不是为了辛灵,而是为了对付喻司珏…… 他的目的,是要喻司珏彻底失去老爷子欢心…… 云蔷看向他的眼神忽然有些陌生。 尽管早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他竟能容忍至此…… 喻辞琛但笑不语。 “酒不错,喝完早点休息。” 他站起来,表情很轻松,“你是长辈,别忘了明天去参加三哥的婚礼。” 云蔷根本不想去参加什么婚礼,她根本就不想去。 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怎么拒绝喻辞琛,就打算趁天亮之前离开熙和湾,结果才出门就被喻辞琛抓包,到底还是把她带回了老宅。 为着喻辞琛订婚的事,喻家所有人都回来了,包括以前嫁出去的女儿。 云蔷不想融入她们就自己找了个摇椅坐着。 “喝了那么多酒,小心伤胃。” 耳边响起温柔轻缓的声音。 云蔷幽幽抬眸。 一位身着宝蓝礼服,身着白色披肩的年轻女人逆光而站。 云蔷有一瞬恍惚。 缓了下,才认出眼前之人是喻家大小姐,喻慈婉。 她是喻辞琛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人如其名,温婉贤淑。 六年前嫁到京都,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迎上云蔷目光,女人极为温婉地笑了下,随即在她身旁落座。 “鲜榨芒果汁,你喜欢的。” 说着,她拿走云蔷手里的香槟。 “谢谢。” 云蔷由衷微笑。 喻慈婉是喻家为数不多没有为难过她的人。 也许是年龄差距太大的缘故。 云蔷刚来那年不过十岁,还是个小孩儿,喻慈婉大她十岁,那个时候已经在读大学了,很少回家。 不过只要回家,就会记得给家里弟弟妹妹们带礼物。 云蔷虽是名义上的长辈,但碍于她年纪小,所以每次带回来的礼物也都有她一份。 不过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很久,喻慈婉便嫁给了和她青梅竹马的江家长子。 在这种深宅大院里,喻慈婉的出现就像照亮云蔷千疮百孔的童年的一束光。 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她终身难忘。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瞧她一直盯着自己,喻慈婉眉宇间露了些忧色。 虽然该叫云蔷一声小姑姑,但她毕竟年长,有时候实在叫不出来。 只关心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蔷轻轻摇头。 正欲说什么时,忽然听见对侧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咪!” 两人几乎同时看过去。 便有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朝着她们的方向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过半百的佣人。 一路小跑,到云蔷她们面前是,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偏小团子有用不完的力气,飞奔着扑到喻慈婉回怀里。 精致如洋娃娃般的脸蛋高高扬起,“妈咪妈咪,哥哥不见了,你快陪我去找找吧。” 云蔷听韩英兰提起过,喻慈婉婚后第三年,生了一男一女,是龙凤胎。 一夜之间儿女双全,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气。 听说自己儿子不见了,喻慈婉忙看向那两个佣人。 佣人摆摆手,又用手势打了几个动作。 喻慈婉当即明白,蹲下身替自家女儿拨开黏在脸上的碎发,“是不是哥哥故意躲起来,和你玩捉迷藏呢?” “不知道……” 小团子嘟着嘴,余光瞥见旁边的云蔷。 四目相对下,她竟收回缩在喻慈婉手里的小手指,蹦蹦哒哒地走到云蔷面前。 仰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握住云蔷垂在身侧的左手,像个小太阳似的咧了嘴,“姐姐,你也帮我一起去找哥哥吧?” 闻言,云蔷稍稍愣了一下。 喻慈婉更是露出一副抱歉的表情,随即对女儿解释道:“晚晚,这个不是姐姐,应该叫……” 她语调微顿,似是在思考着辈分,“叫……姑、姑奶奶?” 话一出口,别说云蔷,就连喻慈婉自己也觉得极为别扭。 按说论辈分,云蔷算是她的小姑姑。 她的孩子叫云蔷一声姑奶也不为过。 可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 她们认知里,只有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才是奶奶。 云蔷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哪里会有这么年轻的奶奶? 晚晚皱着眉头,盯着云蔷看了又看,使劲儿的摇头,“不对不对,妈咪错了,这个是姐姐!” 喻慈婉倒是耐心,“晚晚,她是妈咪的姑姑,晚晚不能叫姐姐的。” “可是,可是……不对啊……” “没关系,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云蔷适时解围。 若真叫了姑奶奶,她听着也别扭。 喻慈婉也不好说什么了。 晚晚拉她一起,云蔷把果汁杯放在地上。 结果没放稳被晚晚撞翻,果汁撒在喻慈婉裙摆。 “妈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小事情。” “晚晚帮妈妈擦干净好吗?” 晚晚擦半天也擦不掉。 “要不还是换一件吧。” 喻慈婉也没真想让她擦掉,只是不想孩子因为一次失误就愧疚难耐。 教她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哪有那么容易,我这次回盛安只带了这么一件礼服。” “没关系,也不是很明显。” “我有一套礼服在房间放着,只穿过一次,你要不要试试?”“可以吗?” 喻慈婉原本已经打算让佣人拿剪刀修改一下。 但这件礼服是她亲手设计的,还真有点舍不得。 去到云蔷房间。 云蔷给喻慈婉拿出当初喻辞琛送她那条香槟色礼服。 当初被辛灵泼酒,佣人拿去处理,处理过就帮她放在了她在喻家的衣橱里。 喻慈婉本坐在房间等,瞧云蔷从衣帽间出来便起身去盈,却在看见她手里礼服时稍稍一惊,“这礼服……” 第40章 难道她现在不是你的弟妹? 云蔷见她脸色不对,“不喜欢吗?” “不,不是。” 喻慈婉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模样,“我只是觉得这件礼服做工和设计都很特别,是定制的吗?” 云蔷不知道,她笑了笑没说话。 云蔷出去让喻慈婉换衣服。 喻慈婉拿着礼服脸色凝重。 她看到腰间那颗造型特别的水钻。 当初喻辞琛让她设计这套衣服的时候,特意给的她这颗天然钻。 雕成蔷薇…… 蔷…… 她当时还以为是辛灵喜欢蔷薇。 万万没想到是云蔷。 喻慈婉出来,云蔷看到她没穿那件礼服。 喻慈婉浅笑着解释,“那件礼服太贵重了,我一天到晚陪孩子,难免碰坏,正好在衣帽间看到这条裙子剪裁很特别,一时喜欢,就自作主张拿来穿了,可以吗?” 那条一字肩淡紫色的长裙是云蔷日常衣服,淡紫色知性温婉,的确和她很配。 喻慈婉是设计师,肯定有自己的审美。 云蔷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离开房间。 云蔷一向很招小孩喜欢,晚晚缠着她,几乎忘了喻慈婉这个亲妈。 喻辞琛本来在和几个商人说话,送走他们,一转身,竟看到喻慈婉过来。 他们母亲去世早,长姐如母,喻慈婉是他很敬重的人。 喻辞琛打了招呼,“姐。” 喻慈婉挑眉,“还好吗?” “当然。” “是真心还是嘴硬?” 喻辞琛面色微怔,继而轻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嘴硬。” 喻慈婉也毫不留情,端了杯红酒靠在罗马柱上叹气,“可惜了你上次托我设计的那套礼服,花了那么大的心思,竟然是为别人做嫁衣。” “这话怎么说?” “你不是说那套礼服,是要送给未来弟妹的吗?” “是啊。” 喻辞琛意味深长,“难道她现在不是你的弟妹吗?” 喻司珏也是她的堂弟,这么算起来,辛灵也还是要叫她一声姐姐。 喻慈婉猜出喻辞琛故意隐瞒,只是笑,“说的也是。”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杯酒。 男人双臂展开,仰头靠在包间的沙发上,眯着眼打量那些窝在一起调情玩乐的饮食男女。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小型聚会。 临时组起来的局,是应喻辞琛的要求。 可局组起来了,他却一个劲儿的灌自己闷酒。 旁边两个陪酒的姑娘没有用武之地,看自己其他姐妹玩儿的开心,甚至已经收获颇丰,难免心有不甘。 一个已经打了退堂鼓,看出喻辞琛心情不好,干脆换人。 另一个胆大的,不想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便自顾自从酒车里拿出一瓶高度数烈酒。 倒满一杯朝喻辞琛递了过去,“四少~” 柔媚婉转的声音仿佛染了香气的纱帐般沁人心脾。 喻辞琛半张脸藏匿在黑暗之中,淡淡一瞥。 迷乱灯光下,女人的脸抹了足量的脂粉,白的白,红的红,似乎连轮廓也变得模糊起来。 五官重组,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那张在他身下泛着晕红,却又死寂一般的娇容。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女人惊天动地的惨叫,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被吸引过来。 旁边u型沙发上一位身着花衬衣的男人也跟着愣了好几秒,才起身小跑着过来问,“怎么了四哥,这姑娘不合心意?” 喻辞琛面色淡漠,仿佛刚才动手的人不是他。 花衬衫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四哥,不喜欢咱就再换一个,今儿小芙蓉不舒服,要不我让她们再给你挑个漂亮的?” 依旧是冗长的沉默。 喻辞琛目光阴沉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酒瓶碎了一地,她身上穿的单薄,倒在酒泊里颤抖不止,连逃跑都忘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怯生生地求助旁边的花衬衫男人。 还没来得及看清指示,便忽然感觉身体一轻。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禁锢手臂的一双大掌烫的吓人。 “吻我。”喻辞琛声音涩哑难当。 女人战战兢兢,“四、四少……” “我让你吻我!” 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两目四行泪,连妆也哭花了一片。 都说喻家四少是花丛浪子,出手无比大方,但凡跟过他的女人,哪怕只是露水情缘,到手也至少七位数。 女人承认自己就是奔着钱来的,可她却在此时此刻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有命拿没命花…… 别说七位数,就是七十位数她也不要了! 这喻四少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疯子,是修罗,是魔鬼! 见女人磨磨蹭蹭,而喻辞琛又完全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花衬衫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他暗中在女人腰窝点了一下,示意她别逆了这位少爷的意。 女人心脏乱跳,强忍着疼痛和委屈,闭了眼,视死如归般朝喻辞琛贴了过去。 酒气混合着劣质香水的味道在周围蔓延开来。 可她从不会喷这么腻歪的香水…… 半眯着的眸子腾然睁开,似有一抹清亮飘过,男人双臂用力一甩,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女人惊慌失措,幸而花衬衣男人在身后接了一把才没跌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 车门被暴力拉开时,正在驾驶座上打瞌睡的乔奈猛然惊醒。 回头,是喻辞琛醉酒后双眸充血的狠戾模样。 他咬紧牙关,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两个小时以前云蔷在他身下那副死鱼一样的僵直身躯。 她讥讽着,一字一句念出他的名字。 她说:“喻辞琛,别让我看不起你。” —— 那天晚上云蔷一夜没睡。 喻辞琛没有碰她,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她感到恐惧。 云蔷害怕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可恐慌之余,又反复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 尊重是相互的。 她想和喻辞琛好聚好散,是他迟迟不肯放手。 一连几天,云蔷都提心吊胆的过着。 而喻辞琛却像销声匿迹了一样,非但没有在她面前出现,就连网上也暂停了对他的报道。 喻、辛两家的联姻新闻在热搜上挂了一个月,终于落下帷幕。 第41章 罪无可恕 小腹一阵阵的发疼。 云蔷以为生理期提前来了,找酒店服务生借了卫生巾。 去洗手间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本着出来便不想回去的理念,她借着这个理由给韩英兰发发消息说自己不舒服,提前离了席。 初冬的月亮又清又冷,从幕布一样的暗夜中洒下一缕清晖。 从暖气十足的酒店出来,云蔷猛不丁打了个寒颤。 阿嚏一声,她抬手揉揉发痒的鼻尖儿,忽觉背后一股暖意袭来。 紧接着,一阵浓烈呛鼻的烟味儿直钻咽喉。 云蔷没忍住咳了两声,一回头,撞上一双黯然憔悴的漆黑瞳孔。 是……方熠吗? 自打老爷子寿宴过后,云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听喻家保姆说,方熠和喻思娆蜜月欧洲行。 她想着,怎么也要年底才能回来。 瞧她一直不错眼儿的盯着自己,眸底情绪千变万化,方熠苦笑着颤了颤睫毛,“怎么,两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许是抽过烟的缘故,连声音都透着沙哑的颗粒感。 看着这样的他,云蔷心里五味杂陈。 动了动唇瓣,她垂睫看着披在肩头的白色暗纹西装。 寒风袭过,烟味儿一阵阵的从衣襟上散发出来。 可云蔷印象里,方熠是从来不抽烟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那副阳光开朗,乐观积极的模样。 和眼前这个满眼写着疲惫、看不出丝毫生气的男人判若两人。 所以刚才衣服披上肩膀的那刻,云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方熠。 看来和喻思娆结婚后,方熠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无论怎么变化,都不是她所能置喙的。 云蔷很有自知之明。 纤长白皙的指尖抓住西服从肩头取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便把衣服塞回到他怀里。 之后没有迟疑的转身离开。 “云蔷。” 身后传来方熠急切的声音。 云蔷迈下台阶的左脚微顿,余光瞥见他追了两步,却好像突然想起了到什么,又生生停在原地。 看云蔷没有转身的意思,方熠伸出一半的手臂在空中轻颤两下,泄力般的垂了下去。 “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小心翼翼地语调触动了云蔷心里暗藏着的某块裂痕。 可能就像方熠那天在公司说的一样,先动心的那个人,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了。 尽管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方熠,此时此刻,也完全拒绝不了他的卑微。 云蔷一点一点的挪动脚步。 方熠眼底闪过一丝动容的光亮,唇角不自觉的颤抖着。 四目相对的那刻,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学生会时的初见,他坐在椅子上面试新生的场景。 她说,她叫云蔷。 云蔷。 从那天起,这个名字就再也没从他心里移开过。 可是现在…… 方熠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起伏,俊脸上浮现淡淡自嘲,“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云蔷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下意识地回答,“没有,和之前一样。” “是吗?” 方熠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亮了一瞬,“你还记得我之前什么样?” “当然。” 云蔷莞尔,“你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那年新生入学,许多学长自发到校门口帮忙搬行李。 方熠也是其中之一。 送她去宿舍的路上,他眉飞色舞的给她介绍学校哪个食堂好吃,哪个地方适合拍照,还诚心的向她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够加入学生会…… 后来迎新会上,云蔷认出台上弹着吉他唱歌的大男孩就是方熠。 那个时候的他,光芒万丈,是半个学校的女生都在追捧的神仙学长。 可这一切,都在老爷子生日宴之后被破坏了…… 云蔷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他,可千言万语,也只能化成一句:对不起。 “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在让你跟我说对不起。” 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在方熠心底翻滚。 唇角勾出一抹淡笑,似是在嘲讽着什么,“果然到了喻家,连人也变得尊贵起来……” “师兄。” 云蔷涩声轻唤。 她是名义上的长辈,方熠和喻思娆结了婚,按理说该随着喊她一声小姑姑。 可这个时候,愧疚占了上风。 云蔷只觉得心内难安,“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 方熠以为她说拒绝自己的事。 苦笑一声,反而宽慰她道:“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也是错的话,那我也和你一样,是罪无可恕。” “不是这样的,我……” 云蔷欲言又止。 她知道喻思娆是个千金小姐,虽然喜欢方熠,但刻娇纵和目中无人是刻在骨子里的,没那么容易相处。 更何况,方熠没有家庭背景,和喻思娆结婚是入赘喻家。 喻宅里的人拜高踩低,她从小就见识过了。 恐怕方熠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轻松…… 云蔷好几次都想把那天的真相和盘托出。 可木已成舟,说不说,结果都不会改变。 她不想再节外生枝,犹豫半晌,终是化作一声重叹。 “我先走了。” 云蔷后退半步,寒气化作阵阵白雾萦绕在口腔,“外面天冷,你也快回去吧。” 话落,她不再多言什么的背过身。 “等等。” 方熠小跑两步绕到云蔷面前。 在她诧异目光下,修长手指从她耳边轻轻划过。 云蔷下意识地躲避。 惊诧未消时,方熠将手心摊开在她眼前。 上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根极其纤细的绒毛。 云蔷松了口气,微笑着道了谢。 酒店人来人往,云蔷不想让喻思娆看到她和方熠产生误会,离开时特意加快了脚步。 却没发现酒店旋转门内,一道高大身影目睹了全程。 第42章 他看到了 云蔷走的早,宾客们大多还在席上,停车场内一片寂静。 云蔷凭着记忆去找自己的车。 她的车很好找。 一众豪车里最便宜的那辆,完全不会撞款。 找到车后,她伸手去拉动车门。 忽然手腕被抓住,往后一拉。 云蔷她的肩上一沉,整个人贴在了冰冷的车门上。 “喻辞琛?!” 他不是应该在宴席上吗? 苦肉计演到这一步,他应该继续在老爷子面前刷存在感。 越是表现的忍辱负重,喻司珏翻身的机会就越是渺小。 这时候离席,岂非白费了从前的种种谋算…… 云蔷惊魂未定,看着眼前如饿狼般盯着自己的男人,心脏怦怦乱跳。 忽然下巴一紧,喻辞琛带着酒香的气息在她颈窝喷洒。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察觉到他的意图,云蔷用力别过头去。 可下一秒就被他强行捏着下巴扭过来。 男女力量悬殊,喻辞琛把她紧紧抵在车门上,压的云蔷动弹不得。 “不是说不舒服吗?可我看你聊的很开心。” 闻言,云蔷心里猛的一沉。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看见了。 喻辞琛双眸微眯,瞳孔泛着冷寂的精光。 水润饱满的唇瓣在他眼前微张,是震惊,亦是恐慌。 她居然在恐慌…… 所以陆氏里关于她和方熠传言是真的。 方熠喜欢她也是真的。 那么云蔷呢? 她真的没有对方熠有过一丝丝的动心吗? 如果没有,如果她行得正坐的直,那么她又在恐慌什么? “云蔷,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 宽容的让她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竟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说笑。 忽然锁骨处痛感袭来。 云蔷嘶地一声蹙眉,理智回归的同时用力一推,抬手捂住胸前已经半敞开的衣襟。 恼羞成怒,“喻辞琛,你属狗的吗?!” 他居然在咬她! 喻辞琛但笑不语,眼神似有若无的瞟过某个方向。 云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入目,是方熠那张煞白的俊脸和他满含惊惑的眼神。 云蔷呼吸顿时凝滞起来。 猛地回头看向喻辞琛。 他正好整以暇的靠在旁边那辆黑色轿车上,似笑非笑。 很显然,他一早就知道方熠的存在。 所以刚才那一幕,是他故意让方熠看见的…… 他是疯了吗?! 云蔷完全难以置信! 方熠是喻思娆的丈夫,是半个喻家人啊! 喻辞琛当着方熠的面对她…… 难道就不怕被喻老爷子知道,让她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方熠目睹了全程。 就算他再迟钝,也不会猜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难怪…… 难怪那天在天禧城的工地上,喻辞琛会拼了命的把云蔷护在身下。 什么为了喻家的声誉,不过都是用来搪塞老爷子的借口。 归根结底,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方熠紧抿着双唇,手握成拳,望向她的目光哀怨失落。 云蔷真的怕了。 她怕方熠会说些什么出去。 想要上前解释,可每走两步,便被喻辞琛攥住手腕一扯。 她穿着高跟鞋,一时没能站稳。 快摔倒时被男人揽住腰身带进怀里。 与此同时,方熠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再也站不下去了。 蹲下身,把在手里攥了一路的东西放在地上,背影透着难以言喻的落寞。 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耳环安静地躺在地上,银灰色的月光落下,折射出柔和神秘的光线。 云蔷看着眼熟,下意识去摸自己耳垂。 果不其然,耳朵上空空如也。 大概是刚才和方熠说话时遗失的,他捡到了,特意给自己送过来。 却不想竟看到了这幕…… 云蔷羞愤难当,使尽了全身力气甩开他,扬手便是一个耳光落下! “喻辞琛,你太过分了!”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喻辞琛抬手摸了下火辣辣的左脸,漆黑眸子里藏着的危险已然涌出来。 他用力攥住云蔷手臂,拉开车门,三两下将塞了进去。 自己紧随其后。 刚才那一巴掌,是云蔷气急的情况下才甩出来的。 眼下彻底惹怒了男人,她紧张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秒也不敢耽搁,抬手便去抓另一侧的车门锁。 几乎是同一时间,车门咔哒一声锁上。 喻辞琛拽下领带上的钻石夹随手一丢,拆下领带,二话不说就将她双手绑了起来。 “喻辞琛!你又发什么疯!” 虽然宾客都在席上,可这里是停车场,保不齐就会有谁和她一样提前离席。 如果被人看到她和喻辞琛做这种事…… 云蔷根本不知该如何收场。 奋力挣扎未果,云蔷心生恐惧,强忍着侮辱放低姿态,“对不起,对不起……阿琛,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饶了我好不好,我们、我们回家……呃!” 况且房子是租的,就算她想动,房东也不会答应。 喻辞琛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将她带回了熙和湾,那年暑假,她就是在熙和湾度过的。 待开学后回去,云蔷看着面目全非的房子,险些没能认得出来。 格局变了,装修也变了。 再不是从前那个令人嫌弃的老破小。 也不知喻辞琛用的什么方法让房东松口。 自那以后,喻辞琛就好像在这儿扎了根。 可那是建立在她心甘情愿的基础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喻辞琛连看也不看,大掌在她肩膀轻轻一按便将她重新按了回去。 云蔷全身无力的靠在后座,身上搭着一件男人的黑色大衣。 她的眼里噙着泪,湿漉漉的,一滴滴落下,划过鼻尖儿上的那枚褐色小痣,可怜又魅惑。 喻辞琛倒是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只是衣服多了几层褶皱。 凉薄的眸子从云蔷身上略略扫过,径自绕到驾驶座,开车直奔熙和湾。 下了车,云蔷几乎挂在喻辞琛身上。 黑色大衣包裹下的白嫩小腿无力的的荡漾着。 才进门,喻辞琛手机就响了。 云蔷靠在他怀里,清楚的感受到他口袋里的震动。 他没急着接听,而是将她丢在沙发上,才掏出手机去了阳台。 阖上门的那刻,云蔷似乎听到他喊了声爷爷。 大约是他提前消失,喻老爷子打听他的去向。 亦或者是方熠回去后,把他看到的一切尽数告诉了老爷子,所以打电话来兴师问罪…… 可无论是哪一种,云蔷都没有了刨根问底的心思。 她好累。 也好痛。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真希望能借方熠的口真相大白。 要杀要剐,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 总比现在这样,每天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似的活着,生不如死。 第43章 对她好点吧 喻辞琛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 从阳台出来,却发现沙发上空空如也。 云蔷不见了。 他叫来厨房的柳嫂,“她人呢?” “云小姐好像回卧室了。” “她倒是心大……” 喻辞琛呢喃着冷笑,随即对柳嫂摆手,“你去忙吧。” 他转身往卧室走。 云蔷没有在床上。 卧室里一片灰蒙蒙的,连灯也没开。 喻辞琛蹙了下眉,眸中透着冷峻,落在西南侧开着一条门缝的洗浴间。 喻辞琛心中了然,慢悠悠地走过去。 “洗澡不关门,是想……” 推开门,他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触及雾气蒙蒙的浴缸时,脸色骤然大变。 “云蔷!” 只见女人半张脸都藏匿在水中,墨发毫无章法的四处铺开,水面上还飘着几缕未曾散开的嫣红血丝…… 喻辞琛心脏没有征兆的缩起,冲过去跪蹲在浴缸边,一把将沉溺其中的云蔷捞了出来。 “醒醒!云蔷!” 拖着那具毫无血色的绵软身体,喻辞琛手臂都在颤抖。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他伸手便去探她鼻息。 虽然轻微,却是让他缓了口气。 拿来浴巾擦干她水渍,眼睛快速在她洁净如初的身子上快速划过,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伤口。 与此同时,云蔷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很不舒服的嘤咛一声,猫似的蜷在他怀里。 喻辞琛将人抱回床上,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祁骁匆匆赶到熙和湾时,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喻司珏结婚,他们祁家也在受邀之列。 这种场合难免遇到熟人,加上祁骁本就嘴贫,和谁都能说上两句,就没少被拉着灌酒。 本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结果脑袋刚沾上枕头,就被这少爷一个电话薅起来。 从他家到这儿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啊! 这厮居然就给他二十分钟。 听那语气就好像谁快死了一样。 “要不是看在当年咱俩同生共死过的份上,我高低不应下你这趟活儿。” 祁骁脸上还带着憔悴,手里端着柳嫂刚递过来的醒酒汤。 其实他酒量特好。 到目前为止还没真的喝醉过,包括这会儿,累是累,但还不至于醉。 可柳嫂手艺是出了名的好,祁骁抱着把醒酒汤当饮料喝的心态一饮而尽,又叫柳嫂给他再端一碗来。 柳嫂看向喻辞琛,见他点了头,才转身折返回厨房。 喻辞琛靠在走廊,听着柳嫂脚步渐行渐远,这才哑着声音问:“她怎么样?” “高烧加上姨妈期,你说呢?” 祁骁说的快,喻辞琛有点儿没听懂,“什么期?” 祁骁撇嘴,“经期,生理期,女人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那个,懂了没?” 喻辞琛面色恍然。 忽然想起刚才明明看见浴缸里飘着血丝,而他却在云蔷身上找不到伤口。 原来竟是这样…… “不是我说你,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还……” 祁骁盯着眼前直男癌晚期的好兄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女生这个时期碰不得,万一感染了,你知道她要受多大罪吗?” 他是医生,又真心拿喻辞琛当兄弟,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没有。” 在停车场的那次,云蔷身上分明是干净的…… 喻辞琛烦躁的捏着眉心,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沉吟片刻,声音略哑的开了口,“你先给她退烧吧。” “早打了退烧针和止痛针,这会儿应该已经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祁骁一副还用你提醒的表情。 将喝干净的醒酒汤放在桌上,语重心长的叹气,“阿琛,云蔷这段时间频繁生病,对身体损耗真挺大的,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儿,你……” 他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卡在喉头,却也只化作一句,“你对她好点儿吧。” 喻辞琛微敛了眸光。 清晰的下颌轮廓在覆在脖颈上,压出一片阴侧侧地暗影,“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他轻飘飘的下了逐客令。 祁骁哭笑不得,但也早就习惯了喻辞琛的性子。 能听自己念叨这么多已经是个奇迹了,祁骁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更知道有些事外人说的再多,也不如当事人自己想开了的管用。 何况是喻辞琛和云蔷这种复杂的关系。 送走祁骁,喻辞琛重新回到卧室。 云蔷已经醒了。 仰躺在床上,双眼无光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 耳边响起轻缓地脚步声。 她知道是他,可她不想动。 身体和心理上的两重压力让她几乎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任何事情。 喻辞琛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凝着云蔷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 脑海里是她泡在浴缸里,死寂一般的面容。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让方熠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窗外月亮正悄无声息的下沉,天空逐渐变成一种空虚荒凉的灰白色。 新年将至,各个企业都开始了年终结算。 喻辞琛这半年颇受老爷子的器重,他求仁得仁,也不枉费那番苦心谋划。 许是那天受凉的缘故,云蔷这次来姨妈痛的连床都下不了,更别说去上班。 幸好陆潇白是个善解人意的老板,听说她不舒服,很干脆的给了她一周假期。 可她这周过得并不轻松,脑海里跟过电影儿似的,一遍遍重复着那天在酒店停车场时的,方熠看到她和喻辞琛接吻缠绵时的场景。 说实话,云蔷是担心方熠会把他看到的一切告诉老爷子。 可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周,老宅那边始终也没有什么动静。 老爷子非但没有兴师问罪,还比之前更加重用喻辞琛。 云蔷安心之余,也对方熠很是感激。 他是个好人,只可惜,她不是。 第44章 相亲 在家躺了一周,云蔷终于恢复了气色。 准备复工时又恰好遇到周末,就再次多了两天假期。 正当她犹豫着要干点儿什么时,手机忽然传来一段铃声。 云蔷摸过手机划下接听。 “什么?!” 不知对面怎么说的,她脸色忽然巨变,匆匆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从熙和湾冲出去时,连柳嫂在身后喊她也没听到。 一路疾驰,只听吱——一声,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云蔷也不顾会不会被贴罚单,拔腿就往住院部的方向冲。 可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病房门时,却只见韩英兰正躺在病床上和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说笑。 看见云蔷,忙笑着同她招手,“快进来呀,你这孩子,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闻声,男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朝云蔷略一点头。 云蔷礼貌回应,随后走到病床边,看韩英兰满面红光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医生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重。 她漠声问:“不是受伤了吗?” “快别提了,想起来就晦气!” 韩英兰啐了一声,“我本来中午约了人吃饭,结果家里司机也不知是怎么搞的,都到酒店门口了,忽然一脚油门撞在了花坛上,连保险都撞断了!” 她边说边在胸口轻拍几下,仿佛现在还心有余悸,复又笑道:“多亏了小罗送我来医院,还忙前忙后地办手续,云蔷,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感谢人家知道吗?” 云蔷知道她在夸大其词,但是外人面前,她还是给足了韩英兰面子,“谢谢罗先生。” “不客气,叫我罗泽就好。” 男人浅浅勾唇,伸过手来和她握手。 云蔷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名字,只是出于礼貌,又念着他送韩英兰来医院的情分,指尖在他手心搭了一下。 与此同时,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位身着墨绿皮草的中年贵妇推门进来,明明屋子里有三个人,她却一下就锁定了病床前的云蔷。 “韩夫人,这个就是你们家最小的云丫头吧?”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云蔷身边,围着她绕了一圈,又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眼底惊艳只增不减。 “到底是喻家养出来的姑娘,就是比别人家的端庄水灵,这模样,这身段,真是难得的美人儿!” 听别人这么夸自家女儿,韩英兰嘴角都快咧烂了。 一番吹捧过后,皮草太太很熟稔地牵起云蔷右手,眼睛却看向了旁边的年轻男人,“怎么样,都认识了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含笑敷衍的云蔷顿时怔愣在原地。 男人倒是神色如常,一边点头一边说起云蔷的好话。 两个当妈的见他这样满意,别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是罗太太,再三嘱咐着自家儿子,“阿泽啊,你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陪着云小姐,千万不能惹人家不高兴知道吗?” 只有云蔷,自从听到那句话,她便一直冷脸看着韩英兰。 韩英兰大约也有点心虚,始终不敢和她对视,只和罗太太一唱一和,打定了主意要把云蔷和罗泽绑定在一起。 面对云蔷的冷漠,罗泽倒是很热情,“云小姐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我们家在东临街新开了家珠宝店,要不要去看看?” “罗先生,我想我应该向您道个歉。” 出了住院部,云蔷却忽然驻足,面无表情地向罗泽致歉,“虽然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些什么,但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所以、” “所以,你根本不想相亲,是吗?” 罗泽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轻轻浅浅地接过了她的话尾,“坦白讲,我也很排斥这种形式的安排,不过今天见了你,倒是让我觉得相亲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闻言,云蔷刚落下来的心又重新揪了起来,“罗先生、”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说完,他真的豁达一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起码做个样子给她们看。” 随后背过身,挑了个只有云蔷能看到的角度指指楼上。 那里,韩英兰和罗母正趴在窗口小声嘀咕着什么。 云蔷无语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把戏了,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派人跟踪我们……” 罗泽苦笑着摊手,沉吟片刻,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没心情的话,我们就象征性的吃顿饭,以后他们问起来也算有个交代。” 他脸上那副被逼无奈,慷慨就义的模样逗笑了云蔷,思虑一瞬,到底答应下来。 就像罗泽说的,反正是为了敷衍父母,去哪儿都一样。 唯一庆幸的是,罗泽也无意于相亲结婚,这点倒是跟自己不谋而合。 自从和他挑明了自己无意于相亲,罗泽便把分寸拿捏得很好。 照顾她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渐渐的,云蔷也不再是刚开始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只当是拼桌。 吃过饭,罗泽又提出送云蔷回家。 云蔷没有和他交往的意思,自然也不想再有什么交集。 何况她现在住在熙和湾,也实在是不方便。 再三婉拒后,忽听罗泽掐着腰失笑,“云小姐,难道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什么?” “从一见面你就对我处处设防,实在叫我对自己的长相产生了怀疑。” 心思被他看穿,云蔷忽然感觉自己像做错事被老师抓包的孩子,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不是这样,我只是……” 只是一个人独居惯了,心里总是对陌生人藏着警惕。 哪怕罗泽和她相处中的表现十分绅士,也不足以让她彻底放下戒备。 “我跟你开玩笑的。” 还是罗泽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帮云蔷拦了辆出租,“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云蔷就坡下驴,和他挥手告别。 不是自己开车,云蔷就不想让人知道她住在熙和湾,所以在司机问她地址时,云蔷报了她以前在公司附近买的那套小公寓。 乘电梯到楼上,云蔷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毫无形象的把手包和外套往沙发一丢就钻进了浴室。 这一下午,她几乎筋疲力尽,只想冲个澡尽快睡觉。 却不想刚躺下,门外传来一连串的敲门声。 云蔷打开卧室门出来,问了句是谁。 外面没人应声。 她朋友不多,平时除了喻辞琛之外,几乎没人过来这里。 可喻辞琛是知道密码的,他不可能敲门…… 是韩英兰吗? 云蔷忽然想起罗泽说的,两家母亲为了掌握他们交往的进度,有可能会派人跟踪他们之类的话。 第45章 你倒想的周全 所以她刚到家,韩英兰就迫不及待的来问情况。 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可能,但今天在医院,她是亲眼看到韩英兰那副殷切模样。 云蔷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她太了解韩英兰的性格,如果知道她在家却故意不开门,一定闹得整栋楼都不得安生。 云蔷不想扰民,但也不想太快见到韩英兰,便回卧室换了套睡衣才去开门。 拧动门锁,却见一条属于男人的手臂搭在门框上。 “罗先生?” 云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罗泽,眼底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 她脑子里快速冒出两个疑问。 罗泽怎么知道她家地址? 他在跟踪她吗? 云蔷没时间深究原因,罗泽的不请自来,已经让她后悔自己刚才开门的冲动了。 下意识将大开的房门合上一半,却被男人眼疾手快的用手掌一抵。 云蔷心里暗叫不好,“罗泽,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 罗泽哼笑出声,稍一用力,她连人带门就一起撞在了墙上。 云蔷后背疼的发麻。 忽然急中生智,扬声朝门外大喊,“来人呐,着火了!” 砰—— 罗泽用力甩上门板,阻断呼救声的同时,也灭了云蔷眼底最后一抹光亮。 “失火……” 罗泽一步步朝她逼近,脸上挂着阴侧侧的笑,“看来你妈果然没有骗我,云小姐撒谎的本事的确厉害。” 谁? 云蔷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罗泽哼笑一声摸出手机,轻点屏幕,一道带着谄媚的尖细嗓音倾泻而出。 ‘小罗呀,我们家丫头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如果她拒绝你的话呢,你千万不要觉得她是不愿意,女孩子嘛,脸皮总是要薄一些的,有句话叫……欲拒还迎,你是男人,一定要主动点儿知道吗?’ 是韩英兰。 是她的声音! 云蔷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不可能!” 她们两个是不亲近,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女啊! 云蔷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在背后帮着罗泽害她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怎么不可能?今天不就是你妈装车祸把你骗到医院的吗?” 罗泽一改白天那副斯文模样,脸上笑容越发轻蔑,“外界说的一点都没错,韩英兰爱财如命,只可惜眼界短了点儿,我不过用两套限量版的珠宝就把她给收买了,恨不得直接给你穿上嫁衣送到我家里!” “云蔷,人要懂得知足,我陪你演了一下午的戏,你也该过瘾了吧?” “滚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好啊,顺便把你妈也一起抓起来,毕竟你家的地址,还是她透露给我的呢。” 一开始,罗泽也不抱什么希望。 毕竟有那么个妈,女儿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云蔷和韩英兰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韩英兰面目市侩,就算嫁进喻家也改不了身上那团小家子气,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怕是谁也想不到她能把女儿生的这么娇媚水灵。 男人的本能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眼看已经将人逼到墙角,罗泽噙着猥琐往前一扑! 他扑了个空。 云蔷身形一闪,竟从他腋下逃了出去。 她死命的往前跑。 眼看手已经摸上门把,头皮却骤然一疼,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仰。 “你跑啊,你继续跑啊!” 罗泽右手拽住云蔷头发使劲儿一拉,直接将她扯进怀里。 沁人心脾的香味儿钻进鼻腔,他猛地吸了一口,享受之余,一个推拒将人按在墙上。 随后刺啦一声撕开云蔷衣领。 睡衣里面空空如也,胸前大片春光泄露出来。 身体是最好的催情剂,罗泽双眼猩红,张口便咬了下去! “呃——” 一声闷哼传来,罗泽发红的眼睛忽然变得僵直。 下一秒,直愣愣地趴了下去。 “我有没有说过罗泽不是好人,你怎么还敢让他进你家门?!” 喻辞琛丢开随手在门口抄起的一根拖把棒,脱掉大衣将衣衫不整的云蔷包在怀里,“受伤没有?” 大衣遮盖下的躯体颤抖不止,云蔷三魂丢了七魄,脸色白的吓人。 她神色木讷的靠在喻辞琛胸口,感受着男人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他心率快的异于常人。 云蔷一下一下数着,眼底逐渐恢复了平静…… 旁边,乔奈刚把昏迷不醒的罗泽提到门口。 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用下半身强迫女人的家伙,仗着自己长了那个东西就为非作歹,别说男人了,叫他畜生都是抬举。 临转身前气不过,乔奈哼了一声,又是一记窝心脚揣在罗泽胸口。 走过去问喻辞琛,“四少,怎么处理?” 男人额角青筋微凸,一字一顿,“废了。” “别!” 乔奈正要提他起来的动作一顿。 喻辞琛眉心紧蹙。 低头看了眼她紧攥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低沉的嗓音中怒气横生,“云蔷,你还要护着他?” 云蔷单手撑着地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大衣滑落,露出一片白皙肩头,她眼疾手快的向上提了一下,平静吐出几个字,“我报警。” 罗泽落到喻辞琛手里,十有八九活不下去。 可罗家不是无名小卒啊。 唯一的儿子没了,罗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闹大,喻辞琛难免落得个杀人凶手的罪名。 他是退役兵,履历一向都干干净净,不能染上这么一个污点...... 云蔷吸吸鼻子,颤巍巍朝乔奈伸出手,“把手机借我。” 乔奈不敢自作主张,询问般看向旁边的喻辞琛,见他点了头,这才将手机递过去。 快速按下几个数字,云蔷将手机置于耳边。 十几分钟后,楼下遍布警笛声。 “你走吧。” 她已经平静下来,将身上那件黑色大衣还给喻辞琛,“警察会通知家属,被人看到了不好。” “你倒是想的周全。” 男人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嘲讽,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要早能这么周全,也就没这出戏了。” 第46章 得罪不起 喻辞琛走了。 没一分钟,几个警察推门而入。 罗泽躺在地上,云蔷衣衫不整。 简单问过几句话,两个中年警察便把罗泽先行送到了医院。 剩下一个年轻些的,拿着笔记本屈膝蹲在云蔷面前,“云小姐,方便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吗?” 云蔷轻轻点头。 楼梯间,乔奈趴在窗沿目送警车离开,这才重新折返回喻辞琛的身边,“四少,我们也走吧。” 男人没动。 目光在漫无边际的夜色下透着几分冷厉。 片刻,他用手机拨了个电话,“腿能走吗?” “干什么?” “带你报仇。” ...... 为了照顾云蔷的情绪,警局特意安排了女警给她做笔录。 一切都很顺利,云蔷属于正当防卫。 只有一点。 警察让她通知家属。 她沉默一会儿,给云松打了电话。 云松来的很快,可他无法独自出行,陪他一起来的,还有永安福利院的院长。 她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姓秦,云蔷喊她秦姨。 在电话里,云蔷怕云松担心,只说自己出了点事,让他来签个字。 云松听她声音还算正常,不慌不乱的,以为事情不大。 听了警察的解释,眼底的焦急瞬间化成了心疼。 秦姨更是急怒交加,骂了罗泽几句后,将云蔷搂在怀里安抚。 手续不难办,云松按照警察的要求签了字,一行人便准备离开问询室。 不想刚到门口,忽然一道红影冲了过来。 云蔷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得后退几步。 “看你做的好事!” 女人横眉竖眼,抬手便要往云蔷身上招呼。 女警眼疾手快的扯她一把才幸免于难,随即问道:“这位女士,请问你是?” “我是这死丫头的妈!” 闻言,女警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与同事互视一眼,上前解释道:“女士,我想您可能没弄清楚状况,这件事情,您女儿才是受害者。” “受害者?不不不,不是的警官,你可千万别听这死丫头胡说!” 韩英兰看了眼身后狠狠瞪着自己的罗夫人和她姐妹,急出了一脑门子汗,“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我女儿和罗泽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两家关系很好的,这就是小情侣间打情骂俏,一时没控制好才闹进了警局,真的就是个误会!” 似是怕警察不信,她又想伸手去拉云蔷,“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跟警察解释清楚啊!” 此时此刻,云蔷连恨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可笑。 她真后悔。 后悔没有把罗泽给她听的那段录音录下来。 如果韩英兰知道她一心护着的人早就已经出卖了她,那脸上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是这样吗?” 警察温和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蔷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昂着头,眼神平静中透着坚定,“我和罗泽没有任何关系,是他闯进我家里,试图入室强奸!” 啪—— “兰姨!” 巴掌落在云蔷脸上,韩英兰起的浑身都在颤抖! 云松惊呼出声,双手瞬间按上轮椅两侧的手柄。 下意识用力一撑,身体归然不动。 云松面露恍惚,目光落在薄毯下的双腿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 幸而是在警局,几个年轻警员闻声过来,三两下就将闹事的几个人控制在门口。 “死丫头,你跟你那个死鬼爹一个狗德行!” 韩英兰挣扎不开,张口便是污言秽语,“你说,你说你得罪了罗家能有什么好处!” “为民除害,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吗?” 一道清清亮亮的年轻女声轻飘飘的打断了屋内喧嚣。 众人回头,却在看清来人时面色各异。 其中最心虚的,莫过于一直咋呼的韩英兰。 门口,辛灵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掠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她右腿小腿打着厚厚的石膏,拄着双拐,一步一顿的走进来。 而在旁边扶着她的人,是喻辞琛。 四目相对,云蔷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偏头时,脸上那片红肿在灯光照射下越发引人注目。 而这个伤,刚才在家里看到她时并没有。 男人眸色微暗,慢悠悠地转动瞳孔,落在韩英兰身上时,透出的冷冽几乎要将人凝结起来。 韩英兰被盯得心里发毛,结结巴巴地扯出一抹笑,“阿、阿琛,你们怎么过来了?” “您说呢?”喻辞琛唇边笑意愈发冰冷。 韩英兰动了动唇瓣,似乎想要替自己辩解什么,却在对上男人那双幽深冷冽的眸子时打了个寒颤。 喻家那么多人,唯有喻辞琛和喻老太爷长的最像。 韩英兰打心底里怵他。 “韩夫人,我没记错的话,小姑姑应该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辛灵抿唇一笑,打破了室内那股冷凝的气氛,“自己女儿被欺负了,你这当妈的不说替她出气,反而还绑着外人,喻爷爷说喻家人都护短,我嫁过去一定不会受欺负,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他老人家说的那样。” 韩英兰背后冷汗直流。 她来警局,是罗夫人给她打的电话,老爷子不知道。 那老家伙是最看重规矩体统的,如果被他知道自己顶着喻太太的头衔在外面大吵大闹不说,还搅黄了辛家和喻家的婚事...... 只是这么一想,韩英兰就不受控的打了个哆嗦。 辛灵翻着白眼冷笑出声,拄着拐杖走向警察,“你好,我是来报案的。” 她将拐杖夹在腋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今天下午,罗泽在郊区马场对我的马动了手脚,害我从马上掉下来摔成骨裂,这个是证据。” 又是罗泽? 警察微拧眉心,拿起桌上优盘看了看,“好的,我们现在就立案。” “辛苦了。” 辛灵璀然一笑。 复有走到云蔷身边,十分自然的挽住她,“小姑姑,别害怕,像他那种人就是罪有应得!” 第47章 她是家人 话落,她转身看向韩英兰和罗夫人,十分挑衅的扬了下头。 辛灵不是云蔷,她背后是辛家和喻家。 罗夫人虽然心疼儿子,但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千宠万爱的小姑奶奶。 只能哑巴吞黄连,硬生生吞下这份苦果。 韩英兰更不敢多言什么,只默默祈求喻辞琛和辛灵能够对今天的事守口如瓶。 离开警局,云蔷正想叫车时,一辆加长马丁从眼前缓缓划过。 路过她时,辛灵降下车窗,兴奋地跟她挥手告别。 霓虹灯下,笑容灿若星辰。 云松似是也被感染了,回头看向自家妹妹,“那个小姑娘,活的像太阳。” “是啊。” 云蔷由衷的勾了下唇角,眉宇间透出淡淡苦涩,“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进喻家大门吧。” 元旦在即。 学校要把迎新放在那天,安排一个迎新晚会,要各班导员积极组织。 云蔷连续加班加了十几天,忙的晕头转向,回家倒头就睡。 只是忘了从哪儿看到一则热搜。 喻辞琛陪辛灵去国外试穿订婚礼服。 配图是他们在机场的照片,辛灵腿伤未愈,喻辞琛贴身照顾。 看到那张照片时,云蔷感觉自己好像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来找她请假的学生换回了思绪。 工作一忙,儿女情长反倒抛在了脑后。 那天下班前,云松给她发了消息,说他帮忙准备了一些国外大学的资料,要自己抽空去拿。 晚上,云蔷特意准时下班,却在驱车前往福利院的路上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登时踩下刹车,“你们别急,我马上就去!” 打电话的人已经发来地址,云蔷不敢耽搁,用最快速度启动车子。 那是一幢处在郊区和城市之间的高级会所。 万丈高楼平地拔起,奢华高调,活脱脱一个销金窟。 云蔷正奇怪自己学生怎么会来这里打工时,便听见有人噙着哭腔喊了声‘云老师’。 循声望去,大厅休息处的沙发上,一个年轻小伙正被两个魁梧高壮的西装男死死按住肩膀,半点挣扎不开。 云蔷小跑着过去,看清楚了,才确认他就是自己班里的学生,李智恒。 身边还有一个和他同样打扮的服务生,想伸手帮忙,却又被那两个保镖生生吓了回去。 “你就是这小子的老师?” 西装男一脸凶相,看云蔷这样年轻,丝毫不遮掩眼里的轻蔑。 “是,他是我学生。” 面对体型气场都高出自己一大截的男人,云蔷并不气虚,“麻烦你先把他放开。” 西装男嘶地一声冷笑,“怪事儿啊,闯了祸不叫老子娘过来擦屁股,叫来一个牙都没长齐的什么老师。” 说着,他弯腰拍拍李智恒肩膀,“小子,这丫头该不会是你相好的吧?” “闭嘴!你们不许侮辱我老师!” 云蔷上学早,小学又跳过级,就连硕士也提前一年毕业,是以才二十三就留校当了导员。 这也是她第一届学生。 虽然顶着个老师的名头,实际上比这些孩子们大不了几岁。 不料她还没说话,被压制着的少年倒是坐不住了,挣扎间男人捉住他双手,抬拳就往他脸上招呼—— “住手!” 云蔷厉斥一声,心脏砰砰直跳,“你们要是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会立刻报警。” 她深吸口气,努力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你们可要想好了,一旦动手,这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会带我的学生去验伤,到时候无论你们有理没理,都少不了赔偿和道歉,如果严重的话,也有可能坐牢。” 话音落下,西装男果然有了忌惮。 沉默片刻,将少年朝云蔷的方向使劲儿一推。 李智恒踉跄几步,云蔷忙替他稳住身形。 他是今年才入学的新生,刚成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加上惹了祸,愧疚与恐慌一同涌上,全身都在发抖。 云蔷叹了口气,先是安慰一番,才不疾不徐的问他来龙去脉。 “是这样的。” 李智恒受了惊吓,语无伦次的,末了,还是他身边同事替他开的口。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上班吧,刚才小李给客人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酒瓶,酒都洒在了手机上,客人手机坏了,让他赔钱,他没有,所以就......” 李智恒嗯了一声,张口便是止不住的羞愧,“云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别说了。” 弄清事情原因后,云蔷心里反倒比刚才安定一些。 既然对方目的是索赔,那该赔偿多少赔多少就好了,学生没钱,她可以先垫上,再好好道歉,应该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沉默片刻,她目色平淡的看向年轻服务生,“请问那个客人在什么地方?” “三楼包间,我带您去。” 服务生倒是热心,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个西装男一前一后的守着,像是防着他们逃跑。 云蔷还算淡定,可李智恒早就被这些人吓破了胆,战战兢兢地,每走一步都要偷瞟他们一眼。 到包厢门口,服务生先进去说明情况,云蔷便在外面等。 约莫两分钟,服务生从里面出来说:“云老师,客人请您进去呢。” 云蔷原想让服务生把人请出来,一听这话有些抗拒,偏偏惹事的是她学生,他们理亏,一时也不好再要求什么,只得点点头。 一行人前后入内,谁也没有发现身后有道满含疑惑的目光追随了他们一路。 待门关上,拐角处才露了一截男人的花衬衣出来,随即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四哥,你从国外回来了?” “有事?” 喻辞琛吐字淡漠。 男人屏息听了会儿对面的动静,除了喻辞琛的呼吸声,什么也没听到。 他顿时就明白了,嘿嘿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在畅逍遥看到了您家里人,还以为是您带着来我这小地方家庭聚会……” “家人?” 喻家的人各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平时就算装也都装成社会精英的模样,除了他,还有谁会到那种消遣的地方自毁形象? 喻辞琛搭在方向盘上的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看似随口地问了句,“哪个家人?” 第48章 道歉要有诚意 震耳欲聋的音乐配上包厢里浓厚的烟酒味儿,熏得云蔷几乎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她已经在门口站了五分钟。 可那些人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喝酒的喝酒,玩笑的玩笑。 两个保镖也跟兵马俑似的,站在他们身后一动不动。 云蔷无语极了,戳戳躲在身后的李智恒,低声问了句什么,李智恒便伸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也停了下来,清晰亮堂的白色灯光照亮了整个包厢。 十几个红男绿女坐在皮质沙发上,云蔷刚才没注意,眼下音乐关了,才听见最边缘的沙发上,有个姑娘正啜泣着抹泪。 她虽疑惑,但也没太在意,一张张面孔看过去,最后锁定了沙发中央的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罗泽?!” 云蔷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怎么会是他! 他、他不是应该在...... “怎么,看到我很震惊吗?” 罗泽将手里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展开手臂的同时,拦住了身边小姐的肩膀,“云小姐应该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在短短的十几天里恢复自由身的吧?” “这与我无关,我这次来,是为了我的学生。” 坦白讲,云蔷的确很想知道。 可她不能承认,也清楚,罗泽根本不会告诉她。 是以稳了稳心神,凝声道:“罗先生,事情的始末我都问过我的学生了,确实是他做事不小心,不过您放心,有错我一定让他承担,麻烦您清算一下,无论多少,我们都照单赔偿。” “赔偿就扯远了,如果我知道他是你的学生,是不会让你跟着跑这一趟的。” 罗泽笑地自然,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可是云蔷不信。 她不信事情会这么巧。 她的学生出事,罗泽正好是苦主。 他一定一早就知道李智恒是自己学生。 云蔷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缩成鹌鹑的少年,强行压下心里的震惊与恐慌,平声开口,“李智恒,还不快谢谢罗先生。” 一听事情解决的这样轻松,少年立刻照做,“谢谢罗先生,我、” “诶,先别急着谢我,” 罗泽轻飘飘地打断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膝盖上敲着,“这钱是不用赔了,可这歉还是得道。” 闻言,云蔷暗中朝学生递了个眼神,“听见了吗?快给罗先生道歉。” “云老师,我说的道歉,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儿的。” 罗泽似是有意逗她,就是不肯把话说完。 末了,还是云蔷先受不住这份煎熬,凝声问:“那罗先生希望我们怎么道歉?” “嗯......” 罗泽略一沉吟,挑眉道:“这样吧,云小姐喝我一杯酒,说声对不起,咱们所有前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话音落下,身边姑娘已经举着酒杯递到云蔷面前。 李智恒想说些什么,却见云蔷暗中朝他轻轻摇头。 “喝酒就算了,罗先生,我们还是先谈谈赔偿,小孩子家粗手粗脚的,赔偿之后,我再让他跟您道个歉,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她不卑不亢地说完,包厢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罗泽单手摩挲着下颚,眸子微眯,像是在考虑什么。 “好吧,好吧。” 半晌,才听到沙发中央传来一声轻叹,“既然云老师执意赔偿,那我们就好好的算一算。” 罗泽仰靠在沙发上,双臂展开,随性中透着几分慵懒,“是这样的,有些话你的学生可能没有跟你说清楚,他摔了瓶酒不假,弄坏手机也是真,可事实上,我并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大动干戈,而是因为他工作期间心术不正,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 话落,他抬手指了下角落里一位悄然抹泪的年轻女孩。 云蔷刚进来时就看到了她。 一是因为她在啜泣,二则是她和包厢里其他人的打扮不太一样。 月白色的及膝裙在一众性感风中显得格外清纯。 眼下被罗泽这么一提,女孩儿哭的更委屈了,梨花带雨的,我见犹怜。 “你血口喷人!” 还没等云蔷开口,一直缩在自己身后的李智恒就忍不住跳出来,待她想阻止时已然晚了一步。 “根本就是她在我蹲下来拿酒的时候故意过来蹭我胳膊诬陷我,我为了躲她才摔碎酒瓶的!” “李智恒!” 云蔷厉斥一声,心里暗叫不好。 罗泽还没说什么,他就这么赤裸裸的把话倒了出来。 到底是没步入社会的孩子,在面临别人的质疑时,只想着怎么证明自己,却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是从没见过云蔷这样疾言厉色,少年似乎也吓住了,但更多的是委屈。 云蔷这会儿顾不得安抚,只上前半步将人挡在身后。 虽然才二十出头,可气势上却不输对方,声音凝重沉稳,“罗先生,刚才那些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冒昧问一句,您有证据吗?” “当然。” 罗泽轻轻挑眉,手一抬,旁边一个额头带疤的男人便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之后随手丢在玻璃桌上。 云蔷双睫微垂,才发现上面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很短,只有十几秒。 但视频角度很刁钻,五光十色的闪光灯一打,怎么看都是女孩儿在无意中经过少年的位置,而那少年忍不住伸手去碰她的裙摆,但却因为手里拿着酒瓶不方便的原因,直接掀开了裙内一角。 “云老师,都看清楚了吧?” 罗泽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示意刀疤脸将手机拿走。 “您的学生打着送酒的幌子来占我妹妹便宜,被发现后一时惊慌,这才摔碎了那瓶酒。” “你撒谎!” 有视频为证,李智恒百口莫辩,急得脸红脖子粗,“云老师,我没有,是她污蔑,是她想勾引我,我真的是为了躲她才、” 第49章 这感觉不对…… “有证据吗?” 罗泽气定神闲地截断他的话,“这里那么多人都看到那瓶酒确实是你摔到之后打碎的,如果你有证据或者证人能够证明是我妹妹故意绊了你一下试图勾引你,你可以提出来,我替她认,但如果没有。” 他眸光忽然一凉,字字阴沉道:“那我就只好报警处理了。” “你!” “你闭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脱离了云蔷原本的打算,再也不是一句道歉所能解决的。 这个罗泽,根本就是在公报私仇。 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况且,罗泽又怎么可能真的允许他们去警局呢? 云蔷闭了闭眼,心情如波涛般跌宕起伏。 好半晌,她才开门见山,“是不是我不喝这杯酒,罗先生还会有别的证据拿出来挑刺?” “没错。” 云蔷坦荡,罗泽也不再继续装下去,“云老师,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能从警局出来,我就是为了找你寻仇的,这杯酒你要是不喝的话......” 他缓步走到云蔷面前,勾起一抹毒辣的阴笑,“这杯酒你如果不喝,你和你的学生,谁也走不出这个包厢。” 话落,罗泽给旁边保镖递了个眼神。 两人得到指示,一左一右扣住学生肩膀,稍一用力,就将他扭着押到了旁边墙上。 “云老师救我!” 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传入耳膜,云蔷仿佛觉得心脏都在颤抖。 她直言问:“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云老师果然聪明啊……” 罗泽轻轻摇晃酒杯,“你说我想找你寻仇,会往里面放什么呢?” “毒药?迷药?或者干干净净,就是一杯普通的果酒而已……” 他挑着眉笑,“总之,试试不就知道了?” 滔天的恨意从体内迸裂而出,云蔷紧握双拳,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云老师,你的学生还在等你救命呢。” 罗泽耐心耗尽,直接将酒杯递到云蔷眼前,“你要是不喝,我可就让人动手了。” 话落,他瞥了眼旁边。 保镖心领神会,一人按着少年,另一人抬脚就往他小腹上踹—— “等等!” 云蔷厉声一斥,视死如归般从罗泽手里夺过酒杯,“不就是杯酒吗,我喝!” “老师!” 少年急声大喊。 云蔷虽是老师,可实际上并不比他大几岁。 让一个女人替自己挡酒,还不如让他被人暴打一顿算了! 云蔷却置若罔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杯子落在地上,她面不改色的问罗泽,“罗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 “请便。” 罗泽摊摊手心,重新坐回沙发上靠着。 云蔷惊讶于他态度的转变,完全想到,罗泽竟然会真的放他们离开。 见门口两个保镖已经把门打开,她抓起学生手臂就往外走。 包厢里再次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年轻男女们几句调侃后又开始了打情骂俏,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温柔乡。 谁也没有看到这摇曳迷离的氛围下,一抹狡黠稍纵即逝。 云蔷脚步极快,越来越快,连比她高出一头的少年都得小跑着在后面追。 他不停的道歉,解释,可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车轱辘话。 云蔷心里本就打鼓,眼下听他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更是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别说了!” 学生对老师总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何况是刚刚救了他的云蔷。 少年怔怔愣愣的站在原地,双手攥着衣角,浑身都透着一股局促与内疚。 平时在学校活泼开朗的孩子,此刻却缩的像个鹌鹑。 云蔷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严厉,未免他再度受到惊吓,只好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行了,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只是一杯酒而已,还不至于要了你老师我的命。” 说着,她抬手拍了下少年手臂,“不过你的脾气也要改改,要知道有些事不能当面硬来,要是他真报警了怎么办?” “那我也不怕!云老师,我真的没有!” 李智恒梗着脖子,脸上的红还未完全消退,一激动,反而更明显了。 “我知道,也相信你。” 云蔷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可说到底,你还是被他抓到把柄了。” “李智恒,你是个学生,要是真闹到警察局留了案底怎么办?你才大一,人生刚开始就让这些小事去扰乱你的未来吗?” “老师……” 她把话掰开了揉碎了,少年感动在心里。 云蔷见他双眼一湿,就知道这孩子又要对她千恩万谢了。 趁他还没开口,立马拽着他的衣服往电梯的方向走。 虽然面上还算淡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多慌。 罗泽说的那些话,她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那杯酒一定有问题,否则罗泽也不会千方百计的逼她喝。 只是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如果是毒品…… 云蔷越想越怕,更加快了速度往前走。 电梯已经近在眼前,她几乎小跑着。 可越跑,越觉得身上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升腾着。 不是因速度过快而产生的热汗,更不是酒精刺激带来的灼烧感,而是一种燥热。 仿佛置身在沙漠里,被太阳烘烤着,唇干舌燥,大脑一阵阵地发晕。 “云老师!” 她脚下一歪,少年赶忙上前扶了一把,“云老师,你没事吧?” 独属于年轻男人的荷尔蒙气息瞬间裹挟全身,刹那间,清凉驱散了身上那股热气。 就像濒死在沙漠中的人找到了水源,只要能解渴,就会不顾一切的得到它。 不! 不可以! 他是她的学生…… 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云蔷挣扎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少年,却不想用力过猛,连自己也倒退几步撞在了走廊墙壁上。 李智恒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焦急瞬间被茫然覆盖,“云老师,你怎么了……” “别过来!” 云蔷死死贴住墙壁,指尖掐进手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仅有的一点理智。 李智恒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被她吓得不敢再往前半步,双手悬在半空,一时进退两难。 第50章 废了他 这感觉不对…… 那杯酒果然有问题,罗泽他…… 云蔷靠在墙上微微气喘,心里似乎有什么念头闪过,却又像流沙流逝于掌心,想抓却抓不住。 余光瞥见洗手间指示牌,云蔷强撑着站直身体,一字一喘地对少年吩咐,“我去下洗手间,你带手机了吗?” 手机? 李智恒面色微怔,下意识摸向口袋,“老师,我手机还在更衣室里......” 话没说完,云蔷便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 不敢触碰他,只能将手机丢在地上,“报警。” 她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少年没听清,“什么?” “报警!” 云蔷强忍撕拽衣服的冲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报警,等警察来、来了再叫我,知道吗?” “好!” 李智恒使劲儿点了点头。 云蔷不敢再耽搁下去,冲进洗手间,站在盥洗盆前将凉水开到最大,又一遍一遍泼在脸上,直到那股骇人的燥热压下才缓和了一些。 可一抬头,她便从镜子里看到了罗泽。 “怎么样啊云老师?” 罗泽正斜靠在洗手间门口,脸上泛着阴谋得逞后的狡诈笑容,“感受出来那杯酒里放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云蔷心脏猛地下沉。 她抬手擦干净嘴角水渍,强忍着慌乱问他,“我学生呢?” 她让李智恒报警了的。 这么久没动静,难道…… “云老师还真是敬业啊。” 罗泽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句话,怔愣片刻,一声嗤笑溢了出来,“不过你有时间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你想干什么?”云蔷强装镇定,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住的后退,罗泽却一步步紧逼。 “你说呢?” 罗泽笑容越发淫荡阴险,上前几步,将她堵在水池前,“在监狱里这些天,我倒是好好反思了一下。” “我想,云老师一定是嫌那天人少,玩不痛快,所以才会那么坚决的拒绝我。”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污言秽语,“所以这次,我特意请了几个专业人士过来,他们各个身怀绝技,一定让云老师体会到世间最极致的快乐……” “畜生!” 云蔷呸了一声,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敢动我一下,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就凭你?” 