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娶外室女,我另嫁你还有脸哭?》 第1章 重生归来 “夫人!您怎么还没醒呀!” 侍女冬珠的声音传入耳中。 仍有些恍惚的谢婉如一惊,冬珠几年前不就被沈家的家丁打死了吗?她怎么会听到冬珠的声音? 呵呵,她一定是死得还不够彻底,开始梦回生前的记忆,等这些记忆消散,她就会魂飞魄散了吧。 “夫人!” 冬珠把柔软的被褥掀开,一股冷风袭来,谢婉如顿时就清醒了三分,身体下意识的缩成一团抱住自己。 “今天是您过继小少爷的日子,二爷都过来催过一次了,您怎么还睡呢!” 冬珠把谢婉如强行从被窝里拉起来,她家夫人打小就爱睡懒觉,但自从嫁进这永安侯府以后,日日早起,怎的今天叫了这么久,竟还是迷迷糊糊的? 谢婉如被冬珠连推带拽的拉起来梳妆,铜镜里,一张少女的容颜浮现,谢婉如不禁看得失神。 这不是她十年前模样吗? 她重生了?她不是自己被沈言之毒死了吗? 还没等谢婉如从震惊中回神,冬珠就已经替她梳妆好,并换好了衣衫,拽着她就出了小院。 谢婉如看着府邸各处熟悉的布局,她知道这是沈家,还没有破败的沈家,今天是她和沈念安过继沈家族中小孩儿的日子。 沈念安是永安侯嫡次子,在娶谢婉如之前就已经有了两房妾室,谢婉如自幼跟着父兄在边关长大,与大家闺秀不同,她性格爽朗,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讨好。 新婚夜沈念安就没有踏入她的房门,若不是沈家需要谢家这门姻亲,沈念安也不会娶她。 “这么重要的日子,二嫂竟然来得这么晚,不想过继便明说呗,拿我沈家人当什么?一大家子人等着你呢。” 沈念清见到谢婉如,便没好脸色的说道。 “念清,你二婶怎会不愿,莫要乱说。” 沈老夫人心底里也是十分不悦的,可嘴上也呈现出了维护谢婉如的样子。 她这般护着谢婉如,沈念清就更不喜谢婉如了,又是一记白眼瞪了过来。 前世的这一天,谢婉如起了个大早,兴奋不已的认下了毒死自己的凶手,沈言之! 谢婉如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竟有些心慌。 重来一世,也就意味之前发生过的事,会再一次发生,那如果她今天拒绝过继沈言之,是不是就能改变她的命运?还有……谢家满门的命运? “婉如,过来坐,母亲与你一同挑选,定要给你和安儿,挑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沈老夫人伸手招了招,示意谢婉如坐到她身边去。 永安侯在工部任工部员外郎,是个不起眼的职位,而且因为他上了年纪,工部基本没给他什么活儿,只让他闲散着挂职而已。 所以永安侯府,也如同这侯爷一样,在宣城极为不起眼,大小事务也是沈老夫人一把抓,永安候几乎不怎么出面。 谢婉如深吸一口气以后,才向着沈老夫人走去。 因为就在刚刚,她决定改变命运,从拒绝过继沈言之做起。 如果再按前世的步骤来,她就有可能再死一遍,想起前世的绝望和痛苦,她就不寒而栗,她要想办法阻止过继! “沈管家已经把人带到东院让安儿看过了,就等你到了再仔细挑挑。” 沈老夫人拉过谢婉如的手拍了拍,她这话的意思,好像在告诉谢婉如,你看,我们沈家多重视你。 “嗯。” 谢婉如点头,刚重生她还有点不适应自己年轻的身体,毕竟前世她死的时候,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老夫人一个眼神,候着的沈管家便福身退下,去带人了。 不多会儿,沈念安就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母亲。” 沈念安微微福身行礼。 谢婉如本也应起身行礼,因为沈念安是她的夫君,可她的身体却极为反感,甚至想要上前把这个人撕碎。 可就是她眼前这个男人,撺掇刚刚继位的三皇子,收揽兵权,给她谢家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从而害她谢家上下上百人,死于乱刀之下,她就在谢家被判罪以后,被沈言之这个白眼狼毒死! 而且沈念安长得并不丑,甚至有些俊朗,是个不深入了解,便会误以为他是位翩翩公子的类型,可此刻谢婉如却恨不得给他的脸抓烂! “夫人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沈念安疑惑的看着谢婉如,心道:不就是昨夜也没有按照规矩跟这个女人同房吗?有必要把他看得这么认真吗?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他母亲整天在他耳边念叨,让他和谢婉如同房,他才不要和这种不解风情的女人,行那般美好之事。 谢婉如看见了沈念安眼中的鄙视,这个男人竟然还敢鄙视她?谢婉如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运行内力…… “夫人,您一定是有些口渴了吧。” 冬珠奉上一杯茶,她家夫人的眼神竟然有杀意,看得她心好慌,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很开心能过继一个孩子吗? 沈老夫人一直不同意过继,这一次是沈家族老说或许谢婉如命中无子,过继一个孩子,后面兴许就好生了。 被冬珠的声音唤醒,谢婉如才回神,接过茶盏,把目光转向了那三个孩子。 她一眼就认出了沈言之,此刻看上去分明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十年后竟然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前世,谢婉如听了沈老夫人的建议,挑了沈言之做儿子。 “就中间那个吧,我瞧着挺好。” 谢婉如避开沈言之,选了个子最小,只要不选沈言之,命运应该就能改变。 沈念安看向沈老夫人,目光中带着询问,还有一丝焦虑,谢婉如怎么没按常理出牌? “婉如,你只一眼,怎么能挑出最好的呢,不如考考他们?这将来可是你的嫡子,马虎不得。” 沈老夫人劝道。 她向沈念安使了使眼色,让他安排早就计划好的一切。 沈念安意会,让人准备文房四宝。 “竟然是我的嫡子,便是按我的意思来挑,不是吗?若事事都需要按照您的意思来的话,不如给咱家添个三爷吧。” 她都已经重生了,知道选沈言之会有的结局,她绝不会再犯蠢了! 沈老夫人没想到谢婉如今天竟会这般不给她面子,公然违背她的意见,丝毫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她整张脸都是错愕的神态,保持了至少三个数的时间。 “谢婉如,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 沈念清愤然而起,瞧着架势,马上就要和谢婉如动手似的。 “冬珠,掌嘴!” 谢婉如蔑视的瞟了一眼,就不再去看沈念清。 “谢婉如!你凭什么让一个下人掌我沈家小姐的脸,你好大的胆子!” 沈从安脸色本就不好看,现在更难看了。 “啪!” 谢婉如起身就给了温念清一巴掌。 她是习武之人,动作自然很快,这一巴掌响彻了整个祠堂。 第2章 永昌郡主 在场包括站着的沈言之和被谢婉如选中的孩子,都被谢婉如这一番操作给惊呆了。 冬珠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她们都知道谢家在宣城的地位崇高,谢婉如大可不必把沈家人放在眼里,可这也太夸张了。 谢婉如一身铮铮铁骨,硬是困在这内宅里,被一点点消耗殆尽,这一世,她谁也不惯着。 这一巴掌,打得沈念清头晕目眩,她直接就趴地上不起来了,沈老夫人心疼至极,却不敢发作。 “谢婉如,你这一巴掌,不给我一万两银子,我是不会起来的。” 沈念清的脸贴着地,实在是太疼了,她贴着好降温。 谢婉如有钱,每次得罪了她,就偷偷给她送银子,讨好她,这一次可是当众抽她脸,不给个超大的好处,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人,将小姐抬回屋里去。” 沈老夫人气得手发抖,这死丫头,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就敢向谢婉如要钱,就不能憋着等会儿。 什么都不说,她还能为她讨回公道,竟然敢要钱! “婉如,念清不懂事,这个做嫂嫂的是应该教训,你说得对,是应该你自己来选。” 沈老夫人心里再不舒坦,也没有发作,因为谢婉如是谢家嫡女,嫁进沈府本就不甘心,如今让她过继,她心里必然是不舒坦的。 但是她心里清楚,只有谢婉如的身份,才能让沈言之的将来走得更远,只要言儿过继给了谢婉如,就等于有了谢家做靠山,她的孙儿何愁将来不能平步青云? 她没有耐心等谢婉如的肚子有动静了,毕竟谁能保证她谢婉如能一举得难?如今沈言之就是她的乖孙儿,她要把她的乖孙接回来。 谢婉如却直接起身离开,她说选了便是选了,也不可能后悔。 “母亲……” 沈念安有些慌了。 他也知道,只有谢婉如的身份,才能让沈言之以后的路好走一些,因为这是他跟外室所生,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沈家虽然只是世袭的候府,但也是有教养和底蕴的门户,宣城大家族的人,皆不会接纳外室的孩子。 这个孩子若是没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将来就是考取功名,加官晋爵也会被诟病。 可沈念安太喜欢那个外室,以至于成亲这两年,她从未对谢婉如动心,所以便有了如今将沈言之带回沈家的想法,爱屋及乌,他要她们的儿子继承这个侯府。 沈老夫人摇头,眼神示意沈念安先不要说话,一会儿人走了再说,现在人多嘴杂,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沈家族老们面面相觑,这谢家女是真蛮横无理呀! 谢婉如回到自己的梅苑,整个人都有些眩晕,有重生带来的冲击,还有刚刚当着那么多人公然抵抗沈家人,都让她心跳加速,不禁有些大喘气。 当然,重生的冲击更大一些。 “夫人,您为什么会挑中上个子最小,长得也不怎么样的那个小少爷?奴婢瞧着,离二爷最近的那个小少爷模样俊俏,斯斯文文的更合适。” 冬珠跟谢婉如的身后,忍不住问道,至于她家夫人动手的事却没问。 合适?斯文?呵呵。 那怎么不合适,就是他不过十岁就设计让冬珠被打死,然后在她身边安排了奸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孩子,从小就心思歹毒,很会演戏讨好。 谢婉如则是一进院就抓起一杯茶喝了下去,茶水是冷的,却有效的让谢婉如恢复了神志。 “谁都可以,沈言之不行!” 谢婉如的声音仍有些颤抖,毕竟刚刚见了前世害死自己的凶手,哪怕现在只是一个孩童,也让她心有余悸。 “夫人怎么知道他叫沈言之?” 沈念安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响起。 “我好像并没有跟夫人提起过言之的名字,还有,为什么偏偏他不可以呢?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念清,她好好一个姑娘,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沈念安语气有些不善,自从成亲以来,他从未踏进过谢婉如的院子,这里让他觉得不适。 他不喜欢谢婉如,就算谢婉如生得还算貌美,可他就是厌恶她,因为所有人都在说,沈家要是没有谢婉如,早就没落了,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臣服于一个女人? 而且他们沈家这种候府,怎么可能没落,更不会是靠着一个女人,等他承爵,一定能把永安候府带到更高的位置。 “二爷,夫人……” 冬珠想要解释,二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跟夫人再添没必要的误会。 “冬珠,你先下去忙吧,我有话跟……他说。” 谢婉如抬手挥了挥,让冬珠退下,她还有些惧怕沈念安,哪怕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的沈念安对她还没有起杀心。 她看向沈念安的眼神,更多的也是白眼而已。 冬珠只得退下,沈念安冷哼一声,负手而立,不给谢婉如一点好脸色。 “你既然这么不情愿,就同我和离呀!替你亲爱的妹妹,讨回公道。” 谢婉如的白眼更甚。 若是以前,她是如何都不会这样对沈念安的。 可现在…… 谢婉如死过一次,看清了身边的人。 她前世嫁进沈家的时候,的确并不喜欢沈念安,可后来,她妥协了,说服自己要做好一个女人该做的事,相夫教子。 “谢婉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为什么知道那个孩子叫沈言之?还有,为什么谁都可以,偏偏他不行?” 沈念安急切地想要确定,谢婉如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还有,谢婉如知道多少。什么和离?他还没有享受到谢家给他跑腿的好处,他怎么可能和离?现在和离他可就亏大了。 为什么知道他是沈言之?谢婉如自嘲,因为我谢婉如前世亲手养大了他的呀!而且还被她养大的白眼狼给毒死了。 谢婉如的内心即有嘲讽,也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彷徨,不过她面对沈念安却是有些反胃。 这人竟然是他丈夫!这是多么让人难受的事实呀! 那个叫沈言之的孩子,是他跟付柔生的儿子,竟然有脸叫她来养?可她谢婉如就算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她现在的身份仍旧是沈念安的妻子,这永安候府的二夫人。 “知道一个小孩儿的名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甚至需要你亲自跑一趟。你未免太在意这个孩子了。” 谢婉如话中带着质疑,她就是想看看,她不走前世的路,未来能否改变几分。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谢家再被逼到满门……被灭的地步。 沈念安见谢婉如似乎并不知道沈言之的身份,只不过是争风吃醋,心里的大石也就放下了。 “我挑中的孩子,自然在意,无论你是否选中他,我都已经决定过继沈言之做我的儿子,谢婉如,如果你继续反对……那就麻烦你来替我生一个儿子,呵。” 沈念安冷笑。 这两年的时间里,他也曾想过敷衍谢婉如,随便生个孩子让她一辈子困于内宅,可他又怕谢婉如真的生了儿子,那沈言之怎么办? 他的儿子就不能继承沈家,这可不行。 谢婉如觉得此刻沈念安的嘲笑,比起逼死她那时的冷漠简直不值一提,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教他做人。 “你要如何都随意,我谢婉如只承认今日我自己选中的孩子,不早了,二爷您请便。” 谢婉如倒也不行礼,扭身就要回屋去。 “谢婉如!” 沈念安大喝一声。 谢婉如嫁进侯府的这两年也不是柔弱的女子,但是至少对他还算客气,今日却像是故意同他抬杠。 “你这个样子,我只会更加不喜欢你,我劝你想清楚,是讨好我?还是继续忤逆我,谢婉如!” 沈念安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拉住了谢婉如的胳膊。 女子出嫁从夫,竟然已经做了他沈念安的妻子,那迟早也会和其他女子一样,对他极尽讨好。 更何况她是他沈念安的妻子,就该对他百依百顺,做到妻子应该做的事。 谢婉如闭眼暗自数了三个数,沈念安都没有放手,她才用另一手擒住沈念安的手腕,只听一声“咔咔”声,沈念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二爷莫不是忘了,我是谢家唯一的女儿,镇北将军府唯一的小姐,当今皇上亲封的永昌郡主,论地位,可是这府里最高的,就是偶尔忤逆一下丈夫,别人也会劝丈夫体谅。” 第3章 沈默 “你……” 沈念安被谢婉如的话噎住,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谢婉如的话是事实,而且他的手腕竟然不能动了! 他爹也是承爵而来的身份,是他祖父立国有功,才有的这侯府,他们也与皇家并不熟悉。 可谢婉如不同,她是皇上特恩收下的义女,且赐了封号永昌。 “按规矩,我谢婉如是应居住在郡主府的,如今住在你沈家,是给永安侯面子,你以为是看在你沈念安的面上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谢婉如扭头就进了屋。 沈念安的手腕已经脱臼,疼得他竟然出了冷汗。 “谢婉如,你竟敢伤我!你个毒妇,给我等着。” 沈念安托着手往沈老太的院里走去,他要让母亲看看,这毒妇是如何对他的。 沈家何必在意这种毒妇的意见,他的言之必须认祖归宗,回到沈家。以后谢婉如就算因他怜悯有了儿子,也得不到他的心,他不可能喜欢这个女人。 谢婉如懒得管他要做什么,而且这个所谓的侯府她也半点都没有看在眼里。 她如今有自己的事要做、要想,忙得很,总之她才不要再遵循什么女子品德,相夫教子。 这帮白眼狼是喂不熟的,谢家托关系让沈念安父子入了官场,让永安候府再次并列宣城四大家族之一,换来却是沈念安父子的背叛。 在这种人的脑子里,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思维,有的只是狭隘、龌龊至极的理论。 前世沈言之在她毒发后,才告诉她: “你以为我是真心唤你母亲的吗?呵呵,骗你的把戏而已,你这种靠着出生一无是处的女人,怎配做我母亲?还有你背后的谢家,一直高高在上像施舍狗一样地怜悯我,我要让他们全都去死!” 沈言之说这话的时候面目狰狞,真像是她谢婉如刻薄了他,堂堂将军府嫡女不配做他母亲?谢家一直替他打点,三个舅舅甚至以军功保他入得仕途,他竟然说是施舍? 这一世,谢婉如说什么都不会再教养这个白眼狼,她要他为前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谢婉如回屋坐下。 这个时候的谢家,还是大周鼎盛世家,她排行老幺,母亲在她三岁时就染病离世,父亲带着她和兄长镇守北境,距离皇上病重、皇子夺嫡还有几年。 所以要想保住谢家,不仅要提防沈家,还有当了几年昏君的三皇子,她懵懂的年纪……爱慕的男子,她心中的白月光。 可如今不是了,他和沈念安一样,都只是一个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她谢婉如这辈子看男人的眼光真是差得离谱。 重生的第一日,谢婉如真的想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她的梦里,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片段。 谢婉如一夜都在做梦,有些是前世发生的,有些是梦境,太错乱,谢婉如有时都分不清它们的区别。 结果就是一早醒来,谢婉如整个人憔悴不已。 “夫人,既难受就莫要跟二爷赌气了,您这气色……奴婢还是请霍神医来一趟吧。” 冬珠的眼神里都是担忧之色。 她家夫人出嫁前确实并不中意二爷,可这两年心思也慢慢变了一些,在看到二爷同别人欢声笑语时,也曾说过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就是没有丈夫的疼爱,也不至于孤独。 所以她也时常劝着她家夫人,既已在这沈府,未来便是相夫教子的命运,不如好好过日子,至于以前的人和事,便忘了吧。 “不必,我只是梦多无眠,等会儿补觉便好了。”谢婉如的身体状况还可以,两三年没有习武,差了些,但还不至于羸弱。“我听见刚刚有人进院,谁来了?” 谢婉如做到梳妆台前,让冬珠为她打理,她一向做不来这些。 “您忘了您昨天点的小少爷了吗?他来给您请安。” 冬珠拿起梳子,开始给谢婉如梳妆。 谢婉如这才想起她昨天选了个小孩儿,竟然把人忘了。 待她梳妆好,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因为谢婉如总是会时不时就陷入回忆,时间就这么不经意地过去了。 冬珠只当是她家夫人要考验小少爷的耐性,也没多多问。 谢婉如透过门缝,看到了站在院里的小孩儿,入冬后的宣城还是有些冷的,那孩子穿得并不厚实,却笔直地站在寒风里一动不动。 “让他进来吧。” 谢婉如到底是心软了,这孩子瞧着也就六七岁,她恨沈言之,倒不至于恨沈家所有的孩子。 冬珠打开门,去请那小孩儿进来,那小孩儿哈着气进来的,带进来一丝凉意。 “默儿见过夫人。” 小孩儿学着大人行礼的模样,动作有些迟缓地对着谢婉如行礼。 谢婉如对于这个孩子的记忆不多,只依稀记得是沈家旁系的孩子,父母生病没了,她当年没选他,后来就在沈家做事,并不出挑,但算得上老实。 她被沈言之关起来的时候,沈家还有个小厮偷偷给她送吃的,只不过好像缺了条胳膊,如此想来,沈家也不尽然都是坏的。 “起来吧,冷吗?过来我这里吧。” 谢婉如知道这孩子不是坏的,便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时间母爱泛滥起来,想让这孩子暖和些。 人类对待大多数没有威胁的小动物,都会比较包容。 “默儿身上还有寒气,会沾到夫人身上的,默儿多动两下就暖和了。” 小男孩儿脸上有了丝丝笑意,用手搓了搓脸,还蹦了两下子。 谢婉如瞧着不禁失笑,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露出笑意,是被这孩子的天真所打动。 “冬珠,给他取个汤婆子来,再拿件小些的大氅来,大的这小萝卜丁可穿不了。” 谢婉如低头喝茶,因她昨日之举,今日这个孩子才会出现在她院里,也就是说她是可以改变未来的,谢婉如心情舒畅了许多,看什么都欢喜了。 连带着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孩子,也格外的顺眼了。 沈默眼中突然闪亮了起来,像有了光一样,谢婉如细看,才发现这孩子竟然哭了,那闪亮的光是泪花。 “小少爷怎么哭了?可是冻坏了?奴婢让人叫府医来给您看看。” 冬珠拿了东西过来,就见沈默的泪珠甚至滴到地上,脸上也还有。 “姑姑,默儿没事,默儿是……” 沈默有些不好意思,他是男子,父亲曾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却因为夫人的关心,感动得热泪盈眶。 夫人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第4章 沈念安的手肿得像猪蹄 “小笨蛋。” 谢婉如走过来摸了摸沈默的小脸。 孩子的皮肤吹弹可破,沈默的也不例外,细腻光滑。 “我只是让冬珠给你拿取暖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可哭的?别哭了,可有用过早膳?” 谢婉如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了几分,脸上也带着丝丝笑意。 沈默抬头的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夫子所言闭月羞花般的女子,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此刻的谢婉如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用……没有。” 沈默把没有二字说得格外坚定,好像如此一来,就能把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否定掉。 谢婉如猜到这孩子八成是用过了,但是又想同她再相处一会儿,便否定了自己下意识的说法。 “默儿,你若是用过了,就回答我用过了,明白吗?要不然你一会儿便要装作没有用过,肚子可不会撒谎。” 谢婉如没有责备之意,反而是牵着沈默的手,走向了餐桌的方向,冬珠退下让人准备膳食。 沈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他的确撒了慌,但他舍不得退下,想多留一会儿。 “但是你若想再吃点东西,就直接说出来,因为你只要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才能圆回来,明白吗?” 谢婉如把人带到一旁净手,才坐下。 沈默乖巧的擦干手上的水渍,点了点。 “默儿错了,谢夫人教诲。” 他的小心思被夫人一眼看穿,但夫人却没有责罚他,他心里对谢婉如的情感便又多了一份好感。 用了早膳,谢婉如也没事,就让沈默在她书房练字看书,她则借着陪同看书的名义,给父兄写了几封信。 照着前世的记忆,今年冬天会异常寒冷,北境的情况尤为明显,朝廷虽然已经筹备好了物质,可她的二哥还是在一次抵御外敌时,失去了一条腿。 她信中叮嘱父亲,在二哥的行囊中多放些药膏等物,且每次外出都要带着军医,她二哥就是因为治疗不及时,才失去了一条腿。 北蛮会在年关有一次偷袭,谢家军损失了几千将士,谢婉如不方便直言,便只是叮嘱父亲,年关的时候多多留意雪山,积雪太甚会很危险。 待她做完这些,竟已过了午膳的时辰,冬珠见她们都很专注,几次想提醒,都没有打扰。 沈默看书十分入迷,谢婉如走到他跟前,他竟都没有发现。 谢婉如肚子有些饿了,且沈默也还是孩子,废寝忘食可不利于孩子成长,只能轻轻的敲了敲案桌。 “休息一会儿。” 谢婉如的声音依旧温柔,沈默回神,肚子不识时务的咕噜一声,他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早膳吃了两次,竟也饿了。 沈默不好意思的挠头,放下了书。 “夫人书房的书真有意思,默儿可以借阅回房再看吗?默儿一定会好好爱护。” 沈默依依不舍的把书放回原处,书架很好,不过还好有木梯。 “不可以。”谢婉如竟是拒绝了。 沈默有一瞬间的失望,不过却没有别的情绪。 “因为你一定会挑灯夜读,这样对眼睛不好。我书房里的书你都可以看,不过只能在这儿看,不可再像今日,我们今日都是不对的,要注意休息。” 谢婉如很自然伸手让沈默来牵她的手,她举手等着,沈默顿时便眉开眼笑的跑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谢婉如被沈默可爱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好像沉重的心情,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昨夜辗转反侧,用完午膳,谢婉如陪着沈默又看了会儿书,便去小睡一会儿,她不知道这会儿北院闹得多厉害,疼得不是她,她自然是没有感觉的。 昨天沈念安抓着自己手腕过来的时候,沈老夫人没当回事,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不过是脱臼,便让府医给看沈念安看了,就没多想。 沈老夫人是会审时度势的,沈念安不愿和谢婉如亲近,那谢婉如怎会有孩子? 如今谢婉如不愿过继孩子,也是有道理的,且她心底里清楚这个孩子是沈念安的外室子,她们沈家是理亏的,挨打便挨打吧。 结果今日沈念安的手肿得厉害,竟是连动也动不了了。 “怎么这般厉害!快请大夫!去请宣城最好的大夫!让人把二少夫人也请来!她敢不来!拖也给我拖来!” 沈老夫人心疼不已,她只沈念安这么一个儿子,昨日是觉得她们做了亏心事才不计较,那成想谢婉如竟把沈念安的手打成这个样子。 昨日忤逆她,还动手打了念清,现在又把念安给打伤了,今日连早安都不来请,她这个婆婆真的是给她脸了。 “老夫人,今早妾身请大夫来给二爷看过了,大夫说二爷伤得奇特,寻常大夫治不好。” 柳青兰的眼神都是怨恨。 二爷好不容易昨夜歇在她院里,却手疼了一夜,啥也没干。 如今谢婉如要过继儿子了,她可得抓住这个怀上儿子,等谢婉如彻底站稳脚底,她没个孩子傍身可不行。 “母亲!儿子是被谢婉如打伤,理性她请人为儿子治疗,霍神医与她谢家交往甚好,有霍神医医治,才能确保儿子不留下遗症。” 沈念安疼得厉害,依靠在藤椅上,冷汗直流。 沈老夫人看见儿子疼得这般厉害,气得更甚,把贴身婆子支去叫人。 来请人的婆子在院门口就被冬珠拦下了,沈老夫人的贴身婆子,在沈家地位很高,还是第一次被人拦下,那婆子不耐烦的等着,心里却把谢婉如骂了个遍。 冬珠进来通报,谢婉如刚睡醒。 “夫人,北院这会儿闹得不可开交,说是二爷的手肿得厉害,让您把霍神医叫来。” “那就去看看吧,这热闹哇,不看白不看,你去叫默哥儿一起。” 谢婉如格外的悠闲。 她的功夫是父亲亲授,另外有三个兄长的陪伴,还有……她十岁那年就被秘密送往虚无山,她还有一个身份,虚无门门主唯一的女弟子。 下山后的谢婉如,三个兄长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下手,那必然不是一般人能治好的。 不说废掉,肿得像猪蹄那是轻而易举。 第5章 沈念安要休妻 谢婉如一路上牵着沈默走走停停,偶尔看看花,偶尔说说草,总之不慌不忙。 跟着的婆子催得不行。 “二夫人,老夫人和二爷都在等您!” 婆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来的时候可是看过了二爷的手,肿得实在厉害。 “默儿,你看树稍那片叶子,像不像飞舞的蝴蝶?” 谢婉如完全没理,指着一片枯黄却没有掉落下来的叶子给沈默看。 “嗯,很像,好漂亮。” 沈默点头。 于是,两人到的时候,沈念安正在发脾气。 “我要休了谢婉如这个泼妇!母亲,若不是你和父亲硬要我娶这个泼妇,儿子如今也不至于被人折腾成这个样子!” 沈念安疼得一脸的湿汗,他正吼着休妻,谢婉如牵着已经换了一身衣袍的沈默进来。 “那正好,我这就写信给我父亲,让他派谢家族老来见证,噢,还有,你我的婚约是皇上赐婚,竟然如此,你去通知陛下吧。” 谢婉如走路带风,直接大摇大摆的从沈念安面前走过,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直走到沈老夫人面前,勉强的行了一个礼,毕竟不尊敬长辈可是不对的,她不能在默儿面前失了礼仪。 默儿跟着行礼,有些害怕沈念安发怒的样子,往谢婉如的方向贴了贴。 沈老夫人本来还想找谢婉如算账,见她连沈念安要休她都不怕,底气顿时就不足了,责备也变成了商量。 其实她们都知道沈念安要是敢休谢婉如,那就是打皇上的脸,不想活了。 “婉如,念安这是病糊涂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沈老夫人的脸上竟露出了慈母的笑意。“念安不小心摔伤了手,你与霍神医有些交情,还需麻烦你让人去请他老人家为念安医治。” 宣城霍神医,是宫里的御医都要尊敬几分的大夫,若不是与他本人交好,如今是请不来他本人的。 “母亲!我不是摔伤,我是被这个毒妇动手打伤的!” 沈念安气急败坏,从藤椅上起来,又想去攀扯谢婉如。沈老夫人给了沈管家一个眼神,让管家把人拉住。 谢婉如还是不慌不忙的坐下,让沈默站在他身旁。 “婉如,念安是真的病糊涂了,还是快些请霍神医来为他医治,免得他再说胡话。” 沈老夫人笑脸盈盈,看上去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沈念清想要替二哥说话,被沈老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一个眼神就把沈念清想要说话的欲望制止了。 她昨天也被打了,还没有讨到好处呢。 妾室柳青兰虽然也想说点什么,可她不蠢,知道老太太现在不想得罪谢婉如,她也就在角落里保持着沉默。 “我觉得二爷还是亲自去一趟,免得请来请去的耽误了时间,霍神医知道我如今在沈家,不会为难,会亲自医治。” 谢婉如没有回绝,毕竟她不能真让沈念安变成残废,传出去可不好听。 沈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她已经给了谢婉如台阶,说成是沈念安自己摔的,谢婉如竟然不下她给的台阶,连去请人都不愿意。 “谢婉如,你不要太放肆!你殴打丈夫,又无子嗣,你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你以为我二哥真的不敢休了你吗?” 沈念清挣脱开沈老夫人的手。 沈默下意识的往前移了一小步,用小小的身子,挡在谢婉如和沈念清之间。 谢婉如根本不想理睬沈念清,只端起茶盏喝茶。 “那儿来的小兔崽子!” 沈念清扬手就给了沈默一巴掌,谢婉如没想到沈念清会对一个孩子下手,茶盏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停在半空。 在场的人可能也没想到,沈念清会把怒气撒到一个小孩儿身上,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默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却还是爬了起来,又站回原地,用他认为的方式继续保护谢婉如。 谢婉如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骇人的笑意,轻轻的放下茶盏。 “那沈念安的还是废了的好,免得和你一样发疯。” 谢婉如起身猛得一个巴掌甩过去,沈念清想躲,谢婉如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反手一巴掌,直接把她抽到了沈念安的怀里,兄妹两人都摔到了地上,疼得沈念安直接晕了过去。 北院这是彻底热闹起来,谢婉如却抱起沈默直接离开。 谁拦她,就是一脚,一路踢翻了好几个下人。 她窝囊的活了一辈子,那是她蠢,放着这种好日子不过,委屈求全了一辈子,现在她可不惯着这些人了。 沈老夫人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翻天了呀! 谢婉如回梅苑的路上,碰到了被下人带出来玩的沈言之,他高傲的看着谢婉如,还在埋怨谢婉如昨天不选自己。 谢婉如没理他,抱着轻轻的沈默继续走。 “她抱着那个傻子做什么?我才是父亲的儿子,那个傻子是个蠢货!她以为她捡到宝了吗?呵呵,一样的都是蠢货!” 沈言之稚嫩的声音响起,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讨厌。 “小少爷,可不能这样说。” 小厮赶紧四处观察,就怕沈言之这话被人听去了。 “哼。” 沈言之也没心情放风了,气呼呼的要去找他娘。 小厮只能哄着他,让他小声些。 谢婉如回了梅园,就让人去准备水煮蛋,沈默小小的脸颊,被一个巨大的红手印覆盖。 “小笨蛋,你不知道躲吗?就这么傻?站着让她打你。” 谢婉如用湿帕子给沈默冷敷。 “她打了默儿,出了气,就不会再打夫人了呀。” 沈默的眼神纯真。 “唉,真的是个笨蛋,这个府里还没人能打得过我呢,下次这种情况能躲就躲。” 谢婉如被沈默的模样感动到,竟然也有点想哭。 “那不一样,默儿还是会保护夫人。” 沈默轻轻摇头,又重重的点头。 “扑哧。” 冬珠被他逗笑,她本来还想劝劝夫人,这会儿却不想了,夫人一直对沈家人都很好,也没见沈家人感恩图报,现在这样挺好的。 至少心里舒坦。 梅苑一片祥和,北院却是鸡飞狗跳,沈念清脸也肿了,像个猪头。 第6章 沈言之叫母亲 半夜的时候,沈老夫人醒来,花了重金去请霍神医,却吃了闭门羹,只能把沈念清叫起来,让沈念清跪在梅苑门口。 沈念清气得要死,为了沈念安又没办法,只能跪着,要不然她二哥就真的要缺一只手哇。 而且她这张脸也需要霍神医的药膏医治,等她好了,她一定要狠狠的收拾谢婉如! 谢婉如也不想闹下去,左右都把那兄妹给打了一顿,总不能再把沈老夫人和永安候也打一顿,就让冬珠辛苦一趟去请人。 不过她有言在先,她要收养沈默,三天后就举行过继仪式。 沈老夫人同意过继,不过沈念安喜欢沈言之,便说一起过继,候府养两个孩子还是养得起。 且说的也格外好听,谢婉如知道再争下去,沈念安八成要以为自己是和寻常女子一样争风吃醋,她可不想被人这般恶意揣测。 于是,沈念安和谢婉如便是各自选中了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谢婉如也不必被要求着与沈念安同房,这也算是件好事,更何况只要不挂在她谢婉如,随便他们。 沈念安的手伤,请来霍神医施针后便开始消肿,天亮的时候,就不再那么疼了,只是沈念清就没那么轻松了,差点破相,接下来要静养一些日子。 临走,霍神医又给谢婉如把了脉。 “不亏是谢运的女儿呀,这身子骨真是好。” 霍神医乐呵呵的摸了摸胡须。 “您呀,惯会打趣。大半夜的叫您过来,真是幸苦您了。” 谢婉如尽量保持平静,不让霍神医看出端倪。 于谢婉如而言,霍神医就像她的亲人,却同样在那场浩劫中被牵连,一把年纪被发配,死在了路上,未得善终。 “小丫头片子还怪客气的,你呀,若是不想同他养育孩子,就多存些银子傍身,再过继个孩子养着,不至于无趣。” 霍神医满脸的笑意,全然没了刚刚给沈念安治伤的不耐烦。 他年纪大了的确少眠,可天没亮被请过来,若不是冬珠亲自去的,他是不会出诊的。 两人边说边走,谢婉如亲自送霍神医出府,刚出院门,便瞧见了过来请安的沈默。 “夫人。” 沈默先给谢婉如行礼,他脸上的巴掌印消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些不大明显淤青。 “沈默,旁支的孩子,过两日就过继到我膝下。” 谢婉如介绍。 “哦。” 霍神医定睛看了看,没有表露出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要姓沈的人,他是一律没什么好感。 谢婉如知他不喜欢沈家人,也没有再多说,聊着家长里短的就把人送了出去,沈默一直安静的跟着,不吵不闹。 谢婉如也开始思考如何安置沈默,这个年纪的孩子该读书的,整日跟着自己也不是事。 她拉着沈默有说有笑的回院,竟在梅苑门口见到了沈言之。 谢婉如的眼神低了几分,手也不自觉的收紧,直到沈默疼得有些受不了,发出了声音,谢婉如才反应过来,立即回神,松开了沈默的手。 谢婉如蹲下,“默儿疼吗?对不起,我给你吹吹……” 好一个母慈子孝! 沈言之看过来的眼神透着不屑,可他刚被祖母教训,要来讨好谢婉如,便只能把心中的那点心思藏起来。 “言之见过母亲。” 沈言之行礼,动作流畅优雅。 谢婉如却差点讥笑出声,她们何时成了母子? “小公子多礼了,我未曾生育,当不起母亲这个称呼,更何况你是沈念安要过继的儿子,将来也是他来教导你,你与我无关,不必给我请安,回去吧。” 谢婉如又给沈默吹了吹手,才起身拉着沈默进院。 沈默看向沈言之,被沈言之厌恶的瞪了回来。 他只得收回视线,不再看,这几日他们同住东院,但是沈言之身边有人伺候,是个十足的少爷,沈默一直有些怕他。 沈言之落了空,扭头就走了。 他对这女人是厌恶得很,在他心里,他亲生母亲和妹妹才应该住在这里,谢婉如纯属是鸠占鹊巢。 “她以为本少爷想叫她母亲吗?哼。” 沈言之气呼呼的往前走,也没注意脚底,扑通就给摔了个狗吃屎。 谢婉如想到宣城的白鹿书院,父兄都曾在那里读书,是宣城十分有名的书院之一。 谢婉如立即就让冬珠去办这件事,用谢家的名义去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沈老夫人和沈念安吃了亏,这几日都没折腾,而且他们怕谢婉如反悔,让沈言之过继的事泡汤。 谢婉如也没心思同他们斗,前世她死后灵魂漂浮了很久很久,看到了未来发生的许多事。 其一便有三皇子继位,听信沈念安父子的馋言,为收揽兵权将她谢家满门问斩,以至于北境失守,北蛮南下,民不聊生。 直到三年后太子一族才携太子的遗腹子夺回大权,沈家被处决,沈家长子昏睡了十年并未参与其事,新皇帝仁慈,又因沈从安是先太子的伴读,新皇放过了他。 谁曾想沈从安不再喝那些汤药,便苏醒了过来,之后辅佐新帝,将大周建立得越来越昌盛。 若是提前让沈从安苏醒过来,有他坐镇,大周是不是就能避开险些灭国的命运?太子殿下仁厚,对父亲也十分敬重…… 谢婉如被自己的想法惊住,因为她不确定沈从安若知道自己是被沈念安陷害才昏迷不醒,会不会记恨她和沈念安? 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说都会认为,她和沈念安是一伙的吧! “唉!” 谢婉如叹息,把沈家人折腾了一通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无论她怎么阻止,沈念安都会把沈言之接回来,又或者不接回来,沈念安同样会记恨谢家,她们之间的恩怨,从她嫁进沈家那一天就开始了。 谢婉如的叹息声不大,沈默却是听见了,他放下书,看向谢婉如这边。 “夫人怎么了?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沈默的声音软软的,眉头微微皱起,很是担心。 “我没事。” 谢婉如莞尔一笑,摸了摸沈默的头。 她此刻突然希望能有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至少可以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冬珠是她的婢女,她醒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相信,她还能见到活着的冬珠,可在冬珠面前她不敢明言,她亏欠冬珠的。 前世她没能保护好冬珠,这一世,她希望冬珠能有一个好的结局,过些日子,她便给冬珠挑选几个儿郎,让冬珠自己挑一个中意,离开沈府,远离沈言之,才可保平安。 第7章 沈默被焚 沈家的风波外界并不知道,毕竟永安候府在宣城并不显眼,若不是祖上有功,这大宅院沈家都住不起。 这些年也一直靠着祖上基业硬撑,后面更是动用了谢婉如的嫁妆,才勉强苟活,就是这样的沈家,在谢家被戴上叛国罪的时候,就毒死了谢婉如,甚至对外宣称谢婉如是畏罪自杀,以此彻底摆脱谢家。 如今沈念安的伤好了,对谢婉如的怨恨却多了几分。 谢婉如却半点不在乎,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沈家这丛歹竹里,唯一的好笋,沈从安,但是谢婉如是真怕沈从安醒来也记恨自己,到时候反而给谢家带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踌躇之际,过继仪式这天终于到来。 一早,沈默就被谢婉如派过去的人收拾妥当,带去了祠堂。 让谢婉如意料不到的是,沈家族老竟然站出来反对她过继沈默,说沈默自带煞气,克死了爹娘,是不详之人,以后会给谢婉如带来不好的事情。 “太公何时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我竟不知。” 谢婉如语气调侃,明明沈言之才是不详之人,克她。 “我这个长辈的,如何会骗你?更何况女嫁从夫,这过继而来的孩子,将来是你的嫡子,你怎可选一个父母双亡的不详之人?” 沈太公真就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要不是谢婉如活了两辈子,还真就可能会被这深情的演技所骗。 “即如此,一开始为何选他来给我挑?” 谢婉如冷笑。 沈太公看了看沈老夫人,又看了看沈家主,沈展根本不知道沈念安的那些破事,也跟着疑惑的看向沈老夫人。 当天沈管家带来三个孩子,一个长得憨实,并不好看,最重要的是行为粗鲁,没有礼貌,谢婉如那天都没多看一眼。 还有一个便是瘦弱的沈默,为了让她一眼挑中沈言之,可真是煞费苦心,还特意寻了陪衬。 “婉如,太公也是为你好,不如就将沈默过继给从安吧,从安这辈子怕是也不可能醒来,你喜欢这孩子,就帮他多照看着,将来也有个后人守灵,不算绝后,你和念安就好好照看着言之,将来若有幸有了自己的孩子,言之这般懂事的孩子,也能帮帮你的。” 沈老夫人又是标准的慈眉善目。 可是她沈老夫人的算盘子,都要弹到谢婉如的脸上了。 沈家就是想让沈言之过继到她谢婉如的名下,以后才便于享受她谢家的恩泽罢了。 “沈念安想如何我管不着,我的嫡子我都不能决定,那我永昌郡主这身份,还是不要的好。” 谢婉如搬出自己的靠山,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被封郡主了,拿出来能压住一大片人。 “婉如,你这是什么话,可不能乱说。” 沈老夫人赔笑。 谢婉如嫁进沈家的这两年都不愿和沈念安同房,她这个做婆婆硬是不敢说什么,不就是因为她郡主的身份嘛。 如今沈家要的也是她郡主的身份,好让沈家子嗣的地位更高一些,可也不能放着自家孙子不要,便宜沈默这么一个旁支。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大人们在里头商议,沈默和沈言之都在偏殿候着。 “你去看看,为何还没有叫我们进去。” 沈言之对着他身边跟着的小厮说道。 小厮没多想,出了偏殿去打听消息。 沈默只看了看他们,就又低头看书,今早他特意找谢婉如要的一本书,因为马上要去书院,他怕落下太多,到时候书院夫子讲的他会听不懂。 沈言之看着沈默,他只觉得沈默这个人惺惺作态,恶心得很,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看书。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小院里,沈念安为了他们不被人发现,特意租的比较远的房子,吃穿用度和候府相差甚远,他来了这几天才体会到了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日子。 据他所知,沈默的出生更不好,父母只是普通人,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是问题,沈默能识字简直是个奇迹。 而且在他心里,如果不是沈默,那他便能顺利过继,他瞧不上谢婉如的出身,但却不影响他想要得到谢家的帮助。 沈言之再一次看向沈默的时候,他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烛台,沈默看书入神,根本就没有注意沈言之的动作。 只见沈言之点燃了烛台,稚嫩的脸庞露出可怕的笑容。 他拿着烛台越走越近,在沈默意识到有人走近的时候,沈言之竟然将那烛台连同蜡油,都泼到了沈默的身上。 沈默躲闪不及,只能用手去挡,蜡烛点燃了沈默的书,继而又点燃了他的衣服,顿时火光四起。 “默哥儿!” 冬珠来叫人,就叫沈言之手里烛台,沈默身上则起了火。 “默哥儿快把书丢了!快呀!” 冬珠冲过来,沈默却还在想办法扑灭书上的火,丝毫没顾忌自己,冬珠直接把书踢开,抱着沈默在地上打滚。 这才把火给灭了。 沈言之见冬珠来的时候,就把烛台丢了,躲了起来。 谢婉如听见声响赶过来的时候,就只见到沈默和冬珠刚打完滚,沈默的双手都黑漆漆的。 “怎么回事?” 谢婉如心里有些发慌,快步走过来,她身后跟着沈家其他人,对眼前这一幕也有些疑惑。 沈默的手已经能看到在血丝,眼眶泛泪,却没有哭。 “咳咳……” 沈默想说话,可他太疼了。 “夫人,奴婢进来的时候默哥儿身上都是火,沈言之少爷……手里拿着烛台!” 冬珠看向此刻出现沈老夫人身侧的沈言之,她是如何都没有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竟然会下此毒手。 “你骗人!我没有!祖母,这个贱奴想要污蔑孙儿!呜呜……” 沈言之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言之只是一个孩子,他为何要做这种事?你莫要你是谢婉如的人,就可以在沈府胡说八道。” 沈念安将沈言之护在身后,一脸的愤恨的吼道,他这话仿佛是在说谢婉如就是个不讲道理、为非作歹的人。 第8章 默儿别怕 沈家族老窃窃私语,多是在说这婢女含血喷人,沈言之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冬珠急得差点哭了,她一个婢女的话,旁人确实不会相信。 谢婉如却仔细的又检查了她身上,确保冬珠是没事的,才松了一口气。 “让人去请霍神医,快去。” 谢婉如抱起沈默,瞪着沈言之。 “默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沈言之这辈子都别想过继!” 谢婉如冷哼一声离开。 别人不知道沈言之这个有多歹毒,她谢婉如还能不知道吗?能亲手毒死她这个养育了他十年的母亲,现在对沈默这个竞争对手下手,有什么了稀奇的? 沈老太太气得差点跺脚,谢婉如当着沈家族老的面儿都这般猖狂,让她们沈家的面子往哪儿放? 沈展倒是对谢婉如露出欣赏的眼光,他一向敬佩谢家这样的将士,反而觉得有谢婉如这样的儿媳妇儿,将来沈家会好起来的。 “谢婉如这样不得体的妻子,我迟早要休了她!” 沈念安不屑的说道。 他这话一出,沈家族老纷纷摇头,太公赶紧劝他。 谢婉如是他们沈家最靠近皇室的存在,没了谢婉如,他们沈家要想好起来,只怕是难了,所以谢婉如给的脸色,他们只能再忍忍。 没了谢婉如在场,这过继仪式也没法举行,便只能容后再说。 梅苑。 谢婉如把沈默带到她院里的一处假山池子,让沈默的手一只处在假山的流水之下。 “默儿别怕,霍神医很快就到。” 谢婉如一颗心乱跳,她经历了太多太多,或许是上天怜悯,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上一世她身边的人都没了,这一世,她不想再有人离开。 特别沈默,他还这么小…… 谢婉如抱着沈默,沈默已经疼得晕乎乎的,意识开始模糊。 “书……夫人……对不起……” 沈默的话断断续续,谢婉如听了个大概。 “书没有默儿重要,默儿不要睡,霍神医马上就到,默儿以后想看什么书都可以,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谢婉如以为她经历了那么多,内心已经很强大,可是感觉到沈默越来越虚弱,她却慌得不行。 霍神医被冬珠扶着,一路风风火火的被带了进来。 见到霍神医,谢婉如才心安了三分。 “小丫头莫哭,老夫看看。” 霍神医也顾不得水凉,走了进去,来的路上冬珠已经说了事情的经过,也跟他说了沈默这孩子如何如何的好。 把了脉,霍神医便松了口气,“没事,没事,死不了。” 她这话也让谢婉如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冬珠跟着也是急哭了。 随后才把人从池子里抱出来,抱进了屋里,霍神医拿出秘制药膏,还给沈默喂了一颗天机丹。 “要不是你及时带他冲了凉水,只怕是老夫,也难保他这手臂。” 霍神医摇了摇头,这伤在大人身上没什么,就是疼几天,可沈默本就瘦弱,身子不济,恐怕是要留疤的。 “默哥儿一直想把奴婢给他的书救下,身上着火也不顾,都怪奴婢,不该给默哥儿书的。” 冬珠抹着眼泪,她现在后悔极了,她所能早些发现,沈默也不会被烧成这样。 难保?手臂? 霍神医的话让谢婉如醍醐灌顶,谢婉如这才注意到沈默伤的是右手,而前世给她送饭的沈家下人,便是没有右手,且左手还有烫伤…… 原来那个人是沈默…… 是她的默儿…… 上一世她没有选沈默,随口说那便就在府里做事,至少有个照应,后来她一门心思都在沈言之身上,竟不知沈默是何时断的一臂。 在沈家都对她避而远之的时候,沈默却时常偷偷给她送饭,甚至想要放她出去,可她那个时候心灰意冷,谢家又被问罪,她逃出去也是死,便拒绝了。 原来她的默儿,前世一直都在她身边,前世默儿的胳膊,一定是沈言之找人做的。 因为她贸然改变了本应发生的事情,所以导致默儿和沈言之提前对上,也导致了默儿的手提前受伤。 “这个药一天三次,再坚持服用我的药方,半个月便可痊愈,小丫头放心,老夫不会让你的儿子出事。” 霍神医露出笑意,想让谢婉如莫要太担心,他就是用尽看家本领,也不能让这孩子出事的。 谢家为了不让皇上疑心,不得已才给谢婉如挑了沈念安这个次子,这两年的时间,谢婉如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他时常以请平安脉的由头来沈府探望,自然知道谢婉如和沈念安还未曾同房,谢婉如也并不喜欢沈念安。 “多谢霍爷。” 谢婉如竟是跪了下来。 “哎呀,你这小丫头是做那样儿?快起来。” 霍神医赶紧把人扶起来,把刚写的药方交给冬珠,他还要等沈默醒来,再给这孩子把脉。 “今日之事,我信冬珠所言,他们都想我过继沈言之,默儿在我身边不安全,或许……我与默儿没有缘分,只会害了他。” 谢婉如心疼的看着昏迷的沈默。 这烧伤是极疼的,可沈默却一声不吭,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可谢婉如也不想害他。 前世沈默虽没了胳膊,可却是长大了的,今日要不是冬珠及时赶到,这孩子恐怕就没了。 她改变了未来的一些东西,可却也差点害死了沈默。 “实不相瞒,沈言之其实就是沈念安的儿子,沈家是必然要让他认祖归宗的。” 谢婉如无奈的说道。 “唉,上次来冬珠跟老夫提过这些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就非要过继这个孩子。那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听了沈老婆子的话,把他过到沈大公子头上,这沈家也就沈从安勉强算个好人。” 霍神医叹息,他之前就想过为沈从安医治,可沈家却婉拒了,他也就没再拿热脸贴沈家的冷屁股。“再者,你可想过,不在你眼前的人,才是最不好防备的人。” 沈言之就像毒蛇,一个不留神,他就要坏事。 可这种人若放在身边,或许还会好些,至少他做什么,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霍神医觉得既然沈言之见不得光,那就把他养废,让沈念安有个废物儿子,自食恶果,岂不是更好? 第9章 谢婉如改变心意 与霍神医商讨以后,谢婉如也就想通了。 既然她现在阻止不了沈言之过继,那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以免给沈默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过谢婉如也担心再有不测自己和冬珠不能及时发现,于是她当即便书信一封,让师傅给她批个人来保护沈默。 她近来的心思都在计划如何改变未来,顾及到沈默的心思不多,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过继沈言之,谢婉如不确定未来发生的事会有大的变数。 就如霍神医所言,人在身边还好控制,她若将人赶出去,不可控的因素会变得更多,她怕应付不了。 霍神医在沈默醒后便给他把脉,可沈默的手太疼,霍神医都不敢太用力,所幸左手腕处的皮肤尚可触碰。 “还是身子太虚,需慢慢调理,倒也不碍事,你不必担心,只是这手碰不得水,得派个小厮贴身伺候。” 霍神医的神情舒展了几分,汤药也熬好了,谢婉如亲自喂地,喝了药沈默便又睡着了。 “夫人,老夫人让人送来的人参。” 冬珠捧着一个看上去倒有几分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霍神医打开一看,便又给合上了。 谢婉如便知这东西没什么用,让冬珠给退回去。 “老夫的人参才是好货,她这个不行。这小子还用不得这种东西,到时候能用的话,我自会派人送来。” 霍神医提起他的药箱准备走了。 这一次谢婉如没有送他,她担心沈默,心疼这孩子为了一本书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便想守着沈默。 沈默是第二天接近傍晚才醒过来的,事情过去了一天,只有沈老夫人派人送了根人参过来,沈念安那边倒是一直没动静。 倒是一向啥也不管的沈展,也就是现在的永安候,亲自来过一趟,这府里,便无人在乎沈默的生死。 谢婉如知道杀人犯法,会引来祸端,要不然沈言之和沈念安父子,她巴不得现在就让他们下地狱。 “冬珠,派人去问问沈老夫人,默儿被焚这事儿可有调查清楚?若是她不能查出事情的缘由,我便自己来,亦或是报官都可以。” 谢婉如的眼神又是冷冷的。 不过当她转过身面对沈默的时候,却又是温柔的。 “是。” 冬珠没有多言,夫人给了她们一天的时间,可那帮人却没有动静,那就只能给她们点颜色瞧瞧,吓唬吓唬她们。 “夫人,默儿没事,你若因默儿得罪了老夫人……” 沈默虚弱的靠在软被上,手上的疼痛早就被这温柔乡的滋味吹淡,他这会儿只觉得无比的幸福。 “就算没你今天的事儿,我和沈老夫人,和这沈家的人也不会和平共处。” 谢婉如摸头,她真的好喜欢摸沈默的脑袋。“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莫要妄自菲薄。” “默儿不会。” 沈默乖巧地点头。 他现在虽还是有些显瘦,不过谢婉如让人给他置办几件衣袍,如今和刚见到时已经有些不同。 “我刚刚与霍神医商量过了,你留在我身边会招人嫉妒,会很威胁。不如顺了沈老夫人的意思,将你过继给沈从安,也就是候府昏迷的大爷。” 谢婉如给沈默掖了掖被子,她抬头,就见沈默的眼里泛着泪光。 “默儿不怕危险……” 沈默鼻头酸酸的,夫人不能做他母亲,可他好想要叫夫人一声母亲。 “默儿不怕,可我怕呀,我怕默儿受伤,担心默儿吃苦。”谢婉如刮了一下沈默的鼻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可以,我肯定只想要做默儿的娘亲。不过你也别担心,过继给沈从安只是形势所逼,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喜欢默儿,陪默儿长大,默儿不哭了,好不好?” 谢婉如耐心的哄着,她多想告诉沈默,她知道他最乖最好了,她是为了复仇才不能要他的,可是沈默太小,他不该承受这些。 更何况沈从安才是未来的沈家主,只有沈从安醒来,才能彻底改变沈家的劣质本性,过继给沈从安,沈默的未来也有保障。 沈默虽在谢婉如面前止住了眼泪,可夜里醒来,又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一直到第二天,沈老夫人也只是送来了一些补品,只道是沈默顽皮才引火上身,和旁人是没有关系的。 一个孩子的证词,就是报官也是没人信的。 沈家人笃定,谢婉如不会报官,而且沈默的伤不死也残,谢婉如定不会再要这个孩子。 “为了一个乡下来的野孩子,竟然大闹祠堂,也就母亲你能忍得下,宣城上下都没有这样做人媳妇儿的。” 沈念清那日是在场的,只是那天她也吓到了,那死孩子差点烧死了,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呀,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给你挑了人家你都不满意,你难道还想进宫做娘娘不成!” 沈老夫人叹息,她这儿子不让她省心,连女儿也是,都十七了,还没嫁出去。 “母亲。” 沈念清自以为可爱地跺了跺脚,刚踏进来一只前脚的沈念安下意识地摇头。 沈念安后面还跟着沈言之。 “母亲。” “祖母。” 沈言之的声音甜甜的,沈老夫人的心顿时就融化了。 “乖孙孙,快过来。” 沈老夫人招手,沈言之走过来,就被沈老夫人抱进了怀里。 “祖母,孙儿真的是无辜的,那个婢女胡说八道,她就是想帮着沈默,把孙儿赶出去。” 沈言之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 在来的路上沈念安就同他说过,要说服老夫人,然后想办法把那个婢女解决了,就可以换上自己的人,谢婉如就是嘴巴再厉害,孤身一身在沈府,也翻不起风浪。 “母亲,儿子也觉得,这件事是那个婢女挑拨的,而且您想想,以前谢婉如就是不喜欢儿子,对您至少也是尊敬,自从那婢女出府回了一趟谢家,回来没多久,谢婉如就成这样了,这个婢女必须赶出沈府。” 沈念安提议。 在谢婉如重生回来之前,冬珠是回过一次谢府,不过只是回去拿点东西,谢家的主子都在北境,宣城的谢府只放着一些物件,没什么人的。 第10章 答应过继沈言之 沈老夫人听了沈言之和沈念安的话,也觉得是有些道理的,谢婉如真就是最近才变得这么猖狂。 就在他们商议如何除掉冬珠的时候,谢婉如踩着雷厉风行的步伐跨了进来。 “看来是没人为我的默儿做主了,既如此,我护不住默儿,就让他过继给大哥吧。” 谢婉如说完,竟寻了位置坐下,等着他们答复。 沈老夫人和其他人互看,都被谢婉如这一翻话给整呆住了,她们以为谢婉如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谢婉如竟然是来妥协的。 “明日再请族老们来一趟吧,说了二爷你的心意,你们想让我做沈言之的母亲,我便做吧,不过我有言在先,我这个人向来严厉,管教孩子也不喜欢别人插手,你们也要考虑清楚。” 谢婉如继续说道。 沈言之竟有些害怕起来,谢婉如一直不待见他,更因为沈默的事更加不喜欢他,可她竟然这个时候同意过继? 沈念安也有些没底,谢婉如这是怎么了? “那……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沈老夫人虽然也有些惶恐,可到底是年纪大些,这个时候就怕谢婉如再反悔,赶紧应下。 “我不要给沈默做弟弟!我不要!” 沈言之挣脱开沈老夫人的怀抱,可他也不敢离谢婉如太近,就选择躲到沈念清的身后。 谢婉如竟不知,沈默比沈言之更大一些。 “二嫂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过继了言之,以后就可以随意打骂折腾他吗?他以后可是我们沈家的嫡子!” 沈念清瞪着谢婉如,好像在这个家里,惧怕谢婉如,是一件丢脸的事儿。 “对,小姑也知道是我们……沈家。” 谢婉如觉得这样说真有点犯恶心,可为了回击沈念清,她也顾不上了。 “小姑今年十七了,难不成再过个三五年的,你嫁了人,还要来管沈家的事不成?” “你……” 沈念清又没话可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若是出嫁了,自然没资格再管沈家的事。 可她又不愿就这么闭嘴,母亲和二哥都疼爱言之,她这个做姑姑,自然也不能太逊色。 “我只是担心你对言之不好而已,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再说了,难道我出嫁就不姓沈了吗?” 沈念清这话听得沈言之心里舒坦得不得了,他有姑姑、父亲和祖母的疼爱,沈默那个蠢货只有谢婉如。 “你姓什么跟我管教孩子有什么关系,那既然你们这样猜忌我的,这孩子,就不过了吧。” 谢婉如抖抖衣袖的灰层,起身就要走。 “谢婉如。” 沈念安大步走过来,可他之前被谢婉如扭伤了的手腕,现在还在疼,他也不敢对谢婉如做什么,只敢叫住她。 “念清说话太直,不中听,我们也只是担心言之而已,既然你同意了,那就……一切都听的。” 沈念安这会儿也豁出去了。 他就不信,谢婉如还能打孩子不成。 沈老夫人陪笑。“对,对,夫妻嘛,有商有量,我相信婉如一定会好好疼爱言之,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沈言之知道他过继是早晚的事,他也想要有谢家这样的外祖,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谢婉如不是真心想要过继他的。 沈老夫人和沈念安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先把沈言之的名字写在谢婉如的后面再说。 “是呀,沈家真是仁慈的一个大家庭,这么心疼一个旁支的孩子,却无人管险些被烧死,此刻还卧床不起的另一个孩子。” 谢婉如嘲讽的笑着,笑得沈念安和沈老夫人脸面都有些挂不住。 比沈言之年纪更大的沈默,却看上去只有六七岁,他来到这个家,只是给沈言之做个陪衬。 “那就让那孩子,住在他父亲的院里去吧,从安身边都是府里伺候多年的奴仆,办事麻利,也能更好的照顾默哥儿。” 沈老夫人依旧能摆出一副慈爱的嘴脸。 “以后默哥儿住在东院正殿,下人也知道他的身份,不会怠慢他的。” 谢婉如自叹不如,这老婆子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如此,她都想拜师学学。 “他是在我照看期间受的伤,我们沈家欺负他一个孩子没有人撑腰,传出去让人笑话,买几个小厮吧,正好,沈言之日后读书,也需要书童,府里正好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一并置办吧。” 谢婉如又不是以前的谢婉如,沈从安院里可都是沈念安的人,她怎么会放心,把默儿交给沈念安的人看管。 挑选书童,的确是有必要的,沈老夫人怕等会儿又把她惹火了,沈念安又冲她点头,顺着谢婉如,她自然也不说什么了。 反正只要谢婉如答应过继沈言之,她们什么都答应的。 不过是照顾孩子的小厮以后,不妨碍什么事儿。 谈定,谢婉如笑意盈盈的回了她的梅苑,沈言之却如临大敌,他第一次给谢婉如请安就被拒绝,谢婉如分明也是不喜欢他的,他以后可怎么办? 沈言之还有一点没想到,他毕竟还只是孩子,不知道谢婉如的打算。 第11章 叫我婉姨 “沈言之,你叫了我母亲,你可就是我儿子,你那个亲娘,就只能看着你乖乖的叫我母亲,哈哈。” 谢婉如边走边笑,惹的冬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家夫人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有点不正常呀!夫人还是自家,就是行事风格有些不同。 而且她其实挺好奇,她家夫人是怎么知道,沈言之是二爷的孩子,这么炸裂的消息,她家夫人知道了竟然都不生气? 反而是把重心放在了默哥儿身上? 难不成默哥儿? “呸!” 冬珠被自己的猜想吓一跳,她日日跟在她家夫人左右,她家夫人还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呢,怎么可能跟默哥儿有什么关系!默哥儿绝不可能是她家夫人的种。 “冬珠,你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谢婉如被冬珠一声呸吸引,停步问她。 “没什么,没什么,夫人,您继续走,继续,呵呵。” 冬珠尴尬一笑。 “哦,好吧,对了,以后私底下叫我小姐,不要叫我夫人。” 谢婉如叮嘱,什么夫人!夫人的,难听死了,她上辈子就是被这声夫人渐渐的迷惑了。 “是的,小姐。” 冬珠求之不得,她可是她家夫人……呸小姐的贴身婢女,改口叫夫人这两年别提多难受了。 主仆二人欢欢喜喜的回了梅苑。 谢婉如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坎坷嘛,她正需要一些借口接触沈从安,沈老婆子就把机会给她摊出来了。 她决定先不管沈从安会不会记恨她,她都给他过继了默儿这么好的一个儿子了,醒来总不会跟十年后的沈念安一样,都想要杀她吧。 沈默的伤还没好,沈家就又把族老请来,行了过继仪式,只不过沈默是由奴仆抬着过去的。 可这一次,沈言之却闹起了别扭。 “父亲!我不要她做我的母亲!她凭什么做我的母亲呀!我有母亲!我母亲叫付柔,温柔贤淑,才不是她那样的泼妇!” 沈言之抱着一根柱子,说什么都不愿意去沈家祠堂。 沈念安的耐心不多,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平日里又惯会讨他欢心,便蹲下来与他平视。 “言之,我们男人目光应该长远一些,你现在叫她母亲,只是权宜之计,等为父承爵,我们父子联手将沈家改换门庭,到那个时候,谢婉如便没有价值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不先吃苦,怎能成大事?” 沈念安尽量分析得容易理解一些。 “可是她不喜欢我,她一定会想办法蹉磨我的,父亲……呜呜……” 沈言之哭了起来。 一想到谢婉如看他的眼神,他就后怕,那眼神甚至都不只是厌恶那么简单,可是什么,沈言之又不明白。 “言之,你若进不了沈家族谱,就不是我儿子,更不是沈家少爷,你愿意吗?连带着你妹妹和母亲,都不能进沈家。” 沈念安的耐心快要磨尽,他起身,望着哭哭啼啼的儿子。 “你是个男子,若连这点苦头都不能吃,你做什么兄长?只有你先进去沈家,为父才能慢慢的将你母亲接入府中,你也知道,你母亲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沈念安说得隐晦,他知道沈言之是明白的。 果然,沈言之止住了哭声,揉了揉眼睛,放在了柱子,走向沈念安。 沈念安摸了摸沈言之的头,才牵着沈言之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繁琐的流程走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沈默的名字被写在了沈从安的后面,而谢婉如和沈念安的名字后面,也添上了长子沈言之三个字。 谢婉如坐得端端正正,喝了沈言之递过来的茶。 沈默的目光暗了下来,特别是沈言之叫母亲的那一刻,沈默觉得心口的位置酸得厉害,也不是痛,就是酸酸的,还有些想哭。 “默儿。” 谢婉如的声音响起。 她注意到了这小子的神态变化,心里心疼会心疼,可她也不会再要默儿做她的儿子。 沈家人下意识的警惕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谢婉如如今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这个点上反悔,也不是不可能的。 沈默闷闷的走过去,唤了声“夫人。” 这一声“夫人”,沈默喊完眼泪便出来了,他明明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叫母亲了。 “小笨蛋,你应该叫我二婶,不过这个称呼我不喜欢,那默儿以后就叫我婉姨,可好?” 谢婉如拿着手帕擦了擦沈默眼角泪花。 什么二夫人、二婶,都会让谢婉如觉得自己是沈念安的附属品,她才不要,她是重生归来,高傲的谢婉如,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可悲的谢婉如。 按规矩,谢婉如就是二婶,可这个时候沈家人只希望她不要反悔过继沈言之,叫婉姨、叫如姨都可以,无所谓了。 “只是默儿一个人的婉姨,好不好?” 谢婉如伸出小手指,递到沈默的眼前,她在告诉沈默,我虽然不能做你的娘亲,但是,我可以只做默儿的婉姨。 沈默用伤势轻一些的左手,和谢婉如轻轻的碰了碰。 “默儿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谢婉如说完,捧起沈默的脸。 “默儿要多吃肉肉,这小脸瘦的。” 说完,谢婉如就让奴仆把抬竿拿过来,两人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沈言之这个刚刚过继的儿子,愣是在谢婉如面前,没有半点存在感。 对外,这场过继是沈念安堂堂七尺男儿,成亲两年都没有子嗣,所以才只能过继族中的孩子。 所以此刻沈念安就是不喜,也不敢去惹谢婉如,毕竟他做了亏心事,若是让谢家知道沈言之是他和别人生的儿子,将来是不可能会帮沈言之的。 原本沈从安是最有可能,光耀沈家的,可他太出众,沈念安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在一次摔马意外后,沈念安就花重金买下了可以使人重度昏迷的药,持续的给沈从安服用。 再等个一两年,沈从安死了,他就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12章 沈从安的松苑 过继的第二天,沈默就搬进了沈从安的院子。 因为沈从安一直昏迷不醒,为了让他住得舒服,便还是住的他之前的院子,无论是采光还是朝向,都是府里最好的。 说是搬进松苑,其实沈默的行李,大多是谢婉如最近才给他添置的,还有就是受伤后,住在梅苑的被褥。 “默儿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偶尔也要照顾你的父亲沈从安,知道吗?” 谢婉如牵着沈默,走进松苑。 “默儿知道,默儿会听话的。” 这个院有四五间房,沈默自己要求,住最靠西的房间,因为他想离门口近些,也方便出入,不打扰昏迷的沈从安静养。 小小的年纪,却思量很多,总是会考虑到身边人的感受。 谢婉如一进院,就见最中间的房门口,站着两名小厮,房门也是关起来的。 如果不是拥有前世记忆,谢婉如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可是一个沈念安的行径,谢婉如便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小厮不是照顾沈从安的,而是为了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谢婉如牵着沈默走近,果然被小厮拦了下来。 “二夫人留步,大爷昏迷不醒,恐冒犯了您,您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小厮拦下谢婉如,他们都是沈念安的人,没有沈念安的允许,是不会让人靠近沈从安的。 “我知道大爷如今不便见客,可如今默哥儿已经是他的儿子,儿子见父亲都不行吗?我可以不进去,让默哥儿进去给他父亲行个礼吧。” 谢婉如并不想让人知道她进去过,以她的功夫,想避开人溜进去也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她必须确保,人在里面确实是昏睡得,免得她爬窗进去,被当成刺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名小厮互相对视几眼以后,才决定由一人带着沈默进去,一人继续留在外面看守。 “默儿乖,去吧。” 谢婉如松开沈默,让他跟着小厮进去。 沈默有些忐忑的跟着小厮进去了。 谢婉如在院里的石凳处坐下,打量了这个院子一番,比梅苑大些,但是却有些古板,不像梅苑,种了许多花草。 沈默跟着小厮进屋,他是行了跪拜礼,才得了机会可以看清沈从安。 只见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一样,他长得和府中二爷有几分相似,可身上却多了几分儒雅。 沈默自己也只是个孩子,并没有太多心思,只道:“父亲好好休息,儿子沈默自今日起已入族谱,此后便是父亲的儿子,往后默儿会时常来看您的。” 说完,又拜了拜,就被小厮不耐烦的领了出来。 谢婉如等在外面,知道那小厮有多不耐烦,甚至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可见这沈府的人,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这般,她竟从未发现,以前还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往后每日两次请安,不可怠慢你父亲,默儿知道了吗?” 谢婉如话是对着默儿说的,却是说给那小厮听的。 “嗯。” 沈默点头,可还是有些担心的看向看门小厮,他们会让自己进去吗? 谢婉如站着腰身,看着那两个小厮。 “这规矩我定的,你们最好是稍后就派人去通知你们的主子。” 谢婉如说完,那两人的明显有些吃惊。 在他们看来,府内的事务都是老夫人二爷做主,二夫人是从不多言的。 可若是儿子都不能探望他的父亲床前尽孝,那这沈家,还有伦理纲常吗?道理上肯定是说不通的,小厮告知沈念安的时候,沈念安也没有阻止,若是藏得太紧,才会让人怀疑。 谢婉如大致上可以确定,沈从安是真的昏迷,她的功夫不错,可不会救人,还得再想办法才行。 冬珠带人收拾好屋子,沈默的手需要人擦药,谢婉如暂时从她院里拨了个人过来用着,人牙子要明天才带人过来。 沈府好似经过这一波,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沈默还是如往常一样,来到梅苑给谢婉如请安,只是今天不同的是,沈言之也来了。 “呦,残废小子你也在呀。” 沈言之今日一身崭新的衣袍,妥妥的富家公子模样。 “你应当叫我一声兄长!” 沈默虽然瘦弱,却站得笔直,颇有几分风骨的样子。 “哈哈,你还真当你是大伯的儿子?哈哈!” 沈言之大笑着走过来,他走近沈默身边,贴着沈默的耳朵。 “废物,你难道还没看出来你在这里是什么地位吗?你就是被我弄死了,也没人替你报仇,没人会在乎你的,所以就是废物,你这种废物,也配让我叫你兄长,呵呵,做梦。” 沈言之说着,隔着衣服掐住沈默的胳膊,正要使劲的时候,他的胳膊就被一只大手捏住。 “沈小少爷不好好站着?在做什么?” 一个爽朗的男生响起,轻轻的就把沈言之拎了起来,丢到了三步以外。 沈默抬头,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长相俊逸的少年,一身深邃的黑袍,整个人看上去神秘又很厉害的样子。 “你是谁?竟然知道我是沈家少爷,还不行礼?你敢打我,我要告诉祖母和父亲,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言之的手生疼,不过是被这个人拎起来而已,被碰过的地方竟然疼得厉害。 “这么喜欢告状?废物!” 虚璟不屑的冷哼,低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沈默。 “你就是沈默?” 沈默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总觉得又不像坏人。 “正是,不知默儿应该如何称呼您?” 沈默虽不知道如何称呼,却还是行了一礼,父亲生前曾说,见到长辈都是要行礼的。 “我叫虚璟,师姐让我下山保护你,你以后叫我一声小师叔吧,亲近。” 虚璟也和谢婉如往常一样,摸了摸沈默的头。 主要是这孩子看上去小小的,瘦瘦的,实在是让人心疼,又懂事有礼貌。 沈言之扭头就想去告状,谢婉如这个母亲偏心,明明他才是父亲的儿子,她竟然给沈默找了一个护卫,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第13章 虚无门虚璟 “小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夫人已经醒了,二位少爷可以进去请安了。” 冬珠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言之拔腿要跑。 沈言之只能停下,不给谢婉如请安的话,父亲和祖母又要骂他的,父亲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先忍着,等稍后从这里离开,再去找祖母告状。 冬珠温柔的看向沈默。 “大少爷,进来把。还有这位虚璟小师叔。” 冬珠笑意满满。 虚璟是虚无门最小的亲传弟子,跟她家小姐关系却是最好的,她家小姐其实才是最后入师门的,可她觉得自己年长,硬是逼着虚璟叫她师姐。 “哼。” 虚璟知道冬珠打趣他,抱着自己的随身配件就走在了前面。 沈默随后,沈言之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 冬珠把刚刚的事说给了谢婉如听,她偏爱沈默是必然的,现在有虚璟师弟护着,她也可不用太担心旁人有什么动作。 但从现在起,她对沈言之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人牙子稍后就到,言之竟然已经有了小厮,那就再挑两名护卫,和一个陪读小厮即可,默儿就只挑一个小厮吧。” 谢婉如这话说完,沈言之就有些得意的看向沈默,至少他数量已经赢过沈默了,他才是沈家的未来。 沈默心里却无比开心。 婉姨特意给他找了虚璟小师叔,这是特殊待遇,不给他小厮都无所谓的,他若不是受伤要人照顾,平日里的事都可以自己来做的。 谢婉如观察着两个孩子的表情,她以前是断然不会带着恶意揣测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现在嘛……沈言之的德行真让她觉得恶心。 她以前什么眼神?竟然喜欢养这种孩子,神经呀! 很快,人牙子带着近二十个人来了。 一列是成年男性,一列七八岁的男孩子。 谢婉如让沈言之先挑,她就是要让沈言之慢慢的接受她,觉得她其实对他是很疼爱的,再……呵呵。 沈默乖乖等着,他从未有过书童,对这种情况还有些忐忑。 “你们,谁能扛起这块大石头?” 沈言之指着院里的一块造景的石头,至少有一百多斤的样子。 虚璟暗笑,这小子是要选护卫,还是选扛大包的劳力? 人牙子看向谢婉如,谢婉如点头,人牙子才让成年的男子们上前去试试,毕竟人家是给钱的,自然是有些条件。 “我说的不是他们,是他们。” 沈言之指向与他同龄的那些孩子。 谢婉如喝茶的动作都停了,这个沈言之,还真是从小就恶劣呀。 十岁都不到的孩子,怎么可能搬得动那么重的石头? “言之,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搬石头?” 谢婉如倒是一改之前对待沈言之的态度,扮演起慈母的做派。 沈言之被她的温和语气整得反而不太自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难道不是应该骂他几句吗? “因为书童要提我的东西呀,力气小了怎么行……” 沈言之胡扯了一个理由,其实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出丑,好玩而已。 “哦。” 谢婉如放下茶盏,态度依旧温柔。 “那不如言之示范一下,你比他们更年长,应该力气更大些,古人云:以身作则,若你做不到的事,自然不应该要求别人,知道吗?” 谢婉如和善可亲,冬珠和虚璟是能看出来她在装的,都没放心上。 沈默却在心里回顾这句话,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不应该要求别人,婉姨的话好有道理,跟着婉姨一定还能学到更多道理。 沈言之一听,反驳不了,而且这个女人好像在试图教他道理。 “言之要试试吗?” 谢婉如又道。 面上和煦,心里想的却是,去搬呀!最好抬起来砸断你这个死小子的脚。 “言之错了。” 沈言之还不算蠢,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胡闹,便对着谢婉如行礼道歉,乖乖的不闹了。 随后的挑人就顺利多了。 沈言之挑了两个最壮实的男子,还有一名看上去憨厚的孩童,护卫要力气大才能保护他,书童嘛,要老实才好欺负,这是沈言之今早就想好的选人标准。 “默儿,你挑吧。” 谢婉如把小孩儿都叫过来。 沈默的目光却凝聚在一个身着最单薄的孩子身上。 那个孩子瘦瘦的,脸上也不算干净,估计要不是带出去,平时更脏。 “默儿确定要选他吗?” 谢婉如问了一遍,她其实大概知道沈默的心思,沈默是想帮这个孩子。 “嗯。” 沈默点头。 虽然他如今在沈家没有什么地位,可他有婉姨保护吃穿不愁,他至少可以让这个人也不用饿肚子。 虚璟随手摸了摸沈默的头,这孩子,还真的像师姐信中说的,善良又心软。 谢婉如看着师弟和自己以往一样,都爱摸默儿的头,忍不住露出笑意,看来默儿已经征得了师弟的喜欢了。 “那就他吧,冬珠给银子。” 谢婉如干脆得很,这些人明面上是她送给两个孩子的,其实也是她的眼线,沈默她不必防备,沈言之可就不同了。 挑完人,沈老夫人那边就派人送了银子过来,说是沈府少爷的随从,自然应该沈府出钱,谢婉如拒绝了,还说以后这几个人的月俸,她这边出。 这钱她还是舍得的,毕竟她可是要时刻能知道沈言之的动向,沈家出钱,她还怎么拉拢这些人的人心。 拿谁的银子,听谁的话,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她倒是大方,随便她吧。” 沈老夫人见到银子被拿回来,就让人收起来了,并没有多想。 毕竟谁也不会提防一个孩子。 “哼,谢婉如也不是什么好人嘛,那个乡巴佬被烧了以后,她就不要了,给言之买了三个人呢,呵呵,现在知道讨好我们言之了,早干嘛去了。” 沈念清的态度一如既往。 “你这张嘴呀,她愿意出钱,那是她的心意,言之能得她的喜欢是好事,她对言之上心,以后言之才能得谢家的助力。你有空在这儿耍嘴皮子功夫,不如琢磨琢磨你自己的婚事。” 沈老夫人白了沈念清一眼。 这一双儿女,真是都不让省心。 第14章 书童叫小壮 沈老夫人是永安候的续弦,所以沈从安并非她亲生的,她嫁进沈府的时候,沈从安已经三岁了。 要不是沈从安他意外昏迷,如今也早就娶妻生子…… 沈老夫人想到沈从安,只有一声叹息,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也是她养大的,是有情感的。 她也曾纠结于自己的儿子,和沈从安之间,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承爵,可她到底也没坏到要害沈从安的地步。 