罗泽冷笑连连,手指几乎捏碎云蔷下颚。 “云蔷,老子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你呢,你害的老子蹲了十天大狱,害我爸妈为了救我几乎破产!” 他说,“就算我要从你身上讨点儿利息回来,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放开我!” 云蔷用力挣脱,罗泽却越抓越紧。 反手扯住她头发往后一拽,柔弱无骨的娇躯瞬间便撞进了自己怀里。 药物作用下,那张犹如剥壳鸡蛋的脸像迎风盛开的红蔷薇,美到让人晃眼。 罗泽就势在她胸前摸了一把,眼神骤然一亮,连连咂舌,“难怪你妈那么极力的向我家推销你,果然是个尤物,还真让我有点儿舍不得跟人分享了......” 他色心大起,趁云蔷愣神,低头便要噙住那张水润饱满的唇瓣。 云蔷挣扎不开,趁他附身时张开唇瓣,卯足了劲儿咬向那张令她作呕的脸。 “啊——” 罗泽吃痛松手,云蔷没了支撑,摇晃两步到盥洗池旁扶着。 似乎有什么温热顺颊而流,罗泽抬手一摸,指尖殷红映入眼底。 血! “贱人!” 罗泽眼底怒红,抬脚就朝她小腹上踹了过去。 云蔷闷哼出声,本就无力的身体恍若一片落叶飘飘摇摇,咚地撞上了洗手间的白墙。 她痛到倒气,滑坐在地上,连喊声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秒,整个人被男人掐猫似的提着后脖颈提溜起来,“臭婊子,不愿让老子上是吗?” 罗泽手上用力,几乎把她脖子掐断,“那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看看怎么把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学导员,一步步变成人尽可夫的小、荡、妇!” 话落,他抗小鸡仔似的把已经失去抵抗力的云蔷抗在肩膀上,不知走了多远,一脚踢在旁边的包厢门上。 很快,里面出来三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 “好好拍,老子还要拿她的视频把损失赚回来呢!” “放心吧罗少!” 男人们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看云蔷的眼神,就像十天半月不见荤腥的饿狼看见肉一样,想争先恐后的往上扑。 云蔷彻底慌了,她总算明白了罗泽那句话的意思,却已经为时已晚! 云蔷拼尽全力地踢打挣扎,可落在他们身上,也只是小猫挠痒一般。 将人抗进包厢,门锁落下的瞬间,云蔷万念俱灰! 罗泽泄愤似的把她摔到床上,那三个男人立刻一哄而上。 与此同时,云蔷体内药物几乎已经尽数发作,在理智与欲望的撕扯下,欲望逐渐占了上风…… 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连人也出现了重影,云蔷嘴里哼哼唧唧的,每一声都在诱人犯罪。 耳边传来男人得意忘形的笑声,云蔷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忽然,门口传来砰地一声。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床上对云蔷胸口伸出双手了的男人瞬间飞了出去。 撞在墙上,哐当一声落地。 下一秒,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入。 伴随着惨无人声的惊叫和桌椅倒地的声音,不过两分钟,所有人都被拧着胳膊控制在墙角处。 “四少,怎么处理?” 西装男拍了拍手,似是嫌那些人脏。 彼时,喻辞琛已经将床上神志不清的云蔷抱在了怀里。 回头看了眼地上哀嚎遍地的渣滓,目光落在他们引以为傲的下半身上,淡声吐出两个字,“废了。” “你敢!” 罗泽脸上挂了彩,除额头上的伤口崩裂之外,鼻腔和嘴角也有血丝蔓延,“喻辞琛,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罗家一定、啊!” 话没说完,胸口就被身边的男人重重踹了一脚。 刹那,他仰躺在地上,好半晌没缓过来。 畅逍遥的经理得知这边有人闹事匆匆赶了过来,却在看见喻辞琛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51章 我要他命 一个小时过去,云蔷依旧神智不轻,浑身像火烧一样的泛着粉红。 喻辞琛总算察觉到了异常,简单整理了一下,他降下隔板紧声道:“乔奈,快去医院!” 云蔷被送进了急救室。 祁骁先给她打了镇定,又抽血做了血检。 之后,他拿着结果去找一直守在门口的喻辞琛,“查出来了,是一种新型媚药,药性极强,理论上,大概只有拍摄岛国电影时才用的上,而且……这不是一个人的药量。” 砰—— 拳头落在墙壁上,祁骁心脏猛的一跳。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听喻辞琛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人什么时候能醒?” “明天早、哦不,下午吧。” 祁骁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连说话都有点底气不足,“最快也要这样了。” 喻辞琛嗯了一声,在他肩头轻拍,“交给你了。” 话落,他决然转身离开。 祁骁一头雾水,抓住正要跟上喻辞琛的乔奈,“什么情况啊,阿琛怎么突然间这么紧张他这个便宜姑姑?” 喻辞琛和云蔷的事除了乔奈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乔奈不敢乱说,只是摇头。 一路疾驰,黑色卡宴经过一幢烂尾楼前猛然踩下刹车,车轮与地面摩擦,鸣出一阵刺耳之声。 保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见到喻辞琛,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四少。” “人呢?” “在上面。” 喻辞琛眸色渐狠,朝保镖伸出手心。 很快,一把装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枪落在掌心上。 顶楼,那三个男人和罗泽分别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上,基本只剩下一口气。 喻辞琛面色平静地走到楼层中央,抬起手臂,连开三枪! 不过眨眼,整个楼层便只剩下罗泽一个活口。 喻辞琛刚要上膛,就听对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 “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堂堂喻家四少,居然跟自己的小姑姑有一腿!” 罗泽跺脚又仰头,几乎笑到癫狂,“这么大的丑闻传出去,我到要看看这盛安第一大家族的喻家还有什么什么脸面!” “可惜,你没这个机会。” 喻辞琛手上动作不停,上过膛,抬手瞄准了罗泽。。 “是吗?” 罗泽哼笑出声,“不见得吧?要不……要不咱俩赌一把,要么你杀了我,喻家从此身败名裂!要么,你就放了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他轻勾唇角,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怎么样?用你们喻家的百年清誉来换我的命,很值得吧?” 可他越是有底气,喻辞琛便越是觉得蹊跷。 狐狸眼眯了又眯,随后看了保镖一眼。 保镖心领神会,果然从他怀里掏出一只极小的录音笔来。 罗泽彻底崩溃,口不择言地大骂喻辞琛。 喻辞琛充耳不闻,待预备开枪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掰下来。“四少不能!” 罗泽和那三人不一样,他们三个是岛国请来的,不会有人查,但罗泽是土生土长的盛安人,又是罗家唯一的儿子,他若出事,罗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乔奈不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喻辞琛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可他能力有限,根本就拦不住一个接受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兵。 无奈之下,他对旁边看戏的保镖大喊:“阿海!” 被叫做阿海的男人冲了过来,和乔奈合力按住喻辞琛,他低声提醒,“四少,想要他的命,不止这一个办法。” “是啊四少,云小姐还一个人在医院,现在回去看云小姐更要紧啊!” 乔奈也跟着附和。 他是知道喻辞琛弱点的,提起云蔷,喻辞琛竟真的逐渐冷静下来。 乔奈总算舒了口气,正要陪喻辞琛离开烂尾楼时,喻辞琛却忽然眸色一厉,回过头的瞬间,再次朝着罗泽举枪—— ...... 云蔷昏迷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凌晨才醒过来。 一睁眼,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全身,她惊呼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 散架般的疼痛沿着经脉传到四肢百骸,云蔷感觉自己灵魂都在颤抖。 ‘很快,你就知道什么是极致的快乐……’ 失去意识前,罗泽最后一句话如毒药一样钻进耳膜。 此刻回荡在耳边,云蔷脸色瞬间煞白。 难道…… 难道他们真的…… 不! 不! “啊——” 歇斯底里地惨叫响彻病房,惊动外面寻房的护士。 见云蔷正捂着脑袋惊叫,忙不迭绕过病床,跑到她身边连连安抚,“别怕别怕,这里是医院。” 她说着,将自己的胸牌展示给云蔷,“你看,我是这儿的护士长。” 医院…… 护士长…… 云蔷双眼通红,泪水大颗大颗掉落下来满含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淡色的墙壁,雪白的窗帘,还有矗立在身边的点滴架…… 她眼睛转了又转,抬起手,才发现手背上还粘着拔针后用来止血的胶带。 是医院。 真的是医院…… 她安全了…… 云蔷微微抿唇,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顿了顿,她又问:“是谁送我过来的?” “是个特别特别帅的小哥哥!” 正收拾吊瓶的年轻护士显得有些兴奋,连露出来的眼睛里都冒着小星星。 护士长佯装生气地隔空拍了她一下,复又对云蔷解释,“确实是位先生,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很帅。 先生。 二十七八岁。 这几个特征列在一起,凑成一个名字从云蔷眼前略过。 “那个人,是姓喻吗?” 好像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耳边依稀响起过喻辞琛的声音。 可她当时中了药,实在分不清幻觉与现实。 云蔷闭了闭眼,抬手按住太阳穴,挤压使头痛稍稍减轻了一点。 护士长仔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那位先生好像跟我们主任很熟。” “你们主任是?” “祁骁,祁主任。” 第52章 喻五爷 “原来是他……” 云蔷眼睛微亮,低低呢喃出声。 祁家和喻家是世交,当初祁家老太爷创业之初,喻老太爷帮过不少忙。 祁骁作为祁家孙子辈唯一的继承人,很受祁老太爷的看重,可这少爷偏不踏足商界,反而醉心医道,年纪轻轻便精通全科,自己开了家医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祁家的医院,喻辞琛也入了股。 他和祁骁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兄弟创业,他没道理不帮。 可喻辞琛怎么会出现在畅逍遥? 网上不是说,他陪辛灵去国外看订婚礼服了吗? 云蔷愣了一会儿,想找手机,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她抓住旁边的护士长,“可以借手机给我吗?”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云蔷都以为要自动挂断了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快要变异了的嘶吼声。 对方操着一口不耐烦地声音,“谁呀!这么早打扰小爷好梦,活的不耐烦了?” “是我。” 显然,对方刚睡醒,一听是云蔷,立马换了另一副语调,“乖女儿,这么早找你爹我干啥呀?” “我需要昨天晚上畅逍遥三楼走廊八点到九点半之间的所有监控视频。” 听见这个名字,喻辞琛指尖微顿。 眼前闪过一片血色,他轻笑出声,眼底噙着几分玩味,“关心他?” “是啊。” 云蔷冷笑着眯起猫一样的眸子,“关心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会不会遭到天打雷劈。” “呵……” 男人唇角微勾,又蘸了药膏在棉签上,静静定定地开了口,“放心,迟早的事。” 不知戳到了哪儿,云蔷皱眉嘶了一声。 喻辞琛眸子幽暗,落在那片冒着血丝的红肿上,咔地一下,棉签断了。 肩膀上覆了一只大掌,微微一按,祁骁便不受控歪向旁边。 “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随时,醒了就行。” 祁骁脱口而出,随后朝门口护士招手,“你来,一会儿陪云小姐做个检查,看看药物代谢掉了没有。” “好的,祁医生。” ...... 检查结果出来,云蔷各项数值基本恢复了正常。 办完出院手续后,喻辞琛直接抱起云蔷走出了医院。 或许是因为祁骁的医院建在人烟稀少的开发区,云蔷不怕有人看到,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已经筋疲力尽。 她竟没有拒绝喻辞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像个精致脆弱的瓷娃娃。 乔奈将车开到医院门口,又极有眼色的帮忙拉开车门。 坐上车,喻辞琛淡声吩咐,“去熙和湾。” “不。” 云蔷伸手扒住驾驶座的椅背,“我要回自己家。” 一人一个说法。 乔奈不敢擅自做主,求助似地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 见喻辞琛略一点头,这才松了口气,踩下油门的同时调转车头。 早晨起了白雾,这会儿还没有彻底散去。 又正值高峰,乔奈也不敢开的太快,就这样沿着路边慢慢滑动。 已经到了腊月,绿化带上的树木光秃秃的一片,阳光落在枝杈上,撒下斑驳的影子。 云蔷不敢多看。 也不知怎么,看到这些枝杈,就会勾她想起昨晚那些和着臭味儿朝自己伸过来的无数条粗壮手臂。 早上护士给她吃的药含有安眠成分,靠在车窗上没多久,一阵困意席卷而来,云蔷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双脚离了地,不安稳分地磨蹭了几下,寻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又一次沉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出租屋的卧室里。 烟粉色的墙壁,靠窗摆放的绿植。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有安全感。 云蔷睡饱了,伸个懒腰摸来床头手机一看,才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一个上午。 她放下手机起身,正要穿鞋下床时,一串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是韩英兰。 她说老爷子今晚下了命令,要所有人都回去吃饭,好像有什么事情宣布。 喻老太爷坐在主位,目光一寸寸掠过底下众位子孙,最后停在老二喻昭璃和他妻子柏惠身上。 柏惠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圆滚滚的一个,老爷子看着欢喜,前儿还特意送她一只玉镯保平安。 其余几个儿媳孙媳见了纷纷眼红,不是叹自己没赶上好时候,就是怨自己老公没本事。 从前都是长孙操办新年祭祖的事情,长孙病逝后,老太爷就将这个权利收了回来。 今年老二家父凭子贵,老爷子把这么一个重要差事交给他。 可他到底是第一次操办,难免令人操心,饭吃一半,老爷子闲聊般的开了口,“澳城那边都打点好了吗?祭祖用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闻声,喻昭璃忙放下筷子应道:“爷爷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头,“好啊,老二当了父亲,果然比之前长进不少。” 随即端起面前酒杯,“正好,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怀安今天下午打电话,说这次祭祖他也回来,你们几个也很久没有见到五叔了,应该都很想念吧?” 话一出口,桌上众人面色各异,连吃饭的动作都仿佛开了慢倍速。 喻老爷子四子一女,最宠爱的便是这个小儿子。 只可惜这个儿子心思不在经商,而是一心想要报效国家。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没到二十就去了部队。 中间倒是回来过一段时间,可没待多久便又回去了,直到今天,足有六年零五个月。 这么多年,家里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少。 老爷子曾托人打听过,可打听出来的结果却是他工作性质保密,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可一个大活人六年没有消息,还是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的,便是谁也不会认为他还能生还,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念想的人,今天下午竟然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年要回来祭祖。 当时通话的时候,韩英兰就在老爷子身边陪着,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眼里有泪。 很快就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老太爷自然喜极而泣,可别人却未必有这份期盼欢喜的心。 眼见众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老爷子普天同庆的目的没有达到,脸色自然沉了下来,“怎么,你们五叔回来过年,都哭丧着脸干什么?” 第53章 追星的感觉 众人面面面相觑,却又都缄默不语。 谁都知道喻怀安是老爷子老来子,是他的心肝宝贝,当年如果不是这位喻五爷非要参军,这整个喻家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消失了这么多年突然回来,如果只是为了祭祖也罢,怕只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忽而传来啪——的一声。 老爷子将筷子重重砸在桌上。 得知他真的生了气,众人忙摆出一副高兴欢迎的模样来。 餐厅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还有韩英兰在旁边笑嘻嘻的劝慰,老爷子面色终于缓和几分。 然而这副家和万事兴的和气画面里,还有两张面孔始终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笑容。 云蔷坐在最边缘的地方吃东西。 她是从来不参与这些的,喻家众人更是直接把她当透明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若非说不可,那便是又琢磨着要怎么让她出丑。 可喻辞琛和她不同,他几乎是家里的出气筒。 谁都能说两句,谁也能骂两句,只是他从小表现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才让众人颇为忌惮。 喻家兄弟很久没有抓到他什么把柄了,不止如此,老四喻司珏前段时间还吃了他一个哑巴亏,眼下有了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首当其冲的便是老二。 喻昭璃刚被老爷子夸了一通,又仗着快要出生的孩子,这腰杆直了,说话也呛得慌。 端着杯酒就朝喻辞琛溜达过去,“七弟,你怎么不笑啊?难不成真叫爷爷说对了,五叔回来,你不高兴?” 喻辞琛端起酒杯轻轻回碰,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唇角,“高兴。” “高兴就要有个高兴的样子嘛。” 喻昭璃酒喝的有点多,这会儿站不稳,手臂就很随意的搭在喻辞琛肩膀上。 “其实这里面最高兴的就应该是你了,毕竟五叔一直都是你奋力追赶的偶像,当年连报志愿都报的五叔曾经待过的军校,现在你偶像回来了,家里除了爷爷,自然是你最高兴。” 他嘿嘿小了两声,朝坐在老爷子身边的年轻女孩挑挑眉,“思娆,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女生说的那个什么追星?” “二、” 喻思娆刚要说什么,便被身边一直沉默的方熠暗中扯了下袖口。 喻昭璃喝多了没看见,反倒是方熠旁边的老三嘲讽着笑了下,“二哥,你以后就别再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了,七弟当年才多大呀,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读军校,这不去了两年就回来了,又重新读了金融和管理。” “不过要我看啊,这回来还不如去部队,万一什么时候哪里又打仗了,还能上去充当个炮灰什么的,现在一回家,就算想当炮灰也只能当家里的炮灰了。” 这话引得哄堂大笑。 唯有云蔷捏着筷子的五指微微收紧。 她和喻辞琛的位置离的太远,看不清喻辞琛脸上是什么表情,可就算看不清,云蔷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军校的事...... 那是喻辞琛的逆鳞。 老二老三兄弟俩往他伤口上疯狂撒盐,云蔷甚至不敢去想后果。 这顿饭吃的云蔷心里七上八下的,屋子里待得烦闷,云蔷打算偷偷离席。 “小姑姑这是要去哪儿啊?” 才站起来,就听老三在身后阴阳怪气,“刚才二哥说七弟才是家里最想见到五叔的人,我看不全是这样,若真论起谁对五叔思念最深,恐怕非小姑姑莫属才对啊!” “住口!” 老爷子抓起一个瓷碗就吵老三砸了过去。 老三躲得快,只听到瓷碗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理智一瞬间回归,他赶忙低着头道歉,“爷爷对不起,我喝多了......” “喝多了就胡言乱语,你以后不许再碰酒!” 老太爷抓紧拐杖在地上使劲戳了两下。 餐厅里的气氛一瞬间冷却下来。 云蔷站在餐厅门口,一时间进退两难,正犹豫该不该回到座位上时,一抬头,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在餐桌斜对面的男人身上。 他依旧云淡风轻,温笑着用公筷给老爷子夹了块他最爱吃的红烧鱼。 好像刚才的争执和嘲讽都与他无关。 老爷子自然没有吃那块鱼肉,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所有人都觉得他谄媚殷勤,对他这种小意讨好的行为感到不耻,撇嘴的撇嘴,皱眉的皱眉,可喻辞琛却全不在意似的,该怎么就怎么,悠然从容。 “云丫头。” 一道苍老中透着愠气的声音从主位飘了过来。 云蔷猛地回了思绪,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样站直身体,“喻伯伯。” 喻老爷子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悲喜,“吃饱了就去外面转转消食,年纪轻轻地身体却还没有我一个老头子结实,别在大过年的时候再进医院。” 云蔷点头应好,转身离开了餐厅。 盛安的冬天格外冷,室内和室外就像两个季节。 云蔷出来时没穿外套,一件米白色的紧身高领毛衣根本无法抵御冰窖似的寒气。 扑簌簌的寒风就像一把锐利尖刀,毫不留情的割在她的皮肤上, 她也不想再回主楼去拿衣服了,就沿着草坪中间的石子路,抱着手臂往前走。 月光洒在光秃秃的枝丫上,落在云蔷身上,像白绢上添了水墨画似的浮动。 喻家子孙众多,可只有两个人中了基因彩票。 一个是喻辞琛,容貌俊逸,能力超群,明明是几个兄弟里最能振兴家族的人,却始终不得老爷子的欢心。 另一个就是喻怀安。 他是老爷子快五十岁时才添的儿子,在家排行老五,是他的老来子。 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 这句话在喻怀安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这个人,处处拔尖儿,优秀的不像凡人。 云蔷第一次见到喻怀安时,就觉得他和整个喻家都格格不入。 就像不慎落入凡尘的神君,俊美飘逸,温柔谦卑,就连说话也从不大声大气。 以至于在佣人告诉她喻怀安在外面读军校时她一点都不相信。 云蔷还记得自己在喻家过的第一个春节。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喻家规矩,闹出很多笑话来,小孩子脸皮薄,被众人嘲笑了,觉得丢人,连房间都不肯出来。 半夜饿的肚子疼,正想偷偷溜到厨房偷偷找吃的时,正巧撞见喻怀安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水饺上楼。 第54章 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哥吗? 看她开着门,便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朝她笑的温柔,“我一时兴起包了这些,可惜厨艺一般,家里人都不敢试吃,只好来请你来充当一次小白鼠了,可以吗?” 云蔷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别说拿她当小白鼠,只要是口吃的,她什么都不挑剔。 喻怀安端着饺子陪她进去,吃下去的第一口,云蔷便知他是谦虚了。 吃到第二个的时候,云蔷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到了牙齿。 她噙着惊诧吐出来,却见喻怀安笑的惊喜,“你运气真好,这么多的饺子,我可就放了这么一个硬币!” “吃饺子是辞旧迎新,吃出硬币又加了财富和好运......恭喜你啊小妹。” “你......你叫我什么?” “小妹啊。” 喻怀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从前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只有哥哥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有个漂亮可爱的小妹妹呢!” “现在好了,你一来,我以后就是一个有妹妹的哥哥了,长这么大,还没听人喊过我哥哥呢。” 喻怀安眉眼弯弯的托着下巴,“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哥吗?” 云蔷当然愿意。 嘴里嚼着饺子,眼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喻怀安抽出纸巾帮她擦拭,丢掉纸巾的那刻,耳边传来一句声如细蚊的‘五哥’。 树影婆娑下,云蔷站在庭院里抬头看向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喻怀安端着拿盘形状各异的饺子在她面前蹲下,问她要不要帮忙尝味道的场景...... 那时她第一次在别人家感受到年味儿,也得到了家人般的认可。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韩英兰不知何时过来的,身上披着一件深紫色的皮草,看着保暖又华贵。 云蔷垂下眼睑,手指装作揉鼻子的动作擦去眼泪,“没什么,就是想我爸了。” 她抿抿唇,涩声道:“你帮我告诉喻伯伯一声吧,今年澳城祭祖我就不去了,我想回川城祭拜我爸。” “你想都别想。” 韩英兰沉着脸冷哼,“祭拜你爸什么时候不能去?就差去澳城这两天吗?” “云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这半年你得罪老爷子已经得罪的够狠了,他没跟你计较,还让你去祭祖,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机会,你可倒好,托大拿乔,还不尊长辈,你真想他们把你从这个家里撵出去是不是?” “喻家是祭祖,我也是祭祖,你说我不尊重长辈,可我的长辈不是都在川城吗?” 韩英兰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云蔷早就见怪不怪。 只淡淡回了声,“这件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你愿意给喻伯伯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会和我计较。” “你!” “你们母女俩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寒风寂寂,喻老太爷身披貂皮大衣,在管家的陪同下,拄着龙头拐杖一步步的靠近。 停下脚步时,那双似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幽幽落在云蔷身上,“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要去川城?” “是。” 既然他听见了,云蔷也不反驳,正好省了韩英兰传话的麻烦。 她轻声解释道:“今年我父亲过世十五周年,我想回去看看他,祭拜一下。” “应该的。” 老爷子倒还算通情达理,“你哥哥云松躺在医院不能成行,你是他唯一的女儿,理应去祭拜祭拜,给他上柱香......需要你妈陪你去吗?” 闻声,本就不赞成这件事的韩英兰更是惊得掉了下巴。 她不自然的笑笑,忙摆着手婉拒,“我就不去了,毕竟我和小云不一样,我嫁到了喻家就是喻家的媳妇,哪有放着自己家祖先不祭拜,反倒去祭拜别人的道理呢......” “是啊。” 云蔷嘴上随着附和,心里却在无声冷笑,“我妈说的有道理,喻伯伯,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也好吧。” 喻老太爷也不勉强,只语重心长的嘱咐她,“你是个既聪明又孝顺孩子,所以一定要好好揣着你的孝顺和聪明,别做出什么让人操心的事情来,否则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他似乎话外有话。 只是云蔷这会儿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没能细细琢磨,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头。 喻老爷子发话,韩英兰自然没有再反对的余地。 云蔷也没有在老宅多待,和韩英兰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只是她走的太快,没看到身后那棵常青不老的万年松后,一道黑色身影飘然而出。 ...... 喻辞琛回到熙和湾时,云蔷正在衣帽间里收拾衣服。 转身看到倚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她心脏不受控地猛跳一下。 抱着衣服的手臂缓缓收紧,云蔷很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你回来了。” 喻辞琛敷衍着点了下头,饶有兴趣地打量地上那两只已经快要塞满的行李箱,慢悠悠地提醒她,“去澳城祭祖不过三天,用不着带这么多的东西。” 云蔷收叠羽绒服地动作稍稍一顿,微不可见的摇头,“我不是去澳城。” “是吗?” 喻辞琛无声冷笑,语气随意中透着慵懒,“那是要去哪儿啊?” “去川城。” 云蔷头也不抬,独自将半人高的行李箱扶起来,就听喻辞琛漫不经心的哦了声,“去几天?” “半个月吧。” 云蔷本想说一周,但话出口的时候,却不自觉将时间报的长了点。 但话一出口,云蔷就后悔了。 她年后是要上班的,不过只有十天年假,哪里有十五天的时间待在川城? 喻辞琛甚至不需要想任何理由就能轻易拆穿她的谎话。 云蔷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蹦乱跳,她一直等着喻辞琛的质疑,可直到她收拾好了所有东西,都没等到喻辞琛再开口说些什么。 偏偏越是这样,云蔷心里便越是不安。 她逃跑似的想要离开衣帽间。 却不想经过喻辞琛身边时被他抓住手臂用力一扯,就稳稳当当的把自己禁锢在怀里。 紧接着,热气腾腾的语调在耳边压了下来,“你不想去澳城,究竟是为了祭奠生父,还是为了......躲避什么人?” 第55章 是你做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喻辞琛无声冷笑,眼底寒芒如银针般朝云蔷刺过来,“你最好真的听不懂。” 他捏着云蔷下颚,一字一顿,“明天,你亲自去老宅告诉爷爷,说你不打算回川城了,要跟我们一起去澳城祭祖,否则......” “我不保证你哥是不是还能躺在最好的病房里,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 回喻公馆至少两个小时。 路上,云蔷还特意把车开的慢了许多,等她出现在餐厅时,宴会已经临近尾声。 喻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里人多,小打小闹的无妨,可在外人面前,就算装也要装出万事谦让的和顺模样。 云蔷算好了时间,也料定喻家不会有人在这个关口向她发难,这才答应韩英兰回来打个照面。 谁知刚进门,便听一道刁钻刻薄的声从人群中传来,“小姑姑来的真是巧啊,是知道我们吃完了,特意回来帮忙收拾的吗?” 云蔷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扫过餐厅众人。 喻老爷子八十大寿,单寿宴便摆了三十桌,餐厅里坐有四个大圆桌,都是血肉骨亲,除了云蔷。 待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了门口,那道极富挑衅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正好,爷爷生日发福利,本想等佣人收拾完之后给他们放一天假,小姑姑一回来,就可以让他们提前回去了。” 这话就差明着拿她和佣人相比,谁都听的出来,可谁都没有说话。 云蔷捏紧衣角,瞥向主桌上的韩英兰。 她正替老爷子顺着后背,殷切地很。 云蔷无声冷笑,二话不说走到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然多了一辆推车。 众目睽睽下,她径直走到老爷子所在的主桌,转着圈将餐具一个一个收走。 眼不见心不烦,云蔷懒得去揣摩他们眼底的嘲笑和讽刺。 只是在经过孙子辈的那桌时,耳边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嗤笑,倒叫她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当面让思娆难堪。” 宴席散了,喻辞琛避开众人溜进厨房,就看见云蔷伏在水池边清洗餐具。 听他提起那个名字,云蔷忽然觉得手里端着的瓷盘十分刺眼。 她想起当年刚到喻家时,就连佣人也看她不顺眼,明里暗里地下了不少绊子,后来她才知道,这些人有恃无恐,背后就是仗着喻思娆的势。 她是喻辞琛最小的堂妹,也是喻老爷子的掌上明珠。 云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云蔷从小没吃过亏,也不是个人人磋磨的软柿子。 每每事情败露,她都揍的喻思娆哭爹喊娘,哪怕事后被韩英兰用鸡毛掸子抽也拦不住。 今天是怎么了,竟然逆来顺受,真叫他们当成佣人使唤。 越想越憋屈,云蔷看了眼手里刷到一半的盘子,气恼着往水池里一丢,扭身便要离开。 喻辞琛挑着眼尾睨她,眸子随她移动而移动,眼看便要走到自己面前,他环起双臂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云蔷便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 刚才在餐厅时也是这样,她面不改色地从他面前经过。 那种被无视让他感到胸口发闷。 刚到门口,云蔷手腕骤然一紧,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向后甩去。 她踉跄着退了几步,身体撞到橱柜上才停下,咬牙忍下后腰处的剧痛,云蔷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你干什么?” 喻辞琛冷笑出声,没等她站稳就覆了上去,“看来几百个盘子还是太少,都没能让你学乖。” 略显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云蔷脸上划过一丝不可置信,“是你?” 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在耳边荡开,她心里瞬间变得清明。 果然。 余思娆虽然平时和自己不对付,但还算识大体,从来不会在这种场合故意找茬。 云蔷万万没想到,唯一一次妥协,竟是喻辞琛在背后费心谋划。 默默看他片刻,勾唇露出一抹讥诮,“你用了什么手段骗她,让她心甘情愿在老爷子面前给你当枪使?” “想知道?” 男人噙着似有若无的嘲讽,将她抵在橱柜上,堵住她的退路,另一只手顺势在腰间软肉上捏了一下,“拿出诚意,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伴随着啪——地一声,喻辞琛脖颈顿觉一凉。 他垂眸,看见橱柜上残余地碎瓷片,忽而轻笑出声,“怎么,想杀我?” 云蔷摔碎了刚刷好的瓷盘,捏着一只残片抵上他的动脉,“你别逼我。” “我是在帮你。” 喻辞琛将手从她腰间挪开,又慢慢抓住那只捏着瓷片的手腕,随即猛地压向自己脖子。 碎瓷锋利,划出一道明显的血痕。 与此同时,云蔷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想要撤离手腕,却被喻辞琛紧紧攥住,完全动弹不得。 微微的刺痛没有叫他撤离,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连带着身体也有了反应。 云蔷与他紧密相贴,自然能清楚的感受到。 可这里是喻家,是人人都能随时进来的厨房。 云蔷害怕极了,却不敢表现出来一点。 她更不能松手,既然铁了心要和他分开,现在示弱,就是在告诉喻辞琛,她狠不下心。 她只能赌。 赌人都有怕死的本能。 僵持之际,门外忽然传来老爷子的声音,“阿琛呢?” 云蔷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有人应声道:“刚才还在。” 话音落下,厨房门锁传来咔嚓一声。 瞬间,那张昳丽的娇颜血色褪尽。 龙头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截断了厨房的水流声,管家推开门,一双价值不菲的高定皮鞋踏了进来。 “阿琛,你在这儿干什么?” 喻老爷子拄着拐杖,鹰隼般的眸子略过正背对着他在水池旁刷碗的云蔷,落在另一边洗手的喻辞琛身上。 片刻,他狐疑地拧起眉心,“脖子怎么回事?” 喻辞琛摸了下那道还在冒血的伤痕,随意笑道:“被猫抓了一下,过来洗洗。” “整天招猫逗狗的,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干点正事?” 一声冷哼传来,喻辞琛笑着应和,“爷爷教训的对。” 老爷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前吩咐,“一会儿来茶室找我。” 喻辞琛挑眉,“爷爷有事要说?” “不是你。” 喻老爷子一只脚迈出门口,抬起拐杖指向对角,“是她。” 第56章 心虚? 闻言,云蔷骤然呼吸一滞。 视线落在眼前那根象征权力的龙头拐杖上时,心脏犹如装了起搏器,险些越出胸腔。 她再也不能装成透明人。 双手摘下腰间围裙,微微点头,“是。” 嘴里应着,人已经跟上了老爷子的步伐。 茶室里,管家柳叔已经将茶泡好,一杯端给老爷子,一杯放在次位上。 云蔷迟了半步,入内后,十分自觉地把门关上。 她无声走到正中间的紫檀木桌旁,彼时,喻老太爷正在柳叔的搀扶下坐上雕花椅。 没急着品茶,而是拿起了旁边的珠串在手里把玩。 余光瞥见云蔷袖口边的一片水渍,忽而问了句,“恨不恨思娆?” 眼前鎏金兽首的香炉里暖烟流淌,升起丝丝薄雾,状似莲花,很是好看。 云蔷看的出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喻思娆刚才朝自己发难的事。 “不恨。” 她不卑不亢的模样令老爷子很是满意,说话声音也随之温和下来,“思娆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从小娇惯坏了,脾气不好,你平时能多担待就多担待一点儿。” “喻伯伯多虑了,思娆没有坏心的。” “话虽这么说,可思娆如果真有什么地方做的实在过分,你身为她的长辈,也是有权说教的。” 老爷子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坐吧,尝尝今年的新茶。” 云蔷依言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云今年......二十三?” 她微笑,“是。” “也不小了......” 喻老太爷低声沉吟,“这些天家里一直忙着阿琛的婚事,反倒忽略了你,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你的事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许是刚才的事情令她心虚,眼下猛不丁听到那个名字,云蔷心里骤然一缩。 垂睫遮住眼底的慌乱,她婉拒道:“喻伯伯费心了,我不着急的。” “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儿。” 老太爷摆摆手,靠在椅背上,又重新盘起那条的紫檀珠串,“女大当嫁,虽然现在已经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提倡自由恋爱,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如果太过自由,难免会行差踏错,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他这话好像带了些指向性,又好像虚无缥缈的,只是一句善意的关心。 云蔷心虚,总觉得这话是在提醒她什么。 难道老爷子刚才看见她和喻辞琛...... 不,不会的。 如果看见了,她要面临的,又岂会只是一句提醒这样简单...... 茶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喻辞琛单手捏着手机闪进来,扫了眼旁边的云蔷,旁若无人的移开目光。 “进来连门也不敲,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突然被打断,老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 “急着来给爷爷报喜,没顾上。” 喻辞琛唇角噙着浅笑,一点没在意那句训斥,“辛灵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她晚上的飞机到盛安,还带了礼物来给爷爷祝寿,让爷爷千万要等她。” 到底是他亲自定下的孙媳,一听这话,老爷子很是满意的点了下头,“那是个好孩子。” 复又对喻辞琛吩咐,“既然这样,你亲自去机场接她过来。” 喻辞琛含笑应和,“好。” 闻声,云蔷鸦羽般的睫毛轻轻一颤,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没有看到任何不情愿的情绪...... 也是。 牛不喝水,难道还能强按头吗? 都要订婚了,喻辞琛必然是愿意的。 云蔷鼻腔发酸,强忍着喉头的哽疼起身,“喻伯伯,没什么事话,我先回去上班了。” 喻老爷子嗯了一声,“不用那么拼命,既然我认了你这个女儿,喻家就会一视同仁,缺钱了就说,不必觉得有负担。” 云蔷攥紧手指,“谢谢喻伯伯,我需求不高,工资够花。” “你是个懂事孩子,心里有数就好。” 喻老太爷摆手,眼底却不声不响地多了层别有深意,“至于你的婚事,我和你妈商量了,会给你安排好的。” 云蔷不置可否。 从茶室退出来的时候,似乎感觉背后有道意味深长地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 她没敢回头去看,反而加快了脚步。 深冬北风凛冽,吹在脸上刀刮一样的疼。 出了老宅,云蔷发现自己车轮的轮胎被人扎破了。 喻公馆是有监控的,若是在停车场,倒是能查个究竟出来。 可她回来得晚,将车停到了百米开外的那棵老榕树下。 正一筹莫展时,身旁忽然有辆车划过。 “怎么了?” 后车窗落下,露出喻辞琛那张几近完美的侧颜。 喻老太爷在茶室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 她不傻,就算一开始听不明白,也在他最后那句‘女儿’中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云蔷深吸口气,摇头,“没事。” 她后退半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 “是吗?” 喻辞琛勾了下唇角,忽而瞳孔微转,越过她,落在身后那辆白色别克上。 云蔷下意识朝旁边挪动。 无奈泄气的轮胎正好一前一后,挡住了前面,挡不住后面。 她转身就要返回老宅,却听见喻辞琛在身后轻飘飘地下令,“上车。” 云蔷不动,“我说了没事。” “要我下去请你?” 说着,他倒真做出开门的动作。 云蔷心口一惊,连忙伸手按住车门,“别!” 她太了解喻辞琛了。 那所谓的请字,绝对不是普通的请。 “上车。” 喻辞琛再次催促,带着股不容置喙地命令语气。 门口打扫卫生的佣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正窸窸窣窣地打量着她。 云蔷被那目光看的心里发毛,咬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另一侧车门钻进车里。 关上门,乔奈立刻启动了车子。 车厢里开着暖气,和外面初冬的寒冷对比鲜明。 但云蔷反而又将衣领裹得更严实了点。 喻辞琛将她这点儿小心思尽收眼底,无声勾了勾唇,淡声问她,“去哪儿?” “学校。” 云蔷浅浅吐出两个字。 已经过了下午三点,等从这儿开回去,正好差不多是要下班的时间。 她不自然地解释,“快寒假了,工作多,请假要加班补回来。” 喻辞琛看腕表的动作稍一停止,似笑非笑地抬眼睨她,“心虚?” 第57章 她好像个笑话 “实话。” 云蔷面不改色地撒谎。 其实也不算撒谎。 学期末了,学校各种评优在即,加上各种活动,确实比平时忙些,只是没那么着急罢了。 不回家,只是避免和他多待,叫自己陷的更深。 喻辞琛依旧打量着她,云蔷心中忐忑,面上却淡定依旧,别过头看向窗外。 “听老爷子的意思,是要给你介绍对象?” 他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云蔷搭在膝上的手指捏紧了衣角。 咬咬牙,故作不在乎地点头,“应该的,喻伯伯是关心我。” “你倒是想得开。” 喻辞琛冷嗤出声,面上划过几分讽意,“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急着嫁人?” 他语调里的轻蔑与嘲讽,仿佛她找个对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心里泛起一阵不适,云蔷也不甘示弱地扬起眉尾,“彼此,四少不是也要娶妻了吗?” 男人被她一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不一样。” 云蔷很想问他有什么不一样,可话要出口时又觉得没有必要。 说的多了,反倒显得她有多在乎一样。 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安大门口,云蔷没有多做停留便去拉动车门。 不想才从车上下来,手腕却忽然被人捉住。 喻辞琛不知何时绕过车头堵截上她,“真想结婚?” 男人声音像浸了寒霜。 云蔷挣扎未果,不耐烦地皱起眉,“不然呢?” “你问过我了吗?” “问你?”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低嗤着抬了下眼睫,“你是我什么人?” “你说呢?” 喻辞琛反手一扯,将她抵在车门上,指尖挑开她刻意拉紧的大衣衣领,露出一片纤白玉颈。 云蔷皮肤娇嫩,每次欢好过后,留下的痕迹都要好几天才能消退。 指尖剐蹭着锁骨上的粉红,像鸦羽轻轻扫过般似有若无,是他在宣示主权。 云蔷忍不住轻颤了下,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屏住呼吸,她打掉男人手背的同时捂住领口,强硬的别过头说:“就算要问,也是问我的长辈。” “长辈……” 喻辞琛喃喃着重复一遍,品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眯着眼问:“你也一直自诩是我的长辈,那身为长辈,你希望我结婚吗?” 云蔷只觉得他在不断往自己胸口上扎刀,偏偏这把刀,还是自己亲手递的。 她无力地垂下眼睫,声音轻如鸿毛,“那是老爷子安排的。” “可我问的是你。” 男人将她禁锢在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眼神透着说不出的认真,“云蔷,告诉我,你想不想我结婚?” 有那么一瞬,甚至连云蔷自己都有了错觉。 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不计后果的为自己反抗整个家族。 可…… 怎么可能呢? 他姓喻啊,是喻家的长房长子,也是喻老太爷曾经最中意的家族继承人。 若不是从军队回来后突然变了性情,或许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接替老爷子成为喻家的新一任家主了。 直到现在,喻家也有一部分人始终不信老爷子对喻辞琛是真的失望。 不谈其他,单从和辛家定的这门婚事就能看出来,他老人家还盼着喻辞琛能浪子回头。 人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这几年,自己和喻辞琛之间看似相处愉快,可仔细算算,他们在一起的大半时间都在床上度过。 云蔷心里明白,肉体的契合度再高,也不足成为喻辞琛为她和家族反目成仇的理由。 更何况,老爷子才提醒过她的...... “当然。” 迎上那双深潭般的瞳孔,云蔷十分努力地牵起一抹浅笑,“你有了好归宿,全家都会高兴的。” 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逆着光,眼底阴影散出几分骇人的意味。 云蔷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加上大学门口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看见…… 她抬手去推喻辞琛的胸口,却被喻辞琛反捉住手腕按在头顶。 “那我要多谢小姑姑了,等结婚那天,我一定带着新娘子,给您多敬几杯酒。” “好啊。” 云蔷笑的没脸没皮,“到时候,我也会包个大红包送给侄媳妇。” 她不确定这话能不能给喻辞琛造成伤害,却实实在在的给自己添了堵。 下课铃响了,校门口逐渐变得喧闹。 云蔷怕碰到学生和同事,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她刚要走,就听见有人喊了声云老师。 寻声望去,才发现是和自己一间办公室的同事。 她刚到校门口,人脸识别后准备出门。 倏然,云蔷感觉手腕一松。 喻辞琛已经拉动车门,踏入车厢的那刻,他有意无意的侧了下身体。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动作,却叫云蔷心里五味杂陈,既涩苦又庆幸。 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实话实说,没有在他面前自取其辱。 喻辞琛连自己的同事都不愿正面相见,又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的把她带到喻家人面前呢? 终究还是她的妄想。 “云老师,那是你男朋友啊?” 同事一脸八卦地探着头,还没看清刚才开走的车是个什么牌子,就听见云蔷在身后轻飘飘地回答,“现在不是了。” 同事面色一怔,“吵架啦?” “没有。” 云蔷豁然一笑,“分开了。” 同事猛地回头,却在看到云蔷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时仰天长叹,“美女就是美女,长得漂亮就是好啊,连分手都分的这么云淡风轻……” 她伸手挽住云蔷手臂,哼哼唧唧的嘟起嘴,“云老师,我可真羡慕你……” 羡慕她吗? 云蔷瞳孔微微颤动了下,眼底涌出一丝苦涩。 面对一段毫无结果的感情时当断就断,绝不给对方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 这样的人,别说同事羡慕,就连她也羡慕。 可惜,她不是这种人。 喻辞琛就像一根深埋在她心底的刺,扎根十年,早就和血肉长在了一起。 云蔷要做的,是拿一把小刀,把心从中间剖开,把刺剜出来,再用沾满血水的双手抓住那根刺用力地拔。 拔的时候,连皮带肉都拔掉了。 这种痛楚已非常人所能忍受,又怎么可能做的到云淡风轻呢…… 云蔷心里凄然,却没和同事多说什么。 只是在看到她眼里那份真情流露的羡艳时,越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第58章 他好温柔 倏地,一道极为熟悉的高大身影跌进眼底。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可身体却像被命中注定的天敌盯住一般,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怎么了?”罗泽察觉到她的异样。 云蔷吓了一跳,呼吸陡然变得急促,“我、有点头晕。” 头晕? 罗泽面露忧色,“那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就势扶住云蔷肩膀,不着痕迹地将人往怀里一带。 云蔷只想赶快离开,便没在意那么多。 迅速背过身,刚走两步,便听身后有人扬声喊了句,“罗少。” 喻辞琛的声音,但不是叫她。 可云蔷心脏还是漏了一拍,她不自觉加快脚步,罗泽却停了下来。 他转身,微眯着眸子看清来人,眼底那抹被打断后的不悦转成了恐慌。 罗家虽在盛安商界有一定的地位,可和喻家相比……不,说难听些,他们根本无法相比。 喻家子孙各个精英,没有一个怂包孬种,就算是不从商的,也在其他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唯独喻辞琛。 听说他以前也胸怀大志。 明明家里富可敌国,却偏偏要去服什么兵役,整整消失了四年时间。 再回来时,整个人和从前简直天差地别。 外界都传,是因为军队训练严苛艰苦,喻辞琛这样金尊玉贵的少爷承受不住,所以才在回来之后沉迷玩乐,以此来弥补那几年受过的苦楚。 罗泽就是在纸醉金迷的地方结识到的喻辞琛。 其实也不算结识,只是朋友组局,打过几次照面,喝过两杯酒。 若喻辞琛说话时漏个一句两句的,那他在云蔷面前的形象…… 罗泽暗中瞄了眼身侧,忧色逐渐爬上眉心。 他不禁懊悔刚才回头太快,若是装作没听见,也不会有这个麻烦事儿,这会儿就算想装也装不了了。 不管那喻辞琛如何荒唐,到底还是姓喻,得罪了总没好处。 思忖片刻,罗泽决定先发制人,又牵起了自己的招牌笑容,“四少也来骑马吗?” 喻辞琛眼神堪堪扫过他身边的云蔷,嗯了一声,“陪未婚妻来的。” 他特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像巨石一样砸在云蔷心脏上,闷疼闷疼的。 紧接着,又听他温声向旁边女人介绍,“辛灵,这位是晶耀集团的少东家,罗泽;至于这位……” 喻辞琛特意拉长了语调,眼尾略一上挑,目光多了几分别有深意。 “你好。” 云蔷匆匆打断他的话头,深吸口气,刻意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我是云蔷,喻辞琛的小姑姑。” “原来是小姑姑啊。” 辛灵璀然一笑,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叫我辛灵就好。” 辛灵。 云蔷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伸手与之回握。 原来这就是那个让老爷子满意到心坎里的姑娘。 真好看,比照片还好看。 一身红色骑装,像冬月里的一株红梅,明媚又自信。 云蔷盯着她看了好久。 辛灵发现了,也不躲闪,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接受她打量的目光。 云蔷想着,她不知自己和喻辞琛之间的关系,大约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喻家长辈。 甚至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跑马。 喻辞琛就在旁边环臂看热闹,眼神藏着说不出的宠溺。 第一次见面,云蔷自认不讨厌辛灵,可也不至于自来熟到把她当做朋友。 “还撑得住吗?要不我们先走?” 罗泽靠了过来,附在云蔷耳边低声关心。 云蔷正不知该用个什么理由拒绝,眼下有人给了台阶,她便顺阶而下的点点头。 喻辞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一把将云蔷从罗泽身边拽出来,声音裹着寒冰般的冷冽,“不舒服?” 云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下意识看向辛灵,见她神色如常,没察觉出哪里不妥才稍稍安了下心。 罗泽怀里一空,也顿时怔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后才含笑解释,“小云刚才说有点头晕,我正打算送她去医院呢。” “小、云?” 喻辞琛眼睫微抬,阳光透过浓密的睫毛洒进眼底,折射出危险深幽,却又能吸附人心的光影。 云蔷甚至不敢看他,仿佛只要一眼,就会再次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再也不得自由。 可男人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长腿迈开,旁若无人的朝她逼近几步,“正好我有个朋友是医生,带你过去看看?” 话虽然这么说,可云蔷却听的出来,他绝对没有要送自己去医院的意思。 脚步越逼越近,云蔷完全被笼罩在他身形映出的阴影下,好像灵魂也被禁锢其中。 “不用,我没事。” 她快走几步,直到摆脱那片阴影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不是要赛马吗?挑马吧。” “好,挑马。” 喻辞琛也不拆穿。 勾了下唇角,侧身揽住辛灵肩膀往怀里一带,辛灵没有防备,重重撞上那道坚硬挺括的胸膛,差点没喊出声来。 一抬头,喻辞琛那双狭长迷人的双眼已经近在咫尺,目光流动间,分外迷人。 “灵儿,这挑马是个技术活,千万别一时被外表迷了眼,选出一匹看起来温驯,但骨子里像头倔驴的,那可就有吃不完的苦头了。” 这话倒是没错,但…… 那句灵儿是什么情况? 辛灵嘴角抽搐几下,一时摸不清喻辞琛是疯了,还是想在家人面前秀恩爱。 正不知所措时,肩膀处的大掌忽然收紧几分。 辛灵恍然大悟,立马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靠在喻辞琛怀里,又不轻不重地在他胸口垂了一下。 落在别人眼里,便是一出小情侣间打情骂俏的调情戏码。 至少云蔷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和喻辞琛一起的三年,她没少听说他在外面的花边新闻,可亲眼看到喻辞琛和别的女人在自己眼前亲昵,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眼眶倏然一热,好像有数百根针同时戳进了云蔷心脏,看不到伤口,却疼的密密麻麻。 第59章 订婚快乐 元旦前的晚上,柯朗准时给她打来电话。 罗里吧嗦的嘱咐了一堆还不行,非要跟她打视频电话,亲眼看着她收拾东西才安心。 云蔷看着屏幕笑地无奈,“行了男妈妈,你已经够负责了,大不了到国外之后,我让你检查行李箱。” “那要是查出来少了什么呢?” 云蔷脑子好使,但生活常识不足。 柯朗太了解她了。 “少了……少了你就一脚把我踹回来。” “想省机票钱还让我出力,美得你!” 云蔷扑哧一声笑出来,听见手机震动,她便放下手里东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很意外,竟是喻老太爷的电话。 他老人家很少联系自己,只有平时在老宅见到时会寒暄几句。 现在打过来…… 云蔷想着,大约是和明天的订婚典礼有关。 她挂了柯朗的电话后接听,果不其然,老爷子要她现在回老宅一趟。 云蔷奔想拒绝,可喻老太爷说,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这是非见不可。 云蔷没法拒绝,只能听从安排。 山里的夜,安静地可怕。 冬天天黑的早,老宅又建在偏僻远人的地方,云蔷回来的次数不多,眼下走在这条路上,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将车停在门口,一下来,便有佣人过来说爷子在花园里的文清亭等她。 那个亭子,是云蔷在喻公馆里最喜欢、也最能感受到归属感的一个建筑。 依山傍水,建造别致。 小时候,她总是一放学就跑到亭子里写作业。 后来听佣人说,文清亭是整个喻公馆里面,唯一一个由喻老夫人设计,老爷子亲自督办建造而成的。 他们夫妻俩青梅竹马,鹣鲽情深。 可惜老夫人天命不永,分娩时难产,只留下一个孩子便撒手人寰。 而那个孩子,就是喻辞琛的父亲,喻怀成。 沿着石子路绕过主楼,隔着竹林,云蔷隐约看见亭子里有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走进了,才看清陪老太爷坐在亭子里的男人是喻辞琛。 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一壶温酒,两个酒杯,两碟小菜。 祖孙俩正在亭子里小酌。 大约有一周了。 自打上次喻辞琛离开,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也是云蔷有意躲避。 可没想到避了这么多天,再见面时,居然会在老宅。 在喻老爷子面前。 她深深吸了口气,连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径自走到喻老太爷面前站定,“喻伯伯,您找我?” 喻老爷子浅嗯一声,视线随意扫过云蔷,“冷吗?” 云蔷裹了裹袖口,摇头,“不冷。” 她挂了电话就出来,只随手从门口挂架上拿了件大衣套上。 虽然看起来后,却不足以御寒。 喻老爷子眼力好,一下就识破了她的谎言,温声吩咐身后管家,“去给云小姐拿件衣服来。” 管家颔首点头,从凉亭退了出来。 “听说,你元旦要出去?” 元旦出国这事儿,除了柯朗,就只有云松一个人知道。 云蔷不知道老爷子是听谁说的,也没敢问。 可他既然提出来了,撒谎隐瞒都不管用,便只能如实答了声,“是。” 对于她的坦诚,喻老爷子似乎有点儿意外,但更多的是不悦,“难道你妈没有把我的意思转告你吗?” 他指的是在喻辞琛的订婚礼上,让自己和辛灵哥哥见面相看的事。 云蔷本就不愿相亲,更何况现在还把两件她都不愿做的事安排在了一起…… 简直雪上加霜。 只是她没有把出国的真实目的告诉喻老太爷。 一是怕那个理由无法说服老爷子放她离开,二则…… 喻辞琛就在旁边,云蔷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行踪。 沉默须臾,她才缓声解释,“这次出国是为了去给我哥哥治腿,事情出的急,正好之前约的医生元旦有空,所以......” 云蔷声音越来越小,抿了抿唇,九十度鞠躬,“对不起喻伯伯,我恐怕要辜负您的一片好意了。” 话音刚落,一声透着几分蔑然的冷哼从老太爷喉间溢出,“一次辜负不要紧,怕只怕......” 他语调微顿,“怕只怕你心里有人,才故意躲着不见。” 咯噔一声。 云蔷好像跌进了冰库一般,从上到下,从头冷到脚。 恰有一阵寒风袭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喻辞琛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辩不分明的情愫。 忽而轻笑一声提起酒壶,站起身,给老爷子已经空了的酒杯里添酒,“躲不躲有什么关系,毕竟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缘分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喻老爷子好奇。 喻辞琛吊足了老人家的胃口,才漫不经心的露出一抹邪肆,“爷爷,以前小姑姑说过要喝我喜酒的,还说要给我未来妻子包一个大红包以表心意。” 他是会扎心的。 每一个字都割在她心尖儿上,寸寸凌迟。 一个月前的回旋镖,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戳在了自己身上…… “四、”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开口,竟语不成调。 云蔷使劲儿咬了下唇肉,生生忍着,将嘴角扯到最大限度。 “四少放心,我说到做到。” 她笑地自然,任谁也看不出半点破绽。 只可惜,这笑和唇,都冷堪比腊月飞雪。 云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的光映在眼底,将那抹未曾落下的水雾照的清楚。 下一秒,手机在石桌上震动。 喻辞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没动。 眼看着云蔷走到石桌中央,抬手提起矮炉上的酒壶,打开盖子,仰头便喝了下去。 喻老爷子蹙起眉心,“你这是干什么?” “人不到,但礼要到。” 云蔷一鼓气喝到底,放下酒壶的同时,抬手抹了下嘴角残留。 缓了下,才微笑着说:“喻伯伯,这壶酒,就当是我不能来参加订婚礼的赔罪吧。” 她努力扬起唇角,没心没肺地笑,“四少,订婚快乐。” 第60章 你明天真的订婚吗? 喻辞琛看起来有些生气。 可他生气什么呢? 他要红包,她给了。 他要祝福,她也给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也好,这才是长辈该有的样子。” 喻老太爷缓和了面色。 伸手拿过旁边的拐杖时,喻辞琛已经先一步绕过石桌,搀扶着老爷子起身。 “外面冷,爷爷又喝了酒,还是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老爷子淡淡点头。 却在喻辞琛预备撤开手时不着痕迹地拦了一把,“你陪我回去。” 男人微滞,继而轻笑,“好。” 经过云蔷时,喻辞琛没有片刻停顿,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已入深冬,寒风刺骨。 冷风打在脸上,像刀片刮过一样疼,云蔷闭了闭眼,听见身后传来鞋与石子的摩擦声。 “云小姐,这是老爷子吩咐给您送的衣服。” 管家手里捧着一件呢绒外套。 醒目的明黄色,云蔷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喻思娆的。 她最喜欢这种亮瞎眼的颜色。 看出云蔷的犹豫,管家在旁边解释:“六小姐和同学出去旅游,这几天不会回来,您放心穿。” “不用了。” 云蔷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我不冷。” 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个喷嚏。 早已蓄满眼眶的泪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云蔷弯着腰,抬手胡乱抹了下。 她甚至不敢看管家,侧身从他身边绕过去。 已是深夜,喻家其他人都回了房间,只有几个佣人在院子里打扫。 云蔷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路走,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小跑着。 石桌上摆的青玉酒壶看起来不大,但其实喻辞琛和老爷子没喝多少,剩下半壶全进了云蔷的肚子。 她酒量一般,慢慢喝还好,可刚才喝的又猛又急,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胃里火辣辣的疼,腿也有点儿不受控制。 踏出喻家大门,云蔷下意识走向对面那棵大榕树,却在看到树下一片空荡时茫然了一瞬。 她忽然想起是老爷子派车接她过来的,送完她,司机就把车开到了车库。 喻家的司机和佣人,云蔷向来是用不动的。 她好像忽然就懂了。 老爷子是故意的。 他自己接过来,就没打算再让她离开...... 他要她留下来参加明天的订婚礼。 云蔷笑了,昏黄路灯下,和着眼泪,一滴一滴划过毫无血色的双颊。 她踉跄几步靠在树干上,胃里似有焰火炙烤,痛到呼吸抽搐,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感觉不到。 喻辞琛从老宅出来时,无意间扫了眼四周。 却在触及对面树下那抹蜷缩着颤抖的较弱身躯时瞳孔巨颤! “云蔷!”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脱下大衣将人包裹好。 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男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四少!” 一道冷厉的目光扫过,乔奈悻悻然闭了嘴。 忧心忡忡地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人,才迅速跑去拉开车门。 恍惚中,云蔷感觉自己被暖意所包围,带着淡淡的月鳞香,好像在喊她名字...... 她费力地抬了抬眼皮,是喻辞琛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放开我,放开......” “别闹。” 男人声音沉沉,透着几分不容置喙,“你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没有,我没病.....” 云蔷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挣扎,“是你有病,你们,你们都有病......” 话一出口,乔奈就很有眼色的升起了车内隔板。 都说酒后吐真言。 很明显,云小姐的这些真言,一句也不能外传。 云蔷贴在喻辞琛宽阔硬挺的胸口上,不舍的,贪婪的感受他的温度。 黑色衬衣被泪珠染湿,熨烫着男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看云蔷缩在自己怀里,特别努力的压抑喉腔里的悲怆。 她本来都已经下定决心了。 真的。 她那么坚定地要结束这段关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她最脆弱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救她,保护她,然后等她快要瓦解的时候,再给她重重一击,叫她认清现实...... 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剌肉,疼的丝丝拉拉。 她只是想快刀斩乱麻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哭够了,云蔷带着哭腔喊他名字,“喻辞琛......” “嗯?” “我好后悔,真的,特、特别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 后悔什么呢? 后悔八岁那年和韩英兰来喻家。 后悔二十岁的那天晚上和他发生关系。 后悔自己憧憬了三年,到最后还是一场镜花水月。 云蔷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白到透明。 她已经分不清是头疼还是胃疼,又或者浑身都疼,疼的无法呼吸。 饶是如此,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声,“我后悔......” 话没说完,唇瓣便被一根带着温热的指尖覆上。 她累极了,也痛极了,头晕,眼也迷糊,连意识都涣散了。 就这样靠在男人怀里,难得的乖巧。 ...... 祁骁接到喻辞琛电话后,火急火燎的从家里开车赶往医院。 时间赶得刚好,他边穿白大褂边往急诊跑的时候,正巧撞见踏进大厅的喻辞琛。 “什么情况啊,这才几天,怎么又送来了?” 招呼着护士将人送到病房,祁骁二话不说就投入到了工作中。 十分钟后,他从病房里出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又中了什么迷药媚药之类的东西......” 走到喻辞琛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就是个空腹喝酒引起的胃痉挛,有点儿低烧,昏迷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我给她输点儿葡萄糖就行,还能解酒。” 男人微拧眉心,“低血糖?” “是啊,可能近期没有怎么按时吃饭吧。” 祁骁终于缓了口气,无所谓的摆手,“事儿不大,这年头谁还没点儿胃病呢,输完液观察一下,退了烧回去了。” 喻辞琛点了下头。 手指刚搭上门把,便被祁骁伸手拦住,“你明天真的订婚?” “请帖都发下去了。” 他睇他一眼,“你说呢?” “那里面那个呢?”祁骁指指病房。 第61章 先放着 窗外月色如银,洒进缟素一般的墙壁上,为本冷清的走廊又添了一层薄霜。 喻辞琛双眸黑黑沉沉的,带着些许看不懂的意味。 就在祁骁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为不可闻的叹息。 他说:“先放着。” 先放着...... 先放着...... 原来对于她,喻辞琛就是这么打算的....... 云蔷跌宕着后退,撞在墙上,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脸颊翻滚坠落。 那三个字,犹如魔音一样在耳边盘旋,又像是数九寒冬下的冰锥,一下下凿在那颗已经鲜血淋漓的心脏上。 从胃里传来的刺痛令她几乎直不起腰,云蔷靠在白色墙壁上,脸色竟比白墙还要透明。 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 从来没有。 就连知道喻辞琛要订婚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她终于弄清了自己在喻辞琛心里的地位。 不是情妇,不是小三。 而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一个可以在不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的东西...... 明明眼底一片悲凉,可云蔷却轻笑了一下。 这样也好。 这样,她走的就更没有留恋了...... —— 柯朗定的机票是十点。 云蔷一早离开医院,先去福利院接云松,然后再去机场和柯朗汇合。 不想刚到福利院,门卫便告诉她云松昨晚被救护车拉走了。 云蔷眼前一黑,忽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她甩甩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从门卫那儿问了地址,丢下行李箱直奔医院。 诊室外,秦院长正心怀不安的来回踱步。 看见从拐角处冲过来的云蔷,她忽然像有了精神支柱似的,眼神骤然亮了一下。 “阿云哪,你可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就、” 说着,秦院长已经开始抹泪。 云蔷努力保持着镇定,却还是遮掩不了声线里的颤抖,“秦姨,怎么样了,我哥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阿松昨天吃过晚饭就说他腿有点儿疼,我让院里的方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当时说的没问题,晚上我有点儿不放心就去宿舍看他,阿松当时躺在床上,我还问他,我问他怎么样,还疼不疼,阿松说不疼。” 秦院长重叹一声,“但我看他脸色都变了,怕硬挺着再出什么问题就叫了救护车,幸亏我叫了呀!还没等救护车到医院呢,你哥他就昏迷不醒了。” “昏迷?!” 云蔷心脏猛地揪住,“那医生怎么说?” “这不进去一晚上了,检查做了一大堆,就是没所出个所以然来,路上我还说要给你打电话,你哥拦着不让,就怕你担心他,可我就是不明白,这事儿又瞒不住,你早晚要知道的呀!” 秦院长有个毛病,一紧张着急就有说不完的话。 云蔷在就诊室门口急的团团转,想趴在玻璃上看一眼里面,却只看到一片蓝色帘子。 正一筹莫展时,她听到门锁拧动的声音。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云蔷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我是他妹妹!医生,我哥他、” “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他的腿伤有多久了?怎么伤的?” “三年前的川城地震,我哥他为了救我.......腿被房梁压住,压了十几个小时。” 