所以沈从安后来意外发生,她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样她不用动手,是老天爷的意思,她的儿子也能如愿承爵。 一定到成亲,沈念清就回避。 沈老夫人也拿没办法,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嫁她也不舍得逼着她嫁,只能让沈念清自己再看看,有中意的再说。 宣城渐渐的冷了起来,也下了第一场雪,谢婉如想起前世今年的冬天特别冷,直到近三月,天气才暖和起来。 前世的今年,沈府上下都在府里呆着,沈从安那边还因为炭火补充不及时,冻伤了脚趾。 “冬珠,你让人去请小谢管家来一趟。” 谢婉如想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她嫁进沈家一开始是没有掌家的,沈老夫人年轻圆滑,且不想让谢婉如太早知道沈家的窘迫状况,一直是硬撑着的。 现在谢婉如知道未来的一些事情,当然是要好好利用起来的。 冬珠让小厮去请人,她总觉得这段时间她家小姐是有些奇怪的,和往日不同,倒是更想未出嫁时的小姐。 肆意张扬,无所畏惧。 小谢管家来的时候,谢婉如整照看着两个孩子看书,沈默入学的事,她之前就已经让冬珠去问了白鹿书院,只等沈默手伤好了,便可入学。 至于沈言之,谢婉如让沈念安自己想办法,毕竟做爹的,可不能啥事儿都不管,而且入学也要花银子的,她才不想在沈言之浪费银子。 沈默选的书童没有名字,沈默亲自给取了一个,叫小壮。 谢婉如笑了半天,她就不该把这种事交给一个孩子来做,若是小猫小狗,沈默八成还要按颜色来取。 小壮瘦弱,但是眼力见不错,沈默看完一页,身子就会立起来一些,他就立马上前翻下一页。 沈言之看得心不在焉,只看了不到一刻钟,就在琢磨别的,谢婉如也不管他,喜欢玩就玩一辈子呗。 小谢管家到的时候,谢婉如正在教训虚璟,他不知道上哪儿偷了个鸡腿吃,也不怕有毒。 “小姐。” 小谢管家恭敬的行礼。 他是谢府管家的小儿子,小姐出嫁以后,就负责帮着小姐打理小姐的嫁妆。其中店铺就有十余间,还有两个庄子,银钱嘛,那自然有不少的。 “小谢管家,你来了。” 谢婉如丢下虚璟,连带他偷来的鸡腿也丢了。 虚璟看着被丢进水池的鸡腿,气得原地打转,捞起来也不是,就这么看着心里又痒痒。 “我是有事要同你商量。” 谢婉如领着人进了屋,不打扰廊下两个孩子看书,也不会被偷听。 “小姐您说。” “是这样的,我觉得今年一定会很冷,炭火需求会旺盛,今年炭铺可增加采购力度,原则上是有多少货,就收多少。” 谢婉如道,她可不是低收高买,她只是打算多买些,到时候赚个正常差价就行了。 “可是今年我们的存量已经有许多了,而且朝廷的炭库那边也囤积了许多,奴担心开了春不好卖,炭火库房的租金也高。” 小谢管家提出自己的意见。 他家小姐一向是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的,偶尔也会在决策上说上两句,不过基本上都是听劝的。 “小谢管家就信我一次,若是这一次不准,往后我便不会插手这些事,相反,我若说中了,以后小谢便不可置疑我的决定,怎么样?” 谢婉如自信满满,前世今年的炭价可是卖到了平时的三倍,最后是朝廷下令定了最高价,才停止了溢价。 想到这里,谢婉如又想到另一件事。 “小谢管家,还有一件事,父兄都在边境,我想为他们祈福,谢家西门从明日起,都设一个粥棚,近期可能不会有多少人,天冷了,来的人便会多,你尽快安排储备一些米面。” 谢婉如经历了前世,深知民心舆论的力量,她要为谢家在宣城累积好人缘分,在灾难来临之前,做她能做的所有事,不嫌多的那种,就怕漏了什么,又导致前世的结局。 “是,小姐的话奴不敢质疑,奴只是担心小姐不知道具体情况而已。” 小谢管家笑道,他家小姐嫁进沈府的这两年,都在为沈府打算,今日却说的是为将军和少将军们在谢府施粥,小姐长大了呀。 富贵人家常会做这种事,通过这种方式,为家人积福。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去铺子里,就不知道铺子的运转规律吗?放心吧,今年一定会很冷的。” 谢婉如起身,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飞雪。 天儿是真的冷起来了。 “是。” 小谢管家笑脸盈盈,记下了这两件事。 谢婉如送小谢管家出来的时候,沈言之早就没看书,在院里抓飘落的雪花,还让刚选的书童帮忙。 “小谢管家慢走,一定要记得,有多少货就要多少,米面也多多益善。” 谢婉如没理会沈言之的玩闹。 小谢管家自然都是应下的,分寸他到时候会把控。 傍晚,沈老夫人来请人过去用膳。 问到两个孩子今天的情况,谢婉如也只说都很听话。 “母亲还教会了一个道理,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要求别人。” 沈言之炫耀似的发言,为他赢得了赞许。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温念安补充,这是论语中的一句话,想不到谢婉如会在日常中就教导孩子,这一刻,温念安突然觉得谢婉如也不是那么无趣了。 “嗯?这又是什么?” 沈言之不太明白,他虽然年纪在这儿,可以前念书都是三心二意,肚子里的墨水并不多。 第15章 母亲,柔儿是太喜欢我了 沈默也有些不明白沈念安那句话的意思,他之前也在学堂念书,可是夫子年纪大了,教的东西不多,他时常看书都有许多字不认识,只能看个大概。 可他不敢询问,他知道沈念安并不喜欢他。 “就是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一样的,想弄明白,上了学堂就要认真着。”沈念安解释,他已经给沈言之找好了学堂。“默儿到时候可以和言之去北府学院,我已经跟他们的山长说好了。” 宣城的北府书院,算不上特别好的,也不算特别差的,只能说花些银子,富家子弟都收,穷人家的孩子倒也去不成。 沈默突然觉得,他在这个家好像有了一点存在感。 “不用了,早些时候已经给默儿找好了,就将就着之前的地方,等伤好了就可以去了。” 谢婉如漫不经心的说道,好像她所说的书院真就是个普通的地方一样。 既然谢婉如说不用,沈念安也不会硬劝,北府学院的束修费可不便宜呢。 沈言之又得意了几分,他才不想跟沈默这种人一个学堂,丢人。 没怎么吃,谢婉如就放了筷子,她跟沈家吃饭会难以下咽,当然,和沈默除外。 第二日沈言之便去了学堂,因是第一天上学,起得很早,他又贪睡,好不容易才坐上府里的车,请安也就没来。 沈默依旧是往常那般,乖巧的站着,他身边的虚璟却打着哈欠,谁家好人大半夜的给人送烤鸡呀! 谢婉如昨日丢了他的鸡腿,大半夜的让人给他送了一整只香喷喷的烤鸡,而且超大。 他和沈默还有小壮一起吃的,两个小的一人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他就全干掉了,撑得他……感觉现在都没消化。 谢婉如今天没什么事,打算带沈默出去转转,去一趟霍神医那边,再顺便去一趟白鹿书院,让沈默先熟悉熟悉环境。 出门前,伺候擦药的给沈默处理烫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虚璟却看得龇牙咧嘴的。 “你小子也是倒霉。” 虚璟抱拳,他一开始还不乐意下山,师姐竟然让他来保护一个小屁孩,来了沈府,和沈默相处了几天,渐渐的也有些喜欢这小子。 要是他当天在,非要把那烛台塞进沈言之那个死小子的衣服里。 “小师叔,我不倒霉,我已经快好了。” 沈默抬头,一脸的笑意。 今天要出门,他可开心了呢,小孩子的天性使然,他也不例外。 谢婉如和虚璟默契摇头,这小子就是乐观,出奇的乐观。 只是她们前脚刚走,沈老夫人的心腹婆子就来打听她们的去向,一开始那洒扫的下人是不愿说的,婆子给了碎银,立马就都说了。 “她竟然给沈默找了白鹿书院?她有这路子,为何不让言之去?” 沈念安今日送了沈言之去书院回来。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尽力给了沈言之最高的,却不曾想谢婉如竟能送沈默去赫赫有名的白鹿书院。 “到底是心疼那个乡巴佬。” 沈念清手拿瓜子,嗑得漫不经心。 沈老夫人却是思考了片刻,“她那日不是说了嘛,默哥儿的书院是之前就寻好了的,她如此费心,也是为了替你大哥教养一个能送终的好儿子,不碍事。” 沈老夫人心底里,对沈从安一直还是有些愧疚的,沈念安毕竟是次子,将来承爵,就是占了沈从安病倒的便宜。 “不行!言之才是我的儿子,他才应该获得沈府所有的支持,那个沈默……早知道当初就不把他带回来,让他饿死算了。” 沈念安气急败坏的坐下,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腿。 沈老夫人心里一惊。 “安儿,你怎可说出这种话?就算你不喜欢默哥儿,他如今也是你大哥的儿子,你这个做二伯的,也该尽心教导他才是,刚刚那般不中听,绝不能再说了。” 沈老夫人虽然爱演戏,可也都是为了沈家的将来,算不得坏心眼。 “儿子知错。” 沈念安不想老夫人在这事上纠缠,立即便认了错,不过他也在心里盘算,如果让谢婉如把言之也送进白鹿书院。 “你呀!还是没长大。” 沈老夫人叹息。 “等婉如她们回来,你服软去陪她吃个饭也好,聊聊天也行。莫要再为了顾及你那小娘子,就拒绝和婉如亲近,她若如此见不得你同别的女子在一起,善妒吃醋不识大体,她想进沈府的事,也莫想。” 沈老夫人冷哼。 前脚刚过继沈言之,那女人就日日要见儿子,隔三差五的就偷摸的到沈府和沈念安混在一块,她便说寻个机会,当小妾接进府。 她是怕谢婉如发现沈念安跟女子勾勾搭搭,到时候更不好看,才不得不这般提议。 然后她才知道,这两年沈念安不愿意和谢婉如同房,都是因为那女子不情愿沈念安同谢婉如亲近。 她怕沈念安因而将心思给了谢婉如,她的那些手段别的女子学不来,可沈念安若和正妻亲近,她这个妾可就很难出头了。 “母亲,柔儿也是因为太喜欢我,太紧张我,才会如此,下个月我是一定要接她进府的。” 沈念安慌了。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让他做让付柔不高兴的事儿,他就是见不得付柔落一滴泪,他会心疼的。 “书院的事儿,儿子自会想办法,还有她安排在沈默身边的那个人,也要想办法赶出府去。” 沈念安为了让沈老夫人安心,接纳付柔,满口应下,不过他是个记仇的人,沈言之告诉他请安虚璟那日的做法,他记在心里。 竟敢对他儿子动手,他是如何都容不下这种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 从沈老夫人院里出来,沈念安就让人打听打听,沈默她们今日是否去了白鹿书院。 结果霍神医说要给沈默调理身子,把人留在了药王堂泡药浴,只谢婉如去了白鹿书院一趟。 “呵呵,天助我也。” 沈念安露出笑意。 当晚他并未踏足梅苑,而且偷偷的,又去了城郊的小院。 他是入夜出的门,到的时候付柔刚把女儿哄睡着,院门便被敲响了。 第16章 初次试探沈从安 付柔生得如花似玉,生了两个孩子也风韵不减,她心下也知道是沈念安来了,却故意没有立即去开门,而且慢腾腾的换了身衣裳,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走向院门。 她知道,沈念安最吃她这套。 沈念安从门缝里看到她,一袭粉红色的轻纱入眼,让他看得入迷。 他有有些日子没来了,主要是沈言之过继这事儿不顺利,他也怕再出什么事,如今顺利过继,他才敢来的。 沈念安等得心猿意马,心里把曾经的日日夜夜都回忆了一遍,付柔却还是不紧不慢,最后开了门,沈念安猴急的就窜了进去,把人拉进了怀里。 “柔儿。” 沈念安的声音带着情欲和渴望。 付柔在他胸口的位置轻轻拍打了几下。 “说什么想人家,你都快半个月没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付柔做出哭泣的模样。 “怎么可能?我的一颗心都是柔儿的,只有柔儿才是我今生的挚爱。” 沈念安哄着人进屋。 这一夜,风卷云起,情到深处时,那一声声相公羞红了窗外的弯月,也惊飞了院中大树上的小鸟。 谢婉如当天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名女药童回来,说是自己最近身子不爽利,找霍神医要的人,给她扎针养生的。 她安插在沈言之的身边的人告诉她,沈念安夜里出了府,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总之没有在东大苑。 于是当晚深夜的时候,谢婉如便和这药童,摸进了松苑,沈念安去做什么,她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沈从安能不能救醒。 青鸟身姿矫健,虽不及谢婉如武功高强,可躲避沈府的家丁,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很顺利的摸进了沈从安的屋子,住在西边的虚璟不仅要当作没看见她们,还要给她们望风。 青鸟搭脉,没多会儿便知道了大概。 “脉象平稳,不像是有病之人,恐怕和您的猜想是一样的。” 青鸟掏出一根银针,也不知道她扎的哪儿,谢婉如竟然在黑夜看到盖着被子的沈从安动了动。 “身体没问题。” 青鸟扎完就收起来了,还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沈从安鼻息附近。 “您放心,他后面醒来,也不会想起我们曾经来过。” 说完,青鸟就把小盒子收了起来。 谢婉如走近,月光下沈从安睡得很安静,但真不像是已经昏睡了许久的人。 她嫁进沈家不久,沈从安就发生了意外,那个时候她和沈从安并不熟悉,只见几面而已。 “可怜人,唉。” 谢婉如叹息一声,知道沈从安能救活,她们今晚的目标达成,蒙上脸就从窗台离开了。 虚璟等她们走了,才从院里的一颗大树上下来,冷得他牙齿打架。 霍神医第二日就以请请安脉的由头,来了沈府一趟,青鸟的艺术虽然也十分精湛,可比起霍神医,还是相差悬殊的。 “你确定要老夫救他?” 霍神医对谢婉如的举动有些不解,沈家人自己内斗,便让他们去斗呗,参与进去做什么? “嗯。” 谢婉如点头。 冬珠去关门,留在门外守着。 “不仅要救他,我还帮他入朝,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要听我的话,所以到时候还要麻烦霍老,再给沈从安下个小毒。” 谢婉如对孩子心软,可对成年人不会,沈从安要是想茬了走错了路,她不建议让他继续昏睡。 她要的是沈从安提前醒过来,帮助太子稳定局势,不让太子被三皇子所害,从而间接导致她谢家满门被问斩。 只要不是三皇子即位,一切好说好说。 可若是沈从安不听话,她就亲自上阵,哪怕是暴露她重生的秘密,她也要帮太子稳住阵脚,让谢家摆脱厄运。 再不济,便只能是她动手,杀了沈念安和沈言之,再自尽……总之无论如何,谢家不能覆灭,北境必须守住。 下个小毒? 霍神医愁容满面,这丫头片子,近来是越来越会胡闹了。 “我知道霍老你有的是办法,要不然您怎么叫霍神医呢~” 谢婉如见霍神医有些迟疑,开始撒娇卖萌的攻势,然后不停的夸霍神医如何妙手回春一类的事迹,夸得霍神医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但是小丫头,你这样做,真的只是为了报复沈念安有外室吗?你名义上可还是他的妻子,他落魄潦倒,对你的名誉,也是会有影响的。” 霍神医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女子成亲以后,丈夫的名誉,便是她的名誉。 沈念安若一事无成,世人看待谢婉如,也不会有好的印象。 “霍老放心,时机成熟以后,我会与沈念安和离。” 谢婉如说出这个决定,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似乎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青鸟在一旁都惊呆了。 大周不是没有过和离的女子,只是女子就算和离,那名声也是损了,再嫁也只会更加艰难。 “小丫头,你的婚事可是当今皇上下旨定下的,开不得玩笑,你不喜欢沈念安,便不要离他,可不能忤逆陛下,容易掉脑袋呀。” 霍神医的性子原本是十分随性的,可他也知道,民不和官斗,特别是这大周最大的官。 “不对,你这般笃定,可是又惦记着哪位?” 霍神医犹如灵光乍现一般,看着谢婉如。 “咳咳……”谢婉如轻咳,她是疯了才会惦记萧衍,前世虽然是沈念安挑拨,可却是这个男人,下令屠杀她谢家满门。 “霍老您多虑了,没有的事,我现在眼里没有男欢女爱的事,要是能从来,我宁可出家为尼,也不会嫁人的,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做一个有权有势还有钱的女富豪,到时候给您老人家买千亩良田,种上各种各样的药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谢婉如连忙澄清,并试图迷惑霍神医。 第17章 三皇子和楼太傅的女儿 经历了前世的背叛和欺辱,还有生离死别,谢婉如对另一半没什么期待,她觉得岁月如此美好,何苦找个人折磨自己。 霍神医却是一笑。 “和离是大事,你要考虑清楚,宁可是做寡妇,也莫做下堂妇。” 江湖儿女,多的是孑然一身的人,他便是其中之一,但他偶尔也会觉得孤独,他是男子,又有徒儿在身边,到底是不同的。 “我怎么可能做下堂妇,要下,也是沈念安下堂才对。” 谢婉如露出丝丝不屑的样子。 当初要不是为了让皇上安心,谢家没有不臣之心,才为她选了位不起眼的夫君。 当时她也是在气头上,正和萧衍闹别扭,一气之下,便同意了。 前世谢婉如和萧衍是有一段感情的,而且是年少时的那种爱恋,纯洁又美好。 可萧衍迟迟没有跟皇上提起她们亲事,还和来大周的北蛮公主来往甚密,她气急败坏直接嫁给了沈念安。 这一嫁,竟成了千古恨。 “你呀,就是嘴皮子硬,不过三皇子现在也要和楼太傅家的女儿定亲了,你们呀,也不可能了。” 霍老叹息。 三皇子一表人材,比沈念安肯定是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日后无论是留在宣城,还是去往封地,也都是亲王。 谢婉如要是如愿嫁给萧衍,兴许孩子都生了,何苦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您可想得太多了,我早就忘了还有这个人,您现在只需要帮我救活沈从安,还有准备可以让我控制沈从安的毒药,最好是每个月都要服用解药之类的那种类型,不伤身体的哈,我可不想沈从安醒来又是个病秧子,会坏我大事的。” 谢婉如强调。 若是前世不知道谢家结局的谢婉如,或许还会对三皇子抱有幻想,可经历了那些的谢婉如,对萧衍只有恨意。 现在成长了以后,想来萧衍当初也不过是看中她们谢家能给他夺嫡带来支持,而非真的中意她谢婉如,那些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装出来哄骗她的。 霍老无奈应下,谁叫他就是跟这丫头有缘份,就是跟谢家人关系好呢。 “行,行,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我又不是坏人,我平时可没有做你说的那种毒药,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霍神医强行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他救人的丹药随手就能拿出来,害人的可没有,不过是身上没有,他脑子里有,他会做。 谢婉如不急,再等等也无所谓啦。 之后谢婉如又开始跟进木炭的收购,还有粥棚的事,她甚至让人去收购的一些棉衣,以备不时之需。 等谢婉如忙完手头的碎事,沈默的伤也好了许多,宣城已经下过一场大雪,吹风的时候有些刺骨的冷。 “默儿不怕冷,默儿想去学堂。” 谢婉如已经免了沈默每日一大早的请安,她都不去给沈老夫人请安,又何必要求孩子给她请,可沈默还是每天都来。 “我是怕天冷了,你在学堂受冻,霍老不是在给你调理身子嘛,你要是受了寒,霍老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谢婉如不死心的想要说服沈默。 这个天,身子弱的孩子老人出门,是极容易受凉冻伤的,谢婉如不求沈默金榜题名,只想他这辈子在爱里长大,快快乐乐。 “不会的,默儿有大袄!您看!可厚了,是默儿穿过最厚的大袄。” 沈默扯起衣领来给谢婉如看。 谢婉如看向虚璟,想让他给劝劝,虚璟却是摊手,他劝过了,没用。能去学堂念书,沈默开心得不行,怎么可能因为天气冷就不去呢? 于是谢婉如拗不过,只能让虚璟送沈默去白鹿书院。 谢婉如在外面是沈默的二婶,不好表现得太亲近,就没有亲自去送,免得遇到认识的人,还不好解释呢。 她现在可是要营造出十分疼爱沈言之的假象。 这些日子她对沈言之一句不喜都没有,都是夸奖,沈言之做什么她都说好,十分捧场。 沈言之要把湖里的冰捞起来玩,她都让下人去给他捞,也不管沈言之的功课如何,每天他回来以后,谢婉如都让沈言之玩得很尽兴。 “你怎么不说话?是因为师姐没来送你,所以你不高兴了吗?” 虚璟瞧着坐得规规矩矩的沈默,总觉得这小子可怜兮兮的。 明明已经被养得白了不少,加上霍神医的调理,也长了些肉,可沈默总是一副大人模样,全然没有孩子应该有的活泼,只有和谢婉如在一块,他才会活跃一点。 沈默浅浅一笑,“小师叔我没有,我是紧张。” 他的小手在袖子里都快拧成麻花了。 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白鹿书院,今早才知道的,因为那天去拜访时他在霍神医那儿泡药浴,未曾去过。 “紧张?哈哈,你小子。不就是个学堂嘛,你们习文的又不像我们习武的,是拿笔杆子的,没什么可怕的。” 虚璟嘴角勾起笑意,这小子竟然是怕上学,他一会儿回去要告诉师姐,再一同嘲笑沈默。 “小师叔开春可以教我习武吗?我太弱了。” 沈默的眼里又浮现出了期许。 婉姨的洒脱还有小师叔偶尔的动作,都让他羡慕不已,习武之人就是寻常的一些动作,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做文官不好吗?你呀,专心学习,将来考取功名,比我们这些江湖人安逸许多。” 虚璟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是带着一些演技的。 他的生活不知道多肆意,只是师姐一再叮嘱,沈默现在还是孩子,在他面说说话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容易把他带偏。 “不,默儿不要做官,默儿要留在府里保护婉姨,默儿若是做文官,就有可能调任不在宣城,所以默儿要习武,以后不做官还能帮着婉姨跑腿打理沈家。” 沈默坚定的说道。 他的这一番发自肺腑,全是真心。 第18章 顶替之事被发现 虚璟没想到沈默竟有这个想法,他替师姐感到安慰,付出的心思没有白费,而且也让他觉得,他下山来这一趟也是值得的。 “你可别保护你婉姨,你婉姨的功夫比我都厉害,能伤她的人没几个,不用你保护,你还是好好念书,将来做大官,能帮你的婉姨的才会更多。” 虚璟当下便决定,不跟师姐一起嘲笑沈默了,因为这小子是个有种的,不是胆小鬼。 “不行!婉姨是女子,她需要保护,小师叔不教我,我也要学。” 沈默对这件事似乎真的很认真。 虚璟没办法,只能让他自己找师姐商量去。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到了白鹿书院。 书院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去,沈默到的早,人倒是并不多,虚璟之前跟着谢婉如来过一次,倒不陌生。 看门的大爷认识他。 “小伙子又来送小公子读书呀,老头子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想得如何?” 大爷摸着花白的胡须,一脸的笑意。 虚璟挠头。 “不行,不行,我可不是念书的料,这是我家小公子沈默,他来念。” 虚璟把沈默拉过来,他便上次来,这老头就说他天资聪慧,是个念书的好料子,且年纪尚小,还有机会。 沈默乖乖行礼。 那老头却是微微愣神,如果眼前这个小公子是沈默的话,那近日来学院的另一个小孩儿是谁? 老头的神色被虚璟捕捉到,“怎么了?你以前认识我家小公子吗?” “非也,非也。” 老头摆手,把虚璟拉到跟前。 “你们那日来采访以后,次日就有一位叫沈默的小公子来念书了,都来了好几日了。” 虚璟一听,念书还有冒名顶替的? “你先让你家小公子进去,我让人去告诉山长,不会耽误你家小公子入学的,你在这儿等会儿,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另一位。” 老头心里顿时就明白了,这事儿虽是头一次,倒也不奇怪,要不是谢家那位亲自拜托的山长,沈默也进不了学堂。 虚璟点头,让沈默和书童进去,他倒要看看,什么人捡漏捡到他师姐头上了。 沈默不知道虚璟和老头聊了什么,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又开始紧张了,白鹿书院的名声很好,夫子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博学多识,他是有些畏惧的。 老头招手唤来一个学子,让他领着沈默进去。虚璟则在沈默走后,侧身躲到墙边,等着那捡漏的自投罗网。 果然等了约两刻钟的功夫,老头轻咳,示意人来了。 虚璟闪身出现,发现竟然是沈言之。 “呵呵,我以为是谁呢,竟然是你,你是沈默?我怎么不知道?” 虚璟扯着嘴皮子讥笑。 “谁让你顶替沈默的?” 沈言之小小年纪,肯定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事。 沈言之没想到会碰到虚璟,父亲不是说这个天儿冷,沈默应该要开春才会来学堂的嘛! 沈默和虚璟出门早,沈言之根本就不知道。 “什么顶替,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走开!” 沈言之低头不去看虚璟,想先进去再说,结果却被人拦下,拦他的人不是虚璟,而是老头。 “小公子若非沈默,便不是我们学院的人,是不可以进去的。” 老头站在门口,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沈言之有些难为情,他身边的书童也缩着脑袋,虚璟这才注意到送沈言之的护卫竟不是师姐的人。 哼,看来就是沈念安搞的鬼了。 “沈言之,你不想丢人的话,就立马跟我回去。否则我便让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你顶替沈默,是个冒牌货。” 虚璟冷哼。 耍这种小聪明,真蠢。 其实沈念安想的是让沈言之顶替到开春,这段时间好好的拉拢谢婉如。 等谢婉如发现的时候,已经去了一两个月,便不好再让孩子换回来,到时候送沈默去北府书院也好,白鹿书院也好,就是谢婉如自己的事了。 沈言之捏紧拳头,恶狠狠的看向虚璟,可一想到那天虚璟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拎飞,他也不敢动手。 再则在书院门口闹起来,用不了多久整个宣城恐怕都会知道。 “哼,狗仗人势!” 沈言之不服气的转身,上了来时的马车。 “呵!” 虚璟冷哼,回去再收拾这小子,他向看门老头道谢后也走了。 谢婉如正和冬珠在清点她手里的银钱,还有核对嫁妆清单,沈府这个时候还没有动过她的嫁妆,只不过数量品类她已经记不清了。 前世为了沈念安入朝,她花了不少银子,后来给沈言之铺路,更是卖了最值钱的几间铺子,这父子二人,可谓是踩在她谢家的银子上爬上去的,却反过来咬了谢家一大口。 “师姐!” 虚璟在梅苑门口就开始叫人,沈言之想跑,被他拎着后领,像小鸡仔儿一样被拎在半空中,脚不沾地。 “你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我爹迟早把你赶出侯府!快放开我!放开我!” 沈言之试图通过扭动身体拜托控制,可是虚璟自幼习武,擒住他一个小孩儿太简单了,根本挣脱不了。 谢婉如出来的时候,沈言之的小脸被气得通红。 虚璟简单的跟她说明了情况。 谢婉如内心鄙夷,沈念安这种人,惯会用些偷鸡摸狗的手段。 “言之,那今天就休息,玩去吧。” 谢婉如示意虚璟把人放开,“冬珠,跟我去一趟老夫人那边。” 言下之意,这件事她要跟大人们谈,沈言之被放下,反而不吵了,她还以为谢婉如要狠狠的骂他呢。 “母亲……不骂我吗?” 沈言之追上谢婉如。 “我明知要去的学院不是白鹿书院,可我还是去了。” 沈言之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谢婉如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他还有辩解的理由,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儿,做不得主。 可谢婉如却连问都不问。 “你还小,这些事不是你能决定,也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做到的,今天你就在府里玩,我们做长辈的会替你安排好书院,你不用担心。” 谢婉如摸了摸沈言之的头,慈爱又和善。 第19章 让沈言之自己选 虚璟真想给他师姐比个大拇指,分明那么沈言之,却能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 沈言之则突然有被安慰到,他懵懂的看着谢婉如越走越远,心中对谢婉如的评价,在慢慢的变的不同。 谢婉如带着冬珠还有虚璟到沈老夫人院里的时候,沈念安也到了。 没有官身的沈念安,本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喝喝酒,会一会外室,大多数时候,都是跟一帮同样的纨绔混在一起。 谢婉如前世觉得自己嫁入沈家,就应该肩负起宗妇的责任,逼着沈念安去讨好吏部侍郎,从无足轻重的小官,到三品大员,最后变成仇人。 “默儿已经去了白鹿书院,言之顶替默儿去念书的事,你最好能有一个说得通的解释。” 谢婉如用余光扫了一眼沈念安,然后就进屋去了。 虚璟冲他冷哼一声,跟着谢婉如走了。 沈念安看着谢婉如的背景,恨不得真把这个女人休了,他也不必受这窝囊气。 沈老夫人知道谢婉如无事不登三宝殿,一问才知沈言之顶替了沈默去白鹿书院,已经去了十来日,不过现在沈言之人在府里,已经被发现。 “婉如,竟然是个误会,那解开了便行了,听说你父亲兄长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和山长应该是认识的吧,那让言之跟着默哥儿一块念书也好,有个照应。” 沈老夫人笑脸盈盈,将这事儿说得轻巧极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谢婉如再跑一趟,把沈言之也弄进去。 “我看着就这么办,你是言之的母亲,有门路藏着掖着,言之知道了,也是会寒心的,如今竟然已经习惯了白鹿学院,你去同那山长说一声,就说之前是默哥儿病了,言之才去替他念书,学的这些日子觉得还不错,就留下来继续念。” 沈念安附和。 他就说谢婉如怎么不管沈言之入学之事,原来是有好的路子,不愿意拿出来,平白无故的便宜沈默。 谢婉如想的却是寒心?他就是死心我也不在乎。 “二爷这意思,言之顶替默儿去白鹿书院,还是帮着默儿的?那为何不通知默儿一声,今天若不是虚璟陪着一起,默儿连书院的门都进去,大人做些偷偷摸摸的事不要紧,可不能教坏了孩子。” 谢婉如还是拿虚光扫沈念安,她是正眼都不想给的,怕忍不住,想把这个男的拍死,一了百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做了这种不要脸的事,还理所当然冠冕堂皇的说是帮忙? “谢婉如!” 沈念安被她的态度惹得十分不高兴。 “我知你心里想着别人,不愿做我沈家的媳妇儿,可你如今已经是我沈念安的妻子,言之的母亲,你就应该事事想着言之,而不是一个跟你没有半点干系的外人!” 沈念安起身,可在走近谢婉如的时候,沈老夫人轻咳了两声,他便停下了。 “夫妻之间,有什么事都应该好好商量,安儿,你这脾气,得改改。” 沈老夫人看了看沈念安,才又看向谢婉如。 “婉如呀,你心里有默哥儿,事事想着他,是从安和默哥儿的福气,也是我们沈府的福气。从安有你这个弟媳为他教养孩子,他也能安心一些,你是个好孩子呀。” 沈老夫人说着,竟开始夸奖谢婉如。 “事情已经发生,总不能让言之在同窗面前丢了面子,他这十来日也和同窗熟悉了,左右默哥儿也是没有损失的,不过就是得麻烦你再去一趟白鹿书院。” 谢婉如此刻觉得人心怎么可以虚伪成这个样子,沈老夫人一向是摆着一副和善的嘴脸,可行的,却都是利已之事。 她前世就是太蠢笨,竟然没有看清这个老婆子的嘴脸,还当她是个明事理的好婆婆,孝敬她。 结果这么厚颜无耻的一折腾,反而让他们觉得这事儿她谢婉如必须得办。 “你们以为白鹿书院是我开的吗?沈默能进,那是我当初以谢家的名义去求来了,我也不是不想为言之打算,只是如今又该以什么名义?我如今已经是沈家的人,实在不好一而再,再二三的借用谢家的名义。” 谢婉如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作风,装起了柔弱。 沈老夫人和沈念安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找到谢婉如会以这种方式拒绝,若是和前些日子一样,三两句怼起来,她们还好站住脚,毕竟沈言之现在是她谢婉如的儿子。 “而且我们在这里说这些,也从未问过言之自己是否愿意。他若愿意,白鹿书院开春便有入学考核,勤学奋进一段时间,言之就可以进入白鹿书院,且是凭实力,也更能证明我们言之将来是栋梁之材。” 谢婉如一字一句,都好像是真的在为沈言之着想。 “所以我们不妨听听言之自己怎么说,他若是想去白鹿书院,我便硬着头皮去试试看,他若不愿意,便算了。” 白鹿书院的入学考核有多严格,沈念安是领教过的,他考了三次都没有通过,最后只能去北府书院,沈言之能不能通过,他心里有数。 “不必问他,小孩子懂什么,你若是不想为言之费心,就直说。” 沈念安别过脸去。 说半天,就是找借口不想为言之奔波而已,言之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就这般敷衍。 “二爷可真是误会我了,我是不想让言之去一个他不喜欢的地方,时间久了,他也会不开心的。他现在还小,还不如让他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成长,等他大一些了,自然会知道努力的,冬珠,让人去把言之叫来吧。” 谢婉如学着沈老夫人的样子笑着说道。 今天难得沈念清不在,谢婉如回击得都不尽兴。 沈言之进来之前,和小厮正玩打雪仗,兴头儿上都不愿走,他最近天天去白鹿书院,起早贪黑的,上课又无趣得很,都快把他闷坏了。 所以当谢婉如问他是否喜欢白鹿书院,他毫不犹豫的说了不喜欢。 第20章 我不要做姨娘的儿子 “书院的先生好凶,又无趣,每日都要抽查功课,不会的就要挨打,我几乎每天都挨打,可疼了。我不喜欢白鹿书院,就让沈默自己去呗,让他挨打去,若不是父亲非要我去,我才不想跟他争呢。母亲,我真的可以不去了吗?太棒了!” 沈言之见一屋子都是疼爱自己的人,说话便毫无顾忌。 沈念安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言之,母亲只希望你能快乐的成长,无忧无虑的生活,母亲竟不知道你每天在书院过得这般辛苦。” 谢婉如甚至装腔作势的擦眼擦眼角。 在沈言之来之前,她就知道沈言之必然不会选择白鹿书院,沈言之每日早起出门的时候,都要闹上一通,她还以为是孩子贪睡。 至于她的人为何没有跟着沈言之,多半是沈念安一手安排的,她太忙了,也没留意。 “你不喜欢白鹿书院,母亲便替你再寻别的书院,没有什么比你的成长和感受更重要。” “母亲……” 沈言之这一刻是真的有些感触的。 沈老太太只能叹息一声,沈言之不想去,硬押着去,也只怕是适得其反,而且谢婉如好像对言之也亲近了。 这个时候若再闹,只怕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那就按婉如的意思来,之前也说过,言之的事你处理,我们不插手的。” 沈老夫人妥协,沈念安也只能将火压下,。 于是,沈言之继续去白鹿书院的事,也就打住了。 前世沈言之就是被谢婉如威逼利诱的弄去了白鹿书院,闯了不知道多少祸,后来还逃学去青楼,小小年纪,就混迹烟花柳巷。 这一世,谢婉如可不会逼他。 北府学院那帮人,就差直接把书院变成青楼楚馆,沈言之去了,没准还能让沈念安年纪轻轻,就当上祖父呢。 当晚付柔偷偷来见儿子的时候,叮嘱沈言之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开春的时候能够通过考核,凭实力进入白鹿书院。 就收到了致命一击。 “儿子,你是天底下最聪明,将来就是做大官光宗耀祖的料,谢婉如不愿替你铺路,咱们就让她看看,没有她帮忙,我们一样可以进去。” 付柔摸了摸沈言之的脸。 “你父亲呢?怎么不见他?” 付柔左右看了许久,都不见沈念安的影子。 沈言之的脸色跨了下来,极其不耐烦的说,“父亲在柳姨娘那边,柳姨娘想给父亲生儿子,每晚都馋着父亲。” “怎么可能……你父亲是最爱我的。” 付柔不信,她从暗处起身,想往里走。 “你还是不要乱走的好,府里有一位高手,你若被母亲的人发现,我就不能做母亲的儿子了,以后你也别叫我儿子,我叫沈言之,你进了沈家也只是姨娘,我不要做姨娘的儿子。” 沈言之伸手拦住付柔,他可不想被谢婉如的人发现,到时候谢婉如可能就不喜欢他了。 “儿子,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你就是我儿子,谁都改变不了。谢婉如只不过是你父亲娶回来做摆设的女人而已,你叫她母亲也是为了哄她为你筹谋,你是我儿子,我才是你的母亲。” 付柔一把将沈言之抱进怀里。 她生沈言之的时候年纪还小,差点就死了,可为了借着儿子进沈家,她都挺过来了。 “你放开。” 沈言之扭动身子,这一刻,他是真的不想认付柔这个母亲了。 从见面开始,她就从未问过自己过得好不好,只想着让他好好念书,然后便是询问父亲的去向,根本就不在乎他本身。 他成天在书院被先生打手心,父亲从不关心,只有谢婉如会说心疼他,给他换一个书院。 父亲明明也是不爱念书的,就等着承爵,他是父亲和谢婉如的长子,且目前是唯一的儿子,将来这侯府也会是他的,他什么都不做,以后也是要做候爷的。 “言之,母亲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母亲改了便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付柔这一刻是后悔的,她不该让沈言之提前进沈府,可是若不让他偷偷过继,沈言之又如何能得到谢婉如的庇护。 她要谢婉如为她儿子铺路,可她决不允许儿子的心被谢婉如夺走。 哭哭啼啼的一阵,夜深了依旧没等来沈念安,付柔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谢婉如,你想抢走我的儿子,抢走念郎,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付柔的一双眼睛如锐利的剑峰,狠不得刺穿某人。 回家路上已经有积雪,付柔没走一步,就在心里咒骂谢婉如一句,两年前她再次为沈念安生下一女,沈念安便说要娶她进门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谢家却要把谢婉如嫁过来,她谢家嫡女嫁谁不行,宣城王公子弟那么多,偏偏要嫁她的念郎,和她过不去。 她恨死了谢婉如! 就在她顶着严寒来探望儿子的时候,沈念安正在妾室柳姨娘的屋里。 “二爷,舍身为你生个孩子吧。” 柳姨娘近来学了些东西,哄得沈念安对她依依不舍,宠爱有加,连付柔那边都不常惦记了。 “你不是就是想给老子生儿子嘛,好,老子就让你生……” 沈念安眉目之间露出笑意。 柳青兰一双玉手在沈念安身上游走,不断的挑起温念安的情欲,让温念安对她慢慢的动了心思。 柳青兰其实是沈念安买回来的,富家子弟,成亲以前便会有通房,没有娘家,没有依靠,柳青兰只能拼命地抓住沈念安,她的所有希望,便是生下一个儿子,在沈家扎根。 之前因为谢婉如没有生,她便不敢太急,正式未有子女,她就是怀上也多半生不下来,现在不同,过继了沈言之,谢婉如就有了儿子。 “二爷……” 柳青兰娇媚的声音不绝于耳,沈念安便早就忘了,他捧在心尖上的付柔。 他不愿和谢婉如亲近,明面上是付柔不放心,实际上,不过是他根本就得不到谢婉如的人。 第21章 让沈从安恢复意识 第二日,谢婉如煞有其事的带着沈言之去了好几家书院挑选,最后还是定的北府书院。 他能进的书院里,北府书院的环境其实是最好,毕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条件自然不会差的。 为了凸显诚意,谢婉如当着沈言之的面,给山长递了一张银票,其实就算她不递,山长也会看在她是谢家女的份上,给沈言之特别关照。 “我家言之有些顽皮,但心眼好,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以后就麻烦山长多多关照了。” 谢婉如此刻,倒真像极了一个母亲。 “应该的,应该的。” 山长收了银票,看沈言之自然顺眼得很。 谢婉如又给沈言之兜里揣了银子,让他若是饿了,就让书童去买吃食,总之一句话,书读不读无所谓,别饿着自己。 沈言之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谢婉如走的时候,他竟真的偷偷掉了一滴眼泪。 他舍不得谢婉如离开,有些念家了。 走出书院,谢婉如脸上的温柔就没了。 “小姐,你还在他身上花银子,唉!” 冬珠为那张银票感到可惜,沈言之这种人,就不配花她家小姐的银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谢婉如最多的是什么,不就是银子吗?他那个生母最缺的就是银子,我只要三天两头的给他些好处,不必多,他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把他生母忘得干干净净。” 谢婉如冷笑。 前世她就是怕沈言之有了银子会变坏,对他严加管教,付柔就偷偷给他塞银子,让沈言之加深了对她的不满。 这一世,呵呵,反正又不是他的亲儿子,想要银子给点又何妨,养废了最好。 此时霍神医的药研制成功,不过解药需要七天服用一次,不服用也不会死,只是会疯狂的跑厕所。 毕竟不能真平白无故的就给沈从安吃剧毒的毒药,霍神医就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 而且沈从安如果真的有了歹心,想杀他也不是难事。 谢婉如送完沈言之,就去了药王堂。 “根据青鸟的描述,我已经配好了可以让沈从安苏醒的解药,不过你要想清楚,沈从安一但醒过来,也有可能是一件麻烦事。” 霍神医把配好的东西拿出来,交给了谢婉如。 “他若不听话,再打晕便是,无所谓的。” 谢婉如接过东西。 霍神医露出欣慰的笑意,谢家儿女,当如此果断。 于是谢婉如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回府,等待合适的时机,就例如今晚,月黑风高~ 虚璟极其不情愿的爬上院里的一颗大树,给她望风。 “师姐,你自己当心,他若不听话,打晕了就跑,我来处理。” 虚璟上树前交代,大不了就说进贼了呗。 “知道啦,快上去。” 谢婉如无情的摆手。 要不然怕突然有人过来,她也不至于大半夜的进一个男人的屋子。 虚璟只能叹息一声,爬树去了。 谢婉如照旧是从窗户爬进去的,若是前世,她一定会觉得这举动于理不合,此刻沈从安是她大伯哥。 现在嘛,无所畏惧。 按年纪,她现在都已经四十岁了,给沈从安当老娘都合适。 摸黑进了屋,谢婉如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夜,能朦朦胧胧的看见屋内的陈列,不至于撞到东西。 “沈从安,念你前世为国为民,是个好人,我重生你也跟着享福,少睡几年,可是如果你不听话,我只能让你继续沉睡。” 谢婉如说完,拿出了霍神医给的药瓶。 重生归来的谢婉如要改变未来,保住谢家,也能阻止未来的大周动乱,三皇子做皇帝那几年,大周朝民不聊生,她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谢婉如伸手接住一颗,喂进沈从安的嘴里。 霍神医说,这药一颗只能解半毒,让人有一些意识,却很模糊,两颗才能让沈从安完全恢复意识,服用三颗,沈从安才能重新控制自己身体,真正苏醒。 喂了一颗以后,谢婉如等了约默半刻钟,才喂了第二颗。 然后谢婉如拉起沈从安的手腕,用内力唤醒了沈从安的意识。 沈从安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全身都好像重获新生,一个活人和活死人的区别,在这一刻被体现。 但是这个时候的沈从安连眼皮都不能睁开,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被邪祟附身了,为何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而且他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他昏睡前的记忆还在,他是在进宫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了劫匪,被人敲晕,然后…他的记忆就没有了后续。 “沈从安,我是谢婉如。” 谢婉如碰了碰沈从安的手指,让沈从安知道,他不是在虚幻的梦境,而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你现在不是在做梦,是被人喂了毒药,导致昏睡,我是来救你的,给你下毒的,不是别人,是你的二弟沈念安。你肯定在怀疑,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又为什么会知道如何救你。” 谢婉如搬了个凳子过来坐下。 她打算先跟沈从安说明情况,再把人叫醒,否则一醒来就大惊小怪的。 而且她也想让沈从安记住这被控制的感觉,对她有很多的信任。 “呵呵,我谢婉如高门贵女,嫁给你二弟,本就是沈府的荣耀,你二弟却恩将仇报。你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不防告诉你,我也是,已经死过一回了。” 谢婉如想了很久,为了让沈从安彻底的相信她,拿出一些必要的诚意,是应该的。 “按照进程,我若不救你,未来十年的时间,你都会像之前一样一直昏睡,而且你醒过来的时候因为睡得太久,长期服药的毒素蔓延至双腿,导致你无法站立。而我,在你醒过来之前,就被你的弟弟和侄儿毒死了。” 谢婉如说到这里的时候,心脏的位置忍不住抽疼,毕竟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生灵的天性。 “我谢家满门,也被继位的三皇子以叛乱罪问斩,当然,这里都是你二弟沈念安的功劳,你呢,是在太子殿下的遗腹子夺回皇位后,才获救,他念你曾是太子陪读,将你好好供养起来,才让你摆脱了控制,渐渐苏醒,而之后,你也帮着新皇,将大周建立得很好。” 谢婉如说完,想起自己死后灵魂飘在空中,看到大周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心里无比的安慰。 若不是看在沈从安前世是个好人的份上,她才不会浪费力气将他唤醒。 她谢婉如,恨死了沈家的人。 第22章 沈从安意识苏醒 “我是重生回来的,这件事听上去很难以置信,不过你可以慢慢验证这件事,而我需要你做的事,就是阻止三皇子继位,拥立太子殿下,福泽天下。你若不信我是重生,我也可在开春以后再唤醒你,只是到时候,你便只能听到太子被构陷私吞救灾物质,中饱私囊,贬为庶民的消息。” 谢婉如回忆前世,当时这个消息传至宣城上下,百姓都纷纷惋惜。 太子萧隆,其实是个优秀的男儿,文武百官都为他请命,可当时证据确凿,皇上盛怒。 没过多久,太子蒙冤郁结于心,于别院自刎,皇上悔恨不已,身子也开始出现问题,才让三皇子有机可乘。 “你信与不信其实都无所谓,因为我要的是你帮太子度过此劫,而太子和三皇子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你自己也清楚。” 谢婉如说完起身。 “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可以先想想看,我的话是否有道理,还有,是否为我保守秘密。” 是的。 谢婉如并没有打算直接唤醒沈从安,她解释再多,都不如他自己亲眼所见来得可靠,在他不能控制身体的这些日子,身边的人是如何对他的,他也能看得清楚一些。 谢婉如来了又走了,沈从安的屋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只不过她走的时候,沈从安是有意识的而已。 沈从安自是不信的,二弟虽性格顽皮,不爱读书,可对他是恭敬的,怎么可能害他。 而且重生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他饱读诗书也闻所未闻,那谢婉如又为何要救他? 据他所知,谢婉如不是中意三皇子无果,才嫁给他二弟的吗?难道是想借他之手,报复三皇子? 沈从安心中疑惑不已,可无奈他身体动也动不了,连嘴巴都动不了,说也没法说,只能干着急。 这段时间天气越发的冷,沈默却坚持每日请安,出门前,甚至会在沈从安的屋外行礼,才与虚璟一块出门。 虚璟无聊得打哈欠。 “小师叔,我一会儿会同婉姨说我要习武之事,你能不能不要……泼我的冷水,替我美言几句?” 沈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虚璟说道,他不太会说奉承话,加上他也觉得婉姨不会答应,便更没底气。 “我不泼你冷水,放心吧。” 虚璟伸了伸懒腰,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活脱脱的把沈默和书童小壮,变成了小跟班。 三人一前一后的向着梅苑走去。 他们走远,守在沈从安门口的小厮冷哼一声。 “路边捡的叫花子,正当自己是沈府的小公子呢。” “别乱说,沈默的确是沈家旁系的孩子,只不过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有他给大爷做继子,大爷以后也能有个香火。” 其中一个明显和善一些。 另一个高个子却是不屑一顾,他们帮二爷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香火?呵呵,你这么心善的话,就把大爷的药停了呗。” 高个子说完,推开门走进屋里。 “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装什么装。”高个子进屋,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放进婢女熬好的汤药里。 “药快没了,我去找二爷,你赶紧给二爷喂了。” 高个子说完就走了? “唉。” 留下的那人叹息一声,摇摇头,把沈从安扶起来,喂药。 沈从安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想要抵抗,可是他只有意识,根本就动不了,很快一碗药见底。 喂药之人倒是细心的给她擦洗了身子,只是这种无用的感觉,让沈从安感到恐惧,还有恶心。 渐渐的,沈从安的意识有开始模糊,再次陷入被迫的昏睡状态。 可他体内有解药,倒不至于一直昏睡没有意识,药效果退了就能恢复意识了。 沈默跟谢婉如说了要以武的事。 “婉姨,我不想永远被别人保护,我也想强大起来,保护你们。” 沈默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谢婉如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了看虚璟,虚璟摊手,不是他教的,跟他无关。 “默儿,你如今身子还弱,还不能习武,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习武,也不是不行。你得先好好上学,等你能赶上学堂先生的进度,再分心来学,好不好?” 谢婉如摸头,她此刻才觉得,养孩子是快乐的。 沈言之天天被打手心,可沈默去了一日,虚璟去接的时候,先生便说沈默是有慧根的,只是送来得晚,和同龄孩子比起来,稍微逊色。 “嗯!嗯!” 沈默开心的点头,他没想到婉姨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他。 于是,沈默一整天都格外愉悦,就连先生让他回答问题,他也能接上,对于沈默这个学生,先生也格外的满意。 白鹿书院的先生都是山长精心挑选,德才兼备的人才,否则白鹿书院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位居宣城书院前列。 傍晚时分,沈展去了一趟沈从安的屋子。 据说是太子殿下询问了沈从安的病情,年前会来探望。 “师姐,沈家竟能跟太子殿下搭上话,怎么这般落魄?” 虚璟不解。 宣城人不是稍微有点关系,便可平步青云吗? “太子殿下和沈从安交好不假,可沈家除了沈从安,又有何可用之人?更何况如今的皇上正年轻,太子若拉帮结派,培养自己的势力,皇上知道了……” 谢婉如没说太多。 当今皇上不失为一个明君,可他生性多疑,哪怕是他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而且这个时候的皇上风华正茂,太子若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恐怕会让当今的皇上觉得,他想要谋反。 “这破侯府,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想的,竟然同意把你嫁进来。” 虚璟吐槽。 在他看来,谢婉如虽然粗鲁一点,舞刀弄枪的不像个大家闺秀,也不至于配沈念安这种游手好闲的废物呀。 “就是越破,才能让皇上安心呀。” 谢婉如垂眸,一想到她未来要面对的变数,就感到压力很大。 她在过继的时候选了沈默,沈默的手便差点被毁,是不是就预示着,她能改变一些东西,可要发生的事,还是会来? 第23章 就当是给沈默报被焚之仇 “从安,你若能醒来,如今也该是同为父一起,支撑起沈家,唉。” 沈展看着床上的儿子,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 他是个话不多,且不爱凑热闹的性子,府中大小事宜也都交给了沈老夫人处理。 沈从安的药效已经过了,能听到屋内之人说话,凭借声音,他知道来的人是他的父亲,沈展。 “父亲。”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是二弟沈念安。 不能动弹的沈从安立即便想到了今早小厮说的话,药没了…… 若那小厮说的是真的,他会昏迷这么久,都是二弟做的手脚。 “念安来了。” 沈展的声音,“那你陪陪你大哥吧,太子殿下不日便会造访,探望你大哥,到时候别出岔子,让人将屋内好好清扫一番。” 沈展吩咐完,就大步离开了。 沈念安的声音随后响起。 “都是聋子吗?还不赶紧去叫人来打扫!” 语气中带着怒气。 不多会儿,房里就只剩下沈念安,他走到床边,看私为沈从安整理被褥,实则用力的掐住了沈从安的脖子。 “你说你要是死了该多好!可偏偏我又不能让你死,你活着太子殿下才会记得沈家!沈从安!你也就只有这点价值了。” 沈念安的声音可怕又疯魔。 就在沈从安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有人走向这边的声音,沈念安才把人放开。 “哼,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了你的,你还有利用价值,不过你死了,沈家的一切才会属于我,所以你终究是要死的,早晚的问题而已。” 沈念安附在沈从安耳边小声说道,装出了一副贴心的模样,给沈从安整理,顺势将刚刚压出痕迹的衣袍抚顺,门外的人也进来了。 “二伯。” 沈默动作标准的行了一礼。 他刚进沈府的时候还有些生疏,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学习,沈默的行礼的动作,已经有模有样。 “嗯。” 沈念安点头,对于沈默的出现并不意外,可他对沈默谈不上喜欢。 “你父亲需要休息,请了安就不要再来打扫他了。” “是。” 沈默点头,走到沈从安床边。 “父亲,今日先生教的我不太明白,给您请了安我就要去看书了,您好好休息,明日默儿再来。” 沈默乖巧的退下,他一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从安的脖子上,慢慢的开始浮现红红的印记。 是刚刚沈念安太用力导致的。 沈默走后没有多久,沈念安也走了,直到屋子里有了打扫的下人,沈从安的恐惧感才逐渐消退。 直到沈念安对他动手,他对一切都抱着质疑的态度,他不相信他的二弟会对他下毒,让他昏迷…… 可事实却告诉他,沈念安不止是要他昏迷,还想让他死,就为了一个爵位!他沈念安竟然杀掉他这个兄长! 简直有违伦理! 沈念安出了沈从安的院子,就去找了沈老夫人。 “你说你要入朝为官?” 沈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太子殿下这次来看望大哥,母亲可以借此机会,跟他说起此事。他一定会看在与大哥的情谊上引荐一二,否则说句难听的。母亲,大哥若是什么时候突然没了,我们沈家就只能全部依仗谢婉如,我可不想再过天天都需看她脸色的日子。” 沈念安一想到这两年以来的窝囊气,就格外的不顺心。 “还有,我答应了柔儿,三日后接她过府,母亲让人给她收拾个院子吧。” “沈念安!” 沈老夫人突然猛得一拍桌子。 “现在沈府已经是你当家作主了吗?你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你想做官,自己去求太子殿下,我这张老脸不值钱,求不来。” 沈老夫人本就在为太子殿下来府,该如何设宴一事烦心,沈念安就来了。 “母亲,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看谢婉如的脸色吗?我想做官,也是为了我们沈家能扬眉吐气,不必受人牵制,你看她如今在府里像个什么样子?成天的同外人胡闹私会,如今下人们都在传,进去她屋里的男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沈念安盛怒的模样,仿佛是真的看见谢婉如和男人厮混。 近来宣城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阶段,谢婉如就让小谢管家多备了一些米面,现在每日都有数百人到谢府领取救济的餐食。 而且年关将近,谢婉如需要和小谢管家核对账单,清算这一年她手底下店铺的收益,倒实际上梅苑那边进进出出的就那么几个人,并没有沈念安说得那么夸张。 “我就说谢婉如不是个好的,母亲便不信,事事都依着她,这都两年,她为我们沈家做过什么?别家嫂嫂入冬了都会给添置点新衣,那我嫂嫂谢婉如呢?呵呵,我是半点东西都没看到。” 沈念清拿着一块手帕绣着玩,小半天了,没绣出什么东西来。 “好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有本事都自己挣去,别来烦我。” 沈老夫人挥手,沈展什么事儿都不管,她本来打理整个沈家上下就足够累了,还要听这两个小的絮絮叨叨。 她心中也有些埋怨谢婉如,嫁进来两年了,之前虽是规规矩矩的,也不招谁惹谁,可也从未替她分忧,更别提替家中男丁奔走。 她谢婉如若是舍得走动走动,沈展也不至于挂个闲职。 “母亲,当初您让我娶她,不也说过只要我迎娶谢家的女儿,谢家就一定会助我入朝,可两年过去了,我们沈家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白白的被骗。” 沈念安的火半点未消。 明明他都已经这么努力筹谋,可他如今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总不能……杀了他爹,继承侯府。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我也没想到,她入了沈家,心思却不在沈家。” 沈老夫人皱眉。 “你也是,两年了,都没有走进心里,安儿,她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你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早日生下你们的骨肉,将来哪怕她不顾及咱们,也要会替你们的孩子打算的。” 第24章 谢婉如还是不忍心 “我才不要同那刁妇生孩子,母亲您忘了她前几日是如何扭伤我的手的吗?这种不会讨好男人、蛮横无理的女人,谁瞎玩喜欢她,就是猪脑子。” 或许是因为近来的事情都不顺利,沈念安心里对谢婉如的怨气,比恶鬼还重。 沈念清点头,“母亲,我觉得二哥说得是对的,谢婉如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清高得很。” 成亲的头两年,谢婉如的确和沈家人并不亲近,只同在一个府里,却完全是两家人的感觉。 沈念安见妹妹同意他的观念,胆子便又大了。“母亲,儿子觉得想办法解决她那婢女的事,得安排起来,以前只有一个婢女,现在又有了一个护卫,若我们一直放任她安插自己的人不管,我们沈家上下,迟早都是她的眼线。” 沈念安讨厌谢婉如,也讨厌所有和谢婉如走得近的人。 其中冬珠和虚璟,和谢婉如关系最好。 沈老夫人知道,若什么都不做,谢婉如恐怕永远都不会真的融入沈家。 “她那个贴身婢女是从谢家带来的,咱们能做的,最多就是送她回谢家,至于那个护卫,是她给默哥儿找的,想要把他弄走,恐怕不容易。” 只有让谢婉如孤立无援,她才会依附沈家,将自己融入沈家。 “不过你要纳妾,接那女子回府的事……若没有她同意,将来她所生的孩子,也不能入沈家族谱,所以你同我说了也没用。” 沈老夫人提醒道。 沈念安一味的心疼那外室,却是把这茬给忘了,在沈家,谢婉如才是他的正妻。 沈念安扭紧的拳头,他以为母亲作为沈家的当家主母,只要母亲点头就可以了。 没想到竟还是要那刁妇点头。 北苑几人说了半天,最后都没能想出一个好法子。 不过这一次沈老夫人再次劝说沈念安,让他多多和谢婉如接触,慢慢感化谢婉如,他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 梅苑的谢婉如出来透气,她刚和小谢管家对了账,看了一天的账本眼睛酸涩。 沈府的后院有个小湖,如今下了雪,风景还算不错,也是个清净的地方。 “小姐,太子殿下来府,您也要出面接待,奴为您准备了一套精致的衣袍,等回去您再看看合不合适。” 冬珠扶着谢婉如。 这大冬天的,她是想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偏要来此,雪景虽美,可也冻手哇。 “见萧隆而已,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不必太隆重,会显得很奇怪。” 谢婉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雪景带来的美感和寒冷,她前世,就死在了下雪天。 这寒冷,让她有种熟悉感,甚至觉得格外的安慰,这种感觉有些反常,谢婉如却格外喜欢的样子。 冬珠也就没再提,她家小姐从小就和皇子们很熟,是皇后娘娘殿里的常客,所以对于太子来府,自然是司空见惯,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冬珠扶着谢婉如从小径走向湖边的时候,谢婉如敏觉的听力让她感觉到此处有人。 她自幼被父兄拉着习武,听觉视觉都比寻常人好上许多。 谢婉如示意冬珠不要出声,轻轻的走近。 竟是沈言之! 湖边有个小亭,沈言之趴在栏杆上让小厮把刚钓的鱼接住,他则又将手里的线丢下去。 “少爷,咱们回去吧,天冷了,您要是冻伤了,二爷不会放过我们的。” 小厮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沈言之明显有些不耐烦,给了小厮一个冷眼。 “不要说话,要是我的鱼被你吓跑了,小心我收拾你。” 沈言之正说着,手中的线动了动,然后竟猛得往水里扎,沈言之没注意,竟被拉了下去。 “少爷!” 小厮惊呼,伸手想去拉人,沈言之的身子却已经悬空,随后便是扑通一声。 “小姐……” 冬珠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她虽因为沈言之用烛台烧了沈默,对沈言之有意见,可毕竟现在人命关天的事。 谢婉如知道沈言之掉了湖里,可她偏就要装作没看到。 这一幕,前世也发生过。 只是好像发生在明年,这一世可能因为谢婉如的一些做法,将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提前了。 前世谢婉如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湖里救人,以至于她身体受了寒,后来便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 前世的谢婉如将沈言之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却不曾想,就是她这般心疼的孩子,竟要杀他。 “小姐……我们真的……就这么看着吗?” 冬珠有些于心不忍,沈言之好像不会游泳,那小厮也没跳下去救人。 “等他多喝两个水吧,他欠默儿的不是一直没还吗?就当是天道轮回,若他命该如此,也与咱们无关。” 谢婉如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心中此刻的感觉太剧烈。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手狠心辣的人,可知道了前世沈言之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谢婉如是如何,都不愿如前世那般付出了。 冬珠一颗心狂跳,紧张得不行,她们见死不救……真的好吗? 她是真的不喜欢沈言之,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又爱撒谎。 就在沈念安快要沉下去的时候,谢婉如终究是没有忍住,运足内力,飞身跃起。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那么紧张沈言之,便没有下水救人,而且扯下自己腰带甩向沈言之,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夫人!” 小厮吓得赶紧跪下了。 沈言之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他隐约能感觉到眼前之人是谢婉如。 “咳咳……” 沈言之不知道他咳了不知道多久,因为他晕过去了。 谢婉如只得再次出手,用内力把他喝下去的水打出来,只是沈言之太小,虽是救命,可谢婉如的内力他接不下,也会伤及他本身。 水是吐了许多出来,可人还是晕的。 “冬珠,让人请霍神医。” 谢婉如让小厮赶紧把沈言之抱起来,送回屋去。 小厮手抖得厉害,连滚带爬的过去把人抱起来,往东苑那边赶。 第25章 沈念安第一次妥协 霍神医来的时候,沈言之已经从昏迷不醒,发展到了高烧不退。 谢婉如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她拖住霍神医,沈言之也难逃一死,可她没有。 稚子无辜!他已经得到惩罚了。 “言之,祖母的乖孙!你可一定要醒来呀!” 沈老夫人焦急万分,见霍神医来了立马就让开了位置,让霍神医医治。 把脉后霍神医喂了药丸,就开了方子。 “去屋外取一些雪来。” 霍神医吩咐道。 他掀开被子,将刚刚换好的棉衣都脱了。 “快呀!” 见屋内的人没有动作,霍神医气急。 沈老夫人虽不懂,却没有质疑,毕竟她是知道霍神医的厉害的,赶紧催促下人去取雪。 这个时候谢婉如也没有特意伪装,扮演慈母的角色。 不过她看到姗姗来迟的沈念安,就没有收手了。 “沈念安,我给言之买回来的护卫呢?都去了哪儿?为何换成了曾在你身边的小厮?连书童都未跟着他,言之掉进水里他却在岸边呆愣着,今天若不是我碰巧路过,言之就死了。” 她要让沈念安知道,换掉她的人,沈家也不得安宁,这件事不是她刻意做的,但是也不能放过这个可以训斥人机会。 “你竟这么不放心我,以后言之的事,我还是不管了。” 沈念安看着沈言之命悬一线,这一刻他是后悔的,他不该把谢婉如买回来的两个护卫支开。 “夫人!二爷!奴不会游术!是奴的错,没能保护好小少爷!” 那跟在沈言之身边的小厮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额头已经磕破。 “大胆!你既不会游术,就该替言之去死,来人,把他拖出去打死!” 沈念清话音刚落,就接到了沈老夫人的冷眼。 “这个时候你在这里大声吆喝做什么?都出去!” 沈老夫人带头走了出来,还顺便带走了沈念清。 霍神医在救人,本就不应喧哗。 “你偏要在这个时候显能耐?你一个大家闺秀,动不动就要打死下人,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 沈老夫人此刻是又生气,又担心。 霍神医在宣城那可都是为世家大族服务,沈念清这般做派若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便不可能进得了门。 “家中母亲兄嫂都在,你一个姑娘家家跑出来喊打喊杀,成何体统?你如今竟是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吗?” 沈老夫人见她毫无悔意,便又训了一句。 沈念清还要解释,沈念安冲她摇头使眼神,他撤走谢婉如买回来的人已经理亏,这个时候再闹下去,谢婉如就要看她们的笑话了。 “母亲,小厮我会处理,现在只希望,言之能平安无事。” 说完,沈念安难得将目光投向谢婉如。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言之还小,身边需要人,往后言之身边的人,还是你来安排吧。” 这一次沈言之落水,若不是谢婉如及时救下沈言之,等他们发现,恐怕人已经没了。 而且谢婉如立即就让人请来霍神医没有半分怠慢,他也看到了谢婉如的真心,愿意试着接受她。 所以这一次,他愿意道歉。 谢婉如没出声,她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以前可能有过这种,可她现在不再是从前的谢婉如了。 “二嫂,二哥都道歉了,你就别端着个脸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都是为了言之好。” 沈念清一贯是和谢婉如抬杠,被骂了也是如此,她知道母亲内心是不喜欢谢婉如的,肯定不会再骂她。 “你什么时候为言之好过了?你这个做姑姑的,是给言之添置过一双鞋袜,还是给默儿添置过什么东西?” 谢婉如直接戳中要害,她可不想跟沈念清磨叽半句话。 “你……” 沈念清伸出手去指谢婉如,被刚刚下值回来的沈展打掉。 “吵什么!” 沈展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大冬天的竟让一个孩子去湖边玩,一个府里几十个大人,也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 沈念清立马就闭嘴了,她从小就很怕沈展这个父亲,因为他很少发火,可一旦惹急了,后果也很可怕。 屋子里头,霍神医用冰雪搓洗沈言之的手脚以后,再进行处理,写方子扎针,折腾天也黑了。 大人们都守着不曾去用膳,沈默本来在书房温习,他想尽快赶上先生的进度,好让小师叔教他习武。 当沈默听到沈言之落水昏迷不醒的消息,他手臂上曾经溃烂的伤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沈言之,他只想和沈言之保持距离,所以知道他可能会死,沈默面露担忧之色。 “小师叔,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沈默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知道,小师叔不喜欢沈言之。 “去看他做什么?他这种人自食恶果,不值得同情。” 虚璟靠在躺椅上悠哉悠哉,手里还拿着刚去厨房摸的烤红薯。 在山上有师傅管着,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在沈府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和沈默呆在一起,想如何便如何,自在逍遥极了。 “可他是我弟弟……” 沈默说得很小声,因为沈言之从未叫过他一声兄长,他也未曾当面叫过他弟弟。 “他是个屁。” 虚璟三两口就把红薯吃进肚子里,烫得他直哈气,又拍了拍手里的灰。 “而且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有什么用,有霍神医在,他死不了。” 虚璟起身去喝茶,就见沈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好了,好了,你把功课做完,我带你过去,行了吧。” 虚璟投降,他真是不能瞧见这小子委屈的样子,太容易心软了。 “谢谢小师叔。” 沈默冲虚璟笑得十分纯真,然后便认真的继续温习。 他们二人过去的时候,沈神医已经离开,留了青鸟这个徒弟在沈家守夜,过了今晚,沈言之才能保住小命。 切他在水里冻得时间太长,他的脚趾被冻坏了两个,很有可能是治不好了。 哪怕只是脚趾,今后也是残缺之人。 第26章 沈婉如急火攻心病了 我可怜的孙儿……” 沈老夫人当场就哭了起来,谢婉如在心底冷笑,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呢,沈老夫人一直知道沈言之是沈念安的儿子,所以才这么紧张,她以前还以为是沈老夫人心地善良!呸! 一屋子唯利是图的吸血蝙蝠。 竟然如此,所有人都去看了沈言之一眼,便各自散去。 沈念安也只是询问两句,为了不让谢婉如发现他对沈言之有过多的情感,他装作并不是很在意。 然后当晚,他又去了沈从安那边。 “大哥,其实我过得也好累呀,呵呵。” 沈念安醉得有些厉害,他倒在床边,沈言之病得厉害,他这个做父亲却什么都做不了。 “从小到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的身上,没有人会看到我沈念安,就连谢婉如嫁给我,也是因为我在所有人面前,我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只有嫁给我,皇上才不会怀疑谢家有不臣之心,呵呵。” “可是凭什么呀?我们都是父亲的儿子,不是吗?嗯?就凭你早出生几年?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承袭爵位,而我就只能被人忽略,不公平!” “所以你必须死!你不死,我的儿子也要过我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迟早!你迟早是要死的,必须死……” 沈从安到最后醉得更加厉害,提着酒壶又出去了。 他以为毫无意识的沈从安,竟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动了动手指! 谢婉如说的是真的,沈念安要杀他,真的要杀他!他不能继续昏睡,他要醒来,醒来阻止沈念安毁掉沈家。 从东大苑那边回来,谢婉如却有些心乱,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 她竟然心软了,在沈言之快要死的时候她竟然心软救下了他,这简直太可怕了。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受凉了?奴让小厨房准备了姜汤,这就让她们端一碗来。” 冬珠注意到这谢婉如进门后就有些不动静,立马就要去叫人。 “不用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谢婉如拉住冬珠的手,让她扶自己去休息。 “小姐,您的手也是冰的,我一会儿还是给您端一碗来,喝了身子暖和些。” 冬珠不放心,她小心的扶着谢婉如进内室,她家小姐从**武,身子轻易是不会出问题,一出问题……那必然会很麻烦。 谢婉如摆手,紧皱眉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心神,连唇瓣都有些苍白。 冬珠扶着她躺下,正要起身就被她家小姐给拉住。 “冬珠,让我握住你的手,等我睡着了你再出去。” 谢婉如差点没有藏住眼底的泪花。 重生归来的这些日子,她刻意没有去想前世的那些细节,如今她心软救下沈言之,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心软这一个致命的弱点,又想起了前世身边之人的惨状。 她前世便没有护住冬珠,让她被沈家人构陷活活打死,皮开肉绽。 霍神医一大把年纪也被他们迫害致死,她的父兄更是背上了叛军的污名被世人唾骂!死后都不得安生,谢家满门上下数百口,无一幸免皆被斩首。 她谢婉如怎么可以对这种人心软! “爹爹!对不起……” 谢婉如呢喃,她竟放过杀父仇人,她该死! 冬珠以为她家小姐是想念大将军了,便没有多想,只是她家小姐睡得迷迷糊糊,一直不停的呢喃,她才惊觉不对劲。 “小姐?小姐?” 冬珠伸出没被她家小姐抓住的手,摸了摸她家小姐的额头。 竟是在发热,甚至已经有了虚汗。 “来人!来人!去请青鸟大夫过来一趟!” 冬珠冲外面大喊。 梅苑里里外外也是有近二十人伺候的,都是谢婉如从谢家带过来的,只不过她一向只喜欢冬珠在身边跟着,其他人并不近身伺候。 外面的听见她大喊,立即便去请人。 沈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夜深了便去休息了,让沈念清这个姑姑的守着,有事立即叫她。 她和沈念安这个时候都不宜表现得太过激进,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可实际上,她们防备之人,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青鸟大夫,我家夫人可能是受寒身子不济,冬珠姐姐让我请您过去一趟。” 一个小厮规规矩矩对青鸟说道。 青鸟刚给沈言之把完脉,沈言之的高热已经退下,没有大碍,师傅是怕反复高热,容易晕厥诱发痫病出现意外才让她留下。 “稍等。” 青鸟起身去收拾药箱。 “你们干什么?霍神医让你留下来是照顾我侄儿的,她谢婉如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让府医过去一趟行了,你不准走,你要留下来看着我侄儿。” 沈念清将青鸟收拾进药箱的东西,又给胡乱抓了出来。 青鸟顿时一脸嫌弃,把东西夺回来,放了进去,“我是师傅留下的人,可我也是二夫人请来的,若不是她,你家还不配我师傅上门。” 说罢,青鸟把网箱跨在身上就要走。 沈念清却张大双臂,把青鸟拦下,“我说你不能去,就不能去……” “啪!”的一声,沈念清应声倒地,青鸟压根不想扶,任由沈念清倒地上又发出更大的响声。 不知道虚璟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手里还拿着刚刚敲了沈念清脑袋的棍子。 “去救人,看什么?没见过木棒敲笨蛋吗?” 虚璟把木棒抗在肩上往外走,他本来是替沈默过来看看沈言之,沈默总怕这和沈言之半夜嗝屁,他磨不过就来了,竟是让他碰上了这戏码。 青鸟伸出大拇指,她还想着推开沈念清也是要去梅苑的,虚璟这一棒,敲得真好。 怕沈念清等会醒来大吵大闹,青鸟把人拖起来丢椅子上,掏出银针就封她的穴位,让她睡得更踏实。 “你去把府医叫来把人看着,我走了。” 青鸟可谓面面俱到,把谢婉如院里来叫人的小厮给留下了。 “磨磨唧唧!快走!” 虚璟抓住青鸟的后领,运足内心一跃而起,人影便在黑夜里一闪而过,往梅苑奔去。 第27章 前世谢婉如的结局 谢婉如真的病了。 这一病就是三日滴水未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府里人都说二夫人是因为救言之小少爷才病倒的,虽是继子,可二夫人却视若己出。 只有谢婉如自己才知道,她是被自己救沈言之的愚蠢行为给气病的。 她气自己没用,无颜面对冬珠和远在边境的父亲,她太懦弱了。 这三日,沈默在课堂心不在焉,他牵挂谢婉如的病情,便连先生讲的都不太能听懂了。 “沈默,你若不认真,下次我可就要打你的手心了。” 先生耐心说道,沈默最近老是心不在焉,他已经提醒多次,问的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对不起,先生。” 沈默道歉。 下学就赶回家去,陪在谢婉如身侧,也不温习功课。 “小子,师姐醒来知道你不认真念书,会生气的,陪归陪,书也要看。” 虚璟把沈默的书拿来,书童背着他的书,一直跟着的。 沈默学不进去,被强迫着关进书房,也是眼睛看着书,心里却一直牵挂着谢婉如。 谢婉如病了的这些日子,沈老夫人来看过几次,沈念清却是一次都不愿意过来,她那晚被敲晕,头上定了大包,躲在房里不愿见人。 沈言之第二日便醒了,可他得知自己的脚趾头废了两个,大发雷霆,摔了不少东西,自然也不曾记得谢婉如的救命之恩。 沈念安倒是来过两次,不过都被冬珠以怕过染病气为由,把他拦在梅苑外面。 谢婉如重生回来的这些日子,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维护沈家的事,相反,她十分不屑和仇视沈家人,可沈念安偏觉得这样的谢婉如有些特别。 在他看来,谢婉如渐渐的……有些不同,豁达大度、教子有方。 言之在她的管教下,过得也十分开心。 “念郎,你怎么也被她迷惑了,你忘了是她将你的手腕扭伤,故意不请霍神医为你医治的事了吗?她并不爱你,她只是想要祸害沈家。” 付柔心底一片慌乱,怎么连她的念郎也被那女人给迷惑了。 “她若能快些下水去救言之,言之也不会变得残缺,她就是自私怕死,不愿救咱们的儿子。” “那一次是我冒犯了她,她才出手的,我对她的态度本就不好,她是谢家嫡女,自是有几分傲气的。” 沈念安说起谢婉如,不自觉的用尽了修饰。 “而且她并不知道言之是我们的儿子,她怎会不救他?她是谢家儿女,心中有的也只会是忠肝义胆,而不是自私狭隘,小肚鸡肠。” 沈念安否认。 前世谢婉如过继沈言之以后,就对沈言之特别严格,因为谢婉如希望沈言之从武,像父亲和兄长那样,日后做一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所以前世沈言之不仅要念书,还要习武,在这个过程中积攒的所有痛苦,都变成了一颗有毒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最后化作毒药,亲手灌进了谢婉如的腹中,让她受尽痛苦而死。 如今,谢婉如不仅不搭理温念安夜里是否回府,也不要求沈言之文武双全,这父子两,却对她印象极好。 付柔听完沈念安的夸赞,心里凉了大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过一两个月而已,怎么就变了心。 “念郎,她不是真心的,只有我爱你才是真的,我为你生下两个孩子,我为你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你不能为了一个连同房都不愿的女人抛弃我,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念郎,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付柔扑进沈念安怀里哭诉起来。 她哭得凄凄惨惨,让沈念安根本讨厌不起来。 “念郎,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的,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你就是我的全部……” 付柔的话让沈念安再一次沦陷。 “柔儿,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大家将来都要在同一个屋檐下,言之也需要她扶持,才不愿你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僵硬,进了府你也是要听她这个正室的。我也只是想哄着她为我和言之奔走,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抛弃你,她连你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沈念安把人搂进怀里哄着。 哪怕是疼爱这个外室,沈念安这个时候头脑也还算清醒,至少他还知道,外室进门也是妾,要听谢婉如的。 付柔淅淅沥沥的哭着,沈念安那句你进门以后也要听她这个正室的话,在她心中回响。 凭什么她要听那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除了出身,哪里比得上?她为沈念安生下一儿一女,她才配得上正妻之位,那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谢婉如,凭什么! 第三日的傍晚霍神医来了一趟,谢婉如才迷迷糊糊的苏醒。 她这三日一直反复的梦到前世,她死后灵魂漂浮的那些日子,她是在谢家被定叛国之罪后,被沈言之一碗汤碗毁了半生功力。 前世相夫教子的十年里,她本就武艺不精,反应迟钝,半点都没有怀疑的喝下沈言之亲手递过来的毒药。 那药令她一身武艺尽失,沈言之最后竟还打断了她的手脚,将她丢进暗无天日的地牢,所以与其说她是被毒死的,不如说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沈家人将她的尸体丢出府去,在乱葬岗被野狗分食,对外宣称谢婉如畏罪自杀,不配进沈家宗祠,沈家没有这个儿媳。 她一个外嫁女,就算谢家被定罪,她也没有犯法呀!可沈家上下急于摆脱她这个麻烦,对她残忍至极,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后来她的灵魂飘到法场,亲眼见到父兄被游街的百姓辱骂,痛苦不已,就连大哥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儿,都没有幸免。 男丁全部斩杀,女眷流放,生不如死。 她不明白沈念安父子怎么会这么恨她们谢家,就算沈言之不喜她这个母亲太过严厉,可这狠意蔓延至她们整个谢家,未免太深。 谢婉如隐约能感受到后面还发生了一些事,可那个时候她的灵魂渐渐变得虚无,已经不太能感知周围发生的事情。 第28章 沈从安醒过来了 你杀了我还不够?为何还要因我一人牵扯整个谢家?沈念安!沈言之!你们都该死! 我不该救他!不该救他沈言之!父亲!兄长!我对不起你们! 谢婉如在这个混沌里反反复复地挣扎,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谢婉如的父亲是开国功臣,当年他意气风发追随大周皇帝,攻破大梁国都,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才年纪轻轻的就被封镇北大将军。 又因谢婉如她娘和皇后交好,救过当时怀着太子的皇后娘娘,所以谢婉如一出生,便被皇后娘娘和皇上收为义女,封为永昌郡主。 谢婉如就这么病了三天,沈从安就又过了三天生不如死的日子。 昏睡的不知道难为情,如今有了意识,成天动也不动让人服侍,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他不想像个废物一样被人摆弄,这种感觉让他恶心,他急切地希望谢婉如的出现,就算她是重生的也好,再生的也好,只要能让他摆脱这困境,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丫头儿?” 霍神医轻唤,他眉心紧皱,神情凝重,可见是真的担心谢婉如。 “嗯……” 谢婉如努力睁开眼,看清床边之人,不禁潸然泪下。 还好,她重生了,一切都还都来得及。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倔强,老夫下了这么多针,你才舍得醒来,再不醒老夫就要飞鸽传书给你父亲,让你兄长他们回来了。” 霍神医竟是眼角泛泪,一把年纪,替这丫头哭了一场。 谢婉如不管不顾地扑进霍神医怀里哭了起来,霍神医和她父亲是挚交,在宣城时,霍神医便是她的依仗。 她出事以后,霍神医痛心疾首,又被沈念安等人迫害,结果悲惨。 “是我不好,我不该心软,我不该心软……我凭什么心软,呜呜……” 谢婉如一边哭一边呜呜,霍神医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让旁人退下,让谢婉如好好哭一场。 有时候人要哭,是情绪积累到了极点,不哭出来反而会憋坏的。 或许是情绪得到释放,谢婉如哭完以后就好了,就是把小小的沈默吓到了,婉姨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小师叔,是不是有人欺负婉姨?你知道是谁吗?” 沈默问他身侧的虚璟。 他们都被霍神医赶了出来,没看到谢婉如大哭的过程,但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还能是谁?姓沈的呗。”虚璟说完才想起沈默也姓沈,“除了你,这沈家从里到外有好人吗?都是他们给气的。” 在虚璟心里,师姐不仅漂亮还能干,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也能把虚无山的师兄哄得团团转,结果这么好的,竟是嫁了沈念安这么一个歪瓜裂枣。 要文不行,胳膊腿还没桌子粗,真的想不明白谢大将军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师姐嫁给这种人。 沈默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明白。 他只知道婉姨和二伯好像并不亲密,甚至不怎么看到他们在一处说话,一点都不像是夫妻。 在屋里哭了许久,谢婉如才收拾好了情绪,她不愿说为什么,霍神医也不问,这世间有太多对女子不公的事,谢婉如也有她自己的烦恼和秘密。 只是叮嘱以后莫要再这样,他一把老骨头,可不经吓。 也叫沈默进去说话,让这小子安心学习。 当晚,恢复了一些力气的谢婉如,就又去了沈从安的院子。 这一次,她给沈从安服用了能让他彻底醒过来的解药,因为明天就是太子殿下来探望他的日子。 也正因为永安侯府在朝中几乎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哪怕太子亲临,也没人提防,只当是他闲来无事,找人聊天说话罢了。 如今的皇上正值天命之年,太子贤德,子嗣众多,表面上来看,正是国泰君安的好时候。 可谢婉如却知道,比太子小了六岁的三皇子萧衍,却一直虎视眈眈,甚至会趁着今年冬天特别长,在朝廷的救济物资上动手脚,让太子殿下失去皇上的信任,从而失去储君之位。 解药很快便起了作用,为了说话方便,这一次谢婉如让虚璟将看护的小厮直接打晕。 “咳咳……” 沈从安一醒来,便咳嗽了几声,谢婉如庆幸她已经让人把看守都打晕了,否则这听见了还得了。 “喝口水吧。” 谢婉如端来茶杯,沈从安费劲地把身子坐起来,眼神有些不确定的打量谢婉如。 “谢谢……” 沈从安有些哽咽地说道。 这些天意识清醒,身体却不能动的日子,对于他而言当真是生不如死,不只是恐惧,还有受人摆布的羞耻…… 重获新生的感觉让沈从安不禁眼眶泛红。 “沈从安,我救你也是有所图,我们各取所需,你也不必跟我这么客气。” 谢婉如坐下,目光清冷。 沈从安咽下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将茶杯递还给谢婉如。 他神色有一丝慌张,“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你若逼我去做,我宁可自尽。” 谢婉如救了他一命不假,可是他也不能为此而出卖自己的内心。 自尽? 谢婉如知道以沈从安的傲骨,他做得出来,他可是前世靠着自己的努力,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官至丞相。 “不至于,我知道你和太子交好,我只想让你尊崇你自己的本心,继续为太子办事。” 谢婉如提起茶壶,给沈从安又倒了一杯茶。 “太子殿下明日会来府探望你,我的设想是让你在太子面前醒过来,这样一来,沈念安就是想要再次加害你,也要顾及太子殿下会不会起疑,你也更加安全。” 谢婉如给自己也添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这几天,沈从安通过自己的遭遇,已经相信谢婉如说的,他昏迷是沈念安导致,而且沈念安不止一次,要他死! 沈从安捏紧拳头,可能是太久没有活动,他的身体仍旧虚弱,只能尽量握紧一些。 “所以,如果我让你跟我一起对付沈念安,算伤天害理吗?而且……我想要沈念安和前世伤害过我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第29章 秘谋 “我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这么恨沈念安,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他对你做了什么?” 沈从安刚恢复语言能力,还有些不适应,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还好四下安静,谢婉如也听力过人。 “还有,你说你也……曾经死过一次,难道他连你都不放过?你前世是他杀的?” 世人眼光,沈念安是她拜堂成亲的夫君,不过是养了外室,最多不过是感情不和或是离心,怎的就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可竟然走到这一步,那必然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 谢婉如嘴角上扬,竟然露出了笑意,不过却带着寒光。 “他不止是杀了我,是杀了我全家。” 全家?沈从安的瞳孔肉眼可见的迅速放大,整个人都有些惶恐。他是个文人,灭门这种血腥残暴的事,在他看来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很难相信,是吗?我也不明白前世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憎恨我谢家。” 谢婉如冷眉更甚,透着寒意。“说起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像是一场梦。可我的的确确重生回到了这里,或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所以才给了我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谢婉如的心依旧抽痛,回想上一世,她每一次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谢家满门,死得太冤。 沈从安这一刻,比知道沈念安要杀他时更加震惊。 他相信谢婉如或许是知道一些东西,可他终究觉得重生之事有些天方夜谭,但他得知沈念安甚至会对谢家满门出手,这一刻,他不寒而栗。 “那你……也要沈家满门的性命吗?” 沈从安抬眸,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这个弟媳,他说伤天害理的事他不做,可谢婉如若是复仇,便不是伤天害理,可如果要对付自己的家人……他做不到的。 沈家和谢家结亲的时候,旁人曾说沈念安根本配不上谢婉如,要嫁,也该嫁他这个侯府嫡子,才是门当户对。 所以谢婉如进门后,他都刻意避开谢婉如,免得下人们以及外面的人又说闲话,只是现在情况不同,若真的有前世今生,前世沈家的确对不起谢婉如。 谢婉如见他如此,竟突然有些想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一笑。“你恨沈念安吗?” 沈从安没想到谢婉如会反问自己,但是这个问题,他有答案。 “恨!恨不得他将我这些日子以来承受的一切,都加倍承受一遍。” 沈从安的情绪有些激动,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他从小到大都把沈念安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从未觉得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就有所保留。 他是文弱,可他懂得知恩图报和有仇必报这个两个词的含义。 “所以,沈从安,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并不赞同,但我觉得,慢慢的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其一,你或许觉得这一切都是沈念安一人所为,你的恨意只需要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霍神医曾受托为你诊治,沈家拒绝了。你所谓的母亲和父亲,或许并没有直接参与你的这件事,可他们似乎也从未想过阻止,你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可他也绝不是一个好人。” 谢婉如说完,沈从安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他握住茶杯的有些发抖。 沈念安对他不仁,他便不义。 可父亲还有母亲…… “还有就是,我重生回来的时候,刚好是过继沈言之的时候,我前世就是被沈言之亲手喂下的毒药,所以这一次我没有选他,我选了沈默。但沈老夫人却提议将他过继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沈言之是你二弟的儿子,你昏迷不醒,接下来继承沈家的就是沈念安,她怎么可能让她的亲孙子落选呢?我们的这位沈老夫人面上是个好人,背地里,什么都知道。” 言下之意,沈老夫人多半也是知道沈从安为何不醒的,所以才不让霍神医来为沈从安医治。 沈从安手中的茶杯几乎要捏碎,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光芒。 他从未想过,自己敬重的父母,甚至是平日里那个慈眉善目的沈老夫人,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沉的算计与冷漠,他一直将她当作亲生母亲一般敬重。 一种被至亲背叛的绝望感,如寒冰般侵蚀着他的心。 “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把她们当作一家人,沈家就能容下我……” 沈从安的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无尽的苦涩与悲哀。 父亲明明还来看过他,说希望他能好起来的。 谢婉如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同情,其实她也不知道沈老夫人和沈展到底知不知道,这番言论也只是她推测。 若不这样想,沈家上下,为什么都不愿让霍神医为沈从安医治,只要霍神医出马,沈从安便可苏醒的。 “沈从安,这就是人心。但你也无需太过绝望,至少现在,你还有机会看清一切,做出自己的选择。我的目标是沈念安,以及那些直接参与我谢家灭门之人。至于沈老夫人和永安候,他们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沈从安闻言,抬头望向谢婉如,他相信谢婉如不是蠢人,他此刻要是不答应,必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好,我愿意成为你的盟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支持你。但我也希望,你能让放过无关的其他人。” 沈从安的声音很轻,他知道他无权要求谢婉如放过谁,但他希望,少一些杀戮和血腥。 而且他对自己有信心,他一定能在未来的生活里,多劝劝谢婉如,放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谢婉如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欣慰,他并不希望沈从安为了迎合她,装出一副对沈家冷漠无情的样子。 有血有肉有顾虑,这是人之常情,并不奇怪。 “如果你所谓无关的人,他们什么都没做,那必然相安无事。明日太子殿下来了以后,你就装作是刚刚苏醒,而我们也不熟悉,有什么要你配合的……” 谢婉如开始和沈从安讲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需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和离。” 第30章 沈谢达成共识 “和离?” 沈从安觉得他醒来的一天,需要接受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据他了解,他所认识的人,就没有和离的,这个东西它的确存在,可提出这件事的人却不多。 甚至比起让沈念安自食恶果,都没有这两个字来得新奇。 “嗯,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变成寡妇,和离以后,我与你们沈家便没有干系。” 谢婉如说得很直接,她这话的弦外之音也是在告诉沈从安,她的目的就是沈念安必死,和离也是必须的。 “我知道了。” 沈从安点头应下,他是谢婉如救回来的,刚刚便说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他都可以。 “那我们算是,达成了共识。” 谢婉如满意的起身。 “沈默是个好孩子,未来你若成亲容不下他,我也希望你能放过他。” 和离以后,谢婉如便真的和沈家没有干系。 沈从安努力平复了自己心情,还有泛白的唇瓣抿了抿,“你多虑了,他竟已过继给我,今后我便是他的父亲,他的未来我会负责。” 对于沈默,沈从安有一些好感,这孩子在他昏迷时,总会来给他请安,很安分。“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竟然这么沈念安,为何还要帮他过继沈言之?让他的儿子认祖归宗?” “你能接受沈默自然是最好的,至于过继沈言之,我自有打算,那今晚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谢婉如说罢,甚至行了一礼才走出房间。 她走后,沈从安的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当任何人“一觉醒来”,要和整个家族对抗,大概也都会和他一样的,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装作从未醒来,还是昏迷的样子,等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他曾有幸成为太子伴读,虽只有两年的时间,可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耀,沈从安是打心底里尊敬太子的,所以他甚至有些犹豫,应不应该利用太子殿下。 可是谢婉如说得很对,他只有在太子殿下面前醒过来,沈念安才会有所顾忌,否则防不胜防。 次日。 大周朝的太子殿下萧隆,便服打扮来到沈家。 在他来之前,沈府的人就将里里外外都收拾了遍,就连下人也换了干净衣裳,且在屋内走动的,都是严格挑选过的。 “太子殿下里面请。” 沈展作为永安候,自然是只有他的身份,才配迎接太子殿下。 “侯爷您不需这般客气,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从安,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就想来看看。” 萧隆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沈展身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展并不知道太子是何意,只当是对府邸不熟悉,面上笑得更加谦恭:“从安这孩子,真是有福气,能得殿下如此挂念。只是他这身子尚在静养之中,便不能亲自迎接殿下了。” “无妨,我本就是来看看他,那我们进去瞧瞧吧。” 萧隆说着,等着沈展引路。 沈老夫人和沈念安似乎是没有存在感的,太子不问她们,她们也不敢贸贸然的出来说话,失了礼数。 步入房间,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沈从安依旧“昏迷”在床上,脸色虽苍白却显得宁静。 萧隆缓缓走近,目光在沈从安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轻声对沈展道:“侯爷,可否让我与从安说几句话?” 沈展知道太子和沈从安曾是很好的朋友,自是有些话要说的。 于是,房间内,只剩下萧隆与“昏迷”的沈从安。 萧隆轻轻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沈从安。 片刻后,他压低声音,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沈从安,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睡着了,便什么都可以不必理会。” 沈从安心中一震,但面上仍保持着昏迷的状态,心中暗自思量太子此言何意,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谢婉如曾说过,他若是年后再醒过来,就有可能看到太子被人陷害的消息,难道谢婉如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你面临的困境,不应该这样说。”萧隆继续说道,“可有时候人活着,也并不轻松。” 他苦笑。 北境遭遇了这么多年以后最严重的雪灾。 北境有许多百姓不堪重负,开始向南方迁移,父皇命令他负责此事,可他至今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 百姓大规模迁移,时局动荡,长久下去北方就越来越荒凉,这件事从长远来看,就会很麻烦。 “如果你醒着,我还能与你商量,如今的我,竟不知道找谁共议。” 萧隆絮絮叨叨,沈从安听得越来越不安心,从前总觉得太子意气风发,遇到任何问题都游刃有余,他对太子殿下也十分敬重和崇拜。 不曾想,原来太子也有这么多的烦心事,但也正因沈从安昏迷不醒,萧隆才会敞开心扉,同他说些心里话。 过了半个时辰,永安候才携家眷再次出现,这一次,萧隆见到了有些日子没见到的谢婉如。 “参见太子殿下。” 沈家人行李。 萧隆伸手示意大家起身。“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看向谢婉如,只见谢婉如含笑对他点头,一点都不怯场。 儿时常一起玩耍的人,张大后虽生分了一些,可与陌生人之间的气氛对比,也是不同的。 萧隆也只是微微点头,回应谢婉如,并没单独询问她。 “犬子有幸得殿下探望,已是三生有幸,家中略备薄酒,烦请殿下移步。” 沈展做出请的手势。 今日沈府能招待太子殿下用膳,往后其它门户,也会好看他们沈府。 沈念安看向沈老夫人,他之前提过事…… 沈老夫人一开始是不耐烦的神情,可敌不过沈念安的期盼,最终无奈点头。 他们母子二人的小动作,谢婉如尽收眼底,只是并不想理会,显然他们母子二人的问题,不是当前要紧的事。 第31章 沈从安醒过来了 “咳咳……” 谢婉如突然的轻声咳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沈二夫人可是受凉了?” 萧隆客气的询问。 谢婉如假装看向萧隆,目光却看向萧隆身后,躺着的沈从安。 “无碍,大哥……大哥好像动了动手!” 谢婉如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下一刻却面露惊讶之色。 众人又纷纷将目光看向沉睡了近两年的沈从安。 “不可能……大哥怎么会醒过来?” 沈念安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谢婉如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她前世究竟是蠢笨成什么样子,才会被这种人给骗了? 比起沈念安这句不合时宜的话,众人更加惊讶于整只手都动起来的沈从安。 只见沈从安的右手举到半空,又轻轻放下…… “念安……” 沈展有些激动,却没有别的动作。 “冬珠!快让人去请霍神医!快!”谢婉如大声对屋外喊道。 沈展经谢婉如这么一吼,才回神过来,快步走向床边,一直在人群中张扬的沈默也悄悄挤了进去。 谢婉如有些意外的看向挤进里面去的沈默,这孩子,竟是真的将沈从安的安危放在了心上。 她本来是要上前,预防这个时候有人对沈从安下黑手,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父亲……” 沈默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很轻,屋内的人却都听见了。 萧隆的目光在沈默身上打量了一番,沈老弟何时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你是……” 沈从安微微恢复了意识,转动脑袋看向床边那个小小的人。 “我叫沈默,是您的继子……” 沈默的声音很小,在这个家里,只有婉姨喜欢他,他怕父亲和其他人一样,并不喜欢他。 “那我便叫你,默儿。” 沈从安的手轻轻的摸了摸沈默的脸,想要坐起身来,却有些吃力。 “念安老弟你慢些。” 萧隆这才出声,他亲自去扶沈从安。 沈从安见到他以后,露出十分惶恐的眼神。 “太子殿下!” 沈从安欲起身行礼,萧隆立即将他扶住,让他不必拘谨。 “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这些礼节不必客气。” 萧隆意外的成了在场最开心的人,毕竟其他人心里,难免都有些别的心思。 谢婉如对于沈从安醒来的这番表演很满意,相当逼真,不过现在只能在心里给这个“大哥”夸赞一番,不能表现出来。 随后霍神医赶到,替沈从安好好检查了一番。 霍神医仔细诊脉的时候,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让众人琢磨不透,最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打破了室内的凝重。 “沈公子,您这脉象虽弱,但已显生机,沉睡之症大有好转之相。但是接下来也需精心调养,辅以我的调理药方,定能完全恢复。” 沈从安闻言,露出重生的喜悦,感激地看向霍神医,又转向沈念安,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念安,我沉睡的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父亲母亲,还有若非你细心照料,我恐怕也醒不过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诚实,却让沈念安连接话的反应都迟钝了。 谢婉如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嘲讽,她的这位“大哥”,脑子还真是挺好用的。 “大哥言重了,家人之间,本就应相互扶持。如今您醒来,便是我们沈家最大的幸事。” 沈念安在一旁,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假意欢喜。 沈展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和。 有些事他似乎是有所察觉,却一直不知如何处理,便什么也没做。 沈老夫人这个时候才走近,看似心疼的握住了沈从安的手。 “念安,我们沈家本来就应该团结一致。” 沈默见状,也鼓起勇气,走到沈从安面前,仰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父亲,我也会努力学习,不让您失望,您一定要好起来。” 沈从安伸手轻轻拍了拍沈默的肩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默儿,你真乖,有你这样的孩子,是我沈从安的福气。” 房间内,气氛似乎逐渐变得温馨而和谐。 萧隆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颇为感慨,他刚刚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寻常,可具体是什么,又猜不到。 他只能走上前,拍了拍沈从安的肩膀,“沈兄,你醒来,不仅是沈家的幸事,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幸事。我希望在不久后,你能再如从前那般,替我分忧解难。” 他这话的意思很直接,因为在沈从安没有昏迷之前,他有什么疑惑,便会召集几个人,共同商议,问题很快便能解决。 可后来沈从安昏迷不醒,萧隆才发现那一堆人里,也就沈从安的脑子好使,他不在,那般人的话竟都是不中用的。 沈从安点头,目光坚定。 “太子殿下,从安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殿下。” 角落里,沈念安的握紧的拳头,恨不得掐死此刻被众人围住之人,他就不应该心软留着眼前这个男人。 若是早将他杀死,太子殿下如今重用的便是他沈念安,他真的过于心软,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萧隆本打算坐一会儿便走,不打扰沈家人的团聚,可沈老夫人却说膳食已经备好,他不好推脱,便也只能留下。 更何况他的确有培养沈家,成为自己助力的打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隆应下,又同沈从安说了一些话。 沈从安虽然已经醒过来,可毕竟沉睡了这么久,手脚还有些僵硬,不便出席聚会,沈默便说要留下来陪他。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沈从安和谢婉如都保持着陌生的距离。 沈从安也从刚刚在场所有人的反应中,在心里得到了答案,无论是这位身为侯爷他的父亲,还是他叫近二十年的母亲,都不过如此,呵呵。 “默儿幸苦了。” 沈从安有些心疼的碰了碰沈默的手。 他的双手经过霍神医的医治,保住了不假,可还是有一些伤疤,粉粉的像条蚯蚓,并不好看。 “默儿已经不痛了,霍爷爷的医术很好,他能治好默儿,也治好父亲,我给父亲捏捏。” 沈默一脸的天真,他从今天,就真的有父亲了,而且父亲看上去并不讨厌他。 第32章 沈念清想当太子妃 直到萧隆离府,沈老夫人都没提任何事。 沈念安本想以大哥昏迷,沈家势单力薄为由,拜托太子殿下看在大哥的面上,扶持沈家。 可如今沈从安在众目睽睽之下醒了过来,又有那个老头子医治,他再想动手只怕是难了。 “母亲。” 萧隆一走,沈念安便急切地找到母亲。 他进来时发现沈念清也在母亲这儿,只不过她脸颊微红,似是在同母亲说些隐晦的话题。 沈老夫人明显很不高兴。“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她的表情和沈念清简直是天壤之别。 “母亲这是怎么了?” 沈念安有事要麻烦沈老夫人,可这事儿不能急,便想先问问,自家母亲和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问我?呵呵,你不如问问你这个痴心疯的妹妹。” 沈老夫人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愤慨,目光中带着怒火地投向沈念清,那眼神仿佛要将沈念清给看穿。 沈念清闻言,脸颊上的红晕更甚,她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轻声细语道:“母亲,我……我只是跟您提起了些女儿家的心事,并无他意。” 女儿家的心事?沈老夫人冷哼。 儿子想要承爵就算了,这女儿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 “你无他意?沈念清呀!沈念清!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当你一直没有瞧得上的男子,才迟迟不愿成亲,结果你竟然想当太子妃!你当我有通天的本事嘛!” 沈老夫人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几分失望与痛心,她从未想过沈念清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且不说他们永安候府在宣城毫无实权,太子殿下看不上,就算太子不在乎门第,这正妃之位,又是何等的重要! 这几年无数大家族觊觎,都未能成功。 沈念安震惊地望着妹妹,他从未想过沈念清竟会有如此念头,太子仁德,是如今皇位的继承人,且府中已有侧妃,听说很得太子欢心,只要太子即位,那侧妃必然会被扶正。 一时间,屋内气氛凝重,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沈念安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念清,你怎可如此冲动?太子妃之位,岂是轻易可图?你可知其中利害?” 到底是一个母亲生的,沈念安对这个妹妹还是关心的。 沈念清抬头,眼眶微红,却坚定地看着兄长:“我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真心倾慕太子殿下,我不是爱慕虚荣,母亲这么生气做什么!” 沈老夫人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你以为太子妃是那么好当的?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变成凤凰?简直是异想天开!” 沈念安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母亲,轻声劝慰:“母亲息怒,念清她还小,不懂事,少女春心萌动,也是正常不过的事” 沈老夫人无奈的长叹一声,看向沈念清的眼神复杂难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同儿戏,更何况这是皇家的生活,更是步步惊心,你不要痴心妄想不实际的事情。你若还不蠢,就该安心待嫁,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安稳度日。” “我没有痴心妄想。” 沈念清猛的起身,摆出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 “大哥不是已经醒了嘛,太子殿下器重他,肯定会常来我们沈家,一来二去,我在太子殿下面前露面的也就机会多了,何愁太子殿下不倾心于我?” 沈老夫人险些晕厥。 沈念安也觉得妹妹怎么这么有点蠢。 “再说了,大哥最疼我了,只要我告诉大哥我想做太子妃,他一定会替我想办法!” 沈念清自信满满。 “胡说八道!这件事不准备你大哥!也不准你跟任何人说,听见没有!”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她一心操持着整个沈家,竟忘了好好教养自己这个女儿,这脑子,只怕就是做个寻常人家的主母,都有些吃力。 “我会让谋人牵线,将你尽快嫁出去!” 沈念清听后,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才不要嫁给那些臭男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多会就啪啦啪啦的掉。 沈念安咬了咬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母亲,若能嫁给太子,对沈家对大哥二哥也是莫大的助力,您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你们都不支持我,我找大哥去。” 说罢,沈念清夺门而出。 沈念安想去把人拉住,追出来的时候人就没影了。 “母亲,快让人把念清追回来。” 沈念安折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沈老夫人已经气得晕过去了,她是实在没想到,自己治理沈家这么多年,井井有条,一双儿女若都不是省心的。 老夫人院里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梅苑这会儿却格外的温馨,谢婉如审查了账本,给院里的下人以及铺子的伙计都提前发了利是。 虚璟也领到一份,毕竟他是谢婉如请下山来保护沈默的。 “哇!谢谢师姐……” 虚璟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正要感谢谢婉如,就叫谢婉如给冬珠的是一锭金子! 金子呀! 他后面都酝酿好的感谢词,顿时就被他咽下去了。 “小姐……” 冬珠虽也见过世面,可那又给婢女发利是发金子的。 “给你的,你就拿着,花不完就存着以后慢慢花。” 这钱谢婉如给得很开心,重活一世,金银珠宝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什么意义,她恨不得再多给冬珠一些,弥补前世没有护住她的亏欠。 “开春我给你物色物色,你自己呢也挑挑,看中哪位便同我说。” 冬珠听后,小脸顿时就变得有些泛红。 她家小姐这些日子总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无论是嫁去谁家,都不如跟在她家小姐身边。 “小姐……” 冬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虚璟则把银子拿在手里抛了抛,看来金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得成亲呀! “小师弟若有喜欢的人,我可同我说……” 谢婉如抬头,刚刚还在抛银子玩的虚璟,就跑得没影儿了。 第33章 他是沈家长孙 而这会儿远在边境的谢远,也终于收到了谢婉如的家书,不过他只当是谢婉如是关心兄长,没有过多的思考其中的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例如,为何谢婉如只在信中提及老二需要注意什么,对老大老三却是没有多说。 身在边境,危险都是难免的,不过他也心疼儿子,在老二谢言林出发去平定一处叛乱时,依照谢婉如的叮嘱,给他多装了一些药膏。 “你妹妹家书特意叮嘱,天寒地冻,让你带上军医,你就随了你妹妹这份心,不要嫌麻烦,连同这些东西,一并带上吧。” 谢运把一个小包袱递给谢言林。 实际上这个时候大儿子谢言征,还有小儿子谢言霆也都在外预敌。 “大哥和小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我婆婆妈妈的,父亲,儿子知道保护自己,这一路需要长途跋涉,军医随行会耽误时间的。” 谢言林并不想带这些东西,还有军医。 “那我只能告诉你妹妹,你不领情喽。” 谢运伸手,等着谢言林把东西还给自己。 谢言林一听到妹妹这两个字,顿时就就泄气了,罢了,罢了,他带着便是,姑且让那丫头安心一些吧。 于是谢言林破天荒的带了军医,还有一堆瓶瓶罐罐出发了。 边境苦寒,宣城却热闹非凡,因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便邀五品以上官眷进宫赴宴。 沈家虽不是大家族,但到底是祖上立过功的,又是世代可传承的候府,恭维沈家的人也并不少,所以沈老夫人倒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于是沈夫人张罗起进宫的衣物与首饰,力求既不失沈家的庄重,又能彰显她侯门贵妇的气度。 谢婉如出嫁前是谢家的嫡女,自幼便不是温婉端庄的料子,琴棋书画更是一知半解,所以这一次的赴宴,对于她来说,最多就是去见见前世的这些人,让自己不至于遗忘……她还有一个仇人。 谢婉如坐在妆台前,任由冬珠为她挑选明日赴宴要穿得和戴的。 心中却不禁想起了远在边境的父中兄们。 她是谢家儿女,自幼就被教导行侠仗义的胸怀,不拘小节,若不想父兄对她的教导,却只换来沈念安的无情背叛。 如今父兄镇守北境,平定叛乱,无事不得回宣,前世的她,就成了成为他们的负担,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小姐,您看这套翠玉簪子配您明日的衣裳可好?” 冬珠轻声问道,打断了谢婉如的思绪。 她抬头望向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儿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确实美得不可方物。 谢婉如有些吃惊,她竟忘了,年轻的自己打扮起来,竟是这般貌美如花。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就它吧,简单大方,也不失礼数。” 她如今和沈家那些人是基本没有交集的,只是明日的场合,她还是沈家妇,就只能和沈家人走在一处。 一想到这个,谢婉如想要和离的心情,便有些按耐不住。 她当晚便去寻了沈从安。 “你今晚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沈从安见谢婉如翻窗进来,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笑了笑。“如今院子里都是我的人,你不必如此狼狈。” 若不是知道谢婉如是为了复仇才与他见面,这半夜爬窗让外人看见了,可有失体统。 “我是躲虚璟。”谢婉如轻轻落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明日宫宴,你必定是整个沈家最引人注目的,你要提醒太子殿下,多注意三皇子的人。因为我改变的未来的发展,让你提前苏醒,有些的事情的发生,可能会提前。” 就像默儿被沈言之点火烧伤。 前世,她顺利过继沈言之,所以沈言之和默儿的矛盾性格发生在几年后,可这一世,她改变了未来,事情就提前发生了。 “嗯,我会注意的。” 沈从安正色。 其实他一直不太相信,谢婉如是重生的这件事。这太荒诞了,人死尚且不能复生,又怎么可能回到十年前? 不过那日昏迷,听到太子殿下所言的困境,就算谢婉如不说,他也会替太子殿下多多留意。 “默儿就别带去了,他前世在这些人面前没有露面,与其让他暴露在危险里,不如让他和前世一样,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前世,沈默最大的磨难性格就是失去手臂,这一世因为谢婉如贸然改变未来,导致事件提前,竟然已经避开,往后便尽量让他远离这些东西。 “我会保护他的,默儿很乖,很听话,他是我的儿子,自然要跟着我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沈家长孙。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像前世那样被人欺负,明日宫宴以后,我会让人将沈言之带到祠堂,追究他之前做过的事,你不方便出手做的事,我会替默儿做。” 沈从安想起沈默,眼里竟都是慈爱,或许是血脉至亲太让他失望,这个时候天真无邪的沈默,就是他心中那道光,也成了他想要守护的人。 谢婉如嘴唇微微放松,眼角微微抬起。“的确,默儿是你儿子,理应你来为他打算,我这个做婉姨的,迟早会退出他的生活。” 前世沈从安双腿不能站立,靠着他自己一步步做到相位,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他的能力,绝非徒有其表。 “那也要谢谢你,让我有这么乖巧的儿子。你与沈家的仇恨我无权让你放下,但我希望,你能忘记默儿姓沈,他很喜欢你,你最后若连他都不要了,他一定会很难过。” 沈从安坐在床边,自己不紧不慢的捶腿,他这腿没有像前世那般废掉,可太久没用,如今还不能正常行走。 这话说得谢婉如心里咯噔一声。 “我知道,他跟我的计划无关,是个好孩子。沈念安不久后就会想办法接沈言之的生母进门,我会借此机会大闹一场,到时候,还望大哥成全。” 谢婉如一双美目看向沈从安。 不知为何,沈从安竟突然有些局促。 第34章 不会让她破坏太子清誉 “那你和离以后离开沈家,谢家那边会收留你吗?你三位兄长尚未成亲,你和离回府,恐怕会引来非议。不如……等待些日子,至少等你的兄长们都成了亲。” 沈从安并非迂腐之人,只是这世间的流言蜚语太会恶心人。 谢婉如的嘴角扯了扯。 她那二哥上一世四十多岁了才遇到意中人,等他成亲,她又要人老珠黄了。 “不能等,我在这个侯府住得难受。今年的雪灾会延续到三月,三月后我三哥便会回来向皇上禀报边境的情况,我不想让我的兄长看到我在沈府受尽委屈。” 三月。 沈从安在心里默算了一会儿,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之久,今年的寒冬要延续这么久吗? 太子在他昏迷的时候,就同他说了这一次寒冻的困境,这么久,只怕是非常棘手呀。 “我已经写了家书告知我父兄,我要和离的事。谢家肯不肯收我,不是沈大哥应该思考的问题,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没有谢家这门姻亲,如何帮助太子殿下度过以后的难关。” 谢婉如并非落井下石。 前世沈从安醒过来的时候,三皇子已经被推翻,那个时候需要处理的,和现在所要处理的事情是不同的。 而且她们谢家的人会不会收留她,她自己心里有数。 皇上之前是怕她嫁给三皇子,有谢家做后盾,三皇子势力太大,会威胁到了太子殿下的地位而已,所以才导致她挑选的夫婿的里,有沈念安这种废物。 她当初实不该为了和某人都气,就嫁进这候府,看来明天是要去皇后娘娘哭一哭的。 “我明白,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去办,到时候我会配合你。对了,还有一事,沈念清来找过我……” “她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是吗?” 谢婉如淡淡一笑,眼底却尽嘲讽。 “你怎么知道?” 沈从安有些惊讶,沈念清和谢婉如并不对付,根本不会告诉谢婉如才对。 “我说过,我是重生回来,为何你就是不信?上一世她借着宫宴,制造和太子殿下偶遇的机会,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谢婉如眼底尽是不屑,沈念清这种女人,本就不配太子。 “我不会让她影响太子的声誉,哪怕她是我妹妹,也不行。明日的宫宴,我会让人看紧她。” 沈从安无比坚定。 因为比起所谓的沈家人,太子对他似乎更加真心。 “那明日见机行事,我只知道太子被陷害私吞物质导致北境偏远地区,冻死了数千人,但是萧衍怎么做到的,我并不知道。” “我会想办法的打探出来解决这件事,竟然我醒了,我就不会让太子出事,我们一起,改变未来。” 沈从安以茶代酒,敬了谢婉如一杯。 谢婉如轻轻举起茶杯,与沈从安的轻触,两人他们之间已经仿佛建立了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她轻抿一口,“沈大哥,这一世,我们不仅要为自己而活,更要守护那些无辜受难的人。北境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上一世尸瓢朝野的场景,谢婉如此生都不想再看到。 “你说很对,悲剧不能重演。” 沈从安的眼神变得深邃,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智谋与决心。 若不是突然昏迷,他如今恐怕早就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就算他仍旧对谢婉如的重生有些怀疑,可并不妨碍他配合谢婉如为太子做事。 夜色渐深,两人继续商讨着对策,直至窗外月华如水,银辉洒满室内。 未来的路或许布满荆棘,若是出现失误,谢婉如也不知道这一世的结局会如何。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明日宫宴,还需养足精神应对。”谢婉如轻声说道,起身欲离。 “你也是。”沈从安回以微笑,目送谢婉如翻窗离开,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与信心。 前世沈念清的计划,可以说是成功的,她甚至进了太子府,做了妾室,只是她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太子获罪,她又回到了沈府。 在之后的岁月里,一直和谢婉如过不去,这一世太子不会出事,自然就不能便宜这个女人。 所以今晚沈从安不提,谢婉如也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只是谢婉如想不到,第二天一早,沈念安就带着沈言之来给她请安,自从学院的事情以后,这请安就等同于不存在。 沈言之起不来,谢婉如也懒得教他规矩,她如今对沈言之纯放养,也不会在意沈念安来不来她这里,她巴不得这对父子滚远一些。 前世她督促沈言之刻苦学习,甚至祈祷沈念多来梅苑,年纪大了就想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结果最终是她一厢情愿,反被嫌弃。 如今她全然不管,结果现在这人却又眼巴巴的往她跟前贴。 “小姐,二爷和小少爷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冬珠提醒。 没有谢婉如的批准,谁都不能进梅苑,这是规矩,可人等了那么久,她还是要告知她家小姐一声的。 “我又没让他们等,他们爱等就让他们等个够吧。” 谢婉如冷哼。 门外,沈言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父亲,你就不能派人去给母亲传个话,我们在马车上等不就好了。” 他冷得都在发抖了。 沈念安何尝想在此处,还不是为了让外人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和睦的模样,好不容易能进宫一趟,旁人见他和谢婉如站在一起,也能想到他是谢家的女婿。 “让你等着,你便安静的等着,这点耐心都没有,将来如何成事?” 吏部尚书的夫人曾和谢家交好,他需要这层关系。 “无趣!你自己等吧。” 沈言之白了沈念安一眼,扭身就要走,被沈念安给抓了回来。 “沈言之,你要做什么?老子让你等着你就乖乖等着,这沈府还轮不到你来给老子摆脸色!” 沈言之被抓住,使劲想要挣脱。 “放开我!母亲都说了,我爱来请安便来,不乐意可不必来,我要去外面玩,放开我!” 沈言之大喊。 第35章 皇上赏赐沈默 这些日子谢婉如对沈言之的教养可以说是无比宽松,加上他落水受了寒,就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连书院那边都是想去则去,不去也罢,而且冬珠姑姑时常还时常给他拨银子。 沈念安父子在梅苑门外大闹了一通,谢婉如却一直没有露面。 最终以沈言之被揍了一顿收尾。 邀约赴宴的时间是午时以后。 官眷女子去给皇后请安,男子则是去给皇上请安。 谢婉如今日刻意低调了许多,不过她一到皇后那边,就被皇后娘娘叫上前去问话。 沈府过继这种事,皇后这边也听说了。 皇后目光柔和,虽是一国之母,却也不难接近,谢婉如走近,她便拉住谢婉如的手,让她做到自己边上。 “婉婉瘦了。” 皇后颇为心疼,她是不知道谢婉如之前爱慕三皇子这件事的,她知道的时候,皇上已经下旨赐婚。 皇后轻抚着谢婉如的手背,眼中满是慈爱,“这些日子你府上事多,定让你操碎了心。但记得,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有本宫与皇上为你撑腰。” 谢婉如也是客套得温婉一笑,“多谢娘娘关怀,只是一些小事,不要紧,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谢婉如这话一出,有些夫人便投来同情的目光。 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如此,若嫁个懂得分寸的郎君,主母又会平衡后院,那就是和和美美的一辈子。 如果碰上糊涂的主君,那日子便只能是过得鸡飞狗跳。 “唉。” 皇后娘娘只一口叹息,也没再说,今日这种场合,也不适宜讨论这种让人不开心的话题。 “婉婉,以后常来看看本宫。” 皇后的神情有些许的失落。 她和谢婉如的母亲交好,加上谢母还曾流过她,因此才落下病根,早早的就没了。 可她却没有照顾好她唯一的女儿。 “好的,娘娘。” 谢婉如笑得温柔,却透着一丝苦楚,她如今的演技可是炉火纯青,那股子委屈劲儿上来,旁人见了都要思量一下,同情三分。 皇后这边都是家长里短,大概是心里边对谢婉如有愧,皇后一直把谢婉如拉在身侧。 皇上那边,皇子和众多的儿郎也在一处说笑,放下了往日威严的架子。 “你是……沈从安?” 皇上看着拄拐杖的沈从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永安候府的嫡子,是个出色的孩子,可惜不知为何,突然就昏迷不醒,有这样的人在太子左右,他本来还挺开心的。 “正是臣子沈从安,承蒙陛下挂念,臣感激不尽。” 沈从安躬身行礼,声音虽因身体未愈而略显虚弱,却字字清晰,透着不屈的坚韧。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自幼聪慧,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此番病愈,定要更加勤勉,为我大齐江山社稷贡献力量。” 言罢,皇上又看向沈从安身旁的沈默,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沈言之闻言,连忙让沈默下跪行礼,恭敬道:“此乃臣的继子沈默,过继他不久,臣就从病重中苏醒,他是臣的福星。” 沈从安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从安身侧的沈默。 沈念安边上的沈言之更是一脸嫌弃。 那个野种如何能在皇上面前露面,他才是沈府货真价实的孩子,那个沈默什么都不是。 沈念安的手也攥得越来越紧。 他现在真的无比后悔自己心慈手软放过了沈从安,沈从安在一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只会在沈从安身上,可他也是永安候府的嫡子,他也是呀! 沈默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复杂目光,尤其是沈念安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他心中并无波澜,只是更加恭敬地低着头,保持着得体的姿态。他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与沈从安共同面对的开始,也是他在沈府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皇上听后,目光在沈默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审视这个突然出现的“福星”。 不多会儿,他微微一笑,道:“既是沈卿的继子,那肯定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望你日后能勤勉向学,不负沈卿厚望。” 沈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早就因为沈从安的介绍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下连忙叩首谢恩:“臣子沈默,定当铭记陛下教诲,勤勉不辍,以报陛下与父亲养育之恩。”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对沈默刮目相看,一个小孩儿,竟然能在皇上面前这般从容,谦卑有礼。 即便是心中不满的沈念安,也不得不承认,沈默的这份从容与气度,与沈从安如出一辙,让人望尘莫及。 相比长子和继孙的引人注目,沈展这个永安候却是黯然无光,这也是沈展对这个优秀的儿子,一直都喜欢不起来的原因之一。 “好,好,好孩子,哈哈。” 皇上面露喜色,当众就赐下一枚质地细腻的平安扣给沈默。 众人也对沈家有了新的认识。 沈从安苏醒,皇上便动了扶持沈家的心思,加之沈从安之前与太子亲近,不笨的人现在也都猜到未来的局势。 沈家,这是要再次壮大了。 萧隆原本还在担心,父皇会因为他未解决北境雪灾一事,而责备,他想求助于沈从安,又怕现在的父皇,会不喜。 就见父皇甚是喜欢沈家父子,心中大石便落下了。 沈默小小的一个人儿,心跳加速,却拼命保持的该有的礼数,他从一个无父无母家境清寒的孩子,到沈家继子面见皇上这个过程太快了。 随后皇上又问了其他人,整个殿内祥和一片,至少表面是如此。 讨论了一会儿,御花园那边传来消息,皇后她们已经等候多时,就等皇上这边过去开宴。 于是,一行人乌啦啦的便往御花园那边走去。 沈从安牵着沈默,“默儿今日表现甚佳,等明日,为父给你礼物正好也要送来府中,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还有这一次默儿表现出色的嘉奖。” 说罢,沈从安低头微笑的看了看沈默腰上的平安扣。 第36章 楼离 昨日。 沈从安就交代过沈默,今日皇上或许会问他是谁,以及在宫中的礼数都耐心教导了一番。 沈默很聪明,一点就通,也记得很认真。 “谢谢父亲。” 沈默此刻心里跟涂了蜜一样的开心,他不仅有了父亲,还是一个疼爱他的父亲,他再也不是孤儿了。 随后一群人在御花园分席而坐,女子们一处,男子一处。 三皇子看着笑面如花的谢婉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婉如还是曾经的谢婉如,貌美如花,天性洒脱肆意,像一颗与众不同的新星,在人中,分外的显眼。 “婉婉来了呀,你出嫁以后可就不常进宫了,怎么?有了相公就忘了朕?” 皇上见到谢婉如,一脸的亲切。 “臣女参见陛下。” 谢婉如俯身行礼,她虽是皇上义女,可因着她父兄都在,倒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称呼皇上皇后为父皇母后。 皇上问出这话以后,就瞥见皇后娘娘眼里的落寞,夫妻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明白。 “婉婉今晚若无事,就留在皇后宫里在宫里住几天吧。” 皇上冷眼看了一眼下方的永安候。 他承认,他不想谢运这个义兄的权势滔天,威胁到他,所以三番两次暗示,不愿让婉婉嫁给太过于显赫的家族,其中就包括自己的三皇子。 比起三皇子,他更中意让太子继承这天下。 谢运也不想女儿嫁入高门,空有其表,最后误打误撞,选了沈家让皇上安心。 可如今,婉婉竟是过得不快乐的。 永安候觉察到一记冰凉的目光,等他慢慢抬头,皇上已经看向别处,正在给一个小孩儿布茶的沈念安,也就谢婉如的丈夫。 沈念安不肯与婉婉同房,过继沈家子在到婉婉名下,这沈家人,当真是没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皇宫森严,寻常人家是住不了的,谢婉如却能受邀。 底下的沈老夫人立即便向沈念安使了眼色,于是谢婉如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冬珠便来传达沈家人的意思。 “小姐,老夫人说让你留在宫里多陪陪皇上,小少爷与您亲近,也留下陪您。” 冬珠话是带到了,可眼底却尽是鄙视的意味。 见她家小姐和陛下皇后亲近,立即便贴上来,就差把趋炎附势写在脸上了。 “当她们的话是空气就好了,我就算留在宫里陪皇后,带着他沈言之做什么?呵呵。” 谢婉如低声说道。 她现在可不傻,是不会带别人的儿子抛头露面的。 前世她就时常带着沈言之进宫,让他长见识,和皇上皇后亲近,为以后做准备,结果沈言之却说,谢婉如是利用乖巧可爱的他讨好皇后皇上。 笑话,没有她谢婉如,皇后和陛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沈言之。 冬珠领会,去回话。 “这个谢婉如!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找她办事一件都不肯。” 沈老夫人面色微沉,可也无可奈何。 “二嫂真是自私自利,她在皇后面前这么吃得开,却不愿拉我们沈家人半点。” 沈念清冷哼。 这个谢婉如不仅不帮她们沈家,最近还打了她几次耳光,她真是恨死这个女人了,等有一天她当了太子妃,这些巴掌她一定要换到谢婉如的脸上去。 想到这里,沈念清满脸含春的看向太子殿下,脸颊微红。 “当初真不该让安儿娶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一点都不为夫家打算,要她做什么。” 沈老人只敢小声嘀咕,根本就没发现沈念清在边上的别样心思。 随后,宴会慢慢开始。 乐声悠扬动听,舞姬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像一只只灵动飘逸的蝴蝶,为这场皇家宴会,带来了别样的观后感。 萧衍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谢婉如的身上。 她嫁人了,只是她好像并不快乐。 “殿下这么喜欢那边的风景,不如坐过去慢慢看吧。” 楼离不动声色般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天青色长袍男子,走到了萧衍附近。 “楼大人多心了,我只是在看那边的那颗树而已,更何况美好的风景要站在远处欣赏,若是入了画,倒是不美了。” 萧衍冷笑。 “无所谓,殿下想要如何解释都可以,只要殿下没有不该有的心思就好,毕竟殿下想娶的,可是我妹妹楼瑶,若是殿下心中有别的女子,我楼家女儿是不会嫁的。” 楼离轻摇折扇,一副平平冷冷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本殿下得事事都听你的?” 萧衍眼底升起不悦,带着一丝黑气。 楼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萧衍这话的蔑视,也藏着几分讽刺。 想要他楼家的支持,又要面子,当他们这么好忽悠? 若不是小妹喜欢,他们楼家怎么可能会站在三皇子这头。 “殿下言重了,楼家向来识大体,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臣不过是提醒殿下而已,还望殿下能早日理清心中所愿,莫让旁人误会,也莫辜负了真心相待之人。” 萧衍目光微闪,他自然明白楼离话中的意思,他和楼玲的婚事已经差不多到了赐婚的地步。 父皇有些犹豫,可楼太傅那边催着,应该用不了多久,但是若楼家不愿,他的确娶不到楼玲,这也是事实,可他此生,最不喜就是被人威胁。 他再次望向谢婉如,只见她正与皇后轻声交谈,笑容温婉,这样的女子,他真的已经错过了吗? 初识谢婉如的时候,他就被这个可爱又果敢的女孩儿吸引,小时候的谢婉如常进宫陪伴皇后,他偶尔会见到她。 长大后他喜欢谢婉如,喜欢的就是谢家的权势,他若能娶到谢家唯一的嫡女,何愁不能和他的太子皇兄一较高下。 可是父皇却不同意他娶谢婉如。 于是他只能另谋出路,结交别的女子,可他没想到,谢婉如扭头便嫁了。 还嫁了一个候府次子。 沈念安他凭什么?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梦寐以求东西?谢运不愿将女儿嫁给他,却让她嫁给了这种男人! 第37章 默儿是为父最重要的宝物 低头吃东西的谢婉如觉察到了萧衍的目光,只是拿筷子的手微微停顿,可这么多年的经历,让她学会了自控,心中有波澜,也不会表现出来,很快恢复正常。 她的确曾经喜欢萧衍,可这份喜欢,在前世萧衍下令处斩谢家满门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 “冬珠,这个脆皮鸭真好吃。” 谢婉如装作若无其事,从自己的餐盘里夹了一块肉喂给她身后的冬珠。 婢女们的餐食是不同的,谢婉如递过来,冬珠习惯性的张嘴,主仆二人都忘了这是宫宴。 有个别夫人看见谢婉如这般,都暗暗在心里嘀咕,谢家嫡女怎的这般没规矩?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婢女就是奴才,是低人一等的存在,无论和下人处得有多好,她们都不可能和奴才共用一双筷子。 皇后也注意到了谢婉如的举动,她原本就因为有些愧对谢婉如,频频将目光投向身侧,见她和冬珠主仆欢乐的场景,没有觉得失礼,反而觉得有趣。 “婉婉喜欢的话,明日本宫让人再给你做一份。你这几日还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彩云姑姑,不要客气,多留在宫里陪陪本宫。” 皇后的话语温柔而真挚,可她今日已经三翻二次得和谢婉如交涉,且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补偿之意。 谢婉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中闪过一抹感激,皇后之心,她心中是明了咯的。 “多谢娘娘厚爱,婉如受宠若惊。宫中佳肴自然令人回味无穷,但婉如更希望能借此机会,多聆听娘娘的教诲,学习些治国理家的智慧,以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客套话谢婉如也是会说的,所以并不慌张,对答如流。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本宫甚感欣慰,在本宫这里,你大可不必过于拘泥。本宫喜欢你的真性情,若不是谢大将军不肯,觉得于理不合,你也丫头哇,那可是要叫本宫母后的。” 这番话,不仅是对谢婉如的肯定,也似乎是在向在场的所有人传达着一种信息——在真正的尊贵与教养面前,身份的界限并非不可逾越。 皇上也对着谢婉如的方向点头,表示他也赞同皇后的说法。 谢婉如非皇后所生,也并非皇室血脉,可皇后和皇上偏爱,那便是尊贵的存在。 一时间,原本对谢婉如举动有所微词的夫人们,也纷纷收敛了神色,开始重新审视这位看似不懂礼数的谢家嫡女。 沈老夫人却和沈念安对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是十分明显的恨意。 谢婉如分明很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可嫁进沈家两年,却不曾为沈念安这个丈夫谋划过半分,如今过继了沈言之,也不好好教导孩子。 “母亲,我看二嫂这一次回去,恐怕会更加嚣张。以前没有皇后娘娘撑腰的时候都敢打我耳光,如今怕是连您都敢打的。” 沈念清嘲讽的冷哼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与人交谈的太子萧隆,在她眼里,此刻的萧隆就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只一眼,便可让她三魂丢了七魄。 “她敢!” 沈老夫人面色一沉,眼底尽是狠利之色。 她虽不是一定要儿媳妇儿乖顺得不成样子,可谢婉如这样的,她着实吃不消了。 一天天的,都快把她给气死了。 沈从安原本是在给沈默布菜,沈默这些年吃得苦太多,导致他原本比沈言之年长,却更加柔弱,所以沈从安就在努力让沈默多吃一些。 觉察到上方席位的目光,他没有刻意抬头,只是用余光扫过。萧衍的目光投向女眷那边的谢婉如,在场的人只要不瞎,基本上都能看出来。 “父亲,皇上赏赐给默儿的平安扣,您可以给默儿一个木盒子吗?默儿想把它珍藏起来。” 沈默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停下来喘口气。 “免得默儿弄脏了,嘻嘻。” 他虽然年幼贪嘴,爱吃东西,可他的吃相却是极好的,慢条斯理。 沈从安原本以为沈默不止需要调教宫中礼仪,一些寻常的也需要提点,却不想这孩子只是不懂,并不是没有教养,可见其生父母虽是穷苦人家,教养孩子却是很不错的。 沈从安听他这么说,欣慰至极。 “皇上既然赏赐给了默儿,那就是默儿的东西,若是无意损坏也无碍,若默儿把它放起来,一直不曾使用,岂不是会辜负皇上赐给默儿平安扣的用意?” 御赐之物的确应该好好保管,可一枚平安扣而已,未来他的默儿一定能得到更多,现在他反而希望默儿佩戴在身上,或许会比虚璟这个小师叔“更好用”。 “父亲说得是,默儿知道了,那默儿一定小心佩戴。” 沈默笑面如花儿,再一次让沈从安感觉到了有个孩子的乐趣。 他原本只是出于既已过继,便是他的责任,可慢慢的相处下来,他被沈默的乖巧懂事所打动。 “小心归小心,但是任何物件,都没有默儿本身重要,明白吗?” 沈从安叮嘱。 过继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听谢婉如说了,为了一本书,竟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沈默这孩子,便是有这一点不好。 老实。 “可是父亲……若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沈默扬着小脸问。 以前婉姨也曾说过这种话,可他不是永安候的孙子,跟沈从安也没有血缘关系。 他怕因为的失误或是不懂事,而被嫌弃。 “默儿就是最重要的,但默儿不是东西,默儿是为父的最重要的宝物。” 沈从安心疼的用指腹轻轻触碰沈默的小手,上面的伤疤因为还没有恢复,仍是清晰可见。 在他得知默儿的身世以后,就在心底决定,这个孩子他要好好守护。 “嗯。” 沈默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可他眼眶微微泛红,于是赶紧低头去吃东西,不让沈从安看到他哭鼻子,对面谢婉如看着他们父子其乐融融,不禁露出宽慰的笑意。 第38章 叫皇后柔姨 “沈老弟真是让人羡慕。” 萧隆举杯看向在他下方许多的沈从安。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 这一场宫宴,皇上皇后格外重视谢婉如,太子呢就重视沈从安,这永安候府,可谓出尽风头。 “谢太子殿下夸赞,微臣的确感觉此时此刻,是微臣此生特别幸福的时刻之一。” 沈从安大方直言。 他重获新生,不必再做没有颜面的活死人,又有懂事乖巧的儿子在侧,当然幸福。 “哈哈,说得好!” 上座的皇上伸出大拇指,于是沈从安立即起身举杯,沈默也起身,用小小的身子,充当沈从安的拐杖。 随后,这场宫宴在看似和谐,实则各怀鬼胎的氛围下结束。 宴会结束,大家开始各自回府,沈老夫人才发现,她身边的沈念清不知去向,当即让人去找。 “母亲,妹妹饮酒过量,有些不适,我已经让人将她送回府去了,您不必担心。” 沈从安牵着沈默走近。 沈老夫人心有猜忌,却没有多问,她知道绝非这么这么简单。 谢婉如应皇后的安排,留宿在宫里。 于是,沈念安回府便气得将他屋里的东西乱砸一气,吓得跟他一同回来的沈言之扭头就跑到了沈老夫人那边。 这一夜,便是有人欢呼雀跃,有人七窍升烟。 一早,便有数十名宫人端着精美的餐食出入皇后寝宫。 单早膳,就有近三十道。 冬珠看得差点流口水,自从她家小姐嫁进沈府,就不怎么留宿宫里,她都快忘了,宫里的东西什么味儿了。 “你瞧你身边的小馋猫,都快要流口水了。” 皇后掩面笑道。 虽是下人,冬珠跟在谢婉如身边数十年,皇后也是认识她的,说话也就不会那么生分。 冬珠连忙咽下口水,嘻嘻笑,掩盖自己刚刚的失态。 “那不如让冬珠她们下去吃东西,今日,便让婉婉伺候柔姨用早膳,尽尽孝心。” 谢婉如起身,她直接称呼柔姨,而非皇后娘娘。 “好,好。” 皇后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另一层意思,大抵是想同她说说心里话,便让身边的人都退下。 彩云姑姑带着众人退下,屋里便只剩下皇后和谢婉如。 “婉婉,你可知我与皇上为何要留你住几天?我们也知道,你如今是受了委屈,本宫本想留你在宫里,听你说说心里话,有什么委屈,都可告诉我。皇上昨夜便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唉,是我们对不起你,大人的事儿,不该牵扯你的。” 皇后慢条斯理的给谢婉如剥了一颗茶叶蛋,她护甲等物都没有代,但是金尊玉贵的人,平日是不会给人剥鸡蛋的。 她将蛋白取下一半,才喂给谢婉如。 谢婉如从小就不爱吃蛋白的部分,但是只吃蛋黄又噎人,所以就掰掉一半蛋白。 谢婉如配合张嘴,咬下一半。“还是柔姨宫里的鸡蛋好吃。” 剩的一半,皇后举着,等着谢婉如咽下再喂,她们二人,倒是比亲生母女,还要热络三分的样子。 吃了另一半,谢婉如也给皇后用小碟准备好了餐食,恭敬的放到皇后眼前。 小碟里都是皇后平时里爱吃的,皇后记得谢婉如的喜好,而谢婉如,同样也记得皇后的喜好。 “柔姨,我既享受谢家女儿这身份的福利,自然也要成熟这个身份的责任,您和皇上都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当初太任性。” 谢婉如这话是真心的。 虽要选个不那么显眼的,可当初父亲也没逼她非要嫁给谁,只是皇上不想让她嫁给三皇子,让三皇子拥有谢家这座大山,对太子殿下造成影响。 “更何况人是我点头要嫁的,委屈也是我自己应该承受的。” 可她也能慢慢寻个中意的,毕竟她现在知道,三皇子也并非她的良人,是她自己不懂事,赌气立马要嫁,让三皇子后悔,才变成了如今这样。 而她这一次进宫,本就是要在皇后面前摆出脆弱的模样,便开始示弱。 “唉,我的婉婉受苦了。” 皇后竟是落下一滴清泪,刚刚那一瞬间,竟在谢婉如身上,看到了曾经谢母的影子。 她的挚友。 谢母离世以后,皇后便再也没有那般交心的朋友了。 她当时还不是皇后,只是东宫的太子妃,她被侧妃陷害落入冰湖,谢母当时刚刚生产不到百日,身子本就虚弱,却毫不犹豫的跳下湖去救她。 若非谢母,她与腹中胎儿,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恐怕都会在那一天归去,谢母更是直接将那侧妃打了一顿,为她出气。 也正因为如此,皇上便格外心疼她和腹中孩儿,孩子一出生,就封为太子,无人可撼动。 可不曾想谢母落下了病根,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谢家小儿子也是交给奶娘带大的,而谢婉如,也是谢母冒死生下的。 谢婉如更是连一口谢母的奶都没有喝过。 “柔姨。” 谢婉如的的心口一顿,她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权衡利弊的高手,多是逢场作戏,可此刻在她眼前的皇后,分明是真的心疼她的。 “我知道你在沈家并不快乐,可我却无能为力,你与那沈家次子怎的两年了,都没有孩子?竟还需要过继。如今皇上和太子器重沈家,也会器重沈念安的,只盼他将来能对你好些。” 皇后擦了眼泪,仍旧是心疼的看着谢婉如。 谢婉如没想到皇后会如此,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皇后就像她母亲一样。 “柔姨,实不相瞒,我与沈念安成亲两年,他却从未踏进过我闺房,我不过是名义上嫁进了沈府,实际上,却还是谢家的姑娘。” 谢婉如继续露出委屈之色,她知道她这样利用皇后的情感是不对的,可若不抓住皇后和皇上现在对她的愧疚之心,她当初任性成下的这门亲,就没法和离。 皇上赐婚,若想和离便不是当事人双方的事,皇上不点头,她就是在孤独终老,也只能默默承受。 “什么?他竟这般轻担你?他一个候府次子!无功名无成就,他……” 皇后正想骂,却守住了。 无论沈念安多混账,终究还是婉婉的夫君,她骂沈念安不就是在打婉婉的脸吗? “婉婉,你这两年竟是什么都不同我说,你快说说还有什么事。” 皇后拉着谢婉如坐下,让她将沈府的事儿都说来给她听。 第39章 沈念清身上找出来的药 高门大院,皇后想知道真实的细节基本不可能,除非她能在沈府安插眼线。 可当初没想这么多,谢婉如也因为是自己的选择,从不曾抱怨,她便从来都不知道。 谢婉如把沈家的情况都添油加醋地和皇后说了说,听得皇后又哭了一场。 当即便让人去请太子来一趟,太子与沈家长子交好,以前人昏迷不醒管不了,现在沈从既然醒了,就应该好好管管他们沈家这些破事。 太子正好来给皇后请安,见皇后和谢婉如都泪眼婆娑,甚是吃惊。 “母后你和婉婉怎么都哭了?” 萧隆自谢婉如成年以后,就没见过谢婉如哭过,是当真有些吃惊,他比谢婉如年长,小时候却常被谢婉如揍哭,往日经历简直不堪回首。 皇后便哭着同他说了缘由,让他这个做义兄的,去沈家为谢婉如出气。 “柔姨,嫁到沈家是我自己选的,沈念安本就不喜欢我,怪不得别人。” 谢婉如哭唧唧。 萧隆差点不顾形象来一句,谢婉如你别装了! 在沈府见到谢婉如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义妹不起似表面那么简单,绝对不是应付不了沈家的类型。 若是真应付不了,当日他在沈家,谢婉如多的是机会同他告状。 他们之间的情谊,让他出马收拾收拾沈念安,他萧隆绝对没有二话,可谢婉如却没说,到了母后跟前才说,是何意? “婉婉。” 皇后见谢婉如哭,这不就又心疼得更甚。 “母后,儿臣立马就去沈家一趟,您先别哭了。” “太子殿下,您等等。” 谢婉如却拦下了萧隆。 “柔姨,沈念安本就对我有意见,太子殿下若去这一趟,只会让他更加反感我而已,且让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皇后有些不放心,她认为太子走一趟是最好的,这样一来能够提醒沈家,也能让沈从安规劝沈念安。 可谢婉如执意不让太子去,说是这样会让沈念安没面子,反而不利于她们夫妻的感情。 总之,太子没去成沈府教训人,但是他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谢婉如哭这一趟,难道不是为了让人去收拾沈念安吗? 皇后宫里的这场戏,自然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叹息一声,在送往北境的奏折上又添了些东西,仿佛如此一来,他的良心就不那么疼了。 此刻的沈府,付柔带着沈语儿登门,沈念安说了要让她进门的,如今都要过年了,却迟迟没有动静,她便直接带着女儿上门了。 “娘,父亲不是说过,不让我们自己来这里吗?” 沈语儿的声音小小的。 “语儿,这是你家,你是沈家的小姐,怎么不能来?” 付柔将女儿抱起来,走向沈家大门。 看门的小厮一听是二爷的外室,就连忙进去通报了。 沈念安正在沈老夫人院里发脾气,吵着要休了谢婉如,就听见下人说付柔带着女儿到了。 “还好谢婉如不在府里,快把人从后门带进来,她若不愿走后门,就给我乱棍打死!” 沈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付柔就找上了门来。 让她莫要被谢婉如发现,乖乖地等着安排,这才多久,便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 “母亲,柔儿凭什么要走后门,她还带着语儿呢,走后门会被下人笑话的。” 沈念安一听付柔来了,撒泼的劲儿便立马消失了。 “好!那你就跟这个贱人一起滚出沈府!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被一个狐狸精迷得失了心智!”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手中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你们就都滚出沈家去!滚!” 先是让沈言之认祖归宗,试探沈家的包容性,再是进门做妾,沈老夫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恐怕还有要做儿子的正妻的打算。 她虽也不喜欢谢婉如,可她也不会让这种女人,做他儿子的正妻。 意识到母亲真的生气了,沈念安也不胡闹了,立马跪下。 “母亲,您息怒!柔儿和语儿是无辜的,她们只是想来探望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请您给孩儿一个机会。” 沈念安扑通一声就给沈老夫人跪下了。 “而且母亲,谢婉如不愿和儿子同房,不信您自己问她。她竟不愿,凭什么不让儿子添个妾室,您早该跟她将这事袒明的。” 他吵闹这一通,也就是想让母亲去给谢婉如施压,他说的话谢婉如是半个字都不听的。 而且他也想接付柔回府,总是半夜摸黑出去,实在是折磨。 “念安,你清醒些吧!谢婉如虽非你心中所愿,但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且她背后有皇后撑腰,你怎能如此轻率?至于付柔和语儿,她们的身份本就敏感,你更应妥善处理,以免落人口实。” 沈老夫人语重心长,她深知家族荣耀的重要性,不愿看到沈念安因一己私欲而毁掉沈家的未来。 “这沈府,有一个蛮横不成体统的女人就够我这个老婆子受的,你若再找一个来气我,我不如现在就死了,让你把沈府搅个天翻地覆算了。” 沈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气得发昏。 付柔为了进府,是连言之的前程都不顾了。 她如此贸然来沈家,不就是想告诉谢婉如,她是沈念安的外室,还给沈念安生了一儿一女吗? 可她一个外室,翻了天也帮不了将来的沈言之。 “母亲,儿子不敢。” 沈念安跪下地上不敢起,也不敢再忤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他母亲的神情狰狞,他再同母亲争执,恐怕要把人给气晕过去。 “你成天就想着跟谢婉如和离,我且问你,没有谢家这门亲,你如今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真以为我与你父亲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沈老夫人努力平复情绪。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把那个只会下蛋的女人接进门,而是要想办法讨好谢婉如,让她对你死心塌地,你才有可能出人头地。你也看到皇后娘娘有多疼爱她,否则,你觉得这辈子靠你自己或是这永安候府,还有指望吗?” 第40章 谢婉如不是你母亲 沈老夫人劝了沈念安不知道多少次,沈念安心里妥协了,上谢婉如哪儿碰壁以后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这一次,沈老夫人却拿出了一个东西。 “母亲,这药能行吗?”沈念安的手摊开,一个小小的纸包着什么东西。 “我花了心思才得到的东西,怎会不行?等她回来,你想办法让她服下,女人嘛,真有了丈夫,和做姑娘时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沈老夫人别开眼,不去看那东西。 她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可昨日从宫里回来以后,她才知道沈念清竟然买了这个东西。 于是便收了起来,没想到,竟刚好……用上。 沈念安心里有些犹豫,谢婉如醒来以后,会不会揍他一顿? “呵,你除了在我跟前嚷嚷,你能办成什么事?这就怕了?” 沈老夫人把东西夺过来。 “等她回来,我自会安排好一切,你现在去把门外的那个女人,给我打发了,府里知道的下人都敲打一遍,若这点事儿你还办不好,就莫怪我,以后只有沈从安一个儿子。” 沈老夫人把东西收好,转过身不再去看沈念安窝窝囊囊的样子。 她实则也心虚,可她知道,若是不尽快将谢婉如拉拢过来,得便宜的便是沈从安,以后沈家也再无沈念安的位置。 总不能,再使阴谋诡计,让沈从安丢命。 “是,母亲。” 沈念安忐忑的心反而安定了。 他慌乱,是怕母亲会因为大哥醒了过来,会像从前那般偏爱大哥,忘了他这个亲儿子。 大哥昏睡的这两年,父亲母亲对他的明明已经亲热了不少,可大哥这个时候却醒了,在他还没有把控整个沈家之前就醒了。 从沈老夫人院里出来,沈念安立即便去见了付柔母女,将她们二人带到了僻静处。 “念郎,你说的年底接我们娘俩进府,我们一家团聚的,如今天儿这般冷,我们娘俩儿在外面可怎么活呀!” 付柔一双美目眼含秋水,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念安,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哽咽。 她身旁的小女儿沈语儿也紧紧依偎着她,眼中闪烁着对温暖家园的渴望。 沈念安叹了口气,他知道是自己欠这对母女的太多,但眼下的局势又容不得他犹豫。 他安抚道:“柔儿,你且再忍耐些时日。我大哥醒过来了,我必须想办法另谋出路,等我站稳脚跟,我便能说服父亲母亲,让你们名正言顺地进府。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付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担忧起来。 “你大哥醒了,那你……以后岂不是,就不能承爵,言之以后……” 沈念安不能继承沈府,沈言之以后就是吃穿不愁,也不过是二房的孩子,一分家便什么都捞不到。 沈念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待,他与付柔,真心可见,天地为证。 “嗯,所以我必须想办法让谢婉如听我的,利用她她背后的谢家为我另谋出路和,但是柔儿你放心,我的心只会在你和我们的孩子身上,我绝不会对谢婉如动真感情。” 谢婉如那种不会讨好男人的人,他绝不会喜欢。 付柔却眉头紧锁,显然对此并不完全放心,她轻抚着小女儿的头,强颜欢笑道,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念安,我相信你。而且她是大家闺秀,谢家嫡女,与你门当户对,你们才是最般配。” 沈念安听到门当户对就皱眉,不过他还是轻握付柔的手,试图传递自己的坚定与决心和, “柔儿,你最知我心,此生只爱你一人。只是我势单力薄,读书又不成,只能这样做了,你放心,我明成以后,必不负你母女二人。谢婉如那边,我自有分寸,以后她住她的梅苑,我不会让她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付柔望着沈念安坚定的眼神,只能暂时先轻轻点头,眼眶微红:“念安,我信你。我们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沈语儿也似懂非懂,她拉着沈念安的手,奶声奶气地说:“爹爹,语儿也会乖乖听话,等你们接我们回家。” 沈念安心中一暖,蹲下身抱起沈语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语儿真乖,爹爹一定会尽快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付柔还是不放心,等着沈言之从学院回来,又同沈言之说了一些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们一离开,沈念安就让他的人,去警告见过付柔母女的人,确保他们守口如瓶,不会将关于付柔母女的任何消息泄露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心不愿辜负付柔,在他们的将来谋划,否则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让沈言之认祖归宗。 “父亲,妹妹也要进府了吗?什么时候?” 沈言之问道。 父子二人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到处都是沈言之的玩具,秋千跷跷板一类的大件也有,只要他想要,谢婉如便会让人置办,可谓有求必应。 “尽快吧,我也在想办法。” 沈念安头疼,他掐了掐眉间的那里,想要提提神。 “你不怕被母亲知道吗?她若知道我是你和别人生的,还有一个妹妹,肯定也不会喜欢我了。我不想她不喜欢我,你可不可以不让妹妹进府,大不了多给些银子,让她们在外面过得好些。” 沈言之第一次觉得,他是沈念安的亲生儿子,这个身份并不好。 “言之!” 沈念安意识到不对劲。 “你是我与你母亲付柔的孩子,明白吗?你不是谢婉如生的,我们接近她只是因为她能帮我们。而且她不会知道你的身份,你不说,我不说,谁能证明?” 沈念安把沈言之拉到跟前。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谢婉如只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明白吗?你是我沈念安和付柔的儿子。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一起讨好谢婉如,这样她才会把她那点可笑的利用发挥出来,为我们所用,我们才能真正的成功,让你母亲成为正妻。” 第41章 三殿下,我看您误会了 从前沈言之也觉得是谢婉如占了他母亲的位置,才导致他母亲这么多年只能带着他和妹妹在外面生活。 可进了宫,认识了他之前从未见到过的人物还有东西,他才明白,谢婉如若是他生母,他此刻也会被留在宫里,那享受的才是不可想象的宠爱。 他要什么没有?这沈府都不够看的。 更何况谢婉如还曾不顾危险地救过他,之后更是半字不提救命之恩一事,他对谢婉如的感情早就不同了。 所以一开始说好了,为他亲生母亲寻得正妻之位,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在他此刻的心里,早就隐约发生了变化。 沈府的事谢婉如虽不在,却知道了七七八八,毕竟他的小师弟虚璟还在沈府住着。 沈从安对虚璟也极为客气,甚至偶尔还会让虚璟教他一两个动作,让他也好防身自卫。 谢婉如陪着皇后赏花游园,然后取暖聊家常,倒是度过了一段很久都没有的安宁日子,在宫里她反而无需提防,事事都有皇后为她撑着。 “本宫听说你设了粥坊在谢府,已有数月,你如今当真是长大了。” 皇后拉着谢婉如回殿,这年底的天儿冷得不行,每日只出去一会儿,大多数时间,都在有炭火的屋里呆着。 “父兄他们常年在外,府中无人,总要让谢府有些人气,而且今年的冬天,似乎会特别漫长。” 谢婉如不居功,她做这些事,本就是带着一些自己的目的。 “是呀,希望过了年,冰雪能及时融化吧。” 北境雪灾,这事已经闹得朝野不宁。 快入夜的时候又下了一场雪,谢婉如窝在房里和冬珠清点这些日子的御赐之物,有皇上皇后赏的,甚至还有各宫嫔妃为附和皇上,跟风送来的。 “小姐,奴婢将物件名都整理成册,不会有半点差错的。” 冬珠信心满满,两眼放光。 皇后娘娘和皇上这一次出手太阔绰了,这赏赐的东西,都比世家小姐出嫁的陪嫁还多。 “财迷。” 谢婉如见冬珠的眼神,忍不住轻笑。 主仆二人其乐融融,她们这一趟仿佛不像是进宫开陪皇后的,而是进货讨赏来的,谢婉如本来只是打算向皇后示弱,委屈巴巴地落下一个她委屈至极的形象。 到时候她提出和离,皇后和皇上也不会太过反对,没想到竟有这么多的意外之喜,她正好有点缺银子呢。 点完东西,谢婉如觉得有些闷,就和冬珠一块出去转转,皇后陪皇上去了,她就不去打扰了。 好巧不巧,刚出门,就碰到了一身白袍,锦衣玉带,风华无双的萧衍。 谢婉如现在已经对他无感,瞥了一眼就垂下眸子,行了个礼。 “参见三殿下。” 她行完礼便起身要走,却被拦住。 “你现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还是你那个废物相公,让你不要靠近我?” 萧衍的目光像是染了血一般猩红,他的机智在谢婉如对他视而不见的时候就被击溃。 他以为自己可以自控,可他一见到谢婉如,之前的设想便都是空谈。 “三殿下,我相公虽不及您的地位尊崇,可他愿意娶我,便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至于他是不是废物,我自然比旁人清楚。” 谢婉如的语气有些轻蔑,仍旧是不看萧衍一眼。 虽然夸沈念安有些让人恶心,但是她觉得只要能恶心到萧衍,也值了。 “我告诉过父皇我要娶你,是父皇不准你嫁给我。谢婉如,我明明在努力,你却转头嫁给了沈念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什么资格!” 萧衍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抓住谢婉如的手腕,却被她轻巧地躲开了。 武将世家的女儿,岂是他随意可以擒住的。 谢婉如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萧衍。 努力?当她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谢婉如吗?意识到皇上不会赐婚,扭头就勾搭上别的女人,前世更是对她谢家毫不留情,这就是萧衍的努力吗? “三殿下,您身份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苦要纠缠于我?我已为人妇,请您自重。” 萧衍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冬珠不得不去给二人把风,否则让旁人看到她家小姐和三皇子在一处,她家小姐可解释不清。 “你以为沈念安能护你周全?他能给你什么?我萧衍今日就告诉你,我定要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沈从安若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他还能捡个便宜袭爵,你还能跟着当个侯府主母。如今沈从安醒过来了,他不过是侯府次子一个,将来什么都不是。” 萧衍冷哼。 “你以为我忘不了你?你真是自以为是,我萧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谢婉如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三殿下,我看您误会了。” “误会?我若是误会了你,你又为何嫁进沈府两年,却未曾与沈念安圆房,谢婉如,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萧衍的脸色突然就变得轻松了。 “你不过就是怨我与别人亲近罢了,我萧衍,堂堂大周朝的三殿下,可不会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失了体面,该感到惋惜的是你不是我!” “嗯,我觉得惋惜极了,要不殿下悔婚,我和离,殿下娶我好不好?” 谢婉如突然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呵呵,你想听我这些说,是吗?我已经说了,殿下也听到了殿下想听到的,可以放我走了吗?我可不想被误会和你余情未了,让人拉去侵猪笼。” 谢婉如此刻的脸色没多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很难看。 可就是这么难看的脸色,却又激起了萧衍心中的涟漪,他被这个女人所吸引,完全不能自控。 “谢婉如,你给我好好说话。” 萧衍强忍着想把谢婉如拉进怀里的冲动。 就是这样古灵精怪的谢婉如,他恨不得立刻就占有她,让她一辈子心里都只有自己。 那个沈念安凭什么!他凭什么! 第42章 沈言之被讨伐 谢婉如转身就要走,萧衍伸手去拉她,却被谢婉如抬腿踢中小腿,给踢倒在地。 “男女授受不亲,我就不扶殿下了。” 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谢婉如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冬珠同情的对着三殿下躬身行了一礼,也没扶,跟着谢婉如跑了。 萧衍气得发抖,他没料到谢婉如会这样对他,避让不及,如今是气得不行,腿还疼得不行。 “谢婉如!我会让你后悔的!你迟早会后悔的!” 萧衍暗暗发誓,一定会让谢婉如后悔,求他可怜她。 沈府的生活倒平平静静的过了两日,沈默才迎来了沈从安给他的见面礼。 “本来早该到了,让默儿久等了。” 沈从安侧身让开。 沈默惊讶得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刚好回府的谢婉如也同样吃惊。 她以为沈从安要送个什么见面礼,结果竟然是一匹黑马!看着并不是成年骏马,不过也差不太多了。 成年男子骑上去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对于沈默来说,也算是很高大。 “婉姨。” 沈默看上去十分开心,可却还是先给谢婉如行了礼,才又把目光落在他的礼物上。 “你父亲给你的这个礼物甚好。” 谢婉如点评,可她身后却跟着一大堆的宫女侍卫,将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搬下马车。 沈默挠头。“可我不会骑马。” 来到沈府以后,沈默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从前虽也饿不着,可那也只是温饱不愁而已,比起沈家相差悬殊。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拥有一匹骏马。 “没事,你虚璟师叔会,他教你。” 谢婉如按惯例摸了摸沈默的脑袋瓜,然后才对着沈从安行了一礼。 “大哥。” “嗯。” 沈从安点头回应,“你竟然回来了,那我便让小厮去请其他人,我今日有事要说,默儿就和你师叔去玩儿吧。” 沈从安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可转向沈默的时候,又变得十分和善。 不过他注意到谢婉如有些不同,从宫里回来身上的配饰华贵了一些,整个人也清冷了几分,不过……也好看了几分。 他甚至觉得,沈念安是配不上谢婉如的,至少现在的谢婉如,沈念安是配不上的。 “嗯,好。” 谢婉如应下,她大概知道沈从安要说什么,之前沈从安便说了,要为默儿讨回公道的事情。 而且这也是她想要做的事。 谢婉如让冬珠负责让赏赐的东西入库,她随沈从安进府去了。 好几日没有露面的沈念清也被叫了出来,自那日从宫里回来,被沈老夫人得知她的行径,沈念清就被关了禁闭。 她自认为无论是买药,还是打点偏殿的太监,她都花了大价钱,让他们帮自己。 可为什么她还没动手,就会失败呢。 她想不明白。 沈展到的时候脸色阴沉,他这个做老子的,竟是也要被叫来等着,像极了兴师问罪审理案件。 “沈默进府本就不是预料的事情,有些意外也是正常的,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沈展虽也不是很喜欢沈言之,可在对待沈默的态度上,两个孩子他都是平等的,至少沈默被烧伤之后,他是亲自去探望过的。 “因为我沉睡的时候,大家对默儿都不太亲热呀。” 沈从安冷笑。“我昏睡的时候,你们明知这我辈子恐怕无法生育,不会有子嗣,也就只有默儿这么一个孩子,还欺负默儿。” “沈言之先是心狠手辣点火害我默儿,导致他如今手上的疤痕都还在,后又顶替默儿去书院,差点让默儿丢尽颜面,你们二房竟然这么了不起!真当我沈从安活不了,是吗!” 沈从安这话是看着沈言之说的,吓得沈言之躲到沈念安身后,他知道大伯不喜欢他,可没想到大伯会这么正式的讨伐他。 明明他才是沈家的血脉,是父亲的亲儿子。 “今日,我要为我的默儿,讨回公道!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从安坚定的说道。 上座的沈老夫人目光下顿,欲言又止,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从安,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莫伤了和气。” 沈从安听后不语,显然并不赞同。 谢婉如起身,招手示意沈言之过来,事情发生的当下,她甚至想过报官,可是除了冬珠没有人证,报官也没用。 可现在不同,现在是沈从安要追究,前世沈念安掌控沈家,今生,她谢婉如可要好好看看,沈念安是怎么被收拾的。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言之不敢过去谢婉如身边,因为谢婉如之前就特别疼爱沈默,一定不会保他。 “大哥,言之只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那般狠毒伤害沈默,而且过继那天到底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多半只是个意外。至于顶替沈默去书院也是误会,是我觉得沈默受了伤,恐怕不会再去白鹿书院,就想着不如让言之去上,免得浪费这么一个名额罢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沈念安护着沈言之,比起沈默这个毫无血缘的孩子,他肯定是维护自己的儿子。 “好,带证人!” 沈从安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沈念安以为证人会是谢婉如身边的冬珠,结果却是一名小厮。 “二弟可认得此人?” 沈从安问道。 来人正是沈从安昏迷以后,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小厮之一。 “他说他看见了全过程。” 沈从安走近沈念安的身边,眼神含笑的看着他身侧的沈言之,“如果二弟再不让沈言之认罪,我便只能将这个人提交大理寺,让他们好好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 谢婉如浅笑,沈从安果然聪明,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甚好,她不过是告诉沈从安曾经伺候他的小厮,是沈念安的人,沈从安就利用这个人对付沈念安,果然是聪明的男人。 沈念安不自觉的心慌了一阵,他以为沈从安并不知道,是他下药让他昏迷,因为沈从安醒来并没有动作的。 结果沈从安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大哥……说的是,言之的确有错,就交由大哥处罚吧。” 第43章 沈念安夜潜梅苑 沈从安言下之意,不交出沈言之,他就会追究沈念安的下毒之罪,所以沈念安选择了放弃沈言之保全自己。 更何况沈言之只会被处罚,沈从安若是追究他的罪行,他甚至会被逐出沈家,沈家族老有多看重沈从安,他心里清楚。 可那小厮沈念安原本以为让人给处置了,没想到竟让沈从安给找出来了,沈念安不得解。 沈言之被罚,沈念安想救人都无从入手,这也让他加深了要将谢婉如拿下的决心。 他去了一趟沈老夫人那儿,没多久就出来了。 谢婉如回房沐浴更衣,她这一次也算是出了一趟门,刚看完一场戏,这会儿心情倒是不错。 “小姐,老夫人身边的婆子端来的,说是您最近在宫里陪皇后娘娘辛苦,喝了助眠解乏。” 冬珠端来一碗药膳,里面的东西很寻常,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谢婉如这会儿并不饿。 “放这儿吧。” 谢婉如没多想,只是觉得面子上功夫到底是要装一装的。 掐着日子,等沈念安接付柔入府,这一世,她要彻底摆脱沈念安,再转头来,好好看看这帮人的下场。 等汤放凉,谢婉如便让冬珠把汤端来了出去,倒给了院里看门的狗吃。 谢婉如打着哈欠上床。 沈念安在院外几乎等到了后半夜,府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才爬进谢婉如的梅苑。 若是往常,看门的狗定会发现他,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没有半点声响,当然,沈念安觉得是他隐藏得好。 母亲说过那药会让人昏睡,没有反抗的力气,这样一来他做什么,谢婉如就反抗不得,只能从了他。 等谢婉如没了清白被他拿下,做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就不怕她谢婉如未来不帮他谋划。 谢家人虽不在宣城,可这一次的宫宴,皇上的态度难道还不能表明谢家的地位吗? 想到谢婉如那嫩滑的肌肤,沈念安竟是心头一热,今日谢婉如刚回来的时候,他也被震惊到了,竟比一开始嫁给他的时候,还要美上几分。 想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沈念安咽了口水。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借着微弱的月光,缓缓向床边靠近。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让他心神微漾。 沈念安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不知这一切都是谢婉如故意为之。 谢婉如其实并未真正睡去,她早在沈念安进入靠近她的房间的时候就醒了。 一回想,谢婉如便意识到今日的药膳有问题,否则沈念安不会刚好在这个时候过来。 还好她没有喝下,让冬珠倒掉了。 此刻,她紧闭双眼,呼吸平稳,假装沉睡,实则暗中观察着沈念安的一举一动。 沈念安越靠越近,伸手欲要抚摸她的脸颊,就在这时,谢婉如突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沈念安,你好大的胆子呀!” 谢婉如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念安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谢婉如会醒,更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识破。 他后退两步,强作镇定道:“谢婉如,你怎么……怎么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乖乖的被你们算计,然后等着你玷污我吗?” 谢婉如坐起身来,语气冰冷,眼中满是讥笑与愤怒。 前世沈念安虽然坏透了,可却从来没有对她做过这种事,大概是她前世事事让他和付柔如愿,所以沈念安的龌龊心思才没有放在她身上。 这一世,她改变了许多事情,所以连沈念安也改变了。 沈念安见状,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干脆心一横,恶狠狠地说道:“是又如何?你已是我的妻,早晚都得从了我!你以为你能怎样?” 谢婉如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念安,我谢婉如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之辈。我就算名义上是你的妻子又如何?我不愿的事情,你能强迫吗?你打得过我?” “谢婉如,你竟然如此高傲,又为何要嫁给我?你霸占我正妻之位,却不履行正妻的义务相夫教子,你们谢家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 沈念安此刻反而不慌了,他有什么错?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让他碰,是他吃了亏呀! “还是说你心里果然还有三皇子,所以才不愿与我同房?谢婉如,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清高,你一个有妇之夫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你就是个荡妇!你不守妇道,我可以上报皇上,休了你!” 谢婉如的脸上却闪过一抹不屑,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沈念安,你真是可笑至极,我嫁给你,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这样,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至于三皇子,他跟你一样,都不配出现在我心里,你休要拿这种人来污蔑我。” 沈念安听后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谢婉如会如此直白的承认,他握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谢婉如,你不要欺人太甚!” 谢婉如的脸上,仍旧是挂着讥讽的笑意。 “沈念安,你以为你的这些小手段真能毁了我?你母亲帮着你,可不代表沈家所有人都帮着你,你派人给沈从安下药,企图霸占整个沈家,你说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会怎么看你?” 沈念安闻言,心中一阵慌乱,他没想到谢婉如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这会儿真的害怕谢婉如真的鱼死网破,到时候他不仅得不到谢婉如,还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好,好,算你狠。” 说完,沈念安转身欲走,却被谢婉如叫住了:“沈念安,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纳妾生子我都不管,我如何,你也管不着。” 谢婉如觉得是时候推一把沈念安了,要不然付柔迟迟不进府,她的下一步计划也迟迟不能实施。 沈念安没想到谢婉如会这么说,心里竟然还有点失落。 第44章 沈念安带付柔进沈府 谢婉如在沈念安走后,谢婉如就写了信,让冬珠明日一早带字条悄悄去一趟沈从安那边,她兄长马上就要回宣,和离之事,不可再等了。 谁知道沈念安狗急跳墙,以后还会对她做什么。 一大早,冬珠送完东西,就见沈念安鬼鬼祟祟从沈府走了出去。 “小姐,二爷出门去了。” 冬珠火急火燎的跑回梅苑。 “我知道,让他去吧,你把小师弟叫过来,现在大爷醒了,默儿也不需要他保护,他可以回去过个好年。” 谢婉如吩咐道,她神色平静,一点都没有被人背叛的感觉。 冬珠知道小姐和大爷在密谋,也知道小姐要同二爷和离,可她没想到的是,小姐竟然半点都不伤心。 小姐果然是真的,不喜欢二爷的。 付柔得知沈言之被关祠堂,且断食三日,还受了刑,被打了一顿,立马就慌了。 “念郎!念郎我们不进沈府,我们不要荣华富贵,你把言之还给我!我们母子三人就是贱命一条,不该去打扰你们的生活。” 付柔哭的稀里哗啦。 “他落水后,身子还未来得及恢复,这般折腾他活不成的呀!” 沈念安看着付柔如今的样子,竟有些没有耐心,也不想安慰,总是哭哭啼啼,让他莫名有些心烦。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哭什么?哭能解决问题吗?他不过是受了点苦头,哪有那么容易死。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自有办法将他弄出来好好养着。” 付柔闻言,泪眼婆娑地看着沈念安,满心的担忧与不安却不敢再轻易表露。 她深知自己此刻的依靠只有沈念安,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颤声道:“念郎,你一定要救出言之,我不能没有他……” 付柔此刻楚楚可怜,可她换来的,却只有沈念安的冷眼。 沈念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乖乖等着。” 沈念安是真的没想到谢婉如竟然如此决绝,竟然真的要和他和离,在他心里,母子一旦提到和离都是惧怕的,可她谢婉如为何这般随性?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利用沈言之制住谢婉如,让她对沈言之产生母子亲情,不敢轻举妄动,可如今看来,却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念郎,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不奢求名份和地位,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好呀!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言之……” 付柔哭得稀里哗啦,突然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娘!” 沈语儿叫她娘晕过去了,小小的人儿,跑了过来。 “柔儿!” 沈念安心里一惊,赶紧把人抱了起来,“柔儿,你醒醒,你醒醒!” 沈念安抱着人呼喊,付柔却一直没有答应她。 沈语儿哭唧唧拉着付柔的手叫醒,沈念安心乱如麻,把付柔抱上了他停在门外的马车,带着付柔和沈语儿回了沈府。 竟然谢婉如说不管他纳妾,那他就把人大大方方的带回去,他就不信谢婉如真敢跟他和离。 而此时,在梅苑之中,谢婉如正静静地坐着,手中翻着一本古籍。 冬珠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小师弟叫了过来。 “小姐,虚璟来了。”冬珠轻声说道。 谢婉如抬起头,看向小师弟,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你这些日子辛苦了,如今大爷醒了,你也该回去歇歇了。过几日便是新年,你回去和师父他们团聚吧。” “也行,正好我也觉得无聊了,不过沈家小子要学武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你可是答应了他,他也把这事儿记在心里呢。” 虚璟道。 “他如今有沈从安教导,要习武,也自会有人替他安排,只不过你这两日可以教他骑马,然后再回虚无山,我也要一点时间准备礼物,让你带回去。” 谢婉如浅笑。 虚璟听后胸有成竹地应下。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今日再带他去熟悉一下马匹,昨日他和那黑马已经熟悉,今日正好让他感受一下骑在马背上的感觉。至于礼物,你慢慢准备,再多我也给你拉回虚无山。” 虚璟点头应允,转身欲去安排。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地禀报道:“小姐,不好了,二爷带着一位女子还有小姑娘回来了,现在正往老夫人那边去呢!” 谢婉如眉头微蹙,但随即又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沈念安的速度还真快呀。 “小姐……” 冬珠紧张的搓手,虚璟也担心的看向她,世家少爷风流,虚璟是知道的,这沈府的姨娘确实也不少,可这不代表,他沈念安可以想如何,便如何的。 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后转向虚璟和冬珠,平静地说:“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师弟你去陪默儿,冬珠,我们也过去一趟吧。” 谢婉如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步伐从容不迫地朝老夫人所居的院落行去。 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坚定,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场风波,并准备好以不变应万变。 冬珠紧跟其后,心中虽有忐忑,但见小姐如此镇定,也暗暗给自己打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乱。 她家小姐可不是好欺负的,她一会儿要做的是时刻提防着她家小姐动手打人,特别是打得太狠那种。 “二爷都有两房妾室了,怎么又带了女人回来。” “哪有男人嫌弃女人多的呀,只是这一次竟然还是个有孩子的。” “没准……那孩子就是二爷的呢。” 一路上,丫鬟仆人们或窃窃私语,或投来好奇的目光,对于沈念安突然带回女子和孩子的举动,整个沈府已然是议论纷纷。 谢婉如却仿佛置身事外,听不见她们的议论声,只是专注地走着自己的路。 “主子们的事儿少管,你没见过二少奶奶打人吗?待会儿连你们这帮嘴碎的一块打。” 冬珠大声呵斥,把那帮议论纷纷的下人都吓跑了。 第45章 留下付柔母女 到了老夫人院前,谢婉如便换了一路上轻松肆意的表情,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一进屋,就见沈念安正陪着脸色苍白、似有不适的付柔和怯生生的沈语儿站在那里,老夫人一脸严肃,显然对此事极为不满。 “婉如,你来的正好。”老夫人见谢婉如出现,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念安这是何意?怎能如此草率地将外人带回府中?” 沈念安突然把人带回来,沈老夫人也是措手不及的。 谢婉如却是微微一笑,行了一礼才道:“母亲勿急,儿媳倒是愿闻其详。二爷既有此举动,想必也有二爷的考量,我们不妨听二爷慢慢道来。” 谢婉如姿态端庄,全然没有沈念安以前说的那般无礼,付柔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数次,最后竟然有些自卑的垂下了眼眸。 沈念清怕殃及池鱼,今日直接躲了起来,她二哥竟然敢把外室带回沈府,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她可不想被谢婉如误会她从中作梗,再挨巴掌。 沈念安没想到谢婉如会如此冷静应对,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但很快便调整了情绪还, “婉如,柔儿是我多年前的故人,如今她们孤苦无依,我怎能袖手旁观?我打算让她们留在府中,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 谢婉如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沈念安这慌扯得真老套,但凡他沈念安这个时候承认下来,她也敬他沈念安是个男人。 于是谢婉如目光微闪,语气依旧平和:“二爷的慈悲之心,我自然理解。但沈府规矩森严,可沈府男丁众多,她二人又该以什么身份留下?” 沈老夫人眉头紧锁,显然对沈念安的安排颇为不满,却也未立即发作,只等着谢婉如的下文,今日谢婉如十分客气,她倒不好帮着沈念清了。 付柔见状,手指轻轻绞着衣角,眼中闪过一抹不安,而沈语儿更是紧紧拽住付柔的衣袖,小脸写满了恐惧与无助。 沈念安一时语塞,他未曾料到谢婉如会如此客气,将问题抛回给他。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逼问吗?大发雷霆吗?然后他再据理力争,回击她谢婉如不解风情,他才逼不得已去外面找的女人。 他轻咳一声,试图找回些许底气。 “她们……她们可以先作为宾客暂住,对外就说是母亲的远房侄女儿,待日后我再做妥善安排。” 直接说是他的外室,他真的不确定谢婉如会不会暴跳如雷,而且沈言之还没有取得谢婉如的信任,现在还不能暴露。 谢婉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沈念安,是真的会找借口,这个时候了,还能忍住不说实情。 她缓缓起身,走到付柔和沈语儿面前,付柔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再来之前,付柔就曾想过,谢婉如一定是个粗鄙不堪的女子。 所以才不能从她手里夺回沈念安,可今天她见到了本尊,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二位若真是二爷的故人,沈府自当以礼相待。只是,这府中上下,皆需遵循规矩,二位若愿意,可先住进客房,待二爷想好万全之策,再行定夺,可好?” 付柔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本欲拒绝,但见谢婉如态度温和却坚定,又想到自己和语儿目前的处境,终是点了点头,低声应允。 刚入这沈府,她自然是要听府里人的话,而且谢婉如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她没有办法拒绝。 而且……为什么她觉得,沈念安对谢婉如,也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绝情,她们之间,分明像是正常夫妻。 沈老夫人见状,神色稍缓,她虽也不满沈念安的举动,但对谢婉如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 她轻叹一声,也是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便依婉如所言。念安,你需记住,沈府乃百年世家,声誉为重,切不可再行此等鲁莽之事。” 沈老夫人给了付柔一记冷眼,这个女人的确为她沈家生了一个儿子,可比起付柔生的儿子,她更希望谢婉如能和沈念安生一个,拥有谢家血脉的儿子。 因为谢婉如很明显,对沈言之没有那么尽心,一直都将沈言之放养,虽然特别纵容,但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是的,母亲。” 沈念安无奈,只能应承下来,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尽快解决这桩麻烦。 “婉如,谢谢你的体谅。” 他走向谢婉如,谢婉如却不经意的起身,避开了沈念安。 沈念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神色略显尴尬,却也只得收回,转而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 “婉如,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此事我确有苦衷,日后我定会向你解释清楚。” 谢婉如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 男人还真是很吃这套,她温柔似水,顺从一些,就让他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二爷言重了,您是沈府的二爷,又是我的夫君,您的决定,我自当尊重。只是,希望二爷日后行事,能多为沈府考虑,也多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谢婉如的一颦一笑,无比在彰显她大家闺秀的气度。 不止是沈念安,就连沈老夫人都有些意外于今日的谢婉如,以往谢婉如也是这般乖顺,可以从第一次过继仪式那天起,谢婉如就时常咄咄逼人,今日…… “我会的,那付姑娘和语儿,就交你和母亲来安排了。” 沈念安也存疑,可谢婉如不追究,他也不至于头铁非要上竿子追问。 “那就安置在我院里吧,我院子宽,也不打扰你们,院里能有个孩子跑来跑去的,也有生机。” 沈老夫人提议,她瞧着和沈念安有几分相似的沈语儿,心里是动容的。 “那就听母亲的。” 谢婉如不反对,她蹲下来看着沈语儿。 “你叫语儿吗?那你姓什么?” 这话一出,沈念安他们刚刚放下的心又弹了起来。 今日因为付柔昏迷,沈念安急于解决这件,免得来回奔波听付柔念叨,所以没有准备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第46章 沈老夫人的态度 只有五六岁的沈语儿,根本就不会撒谎。 “她叫沈语儿,姓沈。” 付柔轻声回答道。“我夫君也姓沈,二夫人莫要误会。” 这回答,好似没有问题,可总是回有些引人猜忌。 “哦,那真是有缘。” 沈念安以为谢婉如会揪着这个点不放,正想着对策。 谢婉如却起身不再问了,前世沈语儿是养在付柔身边,养成了天生的狐媚样儿,早早的就和人勾搭上,跑了。 前世沈言之也把这笔账记在谢婉如头上,认为是谢婉如教导无方,才导致妹妹跟人私奔。 “那就劳烦母亲安置她们二位,我素来喜静,梅苑也确实不适合安置二位。” 谢婉如说罢,行了礼便走了。 她一走,沈老夫人就让人把沈语儿带下去,留了沈念安和付柔下来。 “老夫人,小女不求名份,如今这般安排就挺好,只要能时常见到言之还有二爷,小女便知足了。” 付柔露出女子的柔弱,仿佛她真的是一个不在乎名份和地位的可怜女子。 沈念安动容了几分。 他曾答应付柔,一定会将她接进沈府,做他的妻子。 可他没有做到,连现在,也只能让她们以远房亲戚的名义住在沈家。 可沈老夫人到底不是寻常妇人,否则她也不能掌权侯府这么多年,她一眼便看出这个付柔有些手段。 “那你说说,你来自哪里,父母双亲何在?你与安儿私定终生,若不是安儿重情重义,你连我沈家的门都不配进。” 沈老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和质疑,若是别的女子,早该在生下第一胎是男孩儿的,就找来沈府。 虽不是做正头娘子,可姨娘是做得的,再不济沈家也会想办法安排,只是孩子肯定不能养在明处,需得等正妻进门再做安排,可付柔竟然一直都忍着,若不是沈言之出事,她恐怕还不急着入府。 付柔面色微变,随即又迅速恢复温柔之态。 “回老夫人,小女自幼随父母在江南水乡长大,不料家道中落,双亲亦因病相继离世,只留小女一人在这世间漂泊。偶遇二爷,乃是小女此生之大幸。小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望太多,只愿能常伴二爷左右,以报其恩。” 沈老夫人听后神色未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多半也查不到什么了。 沈老夫人她看向沈念安。 “你既然带了回来,就想办法处理妥当,总不能一直在我院里伺候,将来语儿若是不小心叫你爹爹,也会被发现,不如你自己去找婉如坦白,争取获得原谅。不过言之的身份绝不可以暴露,他只能是谢婉如的儿子。还有,沈府规矩森严,付姑娘无事不要离开我这院子,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沈念安连忙应声道:“儿子明白,定会处理好一切,我一会儿就去找谢婉如商量,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让谢婉如点头的。” 沈老夫人这才缓缓起身,道:“罢了,你昨日没有办成,她今日能这般大度,实属不易。你带点东西去梅苑,要学着做个像样的丈夫,夫妻和睦,才是最重要的。” 沈老夫人说罢,付柔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几分。 沈念安回回都说只爱她一人,可谢婉如这种女子,他真的不动心吗? “付姑娘,你还要记住,无论何种身份,进了沈府便是沈府的人,需得守沈府的规矩,莫要以为安儿以前宠你,便无法无天,就算你做了姨娘,也要尊称婉如一声姐姐,莫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言罢,沈老夫人便由丫鬟搀扶着,缓缓离去。 沈老夫人最后几句话,像一把利刃一般的刺进付柔的心里。 仿佛她之前的坚持和谋划都是笑话。 “你和语儿就留在这里,我会时常来给母亲请安。” 沈念安把人扶起来,谢婉如今日的举动的确让他有些意外,也让他觉得有些愧疚。 “念郎,是我让你为难了。” 付柔泪眼婆娑地看着沈念安,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与自责。 沈念安心中一软,轻抚她的发顶,也不似刚才那般不耐烦。 “柔儿,别这么说,是我没能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和语儿名正言顺地留在沈府。大夫说你体虚,需要多休息,我让人带你们下去休息吧。” “念郎,我不求名分,只求能与你和语儿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个默默无闻的姨娘,我也心满意足。”付柔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深情与牺牲。 沈念安这会儿心中也是愧疚难当,他紧紧握住付柔的手。 “柔儿,你放心,我沈念安此生定不负你。我一定会想办法让谢婉如接受你,也会让语儿成为沈府的正经小姐,让我们的孩子都好好长大。” 沈念安说了这般话,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他后悔自己的不耐烦,让付柔没有安全感,甚至是昏迷。 “念郎,晚些时间,你能让我去看看言之吗?只看看他便可。” 付柔问道。 “爹爹,语儿也有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哥哥了,你就带我们去看看他吧,语儿想哥哥了。” 沈语儿稚嫩的声音带着渴望,她不过是几岁的孩子,自然也会有思念之情,一听到付柔提起哥哥的名字,就萌生了想要见到对方的想法。 沈言之被关在祠堂,说的是不准备人送吃食,让他在祠堂好好反省,可也没说不准任何人接近。 “嗯,晚点去吧,你们先去休息,看看住的地方。” 沈念安只得应下,毕竟付柔没有闹着要名份,是受了委屈的。 付柔楚楚可怜的点头。 她今日也看清楚了一些事情,例如沈府是沈老夫人当家,侯爷是不常管事的,而沈老夫人,认定了谢婉如这个儿媳,她若想在沈家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让沈老夫人对谢婉如产生敌意。 还有沈念安和谢婉如,她们也并没有传言那般生疏和敌对,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沈念安的心,可事实上,沈念安的心早就动摇了,他分明是喜欢谢婉如的。 最后,她在谢婉如面前是自卑的。 第47章 来人是谢婉如 夜里,沈念安带着付柔和沈语儿,去了祠堂看望沈言之。 沈从安的人汇报给他,他就来找了谢婉如。 “我真的很好奇,你竟然知道她们是二弟的外室,为何还要当作不知道她们的身份,留她们在府中生活?你难道就不恨她们了吗?” 沈从安问道。 他知道谢婉如恨沈言之,所以谢婉如不可能不恨付柔。 “那我问你,我今日若是大闹一场,让她们母女在沈老夫人面前被揭穿,结局会如何?” 谢婉如反问。 沈从安想了想,“我这个继母虽自私,可她并不蠢,她知道沈念安需要你谢家的助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在明面上得罪你,但是沈念安的血脉,她也不会丢弃。” 沈从安淡笑一声,带着自嘲,他好像理解了。“所以最多就是,让付柔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你无所出,所以你也没有道理将孩子都赶出去,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谢婉如点头,沈从安果然是聪明的,一点就通。 “所以我要让她们,在更多的人面前被揭穿,到时候沈府丢了脸,沈念安负了我,我才好提和离,到时候还请大哥你配合。”谢婉如看向沈从安。“这些日子,太子那边怎么样了?北境雪灾的事,可有对策?” 她这点事儿她能应付,可赈灾这种事,她一个女子,哪怕她是重生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可懂的也不如沈从安读书人这些人多。 “我提议派遣能臣前往,届时和你兄长一起前往北境,可北境人迹罕至,要想包好这件差事并不简单,所以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的腿伤霍神医说需要再治半年,若是贸然前去北境,反而会成为拖累。” 沈从安面色渐渐凝重。 “当下的问题棘手,却不及灾后的一系列反应,北蛮大军会借机南下,在春暖花开之际攻陷古磺城。” 谢婉如努力回忆前世的事情。 “古磺城?你大哥镇守之城?那你大哥……” 沈从安没有直言,他心里对于谢婉如是重生而来的事,还是存疑的态度,若她兄长有生活危险,谢婉如不该这么淡定。 他拿不准。 “城破,我大哥断了右臂,且失去了他的爱妻和腹中孩儿,不过我已经写信告知我父亲,提醒他多多留意古磺城,希望能阻止这场悲剧。所以我才会格外关心太子的安排,我不方便告诉太子我的身份,所以有些话,便只能让你带给太子殿下。” 谢婉如说这些话的时候从容不迫,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像只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 “我会尽力的。” 沈从安点头应下,他的命是谢婉如救下的,谢婉如只要不让他杀人放火,别的他都会责无旁贷的应下。 更何况他一直都很敬佩谢家。 谢家可谓一门忠烈,镇守北境这么多年以来,兢兢业业,丝毫不在意旁的事情,只一心为国为民。 当初谢婉如要嫁给他二弟的时候,他也曾质疑,这样的门户,竟进了她们沈家的大门。 商谈完一些琐事两人才各自回屋。 例如虚璟要回虚无山,以后沈默就完完全全的交给沈从安自己来管了,还有关于她和离,沈从安需要做的掩饰部分。 谈完这些回屋,谢婉如只觉得身心俱疲,她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有哪些,可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发生,也让未来要发生的一些东西改变了。 能不能成功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必须为之努力,她绝不能让谢家再一次因她而遭受磨难。 北苑。 沈老夫人但也不至于太过分,没有苛待母女二人,拨了两个婢女过去伺候,毕竟付柔身边的孩子,是她的亲孙女。 “娘,我们以后都住在这儿,而且可以天天见到哥哥吗?” 沈语儿手里拿着一个梨,小口小口的吃着。 “嗯,你是你父亲沈念安的亲生女儿,是沈府的小姐,以后当然住在这里了,但是你要记住,刚刚那个二夫人她才是你父亲的正妻,你要离她远一点,免得她不喜欢你,拿你发脾气。” 付柔收拾了一下从之前的住处,带来的东西。 边整理边告诫沈语儿,在这个府里,她们必须步步小心,处处留意。 “可是娘,我觉得二夫人看起来挺好的呀,她刚刚也没有为难我们。”沈语儿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 付柔心里咯噔一声,沈言之来了沈府没多久,就一心向着谢婉如,女儿刚来,只见过一面便这般,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沈语儿:“语儿,人心隔肚皮,你不能只看表面。二夫人她或许现在对你和善,但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和你哥哥是她丈夫在外头的骨肉,你想想,她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对你和你哥哥?” 沈语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里的梨也不自觉地放下了,娘和哥哥都常说,她们是见不得光的人,要躲起来。 付柔轻叹一声,摸了摸沈语儿的头:“娘知道你懂事,娘也希望你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但在这个府里,我们必须学会保护自己,隐藏秘密,千万不能被她发现你和哥哥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了,娘。我会小心的,不会让她知道我和哥哥的身份。”沈语儿抬起头,眼神坚定。 付柔欣慰地笑了,她会想办法把沈言之变回原来的样子,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被抢走。 男人也是。 沈念安不过是因为谢婉如的身份,敬她几分而已,念郎的心思都在她身上,绝不可能喜欢别的女子。 夜深了,祠堂内,沈言之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他蜷缩在角落里泣不成声,整个祠堂空无一人,都是沈家的牌位,他一个孩子如何能心无旁骛,天一黑,便害怕得睡不着。 “父亲、祖母、母亲……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谢婉如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第48章 古磺城 “吃两口吧。” 谢婉如从怀里拿出一个肉饼,递到沈言之面前。 昏迷的沈言之爬起来便一把抓过去狼吞虎咽起来,很快,一个肉饼下肚,谢婉如又递过来一个竹筒。 吃饱喝足,沈言之才有力气看清来人。 “谢……母亲。” 沈言之原本还在恼怒谢婉如之前不帮自己说情,可这肉饼下肚,便把之前的恼怒都给忘了。 “我们之间这般客气做什么,你受苦了。” 谢婉如含笑把沈言之喝过的竹筒收了回来。 “我是曾看护的人不注意,溜进来的,你乖乖的,很快就能出去了。” 谢婉如没有责备。 这让沈言之有些疑惑,沈默出事那天,谢婉如明明说过,不会放过他的,所以谢婉如没有为他求情,他也没有多想。 因为他和沈默,谢婉如本就更喜欢沈默。 “母亲……。” 沈言之眼眶湿润,眼泪哗啦啦的掉。 谢婉如听着这一声母亲,心底却没有半分的开心,但是又不能表露出来。 “没事的,你大伯气消了也就算了,本来事情也都过去了。” 谢婉如化身慈爱的母亲,半点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就是要让沈言之觉得,他没有错。 什么悉心教导,这一世,她谢婉如可不会再那样做,不是喜欢被人纵容吗?她谢婉如奉陪。 呵呵。 古磺城? 谢运收到的家书,谢婉如这一次点名的却是老大。 半个月前,谢婉如在心中叮嘱,让老二出行务必带着军医,老二果然就在追击敌人的时候,被敌人的陷阱伤了腿,要不是救治及时,天寒地冻的回来,那条腿肯定保不住。 而这一次,竟然只提到老大。 谢运隐约觉得,小女儿近来的家书,有些不简单,老大在古磺城镇守,他正要告诉女儿,他大哥有了意中人,已经仓促成亲。 “小妹这是要雨露均沾,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轮到我啦!哈哈!” 谢家老三谢言霆笑得爽朗,手中把玩着刚从马背上解下的马鞭,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见父亲一脸凝重地审阅着信件,不禁好奇地凑上前去。 “父亲,何事让您如此沉思?可是小妹又来信了?”谢言霆一边问,一边自然地接过信件,目光快速扫过,脸上却渐渐浮现出惊讶之色,“古磺城?小妹怎么突然提到大哥了?” 谢运抬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自己的三子,原本定于三月回宣的计划,临时改为年前,因为他的独女谢婉如,说要与沈府那小子和离,他们谢家必须派人回去一趟,看看这小子做了什么,让他女儿竟然要和离。 当初这门亲事虽是女儿点头,可他也有私心,他不愿女儿嫁给高门世族,怕女儿受委屈,而自己不能及时护住她。 结果挑了个家境一般的,也顺了皇上的意思,断了他们谢家攀附世家的路,没找到女儿还是受了委屈。 明日老三就要出发,快马加鞭,五六日就能到。 这个时候,小女儿的来信就格外让人起疑。 “你小妹的家书,近来似乎另有深意。先是提醒老二出行需谨慎,如今又特地提及老大,我总觉得,她是在暗示些什么,可她人在宣城,又能知道什么。” 谢言霆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难道说,小妹是在提醒我们,古磺城那边可能有变?母亲,您别忘了小妹师从何处,她可是虚无山的弟子,江湖人走南串北,小道消息比我们知道的都多,兴许是她从虚无门那边得知了一些消息,所以才隐晦的通知了我们。” 谢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有这个可能,你大哥仓促成亲,如今也是独当一面的时候,但局势复杂,敌国蠢蠢欲动,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小妹向来心思细腻,她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 “那依父亲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谢言霆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你先准备一下回宣城的事,不要耽搁,我亲自去一趟古磺城,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谢运站起身来,背负双手,目光穿过书房的窗棂,望向远方,那里,是古磺城的方向。 “父亲,二哥的伤还没好,您若再离开荆城,万一有敌军入侵,会很棘手。不如我先去一趟大哥那边看看,若没事我立即启程赶回宣城,路上少歇息几趟就行了,而且就算了迟了,皇上知道我是因为不放心大哥才耽误,他也不会生气的。” 谢言霆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显然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深知家中目前的处境,二哥受伤,父亲若再离开,荆城的防务便显得薄弱。 而他作为家中第三子,既有责任也有能力去探清情况。 谢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沉吟片刻后,谢运缓缓点头。 “那你即刻启程,但切记,安全第一,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古磺城的情况,婉婉那边我会继续留意,你回去一定,定不能再让你妹妹受委屈。” “是,父亲,孩儿明白。” 谢言霆恭敬地应下,转身欲去准备。刚迈出两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道:“父亲,小妹信中可有提及……算了,她决定了的事,必有她的道理。” 说完,谢言霆转身离去。 留下谢运一人在书房内,凝视着窗外沉思。 他深知,这个家,每一个成员都承载着不同的责任和使命,而谢婉如,更是他们之中最为特殊的一个,是他谢家唯一的女儿,本应捧在心尖上宠着,却…… 谢婉如小时候被送往虚无山学艺,不仅武艺超群,在他看来,更是他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 可她成年后,或许是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总让她捉摸不透。 “和离?”谢运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他虽不愿女儿嫁给高门世族,但也没想到这段婚姻会如此短暂。 “婉婉,父兄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定是……受了委屈了。” 想到此处,谢运的眼中尽是心疼之色,他拿起桌上的笔墨,开始起草一封回信。 第49章 谢婉如要办赏梅会 宣城的谢婉如并不知道,她的父亲谢运,对她的身份已经有些质疑,不过好在她三哥无意间替她化解了。 她只知道,她今晚的肉饼,一定收买到了沈言之。 而且她故意让付柔进门,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想在临走之前,让付柔心里多上一根永远都拔不掉刺。 以后每一次她和沈念安争吵,都会想起今日沈念安以及沈老夫人,对她谢婉如的态度。 她不稀罕这个正妻之位,可她谢婉如永远都是正妻,而她付柔,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她的痕迹抹去。 她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施舍给付柔。 只不过谢婉如真是低估了付柔作死的能力,她还没动手呢,付柔就自掘坟墓了。 “老夫人,我与念郎本就是夫妻,不过是做些夫妻之间寻常的事罢了,您不要怪念郎。” 付柔又露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是我逾越,不懂规矩,老夫人罚我便是。” 沈念安随之跪下。 “母亲,儿子也有错,请母亲息怒。” 他没想到不过是将付柔偷偷带进自己院里留宿,竟会让母亲如此生气。 而且,为何会被发现,也是他不解的。 “息怒?你知道是何人来告诉我的吗?是你大哥院里的下人,你们两个沉不住气的,竟是半点都藏不住,安分几日不干那事儿不行吗?啊?” 沈老夫人气得不行,近日来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明知这个府里的人各怀心事,做事却这般不严谨,昨日刚扯谎说是故人之友,现在谢婉如若是知道了,这慌可怎么圆回去! 然而,就在她们忐忑之际,冬珠却来通报,二夫人说梅苑的梅花开得甚好,于是邀了人明日赏梅,望沈老夫人批准。 看似好像还不知道沈念安两人的事儿。 “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办赏花会,真是悠闲。” 沈念清像平时一样泼冷水,可她却等来了沈老夫人的一记冷眼。 “母亲,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二哥和柔姐这事儿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哥是我们沈家的人,又不是谢婉如的大哥。而且就算告诉她谢婉如了,又怎么样?二哥和谢婉如是陛下赐婚,就算她再瞧不上咱们沈家,还不照样在您手底下过日子。” 沈念清的脸上都是笑意,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付柔向她头来笑意,感叹自己偷偷塞给小姑子的银子没白给。 沈老夫人的神色却并未缓和,反而更加凝重,谢婉如越是平静,才让她觉得越可怕,而且沈从安醒来以后,和她就不亲热了,她也拿不准,这个儿子会不会把这事儿漏出去。 沈念安见沈老夫人没那么生气了,这才敢起身说话。 “大哥是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母亲?他是担心此事若被谢婉如知晓,会借题发挥,影响沈家与谢家的关系。谢婉如的性子,她要是知道绝不会这么平静,所以她肯定不知道,我们以后小心就是了。” 沈念安言外之意,她是不可能不碰付柔的,付柔才是他的心头爱。 “你与付柔之事,若处理不当,不仅会让谢婉如心生芥蒂,更会让外界看我们沈家的笑话。家宅不宁,何以立世?你身为沈家子女,应当学会权衡利弊,而非一味冲动行事,只想着自己。” 沈念清被母亲一番话训得哑口无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顶嘴。 “至于她要办宴会赏梅之事,既然问了我,她此举或许是在向我们示好,怕你真的冷落了她,又或许是她知道了,却不愿面对,总之,你和付柔这件事,你自己尽快和她谈好。” 沈老夫人沉声吩咐道。 “是,母亲。” 沈念安点头,他一直想着这件事的。 “母亲,您才是永安候的老夫人,何必事事看她谢婉如的脸色。” 沈念清仍是不服气的。 她会帮付柔,可不是只是因为付柔偷偷给了她银子,还有,她也想看看谢婉如认输被打败的样子。 “哦?那这么说,你不怕谢婉如,那不如就不让她办这个赏梅会,你去梅苑一趟通知她吧。” 沈老夫人对这个女人是彻底没了耐心。 “我……” 沈念清立马就怂了。 谢婉如发起脾气来就爱打人巴掌,而且特别疼,她可不想再尝试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沈老夫人把沈念安和付柔都赶了出去,留了沈念清下来。 那日宫宴之前,她就告诉过沈念清,让她莫要轻举妄动,结果沈念清却生了要对太子殿下用药的心思,若不是被沈从安及时发现,她们沈家都要陪葬。 沈念清眼神渴望的看向她的二哥沈念安,希望对方留下,可沈念安好不容易不挨骂了,怎么可能会留下,带着付柔就赶紧走了。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关了你几日,你这脾气硬是半点都没有改,说话做事不过脑子,你堂堂侯府小姐,她付柔偷偷给你点好处,你就被收买了?” 沈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失望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而不自知的孩子。 沈念清理亏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小声辩解道:“女儿只是看不惯谢婉如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凭什么总是对我们指手画脚?而且,女儿也是想帮二哥……” “帮?你这是在害沈家!”沈老夫人提高了音量,眼中满是失望,“你以为你让他和付柔在这府里无法无天是在帮他?你别忘了,你们身上流的是同样的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他在府里荒淫无度,世人又会看你?谢婉如不点头,这个姓付的女人就只能由她处置,这就是正妻的地位,你明白吗?” 沈念清被训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你若执迷不悟,付柔就是你的下场,谁都能踩上一脚。幸好那日你没有成功,若是做了,你一个侯府小姐,在皇家面前就是蝼蚁,如同付柔在我们沈付,想打便打,无需顾忌。你还是尽快寻个门当户对的儿郎,嫁过去做正经娘子,才是你如今该做的事。” 沈念清低着头,她明白,宫宴的事儿自己确实做得过分了,她后头想来也是后怕的,皇上皇后那么在意太子殿下,要是被发现自己给太子殿下……下药,她只怕是活不过那晚。 可心里那份不甘和嫉妒,却如同野草般,春风一吹,又生生不息。 “母亲,女儿知错了,以后定会更加小心行事。” 沈念清低声认错,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挽回这一局。 第50章 来得多与少,无所谓 赏梅会。 这种宴会在宣城世家大族的圈子里几乎每日都有一两场。 可自从嫁进沈府,谢婉如就不怎么参加,也从未办过这种宴会。 “小姐,贴子都送出去了,可是您这般急着办,恐怕来的人不多。” 冬珠有些担忧的说道。 她不知道她家小姐到底想干嘛,她只知道这种事儿都要提前通知,否则有许多人可能有约,是来不了的。 “没关系,谁来谁不来都无所谓,关键在于,有人就行。” 别的自信没有,谢婉如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她要的也不是某人必须来,她要的是来一些人即可,到时候她想要的效果,就能顺利达成。 冬珠不明白,闷头继续干活去了。 定得紧张,无论是院里的陈列,还是明日的餐食糕点都需要准备,小厨房也忙得晕头转向。 夜幕降临,沈府梅苑内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谢婉如亲自监督着每一处细节,从梅枝的摆放角度到桌上烛光的微弱程度,无不力求完美。 她知道这场赏梅会虽仓促,却是她精心布局的一环,她可是要给某人搭一个亮丽的台子。 “小姐,您看这梅花插得可好?” 一个丫鬟手捧一瓶精心挑选的梅花,轻声询问。 谢婉如微微一笑,轻轻调整了几片花瓣的位置,满意地点点头,“甚好,记得,要让每一株梅花都显得自然而不造作,如同它们本就生长于此。” 此时,一名小厮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叠回帖,“小姐,回帖已收齐,大部分世家都表示会遣人来,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只是和沈家带亲的几户人家,似乎因故不能前来。” 谢婉如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无妨,不在人数多少。” 明日沈家那些人来与不来,这场戏,她谢婉如都要唱给他们听。 沈念安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勇气再踏进梅苑一步,他让人通报谢婉如,想见她一面。 可谢婉如却说今日繁忙,不太重要的事儿,就改日,他本就是个爱拖延的人,谢婉如说不急,他就更不急,扭头回屋找他的妾室去了。 沈念安实则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他不是什么好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能力,却见不得别人好。 不肯努力,却又妄想成功,被人敬仰。 第二日一早,梅苑就开始做最后的布置,陆陆续续,也有世家小姐送的礼物先到了梅苑。 谢婉如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丫鬟们将礼物一一登记入库,每一件都仔细核对,不容有失。 这些礼物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交换,更是各世家间无声的较量与示好,她要和沈念安和离另立门户,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二夫人,您看这幅字画,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大爷特意为今日的赏梅会献上。” 虚璟装模作样的捧着一幅卷轴,恭敬地呈上。 谢婉如轻轻展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仍保持着那份淡然,“确实不错,替我好好收着,待会儿让各位夫人小姐也鉴赏一番。” 这一翻对话下来,在场不多的人,也知道谢婉如在沈家的地位并不低。 随后皇后娘娘身边的彩云姑姑到了,这可是宣城赏花圈子,几乎不曾出现的人物。 皇后娘娘极少出宫,她身边的人公然出现在谁家,也就相当于皇后娘娘赏脸。 于是随着日头渐高,一些按兵不动的宾客们也陆续到来,梅苑内逐渐热闹起来。 谢婉如身着简约而不失华贵,穿梭于宾客之间,谈笑风生,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沈夫人真是好雅兴,这梅苑布置得别有一番风味。”一位身着华丽的中年妇人赞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闲来无事,略作点缀罢了。今日能请各位夫人小姐前来共赏,实乃婉如之幸。”谢 婉如微笑着回应,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人群,她让冬珠去请了沈老夫人还有刚进府的付柔母女,应该快到来了才是。 主院,沈老夫人打扮了一番,毕竟她才是沈家的老夫人,这气势,绝不能让儿媳妇儿给比下去了。 “她邀请了,你不去会下她的面子,可去了,也要懂礼数,莫要多话。” 沈老夫人叮嘱跟着她的付柔。 “是,老夫人。” 付柔拉着女儿沈语儿,回应自己知道。 谢婉如本没有邀请孩子,是付柔要带的,她想让沈语儿去见见世面,提前了解一下,世家大族的聚会。 沈老夫人与付柔一行缓缓步入梅苑,谢婉如迎面而上,笑容温婉,仿佛昨晚的忙碌与筹谋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老夫人能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婉如倍感荣幸。”说着,她轻轻欠身行礼,举止间尽显温婉贤淑。 众人皆在心中默默的嘀咕,不亏是谢家的女儿。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却也不失和煦。 “婉如有心了,这梅苑布置得确是雅致,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言罢,她扫视四周,见宾客云集,心中暗自点头,对谢婉如的能力有了一丝认可。 付柔在一旁,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和, 沈语儿紧挨着母亲,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这样的聚会,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沈老夫人。” 彩云微微俯身行礼,依她在宫里的地位,沈老夫人得罪不起,她行礼,那自然是给沈老夫人面子而已。 第51章 赏梅 “彩云姑姑请起,你来呀,才是为这宴会添彩呢。” 沈老夫人连忙把人扶起,她早就想结识这位姑姑,好在皇后面前有些印象,为沈念安谋个一官半职。 “沈老夫人您客气了,这位小姐是?” 彩云姑姑看着沈老夫人身边的人,宴会其他人的目光也聚集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彩云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对她的关注自然很高。 永安候府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沈念清大家都是认识的。 “姑姑,这位是我家二爷的一位朋友,家中遭遇变故,带回沈府来暂时安置的。” 谢婉如照着之前沈念安的解释说道。 彩云姑姑听完明显是不信的,可也没好多问,沈府家事,她终究是个外人,不宜追究到底。 “哦,是这样呀。” 随后大家就又开始聊了起来,并没有对付柔女子有过多的关注。 宴至高潮,谢婉如忽然提议道:“诸位可知,梅花不仅美在其形,更贵在其骨。今日,我们不妨以梅为题,各展才艺,如何?” 此言一出,宾客们纷纷响应,或吟诗作画,或抚琴奏曲,一时之间,梅苑内诗意盎然,琴声悠扬,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 这样的场景,让付柔有些格格不入,她自年幼的时候和父母分开,就过得穷苦人家的日子,对这些高雅的东西欣赏不来,有些发困。 沈语儿更是靠着她都快睡着了。 来的都是比她大一些的姑娘,她这么小的,家里还不让经常带出门,没有玩伴,她自然无聊。 谢婉如身边悄悄走近一个人,很快便又不见了,她的神情却变得愉悦。 “冬珠,付姑娘可能是有些乏了,语儿看着也有些发困,你带她们去我房里歇会儿吧。” 她要等的,可不就是这个时刻。 冬珠有些不乐意,小姐的房间怎么能让这些人睡,不过竟然小姐这么安排,她就照做。 沈老夫人和彩云姑姑聊得正投缘,她正想摆脱彩云姑姑给沈念清寻觅个好去处,自然没空去管付柔。 “付姑娘,我家夫人见语儿小姐困了,让奴婢来带二位去休息,孩子离不开母亲,等语儿小姐睡踏实了,奴婢再派人换您出来。” 冬珠这话说得没有一点破绽,不是要骗孩子,也不是要骗付柔一个人,付柔也就没想那么多,因为语儿确实困了,东倒西歪的不成体统 要不去谢婉如躺会儿,就只能回去了,她可不想就这么回去,她还没有机会结交那些世家小姐呢。 于是,付柔和沈语儿被冬珠领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谢婉如的闺房。 房间布置得雅致温馨,窗外正对着一片精心修剪的梅枝,寒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冽的梅香,与室内的暖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付姑娘,沈小姐,请在此稍作休息,若有需要,随时唤人便是,门外会一直有人伺候。” 冬珠礼貌地说完,便轻轻带上房门退了出去,留下两人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付柔环视四周,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住处,每一件摆设都透露着不凡的品味。 沈语儿则好奇地摸摸这儿,看看那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困意都减了大半。 “娘,这房间真好看,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有这样的房间。” 沈语儿天真的话语打破了沉默,付柔她轻轻一笑,她摸了摸沈语儿的头:“会的,我们语儿这么可爱,以后一定会有的,来,娘哄你睡,可不能睡太久呦,小笨猪。” 付柔把女儿抱起来哄睡,沈语儿这般大的孩子,每天都要午睡,是一种规律。 哄着哄着,付柔也有些发困,母女都睡着了。 虚璟突然出现,他背上还扛着一个昏睡的男人。 “师姐,这一次,你可欠我一大个人情。” 虚璟把人放在床上。 他身后竟还跟着一个人,沈从安。 只见沈从安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来几粒药丸,喂进了昏睡男子,也就是沈念安的嘴里。 “大爷,你这是……喂的什么东西?” 虚璟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别问,走吧。” 沈从安喂完沈念安,又给付柔喂了几粒。 他起身看见沈语儿小小身子躺在那两人身旁,似觉得不妥,又将孩子抱了起来,放在侧边的躺椅里,才和虚璟悄悄离开。 一切准备就绪,关了门窗,虚璟临走把解除昏迷的昏迷的迷烟吹入。 赏花会都是小姐,夫人,虚璟一个男子不方便近身,就隔着老远,给谢婉如比手势。 搞定。 谢婉如意会,满意的点头。 她布置了这么一通,可不就是为了让付柔和沈念安这对狗男女,出一个大丑,最好是宣城上下,人尽皆知。 “彩云姑姑你不知,我住的那窗外,有一株梅花开得甚好,就是地方小的,只能邀请几位夫人同往,我带姑姑和母亲去瞧瞧,然后诸位夫人再抽空过来,如何?” 谢婉如提议,彩云姑姑自然不会扫她的兴,就应下了。 沈老夫人也觉得谢婉如此举是个好主意,既能展示府中的景致,又能让宾客们享受到独特的赏梅体验,于是欣然同意。 一行人便由谢婉如引领,向着她居住院落的窗外那株梅花走去。 梅苑不大,却也不小。 路上,谢婉如与彩云姑姑谈笑风生,偶尔提及沈念安带付柔回府的事情,言语间看似无意,实则句句都在为接下来的“惊喜”做铺垫。 彩云姑姑虽未多言,但心中已沈念安有些不满。 抵达目的地,众人只见一株梅花傲立雪中,花瓣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更显其清丽脱俗。 沈老夫人与彩云姑姑等夫人纷纷赞叹不已。 “果然是一株别致的梅花。” 彩云姑姑赞叹,满意的点头。 沈老夫人也觉得脸上有光,陪着一块赏梅。 可就在众人小声讨论梅花,生怕声音太大,将梅花上的雪花镇落,却听见谢婉如的闺房里,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第52章 捉奸在床 这声音的源头,让众人面面相觑。 谢婉如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她故作惊讶地转身对彩云姑姑和沈老夫人。 “咦?我这房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声音,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众人怀着好奇的心情,跟随着谢婉如的脚步,走了进去。 刚踏入里面,眼前的景象就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只见沈念安和付柔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两人都未着一寸衣裳,在众人出现之前,似乎还在纠缠。 索性谢婉如邀请至此都是有了孩子的夫人,没有未出阁的小姐,否则这事儿就更热闹了。 沈老夫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彩云姑姑则是面色铁青,她没想到沈念安竟然会做出如此有辱门风之事。 那些夫人之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嘈杂无比。 谢婉如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就是要让沈念安和付柔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让他们身败名裂。 沈念安此时才如梦初醒,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付柔,又看看周围的人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和付柔…… “母亲……” 沈念安慌忙中想要起身,可他没有穿衣服,又只能缩回去,用被子盖住自己,盖住同样没有穿衣的付柔。 可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他身下女子的模样,就是刚刚谢婉如才在宴会上介绍的故人家眷,他此刻掩饰也没用。 不是说那女子是女子是沈念安故人之妻,沈念安是可怜人家,才把人带回府的吗?怎么照顾到床上去了,而且还是在谢婉如这个正妻的床上。 “娘……” 沈语儿被吵醒,就连自家娘被爹爹按在被子里,她以前见过这场景,可房里人太多,她有些发愣。 沈语儿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迷茫与惊恐,在这纷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出现,更是让在场的夫人们震惊之余,又添了几分唏嘘,房里有个孩子都不避讳,这两个人是有多心急呀。 