云蔷语调微哽,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噩梦乳涛水般席卷而来,仿佛又将她重新带回了那场昏天黑地的灾祸中。 幸而有秦院长在背后接了一把,她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压下心头涌现的那抹恐慌,云蔷眼眶微红,一把抓住医生袖口,“难道我哥昏迷是跟他的腿伤有关吗?可。可当时给我治病的大夫说我哥恢复的不错呀,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会......” “就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才会有复发的可能性。” 医生静静定定地打断她,“但是现在棘手的是,我们也没有排查出病因,不能确定你哥昏迷是否是旧伤导致的,你刚才他是在地震中受的伤,所以我想,可能当时留下了什么隐患没有发现,到了今天才一并复发。” 云蔷早在听到门卫说云松住院时便已经六神无主了,听完这番云里雾里的话,脑子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转院吧。”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病人又病的蹊跷,恐怕需要请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进行会诊......我倒是知道一个擅长骨科方面的医生。” “是谁?” “奇迹医院的祁医生。” 闻言,云蔷瞳孔明显一晃,“祁、骁?” “你认识他?” 医生见她这样轻松地念出祁骁的名字,眼睛都随之亮了起来,“如果认识的话就太好了,五年前,祁医生治疗过一个相似病例,你哥哥的情况恐怕需要安排手术,如果能够请他主刀的话,收率成功率起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好。” 云蔷深吸口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我现在就去找你说的那位祁医生,麻烦你们照顾好我哥。” 话落,她一秒不敢耽误,用最快的速度折返回去。 回去时正值护士查房,看她眼睛通红的从外面跑回来,护士长讶地一声迎过去,“云小姐,你怎么、” “祁骁办公室在哪儿?” 云蔷气喘吁吁,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你快带我去,我有急事找他!” “祁、祁医生他不在医院。” “那他在哪儿?” 护士长摇头。 还是旁边跟着的小护士说,“祁医生昨天说他要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宴,就是昨天送你来医院的那个朋友!” 订婚宴...... 对,她怎么忘了,今天是喻辞琛的订婚宴。 祁骁身为他好兄弟,自然是要去参加的....... 所以,所以他现在应该在喻公馆,在喻家老宅...... 云蔷动了动僵硬的眸子,心里闪过一抹清明。 第62章 小姑姑不是来参加我订婚宴的?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过身,拔腿就跑。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搞的几个小护士面色怪异。 其中一个凑到护士长旁边悄咪咪的问:“护士长,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我一直以为刚才那位小姐和昨天送她来的那位喻先生是一对儿,我还以为订婚就是他俩订婚呢,结果你看......” “你想说什么?” “订婚的男主角是确定了的,可女主角不是她,那你说她会是什么身份?” 小护士撇着嘴,越说越神秘,“而且,看起来她和咱们的祁医生也很熟,你猜他们俩会不会......” 她们议论的声音不小,至少云蔷听得到。 但她没在意,也没有时间在意。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祁骁,求他救云松。 昨天回去的太晚,云蔷没有仔细看,今天才发现喻公馆是被布置过的。 迈进大门,再不是昨晚那副冷清模样,宾客来的比老爷子做寿那天还要多。 园子里站满了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笑攀谈。 她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一众商业精英中的喻辞琛,云蔷几乎没有犹豫,朝着他的方向直奔而去。 但他却不是她的目标。 可今天老宅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云蔷只顾着往前走,一个没注意,肩膀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踉跄着后退几步,还没站稳,耳边就传来一阵刻薄尖锐的叫声,“你作死吗!走路连看都不看,我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说着,那人夺过身边朋友的酒杯,毫不犹豫的朝罪魁祸首泼过去。 云蔷躲闪不过,下意识用手去挡,但还是有一半泼到脸上,顺着鼻梁流进衣领。 湿哒哒,黏唧唧,很是难受。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就要走,那人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哦,原来是七小姐。” 在喻家,她的确排行老七。 但喻家没有人喊她七小姐。 本来是尊重的称呼,可从女人那张尖酸刻薄的嘴里说出来,只剩讽刺。 很快,她旁边的千金们就开始附和,“阿真,你这话也太抬举她了吧。” “就是,她不过就是个跟着她妈才来到喻家的拖油瓶而已。” “说的对,你们忘了,思娆平时是最尊重长辈的,要真是喻家的小姐,思娆怎么会在我们面前那么说她呢。” 原来是喻思娆的朋友…… 难怪会和她过不去。 云蔷心里冷笑。 “七小姐。” 女人朝她靠近几步,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你弄脏了别人的衣服,最起码应该道个歉吧?” “对不起。” 云蔷干脆的很,没有丝毫犹豫的模样令面前三人微微一讶。 她们早就听思娆说过,云蔷虽然不受待见,但一点儿也不好欺负,就连她也没少吃亏,怎么今天…… 三人面面相觑,被叫做阿真的女孩上前半步,“别以为说句对不起就算过去了,我这件皮草可是今年出的新品,是限量款,你、” “多少钱?” 云蔷冷嗖嗖地打断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我赔给你。” 喻辞琛已经喝尽了手里那杯酒,云蔷猜着,他很快就会转场。 “多少钱也不够!” 那女人见她这样好说话,更是打定了给喻思娆出气的决心,“云蔷,别以为我们喊你一声七小姐你就真是喻家小姐了,今天是你先惹我的,一句道歉,一点赔偿就想了事,你拿我当叫花子吗?!” “那你想怎样?”云蔷强打着耐心回应。 女人冷哼一声,“我要你道歉,好好道,认真道,有诚意的道,直到我满意为止。” 她这分明是在找茬。 让她道歉,却又不说怎样道歉。 对不起不行,赔偿也不行。 恐怕不管自己说多少好话,到最后都会被她一句不满意打回原形。 云蔷不耐烦地别过头,余光瞥过西南角那群推杯换盏的男人,倏地瞳孔一缩。 喻辞琛不见了,连带他身边的祁骁,也一并消失在人海中。 云蔷瞬间变得慌乱,忘了眼前纠缠不休的三人,抬脚便要去追。 不想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女人一声警告。 一阵凉风钻入脖颈,云蔷微微侧身,待女人手臂在自己眼前闪过,她看准时机抬手一抓,便稳稳拦住了即将落下的巴掌。 完全出乎女人意料,她试图抽出手来,可挣扎越狠,云蔷便抓的越紧。 到最后,她疼的手腕都在泛红。 旁边两个同伴想上前帮忙,却在触及云蔷那双狠戾猩红的眸子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已经道过歉,也同意赔偿,但如果你再蹬鼻子上脸,就别怪我不客气。” 女人心里发虚,面上却不甘示弱,“你想干什么!” 云蔷唇角轻扯,手上用力一推,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不受控的朝后倒去。 十厘米的高跟本就不稳,这么一崴,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云蔷,你等着!你!” 她在后面咒骂不止,云蔷却权当没听见。 冲破重重人海,她一路找,一路问,最后在北楼转角处被一只大掌攥住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就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与此同时,幽远沉冽的月麟香味儿钻入鼻腔。 “喻辞琛?” 云蔷心脏砰砰直跳,迎上那双透着几分邪性的狐狸眼,眸子肉眼可见的慌乱。 “不是说不来吗?” 男人将她紧紧抵在墙上,衣料相互摩擦,连呼吸都在交融。 喻家四子婚后分家,各占东西南北四栋楼的其中一幢。 北楼是老五喻怀安的住所。 但老五自七年前出国,就只有每年过年祭祖的时候回来住几天,所以北楼是喻宅最清净的所在。 平时除了佣人定时打扫,几乎没有人过来这边。 今天喻辞琛订婚,家里忙着待客,佣人们都在前院帮忙。 所以,男人越发肆无忌惮的逼向云蔷,“口是心非,还是出尔反尔?” “祁骁呢?” 她的心悬在半空,焦虑和着紧张一股脑涌进胸腔。 一声嗤笑传来,喻辞琛眯了眯眼睛,“怎么,小姑姑不是来参加我订婚宴的?” 第63章 求人帮忙,要有诚意 “我问你祁骁在哪儿?” 云蔷用力推拒他的胸口,没有推动,反而被他捉住手腕。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我看到了。” 云蔷深吸口气,又泄力般吐出来,“喻辞琛,刚才祁骁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好吗,我找他有急事啊!” “急事?” 喻辞琛眉睫微动,后撤半步,环臂打量着她,“什么急事?” “我哥他病了……” 提起云松,云蔷喉头哽的生疼。 她努力吞咽几次,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撑破喉管的酸涩,“他在医院,我听说祁骁擅长骨科方面的治疗,所以……” “所以你想请他去给你哥治病?” 喻辞琛轻飘飘地猜出下半段话。 云蔷不可否认的点头。 “你哥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可祁骁并不在那儿任职,你想请他看病,应该先给你哥转院。” 男人语调平缓,可实现起来,每一个字都难如登天。 “还是说,你知道自己办不成这件事,所以想来找他走关系?” 心思被他看穿,云蔷有些无地自容。 可她没有办法。 很小的时候,老师就讲过六人定律。 那时候的她是不屑的。 可事实教会她,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建立关系,利用关系,很多时候都能事半功倍。 尤其是救命这种刻不容缓的事…… 可喻辞琛接下来的话,才是将她那点儿可怜的尊严丢在地上摩擦。 他说:“祁骁在医学上的造诣很高,年纪轻轻就拿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拿不到成就,但是云蔷,想请他看病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在找他之前,你应该先掂量掂自己和他的交情,值得他帮你这么大的忙吗?” 她认识祁骁,是通过喻辞琛。 尤其上次,祁骁知道了她和喻辞琛的关系。 来之前云蔷想过,这或许是她请祁骁帮忙的唯一筹码…… 可喻辞琛的这句话,等于直接给她判了死刑。 阳光照耀下,她脸色比来时更苍白了,摇摇欲坠,被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笼罩着。 半晌,她撑着墙壁站直身体,一步一顿地朝他走,“我不行,但你可以,对吗?” “对。” 喻辞琛翘了下嘴角,薄唇在脸上勾勒出的上扬的弧度,“但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还一心想要跟我划清界限的人?” 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处可逃,“云蔷,求人帮忙,要拿出诚意。” 诚意…… 又是诚意…… 云蔷笑了,苦涩像湖面波纹般在唇角淡淡漾开。 她弄脏了李真的衣服,李真让她拿出诚意道歉。 她求喻辞琛帮忙救人,喻辞琛也要她拿出诚意…… 可她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呢? 也像处理李真那样用钱摆平吗? 恐怕就算她倾家荡产,也换不来喻辞琛的正眼相看吧? 云蔷死死咬住唇肉,就这样看着他,颤栗着,直到口腔中蔓延出腥甜的味道。 良久,她哑着声音吐字,“晚上,我去熙和湾找你。” “然后呢?” “然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话音落下,男人指尖骤然一松。 低沉沉的笑声像毒液般蔓延开来,毫不留情的侵蚀着她的自尊。 喻辞琛眼底含着讥笑,看笑话一样的看她,“你是觉得我缺女人,还是觉得自己很重要?” 云蔷很想说都不是。 喻辞琛不缺女人,而重要两字,更是和她毫无关系。 可她没有办法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可以和他谈判,只有这具身体。 她拿身体去赌,拿这些年她们在床上培养出的默契去赌喻辞琛对这具躯壳还有兴趣。 但很显然,她赌输了。 可她能输,云松不能。 他还在等自己找来医生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想起那道云蔷死寂般的眼神中又重新燃起了坚定。 她再一次丢下尊严脸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 喻辞琛脸色微变,在云蔷膝盖触地前快速捞了一把,用力一提,轻松将她提了起来。 “喻辞琛,我求你帮我,我哥他不能等……” 云蔷泪眼婆娑,苍白的指尖把他袖口攥出褶皱,“求你……” 她声音颤抖着,一如寒风中的细雨,透着无尽哀求。 心中似乎被无数细针轻轻扎过。 喻辞琛紧紧锁住她羸弱单薄的身躯,蓦地松手。 没了支撑力的云蔷像落叶一样飘在地上。 喻辞琛别过头,极其漠然的甩出一个字,“滚。” 云蔷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帮自己。 可就算他不帮,她也还是要找到祁骁。 从地上爬起来,云蔷不认命的继续穿梭在喻公馆里,像个游魂。 但所幸今天人多,佣人也忙,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其他宾客就算注意到了,也因为知道她不姓喻,懒得搭理。 她像个游魂一样在人群里穿梭,忽然听到铃声响。 是秦院长打来的。 一接通,便是她喜极而泣的声音,“阿云呐,医生刚才来告诉我,阿松可以转院啦!” “就是他说的那个祁医生,刚才祁医生打电话过来说会派车来接阿松,还说是你安排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算了算了,你直接去医院吧,我陪着阿松过去,你先过去打点一下,医生说有祁医生在,阿松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下我们都可以放心啦!” 喻辞琛果然说话算话。 云蔷抬手抹去眼泪,应了声自己马上到,随后挂断电话。 转身时,看到宾客中的喻辞琛,他正看着自己这边。 离得太远,云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她没有多做停留,匆匆离开了喻宅。 到医院的时候,云松已经被安排进特护病房。 隔着玻璃,云蔷看到祁骁在里面。 有两个护士正在解云松的衣服,旁边机器冷冰冰的,一如云蔷此刻的身体。 第64章 是在跟我抗议吗? 她想走近点儿看看云松,但刚靠近,护士就从里面拉上了帘子。 她再一次被隔开。 期间,她接到柯朗电话。 听到他接连催促的声音,云蔷才意识到离十点只有十几分钟。 她如实说了云松的情况,柯朗嚷着要来看她,云蔷说等安排好云松再让他来。 大约半小时后,祁骁出来了。 他说了很多听不懂专业术语,云蔷总结了一下,和上一个医生的判断大致一样。 见她心里没着没落的,祁骁不太忍心,安慰道:“你放心,既然你哥已经是我的病人,就算不看谁的面子,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有了这句话,云蔷心里石头终于落地。 坦白说,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谢谢……” 祁骁轻笑着摆手,“先别着急谢我,你哥的状态你也看到了,他在医院的每一天都会产生费用,所以……” “我知道,应该的。” 亲兄弟明算账。 喻辞琛有句话说的对,想请祁骁看病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排队的话,恐怕下辈子也轮不上自己。 她没理由再厚着脸皮赖医药费。 云蔷从包里翻出银行卡,“祁医生,缴费的地方在?” 祁骁对旁边护士招了招手,“你带云小姐去。” 护士点点头,朝云蔷做了个请的动作。 云松一直没有醒,云蔷问了祁骁,但祁骁也不能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 所以她一整天都守在云松身边,不喝水,不吃饭,甚至连姿势都没换过。 到晚上的时候,嘴巴都干裂的翘了皮。 秦院长中间回了趟福利院,晚上再过来的时候看她这样实在心疼,忍不住劝她去休息一会儿。 云蔷动也不动,只是摇头。 秦院长怎么说也不见效,正束手无策时,听到云蔷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好像找到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立刻拿来手机递给云蔷。 云蔷慢悠悠地瞥了眼屏幕。 是喻辞琛的消息。 他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答应的事。 云蔷闭了闭眼睛,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回复:【我哥还没醒。】 消息发过去,对面一片静默。 约莫半个小时后,第二条信息来了。 云蔷这次没管,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第三次,喻辞琛打了电话。 云蔷略显不耐地划下接听,正要置于耳边时,对方却挂了。 云蔷看着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坐在那儿整愣了好一会儿。 片刻,她撑着床沿起身,走到秦院长身边说自己有点事要去处理,麻烦她照顾云松一会儿。 秦院长点头应下。 离开医院,云蔷开车直奔熙和湾。 别墅没有开灯,远远望去,就像遗留在大海里的一片孤岛。 到了门口,她直接伸出食指去解锁指纹。 还是大学毕业那会儿找房子过渡,她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又不想回喻宅,喻辞琛就把她带到熙和湾住了一个月。 当时为了方便出入,就让她在这里录了指纹。 打开锁,云蔷才发现屋内没有开灯。 黑暗中,风吹海浪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云蔷喊了声喻辞琛的名字,没有人应。 她只好凭着记忆,抹黑去找灯的开关。 不想才刚按下,便有一道彻寒入骨的声音飘了过来,“关上。” 云蔷动作一顿,随即依言照办。 但有了刚才那一下,她摸清了喻辞琛的位置。 慢步走到沙发旁,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站着。 月光透过拉了一半的窗帘照在喻辞琛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都说先动情的人会输。 可是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云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低他一等。 在喻辞琛面前,也几乎没有逆来顺受的时刻。 但从喻辞琛扯过她的手臂拉进怀里,又把她压在沙发上,抬起她的下巴吻下去的时候,这种感觉被彻底打破了。 喻辞琛手掌探入她的胸口,一手掌握住她。 他指腹很粗糙,揉捏她的皮肤,像毛刷刷在锦缎上。 薄唇逐渐向下游移,密密麻麻地吻落在下颚,脖颈…… 脖子是云蔷最敏感的地方。 根本不能碰,一碰就止不住的笑,简直上刑一样。 但她喜欢喻辞琛吻这里,很刺激。 每次吻到这个地方,云蔷总是会忍不住的战栗。 可是今天没有。 她在和喻辞琛接触的时候把身体绷的挺直,仰着头,十指紧紧扣住身下的皮质沙发。 她甚至为了控制身体,不惜在心里一遍遍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在老宅,她强喝烈酒为他庆祝订婚。 在医院,她隔着门听到喻辞琛的那句:先放着。 云蔷在强迫自己分清人情和感情。 “这么僵,是在跟我抗议么?” 喻辞琛抬起头 云蔷嘴硬,“没有。” 心思被看穿,云蔷依旧嘴硬。 随后听见喻辞琛在耳边轻笑,“看来,你身体比嘴巴诚实。” “四少不用顾虑我。” 云蔷紧闭双眼,睫毛在颤抖,好一会儿才睁开,“我说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居然能为云松做到这个地步?” 她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 可喻辞琛这会儿反倒不希望她听话。 他想起那天在老宅里,云蔷用碎瓷片抵在他脖子上的场景,手指不自觉摸上那条极浅极浅的伤疤。 “你帮了我,这是我欠你的。” “既然欠我,那么你该不会认为一次就能还完吧?” “只要四少喜欢,几次都可以。” “不打算跟我划清界限了?” “会有银货两讫的那天。” 云蔷对答如流。 所以,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跟他交易的物品。 男人抿起薄唇,眼底渐渐酿出一场风暴,贴着她的耳边说,“好啊,我陪你等着。” 话落,他重新将云蔷的手举到头顶。 才要俯身,便有一阵门铃传了过来。 云蔷下意识去看门口。 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过来? 乔奈吗? 门铃还在继续,一遍接着一遍,好像只要里面的人不开门,便能一直响下去。 云蔷很快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乔奈不敢这样。 与此同时,她听见门锁拧动的声音从楼梯拐角处传来。 家里有人? 云蔷不可置信地看向喻辞琛,却只见他轻轻勾了下唇角。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云蔷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儿,然而那串脚步经过沙发时并未停留,而是径直朝门口走去。 紧接着,云蔷听到一声噙着几分惊疑地“辛小姐。” 第65章 短暂的美好 辛灵? 居然是辛灵?! 云蔷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此时此刻,辛灵已经是喻辞琛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她再也无法镇定自若的和男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挣扎着想要将手抽出来,不想却被他按的更紧。 云蔷气急败坏,“你、” 刚一张口,唇瓣便被他用手指压住。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保姆周嫂的声音,“辛小姐,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这还不都怪阿琛。” 辛灵还是那道清清亮亮的声音,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抱怨,“今天订婚宴,可是宾客还没送走他就不见了,喻爷爷生好大气,派人务必把阿琛找回来,这不忙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所以我就过来这里碰碰运气……周嫂,阿琛回来过吗?” “没有。” 周嫂面不改色地撒谎,“先生没有回来。” 辛灵拖着长腔啊了一声,难掩失望,“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周嫂没有说话。 辛灵也没有为难她,那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想想也是,一个佣人,怎么有资格打听雇主的行踪呢? 她靠在门边儿拉着周嫂抱怨了一会儿,发泄完了,也就转身离开。 打发走了辛灵,周嫂动作极轻的把门关上,一声不响的往房间走。 全程只当他们不存在。 忽然,压在唇瓣上的食指稍稍一松,云蔷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她便发现那跟手指并未离开,而是转了个弯,和拇指配合着捏起她的下巴。 喻辞琛再次俯身。 “你不觉得我们这么做,很对不起辛灵吗?” 云蔷表情凝在脸上。 像被风吹落的树叶般,情绪一点一点的往下坠落,只有起伏不断的胸腔和微微抽动的嘴角,彰显她难以掩饰的慌乱。 云蔷别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喻辞琛手指捏住她的下颚,醋意翻江倒海般在心底涌动。 片刻,一丝冷笑溢出喉间,“看来小姑姑记性不好,需要我提醒一下?” 男人声音里透着森冷的愤怒。 可云蔷此刻却已经有些麻木。 她当然知道喻辞琛指的是什么,也知道刚才在喻宅,老二和老三说的那些话让他听到了心里。 可那又如何呢? 早在六年前,他们就已经用这件事将她羞辱的体无完肤…… 喻怀安。 那是整个喻家……不,是整个盛安。 是她来盛安之后,唯一一个把她当家人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被她真心当成家人的人。 哦,还有一个人。 云蔷忽然想起什么,脑海里勾勒出一道曼妙温柔的身姿…… 她是喻怀安的未婚妻,江柔。 那是个人如其名的女孩子。 温柔大方,瑰丽可人。 她和喻怀安一样,也是个军人。 云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十三岁的生日。 喻怀安和江柔给她庆祝,江柔还送给她一条特别特别漂亮的裙子…… 云蔷喜滋滋的穿上,粘着她喊“谢谢嫂子”。 江柔害羞极了,嗔怪着看了喻怀安一眼,让云蔷别胡说,谁要嫁给他了。 喻怀安故作大惊,牵着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一向温和的人竟露出几分强势来,“你不嫁我,还要嫁谁?” 江柔娇笑着,故意思考了一会儿,指指胸前那枚红黄相交的党徽,骄傲又自信的喊出三个字,“嫁给党!” 喻怀安怔愣一瞬,明明宠溺,却又装作愠怒般和她笑闹着。 江柔拉着云蔷一起对付男人,一时间,包厢里欢笑不断,连外面伺候的服务生也被感染了。 许是从小见惯了父母吵闹不休的画面,那是云蔷第一次看到相爱的两人是如何相处的…… 她暗暗在心里想着,原来爱情,就是他们这般模样…… 只可惜,那是云蔷第一次喊“嫂子”,也是最后一次喊。 就在江柔要和喻怀安结婚的前两周,她奉命执行一个突发任务,然后在任务中,英勇牺牲了…… 喻怀安从此一蹶不振,在家里颓废了很久。 直到江柔下葬,喻怀安守在烈士陵园,不吃不喝,也不动,任谁劝都没用,就这样一个人守完了她的头七。 云蔷每天都送新鲜的饭菜过来,可喻怀安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云蔷怕他出事,所以她换上了江柔送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 她的成人礼。 一件用了军旅元素制成的及膝长裙。 当时她们商量好的,婚礼过后便是云蔷的成人礼,他们要一起为她庆祝,喻怀安甚至已经包好了整个餐厅…… 不知心底什么地方被触动了,喻怀安枯如槁木的眼睛稍稍一动。 就在云蔷递来筷子的同时忽然捉住她手腕往怀里一拉—— 云蔷惊呼着倒在他的怀里。 在墓地守了七天,喻怀安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喻怀安。 纤细柔软的身子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双手抵在他的胸口,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可除此之外,喻怀安也并未做别的什么…… 后来天下雨了。 冰凉的雨水浇在云蔷脸上,也浇醒了神智不清的喻怀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慌乱又懊悔的松开云蔷后,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余光看见雨水淋湿了墓碑上的照片,他又好似疯了般的冲过去,一遍又一遍的擦干净。 云蔷被吓到了。 忙不迭伸手去扶他起来。 哭喊声唤回了喻怀安失去焦距的眼神,瞳孔渐渐聚拢,看到云蔷衣服湿了大半,又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嘴里一个劲儿的道歉。 云蔷轻轻摇头。 她说她明白,五哥是太想念阿柔姐,太难过了才会这样。 喻怀安好似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一把揽过云蔷,在她肩头放声大哭…… 那天,他们两个在墓园待到很晚。 后来回了家,喻怀安让佣人给云蔷熬了碗姜汤驱寒,喝完姜汤,云蔷睡的很熟。 却没想到第二天,她和喻怀安在墓园拥抱的照片就流传到了老爷子面前。 那照片拍的很巧,她和喻怀安就像两个忘情拥吻的情侣般…… 第66章 证明给我看 老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任凭他们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 喻怀安有老爷子撑腰,自然没人敢说三道四。 可云蔷就没这么幸运,她被冠上了勾引堂哥的罪名。 被喻老太爷罚跪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后来也不知怎么,那些一开始添油加醋的人都开始为他们说话。 老爷子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服众,既然大家都不在意了,他自然更不舍得惩罚喻怀安。 但这件事情过后,喻怀安连夜离开喻家重返部队,六年都没回来过…… 下巴再次传来刺骨的疼痛。 喻辞琛指尖微微用力,唤回她思绪的同时,几乎要将她下颚捏碎般,一字一句的警告。 “云蔷,纵使不爱,你一天是我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 毫无预兆的。 铺天盖地的吻在云蔷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压在了她的唇上。 云蔷被推在墙上,咚地一下,后背传来一阵闷痛。 她整个人都晕晕的,下意识想要躲避,然而这样的举动却更是惹怒了喻辞琛。 他钳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唇瓣所落之处,没有温度和柔情,有的只是发泄般的狠戾…… 一个是他妹夫,一个是他五叔…… 好! 好的很! 世上那么多的男人,可她却偏偏逮着一家薅! 明明已经是他的女人,可心里却装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喻辞琛几乎疯了。 无穷尽的醋意占领了他所有理智,最后化作惩罚,朝着那双唇瓣狠狠咬了下去—— “呃!” 云蔷吃痛,拼了命的将他推开。 腥甜的温热在贝齿间蔓延开来,云蔷唇瓣上落下两道清晰可见的齿痕。 她抬手抹了一下,果然有几滴殷红染上指尖。 “喻辞琛你疯了!” 他居然下这样的狠口! 竟真的咬伤了自己! “告诉我,云蔷,你告诉我。” 男人一如她所说那般几近疯狂。 重新覆上去将云蔷抵在墙边,大掌紧紧桎梏住云蔷肩膀,一双眼睛似要将她看个透彻般在身上一遍又一遍地迅速划过。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怕见到五叔?还是怕和他旧情复燃?” “你说,你说啊!” “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云蔷也要崩溃了。 拳打脚踢都不管用,对上喻辞琛冷漠的眸光,那样的冷漠让她的心瞬间乍寒。 “六年前我就说过,我和五哥清清白白,我做不出那种事,五哥更不会!” 云蔷落了泪,眼睛湿漉漉的,连呼吸都透着无尽伤痛。 “为了这件事,五哥已经整整六年都没有回过家了,为什么我们已经牺牲这么多了还是不够?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你就这么心疼他?” 一口一个五哥。 叫的多亲热啊! 喻家那么多人,老爷子有四个儿子。 为什么云蔷从不叫别人哥哥,就只叫喻怀安一个人? 喻辞琛看着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落下。 心里似有什么地方震荡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镇压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这些泪水,全是为了喻怀安所流。 男人眼底的冰冷好似一把利刃,在云蔷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次狠狠地戳了下去。 她双眸无光地凝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忽然自嘲般地轻笑出来,“你看,所以我说什么都不对……” 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疲惫,还有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云蔷靠着墙边滑到地上,闭上眼的同时,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睑中倾泻出来。 “喻辞琛,你教我,你教教我好吗?” 她很真心地求教,虔诚在眼底慢慢扩散,“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听什么答案,难道非要我承认我和五哥之间有关系你们才满意吗?” 不然为什么她喊了六年,把嗓子都喊哑了,却还是没人相信她呢? 肩膀上的力气稍稍松减几分,连带着疼痛也跟着减轻。 喻辞琛放开了云蔷。 他冷漠的看着因为没有了支撑力而从门板上缓缓滑落在地上的身体,心中滑过一抹涩疼。 却也如秋风过境般短暂,一瞬间就消失了。 “别说的那么好听,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就证明给我看。” 撂下这句话,喻辞琛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云蔷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似的一动不动。 喻辞琛要她证明给他看…… 可她要怎么证明呢? 难道六年前她举出证明的还不够吗? 有那么一瞬,云蔷忽然想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所有人都不信她和喻怀安没有关系,那她索性就承认了。 反正结果都是这样,不如坐实了这个罪名,免得让人觉得她在狡辩。 偏偏她还不能这么做…… 自己破罐子破摔不要紧,但喻怀安不行…… 他那样干净的一个人,不能被这样的脏水泼的全身都是,绝对不能。 耳边想起喻辞琛冰冷刺骨的声音。 他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求我一次,我答应,但绝对没有第二次。”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如果你敢单方面撕毁合约,那么我就敢让你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蔷就这样靠着墙壁,脑子里过电影一样的回放着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浑身疲惫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明明心里想的是回床上去睡,可身体却懒得动弹一下。 她就瘫坐着,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还放着昨晚收好的行李箱。 云蔷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子,余光瞥见墙上挂钟,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只是冬天天亮的晚,从窗外望去,依旧是一片黑暗。 喻辞琛没有回来。 云蔷眨了眨还有些涩疼的眼睛,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去浴室洗漱。 前一天天气就已经有些阴沉,云蔷推着箱子从熙和湾出来,浓烈的雾气几乎让她看不清前路。 她站在路边,用手机软件打了辆车。 约莫一个小时后,车子绕过盘山公路,停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宅院附近。 云蔷下了车,看到五六辆黑色豪车停在门口,首辆车的旁边,喻老爷子正手持龙头拐杖,等司机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同时,瞥见一抹黑色身影站在车头前面。 他蹙了下眉,有些不确定的唤了声,“云丫头?” 第67章 下不来台 “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我昨晚想了想,觉得我妈说的有道理。” 云蔷低垂着睫毛,声音很轻,“喻家祖先也是我的长辈,等祭礼过后再去川城看望我父亲也来得及。”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祭祖也不是你必须要去的。” 喻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语调疏离中透着淡薄。 云蔷知道,他老人家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只是碍于人多,才没有赤裸裸的说出让她滚蛋这几个字。 紧了紧捏着衣角的双拳,云蔷强忍着委屈开口,“虽然喻伯伯心疼我,但我自己也要懂事,喻家最重礼数,我身为喻家的一份子,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到底是自己承认过女儿,她把姿态放得这样低,喻老爷子也不好再度为难,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云蔷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她本可以就坡下驴,借着那话扭头就走。 喻辞琛就在旁边,他听得很清楚,这是喻老爷子不让她去,而不是她不愿去。 可是她不能。 因为喻辞琛是个疯子。 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云蔷不敢赌,更不能拿云松的命去赌...... 耳边传来一声透着奚落的讽笑,她回头,正对上喻思娆那双鄙视嫌恶的眼神。 “这脸皮厚起来还真算是难得的本事。” 她哼了一声,双手攀上身边方熠的手臂,橡皮糖一样的黏在他身上,“阿熠哥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为了攀龙附凤,连祖宗先人都可以冒认的呢。” 方熠没有说话。 只是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手臂,声色淡淡的说了句,“上车吧。” 喻思娆笑容甜甜地嗯了一声,弯腰坐进了后排车座。 趁喻思娆上车之时,方熠很是复杂的看了云蔷一眼。 四目相对下,他憔悴的神色仿佛一片深秋飘零的落叶。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云蔷觉得他就像聊斋里那种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从意气风发到干瘪无光,仅仅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对于方熠,云蔷心里多少含着些愧疚。 辛灵做的那件事,害得方熠赔上一生不说,喻辞琛又让他亲眼看见自己和他...... 恐怕现在在方熠眼里,喻思娆那些话根本就是实情。 她怔愣在原地自嘲,直到周遭刮起一阵刺骨寒风,云蔷才恍然发现身旁车辆已经陆续驶离。 今天安排的一切都没有把云蔷算进去,也包括车上的座位。 哪怕并没有坐满,也没人会好心停下邀她一起上车。 唯有那辆车牌尾号为‘7’的黑色宾利在经过她时似乎放慢了车速。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班长轮廓分明的完美侧颜。 喻辞琛单手撑在车窗边沿,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角。 喻老太爷让她当众下不来台没哭,喻思娆在旁边冷嘲热讽也没哭,就连喻家那些几乎将她浑身穿透的凌厉目光她都忍了下来。 偏偏喻辞琛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好像触动了她什么开关似的,眼圈唰的一下就红了。 云蔷在心底恨恨骂了自己几声,强忍脱眶而出的泪意转过身。 所有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可越是掉,她就越是擦的快。 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么没出息? 什么时候不能哭,非要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掉眼泪? 难道还没被他看够笑话吗? 云蔷脚步越走越快,直到那辆熟悉的宾利从自己身边快速划过,她才卸了力似的倒在路边。 “诶,姑娘!” 车轮摩擦地面,伴随着车门甩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蔷颤颤巍巍地转头,身边已然蹲了一位中年男人。 陌生中透着熟悉。 云蔷眼睛被止不住的泪水糊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刚才送自己过来的司机师傅。 “姑娘,你没事吧?” “来,先站起来,地上凉。” 师傅看她倒在路边,丝毫没有犹豫地伸手去扶。 云蔷借着他的力气站稳身体,看了看四下无人的盘山公路,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走了这么远。 她哽咽着问,“师傅,您还没走?” “这儿也拉不着人,我这不寻思着抽根烟慢慢走嘛......” 司机师傅抓抓后脑勺,“你这要去哪儿啊?我送你一程?” 云蔷微微点头,颤声吐出几个字。 司机将她扶上了车,依言将云蔷送到目的地。 那是喻家的私人机场。 澳城离盛安距离太远,每年这个时候,喻老爷子都会安排私人飞机送他们过去。 云蔷不是第一次跟着去祭祖了,就算不同他们一路也知道大概流程。 一声轰鸣,两架私人机从草地上飞驰而过。 喻家在来盛安之前,是在澳城发的家。 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凡是能做到家底雄厚的企业,手上难免都有不为人知的黑色账目。 而喻家的那笔烂账,早在几十年前,喻老爷子带领全家迁往盛安定居时就留在了澳城。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只记得喻家在盛安呼风唤雨下的风光,却鲜少有人提起从前那些算不清的账目。 云蔷听喻辞琛说过,老爷子似乎很不喜欢回澳城。 如果不是家规规定喻家子孙每年祭祖,恐怕他老人家至死也不会再踏入澳城半步。 一排车子停在祖宅附近。 澳城祖宅不比盛安的喻公馆那样奢华富丽,面积还不到一半,但也还算够住。 早在启程之前,老爷子便已经吩咐人打扫过。 佣人们纷纷过来帮开车门。 车内众人心照不宣的下车很快。 倒不是他们有多重视祭祖这事儿,而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祭祖不会像平时那么简单。 多数都抱着看戏的状态。 果不其然,在看到祖宅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时,年纪最小的喻思娆率先跑了过去。 第68章 云蔷于我,只是妹妹 边跑边扬声喊,“五叔!” “慢点儿,慢点儿。” 熟悉中透着点陌生的嗓音随风飘荡,落在云蔷耳朵里,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在原地。 下一秒,她双眼不受控地寻了过去。 落在那道小时了六年的挺拔身影上,云蔷不自觉眼眶一酸。 而喻怀安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目光越过身边嘘寒问暖的家人,如春日暖阳般洒在人群外的云蔷身上。 他笑了笑,拨开众人,径直走到云蔷面前。 “小妹,好久不见。” 一声小妹,瞬间便将云蔷拉回十多年前,他端着象征团圆的饺子到自己房间门口,问她愿不愿意喊他一声哥哥的场景里…… “好久不见。” 云蔷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一根风中摇曳的细线,“五哥。” 喻怀安脸上微露喜色,想伸手拍拍云蔷肩膀,却在触及周围人时克制下来。 只温笑着说,“放假已经收拾好了,五哥带你去看看,好吗?” “看来大家说的没错,五叔果然是最疼小姑姑的。” 云蔷才要点头,便有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正巧对上喻辞琛那双深邃含笑地桃花眼。 冬日暖阳下,他影子被拉的老长,“五叔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说好好陪陪爷爷他老人家,怎么反倒先关心起一个外人来了。” 一句外人,听的喻怀安眉心微蹙。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家里人还是和从前一样把云蔷当成外人。 回过头,云蔷周身那股难以掩饰的失落刺痛了他的双眼。 喻怀安心中一涩,当即挡在她身前,撑腰似地反驳,“云蔷不是外人,她是我妹妹。” 声调虽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是吗?” 喻辞琛淡淡笑着,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五叔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好心肠,见了谁都要怜悯几分。” “行了,这大冷的天,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喻老太爷面色微沉,遣散了众人后,复又对喻怀安轻轻招手,“怀安,你跟我来。” 喻怀安不太放心云蔷。 一步三回头,正欲说些什么时,却见云蔷朝他露出一抹安心的浅笑,“五哥,你快去吧,别叫喻伯伯等着。” “那你……”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祖宅,不会迷路的。” 云蔷故作轻松。 彼时,管家过来催促,喻怀安才不得不随他离开。 在他转身之际,云蔷强撑出来的笑容瞬间龟裂。 “旧人重逢,喜极而泣?” “是啊。” “七少满意吗?” …… 管家引着喻怀安到祖宅后面的花园里。 花园也被提前修理过,一簇簇红艳似火的红梅正开的明艳。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喻老爷子缓缓转身。 光线透过红梅枝丫洒下来,在他眼底折射出一层水亮晶莹的薄泪。 “瘦了,也黑了。” 老爷子一遍又一遍地审度着自家儿子。 他的容貌和六年前区别不大,可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六年前的喻怀安,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气。 而如今的喻怀安,却更添了一层沉稳与内敛,是历经沧桑,岁月沉淀后的稳重。 心里那股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情,只有紧紧捏着龙头拐杖才能勉强压制。 刚想迈步上前,却忽然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地朝旁边倾斜。 “爸!” 喻怀安惊呼一声,忙冲上前去搀扶。 也正是这一接触,冲散了父子俩这些年没有见面的疏离感。 喻老爷子鼻尖儿一酸,忍了几忍,才没在自己儿子面前掉下眼泪。 只紧紧捏着喻怀安那只比他还要粗糙些的双手,“这些年在部队,过的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 喻怀安也红了眼眶,“您老人家呢?身体还好吗?” “不好,特别不好,简直糟透了。” 闻言,喻怀安眉宇瞬间覆上一层忧色。 喻老爷子却是冷哼,“当年你走的一声不吭,我这个当爹的没有一天不挂念,唯一最小的儿子在外面搏命,你让我怎么能好?” 听他抱怨一通,喻怀安倒是松了口气。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有个三病两痛也是常事,可身为儿子,喻怀安自然是希望他身体健康。 瞧他老小孩似的埋怨自己,喻怀安笑容里透着无奈,“爸,我不是搏命,是……” “是为国尽忠。” 喻老爷子撇着嘴接过他的话茬,“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你这些没有回家,都是因为军务太忙脱不开身?” “借口!全都是借口!” 他用龙头拐杖使劲儿戳着地面,“怀安,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也该有点数。 喻老太爷难得的苦口婆心,“既然这次是回来探亲的,那就等祭祖结束跟我一起回盛安,你的终身大事、” “爸。” 喻怀安拧着眉心打断他,声音平稳又笃定,“我有未婚妻,您知道的,她叫江柔。” “可阿柔已经死了六年了!” “但我只认她一个人是我的妻子。”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 可话又说回来,哪有男人非要替一个女人守节的说法? 何况是个再也回不来,连尸骨都已经化成灰了的女人。 他这话骗骗小孩子也就算了,喻老太爷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怀安,你跟我说实话,你不回家也不结婚,到底是为了江柔,还是为了……云蔷。” “爸,怎么连你也能说出这种话?” 喻怀安负手而立,“我最后说一次,阿柔是我妻子,云蔷是我妹妹,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这一点在我心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话落,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一直守在旁边的管家见喻怀安脸色不好,跟着走了几步,又忙回去看喻老爷子。 不想才刚过来,就听老爷子冷声吩咐,“派人跟着云蔷,有什么异动,立刻过来报我。” 管家微一愣神,“老爷,您的意思是?” “一开始说不来,后来又自己跟上,你不觉的有些蹊跷吗?” 喻老太爷意味深长地摸索着拐杖上精雕细琢的龙头。 他不得不承认,云蔷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好,比他几个孙女加起来都要出众。 可有时候女人太好看了,就只会变成人人唾弃的祸水。 所以不管怀安是因为什么对云蔷好,他都必须早做打算。 第69章 只怕你没有这个资格 明日祭祖,所有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 云蔷把行李放回属于她的房间后便去了厨房。 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不想竟在厨房遇到了同样闲着溜达的辛灵。 两人很久没见了,视线相撞时,眼底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惊讶。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辛灵只惊讶了一瞬,便被无尽的恨意所替代。 而云蔷则是敛去目光,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走。 “站住。” 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到我就走,是因为心虚吗?” 听到这话,云蔷只觉得好笑。 她头也不回,顿了下脚步,声音亦如窗外寒霜,“恐怕该心虚的人,不是我。”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辛灵走路速度极慢,像游魂似的围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 若论身高,云蔷要比辛灵高出一些。 但为了出行方便,云蔷今天穿的平底靴,和脚踩高跟的辛灵站在一起,看起来反倒矮了些许。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辛灵从上倒下将她打量了个遍。 云蔷真的不想理她。 她来厨房的目的是为了躲开喻辞琛。 他那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从来不下厨做饭的,更别说来厨房这种烟火气的地方。 谁知运气更差,居然碰见辛灵在这儿。 还不如遇到喻辞琛。 心里叹着气,云蔷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可落在辛灵眼里,便是一副轻视蔑然的模样。 她捏紧垂在身侧的双拳,使劲儿咬着后槽牙,明明已经恨得要死,却还硬是从嘴里挤出一丝冷笑,“看到我现在这样,你一定很得意吧?” “但我告诉你,我没有输。” 辛灵高昂着下颚,像只强装高傲孔雀的落魄野鸡,“虽然我嫁不了喻辞琛,可我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喻家人,而你不一样,云蔷,你一辈子都没有名正言顺的那天。” “我从来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喻家人。” 换句话说,她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喻家人。 “不是每个人都对喻家趋之若鹜,喻这个姓,也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贵。” 虽然每次被排挤的时候,她心里都会忍不住的难过,可不管有多难过,她都没有动过把自己变成喻家一份子的心思。 她叫云蔷。 姓的是云,不是喻。 云蔷声音淡淡,看辛灵完全恨错了方向,连摇头都带着几分无奈。 可是辛灵不信,只当云蔷是为了面子才不肯承认。 一时间眼底讽意更甚,“漂亮话谁不会说?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又为什么要去勾引喻辞琛?你说你不是为了钱和地位,难道是为了爱吗?” 闻言,门口正欲迈脚入内的喻慈婉忽然顿住,待反应过来时,难以置信地捂住唇瓣。 辛灵和喻辞琛的事她早就听说了的。 当时她正要拖家带口的回盛安参加亲弟弟的婚礼,却不想刚到机场就接到喻辞琛的电话,说婚礼取消了。 当时喻慈婉还觉得奇怪,直到后来听说新郎换成了喻司珏...... 可云蔷和阿琛又是怎么回事? 喻慈婉不得不承认,辛灵那句话固然让她惊讶,但云蔷的不解释才更是令她心惊! 而厨房里,云蔷也因辛灵这话有过瞬间的失神。 下一秒,喉间仿佛吞了黄连一般,难以吞咽的苦涩顺着味蕾蔓延至唇角。 认识辛灵这么久,听她说了这么多话,唯有这句说到了裉节儿上。 偏偏是一句谁也不会相信的话。 云蔷自嘲地勾了下唇瓣,侧身往旁边挪了半步,脚下虚浮地往外走。 喻慈婉站在门口,眼见就要和云蔷撞个正着,动作比反应快,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躲到了门后。 “云蔷!” 辛灵疾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 哼地一声拦住云蔷的去路,“别看我现在落魄,但我保证,你的下场一定比我更惨!” “我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迟,我就静静的站在这儿,等着看你是怎么入的地狱。” “站在这儿?” 云蔷冷嗤着转身,一片轻蔑在眼底逐渐铺开,“恐怕你没有这个资格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侮辱她都忍了,现在又满口诅咒。 真当她是任谁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吗? 云蔷微眯眼眸,一丝冷骘溢了出来,“听说这次三少夫人能跟着三少回来是老爷子怕祖宗怪罪,不希望祭祖的时候少人,等祭祖结束了,三少夫人还是要跟三少重新出国的。” “你!” 辛灵还想说些什么,云蔷却已经大步出了厨房。 她恨得跺脚,随手一挥,摆在橱柜上的几个碗碟便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怎么了,怎么了?” 佣人听到动静从外面冲进来,见辛灵站在一地碎片中,赶忙弯腰去捡。 嘴里还不忘关心着,“三少夫人,您没事吧?” 她一心二用,一个碎片不慎脱手落在辛灵脚上,辛灵便好似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一脚将佣人踹翻在地,“连这点儿小活都干不好,你是在作死吗!” “是不是老爷子不重视我,连你们这些贱人也跟着拜高踩低?” “我告诉你,我就算不是喻家媳妇,我也还是辛家大小姐,我爸妈绝对不可能看着我受苦不管,绝对不会!”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少夫人......” 她疯了似的尖声吼叫,没有一点儿大家规范,反倒像个受了刺激的疯婆子。 佣人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连忙摆着手解释,“我、我只是来拿营养师给三少夫人炖的补品,我没有......” 她边说边用手指了个方向。 辛灵喘着粗气回头,果然看见灶台上小火慢炖着什么东西...... 第70章 给你开小灶 从厨房出来,云蔷便沿着门外长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明天祭祖,祖宅里的佣人各个忙的脚不沾地。 云蔷连着撞到匆匆来往的两个人后,为了给他们腾地方,便寻了一处人少不碍事的凉亭坐着。 看着光秃秃的园子,脑海里却回想着刚才拌嘴的场景。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息事宁人的, 可辛灵这人就像有特异功能一样,三两句话一说,刀子似的往人心口上戳。 可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和她说的再多也只是口舌之快,赢也好输也好,无非是让辛灵更记恨她一点儿。 云蔷微叹一声,斜倚在美人靠上发呆。 忽然一抹在对面假山旁来回踱步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云蔷思虑一瞬,扬声将她叫到跟前儿。 那人也好像见到什么救命稻草般,一路小跑着过来。 倒不是云蔷多事,这道身影已经在她眼前走过三回了,想不注意也难。 在这种所有人都忙到飞起的时候她却端着盘子乱窜,实在是有点可疑,云蔷索性把她叫来问个清楚。 走进了才认出,那是老宅管理花草的白姨的女儿。 老爷子怕祖宅的人伺候不周到,每次过来都会带几个老宅里的佣人。 白姨对云蔷还算可以。 知道她喜欢蔷薇花,以前到了季节,总是送新鲜花朵到云蔷房间。 她女儿云蔷倒是不太认识,只听过白姨叫她晓晓。 晓晓小跑到云蔷面前,恭恭敬敬喊了声“云小姐”。 云蔷略一点头,平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二少夫人的补品炖好了,管事的让我去送,可我这是第一次来祖宅,不熟路......” 晓晓年纪不大,面对云蔷时有些局促,“云小姐,您能给我指个路吗?” 祖宅建构复杂,像个庞大的迷宫。 云蔷想到好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偶遇在池塘边打水漂玩儿的喻辞琛,恐怕自己也走不出去。 淋过雨的人,自然愿意给别人撑伞。 只是她连说带比划的描述好半天,晓晓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云蔷叹了口气,索性起身亲自带着她去。 正好自己也顺路回房间。 不想上楼梯时晓晓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不受控的朝后面栽了过去。 云强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惊魂未定时,凝声问道:“没事吧?” “谢谢云小姐,如果不是你的话,嘶......” “怎么了?” “我好像崴脚了.......” “云小姐,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送一下,我已经绕了这么长时间,血燕都快冷了,如果让老爷子知道我送了冷的血燕给二少夫人,那我......” “好吧,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送上去就过来扶你。” “谢谢云小姐!” 不同于喻公馆那种内敛古朴的中式建筑,昭山别墅充满异国情调,有着巴洛克时期的奢华梦幻。 或许和云蔷此刻的心境有关,她竟觉得这样一座类似欧洲城堡般的建筑,像极了被藏匿于山涧中的金丝笼。 “云小姐。” 乔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绕过喷泉,云蔷听到厅门打开的声音。 一位白了大半头发的女人从里面出来,远远便喊了声云小姐。 云蔷听着那声音熟悉,仔细回忆了,忽然惊呼,“孙妈?!” “云小姐还记得我老婆子呀。” 孙妈脸上露出和蔼的笑,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却还硬朗。 一路小跑到云蔷面前,自然又亲昵地牵过她的手,泪眼婆娑,“一晃眼儿,咱们都有五年没见过面了。” 孙妈是喻家的老人,年轻时候就在喻家做女佣,一做就是四十年。 她为人和善,资历又老,还带大了喻辞琛和喻慈婉姐弟两人,所以在喻家很受尊重。 云蔷还记得她第一天到喻家的时候,就是孙妈牵着她走过喻宅大院,耐心细致的跟她说喻家那些繁杂琐碎的人际关系。 就像现在这样,云蔷的手搭在孙妈手里,和她保持一步之遥,跟在她身后踏入正厅。 “本来五年前我就应该回乡下老家的,结果刚到车站,阿琛就把我接到了这里,他说这里的房子一直没有个让他放心的人看管,让我留下来帮他管管佣人,看看房子。” 孙妈絮絮念着自己离开喻家后的事情,牵着云蔷在沙发上落座,“你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帮他看管什么呢?我知道,阿琛是怕我一个孤老婆子在乡下没人照顾,万一哪天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看她似有伤感,云蔷连忙抽了张纸巾,“孙妈,您别这么说。” “好,不说不说。” 孙妈擦了擦眼泪,又重新握住云蔷的手,“云小姐,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云蔷温笑着点头,随之起身。 “这是阿琛的卧室。” 客厅装有电梯,她们很快到了三楼。 孙妈推开走廊上的唯一一扇玉白双开门,云蔷才意识到所谓房间,便是以整层楼为底建的一个大平层。 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房中房。 云蔷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妈身后,耳朵听她说话,心却早就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起初见到孙妈,云蔷是惊喜的。 可后来听她提起喻辞琛,云蔷才恍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昭山别墅。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孙妈停下脚步,“云小姐,你怎么了?” “我……” 云蔷欲言又止,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纠结了无数次。 可她到底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不确定孙妈是否知道她和喻辞琛的关系。 更不确定如果孙妈知道了,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她这个人…… 心脏仿佛被一块无形巨石压住,云蔷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耳边响起一声轻叹,她抬头,见孙妈抬手替她拨开垂在胸前的几缕碎发。 “云小姐……” 孙妈张了张口,忽然语调一顿,“我能叫你阿云吗?” “当然可以。”云蔷不假思索。 “阿云,你也知道,我在喻家做了一辈子的保姆,无儿无女,只有小婉和阿琛两个是我亲自带大的,小婉出嫁后,让我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阿琛一个。” 孙妈微微笑着,好像每道皱纹都透着岁月沉淀后的温柔,“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住下,我会把你们两个照顾的妥妥贴贴。” “孙妈……” 温润的暖流沿着四肢百骸漫入心口,触动了云蔷心里那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鼻尖儿一酸,上前两步抱住孙妈,一张脸紧紧埋在她的肩头。 第71章 孩子没了 “你还我孩子!” “阿璃!” 巴掌落下的同时,喻怀安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云蔷护在身后。 接下喻昭璃第二巴掌的同时将人使劲儿往后一推,“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 喻昭璃几乎疯了一样的再度冲上来。 不料才刚抬手,就被喻怀安紧紧攥住手腕。 他是军人出身,喻昭璃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自然无法相比,手肘往后一翻,便将暴躁不堪的喻昭璃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是在干什么?在祠堂里面动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列祖列宗了!” 喻老太爷用力敲击着那根象征绝对权利的龙头拐杖,冷光幽幽划过护在云蔷身前的小儿子,“怀安,你放手。” “爸!” “放手!” 老爷子眉目一厉,“老二做的没错,这巴掌是她应得的!” 云蔷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喻昭璃那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打的她头晕耳鸣,嘴角直流血。 喻怀安有心想去搀扶一把,又怕一松手,喻昭璃会再次朝云蔷扑过去。 进退两难间,喻怀安将目光重新投向祠堂高位上的老者,“爸,事情还没弄清楚,您这么纵容阿璃向长辈动手,难道不是有失公允吗?” “公允?” 没等老爷子开口,喻昭璃就已经嗤笑连连,“那就麻烦五叔告诉我什么叫做公允。” “我老婆躺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我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喻昭璃悲痛欲绝,却挣扎几次都甩不开桎梏着自己的那只大掌,“那是个男孩儿,是我第一个孩子啊!明明再有两个月就落地了,只有两个月!” 他满目通红的瞪着云蔷,“如果不是云蔷端来的那碗血燕,我老婆孩子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的下场,你现在跟我谈公允,我倒是要问问五叔,谁来还我老婆孩子一个公允!” “你刚才说什么?” 云蔷捂住肿得老高的半边侧颊,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正因喻昭璃几句癫狂无状的疯话而逐渐清晰。 “柏惠怎么了?那碗血燕......” “你还在装傻!” 喻昭璃拼死挣扎着,恨不能将云蔷碎尸万段。 他手被控制着,就用脚去踢,活像只发了狂的豹子。 人在崩溃时的力量不可估量,喻怀安瞅准时机在他膝窝处踹了一脚,右手往前一送,便将人推出十几米的距离,正倒在老爷子脚下。 喻昭璃心知自己打不过这位军官五叔,便就势抱住老爷子的裤脚,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求他做主。 丧子之痛没人能够感同身受。 但老爷子自己也对这个还未出世的曾孙抱有极大的期待。 从柏惠怀孕初期就亲自挑人前去照料,谁知竟竹篮打水一场空,悲痛之余,自然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 他示意喻昭璃先让开,随即拄着拐杖起身,迈步之时,就连韩英兰想上前搀扶也拒绝了。 老太爷一步一顿,眼看就要到云蔷面前,喻怀安当即侧移半步将她挡在身后。 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再上前,只将极具压迫的目光停留在云蔷身上,“我问你,柏惠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云蔷回答的不假思索。 可她的字字铿锵,却只换来众人的唏嘘冷嘲。 “不是她还能是谁?” 最先质疑的便是喻思娆的母亲,喻家的三房太太。 她还记恨着当初云蔷在老爷子的生日宴上暗害她宝贝女儿的事,眼下有了机会,自然要狠狠的踩上一脚。 “医院的化验结果清清楚楚,而且佣人和老二不都亲眼看见了,就是云蔷把那碗加了药的血燕端给老二媳妇的,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可调查的。”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难怪她一进祠堂就看见晓晓低头站在旁边,难怪喻昭璃一上来就咬死是她害了柏惠和孩子。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证,这就是他们给她定罪的证据! 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再加上老爷子对云蔷本就偏见很深,这会儿更是怒火中烧,“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喻伯伯,我真的没有。” 云蔷依旧咬着最开始的说法,“柏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 “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狡辩?” “您所谓的人证,就是她吗?” 云蔷抬手指想缩着脖子躲在众人身后的佣人,“没错,柏惠吃的那碗血燕的确是我送过去的,那是因为晓晓说她自己脚崴了,我只是帮忙,根本没有、” “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一声带着哭腔的反驳便将他的话拦截下来。 晓晓连哭带喊,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老太爷,事情根本不是云小姐说的那样,是、是云小姐说明天祭祀,家里人手不够,让我去帮忙做别的,我才把血燕交给云小姐的,血燕从我手里离开的时候是好好的呀!” “爸,我觉得、” “你闭嘴!” 喻怀安才刚一开口就被老爷子训斥了回去。 他哼地一声上前半步,凝声问:“你刚才说,是因为佣人脚崴了,你才帮忙送的血燕,是吗?” 云蔷无声点头。 “好。”老太爷目光一沉,扭头用拐杖指了下已经吓瘫在地上的晓晓,“你站起来走几步。” 晓晓依言起身。 迈开腿的那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她的双脚上。 健步如飞,行步稳健。 哪还有半点崴脚后的疼痛模样? 可下午的时候,她分明就...... 云蔷恍然明白了什么。 难以置信地捂住唇瓣,呢喃声从指缝中流露出来,“是圈套,是有人在陷害我......” 从她在花园里见到晓晓,从晓晓说自己找不到柏惠的房间开始,她就已经跳进了某个圈套。 而诬陷她的那个人,才是真正要害死柏惠孩子的人。 可......这人是谁呢? 清明生辉的眸子打量过祠堂左右两侧站着的每一个人。 还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便拉回了她的思绪。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太爷气的唇色发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摇晃,幸而身后有人扶了一把才未摔倒。 不想一回头,竟是喻辞琛那张布满忧色的深邃容颜。 他关心道:“爷爷,您没事吧?” 第72章 家法惩治 喻老太爷只淡淡看了他一言,没做声,随手将喻辞琛往旁边一推,抬起拐杖便要往云蔷身上去敲。 “爷爷!” “爸!” 喻怀安眼疾手快地将云蔷护进怀里,喻辞琛则伸手去拉喻老太爷,然而拐杖已然落下。 伴随着一声闷哼,喻怀安硬生生替她接下了这一重击。 云蔷心脏猛地一抽,“五哥!” “怀安,你干什么!” 喻老太爷最心疼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到大没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眼下看他替云蔷挨了这么一下,又心疼又气急,“有没有受伤?” 其实以喻怀安的身手,就算抱着云蔷躲开也不是难事。 可他不能。 这棍子必须打在他的身上,才能彻底断了老爷子对云蔷动手的念想。 忍着肩膀上的麻疼,喻怀安对疯狂落泪的云蔷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 偏他越是这样,云蔷心里便越是愧疚。 可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在喻怀安怀里,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云蔷深呼吸着迎上喻老爷子那双鹰隼般的眸子。 “喻伯伯,我知道您老人家生气,可我还是有几句话想说。” 她的脸肿了,吐字有点不够清楚,“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但我发誓,我用我父亲的名义发誓,我绝对没有害下药害柏惠和她的孩子,更没有理由去害她。” “怎么没有理由?”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喻思娆哼了一声,“谁都知道你是个很记仇的人,肯定是记恨那天二哥在吃饭的时候提起你和五叔当年......” “思娆。” 话没说完,便有一道凌厉目光朝她射了过来。 收到老爷子的警告,喻思娆自然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吐了吐舌头,余光瞥见躲在上座后面的韩英兰。 用小声却又能让大家听到的声音嘟囔,“说不定还是韩夫人指使的呢,她怕二哥的孩子生下来分家产,就更影响她们母女在喻家的地位了。” “别说了!” 方熠在她身边听不下去,低吼着斥责。 复又解释道:“爷爷,思娆这些话无凭无据,只是说着玩的,您别放在心上,我和云、” 他想说些什么,待意识到自己所在之处时,又立刻改了口,“我和小姑姑是同学,又在一起共事过,我相信她绝对不会、” “行了。” 喻老爷子面露几分不耐,寒声提醒道:“虽然你和思娆结了婚,但我喻家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姓人在这儿插话。” 这话可谓实在不给方熠面子。 可也是。 在外人眼里,他一个没家庭也没背景的普通人,能娶到喻家的小公主已经是福气了,竟然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实在是不知好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韩英兰见此事牵扯到自己,忙急着撇清关系似的上前拉扯云蔷,“你这死丫头,居然敢做出这种杀人犯法的事情,还不赶快跟你喻伯伯认错,难道真要所有人都被你连累了才好受吗!” “韩夫人这话说的让人恶心,自己的女儿自己不护着,也难怪没人相信她说的话了。” “就是,出了事就知道先摘干净自己,我要是云蔷,别管事情是真是假,第一个就要拉她下水。” 墙倒众人推,云蔷无奈又无力的苦笑出声。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用来替自己辩解的话,也在韩英兰冲过来和别人一起拉踩她的那刻尽数吞了回去。 眼前这些人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想看自己出丑。 而那个真正下药的人,是想看着她死。 死...... 似有一道惊雷在脑袋里炸开,云蔷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 这整个喻家,所有人把她当成外来的入侵者,欺她,辱她,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想让她死,除了....... 辛灵。 是辛灵做的吗? 云蔷忽然想起下午在厨房时辛灵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疑虑又平白增了几分。 而此时此刻,被她怀疑的对象正默默无闻地站在自己丈夫身后。 与云蔷四目相对之际,一抹怪异浅淡的笑容在唇角蔓延开来。 是她! 就是这个浅到不能再浅的笑容,让云蔷彻底肯定了对柏惠下药的罪魁祸首。 怒恨交加吓,云蔷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手指毫不犹豫的戳向她,“是辛灵!是辛灵做的!” 闻言,众人纷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辛灵却早已换上了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那泫然若泣的模样,还没等她辩解什么,就已经有人替她说话了。 祠堂里一时哄闹起来。 喻老爷子抓起手边茶盏就砸了下去,“都闭嘴!” 一声厉斥落下,祠堂瞬间恢复了安静。 “做错事情不知悔改,还随便攀诬别人,云蔷,看来我是对你太宽容了!” 喻老太爷紧咬着牙关高喊,“管家,把家法请出来!” 话音刚落,祠堂众人便不约而同的吸了口凉气。 喻家家规是从祖辈传下来的。 后来经过修订后,和家法一起供奉在祖宅祠堂。 所谓家法,就是一根长直戒尺。 云蔷听说过,喻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代帝师,历经三朝皇帝,而这根戒尺就是当时的太后所赐。 若有不尊师重道者,不论尊卑,皆可打之。 后来朝廷更迭,喻家转而从商,很多东西都被遗失了,唯有这根戒尺保留下来。 历代家主对这根戒尺的用途都极为谨慎,以喻辞琛为代表的孙子辈,更是连见都不曾见过。 眼下请出家法,可见老爷子是动了大气。 他发了话,管家自然不敢违拗,不消片刻就将戒尺从祠堂牌位后取了过来,又双手献给喻老太爷。 见他真要动真格,喻怀安立刻上前相拦,“爸,您不能这么做!” “滚开!” 喻老爷子低声警告,“你再敢拦着,我就连你一起打!” “就算您要打我,我也不能让您对阿云动家法!” 喻怀安丝毫不肯退让,“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家法这种东西,您这是老封建!” “少拿你部队里那套说辞糊弄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在喻家,不是你的部队!” “是哪里也不能滥用私刑!” “保镖呢?保镖!” 喻老爷子气的胡子都在颤抖,扬声喊道:“还不给我把他拉开!” 话音落下,四五个保镖鱼贯而入。 眼见按不住喻怀安,又是几个壮汉冲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人一多,他到底还是被钳制到了一旁。 喻老爷子又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将云蔷按到祠堂牌位前跪下。 眼见戒尺朝她落下,忽然一道冷峻声音飘了过来。 “爷爷何必亲自动手,不如还是让我代劳吧。” 第73章 他亲自惩罚她 喻辞琛面无表情的从人群中出来。 他容貌出众,气质矜贵。 就算不受重视,但喻家九子同时出现时,他永远都是那个让人一眼就关注到的存在。 一如此刻。 喻老太爷蹙了蹙眉,预备落下的戒尺在空中僵停两秒,沉声责问:“连你也要替她求情?” 是吗? 他会替她求情吗? 凌厉刺骨的寒风吹乱了云蔷披在肩膀的长发,她略带惊愕地回头。 喻辞琛看到她眼底的那抹希冀。 “爷爷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动气伤身,动手伤福。” “您是吃斋念佛的人,这种小事还是让人代劳比较好。” “让人代劳?” 喻老太爷鹰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心思堪比千尺潭水那样深的孙子。 忽而勾了下唇角,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头,“也好,既然是你提的,那就你来吧。” 说着,他已然将戒尺递到喻辞琛面前,又提醒道:“阿琛,虽说是老二的孩子,但他也是你的亲侄子,是我们喻家的骨血,该怎么做,你知道。” “当然,爷爷放心。” 喻辞琛略一颔首,接过戒尺之际,偏头吩咐乔奈,“去按住她。” 闻言,乔奈眼睑微低,应了声好,便径直朝云蔷走了过去。 彼时,云蔷早已在听到那句‘爷爷放心’时失去力气。 是啊。 喻辞琛从来都是让老爷子放心的。 无论是喻思娆的婚礼,还是天禧城的项目,哪怕是自己未婚妻和大伯子搞在一起被发现,他都能忍下委屈顾全大局。 这一年的丰功伟绩,让他在老爷子面前大放异彩,终于有了被正视的机会。 这样懂事明理的孙子,当然是老爷子最放心的...... 乔奈沉着稳健的步伐在云蔷身边停下,才要伸手扶她,云蔷便已经按着地面试图起身。 可她实在使不上一点力气。 保镖那脚踹的太狠,她膝窝到现在都还疼的厉害。 四肢失去了控制,身子支撑不住的摇晃。 “云、” 乔奈惊呼出一个音节,待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时又迅速吞咽回去,眼疾手快的掺住她的手臂。 随即话锋一转,音调几乎和喻辞琛同样的凉薄,“云小姐,请吧。” 他指了指祠堂牌位桌下面的黄色蒲团。 云蔷微闭双眼,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乔奈按着她跪下的同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云小姐,您委屈一下,七少也是无奈。” 无奈吗? 亲自动手,难道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吗? 云蔷唇边透着说不清的苦涩,拨开乔奈手掌,声音无力地漂浮在半空,“我不会躲的,你站开一些,别被误伤了。” 乔奈神情复杂。 “爷爷,您打算罚多少?” 喻老太爷冷冰冰地吐出一个数字,“三十。” “不行!” 喻怀安被几个保镖强按着怒吼,“爸,三十戒尺太多了,云蔷她、” “你住口!” 喻老太爷怒气未消,颤抖着指向几乎发疯的喻昭璃,“那是老二孩子一条命,三十戒尺都是便宜了她!” 话落,又厉声催促喻辞琛,“阿琛,你还等什么?” “阿琛!” 啪—— 惊呼伴随着戒尺落下的声音,云蔷闷哼一声弯了脊椎。 可下一秒,又硬生生挺了起来。 戒尺落在背上,一下接着一下,火辣辣的疼。 两下。 三下。 四下。 ...... 乔奈每数一个,眼角褶皱便加深几分,呲牙咧嘴的,只是看着都在浑身发麻。 没有人质疑喻辞琛手下留情。 就算老爷子也无话可说。 很快,云蔷额角便浮现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连带着身上那件白色毛衣也被染了嫣红。 心里和身体的双重疼痛,让云蔷再也没了支撑下去的动力,蜷缩着倒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落在地上。 “不能再打了!” 云蔷看到喻辞琛要和辛灵订婚的消息,决定和喻辞琛结束这段保持了三年的不正当关系,喻辞琛生气。 说虽然老宅上下都叫云蔷母亲一声韩夫人,但她就是个为钱上位的老护工,云蔷被刺激到,也不甘示弱的说喻辞琛就算再看不起自己,也不得不在老爷子面前喊自己一声小姑姑。 喻辞琛问云蔷是不是认真的,云蔷不说话,喻辞琛说云蔷有种,之后愤怒离开。 第二天,云蔷在上班路上被喻辞琛的司机别停,司机问云蔷是不是要去老宅给老爷子过生日,云蔷不想去,撒谎说自己没请下来假,但却在中午时接到自己母亲的电话,让她务必去老宅。 云蔷拗不过只能答应。 却没想到在老宅被喻思娆当场刁难,云蔷被当做佣人取笑,被迫去到厨房洗碗,喻辞琛过来说他还以为云蔷会当场让喻思娆难看。 因为云蔷在他眼里从来不是个软柿子。 云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逆来顺受,之后摔了碗就要走。 经过喻辞琛时刻意和他拉开距离,喻辞琛拉住云蔷说看来几百个碗还是太少,都没能让云蔷学乖,云蔷恍然大悟问喻辞琛是他做的? 喻辞琛不置可否,云蔷更生气了,问喻辞琛用的什么手段让喻思娆给她当枪使,喻辞琛说想知道,那就拿出诚意,云蔷直接摔碎盘子抵在喻辞琛的脖子上,喻辞琛问云蔷想杀他? 云蔷让喻辞琛别逼自己,喻辞琛说自己是在帮她,这时外面传来喻老爷子的声音,问喻辞琛在什么地方,佣人说刚才还在,然后老爷子推门进入厨房。 看到云蔷在洗碗,又看到喻辞琛脖子上的伤口,问喻辞琛怎么回事。 喻辞琛说被猫抓了一下,不碍事,喻老爷子说整天招猫逗狗的干什么,喻辞琛说爷爷教训的是。 之后叫云蔷陪他去书房,管家给他们两个上茶,老爷子让云蔷坐下,之后问云蔷恨不恨喻思娆,云蔷知道他说的是喻思娆欺负自己的事,说不恨。 喻老爷子点头,云蔷沉默不说话,说喻思娆这孩子骄纵坏了,脾气不好,让云蔷多担待一点儿,云蔷说她知道。 第74章 原来喻辞琛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话虽这样说,但云蔷毕竟是长辈,如果喻思娆真的有什么地方做的过分,她也是有权说教的。 云蔷说谢谢喻伯伯,思娆没坏心的。喻老爷子说云蔷是个好孩子,思娆如果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云蔷没说话,之后喻老爷子品了下茶问云蔷今年多大了,云蔷说二十三。 喻老爷子点头说也不小了,这些天忙着阿琛的婚事,反倒忽略了她,等过段时间闲下来,让韩英兰给她也物色物色,云蔷说自己不着急。 老爷子说女大当嫁,虽然现在已经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的年代,提倡自由恋爱,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如果太过自由,难免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 云蔷总觉得这话是在敲打她,她说自己刚毕业不久,想先把工作做好,喻老爷子说自己既然认了她这个女儿,喻家就会一视同仁,让云蔷不必觉得有负担。 之后书房门被敲响,喻辞琛进来,喻老爷子问他有事? 喻辞琛说辛灵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下飞机,要来给喻老爷子祝寿,喻老爷子点头说那是个好孩子,让喻辞琛去机场接她过来,喻辞琛不置可否。 云蔷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自己就先回去上班了,喻老爷子说去吧,至于云蔷的婚事,他和韩英兰会上心的,云蔷没说话,算是默认。 云蔷离开老宅后发现自己车胎被人扎了,万般无奈时喻辞琛过来让云蔷上车,云蔷不肯,喻辞琛要下去请她。 云蔷怕人看见,只能答应,上车后,喻辞琛告诉她老爷子要给她介绍对象,云蔷愣住,她完全不知道这事,但还是说应该的,她年纪也不小了,喻辞琛说二十三就不小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云蔷这么着急结婚? 云蔷说四少不是也要结婚了吗?喻辞琛说那不一样,云蔷不想问他为什么不一样,到学校门口,喻辞琛拉住云蔷问真的要结婚?云蔷说不然呢? 喻辞琛说问过他了吗? 云蔷说问他? 他是自己什么人?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婚姻大事问长辈的,没听说过谁问小辈。 喻辞琛说那他问云蔷,云蔷想让自己结婚吗?云蔷说那是老爷子安排的,喻辞琛说自己问的是她,云蔷想说不想,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口是心非的说当然,他有好归宿,自己也会开心的。 喻辞琛说那他还要多谢小姑姑了,等结婚那天,他一定多给云蔷敬几杯酒,喻辞琛从来不叫云蔷小姑姑,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 云蔷说好啊,她也会包个大红包给喻辞琛。这时同事过来叫云蔷,云蔷挣脱开喻辞琛,喻辞琛上车离开,同事羡慕云蔷找了这么个好男朋友,云蔷苦笑。 那天之后,喻辞琛半个月都没有再找云蔷,云蔷看到他和辛灵一直挂在热搜,她以为自己会很潇洒,但是看到这些还是会心痛,之后开车去永安福利院找自己大哥,她问云松自己如果想出国读书,云松会不会支持,云松说当然会,云蔷是个读书的料子,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早工作的,都是因为他...... 云蔷喊了声哥,不想让他这样说自己。云松说不说这个了,他问云蔷打算报考哪所学校,云蔷说她想去美国,那边医疗条件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医生给云松治腿,云松的腿是家里地震那年为了救云蔷才被砸伤的,本来是最好的年纪。 结果就因为双腿残疾,连谈好的女朋友也跟他分手了,云蔷一直愧对云松。云松点点头,说她有目标就好,这几天自己也帮云蔷查一查资料,云蔷点头,这时韩英兰打电话过来,云蔷不想接,但云松还是让她接。 云蔷接了之后得知韩英兰车祸,立马赶到医院,才知道那是韩英兰为了让她相亲找的借口,对方是个斯文男人,性格也好,得知云蔷不想相亲也没有勉强,只说让云蔷陪他敷衍一下家长,云蔷答应了,算是互助互惠。 之后男人提出和云蔷去马场打发时间,结果两人在马场遇到了喻辞琛。 罗泽看到喻辞琛有点心虚,因为喻辞琛知道他的底细,云蔷看到喻辞琛身边的女人和喻辞琛亲昵的模样也吃醋,之后喻辞琛给他们介绍辛灵。 说辛灵是他未婚妻,又给辛灵介绍云蔷,说云蔷,云蔷抢在喻辞琛前面说自己是她小姑姑,辛灵看起来倒是人畜无害,很大方明媚,知道云蔷是喻家人,就提出要和云蔷赛马,云蔷想装病躲过,但喻辞琛却咄咄逼人,说云蔷不舒服吗。 他有个朋友是医生,可以陪云蔷去看看,云蔷怎么可能让他陪自己去看病,当场摇头说不用,之后说不是要赛马吗,挑马吧。 罗泽不太想比,因为输了还有惩罚,他旁敲侧击云蔷马术怎么样,云蔷说还行,罗泽以为她在逞强,心里安心不少,比赛开始之后,罗泽和辛灵抢夺第一,云蔷不上心的骑着马溜圈儿,喻辞琛过来问她是新相亲对象? 云蔷说不行吗?喻辞琛说难怪,放水都放到太平洋了,就这么喜欢他?云蔷问喻辞琛不然她该喜欢谁?喻辞琛一直都知道云蔷那张嘴不饶人,他问云蔷觉得罗泽和辛灵谁会赢,云蔷说罗泽,喻辞琛问她什么时候瞎的,云蔷问喻辞琛如果辛灵输了,他会心疼吗? 喻辞琛说当然,辛灵可是他未婚妻,云蔷说那他接下来有的心疼了,之后快马加鞭,喻辞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策马跟上。 两人追上罗泽和辛灵,罗泽眼看自己就要输了,只能对离他最近的辛灵下手,喻辞琛为了救辛灵不顾危险折返回去,云蔷吃醋,晚上罗泽和云蔷吃过饭才送她回家。 罗泽找理由想上楼坐会儿,云蔷拒绝不了,只好让他上去,但罗泽开始对云蔷动手动脚,云蔷让罗泽自重,罗泽说云蔷装到现在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云蔷说自己根本听不懂罗泽在说什么,罗泽说听不懂是吗,之后他拿出手机播放录音,是韩英兰的声音,她说云蔷长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脸皮薄。 第75章 伤心欲绝 罗泽千万不要觉得云蔷是在拒绝,男人嘛,总是要主动一点儿的,云蔷说不可能。 罗泽说怎么不可能,今天不就是韩英兰装车祸把云蔷骗到医院的吗? 罗泽说外界传的韩英兰一点儿也没错,爱钱如命,他不过用两套限量版的珠宝就把韩英兰给收买了,恨不得直接把云蔷送到他床上,不过韩英兰确实把云蔷养的不错,之后扑到云墙身上。 这时喻辞琛冲进来打晕罗泽,云墙被吓到了,喻辞琛对云蔷说自己有没有告诉他罗泽不是好人?她怎么还敢带他进门? 云蔷惊魂未定,喻辞琛问她受伤没有,云蔷摇头,喻辞琛让乔奈把人送到警局,云蔷说别,喻辞琛问云蔷还要护着他? 云蔷说她自己报警,听到警铃,云蔷让喻辞琛离开,喻辞琛问云蔷到底知不知好歹? 云蔷说如果被喻家人知道,怎么解释?喻辞琛冷笑,说她还真是想的周全,之后开门离开,在警察出电梯的时候进了楼梯间,云蔷被警察带走了。 乔奈提醒楼梯间里的喻辞琛他们也该走了,喻辞琛没动,之后给辛灵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辛灵问他干嘛,喻辞琛说不是想报仇吗,机会来了。 到警局之后。 云蔷做完笔录,罗家的人来了。 韩英兰也来了,见面就打云蔷说看她做的好事,警察让韩英兰稍安勿躁,她说云蔷才是受害者。 韩英兰说是误会,云蔷和罗泽是男女朋友关系,他们两家关系很好的,这一定是小情侣间打情骂俏,没控制好才闹到警察局的,是误会! 警察问云蔷是这样吗? 云蔷说不是,是他想入室强奸,她拼命挣扎才得以逃脱,韩英兰一巴掌扇在云蔷脸上,问她得罪了罗家有什么好处。 这时门外有人说为民除害就是最大的好处。 辛灵和喻辞琛从外面进来,韩英兰看到喻辞琛有一瞬间的惊讶,问喻辞琛怎么来了,喻辞琛说替天行道。 云蔷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辛灵对警察说自己是来报案的,有人对她实施故意伤害,这是证据,之后她把手机里的视频监控调出来,足以证明在马场的时候罗泽对她实施故意伤害,警察说好的,他们这就立案。 罗家不敢得罪辛家和喻家,什么话也没有了。 辛灵走到云蔷身边跟她说别怕,这种人就该收拾,又牵着云蔷离开,喻辞琛说他送云蔷回去,云蔷说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回。 喻辞琛说不怕罗家报复? 辛灵附和着说喻辞琛说的对,都是一家人,就别那么客气了。 面对辛灵的坦荡,云蔷心虚不已,喻辞琛先送的辛灵,辛灵还给云蔷挥手,云蔷看着喻辞琛说她好单纯,喻辞琛说确实,云蔷问喻辞琛他们这样不觉得对不起她吗? 喻辞琛意味深长的说各取所需而已,云蔷以为他说的是两家联姻是在商道上各取所需,她靠在椅背上,说就算是各取所需,以后他们结了婚,喻辞琛也要对她负责的。 喻辞琛没再说话,回到家,云蔷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龌龊,尤其是在马场跟辛灵争输赢,她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那样有正义感又明媚的姑娘,别说喻辞琛喜欢了,就连她也喜欢。 云蔷不再胡思乱想,工作之余开始准备搜集学校的资料。 周五晚上,她接到云松电话,说他给云蔷联系了他国外的一个同学,或许可以帮上云蔷。 云蔷下班后开车前往永安福利院,路上接到学生电话,让她去畅逍遥会所。 她给云松发消息说临时加班,改天再去。 学生就在大堂等她,身边还站着两个服务生。 云蔷问怎么回事,学生害怕,旁边的服务生就替他说了原因,因为学生倒酒的时候弄脏了客人衣服,擦酒的时候又碰到酒瓶弄坏了客人手机,客人要索赔。 云蔷一听事情不算太大,索赔赔钱就好了,只是学生没钱赔不起,她先垫上再好好道歉,应该能平息,之后云蔷问那个客人在哪儿,服务生说在包间,云蔷跟着一起去。 云蔷进去后才发现学生得罪的人是罗泽还有一瞬间庆幸。 在她眼里罗泽还算个不错的人,她先道歉,之后说自己愿意赔偿。 罗泽说谈赔偿就远了,毕竟他和云蔷是旧相识,之后倒了杯酒给云蔷,说云蔷喝了这杯酒,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学生一看老师被为难,自告奋勇的说这杯酒他来喝,云蔷拉了他一下对罗泽说喝酒就算了,还是谈谈赔偿的事情吧。 她让罗泽放心,该多少就是多少,自己一分都不会少给,罗泽说他不想要钱,不过如果云蔷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他报警就好了,而且他说毁坏手机不是意外,是学生故意报复。 学生说他胡说八道,罗泽说是不是胡说八道,让警察来查就好了,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被云蔷叫住。 云蔷说她喝,学生叫云蔷老师,云蔷说没事,她喝杯酒事小,真闹到警察局,把事情闹大了,不管结果怎么样,对学生的名誉都不好,云蔷喝了酒,问她们是不是能走了,罗泽说请便。 云蔷从包厢出来后觉得有点头晕,学生问云蔷没事吧,云蔷说没有。 她去下洗手间,让学生在门口等她,学生答应,但云蔷刚进去学生就被服务生叫走了,说是经理找他,学生只好暂时离开。 云蔷用水洗脸也还是压不下那股头晕,只是稍稍缓和了一点,她出去就看见罗泽堵在门口。 云蔷害怕,大喊学生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她问罗泽她的学生去哪儿了,罗泽说她有心情担心学生,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云蔷问他想干什么,罗泽反问她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干什么? 云蔷让他们滚开,罗泽问她装什么清纯,韩英兰早就看上他当准女婿了,一个寄人篱下的继女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第76章 云松醒了 之后他笑着说继女,妓女,也没什么两样,云蔷抬手想去打他巴掌。 罗泽抓住她的手说说自己是因为云蔷才捡了两个小时的马粪不说,还被人暗中打了一顿,找云蔷讨点利息是理所应当的,云蔷说那是他技不如人。 罗泽气急,就说现在他就让云蔷知道知道他技术到底怎么样,之后把云蔷打横抱起,云蔷反抗却没有力气,她反应过来是罗泽在酒里下了药,罗泽说看来她还不算太蠢。 他抱着云蔷到一个包间门口敲门,里面又出来三个男人,云蔷彻底害怕了,她挣扎也没有效果。 但是在进门前罗泽手机连响几次,他把云蔷交给那三个男人,之后说便宜他们了,自己一会儿就来。 云蔷被男人拖到屋里,恶臭让她恶心,但她不知道自己被下了什么药,连意识都开始不清醒。 喻辞琛闯进包厢,看见云蔷的模样后动手将罗泽打的奄奄一息,之后抱着中了药的云蔷准备离开,阿海问喻辞琛怎么处理他们。 喻辞琛说废了,罗泽害怕,在他身后喊他敢,他如果敢动自己一根指头,罗家、话没说完,阿海就又踹了罗泽一脚。 罗泽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喻辞琛抱着云蔷上车,吩咐乔奈去熙和湾,但云蔷此时已经完全被药物所控制,对喻辞琛上下其手。 喻辞琛升起隔板,经不起云蔷撩拨,在车上要了她一次,乔奈心领神会,特意把车开得很慢,但喻辞琛发现云蔷还是烫的吓人。 他终于意识到云蔷中的不单纯是春药,替云蔷整理好衣服后降下隔板对乔奈吩咐去医院。 祁骁给云蔷抽血做了血检,之后拿着结果来找喻辞琛,说是一种新型媚药,药性极强,喻辞琛怒火冲天,他问祁骁人什么时候能醒。 祁骁说怎么也得明天早上了,喻辞琛点头,说交给他了,之后扭头就走,祁骁一头雾水,扭头看向乔奈问到底怎么回事? 喻辞琛怎么突然这么紧张云蔷? 喻辞琛和云蔷的事没人知道,乔奈也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紧跟着喻辞琛离开。 喻辞琛开车到一幢废弃楼盘下,阿海看到他之后喊了声四少,喻辞琛问他人呢? 阿海说在上面,之后喻辞琛上楼,看见罗泽和那三个男人被绑在柱子上,从口袋里摸出枪直接连开三枪,那三个男人都死了。 正要开枪处理罗泽的时候,罗泽忽然大笑,说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堂堂喻家四少,居然和自己的姑姑有一腿。 这么大的丑闻传出去,他倒要看看这盛安第一大家族的喻家还有什么脸面。 喻辞琛冷笑,手上给枪上膛,说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之后准备开枪时,罗泽忽然说了声是吗? 不见得吧,喻辞琛眯了眯眼睛,示意保镖过去搜身,果然从他身上搜出来录音笔。 罗泽彻底崩溃,大骂喻辞琛,喻辞琛准备开枪时乔奈追了过来,他拦住喻辞琛说四少不能!罗泽和那三个不一样。 他们三个是岛国请来的,不会有人查,但罗泽是土生土长的盛安人。 又是罗家唯一的儿子,他若出事,罗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乔奈拦不住喻辞琛,他大叫阿海。 阿海过来对喻辞琛说想要他的命,不止这一个办法,乔奈也说云蔷还在医院,现在去看云蔷才是最要紧的。 喻辞琛这才冷静下来,他对阿海说别让他再看见这个人渣,之后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扭头再次举起手枪。 云蔷昏迷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她眼前浮现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但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转头看见护士在给自己换药,云蔷惊呼一声,护士让她别害怕,云蔷问是谁把她送到医院的? 护士说是位男士,云蔷依稀记得是喻辞琛带自己离开包厢的,她问护士那人是姓喻吗?护士说自己不清楚,只知道他好像和她们主任很熟,云蔷问她们主任是谁,护士说是祁骁。 云蔷明白了,就是喻辞琛把她送到医院的,可是喻辞琛不是应该在国外陪辛灵看订婚礼服吗? 她没工夫多想,拿过来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告诉他自己要昨晚长逍遥的监控视频。 柯朗问她要这个干嘛,这时护士过来让云蔷吃药,柯朗听到了话筒里的声音,问云蔷在什么地方。 两个小时后,柯朗出现在医院,他一看云蔷虚弱到这种地步,立马问他怎么把自己作成这幅模样了? 云蔷说出了点意外,她问柯朗拿到监控视频了吗? 柯朗说没有,不过他带了电脑来,现在就能看,之后在云蔷面前演示,他发现那段视频全部黑屏,之后问云蔷到底怎么了,难道她变成这样跟畅逍遥有关? 云蔷问柯朗能不能恢复,柯朗说能,但是需要时间,云蔷问他多久,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喻辞琛从外面进来,柯朗知道他和云蔷的关系。 开口就问喻辞琛是怎么保护他们家强子的,想要动手的时候乔奈抢险拦在柯朗面前,他让柯朗稍安勿躁,柯朗想说什么时被云蔷拦住。 柯朗说行,看在他家强子的份上暂时饶他一命,云蔷让柯朗先走,柯朗看懂了她的眼神,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柯朗离开病房之后,喻辞琛问云蔷把他叫来干什么,云蔷说跟他无关。 喻辞琛冷笑着说过河拆桥这种事,谁也没有云蔷做的到位,云蔷说多谢四少昨晚救了她,喻辞琛轻笑着问她会说人话了? 云蔷没说话,喻辞琛拿起床头上祁骁给云蔷开的外敷药给云蔷抹药,云蔷想躲开。 喻辞琛说再过两天就是周六,要是不想云松看见他这幅样子,最好别动,他知道云蔷最在乎的就是他那个哥哥。 但也幸好是云蔷的亲哥哥,云蔷抹药的时候想起罗泽说的那些话,她问喻辞琛罗泽呢? 喻辞琛手一顿问她这么关心他? 云蔷冷笑着说是啊,关心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会不会遭到天打雷劈,喻辞琛笑出声,说这才是他认识的云蔷。 这时祁骁过来,在门外看见两人这么亲昵的动作,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喻辞琛扭头看见他,问他愣在哪儿干什么? 第77章 用限量版珠宝骗的? 祁骁瞠目结舌的走进来,说自己就是来查个房,查完了,该走了,喻辞琛让他站住,问云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祁骁说随时,醒了就行,之后让旁边的小护士再给云蔷做个检查,看药物代谢掉了没有,之后拉着喻辞琛就往外走。 到办公室,祁骁盯着喻辞琛看了特别久,喻辞琛问他办公室有针吗? 祁骁问他干嘛,喻辞琛说戳个东西。 祁骁问戳什么,喻辞琛说他的眼,祁骁无语。 他说自己没空跟喻辞琛开玩笑,喻辞琛说他也没开玩笑,祁骁大喊他的名字,喻辞琛说他到底想说什么,祁骁问他和云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喻辞琛装傻问开始什么? 祁骁说他当自己眼瞎?云蔷可是他小姑姑啊,他怎么能...... 喻辞琛说又不是亲的,祁骁说可她是老爷子承认过的女儿,他不怕老爷子知道吗? 喻辞琛说老爷子不会知道,祁骁楞了一下,说所以他和云蔷早就开始了? 喻辞琛让祁骁管好他的嘴,之后起身离开,祁骁在他身后叫住他,问他这是动心了? 喻辞琛没说话,开门离开。 他想把云蔷带回熙和湾,云蔷却说自己要回自己家。 乔奈不敢随便改道,看喻辞琛没说话才改变方向,回到家的时候,云蔷在车上睡着了,因为那药有安眠作用,云蔷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卧室。 一看手机已经到了中午,这时柯朗打电话过来,一接通说自己总算知道云蔷为什么要让他调查监控了,罗泽那个王八羔子竟然敢动他的人,幸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总算睁了回眼! 云蔷打断他的话问他是不是拿到监控了?柯朗说是,云蔷说发给她,柯朗问她要干什么,云蔷说报警,柯朗愣住问云蔷没看到新闻吗?云蔷问什么新闻,柯朗把新闻发给她。 他说有人匿名报警掀了一个地下赌场,罗泽是其中一个股东,当场毙命,全身好多个弹孔,都打成筛子了,他问过警局的人,起码打光了两个弹夹,云蔷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柯朗问云蔷还在医院吗,什么时候出院,他去接她回家,这时喻辞琛推开卧室门,云蔷看着他,对柯朗说不用了,自己已经没事了,之后挂断电话。 喻辞琛问她在给谁打电话,云蔷没回答,问喻辞琛是他做的吗? 喻辞琛说不然呢,之后把面递给云蔷,让她尝尝,云蔷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手里的番茄鸡蛋面。 云蔷她红了眼圈,问喻辞琛这次都收拾干净了吧,喻辞琛说当然,垃圾都进了垃圾桶,云蔷吃着碗里的面,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喻辞琛抬手替她擦掉眼泪,问她不好吃吗? 云蔷摇头,有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心里的防线要崩塌了,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缩进被子里对喻辞琛说让他走,她想休息了。 喻辞琛知道她受了大惊吓,也没勉强她,离开云蔷家后对乔奈吩咐,告诉邱彪一声,让他这两天多注意点云蔷的安全,乔奈问他是怕罗家...... 喻辞琛看他一眼,乔奈不再说话了,他说邱彪毕竟是老爷子派来监视云小姐的,喻辞琛说他不敢,乔奈不再说话了。 喻辞琛给云蔷在学校请假,云蔷开始上班后找到李智恒,她需要知道李智恒究竟是帮凶还是被罗泽利用。 后来得知李智恒是因为家里缺钱,云蔷给他介绍到学院里帮忙,等他把语言学好了,自己也可以帮他介绍一些别的工作,学生喜出望外。 下班后,云蔷才想起来很多天都没有去福利院看云松了,她开车去找云松,结果发现路上有人跟踪她,云蔷加速,后面那人也加速,这时她手机响了。 柯朗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说云蔷跑那么快干啥呢,他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云蔷惊讶说是他?柯朗说不然应该是谁? 云蔷总算放心了,她还以为是罗家人找她报复...... 之后两人在永安福利院停车,柯朗说原来她是要看阿松哥啊,吓死他了,云蔷问他害怕什么,柯朗说怕她干什么不法勾当。 云蔷给他一个白眼儿,说放心吧,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会把柯朗拖下水的,柯朗说谢谢她。 见到云松之前,云蔷提醒柯朗别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云松,柯朗说自己心里有数。 云松在食堂准备了火锅,是云蔷最喜欢的变态辣,柯朗激动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三个都是川城人。 之后云松给云蔷一沓资料,柯朗问云蔷要出国留学啊,那去他学校啊,世界top3呢。 云蔷说拉倒吧,自己可没他那段位,柯朗一本正经的说没事儿,他们学校不歧视笨蛋的,云蔷抬手就要打他。 两人在云松面前笑闹,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晚上离开福利院,柯朗让云蔷说实话,她突然去国外留学是不是跟喻辞琛有关。 云蔷摇头说不是,她就是想换个环境,柯朗一副他信才有鬼的表情,之后说既然云蔷有心要去,那不如趁着元旦假期去国外看看,资料收集的再多终究也只是纸上谈兵,正好他有空,可以陪她。 云蔷说是他自己想溜出去吧,柯叔叔是不是又催他工作了? 柯朗让她别不识好人心,给她当免费导游还不乐意了,之后说就这么说定了,再带上阿松哥,天天闷在福利院,再把他闷坏了,云蔷说他请自己就去。 回到家,云蔷开门看见韩英兰坐在自己屋里,一见到云蔷,韩英兰就开始道歉说都怪她。 一开始没有弄清那罗泽是个什么人就介绍给云蔷,一向看罗泽挺斯文个小伙,谁知道他竟然敢触碰法律,现在她相信云蔷上次被罗泽欺负是真的了,都怪她识人不清,不过她也是被那一家子给骗了。 云蔷说是吗?用两套限量款珠宝骗的? 第78章 求他救命 韩英兰没想到云蔷知道这事儿,问她怎么知道,之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反驳说没有,她让云蔷别听别人瞎说,她是、 云蔷问她到底来干什么,韩英兰笑眯眯的说自己买了甜心斋的点心,特意给云蔷送过来的,她记得云蔷小时候最喜欢吃甜品了。 云蔷说没事她要休息了,韩英兰说有事,有事,之后拉着云蔷做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给云蔷看一个男人的照片。 云蔷站起来就走,韩英兰拉住她说这次真的靠谱,是小伙子是辛家的人! 云蔷愣住,辛家的人,韩英兰说对啊,辛灵的哥哥,还是辛灵亲自去老宅找老爷子说的呢,韩英兰说要么说云蔷傻人有傻福呢。 上次在警局辛灵见过云蔷一次,回家对云蔷一顿猛夸,老爷子说了,这孩子他亲自见过的,是个特别棒的有为青年。 老爷子的意思是宜早不宜迟,正好辛灵和喻辞琛元旦要订婚,他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先见见,云蔷说他们元旦订婚?她总算明白柯朗为什么要自己元旦出国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喻辞琛得知辛灵把辛源介绍给云蔷,问谁让她多管闲事? 辛灵说她怎么多管闲事了?那是她亲哥哥,她说她已经调查过云蔷了,挺优秀的,给她当嫂子正好! 云蔷去国外的前一晚喻老爷子给她打电话让她回老宅一趟,云蔷回去之后,佣人告诉云蔷老爷子在后园梅亭,云蔷就去了。 看见喻辞琛在亭子里陪老爷子小酌,她过去喊了声喻伯伯,喻老爷子说听说她元旦要出去?云蔷说是,喻老爷子问她难道韩英兰没有告诉她,他想让云蔷在喻辞琛的订婚礼上和辛家小子见见面吗? 云蔷说她说了,但是这次出国,是很早之前就商量好了的,要陪云松去国外治腿,所以只能辜负喻老爷子的好意,喻老爷子说是不慎辜负,还是故意躲避? 云蔷没说话,喻辞琛对老爷子说没关系,反正只是个订婚,不过可惜了,云蔷以前答应过他要喝他喜酒的,还说要给他包一个大红包,云蔷愣了愣,看到桌子上温着的酒壶。 打开盖子就喝了干净,然后掏出手机给喻辞琛转账,喻老爷子问她这是做什么,云蔷说人不到礼要到,之后祝喻辞琛订婚快乐。 喻辞琛对喻爷爷说外面冷,他陪他进去休息,云蔷站在风口,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她什么都好,就是酒量不行,那一壶酒下去胃像灼烧一样,她蹲在老宅门口哭,喻辞琛见了之后把她抱上车送去祁骁那里看病。 云蔷从医院离开之后回家拿了行李箱去福利院接云松,他们和柯朗约好在机场集合,结果刚到福利院之后门卫告诉云蔷云松半夜被救护车带走了,云蔷吓死,马不停蹄跑往医院。 秦院长说云松昨晚吃了药之后觉得腿疼的厉害,本来不想来医院,可是她看云松到最后疼的脸都白了,就叫了救护车,云松一直都在吃防止肌肉萎缩的药。 云蔷知道,秦院长刚说完,医生就从急救室出来,云蔷问他云松怎么样了,医生说让云蔷先别急,之后问云蔷病人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云蔷说是地震,当时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云松一大早来喻家给她送礼物。 云松和云蔷是同父异母,大云蔷八岁,小时候看不出来,但云松越大就和云父长的越像。 云蔷一直思念父亲,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看电视,看到电视里的女主角在成人礼时会办生日宴,穿晚礼服,云父就说等他的乖乖成人那天,他也买一条这么漂亮的衣服给云蔷穿。 但是没过多久,云父就去世了,云蔷看着云松那张酷似云父的脸哭了出来,她说自己想回家。 云松当场就带她去火车站买票,下午他们就到家了,但谁也没想到,正吃饭的时候,地震了,房梁掉下来。 云松为了保护云蔷,腿被压在房梁下,那次地震很严重,他们被压在废墟下十几个小时,云松已经昏迷。 云蔷被挖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喻辞琛,她问喻辞琛怎么会在这儿,喻辞琛说来川城办事,正好遇到以前的战友,就过来搭把手,之后云蔷就失去意识了。 喻辞琛在这次施救中伤到右手,从此之后,只能左手拿枪。 后来云蔷醒过来之后看到新闻,川城那次地震死伤严重,为了救人,各地解放军都来帮忙。 她担心云松,没仔细看,后来医生告诉她,云松的命保住了,但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云蔷擦干眼泪说当时给云松治腿的医生说过,云松虽然伤的严重,但是留下后遗症的几率很小。 医生说几率小不代表没有,现在这种情况可能要手术治疗,不过他们医院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例,需要共同会诊。 他倒是知道一个擅长骨科疑难杂症的医生,云蔷问他是谁,医生说是祁骁,云蔷愣住,问是奇迹医院的祁骁吗? 医生惊讶云蔷认识他?如果认识他就好了,他五年前治疗过一个相似病例,如果他手术由他主刀,成功率应该在百分之九十。 云蔷点头说好,她一定找祁骁过来,之后跑到奇迹医院,祁骁的医助说祁骁不在医院,他说要去参加朋友订婚宴。 就是昨天送云蔷来医院的那个喻先生,云蔷愣住了,她怎么忘了,祁骁和喻辞琛是兄弟,喻辞琛订婚,祁骁当然是在喻家...... 云蔷匆匆跑到喻家,宾客很多,她穿梭在其中显得很怪异,抓了几个佣人问祁骁在哪儿,但大家都不知道。 云蔷觉得自己在宾客眼里一定像个疯子,但是她顾不上,她要找到祁骁救云松,喻宅院子太大,云蔷经过石子路时脚崴了一下。 快摔倒时被一个男人扶住,男人关心她有事没事,云蔷摇头,推开男人就要走,但脚疼的走不了。 男人扶住她说她受伤了,他送她去休息,云蔷大喊别管她,眼泪刷的一下落下,男人脾气很好。 他说自己刚才听到云蔷好像在找人,问她是在找谁? 第79章 最后通牒 云蔷说她找祁骁,问男人知不知道祁骁在哪儿,男人想了下说好像在主楼。 她不介意的话,他可以扶她去。 云蔷说谢谢,之后她被男人扶到主楼,韩英兰陪老爷子和辛家夫妇坐在沙发上。 喻辞琛也在旁边,看到云蔷和她身边的男人很惊讶,辛家夫妇问辛源这是? 辛源还没说话,韩英兰就说她就说他们两家有缘吧,这就是她那个女儿云蔷。 她们做父母的还在想着撮合俩孩子,结果人家自己就认识了。 辛源没想到她就是妹妹辛灵说的那个女孩儿,看向云蔷的时候有点惊讶。 辛母和辛父面面相觑,她听辛灵说了那天的事,当时很可怜这个女孩子才答应来喻家看看,但现在看起来,韩英兰似乎也没有对她很差,辛灵肯定是夸大其词了,哪儿有那么过分的亲生母亲? 云蔷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祁骁的身影,正想离开,这时老爷子说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吃个饭,之后让云蔷去整理一下,这么多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辛源解释说这都怪他,是他刚才不小心撞到了云蔷,让她崴了脚,他记得祁骁刚才在正厅,正想找他帮云蔷看一下,怎么现在不在了? 云蔷很是感激的看着辛源,知道他是为了帮自己,老爷子看向喻辞琛,喻辞琛说他刚才有几个朋友贪杯,他让祁骁帮忙招待了,这会儿应该在东楼。 辛源说对老爷子和众人说那他先带云蔷去东楼,之后离开,云蔷出来后感谢辛源帮忙,辛源说举手之劳,他说看云蔷这么不顾安危,一定是有急事,正准备去的时候有两个世家公子来找辛源喝酒,辛源脱不开身。 云蔷怀孕,是被罗泽下药这次有的,云蔷用了药,不敢留这个孩子,去医院咨询人流的事,被喻辞琛误会。 云蔷跑到喻宅,看到喻辞琛和几个宾客喝酒,祁骁也在其中,云蔷跑过去,但他却拉着祁骁走了,云蔷一路追。 追到喻家北楼,北楼是老五的住宅,但老五一直不在喻宅,所以搁置了下来,云蔷追到拐角忽然被人拉住手腕,一看是喻辞琛,喻辞琛问她不是说不来吗?云蔷让他放开自己。 喻辞琛说话算话,没多久云蔷就接到祁骁电话,安排云松转院,期间云蔷接到柯朗电话,她对柯朗说云松住院了,柯朗要来看,云蔷说现在在转院,等安排好了她联系柯朗。 祁骁检查后对云蔷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词,大致意思是暂时还不能确定病因,需要再观察几天,云蔷问祁骁云松什么时候苏醒。 祁骁说这个不能确定,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他让云蔷放心,既然已经是他的病人,他一定会尽全力,云蔷道谢。 云蔷在医院陪云松,云松却一直没有醒过来,秦院长看云蔷一直落泪,让云蔷去休息一下,云蔷不肯。 直到晚上,她收到喻辞琛催促的消息,云蔷看了一眼,回复云松还没醒,之后继续陪着云松,半个小时后,来了第二条,云蔷看了下没管,第三次,喻辞琛打来电话,但是在云蔷接通后挂断了。 云蔷知道这是她最后通牒,她对秦院长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麻烦她照顾云松一会儿,秦院长答应了,说有情况她会通知云蔷的。 云蔷开车去熙和湾,别墅里没有开灯,佣人也不在,云蔷有这里的指纹。 门锁开了之后她要去找灯,但刚打开就听见喻辞琛说关上,云蔷听话关上,之后走到沙发旁,她一下被喻辞琛拉到沙发上,喻辞琛开始吻她,咬她,像泄愤一样。 云蔷觉得他最近特别喜怒无常,但她不能反抗,因为这是在还人情,喻辞琛亲够了,说她竟然为了云松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以前云蔷和他在一起,只要她不愿意,是绝对不会让他强迫她的,但这次她认了,云蔷说她这是她欠喻辞琛的。 喻辞琛说既然知道欠他人情,她不会觉得一次就能还完吧,云蔷说几次都可以,喻辞琛说好啊,那就等他腻了再说。 之后放开云蔷,都给她一把钥匙,给她两天时间搬到朝山别墅,云蔷捏着钥匙说那里离她上班的地方太远,喻辞琛说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嫌远可以辞职。 云蔷当然不会辞职,尤其是现在,云松看病需要钱,医院是销金窟,云松和她的存款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撑多久。 她不但不能辞职,还得拼命赚钱,辅导员的工资有限,远远不够,所以她还要接别的兼职赚钱…… 这时门铃响起,喻辞琛回头看了一眼,云蔷推喻辞琛的时候,喻辞琛伸手捂住她的嘴,然后佣人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 她打开门,喊了声辛小姐,云蔷没想到会是辛灵,她现在是喻辞琛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但喻辞琛还压着她。 佣人问辛灵怎么这么晚来了,辛灵说还不都怪喻辞琛,宾客没送走就不见了,害得喻爷爷生好大气,让人务必把找回来。 这不忙几个小时没找到人,她来这里碰碰运气,之后问佣人喻辞琛在不在,从他们交谈里云蔷听出她们两个认识。 所以喻辞琛也带辛灵来过这里,但云蔷一直以为,这个地方是属于她和喻辞琛的…… 佣人说喻辞琛不在,之后打发走辛灵后又一声不响的回了房间,全程当他们不存在,喻辞琛松开云蔷的嘴巴。 准备吻她的时候云蔷问她这么做不会觉得对不起辛灵吗? 云蔷没想到陆潇白那么好说话,她问陆潇白不用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陆潇白说云蔷简历上写的很清楚,他是个讲究效率的人,不喜欢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之后站起身问云蔷还有别的问题吗? 云蔷说没有,陆潇白说那好,他马上要去西班牙出差,后天下午三点,他在南机场等云蔷,云蔷觉得两天时间有点赶,但还是答应下来。她出了陆氏集团后直奔医院。 挑了两天,给云松挑了一个很靠谱的护工,在医院陪了云松两天,她下楼买饭的时候看到喻辞琛的车。 第80章 原来他这么爱她 乔奈过来说他来接云蔷去昭山别墅,云蔷说不用了,她自己会去。 乔奈说这是喻辞琛的吩咐,云蔷只好上车,路上给护工打了个电话,让他照顾好云松,之后看昭山别墅的景色。 乔奈把云蔷带到昭山别墅后,云蔷才发现昭山别墅的保姆是孙妈,云蔷很惊讶,孙妈是喻家的老人,一辈子没结婚。 已经六十多岁了,从小照顾喻慈婉和喻辞琛长大的,五年前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提出回乡下将养,云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孙妈告诉她自己五年前本来想回乡下老家的,但到车站的时候又被喻辞琛接过来,把她安置在这里,让她管管佣人,看看房子。 但是孙妈知道,这是喻辞琛怕她一个孤老婆子在乡下没人管才故意这么说的,孙妈是家里为数不多对云蔷好的人,但毕竟是喻家人,她问孙妈那她也知道...... 孙妈说知道什么? 云蔷看出孙妈故意不说透,就也摇了摇头,孙妈说带她去看看房间,她说喻辞琛不经常过来,她一个人还觉得冷清呢,现在好了,云蔷来了,她也有人说话了。 云蔷点点头,之后喻辞琛打来电话,只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孙妈问喻辞琛说什么,云蔷说他晚上回来吃饭。 孙妈高兴不已,说自己这就去准备晚饭,云蔷去帮忙,做饭期间云蔷看见喻辞琛倚在厨房门口,她愣住,因为从喻辞琛脸上好像看见了一种宠溺,孙妈问喻辞琛回来了。 饭马上就好,喻辞琛说好,他先去换衣服,喻辞琛再下楼的时候已经换上家居服,孙妈也和她们同桌吃饭,说说笑笑的。 云蔷忽然有种过日子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吃完饭她陪孙妈去花园里走走。 这里依山傍水,空气好环境也好,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的,回来之后佣人告诉云蔷喻辞琛在卧室等他,孙妈让云蔷早点休息。 云蔷回到卧室看见喻辞琛躺在床上,喻辞琛让她去洗澡,云蔷说自己没带衣服,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喻辞琛指指衣帽间。 云蔷过去看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就连衣服都是她的尺码,云蔷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看来喻辞琛是真的打算长期和她保持这种关系了。 昭山别墅很好,不止环境好,而且隐蔽,就算她真的在这儿一辈子恐怕也不会被辛灵发现,云蔷从浴室里洗澡出来。 喻辞琛在露台上对她招手让她过去,云蔷去了,喻辞琛把她拉到怀里问她去过陆氏,云蔷说是,她现在是陆总的翻译,喻辞琛说学校的工作不做了? 云蔷说趁着寒假,她找个兼职,既然这样,怎么不去喻氏,云蔷没回答,说自己明天要出差。 云蔷以为喻辞琛会不同意,她甚至都想好了他不同意自己怎么说,但喻辞琛没说话,只是开始吻她,云蔷有点抵抗,喻辞琛问她不想去出差了?云蔷不抵抗了,和喻辞琛在露台以天为被。 云蔷和陆潇白到西班牙出差,陆潇白让她去探听一下合作方在说什么,云蔷去了,回来后告诉陆潇白他们想要压低报价。 陆潇白运筹帷幄,之后云蔷说自己去下洗手间,准备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见她听见辛灵的声音,云蔷偷听,发现辛灵真的不像她想的那么单纯,她忽然想起喻辞琛的那句话。 云蔷决定弄个清楚,她脱掉高跟跟着两个人走,之后看到他们去了酒庄顶层,云蔷一路跟着上楼,发现他们去的是顶楼。 然后看到两个纠缠的身影,云蔷惊呆,立刻拿出手机录像,放大之后才发现那个男的竟然是喻家三少,是喻辞琛的哥哥,云蔷震惊死了,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是陆潇白打来的,铃声惊动了那两个人,喻昭琰过来看,云蔷下意识跑,但她穿着礼服不方便,快被喻昭琰追上的时候,云蔷被人拉进房间。 她没想到会在西班牙遇到喻辞琛,云蔷脑海里闪过几个念头,喻辞琛是和辛灵一起来的吗?他知道辛灵在骗他吗? 喻辞琛问云蔷不是应该在酒会吗,云蔷说自己喝醉了,上楼透透气,喻辞琛说她撒谎的本事一点儿也不高明,至少不能脸红。 云蔷说自己是喝了酒的原因,这时手机又响了,云蔷吓了一跳,喻辞琛拿过她的手机说她老板,云蔷想拿过来接电话,喻辞琛却一下把电话挂了。 云蔷录像之后还没退出相机界面,喻辞琛看到了,点开看那段视频,云蔷紧张到极点,喻辞琛说这才是她刚才逃跑的原因吧? 云蔷不说话,喻辞琛问她打算拿这段视频怎么办?曝光还是留着自己欣赏? 云蔷确实没想好拿这段视频怎么办,这次的事是个意外。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或许喻辞琛说的对,她会曝光,会撕下辛灵伪善的面目。 喻辞琛说看来他猜对了,之后当着云蔷的面删掉视频,云蔷震惊不已。 她冲过去抢手机,却被喻辞琛躲开,云蔷摔在地上,喻辞琛把手机丢给她,说别想让柯朗帮她恢复,否则她知道后果是什么,云蔷问他就这么爱辛灵吗? 喻辞琛说否则她觉得自己应该爱谁? 云蔷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她知道喻辞琛爱辛灵,但是没想到他会爱到这个地步,就算亲眼看到辛灵和别的男人,但他还是选择接受,只为能和她共度余生。 云蔷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说既然这样,她就祝喻辞琛和他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之后转头离开。 离开老宅,云蔷给私家侦探打电话,她怕辛灵报复,要私家侦探继续盯着辛灵。 如果她有什么动作就告诉自己,私家侦探说辛灵毕竟是辛家大小姐,辛家势大,他惹不起啊。 云蔷听出来他是想要钱,当即说两百万,私家侦探立马答应,说他一定办好这件事。 第81章 这是喻家 晚上下班,乔奈开车在公司门口等她,说是喻辞琛要见她,云蔷确实放心不下喻辞琛的伤,之后去医院。 喻辞琛看到云蔷脸上的伤,他问云蔷怎么回事,云蔷说擦伤的,喻辞琛说她当他瞎? 擦伤是有,可那个巴掌印明明也很明显,云蔷不说话,喻辞琛就知道是谁打的了。 之后叫乔奈去找医生拿药,药拿回来之后喻辞琛亲自给她上药,云蔷心头小鹿乱撞。 这时祁骁进来,看到喻辞琛和云蔷这种亲密的动作整个人都愣住了。 云蔷找理由说自己去下洗手间,之后躲在门后偷听,祁骁问了喻辞琛一堆问题,之后说难怪喻辞琛会救云蔷。 喻辞琛一个眼神瞪过去祁骁就不说话了,之后说有件事要他帮忙,等老爷子来的时候,把他的伤夸大其词,祁骁说他苦肉计?喻辞琛说他哪儿那么多话? 之后让祁骁出去。让云蔷出来,云蔷说他如果想用苦肉计博同情,恐怕要事与愿违,她今天得到消息,工人已经跳楼自杀了,死无对证。 喻辞琛很淡定的说一条狗算什么证据,云蔷问他什么意思? 喻辞琛说自己想喝酒了,云蔷说他现在不能喝酒,喻辞琛说他记得以前云蔷来喻家时拿过两瓶紫苏酒给老爷子。 云蔷想到当初她第一次来喻家遇到老爷子生日就拿的那个酒,云父是个酿酒师,他过世突然,只留下不多的酒。 云蔷当时是真的感谢老爷子才肯拿给他喝,结果被人嘲笑寒酸,老爷子一口没喝,后来被家里佣人倒了。 云蔷说那个酒只剩一壶了,喻辞琛说自己都舍命救她了,就算云蔷父亲在世也会舍得给他喝的。云蔷无话可说。 第二天老爷子和辛灵来看喻辞琛,有祁骁添油加醋,老爷子信以为真,但也没有太关心 喻辞琛,喻辞琛苦肉计,他问老爷子自己受伤,没给工地带来什么影响吧? 老爷子说他都伤成这样了,还管这个? 喻辞琛说难得帮爷爷办一件事,结果还办成这样。 老爷子说这次是个意外,他让喻辞琛别在意那么多,先把伤养好,这件事他一定会查个清楚,不过他也有个疑问,问他今天为什么要那么护着云蔷。 喻辞琛问他相信吗? 当时那个情况,他先推开的不是辛灵吗? 辛灵说可是他的伤是为了保护云蔷,喻辞琛说那是喻家的项目,砸死谁喻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他是喻家人,只有他出事对喻家的伤害才能减到最小。 辛灵说云蔷也是喻家人,喻辞琛有点不高兴了,他说辛灵也说,她是云蔷,不姓喻。 云蔷在门外听到,云蔷知道喻辞琛一直不把她当喻家人,但没想到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自己在他眼里还是外人,甚至没有那个项目重要,云蔷把酒放在门口就走了。 辛灵听喻辞琛这样说心里松了口气,可能喻辞琛对云蔷只是一时兴趣,这样她就放心了,不过为防范于未然,云蔷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之后他们离开,喻辞琛看表知道云蔷要下班了还没来,打电话不接,让乔奈去看怎么回事,乔奈出门看见门口的酒,拿回来给喻辞琛看,喻辞琛脸色很难看。 云蔷很多天没再去看喻辞琛,也不接电话,喻老爷子快生日的时候韩英兰把云蔷叫到老宅给她一套漂亮礼服。 之后吐槽自己日子也不好过,老爷子这几天很不高兴,前两天她去送茶在书房门口听见,好像是喻辞琛这次受伤不是意外,是喻司珏谋害的,真没想到亲兄弟也能下手。 云蔷问老爷子怎么说,韩英兰说还能怎么说,家丑难道可以外扬? 训斥几句也差不多了,何况老爷子一向不喜欢喻辞琛,之后对云蔷说让她早点嫁出去,以后她也有了靠山。 免得老爷子哪天撒手归西,就喻家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指不定怎么对付她们母女,云蔷心里苦笑,喻辞琛拿命换回来的只是几句训斥。 喻辞琛故意赶在老爷子生日前出院,给云蔷送了一套礼服让她参加老爷子的生日宴,云蔷本不想收,但喻辞琛说现在连他的东西都不想收了吗? 那怎么不拒绝的再彻底点?云蔷知道她说的是云松,只能收下礼服。后来换上那套礼服确实漂亮。 喻辞琛的领带和袖扣和云蔷是同色系。 云蔷在宴会上见到喻辞琛陪辛灵和别人寒暄,心痛不已,走到一旁喝闷酒。 这时同事方熠过来,方熠看到云蔷也很惊讶,寒暄期间喻思娆过来,问方熠认识她小姑姑吗,方熠惊讶,他说小姑姑? 喻思娆说对啊,云蔷是韩夫人和别人生的女儿,她爷爷心软,十岁那年才接来她们家的,云蔷听了心里难受。 她明明是跟着韩英兰改嫁来的,可在喻思娆嘴巴里,她却像个见不人的私生女。 云蔷找理由说自己想去洗手间,之后一转身被辛灵泼了一身酒,辛灵给云蔷道歉,云蔷说不用,辛灵坚持陪云蔷去换衣服,云蔷回到她在喻家的房间,这里有礼服,辛灵说她在门口等着云蔷。 云蔷进去换衣服,结果门被锁上,辛灵说可能是门坏了,她去找佣人拿备用钥匙,让云蔷等她。 云蔷等了一会儿辛灵没回来,她想拿手机给韩英兰打电话,但发现手机也不见了。 她去衣帽间找手机,听到门口有门响,出去看见方熠醉醺醺的过来,他被下药扑倒云蔷。 推搡间云蔷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她无奈跳窗逃离,方熠好像中了药,把云蔷扑倒在床上,云蔷挣扎不开,这时她听到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云蔷刚跳下来就听背后有人给她科普跳楼而死的惨状,云蔷吓了一跳。 说自己没想跳楼,喻辞琛说是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吧? 云蔷说什么? 喻辞琛蹲下身看她的脚,他说运气好的话,她这会儿应该去阎王。 云蔷一脸黑线,她问喻辞琛怎么在这儿。 喻辞琛说喻家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吗? 第82章 设局 云蔷无话可说,之后被喻辞琛打横抱起,云蔷让他放手。 喻辞琛说要是嘴闲得慌,就说说为什么跳楼,云蔷说如果她说是辛灵逼的呢? 喻辞琛问她觉得自己信吗? 云蔷苦笑,喻辞琛抱起她送到医院,在医院被祁骁调侃。 没过多久,乔奈过来告诉喻辞琛说老宅出事了,喻辞琛和云蔷不能同时出现。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后发现喻思娆和方熠在客厅里,喻老爷子很生气,原来是佣人撞破了喻思娆的丑事。 喻思娆说都是云蔷的错,是云蔷让人把她骗到屋子里,否则她不会去云蔷房间的。 云蔷问老爷子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把来龙去脉告诉云蔷,云蔷说原来是这样,她问喻思娆说是自己骗她,那么她是用的什么理由骗她? 喻思娆说是云蔷说自己被锁到屋里,她才拿钥匙去给她开门的,云蔷说她既然被锁到屋里,又是怎么告诉她的? 辛灵听出她在指向自己,跳出来说是她拜托佣人去的,她弄脏了云蔷的衣服,陪云蔷换衣服又发现门锁了。 她想找佣人来帮忙开锁,但她不是喻家人,不好发号施令,又正好遇到思娆才让她帮忙的,她本来想陪思娆一起,结果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听说她要和喻辞琛订婚的事都要恭喜她。 所以就让思娆一个人去了,后来她等了很久没见喻思娆和云蔷,才拜托佣人去看看的,没想到…… 她对喻老太爷说都是自己的错,但她真的没有骗思娆啊,云蔷是被锁到房间里的,喻思娆说一定是云蔷装的! 她自己反锁上门,又把方熠叫过来,然后把她骗过去,她就是故意要害自己。 云蔷问喻思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喻思娆说害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云蔷说害人不需要理由,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说喻思娆是在陷害自己了? 云蔷对老爷子说如果是她害喻思娆,为什么要选在自己房间呢? 喻思娆的母亲说她血口喷人,云蔷选在那个房间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很少回老宅全家人都知道,喻家房间是多,可平时只有她的房间连佣人都不去。 云蔷说是吗? 那思娆这事儿又是谁发现的呢? 韩英兰难得替云蔷说话说是佣人,云蔷说既然佣人平时都不去,那怎么突然又去了呢? 喻老爷子要找那个佣人,结果管家过来说那个佣人已经不见了,喻思娆说就是云蔷,否则方熠第一次来家里,怎么会知道云蔷的房间? 一定是云蔷带他去的,喻老爷子问方熠是吗?方熠说不是,是一个佣人,说带他去休息室,他不知道那是云蔷的房间…… 老爷子让人去找那个佣人,但根本找不到,因为方熠喝醉了,不记得佣人长相。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这时老爷子问喻辞琛觉得应该怎么办,全家人都惊讶。 喻辞琛说这事儿和他没有关系,喻老爷子说自己现在在问喻辞琛应该怎么办,喻辞琛说问问当事人吧。 喻思娆说自己愿意嫁给方熠,这话一出,等于是坐实了是她自导自演的,喻老爷子生气,喻辞琛说方熠呢? 方熠说是他的错,他承担,喻老爷子觉得也没其他办法就答应下来。 之后让方熠尽快告诉家里人,过来商量婚事。 辛灵在旁边让喻爷爷别生气了,至少成全了一对有情人,但是她心里几乎恨死。 本来想让喻思娆当见证人撞破云蔷和方熠的丑事,看云蔷还能不能在喻家待下去,没想到竟然让喻思娆坏了事。 云蔷找辛灵要手机,辛灵装傻道歉,云蔷一巴掌扇过去问她还要装傻? 辛灵说自己不懂云蔷什么意思,云蔷说是吗? 酒店下药,工地意外,还有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下手,她安的什么心?问云蔷勾引她未婚夫又安的什么心? 云蔷说她果然知道了,她问辛灵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还要做这些手段对付她。 辛灵说不用她管,云蔷说是因为她舍不得喻辞琛吧? 因为她怕事情拆穿了,喻辞琛也会被牵连,到时候喻家也未必会认喻辞琛这个子孙,就算认,做出这种丑事,他也不会再有继承资格了。 说到底,辛灵这么对付她,一是想给自己出口气,二是想让她远离喻辞琛。 辛灵心事被她说中,她恼羞成怒说云蔷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外面那么多男人不去勾引,偏偏盯上自家人。 见到喻辞琛就像大头苍蝇见到血一样趴上去吸,她做这些事就是让云蔷知道,喻辞琛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云蔷冷笑出声,辛灵问她笑什么,云蔷说她笑辛灵蠢。 她忘了告诉辛灵,本来知道她和喻辞琛订婚的事情后就决定和喻辞琛一刀两断的,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辛灵说她敢! 云蔷冷笑着看她,辛灵说她如果敢再纠缠喻辞琛,她就把他们的丑事公之于众。 云蔷说好啊,公之于众,喻辞琛娶不娶自己她不知道,但绝对不会娶辛灵。 到时候她嫁到喻家享福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辛灵愤恨不已,她发誓不会放过云蔷。 喻辞琛站在窗口看着云蔷的车离开,老爷子说自己知道他这次吃亏了,让他放心,天禧城的项目还交给喻辞琛处理,喻辞琛说谢谢老爷子。 之后说他忽然想起来方熠是陆氏集团的项目总监。 喻老爷子明白他的意思了,说既然是喻家的准女婿,在留在陆氏也不合适,让方熠辞职,来喻氏工作,之后好奇喻辞琛怎么知道方熠是陆氏的项目总监? 喻辞琛说他忘了,上次自己替他勘察天禧城的项目,方熠也参与其中。 喻老爷子说他倒是个有心人,之后问喻辞琛真的不考虑进公司、 喻辞琛喊了声爷爷,他说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他就先回去,喻老爷子点头。 第83章 前尘 回到熙和湾,云蔷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她毕竟受了伤,喻辞琛给她上药。 第二早上起来,云蔷看到自己身上的纱布和手腕包扎,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的包扎,她问保姆是谁给她包扎的,保姆说是喻辞琛。 云蔷一天都心不在焉,到公司之后秘书部的人说方熠要结婚了,云蔷知道并不惊讶,之后她们说方熠还要辞职,云蔷震惊。 这时方熠来了,方熠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云蔷说是不是都已经这样了。 喻氏集团也很好,他会蒸蒸日上的,方熠反问云蔷觉得他就是这么一个俗人吗? 云蔷说凡是俗世里的,都是俗人,身为长辈,她祝福方熠和喻思娆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方熠笑地苦涩,说那他就问问小姑姑,问她和一个不爱的人该怎么和鸣? 云蔷无话可说,她如果知道,就不会和喻辞琛走到这一步了,之后对方熠说这只是祝福,日子还是要他自己过。 方熠说他已经向陆总推荐云蔷为副总监,云蔷特别愧疚,因为方熠的话,云蔷一天都很难过。 所有人都以为云蔷是确定的总监,没想到陆潇白的堂妹空降,云蔷看到陆潇白堂妹,是个玫瑰系的美人。 晚上,云蔷接到医院护士电话,说医院意外着火,云松跑不掉,双腿大面积烧伤,云蔷几乎崩溃,她冲到医院去看云松。 手术时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他说他看到了纵火的人,云蔷问他是谁。 侦探说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左边眉毛上有一个痦子,云蔷想到是那个想占自己便宜的总监,难道是为了报复自己吗? 私家侦探接着说他不是主谋,云蔷问谁是,他说是辛灵,云蔷震惊,她想到上次被下药。 大概也是辛灵所为,问他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私家侦探说他只负责盯辛灵,如果辛灵不和纵火人见面,他也不会知道和辛灵有关。 云蔷问他拍下证据没有,私家侦探说他哪里敢拍证据,对方可是辛家大小姐。云蔷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拍,难道有钱有权就能随意杀人害命吗! 纵火案闹到警察那里,云蔷疯了一样的要去找警察,结果被喻辞琛拦住。 喻辞琛不许云蔷报警,云蔷问他知不知道云松是辛灵害的! 喻辞琛说他会帮云松联系最好的医生,给他植皮,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 云蔷问他这是在帮辛灵善后吗? 他就这么爱辛灵吗? 爱到连是非黑白都能不分? 喻辞琛不说话,云蔷问他如果她一定要报警呢? 喻辞琛说就算报警也无济于事,别的事他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 云蔷咬牙切齿甩开喻辞琛,她让喻辞琛滚,云蔷决定自己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又接到私家侦探电话,说他还发现一个惊天秘密,云蔷问是什么? 私家侦探要钱,三百万,云蔷手里根本没有这么多,她说一百万,说就说,不说算了。 私家侦探答应,告诉云蔷他发现辛灵跟一个男人有关系,而且今晚见面,云蔷问他为什么不早说。 私家侦探说毕竟是条人命,他良心不安才说的,信不信由云蔷,这件事爆出来,辛灵必定身败名裂,云蔷问他那个男人是谁。 私家侦探说一百万只能买这么多消息了,再想知道就得拿别的来换,云蔷知道他在敲竹杠,她手里的钱还要留给云松用,她决定自己去挖辛灵的大料。 云蔷元旦发现辛灵在喻宅酒窖和男人通奸。 云蔷心死提前祝喻辞琛订婚快乐。 喻辞琛订婚前一天,云蔷接到电话说云松陷入危险,她到老宅求喻辞琛帮她找祁骁救命。 喻辞琛的条件是,让云蔷明天必须参加他的订婚宴。 喻辞琛在订婚礼上爆出辛灵和喻司珏暗中媾和,云蔷没去,从祁骁嘴里知道喻辞琛和辛灵没有订婚,而是改成了辛灵和喻司珏订婚。 云蔷才得知喻辞琛早就知道,他是为了让喻司珏娶辛灵,让他失去继承资格,这辈子后院都不安宁。 云蔷问是不是在喻辞琛心里,她的事是小事,只有喻辞琛的事才是大事,喻辞琛为了权,而他们这些小人物只是为了活命。 喻司珏和辛灵婚礼匆忙,一周时间就准备好了,结束后云蔷再遇方熠,方熠向她吐槽。 云蔷让他好好对待喻思娆,这时落叶飘到云蔷头上,方熠帮她摘下来,结果被喻辞琛看到,吃醋把云蔷按到车前吻,方熠捡到云蔷耳环送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几乎吓傻。 喻辞琛把云蔷带回熙和湾,云蔷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大姨妈来了浴缸里有血。 喻辞琛以为云蔷要自杀,其实是云蔷太累了在浴缸里睡着,喻辞琛把云蔷抱到卧室。 之后给祁骁打电话让他过来,祁骁给云蔷检查过之后说云蔷没事,但是发高烧了,又是生理期…… 之后让喻辞琛克制着点自己,她最近这么频繁的生病,对身体损害真的太大了,喻辞琛不说话,之后让祁骁滚。 云蔷在熙和湾休息,一直也没有收到老宅那边什么消息,她心里放心很多,但也很感激方熠,他没有把自己和喻辞琛的事情说出去。 其实她大概也知道方熠不会说,方熠很照顾她,喻辞琛回来看到云蔷在发呆。 韩英兰给云蔷安排相亲,罗泽出场。 罗泽报复云蔷,拿小袁当幌子,结果被喻辞琛解决。 过年时家人聚餐,喻老爷子问起祭祖的事情,还和众人说有个好消息,就是老五喻怀安打来电话,说这次祭祖他也会去。 老爷子高兴不已,因为老五自从当兵,已经六七年没有回来了,只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保密,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是一次难得的假期,众人面面相觑,喻老爷子问他们难道不高兴? 谁都知道五叔喻怀安是喻老爷子最宠爱的儿子,如果不是非要参军,喻家的一切早就是他的了。 这次回来如果只是祭祖还好,如果是为了别的...... 第84章 恼羞成怒 但是碍于大家面子,他们还是敷衍着说高兴,只有喻辞琛没说话。 被老二抓住把柄说他们虽然高兴,不过这里面最高兴的应该就是喻辞琛了,毕竟他一直把五叔当做偶像,连大学报的都是五叔曾经待过的军校。 现在偶像回来了,当然是喻辞琛最高兴,之后问喻思娆这是不是就是他们女生说的追星的感觉? 喻思娆想说什么,被方熠拽了下袖子就没说,老三让老二别说话了,喻辞琛当时年纪小,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读军校呢,还不是去了两年就回来了吗? 又重新读的金融和管理,不过要他看还不如读军校,起码以后还能报效国家当个炮灰什么的,现在回来了,就算当炮灰也只能在家里当炮灰了,喻辞琛一直没有说话。 但云蔷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因为喻辞琛从军校退学这件事对他来说是逆鳞,云蔷觉得这顿饭吃的乱七八糟,她准备悄悄出去透气。 结果被老三看见又问云蔷准备去哪儿,按说这里面除了喻辞琛,另外一个最想见到五叔的人应该就是云蔷了吧,云蔷愣住变了脸色。 喻老爷子直接摔了筷子,说食不言寝不语,喻家的规矩都忘了? 饭桌上没人再敢说话,喻老爷子说云蔷,吃饱了就去外面转转消食,她身体还不如他一个老头子结实,别在大过年的时候再进医院。 云蔷从餐桌离席,想到六年前,外面传过一段她和喻怀安的流言蜚语。喻怀安是老爷子的老来子,受尽宠爱,虽然老爷子已经八十岁了,但喻怀安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 喻家有两个在颜值上中了基因彩票的人,一个是喻辞琛,一个就是喻怀安,他这个人,优秀的不像凡人,性子也极好。 云蔷刚来喻家的时候,觉得喻怀安和喻家格格不入,他像落入凡尘的神君仙人,容貌俊美飘逸,性子温和谦卑。 说话从来没有大声大气过,尤其眉心一点红痣,更为他这个人添了几分佛性,以至于在别人告诉她喻怀安读军校时她一点都不敢相信。 云蔷正想着然后韩英兰过来找她,问她在想什么,云蔷说她想父亲了,之后说自己祭祖不去,她去川城祭拜父亲。 韩英兰偏要云蔷过去,说云蔷这半年得罪老爷子已经得罪的很是厉害了,再托架拿乔不合适,她们母女俩聊天被喻老爷子听到,老爷子问云蔷过年准备回川城? 韩英兰说不是,云蔷说是,老爷子说祭拜父亲是应该的,怪韩英兰不该阻拦,韩英兰愣住,云蔷说谢谢喻伯伯,老爷子说不必谢他,云蔷懂得孝顺是好事,云蔷松了口气,没看到远处一抹身影飘出来。 回到熙和湾,云蔷便开始收拾东西,喻辞琛说去澳城祭祖用不着这么多,云蔷说自己不是去澳城,喻辞琛问她去哪儿,云蔷说去川城,喻辞琛愣了下。 云蔷说老爷子已经同意了,喻辞琛说她还真是厉害,都学会先斩后奏这一招。他说好吧,既然是爷爷同意的,他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云蔷合上行李箱放到旁边。 准备离开时被喻辞琛抱在怀里问云蔷不想去祭祖,到底是为了看生父,还是为了躲避五叔? 云蔷说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喻辞琛说是吗,看来需要自己提醒她? 云蔷不说话,她当然知道喻辞琛指的是什么,刚来喻家时只有喻怀安对云蔷例外,他还有个未婚妻,两人都是特别好的人。 云蔷见过他未婚妻,还收过她的礼物,听说和喻怀安一样是军人,只可惜在要和喻怀安结婚的前两周执行任务,英勇牺牲了。 喻怀安从此一蹶不振,在家里颓废了很久,云蔷心里很难过,也陪他在墓园坐了很久,后来天下雨了,云蔷想拉喻怀安起来。 喻怀安竟直接抱住云蔷,抱的很紧很紧,云蔷吓住了,也不敢动,后来喻怀安松开她,说自己失态了,让云蔷别介意。 云蔷摇头,说她知道五哥是太难过了才会这样,谁知第二天他们在墓园拥抱的照片就流传到老爷子那里,老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任凭他们怎么解释都没人听,当时云蔷被罚跪祠堂,跪了两天两夜,后来不知怎么了,那些一开始添油加醋的人都开始为他们说话。 老爷子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服众,既然大家都不在意了,他自然更不舍得惩罚喻怀安,但这件事情过后,喻怀安连夜离开喻家重返部队,六年都没回来过。 喻辞琛说,云蔷一天是他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他的女人,他希望云蔷能够牢牢记得这一点,毕竟他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云蔷单方面撕毁合约,那么她就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这个后果。云蔷要崩溃了,她求他们不要再逼她了好吗? 她和五哥什么都没有,六年前她是这么说的,没有相信,为此喻怀安整整六年都没有回家,为什么他们已经牺牲这么多了还是不够? 喻辞琛说云蔷这是心疼了? 云蔷苦笑连连,她问是不是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她让喻辞琛教教她,他们到底想听什么答案,难道非要她承认自己和喻怀安有关系他们才满意吗? 喻辞琛看着云蔷不忍心,还是嘴硬着冷笑让云蔷别说的那么好听,如果真的问心无愧,那就证明给他看,之后丢开她自己去了浴室。可她要怎么证明呢? 难道六年前她举出证明的还不够吗?云蔷瘫在地上,她心里难过极了,就算喻家人不信她,难道也不信喻怀安吗? 明明是那样干净的一个人,却被泼的全身都是脏水。 云蔷证明给喻辞琛看的方式就是遂了他的愿,喻老爷子问云蔷不是不来吗? 云蔷说她觉得母亲说的对,喻家祖先也是她的长辈,祭拜过后再去川城看父亲也不迟。 第85章 诉情 喻辞琛提出自己亲自惩罚云蔷,云蔷很惊讶,她没想到喻辞琛会提出这种要求,既不可置信又心痛难忍,就算喻辞琛不知道是辛灵陷害她,难道也不相信她吗?难道在喻辞琛心里,她就是那种为了报复连没出生的婴儿都能下手的人吗?喻老太爷同样惊讶,他问喻辞琛为什么,喻辞琛说爷爷年纪大了,动气伤身,动手伤福,他是吃斋念佛的,这种事还是让人代劳比较好,老爷子本就怀疑他和云蔷之间有什么,就把戒尺递给他说老二没的孩子也是喻辞琛的亲侄子,该怎么做,他知道,喻辞琛说当然,之后叫乔奈按住云蔷,乔奈把云蔷提到祖宗牌位前的蒲团上,小声在她耳边说让她委屈一下,云蔷苦笑,说她不会躲的,让乔奈让开,别误伤了他,乔奈神情很复杂,这时喻辞琛问老爷子罚多少,老爷子说三十戒尺,喻怀安说不行,喻辞琛已经打下去,云蔷把背挺得很直,打一下就心碎一下,十下打完,云蔷撑不住倒在地上,喻怀安冲破阻拦挡在云蔷面前说不能再打了,喻辞琛冷笑着说五叔心疼她?喻怀安说对,他心疼云蔷,之后把云蔷抱起来就走,老爷子让人拦住他们,喻怀安说谁要是再敢拦着,他不会客气,然后强行把云蔷带走,云蔷被送到医院,医生给云蔷检查过后上了药,喻怀安问她怎么样,云蔷说自己没事,她说喻怀安不该为了她和老爷子这样闹,这对他没有好处,喻怀安说云蔷安然无恙就是最大的好处,云蔷问喻怀安相信她吗?喻怀安说当然,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云蔷失声痛哭。 云蔷哭累了就睡了,喻怀安去找医生问云蔷的情况,正巧遇到喻辞琛也在,他问喻辞琛怎么来了,喻辞琛说是喻老爷子让他来问问云蔷的情况,喻怀安没理他,问医生云蔷怎么样,实习医生准备说话的时候被主治医生拦住,他说挺严重的,恐怕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喻怀安没有亲眼看到云蔷的伤,听医生这么说对对喻辞琛更冷漠了,他们离开后实习医生问主任为什么说谎,云蔷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要说严重,还没刚才那个喻先生背后的伤、没说完就被拦住,主治医生摸摸口袋里支票,让他少说话。 云蔷醒过来时牵动到伤口,喻辞琛让她别动,云蔷这才发现他在给自己上药,她问喻辞琛现在满意了吗?他要她来祭祖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喻辞琛不说话,继续给云蔷上药,云蔷强撑着坐起来,喻辞琛问他又要闹什么?云蔷说她哪儿还敢闹?只是不敢劳烦七少,喻辞琛问她一定要这么说话?云蔷不言不语,喻辞琛放下药棉准备离开,云蔷在他身后问喻辞琛信不信他们那些话,喻辞琛说他信不信重要吗?说他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让该相信的人相信,而不是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云蔷笑了,她说其实今天的事情也是喻辞琛喜闻乐见的吧,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证据,也不是真相,是权力,喻昭璃本就不是喻老爷子看中的继承人,但他却是第一个为喻家生下长孙的人,长孙出世,喻昭璃父凭子贵,说不定老爷子还会亲自抚养,这样喻辞琛的机会又小了……喻司珏,喻昭璃,下一个谁?老三喻思珩,还是老五喻昭琰?喻辞琛说云蔷被打糊涂了,云蔷却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她说自己要睡了,之后躺在床上,喻辞琛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她从来没想过他能为了权利,毫不犹豫的牺牲她。 