小丫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似乎还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家中会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谢婉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但很快被温柔所替代,她轻步上前,蹲下身子。 温柔地看着沈语儿,“语儿别怕,大人们有话要说,你跟冬珠姐姐先去玩儿吧。” 沈语儿虽不明所以,但看到谢婉如温柔的笑容,似乎找到了一丝安慰,点了点头,被一旁的女婢牵着手,带着一脸困惑离开了房间。 冬珠顺势也请其他夫人都出去了,可却没有叮嘱任何人,让她们莫要胡说。 随着沈语儿的离去,房间内的气氛并未因此缓和,反而更加凝固。 沈老夫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颤抖,满是失望:“念安,你……你怎可如此荒唐!你怎么对得起婉如,对得起沈家列祖列宗吗?” 沈念安脸色苍白,无言以对,他深知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却一时找不到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 这里这么多人,他说什么都不对,且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是无用的。 付柔直接泣不成声,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满是绝望的眼睛,似乎这一切对她来说,也是突如其来的灾难。 她的确想让谢婉如看到她和沈念安是如何恩爱的,可也不是这种情况下呀!这么多人看到了她的身子,知道她和沈念安在谢婉如的床上做这种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彩云姑姑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身为宫里人的威严,命令道:“先将这两人分开看管,此事必须禀报皇后娘娘还有皇后,再做定夺。” 一时间,房间内的仆人们忙乱起来,有的去请永安候过来,有的则按照彩云姑姑的指示,将沈念安与付柔分别带走。 可唯独没有人,敢去通报皇上和皇后娘娘。 “姑姑,你且先歇歇,我相信母亲一定会为我讨一个公道。” 谢婉如扶着盛怒的彩云姑姑,彩云姑姑也知要让这二人穿衣,且她也要派个自己人回宫请示,就和谢婉如一起走了出去。 “给我穿上衣服,赶紧的!” 沈老夫人气的拐杖在地上敲得砰砰响。 一向喜欢落井下石的沈念清,这会儿也在外面的那株梅花下站着,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她从出来的人嘴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婉如出来的时候,她都不敢看谢婉如,她怕谢婉如生她二哥的气,连她一块收拾,殃及池鱼。 不多会儿,沈念安和付柔都穿戴整齐,被沈老夫人带回了她的院子,她没让两人进屋,而是叫她们都跪在地上。 地上有一层薄雪,不膈人,但是跪上去没多会儿,就湿答答的。 沈老夫人也知道这事儿要给谢婉如一个交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付柔打死,连同沈语儿一起丢出去。 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不行,母亲!绝对不可以!言之若是知道我们打死了他亲娘,他不会原谅我们的,而且儿子也不能柔儿,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去求谢婉如原谅,我这辈子给她当牛做马,求她留下柔儿……” “啪!” 沈老夫人手里的拐杖打在沈念安的背上。 “老夫人……” 付柔扑向被打翻在地的沈念安,她以为老夫人只是撒气,她这样显得她对沈念安是情深意重,沈老夫人会心软。 “沈老夫人,这打人的活儿怎么能让您亲自己动手,奴正好带着宫里负责责罚的奴才,让他们来吧。” 刚刚被谢婉如带下去的彩云姑姑迎面而来,她身后还跟着刚从宫里赶来的两个男子。 仔细看,他们微微佝着身子,都是太监。 沈老夫人的拐杖顿住,这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 她刚刚气得糊涂了,竟忘了稳住彩云姑姑,莫要告到皇后娘娘那边去。 “依照惯例,若是苟合,勾引主子,那就是打死了丢出去,也没人会说的。” 彩云姑姑得了皇后娘娘的令,这会儿可就无所顾忌了。 第53章 不要带走我娘 “不要!不要带走我娘!” 沈言之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眼尖的谢婉如发现还未进院的沈从安。 这个时候沈言之应该在祠堂的。 该说不说,她真的很庆幸自己和沈从安不是敌人,因为这一茬是她没有想到,且没有嘱咐的,她原本想的是,等后面和离的时候,才用沈言之的身世来威胁沈念安。 “娘?这孩子的娘是这个女人?” 彩云姑姑不可置信的问道,沈言之吐字清晰,且是奔着付柔去的,这谁还能不明白呢。 “好哇,你们永安候府真是好哇!竟然将外室的儿子,偷偷过继到我们郡主名下,难怪急着过继给我家郡主,难怪你沈二爷能瞧上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原来都是您沈二爷的种,如今还偷偷将这外室接回府,在郡主的床上苟且,你们将我们郡主当成什么了?” 彩云姑姑是真的气疯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跪着的付柔顿时就慌了,她想要解释,沈念安按住了她,这个时候解释有什么用,付柔的存在感越高,即可被打死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高门宅院,她付柔就是被打死了也没人知道。 她身侧的谢婉如自然是要哭一哭才好,于是谢婉如没了以往的跋扈,只一个劲儿的哭。 “彩云姑姑,误会,都是误会……” 沈老夫人想要解释,可彩云姑姑却是不想再听她胡扯,拉着谢婉如就要走。 本来准备回梅苑,可一想到沈念安和付柔这对狗男女刚在那里苟且,就犯恶心。 “姑姑,你送我回谢家吧。” 谢婉如眼泪未干,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可怜。 “母亲……” 沈言之突然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冲动,他的身份暴露了。 彩云姑姑见沈言之看着谢婉如,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竟还有脸叫谢婉如母亲。 “这位小公子,你母亲在那儿呢,我们家郡主要廉耻,十多岁的花样年华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孩子来。郡主,我们回谢家去,这个沈府咱不呆了。” 彩云姑姑没有反对。 她们的这一举动可这吓坏了沈老夫人。 宴会上的夫人小姐们都各自回府了,但是她们中有小部分都看到了刚刚不堪的那一幕,这件事现在已经瞒不住了,谢婉如再回谢府,这事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沈老夫人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强作镇定,试图挽留:“婉如啊,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沈家的错,但念在你在沈家这两家多年的情谊上,不如我们先坐下好好商量一个对策,切不可冲动行事啊。” 谢婉如泪眼婆娑地望向沈老夫人,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彩云姑姑见状,眉头紧锁,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但更不能让谢婉如受辱。 这事儿已经闹大,皇后也铁了心为谢婉如撑场子,如果谢婉如继续留在沈家呆着,这份屈辱往后便只能往肚子里咽,被沈家拿捏。 可现在谢婉如回谢家,何时回来,便要看沈家到时候认错的诚意了。 “老夫人此言差矣,今日之事,已非两家私议可解。我家郡主清清白白,绝不能受此污名。至于对策,贵府慢慢想,我家郡主是受害者,就不奉陪你们丢人了。” 说罢,彩云姑姑便拉着谢婉如转身离去,留下沈老夫人与一众沈家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沈从安更是脸色苍白,他意识到,今日之事,不仅关乎他的名声,更可能将整个沈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谢婉如是郡主,沈念安和付柔却在她的闺房里苟且,这便不是寻常的和人厮混那么简单。 且沈言之身份暴露,他们隐瞒其身份,蒙骗谢婉如也是事实。 正当众人陷入绝望之际,沈言之突然跪倒在沈老夫人面前,声泪俱下。 “祖母,求您放过娘亲和妹妹,他们是无辜的,你不要打死我娘、不要……” 再来的路上,就有人告诉了沈言之,他的身份暴露,沈家有可能会将他娘打死给谢婉如赔罪。 他的确动心,想做谢婉如的儿子,享受被人捧着敬着的感觉,可他也不想看到他亲娘被打死呀。 沈老夫人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看着沈言之,声声叹息。 “谢婉如,我二哥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走了,可别再回来了,哈哈。” 沈念清在湖边遇到和彩云姑姑在一起的谢婉如,她早就希望谢婉如滚出沈家了,这会儿正幸灾乐祸。 就算她二哥做错了又如何,在她看来,谢婉如无所出,她二哥本就可以休了她。 可这一次,谢婉如还没说话呢,彩云就冷笑一声,看着沈念清。 “我以为谁呢,原来是沈家小姐。” 彩云姑姑把谢婉如护在身后。 “沈老夫人好像不太会教养孩子,里头有个偷欢的狗,这外面竟然还有头嚎叫的猪,那我今日便替她好好管教吧,免得猪叫声出了这沈府,丢人。” 彩云姑姑招手,随她出宫的姐妹便把沈念清给架住了。 “掌嘴二十,理由嘛,就是顶撞郡主,不懂规矩。” 彩云姑姑说罢,不再看她。 身手响起啪啪打脸的声音,谢婉如回头去看,沈念清被两个婆子架着,然后被第三个人扇耳光。 彩云姑姑出来的时候没带这么多,这人是出事以后,皇后娘娘特意派来供她使唤,给谢婉如报仇的。 “谢婉如,你怎么敢让这个老妖婆打我!” 沈念清叫嚣,在她看来,谢婉如可以动手打她,那是因为谢婉如的身份压着她一头,可这个什么姑姑的,凭什么。 “彩云姑姑动手都是抬举你了,我来!” 冬珠压了半天的火,还想着小姐为什么不打死那两个狗东西,没动手她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那可就别怪她了。 “啪!” “啪!” “啪!” 打耳光的声音传来,谢婉如的气儿也顺了不少。 她从未爱过沈念安,所以见到他和付柔苟且,她心里没有半点难过的意思,只是自嘲前世的自己,对这些付出真心,蠢而不自知。 等永安候下朝回来的时候,便见到了一片狼藉的沈府。 沈从安这个大儿子就不必说了,他借口腿疼没有好全,一直没有露面,他本就是看热闹的,巴不得请两个说书先生来把事情闹得更大。 沈念安更不必说,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念清脸肿得像猪头,一问,宫里来的彩云姑姑打得,这个名字,永安候都愣了愣。 第54章 我要和离 彩云姑姑。 皇后娘娘身边跟得最久的人,那是在皇上面前,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她在宫外明面上的一举一动,那可是代表着皇后娘娘的,而且如今谢婉如已经回了谢家,这事儿可就闹得厉害了。 “什么?沈言之是这个逆子的儿子?” 永安候这才知道,过继的那个小子,是沈念安跟外室所生,而且今日还跟这个外室在谢婉如的闺房行苟且之事,被当场抓获。 而且今日府里还办了赏花会,来了许多夫人小姐,现在整个宣城都知道他们沈家这桩丑事了。 “逆子呀!逆子!你真是把我们沈家的这张老脸都丢尽了呀!” 永安候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沈念安跪着,付柔已经有些跪不住,蹲坐着,沈语儿和沈言之在她左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家四口是被虐待了呢。 “还不快把那个女人给我打死!还有你!沈念安,我侯府家规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啊?你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永安候怒吼道,声音在整个厅堂中回荡。 沈展是个慢腾腾的性子,平日都不会管后宅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的原则就是没有大本事,但是也不犯事儿。 可他没想到,沈念安竟然干做这种事。 “父亲!父亲!……” 沈念安不停磕头。 “我去给谢婉如认错!我去给她认错!柔儿为我生了一双儿女,您不能打死她,不能呀!” 沈念安哭得稀里哗啦,倒是有几分深情的样子。 “侯爷,事已至此,打死这个女人也没用,先平息婉如的怒气,把她接回来才是要紧事。” 沈老夫人想扶沈展进屋去,她到底是女人,心软一些,也怕现在真把付柔打死了,沈念安接受不了,可沈展却不愿,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沈展铁青着脸,沉声道:“你说得对,先稳住谢家,不能让这门亲事黄了。沈念安你马上去谢家请罪,态度一定要诚恳,务必求得谢婉如的原谅,你给老子跪在谢府门口,婉如一天不原谅你,你就别想再进沈府大门。至于这个女人和孩子……” 他目光凌厉地扫过付柔和沈语儿、沈言之,语气冰冷:“将这女人和她的孩子暂且关进柴房,待此事平息后再做定夺。若谢家不能接受,你们便自行离开侯府,我沈家容不下这等败坏门风之人!” 付柔脸色惨白,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她还想争辩,却被沈念安的眼神制止。 “祖父。” 沈言之唤了沈展一声,可沈展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沈展心里,是不是沈念安的种他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沈家对外的名声,至于孙子,以后有的是,不差这一个。 沈念安深知,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唯有先保住性命,才有翻身的可能。 可付柔怎会甘心,她们分明是被人陷害的,她再蠢,也不会还没站稳脚跟,就挑衅谢婉如。 可这一家子完全不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这件事分明就是陷害!可是……谁做的呢,付柔想不通。 “是,父亲,孩儿即刻前往谢家。” 沈念安磕头谢恩,起身时已是满脸泪痕。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准备马车。 又悄悄塞给沈念安一块玉佩,低声道:“这是沈家的传家之物,是先帝赐给你爷爷御赐之物,你就说……就说是我们沈家的一点心意,沈家只认她这个二夫人,希望她能念及旧情,给你一条生路。” 沈念安接过玉佩,这一步走错,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掌握在了谢婉如的手中,他不低头都不行了。 如果谢婉如不原谅他,付柔是肯定进不了沈府的,就连他……也有可能被沈家放弃。 而此刻的谢家,谢婉如正端坐在闺房内,对于沈念安的背叛,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毕竟这一切都是在她的计划里。 “小姐,二爷。不对,是沈府二公子来了。” 冬珠通报,打断了谢婉如的思绪,她若不是婢女,不能冲动坏小姐大事,她真想给沈念安套个麻袋,打得他满地找牙。 谢婉如轻轻抬手,示意冬珠她知道了。 “让他等着。” 至于等多久,那就看沈念安能在外面等多久,这人,她是绝不可能见的。 彩云姑姑把谢婉如送回谢家安顿好,天色不早,就回宫去了,临走的时候,她告诉谢婉如: “郡主别怕,奴这就回宫禀报皇后娘娘,定要为您讨回公道,您且安心在府里住着,旁的事,奴自会为您打点。” 言下之意,彩云姑姑会为谢婉如撑腰,回宫去和皇后娘娘商谈,不会让她受委屈。 “姑姑,您帮我问问柔姨,皇上可准我和离?横竖这日子我是活不下去了,今日那么多夫人小姐都看着呢,满宣城都知道了。” 谢婉如说完又哭。 彩云姑姑不敢答应她,毕竟是皇上赐婚,得皇上点头,更何况她觉得今天这事是有些蹊跷的。 只能宽慰了几句,就回宫去了。 回了宫,彩云姑姑立马跟皇后娘娘说了整件事的始末。 “你是说,婉如是故意带你去的里头?” 皇后娘娘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奴婢瞧着郡主那个时候并不惊讶,且她若不说她那房门外有株梅花,旁人也都不会进她的小院,这一切太巧了。不过这也证明,郡主是真的想同永安候次子和离,才绕得这么大一个圈子。” 第55章 皇上不准和离 “婉婉这是,对沈念安死了心,才引咱们入的局呀!” 皇后娘娘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她上次入宫的时候,恐怕就已经知道了,她父兄都在北境,没有母亲疼爱,本宫又忽略了她,让她受了委屈只能自己谋划,本宫对不起她娘呀!” 皇后娘娘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她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对谢婉如的愧疚与心疼。 “彩云,你即刻去请皇上,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皇后娘娘吩咐道,这件事她说了不算,要和离,还得皇上点头。 彩云姑姑立马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请来了皇上。 皇上听闻此事,也是大为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赐婚竟然会让谢婉如陷入如此境地。 可他却没有立即同意和离的意思。 “婉如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皇上感叹道,语气中满是怜惜。 皇后娘娘将谢婉如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并请求皇上允许谢婉如与沈念安和离。 一个清清白白的孩子,嫁进沈家,让沈念安蒙蔽过继了外室的儿子在膝下,又和外室在花会上,在她闺房中行苟且之事,让她颜面扫地,这是何等的屈辱。 皇上沉默片刻,心中却在权衡利弊,之前还在担心沈念安袭爵,永安候若是支持旁的皇子,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沈从安醒了他刚觉得宽慰,谢婉如就要和离。 这一和离,谢婉如再嫁他就不好干涉,若是嫁个普通的还好,她若还惦记老三……就麻烦了。 “这沈念安,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朕会下旨斥责永安候,让他好好管教儿子,只是这和离不可。” 皇上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却没有点头和离的事儿。 皇后知道他不会轻易地答应和离之事,可没想到皇上半分都没有犹豫。 “皇上,婉如也是您的义女,是您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继续留在沈家被他们欺负?她父兄都不在宣城,您就是她的父亲,您要为她做主呀!” 皇后娘娘言辞恳切,眼中已泛起了泪光,在她心里谢婉如心性纯良,自幼就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只是命运多舛,如今在沈家更是举步维艰。 她心疼呀! 皇上眉头紧锁,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知谢婉如所受之苦,只是这朝堂局势复杂,每一步都需谨慎,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所以早早的立了太子,为太子谋划。 他轻叹一声,“皇后所言极是,婉如确为朕之义女,朕亦心疼不已。但此事关乎朝局稳定,朕也是为了隆儿呀,谢家势力庞大,婉如心宜老三你不是不知道。” 皇上有些愧疚,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让老三有机会娶到谢婉如,绝不可以。 “老三现在还未成亲,再不济他扭头和谢婉如瞒着我们在一起,隆儿怎么办?” 他这么说,皇后也冷静了一些,人都是自私的。 “总之,朕意已决,先让沈念安闭门思过,婉如暂且留在谢家。先不和离,除非……她嫁给隆儿。” “皇上!……” 皇后被惊住。 先不说谢婉如还是沈家的媳妇儿,她那个儿子和婉如也没有情愫呀,要不然她能不替儿子把谢家这颗大树给抱住吗? 萧隆和他那个侧妃恩爱有加,小两口甜蜜浪漫,皇上这个想法简直是惊世骇俗。 皇后娘娘震惊之余,也努力试图以理服人。 “皇上,隆儿与婉如并无男女之情,强行联姻,只怕会害了两个孩子,也伤了谢家与皇室的和气。再者,隆儿心中已有挚爱,强行拆散,恐会引得朝野非议,对隆儿的声誉亦是大损啊。” 太子侧妃乃丞相府次女,若是嫡女,早就立了太子妃,可萧隆一旦登基,他的后位大概也只会是此人。 这是太子唯一所求,也是整个朝野上下所默许的一件事。 皇上神色凝重,目光深邃,似是在权衡一个更为复杂的棋局,他何尝不知道隆儿是个专情的孩子,不会轻易喜欢上旁的女子。 “朕自是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但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半点差池。谢家乃朝中重臣,其影响力不容小觑。若婉如嫁入东宫,不仅能稳固谢家之心,亦能增强隆儿的力量,对抗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可她若嫁给任何一个不确定的世家,对隆儿都是威胁。” “可……”皇后还想争辩,却被皇上轻轻抬手打断,婉婉已经牺牲了一次,她不忍心让婉婉再这般委屈了。 “皇后,朕知你因为婉婉她娘,对婉婉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可你也要为隆儿多想想呀。朕会为她向沈家施压,她可以不必回沈府居住,以后常居郡主府,至于婉如的情绪,还需你多加安抚,让她明白朕的苦心,和离并非小事,绝对不行。” 皇后娘娘深知皇上的决定难以更改,只能无奈应承,心中却为谢婉如的命运暗自叹息。 她明白,在这权力与利益的漩涡中,个人的情感与幸福往往是最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臣妾遵旨,只是希望皇上能多为婉如考虑考虑,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她的重担。” 皇后语带哀求,眼中满是对谢婉如的怜爱。 皇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朕自然知道,皇后放心,朕会尽量周全。” 话虽如此,皇后心中却明白,皇上的“周全”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妥协与牺牲。 她面上不再说什么,却在心里默默盘算,如何能在不违抗皇命的前提下,为谢婉如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常居郡主府是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婉如的一生呢?就让她守活寡不成? 沈展把沈念安赶去谢府认错,他也带着沈老夫人进宫去赔罪,本以为要分开行事,他去见皇上,沈老夫人见皇后娘娘,却不想帝后在一处,正说着这事儿呢。 作为永安候的当家人,沈展此刻为生了沈念安这样的儿子感到羞耻,可他又不得为了整个沈家,来祈求皇上和皇后的原谅。 沈展步入大殿,步伐沉重,脸色苍白。 他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颤声开口:“微臣沈展,携家母一同前来,特为逆子沈念安的所作所为向皇上、皇后娘娘请罪。” 皇上目光如炬,审视着沈展,声音沉稳而威严:“沈爱卿,你可知你儿所犯何罪?不仅玷污了皇家颜面,更是对朕之义女婉如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沈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充满悔意:“微臣深知念安罪孽深重,微臣愿代子受过,只求皇上、皇后娘娘开恩,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后娘娘不语,机会?婉婉是没有给他们机会吗? 沈念安跟那外室孩子都生了两个,还算计婉婉,过继到了婉婉名下,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一句原谅就过去得了吗? 可皇上在,她也不好让皇上没面子,便压着不说话,免得她破口大骂失了国母威严。 第56章 谢言征 沈老夫人此刻也跪在一旁,老泪纵横,她颤巍巍地开口:“皇上、皇后娘娘,念安他一时糊涂,求您们再宽恕他这一次吧。臣妾愿以余生为沈家祈福,以弥补念安之过。” “沈爱卿,沈夫人,这件事不罚,朕的威严何在?谢家的名誉何在?即日起,闭门思过三年,不得踏出沈家半步,十年内不得入朝为官。你!永安候,教子无方,那朕就命你停职在府,好好教导教导你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教好了,朕再收回成命,让你复职。” 这道指令,让沈展心底一凉。 他本就是不是什么要紧的官员,这一停职,没有归期,不就是让他莫要再入朝的意思吗? 皇上想了想。 “至于婉如,朕会命人将她接去郡主府,从此以后,你们沈家人就欺负不到她头上,你们若再找她麻烦,朕就让你知道,废爵是什么滋味。” 沈展与沈老夫人听后,虽心有不甘,但也知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连忙叩谢皇恩。 废爵的话沈家才是完了。 “微臣(臣妾)谢主隆恩,定当严加管教念安,不负皇上、皇后娘娘厚望。”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沈展与沈老夫人起身,步履蹒跚地退出了大殿。 皇后娘娘望着他们的背影,替婉婉惋惜,现在不能和离,就要一直面对这一家子。 她转头看向皇上,轻声道:“皇上,婉婉这孩子,命苦啊。希望您能多为她考虑考虑,莫要让她的一生,都毁在了这场错误的联姻上。” 皇上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语气坚定:“皇后放心,朕会尽力周全。婉如不仅是朕之义女,更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朕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皇后娘娘闻言,心中稍感宽慰,却也明白,皇家出面已经是很好的结局,想要和离,绝没有那么简单。 边境。 温玲是个急性子,听到谢家唯一的女儿,也是她的小姑子要和离,当下便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沈家那死小子怎么敢的!肯定是欺负婉婉一个人在宣城,没有人撑腰,成亲两年而已,竟然就给她过继了一个儿子!什么人呀!” 她叉腰骂人,谢言征却只是笑笑,他的这位夫人,就是这性子。 他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宣城刚刚发生的事,只知道谢婉如要和离,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夫妻感情之类的,实在没往外室那块去想。 “大嫂,你放心,我明日就快马加鞭赶回去给婉婉撑腰。” 只有谢言霆觉得他大嫂真的是女中豪杰,半点都不扭捏,以后他们谢家也有女人管家了。 他们母亲走得早,从小到大跟在父亲身边,那种感觉是不同的。 “你这么急着回宣城,为何还要绕道来我这儿?” 谢言征问道。 他前些日子成亲,三弟就来过了的。 “还不是因为婉婉,你知道二哥的事儿吧,她叮嘱二哥一定要带着军医,结果他就受伤了,差点就残了。这一次她又在信中提到了你,父亲不放心,就让我看看你。” 谢言霆皮肤白皙,是三兄弟中长相最俊朗的一个,他们常居北境,许多人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可唯独他,比女子的皮肤还要好。 “婉婉?”谢言征念叨,沉思了一会儿。 可他这古磺城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北蛮探子比较危险,其他的也没什么。“难不成是雪灾的难民?我昨日就在城中见过不少人投奔而来,有些找不到亲戚的,就宿在街上,这其中,会不会混入大量北蛮人?” 温玲的脸色顿时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若真是如此,那可大意不得。北蛮人狡猾凶残,万一他们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嫁给谢言征之前,其实只是个跑江湖的女子,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嫁给谢言征这样优秀的男人。 可谢家人好像并不在意门户,她一个跑江湖的,竟这般轻松的变成了谢家的大儿媳。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无用的,跑江湖的这些年,练就了她不拘小节,反应迅速的本领。 谢言征也点了点头,神色严肃:“我得立刻加强城中的巡逻和盘查,绝不能让北蛮人有可乘之机。言霆,你此次回去,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我会的。”谢言霆应声道。“我也不会在你这儿呆太久,父亲担心婉婉,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宣城,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温玲在一旁急得直跺脚:“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都赶紧行动起来呀!婉婉还在宣城等着你呢!” “夫人别急。”谢言征安抚道,“我现在就去安排,言霆,你也准备一下,古磺城有我和你大嫂,你别担心。” “好!”谢言霆应了一声,转身去收拾行装,他来了也就呆了一日,到处看了看没什么异动才放心。 可他对古磺城到底是没有大哥和大嫂了解,他看不出来的,大哥却早就有所察觉。 第57章 刑部尚书府的林清 温玲则跟在谢言征身后,不停地催促着:“你可要快点呀,婉婉可不能等太久!” 谢言征无奈地笑了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要不是她有孕,一定跟着一起回去,有些事女子之间好言说一些,不过她也知道,像谢言征他们几兄弟,没有召令都是不能回去的。 与此同时,宣城内。 谢婉如还没有搬去郡主府,她被封为郡主的时候,年纪还小,之后又被父亲送去虚无山学艺,回来也常住在皇后那儿,或是谢府,郡主府只是摆设。 这么多年,那边需要一些日子修缮,谢家倒是因为有谢管家他们,一直都维护得极好。 如今宣城都在传她和沈念安的事,有骂沈念安的,也有骂她的。 说她嫁进沈家两年来,也没给沈家添过一儿半女的,沈念安这样也不奇怪,可也有人说沈念安那继子都七八岁了,沈家少爷开荤早,人家谢家的女儿压根就没瞧上这种废物。 毕竟沈念安在宣城的名声并不好,没干过一件好事,反观谢婉如,谢府施粥发物质,这可是大善举,那沈念安做过什么? 众说纷纭,有好听的就有难听的,可谢婉如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沈家的束缚,才能放开手脚做事,看沈家的笑话。 “婉婉。” 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婉如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好友林溪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她。 “林清,你怎么来了?”谢婉如惊讶地问道。 冬珠见她家小姐这般开心,便知道自己没有通报是对的,这也算一个小惊喜。 林清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我听说了你的事,担心你,就来看看你,冬珠说不用通报,让我直接进来了,正好给你一个惊喜。” 谢婉如心中一暖,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林清。” 重生归来忙着对付沈念清,她都忘了林清这号人了。 前世林清嫁了个俊美郎君,夫君调任,她就离开了宣城,两人之后便没有见过了,在这诺大的宣城,林清算是她难得一个挚友。 林家是宣城四大家族之一,林父是刑部尚书,族中也有其他子弟在朝为官,势力雄厚。 “谢什么谢呀,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林清嗔怪道,“婉婉,你别太难过,和离就和离呗,以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 谢婉如苦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容易呀。” “怎么不容易了?你看你,长得漂亮,又有才情,还是郡主呢,多少人都想娶你呢!”林婉清说道。 谢婉如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会儿的心理年纪可是近四十岁呀,更何况皇上让她搬去郡主府暂住,并没有同意她和离。 她也知道,皇上是不愿她和离的,还需要再等等。 “笨蛋,我说的是和离。” 谢婉如叹息,拉着林清聊天。 林清这才知道,当初被当作荣耀一般的圣旨赐婚,如今倒成了束缚林婉如的枷锁。 没有皇上的准许,林婉如和离不了。 “我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有许多百姓在领粥,你的善心真的帮了许多人,好人是不该受这苦的。对了,那个沈念安好像也在外面。” 林清惋惜的看着谢婉如。 “你办宴会那天,我和祖父回乡去了,要不然一定帮你把那两个狗男女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你确定我若真想动手收拾人,他们还能活?” 谢婉如轻笑,林清也想起谢婉如自身的本领,两人相视一笑。 前世,若不是为了操持整个侯府,荒废了数十年的武功,谢婉如又怎么那般轻易被人害死。 她若动手,整个侯府都拦不住她。 “皮肉之苦都是次要的,我要他们受尽世人白眼,在这世上没有半点尊严。” 还有……死于葬生之地。 最后一句话,谢婉如没有说出来,她现在必须先和侯府撇清关系,然后再动手,否则杀猪血难免会沾到她身上。 若只是想打他们二人一顿,她什么高兴了,都可以去打一顿解气,不是难事。 “有道理,有道理,你那个继子我听说也被退学了,呸呸呸呸,那个野种。” 林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呸呸。 “我的大小姐呀,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这两个字可不兴说,别人听了会笑话你的。不说这些糟心事,陪我说说别的解闷。” 这个时候能有个说说心里话的人出现,谢婉如很开心。 “好,我跟你说,我们老家可好玩了……” 林清眉开眼笑的和谢婉如分享起她回乡的趣事。 谢婉如从小没有娘亲的束缚,大多时候就和男孩子一样疯,唯有进宫陪着皇后娘娘的时候,才会收敛。 其实林清说的事她都知道,她在虚无山的时候,不就是在乡下嘛。 一直聊到日落西下,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别,送林清出府的时候,谢婉如见到了一直在谢府门口的沈念安。 “他竟然还在,婉婉你可别轻易心软,否则他以后还会再犯的。”林清拉了拉大氅的衣领,这寒风吹得她直打哆嗦。“外面冷,你别送了,赶紧进去吧。” 怕谢婉如心软,林清不嫌麻烦的把人推进了大门内,才又走出来,上了马车。 谢府外有领粥的百姓,他们不认识沈念安,可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也知道沈府那边发生的事儿,纷纷为谢婉如鸣不平。 不知道是谁带头丢了第一颗雪球,慢慢的就变成了一大群孩子,就地搓雪球砸沈念安。 “你们这帮刁民!” 沈念安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就被噼里啪啦的雪球砸得嗷嗷直叫。 他本来每日都要在此处呆到半夜才能回沈府,被这么一折腾,他不得不提前回去。 “刁民!我迟早让你们……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沈念安边跑边躲,几乎是被一路追到侯府的,府门有家丁,那些孩子才没有再追。 “小姐,人已经走了。” 冬珠兴高彩烈的来汇报,谢婉如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只是被人驱逐而已,比起她前世所遭遇的一切,实在是微不足道。 第58章 沈府东苑 沈府东苑。 沈从安的小院里驾着一个碳炉,上面看着一只肥鸡,还有一些红薯,肥鸡烤得金黄金黄的,红薯也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甜味儿。 炉边是沈从安和沈默,父子二人一边烤火,沈从安一边抽查沈默的学习状况。 “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沈默按照沈从安的提示,将相应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他背得很流利,可见是用了功的。 “那默儿可知其中深意?” 沈从安目光温和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明明只是和自己有一丁点血脉,并不亲近的人,却让沈从安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孩子他要守护到底。 或许是他瘫痪时这孩子的坚持,也或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那些他只能听到声音,却不能动的日子,沈默都会抽空去看他,每次都要等看守他的小厮赶人,沈默才会离开,这般可爱的孩子,让他如何不动感情。 纵然他以后有幸有个一儿半女,恐怕也不见得有沈默这般优秀。 沈默略一思索,答道:“此诗以羔裘之华美,反衬人情之冷漠。讲的是为人处世当怀谦逊之心,不可因自身条件优越而自高自大,忽视他人感受。即便身处高位,亦应铭记‘岂无他人’,待人接物需以诚相待,珍视每一段情谊,不可因私欲而疏远真正对我好的人。” 沈从安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他轻轻拍了拍沈默的肩膀,沈默去白鹿书院不过半月不到,便已经懂得这么多,记得这么清楚,实在难得。 “默儿理解得很正确,学问之道,不仅在于识记,更在于领悟与应用。你能将所学融入日常思考,实为难得。那这红薯,就当作是给默儿奖励。” 说着,他拿起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红薯,递给沈默。“鸡腿还没熟,熟了也是默儿的。” 沈默接过红薯,用早就准备好的破布隔着放在膝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门外。 “父亲,婉姨真的不回来了吗?” 府里出事的时候,他还在书院,所以并不在场,他所了解的,也不过是虚璟掐头去尾告诉他的。 没有谢婉如的沈府,让小小的沈默没了安全感,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是沈从安如何宠爱,都给不了他的那种……来自母亲的那种疼爱。 沈从安点头,他不想骗沈默。“嗯,你小师叔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你若还想要习武,我会帮你寻一个师父。” 虚璟是谢婉如的师弟,谢婉如都不在沈府了,那虚璟自然也不会再来这里了,他们本不属于沈家。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又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只是暂时的而已,你以后还是见到他们的。” 沈从安解释道。 “那婉姨以后就会幸福吗?她离开沈府,就不用再委屈自己了。父亲,我知道婉姨在这里不快乐,可是我还是想要和婉婉姨住在一起,我知道以后不行了……可我……就是想。” 沈默说着,泪角慢慢地盈起了泪珠。 如果没有谢婉如,他就不会被留在府上,他可能会和书童小壮一样,只能给富贵人家当个小厮,而不是如今的小少爷。 他的一切,都是因为婉姨才得到的。 而且婉姨因为他,和沈家太多人吵过架了,从而得罪了不少人,此刻的沈默甚至觉得,谢婉如的离家也有他的原因。 “默儿,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她离开我们沈家是对的,因为这个家,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从安有几分无力,他从未想过挽留谢婉如,因为谢婉如本就不该嫁进沈府,亦不该困于此。 “嗯。” 沈默点头,用衣袖擦去眼泪,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剥红薯。 有些道理他并不明白,例如和离于女子而言是什么意义,可婉姨离开沈家会更幸福,这一点他记在了心里。 前世谢婉如被陷害的时候,这个家只有沈默会在意她,今生她要和离,竟也只有沈默舍不得她。 沈念安狼狈不堪地跑回府,还没有换好衣裳,北苑那边就催他过去。 皇上让他教好儿子再说,其实就是给他留了面子让他自己请辞,否则一道圣旨下来,他们沈家才是真的没脸。 “让你去求个人你都求不好,这天大窟窿是你自己捅出来的,人请不回来,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沈展这会儿史无前例的严苛,连沈念安回来得早一些,都要责备。 沈老夫人都不敢多说半个字,毕竟这么多年沈展几乎没有发过脾气,事事都是她这个当家夫人手拿把掐。 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让沈念安折腾的官位都没了,如今是真的只有这么一个侯府的名头了。 “父亲,谢婉如不出府,我又进不去,我……是被人撵回来的,谢府外面都是乞丐,谢婉如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沈念安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 他这一次明明是真的想给谢婉如道歉的,可是她谢婉如端着架子不愿见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谢家的人都会武功,他硬闯也进不去。 “她让你难堪?呵呵,你告状也不动脑子,谢家施粥都有月余了,那些都是雪灾的难民,你却一口一个乞丐,呵呵。人家一个月以前就知道你要干这事儿不成?” 沈展冷哼,他以前有多喜欢沈念安,现在就有多讨厌。 他喜欢沈念安对他的恭敬,沈念安的无能也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无用,沈从安昏迷以后,这个家就没有比他更有用的人。 可他现在真的无比讨厌沈念安的软弱和蠢笨。 “谢言霆年前必回宣,你若在他回来之前,还不能摆平这件事,我看你哭给谁看。呵呵,来人,将柴房里那个女人给我拖出来。” 沈展抬手,门外候着的小厮得令便去拿人。 沈念安看向沈老夫人,“娘,柔儿不能死,她死了我也不活成的,娘……” 他娘心软的,一定会帮他的。 结果沈老夫人却别开眼去,根本不去看他。 她自己跟着进宫去求了皇上和皇后的,就连沈念清被打得差点毁容,她都没敢提,就怕彩云姑姑再在皇后耳边说点什么。 第59章 她就知道我和柔儿的事 现在沈家的状况,本就应该先把付柔这个女人处理掉,让谢家知道他们的决心,否则谢婉如心里如何过得去? 付柔被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念郎!救我……” 她只喊了一声,沈念安就扑过去将她抱住。 他的确曾经沉迷于谢婉如,动过心,可他心底里,付柔的份量更重。 “父亲!谢婉如本就想和离,她瞧不上我的身份,成婚两年都不曾让我碰她,何不成全了她?” 沈念安将付柔抱住。 沈展原本还不至于太生气,至少在沈念安说出这番话之前,他还是觉得这件事都是付柔的错,是她勾引的沈念安。 否则沈念安不至于那么糊涂。 可现在看来,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儿子。 “好,好……你们现在就滚!我即刻让人在族谱上划去你沈念安的名字,滚!” 谁知沈念安不仅不怕,反而扬起了脸来。 “现在大哥醒了,您就对我这般狠心,您若想打死柔儿,不如将我们一家都赶出去,我就是不要这候府公子的身份,也不会让你动柔儿的。” 沈老夫人震惊,“安儿,你疯了吗?你说什么呢,快给你父亲道歉。” “母亲!我为何要道歉,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如今大哥与太子亲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实职,我算个什么?一个弃子而已。你让我去求谢婉如,我没去吗?她连门都不开,我怎么求?” 沈念安一把鼻涕一包眼泪,没有谈判该有的坚毅,反而有几分好笑。 “还有,你可曾想过花会都是女子,我为何会出现她闺房?我是不聪明,可我也不傻,我怎么可能蠢到和柔儿进她的房间,这一切明明那么不合理,可您却从来不问。” 沈念安的话说的沈展的脸色铁青。 “你……你这是在责怪为父?”沈展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失望。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实话实说。大哥昏迷不醒时,您是如何疼爱我?母亲又是如何疼爱言之的?你们真的不知道言之是我儿子吗?” 沈念安苦笑,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大家分明都是心知肚明,可出了事,却全都想撇干净。 “现在大哥醒了,我就成了多余的那个,我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做主,你们也不需要我和言之了。” 沈念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他紧紧抱住付柔,仿佛那是他在这冰冷家族中唯一的温暖。 沈老夫人终究是疼惜自己儿子的,她叹了口气,试图缓和气氛:“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如此僵?念安,你先带付柔下去,这件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沈展没说话,沈念安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 付柔在沈念安的怀中,泪光闪烁,她轻声说:“念安,我……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她这话沈念安很受用,原本沈念安对谢婉如还有几分期许,当下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想结束这一切。 “父亲,谢婉如定也向皇后娘娘说了要和离的事,她竟然也想要和离,何不就此结束这个错误的决定。” 当初他娶谢婉如,本就是不对的。 “自从她进门,几时给过母亲好脸色?我们永安候府再不济,也是先帝御赐的候府,凭什么一家老小都要看她脸色,就算我这一次把她求了回来,她也会变本加厉的欺辱我们。” 温念安下了决心要和离。 毕竟谢婉如目前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事,是利于他的,他想要让谢婉如为他谋官身,谢婉如没有同意。 想利用谢婉如的身份抬高沈言之,如今也落空了,他把人求回来,也不过是多一个祖宗而已。 沈念安的这番话,倒没让沈展生气,沈展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以为,你们和离与否,是我们又或是她能决定的吗?天真。” 沈展叹息。 沈念安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沈家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对的,他们连和离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年他虽然碌碌无为,可有些事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谢婉如当时可是世家名流都想要迎娶的女子,却嫁给他这个什么本事都没有次子,图什么? 不就是图他们永安候府没有实权,次子更是没有亏待他们谢家女儿的资格吗? “父亲……” 沈念安也意识到了。 这些天他回想了无数次,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 谢婉如的梅苑不说戒备森严,寻常人想进去也是办不到的,而且他就算头昏一不小心进去了,他怎么知道柔儿会在谢婉如房里。 能做到这一切,分明就是她谢婉如。 “谢婉如肯定早就知道言之是我儿子,否则她当时不会想要过继沈默,她等了这么久,在那么多人面前揭穿我和柔儿……是因为就算是她谢婉如,也做不到想要和离便和离,呵呵。” 沈念安突然笑了,他丢下付柔就往外跑去。 “这个逆子又要做什么!快来人,把沈念安给我追回来!快!” 沈展招呼人手去追,沈老夫人便让自己身边的婆子,赶紧把付柔带回柴房里去。 付柔不知道沈念安为什么突然跑了,可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应该快要结束了。 她被人带回来,又关进了牢房,有些时日没有洗漱,虽不至于酸臭,可她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如花似玉。 “他们……有没有打你?”沈言之抬头看着她。 或许是母子之间血缘关系的关系,即便沈言之不想承认他是付柔的儿子,可是见到付柔这么凄惨的样子,他还是有些动容。 “没有,你父亲不让,他们都没动手。”付柔把眼泪抹去,蹲下身来,“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付柔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可是为了沈言之不跟着她受苦,她只能忍气吞声。 她也知道这一切有蹊跷,可侯爷连沈念安的话不听,又怎么会听她的。 第60章 用沈默求见谢婉如 “哦。” 沈言之显然并不在乎什么时候能出去。 在谢婉如知道他的身份时,好像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再叫谢婉如母亲,谢婉如都不会再答应他了。 他是外室子,他的亲生母亲什么都不是,他也什么都不是。 明明他都已经过继给了谢婉如,他明明离那一切那么近,他只需要好好讨谢婉如欢心,未来就算不能继承侯府,有谢家帮衬,他的人生也不会太差。 可这一切都被毁掉了。 付柔见沈言之并不高兴,将他拉到身前。 “言之,我跟你父亲是被人陷害的,出去以后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跟你父亲,我们会想办法为你谋一个好前程的。” 付柔揉搓了几下沈言之的手,希望能把沈言之的小手捂得暖和一些。 “你是侯府血脉,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就算谢婉如以后不疼你,也没关系的,你父亲答应过我,他不会让谢婉如生儿子的,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原来真的是你这个贱人,教坏了我的儿子!” 柴房的门推开。 出现在门外的人,竟然是沈展,他就说同为男人,沈念安为什么两年了,都没有对谢婉如生出心思。 原来一直以来,都有人在给他吹枕头风。 “祖父……” 沈言之惊愕。 因为他看到祖父还带着人,是沈府家丁。 “侯爷!您误会了……” “来人,给我将这贱人拖出来,打!打到她死为止!” 沈展大吼一声,他身后的家丁都涌了上来。 “不要打我娘!不要打……” “母亲……” 沈言之和沈语儿都扑过去抱住付柔,可他们只是孩子,又怎么会是家丁的对手,很快就被拉开,推到地上。 “不要动我的孩子,侯爷,她们都是念安的孩子,是你们沈家的骨肉哇……” 付柔眼里盈满了泪花,她吃苦无所谓,可她的孩子不能被欺负呀。 “骨肉?呵呵,你以为他只你一个女人吗?他在府中除了正妻,还有两房妾室,你这种身份不详之人,若不是偷偷生下这野种,他们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沈展板着脸,示意家丁们可以动手了。 家丁们把人架了出去,将沈言之和沈语儿都锁在了里面,任他们如何哀求,门外棍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都没有停止。 一直打到人真的快要断气,沈老夫人才赶到,把人救下。 “侯爷,不能打死呀,打死了安儿回府如何交代,明日我亲自去一趟谢府,她用不好拂我这个婆婆的面子,我去求她,求她回沈家来,我以后绝不会为难她一星半点……” 沈老夫人是跪在地上求的沈展,才保住了付柔这条命。 她也不喜欢付柔,可她更清楚沈念安的性子,这女人极会讨沈念安欢心,若真被打死了,沈念安回来指不定怎么闹呢。 这人是肯定不能留的,可也要说通了沈念安再打发,要不然沈念安脑子一急,真带着孩子出去住,那她可就有得哭了。 此刻的谢府。 沈念安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他手里抓着的人,竟然刚吃完红薯的沈默。 他和父亲还没吃完东西,太子就派人来请沈从安去议事,据说是边境的事儿,很紧急。 于是便让他看会儿书就早些休息,可沈从安刚走,沈念安就带着几个家丁小厮闯进来,把他绑走了。 “去通知谢婉如,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她若还是不愿,就是见死不救!” 沈念安踹了小壮一脚。 小壮是沈默的书童,个子小小的又柔弱,沈念安一脚就把他踹翻了。 “二伯,你不要一错再错,我跟婉姨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而已,她不会出来的。” 沈默知道沈念安想要利用他,哪怕他不过是个小孩儿,也懂得其中利害。沈念安却没有回沈默话,而是扯了一块布条,堵上了沈默的嘴。 家丁见事态有些严重,就放了小壮进去禀报。 “小姐,你不能出去,他现在是狗急跳墙,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冬珠立即便站出来阻止谢婉如,她怕她家小姐心软,再被沈家人欺负。 谢婉如将汤婆子放下,起身走了走。 “是不能出去,不过可以让他进来。” 沈念安这个人,平日里没有什么魄力,可保不准,他就突然下了狠手,对沈默造成伤害。 谢婉如不愿赌,她见一见沈念安也没关系,正好,她也想看看沈念安想说什么,又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她可不想让沈念安进她谢家大门,而是派人引他从偏门进入。 谢府后院有一处假山盆景区,里面种着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名贵草木,一直由谢管家亲自打理,只不过这会儿雪景覆盖,四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你竟然见到了我,人也该放了,冬珠,带默儿和小壮下去吃点东西取暖,派人去通知沈从安,就说默儿在这儿玩儿,明日送回去。” 谢婉如手里捂着汤婆子,她穿得厚实,倒也不冷,沈念安这几日守在谢府外头,穿得也厚实,所以也不必进屋聊。 冬珠看了看沈念安,大有一副你不放人,我就让人动手的架势,沈念安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人放开。 “嗯!……嗯!” 沈默嘴里塞着布条,说不出来话。 他想提醒婉姨,不要相信二伯的鬼话,父亲说了沈家对于婉姨来说不是好地方,不能再回去。 冬珠把布条扯下,他立马就跑到谢婉如跟前。“婉姨,二伯说的话你不要信,一个字都不要,他们都是骗你的。” 谢婉如原本绷着的脸色浮现出和煦的神态,默儿好像就是春风,总能让她不悦的心情,被抚平。 “默儿乖,婉姨知道,你和冬珠姑姑下去玩儿吧,这里是谢府,婉姨不会有事的,去吧。” 谢婉如摸了摸沈默的头。 沈默好像长高了,也或许是她有些日子没摸这小子的错觉,总之沈默比刚府的时候,长了些肉,也要好看了许多了。 第61章 谢婉如,你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在沈念安极其不耐烦的注视下,沈默心怀担忧地随冬珠离开了。 “说吧,我听着。” 谢婉如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看到沈念安狗急跳墙,都到了绑架沈默来见她一面的地步,她心里暗爽。 “谢婉如,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言之是我的儿子,所以才在过继一事上诸多不愿。” 谢婉如冷笑,“我知不知道又如何,你将外室子过继到我名下,你还有理了,是吗?沈二爷还真是猪八戒过火焰山,倒打一耙。” “你……哼,我是念及你的身份,不愿让你难堪,你嫁给我两年,都没有子嗣,若是直接带柔儿回府,你脸上无光。” 谢婉如道:“你带得进府吗?呵呵,若不和离,我不点头她永远都是外室,你们的孩子永远都是上不得外室子,沈念安,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吗?” 有时候,谢婉如真的怀疑沈念安脑子是不是有个洞,要不然怎么思维方式如此独特。 “状况吗?我当然知道。你大费周章让我和柔儿在众人面前出丑,不就是想将事情闹大与我和离吗?我偏不,我要让你这辈子都在我沈家做个弃妇,孤独终老。” “你不是高高在上吗?你怎么请不来圣旨与我和离呢?我不点头,你也永远都摆脱不了我。” 谢婉如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她轻轻抚弄着衣袖上的绣花,语气淡然。 “沈念安,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和离与否,从来就不是你我二人说了算。这件事我心里很清楚,不过你若真想让这戏码唱下去,我也不介意陪你演上一出‘貌合神离’的大戏。” “只不过,你也别忘了,你的“柔儿”比谁都想你和离,坐上侯府主母的位置,哦,不对,现在你大哥醒了,未来你大嫂才是主母。而你为了一个外室,不惜让正妻受辱,你这样的人吏部是永远都不会点头的,你已经没有再入朝为官的机会了。” 沈念安顿时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却一时语塞。 谢婉如心里却无比畅快。 “而且就算不和离,我也不会再回沈府,我会永居郡主府,只不过需要顶着一个沈家二夫人的虚名而已。而你和你的外室,还有你一双儿女,她们会被世人诟病,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耻辱。” 沈念安气急,父亲因为他的事被皇上施压辞官,而他直接被禁止了入朝为官,沈家如今只有他大哥还有机会翻身。 之前他还想过再对他大哥动手,现在也不敢了,毕竟他大哥若是倒下了,沈家就彻底完了。 “是,我是不能入朝为官,可你又能好到哪儿去?你我夫妻一场,就算和离也是你的名声受损,你以为你如今很得意,其实是你没有听到坊间是如何议论你的而已,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吗?” 沈念安的脸上浮现出狡诈的笑意。 “谢家教女无方,生出个善妒狠毒的弃妇,纵使有郡主之尊,也不过是个善妒而被丈夫嫌弃的下堂妇。成婚两年还是完壁之身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你也休想再找到一户好人家,只能孤零零地守着郡主府,看着我与柔儿幸福美满,儿女绕膝。” “而且你父兄他们,也不见得能容得下一个下堂弃妇,将来你兄长成婚,你的嫂嫂侄儿也定会视你为耻辱。” 谢婉如闻言,笑容不减,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怜悯。 “沈念安,你到现在还在用这些市井流言来威胁我,真是可悲。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名声于我如浮云,至于我的家人会如何看待,更不需要你来揣测。况且,你说的幸福,呵呵,谁稀罕呢?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颗弃子。” 谢婉如蔑视沈念安,要不然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够可怜,她真的懒得和这个人浪费表情。 “你……” 沈念安知道,谢婉如心里一直有其他男人,可他不信谢婉如对他没有心思,要不然那么多的男人,也不会选中他。 “我知道你嫉妒柔儿,才会为难言之,然后设计我。可是谢婉如,闹成这样你又能得到什么?你们这家的名誉也会受损,你还有三个兄长尚未娶妻,你这般胡闹,宣城有脸面的人家都不会看上你们谢府的男儿。” “息事宁人不好吗?这样我们两家都能从流言蜚语中抽离,而且只要你回沈家,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柔儿也永远都不会威胁到你的正妻之位,而且你我联手,将来侯府也会在我们的手里。” 谢婉如耸肩,表示沈念安说的这些她并不在乎,且觉得可笑。 “区区侯府,我谢婉如还没有放在眼里,我说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更不会嫉妒那个付柔,我对你的恨……” 谢婉如顿住,一想到前世所发生的事,她此刻就恨不得手刃了眼前这个男人,可又不能。 “呵呵,我对你能有什么恨,没有。你不要自我陶醉,你这样无用且肤浅的男人,只有付柔这种女人才会喜欢。祝你二位百年好合!” 谢婉如苦笑,她不能说原由,还不是时候,她要在沈念安快死的时候,再告诉他。 “好,谢婉如,算你狠。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什么都不在乎,你个冷血无情的怪物!我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沈念安留下一句狠话,甩袖而去,背影显得既狼狈又不甘。 他知道不和离对他的损失更大,他原本想着谢婉如顾及脸面会怯懦,可这女人却一点都没有。 谢婉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她知道,这一局,自己已然占据上风。 但她也明白,她和沈念安都不是胜利者,她们都是权利之下的工具,能否和离,还要看高位者的意思。 一如她当初成婚,名义上是她自己任性选的沈念安,可她不选沈念安,也选不了当初她心仪的人。 第62章 沈念安求沈从安 抖落身上的雪花,谢婉如进屋去找默儿和冬珠。 “没见过这么喜欢找骂的,不占理还来见您。” 冬珠的脸色极度厌弃,要不然小姐叮嘱不能找沈念安的麻烦,还不是时候,她真的会去套麻袋。 谢婉如轻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淡然与超脱,“无需与他置气,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静待时机便是。” 沈念安和付柔苟且的事已经传遍宣城,能否和离且要看上面的旨意,可若是过了年还不成,她便只能再去皇后娘娘面前哭上一哭,一次不行就两次,哭到皇后娘娘心软为止。 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默儿正低头翻阅着一本画册,似乎并未被外面的纷扰所影响。 见到谢婉如进来,他抬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婉姨。” 谢婉如心中一暖,走到默儿身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今晚就在婉姨这儿住吧,冬珠姑姑已经让人通知了你父亲,明日再送你回去。” “真的可以吗?那默儿可以和婉姨住一个院子吗?” 默儿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与喜悦,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仿佛能留在谢婉如身边,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冬珠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仿佛连日来的阴霾都被这温馨的场景一扫而空。 “当然是真的啦。” 谢婉如坐下,把汤婆子放下,屋里暖和,用不上这东西。 “那默儿给婉姨和冬珠姑姑背首诗吧。” 沈默笑意盈盈的想要,谢婉如自是不会拒绝他的。 待默儿背完诗,谢婉如轻轻地拍了拍手,眼中满是赞赏,“默儿真棒!将来默儿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学问、有担当的人。” 默儿被夸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默儿一定会的。默儿要做大官,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婉姨!” 谢婉如和冬珠相视一笑,有时候大人的承诺是不中用的,但是孩子的却听着格外动听。 “好,婉姨等着呦。”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是一片温馨。 沈念安受了一肚子气回到沈府,却得知父亲带人将付柔打得半死,人虽没有被关在柴房里,却只是在沈老夫人的院里安置着,并未让府医去瞧一眼。 可两个孩子却是还在牢房里关着。 沈念安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父亲对谢婉如母子的厌恶显而易见,而且他自己在沈家的地位,已因付柔和那两个孩子的事情而摇摇欲坠。 沈念安神色慌张的来到老夫人院中,只见付柔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伤痕累累,见到沈念安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念郎,你要救我出去,我不能待在这里,我会被打死的,我真的会被打死的。”付柔虚弱地说道。 今日家丁们的棍棒打在身上有多疼,还在他心里回荡,她以为这一切快要结束了,却不知道远远没有。 沈念安心痛至极,却只能轻声安慰道:“你再忍一忍,我会想办法的,我先让人来为你医治。” 离开老夫人院中,沈念安直奔书房,他想找父亲谈谈,这样下去柔儿真的会被打死。 然而,沈展却闭门不见,只让人传话,说他若再为付柔和那两个孩子的事情纠缠,就将他一同关进柴房,或是驱离出沈家。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埋。 沈念安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沈从安的院子里。 他跪在雪地里,全身的力气的都被抽离,折腾了这么多天,和离也不行,不和离也不行,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付柔被打死,一双儿女被送出去府去吗? 沈念安这一刻才开始自我怀疑,质疑自己过往的行径,后悔……没有好好对待谢婉如。 若是他与谢婉如相敬如宾,这个时候谢婉如会不会就没有这般高傲。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绑架了默儿还不够,还要绑架我去做你和谢婉如谈判的筹码吗?她跟我可不熟。” 沈从安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屋内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外面的风雪相得益彰。 他推开门,一身清冷的雪白色长袍,冷漠的立于门槛之上,目光如刀,直刺沈念安的心扉。 沈念安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助。 “大哥,我错了。” 沈念安被冻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可现在除了沈从安,他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你能能帮我去求求父亲,让他不要对柔儿动手了,再这样下去,柔儿会死的。” 沈从安冷笑一声,那笑里藏着无尽的嘲讽。 死?他沈念安也会怕死吗? “现在才知错?那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以为你的后悔能挽回什么?谢婉如的心,还是沈家的颜面?亦或是,你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地位?” 沈念安低下头,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发梢、肩头,渐渐融化,仿佛连同他的希望一同消融。 “我知道你也恨我,你跟谢婉如一样都恨我,可是我没有杀你,你昏迷的时候我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可以动手,可是我没有。” “所以呢,我就要感谢的不杀之恩吗?我看你还是起来吧,别跪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沈从安终于开口,语气中虽无温度,却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我不会帮你的。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回头。” 沈念安艰难地站起身,膝盖已经冻得麻木,心中的寒意更甚。 “我从未要杀死过任何人,可你们却想要让柔儿死,是不是也想要我死?” 他望着沈从安决绝的背影。 沈从安冷笑一声。 “沈念安,你不只是偏执,还很可笑。你若是个男人,就不会让沈言之这么大了才想办法,你早就该在他出生的时候,甚至是出生之前,肩负起做父亲的责任。可你没有,你一拖再拖,如今还来埋怨别人。” “更可笑的是,你害我昏迷这么久,还想让我念及你的不杀之恩?” 第63章 唯永昌郡主马首是瞻 沈从安的讽刺让沈念安无地自容,可又不愿承认自己是个无用且不堪的人,踉跄的从沈从安的院里出来,去找府医为付柔医治。 因为有谢婉如的提醒,沈从安偷偷将三皇子安插的奸细都剔除了出去,原本应该发生的太子被废一事,也就没有按照三皇子的计划发生。 这让沈从安不得不相信,谢婉如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沈默在谢府,接近年关学院放了假,沈从安一早便来谢府接人,顺便和谢婉如说说话。 “现在父亲被罢官,沈念安也不可能再入朝为官,他们二人的仕途已经毁了,你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发生了,我觉得你差不多也可以停手了。” 沈从安的眼神里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还有,你和沈念安想要和离的事,我已经告诉了太子殿下,他尽力会劝皇上下旨。” 他一开始也想让沈念安尝尝他所受过的一切,可看他现在的处理,又有些于心不忍。 古磺城的战事让他意识到,谢婉如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他也相信了谢婉如真的是重生而来这件事。 “停手?” 谢婉如呢喃。 这一世,沈念安还没来得及对她对手,可她却知道,若是她没有觉醒,依旧像前世那般掏心掏肺的对待他们,她很肯定,沈念安还是会恩将仇报。 “沈念安和沈言之如果可以重生,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 谢婉如直击灵魂的质问,让沈从安无所适从,因为他知道如果谢婉如没有重生,按照沈念安的脑回路还有沈言之小小年纪,就歹毒狠辣的手段来说,历史绝对会重演。 这一世他们还没有到那一步而已,而且因为谢婉如改变了原定发生的事情,波及的人都被改变了一些。 “沈从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么快就忘了吗?还是你从来不懂?如果你已经改变心意,不愿助我,从今以后你就不必来见我,我知道你不会出去乱说我的身份,我不强求任何人。” 谢婉如偏头看向窗外,雪花轻轻飘落,给这冬日增添了几分寒意,也似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恩怨情仇。 她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穿透这层层雪花,看到那个曾经被背叛、被伤害的自己。 沈从安明白谢婉如的坚持,她和沈念安是不死不休的程度,只是他也惊讶于这世间竟真有如此深重的仇恨,让人即便重生,也无法释怀。 他无法感同身受谢婉如的痛苦,可他也不想这件事再继续恶化下去。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不是想让你忘记那些事,只是那些事不发生不就好了吗?现在的沈念安还没有那么冷血,沈言之也不过只是一个孩子,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做过。” 沈从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劝慰。 “我知道你和离以后就会动手,但是谢婉如,灭你全家的沈念安该死,可这一世还没有做过那些事的沈念安,他该死吗?” 谢婉如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所以我要等他再一次灭我满门,才对他动手吗?我有自己的计划,也有自己的底线,我不会滥杀无辜,但沈念安与沈言之欠我的,我定会一一讨回。” “可他们现在什么都没做过,沈念安只是一个辜负你感情的男人,沈言之……” 谢婉如扯下盆景里小树的一片叶子,运足内力侧身射向沈从安的右腿。 “啊……”沈从安吃痛。 “原来你也知道疼呀,你只昏迷了两年,霍神医就花了那么多心血才让你站起来。而你本该昏迷十年,十年后你沈从安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这么快就忘了伤疤了吗?” 谢婉如心软过一次,就是救下落水的沈言之,那之后她昏迷了几日,后悔不已,这样的事她不会再做了。 虽然是在屋内,可沈从安的外裤也是极厚的。 谢婉如却仍旧能用叶子划拨他的衣袍,伤到他的肌肤,可见谢婉如的武功高强。 “对不起,我不该多言。” 沈从安用手捂住伤口,他刚刚是有些昏头了。 若不是谢婉如救了他,他现在还在过那暗无天日,只能躺在床上任人摆布的日子。 “伤口不深,飞叶只能伤及皮肤。所以你知道,我明明武功这么好,前世却在沈家的后宅里过了半辈子,有多可笑吗?我让沈言之习武,他却用所学的武功来对付我,不过是老太爷抬爱,才让我这一世能重新来过,我怎么能辜负老天爷的一片苦心呢?” 谢婉如又扯下一片树叶,这一次,她将树叶飞向了廊下的一盏灯笼。 片刻后灯笼落地。 “我想要杀一个人很容易,可我不是藐视性命的那类人。” 天命不凡的女子,怎能拘泥于内宅? 沈从安意识到这个想法以后,来时那点肤浅的劝解烟消云散。 “沈从安唯永昌郡主,马首是瞻。” 沈从安拱手,他突然觉得谢婉如的眼界其实是很宽阔的,会这般和他们沈家纠缠,不过不想打乱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已。 “那太子殿下呢?”谢婉如意味深长的看向沈从安。 “太子殿下是君,是不可亵渎的主上,我相信永昌郡主和太子殿下将来会是一条心,都希望天下太平国泰君安,您和太子殿下,不会站在对立面。” 沈从安回答完,却见谢婉如的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凡事都没有绝对,不过你现在的态度,我很满意。好好待默儿,就算我对沈家出手,我也会保全你们的,这个你放心。” 谢婉如又折了片树叶。 沈从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片树叶,最后,那片树叶竟然出现在他眼前。 “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这招,杀不了人,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沈从安郑重的接过那片树叶,对于他这种文人来说,刚刚谢婉如的招式,十分洒脱,再加上谢婉如刚刚所言,她想杀一个人很容易,可是她没有。 面对曾经的敌人,还能这般冷静,沈从安自今日起,便被谢婉如的境界所折服,而非一开始的救命之恩。 “这个招式叫什么名字?” “摘叶飞花。” 第64章 楼家嫡女的楼瑶 上面的不批准和离,谢婉如也只能舆论发酵,再进宫去,她甚至悄悄的给了银子出去,让说书先生夸大沈念安和付柔苟且之事。 以及她是如何被蒙蔽,过继了外室孩子,总之,她是妥妥的受害者。 不过谢婉如是真的没想到会碰到楼瑶,前世她的确成功嫁给了三皇子萧衍,可是萧衍眼里只有权势,所以对楼瑶并不好。 她这些日子深陷和离风波,出门都是极为小心,今日也只不过是想来挑些便宜料子,给穷苦的百姓添置棉衣。 今年的冬天,是真的很冷。 “这不是沈家二夫人吗?想不到竟能碰到你,你近来可好?” 楼瑶笑得十分明媚。 在宣城,楼家便是四大家族之一,族中子弟在朝为官的众多,根深叶茂。 而楼瑶,更是楼家备受宠爱的嫡女,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是比起谢婉如来,的确逊色了一些。 谢婉如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楼小姐好,有事吗?” 宣城谁不知道她谢婉如这会儿在和离,你问我还好吗? 楼瑶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冷淡,依旧笑容灿烂,目光流转间似有深意:“沈夫人,你和沈二爷的和离之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既然见到了您,就想问问,沈夫人今后有何打算?” 谢婉如依旧不动声色:“我与楼小姐似乎没有熟悉到可以谈心的地步,你不过是想看我的笑话,何必遮遮掩掩?” 她谢婉如重活了一世,可不会再惯着这些表里不一的人。 “若不是我说的这样,那楼小姐是能帮到我,还是能收留我?你既什么都不会做,我答了也白答,你问了也是白问。” 谢婉如说罢,放下布料便走了。 她已经看好料子,本就是在等掌柜的核算银钱而已。 楼瑶被怼得死死的,一时间又找不到词回给谢婉如,同行的姐妹都忍不住笑出声。 “谢婉如!你不就是心里还有三皇子殿下,嫉妒我吗?呵呵,竟然买这种低级的料子做衣袍,我要让全宣城的人看看,你有多落魄。” 楼瑶还站在原地,望着谢婉如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与不甘。 她身旁的姐妹们纷纷上前安慰,却也有人低声议论,认为谢婉如虽处境艰难,却仍保持着一份不易的傲骨。 “楼瑶,你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她现在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一位身着华丽的女子轻声说道,言语中满是轻蔑。 在她们看来,谢婉如这种不被男人喜欢的女人,生得再好看也是丑陋的,更何况谢婉如这会儿也算不得国色天香。 楼瑶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楼瑶低声回应,目光深邃,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另一边,谢婉如走出布庄,若是前世,见到楼瑶或是萧衍,她心里边还会有些不舒服。 一个是自己曾经喜欢的男人,一个女是轻易就顶替了她的女人。可如今,经历了满门被灭,儿女情长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今日与楼瑶的相遇不过是生活中小小的一波涟漪,无关轻重。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楼瑶扭头就找人在宣城宣扬她不守妇道,一时间整个宣城的街头巷尾,都有人宣扬谢婉如的骂名。 而且这个消息在世家之间流传更甚,坊间对她的评价反而中肯一些。 因为谢婉如之前就派人将沈念安的恶行公之于众,大家对谢婉如自然多了几分同情,至于不守妇道,谢婉如不曾和外男有过什么流言蜚语,不过是心里有个少年郎罢了。 那人家也没纠缠三皇子呀。 这事儿闹到皇后娘娘跟前,皇后那是连连叹息呀。 “臣妾觉得,还是让婉婉和沈家那不成器的和离了吧,您看永安候都被罢官了,他回去怎么处理的家事?那女子还在沈府呢,我看呀,永安候府这是要迎那外室进门呢。” 皇后娘娘气得在皇上面前走来走去的数落。 皇上则是按了按眉心。 老三和楼太傅的孙女定亲以后,他才放心了一些,谢婉如要和离,他着实有些不放心。 “皇上,我们是要为隆儿打算,可也不能总是让瑶瑶牺牲,她从出生开始,就因隆儿和我的缘故,未曾喝过她娘一天的奶,我们不能这般对不起她呀,她母亲在天之灵,也会心疼她的呀。” 皇后娘娘劝着,忙完事务的太子萧隆也来了。 他也是听闻了坊间的流言,还有沈从安的嘱托,所以想来劝劝他父皇。 “父皇,儿臣觉得婉婉和沈念安和离一事,并非坏事。” 萧隆知道父皇在谢家的事情上有诸多的考量,而顾及最多的就是他的地位,可他内心是不愿这般。 而他也并不鲁莽,他已经说服了母后,让她不必顾忌那些,他是大周太子,若需要旁人牺牲一生来为他的做铺垫,将来就算继承了皇位,他也是个懦夫,他不愿做那样的人。 “更何况儿臣觉得婉婉绝非寻常女子,她是谢家儿女,无论将来她再嫁与谁,谢家都会忠于朝廷,忠于大周,绝无二心。谢大将军镇守北境,婉婉的兄长们都不在宣城,我们更应该为婉婉撑腰,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萧隆说完,皇上的神态明显有了些许的不同。 他不同意谢婉如和离,还有一件事,那便是这婚是她赐下的,如今若是和离了,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这将来,他的赐婚旨意,还有何威望可言? 皇后娘娘却不管这些,她现在一心想帮着婉婉脱离苦海,自己当女儿一般疼惜的孩子,怎能见她身在火海,却不搭救。 “皇上,隆儿所言极是,婉婉向来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嫁进沈府以后便改了性子,可见她在沈府真就是不快乐的。当年我们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人,却依着她胡闹,以为她和沈念安慢慢的也会有感情,如今沈念安辜负了她,她也是不得已才要和离的。” 第65章 谢言霆回宣 “容朕再想想吧。” 皇上叹息一声,他也在思索,自己这般为难一个小孩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皇后和萧隆也知道,这件事对于皇上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决定,皇权需要维护,君无戏言,不过他既愿意再考虑,便是有希望。 而此刻在宫外的一个茶楼里,楼家大公子楼离,正和萧衍共处一室,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 “三殿下好像心不在焉呀。” 楼离似笑非笑的看向萧衍,近来他们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本就不顺,殿下却一心想着别的事。 不就是谢婉如要和离吗?三殿下就这般魂牵梦绕的样子,在三殿下眼里,他妹妹楼瑶到底算什么? 萧衍收回视线,微微有些不喜的样子,“本殿下没有,你想多了,还有,本殿下在想什么,不是你可以揣测的,做好的你的事就行了。” 楼离脸上的笑意顿住,他很清楚,三皇子想要他们楼家的支持,而他们楼家,其实也是想要拥立三皇子即位,成为四大家之首。 他们之间存在相互利用的情况,可是他妹妹是真心喜欢三殿下的。 “是臣多言了,瑶瑶最近询问过我几次,让我问问殿下何时有空去赏梅。” 楼离态度恭敬了几分。 这么多年,楼家在宣城的地位渐渐下滑,他们可能不想变成沈府那样,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那简直是噩梦。 “那就明日吧。” 萧衍随口说道。 听闻谢婉如要和离,他的心里总有些惶惶不安,和当年知道她要嫁给沈念安时的感觉很像。 —— —— 谢言霆到宣城的时候,正好是除夕夜的当天,不过他还是先去了一趟宫里。 皇上今日忙完,把午膳的空档留出来见了他。 “你们近来在北境可还好?唉,朕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见过你父亲了。” 皇上叹息,他也曾想让谢运回来呆些日子,可北境没了他们父子又不行,换谁他都不放心。 谢运跟随他父亲打下这江山,当年他们还曾并肩作战,是情同兄弟的兄弟。 “回皇上,父亲很好,大哥也成亲了,大家都很好。” 谢言霆态度恭敬。 皇上问了他一些寻常的问题,例如他兄长娶的那家姑娘,因着除夕夜,也没有过多的询问正事,只让他回谢府和谢婉如一起过个好年,过完年再宣他进宫详谈。 太子萧隆这些日子费心费力,督促下方官员运送物资,没有出现任何差错,预防了灾情蔓延,现在也只需要等待春暖花开,这场灾难便可以化解了。 好像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唯独谢婉如和离的事,皇上依旧是不谈的。 谢言霆也不着急问,他知道皇上的顾虑,但他绝不会让婉婉再被人欺负。 临出宫,皇后身边的彩云姑姑送了一些东西过来,说是皇后娘娘赏赐,让他带回谢府给谢婉如。 他才意识到,刚刚皇上说回谢府陪婉婉过个好年,是婉婉已经回了谢家。 “三哥儿有所不知,您回来之前郡主就已经回了谢府,娘娘和陛下的意思也不让你们为难,过些日子郡主府修缮完毕,郡主就可以搬去郡主府居住,不会影响三位哥儿以后的婚娶。” 彩云姑姑既来了,少不了要给谢言霆解释两句,便一边送他出宫,一边说道。 “什么郡主府,什么影响婚娶,姑姑可否把事情的经过都同我说一遍,我怎么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谢言霆有些不解,他妹妹和离回府便回府,他们兄弟是不在乎那些虚名的。 彩云姑姑将花会的事和盘托出,谢言霆这才大概知道了事情始末,当下便恨不得冲去沈府,将那帮欺负婉婉的人统统胖揍一顿。 “奴当时是有些冲动,不想郡主继续留在沈府受委屈,便带着郡主回了谢府。” 彩云姑姑叹息,当日的情况下,她那样做是没错的,可后边一想,的确是冲动了一些。 不过当日她派人通知了皇后娘娘,实则也是皇后娘娘冲动了,见不得郡主受委屈,可这事儿是不能明着说的。 “姑姑言重了,您当日若不在,婉婉只怕是要被他们欺负死,因为有您护着婉婉,才让婉婉不至于孤立无援。” 他出发时只知道婉婉要和离,他们几人都猜测,可能是婉婉受了委屈,所以他便提前回宣,想为婉婉出一口气,撑一撑腰。 只是没想到那沈念安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将外室带进婉婉的闺房苟合,这对婉婉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烦请姑姑告诉娘娘,婉婉是我们谢家的女儿,她和离以后无论是住在郡主府,还是谢家,我们兄弟三人都会保护她,绝不会有旁的心思。无论外面的人如何说,婉婉都是谢家的女儿,是我们的妹妹。” 谢言霆说完给彩云姑姑行了一礼,他心里是感激皇后和彩云姑姑的,绝没有怪罪她们擅自作主的意思。 他行完了礼,才赶紧爬上马背,此刻只想先回谢府去见他的妹妹。天知道他那个从小就备受宠爱的妹妹,独自一人遇到这种事情有多难过。 彩云姑姑看着谢言霆远去的背影点头,谢家儿郎,当真是极好的,处事不惊,通情达理。 “婉婉!” “婉婉!” 谢言霆刚进府门就开始大喊,一路喊到了谢婉如未出嫁时,居住的小院。 其实在他喊第一声婉婉的时候,谢婉如就听见了,可她一直等着谢言霆一路找过来,也没有出声。 前世,她与三个哥哥聚少离多,十年间在一块的时候加起来也没有半个月,她总以为等她们年纪大一些,父兄回宣,他们就可常聚。 不曾想因她错信恶人,害得谢家陨落。 “三哥……” 谢婉如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眼泪夺眶而出,内心激动无比。 她为何敢和离,敢回府,都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父兄不会嫌弃她,她有退路,所以无所畏惧。 第66章 沈念安的院子被火烧了 她的三哥,那个总是护她周全,为她遮风挡雨的英勇将领,如今就站在她面前,眼中满是疼惜与坚定。 谢婉如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谢言霆,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融入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三哥,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也充满了重获新生的喜悦。 谢言霆轻轻拍打着妹妹的背,知她受了委屈,他心疼万分柔声安慰:“别怕,婉婉,无论发生什么,有三哥在,三哥都会保护你,谢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两人相拥良久,直到情绪渐渐平复。谢言霆拉着谢婉如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你瘦了,这段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 谢婉如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有,我在沈府其实过得还好,吃住与他们都是分开的,只是……只是想家了。” 谢言霆闻言,眼神一凛,他深知妹妹所受的委屈远不止于此,但此刻他不想让妹妹再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于是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除夕夜,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吃年夜饭。” 说着,他拉着谢婉如的手,向府中早已备好的年夜饭桌走去。 婉婉不愿提那些事,他就不问,他自有办法,让那些欺负婉婉的人付出代价。 饭桌上,谢家兄妹二人坐一起,谢婉如觉得不热闹,将冬珠和谢管家都叫来同坐,谢府除了轮班站岗的护卫,全都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 谢言霆背回来了父亲、大哥大嫂、还有二哥特意让他带回来的书信和礼物,他们通过信件,传达着对家人的思念与祝福。 虽然谢运未能亲自到场,但那份跨越千山万水的亲情却让这顿年夜饭格外温馨。 至于宫里的赏赐,过目之后就放进了库里保存。 席间,谢言霆讲述了自己在北境的见闻,以及那些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故事,引得谢婉如和其他人阵阵惊叹。 这份欢乐,让谢婉如完全忘记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困惑和不安。 而谢婉如也终于愿意提起那些不太开心的事,分享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不过她说的时候并不是特别伤心,反而像是在说故事一样,甚至带着劫后重生的释然。 除夕夜,整个宣城都沉浸在一片欢乐声中。 唯独沈府的年夜饭,似乎有些索然无味,没了谢婉如,他们好像还有点不习惯。 沈念安不愿付柔和孩子们受苦,将饭菜端去了柴房,和付柔跟两个孩子同用,颇有一副有担当的样子。 沈从安带着沈默倒是在主屋陪沈展用餐,可他们父子二人少言寡语,席间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吃完便走了。 沈念清这些日子收敛了一些,也不爱说话,总之沈府笼罩在寂静中,没有半点喜悦的意思。 最热闹的时刻,就是半夜不知道那儿掉的火星子,将沈念安在东苑的屋子点燃,一时间火光冲天,将小半个宣城都惊动了。 “救命!救命!” 沈念安连滚带爬的从屋里出来。 这火像是有人性一样,将他熏醒了以后,才一发不可收拾燃得猛烈起来。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醒,慌忙中提着水桶,呼喊着奔向火场。 没有多久,天空就被映得通红,仿佛连星辰都被这热烈的光芒所掩盖。 沈从安抱着沈默从他们那边逃出来以后才发现,这火好像只烧沈念安那头,这大冬天的,他们这头的屋顶还有雪覆盖着,不易点燃。 可沈念安的院子,却好像格外的干燥,烧得噼里啪啦。 沈府上下,无论是仆人还是主子,都**协力,与这肆虐的火魔斗争,宫里的潜火队也出动了。 终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势渐渐得到了控制,但沈念安的屋子已面目全非,只留下满目的疮痍与烟熏味。 沈从安弯腰摸了摸融化的污水,竟有油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安,这是……” 沈展见他手里面粘着油星,也知道这火蹊跷。 “不必查,是谁做的大家心知肚明,我认为父亲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让谢家消气,否则只怕下一把火烧的,就是整个永安候府了。” 沈从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沈默回了院子。 很明显,这火就是谢家人放的,但是谢家人做事,你就查,也查不到什么证据。 沈展面色凝重,就连一向容易暴怒的沈念安也冷静了下来,谢言霆回宣的事儿他们也听说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为谢婉如出气,且是这般雷霆手段。 谢言霆是谢家的第三个儿子,很受皇上的重用,而且他本人也和太子等人私交甚好,就是告发这件事是他做的,只怕皇上也只会让他们谢家忍着。 “来人,将沈念安给我绑起来,明日一早押去谢府,交由谢家发落。” 沈展负手而立,从他们沈家没有第一时间将那女子处置掉,他们沈家就失了机会。 这一次,沈念安没有挣扎。 谢言霆再想收拾他,也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否则他刚刚就死在火海里了,可他若不去赔罪,父亲一定会再拿柔儿下手。 沈展看着沈念安,言辞犀利。 “这一次,你若还不能求得谢府的原谅,你的外室和那两个孩子,必须滚出沈家,你滚不滚,你自己看着办,我们沈家不会挽留你这个祸害。” 沈从安连忙点头,“儿子知道。” 沈展又看了一眼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院子,依依不舍的转身走了。 这院是给家里男孩儿住的,也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如今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还不能追责。 这种憋屈的心情让他很难受。 沈念安不知道沈展的心情有多糟糕,因为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 自从过继仪式以后,事事不顺,谢婉如不是让他挨骂,就是挨打,如今连他住的院子都没了。 若说他曾经对谢婉如动过心思,如今也因为这般无尽的折腾,磨得一点不剩。 第67章 求和失败 第二日,谢婉如起来以后,就同她三哥谢言霆一起,给府中的婢女小厮们发铜板,讨喜庆,于是大家都沉寂在一片欢乐中。 谢婉如望着被晨光微照的一草一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终究还是只有回到谢府,才能慰藉她内心的不安。 “三哥,今日我们去街上逛逛吧,听说宣城的集市可热闹了。”谢婉如转头对身边的谢言霆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现在的心情就是失而复得,所以格外珍惜她三哥在眼前的岁月。 谢言霆笑着轻轻点头,眼中满是宠溺:“好,今日就陪你去好好逛逛。” 可两人刚走出府门,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原来是沈念安被沈家的家丁押着,正向谢府走来,一路上引来不少围观者的议论和指点。 谢婉如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念安,心中并无半点波澜。 昨夜的大火,她醒来冬珠就告诉了她,至于谁做的,她也知道,但她更知道那是三哥给沈念安的一个警告而已,目的自然是给她出气。 她并不赞成她三哥的做法,毕竟沈念安看着并不没有伤到任何地方。 可谢婉如心里边高兴,也有些担心三哥再做这种事,毕竟沈府出事,她们最先被怀疑的,如果报了官肯定会查到她们头上,就算查不到确凿的证据,到时候也会比较麻烦。 不过如今看沈念安这副落魄却又还活着的模样,她又觉得昨夜的火还是烧得太小了一点。 比起她们前世她的遭遇的那些事,被烧了屋子的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他沈念安可真是太幸运了。 沈念安见谢婉如和谢言霆站在门前,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婉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跟我回沈家。” 今日一早,沈展便让人把付柔从病榻上拖了起来,让她跪在雪地里,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没有幸免。 今日他不能成事,回府免不了又会激怒他父亲,害柔儿吃苦。 谢婉如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还是跟你的柔儿长厢厮守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完,她便上了马车。 谢言霆冷笑。“沈念安,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我妹妹做什么?你跟她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跪她,想折她寿?” 他心里鄙视这人,语气里也带着嘲讽。 沈念安心里堵得慌,却不敢发脾气。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悔过,我们两家这么闹下去,外人都在看笑话,皇上是不会同意我们两家和离的,而且我觉得也没必要继续闹下去。你若觉得我这般还不够有诚意,立字据发毒誓都可以,只求她回到沈家,以后给柔儿一条生路,我自当好好对待她。” 沈念安跪得端正,诚意看着挺足。 听他这番话的谢言霆眼却是眼神冰冷,毫无动容之意:“沈念安,你如今说这些,不过是怕我们谢家真的让你身败名裂无处容身罢了。你所谓的悔过,不也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我不会再让你有伤害婉婉的机会。”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沈家二爷有外室,孩子都七八岁了,前些日子还欺骗正妻是远亲的孩子,过继在了永昌郡主名下。” “那孩子七八岁了?那这沈家二爷岂不是十一二岁便开了荤,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 “富家少爷,这种情况不奇怪。”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竟然把外室生的儿子养在正妻名下,企图占着嫡长子的身份。” “沈家二爷不就是贪图人家谢家的权势,想让他那便宜儿子沾人家谢家的光,真不要脸。” “他还跟外室在正妻床上苟且呢,真真的没脸没皮。” “这沈二爷也是沉不住气,都瞒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两年带外室进府不就行了,沈家不是就剩他这一位爷了嘛,以后承爵,可就是永安候。” “你不知道吗?沈家大爷醒了,他一次嫡次子,哪里轮得上他袭爵。” “难怪呀……” “……” 谢婉如嫁沈念安本就是低嫁,这场舆论被骂得更多的,自然也是他。 沈念安声音中带着绝望:“我知道我以往做的事混账,但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愿意用余生来证明我的真心。” 此刻的沈念安,他只当谢婉如这些日子以来的傲慢,都是因为知道了他养了外室,才变得那么不近人情的。 因为谢婉如就算不喜欢他,可嫁进沈府的这两年,却还是算得上乖顺。 谢婉如在马车内,如今,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卑微祈求,她心中涌起的不是怜悯,而是发自内心的雀跃。 她本就不爱沈念安,前世对他也不过是被迫认命的顺从而已。 “三哥,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走吧。”谢婉如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显然,谢婉如对沈念安,没有半点犹豫回头的意思。 谢言霆闻言,对沈念安投瞥,那眼神中既有不屑也有警告:“沈念安,你好自为之吧。” 随后,谢言霆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留下沈念安一人跪在原地,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独。 围观的人群随后也渐渐散去,沈念安才缓缓站起身,望着远去的马车,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与谢婉如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可求不得谢婉如的原谅,他回去又该如何交代…… 沈念安疲惫的回到沈府。 付柔旧伤未愈,跪了一会儿便晕了,沈老夫人怕出人命,求了沈展把人弄回了屋里。 付柔被折腾得一条命去了大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沈语儿哭得嗓子都哑了,被沈老夫人接去了院里。 “念郎……” “念郎……” 付柔昏迷时,一直叫着沈念安,可沈展却下令,沈念安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以前,不能去见付柔,也不能再见到沈语儿和沈言之。 走投无路,沈念安进宫见了皇上,说他要和离,否则这地狱一般的日子没完没了,他也要疯了。 第68章 皇上同意和离 “沈念安可是真有意思,他自己做错了事,如今倒让他喊起了冤枉。” 皇后娘娘亲自热水泡茶,皇上眉心紧蹙,没有说话。 谢言霆这次回来,也有论功行赏的流程要走。 于是年后的第一次早朝,谢家再一次让满朝文武投来羡慕的眼光。 以至于谢婉如要和离的事,他们也觉得是合理的,毕竟女方背景雄厚,又得圣上恩宠,而男方却是个落魄世家。 而谢言征迎娶江湖女子的事,倒是让某些想和谢家攀亲的人大失所望,纷纷将目光放到了谢言征身上。 他们都希望能为自家女儿,寻得谢家这能好亲事,毕竟谢家儿郎气宇不凡,又英勇善战,这些条件都是明面上大家就能看到的。 无论是家世还是儿郎本身,谢家这二位都是十分优秀的选择。 “回皇上,回宣前父亲牵挂吾妹谢婉如,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臣唯一的妹妹,所以臣斗胆,想用封赏换吾妹和离,脱离苦海。” 谢言霆跪下,诚心诚意的跪求。 曾与谢家交好的大人们也纷纷附议,这些人都是谢家这边的,和沈家不怎么来往,也不太喜欢沈家的这种做派。 若是家风好的人家,不会出这种事,就是出了,那也是会立马将外室发卖,给女方家一个交代的。 而这沈府呢,如今却还将那外室养着,沈展就是没用的东西,教出来的儿子也没用。 而这会儿,谢婉如则进宫又声嘶力竭的哭了一场。 她年前在皇后娘娘面前便有些委屈的模样,没多久便发生了花会的事儿,着实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皇后娘娘让彩云姑姑去告诉了皇上这事儿,于是,皇上这边就顺势批了她与沈念安的和离书。 毕竟沈念安也来求了一趟,两边都闹到了明面上不愿意再过下去。 而且谢言霆一回来就把人院子烧了,再不同意两家和离,皇上也担心谢言霆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到时候他这个做皇帝的,只怕更加为难。 “你们两家各自商议,这件事就不必再拿到朝堂来说了。” 皇上挥手,让贴身公公把封赏都撤了。 兄妹二人在宫门口相遇的时候,相视一笑。 “我若不提前回宣,你打算怎么办?把委屈都要往肚子里咽?” 谢言霆看着谢婉如,他这个妹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受了委屈也不同他说了。 就如同谢婉如本来中意的是三皇子,谢家其他人至今都不知道。 “不会,我会每天都去皇后娘娘哭,哭到皇后娘娘同意为止。” 谢婉如调皮地眨了眨眼,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而且,我知道如果我搞不定,你回来一定行,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谢言霆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傻丫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这次回来,就是要为你撑起一片天。” 两人边说边向马车走去,准备离开皇宫。 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温馨与释然。 “婉婉,离开不好的人,你才会遇见更优秀的人,而且就算你此生都不再嫁了,谢家上下也会护你一生。” —— —— 两人回了谢府,谢言霆便让人去请谢家族老去沈家。 如今和离旨意已下,再无阻拦。 谢婉如不想出面,可和离书需她和沈念安一同在场,所以这是最后一次踏入沈家大门,谢婉如还是去了。 而且冬珠特意给她打扮了一番。 “咱们小姐是顶好的姑娘,是他有眼无珠,被猪油蒙了心。” 冬珠一边给谢婉如梳妆,一边嘀嘀咕咕。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沈家过继到她家小姐名下的孩子,竟然是沈念安和外室生的,欺骗她家小姐不说,还想让她家小姐替别人养孩子。 “冬珠,都过去了。” 谢婉如淡笑。 前世这个时候沈家就已经有些衰败,入不敷出,如今沈念安的院子被烧了,只怕是重建的银子,都要费些脑筋。 她们去沈府,还要好好清点当初嫁进沈府的嫁妆才行,今生,她的银子可不能让别人糟蹋。 她不仅要拿回自己的嫁妆,更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踏入沈府大门的那一刻,她眼神坚定,再无前世的柔弱与依恋,谢言霆今日也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若不是边境不太平,大哥和二哥回来,定会让沈家人更加难堪。 沈念安早就在厅中等候,还有沈家的其他人,见谢婉如一身素雅却难掩风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今日之后,两人便是陌路,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谢婉如,你……还好吗?你……当真要同我和离?和离的女子可不同男子,会被世人非议。”沈念安的声音略显干涩。 他一句你还好吗,问得谢婉如不禁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们之间什么时候还会关心彼此了。 谢婉如轻轻一笑,那笑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凉意:“我自然是过得很好的,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就不要虚伪的套近乎了,还是尽快办妥和离之事吧。” 她的满不在乎,让沈老夫人有些措手不及,她原以为谢婉如只是赌气,只要她们沈家处理得当,她便会原谅沈念安。 “婉如,你再考虑考虑吧,念安他已经知道错了,他愿意以后只对你一人好,那孩子我们也会送走,绝不会再留在府里碍你的眼。”沈老夫人急忙开口挽留。 谢婉如目光坚定:“覆水难收,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我意已决,还望老夫人成全。” 到了这一天,谢婉如竟对沈老夫人客气了一些,若是之前,她定要好好怼一怼。 “婉如,我真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儿媳妇,你看,你嫁进沈府这些年,我从未为难过你……” 沈老夫人起身想要靠近谢婉如,谁料谢言霆眼疾手快侧身挡在她面前,没给她机会。 第69章 嫁妆 “沈老夫人,我家婉婉是何等优秀的女子?她幼年时曾在皇后娘娘和皇上膝下长大,破格封为永昌郡主,嫁进你们沈家,是你们沈家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你觉得你自己是有多高的身份?竟然敢为难她?” 谢言霆自带着几分威严,在战场杀敌的将领,和普通人的气场是不同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沈老夫人无力反驳,乖乖闭嘴,毕竟谢言霆将皇上和皇后的名义都给抬了出来,她可不敢与这两位相提并论。 沈从安合手行了一礼。 “谢将军。此前是我沈府有愧于婉如弟媳,我代二弟和沈府上下,向你和婉如说一声对不起,两家莫伤了和气。” 他虽态度恭顺,可谢言霆这会儿看谁都不顺眼。“沈大公子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谢家可不敢同你们沈家再有任何瓜葛。” 沈从安便不再说了,其实他也只是走个过场,客套一二,退至边上后,他对谢婉如使了使眼色,目光偏向冬珠端着的红盘子。 那个盘子是,是谢婉如的陪嫁清单。 谢婉如知道他什么意思,是暗示她嫁妆有问题。 她有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沈家已经是徒有其表,虽不至于明着动她嫁妆,可这两年,多多少少也挪了一些不起眼的物件。 沈念安心中莫名酸楚,他仿佛是突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彻底失去了谢婉如。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沈家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口相劝,就连那沈念清都有几分后悔,和离以后她还怎么在谢婉如身上捞好处,谢婉如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人傻钱多的形象。 谢婉如始终不为所动。 她看向沈念安时的语气平静而坚决:“我们还是开始吧。” 这一刻的谢婉如,整个人的身上都仿佛泛着金光一样,勇敢无畏,光彩夺目。 沈念安有几分不舍,却也无用。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谢婉如和沈念安终于签下了和离书。 结束了这段孽缘。 谢婉如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她终于摆脱了沈念安,只要她与沈念安不再是夫妻,谢家被灭门的风险也会大大的降低。 和离的文书办妥后,便需交由官府,那些事便可由族老们去办,谢婉如就在在谢言霆的陪同下,开始清点自己的嫁妆。 她和沈念安是协商和离,她的嫁妆自然是要一件不落的都还给她的。 她看着那些陪伴自己多年的嫁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东西,还有宫里赏赐,她要将它们全部带走。 自然不出所料的,缺失了一些。 谢婉如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心里清楚,这是沈家对她的最后一次试探,也是她展现决断的时刻。 而且她本就不想息事宁人,如今签了和离书,她和沈家可就是没有关系的陌路人。 “沈家的各位,”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有力,“嫁妆清单在此,我已一一核对,各位也可派人来审查真伪。些许小物,本是身外之物,我不甚在意。但今日之后,我谢婉如与沈家再无瓜葛,希望沈家能信守承诺,归还我所有的嫁妆。” 沈老夫人脸色一白,显然没料到谢婉如会如此果决,那些东西本就是不起眼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沈展起身,“你胡说什么?我们沈家堂堂侯府世家,怎么可能挪用你一个儿媳的嫁妆!绝不可能!” 沈念安也是一脸愕然,沈府怎么可能会用谢婉如的嫁妆。 沈念清这个时候也不装乖顺了,变回了以前蛮横无脑的样子。“谢婉如,你不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这般胡乱攀咬,我们沈家怎么可能动你的东西!要走了还来恶心人!呸!” 谢言霆却在一旁冷笑,对沈家的企图心知肚明,他轻拍谢婉如的肩,以示支持:“今日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谢婉如知道他们不会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们狡辩,她有三哥和谢家族老,自然不会怯场。 “既然不曾动过我的东西,那你头上的钗子,又是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赠于你的?还有沈老夫人你手上的玉镯,我不曾听说皇后娘娘,有给过你们二人赏赐。” 她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沈老夫人和沈念清的身上。御赐之物虽没有特殊标记,可是只要花一点心思去查,便能查出来。 沈家的确自老太爷离世,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封赏,也不该有皇后娘娘的东西,当然,如果东西是谢婉如的,那就合理了。 毕竟皇后娘娘赏给谢婉如的东西,那可是数不胜数。 而且宫里的东西,进出都会有清单可供查阅,谢婉如受赏以后,也会让人一一纪录在册。 只需要让人查查账本,什么东西缺了,一目了然。 沈老夫人语塞,她竟忘了把镯子藏起来。 可是这种东西谢婉如那间库房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她便以为谢婉如是认不出来的。 沈念清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只是你看着眼熟而已,我头上所有的东西都跟你没关系,拿着你那些破烂东西,滚出我们沈家,我们沈府不欢迎你。” 谢婉如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炬,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沈念清:“你竟然如此笃定,那为何不敢让人查验?其实你根本不知这钗子的来历,只知它是件好物,就私自取用了,你以为我东西多,根本记不得,是吗?” 沈念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反驳,却被谢婉如打断:“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绝不会平白无故就冤枉你。你有没有拿我的东西,其实很好确定,今日就索性查它个水落石出。” 谢言霆赞许地看向谢婉如,随后对沈从安道:“那就烦请贵府派人,随我一同去宫中查阅赏赐记录,也好还你们沈府一个清白,免得日后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坏了沈家的名声。” 他这番说得滴水不漏,却逼得某些人无处遁形。 第70章 我过分吗? “谢婉如,你别太过分了。” 沈念安显然是生气了,他看向谢婉如的眼神里又没有了刚刚的不舍,“就算这些是你的东西,也不过是些小物件而已,有必要大张旗鼓的闹到宫里去吗?好歹我们曾是一家人,这般小气只会让人瞧不起你。” 谢言霆被气笑了,他真是低估了沈家人不要脸的程度,拿了他妹妹的嫁妆,还要说她妹妹小气。 只见谢婉如悠悠然看向巴不得隐身的沈老夫人,“老夫人,我今日和离以后便和沈家没有关系了,我这个人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是不会再用的,但是我也不想以后别人拿着我的东西,送给某些低贱的人,所以还请贵府将我嫁妆清单上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拿出来,否则,我就只能告诉天下人,沈府家风不严,纵子淫乱,且私吞女子嫁妆。” 沈展顿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万万没想到谢婉如竟会如此决绝,丝毫不顾及两家的颜面。 他自以为谢婉如嫁入沈家,他对这个儿媳还算不错,可她却半点面子都不留,他也不是贪那点东西。 一旁的沈老夫人急忙上前,试图缓和气氛:“婉如啊,这都是误会一场,念安他年轻气盛,说话没个分寸,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嫁妆嘛,我们自然会一件归还于你。” 她是惯会这些事的,说起谎话来也不脸红。 谢婉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嘲讽:“所以沈念安,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我过分吗?” 过分吗? 过分吗? 这三个字在沈念安的脑子里回响,久久无法平静。 他看向谢婉如,这个人半个时辰以前,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他们之间,却从未有过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 为了让付柔安心,他从未想过将谢婉如当做妻子来相处,久而久之,他对谢婉如也带着敌意,可谢婉如究竟做错过什么呢? “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沈念安看向沈老夫人说道。 沈老夫人面色难看,却又不得不让身边的婆子去办。“东西太小记不清了,遗漏了那些,你让人誊抄下来,三日内给你送过去。” 因为谢婉如一向不在意这些东西,所以偶尔去拿些小物件,也没人发现,甚至有些都变卖了。 谢言霆可不想让沈家人好过。“几件东西而已,还要三日?今日太阳落山前,必须将我妹妹所有的物件归还,否则我便让全宣城都知道,你们沈家有多不堪。” 说罢,兄妹二人便不再理会沈家人,带着谢家族老走了。 沈家那帮老东西也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要不是沈家如今就这候府上得了台面,否则沈念安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是要骂人的。 谢婉如走出沈家大门,这一刻如释重负。 她刚要上马车,余光瞥见沈府的马车归来,和车夫在车外坐着的小壮对着里面说了什么,里面的人立马掀开了车帘,是沈默。 “婉姨!” 沈默三步作两步的跑过来。“默儿以后还能去看你吗?” 他稚嫩的脸庞染上了绯红,红彤彤有些可爱。 谢婉如照旧摸他头。“当然可以,你的功课可有跟上?” 无论何时,谢婉如见到沈默,都会觉得有一种遇见美好的幸福感。 “先生今日还夸默儿了,父亲已经为我找好了习武的师傅,还把您之前给弟弟买的人,都叫到我们院里了,父亲说不能便宜了他们。” 沈默扬起小脸,这才注意到谢婉如身侧有个男子。 谢言霆打量着沈默,沈默也打量着谢言霆。 “三哥,这是沈默,沈从安的儿子。” 谢婉如介绍道。 听到他姓沈,谢言霆就选择了无视沈默,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默儿,快叫三舅。”谢婉如温柔的说道。 沈默站直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三舅。” 谢言霆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沈默的礼数,显然对沈家的人没有丝毫好感。 他看向谢婉如,轻声道:“婉儿,我们走吧,不必再与这些人多费唇舌。” 谢婉如见沈默眼里的神采渐渐被失落淹没,立即就把人拉到跟前。 “三哥,默儿和他们是不同的,你对他不必戒备,本来默儿是要过继到我名下,也理应叫你一声三舅。” 谢言霆这才正眼看了沈默,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见面礼,以后别学里面那些人,我们走吧。” 谢婉如点了点头,她看向沈默,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默儿,你要乖乖听父亲的话,好好读书习武,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婉姨永远是你的婉姨,不会因为我离开沈家而改变。” 沈默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婉姨,你放心,默儿一定会努力的!” 谢婉如转身上了马车,谢言霆也随之而上。马车缓缓驶离沈家,向着谢府的方向而去。 沈默握着刚刚谢言霆给他的玉佩,他从未想过能叫谢家的人一声舅舅,大周朝人人敬仰的谢家,他竟有幸叫姨和舅舅。 坐在马车中,谢婉如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她看向窗外,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轻柔,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在。 “三哥,谢谢你。”谢婉如轻声说道,三哥不在,她也会和离,可三哥回来了,她有依靠的那种感觉是不同的。 谢言霆转过头看向谢婉如,眼中满是宠溺:“婉儿,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保护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告诉我,三哥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谢婉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起沈默,“三哥,默儿父母双亡,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在沈家他也很袒护我,以后我们与沈家永不来往,但默儿例外,可以吗?” 谢言霆目光一顿,在脑子里努力回想刚刚见过的那个孩子有何不同,好像也没有,可他一低头,就见谢婉如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依你。” 谢言霆玉佩都给了,自然也是不反对的,那孩子看着……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第71章 归还嫁妆 冬珠带着谢家的小厮,将谢婉如的嫁妆从库房里抬出来,一辆一辆的马车从沈府往谢府开去,引得路边的百姓议论。 普通百姓的观念里是没有和离二字的,一方面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另一方面就是男人地位崇高,女性是极没有地位的,过不下去就只有休妻,男方不会同意和离。 只有女方家庭极好,才有可能让男方同意和离。 很明显,谢家就是条件极好的女方。 可这个时候沈老夫人却愁得焦头烂额。 谢婉如刚嫁进来的时候,沈念清就拿了她一套琉璃盏,当时谢婉如就知道,可对于她来说这种东西她多得是,并不稀奇,也就从未过问。 当时沈念清就让人拿去当了,如今已经不知去向,如果只有一两件找不到也还好,偏偏沈念清拿去的,大多数不是当掉了,就是损坏了,根本没法还给谢婉如。 “母亲,女儿也是为了变得更漂亮嫁个好门户,所以才把银子都拿去买胭脂水粉了而已,最多也不过几百两,大不了赔她银子。” 沈念清辩解道。显然,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几百两?” 一道男声从外面传来。 沈从安牵着沈默走进主屋,如今的沈默已经有了几分富家公子的气度,被沈从安养得很好。 “三妹怕是对御赐之物不太了解,就算是谢婉如要转赠给别人,也需要记录在册,以便查阅。” 他这话一出,沈展的面色再度凝重,和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被人耻笑,如今又出了这事儿。 沈念清顿时被吓得不敢做声,她对沈从安这个大哥还是十分敬重的,沈从安的话她很相信,也知道自己这一次闯大祸了。 “父亲,不如让儿子亲自去送还能够找回的物件,至于那些找不到的,破损的,我们找人大概估价,往高处算,一并送过去赔罪,与谢家对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只有将此事好好解决,这件事才能结束。” 沈从安客客气气的。 因为在外人看来,他和谢婉如是没有矛盾的,毕竟谢婉如嫁进来他就昏迷了,醒来便是如今的样子。 由他去,也是最好的人选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沈展巴不得有人来兜底,他虽不喜沈从安过于出彩,显得他无用,可如今他被小儿子连累丢了官,他也不喜欢沈念安了。 这般一想,只有让大儿子成长起来,沈家才有出头之日。 沈老夫人虽庆幸有人来办这件事,可也感觉到了亲儿子和这继子的差距。因为沈念安这会儿不知道去了那儿,对这件事如何善后丝毫不关心。 沈从安是真的想要帮忙吗? 其实并不是,他站出来处理这件事,其实是在侧面表现从此以后,沈家的许多事情,都要经他之手,而谢婉如嫁妆的事,只是开端而已。 沈从安心中清楚,这是他在沈家树立威信、掌握话语权的一个绝佳机会,只要他处理得当,外界和沈家族老都会在他身上看到希望,而沈念安的地位,也会更低。 他吩咐身边人迅速清点能找回的嫁妆,并亲自前往当铺赎回那些被沈念清私自典当的物件。 有一些已经再次转手,他就纪录下来,找人估价。 另一边,谢府内,冬珠正细心地整理着回归的嫁妆,每一样都擦拭得光亮如新,仿佛在诉说着谢婉如曾经的尊贵与骄傲。 沈从安带着精心准备的赔罪之物来到谢府时,谢婉如正在和谢言霆比试。 她曾经是打得三位兄长四散而逃的人,可如今却不行了,她的武功懈怠了,而谢言霆却在不断进步。 “婉婉,你如今可不太行了呀,哈哈。” 谢言霆笑着收剑,眼神中却满是宠溺,没有半分真正的嘲笑之意。 谢婉如也笑得明媚,微微喘息,道:“三哥莫要打趣我,我这不是许久未练,生疏了嘛!若是再给我些时日,定能与你再较个高下。” 沈从安踏入院中,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兄妹和睦的画面,心中不禁暗自思索,沈家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才将这样明媚的一个女子,困得那般委屈。 他上前几步,恭敬行礼:“谢二公子,谢小姐,沈从安特来赔罪,并归还谢小姐的嫁妆。” 谢婉如转过身,目光清冷中带着几分疏离,她轻轻点头,示意沈从安继续说下去。 她还没准备好告诉其他人她重生的事,也不想让三哥知道她和沈从安其实私底下是同盟。 沈从安便将如何清点、赎回嫁妆,以及无法找回之物的估价赔偿一一说明,言辞恳切,态度谦逊。 “此番事端,实属沈府管教不严,给谢家添麻烦了。沈某愿以此举,表达沈府之诚意,也望两家能借此机会,消除误会,继续交好。”沈从安说完,静待谢家回应。 谢言霆在一旁,神色复杂,既有对沈从安处理此事能力的认可,也有对妹妹遭遇的愤慨。 他不得不承认沈从安行事值得称赞,可是沈家的其他人却让人感到无语。 而谢婉如则缓缓走上前,审视着那些小物件,其实对她来说,这些东西不值一提,可是她不需要,不代表就可以随便让人拿了去。 “沈公子能如此迅速妥善地处理此事,实属难得。谢家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既已至此,过往之事,便让它过去吧。只盼沈府日后能多加管教,我与贵府不便来往,以后就各自安好吧。” 谢婉如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她的话语中,既有宽容,也有对沈家的警告。 沈从安再次行礼,郑重承诺:“沈某明白,今后定不负所望,让沈府上下,以此为鉴。” 沈从安再度行礼。 谢言霆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谢婉如身边。 沈从安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不过他此番作为,也是有许多人知晓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挽回了一些沈家的颜面。 第72章 谢言霆回北境 谢婉如和离的事处理完,谢言霆也就该回边境去了。 “婉婉,郡主府那边不见得有家里住得舒服,你别管别人说什么,你是在这府里出生长大的,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家,有人欺负你,你就写信告诉我,八百里加急,我也要赶回来给你撑腰。” 谢言霆叮嘱道。 他余光扫过府里其他人,昨晚他叫了几个人到跟前来,跟他们叮嘱过了。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想办法告诉他,婉婉如今一个人留在宣城,他是极为不放心的。 可婉婉也不小了,不能跟着他们成天混在军中,否则他是不原将人留下的。 “三哥,我不是小孩子,更何况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你都去拜托过了,你觉得这宣城,谁还敢惹我?” 谢婉如笑着说道,她心里有千般不舍,可也知道三哥是要保家卫国的,她们谢家没有怂货。 她要留在宣城,帮太子防着萧衍再起祸端,只有太子即位,才会继续重用谢家,确保谢家不会被人陷害。 “那些不怕死的东西,敢不敢的谁也说不准,总之莫让自己受委屈,天塌下,也有兄长给你顶着。” 谢言霆不放心得很,那是千叮咛万嘱咐,才上了马离开。 谢婉如看着谢言霆离去的背景,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好像长大以后就总在离别。 谢言霆行至城门口,竟看到沈从安带着沈默好像已经等候多时。 沈从安见他来了,对着沈默说,“默儿,你去和谢将军说吧,但是记住不可说太多久,长话短说,莫要耽误谢将军的行程。” 说完,沈从安就退到了边上去。 沈默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对他一个来说,其实挺大的。 “三舅。” 沈默规规矩矩的行礼。 谢言霆不知道谢婉如为何那般喜欢这个孩子,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谢言霆也不好为难一个小孩儿。 于是他下马来,走到沈默跟前,“天这么冷,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说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把沈默肩上的积雪拍掉,还有帽子和其他地方的,说不上动作轻柔,可一个战场上厮杀无数的将军这般柔情的一面,确实是不可多见的。 “回三舅,没有多久,只一会会儿,默儿是来给三舅送护膝的,父亲说北境是寒冷之地,默儿存下的银子不多,但是刚好可以给三位舅舅和……外祖父各添一套护膝,还请三舅莫要嫌弃。” 沈默扬起一张冻得绯红的小脸。 分明是已经冻得发抖了,可还是装作并未等候多久。 包袱递过来,谢言霆伸手接下,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他才见过这个孩子一次,他便有这份心了。 “边境都没有这些东西,我自然不嫌弃,你跟你父亲回去吧,外边冷。” 谢言霆说不出太亲密的话,把包袱放到了马背上。 沈默也心满意足,又给谢言霆行了一礼,才走向沈从安,他是沈家人,不被谢言霆讨厌就已经十分不易,自然不敢奢求谢言霆会和他有亲密。 不远处的沈从安点头微笑,微微躬身行礼,他在朝并未官职,向谢言霆行礼也是规矩。 谢言霆点头回礼,低眉见沈默将他送的玉佩别在身上,这会儿正小心翼翼的握在手里,生怕掉了。 可那小手分明冻得通红。 “沈默,等等。” 谢言霆叫住了还没走多远的沈默,两步跨过去,来到沈默跟前。 沈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谢言霆就把他的手塞进他的衣袖里。 “婉婉说你的手受过伤,天这么冷你还不注意一些,为了一块玉佩再把手冻坏了,你婉姨能放过我?你记住,物件没有人重要,明白吗?” 谢言霆的口气严厉,可字字句句却又都是叮嘱。 这小孩儿身上的伤让他有些感触,为了一本书,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默儿知道了。” 沈默点头,一双眼睛都盈了泪花,却忍着没有掉下来。 “知道就好,我明年我若能回来,还要亲自试试你的功夫呢,你可别给你婉姨丢人,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打翻三五个成年人了,我走了,好好读书。” 谢言霆没忍住,他也学谢婉如摸了摸沈默的头顶,只是沈默今天戴了帽子,不如谢婉如摸的那么舒服了。 “嗯,默儿一定努力。” 沈默的眼神里透着坚毅。 是很难在小孩子的眼里,出现的一种状态。 谢言霆上马,队伍出了城门,往北边的方向而去,这一去,便不知道再见是何时了。 他们出发了两日,谢婉如才让人把特意为谢家人准备的护膝等保暖之物让人送出去。 其实她就准备了,一直忘记了,还是冬珠提到默儿去找人买了几套,她才想起来,于是便错开送了。 谢言霆一路上打量了好几次装护膝的包袱,最后终于忍不住拿了一套出来穿上,顿时就觉得暖和了不少。 “人不大,还挺会选东西的。” 某人感叹,心里甜滋滋的,向着北境前进。 沈念安和谢婉如的事终于了解,沈老夫人也在沈念安的乞求中,和他一起去求沈展。 “你被皇上点名,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入朝为官了,往后你要做什么,我也不管了,但是你大哥,从今往后你若再敢动他,便是要将整个沈家都推向深渊,你明白了吗?” 沈展双目紧紧的盯着沈念安。 他以前还可以不在乎名利,毕竟他虽官位不高,可也能算是在朝为官,再加上侯爷的身份,在人前也有几分薄面。 可如今他辞官在家,沈念安被皇上不喜,以后就只能靠着沈从安,才有翻身的可能了。 “儿子明白。” 沈念安低眉顺眼的应道。 他很清楚他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看似无欲无求,实际上心机也不少。 “你们以后都住去西边的梅苑的,东苑那边修整也需要一段时间,以后再看日子搬回去吧。” 梅苑。 谢婉如之前的住处。 沈念安不想答应,可见沈老夫人对他点头。 “是。” 第73章 绝不能让她为正妻 彻底搬出东苑,沈念安也大概猜到,父亲是要真的放弃他了。 可他如今已经是全宣城的笑话,也不在乎这点侮辱,当天便带着付柔和两个孩子住进了梅苑。 沈语儿搬进新院子很开心,因为在这里,她就可以和哥哥还有父亲同住,她们一家人就不会再分开。 沈言之却有些惶惶不安,因为这里是谢婉如之前住的地方。 还有些站不稳的付柔对身边的沈念安道,“念郎,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沈念安有些微妙的情绪,扶着付柔走进梅苑。 此时的梅苑已经和之前不同,一片萧条之色,谢婉如在的时候,梅苑里里外外有二三十个人伺候,热闹得很,可如今却空无一人。 梅苑确实挺宽敞,要不然谢婉如也不会住在这边,不过从前舒适,那也是谢婉如用银子堆起来的,如今摆件和下人都没了,倒不如一个小院子。 付柔心里是极不舒服的,她觉得膈应,她甚至觉得这是沈家人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才让她们来住谢婉如以前的院子。 她们几人前脚走进来,柳姨娘和另一个一直没什么存在的莫姨娘也来了。 “二爷。”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却还是向沈念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沈念安显然心情也不怎么好,“各自挑个喜欢的院子住吧。” 付柔的目光却在柳姨娘身上定住了,因为她发现柳姨娘的小腹,分明是有几分不同的。 “是。二爷。” 柳姨娘和莫姨娘行了礼,便退下了。 她们是正经姨娘,身边各自都有两个婢女服侍,这会儿婢女就拿着她们二人的随身物件。 付柔有种被欺骗的滋味涌上心头,当即便收回了手,不让沈念安扶她。 她知道沈念安有妾室,可是沈念安答应过她,不会跟别人有孩子的,这是她的底线。 “我是不是也要同她们一样,叫你二爷?” 付柔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既有愤怒也有委屈。 沈念安见状急忙解释道:“柔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柳姨娘跟了我好几年了,她再不怀孕,母亲就要……” “就要什么?”付柔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与绝望,“沈念安,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沈念安紧皱眉头,他深知自己理亏,但此刻也无法立即澄清误会。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抚付柔:“柔儿,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安顿好,好吗?” 付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转身走向一旁,不再理会沈念安。 沈念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姨娘总在他耳旁说,她嫁进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以后会如何如何的可怜,他又是疼惜柳姨娘的,所以就让柳姨娘有了这个机会。 此时,沈语儿拉着沈言之的手,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担忧。 她虽小,但也感受到了家中的气氛不对,尤其是看到母亲如此伤心,她心里更是难过。 “哥哥,我们该怎么办?”沈语儿轻声问道。 沈言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语儿,父亲会处理好一切的,我们要相信他。” 安慰了妹妹,沈言之看向沈念安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信任的意思。 沈老夫人不放心,还是派了几个人过来,可她心里的银子已经不多,甚至变卖了一些东西,才凑齐了赔偿谢婉如嫁妆的窟窿,眼下已经是捉襟见肘。 更让付柔愤慨的事还在后面,沈老夫人傍晚过来,跟沈念安说了会儿话,沈家族老的意思是,他要留下付柔女子可以,可这女子将来绝不能为正妻。 连付柔住的房间,也被安排在了偏僻一些的位置,倒是将莫姨娘和柳姨娘安置在了沈念安身边。 他和谢婉如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和离了,若再将她抬为正妻,那便是真的要和谢家那边撕破脸皮。 如今刚和离,他们两家虽关系也不好,可也不至于。 沈老夫人来的时候,沈念安正把人都叫到一处说规矩,也省得沈老夫人再去叫人。 “安儿,你闯下这么大的祸来,如今也该消停了。往后你就随我打理家中的大小事,还有一些田产铺子也要人来打理,你虽仕途无望,可你是沈家子也不至于落魄,以后呀,就莫要再闹了。” 沈老夫人心疼得紧,可也没办法。 原本沈念安能娶到谢婉如,她是宽慰的,可没想到没能拿捏住这个出自将门的儿媳。 沈念安经历了这些,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急躁,只点头,没有多言。 沈家族老的意思是等过两年,再给沈念安寻个寻常百姓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做正妻,侯府才不会再丢人。 付柔,是绝不可做正妻的。 在旁边站着的付柔委屈得不行,又不敢出言挑衅沈老夫人,倒是沈语儿,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祖母,为什么我们还要搬?父亲不是说,语儿可以住在他旁边吗?” 沈语儿拉扯着沈老夫人的衣袖,满脸不解与委屈,她小小的心里装满了对家的渴望与不解。 沈老夫人望着孙女稚嫩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温柔地抚摸着沈语儿的头,轻声说道:“语儿乖,祖母知道你想和父亲住在一起,但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你父亲跟你们住在同一个院里,只是隔得远些而已。” 沈语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却还努力不让它落下来。 她紧紧拉着沈言之的手,仿佛哥哥是她的依靠。 沈老夫人站起身,目光复杂地看向沈念安,语重心长地说:“安儿,你要记住,家和万事兴。如今你已不再是孤身一人,做事前要多为家人考虑。如今你也要学会权衡,不能让一时的情感冲昏了头脑。” 沈念安沉默片刻,他深知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可面对付柔和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他又如何能做到冷血无情? “母亲,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力处理好这一切,不让家族蒙羞,但我也不让柔儿和孩子们受委屈。” 沈念安的声音坚定而低沉,仿佛一夜之间,他就变了。 第74章 重回虚无山 而自从沈家出了事,沈言之就不再去书院了。 直到两家和离的事情结束,他才在父亲的安排下,又另外买了一个书童,继续去书院念书。 清晨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冷意,沈言之想赶紧上车去躲避,就见沈默风度翩翩的由人护着往一辆精致的马车走去。 沈默的书童小壮跟在后头,曾是沈言之的书童,也跟在沈默后头。 只因为谢婉如和离,不想再让沈言之占便宜,沈从安就把这些人都叫走了,本来他们的身契也在谢婉如手里,要如何处置,也是谢婉如说了算。 带回谢府膈应,就顺了沈从安的意思,送给沈默了。 而沈言之的车就在大马车后头,显得格外破旧。 “一个野种而已,根本就不是侯府血脉,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捧着他做什么!” 沈言之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沈默。 要不然沈默运气好,过继给了当时昏迷不醒的沈从安,他沈言之现在就是沈府唯一的小公子。 沈默是听见沈言之的话的,可他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上了马车。 沈默的淡然态度仿佛是一个重量级的巴掌,狠狠敲打在沈言之的脸上,让他那股因嫉妒而生的怒火愈发旺盛,却又无可奈何。 沈默的马车缓缓启动,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在这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悦耳,也映衬出沈言之此刻的落寞与不甘。 他紧握着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目光紧紧跟随那远去的马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 “沈默,你不会享受太久的,这些东西都不是属于你的。侯府的一切,都是我沈言之的。” 沈言之深知,自己虽仍是侯府子嗣,但失去谢婉如这个强大后盾后,他在府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 “我绝不能就此认输!”沈言之在心中暗暗发誓,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将军府。 谢婉如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 如今和离成功,她和沈家父子就没有关系,剩下的许多事都可交给沈从安去跟进,只要太子殿下顺利登基,她们谢家就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被人诬陷。 虚璟自那日在沈府帮她扛人以后,便启程回了虚无山。 再见到谢婉如,他只觉得好像是有许多不久,可他们明明才分开半月有余。 “师姐。” 虚璟冲谢婉如恭恭敬敬的行礼,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他以前也叫师姐,不过多半是趋于谢婉如的“淫威”,而非真心。 “干什么这幅德行,可怜我?” 谢婉如轻笑,伸手敲了虚璟脑门一下。 她心里边想念师父和师兄们,一大早起来便让冬珠收拾东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虚无山。 “你师姐我和离了,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哭丧着脸做什么?你也知道沈念安这个人什么德性,难不成你希望我一辈子都困在侯府里头?永远做那种男人的妻子?” 虚璟摸了摸被敲的脑门,其实不疼的,师姐没用力,他憨笑道:“师姐,我这不是怕你心里难受嘛。既然你和离了,那便是好事,咱们得好好庆祝一番!师父和师兄们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也很高兴。” 谢婉如是临时起意回来看看,所以并没有事先通知其他人。 说着,虚璟便拉着谢婉如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姐,你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总是念叨着你,说你这个徒弟最不让他省心,却又最让他挂念,原本以为你成亲了以后便可放心,没想到还是这般闹腾。” 谢婉如听着虚璟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确实很想念师父和师兄们,想念在虚无山的那些日子。 如今和离成功,她终于可以重新回到那个让她感到温暖的地方,也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地方。 进了山门,谢婉如见到了久违的师父和师兄们。 虚风山长已经是年仅六十岁的老头,可一见自己的小徒儿,那神色立即就不同了,神采奕奕。 “师父!” 谢婉如行了跪拜大礼,冬珠也跟着跪下。 “还认得我是你师父?看来还不瞎。” 虚风师父冷哼,带着众人进屋。 他嘴上不待见谢婉如,可听到底下的弟子说谢婉如回来了,却立马把人都叫过来,在大厅外面等她。 谢婉如自是知道师父是在暗讽她嫁给沈念安这件事,挖苦她眼瞎,可也知道师父是心疼她才这么说的。 “小师妹不要伤心,师父是气你受了委屈也不联系我们,要不是虚璟下山回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竟受了那般委屈。” 大师兄虚宁拍着谢婉如的肩膀安慰道,眼中满是心疼与愤慨,他们虽是武林中人不该过问世家之事,可事关小师妹,若是一早通知了他们,他们定会下山去为他讨一个公道。 “是啊,小师妹,你回来就好,以后有我们呢,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二师兄虚云也附和着,语气坚定而温暖。 虚无山弟子数百人,各个武艺高强,且来自五湖四海,有些人的背景也甚是神秘。 谢婉如眼眶微红,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心中满是感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谢谢师父,谢谢师兄们,让你们担心了,我这次回来也想多住些日子。” 虚风师父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却依然故作严肃地说:“哼,想回来就回来呗,别搞得像是我们求着你似的。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得遵守虚无山的规矩,别给我惹是生非。” “是,师父,徒儿明白。”谢婉如恭敬地回答,心中充满了欢喜。 虚风师父背过身去时,嘴角却微微上扬。 “好些年不见,冬珠也长大了呢。” 二师兄虚云稍微走得慢了一些。 跟在谢婉如身侧的冬珠害羞的躲开了一些。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往里走,就好像谢婉如从未离开过一样。 第75章 冬珠会武 宣城皇宫。 萧衍和楼离一前一后的走出御书房,皇上召见他们,是询问半月以后,萧衍与楼瑶的婚事进度。 “谢言霆如今回了北境,我们就错过了最佳时间,必须想办法瓦解他们父子的联盟,才有机会。” 楼离小声说道。 他们原本打算借物质一事,陷害太子萧隆,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可是他们的人都被清理,押送物质更是谢言霆亲自上阵,这条路便走不通的。 “本殿下说过,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棋绝不可用。一旦我们联系北蛮,和他们谈条件,那我们算什么?” 萧衍的神色凝重,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我萧衍这辈子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岂能与北蛮为伍,落下千古骂名?再者,现在就动了谢家军,吴家能顶起大周的这半边天吗?” 谢家军镇守北境多年,其威慑力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若在没有应对之策的时候将谢家军拉下马,天下必定大乱。 楼离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道:“殿下所言极是,是我急功近利了。只是太子殿下如今救灾有功,我们若想撼动其地位,只怕更加艰难。” 萧衍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艰难又如何?本殿下从不信这世间有无解之局。萧隆再厉害又如何?哼,总有他松懈之时。” 一次不行,就两次,他有大把的时间布局,可他这个兄长,又是否能次次躲过? 虚无山。 因着谢婉如难得回来,虚无山热闹了不少,几个熟悉一些的师兄弟聚在一起说要比试。 从前她武功高强,师兄们又谦让着她,在山上那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师父说了要让她吃点苦头,不可让她。 “小师妹,师父说的不能放水,你可不能怪师兄呦。” 二师兄虚无笑嘻嘻第一个发起挑战。 谢婉如也是服了,刚回来就要当沙包,她连她三哥十招都接不住,怎么可能打得过二师兄。 她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大师兄虚宁,可对方却装作没看到,擦拭起了兵器,就连冬珠和虚璟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唉!” 谢婉如只得叹息一声,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谢婉如身形轻盈,底子不差,虽然心知不敌却也毫不畏惧,脚下步法灵动,避开二师兄的攻击。 二人你来我往,拳风呼啸,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不过显然二师兄还是留了一些情面的。 然而,毕竟谢婉如久未练功,体力与招式间逐渐显露出破绽。 “小师妹,小心了!” 大师兄在边上提醒。 二师兄突然掌风凌厉,直逼谢婉如面门。 谢婉如急中生智往身侧一躲,再往地上一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她站起身来,发丝微乱,却眼神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哼,你们这群臭师兄,就会欺负我!”谢婉如嘴上虽抱怨,心中却燃起了一股斗志。 她深吸一口气,运起师父传授的内功心法,只觉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遍体舒畅。 再次面对二师兄的攻击时,她的动作变得更为敏捷,反击也愈发有力。 虚风师父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次的比试不仅是检验谢婉如的武功是否退步,更是想让她在挫折中重拾信心,让她知道自己的潜力和本领,不拘泥于俗事,不沉沦于过去。 “不错嘛小师妹,加油。”虚宁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如同一股清泉,滋润着谢婉如的心田。 受到鼓舞的谢婉如,气势更盛,与二师兄的比试也愈发精彩。 不过最终她还是败在了二师兄的手中,被二师兄擒住,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虚璟和冬珠也围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冬珠递过去一块温湿的帕子,就要去替谢婉如整理衣袍。 “冬珠。”谢婉如轻唤她的名字,“说了多少次,在山上我们就不是主仆了,唉,你这丫头。” 谢婉如弹了一下冬珠的脑门。 “冬珠姐姐习惯了呗,还不是因为跟着你下山才学的破规矩。” 虚璟说完就看着谢婉如。 “行,行,我的错,小师弟你也要跟我比试一场吗?” 谢婉如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灰,她们从宣城赶了大半日才到,早就一身灰了,不在乎多这一点。 虚璟摆手,“嘿嘿,我不要跟你比,我跟冬珠姐姐比。”她目光落在冬珠身上。 冬珠尴尬一笑,她明明隐藏得那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你跟冬珠比什么?她又不是虚无山弟子,只不过是见过我们习武而已,你可不能欺负她呀,我跟你比。” 谢婉如走到虚璟跟前,她是完全没有往别处去想的。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虚风师父瞥了她一眼,踢了脚边的石子投向冬珠。 冬珠一个闪身就躲过了,然后虚璟就出招了,冬珠一一接下。 谢婉如这才知道,她的冬珠动作这般轻巧,就刚刚的动作来说,不难看出冬珠的底子极好。 “冬珠……你……” 谢婉如一脸惊讶。 跟在她身边像只小鸡仔儿的冬珠,竟然武力值这么高。 虚风师父悄无声息的来到谢婉如身旁,“她应该是你父亲亲自培养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会暴露,今日在场若不是我们这几个,她也不会轻易暴露的。” 谢婉如除了惊叹,余下更多的却是心疼。 前世冬珠被人打死,都没有暴露她的武功,怕给她引来祸端,她却不争气,被人蒙蔽。 “谢将军这般深谋远虑,就是怕你受委屈,你倒好,伸脸给人打。” 虚风师父见谢婉如不说话,又调侃了一句,这徒儿他们这些年宝贝得紧,结果嫁人成什么样了? 他们都看不上沈念安,也怨恨他苛待谢婉如,可是他们更生气的却是谢婉如的逆来顺受,这本不是她的性格。 “师父放心,以后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谢婉如扬起脸来。 她恶搞沈府,让付柔和沈念安这对奸夫淫妇的恶名在宣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道师父还不知道? 第76章 花会 比试结果,竟然是虚璟战败。 “小师叔,承让了。” 冬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若是放水,虚璟和虚风师父也能看出来,但是赢了人家,总归要客套两句。 “冬珠姐姐怎还叫我小师叔,怪不好意思的,嘻嘻。” 虚璟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并没有觉得被打败就是件丢人的事。 “冬珠,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们来比比?” 谢婉如冲向冬珠,她是真的想和冬珠比比,不必分出高下的那种。 于是,一群人高高兴兴的闹了一通。 谢婉如和沈念安和离的事,在宣城闹得沸沸扬扬,也让沈家在众多世家里抬不起头来,当然也有骂谢婉如的,不过谢婉如不在宣城,什么都没听到。 骂付柔的最多,可付柔却不以为然。 她从不觉得,自己和沈念安有什么错。 只是这一年的冬天,果然到了三月初才开始回暖。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寒冷,许多百姓囤积的余粮都消耗殆尽,因为有谢婉如的提醒,沈从安也提前和太子殿下关注了这方面的问题。 开春之际,朝廷就派人监督各地的粮食铺子,不准哄抬粮食价格,部分极度困难的地区,朝廷也发了粮。 谢婉如年前就让小谢管家采购了许多的粮食,这会儿赚了不少,所以哪怕谢府外天天施粥,谢府这边的开支也转得过来。 而她本人也在虚无山呆到了春暖花开,才在皇后娘娘三催四请的请帖下回了宣城。 虚无山到宣城一早出发,快马加鞭大半日也能到。 皇后娘娘举办了一个赏花会,将命妇们聚一块聊聊天,这是一国之母显示仪态与恩泽的机会,当然,她这一次更想做的事,其实就是想替谢婉如平息一下外界的非议。 “楼瑶姐姐,听说皇后娘娘这一次还请了谢婉如,你可能不认识谢婉如,她当初嫁进沈家,听说就是因为嫁不了三殿下,才使性子嫁的沈家。” 沈梦燕走到楼瑶跟前,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总之看上去就不怀好心。 本来还笑脸盈盈的楼瑶当即就冷了脸,她才嫁给三殿下不到两个月,这种花话她已经听到不知道多少次。 而且每次被人提起,都像是在提醒她,谢婉如才是是三殿下心仪之人,而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楼瑶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帕子,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梦燕妹妹,这种无端的谣言,你听听也就罢了,何必拿出来污了大家的耳朵。皇后娘娘举办赏花会,本是雅事,我们该谈论些花开花落、春日景致才是。”楼瑶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让沈梦燕一时语塞。 沈梦燕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得不赔笑道:“是妹妹失言了,还望楼瑶姐姐莫要见怪。” 楼瑶轻轻一笑,不再理会沈梦燕,转而与其他命妇交谈起来。 她是刚嫁进皇室的新人,自然有许多的人巴结她,不会冷场。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三殿下除了成亲当晚敷衍的碰过她,便再也没有荣幸过她。 她是被爱的吗?她不是。 谢婉如到场时,一袭淡雅的春装,发间简单插着几朵初绽的桃花,更添了几分清新脱俗。 她从容浅笑盈盈地向众人行礼,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婉如,你可算来了,本宫担心你路上耽搁了呢。” 皇后娘娘亲自上前迎接,拉着谢婉如的手,言辞间满是亲昵,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谢婉如依旧是皇室看重之人。 “你这野丫头,回了师门就不想本宫了?一去就是三个月,下次可不许去这么久了。” 皇后娘娘嗔怪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宠溺,让周围人看得分明,这位曾经沈家的少夫人,即便是和离了,也依然深得皇后娘娘的宠爱。 谢婉如温婉一笑,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娘娘,我这不是看在师父老人家年事已高,想着多陪陪他嘛,可在我心里,还是您最重要的,这不,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一番话,既显得亲切又不失风趣,引得在场夫人一阵轻笑。 气氛皇后娘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亲昵地拍了拍谢婉如的手背,“就知道你是个嘴甜的,今日这赏花会,你可得好好陪陪本宫。” 楼瑶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母后对她这个儿媳视而不见,却一直拉着谢婉如这个外人说话。 “楼瑶姐姐,皇后娘娘好像真将谢婉如当亲生女儿一样。” 沈梦燕见楼瑶面色不善,悄悄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谢婉如这种女子,也就是她姓谢,才有这厚脸皮,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会儿肯定羞得不敢出来见人才是。” 楼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满是冷意,“梦燕妹妹言。皇后娘娘,对我们都一样关怀备至,而且谢家是我大周的武将楷模,可容不得非议。” 沈梦燕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口,心中却对楼瑶的城府暗暗不屑,明明跟她一样瞧不起谢婉如,嘴上却还是恭维谢婉如。 呵呵。 沈梦燕冷笑,她就不信,楼瑶真的会如她自己说的那样看待谢婉如。 赏花会继续进行,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香气袭人,夫人们或赏花品茶,或谈笑风生,看似和谐融洽。 谢婉如被皇后娘娘拉着,穿梭于人群之中,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阵赞叹,她的从容优雅,她的聪慧机智,让在场的夫人都暗暗称奇。 前世作为沈家主母,人情世故她可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更何况她现在这般年轻,就能表现出三十多岁女子的沉稳,自然会让人眼前一亮。 “婉如,你看这株牡丹,开得多么艳丽。”皇后娘娘指着一株盛开的牡丹,对谢婉如说道。 谢婉如微笑点头,“确实美丽,不过臣女觉得,牡丹虽艳,却不及娘娘您凤仪天下,母仪之美。” 第77章 太子侧妃吴宣仪 谢婉如的回应让皇后娘娘闻言大笑,更加觉得谢贴心可爱。 而一旁的楼瑶,看着谢婉如与皇后娘娘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越发嫉恨。 “吴姐姐怎不去和母后说说话呢。” 楼瑶走近吴宣仪。 吴宣仪,丞相府次女,太子侧妃,她的出身不算特别尊贵,可她自幼便和太子情投意合,嫁给太子以后一直过得不错。 “母后在向众人介绍婉婉,我去凑什么热闹,我巴不得她们当我没这个人才好呢。” 吴宣仪今日的打扮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是保持了礼仪,却没有刻意装扮。 她与太子成婚已经有些日子,可她一直没动静,皇后娘娘倒是不催,可其它人却不同,总爱拿她还没怀孩子的事当谈资。 更何况她个人来说,还挺欣赏谢婉如雷厉风行的性子,对犯错的男人当断则断,绝不姑息。 楼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似乎对吴宣仪的淡然并不买账。“吴姐姐可真是大度,你看大家都围着她谢婉如转,她们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个侧妃的存在。”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吴宣仪。 侧妃二字她说得格外突出,甚至加重了语气,叫一声姐姐是抬举,可不是她楼瑶心甘情愿的。 吴宣仪轻轻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却也依旧保持着那份温婉。 “楼妹妹今日话多,你该去陪母后多说说话的,我就不去了,我这个人不解风情,免得扫兴。” 楼瑶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她只当吴宣仪是块木头,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地转过头去。 此时,皇后娘娘已经结束了对谢婉如的介绍,正含笑望向这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楼瑶见状,连忙换上笑脸,迎了上去,试图重新夺回皇后的注意。 而吴宣仪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落在谢婉如身上,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在悄然蔓延。 谢婉如果敢,可在许多人眼里,她却终究是和离的妇人,而这样的女子会遭遇许多白眼和挫折。 “宣仪,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这有一株你最喜欢的白牡丹。” 皇后娘娘见吴宣仪没有过来,便出声唤她,这个儿媳妇儿她是中意,听话归听话,却有自己的主见。 刚刚楼瑶同她交头接耳,她看二人的表情,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可吴宣仪由始至终却没有表露出被人牵着走的样子。 “那母后可以送给儿臣吗?儿臣带回去让太子爷好好养着,争取明天让母后院里开更多的花儿。” 吴宣仪脸上扬着笑,走向皇后娘娘。 她这番话,无疑显示出了她和皇后娘娘的亲近之意。 “可以送与你,但是你要让隆儿给本宫养些其它颜色的,本宫年纪大了,喜欢五颜六色的花儿。” 皇后娘娘笑得慈眼中闪烁着对吴宣仪的疼爱与期待。 吴宣仪欣然应允,一边让贴身婢女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盆洁白无瑕的白牡丹。 楼瑶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嫉恨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她原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与家世,足以在后宫中占据一席之地,却未曾料到,无论是谢婉如的直率果敢,还是吴宣仪的温婉聪慧,都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楼瑶,你也来看看这花,可有你喜欢的?” 皇后娘娘突然点名,打断了楼瑶的思绪。 楼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近花丛,却只是随意指了一朵,心思全然不在其上。 皇后娘娘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轻叹一声,却没多言,她不是萧衍的亲生母亲,对楼瑶自然不如吴宣仪这般亲近。 但是一旁的夫人们,见到吴宣仪便开始谈及子嗣一事。 如今三殿下也成婚了,若是楼瑶这个三皇妃先生下第一个皇孙,对太子的地位其实也是有影响的。 这些夫人们的话语暗都带着几分试探与揣测,吴宣仪听着,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却也只能维持着那份得体与温婉。 “诸位夫人真是关心则乱,子嗣之事自有天意,况且我与太子殿下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吴宣仪轻声细语地回应,言语中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 谢婉如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回想前世,太子被废以后,吴宣仪的处境。 他们夫妻二人温和宽容,相敬如宾,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 “皇后娘娘,婉婉看今日中的花儿都开得极好,不如我们举办一场飞花令,如何?”谢婉如突然出声,打破了场上的尴尬氛围。 皇后娘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主意,婉婉真是心思玲珑。那便依你所言,本宫这就让人去准备。” 谢婉如的提议,不仅转移了众人对子嗣问题的关注,也让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谢婉如不知何时来到了有些失神的吴宣仪身边,“吴姐姐莫担心,你和太子殿下在芍药花开的时候,必能如愿。” 前世,太子殿下被废,吴宣仪不久后有孕,原本以为孩子的到来能让太子殿下重新振作,可却没有。 这一世,谢婉如不仅要救她们谢家自己,也会帮助太子殿下稳住脚跟。 “你说什么?” 吴宣仪有些疑惑,芍药花开在五月,谢婉如是怎么可能会知道两个月以后的事的?而且她是否会怀孕,她又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我说吴姐姐会心想事成,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会。” 谢婉如的目光在吴宣仪小腹处停留了一会儿,“你不必想我为何知道,我可是虚风师父的徒弟,山人嘛,自有妙计。” 说完,谢婉如莞尔一笑。 虚风师父。 相传他曾是世家大族的子弟,机缘巧合上了虚无山,不仅武艺超群,还特别神秘。 他会不会预测未来吴宣仪不知道,可她总觉得这类人是会算命的,只是准不准,她更不知道。 “那就,借你吉言。” 吴宣仪也不再探究,只当是谢婉如的祝福。 第78章 不吃楼瑶那套 花会结束,皇后娘娘又留了谢婉如在宫中小住,似乎是谢婉如在她身边,才能弥补她曾经疏于关心谢婉如的亏欠。 在她看来,若她及时阻止,谢婉如也不至于嫁进沈家,谢母因她而死,她却没能照顾她的幼女,她心里愧疚不已。 楼瑶一早来请安,谢婉如才注意到了这个女人。 萧衍的皇妃? 谢婉如止不住的冷笑一声,被楼瑶瞧见了,她也不慌。 她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可能和睦。 “这么早就在这儿了,天没亮就起来了吧,唉,辛苦呀!慢慢等着吧。” 谢婉如大摇大摆的从她身边走过。 皇后娘娘还在梳妆,请安的人是不能进的,可她是谢婉如,是皇后娘娘捧在手心的稀罕物,不必侯在外面。 “她发什么神经?” 楼瑶有些不理解,她和谢婉如还没正事儿接触过,而且要摆脸色也是她先好吧。 她身边的婢女不敢非议谢婉如,毕竟主子们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可以随意说上两句,谢婉如在她们面前,那可是皇上亲封的永昌郡主。 谢婉如来到殿内后在屏风外行了一礼,并没有闯进去。 “进来吧,今日你倒是规矩了,以前总是会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皇后娘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谢婉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掀开屏风,步入内室。 室内熏香袅袅,皇后娘娘正对着铜镜,由宫女细心地为她插上最后一支金钗,镜中映出她端庄温婉的面容,却也难掩眼底的一丝疲惫。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昨夜可睡得好?” 谢婉如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到皇后身边,接过宫女手中的玉梳,轻柔地为皇后梳理着长发,动作里满是亲昵与尊重。 皇后娘娘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我在这深宫里都习惯了,就是你这丫头,可有不习惯?我想留你在身边陪着,但是又怕你在这儿过得不开心。” 在谢婉如面前,皇后连本宫都不自称的。 谢婉如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娘娘言重了,婉如能够陪伴娘娘,已是莫大的福气。我呀,只愿柔姨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太子殿下携太子侧妃求见,还有三皇妃也来请安了。 皇后娘娘微微点头,示意让太子她们进来。 门扉轻启,萧隆身着华服,步履沉稳地走入,目光在触及谢婉如时,目光柔和了几分。 “儿臣参见母后,婉婉也在,可用过早膳了?” 萧隆行完礼道。 “太子殿下对永昌郡主倒是关心。” 楼瑶走在后头,说完话才向皇后行了一礼。 “兄妹之间问个吃了早膳没有就是关心,那楼妹妹,你用过早膳没有?午膳想吃什么?晚膳喜欢几时用呀?” 太子侧妃吴宣仪可不吃楼瑶这套,立即便怼了她,不过她回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 太子和皇后娘娘都低头一笑。 谢婉如差点笑出声,前世她久居沈府,和这位侧妃娘娘接触不多,如今看来当真是位好侧妃,将来也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太子正妃。 吴宣仪若是嫡长女,她嫁进萧隆便可为正妃,可无奈她不仅不是嫡长女,还是后来才抬为正妻的女子所生,若不是太子要娶她为妻,恐怕她母亲如今都是姨娘。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瑶被怼得有些尴尬,这一屋子人都不是她熟悉的,她又是嫁给萧衍。 “好了,宣仪,你看你把瑶瑶逗得都不好意思了。” 皇后娘娘出言调和气氛,众人纷纷请了安,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萧隆就去忙了。 吴宣仪本是要走的,可花会以后她对楼瑶就存了些心眼,特意留了下来。 “母后,这是三殿下让我给您准备的芙蓉膏,据说很好用。” 楼瑶让人端了上来。 皇后娘娘目光扫过那小盒子,轻轻一笑,“衍儿有心了,你们夫妇都是好孩子。” 身为一国之母,皇后在这些事上拿捏得恰到好处,她知道自己不是萧衍的生母,人家不会同她太亲近,但她也不会明面上和他们生分,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谢婉如和吴宣仪喝着茶,显然是不想和楼瑶客套,这两人的态度这般统一,倒是让皇后娘娘有些吃惊。 自讨没趣也不是个事儿,楼瑶寻了借口便走了。 她走后,谢婉如和吴宣仪都松了一口气。 “母后,昨日花会,你和婉婉在一处赏花的时候,楼瑶在我耳边问我为何不去同你们说话,我与她也不甚熟悉,可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便和今日一样没怎么搭理她。” 吴宣仪轻啜一口茶,眉头微蹙,继续说道,“我虽不常和嘴杂的人交涉,但这其中的利害也略知一二。这楼瑶,怕是心有所图,刻意挑拨离间。” 皇后娘娘目光深邃,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宫中之人,各有心思,你二人能有所警觉,是好事。婉婉,你久居宫外,对宫中之事或许不甚了解,但本宫宣仪说得没错,需得多留个心眼。” 谢婉如点头,她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这点事儿怎么看不出来呢,看向吴宣仪,“多谢吴姐姐提醒,婉如定会小心。”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吴宣仪笑着摆手,目光中满是真诚,她对谢家人有一种崇拜的光环,连带着对谢婉如也多一份恻隐之心。 皇后娘娘见二人相处融洽,心中甚是欣慰。她轻拍谢婉如的手背,柔声道:“婉婉,你们二人合得来,本宫真是开心。” 谢婉如微微一笑,心中暖意融融。她深知,在这波谲云宫廷之中,能有皇后娘娘的庇护,以及吴宣仪这样清醒的朋友,实乃难得。 “母后,婉婉,你们慢慢聊,我困了,嘻嘻。”吴宣仪起身行礼,言语间透露出几分可爱。 皇后娘娘笑着点头应允,目送吴宣仪离开。 她对吴宣仪十分满意,所以吴宣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在她跟前也比较随意。 第79章 北蛮有动静 “宣仪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这老天爷,什么时候才肯赐她和隆儿一个孩子。” 皇后娘娘小声说道。 她心里也着急,可也不想给萧隆她们太大的压力,所以在他们夫妻二人的面前,皇后从来不提这些事儿。 谢婉如听得真切,她刚刚已经和吴宣仪说过,她与太子殿下,在芍药花开的时候便会如愿,眼下倒是不必再对着皇后娘娘说一次。 “或许是缘分未到吧,等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来了。” 谢婉如浅浅回应。 这一住,没有之前那般久,皇后娘娘知道她在宫里无趣,留了她几日就让她回谢府去了。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百姓们迎来了又一个难题,储存的粮食过冬都吃完了,粮铺知道需求旺盛,便有一些商人高价卖粮,有朝廷压着没有造成灾难,可也让寻常百姓感到了一些压力。 “小谢管家,我们的存粮跟朝廷的价格走,我们府门口的粥棚都搬去西城门。” 谢婉如吩咐道。 小谢管家没有多问,记下后就去办事了。 旁听的冬珠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姐,粮食不涨价我理解,可您为什么要把粥棚搬去西城门?那边偏僻得很,难民也不多的。” 宣城的几个城门,唯独西边那个人最少,附近也没有什么房屋。 “冬天的时候回来谢府的人,都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因为天冷,贪小便宜的人就不会来。可是现在天气暖和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我们供养不了天底下所有的人,我们只能帮助一些真的食不果腹的人,这些人是不会觉得城西远的。” 谢婉如耐心分析,冬珠听后大概也明白了。 人心难测,来领粥的人来自宣城的各个角落,她们谢府不缺银子,可也敌不过人多粥少,再不想办法,来领粥的人可能只是贪便宜的人,而不是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这类人,往往都是懒惰的,让他们每日都去城西讨食,他们可能不会愿意,毕竟跑一趟要一个时辰。 就在谢婉如以为生活会平安顺遂地进行下去,朝廷就接到了北境可能会有战事的消息。 北蛮这么多年来蠢蠢欲动,不过好在有谢家军镇守,年关的时候打过一次,因为有谢婉如的提醒变成了一个小战役。 而这一次,却好像不简单。 沈从安当晚就摸黑来找了谢婉如商讨对策。 “你不是说还有几年北蛮才会举国南下吗?他们怎么会突然来袭?你是不是记错了?” 沈从安看着谢婉如的眼睛,试图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一些痕迹。 北境本就遭遇了雪灾苦不堪言,这场战事更是会雪上加霜。 “前世古磺城一战他们就退兵了,怎么可能……” 谢婉如也有些不理解,前世北蛮攻打古磺被击退,就意识到了大周的强大,退兵回去了。 “会不会因为你改变了一些事,所以后面的事情也跟着改变了。你说前世你大哥惨败,古磺城破,你父亲当时肯定进攻了北蛮边境,杀灭了北蛮人的气焰。可是这一次你大哥镇守的古磺城安然无恙,激怒了北蛮人?” 谢婉如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结,她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或许你说得有道理,我改变了部分历史轨迹,导致北蛮的反应超出了我的预知。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种情况,我父兄他们立刻就会加强北境的边防,同时调集周边州府的兵力作为后援。但是经历了这么长的冬天他们余粮肯定也不多,沈从安!你必须要保证军需这块没有没问题,知道吗?一旦这块出问题,前世发生的事肯定会重演……” 谢婉如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决绝。 她没想到她和沈从安和离,却还是没有逃脱前世的命运,难道她真的逃不掉了吗? 前世太子殿下就是在军需上的问题被陷害,她以为已经躲了。 沈从安点头,神色凝重:“我明白,我会安排。只是,你也要多加小心,如果因为你改变了历史这一切才提前,那沈念安……沈念安也会因为对你心存怨恨,对你下手……” 谢婉如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注意安全。” 沈从安离开后,谢婉如独自坐在书房,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自己对未来的了解,来为大周争取更多的胜算。 谢家的财富和人脉肯定是要用起来的,她这些日子赚了一点小钱,可以暗中筹备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要打仗的消息不会闹得人尽皆知,所以知情人只有那么几个。 沈从安原本只是太子的幕僚,没有官司,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自然不能放过机会,向皇上提议,给他一个正品官职。 皇上知道太子的意思以后,只沉吟片刻,便应允了太子的请求,直接授予沈从安兵部侍郎一职,专门负责军需调配。 破格晋升对于沈从安简直是天降之喜,可因为永安侯前不久辞官,大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沈展向皇上求的。 沈从安得此重任,心中既是激动又是紧张,也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与此同时,谢婉如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她先是秘密联系了谢家的商队,让他们四处搜集粮草、药材等军用物资,并安排在隐蔽的地点储存起来。 她又利用自己在宫中的关系,暗中观察朝廷中各方的动向,配合沈从安,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一连几日,谢婉如总是忙到深夜,偶尔沈从安也带着沈默来见她,不过两人谈事的时候,沈默就会被冬珠带下去。 沈从安是觉得带着孩子,若被人发现他进出谢府,也可解释为沈默想念谢婉如,他陪孩子过来而已。 冬珠看着心疼,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默默地准备好热茶和点心,放在谢婉如的书案旁。 “小姐,您歇会儿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冬珠轻声劝道。 第80章 谢婉如决定离开宣城 谢婉如抬头,看着冬珠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能休息,北境的战事一触即发,我必须尽快做好准备。” 冬珠闻言,心中更加敬佩起谢婉如来。 她知道,自家小姐虽然平日里看着不靠谱,东怼西怼,但一旦遇到大事,却总能展现出非凡的勇气和智慧。 终于,在谢婉如的不懈努力下,一批批军用物资被悄悄地运往了北境。 同时,她也通过自己的人脉,打听到了北境最新的战况,得知谢家军正在积极备战,她心中的担忧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父兄一定会赢的,一定会的。” 然而,就在谢婉如以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却传入了她的耳中。 原来,北蛮人为了这次南下,已经暗中联合了其他几个部落,兵力大增,实力不容小觑。 这个消息让谢婉如心中一沉,她意识到,这场战事或许会比她预想的更加艰难。 她绝不能让前世的情况再度发生。 她再次召集了谢家的商队和心腹,制定了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 而且她决定亲自前往北境,将物资亲手交给谢家军,并亲自观察战况,以便及时调整策略。 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一些北蛮的事,应该会有帮助,而且如果她还是改变不了前世的结果,她也可以和父兄他们死在一起,此生无憾! “小姐,您要去北境?”冬珠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谢婉如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是的,我要去北境,我要亲眼看看这场战事,你留在宣城帮沈从安,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万一有人要害他,你也能保护他。” 冬珠知道,自家小姐一旦做出决定,便很难改变,可她也不想留在宣城让小姐去冒险。 “小姐,沈大人可以让小师叔下山来保护他,我一个女子,如何悄无声息跟在他身边,你说是吧?” 冬珠歪着脑袋。 谢婉如看着她的样子,眼眶湿润,前世冬珠因她而死,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冬珠再受到伤害。 “我要去也要跟皇后娘娘辞行,不会马上走,先不急。” 谢婉如没有点头,没有回绝,不过她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到时候要想办法把冬珠留在宣城。 楼瑶回了一趟娘家,她在三皇子的府邸确实无聊,偌大的宫殿,只她一个女主子,连个斗嘴的都没有。 她没想到,萧衍在她出门的时候也说要一块,陪她回娘家。 楼瑶还在因为萧衍的陪同而感到开心,殊不知萧衍只是借着陪她的名义,去楼家对她的兄长楼离兴师问罪。 萧衍一到楼家,就往楼离的书房奔去。 “楼离,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北蛮人联系了?你承诺了他们什么,他们才屯兵南下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叛国!是要遗臭万年的!” 萧衍揪着楼离的衣领,眼神厌恶,他是瞧不上这种手段的。 他想要将萧隆拉下太子之位,可他并不想以出卖国家为前提,年前他们也只是在军需上动些不伤大雅的手脚。 救灾粮出现问题,也会死一些百姓,可是最多不过千人,打仗就是数以万计的人会牺牲,而且国土会受到影响,萧衍的内心不赞同这种做法。 不赞同归不赞同,能把萧隆拉下来,他又是愿意的。 “三殿下,我若不这样做,我们怎么有机会在军需上动手脚,又怎么才能让太子殿下因为失职而被废呢?” 楼离的眼神中没有惧怕,反而笑了起来。 “而且我这个计谋一箭双雕,您不是一直都恨谢运,恨没有将谢婉如嫁给你吗?军需有误,谢家军必败!到时候您再亲征立功,这天下……” 楼离的话未说完,但萧衍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松开揪着楼离衣领的手,后退几步,怒视着楼离。 “你为了区区蝇头小利竟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楼离,你可知道,一旦战事失利,会死多少人?你简直丧心病狂!” 楼离却毫不在意萧衍的指责,他缓缓整理着被扯皱的衣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若不想错失良机,就应当与我联手,共同除掉萧隆和谢家。等您登上皇位,这天下还不是您的囊中之物?” “而且,你真的不想这么做吗?” 萧衍看着楼离那张充满算计的脸,心中一阵厌恶。他虽然渴望权力,但楼离让他觉得不可控,他有些反感。 “楼离,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更不会让你的一己私欲毁了整个国家!” 说完,萧衍转身就要离开书房。 “三殿下你真的不想要那个位置了吗?那我立马派人通知北蛮,让他们收手。可是三殿下,这一次收手以后,我们就再没有对付太子的机会了,一旦太子侧妃诞下皇长孙,我们就算拉太子下马,皇上也不会立您为太子的。” 楼离冷笑,他太清楚萧衍的本性了,这个男人表面装出一副仁义道德的嘴角,可他的内心,比谁都阴暗。 “你以为知道的很多吗?父皇如何想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萧衍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与挣扎。 楼离的话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精准地插进了他心中最柔软也最隐秘的地方。 他确实渴望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渴望得到父皇的认可,渴望将那些曾经嘲笑他、轻视他的人一一踩在脚下。 “楼离,你是在威胁我?”萧衍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不敢,微臣只是在陈述事实。”楼离依旧保持着那抹冷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三殿下,您应该清楚,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微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您,但是船要是沉了,我们谁也跑不了。” 楼离这会儿恭敬了几分,他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就必须让萧衍登上那个位置才可以。 第81章 萧衍同意了 既然萧衍让他听话一些,他倒也可以装上一装,先让萧衍冷静下来。 萧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楼离说得没错,他渴望那个位置,无比渴望,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件事……可以按你的想法去做,但你必须保证,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绝不能让北蛮人真的威胁到我们,否则你我都没有好日子过。” 萧衍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楼离,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北蛮军若是大举入侵,大周的国土必然受到威胁,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割让给别人。 楼离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三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只要我们联手,萧隆和谢家那些人,都不过是砧上鱼肉,任我们宰割。” 两人相视一笑,却都笑得那么阴冷,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楼离已经让楼家的人准备好随时接替谢家,只要他们楼家掌握北境大军,一切都会慢慢的如他们所愿。 这就是他的计划,既能让萧衍如愿,也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谢家在宣城的威望和地位,很快就要属于他们楼家。 楼离整理了一下衣袍,屋子乱了,可他的心却定了下来。 三殿下现在已经同意他的做法,他们这一次必然会成功的,正整理着书案上的东西,沈梦燕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这书房在府中僻静处,而且他也不喜被人惊扰,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楼离眼神不善,沈梦燕是他正妻的妹妹,他和她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沈梦宁如今有孕,她这个妹妹就常来府中作陪。 书房是他的禁地。 沈梦燕有意无意的将衣领微微抖开。 “姐夫,今日楼瑶姐姐回娘家,姐姐陪楼瑶姐姐说话,我无聊,过来看看你。” 沈梦燕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似乎全然不顾楼离那明显不悦的神色。 她的目光在书房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楼离那紧握的拳头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姐夫,你似乎有心事?莫非是担心北蛮之事?” 她轻步走近,试图用言语探知楼离的心思,走进一个男人的心,才是抓住这个男人的根本呀。 楼离迅速收敛情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国家大事?还是回你姐姐那里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操心。” 沈梦燕却并未退缩,反而更进一步,几乎就要贴上楼离:“姐夫,我虽然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知道,姐夫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好,梦燕愿意为姐夫分忧……” 楼离心中一动,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沈梦燕。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与沈梦燕的距离:“你若有这份心,就好好陪着你姐姐,别让她在孕期太过操劳。至于其他,我自有安排。” 沈梦燕见楼离态度坚决,也不再纠缠,只是临行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已看透一切,只等时机成熟。 她就不信,这男人禁得起诱惑。 门轻轻合上,楼离重新坐回书桌前,心中却泛起了波澜,沈梦燕这么一闹,他也没心思继续留在书房,小心翼翼的摸进了一个小妾屋里。 谢家后院。 沈从安得知谢婉如要亲自去北境,就立即过来劝她。 他出发之前,沈默正好去他屋里询问他今日的书本上的一些疑问,就见他还是外出服,并没有休息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出门去。 “父亲,又要去碗姨那边吗?” 沈默问道。 他虽不知道每次父亲和沈姨都在聊什么,可也隐约猜到是一些严肃的事。 父亲和婉姨是什么时候熟悉的他不知道,可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议事,他都觉得特别幸福。 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人。 而北境有战事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刚认的三舅舅谢言霆,这会儿正焦头烂额。 “嗯,你早些休息,我很快回来。”沈从安摸了摸他的头。 沈默把书放到身后,“父亲,默儿有句话想问你。” 沈从安见他一脸认真,就停下了脚步,温和的看着他。“说吧,不过你要长话短说,因为我有急事,不能耽搁太久。” 沈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父亲是喜欢婉姨吗?因为你在婉姨面前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同,其他人也是,父亲好像只有在婉姨面前才那般不同。” 府里的下人偶尔提起婉姨,都是惋惜,说二伯父看走眼了,婉姨才是最贤良淑德的女子。 甚至有人说,婉姨当初就该选择父亲,虽然会苦一阵子,可是如今父亲不是醒了嘛,还做了兵部侍郎,前途无量。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继子,不是父亲的儿子,一点都不会妨碍到将来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他也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他想要婉姨做他母亲。 沈从安没想到沈默会有这种想法,他从来没有对谢婉如有过非分之想,他感恩谢婉如救他于水火,也佩服谢婉如的心境,还有她的心胸。 这样的女子就像天上的明月一样,不是他能亵渎的。 他轻声开口:“默儿,大人的感情世界,有时候比你想的要复杂许多。但是呢,我对你的婉姨,我们都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男子和女子之间,并非只有情爱,你明白吗?” 沈默抬头,目光中充满了期盼:“可是父亲,那婉姨她若有意呢?在我看来,你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人。” 沈从安苦笑,轻拍了拍沈默的肩膀:“不可能的,你呀,好好念书,别胡思乱想。” 说完,沈从安再次摸了摸沈默的头,转身匆匆离去,留下沈默一人在原地,眼中闪烁着既懂事又略带忧伤的光芒。 沈默知道,自己虽小,却也希望能以自己的方式,为父亲和婉姨之间搭起一座桥梁,父亲不给力,他要帮父亲一把。 第82章 沈从安的心理变化 沈从安开到谢府的时候,谢婉如已经收拾了一些贴身衣服,看这架势,是真的要去北境。 “你怎能如此冲动?北境那是男人的战场,你一个女子去凑什么热闹?”沈从安忧心忡忡地说道。 “谢婉如,只是和离而已,你就这般不理智了?” 谢婉如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收拾东西确实挺累的,她目光坚定,“我意已决,不过我可不是因为和离这种事情置气。我的父兄都在北境,我不过是去和我的父兄团聚,更何况,我自幼随父习武,师从虚无山的山长,并非弱质女流。” 沈从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这话谢婉如就不爱听了。 北境是危险,可以她的武功,想要自保还是不难的。 “我怎么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我又不是送死的,别说那些丧气话给我听,晦气。” 谢婉如白了沈从安一眼,“再说了,只有男人才能上阵杀敌吗?就说你,再来十个你都打不过我,你还是好好辅佐太子殿下吧,这些事你少管。” 沈从安被怼,也不生气,“我是为你好,你还急眼了,你要是出事了,以后遇到事情我找谁商量?” 总之,沈从安反对谢婉如去北境。 第一次,谢婉如觉得沈从安真啰嗦,这个男人以往不会这样的。 “那我不去,你能保证这一战必胜吗?沈从安,我已经失去过我的家人们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历史被我改变,所以许多事都变得不可控,这一切都是因我而开始的,因我而结束也理所应当。” 谢婉如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必须和她的家人,并肩作战。 “你可以负责后勤,皇上赐官,我已经是兵部侍郎,你可以为你的父兄做许多事,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而且你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为何要这么轻易就放弃自己?” 沈从安说得都快急眼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倔犟。 谢婉如被念得也有点烦了,“沈从安,我救你的时候,我们已经说好了,你听我的,不是我听你的,不是吗?” 她这么一说,沈从安理亏,他们之前好像是这么说的,而且这么久以来谢婉如的决策好像都没有问题。 “再说了,我去哪里你都要管,那我以后要是想再嫁人,你是不是也要管呀!” 谢婉如是嫌沈从安烦了,所以就想怼一下怼他。 结果这话沈从安听了却有了另一番理解,他想起了出发前默儿问他的话,问他是不是喜欢谢婉如。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谢婉如此时的样子已经和在沈家不同了。 在沈家,谢婉如是二夫人,是人妻,是他的弟妹,她自然要身着得体大方,可现在,她是谢家女,是受宠的亲封郡主,无论是服饰,还是她的气质,都和以往不同。 沈从安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深邃,他好像是有些越界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妥协:“我并非要管束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但若你真觉得这是必须做的事,我会尽我所能,确保你的安全,在后方为你做好一切准备,确保军需无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言辞,“至于嫁人……若有一天你要再嫁,只要是你愿意的,我自是不会多言。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只是你说过你要让曾对不起你的人都付出代价,所以……别轻易死了,你死了,我可不会替你报复他们。” 报仇,似乎已经成了谢婉如重生的重心。 谢婉如嘴角上扬,“你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这一次去北境我没有打算告知其他人,但是我骗冬珠,说要等皇后娘娘同意,我才会出发,所以我要你想办法帮我引开她,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冒险。” “而且冬珠武功高强,她留在宣城也能帮你们。” 沈从安微微点头,心中虽有担忧,却也明白谢婉如的决定难以更改。 他轻叹一声,道:“好,我会帮你引开冬珠。但你要记住,务必保重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谢婉如感激地看了沈从安一眼,她知道,这个男人平时办事靠谱,这会儿竟然啰里八嗦的,看来是真的有点关心她呢。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等我从北境回来,我们再一起商量,如何对付那些曾经对不起我们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很有默契的样子。 此刻的楼家。 楼离在小妾屋里并未久留,他回到书房,再次沉思起接下来的计划。 北蛮军那边愿意与他们合作,共同对付萧隆和谢家。但楼离也清楚,北蛮人狡猾多端,不能全信。 他必须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不仅要得到那个位置,让楼家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家族,还要确保北蛮人不会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盟。 夜色渐深,楼离书房的灯火依旧通明。 他提笔疾书,一封封密信被送往各处,他坚信,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就在他疲惫之际,沈梦燕再次出现。 “姐夫,姐姐说夜深了你还没回房休息,让我来问问你。” 沈梦燕没再穿白日那套衣服,换了套粉色的,更显娇嫩与妩媚。 她站在书房门口,借着微弱的烛光,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与算计。 楼离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丝疲惫却又不失威严的笑容,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死心呀。 “你姐姐今日可好?我忙于公务,倒是疏忽了对她的关怀。” 楼离垂下眼眸,不去看她。 沈梦燕轻移莲步,走进书房,亲手为楼离斟上一杯热茶,声音柔和:“姐姐一切都好,只是挂念姐夫的身体,怕您劳累,您也要注意休息呀。” 沈梦燕的声音带着少女的气息,竟让楼离有片刻的迷离。 楼离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目光深邃地望向沈梦燕:“你确定,是你姐姐让你来的?” 第83章 谢婉如路遇乖儿子 “冬珠,你把这个箱子送去给默儿,里面是我准备的一些散碎银子,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给他留点钱财比较好。” 谢婉如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子,递给了冬珠。 “我要进宫一趟,去向皇后娘娘辞行。” 谢婉如说着,一身华服锦衣就往外走去,这一切都太自然,自然到冬珠这个贴身伺候之人,都没有发现有炸。 冬珠拿着包袱潜进沈府,沈默正好下学回来,沈从安便留她提点沈默的功夫。 也很自然,然后到了晚膳时间。 “冬珠姑娘,永昌郡主应该要在宫里用膳以后才会回来,你不如就在我们这儿也将就吃点。” 沈从安面容和煦,从容不迫。 正在做蹲马步动作的沈默投来期盼的眼神,冬珠就妥协了。 谁知道这饭一吃,她就晕过去了。 “父亲,冬珠姑姑醒来了怎么办?我们可打不过她呢。” 沈默扬起天真的小脸。 沈从安挠头,这还是个问题,谢婉如想趁天黑偷偷离开,他必须把冬珠拖住,至少要困住冬珠到明早,甚至更久才行。 沈默灵机一动,“要不……绑起来?” 沈从安看着他自认为天真无邪的儿子,突然觉得这孩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无邪呀。 虽然心里不认同,但是沈从安还是按照沈默说的去做了。 只不过为了冬珠不至于难受,他们用的软布条而已。 谢婉如则在冬珠出门以后,就折回了房间,迅速换下了好看而无用的华服,掏出藏起来的包袱溜出了府。 她要尽快赶去北境,和父兄他们一同御敌。 明明她已经努力改变了历史,和沈念安保持距离,绝不能再因为战事,失去家人。 临出发,她才想起忘了准备路上的干粮,毕竟这玩意不能提前放进包袱里,只能又去一趟市集。 沈言之被书院退学,是沈念安没有想到的。 在书院打架斗殴,辱骂同窗,沈言之干得那叫一个手到擒来,一点都不含糊。 沈念安不得不带着付柔一起,来把人接回去。 结果他们一家三口,就这么水灵灵的撞上了买干粮的谢婉如。 发现异样的沈念安想赶紧走过去,他不想和谢婉如碰面,他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很丢人。 可是谢婉如却过得肆意洒脱,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算这会儿的谢婉如一身干练的外出女装,也难掩她身上的气质。 付柔却不愿,她摔开沈念安的手跑到了谢婉如的跟前。 “谢婉如,你本就不喜欢念郎,何必装出一副我们都亏欠了你的模样。” 付柔的目光阴狠,仿佛要把谢婉如整个吞掉。 在她看来,谢婉如不是永昌郡主吗,怎么穿得这么随性,不就是故意扮演苦情戏码,让旁人心生怜悯。 “这位夫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目光短浅,我是不喜欢沈念安,可这就是你们欺骗我的理由吗?你们将沈言之过继到我名下,企图让他想享受我谢家的福泽的时候,你们那个时候就不觉得自己恶心吗?没有亏欠我吗?” 谢婉如冷笑。“什么时候,偷情也变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这话一出,沈念安脸上明显泛起了微怒的红晕,他想离开这里,不想听谢婉如再说半个字。 他拉着沈言之要走,沈言之却挣脱开他的手。 “母亲!” 沈言之喊了一声,他冲向付柔,却略过付柔,跑到了谢婉如跟前。 谢婉如这一身煞爽英资的外出服,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在孩子眼里,这种服饰,比奢华的那些东西更具吸引力。 “母亲这是要去哪儿?” 沈言之讨好的问道,丝毫不在意此刻付柔那咬牙切齿的神态。 谢婉如内心雀跃,她原本还觉得沈言之这声“母亲”叫得她有点不耐烦了,可见到付柔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还怪好听的。 “不去那儿,就是无聊到处转转,瞧你,怎么衣服上还有破洞?” 谢婉如假意关心,心里盘算着竟然沈言之这般喜欢她,那她可得好好继续利用沈言之的喜欢,给付柔多添点堵。 她蹲下身来,替沈言之整理因为在书院同别人撕扯,搞坏的衣服,“是不是我离开了,府里的下人对你也不尽心了?唉,都怪我,被气昏头了,忘了你只是个孩子,这一切跟你都是没有关系的。” 说着,谢婉如还假装起了可怜。 沈言之见她对自己还有些感情,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 “我知道,我不是有意想要欺骗您,我是真心想做您的儿子。” 沈言之一脸认真。 他的话让谢婉如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甚至带着动容,可她心里却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 现在的谢婉如,可不是前世那个笨蛋。 “我知道,你是最乖的,我也希望你能是我儿子,可是……唉,不说了,你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的就行。” 谢婉如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却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付柔一旁听得脸色铁青,她深知谢婉如这话就是说给沈言之听的,挑拨她们之间关系。 沈念安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想要带着沈言之迅速离开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 然而,付柔却不肯善罢甘休,她眼睛,声音尖锐:“谢婉如,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被父家抛弃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教?” 谢婉如闻言,那点委屈还挂在脸上,但起身看向付柔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资格?你鸠占鹊巢而已,我已经成全你了,可是你也知道你们这么一闹,言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本来是可以在我名下,得我庇佑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刺付柔的心窝,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因为谢婉如这话说得的确很正确。 和谢婉如和离,不仅沈念安无缘仕途,沈言之将来想要走这条路,也会艰辛百倍。 第84章 冬珠被说服 沈言之听着她们的争吵,十分不耐烦。 “你们别吵了,都怪你们,是你们让我蒙羞,在学堂被人瞧不起,如果不是你们,他们敢对我不敬吗?我三个舅舅都是将军,是你们害我什么都没有了。” 沈言之说完,站到了谢婉如身后。 他常在学院吹嘘,他母亲是谢婉如,三个舅舅都是镇守北境的大将军,外祖父更是谢家军主帅。 他这样的身份,在学院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的。 可是自从沈念安和谢宛如和离,他就成了全宣城最大的笑话。 学院的人嘲笑他、辱骂他,说,他是私生子、外室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所以他才和别人打了起来,最后被退学。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跟别人打架被开除,你还有理了?” 沈念安这会儿也不想顾忌谢婉如是否在,他就像收拾沈言之。 可谢婉如却把人护在身后,“他们打你了?可有伤到你?” 言辞间流露出来的关心,真真切切。 可谢婉如也知道天色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于是偷偷塞了一张银票给沈言之。 “这些银子你拿着,若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拿这些银子请人办事,莫要再伤了自己,你父亲和你母亲都不喜欢我,我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 谢婉如说完,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真是婉如一出马,演到你流泪。 沈言之被彻底折服,再看向自己的生母,眼底都是恨意。 明明说好了让他接近谢婉如,讨得谢婉如欢心,就能依靠上谢家。那个口口声声说不要名份得女人,却那般急不可耐的和父亲苟合,逼得他的美梦破碎。 付柔想来牵沈言之,被他嫌弃的避开。 这一刻,犹如晴天霹雳。 她才生他养他的生母呀! 沈言之则是将刚刚谢婉如给他的银票收好,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谢婉如出了城,回头看向挂着“南门”的城门。 “沈念安,我就是走了,你的宝贝儿子,也会帮我折腾你的。” 说罢,谢婉如扬鞭而去。 她太清楚沈言之的性子,唯利是图、投机取巧……总之,没有知恩图报这一项。 只要你能给他提供永久的利益,他就可以没有道德良知,前世为了让付柔坐上主母的位置,对她这个替他奔走了半辈子的“母亲”,可是丝毫不在意的。 只因那个时候,付柔经营的铺子大赚了一笔银子,可以任由他挥霍。 相比之下,她这个苛刻的“母亲”也就毫无用处,可以随意弃之,这一世,她谢婉如就提前成全他“财富自由”,毕竟收买小孩儿,花不了几个子儿。 谢婉如幼年时期曾随谢运在北境生活过,她走南闯北的不在话下,快马加鞭就开始赶路,一点都不扭捏。 可冬珠却不同。 她此刻正在沈府内,被沈从安绑住了双手。 “沈大人,我劝你还是立即放我离开,你也知道北境此刻动乱,郡主孤身一人有多危险,我现在启程,兴许还能追上郡主。” 冬珠想要说服沈从安放她离开。 在睁眼看到沈从安淡定的看着她时,她就自己知道中了小姐和沈从安的计。小姐不想带她去北境,那边很危险,可是她如何能放心小姐一个人去。 “冬珠姑娘,我也是听命行事,谢婉如不想你跟去,一定有她的道理。不过我会想办法安排你到太子殿下身边,你家郡主在北境固然危险,可是如果三殿下计谋得逞,整个谢家都会有危险。” 沈从安装作神情自若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握笔的手都有些发抖。 因为谢婉如曾悄悄告诉他,冬珠实际上也是武林高手,可以吊打他手底下那些花钱雇来的护卫。 他也怕说服不了冬珠,白白挨打。 “你说什么?这是三殿下的计谋?你和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冬珠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紧盯着沈从安。 敢拿边境的事做手脚,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沈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是不说清楚,我绝不会让你轻易相信你。” 冬珠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沈从安便将自己是被谢婉如救了的事儿和盘托出,当然,他没有告诉冬珠谢婉如是重生的。 这个事儿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至于他们是如何发现三殿下心怀叵测,则是以太子差点被陷害为由,糊弄了过去。 “冬珠姑娘,你家郡主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她希望你能够留在安全的地方,且三殿下的计谋一旦得逞,后果不堪设想。她与我联手,也是为了帮助太子殿下,你留在宣城,才能更好的帮助她。” 沈从安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恳。 冬珠听完沈从安的话,陷入了沉思。她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也明白小姐用意,可是,让她独自留下,心中又怎能安心? “沈大人,我都明白。可是,我身为郡主的贴身侍女,又怎能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留在这里,还是请你,让我随她一同前往北境吧。” 几分恳求。 沈从安看着冬珠坚定的眼神,心中也颇为动容。但他更清楚,谢婉如的决定是为了大局着想,冬珠留在宣城更有用。 “冬珠姑娘,你家郡主有交代,我不能让你离开。不过你想,你家郡主去了那边也有三位少将军照顾,只要我们军需跟上,这一战一定会胜利的。” 沈从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安抚。 “反正我不会让你离开的,而且你想想看,你留在太子身边,也能更好的掌握朝廷的动向,为你家郡主打探消息,总归你是追不上她了,留在宣城又是顺她意愿,何乐不为?” 沈从安坚定的说道。 冬珠心中仍有不甘,但也知道她家小姐或许更希望她留在宣城,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现实。 “沈大人,我可以留下,但是我要通知虚无山的人。” 冬珠妥协。 她不能去北境,山上的那帮人总能去吧,去一两个跟在小姐身边就行。 “这个要求可以,不过还是要让你再辛苦一下,傍晚的时候我再给你松绑。” 冬珠,“……” 与此同时,谢婉如已经一路北上,快马加鞭地赶往北境。 第85章 大师兄虚宁和三师兄虚阳 书信到达虚无山,虚风师父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就算天下大乱,也不关她一个女娃子的事,她去凑什么热闹!” 他在心里又把谢运骂了一遍。 都怪他这个眼里只有保家卫国的父亲,心思都放在了边境,才导致谢婉如也被带斜了。 “师父,小师妹自幼刚正不阿,国家危难之际,她定是要去冲锋陷阵,杀杀敌人的锐气,这不正好证明我们虚无山的人都是胸怀天下、气宇不凡吗?您要往好处想。” 虚宁劝道。 他也是担心的,只是谢家本就是武将世家,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是闲不住的。 虚风师父还是很生气,他就说让那丫头留在山上,偏不,刚刚和离,如今又要去北境那种地方,真是让人不省心。 “师父放心,我与三师弟即刻下山前去保护小师妹,定要将小师妹全须全尾的给您带回来。” 虚宁拱手行礼。 自虚璟下山帮过忙以后,虚风师父就知道他们和山下的人必然还会再联系,更何况现在有关国家危难,他自然也不会推诿属于虚无山的那份责任。 “嗯,你们去吧,路上小心,给我把她带回来,我要好好收拾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上次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她也敢去北境。” 虚风师父一边骂着人,但是也不忘给他们一些宝贝。 例如丹药和干粮,他是一边骂一边准备。 于是,大师兄虚宁和三师兄虚阳启程前往北境,寻找谢婉如。 彼时谢婉如已经出发了两日,走了一小半路程,路上一片祥和,还没有被影响的痕迹。 毕竟北蛮屯兵,却并没有发动战争,而且就算已经开打,这些地方一时半刻也不会受到影响。 谢婉如为了节省时间,只要是宽阔的官道,天黑了也不停下休息,马儿跑累了才停下。 马儿停下来吃草休息,她才寻个地方休息,一直没有睡个好觉。 以至于她到了古磺城的时候,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来者何人?” 城楼上的士兵大喝一声。 因为天色已晚,谢婉如又是一身黑衣,收城士兵就将她当做了不速之客。 谢婉如很想说,把你们的城门校尉叫来认认本姑娘,可是又怕大哥手底下的人并不认识自己,乖乖掏了谢家的腰牌出来。 守卫收了腰牌通报,虽不知道她是谁,可也知道她不是坏人了,守卫拿了点清水和窝窝头来给她,让她在城外休息一会儿。 “姑娘,实在是这个时候此刻敏感,不能轻易放你入城,等我们上头的人核实完毕,立马就放您进去,请您见谅。” 一个小领事亲自送了东西来。 他们这个级别平时不太会接触谢婉如,自然也不认识她。 城门校尉见了腰牌就知道是谢家人,立马派人去通知了谢言征过来,毕竟能有这腰牌的女子,必定不是一般人。 谢言征原本还在和自己手底下的小将领议事,一见那腰牌,就知道是谢婉如来了,他在仪事,实在不方便去接谢婉如,只能让已经有孕的温玲走这一趟。 虽说是有孕,可温玲却健步如飞,三步做两步的就上了马车,来到了城门口。 “婉婉?” 温玲看着城门口的人,试探性的喊道。 她与谢婉如还未见过面,是不认识谢婉如的。 刚啃完窝窝头,谢婉如抬头见是一个女子,心里大概猜到应该是大嫂来接她了,她眉眼舒展。 “嗯,是我!” 谢婉如被放行。 温玲开心的拉着她上马车,至于她来时的马,自有人牵去安顿。 “你大哥在议事,抽不空来接你,就让我这个闲人来了。” 温玲道,她看向谢婉如的眼神带着疼惜。 她是江湖儿女,不知父母是谁,我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可遇到谢言征,他弥补了她曾经的遗憾。 谢大将军不苟言笑,却会给她带各种各种的小玩意,让两个弟弟要尊敬她,说她是谢家以后的当家主母。 主母的身份她还不懂,但是她明白,这是谢家人对她的信任,两个弟弟对她的确恭敬,只是每每提到谢婉如这个妹妹,他们都有些惋惜。 他们父兄四人边境守敌,没能保护好唯一的妹妹,让她受了沈家的委屈。 “是我心急了,若是白天进城,有那腰牌就行了,就不会让你们操心,嫂嫂这是……几个月了?” 谢婉如看着温玲的肚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是她大哥的孩子。 前世古磺城破,大哥失去一臂,也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从此身边再也没有女子,所以前世她并没有机会见到温玲。 明明……她已经改变历史,救下了温玲,却还是没能彻底改变所有的事情。 她把宣城交给沈从安的时候,也是孤注一掷,如果沈从安不能保住太子殿下,那她在北境,至少能和父兄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三四个月了,你三哥回宣我就想回去看看你,可是有了这东西,舟车劳顿的吃不消,婉婉,对不起。” 温玲是真心的心疼谢婉如,一个女子独自面对那些事情,的确可怜。 谢婉如却爽朗一笑,“嫂嫂哪里有对不起我,你是我们谢家的大功臣呢。我的事都过去了,三哥也替我出了气的,我没吃亏。” 和离于她今世谢婉如,是不痛不痒的事情。 温玲仍旧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北境天冷,她来时就准备了厚实和衣袍,此刻正裹在谢婉如的身上。 谢婉如则跟她说起皇后娘娘是如何待她,和离后她的短暂生活,其实她真的不不可怜。 只是世人眼里,和离的女子是弱势方,更何况她被沈念安欺瞒,又被他带着女子羞辱,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委屈至极的。 可谢婉如满眼都是她要当姑姑了,他们谢家要添丁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半点委屈。 温玲却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这么远到古磺城来,路上又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她以为谢婉如是受了委屈来找父兄,丝毫没有想过她是来上战场的。 第86章 嫂嫂温玲 温玲把人带进府里,安排了人准备换洗的衣袍和温水。 趁谢婉如换洗衣物的时间,她又让人准备了饭菜来,谢言征那边还没结束,北蛮军如今已有十万在边境虎视眈眈,整个边境气氛都有些复杂。 谢婉如知道时局动荡,来的路上已经能看到搬迁的百姓,可她这会儿又饿又困,只想先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 毕竟还没打起来,她睡一觉再起来和大哥商量,也不影响。 “你大哥今晚怕是不能来见你,婉婉早些休息。” 温玲温声说道。 谢婉如扒拉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没事,没事,我知道要打仗就赶了过来,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一会儿躺下就能睡,嫂嫂也早些休息,不用管我。” 谢婉如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温玲以为她是和离没多久,一路走走停停来的,却不曾想她是知道了战事赶过来的,眼眶红润了几分,暗自决定以后要更加关心她,然后退出了房。 谢婉如太累太困,吃得又饱,困意如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她真就沾床就睡。 谢言征和手底下的人商量应该如何安排,北蛮军屯兵是事实,可他们还没有先动手,他们大周的军队就更不能动手。 可是不动手不代表他们就清闲了,相反更加折磨,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所以需要随时提防。 谢言征忙完的时候,谢婉如已经睡得昏昏沉沉,他也就没去打扰,回了房。 温玲把谢婉如来了说过的话,都和谢婉征说了一遍,她也有些困,迷迷糊糊的说完就睡了,明明已经夜深了,谢言征听了以后却根本睡不着。 他的妹妹任性了一次,可也是他们几位兄长没能为她争取,婉婉心仪三皇子,可是皇上忌惮他们谢家的实力。 所以谢婉如下嫁沈念安,他们都没有阻止。 他们以为就算婉婉不喜欢温念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夫妻二人也能相敬如宾,加上他们谢家这般雄厚的实力,沈家定不会欺负他们的婉婉。 可现在他们的想法只是一个想法,沈家将婉婉欺负惨了。 谢言征一早又要去军营,只能让温玲等谢婉如醒了,就派人去通知他,他一早也让人去通知了青州的父亲和三弟,还有叙州的二弟。 他们父子四人镇守三州,想聚在一起不容易,通常也都是书信来往的。 温玲在谢婉如歇息的房外练功,她有孕,现在也只能做点小动作,正好动静小,不至于吵醒谢婉如。 实际上谢婉如困得不行,就是动静很大,也不会吵到她。 一直到温玲在外面都用了午膳,谢婉如才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 “嫂嫂。” 谢婉如的瞌睡顿时就清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前世的血腥场面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有她被毒死的场景,也有谢家满门都抄斩的,总之让人都窒息得很。 可一觉醒来,眼前的人在前世已经没了,却又活生生的在她面前,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进去把你拉起来了,你还困的话,吃点东西再睡吧,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 温玲冲一个老婆子点头,那老婆子还算恭敬的退下,去吩咐吃食。 “嗯,大哥呢?还在忙吗?” 谢婉如随口一问。 “一会儿应该要回来,他早上出门前来看过你,你睡得太香了。” 温玲笑道。 两人又聊了会儿家常,丝毫没有提及北蛮的事情。 谢言征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聊到了孩子出生,要如何教养,若是儿子,一定要留在谢言征身边,免得压不住。 这家人的性子,刚毅果断,可若一不留心,也容易被人带歪。 若是女儿,温玲想带她回宣城住,北境太冷,对小孩子的成长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那夫人还是先生个儿子吧,免得我年纪轻轻,就要与妻子分离。” 谢言征一身盔甲,一看就知道他是从军营回来的,谢婉如背对着他,他没能先看到她。 听到身后的声音,谢婉如猛的回头看着他,看着全须全尾、生龙活虎的大哥,谢婉如眼眶便湿润了。 “婉婉。” 谢言征唤她,谢婉如不停的点头,这声婉婉不知道多动听。 兄妹二人差点抱头痛哭。 三弟谢言霆回来以后,他们也知道婉婉已经和离,他们都心疼这个妹妹,暗暗下决心,再也不会让谢婉如受委屈的。 否则他们如何对得起亡故的母亲。 “婉婉,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简直胡闹。” 谢言征心疼归心疼,可谢婉如这行为他明显是不赞同的。 一个女孩子,独自外出,就是有些功夫又如何,万一被人盯上,也难免会遭遇不测。 “大哥,我是偷偷跑掉的,皇后娘娘要是知道我想来北境找你们,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谢婉如解释道。 皇后娘娘如今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她是既感受到了幸福,也感受到了压力。 谢言征把配剑和笨重的盔甲脱下,交给亲兵拿下去,“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后娘娘疼爱你,你还不乐意了,这么跑来北境,我看不止皇后娘娘不准,虚风师父肯定也是不准的。” 谢言征看着谢婉如,他的妹妹生得最是好看,可几年不见,他竟觉得他的妹妹有些不同了。 有些衰老的迹象,不似以前那般天真浪漫了。 “呵呵……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提师父,我上次回去就被师兄们收拾了一顿,然后又被师父抓着苦练,太可怕了。” 谢婉如表示她害怕了,出发的时候全然忘了她还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师父,上次回去,先是让师兄们杀了杀她的锐气,后来每日都逮着她练功。 天知道她懈怠了那么久,筋骨都大不如前,被抓起来练功有多可怕。 可是她知道师父是心疼她,真心对她好,所以在山上的那些日子,她是即痛苦又幸福的。 第87章 谢运也哭了 “可怕?我们家小魔王也会觉得别人可怕,还真是稀奇。” 谢言征打趣,丝毫没有放过谢婉如的意思。 兄妹二人末了还比试了一番,谢婉如自然是打不过谢言征这个大哥的,毕竟她这两年几乎没怎么练武,然后他们等来了父亲。 那个几乎没有离开过青州的谢运,谢大将军。 当年无论是亡妻病故,还是谢婉如出嫁,谢运都不曾离开他镇守的青州。 “父亲。” 谢婉如见到了她的父亲,谢运因为常年在外,又是苦寒之地,看上去比同龄人老上不知道多少倍。 一直没有哭出来的谢婉如终究是没有忍住,抱着谢运痛哭了一场,温玲在边上也擦拭了几次眼角。 谢家都是武将,注定和家人聚少离多,所以她未来恐怕也是如此,只是她想的是若她生的都是儿子,那就都留在边境,继承祖辈们的风骨。 若是女儿,就让她们回宣城去,守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不让故去的人没有半点依托。 但是谢婉如痛哭流涕不是因为简单的重逢,而是生离死别后的那种滋味涌上心头,难以压制。 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谢运也哭了,谢婉如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爱妻拼了命才得到的宝贝,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只是谢运对于女儿每次的提醒,都命中这件事本就怀疑,所以谢婉如后面说的事,在他心底里,又加深了一层疑惑。 一家人哭完,谢婉如就谈起了正事,谢运现在又听她说这场战事是三殿下的计谋,觉得女儿实在知道得太多,他心里的怀疑毫无疑问的升了起来。 “婉婉,为父知道你怨三殿下当初没有求得赐婚圣旨,你对他有怨在心,这很正常,可是也不能给他盖这么大一个帽子。” 通敌就是卖国,卖国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就是皇子,也定会被抄家追究。 谢言征和温玲也有些担忧,他们看向谢婉如的眼神带着心疼的意味。 “父亲,我与三殿下的那点儿女私情,早就过去的事情了。我会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与沈从安达成了协议。” 谢婉如耐心解释道。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知沈从安是被沈念安所害,不忍他继续过那不能动弹,暗无天日的日子,就找霍神医救下了他的性命,他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太子贤德,他才应该是未来的正统继承人。” 太子萧隆,仁德勤勉,的确是未来君主的不二之选。 谢婉如见他们还是疑惑,继续说道。 “沈从安在年前就发生三殿下的人,想要陷害太子殿下,若不是沈从安和太子殿下反应迅速,阻止了他们,这场雪灾还要死不少人的。” 总之,谢婉如把所有事都往沈从安身上推,她相信以沈从安的智慧,有人问起,也自然知道怎么回应。 谢言征似乎明白了,“这件事我听说了,若不是三弟亲自押送,在路上都有可能失误,我们几次险些缺粮,附近的百姓更是凄苦,若不是朝廷的赈灾物资及时送到,的确要死许多人。” 今年的冬天太长,积雪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化去,只是好在朝廷及时补给,又派了许多人负责救灾,事态才渐渐控制下来。 谢婉如见大哥听了进去,也就放心了,继续说道,“所以这一次,沈从安留了一个心眼,派人查过了,的确和三殿下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让北蛮人这么听话。” 北蛮人和大周朝这么多年,偶有小打小闹,无非是边境领地的那些事,却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大张旗鼓过。 想要说服对方,破坏这么多年的和平局面,是要有些利益才能吸引对方的。 温玲疑惑,“三殿下不过是一个皇子,他能许诺什么?” 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虽然身份尊贵,可能给出的实际东西并不多,北蛮人不傻,应该不会相信空口无凭的几句话。 谢运却在心中思索,萧衍的确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皇上为了防止皇子们为夺皇位纷争,除了太子,其他皇子都只是学习一些普通的事务,都没有实权。 皇上认为这样能让其他皇子知道,只有太子拥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父亲,婉婉所言或许是真的。三殿下和楼家结亲,而楼家的家主是太傅,他手底下的学生数不胜数,其子楼离更是野心勃勃的一个人。” 谢言征道。 提到楼离的时候,谢婉如和谢运都猛的想起了这号人。 他们兄弟几人虽常年在边境,可年幼的时候时常回宣城陪着母亲,就那楼离的妻子沈梦宁,也曾和老二谢言林有过一段感情纠葛。 年轻人常有这种桥段,爱而不得。 而此沈家非彼沈家,和永安候府是没有干系的,是一个略有些底子的小官家,在宣城不怎么显眼。 谢婉如点头,“宣城有个说法,四大家族分别是,楼家、林家、吴家,还有就是我们谢家,他们都说我们谢家是四大家族之首。” 她这话一出口,就轮到谢言征他们几人震惊了,他们谢家什么时候成为了四大家族之首的,他怎么不知道。 谢运却对这件事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谢婉如的这个说话是否合理。 “那楼离极有可能,是对我们怀恨在心,所以才和三殿下联手,企图成为人人口中的四大家族之首,如果楼家参与其中,那这件事就有可能了。楼家门生众多,就算不能以权势给予北蛮人承诺,也可让其在皇上面前进言,为北蛮谋利,至于具体谋的是什么,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谢运说完,就开始思索,那北蛮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要实打实的的干一架呢?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界限有很多,北蛮地处荒凉,气温常年地下,农作物不多,但是牛羊众多,大周朝近来削减了和他们交易的份额。 前不久古磺城一战,就是因为客商在古磺城惹事,差点变成大战,因为谢婉如提醒及时,他们提前把人处置了,才避免了。 谢言征听后觉得也有理,只不会他有些愤慨。 “父亲,儿子觉得他们到底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北蛮人要打,内敌也要清。” 言外之意,他们抗敌,但是三殿下也要收拾。 第88章 还不如落选,过继给大伯做儿子 于公也好,于私也罢,他们谢家和三殿下萧衍都到了水火不容的阶段,而且就算他们忍气吞声,对方好像也不打算放过他们。 谢运犹豫片刻点头。 三殿下若真的通敌叛国,理应被处罚。 谢婉如心里其实很复杂,前世直到被判定通敌叛国,父兄和三殿下也没有正面对抗过。 这一世,她提前让大家知道了敌人是谁,她不知道这一步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能不能赢。 交流之后,谢运就要回青州了,他这一趟过来都是偷偷的,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不在青州。 “婉婉瘦了。” 临走时,他说了这么一句,就上了高头大马而去。 谢婉如体会到了来自一个不善言辞的父亲,表达爱意的感觉,她突然觉得,无论未来如何艰辛,和家人在一起,好像也不算糟糕。 此刻的永安候府沈家。 沈言之被退学后,就整天贪玩好耍,有时候溜出府去一整天不见人,回来的时候身上竟有酒气。 他还不到十岁呀。 “言之,你父亲被忌惮不好入仕途,可你还是个孩子,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大伯如今是兵部侍郎,他也没有要成亲的意思,那你才是沈家唯一的孩子,你不能堕落呀。” 付柔耐心劝解,可沈言之却一点也不想听。 她想着沈从安虽然醒了,可只要沈从安没有亲儿子,那她的言之就还是唯一的继承人。 就算沈家不认可她,可只要她儿子足够优秀,总有一天,她会成为沈家的女主人。 “呵呵,唯一的孩子?大伯有多喜欢沈默你不知道吗?还有你,都怪你!都怪你想要名份!才气走了谢婉如!她若还是我母亲,我怎么会被退学?” 沈言之推开付柔。 “我当初还不如落选,过继给大伯做儿子!” 他被退学,无论是他父亲沈从安,还是这个生女付柔,都从未问过他到底是为什么,他们只关心他未来能不能继承侯府。 可他一人之力,怎么争得过已经是太子近臣,又官拜兵部侍郎的大伯。 他们大人当他年纪小,是傻子吗? “言之,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身份卑微不配做你母亲,可你父亲从未对不起你呀!” 付柔没有为自己不值,反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为沈念安不值。 “若不是你父亲怜惜我们,我们还在外面挨饿受冻,你虽不及嫡子,可也是你父亲为你争取到最好的生活了,言之,你不要这般……” 就在沈言之要继续反驳的时候,才发现沈念安本人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父亲什么时候在哪儿的? “沈言之!你竟然不想做我沈念安的儿子,我今日便成全了,给我滚!滚出沈府去!” 他气得不行。 这些年他偷偷摸摸的进去沈府,为了让他有更好的未来也顺从家里的安排,娶了谢婉如。 甚至为了他们母子,又与谢婉如和离,成了全宣城最大的笑话,他落了人财两空的境地,结果这个小子现在竟然说不想要做他的儿子。 沈言之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是说想认谢婉如做母亲,没有这么严重,不认父,这是一个父亲不允许的事情。 他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 沈言之见他一副要把他吃了的表情,便怂了。 “念郎,言之不是故意这般的,他在我们身边时多么乖巧听话呀,可是我进府之前,他是谢婉如教养的,肯定是被影响了。” 付柔凑近沈念安,露出一副臣服的姿态,她语气温和,不过她这话,无非就是想表达沈言之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说的话,都是谢婉如教的。 “如今言之是我唯一的希望,念郎,我只有这两个孩子了。” 付柔感觉是要哭了。 “父亲,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沈言之也露出怯懦的表情,让沈念安的气消了一些。 “我去念书了。” 沈言之赶紧逃离,往书房走去。 梅苑的书房已经和以前不同,谢婉如走的时候是连书籍都带走了的,现在书房里的,都是沈念安让人重新添置的。 比起谢婉如的那些,这些书简直是普通至极。 沈念安气得不轻,坐到了院子里的凉凳上,他并不认为,沈言之是因为谢婉如才变得这样的,因为谢婉如大概都不屑于这般。 “念郎,谢婉如那日不知和言之说了什么,回来以后言之就不同我亲近,连语儿都不搭理了。” 付柔诉说着苦楚,往常这种情况,沈念安便会宽慰她几句,同她一起说谢婉如的不好。 她谢婉如会稀罕他儿子?沈念安不信,她分明是连整个沈府都不稀罕的,脱离了侯府,她是人人都需要敬仰三分的永昌郡主,得皇后娘娘宠爱,在皇上面前都有几分薄面。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根本不屑。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念安觉得谢婉如高傲清冷,根本不是一般女子。 “念郎?” 付柔见他失神,唤了他一声。 “二爷,老夫人叫你过去一趟,有事同您商议。” 柳姨娘从院门口款款而来,她的孕妇越发明显,沈念安见到她,才终于有了一点好脸色。 “我知道了。” 沈念安起身走向柳姨娘,“你月份越来越大,注意着身子。” 只简单的问候了一句,沈念安就走出了院子,他如今和沈老夫人一起,打理沈家的铺子田产,所以沈老夫人时常会叫他过去问话商议。 