牺牲她,是喻辞琛的必选。云蔷去川城的路上想明白了这件事,喻怀安问云蔷在想什么,云蔷苦笑着说想爸爸,想哥哥,也想自己,喻怀安说想自己?云蔷说是啊,之前喻伯伯就说过自己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谈婚论嫁,想想也是,总不能老是赖在家里不嫁人,喻怀安以为她是在意柏蕙这次流产,在家挨打的事情,劝她说不是这样,她没有赖在家里,那就是她的家,云蔷说韩英兰告诉她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喻怀安说他其实不喜欢嫁人和娶妻这种说法,更喜欢用结婚这个词代替,因为结婚是成立一个小家庭,而不是谁去迁就谁,谁又离开谁。就像以后云蔷结婚了,也永远都是大家庭的里的一份子,是他最小最小的妹妹。云蔷说谢谢五哥,喻怀安笑笑,问她还疼不疼,云蔷说不疼了。不是托词,是真的不疼,也很奇怪,明明背上都是伤痕,但只疼了两三天就好了。 喻辞琛躺在床上让乔奈换药,乔奈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他不受剩下的二十戒尺,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的。喻辞琛懒得和他分辩,毕竟少了个孩子,如果不让老爷子把这股气撒出去,云蔷以后在老宅的日子不会好过,至于他……乔奈手上力气重,喻辞琛嘶的一声,乔奈赶紧道歉。 喻辞琛问乔奈查的怎么样了,乔奈说他一直盯着晓晓,但自从她被赶回老宅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她妈,就没再和别人有过联系了。喻辞琛问谁也没有?乔奈说谁也没有,之后问喻辞琛是不是想多了,喻辞琛问他的意思是怀疑云蔷?乔奈赶紧说怎么可能,云蔷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但关键不一定出在晓晓身上,毕竟她和柏蕙也没愁,喻辞琛觉得不一定,晓晓可能是被人利用,他让乔奈继续安排人盯着,之后站起来说自己要去医院,乔奈说已经涂好药了,喻辞琛瞪他一眼,乔奈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立马去开车。 云蔷很久很没有回川城了,再次回到原住址很感慨,因为这里已经重建,她以前的那个家找不到了。喻怀安问她怎么回事,云蔷站在高楼大厦前红了眼睛,她告诉喻怀安两年前的事。 第86章 地震 当时云松过来给她过生日,问她想要什么礼物,云蔷说自己想回家,当时的她刚拿到毕业证,想迫不及待的展示给云父看,云松对她有求必应,当时就带她去机场买票。 可当时没有直达机票,他们就绕着大半个中国飞了一圈,回到川城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就回到家里准备凑合一晚,结果半夜遇到地震,云松为了救她,被压在废墟下整整两天,抢救一天一夜,医生说还能活着,但是变成了植物人…… 云蔷哭了,她说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她不提出要回川城,云松就不会出事,他是很优秀的珠宝设计师,如果没有两年的那件事,他现在一定会更厉害……喻怀安给云蔷掏出纸巾,他没有劝云蔷,而是和云蔷一起去了墓地。 自从两年前云松出事,云蔷一直觉得自己没脸回来看爸爸,喻怀安把买来的蔷薇放在墓碑前,他鞠躬之后自言自语的说云蔷是个骗子,云蔷不明白,喻怀安说云蔷根本不是觉得自己没脸,而是一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其他节日不算,清明和春节总是要回家看看的,她因为不敢面对。 云蔷看到喻辞琛要和辛灵订婚的消息,决定和喻辞琛结束这段保持了三年的不正当关系,喻辞琛生气,说虽然老宅上下都叫云蔷母亲一声韩夫人,但她就是个为钱上位的老护工,云蔷被刺激到,也不甘示弱的说喻辞琛就算再看不起自己,也不得不在老爷子面前喊自己一声小姑姑,喻辞琛问云蔷是不是认真的,云蔷不说话,喻辞琛说云蔷有种,之后愤怒离开。第二天,云蔷在上班路上被喻辞琛的司机别停,司机问云蔷是不是要去老宅给老爷子过生日,云蔷不想去,撒谎说自己没请下来假,但却在中午时接到自己母亲的电话,让她务必去老宅,云蔷拗不过只能答应,却没想到在老宅被喻思娆当场刁难,云蔷被当做佣人取笑,被迫去到厨房洗碗,喻辞琛过来说他还以为云蔷会当场让喻思娆难看,因为云蔷在他眼里从来不是个软柿子,云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逆来顺受,之后摔了碗就要走,经过喻辞琛时刻意和他拉开距离,喻辞琛拉住云蔷说看来几百个碗还是太少,都没能让云蔷学乖,云蔷恍然大悟问喻辞琛是他做的?喻辞琛不置可否,云蔷更生气了,问喻辞琛用的什么手段让喻思娆给她当枪使,喻辞琛说想知道,那就拿出诚意,云蔷直接摔碎盘子抵在喻辞琛的脖子上,喻辞琛问云蔷想杀他?云蔷让喻辞琛别逼自己,喻辞琛说自己是在帮她,这时外面传来喻老爷子的声音,问喻辞琛在什么地方,佣人说刚才还在,然后老爷子推门进入厨房。 看到云蔷在洗碗,又看到喻辞琛脖子上的伤口,问喻辞琛怎么回事,喻辞琛说被猫抓了一下,不碍事,喻老爷子说整天招猫逗狗的干什么,喻辞琛说爷爷教训的是,之后叫云蔷陪他去书房,管家给他们两个上茶,老爷子让云蔷坐下,之后问云蔷恨不恨喻思娆,云蔷知道他说的是喻思娆欺负自己的事,说不恨,喻老爷子点头,云蔷沉默不说话,说喻思娆这孩子骄纵坏了,脾气不好,让云蔷多担待一点儿,云蔷说她知道,喻老爷子摆手说不忙着道谢,话虽这样说,但云蔷毕竟是长辈,如果喻思娆真的有什么地方做的过分,她也是有权说教的,云蔷说谢谢喻伯伯,思娆没坏心的。喻老爷子说云蔷是个好孩子,思娆如果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云蔷没说话,之后喻老爷子品了下茶问云蔷今年多大了,云蔷说二十三,喻老爷子点头说也不小了,这些天忙着阿琛的婚事,反倒忽略了她,等过段时间闲下来,让韩英兰给她也物色物色,云蔷说自己不着急,老爷子说女大当嫁,虽然现在已经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的年代,提倡自由恋爱,但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如果太过自由,难免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云蔷总觉得这话是在敲打她,她说自己刚毕业不久,想先把工作做好,喻老爷子说自己既然认了她这个女儿,喻家就会一视同仁,让云蔷不必觉得有负担,之后书房门被敲响,喻辞琛进来,喻老爷子问他有事?喻辞琛说辛灵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下飞机,要来给喻老爷子祝寿,喻老爷子点头说那是个好孩子,让喻辞琛去机场接她过来,喻辞琛不置可否,云蔷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自己就先回去上班了,喻老爷子说去吧,至于云蔷的婚事,他和韩英兰会上心的,云蔷没说话,算是默认。 云蔷离开老宅后发现自己车胎被人扎了,万般无奈时喻辞琛过来让云蔷上车,云蔷不肯,喻辞琛要下去请她,云蔷怕人看见,只能答应,上车后,喻辞琛告诉她老爷子要给她介绍对象,云蔷愣住,她完全不知道这事,但还是说应该的,她年纪也不小了,喻辞琛说二十三就不小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云蔷这么着急结婚?云蔷说四少不是也要结婚了吗?喻辞琛说那不一样,云蔷不想问他为什么不一样,到学校门口,喻辞琛拉住云蔷问真的要结婚?云蔷说不然呢?喻辞琛说问过他了吗?云蔷说问他?他是自己什么人?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婚姻大事问长辈的,没听说过谁问小辈,喻辞琛说那他问云蔷,云蔷想让自己结婚吗?云蔷说那是老爷子安排的,喻辞琛说自己问的是她,云蔷想说不想,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口是心非的说当然,他有好归宿,自己也会开心的。喻辞琛说那他还要多谢小姑姑了,等结婚那天,他一定多给云蔷敬几杯酒,喻辞琛从来不叫云蔷小姑姑,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云蔷说好啊,她也会包个大红包给喻辞琛。这时同事过来叫云蔷,云蔷挣脱开喻辞琛,喻辞琛上车离开,同事羡慕云蔷找了这么个好男朋友,云蔷苦笑。 第87章 失火 那天之后,喻辞琛半个月都没有再找云蔷,云蔷看到他和辛灵一直挂在热搜,她以为自己会很潇洒,但是看到这些还是会心痛。 之后开车去永安福利院找自己大哥,她问云松自己如果想出国读书,云松会不会支持,云松说当然会,云蔷是个读书的料子,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早工作的,都是因为他...... 云蔷喊了声哥,不想让他这样说自己。 云松说不说这个了,他问云蔷打算报考哪所学校,云蔷说她想去美国,那边医疗条件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好的医生给云松治腿。 云松的腿是家里地震那年为了救云蔷才被砸伤的,本来是最好的年纪,结果就因为双腿残疾,连谈好的女朋友也跟他分手了,云蔷一直愧对云松。 云松点点头,说她有目标就好,这几天自己也帮云蔷查一查资料,云蔷点头,这时韩英兰打电话过来,云蔷不想接 但云松还是让她接,云蔷接了之后得知韩英兰车祸,立马赶到医院,才知道那是韩英兰为了让她相亲找的借口。 对方是个斯文男人,性格也好,得知云蔷不想相亲也没有勉强,只说让云蔷陪他敷衍一下家长。 罗泽看到喻辞琛有点心虚,因为喻辞琛知道他的底细,云蔷看到喻辞琛身边的女人和喻辞琛亲昵的模样也吃醋,之后喻辞琛给他们介绍辛灵。 他冷笑着松手,大步越过云蔷。 乔奈紧随其后,临出门前,欲言又止的回头看了眼。 云蔷目光微微有些呆滞,好像三魂丢了两魂,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涌上心头。 手机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云蔷思绪微颤,伸头看了眼摊在桌上的屏幕。 上面跳跃着‘何姐’二字。 她是云蔷千挑万选,层层筛查过后才给云松请的护工,自打两年就一直在医院照顾着。 虽说何姐尽心尽力,但云松病情特殊,是以云蔷无论多忙,都一直坚持着每周去医院两三次。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眼下看到何姐电话,云蔷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快两周没去看云松了。 怀着愧疚划下接听,还没来得及张口,听筒里便传来何姐急入心肺的声音,“云小姐,你快来呀!出事了,医院出事了,你哥他……” 一听出事,云蔷心口猛地提起,“他怎么了?我哥怎么了?!” “他、” 一阵杂音飘过,丝丝拉拉的,那边似乎乱的很。 “何姐!” “何姐!” “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云小姐,你还是赶快过来看看吧!” 云蔷从未有过如此心慌的时候,从沙发站起来时双腿一软,膝盖砰的一声撞在茶几上,钻心刺骨的痛让她险些站不起来,眼泪却像是找到了缺口,哗哗往下落。 她开不了车,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到小区外面,拦下一辆出租直奔医院。 还未靠近,便见医院门口停着几辆高大宽敞的消防车,而住院部的方向处,一股浓郁猛烈地黑烟正毫无顾忌地盘旋弥漫。 云蔷顷刻间凝滞了呼吸,恐惧沿着四肢百骸流窜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不顾危险,拔腿就往火灾现场里冲。 控制秩序的警察和保安眼疾手快的将她拦下。 云蔷却崩溃地想要冲破一切阻碍,她要去救大哥,她要去陪大哥...... 他不是普通病人,甚至不是一个能够自救和呼救的正常人...... 她不敢想象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云松该面临着怎样的恐惧和危险....... 可警察和消防员都不会放她进去,一个劲儿的劝她冷静。 “你们要我怎么冷静!” 云蔷疯了,嗓子都喊出了破音。 她抓住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医生,歇斯底里,“为什么会发生火灾?你们医院没有救火装置吗?为什么火势还会蔓延到这种地步?” “这位家属,你先冷静,先别着急,我......” “你让我怎么冷静!病人来医院是看病续命的啊!病人怎么办......你们让病人怎么办!” “您放心,这火势虽然看起来大,但是扑灭及时,没有死亡案例,在火场中受伤的病人也已经被挪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你、” “云小姐!”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中透着几分尖锐的女高音穿透人群传入云蔷耳膜,“云小姐,你可算来了,快,快跟我去手术室,阿松不能再等了,医生要家属签字!” 何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烟灰。 云蔷跟她一路冲到手术室门口,医生已经等候多时。 待何姐说云蔷就是云松家属时,医生赶忙将手里的手术知情书递过去,“家属来了就好,快签字吧。” 云蔷指尖抖得几乎拿不住笔。 在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毫无章法的签下自己名字。 “医生。” 转身之际,袖口被她拽住,“救救他......” 云蔷颤抖着下唇,攥着医生衣角的指尖因用力而不断泛白,“医生,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 医生在门口按了下按钮,手术室的门打开又合上。 何姐走过去劝她,“云小姐,我陪你去那边坐会儿吧。” 云蔷没有做声。 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问,“我哥……他伤的怎么样?”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什么叫做你不清楚?” 何姐三缄其口,下意识躲闪的眼神却让云蔷看出了端倪。 她抬手握住何姐肩膀,一双眸子如火如炬,“你是我哥的贴身护工啊,我之前就说过的,让你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着他,医院发生火灾,闹得这么大,我哥都被推进手术室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啊…… 云松都因受伤进了手术室,身为照顾他的护工,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只是灰头土脸的站在自己面前? 云蔷心里咯噔一下,抓住何姐肩膀的五指骤然收紧,“出事的时候你丢下我哥自己跑了是不是?你没有管他,所以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你、” 第88章 纵火之人 “不是的不是的!” 眼看云蔷就要误会,何姐连连摆手摇头,“不是这样的云小姐,是……” “是什么,你说啊!” “您知道的,我每天这个时间都会去给阿松打水擦身子,失火的时候我在水房,后来听见外面有人说失火了我才跑回来的,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 何姐吞咽了下口水,声音越来越小,“等我回来的时候,阿松的病房已经进不去人了……” “你!” 走廊里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云蔷回头,见两个身着制服的中年男人朝自己过来。 “请问谁是云松的家属?” “我,我是他妹妹。” 云蔷踉跄着跑过去,“警官,我哥、” “失火点找到了。” 警察公事公办的递给她一份文件夹,“是你哥病房里的窗帘被点着,火势蔓延,烧到床垫和被子,又加上有氧气瓶、” “你说什么,烧到床垫和……被子?” 云蔷满目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窗帘怎么会被点着?我哥是植物人,他不可能、” “这个我们也在调查,目前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 “故意纵火?!” 警察点头,“云小姐,恐怕需要您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调查,了解一下受害人的家庭背景和社会背景。” “现在吗?” 云蔷犹豫着回头看向手术室。 何姐看出了她的担忧,“云小姐,要不您先和警察去,阿松这儿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当初为云松挑选护工的时候,云蔷几乎完全没有考虑价格。 何姐是她从三十多个护工里一个一个试出来的。 她也不负所托,这两年把云松照顾的很是周到,几乎当成自己的家人。 甚至在火灾发生之前,云蔷对何姐几乎是百分百的信任。 可是现在...... 她闭了闭双眼,将手心从何姐手里抽出来,哑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在这儿守着。” 话落,她强装镇定的看向警察,“在我哥脱离危险之前,我哪儿都不能去。” “我明白。” 年长一点的警察见惯了这些事,“这样吧,我让同事留下来陪你,等你心静下来我们再谈。” 云蔷轻轻点头,道了声谢。 老警察走后,年轻些的警察经验不足,看云蔷焦急恐惧的模样本想上前安慰,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木桩似的立在原地。 手术从中午一直持续到黄昏。 云蔷坐在休息椅上,浑身抖得像骰子一样。 恍惚中听到警察过来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没走心,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何姐看她半天水米未进,琢磨着去食堂给她买些东西回来吃。 脚步声越来越远,白壁长廊又重新恢复到开始的寂静。 忽然一串铃声响起,云蔷浑身一个激灵。 缓了好一会儿摸出手机,她颤颤巍巍划下接听,“喂。” “是云小姐吗?” 对方把声音压得很低,“还记不记得我?” 闻言,云蔷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她下意识去看来电显示,却在看见屏幕上跳跃着的一个‘私’字时逐渐清明。 “是你?” 嘈杂的乱音令云蔷不自觉地蹙起眉心,“你查到那天工人跳楼的原因了?” 虽说天禧城工地出事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她始终对工人跳楼这件事心存疑虑。 加上当时连陆潇白都要把这件事压下来,云蔷好奇心就更加严重。 但后来知道了老爷子的处理态度,她忽然明白工人跳楼无论是不是自愿都没人在意,老爷子是要护着喻司珏的。 所以这么久以来,私家侦探没给她消息,她也没有打电话催过什么。 也很显然,对方什么也没查到。 可他拿了钱。 被云蔷噎了一下,还是得笑脸相迎的打着哈哈,“云小姐,我这次不是为了这事儿联系你的,是别的事。” 别的事? 云蔷眉心微拧,没有做声。 只听对面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些,“如果没猜错的话,您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吧?” 闻言,云蔷猛地站起身来。 震惊之余,目光谨慎的看向四周,“你怎么知道?” “中心医院失火的消息盛安市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不过这失火的原因......可就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了。” 私家侦探声音微薄,仔细听,似乎还能辨出一丝得意。 “我拿钱不能白拿,您上次托付我的事情我没办好,不过这次,我倒是能给你提供一个特别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云蔷捏着手机的五指骤然缩紧,厉声催促,“快说!” “我看到了……” 私家侦探留悬念似的故意停顿,“纵火的人。” “你说什么?” 云蔷呼吸倏地凝滞,“你……看到了纵火的人……是谁?你在哪儿?快告诉我他是谁!” 好不容易筑起的理智在此刻彻底崩塌,云蔷眼前一阵阵摇晃。 语无伦次的模样令对面有过一阵沉默,劝了几句后,私探让她听自己把话说完。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怀疑。” “什么叫只是怀疑?!你一定是看到了,你说,你说他是谁!” “是个中年男人,脑满肥肠的……哦对,他左边眉毛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大痦子。” “而且他好像和您之前让我盯的辛小姐认识,所以我在想这件事会不会和辛小姐……” 云蔷想到是那个想占自己便宜的总监,难道是为了报复自己吗?私家侦探接着说他不是主谋,云蔷问谁是,他说是辛灵,云蔷震惊,她想到上次被下药,大概也是辛灵所为。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云小姐,我只负责盯着辛灵,如果辛灵不和纵火之人见面,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和辛灵有关呀。” “那你有证据吗?” “我哪里敢拍证据?对方可是辛家大小姐啊!” “辛家大小姐怎么了?!” 云蔷颤抖着怒吼,几乎癫狂,“你为什么不拍下来证据,难道有钱有权就可以随便杀人害命吗!” 第89章 早就应该看清她 纵火案闹到警察那里,云蔷疯了一样的要去找警察,结果被喻辞琛拦住。 “你要干什么?” “报警。” 云蔷一把甩开喻辞琛的手,眼底恨意波涛汹涌,“是辛灵干的,我哥变这样都是辛灵害的!” 闻言,喻辞琛心底咯噔一声,“你怎么知道?” 他挡在云蔷身前,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她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云蔷眼底划过一抹难以置信地惊诧,“你知道是吗……你一直都知道,你赶过来,就是为了拦住我对吗……” 她颤颤微微地问出心底疑惑。 明明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可心里还是有个声音一直再喊。 他不知道…… 喻辞琛不知道…… 他这个时候来医院只是巧合……是、是看到了新闻…… 云蔷眼底含着希冀。 她多希望喻辞琛能反驳她。 可是没有…… 无尽的沉默好似一盆凉水浇灭了她所有希望。 喻辞琛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轻缓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会帮云松联系最好的医生给他植皮,给他最好的医疗条件。” “你这算是在帮她善后吗?” “喻辞琛,你就这么爱辛灵吗?爱到连是非黑白都不分,爱到连她杀人放火你都愿意替她遮掩?!” 喻辞琛不说话。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报警呢?” “你报警也没用。” “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 云蔷咬牙切齿甩开喻辞琛,她让喻辞琛滚,云蔷决定自己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时又接到私家侦探电话,说他还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 “三百万。” “你疯了吧?” 云蔷就要挂电话。 “两百万!一百万总行了吧?” “云小姐,我保证你知道了个消息之后绝对物超所值,说不定连您哥哥的仇都能一起报了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有这么好的把柄,如果卖到辛灵哪里,能拿的钱应该不止三百万吧。” “云小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 “更何况我是因为没有提前告诉你你哥哥的事,良心不安才……” “五十万,你愿意说就说,不愿说算了。” “辛灵这个人,私生活不检点,经常和一个男人私下往来。” “然后呢?” “五十万只能买这么多消息了,云小姐要是想知道,真的要再出点儿血,毕竟这件事情爆出来,辛灵必定是要身败名裂的,那个男人的身份可不简单啊……” 云蔷知道他在敲竹杠,她手里的钱还要留给云松用,她决定自己去挖辛灵的大料。 “妈,你别哭了。我在外面订了酒店。” 云蔷弯腰将韩英兰扶起来,“我们先在酒店住几天。等我找好房子,我们再搬进去。” “找房子?” 韩英兰微微抬头,猩红的双眼里满是对云蔷不合时宜的傲骨的轻蔑,“那我问问你。你找了什么样的房子??” 云蔷早知道韩英兰这些年在玉家养尊处优。自己那个单身小公寓。必然是入不了他的眼。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得暂时撒谎,“是市中心一个100多平的两居室,装修不错,地段也好。我们两个母女两个住进去绰绰有余。” “100多平……云蔷,你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韩英兰低声嗤笑,每一个字都是对云蔷宁折不屈的厌恶与怨恨,“我在这喻家大宅里住了十几年,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你现在让我为了你委曲求全在一个100多平方的小房子里面度过余生,况且这个房子还是你租的,云蔷,我是你妈,我不是路边随便可以打发的乞丐!”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 当初为了过上这样的日子,在照顾玉老太爷的时候,她几乎丢掉尊严。甚至背着骂名嫁到喻家就是为了过人上人的日子。 她受够了那种抠搜算计,每天为了一颗白菜和菜市场的小贩讨价还价,回到家还要给孩子辅导作业,给丈夫做饭的日子,所以才会宁愿抛弃一切也要嫁给一个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老头子。 难道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爷吗? 不! 不是! 她是为了过好日子啊! 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她十几年的青春毁在云蔷手上。 韩莹兰几乎崩溃,雨幕中,她冲到云墙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落下。 几乎凝结了所有的怨气,歇斯底里的曹云蔷怒吼,“你为什么不肯认错?喻辞琛说的很清楚,只要你肯认错,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 “在祖宅里的三十戒尺难道没有把你的脑子给打清楚吗?你就算是承认了又能怎样?事情已经过去了,柏蕙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是个很可怜的母亲,你就算让她出口气又能怎样?” “她的孩子没有不是我导致的!” 冰冷的雨珠打在脸上。和着温热的泪水从脸颊落下,一颗一颗毫不留情的砸在云墙的心脏上。 “你说柏蕙可怜,可我呢?难道我不可怜吗?柏蕙可以为了他的孩子。把我逼到绝境,那你呢?你也是我妈呀!你为什么不维护我?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叫我怎么维护你?” 韩英兰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绝望过,明明昨天她还是这座大宅里的主人之一,今天却连一个最末等的洒扫佣人都不如。 愤怒之余,她又提起那些不堪入耳的陈年往事,“你就跟你爸一样,为了那点儿所谓的脸面和尊严宁愿去过苦日子,你别忘了,当初你爸去世,如果不是喻家收留你你以为你能、” “够了!” 云父是云蔷的逆鳞,更是云蔷心里不可触碰的存在。 韩英兰可以诋毁她,但绝对不能诋毁她的父亲。不能! 似是没想到云蔷会用这样坚硬的态度和自己说话,本就委屈的韩英兰此刻更是觉得人生没了指望。 争论片刻,居然坐在地上便开始撒泼哭诉自己这些年来所受得一切委屈…… 可他那些话听在云蔷耳朵里,只觉可笑。 其实从当初罗泽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看清韩英兰了…… 或者更早,在他十几年前抛弃自己的时候,就该看清她是一个为了钱可以放弃一切的女人…… 第90章 计划离开 是她自己傻。 是她以为喻辞琛为了得到家主之位而把她献祭出去,这才连累了韩英兰和他一起被赶出喻家。 心里愧疚,这才想着给她安排好后半生的生活。 是她太蠢…… 她怎么就会认为像韩英兰这种为了钱能抛夫弃女的女人,会甘心放弃现在的一切去过那种所谓的苦日子。 云蔷心凉如水,抬手抹了把眼泪,声音轻颤着开了口,“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她眸色平淡,安排起未来的事情,就像在讨论买不买一个苹果那样简单,“你跟我走,我会赡养到你终老,不能保证有多富贵,但可以尽量保证让你不受苦,更不会让你忍气吞声;可如果你选择留下来,那么我们母女之间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威胁我?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韩英兰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空中雨幕,“喂不熟的白眼狼,你给我滚!滚!我就是饿死也不要你管一天!” “好。” 云蔷微微闭眼,说了句尊重她的选择,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如。 仿佛所有的枷锁都在这个转身中尽数丢掉。 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应该高兴的,可此时此刻坐在车里,踩下油门扬长而去的时候,泪水却从眼底汹涌而出…… 好难受。 真的好难受。 就像一直在海底潜伏的人失去了氧气瓶,水压和没了氧气的窒息感逼的他几乎失去意识…… 云蔷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双重打击,一脚踩下刹车停在路边。 陆潇白过来给她撑伞。 “陆总?” 看清来人,云蔷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失神,“您怎么在这儿?” “路过,见车牌有点熟悉,就过来看看。” “怎么坐在这儿淋雨?” “没有,我只是……” 云蔷声音微微哽咽,“只是车没油了,刚打电话叫人来拖车,我怕他们看不见就出来等……” 他找了一个自认为很是完美的理由。可嘶哑的声音,红肿的眼眶。还有挂在脸上的泪痕,无一不再出卖他藏在心底的心事。 陆潇白看透不说透,反而温温雅雅的替她解围,“女孩子身体弱。淋雨总归是不好的,这样吧,你把车钥匙给我的司机。让他在这儿处理这件事,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陆总。我自己……”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闫叔,放心吧明天我让他把车开到公司,你下了班就可以直接开走了。” 见他还有犹豫,司机也跟着附和,“是啊,云小姐,我只是一个司机,平时帮陆总开开车,你在公司可是有任职的,要是淋雨生病了还要请假,耽误工作,得不偿失啊。” 他们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倒显得云蔷是在撒谎。 她想了想,对陆潇白点头道谢。 上车之后,陆潇白让司机从后备箱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云蔷。 “是干净的,一直放在车里没用,你先凑合着擦一下,别感冒了。” “谢谢陆总。” 陆潇白莞尔,提醒她系好安全带,才缓缓踩动油门。 上次陆潇白送他回家,云强已经报了地址,是以这次陆潇白没有问,云蔷便也没有再提。 走到一半才发现眼前这条路并不是去她所在公寓的那条。 云蔷想提醒什么,可又觉得陆潇白这样身份的人亲自送她已经降了身份,他若是再提什么要求,岂不是得寸进尺…… 犹豫间陆萧白踩下刹车,云蔷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川菜馆的店门口。 “陆总,您这是……” “今天忙到现在还没吃饭,都饿的我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知怎么就想吃点儿辣的,重口味的。” 陆潇白神态自若的摸向自己的胃,“走吧,一起进去吃点。” 陆潇白说如果云蔷觉得太痛苦,不如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云蔷问可以吗? 她还能重新开始吗?陆潇白说当然可以,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陆潇白说正好国外分公司需要一个项目总监和国内对接,如果云蔷愿意去,他可以安排。 云蔷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她说陆潇白不用这样,自己不能承他这么大的人情…… 陆潇白说他没有故意施恩,云蔷以前就是他很属意的人选,只不过他知道云蔷和喻家的关系,这才一直没有提起,陆家国外的产业他也才接手不久,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盯着。 云蔷这两年在公司做的很好,就算不去国外,他也打算把她提拔到总监的位置,他让云蔷自己选择。 云蔷说自己考虑一下,之后回到医院看云松,把这件事给云松说了,云松表示不管云蔷做什么他都支持,云蔷问云松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 云松犹豫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云蔷的拖累,但也知道自己不去云蔷不会放心,想了想,他说云蔷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云蔷破涕为笑,说这样说定了,出国的事她来安排。 云松说那兰姨呢? 云蔷说她会去问,不过她是不会跟她们一起去国外的。 她心里还盼着喻老太爷会念着这些年的夫妻之情把她接回喻家,云松很心疼云蔷。 云蔷得到的答案的确是这样,韩英兰不去,还把这件事告诉喻老爷子表决心,喻老爷子自从没了重孙子身体就不好,觉得云蔷离开反倒是威胁,对管家说斩草除根。 喻辞琛派出去盯着云蔷的人也回来报告,喻辞琛觉得她现在出国也好,等他把喻家的事处理完了,再接云蔷回来。 云蔷和云松离开,路上出车祸,云松为保护云蔷当场丧命,云蔷醒来后得知真相几乎崩溃。 第91章 原来凶手是他 云蔷多次想要去找云松都被喻辞琛拦住,他让云蔷好好养病,云松的事情他会处理。 云强问他要怎么处理? 原宿命都没有了。难道他能让云松死而复生吗? 云强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们马上就要到机场了。明明陆小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问玉子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车祸?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偏偏是云松,他才刚醒过来啊! 于子晨没有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沉默很久才说了一句。生死有命,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云强说既然生死有命,那该死的人是她才对…… 是他要带云松出国的,那辆罐车冲过来的时候明明在她坐的那一侧,云松是为了救她…… 和上次地震一样,都是他的错。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会是云松? 云强一定要去找云松。他要看云松。他不相信云松真的死了。与此臣拦不住,只能叫来祁骁给云强打镇定剂。 打完镇定剂之后的云蔷终于安静下来,祁骁问于子珍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这么激动? 于子珍说云强知道了云松的事,祁骁问怎么会这样?说好要先瞒着云强的吗? 于子珍很无奈,他摇着头说瞒不住,以云强的性格,他醒来第一件事儿一定是赵云松。 祁骁叹气说这样不行,镇定剂也是有剂量的,用多了对身体不好。 于子晨说先缓缓吧。云松的死已经是定局了。可能时间一长,云强就会接受。就像当初云松变成植物人那样,他接受起来需要一个过程。 祁骁见状也不说什么了。 于子晨安排两个护工看护云强,出门看见乔奈在等着自己。 于子琛问他查的怎么样?乔奈摇摇头,他说大车司机当场毙命,至于载云强的司机说,他开车的时候都是按照交通规则行驶,是那辆大车莫名其妙的朝他们撞过来,他躲不及才引发这场车祸。 于子晨问他没有查监控吗?乔奈说那段路监控很少,发生车祸的那一段正好是监控盲区,所以什么也查不到。 喻辞琛觉得事情很蹊跷,他说那段路并不是去机场最近的路,司机为什么会选择那一条路走? 乔奈说他问过这个问题了,司机的回答是昨天去机场的时候正好是晚高峰,他怕云蔷误机,这才选了一条虽然有点绕,但是路宽车少的路线走。 这个理由听起来倒也算是合理,不过是真是假还需要再往下查查。 乔奈说这件事已经惊动了警察,喻辞琛不用这么费心。 喻辞琛不置可否。 他总觉得这个车祸不一般。 虽然云强刚才情绪激动,但他有句话让喻辞琛忍不住起疑。 云强说出事的时候那辆车是在她那一侧,而司机又说那辆车根本就是朝着他们撞过来的…… 所以如果这次车祸不是意外,那么制造车祸的人目标就是云蔷,而云松不过是为了保护云强才成为了替死鬼…… 喻辞琛眉心越拧越深,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 他让乔奈去查一下。老爷子身边的人。看看最近有没有?和那个司机。有过接触。 乔奈吓了一跳。问他难道是怀疑喻老太爷? 喻辞琛没说话,乔奈也没有再继续多问,答应之后就去办事。 病房门后,云强将门开了一条小缝。把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刚才在听到喻辞琛说云松救治无效时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沉浸在云松死亡的消息里。 后来祁骁过来给他打镇定剂,云蔷没有睡过去。全靠精神撑着。因为他还要去看云松,所以不敢睡。 却没想到听见喻辞琛和乔奈说的那些话…… 车祸不是意外。 是喻老太爷。 云强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 喻辞琛说的对,喻老太爷肯定不会花心思去害死云松,他想害的是自己…… 豆大的泪水从云蔷眼底溢出来。 喻老爷子认定她害死了柏蕙的孩子,所以想要他去给柏蕙的孩子赔命。 赔命就赔命。 可为什么是赔云松的命啊! 云蔷简直要崩溃了。 小时候没了爸爸,韩英兰又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女儿看待过…… 而喻辞琛…… 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为了权利不惜把她当成献祭品。 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受到抛弃和背叛,云蔷唯一剩下的就是云松这个哥哥了。 可是为什么老天连云松也要从她身边带走…… 那是她仅有的一个亲人,唯一一个精神支柱啊! 明明早上他们还在商量,出国之后要先去什么地方玩,要先吃什么东西,多少张照片…… 云松还答应她要给她再设计一个比从前那个蔷薇胸针更漂亮的礼物。 他们描绘的生活那样美好,就差一步,只差那一步啊! 喻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要自己给柏蕙的孩子陪葬,为什么要选云松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偏是今天! 云蔷恨得牙都痒痒,恨意滔天,恨不能如法炮制,也像喻老太爷那样找辆车过来撞上去,让他也尝尝云松当时的绝望与痛苦。 可幻想只能是幻想。 且不说喻老爷子有司机,出行时还有很多保镖随行,别说车祸了,就算是只蚂蚁也不能轻易接近。 眼见云蔷已经倒地不起,喻怀安再顾不上那些保镖是谁派的,一人一记窝心脚。 得了自由,一个箭步冲到供桌前抓住喻辞琛再次高高扬起的手臂。 “阿琛,不能再打了!” 喻辞琛低声嗤笑,“五叔这是心疼了?” “对!我心疼她!” 喻怀安布满不忍的目光落在那抹瑟瑟发抖的身影上,稍一用力,将喻辞琛推开后,弯腰将云蔷抱在怀里。 她脸色早已惨白,眼角挂着泪,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喻怀安心脏一阵阵地紧缩,忍不住又将人抱的紧了些。 正欲抬脚离开,喻辞琛却忽然长臂一展,侧移半步挡住他的去路。 喻怀安眸子微眯,正气浩然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诧,“阿琛,难道连你也要拦我?” 第92章 你为什么总是护着云蔷? 喻辞琛默然不语。 可不为所动的态度却出卖了他。 刺骨的冷风打在疼到钻心的伤口上,如针扎刀割一样,云蔷微微抬了下眼睑,正对上那双低敛着,毫无感情波澜的深邃凤眸。 心脏瞬间冷到麻木,结了冰似的凝在那儿,连带着周身血液也不再流动。 她别过头,将自己布满泪痕的半张脸藏在喻怀安宽阔坚挺的胸口。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一声沉稳浊厚的声音打破了祠堂里的寂静。 喻老太爷拄着拐杖从主座上起身,难掩厌恶与怒意,冷沉着态度问:“打多少下了?” “十下。” 人群中不知谁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很是不屑地接了声,“怎么才十下啊,看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都快打完了呢……” “可不是吗?” 旁边人也跟着附和,“十下而已,能有多痛?我看这就是装模作样。” “装模作样?” 喻怀安一向温和的目光忽然凌厉,极为精准地找到人群中正说风凉话的两人,“要不你们也试试挨打,看能不能装成这幅样子?” 喻思娆噎了一下,不甘示弱地努着嘴,“我可没有这种天分,再说二哥二嫂的孩子都没了,打她三十戒尺换一条人命,赚的人是她才对吧……” “行了!” 方熠抢在喻怀安开口前打断,暗中拽着喻思娆的袖子将她拉到身后警告,“你少说两句!” “你吼我?” 喻思娆面露不可置信,“你居然为了云蔷吼我?!” “我没有。” 方熠抿直了唇瓣反驳,眼神却已经悄悄躲开,“不管怎么说,五叔是长辈,你不该这样顶撞他。” “你别在这儿混淆视听!” 喻思娆用力将他甩开,“我刚才说的是五叔吗?我说的明明是云蔷,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云蔷!” 从在老宅时便是这样。 只要一说云蔷什么,他总是那个先跳出来出头的人。 一次两次的,喻思娆能安慰自己方熠是看在师兄妹的份上才维护云蔷,可次数多了,她难免心里不满。 此刻当着全家人下不来台,喻思娆的不满早已达到顶峰。 而方熠的沉默更是在这份不满上添了把火。 喻思娆使劲儿推他胸口,歇斯底里地追问答案,“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护着云蔷,你也喜欢她,你也被她迷上了是不是!” “住口!” 她越说越离谱,眼看旁边看戏的人多,喻老太爷立刻板着脸制止,“思娆,不许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才不是胡说八道,我有证人!” 喻思娆脾气娇纵,经常不分场合的发火,一旦生气,更顾不得什么脸面身份。 她站在原地扫视一圈,雷达似的定格在最后排的一抹俏丽身影上。 喻思娆三五步冲过去,推开前面冷面无声的喻司珏,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拉着他身后的辛灵冲到方熠面前。 “辛灵姐跟我说过,以前你和云蔷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你就对她殷勤百倍,还有在学校期间你也追求过她!” 喻思娆揽住辛灵肩膀,求证似的将眼睛瞪得提溜圆,“辛灵姐,我说的都对吧?” 几句话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集到辛灵身上。 她咬着牙,如果不是在喻家祖宅,又是全家都在的场合下,她都恨不得朝喻思娆这个没脑子的死丫头脸上扇几巴掌! 偏偏此时此刻,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辛灵只能硬生生的忍下来。 尴尬又违心地劝她消气,“思娆,你想多了……我当时说的是妹夫他工作很认真,和小姑姑配合的很好,很有默契,至于什么喜欢啊追求啊这些,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啊……”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只有相处的时间过长才能培养出来默契,连默契都有了,难道还怕没有感情吗?” 喻思娆红着眼眶拉扯方熠,“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对云蔷抱有幻想?你说,你说啊!” “闹够了没有!” 喻老太爷用力敲着拐杖,“再闹,再闹就通通给我滚出去!” 他是动了大气的。 祠堂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连韩英兰也不敢上前讨没趣。 谁都知道喻思娆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平时宠都来不及,更别说吵骂了。 眼下冷不丁的一声责骂,吓得喻思娆立刻闭嘴,再也不敢发出半个音节。 喻怀安始终抱着云蔷,忽觉挂在脖子上的纤细手臂猛地一松。 毫无征兆地垂落下来,他低头,才发现云蔷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脸色死灰般的惨白。 “小云!云蔷!” 低唤两声没有反应,喻怀安心里暗道不好。 忧色爬满眉宇,喻怀安拔腿就往外冲,却没注意到喊不醒云蔷时,喻辞琛眼底一抹转瞬即逝的心慌。 几个保镖得了老爷子的授意,整齐划一的冲到喻怀安面前站成一排,城墙似的堵住他。 喻怀安强忍着怒意偏眸,“爸,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做错事就要受罚,这是家里的规矩。” 喻老爷子脸色阴沉,“怀安,把云蔷放下。” “不可能。” 喻怀安拒绝的干脆。 目光落在眼前几个壮硕如牛的保镖身上,冷声警告,“谁要是再敢拦我,别怪我对他不客气,让开!” 保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只听老爷子一个人的话。 喻怀安耐心耗尽。 一句废话也没有,抬脚便朝正前方的保镖踹了过去。 保镖防备不足,喻怀安又常年在部队里训练,他甚至没看清这位五爷是怎么出的腿,人就已经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有了缺口,喻怀安一个箭步冲过去,剩余保镖拔腿就开始追。 然而才跑两步就被喻辞琛拦了下来。 喻老爷子不明所以地蹙起眉心,“阿琛,你这是干什么?” “爷爷,五叔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喻辞琛声音淡淡,“您的本意是为了惩罚云蔷,但云蔷刚才已经昏倒了,如果再耽误下去,可能会违背您的初心。” “是吗?” 没等老爷子开口,三房太太已经把话接了过去,“不是才打十下吗?那剩下的二十下怎么办?一条人命啊,不能就这么没了。” 第93章 人都是会变的。 “我来。” 喻辞琛面无表情,“既然人是我放走的,那剩下的二十戒尺你替她守住。” “别起来,,医生才给你上过药。” 喻怀安轻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拂过,伸手拨开云蔷从耳边垂落下来的发丝,“很痛,是不是?” 云蔷轻轻摇头,勉强扯出一抹浅笑。 她不想喻怀安担心,却又忍不住担心喻怀安,“你就这么把我带出来,那喻伯伯……” “没事。” 喻怀安从桌上端来水杯,顾忌着云蔷姿势不方便,特意拿来吸管放进去,“来,喝点水吧。” “对不起五哥……” 云蔷苍白无光的唇瓣微微抿起,愧疚顺着脸颊爬上眉宇,“你才刚回来,我就给你添麻烦……” “胡说什么?” 喻怀安佯装不悦地板起脸,“我说过,你叫一声我五哥,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当哥的保护妹妹,天经地义。” 他一本正经道:“更何况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可是跟喻伯伯闹气,这对你没有好处的。” “你能安然无恙,就是最大的好处。” “小妹,我只希望你平安。” 只希望她平安…… 多久了…… 她有多久都没听到过这句话…… 这么多年,韩英兰希望她嫁入豪门,喻辞琛希望她能安分守己的做他的地下情妇。 她身上承载着那么多希望,可只有那句希望她平安,是真真正正落在她身上的…… 好像上一次听到,还是爸爸活着的时候…… 想起父亲,云蔷肩膀微微颤抖着。 鼻尖儿一酸,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五哥。” 她哽咽着抬头,涩然地小心翼翼,“你真的相信我吗?” “当然。” 喻怀安不假思索,“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或许是在铺天盖地的质疑和委屈中得到了肯定,或许是某种说不清的情愫在此刻产生了共鸣,云蔷再也忍不住即将决堤般的泪水。 喊了声五哥,孩子似的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眼泪晕湿了衣摆,云蔷穿的单薄,喻怀安便替她拉来被角搭在身上。 也不哄劝,任由她抱着自己发泄哭诉。 就连云蔷也说不准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哭的累了,就趴在喻怀安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地方睡着。 她好像小猫似的,眼角挂着泪珠,要落不落。 大约是哭的狠了,睡着还一抽一抽的。 喻怀安轻拍着后背安抚,直到云蔷睡熟了才手脚轻盈的把她放回床上。 蹑手蹑脚地离开病房,于怀安直奔医生办公室。 云蔷伤在后背,他不方便查看,可不亲眼看见伤情到底不放心,便想找医生问个清楚。 不料刚要抬手敲门,门板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熟悉面孔。 “阿琛?” 喻怀安面露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爷爷让我来问云蔷的情况。” 喻辞琛面不改色,“五叔呢?没有陪着小姑姑吗?” 喻怀安心里记着喻辞琛对云蔷动手的事。 即便知道他是执行,可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自顾自问旁边的白大褂,“医生,我妹妹她伤的严重吗?” “她、” “她还挺严重的。” 实习医生才刚开口,便被旁边年长些的主任打断了语调。 “后背上的上程度不一,至少有十天半月都下不来床……” 文言,喻怀安瞬间拧起眉心。 他是从部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平时就算是受伤,也顶多是休息两三天便可复原。 那时节边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虽然云强是个女孩子,但也不至于连十戒尺都挨不住。 可见喻辞琛下手有多狠…… 如此想着,喻怀安面色更加冷然。 见状,主任医生又立马宽心道,“虽然云小姐伤的不轻,但是您放心,医院会安排护士给她按时换药,不会有问题的。” “谢谢医生。”喻怀安敛了神色,微微颔首。 “应该的。” 年长医生稍一回礼,便自顾自地往病房区走。 实习医生一头雾水地跟着跑了几步,眨着硕大的眼珠子凑到老师身边,“主任,您刚才为什么说谎啊?” “什么说谎?” 主任医师脚步不停,慵懒又恣意。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自家徒弟手舞足蹈地说,“那个云小姐的伤是我亲自给她上的药,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要说严重,刚才那个喻先生后背上、” “闭嘴!” 一声厉斥传来。 实习医生消音似的闭了嘴,可委屈却像是顺着烟囱往上飘似的,直冲她脑门儿。 小女孩脸皮薄,眼下被老师骂了,眼圈瞬间泛起粉红。 就连主治医生看了也不忍心。 可她只能这么做。 心里再心疼,脸上也不得不板着脸斥责,“活都干完了?病例都输入电脑了?有时间在这儿议论病人,就不知道去练习一下你的缝合术?” “……” 实习医生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实习医生走了。 主治医生摸出口袋里的支票看了又看。 …… “阿琛!” 喻怀安快走几步追上喻辞琛。 “五叔还有事?” “阿琛,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有什么话,五叔就在说吧。” 喻怀安看向乔奈。 “乔奈于我,就像何西于你。” 何西是老爷子给喻怀安配的保镖。 瑜伽树大招风。老爷子为了每个孩子的安全在他们小的时候就有专门保镖进行保护。 这些人都是老爷子千挑万选出来的,当初于淮安选择去部队参军,河西也跟着一起去了。后来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河西为了就于淮安,最后身中八枪,英勇牺牲。 提起他,喻怀安心里总是愧疚的生疼。 他细细的打量着喻辞琛,熟悉中透着点陌生的感觉。 沉默许久,却也只是蹦出一句,“阿琛,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那五叔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喻辞琛不答反问。 “至少,以前的喻辞琛从来不会故意针对无辜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 喻辞琛声音淡淡,“我会变,云蔷也会变,五叔,已经六年了,如果你再拿六年前的眼光来看现在的人和事,那么到最后只能伤人伤己。” “就像云蔷今天所遭受的一切,说不定下一次,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第94章 排除异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 喻辞琛笑的意味深长,“爷爷还在家里等您回去,他老人家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五叔,千万别让爷爷久等了。” 喻怀安离开医院。 云蔷醒过来时牵动到伤口,喻辞琛让她别动,云蔷这才发现他在给自己上药。 “满意了吗?” 她冷笑连连,“当初七少非要让我来澳城祭祖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 喻辞琛不说话,继续给云蔷上药,云蔷强撑着坐起来。 他抬手按住云蔷肩膀,“还要闹?” “闹?” 云蔷嗤笑出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哪还有什么资格去闹?” “云蔷,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云蔷不言不语,喻辞琛放下药棉准备离开。 “喻辞琛。” 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颤不止的呼唤。 喻辞琛脚步微顿,却没转身,就这样背对着云蔷,静静等待着后续。 “你相信他们那些话吗?” “信不信重要吗?” 喻辞琛头也不回,只微微偏眸,露出半侧颜,下颌线条清晰冷硬,“我还是那句话,拿出证据,让该相信的人相信,而不是去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云蔷笑了。 “其实今天的事情也是你喜闻乐见的吧?” 她深吸口气,“你要的从来都不是证据,也不是真相,而是权利。” “喻昭璃虽然不是喻老爷子看中的继承人,但他却是第一个为喻家生下长孙的人,长孙出世,喻昭璃父凭子贵,说不定老爷子还会亲自抚养……” 云蔷努力克制着心底无尽翻涌的情绪,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 “这么一来,你的机会又变小了,我说的对吗?” “你倒是会分析……那不如说说,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继续排除异己。” 也不只是赌气还是什么,云蔷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别着一股劲儿,“喻司珏已经中招了,喻昭璃也没了孩子,那下一个谁?” 她猜着,“老三喻司珩,还是老五喻昭琰?” “云蔷,你被打糊涂了。” 云蔷却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她说自己要睡了,之后躺在床上。 喻辞琛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她从来没想过他能为了权利,毫不犹豫的牺牲她。 云蔷休息两天,悄无声息的办理了出院。 喻怀安带她回川城。 “睡醒了?” 一睁眼,云蔷便看到炊烟袅袅。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敢确定,“五哥,我们这是在……” “你家门口。” 喻怀安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眉峰轻挑,“云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云蔷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家里的老房子,我从小长大的那个房子两年前地震的时候塌陷了,就没能留下来。” 云蔷打开篱笆门,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院墙里面的菜地上早已长满了荒草。 “不好意思啊五哥,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不知道这里什么情况……” 看着一片狼藉,云蔷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你坐着休息一下,我去打扫卫生,很快就好。” “我来吧,你还是个病人呢。” “不不,我……” “好啦,你就别跟我抢了。” 喻怀安直接将扫把拿了过来,“怎么说我也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一会儿就让你看看部队里的标准是什么样?” 喻怀安拿着扫把簸箕进去。 云蔷在外面等,结果喻辞琛突然出现。 “很恣意啊。” 身后传来一道口哨声,“看来你确实喜欢跟五叔在一起。” 云蔷眼底含着戒备,“你来干什么?” “我来回答你那天的问题。” 喻辞琛将她堵在墙角,“你说的没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利,因为我要成为喻家的家主,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一个个都仰望着我。” 喻辞琛就是这样。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以前云蔷觉得他这是坦诚。 现在却只觉得可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你那副不屑的表情吧。” “喻氏旗下的研究所正在研究一种新型药品,很巧,正对云松的病症。” 云蔷忽然来了兴趣。 “真的?” “真的假的又能怎么样?” 喻辞琛浅浅欠费,“就算研究成功,怎么用,给谁用,也只有集团***有话语权。” 喻家历代家主就是公司董事长,云蔷很清楚喻辞琛的意思。 她说如果自己帮喻辞琛成为家主,他是不是就会给她药。 喻辞琛问刚才不是还说他龌龊吗,现在改口了? 云蔷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龌龊到一起而已,喻辞琛问她的意思是打算跟他合作? 云蔷默认,喻辞琛说合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喻怀安远一点,别让老爷子盯上把她赶出喻家,那到时候她就没有什么合作价值了,云蔷咬牙说不会。 之后喻辞琛离开,云蔷想到那个药喜极而泣,喻怀安出来问她怎么了。 云蔷说没事,说她就是好久没回家了,有点激动。 喻怀安安慰几句,之后问她饿不饿,自己去给她做吃的,云蔷响起喻辞琛的话,怕他还没走远,就说不用了,她想睡一会儿。 喻怀安答应,说明明天早上陪她一起去看父亲,云蔷说她自己去就好,让喻怀安多睡一会儿。 喻怀安觉得她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她好好休息,云蔷回到房间依旧激动,趴在枕巾上哭。 云蔷原本计划在川城多待几天,但她心里记挂着云松的事,第二天祭拜过父亲就开始返程。 喻怀安问她怎么了,云蔷只说是老板临时安排了任务,让她回去上班。 回到盛安,云蔷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医院把这件事告诉云松。 说着说着就又哭了,云松为了她躺在床上整整两年,每天就靠着那些冰冷的机器活命。 如果能让他重新苏醒,别说是帮喻辞琛拿到家主位置,就算让她磕头下跪她也会毫不犹豫。 第95章 除夕团圆 云蔷晚上到。西河湾找喻辞琛,见到她喻辞琛很惊讶,他还以为云强会在穿成多待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看来确实是担心云松。 云蔷让她不用多说废话。就说要怎么做?喻辞琛问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云蔷让喻辞琛别装,这么多年,他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喻辞琛说没错,不过现在老三和老五。都不是她最强劲的对手。毕竟老爷子从来没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动过李家主的心思。 云蔷听着她话里的意思不对。 喻家九子,老大英年早逝,老二草包一个,全靠老婆怀了家里长孙才在老爷子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至于老四喻司珏,他原本是喻辞琛最有力的对手。 可因为和辛灵结婚的事情在盛安闹得满城风雨,就算是为了喻家的名声,老爷子也不会让他成为下一任家主。 老六喻昭瑾是个科研迷,在喻家投资的科研室里一泡就不出来。 老八老九年纪小,还在上学。 除此之外,也就剩下老三喻司珩和老五喻昭琰。 只是老三能力一般,进公司这么多年,一直挂着一个副总的名儿,虽然无功,但也无过。 老五是个大学教授,一直在外地任职。 云蔷很少见到他,不过听说老五是经济学的博士,若是他回来,难免在学历上压了喻辞琛一头。 云蔷摸不清喻辞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喻辞琛却提醒他说,家里能够继承家主之位的。可不单单只有他们孙子辈的这几个兄弟。 云蔷恍然大悟,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挺拔硬朗的身影。 他大喊一声不行。 激动的样子落在喻辞琛眼睛里,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喻辞琛问她为什么不行?他对付老三和老五可以,对付五叔就不行,云蔷还敢说自己对五叔和对其他人是一样的吗? 云蔷说那不一样。 我哥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家主之位,他的心思从来不在这上面,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祭祖而已。 喻辞琛问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喻怀安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回盛安? 云蔷说那是为了过年。 喻辞琛说已经六年没有回来了。突然回来。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是为了回家过个年。这种谎话恐怕也只有云蔷自己相信。 云蔷说不是这样的,喻怀安做不出这种事情,他和他们不一样。 喻辞琛听了这话更生气,他问云强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喻怀安是老爷子最重视的小儿子。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抢。只要她想要。说句话,老爷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家主之位传给他是吗? 云强让喻辞琛不要无理取闹。 喻辞琛说到底是他在无理取闹。还是云强有意维护。做贼心虚? 云蔷觉得这话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喻辞琛强行抱到床上。 早上起来,云蔷浑身酸疼。 喻辞琛像疯了一样的折磨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天快亮了才放过。 云蔷躺在床上落泪,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又收拾好自己出门上班。 开车走了一半,看到路上张灯结彩的商店和门户,才想起来现在还是春节假期。 今天是除夕,以前每年除夕的时候,父亲都会煮一大锅的元宵分给大家,预示着团团圆圆。 可后来韩英兰为了荣华富贵离开他们父女后,云父就再也没有煮过元宵了。 云蔷小时候问过父亲恨不恨母亲,云父说自己不恨,是他做的不够好,不能给云母想要的生活。 那个时候,云蔷特别讨厌把母亲骗走的喻老爷子,甚至恨得牙根痒痒,所以云父说不恨,云蔷根本不相信。 但现在长大了。她忽然觉得或许父亲说的话是真的。 他真的不恨韩英兰,只是在尊重她的选择。 云蔷把车停到一家超市门口,也像以前在穿城那样买了两包元宵,拿到自己以前那间小公寓住了之后,又开车前往医院。 期间韩英兰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云蔷想着大概是催他回去过年。 老宅里每年过年都要举办家宴,今年喻怀安回来了,老爷子一定更加重视。 云蔷不想凑这个热闹。更不想节外生枝。就用饭盒盛了汤圆端去医院和云松一起吃。 正好春节这几天放年假,云蔷也让云姐回老家和家人一起过年。 谁知道?刚推开病房门,就看见何姐正用电磁炉在医院套间的小厨房里煮着什么。 云蔷过去问她怎么没回家?何姐说她家离得太远了,而且去年母亲去世之后,家里只剩下两个兄弟,他们都已经成家了。有妻有女的,热热闹闹一家人。 不像何姐。 何姐的老公在京都打工,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明年孩子该上大学了,为了多挣点加班费,何姐的老公决定今年不回来过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就凑齐了。 何姐说她很其实很羡慕云蔷,有时候家境真的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云蔷说他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可让何姐羡慕的。 何姐说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普通家境,怎么能支付得起这么昂贵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呢? 云蔷笑笑,没解释,也没反驳。 看到何姐锅里煮着的东西,云蔷惊呼着讶了一声,问她怎么会在煮水饺? 何姐说在他们老家那边过年都是要吃水饺的,因为水饺的形状像金元宝,孕育着来年财源滚滚,招财进宝。 云蔷说原来是这样。 何姐问云强以前都不吃吗? 云蔷说吃倒是吃过。不过他们老家过年的时候,更多的是吃元宵。预示着团团圆圆。 说完,云蔷晃了晃手里的餐盒。他说自己特意煮了拿过来,想和云松一起过个年。 何姐说那太好了,他也是打算煮了水饺和云松一起吃。现在又加上汤圆,那明年一定是财源滚滚,又团团圆圆。说不定云松很快就会醒过来,和云蔷兄妹团聚了。 第96章 当面顶撞 虽然住院不一定成真,但在除夕这种特殊时期,就算是一句吉祥话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云强在医院躺了两天。 喻辞琛始终不敢去看她,第三天的时候,云强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喻辞琛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 他似乎憔悴了不少,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愈发明显。 看见云蔷,喻辞琛立即起身迎了过去。 他问云蔷怎么起来了?她的伤都没好,让她赶快回去躺着。 云蔷说他想见见云松。 喻辞琛沉默了。 云松早两天就已经被送的太平间,医院不止一次过来问过要怎么处理。喻辞琛想问云蔷,但她又好像完全听不得这几句话,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喻辞琛私心里肯定不希望云强去看云松,她说云松云松已经安置妥当了,过两天就给他操办葬礼,有乔奈在旁边盯着,云强大可放心。 等云蔷身体好了,他陪云强一起去墓园祭拜。 云蔷说不,云松是他唯一的一个哥哥,就是为了她才会在车祸中丧命,所以她要亲自为云松操办葬礼。 喻辞琛硕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大肆操劳,云蔷说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喻辞琛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犹豫一会儿,还是只能答应让云蔷操办,不过一定要让乔奈在旁边辅助。 云蔷答应了,她又说自己想出院。 喻辞琛劝她再住几天观察一下,但云蔷却是一根筋,咬死了的事情绝对不会再轻易改变。 喻辞琛拗不过她,最重要的是祁骁不止一次的交代过不要让云蔷再受到什么刺激。 却完全没想到要带他回西河湾的时候。云蔷却提出来自己要回老宅。 这下别说喻辞琛,就算是乔奈也惊的回头看了一眼。 谁都知道云蔷自打满了18之后就从老宅搬了出来。他当时说的是离学校远不方便,自打那天起,云蔷在老宅留宿的次数基本为0。 喻辞琛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自从来到喻家之后,韩英兰没少说云强是个拖油瓶,连亲生母亲都这样贬低自己的女儿,更别说其他人,话里话外说的只会更加难听。 所以一旦有了能力,云强再也不想听到这些饱含侮辱的语言。 可现在却忽然提出要回去。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喻辞琛问她为什么?云蔷说韩英兰给他打了无数次电话让他回老宅,不管怎么说,那到底还是他妈,不过如果喻辞琛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反正现在喻家他是家主,回不回得去,只是他一句话而已。 喻辞琛听出来云强这是在用激将法,但是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让云强把身体先养好。 这段时间韩英兰一直赖在老宅里,老爷子念着以前的夫妻之情,没有让他在外面。露宿街头,而是安排了主楼里的一间用人房给他住。 能再重回御家实属不易,韩英兰当然不会挑剔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毕竟当初他就是老爷子身边的一个特别护理,特别护理四个字说起来好听。但其实做的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一些活儿对比于做保姆那难度强太多了。 何况老爷子只是让他住在保姆房,而不是真的把他当成家里的保姆使用。韩英兰锲而不舍,每天还和之前一样照顾着老爷子的日常起居。 老爷子似乎也被他伺候惯了,也心照不宣的默认着。 回到老宅。 韩英兰看到云墙和喻辞琛一起出现很惊讶。他问云蔷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现在出国这两个字就是云强心里最不能够触碰的地方。可她深知自己是来老宅做什么的,所以在这里,她必须装的若无其事。 喻辞琛看云强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替她说。云蔷不舒服,出国的事情推迟了,在医院住了两天,现在回家休养。 韩英兰虽然觉得奇怪,当初明明是喻辞琛把云强赶走了。现在又接回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他做事一向出人意料,韩英兰也没太放在心上。反倒是云蔷回来,让他心情瞬间开朗不少。 本就是为着云蔷伤害柏蕙孩子的事情。才把云强赶出去,现在肯让他回来。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得知云蔷已经被安排在原来的卧室里。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 她让管家把喻辞琛叫过来,等喻辞琛来了之后,老爷子兴师问罪的说他为什么要把云强带回来? 喻辞琛反问难道爷爷不知道吗? 喻老爷子没想到喻辞琛会这样和自己说话,他问喻辞琛什么意思? 喻辞琛直接问他,云强在去机场的路上出车祸,是不是老爷子的所作所为,老爷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老爷子大骂一声混账。她说这就是喻辞琛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和规矩吗? 喻辞琛说老爷子先斩后奏。不是也没把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吗? 老爷子冷笑一声,说家主也是他同意。之后喻辞琛才能坐上家主这个位置。 同样的他能把玉子珍放在这个位置上,也能一脚把他踹下来。 喻辞琛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要是接了手一定不会让喻老爷子这样胡作非为。 喻老爷子气笑了。他说这样喻辞琛难道还要否认他和云强之间的关系吗? 喻辞琛说他从来都没否认过什么。因为否认是最没用的。 要想让别人相信他说的话,那就要拿出证据来。更何况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她可担待不起。 老爷子连连说了好几个好,之后怒极反笑,她说喻辞琛最好一直都这样保护着他。否则一旦有机会他是一定要除去云墙的。 喻辞琛说爷爷多虑了,他从来没有想着要护着云蔷,但是照顾好家里每一个人的安全。却是他身为家族的责任之一。 他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也不管老太爷是什么反应和脸色。玩家只知道自己进去书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就连老爷子最心爱的烧窑杯也都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97章 你和喻辞琛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英兰到房间里面找云蔷,把云蔷从床上拉起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云蔷说就是韩英兰看到的这样,她又回来了。 韩英兰不奇怪云蔷回来,她奇怪的是云蔷怎么会和喻辞琛一起回来。 她不是傻子。更不是没有阅历的小年轻,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云蔷没打算告诉他实话,就说自己答应帮喻辞琛一个忙。 韩英兰问是什么忙? 云蔷说什么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喻辞琛不会再把他们母女赶出去了。 韩英兰看着云蔷沉默一会儿。 云蔷和她生父长得很像,云父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长得好。 当初韩英兰愿意嫁给他给一个几岁的男孩子当后妈,就是看上了云父那张脸。 云蔷完美继承了他父亲的美貌,而喻辞琛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两个人同进同出…… 韩英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惊讶的说难道她和喻辞琛之间…… 云蔷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 但这副样子落在韩英兰眼睛里就是默认。 他惊喜万分的抓住云蔷肩膀,笑容几乎咧到了耳后根,她说云蔷真厉害,竟然能拿下喻家的家主! 又问他和喻辞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以前就有还是这两天才…… 云蔷让她别说了,这件事儿必须要保密,毕竟老爷子一直都看她不顺眼,虽然现在没了那层姑侄关系,但老爷子的心性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他知道之后会是什么结果。 经过上一次被赶出家门的事情后,韩英兰做事也有了点儿分寸,现在没有什么比她能够留在喻家更重要的事情。 更何况抓住现任家主,总比抓住一个行将枯木的老头子要好的多。 韩英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她说云蔷真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抓住了喻家最重要的人物,以前倒是小瞧云蔷了。 这喻辞琛一直不受老爷子的待见。没想到最后成为家主的人居然会是他。 还是云蔷眼光好,一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潜力股。比喻家其他子孙都强的多,看来以后她们母女要有好日子过了。 韩英兰问云蔷,喻辞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她? 云蔷脑仁儿都在发晕,他说韩英兰也太心急了,就算要写个八字也得一撇一捺的写,现在刚有点儿苗头。她就急着摘果子了。 韩英兰说自己不着急,不过云蔷还是要抓点儿紧,要是以前的喻辞琛也就算了,现在的喻辞琛可是万人之上,保不齐就会有人往他身上生扑呢。 云蔷说自己心里有数,问他说完了没有? 韩英兰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就说自己去给他炖碗梨汤,让云蔷躺下好好休息。 关上门之后,云蔷躺在床上苦笑。 她这个妈,说好听点儿是胸怀大志,说难听点儿就是痴心妄想。 别说喻辞琛现在是喻家家主。就算是以前做喻家七少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娶她。 还家主夫人…… 她在喻辞琛眼里不过就是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如果不是为了给云松报仇,他一步也不想再踏进喻家这个肮脏之地。 那天谈话之后,老爷子忽然觉得喻辞琛不再受他控制。 病急乱投医,竟然给喻辞琛重新说了一门婚事。 韩英兰得知这件事之后,立刻跑到云蔷那里给他通风报信。 她说那个姑娘姓秦,叫秦若依。 家在京都,世代从商,不过从他这一代开始,家里有两个哥哥都是从政的。 家底雄厚,是老爷子特意托喻慈婉给喻辞琛物色的。 云蔷听到喻慈婉三个字之后就笑了。 喻慈婉是喻辞琛的亲姐姐,老爷子这是怕自己说的人被喻辞琛一口回绝。这才打着喻慈婉的旗号给喻辞琛施压。 毕竟在整个喻家,喻辞琛最敬重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同胞姐姐。 云蔷虽然不知道秦若依是谁,但能让老爷子这么大费周折的去谋划,想必一定比当初的辛灵更尊贵。 韩英兰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问云蔷什么意思?老爷子都已经把美人送到喻辞琛面前了,难道他连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云蔷说自己要有什么危机感,他既不是喻辞琛的女朋友,也不是喻辞琛的老婆,有什么资格去管这种事情? 韩英兰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问云蔷不是女朋友也不是老婆。那她和喻辞琛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云蔷不答反问,他让韩英兰说,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情侣和夫妻关系难道就不能再有别的关系了吗? 韩英兰被这句话说蒙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云蔷,问云蔷这是什么意思? 云蔷说是字面意思。 韩英兰说云蔷是疯了吗? 云蔷说这不是韩英兰喜闻乐见的吗?她也不是没有得到。现在他们母女还能住在这座宅子里。不就是占了他身份的光吗? 韩英兰觉得云蔷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云蔷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那点儿看不见摸不着的自尊,他不肯向任何人低头,但这才过了几天,居然能做出这样有损尊严的事情。 云蔷说自己想通了,尊严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他已经为了尊严失去太多。所以现在只想抓住能抓住的东西。 韩英兰还沉浸在被他这些话所震惊的世界里,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看见周管家站在门口,周管家说老爷子叫云蔷去一趟书房。他有话要对云蔷说。 云蔷点点头答应下来,说自己一会儿就去。 周管家离开了。但韩英兰却拉住云蔷,不放心的问老爷子这会儿叫他去做什么。 云蔷说不管做什么她都必须要去,毕竟这是在喻家,在这里,不管是她还是韩英兰,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韩英兰不说话了,她松开云蔷,目送着云蔷从楼梯上下去。 第98章 套话 云蔷到书房的时候,老爷子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 云蔷率先打了招呼,老爷子嗯了一声,还是依旧背对着他。 他说自己听说云蔷出了车祸。在医院休息了一段时间才被喻辞琛带回来,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云蔷听到车祸两个字,又想起那天云松把他护在身下的场景。 可是现在云松没了。 再一次见到罪魁祸首。云强恨的牙根都在打颤。 他真的好想冲上去掐住玉老太爷的脖子。让他当场为云松抵命。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且不说他现在伤不了喻老爷子,就算是能伤,她都已经80多岁了,和才刚过30的云松相比,让他这么轻易的失去生命。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云蔷强压制住心里那股恨意,淡淡的说自己没事了,多谢喻伯伯关心。 喻老太爷沉吟一声,他说自己是关心云蔷,不过他也很好奇,云蔷一向和家里小辈走的不近,怎么这次出事,反倒是喻辞琛出面处理的。 云蔷知道他这是在打探自己的口风。 说不定这个问题他也问过喻辞琛。 可是自己并没有和喻辞琛对过口供,云蔷不知道喻辞琛那边是个什么版本,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喻辞琛没有将他和自己的关系和盘托出。 否则这会儿老爷子就不是叫他过来问话,而是该兴师问罪。 云蔷在脑子里飞快的想着理由,她说当时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来不及反应就被撞的陷入了昏迷。 等醒过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已经有人替他缴了费用,也安排了医生治疗。 当时云蔷也问过医生,是谁过来帮他处理这些事情的。 医生说当时云强昏迷,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让警方找技术人员解开云蔷手机上的密码锁,在里面找到了联系人的方式,这才通知家属让他们处理后续的事情。 老爷子问那他们为什么不联系韩英兰?她可是云蔷的母亲,总不至于云蔷手机里就只有喻辞琛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吧? 云蔷说玉老太爷知道的。韩英兰虽然是他的母亲,但母女两个之间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在云强手机里。韩英兰的备注也不是妈妈。警察和医生一时没有认出来也实属正常。 而喻辞琛是御家七少,现在又成了玉家的家主,自然是名声在外,医生和警察大概是看到他的名字之后才决定联系他的吧。 这些话七分真,三分假,把它和喻辞琛的关系撇的一清二楚。 滴水不漏的回答,就算是郁老太爷也找不出一点儿破绽。 可他还是觉得云强这次回来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老爷子说云强没事就好,幸好他没出事,否则的话,韩英兰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云蔷说小时候父亲找人给他算过命,都说他福大命大,不会轻易出事的,不过虽然她的命好,可有些人的命就没有这么好了。 喻老爷子问这话什么意思? 云蔷说喻伯伯还不知道吧?他还有个哥哥叫云松。这次去国外本来是想带她一起去的,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云松命运多舛,这次车祸又为了保护自己当场丧命。 喻老爷子让云蔷节哀顺变,生死这种事本来就是注定的,云蔷也不用太过苛责自己。 云蔷说他当然不会苛责自己。因为做错事的人不是他。 但索性这件事情闹得不小,已经报了警。他相信警察一定会还云松一个公道,让那些曾经做过坏事的人一个个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喻老爷子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云蔷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操之过急,否则到最后只能伤人伤己。 还说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在家里待着吧,不过既然云蔷受了伤,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去上班了。在家里好好养伤。喻家也不缺他这一口饭吃。 云蔷说谢谢喻伯伯,之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被老爷子叫住,他说云强既然回来了。就应该继续遵守喻家的规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毕竟在喻家,家族颜面重于一切。 下到用人园丁,上到他自己本人。无论是谁但凡是在御家老宅里生活存在的人,都必须把喻家当成最重要的一部分。 如果有人想要试图破坏愈加的尊严和颜面,他老头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哪怕是骨肉至亲也不行。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骨肉至亲都不行,更何况云蔷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养女。 从书房出来。云强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混乱起来。 刚才那些话是他为了试探于老爷子的态度,才故意把云松出车祸的事情说给他听。可是也不知道是他阅历多了还是太会演戏。竟真的看不出来一点破绽。 如果不是云蔷亲耳听到乔奈和喻辞琛的对话,恐怕也不会联想到喻老爷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给云松报仇。 玉老太爷刚才亲口说,他最在乎的就是家族荣誉。听到这句话,云强忽然有一个很强烈的想法。只要他把自己和玉慈琛的事情公之于众,媒体一定会很感兴趣,并且还会大肆宣扬。 出了这种豪门密闻,想要往下深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再加上玉子琛现在可是玉家家主。说不定还会影响玉氏集团的股票。 只要他几句话,喻老爷子在乎的东西就会一个个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这个方法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报复方法。 可是如果这么做,喻老爷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玉家出事之前,他一定是先被铲除的那一个。 当出车祸的时候,云蔷在云松昏迷之前答应过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所以仇要报,但绝对不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云蔷放慢了下楼梯的速度。 她忽然想起来喻辞琛曾经说过,但凡是从商从政家里还有一定家底的人,手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产业。 就算发家致富之后进行洗白也不会洗的干干净净。 辛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日中天的喻家。 如果这些东西大概都是喻老爷子亲自守着的。 刚才在书房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书架后面似乎藏着一个暗格。 直觉告诉云蔷,那暗格一定不简单。 第99章 让她付出代价 云蔷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再次接近老爷子的书房。 他知道这些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所以也不着急,小半个月以来,她安心就留在老宅里修养身体。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也为了家里少出风波,喻辞琛吩咐佣人,谁也不许把云蔷回来的事告诉柏蕙。 加上柏蕙从祖宅回来之后,喻昭璃陪她回娘家小住一段时间。 一来换换心情,二来用人照顾的再好也比不上自己亲妈贴心。 在娘家过完小月子,喻昭璃就陪着柏蕙从娘家回来。 原本两人是要进主楼给老爷子打个招呼,没想到一进门正好看见佣人端着什么东西从厨房出来。 喻昭璃问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佣人想到喻辞琛吩咐的话,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喻昭璃觉得奇怪,威胁佣人再不说实话就让人把他赶出去。 佣人害怕,当即说这是给云小姐准备的药膳。 一听到云小姐三个字,柏蕙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断断续续的问是哪个云小姐? 佣人说是云蔷。 柏蕙几乎把牙给咬碎。眼前一黑,往后踉跄几步。 喻昭璃赶快扶住自家老婆,他问佣人云蔷不是已经被赶出喻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佣人把云蔷这些天的遭遇告诉了喻昭璃夫妻。 柏蕙颤抖着声音问云蔷现在在哪儿? 佣人说就在她原来的房间。 柏蕙看着佣人手里的托盘,就想到当时在老宅的时候,云蔷也是端了这样一个托盘,打着给他送补品的旗号,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柏蕙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说这补品她要了。 佣人有点犹豫,说如果二少夫人想吃,他在让人炖一份,一会儿就给二少夫人送到房间。 柏蕙说他听不懂人话吗,自己要吃的就是她手里这份,怎么?难道孩子没有了,连这些佣人也不再把她放在眼里吗? 柏蕙自从没了孩子之后就性情大变,佣人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去祖宅,但他也多少听了些在祖宅里发生的事情。 虽说柏蕙没了孩子之后,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老爷子的重视,但老爷子到底还是看在他失去孩子的份上,对他多了几分怜悯。 再加上柏蕙娘家并不是无名小卒,所以即便没了孩子这个护身符,在喻家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云蔷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女儿,但以前人家亲妈是老爷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女凭母贵,云蔷虽不姓喻,也终究是老爷子名义上的女儿。 可现在不同了,老爷子厌弃了韩英兰,那么云蔷这个便宜女儿自然更没什么地位可言。 可偏偏喻辞琛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因为之前的事情薄待云蔷。 云蔷一旦出事,他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时喻昭璃也在一旁催促,佣人只能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他们。 等用人离开之后,喻昭璃问柏蕙为什么这么做,那佣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份补品而已,他想要多少都能有,何必非要盯着这一份? 柏蕙说喻昭璃是不是已经忘了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云蔷这个贱人害死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看着他继续在老宅里横行霸道,还吃着补品? 喻昭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柏蕙根本不是为了这份补品才去为难佣人,他问柏蕙要做什么? 柏蕙冷笑着说他很快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柏蕙敲响了云蔷的卧室门。 看到柏蕙,云蔷似乎有点惊讶,但又好像没有那么惊讶。 他问柏蕙过来干什么? 柏蕙说自己听说小姑姑最近出了车祸,身体不好,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究竟不好到什么程度,还能活多久? 她来者不善,云蔷也没有太客气。 他说让柏蕙失望了,车祸虽然严重,但还不至要了她的命。 柏蕙说是啊,有句老话说了,祸害遗千年,像云蔷这种级别的祸害,就算是活个万年也都不稀奇。 云蔷冷笑着说她说的对,所以自己一定努力活,好好活。争取真的活够一万年,免得辜负了柏蕙对他的美好祝愿。 跟柏蕙一起来的两个佣人听到这些话面面相觑。 一致认为云蔷是不是疯了,柏蕙摆明了是在诅咒她,她却说这是美好祝愿? 如果不是云蔷疯了,那她这种心态真是令人足够敬佩。 云蔷无视他们的眼光,说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他要休息了。 之后就要关门。柏蕙伸手挡了一下,她说怎么会没事呢?自己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虽说祸害遗千年,但还有一句话,云蔷恐怕不知道。 云蔷耐着性子问她是什么? 柏蕙压低声音说那句话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之后使劲推了一下卧室门,云蔷顺着惯性往后退了几步,柏蕙乘胜追击,叫着身后两个佣人一起进来,之后一脚将门踢上后给门反锁。 云蔷问她要干什么? 柏蕙说当然是上行下效,她也学着小姑姑当初的做法,给小姑姑送一份大礼。 之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佣人,他说自己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佣人端着一份补品从厨房出来,用人说那补品是给小姑姑准备的,他觉得用人太辛苦了,所以就亲自给云蔷送过来。 然后从用人手里接过那碗补品。一步一步的靠近云蔷,他说小姑姑喝吧。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云蔷当然不肯喝,他说好意他心领了。不过这些天他吃的补品太多,有点虚不受补,医生让她多吃些清淡的东西。 柏蕙说到底是虚不受补,还是心里有鬼,不敢吃? 云蔷不说话。 柏蕙说不想吃也好,不敢吃也罢。今天都不是云蔷可以选择的。 之后让两个佣人去按住云蔷。 他们是柏蕙从娘家带来的人,很听柏蕙的话,立刻上前按住云蔷。 云蔷挣扎不开,问柏蕙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 柏蕙大笑几声说还能有什么后果比她失去孩子更严重? 云蔷让她失去了一切,他现在不过是让云蔷付出点儿代价,又有什么不可以? 第100章 她选择报警 云蔷说不管柏蕙相不相信,他真的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柏蕙的孩子,她理解柏蕙想为孩子报仇的心情,但如果找错了报仇对象,那个孩子在九泉之下真的能够安息吗? 柏蕙让她闭嘴! 她说云蔷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做过这种恶毒的事情,不过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自己今天就是要把这笔账算到云蔷头上。 之后让用人把手里那碗补品给云蔷灌下去。 用人听话,一个人按住云蔷手臂,另外一个人掰开云蔷的嘴,柏蕙拿着玩就往云蔷嘴里去灌。 灌了一半,房间门忽然被人踢开。 几个人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们几人冲了过来。 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衣服往地上一丢,柏蕙小产后身体本就虚弱,被这么大力一丢之后,腰部正好撞上云蔷房间里的柜子上,疼的他浑身直抽抽。 这时一直守在外面的喻昭璃也捂着肩膀进来。 看见自家老婆倒在地上,立刻冲过去将人扶起来。 他关心着柏蕙,等柏蕙缓过来了,才问柏蕙有没有哪里受伤? 柏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只知道浑身都疼的厉害。 一抬头看见喻昭璃脸上也有青紫,她问喻昭璃是怎么回事? 喻昭璃没回答,只转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抹浅灰色的身影上。 喻怀安正半跪在小沙发前替云蔷顺背。 她刚才被柏蕙强行灌了些不知名液体,这会儿正弯着腰剧烈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一抬头,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喻怀安问云蔷怎么样? 云蔷捂着肚子靠在沙发上,气若游丝地说肚子好疼。 喻怀安看她连喘气都艰难,立刻将人打横抱起,经过喻昭璃夫妻两人时狠狠瞪了一眼。 喻昭璃刚才被喻怀安教训一番。这会儿对自己这个五叔还心怀畏惧,一声也不敢吭,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喻昭璃才敢把柏蕙扶起来,抱回自己房间。 喻怀安把云蔷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说云蔷是食物中毒,已经被送去洗胃了,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可能会危及生命。 喻怀安向医生道谢,之后去病房里看望云蔷。 接二连三的意外,云蔷的身体几乎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现在的她要比之前更虚弱,躺在病床上,薄的就像一片纸一样。 喻怀安很心疼的问云蔷觉得怎么样?云蔷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之后他问喻怀安柏蕙在哪儿?他记得喻怀安对柏蕙动了手,柏蕙有没有受伤? 喻怀安说柏蕙没事,自己手上有分寸。 之后说云蔷自己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心情去关心柏蕙这个罪魁祸首。 云蔷说自己不是关心她,就像喻怀安说的那样。他是罪魁祸首。而罪魁祸首就要付出罪魁祸首相应的代价。 喻怀安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云蔷问喻怀安能不能借他的手机用用? 喻怀安掏出手机给他,云蔷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接通之后,云蔷说自己要报警。 余光看见喻怀安惊讶的眼神,云蔷心里浮现一抹有点复杂的情绪。 但他还是声音淡淡的说完了事情经过,挂断电话后神色如常地把手机还给喻怀安。 看喻怀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云蔷苦笑着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无情的。 喻怀安摇摇头,他说云蔷是受害者,他寻求法律的保护在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云蔷说在理论上没有问题,但在情分上,柏蕙和她到底是一家人,她问喻怀安是不是想说这个? 喻怀安不置可否。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是个军人,秉公办事是他的原则,但…… 但柏蕙才刚刚失去孩子,一时间做出些过分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云蔷问喻怀安是不是这个意思? 喻怀安沉默着不说话。 云蔷说他原本也没有想要这么做的,但柏蕙这次太过分了。 且不说自己根本就没有伤害过他的孩子,当初在祖宅的时候,老爷子为了平息柏蕙的怒火,当众让人打了她三十戒尺,到现在他身上都还有当时被打之后留下来的疤痕。 医生说那些疤痕面积太大,很难去掉。 云蔷说她当时选择默默承受,就是因为心疼柏蕙刚刚失去孩子,为了让他心里平衡一点,他已经承受了自己本不该承受的责罚。 但这不代表他真的默认了自己做过这些错事,更不代表柏蕙可以无限次的来找她麻烦。 喻怀安说云蔷受委屈了,是喻家对不起云蔷。 云蔷说她没有怪喻家的意思,再次报警。也不是真的想让柏蕙去坐牢。 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调查过这件事儿之后,一定会过来问自己私了还公了,到时候她会选择私了,警察尊重她的意见,最多就是对柏蕙进行口头教育。 喻怀安问既然是为了口头教育,那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云蔷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她说以后在喻家,和柏蕙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能一直活在担惊受怕里,有了警察的警告,柏蕙应该会比之前收敛许多。 喻怀安说自己没想到云蔷已经想得这么周全了,他为自己刚才的态度给云蔷道歉。 云蔷摇摇头,说自己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喻怀安替她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本来是家庭内部矛盾,一报警就走了明路,警察去老宅里找柏蕙问话的时候,惊动了老宅里的所有人。 一听说柏蕙给云强下毒。海英兰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后来得知云强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倒是给了她撒泼讨公道的机会。幸好有警察拦着,柏蕙才幸免于难。 喻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过来主持大局,他替柏蕙说情,警察也知道喻家在盛安的地位,该给的面子要给,柏蕙还是被警察带走了,喻昭璃跟着一起去的。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时,喻辞琛出面拦了一把,他让老爷子不用担心,这件事他会去处理,一定保全喻家的颜面。 第101章 除了云蔷,都是骨肉血亲 云蔷醒来之后发现喻辞琛在床边站着,她愣了一下,就听见喻辞琛问她醒了? 云蔷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喻辞琛说她把事情闹的这么大,怎么还会问出这种问题? 云蔷说把事情闹大的人不是她,是柏蕙。 喻辞琛点头,说所以柏蕙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老爷子还找来了那个给云蔷炖补品的佣人问话,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云蔷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神,他问喻辞琛佣人怎么说的? 喻辞琛说佣人说早在百汇端走。补品的时候,他就过来给云强通风报信过,可云蔷还是吃了那份补品,所以老爷子让他过来问问云强用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云蔷点头说是。 喻辞琛问他既然是那为什么还要吃下那份补品? 云蔷说他有的拒绝吗?百汇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娘家的佣人,一左一右按住她,强行把那份补品往他嘴里倒,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喻辞琛反问是吗?既然云蔷早就知道,为什么要放柏蕙进来。 云蔷说她认为柏蕙不会做出这种害人的事情。 喻辞琛问她既然这么信任柏蕙,为什么还要给五叔打电话让他过来? 云蔷心里咯噔一声,他问喻辞琛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又想像当初在祖宅的时候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往他头上安罪名?还是说喻辞琛到现在也认为是他故意要设下圈套去害柏蕙? 云蔷冷嗤一声,她说既然这样,七少就没必要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了,既然老爷子已经问过用人,也认定是她想要再次伤害柏蕙,那么想怎么做,她悉听尊便。 喻辞琛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云蔷也很慌。 因为喻辞琛说的对,她的确在这件事上动了些手脚。 可柏蕙想要害她是真,报警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喻辞琛第一次见到这样强硬的云蔷,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心知肚明,可看到她苍白异常的脸色,想到她刚刚才死里逃生,心里愧疚,一时又不忍心在苛责什么。 喻辞琛转身离开,一出门却在门外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喻慈婉。 关上门之后,喻辞琛问喻慈婉怎么会在这里? 喻慈婉说孩子同学给他推荐了一家甜品店,她闹着来吃,正好在医院附近,她就顺道过来看看云蔷。 之后问喻辞琛饿不饿,那家甜品店的味道不错,晚晚和保姆还在那里,叫他一起去尝尝。 喻辞琛一向尊重这个姐姐,又宠爱晚晚那个小鬼精灵,就点点头说好。 到甜品店之后,喻慈婉带着他到一处靠窗但比较隐秘的桌子前坐下,但是却没见晚晚和保姆的身影。 喻慈婉叫来服务生,他问喻辞琛要吃点什么? 喻辞琛摇摇头说自己不饿,喻慈婉就自顾自的点了两份慕斯和两杯美。 送过来之后喻慈婉说了声谢谢,之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之后问喻辞琛云蔷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 喻辞琛说没事了。 喻慈婉说没事就好,这样喻辞琛就能放心了。 喻辞琛蹙了蹙眉,总觉得喻慈婉话里有话,他让喻慈婉有话直说。 喻慈婉看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遮掩,就问他怎么看待云蔷这件事。 喻辞琛说这件事已经闹到了警察局,无论他怎么看都左右不了警察的想法。 喻慈婉摇摇头说自己不是说这个,而是说当初在祖宅祭祖的时候,云蔷害了柏蕙孩子这件事他怎么看? 喻辞琛沉默一瞬,他说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 喻慈婉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了。 爷爷信佛,当年母亲难产去世,他特意找了大师来看喻辞琛的命格,大师说喻辞琛命格特殊,以后的灾难和磨砺都是普通人所不能经历的。 就是因为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老爷子对喻辞琛有了戒备心。他从来都没有把喻辞琛当成过继承人之一,其他兄弟也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对喻辞琛明里暗里的使绊子。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喻辞琛的性子难免变得孤僻拧巴,做起事情来伤人也伤己。 喻慈婉叹了口气,问他是不想再提,还是不敢觉得心中有愧,不敢再提? 喻辞琛喊了声姐…… 喻慈婉说她最近听到一些话,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想找喻辞琛问个清楚。 喻辞琛心里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喻慈婉是什么话? 喻慈婉说是关于他和云蔷的。 她问在喻辞琛心里,他和云蔷到底是什么关系。 喻辞琛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说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那些不过是流言蜚语。 喻慈婉说如果这些流言蜚语是云蔷亲自承认过的呢? 喻辞琛拧起眉心。 喻慈婉叫他不用惊讶,之后把她在祖宅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了喻辞琛。 她说晚晚有下午吃碗鸡蛋羹的习惯,用人掌握不好火候,所以他就亲自去厨房下厨,没想到正好听见四弟妹和云蔷在厨房说话。 辛灵说出云蔷和喻辞琛的关系时,云蔷并没有反驳,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喻辞琛没想到喻慈婉这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他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问喻慈婉说自己是在厨房见到他们两个的? 喻慈婉说是,他也是个聪明人,喻辞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喻辞琛接下来想说什么。 喻慈婉说她其实早就有过怀疑,云蔷给柏蕙送过去的那碗补品,很有可能是被辛灵动了手脚,故意栽赃给云蔷。 后来在祠堂看到云蔷看辛灵的眼神,她就更确定了这件事。 喻辞琛问她既然这样,当时为什么不说? 喻慈婉问她要说什么呢? 五叔那么费力的替云蔷辩解,不是也没有人肯听一句吗?就连喻辞琛,也只能用亲自惩罚云蔷的理由来替她减少一些痛苦。 喻慈婉说她不相信喻辞琛看不出来,爷爷只是为了让老二有一个发泄口。 当时在祠堂的,每一个都是喻家自己人,都是骨肉血亲,除了云蔷。 第102章 你护不住她 喻辞琛不说话了。 其实喻慈婉说的这些她不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得不让云蔷背下这个黑锅。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竟真的是辛灵…… 喻慈婉有句话说的对,当时的月老爷子只是想找个人当喻昭璃的出气筒,很明显,和喻家毫无关系的云蔷是最佳人选。 因为如果当场拆穿心灵做的这些事。喻昭璃和喻司珏必然会兄弟反目,而老爷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兄弟之间有任何争斗。 牺牲一个云蔷就可以换来兄弟之间的和睦,老爷子自然乐观其成。 喻辞琛藏在桌子底下的双拳使劲儿收紧。 喻慈婉说一开始她还拿捏不准。喻辞琛对云蔷是个什么态度,但后来看到喻怀安带走云蔷后,喻辞琛为她受下剩余的二十戒尺,就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了。 这些天她一直没离开老宅回京都,就是在想该怎么委婉的和喻辞琛提起这件事。 直到云蔷这次出事…… 喻慈婉声音顿了一下,她说喻辞琛和云蔷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护不住云蔷。 喻慈婉一语中的。 当初喻辞琛把计划提前,成为新任家主之后就把云蔷赶出喻家,为的就是替云蔷除去名义上的喻姓。 他想给云蔷一个名分,却没想到伤了云蔷的心,让她萌生了远走高飞的想法。 可是那个时候他才继任家主,老爷子又一直怀疑他和云蔷的关系,为云蔷考虑,她出国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他还是低估了老爷子的手段。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让云蔷离开,就已经筹谋着斩草除根了。 云蔷能够死里逃生,全靠云松舍命相救…… 是他没有护好云蔷,他欠云蔷一条命…… 喻慈婉看喻辞琛眼睛发红,她说这些话本来不打算这么直白的告诉喻辞琛,可她实在不忍心看云蔷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喻家受到伤害。 她劝喻辞琛放手。 喻辞琛没有表态,盯着眼前咖啡看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喻慈婉在身后叫他他也没有停下。 出了咖啡厅,喻辞琛给乔奈打电话,他说安排阿海尽快出国一趟。 乔奈接到电话很惊讶,他问喻辞琛有什么吩咐。 喻辞琛说他四哥四嫂已经出国一段时间了,他这个做兄弟的也该派人过去看看。 乔奈当然不会以为喻辞琛真的只是打算过去看看,想劝什么时却被喻辞琛挂断了电话。 半个月后,国外传来消息,说喻司珏和辛灵夫妇在上班的路上遭遇车祸,辛灵当场身亡,喻司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定。 云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在熙和湾。 她出院之后就被喻辞琛带到了这里,期间警察叫她去警局问过两次话,人证物证都有,柏蕙没得抵赖,已经交由法院判决,十五天后开庭。 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出了事,云蔷就算再傻心里也有了疑惑。 她问喻辞琛怎么回事,喻辞琛只说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家里子孙接二连三的出事,老爷子经受不住打击再次病倒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韩英兰可乘之机,他本来就是护工上位,现在照顾起老爷子来得心应手。 加上他又一心想留在喻家,干起活儿来比之前更加卖力。 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喻家人也乐得清闲。 由于韩英兰的悉心照顾,老爷子在开春的时候就回了家。 为了冲喜,家里办了一场家宴。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请来了喻慈婉给喻辞琛介绍的那个京都女孩儿。 云蔷只在韩英兰嘴里听到过一次他的名字,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还是听喻慈婉喊了他一声若依,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叫秦若依。 她和辛灵不同,云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气质卓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光明磊落的从容自若。 但她也没有过多交流,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去厨房帮忙。 没想到秦若依也跟进来帮忙,还把其他佣人都给赶了出去,说是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让老爷子尝尝他的手艺。 一开始云蔷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没想到秦若依干起活来丝毫不含糊,洗菜切菜炖汤,干净利落。 看云蔷面露惊讶,秦若依笑着说自己以前对烹饪比较感兴趣,做菜对于他来说就像变魔法,把不同的调料放在一起,就会出现不同的味道,还说他平时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 云蔷随意搭话问秦若依是做什么的? 秦若依说自己是医生。 云蔷更惊讶了。 医生和厨师这两个职业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秦若依解释说如果更准确一点的话,应该说她是个军医。 还说他和喻辞琛就是在军校里认识的,她是军校里的军医。 喻辞琛之前想要沿袭喻怀安走过的路,在军校里待过两年。 秦若依自顾自的说当时喻辞琛的教官带他们训练,军校里的训练强度很大,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有一次喻辞琛在训练中伤到膝盖,她一看就说喻辞琛必须要卧床休息,不能再参加训练。 喻辞琛当时什么也没说,晚上就偷偷逃了出去。 丢了一个病人不是小事,她当时急坏了满学校找人。 后来在训练场找到了强撑着训练的喻辞琛,她为了病人安全找到喻辞琛的教官让他停止训练,可喻辞琛却不愿意。 等训练结束后再回到医院,连半月板都伤到了,生生躺了一个多月。 秦若依说着说着就叹气,她说她从没见过喻辞琛这样的人。 那只是个普通练习,又不是什么重要考核,竟然冒着残疾的危险也要坚持到最后。 谁承想后来竟然听说喻辞琛从军校退学,她还震惊了好久,想找他问个清楚,却苦于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说来他们两个也是有缘,她休年假回家过年,家里又旧事重提要给她介绍对象,她反抗无果,只能答应先见一面。 从京都千里迢迢跑到盛安,才知道家里给她介绍的竟然就是喻辞琛。 秦若依说着就笑了,她说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吧。 第103章 秦若依 云蔷没听清她说些什么,就心不在焉的在旁边切水果,自从上次出院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回老宅了。 期间他倒是想过别的理由,可是还没等实施就被她给否认掉了。 喻辞琛不是傻子,她那些憋脚的理由根本就瞒不住他,一不小心还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别有所图,好不容易熬到老爷子病情痊愈,在老宅里设家宴宴请秦若依。 云蔷才算是有了机会再来老宅里走一可现在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却还没有找到机会去二楼书房。 不过老爷子在吃饭之前有吃水果开胃的习惯,以前都是韩英兰伺候的。 这次她找了理由把韩英兰支开,想着趁去送水果的机会再去书房一次。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要打开那个暗格。 云蔷想的入迷,连手上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忽然手腕一紧,水果刀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打翻了水果盘,水果哗啦啦掉了一地。 秦若依抓着她的手问云蔷没事吧?云强惊魂未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听秦若依跟他解释说刚才他切东西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 为了不让云蔷受伤,他只能打掉云蔷手里的水果刀,之后问没有吓到云蔷吧? 云蔷摇摇头,但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佣人,佣人冲进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惊讶的问发生了什么。还没等云蔷说话,秦若依就抢先对用人解释说是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果盘,没关系的,她马上就能收拾好。 秦若依是老爷子和玉瓷婉请过来的贵客,佣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这位秦小姐以后很有可能就是喻家的家主夫人。自然不敢怪罪他什么,就说让秦若依和云蔷稍微让开一点,让他们来收拾就好了,这里都是些碎瓷片,别伤到他们两个的手。 秦若依开玩笑说没关系的,她平时在军校里大大小小的伤都遇到过,就算是真划伤了手也能自己处理好。 佣人说医者不自医,更何况如果真的让秦若依受了伤,那二小姐和七少都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云蔷听到他们提起喻辞琛,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的女孩儿不止是家里贵客,还是喻慈婉给喻辞琛介绍的相亲对象。 一时心里难受,呼吸也跟着紊乱起来。 秦若依在旁边问云蔷怎么了?云蔷说自己没事,秦若依说云蔷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云蔷说没有。不过是打翻了老爷子的水果盘,恐怕少不了一顿责骂了。 秦若依说没关系的,他和喻爷爷见过几次面,是个很和蔼可亲的老人家,而且阿婉姐也说老人家很好相处,是家里最疼小辈的长辈。 云蔷笑笑没说话。 都说隔代亲,这话一点也没错。老爷子确实很疼爱家里这些小辈孩子,可凡事都有例外。以前家里的例外是他和喻辞琛,现在喻辞琛成了喻家的家主,那例外恐怕也就剩她自己了。 云蔷洗洗手说她再准备一份就好,这时喻辞琛推门进来,看见佣人在地上忙碌,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秦若依还是和刚才一样,把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喻辞琛看了一眼旁边的云蔷,云蔷却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喻辞琛也很随意的瞟他一眼。之后便又把目光定格在了秦若依身上,之后问秦若依有没有受伤? 秦若怡说没有,他说喻辞琛知道的在军校的时候炮弹子弹在面前飞的场面都见过,现在不过是碎了个盘子而已,不过刚才事发突然,小姑姑应该是受到惊吓了。 云蔷在旁边说自己也没事,之后就又从水果篮里拿了几个水果到旁边去切。 切完之后她就端着盘子出去,喻辞琛好像要问什么,但是却被秦若依叫住了。 秦若依说自己找喻辞琛有话要说,如果喻辞琛方便的话,他们能不能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这些话他想单独给喻辞琛说。 喻辞琛看着云蔷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之后点点头,带着秦若依到了主楼后面的花园。 他问秦若依想说什么?秦若一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几次张嘴都没能把话说出来。喻辞琛问他怎么了,秦若依说没什么,她只是在想怎么措辞,喻辞琛说怎么措辞都无所谓,他说秦若依应该知道的,自己最讨厌拐弯抹角,所以让秦若依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秦若一深吸口气说,喻辞琛应该知道他这次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圣安是为了什么吧?喻辞琛说他知道,不过这件事他也想和秦若依说清楚。不管老爷子和他姐姐怎么想,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今天的家宴他也不知道秦若依会过来。 秦若依没想到喻辞琛会说的这么直白,她愣了一下,不笑着问喻辞琛,这算是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吗? 喻辞琛说算是吧,他只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秦若一说喻辞琛还是和当年在军校时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害怕麻烦。 喻辞琛反问她这不是很正常吗?谁不怕麻烦?谁又想自找麻烦? 秦若依说人当然都是害怕麻烦的。但是她没想到,喻辞琛嘴里的麻烦会自己。 喻辞琛说自己没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让秦若依误会,白白耽误他。 秦若依说他明白,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既然喻辞琛把话说的这么清楚,那么她也不拐弯抹角了。 秦若依深吸口气说其实喻辞琛应该也能猜得到,这个时候正应该是军校开学的时候,他能从京都跑到盛安,还能不急不徐的在盛安逗留着,喻辞琛大概就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吧。 喻辞琛没说话。 他刚见到秦若依的时候,确实有过疑惑,不过后来也没把这个疑惑放在心上。 现在秦若依自己提起来了,他倒是想知道一下答案是什么。 秦若依也没卖关子。她说自己年前的时候就从军校的医务部离职了。 听到这个消息,喻辞琛真是很惊讶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喻慈婉的工作是可以一直干到退休,虽然不轻松,但胜在稳定,后续福利也很不错,他不明白秦若一离职的原因是什么? 第104章 帮她安排工作 秦若依看出了他的疑虑,就问喻辞琛是不是在想这么好的工作,她为什么要离职? 秦若依笑着说其实也很简单,他会出现在盛安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喻辞琛沉默了一下,问是因为她的个人事情。 秦若依点点头,她说自己的父母去世的早,她从小是被家里的叔叔伯伯给带大的,这两年叔叔伯伯看着她年纪大了,就张罗着给他相亲介绍对象。喻辞琛也知道军校里是很难批假的。可她如果不同意回来相亲,叔叔伯伯就会到军校里去找他。 一来二去的。秦若依也觉得不胜其烦,索性辞了职。听他们的安排回到家里准备嫁人。 他说的很轻松,可听在于子珍耳朵里却觉得荒唐至极。 他说他以为秦若一不是这种会轻易屈服的人。 秦若一说是啊所以他才会来圣安。躲一天是一天。 喻辞琛好像被逗笑了,之后勾了下唇角。 秦若依看着喻辞琛这个样子,在他心里这会儿一定在想,这才是他认识的秦若一,号称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秦若依。 喻辞琛不置可否。 秦若依却垮了脸说,可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比如现在,她已经是无业游民一枚了。 之后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自己现在这样在盛安,可就需要喻辞琛多多照顾了。 喻辞琛想也没想就答应说自己在城东有一套别墅闲置着,秦若依可以暂时先住在那里,或者如果他想住在老宅的话,她也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秦若依想也不想就拒绝,他说自己既然没有想过要嫁到喻家来,自然就不能在喻家白吃白拿。他和喻辞琛说这些话,不是打算挟恩图报,更不是打算让喻辞琛白白养着他。而是希望喻辞琛能帮他在圣安介绍一份工作。 喻辞琛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他问秦若依是打算在盛安常住下去吗? 秦若依叹了口气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如果她再回到京都,叔叔伯伯还是会给她安排其他的相亲局。 其实她挺庆幸这次到盛安见到的人是喻辞琛,如果是别人的话,她恐怕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喻辞琛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秦若依这是想让自己帮他演戏,表面上两人是在相处了解,实际是给秦若依当挡箭牌,让她摆脱家里的控制和催婚。 这种事儿对喻辞琛来说是举手之劳,而且最重要的是,秦若依把他当挡箭牌。而他又何尝不可把秦若依当成护盾。 有了她,或许老爷子就不会再紧紧盯着云蔷不放了…… 喻辞琛一直没有表态,秦若依心里也有些打鼓。 她说自己好歹也是在军校待过的军医,是国家严选。想在这里找个工作,应该不至于把堂堂的喻家七少给难成这个样子吧。 喻辞琛不理会他的,开玩笑直言说自己有个朋友家里是开私人医院的,如果秦若依愿意他明天打个招呼,就让秦若一过去入职。 秦若依喜笑颜开,说那他就先提前谢谢七少了,等他领了第一个月的薪水再好好给喻辞琛办个答谢宴。 这时佣人过来叫他们两个,说很快就要开席了,老爷子让自己过来找他们回去。 喻辞琛和秦若依结伴回到正厅时,家里其他人已经我就各位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喻家家规森严,与此成为家主之后,就做到了老爷子从前的主座上,而老爷子则是坐在了次席。 看到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餐厅,老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颜,韩英兰看老爷子心情不错,就在旁边阿谀奉承,说这两个孩子真是般配。走在一起就像一对金童玉女似的。看来还是老爷子的福气好。等以后两个孩子结了婚,给喻家开枝散叶,老爷子就等着含饴弄孙吧。 人年纪大了,就想享受点儿天伦之乐。尤其是像玉老太爷这种不缺物质东西的人。80多岁了。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自己的重孙子。韩英兰这几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老爷子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招呼着秦若依坐到旁边。 结果一做戏也做足了全套,明明刚才还在和喻辞琛在花园里坦白心意,这会儿却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人设演的出神入化。 喻辞琛倒是依旧没什么情绪,长桌上的每一个人,座无虚席,却好像少了点什么。 喻辞琛蹙了蹙眉,之后扭头问周管家说人都到齐了没有。周管家看了一圈儿,他说都到齐了,问喻辞琛现在要不要开饭? 喻辞琛没回答他的话,淡声问是吗,之后让周管家再好好看,他说今天是爷爷出院之后第一次办家宴,是为了冲冲晦气,瑜伽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参加,谁也不能缺席。 如果少了一个人,以后被人抓住把柄,说她是不想爷爷平安健康所以才不出席家宴,又会惹出一段大风波。 这一番话说完,周管家额头上的汗都快要出来了。 奇怪的很,喻辞琛明明声线平稳,和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可周管家就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迫之气。 他不敢再轻易回答什么快速的在桌子上看了两遍。忽然恍然大悟。之后对喻辞琛解释说云小姐刚才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就先上楼休息了。 喻辞琛说不舒服?他刚才还看到云强和秦若依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之后他让周管家去叫云蔷出来,他说今天是为了爷爷举办的家宴,云蔷不出席不合适。 这时韩英兰转了转眼睛,跳出来说,喻辞琛说的对,他现在就去叫云蔷下楼,不过就是一顿饭的时间嘛,云蔷肯定能坚持的。 之后她从餐厅出去,直奔楼上。 而云蔷此时此刻正躲在老爷子的书房里一遍一遍的试着暗格的密码,可无论她怎么试,密码始终都是错误的。 时间长了云蔷也有些心急。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第105章 做回老本行 云蔷吓得赶紧合上书房的柜子,走到门口悄悄听门外的动静。 将书房的门打开一条小缝,看见韩英兰正朝着自己的房间一路小跑。 云蔷虽不知楼下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能猜出来,韩英兰上来找自己。必然是为了让自己下楼参加家宴。 现在跑回房间肯定是来不及了,可若是等韩英兰到卧室发现自己不在。必定会惊动许多人在老宅里找他。 如果被人发现她在老爷子的书房…… 倒不如趁着四下没人,他偷偷下楼,大摇大摆的回到餐厅,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老爷子和秦若依的身上,大概也不会有人太过追根究底。 如此想着,云蔷又将书房的门缝开的稍微大了些。 眼睛咕噜噜的在走廊里打了个转。确定没人后才拉开门出去。 可是冤家路窄,他刚将书房的门合上,就听见楼梯上传来节奏分明的脚步声。 云蔷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不知道来人是谁。可无论是谁,如果被人看到他在老爷子的书房门口,那他就算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房间回不去,楼梯又不能下。云强急的额头冒汗。 正不知所措时,手臂忽然被人一拉。 云蔷被拽的踉跄几步,等回过神来,人已经顺着惯性和前面人一起上了楼梯。 一抬头才发现牵着自己往楼上跑的人竟然是方熠。 云蔷很惊讶,但他却不敢开口,怕惊动了佣人和韩英兰。 到了楼上,方熠似乎看出他的疑问,淡声解释说五楼是顶楼,也是仓库,最上面是个天台。 他却听佣人说过,五楼有个电梯直达一楼,是为了方便用人往仓库送东西用的。 云蔷隐约听到楼下用人和韩英兰在说话,他压低了声音问方熠怎么会在这儿,方毅说他觉得楼下有些闷,上天台来透透气。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云蔷了。 云蔷说谢谢他,方熠说如果真想谢他的话,那能不能告诉他云蔷为什么要去老爷子的书房? 云蔷不想给方毅说实话,就说是老爷子派他上楼来找一样东西。她没找到。怕下楼受到老爷子的责骂。 方熠苦笑一声,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时电梯来了,云蔷和方熠一起进去。 他问云蔷还好吧?云蔷说自己挺好的,方熠说过两天就是云松的尾七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云蔷一起去祭拜云松。 云蔷很震惊方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说云松的丧礼办的简单,没有惊动亲朋好友,还是等下次有机会了再去吧。 方熠说自己没有坏心,他只是想去给云松道个歉。 云蔷不明白方熠要道什么歉。 方熠说他娶了喻思娆,成为喻家的上门女婿,也算是半个喻家人了,所以想代替喻家去给云松道歉。 云蔷很震惊他能说出这一番话。 喻老太爷做事一向谨慎,杀人害命这种事自然更是隐藏的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就连喻辞琛都只是怀疑,而方熠却能这么笃定的说他是为了喻家人去道歉。 方熠说一个人的品性不会突然改变。云强是不擅长撒谎的。 云蔷说也不一定。毕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和之前也有很大变化。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云蔷率先一步离开电梯。直奔餐厅。 方熠晚他几分钟进来,倒是也没人在意什么。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吃完饭之后,玉老太爷刘秦若依在老宅里住几天,秦若依却说自己还是想先回酒店,等明天再来看玉老爷子。喻老爷子觉得秦若依懂礼貌,知进退。便也不勉强,只说让喻辞琛去送秦若依。 云蔷从老宅离开的时候有点沮丧。她难得回来一次。却也什么都没找到。 说来也是奇怪。老爷子的保险箱他已经打开了,可保险箱里只放了一个黑色文件袋。 云蔷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份空白遗嘱。 他想大概是老爷子前段时间生病怕自己撑不下去,所以才想立一份遗嘱。后来没用上,就锁在了保险箱里。 除此之外,保险箱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是不应该,像喻家这样的家族企业,再加上玉老爷子这样心狠手辣的***,绝对不可能干干净净。 那他为什么会什么都找不到呢? 喻老爷子为人谨慎,恐怕早就防着某些人会在他背后捅上一刀。所以那些东西他都说的很隐蔽。 可再隐蔽,云蔷也必须找出来。否则的话,他怎么对得起哥哥的在天之灵…… 身后忽然传来喇叭声。 云蔷原本正沿着路边往前走,听到动静停下脚步,一回头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自己身侧。 车窗落下,露出乔奈那张清秀俊逸的侧脸,他说喻辞琛让他来送云强回西河湾。 云蔷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拉开门上了车。 路上乔奈看云强脸色不太好,以为他是因为秦若依的事情在生气,就替喻辞琛辩解说他和秦若依不是云蔷想的那样。 还说秦若依是喻辞琛当年在军校的时候认识的。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云蔷打断了,云强说他知道,这些话秦若依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一遍了。 乔奈有点尴尬,他说云蔷知道就好,喻辞琛完全是看在以前是战友的份儿上才对秦若一稍微照顾一些。 之后又说与此身并不是要送秦若依回酒店,而是带秦若依去了祁骁那里。 听到祁骁的名字,云蔷有点儿惊讶。他问是秦若依哪里不舒服吗? 乔奈说不是,是秦若依想托喻辞琛在圣安给他找份工作。所以喻辞琛就把他介绍到了祁骁那里,第一次见面,于子琛陪着两人没有那么尴尬。 云蔷问他既然是找工作为什么不把钱若依留在喻氏集团? 乔奈说秦若一是大夫。比着集团里那些让人头晕眼花的东西。秦若依当然更想干回自己的老本行。 老本行…… 云蔷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问乔奈喻辞琛今天还会不会回来? 乔奈想也不想就说当然会回来。自从把云蔷接到西河湾,喻辞琛从来都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匆匆往回赶,什么应酬都不接呢。 云蔷笑笑没说话。 第106章 无事献殷勤 另一边,喻辞琛带着秦若依到祁骁办公室,当时祁骁正在查房,小护士认出了喻辞琛,让他在办公室里稍等片刻。 喻辞琛点点头,之后让小护士先去忙。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祁骁回来了,他看到秦若依很惊讶,等喻辞琛表明来意之后祁骁抽搐着嘴角。 看了看秦若依,然后让小护士带秦若依先去熟悉熟悉环境。 等秦若依离开之后,祁骁立刻抓住于子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喻辞琛说秦若依算是他的一个故人。现在辞职了,先让他帮忙找一个新工作。 祁骁大概明白了,问他所以就把人送到他这儿来了。 喻辞琛也不反驳,他说毕竟学校这里和秦若一专业对口。 祁骁挺无奈的。他说人他可以收下,不过有个条件。 试用期三个月,如果秦若依能接受得了,那就留下来,如果秦若依做的不好,那就只好请秦若依另谋高就了。 喻辞琛说一个月。 祁骁说实习期都是规定好的,喻辞琛张口就要改了他医院的规矩,还敢说他和秦若依什么都没有? 喻辞琛也懒得反驳了。他看看表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他得先走之后让祁骁放心,秦若依是国家选出来的,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祁骁长叹一声说,但愿如此。 喻辞琛回到熙和湾的时候,云蔷正窝在沙发上。用手机追剧。看到喻辞琛回来了。立马殷勤的上前去帮他换鞋。还说饭已经做好了,如果喻辞琛没吃饱的话,他现在就去给玉子琛热一热。 喻辞琛忽然觉得云蔷有点反常。他太热情了,和以前的冷若冰霜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问云蔷这么殷勤有什么目的? 云蔷说目的是有一个,不过还是等于辞琛吃了饭再说吧。 意思是让他现在就交代出来,否则他不保证云蔷还能下楼吃饭。 云蔷深吸一口气说。自己想去玉氏集团上班。问喻辞琛能不能安排。 喻辞琛想也不想就说,当然可以,可是医院里面稍微和护理沾上点儿边儿的,大概就是那些穿红衣服的青少年。 云蔷他说是喻辞琛忘记了,他擅长的就是这个。 之后回到自己房间。他小声和喻辞琛道歉。他说这次逼不得已,他不得不骗喻辞琛一次。 云蔷以前在陆氏集团做的工作是项目总监,这次回到喻氏喻辞琛也让他重操旧业。 其实对于喻辞琛来说。他让云蔷过来并不完全是让他上班儿,而是为了让他沾点儿人气,不再每天那么死气沉沉的。毕竟云松的死对于云蔷来说是一个极大极大的打击。 而对于云蔷来说,既然家里找不到,那公司总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但他又怕喻辞琛发现自己居心不良。所以就故意搅黄了两个对浴室来说还算比较重要的项目合作。 乔奈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过来提醒于子晨说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惊动老爷子了。 喻辞琛说没关系。这两个项目对公司造成多大损失都由他来补,他知道云蔷这么做只是想给云松出出气而已。 听说云蔷在公司一个星期搅黄了两个项目,喻辞琛反倒觉得轻松畅快了不少。 云松车祸刚发生的那几天,他真的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云蔷会不会想不开。 现在好了,如果花钱能让云蔷觉得开心一点儿,于子晨并不吝啬,自己去把这个窟窿给堵上。 …… 秦若依在医院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就给云强打电话说她有点喝多了,让他去酒店接他。 云蔷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他又不忍心把喻辞琛一个人丢外面,所以拿到外套就往秦若依指定的地址去。 喻辞琛酒量其实还不错。但这次他喝了很多酒,有点醉不成形。 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正好秦若依下来找前台。给房间送点水。 秦若依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云墙,得知云蔷的来意之后,秦若一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说他知道了。原来喻辞琛手机里面置顶的电话号码竟然是云蔷的。 很明显云蔷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一时没缓过神来。人就已经被秦若依到了包厢门口。 喻辞琛确实醉的有点不成样子。且若一问云强一个人。能不能把它送到老宅?如果不能的话,他可以叫个代驾,云蔷在旁边跟着就好了。 之后才不好意思的说本来这件事应该是乔奈做的。可乔奈今天晚上要改工作…… 云蔷说他知道了。不用麻烦代驾,他开车把喻辞琛送回家就好。 秦若依目送他们上车之后,就立刻打了一辆汽车回自己的酒店所在地。 喻辞琛说要帮他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秦若依没同意。因为喻辞琛找的房子都太过奢华,那太招眼了。 一来二去的。秦若依就自己找了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公寓,只是这两天房东还没从外地回来。秦若依旧等他回来签了合同。暂时搬进去住一段时间。 秦若依推开公寓的门进去看见沙发上坐着一道人影。 他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之后走过去问他怎么来了? 男人说秦若依来到盛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些资料他打算什么时候拿到手? 秦若依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现在喻辞琛都还不许他进主人的卧房,那人说他不想听秦若依找这么多理由,他只想看到结果。 秦若依说自己知道了。他会尽快做到。 然后那人就抱住了秦若依,他说他不是故意要这样为难秦若依的。但是他没有办法,秦若依也应该知道。那个药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秦若依说她知道的。让男人放心,男人保住秦若依吻了下去,秦若依也只能强忍恶心接受。 第二天喻辞琛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家,而云蔷就在旁边照顾自己,他大概问了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听到自己没有做出或说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才算安心。 第107章 粥的味道不对 喻辞琛宿醉之后头疼的厉害,看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云蔷有点于心不忍,就默默起身往外走,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杯蜂蜜水。 她递给喻辞琛说喝了吧,对他的头痛有缓解。喻辞琛坐起来接过那杯蜂蜜水,他看着蜂蜜水,眼睛忽然有点涩疼。 他想起来以前自己每次应酬回来,云蔷都会给他准备一杯像这样的蜂蜜水。 有时候他喝的实在太多,几乎到了人事不醒的地步,云蔷还会彻夜不眠的照顾他。 云蔷是个有耐心的人,有她在,喻辞琛从来不会担心自己第二天会宿醉头疼。 以前他总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也对云蔷对他的照顾习以为常。直到前段时间,云蔷决定和他划清界限开始,喻辞琛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失去…… 杯子的温热透过手掌传到指尖,喻辞琛敛去眼睫,很小声的对云蔷说了声谢谢。 声音太小,云蔷没有听清,他问喻辞琛说了句什么? 喻辞琛深吸口气,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云蔷,一字一句的跟她说了声对不起。 听到喻辞琛的道歉,云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喻辞琛说,云松的事,他很抱歉。 提起云松,云蔷眼角不自觉的湿润。 他在等着喻辞琛的下文。 甚至在想喻辞琛是不是要把喻老爷子派人制造车祸的事情告诉自己。 云蔷甚至想好了,喻辞琛对他和盘托出之后她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喻辞琛端着蜂蜜水的手指越收越紧。指尖在杯壁上逐渐变得没有血色。 云蔷看出了他的纠结,但却始终没有等到喻辞琛的下一句。 就只见喻辞琛端起那杯蜂蜜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 云蔷大概知道喻辞琛在纠结什么,可她还是不死心,所以就试探着问喻辞琛这个道歉是替喻家还是替他自己。 喻辞琛沉默了一会儿说都有吧。 云松虽然不是他派人下的手,但毕竟跟他脱不了关系。 乔奈那边虽然在调查,可又一直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怀疑玉老太爷,但是没有证据,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既然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如果现在告诉云蔷,她一定沉不住气。 到时候一旦冲动,后果将无法估计。 云蔷始终没有等来玉子晨的一句实话,他眼里的光也逐渐熄灭。 他对喻辞琛说,自从父亲走后,云松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喻辞琛的道歉他听到了。 道歉是喻辞琛的事,听不听是她的事,可原不原谅是云松的事。 喻辞琛拧了下眉心,云蔷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说时间不早了。喻辞琛还要去公司上班,赶快下楼吃早餐吧。 之后匆匆离开了喻辞琛的卧室。 餐桌前,保姆已经将早餐摆在了桌上。 自从之前云蔷胃痛到请医生来家里看诊之后,喻辞琛就吩咐保姆每天早上都给云强准备一份粥来养胃。 已经小半年了,除了没在熙和湾住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养胃粥。 一开始云蔷还觉得有些麻烦,后来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没那碗粥反倒感觉一天里少了什么似的。 今天林姐给他准备的是红豆粥。 云蔷习以为常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可刚入口,她就便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心。 林姐看出来云蔷的反常,他问云蔷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云蔷摇摇头。 又舀了一勺吃下去,他盯着碗里的红豆粥,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今天的红豆粥好像和以前的有点不太一样…… 林姐心里咯噔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问云蔷不好吃吗? 云蔷说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口感有些不太对,不过也还是很好吃的。 林姐松了口气。 这时喻辞琛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了云强和林姐的谈话,他靠在楼梯上说大概是云蔷太久没吃了,所以都忘了这碗粥到底是什么味道了吧。 林姐听到喻辞琛的声音,立刻转头喊了声先生。 喻辞琛点点头,迈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坐到餐桌前坐下,对云蔷说多吃两天。估计就想起来以前是个什么味道了。 云蔷当然知道喻辞琛说的都是些风凉话。粥一直都是他吃的,什么味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他也懒得和喻辞琛争论什么,就小口小口的吃着粥。 吃完了之后和往常一样出门准备开自己的车去喻氏集团上班。 但是才刚坐进车里,还没来得及踩下油门,喻辞琛就从门厅走过来,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云蔷问他这是做什么? 虽然两人现在都在喻氏集团上班,但从来没有一起去过公司。 一是为了避嫌,二来云蔷也不想过多的和喻辞琛接触。 虽然已经过去月余,可她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当时和云松一起前往机场时出现的那起车祸,脑海里总是浮现起云松把他护在身下,自己却被钢筋穿胸时的场景。 他这次回到御家。就是为了要找到证据替云松报仇。 可每和喻辞琛接触一次,他就会想起于子琛也是喻家人。 偏偏喻辞琛不仅仅是一家人。还是救了云松。让云松从植物人到恢复意识的恩人。 如果不是他拿出喻家研究所新研制的药品救治云松,云松也不会清醒过来。 利用喻辞琛对他的愧疚毁掉老爷子最在乎的东西,云蔷总觉得自己很是龌龊。 这样相互拉扯的念头几乎快把他整个人都折磨疯了。 可他不能动摇。 因为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对自己最好却再也回不来了的哥哥。 想到这里,云蔷狠心对喻辞琛下了逐客令。 喻辞琛却没有下车。他对云强说今天不去公司,而是去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云蔷的心脏忽然揪了起来。 他问喻辞琛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忽然要去医院? 喻辞琛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问云强他开车行吗? 云蔷想着大概是喻辞琛昨晚喝酒喝多了,所以才不舒服,也没有再耽搁,一脚踩下油门。 第108章 正面相处 喻家人生病几乎都是在祁家开的私立医院里医治的,祁骁就是头一个御用医生。 所以云蔷连问都没问,直奔奇迹医院。 门卫处守门的老大爷是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的人,早就认识了喻辞琛,也知道喻辞琛和祁骁的关系。 像他们这种豪门公子哥,哪次出门都是百万起步的坐骑,这次看到喻辞琛坐了一辆十几万的普通车出现,门卫吓得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云蔷一路开到停车场。 下车的时候他问喻辞琛有没有提前给祁骁打电话,如果祁骁不在的话,其他医生也可以先给喻辞琛做检查。 喻辞琛停下脚步,他问云蔷这是在担心他吗? 云蔷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表露了真实心意。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的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理智占了上风,一直都保持的很好。 可今天事发突然。他确实有点失去分寸了。 心里虽慌,但云蔷脸上却不动声色,她说自己没有,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善意的提醒,喻辞琛要是不想听的话,那他就不说了。 喻辞琛问她哪只耳朵听到他说不想听了?之后抄兜进了电梯。 云蔷站在原地。觉得喻辞琛今天似乎又变得喜怒无常了。 他也没继续想,就跟着喻辞琛一起进了电梯。 到问诊台的时候,喻辞琛问小护士秦医生在不在? 听到秦医生三个字的时候,云蔷脑子里第一反应是秦若依。 可后来转念一想,遇此称若是来找秦若依的,又何必把他带过来? 何况世界上姓秦的人不少,他在上初中的时候,班里就有三个姓秦的呢。 小护士先是被喻辞琛那张脸给惊了一惊,眼睛里好像闪着星星一样,脸上也露出了花痴模样。 直到喻辞琛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之后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找排班表。说秦医生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里,他今天上午十点坐班看诊,让喻辞琛在旁边先坐一会儿。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把喻辞琛当成过来看诊的病人了。 云蔷想着这个小护士应该是新来的,否则就喻辞琛和祁骁的关系,别的不说,祁骁办公楼层的医生护士几乎没有一个不认识喻辞琛的。 有时候人长得再帅,见的次数多了也是会审美疲劳的。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听见喻辞琛问小护士秦医生在哪个办公室? 护士给他指了个方向,喻辞琛就朝着那个方向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云蔷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后,门外还站着不少等他上班坐诊的病人。 而那位秦医生似乎也是刚到办公室,正脱掉外套,换上白大褂。一抬头就看见喻辞琛站在门口。 他迅速扣好衣服走过来,靠近了才看到喻辞琛身后还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秦若依有点儿惊讶。 云蔷也是一样。 他心里嘲讽自己,刚才还在为喻辞琛开脱,没想到他果然是来找秦若依的。 昨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喻辞琛和秦若依喝酒,喝到失去理智,喝到烂醉如泥。 可云蔷知道喻辞琛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除了工作应酬时不得不以酒论友之外,平时喻辞琛都很有分寸把握,酒可以喝,但绝对不轻易喝醉。 哪怕是应酬,他也会提前吃好解酒药,至少在没达到目的之前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 可他和秦若依喝酒,确实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否则也不会喝到连路都走不成,眼睛也睁不开。 云蔷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但秦若依走来的时候,她心脏也不知怎么了,突突直跳。 秦若依不像云蔷,他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扯出笑脸和云蔷打了招呼,之后又嗔怨喻辞琛怎么来的这么早。 喻辞琛说不是他刚才给自己打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吗?他问是什么事情? 秦若依脸色有点儿尴尬,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云蔷和很敏锐的发现,秦若依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 就像现在,他看向喻辞琛的时候永远都是眼角带笑的。 秦若依说,昨晚喻辞琛喝酒喝的太多了,在酒吧吐了很多次,后来他看时间实在太晚,就给云蔷打电话,让云蔷把他接了回去。 可昨天一晚上她始终不太放心,所以特意教育此称来医院做个检查。也好让大家安心。 喻辞琛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看起来有点儿不耐烦,甚至直接问秦若依这就是他所谓的很重要的事? 秦若依理所当然的说这是关于喻辞琛身体健康的事情,当然是重要的事。 喻辞琛说不用,他喝酒喝惯了的,那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休息一晚就没事了,用不着看医生。 秦若依说他就知道喻辞琛会这样推辞,所以才不得已对于自称撒谎,让他现在过来。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不好,但他昨晚观察过于此称的呕吐物,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因此才叫喻辞琛过来检查的。 不管怎么样,查一查总是安心,何况他已经安排好了。 喻辞琛说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没必要这么折腾,之后说秦若依如果没事的话,他就先走了。 喻辞琛态度很冷淡。冷淡到云蔷甚至觉得他和秦若依根本就不熟。 可云蔷听过秦若依给他介绍,当初和喻辞琛在军校时的渊源,乔奈也和他讲过这些,按说两人之间本不该这样生疏…… 他看见喻辞琛转身就走,自己也赶忙跟上去。 谁知才一出办公室,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还有一声痛呼也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祁骁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正好和要出门的喻辞琛撞了个满怀。 他揉着肩膀,看到是喻辞琛很惊讶。问喻辞琛怎么来了? 喻辞琛说路过上来看看他。 取消才不信他这种废话,可看到云蔷在旁边,而秦若依正一脸焦急的从办公室里追出来,他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这秦若依是喻老太爷给喻辞琛介绍的新女朋友,而云蔷又是喻辞琛不得公开的下女友,这两个人凑在一起…… 第109章 秦若依有问题 祁骁脑子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看看秦若依,又看看云蔷,最后将目光落在旁边的喻辞琛身上。 沉默一瞬,二话不说的拉起喻辞琛手臂就进了一间诊疗室。 祁骁问喻辞琛是在表忠心吗? 喻辞琛怔愣一下,他冷哼着说这又不是古代打仗,表什么衷心? 祁骁说此衷非彼忠,他说的衷是由衷的衷,还说这一大早的把云蔷带到医院,还带到秦若依面前,是想告诉云蔷自己坦坦荡荡。 虽然秦若依是喻慈婉介绍给他的相亲对象,但他却把秦若依当成普通朋友,既然是普通朋友,朋友见面,那云蔷在场也就无所谓了。 喻辞琛淡笑着走到窗户旁边,又回过头斜睨着祁骁,他说祁骁当个医生真是屈才了,算命先生才该是他最终的归宿。 祁骁哈哈大笑几声,他说喻辞琛还真别说,这阴阳八卦,掐指算命他还真会几招,要不要现在就给喻辞琛露一手? 喻辞琛笑着说好啊,他倒要看看祁骁能说出来个什么子丑寅卯。 祁骁装模作样的在手指上掐来掐去,边掐算边眯着眼走到喻辞琛身边,凑到喻辞琛面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摆出一副神棍的样子,说喻辞琛最近流年不利,运气不顺,且不说感情上遭遇坎坷,就连生意也是接二连三的黄了,是也不是? 喻辞琛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新闻发布会都开了,小道消息更是一个接着一个,整个盛安的人恐怕都知道了吧。 祁骁说那看来他要拿出点儿真本事给喻辞琛瞧瞧了。 之后又闭上眼,一阵掐指算命,忽然睁开,他似笑非笑的说喻辞琛这么做,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是为了讨好云蔷,让云蔷消气。 喻辞琛不置可否。 接着又听祁骁说他这么讨好云蔷,是因为云松的事情跟喻家有关。 本来喻辞琛并没有把他这副不着调的模样放在眼里,只是逗趣儿,却没想到祁骁竟然说出了这番话。 喻辞琛忽然变得严肃,他问祁骁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儿? 祁骁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他说喻辞琛这么紧张,看来这些事儿是真的了。 喻辞琛没有心思同他玩笑,板着脸又问他一遍他是怎么知道的? 祁骁说他一天天不是泡在医院办公室,就是泡在手术室,能知道什么呀?他这些话都是从秦若依那里听到的。 喻辞琛更不明白了,他让祁骁把话说清楚。 祁骁抓抓后脑勺说喻辞琛也知道,医生这个职业太特殊了,和其他职业不一样,这一行绝对容不得浑水摸鱼的人。 他怕喻辞琛在公司里指点江山,习惯了动动群带关系就塞进来一个亲戚朋友什么的,医院这种地方讲究的是真本事,要是医术不行,严重了的话可是要害死人命的。 所以自从喻辞琛介绍秦若依过来后,他虽然应下了这个事儿,但是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秦若依,想试试她的深浅。 所以他就给秦若依安排了一个他办公室正对面的看诊室,从他办公室的窗户上正好可以看到秦若依这边的情况。 那天他看完病人之后,下意识看了一眼秦若依那边的窗户,看到秦若依的病人正在门外排队,可秦若依却丢下病人出去接电话了。 本来如果有急事儿,接个电话也没什么,祁骁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结果十几分钟过去,秦若依办公室门外的病人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祁骁就过去看,先安抚好病人然后再去找秦若依。 结果就看到秦若依在楼梯间,样子好像很着急,祁骁也一肚子火正准备上前提醒的时候,听到秦若依在电话里提到车祸又提到了喻家,祁骁好奇就在门口多听了一会儿,结果就听到了云松的名字。 云松和云蔷在去机场的路上出车祸这件事儿是经过报道的,他心里知道,就猜想这事儿是不是跟喻家有关。 他说着说着忽然咦了一声,问喻辞琛难道那天给喻辞琛打电话的不是他吗?这种事情除了喻辞琛这个家主,难道还有别人能知道? 喻辞琛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祁骁怔神,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那话有歧义。 他赶忙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怀疑谁也不可能怀疑喻辞琛啊,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云蔷出车祸的时候,喻辞琛担心的整个人都要疯了。 说喻辞琛不想云蔷出国派人阻拦还有点儿可信度,可若是说喻辞琛故意制造车祸堵截云蔷,最后殃及池鱼要了云松的命,打死他都不相信。 毕竟兄妹两人都在车里,车要是真撞上去,谁死谁活也不是喻辞琛说了算。 他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余光瞥见喻辞琛的脸色暗沉阴鸷,赶紧为自己找补。 祁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些话也是听了个一星半点儿的,可能是他理解错了是误会,毕竟云松这面儿也没有申请专利,谁都能叫…… 他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看喻辞琛脸色还是没有好转,祁骁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正打算给喻辞琛道歉的时候,喻辞琛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问祁骁除了这些之外还听到了什么别的没有? 祁骁说没有,他哪敢多听,再说病人都在门外等着呢,听到这儿的时候他就冲进去把秦若依拉了出来,让他赶快去给病人看诊。 不过…… 喻辞琛问他不过什么? 祁骁说没什么,只是他冲进去的时候,秦若依的脸色好像有点儿不太好看。 而且还有一个挺奇怪的现象,这个秦若依到医院没几天的时候就去办公室找过他说他想去药房工作,问自己能不能安排? 祁骁说自己这边儿缺的是医生,并不缺配药师,就给回绝了,可能是姑娘家脸皮儿薄,被拒绝过这么一次,秦若依也就没有再去找过他。 第110章 云蔷现在是他的人 喻辞琛心里一直在想秦若依是怎么知道车祸事件跟喻家有关的,没听清祁骁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推开祁骁就往外走。 而另一边,祁骁把喻辞琛带走带的突然,秦若依和云蔷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 秦若依先是向东道主一样的和云蔷说让他别介意,祁骁就是这个脾气,平时工作的时候,一着急也是不说缘由就把医生和护士带走,他们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之后问云蔷有没有被吓着? 云蔷当然不可能被吓着。 若论对气消的了解,她绝对要比刚来盛安的秦若依知道的多的多。 毕竟是和喻辞琛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小时候他也经常到老宅里去玩。 祁骁是个什么脾气,云蔷早就心知肚明。 这会儿秦若依反来安慰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它心里总觉得挺别扭。 这时秦若依说外面人多,请云蔷到他办公室里稍坐一会儿,等等喻辞琛。 云蔷看看时间,又看看坐在外面等着候诊的病人们,她摇摇头说算了,自己到旁边的休息区去等着就好。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秦若依拦了一下,她说还是进去坐坐吧,正好她也有些话想和云蔷说。 云蔷知道喻辞琛和她的关系,为免误会,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她拉开点距离,就说秦小姐如果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秦若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有些话在这儿说不方便,还是进去,她悄悄告诉云强。 自从经过辛灵和柏蕙的事件之后,云强队单独谈话这一举动就好像有了应激反应。 提起这四个字,她的戒备心就会不自觉的竖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云蔷很冷淡的说他自认为自己和秦小姐的交情还没有到说悄悄话的地步,有什么话在这儿说也是一样,如果秦若依不想说那就算了。 秦若依没想到云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说起话竟然会这样带刺,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面前离开。 脚步不停的走到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回想到刚才自己过于应激的反应,云蔷心里忽然有点愧疚。 其实秦若依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做什么,可她刚才的态度实在是太伤人了。 想到刚才秦若依看自己时无辜又茫然的眼神,正懊悔时,忽然听到有人在旁边喊了自己一声。 抬起头,竟看见陆潇白就站在自己对面。 陆潇白似乎也很惊讶,他说真的是云强啊,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呢。 云蔷毕竟在陆氏集团工作过两年,看到自己的老东家,又想到前段时间出国,也是陆小白鼎力相助。他她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声陆总。 陆潇白点点头,他问云强身体好些了吗?这次来医院是不舒服还是来复查? 云蔷本来想说都不是,可又说不出是喻辞琛生强拉她过来的,于是就顺着陆潇白的话说自己是来复查的。 陆潇白问他复查的结果怎么样? 云蔷说自己恢复的还不错,谢谢陆潇白的关心。 陆潇白说应该的,而且他一直都想找机会来给云蔷道个歉。 云蔷问他为什么道歉。 陆潇白说如果当初不是他安排云强出国,那么车祸的事就很有可能不会发生,云蔷不会受伤,更不会连累她的哥哥也…… 陆潇白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云蔷的伤心事,赶忙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云蔷说陆潇白不该对他说对不起,反而是他该对陆潇白说声谢谢,陆潇白是一片好心,可天灾人祸的事儿谁也没有办法。或许是她和云松命里该有这一劫难,躲是躲不过去的。 陆潇白说毕竟这件事儿他脱不了关系,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去云松墓前给他上一炷香。 云蔷说如果陆潇白能来,她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那天在去机场的路上,云松还在夸陆潇白说他心地善良,体恤员工。 陆潇白惭愧的摆摆手,他说如果自己真的是个好老板的话,云蔷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云蔷再次说说这件事儿是个意外,不是陆潇白可以预料的,还说她出了学校之后第一份工作就是进入时的项目部当职员,在公司工作的这两年多里,公司从来没有强迫她去做什么不喜欢做的事。 还有上次她谈合作的时候,遇到像张总那样的人,陆潇白也没有为了合同去牺牲她,反而还保护她,帮她讨回公道,在她眼里,陆潇白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陆潇白笑笑,他说既然云蔷觉得他是个好老板,那还愿不愿意继续回到公司和他一起并肩作战,项目部总监的位置,他还给云蔷留着。 云蔷沉默了一下,她说她很感谢陆小白对他的器重,但恐怕自己暂时不能再回到陆氏和他一起工作了。 陆潇白拧着眉心问他为什么?是不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如果是身体上的原因,他可以再给云蔷多放一段时间的假…… 云蔷说不是的,她似乎有点儿难以启齿。做足了准备才对陆潇白说自己已经进了喻氏。 陆潇白看起来有点惊讶,他问云蔷怎么会突然到喻氏工作,她不是已经和喻家…… 云蔷说当初的事情都是误会,她住院的这段时间,喻老爷子已经把真相给查清楚了,所以又派人把她和韩英兰接到喻家,说一家人还是和从前一样,韩英兰挺高兴的,所以她也就…… 陆潇白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这也是好事,之后问云蔷现在在喻氏担任什么职位? 云蔷说和从前在陆氏一样,是项目部的总监。 陆潇白脸上露出笑容,好像也在替云蔷高兴一样,他说他相信以云蔷的能力,不管在什么地方,对老板来说都会是一个特别有力的帮手。 这时忽然有道声音传来说看来陆总很信任他的员工啊。 云蔷和陆潇白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喻辞琛单手插兜走了过来。 之后站在云墙旁边,唇角带笑的看向陆潇白。 喻辞琛说陆总说的对,云云蔷的工作能力确实不容置疑,以前在陆氏的时候就帮着陆氏谈成了好几个大项目。 陆潇白笑笑说喻总说的没错,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他相信云蔷以后对公司还会有更杰出的贡献。 喻辞琛说没错,不过云蔷以后的贡献就都是对他的贡献了,毕竟现在的云蔷,是他的人。 第111章 他们只是朋友 闻言,云蔷猛的抬头看向喻辞琛。 她刚才说自己现在是他的人。 他的人…… 三年的时间。他终于从喻辞琛的嘴里听到了这句话。 即便云蔷知道喻辞琛原本的意思,可当他亲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还是狠狠抽动了一下。 陆潇白微微眯了下眼眸。 他一开始也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只是在看到云蔷反应时,才意识到这句话说的颇有歧义。 似是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他忽而轻笑出声,温温润润的对喻辞琛说他知道,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云蔷的喜欢和欣赏。 这两人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有歧义。云强站在旁边,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两人今天有些奇怪。 虽然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甚至没有表露出一点对对方的不满,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对抗的力量在两人周围无边的蔓延。 或许是两人在商场本就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所以一见面就有点针尖对麦芒。 陆潇白还是那副温温雅雅的模样,唇角依旧挂着他标志性的笑容,清雅中透着淡淡的疏离。 反观喻辞琛,依旧面无表情,片刻,冷冷的勾了下唇角,阴阳怪气的说陆潇白还真是关心自己以前的员工,不过以后云蔷就是喻氏的人了,陆潇白还是多多关心自己公司的员工比较好,过于欣赏其他公司的员工,恐怕会为陆氏带来不利。 陆潇白笑笑说不会的,云蔷不只是他的员工还是他的朋友,所以他很信任云蔷的人品。 喻辞琛问了一声,是吗? 话虽然是对陆潇白说的,可眼睛看的却是云蔷。 云蔷被问的有点儿心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 以前在陆氏工作的时候,他只把陆潇白当做上司看待。但这段时间陆潇白帮了他那么多次,刚才又说了那样的话,那又怎么不算是朋友呢? 云蔷深吸口气,迎上喻辞琛的目光点了点头。 喻辞琛的眼底逐渐暗淡,他说既然是朋友的话,那就等下班时间再叙旧吧,现在是云蔷的上班时间。 之后问云蔷打算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云蔷有点儿无语,今天早上明明是他拉着自己来医院的,现在反倒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他暗中翻了个白眼,说现在就回去。 之后对陆潇白说那她就先走了。 陆潇白点点头,嘱咐他路上小心。 云蔷跟着喻辞琛到地下车库。上了车之后,喻辞琛说云蔷现在倒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连陆潇白这样的人物都能结交到。 云蔷说喻辞琛没必要阴阳怪气的,他在陆氏集团工作过两年,前段时间又升了项目部总监,自然要和老板打交道。 喻辞琛说公司那么多人。每天要和陆潇白打交道的数不胜数,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有和陆潇白成为朋友的机会。 云蔷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喻辞琛说自己不想说什么。只是想让云蔷知道,他现在是喻氏集团的人。最好离陆氏集团的总裁远一些。 云蔷冷笑着说喻氏集团的云总监当然可以离陆总远一点,不过云蔷和陆萧白是朋友,世界上没有因为换了份工作就和朋友绝交的道理。 她这话是故意说的。 也知道这些话会惹怒喻辞琛,但云蔷当下没有想太多,只是不想被喻辞琛干扰自己的交友自由。 他和陆潇白相处,并没有看中陆潇白陆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只是因为陆潇白总是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无条件的对他伸出援手。 云蔷不可能因为喻辞琛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以前陆潇白对他的帮助全部抹去。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停车,云蔷不知道这位少爷又要干什么?但也只能听他的话将车停在路边。 之后喻辞琛说让云蔷下车,云蔷不明所以他说这是他的车。 喻辞琛冷冷的看他一眼,继续重复了一遍下车两个字。 云蔷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只能解开安全带,而他下车的瞬间,喻辞琛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之后他指指副驾驶。 云蔷这才反应过来于思琛这是要和他换位置。 一路开到喻氏集团地下车库,云蔷刚要下车,手臂忽然被喻辞琛猛地攥住。他使劲一拉。平常不受控制的跌回到副驾驶。 还没反应过来,喻辞琛就已经覆了过来。 云蔷惊呼一声,问他要干什么? 喻辞琛笑的很是阴凉,他问云蔷和陆潇白关系很好,是吗? 云蔷说不关他事。 喻辞琛捏着云强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他问云蔷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对他太纵容了,让云蔷忘了自己的身份。 云蔷苦笑一声说那就麻烦喻总告诉他,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喻辞琛冷笑连连,他俯身去吻云强。 云蔷拼命挣扎,在喻辞琛嘴上咬了一下,问他是不是疯了。 喻辞琛抓住云蔷的手举到头顶,他说不是云蔷让他提醒他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关系吗? 云蔷气急败坏,他说这可是喻氏集团的地下车库。难道喻辞琛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喻辞琛说云蔷应该庆幸,如果他真的足够疯,这会儿云蔷待的地方应该是大马路。 云蔷咬紧牙关,奋力想要推开喻辞琛。 这时云蔷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喻辞琛先他一步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陆总两个字。 他把手机取到云蔷面前,让云蔷解锁。 云蔷不肯,说这是他的隐私。 喻辞琛挑眉问他这是心虚? 云蔷冷哼着不说话。 喻辞琛凑近云强问是她自己解锁。还是他找人帮云蔷解锁。 云蔷丝毫不怀疑喻辞琛真的会拿着他的手机去找专业人士。 夺又夺不过来,索性他心胸坦荡,而陆潇白也是正人君子,不会给自己发什么过分的东西。 云蔷愤愤的伸出手掌,见喻辞琛半天没有动作,他没好气的问喻辞琛不是让他解锁吗,不把手机给他怎么解? 喻辞琛抿直唇瓣,之后把手机举到云强面前,却没有交到云蔷手里。 她这样防备自己,云蔷冷笑一声,把指头贴了上去。 手机锁被打开,她点开消息。 看到陆潇白问她还记不记得上次说要请他吃饭?如果云蔷晚上有时间的话,就兑现这个承诺吧。 第112章 惩罚下的怒火 云强想了一下。上次陆小白安排他出国的事情。他确实说过临行前想请陆小白一起吃个饭。 本来都已经约好了。但陆小白当天正好有个会,所以两人没能见面。 云强说没关系。等下次有机会了她再请。 可后来云松出事,她悲痛欲绝,又得知云松之死另有蹊跷,就没再联系过陆小白。甚至连当时说的话他都忘记了。 这时听到于子琛在自己耳边冷笑,说她这个朋友还真是殷勤,才刚见过面就要给云强约吃饭了。那下一步要做什么? 云强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一句很正经的话,怎么到于子琛嘴里?就完全变味儿了呢。 玉子晨下命令让云强回绝掉陆小白的邀约。 云强不肯,于子琛把手机丢到一旁。按住云墙就撕扯她的衣服。 他动作很粗鲁,大有惩罚的意味。 云强大惊,意识到喻辞琛的意图,一边挣扎一边让于子琛住手。 但玉子琛却充耳不闻。扯掉领带帮助云强手腕。又按住云墙双腿让他无法动弹。 云强今天穿的是职业套装裙。很轻易的于子琛就将她的裙子扯了下来。 云强一边挣扎一边让他滚开,甚至急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这里是玉石集团的地下车库。虽然说是上班时间,但也难免会有人从车库经过。如果被人看到他和于子琛在这儿…… 云强不敢想象被人撞破之后,他在玉石集团该如何自处? 但玉子琛却毫无顾忌。 他这段时间对云强实在太过骄纵,总是因为云松之死觉得愧对于她,所以无论云强做什么,只要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看见。 甚至听了祁骁的话,他说云强接二连三的受伤,身体虚弱,需要好好静养。 所以这段时间无论他忍的有多辛苦,都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她。 可是云强呢? 一次又一次的糟蹋他的耐心和好意。 耍性子,毁合作,他都可以容忍,但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云强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纠缠不清! 尤其是陆小白。 从他看见陆小白的第一眼开始,就有一种很不简单的直觉。 他是男人,最清楚男人的想法。 陆小白嘴上虽然说着对云强是对员工的欣赏和喜欢,但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炙热,绝不是老板对下属该有的情绪,而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 而云强明明知道陆小白对他心生爱慕,却还要和他纠缠不清,甚至要去赴他的邀约。 好! 好的很! 与此称对着云强的唇瓣又啃又咬,云强拼命躲闪。让于子琛不要这样。 于子晨问他不要?如果不要,他又为什么要去见别的男人? 云强说遇刺称简直是疯了,陆小白是正人君子。就算约他吃饭,也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一顿饭而已,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龌龊肮脏。 于子辰听了这话更生气,他说这就是云强对他和陆小白的评价。一个正人君子,一个肮脏龌龊。 既然这样,那他就让云强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龌龊! 云强抵抗不了,却也不甘心被他这样折辱,即便已经被他得手,也还是不断的挣扎推拒。 直到后来彻底没了力气,而玉子琛却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他甚至不知道两人在地库待了多久。直到听到不远处的电梯传来叮咚声,云强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他理智回归,再次想要推开身上的喻辞琛。 可他却像是旁若无人一样,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过分。 云强实在害怕被人发现,只能哭着求他放过自己。 就在那两个人快走近的时候,于此称才算是将它松开。 而云墙也清晰的从玻璃上看到那两个女孩儿从他车边经过的时候似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下意识往他车上看了一眼。 此时云强无比庆幸自己的车窗玻璃上贴了防窥膜,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而旁边的玉子琛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直到旁边两个女孩走远了,他才重新启动车子。径直出了地下车库。 两人到浴室集团里走了一圈,却谁都没有上去上班。 于子晨直接把车开回熙和湾。 林姐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后一路小跑着到门口去,我看见玉子琛将云强抱在怀里。走了进来。 而云强眼角挂着泪,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像个破败娃娃一样的窝在于子生怀里。 林姐吓了一跳,他问玉子琛云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子辰没有回答,而是抱着云强直接去了二楼卧室。 林姐跟到楼梯口就停下了。 她只是觉得奇怪。平时玉子琛和云强上班之后是不会中午回来的,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可于子琛不说,他也不敢上去问。看看时间已经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 林姐不敢耽搁,立马去厨房临时给两人准备午餐。 于子晨抱着云墙到卧室后直接冲进浴室,把它放在浴缸里。动作轻柔的脱掉云强所有衣服,然后给他放热水。 云强身上布满了青紫红痕,就那样歪在浴缸旁边,任由于词称随意摆布,动也不动。 或许是她知道。就算挣扎反抗也没用。于思晨是个疯子。她想做的事没人反抗得了。 温热的水漫过胸口。于此臣将水龙头关上。看着云强原本滑嫩细腻的皮肤上被他怒火攻心时留下的片片痕迹,心里忽然一阵心疼。 他半跪在浴缸旁边,将云强用来束发的皮筋儿去掉,让他的墨发散落在后背上。之后又拿来淋浴轻轻打湿。 他不是第一次帮云强洗澡,以前两人换好过后云强支撑不住,浑身瘫软。也是他把他抱到浴室冲洗干净的。 可那个时候的云墙脸上甜蜜满足,而现在的她却只有眼泪和空洞。 于子晨帮他揉搓发丝的动作微微停滞,声音沉沉地对云强说了声对不起。 第113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云蔷冷笑一声,连理也不理就偏过头。 喻辞琛也不怪他。快速给他洗完澡之后,用浴巾把它裹出来,放在床上。 盯着云蔷看了一会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再次去了浴室。 喻辞琛为了救她把她丢进海里,想着以云蔷的本事逃生不是问题,可云蔷心灰意冷,她彻底放弃了活命的机会,喻辞琛得知后彻底发疯,云蔷被傅停舟救起,远走高飞。 云蔷8岁跟母亲一起嫁到喻家,不受喻家人待见,10岁被教练看中训练,16岁参加奥运会马术比赛一举夺冠,18岁考入顶尖学府,语言天才。 喻家出了一个奥运冠军,喻老爷子才给云蔷冠上喻姓,韩英兰也因此在喻家扬眉吐气,对云蔷态度大变,并开始为云蔷物色金龟婿。 但云蔷并不开心,在除夕当晚云松带云蔷回老家云南,不想遇到地震,云松为保护云蔷而残疾,云蔷回家求韩英兰救命,但韩英兰一向不喜云松,见死不救,此时喻辞琛出手相救,并提出让云蔷以身相许。 韩英兰抛夫弃女后抓住了喻老爷子。 云父娶韩英兰前有前妻因生子病故,留下云松云蔷哥哥一个孩子 云松很疼爱云蔷,云蔷18岁时云起问她有什么心愿,云蔷说她想回家,云起带她回老家散心,遇到地震,云起为了保护云蔷被横梁压断脊椎,终身站不起来。 云蔷为给云松治病,在雨中跪求韩英兰两天两夜,最后是喻辞琛拿钱救的云松,云蔷问他有什么条件,喻辞琛要她以身相许。 云蔷离开喻辞琛后,准备带云松离开,去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云起为保护云蔷死亡,云蔷恨死喻辞琛,为给云起和孩子报仇留在喻辞琛身边,伺机报复,后得知车祸是喻老爷子的手笔,决心利用喻辞琛毁掉喻老爷子最在乎的喻氏,喻老爷子含恨而终。 欢爱过后乔提出让喻辞琛搬出她家,喻辞琛问她为什么,云蔷说她看到了,他要订婚,喻辞琛说那是爷爷安排的,云蔷说问他那会不娶吗?喻辞琛不说话了,云蔷知道他这一周都在忙订婚典礼的事,伤心去洗澡,回忆当初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出来后从衣帽间把喻辞琛的行李拖出来,喻辞琛说这是要过河拆桥? 云蔷说是还彼此自由。喻辞琛冷笑着去洗澡,出来看见自己的行李箱已经被摆在门口,说云蔷好样的,之后赌气离开,云霄回想当初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然后听到敲门声,喻辞琛的助理过来帮他拿行李箱。 云蔷起床照常上班,前两节课后接到喻辞琛电话,让她下楼,云蔷问什么事,喻辞琛说老爷子生日,云蔷不想去,就说自己有课,去不了,喻辞琛直接把电话挂了。 生日宴上,喻老爷子看着儿女孙辈很高兴,说人老了就希望儿孙绕膝,一家人多聚聚才对,喻辞琛说一家人好像没来齐,韩英兰立刻说云蔷太忙了,自己马上给云蔷打电话。 云蔷又接到母亲电话,让她务必回去,别忘了喻叔叔养她长大的恩情,云蔷只好回去,之后被喻辞琛刁难,说小姑姑来晚了要惩罚,喻老爷子问怎么惩罚,有人说佣人忙了几天,让云蔷刷碗,无疑是当着众人面说云霄在她家的地位就和佣人一样,喻辞琛说这主意不错,韩英兰不想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就让云蔷认错,喻辞琛说有错时再认错未免太晚了,云蔷只好答应。 刷碗时所有佣人都被支走了,喻辞琛进厨房抱住云蔷,之后被云蔷推开,喻辞琛把人抱起来羞辱,说如果上午跟他一起过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脾气倔问她就这么喜欢干佣人干的事? 云蔷说不用他管,喻辞琛说三年前云蔷如果这样说多好。 听见外面喻辞琛未婚妻和佣人说话的声音,云蔷让喻辞琛放开她,喻辞琛故意挑逗,云蔷羞愤难当,哭出眼泪。 喻辞琛让云蔷晚上去别墅,云蔷不答应,喻辞琛变本加厉,未婚妻离厨房声音越来越近,未免被发现,云蔷只好妥协。 “不愧是韩英兰娇养出来的……” 喻辞琛哑着嗓子,大掌游走在身下漂亮紧实的轮廓上,“云蔷,你可真是个妖精……” “是吗?” 云蔷双眸带着水雾。 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挑衅般地迎合着,“那就试试看……” 半个多月没见的两个疯子凑到一起,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云蔷使出浑身解数,不认输似的,激发出喻辞琛最原始的兽性。 云蔷体力极好。 尤其在床上的那股疯劲儿,每次都让喻辞琛欲罢不能。 一根事后烟抽完,喻辞琛随意地将烟蒂捻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瞥了眼趴在自己怀里微微气喘的云蔷,喻辞琛柔和了眼眸,唇角弯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他抱起云蔷往浴室走。 云蔷拒绝,“结束吧。” “这算求饶吗?” 一夜的疯狂,喻辞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是说,我们结束吧。” 喻辞琛皱眉。 “我看到新闻了。” 四少深夜送美回家,喻秦两家好事将近。 特别吸睛的标题。 不过半天就占据了各大头条。 喻辞琛沉默一瞬,继续挑逗云蔷,“你舍得?” 云蔷莞尔,“侄媳妇很漂亮,恭喜你啊。” 喻辞琛顿住,“你倒是认得快。” 十五年前,云蔷母亲嫁给喻老爷子。 介绍关系。 “那是爷爷安排的。” “所以你不会娶她吗?” 喻辞琛没说话。 云蔷冷笑一声推开他。 喻辞琛去洗澡。 出来后,云蔷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真的要分?” “是。” 这段关系已经够见不得光了,她不想再背一个小三的罪名。 “好。” 疯狂过后,喻辞琛靠在床头抽烟,眼角斜着浴室中若隐若现的身体轮廓,唇角扬起一抹微妙。 他不喜欢干瘦的女人。 风一吹就倒,走两步就晕。 像云蔷这样线条紧实,个性张扬,浑身上下都透着力量美的女人才是极品。 第114章 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事后,云蔷去浴室洗澡。 喻辞琛推开浴室门。 烟雾朦胧下,曼妙身姿在淋浴设下的屏障中若隐若现。 他勾了勾唇角,缓步走到身后。 “干什么?” 云蔷感受着身后炙热,轻勾着樱唇回眸,“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 喻辞琛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怎么办……云蔷,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是吗?” 云蔷轻笑着反问,转过身环住他,“这话要是被七少的未婚妻听到,恐怕要伤心死了。”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喻辞琛上下游走的大掌骤然停滞。 目光也逐渐变得幽深,“消息很灵通?” 云蔷勾住他的脖子,“恐怕现在整个盛安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这算是吃醋吗?” “我哪有什么资格吃醋……” 她抬手将人推开,“我是想着,什么时候能见见七少的未婚妻,毕竟……我也算是她半个长辈了。” 云母当初为了钱抛夫弃女,临走时拔光了所有蔷薇,当时云蔷七岁,恨她入骨,九岁的时候,云父去世。 云蔷被送到母亲身边,寄养喻家,云母觉得老爷子时日无多,所以一心想让云蔷借着喻家七小姐的名头嫁入豪门替她撑腰。 甚至不惜给云蔷下药送到纨绔床上,云蔷就此和母亲决裂,云母拿养育之恩威胁,云蔷不惜以命相还。 云蔷被喻辞琛救起,喻辞琛决定找韩英兰算账。 “你这个妈,可真是够极品的。” “她再不好,也是喻老爷子的合法妻子,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云蔷,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 “她这么对你,你还要认这个妈?” “认不认的,用不着你管。”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 晚上,云蔷到喻家找韩英兰。 “蔷薇,你回来了。” “啪——” “云蔷,你疯了,我是你妈!” “妈?韩英兰,你觉得你配的上这个字吗?” “你别忘了是谁养你到这么大!” “养我就是为了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吗!” “韩英兰,你简直不是人!” “我不是人,呵呵,我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 “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前程!” “就算是这样,我又有什么错!” “老爷子病了,能活几天谁也不知道,我在喻家当牛做马十几年,到了没有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我如果不趁早打算,一旦老爷子没了,喻家人根本不会把我们娘俩放在眼里你知道吗!” 喻辞琛家里安排的未婚妻,喜欢一个穷小子,和喻辞琛商量好一起糊弄两家家长,后来喻辞琛帮他认清穷小子真面目后,辛灵潇洒断情。 喻辞琛故意用辛灵刺激云蔷。 “美人儿生气了,喻少还不去追?” “哦?” “辛小姐果然人如其名,可有时候太聪明了,也未必是好事。” “喻少放心,我不是个多嘴的人,不过……” “友情提示一下,你这么做,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哦。” “不劳辛小姐费心。” “怎么办啊喻少,我突然觉得,你好像有点儿意思了。” “是吗,那我们玩玩儿?” “算了,本姑娘从不碰有主的男人。” “心里有主的,也算。” 喻辞琛笑,“我送你回去?” “好啊。” 喻辞琛送辛灵回家。 洛潇潇 “你谁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丢出去!” “好啊,叫吧。” “洛潇潇,你收敛点儿,她可是扔铅球的。” “喻辞琛,我可不是娇滴滴的秦若依” “云蔷,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债主。” 云蔷直接拿出一张卡丢在他身上。 “喻辞琛,你真以为18岁的那笔债务,还能困得住现在的我吗?” 这四年她拼命上学挣钱,就是为了攒够这笔钱,她想平等的站在喻辞琛身边,想以自己的努力配的上喻辞琛,可没想到最后是以这种形式把钱还给他。 云蔷离开之后,朋友让喻辞琛去找她 喻辞琛摇头说: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但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云蔷,你觉得一个人的命运可以改变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能掌控它。” 云蔷被喻辞琛当众抽打三十鞭,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 “云蔷,原谅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原谅我……” “非死不休。” 云蔷恶狠狠的说,“不,死也不休。” 自喻老爷子生日后,云蔷半个月都没见到喻辞琛,这是五年以来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次,但是她却没失去喻辞琛的消息,各大头条满天飞,包场逛街,游轮晚宴。 出国旅游,他和辛灵绯闻满天飞,半个月的时间,整个温城都知道喻辞琛和辛灵好事将近,云蔷看看就放下手机,之后去温城福利院找云松 (云蔷同父异母哥哥)这时接到韩英兰电话,韩英兰安排了相亲局给云蔷,这半个月里已经抓了云蔷三次没抓到,云蔷直接不接电话,云松问她怎么回事,云蔷实话实说,云松笑笑说女大当嫁。 云蔷说谁爱嫁谁嫁,云松说一般说这种话的,就说明心里有人了,他问云蔷喜欢谁,云蔷想到喻辞琛,她说没有,之后问云松,如果自己考博他会不会支持? 云松很坚定的说会,云蔷很擅长读书,小学跳级,16岁上大学,20读研,六月毕业后直接留校当导员。 辛灵一辈子光明正大,打人也光明正大,不屑于用那种肮脏手段。 喻辞琛误会她打着喻家人的旗号对罗泽动手。 “喻辞琛,我肯跟你来喻家作证,那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有人被冤枉,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冤枉我。” “我找人打罗泽,从来没有以喻家人自居,我辛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别说我没有和你结婚,就算真的嫁了人,我也只有一个姓。” 云松死后,云蔷心如死灰,以为是喻辞琛所做,但其实一切都是老太爷的手段,目的是为了离间她和喻辞琛,云蔷偶然得知真相,决定将计就计,表面上是和喻辞琛闹别扭,实则是暗地里报复老太爷。 第115章 她不敢留下孩子 “对不起阿琛,我......我尽力了……” 祁骁看着喻辞琛殷切涩红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沉默在走廊里无尽蔓延,凝结了空气,也抽走了喻辞琛浑身最后一丝力气。 紧抓着祁骁的双手无力垂落,喻辞琛踉跄着后退两步。 高大身形犹如被秋风裹挟飘摇的落叶,乔奈赶忙上前接了一把,却被喻辞琛狠狠拧住手臂,“我不是让你安排了人在下面接应吗?你不是说云蔷送到医院的时候......只是昏迷,没有性命危险吗!” 他歇斯底里的推开乔奈,“你糊弄我,还是你根本就是在背叛我,你是老爷子的人,是老老爷子让你来骗我的是吗!” “不是,这怎么可能!” 乔奈瞳孔骤张,“七少,我从小就跟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你不会,你安排的那些人呢?!” “他们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绝不可能阳奉阴违,七少,你相信我!” 相信他? 喻辞琛紧紧咬住后槽牙,猩红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障。 他现在还能有相信的人吗? 面对他怀疑,乔奈百口莫辩,可他坚信自己的人绝对不会伤害云蔷,更不会轻易让老爷子买通。 云蔷不可能死...... 就算真死了,也绝不会是因为他们救援不力! 可...... 他喘着粗气看向祁骁。 “祁少!” 乔奈扬声高呼,“云小姐掉下去的那个悬崖我早就找人勘察过,下面是条很深的河,河里面也有我安排的人在下面接应,只要云小姐掉下去就会有人立刻救她出来,人都是我亲自安排的,她怎么可能会死!” “谁说云蔷死了?” 祁骁一头雾水。 他刚才有说过这种话吗? “你说什么?” 喻辞琛刚还像具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站直身体,一个箭步冲到祁骁面前,“云蔷没死,她还活着,那她……” “我什么时候也没有说过云蔷死了呀!” 祁骁哭笑不得,“不是,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合着喻辞琛刚才失魂落魄的模样竟是为了这个…… 他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怨。 “好歹我也是国内医学界的***,送到我手里的病人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我都有把握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一时半刻,何况云蔷送过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很平稳啊。” 喻辞琛眼底蒙上一层茫然,“那你刚刚说什么……你、你尽力了?” “是啊,我是说我尽力了,但是……” “但是什么?” 乔奈急得满头是汗,使劲儿跺了几下脚掌,“我的祁少,您就别卖关子了,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呀?” 刚才就是因为祁骁那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差点让他背上一个背叛喻辞琛的名头。 要知道云蔷如果真死了,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当初喻辞琛杀罗泽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乔奈不得不心惊胆战。 “我说的是、是孩子……” 祁骁被主雇两人脸番埋怨,整个人也很是无奈。 摊手解释道:“云蔷的命虽然保住了,可是他伤的不轻,又是从河里捞出来的,在家路上颠簸折腾,孩子……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孩子?” 什么孩子? 喻辞琛双眸猛地扩大,难以置信地抓住祁骁手臂,“你是说云蔷她、她……” “你不知道?” 祁骁大惊,“这怎么可能?” 喻辞琛和云蔷几乎朝夕相处,云蔷是否怀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喻辞琛是真的不知道。 云蔷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祁医生说的没错。” 秦若依上前半步,声音虽平,却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喻辞琛脑海炸开。 “阿琛,云蔷确实是怀孕了。” “连你也知道?” 祁骁,秦若依…… 这些和云蔷毫无关系的人都知道她怀孕的事,可他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却…… “一个月前,我撞见云蔷到医院检查,看到了她的检查结果。” 秦若依淡声解释,“是阳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是在妇产科撞见他的,是在妇科。” “什么意思?” 妇产科和妇科…… 有什么区别? 秦若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拧眉解释道:“意思就是,云蔷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这个孩子。” “这不可能!” 喻辞琛想也不想就否认,“云蔷不会的,她那么喜欢孩子,他那么喜欢福利院里面的那些孩子们,几乎每周都要去看他们,她怎么可能会……” “是真的。” 秦若依上前半步,“你不是医生,所以你不知道,怀孕的人一般会去产科检查。如果去妇科就代表着他想约的是流产手术。” “阿晨,其实我挺能理解云蔷的。” 她说,“云蔷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又怎么可能保证得了孩子的安全?他这么做,只是不想孩子跟他一起受苦,你别怪她。” “怪她?” 喻辞琛苦笑出声,“事到如今,我还有资格怪她吗?” 他以为做了家主就能护住云蔷,可结果呢,老爷子还是对云蔷不依不饶。 在她去机场的路上安排车祸,如果不是云松舍命相救,云蔷根本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为了护云蔷平安,他安排云蔷假死,却没想到她竟然怀有身孕,孩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喻辞琛单手捂住胸口,强压住心头那股几乎冲破胸腔的闷痛。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从来没有。 可事已至此,他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只能祈求云蔷平安。 “祁骁,云蔷真的没事了,对吗?” “命是保住了,不过他失血过多,还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他声音颤抖着,谨慎中透着期盼。 “术后观察一段时间,护士会送她回病房。” 祁骁紧答非所问。 他深拧着眉心,单手搭在喻辞琛的肩膀上,“阿琛,我知道你很担心云蔷,但……我建议你先不要去见她。” 第116章 只要她想要,他随时把命交出去 “祁少,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啊,七少他很担心云小姐的……” 祁骁话音刚落,乔奈便打抱不平似的啧了一声。 反倒是喻辞琛,伸手拉了他一把,有气无力的点着头,“我明白……我明白。” 祁骁这话听着像是阻止他,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为他着想。 云蔷才做过手术,情绪不稳自然对身体恢复没有好处。 而祁骁虽然没有明说,可喻辞琛却很清楚,他就是那个导致云蔷情绪不稳的最大因素…… 闭了闭双眼,喻辞琛踉跄着转身,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医院走廊。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秦若依眸光逐渐复杂,不自觉的呢喃出声,“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在意云蔷……” “是啊,阿琛很在意云蔷,所以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祁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并排站着,环起双臂,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秦若依身上。 “秦医生,刚才是不是如果我再晚到一步,你们就打算给云蔷做开颅手术了?” “是啊。” 秦若依抿唇微笑,坦然自若的迎上祁骁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云蔷疑似颅内有出血点,我让人给她拍过脑部ct,做开颅手术,理所应当。” “是吗?” 祁骁轻勾唇角,“可是据我所知脑部ct的结果不会这么快出来,你是看到了脑部ct的结果下的结论,还是仅凭猜测?” 秦若依面无表情,“我是凭我这么多年行医救人的直觉。” 祁骁不置可否,“但很明显,脑部ct结果出来之后,你的判断有误。” “是,我承认。” 秦若依“所以还有多谢祁医生的及时提醒。” “你最好是真心感谢我。” “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阿琛心里只有云蔷,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别再白费心思了,如果真的伤害到云蔷,后果你承担不起。” “是吗?”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哦,对了。在你之前还有一个叫辛灵的女人,也曾试图对云蔷下手,你不是神通广大吗?可以去查查他的下场是什么。” 祁骁离开,秦若依气死。 自从那天离开医院之后,喻辞琛有三天都没有再到医院去。 期间祁骁有打来一个电话告诉他云蔷已经醒了。 喻辞琛很想过去看看云蔷,但他又怕自己去了之后会刺激到云蔷,不利于她的身体恢复,就让祁骁安排人好好照顾云蔷,等她身体恢复一些,自己再去看她。 祁骁让喻辞琛放心,一切都包在他身上。 结果当天晚上喻辞琛就接到了祁骁的电话,他说云蔷想要见他。 喻辞琛受宠若惊,放下手里的一切,立刻奔到医院里。 可是走到病房门口,他又胆怯了,犹豫了很久才伸手去拧动门把。 进去之后看在云蔷躺在床上。浅浅的一层,虚弱又单薄。 喻辞琛愧疚极了,他走到云蔷床边,对云蔷说对不起。 云蔷说自己叫他过来,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喻辞琛沉默不语,云蔷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戳在他的心脏上,痛的他连呼吸都一抽一抽的。 喻辞琛向云蔷道歉,说这次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安排好,让云蔷受苦了。 云蔷说果然是他安排的,她还以为喻辞琛不会承认…… 之后她问喻辞琛,祁骁是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云蔷说自己恭喜喻辞琛,孩子没有了,喻辞琛的目的也达到了。 喻辞琛很想问云蔷为什么不告诉她孩子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去妇科约流产手术把孩子打掉。 可是他不敢问。 怕触及云蔷的伤心事,更怕云蔷会亲口告诉他,他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和他有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喻辞琛对云蔷说,不管云蔷相不相信,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一定不会安排这些事情。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云蔷。 云蔷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 他让喻辞琛好好看看自己,她被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拜喻辞琛所赐,如果这就是喻辞琛所说的保护,那么她承担不起。 喻辞琛说这次是他的错,所以不管是云蔷恨他还是怨他他都接受,如果云蔷还是不能解气,就等养好身体之后,他任由云蔷处置。 云蔷冷笑一声,他反问喻辞琛是吗?恐怕也只是说说而已吧。 喻辞琛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如果云蔷不信,就赶快养好身体,他自然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云蔷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摸向枕头,下一秒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水果刀。 白色的刀刃泛着冷寂的寒光,云蔷问喻辞琛难道真以为她不敢吗? 喻辞琛看到云蔷手里拿着的水果刀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转瞬而逝,他点点头说也好,只要能让云蔷消气,他做什么都愿意。 之后弯腰俯身到云蔷面前,他说云蔷身体虚弱,如果想杀他的话,他会亲自把命送到云蔷手里。 云蔷说喻辞琛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现在杀了喻辞琛,外面的乔奈就会立刻报警,杀人偿命,她又怎么可能活得了? 都说喻老太爷心狠手辣,可是对比着他,喻辞琛才是更知道什么叫做斩草除根的人。 喻辞琛听得出来云蔷是在讽刺自己。天说不会的,不管今天是个什么结果,乔奈都不会报警,更不会有人会拿这件事情来伤害云蔷。 喻辞琛说很久以前喻慈婉就提醒过她。说他护不住云蔷,是他自己不肯相信。总觉得只要当上了喻家家主,手里有了权利就能和老爷子抗衡,可他还是低估了老爷子,所以才会让云蔷一次又一次的受到伤害。 他欠云蔷一条命,所以只要云蔷想要,他这条命就是云蔷的。 云蔷反问他以为自己真的不敢吗? 喻辞琛说他从来没有认为云蔷不敢做什么,之后闭上眼睛让云蔷动手。 云蔷握着刀柄的手指抖如筛糠,她使劲儿咬着后槽牙,目光落在喻辞琛的胸口处,手上一个用力,水果刀的刀尖儿就没入了他的胸口。 第117章 给了他一刀 喻辞琛闷哼一声,胸前的疼痛直达四肢百骸,他皱起眉心,眼睛紧紧闭着,却丝毫不躲不闪。 任由刀尖戳在血肉里。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墨黑色的衬衣。 云蔷见识过喻辞琛的身手,以他的能力想要躲开自己的攻击轻而易举,可他却生生承受下来了这一刀。 云蔷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看着喻辞琛胸前的衬衣一寸寸浸湿,云墙眼底也染上一抹鲜红,她问喻辞琛为什么不躲? 喻辞琛说,他说过只要云蔷想要他的命,他会双手奉上。 云蔷将水果刀拔了出来。 刀尖上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水果刀咣当一下落在地上。 云蔷别过头,她说喻辞琛别以为受了这一刀,以前的事情就都一笔勾销了,云松的命,韩英兰的命,还有那个孩子……这么多条人命,不是他流这点血就能偿还的。 喻辞琛捂住胸口苦笑,鲜血从他指缝里蔓延出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时身体摇摇欲坠,砰的一声跌在地上。 云蔷猛然回头,眼底闪过一丝忧色,下意识地去掀被角。 与此同时,乔奈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就看见喻辞琛浑身是血的跌在地上。 他惊呼一声过去搀扶,见喻辞琛捂着胸口,地上还躺着一柄染了鲜血的水果刀,乔奈难以置信的看向云蔷。 他问是云蔷伤的喻辞琛? 云蔷沉默不言。 乔奈怒火冲天,他歇斯底里的质问云蔷为什么要这么做?喻辞琛为了云蔷九死一生,没有死在老爷子手里,难道要死在云蔷手里吗? 喻辞琛大喝一声够了,他单手撑着地面,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半个身子都靠在乔奈身上,说他们走。 病房门重新被关上,云蔷看着地上那一小摊血迹,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趴在枕头上呜呜咽咽,没一会儿,发泄似地嚎啕痛哭。 乔奈扶着喻辞琛从病房里出来,看喻辞琛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伤口也在流血,他说他这就去叫祁骁过来看看。 喻辞琛拉住他的手臂,提醒他说这件事和云蔷没有关系,让乔奈别胡说八道。 乔奈说自己可以不说出去,但是喻辞琛还要瞒云蔷多久?这次是水果刀,那下次呢?她是不是能直接对着喻辞琛的脑袋开枪?再瞒下去,云蔷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喻辞琛让他闭嘴,他说这是他欠云蔷的。 乔奈恨铁不成钢,咬咬牙闭了嘴去找祁骁过来。 可来的不只有祁骁,还有秦若依。 一看到喻辞琛胸口的刀伤,秦若依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她问乔奈这刀伤是怎么来的?喻辞琛刚才不是去看云蔷了吗?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乔奈三缄其口,重叹一声转过身不说话,之后问祁骁喻辞琛的伤怎么样? 祁骁检查过后说伤口倒是不深,但位置有点凶险,只差两寸就是真的伤到了心脉。 之后转身去拿消毒和缝针的东西过来,脱脂棉刚碰到喻辞琛的伤口,就听见他嘶了一声,他赶忙说自己轻一点儿。 伤口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秦若依看的心疼,从祁骁手里接过棉球,边落泪边替喻辞琛清理伤口。 喻辞琛让秦若依不用担心,以前在军校的时候比这严重的伤不是也受过吗?不是什么大事儿。 秦若依泪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她说这刀伤像是水果刀的刀尖儿,她问喻辞琛这伤是不是和云蔷有关? 喻辞琛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说不是。 秦若依追问那是怎么回事? 喻辞琛说和她无关,之后抬手挡开秦若依准备给他缝针的动作,看向旁边的祁骁说让他来。 祁骁叹了口气,让秦若依先去门外等着。 秦若依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又被喻辞琛当着众人下了逐客令,脸上一时挂不住,哭着跑出了诊疗室。 喻辞琛闭了闭眼睛,让乔奈去看看她,别让她把这件事传出去。 祁骁看着乔奈追出去的背影,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云蔷都这样对待他了,他还在替她着想呢。 喻辞琛说这事儿不怪她。 祁骁说是不怪她,可也不怪喻辞琛,云蔷把怨气都撒在喻辞琛身上,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喻辞琛说如果经历了这么多云蔷还能理智的话,他反倒觉得可怕,这一刀下去如果能让云蔷解气,也算挨的值了。 祁骁说云蔷可不可怕,他不知道喻辞琛才是真的可怕,简直就是恋爱脑上头。 喻辞琛艰难的扯了扯苍白的唇角。 祁骁原本是要给喻辞琛打麻药的,可喻辞琛坚持不用,十三针,生扛着缝合完毕。 但他失血过多,缝针之后,祁骁就让护士给他安排了病房休养,之后去了云蔷病房。 推开门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云蔷换伤口上的纱布。 原本的纱布染了鲜血,丢在诊疗车里触目惊心。 祁骁问云蔷感觉怎么样? 云蔷说她没事了,谢谢祁医生。 祁骁说不用客气,他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云蔷知道他所说的人是喻辞琛。没有接话,只是将头别到另一个方向。 祁骁对旁边的小护士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小护士点点头,推着治疗车就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等病房门关上,祁骁才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他说喻辞琛的伤口他已经帮忙处理过了。不过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云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忽然睁开,她难以置信的扭过头问祁骁怎么会这样?以前喻辞琛教过她的,胸下两寸的位置,不会致命,而且她那一刀明明没有扎的很深…… 祁骁说所以云蔷根本没有真的想要喻辞琛的命,是吗? 云蔷颤抖着唇瓣,她问祁骁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喻辞琛真的有生命危险? 祁骁声音沉沉的说是啊,那一刀虽然扎的不深,但是位置凶险,喻辞琛流了好多血,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云蔷说她不知道会这样的,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她是不会…… 祁骁追问不会怎样? 第118章 斩草除根 云蔷说如果他知道这一刀下去会给喻辞琛带来生命危险,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她只是…… 祁骁说她只是想出口气,而不是真的想杀了喻辞琛。 云蔷闭上眼点头。 祁骁说云蔷错了,难道她以为玉子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问云蔷还记不记得,喻辞琛曾经在天禧城的工地上替她挡过一块几乎致命的木板。 云蔷说她记得。 祁骁说喻辞琛那不是为了喻家的利益,就是为了救云蔷。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上次在祖宅。 云蔷听到祖宅两个字后,忽然睁大双眼,她问祁骁在祖宅怎么了? 祁骁说当初在祖宅的时候,喻老太爷因为柏蕙的事情责罚云蔷,云蔷应该还记得自己挨了多少戒尺吧? 云蔷说有十下。 祁骁问那喻老太爷罚了多少下? 云蔷说三十下。 祁骁问那剩下的二十下呢?以喻老太爷当初的怒火和喻昭璃在旁边添油加醋,云蔷该不会以为喻怀安将她从祖宅里带出去之后,事情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吧? 云蔷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祁骁继续说是喻辞琛。 当初喻怀安马云蔷带离祖宅之后,喻辞琛一个挡住了祖宅里的保镖们,他对喻老爷子说,喻家不能真的闹出人命来,所以让喻怀安把你带走,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当时喻老太爷问他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喻辞琛说当然不是,既然人是他放走的,那剩下的二十戒尺,自然应该由他来受着。 云蔷被他这几句话所震惊。 她只挨了十戒尺就在床上趴了三天,二十戒尺不是小数,那喻辞琛…… 祁骁猜到了云蔷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云蔷现在一定是在想当初自己挨了十戒尺之后的样子,可她忽略了一点,那天对他进行惩罚的人是喻辞琛。 戒尺在喻辞琛手里,他又怎么舍得把云蔷打成重伤? 那十戒尺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看似打的严重,其实手上留着劲儿,都是演给喻老爷子看的。 可喻辞琛挨打的时候,是喻昭璃动的手,云蔷从小在喻家长大应该也知道,那几个兄弟向来不把喻辞琛放在眼里,经常想着法儿的折磨他,眼下有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 那二十戒尺都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喻辞琛的身上,打的他背上伤痕遍布。 云蔷摇着头说不会的……如果喻辞琛真的受了那二十戒尺,他怎么可能在一星期之后就去川城找她…… 祁骁说就是因为喻辞琛强撑着去川城找他,所以回来之后整整躺了一个月。 云蔷忽然想起从川城回来之后,喻辞琛说要到国外出差一段时间…… 难道所谓的出差……就是他去养伤? 祁骁见云蔷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叹了口气说自己说这些不是为了给喻辞琛洗白,他只是想让云蔷知道,喻辞琛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狠心,相反,他其实是喻家心肠最软的一个人。 祁骁说云蔷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喻辞琛,他真的伤的挺严重的,之后离开病房。 云蔷在病房里躺了很久,却一直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挨了几个小时,她还是掀开被子悄悄从病房离开,缓步走到祁骁离开前告诉她的那个病房门口。 从玻璃上看喻辞琛的病房里空无一人,乔奈不在,也没有护工照顾,他就那样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憔悴中透着虚弱。 云蔷眼睛一热眼泪落了下来,刚要去拧动门把,肩头忽然被谁拍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迎上一双岁月沉淀后的漆黑鹰眸。 下一秒,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喻老太爷佣拐杖指着跌倒在地上的云蔷,问她居然还活着! 云蔷被这一巴掌打的头晕眼花,一抬头就看见喻老爷子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身边站着秦若依和管家周叔。 云蔷脑海里瞬间浮现几个念头。 喻老爷子知道了喻辞琛受伤的事情。 大概是秦若依说出去的,因为她也是这家医院里的医生,喻辞琛受伤一定瞒不住她。 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喻老爷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他想的也没错,喻老太爷甚至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就让身后跟着的几个保镖过来将她强扭着跪在地上。 老爷子说没想到云蔷这么命大,从悬崖上掉下来居然还能活着。 云蔷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也不想再和喻老爷子斡旋什么,她冷笑一声说让他老人家失望了,她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喻老太爷似是没想到云蔷居然敢和他顶嘴,他勾着唇说,就算云蔷命再硬,也硬不过他的手段。 他说喻辞琛能为云蔷安排一次,却安排不了第二次,这一次是云蔷自己毁了自己的护身符,那就别怪他老头子心狠手辣,斩草除根。 云蔷说她从看到老爷子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自己能活下去,不过喻老爷子自己也当心一点儿,他手上的人命太多,小心那些人通通化作厉鬼过来找老爷子寻仇。 喻老太爷是信佛的人,最忌讳鬼神之说,云蔷算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立刻对旁边的保镖下令说将云蔷带出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丫头。 保镖领命拧着云蔷起来,拉扯间碰到了云蔷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冷汗直流。 可那些保镖却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念想,抓着云蔷的手臂就往电梯口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就在保镖准备将云墙推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说了一声等等。 保镖动作一滞,回头就看见喻辞琛捂着胸口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喻老太爷似是没料到会惊动他,毕竟vip楼层的病房都是隔音病房,所以他刚才才无所顾忌的对云蔷说那些话。 秦若依看到喻辞琛时也有一丝心虚,悄悄往喻老太爷身后躲了躲。 喻老太爷问喻辞琛不在病房里静养,出来干什么? 喻辞琛说爷爷带了这么多人来他的病房门口,恐怕也没有想让他静养的意思吧? 第119章 世纪丑闻 郊外。 废弃厂房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三个男人分别绑在一根承重柱上,保暖用的棉服已经被人剥去,就连身上唯一一件用来遮丑的内裤也早已被鲜血染红。 寒风凛冽的冬季,又经过一夜折磨,已经有两个失去了意识,松松垮垮地挂在那儿,另外一个靠在柱子上瑟瑟发抖,说不上是冷还是疼。 他不敢抬头,只满眼恐惧地盯着地上那双来回踱步的高定皮鞋上。 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落在啤酒肚男人的耳朵里,就像是再给他的生命进行倒计时。 “绳子解开。” 耳边响起淡漠如斯的声音,黑衣保镖立刻上前,松开绳子的瞬间,三人卸了力似的摔在地上。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递往窗口的方向。 喻辞琛背对着他,狭长眸子微微眯起,迎着风口的方向扬起下颚,静静聆听着身后那场由恐惧与求饶密织起来的交响乐。 光影落下,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身躯上,越发显得云淡风轻。 听够了,才转身接过保镖手里的刀柄。 一个眼神,保镖便心领神会,将已经昏迷了的男人的手拉过头顶摆好。 喻辞琛嘴角噙着一抹嘲弄,不疾不徐地蹲下身,摆弄着手里把柄明晃晃的匕首。 下一秒,手起刀落! 陷入昏迷的男人感受到剧烈疼痛,睁开双眼的同时,一道毫无人声的惨叫响彻云霄,不过几秒,又再次昏死过去。 喻辞琛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绕过,对另一个人如法炮制。 很快,四只断手齐唰唰地摆在了那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男人面前。 一夜磋磨,他精神与身体都早已到达了极限,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变成残废。 各种打击下,他早已在崩溃的边缘。 待喻辞琛再次扬起刀刃时,男人朝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给那娘们儿下药的人是罗家二少,冤有头债有主,您不能只拿我们几个出气啊!” 闻言,喻辞琛面色陡然一沉,“你说什么?” “四少!” 没等男人解释清楚,一声急呼便从楼梯口传了过来。 乔奈一路小跑,深色凝重的将手机举到喻辞琛面前,“出事了。” 屏幕上面,是一张清晰度极高的双人照片。 正是昨晚,他抱着衣衫不整的云蔷从会所包间出来。 配文是:姑侄乱.伦,世纪丑闻! —— 云蔷接到韩英兰催命似的电话时正和同事一起吃饭。 咒骂声顺着听筒传出的瞬间,同事怪异的眼神也随之投了过来。 云蔷面露尬色,说了声抱歉,匆匆离开。 驱车返回老宅。 刚到门口,一道手机提示音便传了过来。 她靠边停车,打开手机,才发现是医院血检结果的电子版,正要点开看时,却忽然被一通电话打断。 云蔷迫不及待地划下接听,“怎么样?” 对面传来清朗随意的声音,“我黑进畅逍遥的监控系统,发现你说的那段时间里所有监控都被人有意抹去了,后来打电话问过畅逍遥的经理才知道昨晚三楼监控突然故障,有部分监控丢失了。” 闻言,云蔷心脏猛地一沉。 低头看了眼血检结果,''无异常''三个字几乎将她全身血液都凝结在了一起。 证据没了,云蔷脱力般地靠在座椅上,哑声问:“还能恢复吗?” “能,不过需要时间。” 柯朗和她是发小,也是邻居,和她同岁,从小跟祖父母住在云城。 上小学的时候才被柯家父母接到盛安,当时云蔷哭了好久,不舍得柯朗离开,却没想到两年后,他们竟然会在盛安重逢。 柯家兄弟姐妹几个都顺应父母的意见从了商,唯独柯朗除外,他是个计算机脑袋,在电脑方面天赋异禀。 所以他说可以,就是一定可以。 云蔷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捏紧手机问:“多久?” “今晚之前吧。” “拜托了,一定要帮我。” 从未得到过这种客气待遇的柯朗神色一凛,也不知怎么,他莫名觉得事情特别严重,当即保证道:“给我三个小时。” “谢谢。” “不过......” 柯朗抢在她挂断电话前吸了口凉气,“你是不是得告诉一下我原因呢,我不明不白的也干不进去活儿啊!” “我......” 云蔷正欲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倒车镜里划过一辆黑色迈巴赫。 是喻辞琛。 他怎么也回来了? 许是早上不欢而散的缘故,亦或是云蔷自己心虚,她不想和喻辞琛正面相遇,便挂了电话,没有去喻家车库,而是将车停在老宅外的一棵老榕树下。 韩英兰电话里说,让她直接去老爷子的书房。 在门上敲了三下,便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 “七小姐。” 是管家柳叔。 喻老爷子四子二女,云蔷是随母亲嫁进来的,年龄最小,按顺序,该是排行老七。 家里佣人顾着面子,称她一声‘七小姐’。 云蔷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柳叔让开半个身子,云蔷进去的同时,他却离开了书房,从外面将门合上。 入内,四五双眼睛同时落在自己身上。 喻老爷子坐在用黄花梨木雕出来的龙凤椅上,身后高耸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藏书,黑压压的一片,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而韩英兰就站在他身后,看见云蔷,立刻绕过书桌迎了过去。 “妈,喻、” 啪—— 招呼才打了一半,云蔷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踉跄几步。 “不要脸的小畜生,你还好意思叫我妈!” 韩英兰怒气冲天,操着她独有的尖细嗓音一通怒骂。 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四处蔓延,云蔷抬手碰了碰唇角,一抹刺眼的红浸染了指尖。 她咬着牙强忍眼泪,刚站稳身体,眼前便多了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 云蔷只瞥了一眼,便当场认出照片里的人就是她和喻辞琛。 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她顾不得疼痛与思考,几乎一把抓住韩英兰的手腕,“这是谁拍的?!” “你还敢问是谁拍的!” 韩英兰怒不可遏,甩开她的同时,一脚踢在云蔷的膝窝上,“说,这照片上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你赶快给我解释清楚!” 第120章 解围 解释...... 她该怎么解释...... 照片上的她衣冠不整,双手挂在喻辞琛的脖子上不说,还露出了胸口的大片春光。 昨晚的阴影如惊涛骇浪般一幕幕朝她席卷过来,云蔷伏在地上,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偏韩英兰还不肯放过,一脚接着一脚,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她亲生女儿,而是一个只会给她带来耻辱的拖油瓶! “韩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呀?”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中年女人虚虚扶了一把,“小七好歹是您亲生女儿,就算做了什么错事,您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呀,再说了,咱们大家的眼睛也都不瞎呢,这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都看的清楚着呢。” “我妈说的对。” 同她一起的喻思娆也跟着附和,“爷爷,您看小姑姑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如果是假的,又何必这么害怕呢?”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小七从小没有亲爸,这亲妈又……” 中年女人掩面而笑,“其实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毕竟是家学渊源嘛。” “住口!” 威严沉厚的声音打断了她们母女的冷嘲热讽,喻老爷子眼神骤然一厉,便再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云蔷看他抬了抬眼眸,一双眼睛深渊似的凝视着她,仿佛能够看穿人心。 “你和阿琛......” “我们什么都没有。” 云蔷回答的不假思索。 可不知是不是挨了打的缘故,声音有些 可落在别人眼里,便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韩英兰恨铁不成钢,啐了一声,抬手便再次朝她脸上招呼过去—— 这时,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云蔷遭了打,头晕眼花的,看不太清。 可她知道,在这整个喻家,敢这么闯进老爷子书房,也只有喻辞琛一人。 “爷爷。” 他站在门口,目光随意地扫过书房众人,经过地上那抹纤细单薄的身影时似乎停顿了一秒,而后停在书桌后的老爷子身上,“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进来。”老爷子强忍怒意,“关门。” 喻辞琛并未反抗,应了声好,坦荡至极地迈开步伐。 老爷子伸出右手,韩英兰便极有眼色的跑过去将拐杖递到他手里。 起身时,余光瞥见门口,发现喻辞琛身边还跟着一道鹅黄身影。 刹那,他将所有斥责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喻老爷子还是不想毁掉辛家和喻家的婚事,见辛灵也在,顿时也不好发火。 “喻爷爷,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伸手不打笑脸人,喻老爷子面对辛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爷爷没事。” 他说着,朝柏蕙摆了摆手,“老二家,你带灵灵去尝尝家里新做的点心。” “喻爷爷最心疼我啦!” 辛灵笑靥如花,柏蕙也过来挽住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带她下楼。 路过云蔷时,辛灵脸上露出惊讶,“咦?小姑姑也回来了?” 她朝柏蕙笑笑,又亲昵地牵起云蔷双手,“我昨晚本来想留下来照顾你的,可阿琛说,我朋友还在畅逍遥等我,让我先去安置他们......小姑姑,您现在没事了吧?” 什么…… 云蔷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辛灵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她意识模糊,完全不记得都来了哪些人,难道连辛灵也来了吗? 正不知所措时,忽听耳边传来几声轻柔似水地呼声,她回了思绪,才发觉手臂上一阵阵地泛着疼。 “小姑姑,你怎么了?” 面对辛灵再次关心,云蔷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没……没什么……” “灵灵,你认识云丫头?” 见两人之间地亲昵模样,不止喻老爷子,在场所有人里面,几乎没有人不觉惊讶。 唯有辛灵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当然认识啊!” 她松开云蔷,兔子似的蹦跶到老爷子身边,“爷爷您不知道,小姑姑骑马骑得可好了,上次我和阿琛在马场偶遇小姑姑,还和她比了一场,结果我输的特别惨......” “云丫头十八岁就拿了亚运会的马术冠军,一般人还真比不过她。” 老爷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云蔷来到喻家这么多年,也就做了这么一件令喻家脸上有光的事情。 喻家脸面高于一切,若不是那次的冠军,喻老爷子也不会将云蔷冠了喻姓,当众承认云蔷是他最小的女儿。 “是吗?” 外人忽然成了自家人,除了韩英兰之外,几乎没有一个真心替云蔷高兴的。 反而语调酸酸,“辛小姐,你不是和阿琛去国外看礼服了吗,怎么会......” “本来是去了的,阿琛还说要陪我在国外多玩儿两天,谁知道我大学同学听说我要订婚的事情,一个个都要替我庆祝,所以我和阿琛只好提前回来了。” 辛灵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叹了口气就抱怨连连,“二婶你知道的,阿琛最讨厌被人打乱计划了,为这个我和他撒了好久的娇呢,还答应他......” 辛灵说着说着,面上忽然浮现一抹娇羞的红色,“喻爷爷,您可要替我做主呀,阿琛他趁人之危,让我付出了好大的代价呢!” 虽说是付出代价,可任谁听来,都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是他亲自安排的婚事,人家小两口感情好,撒个娇打个诨的,老爷子是过来人,也不好多管什么。 嘴上虽然说着要替辛灵做主,可真要惩罚喻辞琛时,辛灵倒是第一个跳出来不愿意。 这副模样逗得大家连连打趣,一时间倒是把云蔷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眼看事情就要过去,忽听喻思娆在旁边很是夸张的咦了一声,“爷爷,畅逍遥可是盛安有名的娱乐场所,四哥和辛小姐去那里和朋友聚会不奇怪,那小姑姑又是去干嘛的?” “我一个朋友在那儿兼职,出了点意外,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处理。” 云蔷面不改色。 “就这么简单?”她追问。 “就这么简单。” 喻思娆不依不饶,“那四哥为什么会抱着你从包厢出来?” 第121章 为她顶撞老爷子 喻老爷子皱了皱眉,拄着拐杖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这时喻辞琛看了一眼电梯口扭着云蔷的几个保镖,命令他们放手。 喻老爷子大喝一声谁敢! 保镖一双手进退两难,看看喻老爷子,又看看喻辞琛。 一个是家里德高望重,说一不二的老太爷,一个是新上任的家主,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喻老爷子问喻辞琛这是要跟他对着干吗? 喻辞琛不说话,秦若依看祖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赶忙走到喻辞琛身边劝他不要这样,喻老爷子年纪大了,又是他的爷爷,祖孙两个有什么话好商量,没必要闹成这个样子。 喻老爷子哼了一声,他说瞧瞧喻辞琛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把他当成爷爷吗? 喻辞琛问那喻老爷子有把他当成家主吗?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喻辞琛第一次在喻老爷子面前这么强硬的说话。 以前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祖孙两人还算是和睦相处。 尤其是喻辞琛,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在老爷子面前一向都是一副乖孙子的模样,不争不抢,一心为着喻家着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公开和喻老爷子对着干。 而且还是为了云蔷! 不说旁人怎么看,单是喻老爷子脸上都过不去。 他一辈子高高在上惯了,底下小辈无一不是尊重敬重,第一次当着外人下不来台,喻老爷子气的脸色发胀。 连声说了几个好,随即用拐杖指着玉子琛说这就是他的好孙子。 他千挑万选出来继承家主之位的孙子,怎么,现在是要拿这个位置带来的权力来压制他吗? 喻辞琛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压制于老爷子,不过既然喻老爷子选了他来当玉家的家主,那么家里的事当然要事无巨细的听家主的,之前喻老爷子当家主的时候,不也同样的说一不二吗? 喻老爷子说喻辞琛说的没错,家里的事的确是要听家主的话,可他不只是喻家的一份子,更是喻辞琛的爷爷,长辈教训小辈也是理所当然的。 喻辞琛说如果喻老爷子论辈分,那他当然无话可说,不过他倒是想问问喻老爷子,这次带走云蔷的理由是什么? 喻老爷子说云蔷伤害玉家家主,他身为家里的长辈,难道还不能惩罚他吗? 喻辞琛说这就对了,既然伤的是家主,那家属都没发话。别人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这种事情就算是报警处理,警察也会因为受害人的谅解从轻处理,他这个受害人都没说什么,喻老爷子就更不用跟着操心了。 喻老爷子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喻辞琛对保镖说喻老爷子年事已高,从老宅到医院这么远的路,如果出点什么事情,他们几个的命也就别想要了。 几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懂时势的立刻松开云蔷说他知道了,他说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这时乔奈过来说他送喻老爷子下楼。 喻老爷子知道自己在这儿是得不到什么便宜了,只能不甘心的点着头说喻辞琛是好样的。 等喻老爷子走了之后,喻辞琛便要朝云蔷走过去,这时秦若依眼疾手快的拉住喻辞琛的手臂。 他劝喻辞琛不要生气了,喻老爷子这么远赶过来也是关心他,如果因为情绪波动让伤变得更严重,得不偿失。 喻辞琛冷冷看了她一眼,问喻老爷子是怎么知道他在医院的?还知道他受了伤? 秦若依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喻辞琛拆穿他说是他告诉喻老爷子的对吗? 秦若依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撒谎,那只会让喻辞琛更厌恶他打小报告的行为。 于是天很坦诚的说是她去说的,不过那也只是因为刚才喻慈婉给他打电话问喻辞琛在什么地方,她不小心才说漏了嘴。 喻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但眼睛里全是对他的不信任。 秦若依说是真的,他知道喻辞琛怕家里人担心所以想瞒着自己受伤的事情,她理解,也明白,可当时她说出来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没有过脑子,事后还特意嘱咐喻慈婉让她不要告诉于老爷子,但是没想到…… 秦若依让喻辞琛相信她,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喻辞琛说是不是故意的秦若依心里有数,她这么做的目的,自己心里也有数。 不过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在他面前耍心眼儿,玩手段,而且他很早就跟秦若依说的一清二楚,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如果秦若依再这样,那么连朋友都没的做。 秦若依还想说些什么,喻辞琛打断他说自己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秦若依应该也知道,他说的出,就做得到。 秦若依眼里噙满了泪水。眼睁睁看着喻辞琛走到云蔷身边弯腰去扶他。 他问云蔷没事吧? 云蔷甩开喻辞琛,说不用他管。 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推,喻辞琛就踉跄着跌躺在地上。 云蔷没想到喻辞琛这么弱不禁风,还以为喻辞琛是装的。 结果秦若依惊呼一声过来,准备扶起喻辞琛,才看到喻辞琛胸口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一,她大喊一声不好,说伤口应该是裂开了,就立刻跑到护士站叫人。 这时云蔷也被吓到了,她强撑着身体走到喻辞琛身边,问喻辞琛有事没有,如果没有就别装柔弱,赶紧站起来。 喻辞琛捂着胸口,脸色一寸寸的苍白下去,鲜血也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想去抓住云蔷,但努力了很久,也只是碰到了云蔷的袖口。 喻辞琛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希望云蔷能原谅他…… 云蔷看着喻辞琛越来越苍白的面孔,心里像针扎一样的难受,他知道自己应该甩开喻辞琛,但是她却下不去手。 第122章 何必互相折磨 犹豫之间,秦若依带着祁骁跑了过来,几个人把喻辞琛抬上担架,迅速将他抬到了手术室里。 云蔷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结果撞上刚刚送喻老爷子回来的乔奈。 两个人撞到一起,云蔷差点被撞倒,幸好有乔奈扶了一把,乔奈问云蔷没事吧?云蔷摇摇头,正准备离开时被乔奈叫住。 乔奈问云蔷知不知道喻辞琛从他病房里出来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云蔷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乔奈的下文。 乔奈说喻辞琛从病房里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他不要把在云蔷病房里发生的一切说出去。 他还说今天喻老爷子过来是秦若依自作主张,和喻辞琛没有一点儿关系,问云蔷能不能看在喻辞琛在喻老爷子面前拼命维护她的份儿上,陪喻辞琛一会儿。 云蔷说用不到了。 乔奈不明所以。 云蔷解释说喻辞琛刚刚被送到了手术室。 乔奈大惊失色,他问云蔷怎么会这样?祁少不是说那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云蔷说应该是伤口裂开了,祁骁让人把他用担架抬走的。 听完他说的话,乔奈一分钟也没有耽误的,就拔腿往手术室的方向跑。 云蔷也在身后跟着,和乔奈两人前后脚到。 喻辞琛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就只有一盏手术灯亮着。 没多久秦若依从里面出来了,乔奈立刻跑过去问他于子琛怎么样了? 秦若依说还在缝合中,不过伤口二次崩开就造成了二次伤害,可能会有点棘手。 乔奈眼底立刻覆了一层惊慌。 秦若依让乔奈耐心等待,有祁骁在,他放心。 这个时候除了等之外,乔奈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云蔷的导致的,可他却不敢去怨云蔷,不为别的,只为云蔷是喻辞琛心尖上的人。 秦若依伸手在乔奈肩头拍了两下。然后就径自离开,经过云蔷时,目光复杂的在他身上流连几番,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但她离开手术室之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附近的消防通道。 关上消防通道的门之后,秦若依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接通之后他告诉对方说他知道喻辞琛的弱点了。 对方惊喜万分,他问喻辞琛的弱点是什么? 秦若依说是个女人。 对方似乎很惊讶。 这时秦若依又补了一句,她说是个令人憎恶的女人。 …… 喻辞琛的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劲儿还没过,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看到祁骁,最先迎过去的是乔奈。 他问祁骁喻辞琛没事了吧? 祁骁摘掉口罩说暂时是没事儿了,他让乔奈看好喻辞琛,那伤本来就离心脉的地方很近,一而再再而三的扯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喻辞琛。 乔奈特别无奈,一副你看我能管得住他吗的模样看着祁骁。 祁骁叹了口气,也很同情的回了乔奈一眼。 解铃还须系铃人。 祁骁当然知道喻辞琛的脾气,其实他说这些话也不是说给乔奈听的,而是说给云蔷听的。 总而言之,能做的事他都做了,该说的话他也都说了,至于别的,就得看这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了。 说到底,感情的事,也只能是两个人的事。 喻辞琛被送到了病房,云蔷也跟着一起进去,她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 看着喻辞琛躺在病床上,没有了平时的凌厉与阴狠,像个孩子一样安宁平静。 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祁骁的那些话。 难道真的不是喻辞琛做的吗? 可是孩子是真真正正的因为喻辞琛没有了,他能用不知者不罪来替喻辞琛开脱吗? 如果他为喻辞琛开脱,那孩子会不会怨她? 云松呢? 云松会怨她吗? 这么多人都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决定失去了生命,她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又该怎么样去原谅喻辞琛呢? 云蔷站在那里。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砸在地板上,晕出颗颗水花。 乔奈给云蔷搬了个凳子,他说云蔷身体也没好,还是坐着吧。 云蔷摇摇头。 他问乔奈自己是不是特别狠心? 可是她又能怎么做呢?这些伤害是实打实的在自己身上,他原谅了喻辞琛,那谁又能原谅她呢? 乔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很久他才对云蔷说去世的人已经去世了,活着的人又何必互相折磨呢? 他问云蔷心里真的没有于子辰了吗? 云蔷不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喻辞琛是他唯一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 从前的她可以为了喻辞琛放弃尊严,脸面,放弃一切,只是为了陪在喻辞琛身边。 其实从他和喻辞琛在一起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段不被世人所接受的感情而付出代价。 她甚至做好了以生命为代价的准备。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云蔷从未想过她和喻辞琛之间会牵扯进来这么多人,她做不到踩着那些人的骨头和喻辞琛在一起。 那么他能承认他自己不爱喻辞琛吗? 怎么可能呢? 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云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能摇着头,眼泪更加迅速的往下滴落着。 可是乔奈误会了。 他以为云蔷不爱喻辞琛了,或者说她从未爱过喻辞琛。 毕竟当初云蔷和喻辞琛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她哥哥的医药费而已。 现在云松都没有了,云蔷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喻辞琛身边呢? 乔奈深深叹了口气,他说他知道这些话不该自己说。可是他跟在喻辞琛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喻辞琛像现在这个样子。颓废,虚弱,毫无斗志,甚至满脑子都只装了云蔷一个人。 他说喻辞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云强也算是半个见证者了,喻辞琛的童年什么样?没有人比云蔷更清楚。 如果云蔷真的不爱喻辞琛,那就请亲口告诉他吧,好好跟他谈谈,断了天的念想,别再让他因为这些事情费尽心思,到最后还落下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这时一道音哑低沉的声音从病床边传了过来,两人几乎同时看过去,正对上喻辞琛那双暗淡中透着几分疲惫的眸子。 他问乔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123章 放下执念? 乔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走到病床边说七少您醒了。 喻辞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让他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云蔷和他两个人,喻辞琛单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但是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口,他痛的嘶了一声。 手肘一软,差点栽下去的时候,云蔷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扶了一把。 可他自己也是大伤加小伤,喻辞琛又是个大男人,云蔷力不从心,也差点被他带倒。 喻辞琛强忍着疼痛问云蔷没事吧? 云蔷轻轻摇头,他看着喻辞琛额头都痛出了汗珠,问喻辞琛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他。 喻辞琛苦笑着说他这点小伤不碍事,倒是云蔷,刚才乔奈说的那些话,他有的听到了,有的没听到,但是不管乔奈说了什么,云蔷都不用放在心上。 云蔷说她觉得乔奈说的对,他们两个的确是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 喻辞琛看着云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哑声说让云蔷先回病房休息,有什么话等她身体好了再说。 云蔷说他想说的话喻辞琛都知道,又何必装作不知道? 之后云蔷向喻辞琛道歉,他说对不起。 喻辞琛苦笑着摇头,他说他和云蔷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就算真的有也是他对不起云蔷。 喻辞琛问云蔷之后有什么打算,是要留在盛安,还是要换个城市? 云蔷说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还是别的什么,喻辞琛没有逼问云蔷。 他只是从床头拿过来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之后,云蔷手机也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是喻辞琛发过来的一串数字。 喻辞琛说这是他在市中心的一套别墅,早两年买的,装修好了,一直没人住,如果云蔷没想好的话,可以暂时住在那里,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刚才那个是门锁的密码。 云蔷看着手机上的几个数字心里五味杂陈,他捏紧手机,说喻辞琛不用这样,她有住的地方。 喻辞琛让云蔷收下,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至少住在这里,云蔷的安全还算有保障。 他让云蔷放心,这栋别墅竟然给了她,那么只要云蔷不同意,他绝对不会踏进一步,云蔷住进去之后可以修改密码,如果实在不放心,也可以换锁。 云蔷还想拒绝,喻辞琛说收下吧,就当是为了云松,他最后的遗愿就是希望云强能平安活着。 他拿了云松做挡箭牌,云蔷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他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喻辞琛看着云蔷从病房里离开,门快要合上的瞬间,他几乎就要掀开被角下去把云蔷追回来,可他也知道云蔷这次是铁了心的,几番挣扎,终究闭了双眼。 再次听到云蔷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 祁骁过来告诉他云蔷偷偷办了出院手续,今天一大早,已经从医院离开了。 喻辞琛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祁骁本来想说些什么,可看他那个样子,又觉得说什么都是白费。 云蔷从医院离开之后在医院门口叫了出租,鬼使神差的,给司机报了喻辞琛说的那个别墅地址。 繁华区的别墅价值千金,云蔷只是站在别墅区外,便知道这里不是普通人能住的。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保安过来问他是找人还是什么,云蔷才回过神来说她只是看看,打扰了。 之后又叫司机师傅把他送到自己从前住的那个公寓。 进了门,云蔷才有一点回归现实的归属感。 他看着屋内已经蒙了灰尘的摆设和家具,心里暗暗嘲笑自己。 在喻家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过的云里雾里,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如何替云松报仇,如何让喻老太爷付出代价。 被淹没在仇恨里的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可现在想想,当初的她真是蠢,喻老爷子在圣安几乎是不可撼动的存在,可他却妄想用一己之力掀翻老爷子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江山。 这几乎不能用不自量力来形容,而是蜉蝣撼树,一切都是徒劳。 这时云蔷听到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将门打开,却在看见来人时露出一丝惊讶。 陆潇白这时候出现是云强没想到的。他惊讶的喊了声陆总。 陆潇白点点头,她说她猜的果然没错。云强只要出院就一定会来这个地方。 云强问陆小白怎么会知道他住院的事情? 陆潇白说说出来云蔷可能不信,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有在默默关注着云蔷。 陆潇白长了一双极为深情的瑞凤眼,仿佛含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池水,不含一丝杂念。 平时只觉得温和,而此时此刻云蔷却觉得他双眸里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炙热。 天别过头说陆总说笑了,他只是陆氏集团已经离职的员工而已,是陆潇白不嫌弃才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陆潇白听得出来云强是在岔开话题,他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顺着云蔷的话头说就是因为把云蔷当成朋友,所以才会格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毕竟上次云蔷遭遇车祸,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云蔷说上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陆潇白反问她是吗?如果真的是意外,云蔷这段时间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搅黄了喻氏集团的合作? 云蔷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潇白解释,陆小白也说,自己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云蔷承认什么,或者窥探他的隐私,他只是担心云蔷。 陆潇白说圣安这个地方对云蔷来说不止不安全,还是伤心地,如果云蔷愿意的话,或者有什么别的打算,他很乐意伸出双手。 云蔷说谢谢陆总,不过这一次,她想自己决定。 陆潇白从云蔷身上看到了一股坚韧倔强的气息,他说云蔷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云蔷问哪里不一样。 陆潇白说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不过他问云蔷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放弃这里的一切,同时也放下心里的执念。 第124章 离开 云蔷说她早就失去一切了,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至于执念……在乎的时候是执念,不在乎的时候那就不是执念了。 喻辞琛说云蔷想清楚了就好,不管云蔷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但是有一点,如果云蔷真的决定要离开圣安的话,一定要提前告诉她,身为朋友,至少要道个别。 云蔷笑着点头。 陆潇白又嘱咐了云蔷几句才离开,下楼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窗户。 这时助理走过来问陆潇白怎么样?云小姐怎么说? 陆潇白说这次云蔷恐怕是真的放下了。 陆潇白的助理很惊讶,他说那可是一条人命呀,云松对云蔷来说那么重要,他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陆潇白冷笑着说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喻辞琛啊,女人一旦动了情,那么家人永远排在爱人后面。 助理问陆潇白那他们该怎么办? 陆潇白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云蔷的确是他搬到喻氏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但棋子终究只是棋子。 助理问陆潇白他们的人是否还要继续盯着云蔷的一举一动? 陆潇白说当然,他并不认为这件事这么容易的就结束了。 之后陆潇白弯腰上车,离开了云蔷所在的公寓。 送走路小白之后,云蔷关了门坐在沙发上,开始用手机看机票。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圣安。 这次和上次不同。上一次牵扯的人太多,所以这次他多留了个心眼。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想再节外生枝。 他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一夜未眠,云蔷几乎是轻装上阵。 到了机场,正准备过安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云蔷摸出手机,看到上面跳跃着的来电显示时有过一瞬间的迟疑。 犹豫之际,电话自动挂断,云蔷也随之松了口气,可就在他准备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对方好像很执着一样,他不接就一直打,云蔷没有办法,只能划下了接听。 闷声喊了句五哥。 对面传来温和低沉的声音,于怀安问云蔷为什么不接电话? 云蔷随口扯了个理由,说刚才没听到,之后问喻怀安打电话有什么事? 喻怀安问云蔷现在在哪儿?她说自己很快就要回部队了,想在走之前看看云强。 云蔷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登机牌,眼看时间所剩无几,他对喻怀安说今天恐怕没有时间了,如果喻怀安不着急的话,他们可以改天再见。 喻怀安说他不着急,可是云蔷比较着急。 云蔷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这时喻怀安让云强转头。 云蔷愣了一下,转过身就看到喻怀安正拿着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云蔷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喻怀安就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喻怀安看看云蔷手里的登机牌,他问云蔷这是要不辞而别吗? 云蔷低下了头,他问喻怀安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会来机场。 喻怀安说他不知道,他来机场是来接一个朋友的,却没想到会看见云蔷。 他说虽然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在家,可云蔷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点儿,喻怀安问云蔷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他说过的,如果家里有人欺负云蔷,让云蔷一定要告诉他。 云蔷说没有人欺负他,是他自己想出国散散心。 喻怀安看穿了他的想法,他说如果真的是出去散心,为什么什么东西都不带?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云蔷应该也没有买返程机票吧? 云蔷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要骗喻怀安的。 喻怀安说他并不是在责怪云蔷。只是心里有点难受。云蔷曾经说过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的。 云蔷随便的一句玩笑话,他却当了真,说是亲哥哥,可在云蔷眼里,真正的亲哥哥永远都只有云松一个人。 云蔷说不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发生什么,喻辞琛都是他的五哥,是和云松一样的哥哥。 喻怀安问那为什么云蔷上一次离开圣安,毫不犹豫的选择把云松带走,而这一次离开却连说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声。 云蔷本来想解释什么,可又觉得不管他解释什么都很无力,到最后只是对喻怀安说了声对不起。 这时大厅里播报云强所坐的飞机型号准备起飞,让乘客做好准备。 喻怀安本意也不是为了拦着云蔷,他看出了云蔷的纠结与无奈,默默的为云蔷让开一条路,嘱咐云蔷一路小心,并且让他下了飞机之后给自己来个电话。 云蔷对喻怀安很是感激,而有了玉怀安送他去安检,好像也不觉得有那么孤独了。 他在登机口给喻怀安挥手道别,上了飞机之后,云蔷看着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土地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红了眼圈儿,眼泪晶莹剔透的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听着外面的轰鸣声,好像人生都跟着重启了一样。 自从云蔷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于怀安就始终盯着手机,不吃不喝,也不动。 从白天到黑夜,可他始终没有等到云蔷的电话,云蔷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答应了会给自己打电话报平安,就一定会打。 在机场的时候,他听到广播台播报了云蔷航班的航号,用手机搜索之后看到了云蔷飞机的落地时间。 那架飞机直达里昂,是云蔷选择的落脚的,从盛安到里昂。只需五个半小时。可现在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 喻怀安心里忽然有点不太安定。他拿起手机给云蔷打电话,可拨出号码之后,却显示云蔷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 喻怀安有些坐立不安,只是一会儿脑子里就已经有了无数个可能发生的场景。 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疑神疑鬼,开了车就往机场的方向去。 喻怀安买了最快飞往里昂的航班,在上飞机之前,他给自己的战友发了消息,希望他能帮自己找找云蔷的线索。 第125章 失踪 却不想在拨通战友电话后,战友惊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他问喻怀安居然要出国,有向组织上申请吗? 喻怀安说他这次出国只是找妹妹,不是为了公事。 战友说不管是公事私事,在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喻怀安到什么地方都需要先向组织上打个报告,否则如果被组织知道他私自出国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喻怀安说来不及了,他已经买好了机票,半个小时后就起飞。 战友说喻怀安简直是疯了,喻怀安说他必须要找到妹妹,等确定他的安全之后,自己会立刻返回国内。 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拿着登机牌在候机室里等,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快等到登机时间,喻怀安从候机室里出来的时候,迎面跑过来一位高挑干练的女人。 他大喊一声喻怀安的名字,加快了速度跑到喻怀安面前,他问喻怀安要找的妹妹是不是云蔷? 喻怀安皱了皱眉,他问女人是不是林战告诉她的。 林战就是刚才和喻怀安打电话的战友。 而女人也是和他们并肩合作的人员之一,名叫萧媛。 女人点点头,他说喻怀安有没有想过现在登机后果会是什么? 喻怀安说不管后果是什么,他都必须要去。 萧媛让喻怀安冷静一点,他问喻怀安云蔷为什么会去里昂?是去旅游还是工作? 喻怀安也不知道云蔷去里昂到底是做什么,但他猜着云蔷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便告诉萧媛说云蔷要在里昂定居。 萧媛说既然这样,那云蔷在里昂一定是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喻怀安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跑去里昂找他,他打算怎么找云蔷? 喻怀安不知道要怎么跟萧媛解释。 云蔷去里昂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可后面盯着云蔷的人也不少,喻辞琛是一个,老爷子也是一个。 如果被老爷子盯上…… 喻怀安越想越不安心,看看手表,登机时间快到了,他不萧媛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萧媛眼疾手快的抓住喻怀安的手臂,他说如果喻怀安真的要去的话,自己就和喻怀安一起去。 喻怀安看了萧媛一眼,他说萧媛没有必要这样,他这次出国是家事,而且并没有向组织上报告,萧媛如果和他一起去的话,可能会受到连累。 萧媛说如果他怕受到连累,就不会出现在喻怀安面前了。 更何况他的军衔要比喻怀安高出一级,由他和喻怀安一起去,喻怀安就不算是独自出国。 喻怀安说萧媛没有必要和他一起冒险。 萧媛说他不是去冒险,而是去帮忙,他问喻怀安有没有想过到里昂之后要怎么找到云蔷?他有云蔷的地址吗? 喻怀安不说话。 萧媛说她可以,他说只要喻怀安能打通云蔷的电话,或者有云蔷其他的通讯方式,它就可以定位到云蔷的位置,这样难道不比喻怀安在里昂大海捞针要方便的多吗? 喻怀安这才恍然大悟,他竟然忘了萧媛是部队特意请来的计算机高手,有她在,找云蔷的事情一定事半功倍。 正想着,萧媛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他说喻怀安别再犹豫了,如果云蔷真的出了事,那么早一分钟过去,他就是多一分钟安全。 喻怀安看到机票上和自己是同一航班,他才明白萧媛是有备而来的,既然这样,他也不再和萧媛客气,点点头,和她一起离开。 与此同时,喻辞琛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铃声打断了病房里冷凝的气氛,喻辞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国外号码。 他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按了挂断。 祁骁正在给他换药问他是谁,喻辞琛说不知道,祁骁就也没放在心上。 他闲聊一样的对喻辞琛说秦若依这两天都没来上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喻辞琛想到那天自己在病房门口对秦若依的态度,猜着他大约是觉得见面尴尬。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号码就又打了过来。 喻辞琛面露不耐烦,还是祁骁在旁边劝他接了听听,他才划下接听将手机放在耳边。 听筒那边的人问他是不是喻少? 喻辞琛听着那人的声音陌生,就问他是谁。 那人冷笑了一声,他说是喻辞琛就好,之后让喻辞琛稍等片刻。 几秒钟之后,听筒里传来含着惊恐的呼救声。 喻辞琛听了几句皱起眉头,他试探着喊了声秦若依的名字,这时那个男人又把手机接了过去。 他说喻辞琛应该已经认出来了吧?听说这个女人是喻辞琛的未婚妻。 喻辞琛压低了声音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和秦若依在一起? 男人说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除了喻辞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喻辞琛让他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男人笑了几声,说另外一个女人好像也是喻家的人,叫……云蔷。 听到云蔷的名字,喻辞琛猛的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正在给他上药的祁骁吓了一跳,问他这是要干什么?药还没上完呢。 听到这句话,喻辞琛赶紧捂住听筒,然后狠狠瞪了祁骁一眼。 祁骁被他的眼神吓得赶紧闭了嘴,他问喻辞琛出什么事了? 喻辞琛没时间跟他解释,因为听筒那边再次传来了男人的笑声。 男人说看来云蔷对喻辞琛来说要比秦若依更重要呢,刚才让他听秦若依的声音都没觉得喻辞琛有那么紧张,怎么一提起云蔷…… 喻辞琛冷声打断,问他想怎么样? 男人说他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和喻辞琛做个交易。 喻辞琛听到交易这两个字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问男人是什么交易? 男人没有把话挑明,只是说喻辞琛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还让喻辞琛千万不要报警,因为报警的手续太麻烦了,真漂洋过海来抓他的话。恐怕云蔷和秦若依早就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第126章 被动 喻辞琛捕捉到了漂洋过海四个字。他问男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男人说喻辞琛要是想好了,他自然会告诉喻辞琛自己在什么地方,不过喻辞琛如果是想套话的话,还是省省这份力气吧。 喻辞琛说他既然咱把这两个人同时抓走,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难道还怕给他透露一个地址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他会把地址发给喻辞琛,不过喻辞琛最好是带着他想要的东西一起过来。 24小时之内如果见不到他就会从这两个人之间挑一个,剁手或者剁脚,或者给他们安排一些娱乐项目,总而言之,秦若依和云蔷的安全掌握在喻辞琛手里。 之后男人就挂了电话。 喻辞琛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祁骁眼疾手快的拦了喻辞琛一把,喻辞琛用力把他甩开! 祁骁问喻辞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若一在什么地方?怎么还牵扯到了云蔷呢? 喻辞琛没空和他废话,边走边拨通了乔奈的电话。 他对乔奈说赶快去药厂拿新型药,然后到玉家的私人机场去找他。 乔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提醒喻辞琛说新型药现在还在临床试用状态,如果拿出来的话还要经过…… 喻辞琛怒吼一声让他别废话,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两个小时之内,他要在私人机场见到乔奈。 挂断电话之后,他疯狂的按动电梯按钮,祁骁拿着喻辞琛的外套追过来,看出来玉子真的着急,祁骁也不再问什么了。把外套递给喻辞琛的同时说自己陪他去。 喻辞琛知道这次面对的对象可能不会那么简单,在他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抓住了两个他身边的人用来当做威胁他的筹码。 喻辞琛怕祁骁跟着一起去连累取消。正想拒绝的时候,齐萧却说如果于子晨要说拒绝的话,那就免了。 人家古代将军出去行军打仗还知道带个军医呢,所以不管喻辞琛是要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都必须要跟着喻辞琛一起去。甭管是救人还是治病,他指定不会拖后腿。 喻辞琛很感谢的看了祁骁一眼,但他却没有把谢谢两个字说出口,因为他和祁骁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一个谢字可以表达清楚的。 一个小时后,乔奈拿着新型靶向药出现在喻家的私人机场,而这时喻辞琛也收到了男人发来的地址。 看到里昂两个字时,祁骁眼底闪过震惊,他问喻辞琛怎么会是里昂?与此生摇摇头,之后三人一起上了飞机。 几个小时后,三人到达里昂,在飞机上的时候,喻辞琛已经把事情大概给祁骁和乔奈说了一下。 乔奈也给阿海发了消息,让他带人尽快前往里昂。 而这时离男人所规定的时间还有十五个小时。 正当喻辞琛准备拨通男人电话的时候,祁骁抓住他的手臂问那个男人的话真的可信吗?这该不会是他给喻辞琛下的什么套吧?如果他没记错,当时喻司珏被老爷子赶出盛安,让他去的就是里昂。 喻辞琛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没有办法,云蔷在他手里,他不敢赌,所以即便是个圈套他也必须跳进去。 见状,祁骁也不再说什么了。 正当喻辞琛准备拨通男人电话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了自己一声。 一回头就看到喻怀安。 喻辞琛很惊讶喻怀安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还没等他问,喻怀安就已经走了,过来问喻辞琛是不是过来找云蔷的。 在老宅的时候,喻怀安已经看出来与此称和于老爷子不一样,他对是有真感情在的,而云蔷心里也始终放不下于此城。 但喻辞琛却很震惊,他问难道喻怀安也接到了电话吗? 喻怀安一头雾水,问他什么电话,喻辞琛这才明白过来,喻怀安根本就不知道云强被绑架的事情。 他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一下,玉怀安心脏猛的揪了起来,他问喻辞琛知不知道云蔷现在在哪儿? 喻辞琛说他不知道,不过那个男人既然目标是喻家新生产的靶向药,那么如果拿不到这个药品他一定会再继续联系自己。 喻怀安沉默了,看看身边的萧媛,萧媛明白了他的意思,凝重的点了点头。 喻怀安深吸口气,他对喻怀安说,其实自己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颗新型靶向药。 他们接到可靠消息,国外有一支势力盯上了一家新出的药品,想要用来批量生产。 祁骁问为什么要批量生产药品?一家生产出来之后,临床实验通过,他们花钱购买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喻辞琛说因为这个药品不止可以治疗癌症,用量不佳还可以让人上瘾。 听到上瘾这两个字的时候,齐萧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说所以喻辞琛一直没有把这个药给批下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药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会不堪设想。 喻辞琛说没错,当初喻老爷子掌权的时候,这批药的宣传力度就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这几年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药的上市时间。 起初做这个药的时候的确是为了治疗一些定向的重大疾病,但后来在研究期间发现了这个药的另一种功效之后,他们就已经把这个研究项目给喊停了。 祁骁惊讶的说,所以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这种药? 喻辞琛点点头,他说药是没有,可是之前的实验数据都还在。 他想这个男人抓了云蔷和秦若依两个人作为人质,目的就是为了从他手里拿到以前的研究数据。 喻怀安也表示赞同,所以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把这个组织背后的头目抓起来。 喻辞琛问他对那些人的了解有多少,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成功? 喻怀安说几乎为零,他们只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 可这个组织实在太过神秘,做事又格外的小心,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些人的目的之外,其他消息一无所知。 这时萧媛问那个人不是联系过喻辞琛吗?喻辞琛能不能再联系回去?如果能联系上的话,他可以通过通话锁定那个人的位置,这样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喻辞琛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男人电话。 第127章 危险 云蔷一夜没睡,天刚亮听见柯朗敲门,云蔷开门看见除了柯朗之外,云石也在,还有方熠。 云蔷很惊讶,柯朗说她保证,他是在楼下碰到的云石。 云石让云蔷别怪柯朗,是他自己看到了热搜,准备找柯朗问问什么情况,这才知道云蔷在这儿,云蔷理亏就不说话了。 几人坐下来之后,云蔷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但隐瞒了陆潇白抑郁症的事,柯朗拿着照片说那些照片拍得都很有指向性。 陆潇白的脸不是被挡着就是模糊的,虽然没有脸,但陆潇白是国民老公,知名度太高,单凭背影或者轮廓也能认出来。 但云蔷的每一张都很清楚,还有借位打的很好,那张陆潇白送她回家的照片就像在吻别一样,其实云蔷只是在窗外弯腰和他摆手而已。 柯朗问云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云蔷回忆了下觉得近期没有。 她问柯朗会不会是陆潇白的粉丝,无意间撞见了之后误会了才拍下这些照片。 柯朗说也有可能,不然不可能只拍云蔷不拍陆潇白,云石问云蔷事情搞成这样,网上对她骂声一片,楼下还有记者和看热闹的,云蔷出了这么大的事,喻家那边怎么说? 柯朗问喻家?什么喻家? 云石说还能是那个喻家,当然是喻辞琛啊,他那个便宜妹夫,柯朗这才想起来云石还不知道云蔷已经和喻辞琛的关系。 她看向云蔷,云蔷示意她不要说,云石不拘小节没看见,但方熠却看出来了。 他帮云蔷打圆场说他也赞同柯朗的说法,这照片确实很有特指性,如果真的是有人针对云蔷,那么只是压热搜是不够的,还得从根上杜绝。 云石问怎么杜绝,方熠说找到照片源头,弄清楚拍照片的人和云蔷有什么关系,柯朗说没错,是得找到在背后针对云蔷的那个人,可是应该怎么找,他们完全没有头绪啊。 方熠说自己倒是有个朋友能帮忙,大概需要三五天的时间,柯朗说那哪儿来得及,现在消息已经传疯了,楼下等着抓云蔷的一大堆,三五天云蔷还不得被骂成筛子啊。 云蔷不想再给几人添麻烦,说没关系,骂两句也不会掉肉,再说热搜这种东西一天一换的,也许三四天之后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方熠说没这么简单,网暴的力量太强大了,他有不少抑郁症患者都是网暴造成的,云蔷惊讶说抑郁症? 云石说看不出来吧,方熠是国内有名的心理专家,本来学校要请他当教授,但他太忙了,最后只当了个教学顾问。 云蔷想到了陆潇白,她想问方熠什么,但碍于柯朗和云石在场,没好意思问出来,方熠看出来了,主动提出加云蔷的微信,说如果查到了什么方便及时告诉云蔷,云蔷答应的很爽快。 送走云石和方熠,柯朗安慰云蔷让她别怕,有她在呢,好歹也在这行干了几年,她一定想办法帮云蔷。 云蔷很是感谢,但她是出去出差的,就这么回来不会影响工作吗? 柯朗说什么出差啊,分明就是流放,她好好一个娱记,居然打发她去藏区拍藏羚羊。 还是到了之后才知道,简直跟荒野求生一样,别说主编找她,她还想找主编算账呢,之后就柯朗接到主编电话,说是让她赶快去公司一趟。 柯朗不放心云蔷,云蔷却让她放心,自己没事,之后送走柯朗。 没多久,自己手机响了,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之后,一阵没完没了的辱骂传进来,这样反复了三四次,云蔷才知道自己的电话被人肉出来了。 她辩无可辩,最后只好把手机关机,图个清静。 在经历网暴之前,云蔷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也总算知道柯朗为什么那么担心了。 可她更担心的是陆潇白,想到陆潇白,云蔷走到外面用家里的座机给陆潇白打电话,是助理接通的。 她一听是云蔷,直接说如果她不想陆潇白从此前途尽毁,就不要再联系他,云蔷说她很抱歉,她只想问陆潇白现在还好吗? 助理说只要云蔷和陆潇白划清界限,他会好的不得了,之后挂断电话。 云蔷挺无奈的,但是想着既然是助理接的电话,那大概是陆潇白的公司也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他是公司的台柱子,有公司护着一定会没事的,云蔷倒是也放心了。 晚上,云蔷忽然接到邓羽芙的电话,邓羽芙说发照片出去的人是秦若依,云蔷问她怎么知道? 邓羽芙说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谁能瞒的住谁呢,其实是邓羽芙早就想报仇,也一直盯着秦若依,只不过一直没机会。 她说这次秦若依拍那些照片,目的就是为了整死云蔷,云蔷不知道邓羽芙的话是真是假,邓羽芙说她是恨秦若依,但干不出那种栽赃陷害的事,她见云蔷不说话,就问云蔷不会连这点血性都没有吧? 她说自己言尽于此,怎么办,云蔷自己做主。 云蔷想着邓羽芙和秦若依之间有仇,决定先等等方熠的消息。 方熠的动作很快,他说要三四天,但一个晚上就找到了原贴的来源。 方熠说现在删帖是来不及了,那个发帖的人说,照片和素材都是有人卖给他的,叫什么不知道,也没有见面,不过对方是个女的,而且不缺钱,因为她说发出去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云蔷往死里踩,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能翻身。 云蔷说自己知道了,她说谢谢方熠,之后挂断电话。 她想到喻辞琛手机里的那段录音,也想到柯朗之前说的,压下一个热搜的最好办法,就是爆出一个比它更炸裂的热搜,云蔷决定这次不放过秦若依。 云蔷给柯朗发消息,说自己出去躲几天,让柯朗别担心她,之后偷偷跑出去,结果遭到泼墨汁,泼的一身脏兮兮的,好不容易躲开跑掉,云蔷更坚定了要让秦若依付出代价的想法。 第128章 交换 云蔷让司机开车去熙和湾,保姆看到云蔷这样惊呆了,问她这是怎么了? 云蔷摇摇头,问她喻辞琛在不在,保姆说自从云蔷离开之后,喻辞琛也没再来过熙和湾。 云蔷一听喻辞琛不在就打算离开,保姆拦住她让云蔷先去洗个澡,之后偷偷给喻辞琛打电话,喻辞琛立刻赶回来。 路上,乔奈把热搜的事情告诉了喻辞琛,喻辞琛问他怎么不早说,乔奈说这事儿关乎陆潇白,而且他不是跟少夫人吵…… 喻辞琛瞪他一眼,乔奈就不敢再说了。 云蔷从浴室出来,看到保姆正在主卧铺床,她问这儿怎么会多出来张床,保姆好奇说不是云蔷说自己在沙发上睡的腰疼,喻辞琛才特意让人买了张床吗? 云蔷惊了一下,她想起来自己是随口说了一句,但当时喻辞琛说她事多…… 云蔷心里有些动容,这时喻辞琛在身后问云蔷怎么来了,云蔷说来避祸,可以吗? 喻辞琛冷哼说早就让她离陆潇白远一点。 云蔷一听就知道他知道热搜事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默认了云朵的行为,她苦笑着点头说是啊,早该离他远一点的,否则也不至于把他连累成这样。 之后云蔷跟保姆去厨房做饭,喻辞琛以为云蔷主动过来示好心情大好。 吃过饭去处理公务,乔奈问喻辞琛要不要插手热搜的事,喻辞琛摇头说不用,他私心是想让云蔷多留一段时间,想着这种没凭没据的热搜持续不了多久,乔奈也只好作罢。 夜晚回到卧室,云蔷给他送来一杯牛奶,喻辞琛接过牛奶放下,云蔷问他不喝吗? 喻辞琛说自己晚上从来不吃东西,云蔷有点失望,喻辞琛不想看到她失望,就端起来抿了一口,一抬头看她还在,就问她不去睡吗? 云蔷说这张床不就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吗? 她睡这里就好,不麻烦保姆多打扫一间屋子了,喻辞琛很惊讶云蔷的转变,但也很欣喜,云蔷看他半天不说话就问不可以吗? 喻辞琛说随便她,之后开始继续处理工作,云蔷等不上,睡着了。 深夜,陆潇白从平板上看到秘书用自己的微博账号发了一通声明,直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全部怪在云蔷头上。 他气的要去找秘书,助理却出面拦住他,说秘书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都是为了陆潇白好。 陆潇白让他滚开,否则就开除他,助理挡不住,陆潇白打开门,正好撞见秘书过来,她问陆潇白要去哪儿? 陆潇白问她声明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这么做? 秘书说自己为什么不能这么做?现在舆论一边倒,陆潇白的名声已经洗白了,这样不好吗? 陆潇白说当然不好,她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云蔷?自己洗白了,那云蔷怎么办? 秘书说她是陆潇白的经纪人,不是活菩萨,她的任务就是维护陆潇白的形象,至于别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潇白说如果自己的经纪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他宁愿不要,秘书愣住了,问他说什么? 陆潇白又重复一遍说如果他的经纪人不尊重他的意见,那他也不介意换个经纪人,助理听到这话被吓死了,赶忙打圆场说陆潇白是没睡好胡说的,秘书甩开他冷笑,扭头就走。 陆潇白拿到手机给云蔷打电话,但云蔷在喻辞琛房间偷录音,把电话挂了。 陆潇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以为云蔷生气了,就对助理说他明早要开个记者招待会,助理问他为什么。 陆潇白说这件事已经很久了,需要有一个结果,不管怎么说,他不能再让大家替他为难了。 助理以为他是想通了,说秘书也是为了陆潇白好,只要陆潇白道个歉,秘书不会生气很久的,他这就去把秘书叫回来。 陆潇白说先不用了,等开完记者会,秘书就不会生气了,助理说也好,然后高高兴兴的替他办事。 云蔷蹑手蹑脚的到喻辞琛床边,拿起他的手机用指纹开锁。 这时自己手机传来震动,她怕吵醒喻辞琛,看都没看直接挂断电话,之后在喻辞琛手机的录音里找到一条长录音,她直接传到自己手机里,之后消除记录,又将手机放回原位。 第二天早上,喻辞琛起床后发现云蔷和林姐正在厨房忙活早餐,感觉这个场景很温馨,就站在厨房门口环臂看。 林姐看到喻辞琛后主动打了招呼,喻辞琛点点头,问云蔷怎么不多睡会儿,云蔷吓一跳,说自己不困。 林姐在旁边笑说江小姐不困,但先生昨晚睡的倒好,看起来气色也好,一定是因为江小姐回来之后心情舒畅,连睡眠也跟着好了。 喻辞琛不置可否,但云蔷却心虚的很,喻辞琛有生物钟,不管睡得多晚,早上六点必然起床。 然后锻炼,吃早饭,上班,数十年如一日,今天能睡那么久,是因为她昨晚在那碗百合雪梨里放了安眠药的原因。 云蔷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喻辞琛从她手里接过来说给他吧,吃饭的时候,云蔷心不在焉。 喻辞琛让她好好吃饭,不用太在意别的事情,她在熙和湾很安全。 云蔷漫不经心的点头,其实她心里在想方熠,刚才看手机,依旧没有看到方熠回消息,她心里有点不安定。 想着事情也办好了,没必要再留在熙和湾,想等喻辞琛去上班的时候回家,可喻辞琛一直慢条斯理的吃饭。 眼看时间快到九点,云蔷问喻辞琛不去公司吗? 喻辞琛摇头说公司今天没什么事,有乔奈在就好了,之后他拿着平板坐在沙发上翻弄。 云蔷坐立难安,喻辞琛不走,她如果走了,正好说明自己心虚。 铃声响起,云蔷看看一旁忙碌的林姐,走到楼梯拐角接电话她问陆潇白好不好。 陆潇白说自己很好,让云蔷别担心,云蔷说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不过她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让陆潇白不要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第129章 吞药自杀 他让云蔷不要放在心上,这种事在圈子里屡见不鲜,他一定不会让这件事给云蔷留下任何负面影响。 云蔷说她不在乎这个,之后听到书房门打开的声音,她对陆潇白说自己现在有事,就不多说了。 之后准备挂电话时陆潇白忽然叫住她,说让云蔷保重,等风平浪静了,他再请云蔷吃火锅。 云蔷听着他声音不太对,想再问什么时听见喻辞琛问她在和谁打电话。 云蔷挂断电话,说没谁,看喻辞琛拿着衣服,她问喻辞琛是要出去吗? 喻辞琛说有个合同要谈,他说他会尽快回来,让云蔷不要出门,云蔷点点头,喻辞琛准备离开,之后扭头问云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回来的时候帮她带。 云蔷有点惊讶,她说没有,喻辞琛没说什么就走了。 云蔷趁林姐不注意也离开了锦昭庭。 回家发现云石还没有回来,而她发出去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回应。 云蔷坐立难安,一直捧着手机,骚扰电话还是不间断的打进来,她没有等到云石的消息,而是等到了新的热搜。 陆潇白回应绯闻事件,她点开视频,才发现陆潇白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云蔷震惊不已。 没过几分钟,这条新闻就冲上了热搜,之后微博就进不去了,云蔷立刻去拨陆潇白的电话,对方显示已关机。 她想到早上陆潇白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终于明白陆潇白为什么是那种语气了,云蔷冲出门想要去找陆潇白,可下楼才发觉没有方向。 她根本不知道陆潇白的家在哪里,无奈之下,只能打车去他公司,从公司前台哪里得知陆潇白因吞安眠药被送进医院。 但是等云蔷冲到医院时,却看见陆潇白蒙上白布被推出手术室,云蔷傻了。 助理看见云蔷就冲过来骂她,问她满意了吗? 她问陆潇白究竟怎么得罪云蔷了,要他们这么报复他,云蔷问她什么报复,助理说到现在了,云蔷还有必要装傻吗? 她和喻辞琛之间离婚也好,纠缠也罢,那都是他们两个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陆潇白?难道他拼了命的护着云蔷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吗?! 助理安慰好助理,过来告诉云蔷当初辞演的真实原因,就因为当初云蔷被关进警察局时陆潇白好心帮忙,意外得罪了喻辞琛,丢掉了角色不说,还丢了工作,丢了名誉,现在连性命都丢掉了。 云蔷听到喻辞琛三个字之后整个如遭雷劈,她以为喻辞琛只是袖手旁观,完全没有想到当初陆潇白辞演也是喻辞琛的手笔。 云蔷震惊至极,助理说他们已经通知了陆潇白的父母,鹿家人很快就来了,让云蔷先回去。 之后跟着医生把陆潇白推到太平间。 云蔷接到云石的电话,云石问她那些录音都是真的吗? 云蔷说是,云石说太好了,有了这个,就能给云蔷报仇了,她最后问云蔷一次,确定录音内容完全真实吗? 云蔷说她确定,这次,她一定要秦若依付出代价。 云蔷回到林家,云石依旧没有回来,她很自责,拿出来陆潇白送给她的东西,始终不肯相信陆潇白已经不在了,直到看见陆潇白过世的消息,才哭到不能自已。 没多久陆潇白的助理过来了,他对云蔷说收拾陆潇白遗物的时候,发现他留了样东西给云蔷,他就送过来了,是封简短的绝笔信。 云蔷边看信,助理边在一旁说陆潇白吞安眠药自杀的,他走的很安详,走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云蔷送他的礼物。 云蔷哭到崩溃,她说都是自己害了陆潇白,都怪她,助理说也不能全怪云蔷,其实在半年前,陆潇白就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云蔷问他也知道陆潇白抑郁症的事吗?助理很惊讶,他问云蔷怎么知道?云蔷说自己看到过陆潇白吃药。 助理什么都明白了,他安慰云蔷让她别多想,陆潇白并不怪她,否则也不会在走之前,只给云蔷留了信。 云蔷问助理陆潇白的葬礼是什么时候,助理说三天后,不过,他不建议云蔷出现在葬礼。 助理离开之后,云蔷拿着陆潇白的绝笔信哭到崩溃。 后来收到云石的消息,她说新闻已经发出去了,最晚明天早上,秦若依一定身败名裂。 云石的文字功底她是不怀疑的,这是秦若依应得的,可是陆潇白不在了,活生生的一条命,就因为秦若依想要报复自己,就这么没了。 云蔷愧疚至极,看着陆潇白给自己留下来的两样东西,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根本不值得陆潇白这么做。 凌晨云蔷的泪流干了,身上的雨也干了,这时听到有人敲门,她去开门,见喻辞琛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乔奈。 喻辞琛拿着手机问她怎么回事,云蔷看见新闻上的内容,知道云石已经把内容发出去了。 她一点也不遮掩,她说就是喻辞琛看到的这样,秦若依是罪有应得,她现在只觉得这种代价太轻,她害死了陆潇白,血债应该血偿。 喻辞琛气死,他说原来云蔷这么做,是为了陆潇白,半夜跑到锦昭庭卖惨,又是给他送吃的,又是给他做早餐,就是为了拿到这段录音,好给陆潇白报仇是吗? 云蔷不回答,喻辞琛认为她在默认,就问是谁给云蔷的胆子敢算计他,还是为了陆潇白算计他! 云蔷冷笑着说怎么,就许他算计别人,不许别人算计他吗? 秦若依是始作俑者,喻辞琛手上也不干净,她知道得罪喻辞琛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喻辞琛想做什么,就尽管放马过来,只要不连累无辜,她照单全收。 之后赶喻辞琛走,喻辞琛彻底被激怒了,他把云蔷推进客厅抬脚踢上门,连外面的乔奈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