沈念安走后,柳姨娘就准备回房去了,她虽也不喜欢谢婉如这个自视过高的正妻,可她也不喜欢付柔这个像狗皮膏药的外室。 在她看来,做了正妻就应相夫教子,谢婉如没有,她不喜付柔,是因为她宁做妾,也绝不做外室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第89章 沈家变卖田产 可在付柔看来,柳姨娘却是在她面前摆脸子,故意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她看。 她做不成沈念安的正头娘子,她姓柳的也做不成,她还有两个孩子傍身,所以她柳姨娘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柳姨娘,你如今还不是二夫人,倒是摆起正经夫人的架子来了,我两个孩子要过日子,你每月却只给我们五十两银子,我们母子三人怎么过?” 付柔质问道。 没有沈念安在场的时候,她的模样就变了。 柳姨娘被她问住,停下了脚步,“苏妹妹恐怕是误会了,月银可不是我说了算。” 沈府姨娘的月俸是每个月三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府里没什么地方需要使银子,这点东西就是给大家买点喜欢的东西。 付柔是有两个孩子要养,可吃穿用度都是府里的,她已经比寻常人多了许多,竟还不知足。 “苏妹妹若是觉得不合理,可去同老夫人说说,往上提一提,我是没有权利改动的。” 柳姨娘说完就走了。 她也不是正妻,自然也从未奢望过那个位置,她只想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有个依靠。 现在不过是二爷还没有正妻,所以让她暂时分发她们这个苑的月俸,可她只管去领发下去,却管不了谁多谁少的。 正妻之位,怎是她们这些女子能想的。 而且柳姨娘着实有些想不到,付柔一个外室,竟然嫌五十两银子太少了。 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而已,偶尔二爷赏点,付柔一来就有五十,却嫌不够。 付柔心底里一股恨意升腾。 她没想到进了沈府,还不如她们躲在外面来得富裕,至少在外面的时候,银钱是不缺的,进了沈府里里外外都需要打点,她都开始用以前存下的银子了。 那个时候沈念安时不时的就去顺谢婉如的嫁妆,然后典当了换银子给她们母子, 所以嫁妆里丢的那些东西,他沈念安也有一份功劳。 前世,付柔就是靠着这些银子,经过多年的经营,收获颇丰,一直给沈言之提供大量的钱财,让沈言之始终心里记得她这个亲娘。 相反,一向严苛的谢婉如,就成了沈言之眼里的敌人。 沈念安来到沈老夫人房中。 “又要卖田产?” 沈念安一来,沈老夫人就告诉他,准备把一处较远的田产出手,换一些现银。 “唉,之前你和谢婉如和离,她嫁妆不是丢了一部分吗?为了补齐,府里是掏空了的现银的,现在物价又高,只能先卖了缓缓。” 沈老夫人一脸沮丧。 她何尝愿意做这种事情,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绝不会动田产。 可府里的物件大多不值钱,值钱的又不能卖。 “还有你先前住的院子,修膳要花一大笔银子,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们侯府连间院子都修不起。” 沈老夫人说起这事儿,又叹息了一声。 沈念安皱眉,那院子修与不修的,与他何干?父亲根本不想让他再住下去。 梅苑虽也不至于破败,可地方不大。 以前只住着谢婉如这么一位主子,还算宽敞,如今他“拖家带口”,又有两位姨娘,柳姨娘又要生了,一大家子住在里面,还有婢女小厮,实在是拥挤。 “母亲,你既提到这个,我便同你说说言之的事儿,他年纪慢慢大了起来,和姨娘们在一个院子里终究是不方便的,还望您帮我和父亲说说亲,让言之回东苑那边去住。” 沈念安似是因为经历了波折,近来成熟稳重了不少。 大孙子过了这个年,也长大了一岁,八九岁孩子,是懂事了,天天和一群女子住在一处,难免会有误会。 “嗯,这事儿我去说吧,让他今晚便搬来同我先住着吧,等那边修膳完毕,再搬过去。” 沈老夫人道。 沈念安感激的点头,沈言之刚刚差点给他气蒙了,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得为他着想。 这就是为人父亲的责任。 “安儿,你长大了,事事都会为着孩子着想了,这是好事,我们沈家如今的困境都是暂时。现在正春暖花开之际,只要你好好看管着,各个铺子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经营好这一切。” 受了夸奖,沈念安很自豪,在对待儿子和孩子方面,他从来不输寻常人家的男子。 沈老夫人如今也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沈从安自从醒过来以后,就和他们不怎么亲近。 一家人也心知肚明。 “母亲,儿子知道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闯的祸,沈念安不再狂悖。 “你大哥……念安,你在皇上面前已经被定了罪,这辈子怕是难以在官场立足,沈家如今只能靠你大哥博些面子,有些心思,莫再动了。” 沈老夫人劝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的沈家,已经不是之前的沈家了。 “嗯。” 沈念安点头,也只是点头。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在他娶了谢婉如之后,就偏爱他一些,连他对大哥动手都可以视而不见。 大哥醒来任职,他们就又喜欢大哥了,这个家有什么真情可言,不过是权衡利弊和相互利用而已。 沈念安走出北苑,就遇到了下学回来的沈默。 “二叔。” 沈默见到他,行了一礼,沈念安“嗯”了一声,就走开了。 他不喜欢沈默,但是也谈不上有多讨厌。 直到他走远,沈默都看着他的背影愣神。 他想起了沈念安接他回沈府的场景。 未进沈家之前,他父母双亡,每日只能靠乞讨勉强果腹,是沈念安带他去换了干净衣服,引他进沈家大门,他才有机会过继给父亲。 这个男人对不起婉姨,可于他而言,却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他心里矛盾,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沈念安。 “少爷?” 小壮见他呆着不动,唤了他一声。 沈默这才回神,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他还是和沈从安同住一个院子,父亲总是早出晚归,他有时候也会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他人。 就如这个时候,沈从安正在太子的宫里,把冬珠交托给他。 第90章 谢言霆在坨山口失踪 冬珠:您看我需要交托吗?要不是沈从安的各种假设拦着,我这会儿都要追上郡主了。 “你说这位是婉婉的婢女?而她人不在宣城,去了北境?” 萧隆一整个大震惊。 在他看来,北境之地寒冷贫瘠,要不是非不得已,应该没人会喜欢那种地方。 “嗯,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一定要留下冬珠姑娘,将她安排到您的身边,冬珠姑娘武功高强,是一般护卫所不及的。” 沈从安解释道。 可他说完,才想起太子殿下的那一句“婉婉”,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母后知道她去了北境,一定会特别生气,唉,这丫头,北境是她一个姑娘该去的地方吗?” 萧隆起身踱步,在想是否应该隐瞒这件事。 “她说她是谢家人,要去与她的父兄在一起共同御敌,守卫大周的疆土。皇后娘娘会担心,但应该也能理解的,而且冬珠姑娘让人去虚无山通知了她的师兄们,他们那边会派高手过去,所以殿下,那冬珠姑娘……?” 沈从安望着太子,这人您是收还是不收呢?而且这人可不是我安插在您身边的,是你的“婉婉”。 “婉婉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子,也是我大周朝难得奇女子。” 萧隆回头,打量了一下冬珠。 “可是我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姑娘也会引人注目,只能烦请冬珠姑娘女扮男装,委屈一下。” 萧隆道。 即是婉婉的人,他自是不必防备。 女扮男装?冬珠表示无所谓,她这张脸萧衍或是皇后一类的人,估计也有些印象,乔装打扮一下正好。 随后,萧隆让她去见太子侧妃吴宣仪,由吴宣仪为她设计一副男子妆容。 冬珠觉得太子是怕侧妃娘娘误会,所以才这样,否则她明明自己也会画男妆,何必如此麻烦。 她去见吴宣仪,吴宣仪和太子一样,感叹谢婉如一个女子,竟这般勇敢坚韧,狠狠的夸了谢婉如一番。 而虚宁和虚阳到达古磺城的时候,正好听说了谢言霆少将军失踪的事情。 边境有些不好的风声。 甚至有人说谢言霆的失踪另有目的。 谢言霆一直和谢大将军镇守青州,他们和叙州离得近,所以谢言林偶尔也会过来和谢运交流经验,就会换谢言霆去叙州镇守。 所以这一次就是在路上失踪的。 古磺城。 谢言征把这事儿告诉了谢婉如,父亲说妹妹有独道的见解,可同她商量,于是他把妻子也叫来商议,都是一家人,温玲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三弟他们一行人,在坨山口被一小队的难民干扰分散,随后冒出来一群北蛮人,应该是被北蛮人抓去了。” 谢言征的脸色凝重。 他没想到北蛮人竟然这么卑鄙,利用难民做掩护。 谢婉如冷静一些,她开始分析周围地形,她在北境呆过一些日子,对这里也算熟悉。 谢言征又想如今的局势,“我们现在和北蛮的关系紧张,关卡都关了,他们就是抓了人也回不去,三弟应该还在大周境内。” 人还在,可是他们如今各种镇守城池,也只能派人去找他。 前世,谢言霆是没有失踪的,但是前世的这个时候,萧衍的计谋已经得逞,他不需要再谋划,因为皇上就太子的失误,废了太子,他稳稳的等着登上太子之位就行了。 前世的记忆因为谢婉如改变了历史,而变得不可靠,所以现在就变得只能做一个参考而已。 谢婉如深吸一口气,“大哥,我去找人。”她起身,谢言征看着她,露出更凝重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她去做这件事。 “婉婉,这很危险,北蛮现在就是在刺激我们,想让我们主动出击,他们就师出有名。所以三弟不会有事,因为他们要靠三弟跟我们谈条件,但是你如果被他们抓住,你是女子……” 谢言征没说得太直接,他收住了,战场上,男俘虏就是挨打挨饿,那都是皮肉之苦,可女俘虏不同,她们很容易被凌辱,痛不欲生。 在他看来,男儿郎吃苦受累无所谓,可不能让女子受辱,这是耻辱。 “不行,你不能去。” 谢言征不同意,他起身要走,谢婉如却拦住了他。 “为何不能?你是谢家儿郎,我也是谢家人,更何况我的功夫也不弱,大不了你多派几个人给我,大哥,我不是那个不懂事的谢婉如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给你们帮忙了。” 谢婉如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现在发生的事情她无法预料,全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很慌。 “而且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你知道的,没人能困住我。” 她不能让三哥出事,大哥和二哥都有事要做,父亲更不能分心,全家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婉婉,这里不是宣城,暗处潜伏了多少北蛮人,谁都不知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若有个万一,父亲和我们必会方寸大乱,你若是懂事,就该回宣城去!” 谢言征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有点大,也有些严厉,他不让谢婉如去做的事,谢婉如好像偏要跟他作对。 这动静惊得一直没说话的温玲都抬起了头,兄妹两人之间的气氛可谓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 一个非要去,一个非不让。 温玲起身给谢言征使眼色,让他先不要说了,再说就该把婉婉凶哭了。“婉婉,你先冷静一下,你大哥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他只是担心你。” 可她的安慰似乎不起作用,谢婉如已经有些想哭了。“你们总说我不懂事,可我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你们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我也想做一个有用的人,我们明明是一家人,你们保护我,疼爱我,我也想保护你们呀!” 谢婉如哭得稀里哗啦。 第91章 大师兄和三师兄来了 谢婉如她是真的有些伤心了,毕竟从小到大父兄们都没有凶过她。 而且她这一次确实也不会听她大哥的,乖乖的回去宣城,更不会乖乖的在这儿呆着。 她要去找她三哥,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绝不。 谢言征见她哭,就有些心软了,可他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软,只能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两兄妹僵持着,温玲只能扶额,这两兄妹的脾气秉性是真像呀,都倔得很。 城门口的虚宁和虚阳经过通报以后,被士兵带了进来,彼时兄妹两都气鼓鼓的在用膳。 “大师兄!三师兄!” 谢婉如两眼放光!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她起身过去,特意鬼鬼祟祟的往门外看了看,然后才问道,“师父没来?是不是?” 虚宁点头,谢婉如的眼神里又重新泛起光芒,要是师父来了,她肯定就死定了。 “见过谢言征大哥。” 虚宁和虚阳拱手向谢言征行礼,他们之间不是上下属关系,且没有外人,就没有尊称谢言征的军衔。 虚宁行完礼,就开始交代他们此行的目的。“师父知道小师妹来了北境不放心,就派我们二人前来保护她,当然,他更加希望的是我们能把小师妹带回去。” “我不回去!” 谢婉如立即就反驳道。 谢言征见到他们两,心里也有了打算。 他这妹妹是铁了心要去找三弟,就算他不准备,也会偷偷去,那不如就让她光明正大的去找,还能派人保护。 “坚决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谢婉如继续反对道。 三个人都是颇为无奈的,不上战场随时可以撤离,但是谢婉如显然不是那种打起来就会离开的类型。 大概率是那儿危险就往那儿冲。 “好了,好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先吃东西,再不吃就凉了。” 温玲让人再去做两个菜,招呼几人落座。 谢婉如和谢言征还是处于对立状态,但是因为有虚宁和虚阳,她明显心情好了许多。 吃东西的空档,虚宁也大概了解了谢言霆失踪的细节,人刚不见,城中就流言四起。 虚宁当即就觉得事有蹊跷,“应该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否则我们在外面也不会听说那些流言蜚语。” 谢言征点头,这个消息他们明确交代过,不能放出去,而且就算被个别人知道,我不应该蔓延得如此之快。 他面色凝重,“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或者说,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谈判,而是想要制造混乱。” 谢婉如想到萧衍,这个狗男人怕是另有目的,“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针对我们谢家,制作混乱以后,萧衍就有更多的机会对太子下手。” 虚宁不太明白他们的这种纷争,江湖人士,对朝廷的事并清楚。 最终谢言征妥协,谢婉如由虚宁和虚阳保护,去寻找谢言霆,因为谣言起,则军心易乱。 几人先去了谢言霆失踪的位置,坎山口。 顾名思义,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山口,两边都是大山,中间一条道可穿过,山上有积雪,路也不太好走。 且这里是官道,来往行人都比较多,想要找到线索不太容易。 跑回来的人说谢言霆是被北蛮人带走的,可是如今因为双方关系敏感,边境戒备森严,理论上来说,人根本出不去。 可以确定萧衍和北蛮人勾结,可是他们如何通信做的这件事,北蛮又为何这么听萧衍的话,他们把人抓去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像是一团乱麻,纠葛在一起,让人难以理清。 但是谢婉如没有时间去深思这些,她现在满心都是要找到她三哥,确保他安然无恙。 “我们分头行动,大师兄,我和虚阳去附近村庄打听消息,你轻功好,在坎山口附近的山上再仔细搜寻一遍,或许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谢婉如迅速做出决定。 虚宁心中也有顾虑,但见小师妹如此坚决,也只能点头同意。 分头行动后,谢婉如和虚阳走遍了附近的村庄,询问每一个可能见过谢言霆的人。 因为听说要打仗,留在附近村子里的百姓并不多,问起来倒也不麻烦。 经过大半日的搜寻,他们终于从一个老猎户口中得知,曾在坎山口附近见过一群形迹可疑的人,他们穿着大周人的服饰,但行为举止却与北蛮人相似。 “你说的那日我是见过一些可疑的人,他们看着面生,我还以为是逃难的,您也知道我们这儿不太平,偶尔也有些外地人,但是我瞧着他们的路线是有些不对劲,而且他们明显带着几个俘虏,把人拖着走的。” 猎户端来两杯茶水,请两人坐下,入冬以后山上的猎物就不好找,这不气温刚刚回暖,他就想上山试试,没想到在山里碰到一群人。 虚阳擦了擦凳子,才示意谢婉如坐下,她和小师妹比不得其他人那般亲近,平时也总是客客气气的。 谢婉如却直接一屁股坐到他没擦的那个凳子上,然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老人家,您还记得他们的特征吗?或者有没有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谢婉如有些急切地问道,眼中带着焦急。 早一些找到三哥,才能让谣言不攻自破。 老猎户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特征嘛,就是都挺高大的,有几个脸上还蒙着布呢,看不清长相。至于方向,我记得他们是从坎山口往南去了,但具体去了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谢婉如听后立刻站起身来,对虚阳说道:“我们得赶紧去追,三哥可能就被他们带走了。” 虚阳点头,两人谢过老猎户,便匆匆离开了村庄。 一路上,他们快马加鞭,沿着老猎户指的方向追赶。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抹血红。谢婉如和虚阳已经追出了数十里,却依然没有见到可疑人物的踪影。 谢婉如心中焦急万分,但她知道,此时绝不能放弃,不多会儿,虚宁与他们碰头。 第92章 殿下要来一杯吗? “附近我都找过了,昨晚刚下了一场新雪,周边的痕迹都被雪给掩埋了,找不到可用的线索,完全没发现。” 虚宁气喘吁吁的说道。 他轻功是厉害,可耐不住这么造哇,这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可把他累够呛,有时候想找颗树借力飞远点,也会被抖一身的雪。 虚阳递过来一个水壶给他,向他说道,“我们遇到一个猎户,他说人往南边走的,他们如果要回北蛮,不应该向南走的,可如果他们要把人带进大周的某个地方藏起来,可就难找了。” 虚阳说完,谢婉如的神情明显又凝重了几分。 刚刚她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大周朝地大物博,想把一个人藏起来太容易,唯一的线索可能就是绑架她三哥的人,是高大的北蛮人。 问题是北蛮和萧衍的人勾结,一旦双方完成了交接,唯一的线索特征也就没了。 “我们要抓紧时间,不能让北蛮人把我三哥交给萧衍的人。” 谢婉如说完就翻身上了马,虚宁和虚阳赶紧跟上。 宣城。 沈从安正在一处茶楼饮茶,只是他的对面,竟然坐着萧衍。 他已经派人去边境接应北蛮人,将谢言霆绑架后藏起来这件事,是他早在谢言霆护送赈灾去北境的时候,就预谋好的事。 “沈从安,萧隆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知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一定会更乐意追随强者的。” 萧衍自信满满。“我听说你们沈府最近很缺银子,你二弟都开始变卖田产了。” 他对面的沈从安却悠然自若,谢婉如和沈念安和离的时候,还是他讲府里现银都拿去赔偿,甚至典当了一些东西,才把漏洞补上。 所以沈家什么状况,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萧衍却当他是在思考,毕竟另投新主并非是可以立即就决定的事。 “你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将来绝对比萧隆强,也能为你提供更好的待遇。” 说着,萧衍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面上可以看到,一张一百两,全部加起来,几千两是有的。 “有了这些钱,应该能解决你们沈府目前的问题,往后我也能为你提供银钱,足够你们沈家开销。当然我也不是让你背叛萧隆完全跟着我做事,我只要你别帮他,时不时的将他的计划告诉我就可以了。” 萧衍终于把话说完,坐下来看着沈从安,等着沈从安的回答。 对面的沈从安神情自若,还在认真的洗茶,斟茶,品茶…… “殿下要来一杯吗?” 沈从安没有抬眸,只是继续摆弄那一堆茶具,好像和他说话的人,只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刚刚还胜券在握的萧衍脸色忽的阴沉,他很清楚沈从安这个态度就是不答应他的条件,甚至无视他的存在。 “沈从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很清楚我和萧隆不可能和平相处,我也不会容忍他手底下有能人异士,如果你不能为我所用……” 萧衍的神情微怒,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将眼前之人除掉。 不可否认沈从安的确优秀,在没有昏迷之前,就在父皇面前拥有很高的地位,是公认的有才之人。 科举虽不是状元郎,但也有很好的成绩,所以父皇才会直接安排他做官,且无人有异议。 而且自从他回来,他的计划就一直不顺,沈从安这个人太聪明了,如果不能拉过来,就只能毁掉! 沈从安确实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感到害怕。 “三殿下,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将旧茶倒掉,沈从安重新倒了一杯新的给他。 萧衍见他这副德行,有些火大了,将那茶杯扫落在地,“沈从安!” 他起身,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掐沈从安的脖子。 “你以为本殿下真的不敢杀你吗?” 大不了多花点银子,杀个人而已,悄无声息他萧衍不是做不到。 “殿下若是不喜欢喝茶,喝酒微臣也是可以相陪的。” 沈从安依旧那副德行,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听不懂,也不想听的样子。 萧衍再也控制不住,可是当他靠近沈从安的时候,沈从安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决然,他竟然有些惊住,然后不得不停手。 为什么?他一介求生,为何有这般骇人的魄力? “算你狠!沈从安!我不会放过你们沈家的,你要为你今天的傲慢,付出代价。” 萧衍放完狠话,拂袖而去,心里边把沈从安这三个字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人走了以后,沈从安才发现自己倒茶的右手止不住的在发抖,他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了下来。 “奉陪到底!” 沈从安艰难的吐出四个字,然后发抖的躯体才渐渐平复。 刚刚的冷静全都是伪装,他不能答应萧衍,他是谢婉如这边的人,他绝不会向萧衍低头,但是这不代表他一个文弱书生就不惧怕对方。 沈从安回府的时候,脚还有些发软。 “大哥。” 沈念安路过东苑门口,见他回来礼貌的问好,结果沈从安心神未定,差点被他吓一跳。 “嗯……嗯。” 沈从安点头回应,就进了自己的院子。 他这边没被火烧,还是完好,沈念安那边在重建,还是一片废墟的样子,沈念安就是过来看重修的进度,他或许不能轻易的搬回来住,但他希望修缮好的时候,父亲能同意沈言之住回去。 “拽什么?哼!” 沈念安冷哼。 进院的沈从安看到正练功的沈默,心里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下坠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不怕萧衍对他不利,可是默儿不同呀! “父亲!” 沈默开心的叫了他一声,身体都未动,继续扎着马步。 他现在的课业已经追上来,被批准可以习武了。 沈从安冲他温和一笑,心里却有了打算。 他把沈默送去虚无山呆着,至少在内乱没有解决之前,不能留在沈府。 于是,他找了冬珠商议。 第93章 想要送走沈默 冬珠是夜里潜进沈府来,沈默还在挑灯夜读,刻骨学习,结果他爹却想着把他送得远远的。 “虚无山原则上是不会随意收徒弟的,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混上一个名份,沈默一个小娃娃想进,恐怕不容易。” 冬珠一针见血的否定了沈从安的做法。“你实在不放心,就多给他派两个护卫,沈默平时又不乱跑。” “不行,他留在宣城不安全,三殿下今日跟我见了一面,他想要拉拢我,我没同意,他必然视我为眼中钉。难保他不会丧心病狂对默儿下手,默儿太小了,容易被糊弄,万一他……” 想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孩子,在宣城这个地方太容易了。 冬珠却不这么觉得,“沈大人,萧衍并不聪明,倒也不是特别蠢,他杀了默儿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如果要威胁你,他就绝不可能伤害默儿,最多绑架他,你不要太紧张,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眼中盯,总不能都往虚无山上跑,去躲起来。” 冬珠不以为然的说完,就见沈从安依旧面色凝重。 “算了,反正沈默不是百分百的安全,你都放心!我帮你问问虚风师父,但是我可不保证虚风师父一定会答应,如果郡主在,或许还有把握一些。” 冬珠妥协。 虚无山很少收外姓弟子,他们收养的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都是虚风师父取的。 谢婉如就是例外,但是这种例外可不多。 沈从安见她答应帮忙,面露喜色,“不一定要拜在虚风师父名下,做个徒孙也行。” 言下之意,只要能把人送去山上寄养就可以了,拜在谁名下都是可以的。 冬珠点头,去写信。 如此一来沈从安就放心多了,虽然去了山上会耽误功课,可比起沈默安然无恙,能否考取功名就显得一点都不重要。 第二天宣城就开始有谢家小将军失踪,或投靠北蛮人的消息传来。 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谢将军一门忠烈,镇守边境多年,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还不知道哇?北蛮首领许诺谢将军黄金万两,还有副统领的爵位,那可是北蛮二把手……” “这些谣言听听就算了,别当真。谢家小将军要是真投了北蛮,那北蛮人还不得打上门来?我看就是有人嫉妒谢家战功赫赫,故意散布谣言。” “什么叫故意?那你说,谢小将军怎么会在自已人的地盘不见了?这很明显就是金蝉脱壳,他先离开,其他人也会跟着离开。” “谢家还有个女儿在宣城呢,怎么走?难不成女儿都不要了?” “女儿?你不知道吗?那个谢婉如顶着个郡主头衔,被永安候府休出门去了。” “什么休哇,你这个人真是乱说,人家是和离,嫁妆都抬回去了的。” “就是,我还听说宫里派人在修缮郡主府,皇上和皇后还是很疼爱永昌郡主的。” “……” 人云亦云,有智者,也有趁机落井下石,胡说八道的。 沈从安听到风声后,眉头紧锁,谢小将军失踪了的消息他都不知道,坊间竟然就有动静了,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 而这谣言的背后,或许就藏着三殿下萧衍的影子,他想借此搅乱宣城的局势,好从中渔利。 他立即去了一趟太子府。 开门的是冬珠,冬珠现在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在府内的时候也负责接应偏门来客。 “沈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冬珠感觉她每天都要见到沈从安,有点发腻了。 “我来找太子殿下议事,不是来找你的,太子殿下人呢?” 沈从安没理会冬珠的抱怨,神色严峻地望向府内。“太子殿下此刻可在府中?我有急事相商。” “在是在,不过……”冬珠话音未落,就见太子殿下已闻声而来,一身锦袍,步伐稳健,眉宇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冬珠想说这么晚了,太子殿下和侧妃娘娘都睡了,结果人却冒出来了,她真是瞎操心了。 她家郡主小姐说太子和侧妃娘娘多年无子,今年或许能喜得鳞儿,她也是怕破坏太子殿下的好事,绝对没有不欢迎沈大人的意思哈! “从安,你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何要事?”太子殿下开门见山地问道,目光关切地看向沈从安。 沈从安急忙行礼,随即道:“殿下,是关于谢家小将军失踪之事,如今坊间已经流言四起,臣担心这背后是三殿下萧衍的手笔,意图搅乱宣城局势,还有……对谢家下手。” 太子殿下脸色立马微沉,手指轻轻敲打着一旁的扶手,思索片刻后道:“此事我今日榜样也有所耳闻,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我们书房里商议吧,冬珠姑娘,给我们泡一壶热茶,可以吗?” 太子谦逊有礼,冬珠哪有拒绝的道理,立即就乖乖退下去准备泡茶用具。 沈从安则跟着太子殿下进了议事的书房。 “臣觉得这件事肯定有人推波助澜,边境的消息都还没有到宣城,可谣言却已经遍布宣城,三殿下昨日未能拉拢我,他有可能着急了,所以才没有计算好时间。” 沈从安言辞恳切,目光坚定,这件事太明显,前脚刚被他拒绝,这事儿就冒出来了。“三殿下末了还威胁我,可见他的确是生气发怒了,做出一些冒险的事,也合乎常理。”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应该是对的,之前他做这些事都很小心,这一次却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我会立马安排人去查。对了,那你家那个小子,需不需要我派人去保护,或是接到我这儿来?他到底是还不敢在我这儿直接动手。” 沈从安心中一暖,感激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已有所安排,正欲送沈默去虚无山暂避风头,以防万一。” 太子殿下闻言,微微颔首:“虚无山确实是个好去处,有婉婉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在,定会安然无恙。不过从安你放心,本王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 沈从安笑笑,他的生死他早就看开了,“多谢殿下,臣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从安……” 萧隆想说点什么,张嘴又合上。 第94章 白鹿书院的山长 沈从安昏迷以后,萧隆也曾派人去诊治,可都被沈老夫人巧妙的躲过,那时候的他半点都没有怀疑沈家人。 如今沈从安好不容易醒过来,却不能脱离沈家,因为父母终究父母,他们可以伤害孩子,可沈从安却不能舍弃他们。 沈从安回到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沈大人!” 虚璟立于院中,他的身影有成人那么高,到底还是个孩子,声音还有些稚嫩,“师父让我下山来接沈默。” 沈从安沉闷的心情终于迎来了一丝欣慰,默儿去了虚无山他就没有软肋了。 “小师叔,感谢你走这一趟,倒是我今天不在府里,还未来得及和默儿商量此事,劳烦你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就和默儿解释,让他和你走。” 他原本是想让沈默拜在虚无山名下,以后他若有个好歹,虚无山保护默儿也师出有名。 可如今想想又凭什么,虚无山能把默儿接去,也是看在谢婉如的面上,人家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虚璟点头表示同意,他也不会带着沈默赶夜路,没这么着急,明日一早走,傍晚也能到。 次日一早,和书童正要出门的沈默被叫住。 “默儿,冬珠姑姑请了小师叔来接你,近日宣城有些不安全,你去虚无山住些日子,还能跟师叔师伯学习武功,等太平了,我再去接你。” 不安全? 沈默疑惑,他只是个孩子,消息没有那么灵通,还不知道他的“三舅舅”人都不见了。 “父亲,外面危险的话,我不能就留在府里陪着您吗?我想学武,可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沈默好不容易又重获父爱,他不想和沈从安分开。 “默儿,这府里不见得就比外面安全。” 沈从安苦笑,“你听话,你去虚无山住,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接你。” 沈默还是有些不乐意,他宁可危险一些,也不愿意和父亲分开。 “沈默,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去见我师父了?他老人家的轻功可是大周朝最好的,这一次可是他叫我来接你的,你若拒绝了,下次他老人家可不会再教你了。” 虚璟在一旁见状连忙插话,试图用师父的名头吸引沈默的注意,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 沈默眼睛一亮,他当然记得那位传说中的虚风师父有多厉害,那份对武艺的向往和对未知世界的好奇早就在他心中悄然生根。 “真的吗?小师叔,师祖他真的愿意教我?父亲,小师叔说的是真的吗?”沈默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他又抬头望向沈从安,眼中闪烁着期待与不舍交织的光芒。 沈从安温柔地摸了摸沈默的头,眼里满是不舍与坚定:“是真的,默儿,你师祖很期待再见到你。而且,你学会了更多武艺,将来才能更好地保护我和你婉姨,不是吗?” 沈默低头想了想,是留在宣城陪父亲,还是去虚无山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让他为难。 他知道虚风师祖是不会轻易收徒的,他能蹭这个称呼,也是他婉姨的面子。 片刻后,他抬头,眼眶微红,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好吧,父亲,我会好好跟师祖学习,等你来接我。” 沈从安抱了抱沈默,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镌刻在心间:“好默儿,我等着你变得更强。” 沈从安知道,他或许并没有机会去接默儿回来,谢婉如对未来的事情已经无法掌控,他们能不能赢过三殿下还未知。 分别的时刻总是来得那么快,沈默在虚璟的带领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沈府。沈从安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角。 他知道这一步是为了沈默的安全,可分离是让人难受的。 转身回府的那一刻,沈从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萧衍!来吧,我们不死不休! 在心里默念完,沈从安却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讨厌三殿下的? 他们分明并不熟,那日茶室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平时不过点头之交。 送走默儿,沈从安让小壮穿上沈默的衣裳,照旧每日去学院,不过他悄悄的去和学院的山长通了气,山长知道他的顾虑,表示小事一桩。 “想不到你作为沈家长子,竟是谢家这边的人,难得。谢言霆从小就正义勇敢,老夫曾有幸做过他的老师,他的为人老夫再清楚不过。他就是战死沙场,也不会投敌,老夫才不会相信外面那帮人的鬼话,希望皇上也不会相信,派人将他寻回,否则谢家这锅背着就麻烦了。” 山长说完,摇了摇头。 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被扣紧,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但是沈家次子和谢婉如和离,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沈从安却丝毫不被影响,实属难得。 沈从安感激地看向山长,拱手道:“山长能理解在下,实乃在下之幸。永昌郡主对我有恩,对我儿子也有恩,我定不会辜负她的恩情。” 山长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你是个有担当的,你既能坚守本心,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真到了这般严重的阶段了吗?” 将孩子偷偷送走,甚至找人冒充,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沈从安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殿下野心勃勃,但我们也并非孤军奋战,此事您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若牵连到您,永昌郡主恐怕不会放过我的。” 山长爽朗一笑,:“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脚脖子都入土的人,何惧之有?你们年轻人就做你们的事儿吧,不必操心老夫的死活。” 沈从安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山长心境这般爽朗,顿觉自己的境界还是相差太远。 第95章 谢婉如要杀萧衍 送走默儿才第一天,他竟有些不习惯没有默儿的请安,可人在他隔壁的时候,也常常在学习,而不是伴他左右。 可就是这种无声的陪伴,让他形成了习惯,而习惯呀,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沈从安心中一惊,迅速起身,将烛火熄灭,隐身于黑暗之中。 经验告诉他,如果是刺客,没有光源想要找到他,需要花一些时间,而这个,就是他的黄金逃命机会。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我,有要事相商。” 沈从安这才听出这是他的心腹护卫阿福的声音,他曾是太子殿下的护卫,他醒来以后太子殿下忍痛割爱让给他的。 他连忙打开房门。 阿福的身影借机闪身而入,神色紧张地说道:“大人,我刚刚照例巡逻,在后门的角落处发现了可疑的人,我小心贴近,发现他们是三殿下的人。” 沈从安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迟早要来的。” 阿福摇摇头:“来归来,要是趁您出行在外,冒出来一大群,我们这十来个人可搞不定,到时候您可要记得先向他们示好,留着小命等我们搬救兵去救你。” 沈从安点了点头,他拍了拍阿福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先下去休息吧。记住,此事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阿福领命而去,沈从安则重新点燃了烛火,许久都没有困意,被萧衍威胁以后,他就犹如惊弓之鸟。 沈从安的早出晚归,大大降低了他和自家的接触,就不用浪费精力去应付他们。 至于沈家已经在变卖家产维持现状,他并不关心,一群想要制自己我于死地,无视他生死的家人,他何必在意。 反观谢婉如,却在拼命寻找她的家人谢言霆。 他们一路找了三日,线索却是断断续续。 一开始谢婉如也曾怀疑那猎户有可能是卧底,故意将她们引向南方,而人实际并不是这个方向。 可她们再问人,又有七零八落的一些线索,但是人却在她们找到之前转移。 “小师妹,再往南,我们就出了青州地界,远离边境了。” 虚阳探路回来。 谢婉如遥望远处的城镇,她们找了太远的距离了,再往前就不再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而是繁荣的新世界。 难道她要就这么放弃吗? “就算是追回宣城,我也要赶在萧衍之前找回我三哥。” 或许只有终止整件事呢源头,才能停止这场闹剧,北蛮大军虎视眈眈,萧衍为了争那个位置,对她们谢家不惜赶尽杀绝。 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谢婉如的心一狠,有了一个极度不冷静的想法,她要杀了萧衍。 一开始重生回来,她甚至都没有想过直接杀掉沈念安这个人,她怕引火上身,还有就是这一世,沈念安固然可恶,他和沈言之却还没有对谢家下手,可是现在,她想杀掉萧衍。 沈念安和沈言之今生不一定会对谢家对手,因为她已经和离,让她们一家人团聚,破坏了前世因果,可是萧衍,为达目的…… “小师妹,我会飞鸽传说让虚无山的师弟帮你留意,那我现在回宣城吗?” 虚宁略带欣喜的问道。 出发的时候,师父交代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小师妹,最好是把人带回去,万一边境打仗,会特别危险的。 “我们回宣城,但是大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谢婉如“蹭”的一声从马背上翻下来,“噗通”一声给虚宁跪下了。 “小师妹!你干什么!” 虚宁赶紧把人扶起来,他何德何能,受小师妹一拜。 “帮我杀一个人!” 谢婉如目光坚定。 虚宁和虚阳默契对视,小师妹这是中了什么邪?杀人? “只有萧衍死了,这一切才会结束,大师兄!你帮我,我会亲自动手!不会连累虚无山!” 谢婉如的神态还是很认真,虚阳和虚宁也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想把萧衍给噶了。 虚宁眉头紧锁,看着谢婉如那坚定的眼神,心中忐忑不安。 萧衍的身份特别,刺杀皇族是何等重罪,他还是知道的,不仅会搭上谢婉如的性命,稍有不慎,恐怕还会牵连整个谢家以及小师妹身边的所有的人。 毕竟萧衍再坏,他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呀! “小师妹,你冷静些。萧衍并非泛泛之辈,他一个皇子身边高手必定如云,单凭你我之力,很有可能是以卵击石。再者,师父临行前交代我们一定要护你周全,我们怎能带你去冒此大险?” 虚宁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试图让谢婉如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边上的虚阳也劝道,“小师妹,我觉得大师兄这话是有道理的,这个想法太冒险了。” 谢婉如泪眼婆娑,却也异常坚决:“大师兄,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们谢家满门忠烈,却因萧衍的野心而遭受无妄之灾,他这一次动手绑架我三哥,勾结北蛮人,那下次呢?他又会做什么?我不能再坐视不理,更不能让三哥真的落入他手,他不会善待我三哥的。我不对他动手,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对我下手的。” 虚阳在一旁听得动容,却也不免忧虑:“小师妹,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或许我们可以先找到谢三公子,再图后计。” 谢婉如摇了摇头,“不,我们没有时间了,三师兄,你帮我劝劝大师兄。” 跪下的地上的谢婉如又求上了虚宁。 她重生以来事事顺利,冷静果敢,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她害怕,她太清楚生离死别的那种滋味了。 虚阳有些六神无主,他也跪下了,叹了口气:“小师妹,你的决心我已知晓,但此事须得周密计划,不可鲁莽行事。所有真的有一天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会与你一同前往,但你必须答应我,到时候一切行动都要听大师兄指挥,你不可擅自做主。” 反正不答应,小师妹也有可能私自行动,更加危险。 谢婉如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点头:“多谢三师兄,婉如一定听从安排。” 这两人说定了,虚宁却愁得鼻子眉毛拧做一团。 师父要是知道他答应帮小师妹刺杀萧衍,非扒他一层皮下来不可。 第96章 萧隆推顾南,楼离自推 而距离千里之外的宣城皇宫早朝上。 文武百官都在讨论谢言霆失踪一事,相信谢家的人都说是北蛮的人计谋,拉踩的则觉得这是谢家的金蝉脱窍之计,再不派人去接手北境大军,恐有巨大的变动。 楼离看向萧衍,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萧衍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他们的计划,才成功了一小步而已。 只有北境大军首领换成他们的人,这件事,才能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等着百官商讨,派人接管北境大军。 楼离看向人群中的楼家武将,自信满满,很快,他们楼家就能成为四大世家之首了,届时就算萧衍不能打败萧隆这个太子,他们楼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所以于他而言,现在就已经成功了一大步。 正当楼离暗自盘算着楼家的未来时,朝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闯入,跪在大殿中央,神色紧张地禀报道:“启禀皇上,边疆急报!北蛮大军有异动,已秘密集结十万大军,意图不明,谢言霆少将军也证实的确失踪。”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又是一片哗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萧衍表现得和其他人一样面色凝重,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他知道北蛮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所以他并不担心,相反,他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父皇,儿臣愿即刻启程,前往北境,稳定军心,查明谢言霆少将军失踪的真相。” 萧衍挺身而出,言辞恳切,心底里却乐开了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皇上眉头紧锁,目光在萧衍与众官之间徘徊。 在人群的楼离面部表情差点失控,萧衍要做什么?他亲自上阵?他去边境做什么?不是早就说好了扶持他们楼家的武将吗? 萧衍心中暗自冷笑,他很清楚,这正是他展现能力,进一步巩固地位的大好时机,他怎么会让别人抢占此先机。 两人的联盟,显然是不太稳固的。 萧隆注意着二人的微妙变化,沈从安也大概猜到萧衍突然提出去北境,显然是不在他和楼离的计划之内,那这个时候,就是破坏萧衍和楼离关系的最佳时机。 沈从安冲萧隆点头,这个时候,萧隆这个太子才是最应该出面的。 “父皇。” 萧隆站起身,声音沉稳而有力,“儿臣也认为,此事关乎国家安危,不容有失。儿臣觉得应派顾南大将军前往,他曾是谢大将军的副将,如此一来,一则可以稳定军心,也可让谢大将军有精力手查明谢言霆少将军失踪之谜,以及北蛮大军异动的真正意图。”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再次掀起波澜,文武百官纷纷侧目,议论之声更甚。 谢家是否忠诚还存在非议,怎能给他们再派一员大将?顾南要是听信谢运的话,被刺大周朝,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但是坚信谢家军却认为太子信任谢家,那谢家这么多年镇守边境,吃尽苦头也是值得的了。 皇上目光闪烁,显然对太子的提议更加满意,他和谢运交情很深,也很信任谢运,否则他不会将北境如此放心的交给谢运这么多年。 楼离的脸色却更是难看,他万万没想到萧衍会突然插一脚进来,而且现在萧隆又提出让顾南前去,那他安排的人怎么办? 这样一来,他楼家武将接管北境大军的计划必然受阻,谢家显然也没有按计划被猜忌,信任谢家的人太多了,这对于他楼家来说,绝非好事。 他必须做点什么才可以,就算萧衍不帮他,他爹可是太傅! 楼离心中焦急万分,他迅速在脑海中盘算着应对之策g他瞥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自家武将,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决定孤注一掷。 “皇上,微臣认为太子殿下的提议虽好,但顾南大将军年事已高,长途跋涉恐对身体不利。再者,北境局势复杂多变,需一位年轻力壮、智勇双全之将方能应对。微臣举荐自家武将楼云鹤,他自幼习武,对兵法战术颇有研究,且对北境地形早已了如指掌,实为最佳人选。”楼离言辞恳切,试图说服皇上。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议论。不少人心中暗自思量,楼云鹤虽年轻,但确有才能,若真由他接管北境大军,也未尝不可。 但是楼离此举无疑是在摆明了想跻身而立,不想楼家太出挑的人可就不乐意了。 然而,萧衍却冷冷一笑,他岂能看不出楼离的如意算盘。他缓缓开口:“楼云鹤虽是年轻武将中不错的人才,但此刻经验尚浅,北境之事非同小可,需慎重考虑。儿臣认为,还是由儿臣亲自前往更为稳妥。” 皇上听后眉头紧锁,目光在萧衍与楼离之间来回游走,显然在权衡利弊。 老三不是娶了楼家姑娘吗?怎么不帮着楼家说话,如此急于去北境,又是何意图? 这时,沈从安适时站出,轻声说道:“皇上,臣认为两位皇子所言皆有道理,但此事关乎国家安危,需谨慎决策。不如先派使者前往北境,探明虚实,再做定夺。” 他的提议让皇上微微颔首,觉得这个建议颇为中肯。 他看向萧衍与楼离,沉声道:“此事容后再议,朕自有决断。无论是顾南将军还是楼云鹤,皆是国家栋梁,应以大局为重,切勿因私废公。” 楼离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 他看向萧衍,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不甘,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萧衍你敢背刺,你给我等着。 而萧衍则是一脸淡然,在他看来,楼家是依附于他,而他并不依附于楼家。 第97章 萧衍不行 面对楼离恶狠狠的眼神,萧衍只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回应,那笑容里还透着浓浓的的自信。 退朝之后,萧衍也并未急于离开,而是缓步走向沈从安,“沈大人和得一手好稀泥呀,让所有人的计划都落了空,就是不知道父皇会让谁去北境,哦,对了,沈大人提出来的建议,想必沈大人早就想好了人选。” 萧衍的脸上带着笑意,可却藏着杀意。 他真的应该派人把沈从安杀了,今日也不会破坏他的计划。 但转念一想,直接杀掉沈从安未免太过便宜了他,且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猜疑,还是只能拉拢。 毕竟沈从安的脑子,可比楼离的聪明。 萧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决定再给沈从安一个“机会”,“沈大人,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助我顺利前往北境,这和你支持我皇兄并不冲突,你只需要帮我这一次,我保你沈家世代荣华,言出必行,否则,哼,后果自负。” 沈从安脸色微变,他清楚萧衍的手段,却也不会就此屈服。 “殿下此言差矣,臣一心为国,人选之事自当由陛下圣裁,更何况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侍郎,岂敢妄议您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殿下若真有保家卫国的决心,何不再向陛下请命?或许陛下见您真有这般的决心,就能改变陛下的心意。” 沈从安的语气不卑不亢,也不慌不忙。 萧衍轻笑一声,似乎对沈从安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带着嘲讽的口吻,“沈大人真是狡猾如狐,我知道你忠心于我皇兄萧隆,不过,本殿下有的是耐心,我们就走着瞧。还有沈大人你记住,人有失手,马有乱蹄。” 言罢,萧衍转身离去,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背影,让沈从安心中的那点不安又不着痕迹的开始蔓延。 算日子,默儿已经在虚无山,虚无山能人异士居多,一定能保护好默儿,他的慌乱才渐渐平息。 萧衍走后,太子殿下才现身。 他就在暗处观察,但他不是不相信沈从安,他只是不想被萧衍发现而已。 沈从安低声道:“殿下,以今日的局势来看,谢言霆少将军可能已经落入三殿下之手……” 萧衍轻轻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幸亏谢伯父他平时威名远扬,才不致于让整个谢家都轻易被人设计,也多亏你从中周旋,稳住局势。不过,北境之事不可拖延,我们也要尽快想到破解之法。” 沈从安沉吟片刻,提议道:“殿下,我们不妨先暗中调查谢言霆失踪之事,边境此刻肯定是不易通过的,也就说谢言霆少将军很有可能被三殿下的人藏了起来。而边境谢大将想必一定会加强边防,以防北蛮趁机作乱,我对谢大将军有信心,若真打起来,北蛮人未必能讨到好处。至于楼家,他们既然各自有所图谋,定会露出更多马脚。” 萧衍赞同地点点头我他深知,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不仅要有勇武,更需智谋。 他必须步步为营,既要确保北境安全谢家安全,又要设法揭露楼家的阴谋,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 身为太子,他必须运筹帷幄。 与此同时楼离在返回府邸的路上,脸色阴沉如水。 萧衍的突然变卦打乱了他的布局,他必须迅速调整策略,寻找新的突破口。 回到府中,楼离立刻召集亲信商议对策。 他目光如炬,声音低沉而坚定:“萧衍想要去北境,摆脱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必须设法阻止他,同时加快我们接管北境大军的步伐。” 一名亲信建言道:“大人,竟然三殿下不再为我们所用,那我们何必效忠于他呢?我们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让这家人在三殿下手里救回谢言霆。如此一来,皇上和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不畏强权,正义凛然,和三殿下不是一个阵营的,从而脱颖而出,得皇上的信任。” 楼离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呵呵,你这提议虽好,可我们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但此事可先着手准备着,但切记不可留下痕迹,或许后面是用得上的。呵呵,另外,加强对北境消息的掌控,我们要确保每一分情报都最先掌握在手中。” “是,大人。” 夜色渐深,楼离府中灯火通明,直至深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楼离很清楚萧衍这个人不仅虚伪,还自以为是。 以前勾搭上谢家的那个女人,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后来知道皇上绝不会让他娶那个女人,就立即和别的女人来往甚密,知道他们楼家可利用,就立即和他妹妹频繁见面。 他原本只以为萧衍是花心,一个男人身为皇子花心一点并不奇怪,可他妹妹却说,三殿下府内并无妾室,且在房事上对她也是敷衍了事。 当他的妻子告知他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他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不能按计划来了。 显然萧衍不仅人品不行,他作为一个男人,连做个男人都是不行的。 同为男人,他太了解这期中的门当。 难怪以他的秉性,竟然一直拖着没有成亲,早日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将为他带来多大的利益,萧衍却一直没有利用这一点。 嫁入三殿下府的楼瑶此刻就正在发火。 萧衍回府就进了书房,她一个新妇刚尝试儿女之事,出嫁前府里嬷嬷教的那些东西半点都没用上,她倒没发现萧衍是不行,只是觉得自己被薄待,有些火大。 “皇妃,您消消气,边境出了事儿,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殿下肯定也是想为皇上分忧,才没有顾得上您。” 楼瑶身边的嬷嬷把门给关上了。 这府里大多数的人都是萧衍的,难保这会儿楼瑶在这边撒气,后脚就有人去给三殿下通风报信,在殿下那儿嚼舌根。 “忙就把我晾着吗?当年是他说我生得漂亮,让他一眼万年无法忘记,娶到我了却不珍惜,呜呜……” 楼瑶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那点端庄了。 嬷嬷也只能哄着她,让她别哭了。 第98章 破庙的北蛮人 于是乎,就在谢婉如决心回宣城杀萧衍的时候。 有关她三哥的线索来了。 一个香囊掉在她追击之路的破庙里,谢婉如认识这个东西,是多年前她送给三哥的。 且香囊明显是刚掉下不久的,因为不远处的火堆还有余温。 “再找找,或许还有线索。” 谢婉如欣喜若狂,只要能找到她三哥,对她来说,就是现在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虚宁和虚阳赶紧四处查看,在角落里竟然发现了包袱,虚宁提起来大概感受了一下,不像是什么诡异之物,挑开一角查看,只是普通衣物。 “小师妹。” 虚宁把东西递给谢婉如查看。 一旁的谢婉如接过,先是用手感受那布料,最后凑近闻了闻,却是摇头,“不是我三哥的。” 她三哥身上没有这么古怪的味道,这衣服更像是北蛮人的。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之际,包袱的主人竟然回来了。 他一见里面的人不同寻常,愣在门口不再入内,转身就要跑。 谢婉如眼疾手快,身形一闪便飞身而去,挡在了那人的去路上,虚阳则在手中暗暗扣住了几枚暗器,以防那人对小师妹不测。 “你是何人?这包袱是你的?” 谢婉如的剑已经架到了那人的脖子处,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决,目光如炬,直视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神色慌张有些的北蛮人。 为何确定他是北蛮人? 因为他太高了,且十分魁梧,若不是有两位师兄在身后,谢婉如都不敢这般勇猛的把人拦下。 毕竟对方若是个会武的,哪怕武功不如谢婉如,这体型打起来的话,谢婉如也有些吃力。 那人见状,想往后退,虚阳手中暗器飞出,将他的衣领刮破,只差一点,便是他脆弱的脖子。 知道逃跑无望,只好硬着头皮停下脚步,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只是……路过的,我……我不知道它是谁的。” 虚宁和虚阳迅速围了上来,虚宁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对方,虚阳则继续暗暗戒备,以防对方突然发难或是逃跑。 谢婉如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她也没有立即发作,而是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你说你是路过的?那见到我们为何要跑?这香囊会在此?这香囊乃是我亲手所制,独一无二,你就是抓走我三哥的北蛮人!对不对?”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想要把人撕碎的压迫感,她手中的剑更是直接刮破那人的肉,只见高大的北蛮人脖子的地方,渗出一些血来,这让让那北蛮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谢婉如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她隐隐觉得,这个北蛮人有些不同寻常。 那包袱里不过是几件破衣服,他们若是着急把人交接出去,会有空回来取东西? “你最好不要隐瞒什么,是不是你们抓走了我哥谢言霆,快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她再次警告道,同时暗暗思量着如何从这个北蛮人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这个时候一旦决策失误,就可能会坏大事。 “我们……我们的确绑架了谢言霆,但是我东西掉了,里面有我娘亲手给我缝制的底衣,我要回来拿,他们就先走了。” 那北蛮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闪烁不定。 谢婉如眼神一凛,剑尖轻轻颤动,仿佛随时都会划破对方的皮肤,取其性命。 “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这剑可不长眼,这里四下无人,我杀了你又何妨?又或者让你生不如死!” 她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胁。 北蛮人咽了咽口水,脸色苍白,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说,我们都是是受雇于人绑架了谢言霆。但是,我们真的不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这种机密怎么可能告诉我,我只是个小角色而已,偶尔负责看守和戒备,并不负责联络。” 他说完,又咽了一口口水,实在是谢婉如的冷脸有些吓人。 谢婉如听后眉头紧锁,她知道这个北蛮人说很有可能是假的,但至少这是这个人是一个线索,是她们追查这么多天以来,唯一最接近谢言霆的时刻。 她决定再试探一下。 “你们到底受雇于谁?又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绑架我哥的?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对方的内心。 北蛮人立即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我只是接到了一个下派任务,完成任务就能拿到钱,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北蛮有许多这种活儿,我们离乡背井都只是为了糊口而已。” 他说得楚楚可怜,可谢婉如却在心中冷哼。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了。” 她再次警告道,她已经在心底里谋划了一番,先稳住这个北蛮人,然后暗中跟踪他,看看他是否会和其他同伙联系。 只有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能找到她三哥。 “我真的只知道这些,我知道你们谢家人都是忠义之士,绝不会滥杀无辜!” 那被北蛮人态度诚恳不已。 谢婉如收起剑,冷冷地看了北蛮人一眼:“你走吧,但你要记住,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北蛮人如获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然后匆匆离去。 谢婉如则和两位师兄交换了一个眼神,虚宁两人意会,她们悄悄的紧随其后,暗中观察着这个北蛮人的一举一动。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跟踪着北蛮人,生怕被他发现。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他们看到北蛮人和另一个神秘人接头。 谢婉如心中一喜,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悄悄地靠近,准备听清他们的对话。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99章 和神秘人交手 那被放走的北蛮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四处张望。 谢婉如连忙屏住呼吸,与两位师兄更加紧密地隐蔽在暗处,能察觉到她们的踪迹,对方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她们想钓鱼,不曾想,反而成了别人眼里的肥鱼。 神秘人低声与北蛮人交谈了几句,递给北蛮人一个信封。 北蛮人接过后,迅速将其塞入怀中,神色匆匆地就离开了。 谢婉如见状,心中焦急,她知道此时不能再犹豫了,他们已经交易,再不行动就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正当她准备现身阻拦时,却听那神秘人突然冷哼一声,似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哼,区区几个大周朝的人,也敢跟踪我的人?” 神秘人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副诡异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那目光在夜色中格外骇人。 谢婉如心中一惊,但她并未退缩,而是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你是谁?为何绑架我三哥谢言霆?快把他交出来!” 虚宁和虚阳也跟着现身,这个神秘人的气场很足,可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不见得会输,毕竟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可妄言。 师父常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得意忘形。 神秘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就凭你们?也想救出谢言霆?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婉如握紧手中的剑,怒目而视:“少废话,今日你不交出我三哥,便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过!” 无论对方是什么实力,她谢婉如都不会退缩。 虚宁已经做好要打一架的准备,虚阳的暗器也准备到位,这个人要是有要伤害谢婉如的东西,他们会立马出手。 他们都是自幼习武,可他们常年都住在山上,几乎没有和山下这帮人接触。 也就是说,他们和普通习武之人的唯一较量,就是和谢婉如的切磋。 谢婉如很厉害,他们偶尔还会在她手里吃亏,所以他虚宁也觉得外面的人肯定都很厉害。 神秘人却并未急着动手,而是悠悠地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谢言霆此刻正被我们关押在一个秘密地点,不过想来你也很清楚,想抓你三哥的人,不止是我们,还有一个你很熟悉的人。” 谢婉如心中一紧,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我会杀了萧衍!你以后都不必考虑这个人。” 神秘人冷笑一声,想要凑到谢婉如到跟前,上头说要暴露行踪给谢婉如他们,至于为什么他并不知道,他的等级并不能直接提问。 所以他也只是照做,至于谢言霆,其实早就被萧衍的人接走了,只不过他们也安排了自己在那些人里面,可以一直掌控对方的行踪。 虚宁却误会他要对小师妹动手,猛地向前一步,挡在谢婉如面前,手中长剑出鞘,剑尖直指神秘人,喝道:“休想伤害小师妹!” 神秘人停下脚步,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哼,我,你们谁能拦得住?不过,我今日并不想与你们为难,只是你们想救谢言霆,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们,不可能。” 说罢,他轻轻挥袖,打算发难后趁机离开,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周身散发而出,虚阳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竟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险些摔倒。 他的长处是暗器,所以在这一块的功底一半。 虚宁伸手将虚阳的身子稳住,让他去保护谢婉如,他自己则开始运足内力来反击。 只见虚宁的身体周围开始变得不同,他们谦卑有礼,那是虚风师父让他们乖乖的不要惹事,才从未告诉他们,他们的实力,下山其实基本是无人可敌。 除非对方人多到无法抵抗,那也是会输的。 但此刻,面对神秘人的挑衅,虚宁不再隐藏实力,还没能问出有用的信息,这个节目绝不能走。 他的双眸骤然变得凌厉,周身气势攀升,仿佛一头即将脱缰的野马,他的内力极为醇厚,简直是强得可怕的类型。 谢婉如甚至都往后退了两句,这就是为什么见到大师兄,她那般开心的原因,大师兄的武功,可以说是变态一样的存在。 “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该老实交代,莫要废话。” 虚宁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回荡在夜色之中,他怎么能让小师妹独自面对,只见他单手紧握长剑,剑尖微颤。 神秘人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对虚宁展现出的实力感到意外,他知道谢家人的武功不差,可他来之前却并不知道虚无山的实力。 但他并未表现出退缩,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意思,看来我今天是遇到对手了。不过,就凭你们,还是嫩了点。” 话音未落,神秘人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向虚宁袭来。 虚宁冷哼一声,长剑一挥,剑光如龙,与神秘人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神秘人也拿出了兵器,是一柄藏于腰带间的全剑。 谢婉如和虚阳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大师兄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对方刚刚展现出来的功底貌似也不差的,谢婉如紧握着手中的剑,随时准备支援虚宁。 而虚阳则开始调整呼吸,准备随时能发出他最为擅长的暗器攻击,他的手指在黑暗中轻轻划动,暗算不光彩,但是为了保护大师兄,虚阳似乎并不在乎光彩不光彩。 神秘人与虚宁的战斗愈发激烈,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交错,剑光交织成一片。 不过六七招以后,对方的实力明显不敌虚宁,已有败退之势。 虚宁的剑划破对方的小臂时,神秘人吃痛后退,虚宁也手下留情,收住后招,与他对峙。 “你不是我的对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虚宁的语气低沉,刚刚的打斗让他血液沸腾,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 他们师兄弟之间的磨练不会下狠手,所以神秘人才能在他手里过这么多招,师父教他们的从来都不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战术,所以虚宁此刻见了血,心境变得有些不同。 第100章 达成初步合作 神秘人没想到对方实力如此可怕,接触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虚宁的功力绝非是他能敌的。 如果这个人下狠手,他早死了。 “人不在我们手里,之前在,现在已经不在了,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交接给萧衍的人了。” 神秘人收了剑,表示他愿意交代,然后指了指虚宁手里的剑,上面还有他的血。 虚宁有些紧张的将剑收了起来。 神秘人继续开口,“我的确是故意引你们过来,好让你们发现踪迹。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并不希望他们把人带走,萧衍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们也不要问我是听命于谁,我不能说。” 她说完,虚阳就有些头晕了。 虚阳:山下的人真复杂。 谢婉如则思索了一下,如果他们也是萧衍的敌人,那他们到底是谁,又是听谁的命令。“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故技重施?” 他们明明一起参与的绑架和带走她三哥一事,为什么又突然内讧,故意给她透露消息。 这个人哪句话是真的,很难说。 “故技重施?根本因为没必要吧,我如果想对你们动手,怎么可能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当然,我也轻视了你身边这二位的实力,这是我的失误。” 神秘人轻笑,捂着胳膊,伤口不算太深,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解释不清楚,那血又没法止住,他只能捂着不让血液再流失。 “我也不明白上面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不过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的主人跟萧衍至少现在并不和睦,所以交接的时候,我们安插了线人,他们现在还在带走谢言霆的队伍里,我可以随时掌握他们的路径,你们想救谢言霆,就只能留我一条命。” 谢婉如目光凌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神秘人,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也在心里犹豫,是否要相信这个人。 虚阳则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番复杂的局势感到困惑不解。 “你凭什么我们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就相信你?” 谢婉如冷冷地问道,手中的剑握紧,似乎在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以刚刚神秘人和大师兄交战的实力,她有信心也能拿下这个人。 神秘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你们没有选择。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们就失去了唯一的线索。而且,以萧衍的手段,他很快就会让人把谢言霆带到更隐蔽的地方,到时候,你们再想找到谢言霆,就难如登天了。” 谢婉如和大师兄虚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犹豫。 他们知道,这个神秘人虽然身份不明,但他说的话却句句在理,如果不是他们故意泄露痕迹,她们现在都还有可能是无头苍蝇。 “好吧,我们就暂且相信你。”谢婉如终于松口,但她的眼神依然充满戒备,“不过,你要记住,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们手里。如果你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我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神秘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谢婉如的警告并不感到意外。 他微微欠身,道:“我明白。” 上面的人只说暴露踪迹,却并没有说要立即把关于谢言霆的线索全都坦白,所以他现在要想办法拖延,而不是立即把人带入救谢言霆。 神秘人心中暗自盘算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声色,他继续说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萧衍的人马应该会青峰镇外十里的一处密林里,他们在夜幕降临后赶路,这样可以避开路人,让你们找不到线索。这是我们的线人不久前传来的消息,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也应该出发了。” 谢婉如闻言,眼神微微一闪,迅速与虚宁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是在评估这个消息的价值。 虚阳虽然不解其中深意,但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暗器,心想只要小师妹一句话,这个人必死。 “青峰镇外十里……”谢婉如低声重复,“你最好能确保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否则,后果自负。” 神秘人苦笑更甚,举起仍带着血迹的手,以示自己的无辜:“我自然明白,我的生死现在与你们息息相关。放心吧,我不仅想活命,我上面的人也不想他的计划太顺利。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虚宁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就暂时合作。但你必须全程跟在我们身边,直到我们救出谢言霆为止。在此期间,你的任何行动都需经过我们的同意。” 神秘人欣然点头同意,他刚刚的话并没有说得绝对,人已经启程,下一步会往那儿去,可就说不准了,他则需要寻找机会,向自己的主人汇报这里的变故。 夜色渐浓,一行四人趁着月色的掩护,悄然向青峰镇外进发。 沿途,神秘人几次欲开口,都被谢婉如警惕的目光逼退,只能耸肩最后选择闭嘴。 很明显,谢婉如并不想听他说话。 宣城。 萧衍还在想楼离什么时候才会向他低头,毕竟楼家只能依附于他。 他实在不喜欢楼离在他面前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所以才在朝堂之上与他背道而驰,他想让楼离明白,没有他的支持,他楼离什么都不是。 谢言霆现在已经在他的手里,有这个人质,他就可以制造舆论,甚至威胁谢家,让谢家被重击,至于北蛮那边,并不是他承诺的,是楼离…… “哈哈,楼离,你不是聪明吗?本殿下倒要看看,这局面,你要怎么应对,还有谢婉如……呵呵。” 萧衍的目光变得邪恶。 他并不知道此刻谢婉如并不在宣城,只想着他手里有人质,到时候还可以用来威胁谢婉如。 谢婉如如今已是和离妇人,他若说愿娶她为妾,也是抬举她了。 萧衍笑得合不拢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第101章 林清遇见沈言之 宣城,今日天气甚佳,林清出门想去买点时新的料子,结果她竟然看见了沈言之,她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个小混蛋。 小小年纪就懂得欺骗别人感情,隐藏自己,心机颇深,现在又往赌坊这类地方跑,是个不简单的。 “小姐?你认识那个小孩儿吗?” 婢女随口问道,主要是那个小孩儿面生,她不认识。 “沈家那个外室子,你没见那个老婆子拉着他的手,看来是宝贝得要死嘛,且看看,等会儿让人去打听打听。” 林清的目光都是嫌弃,她上了楼去。 世家小姐挑东西都有专人伺候,是不需要在楼下和普通人打交道的。 若不是沈老夫人也在那儿,她也认不出那人就是沈言之,毕竟据说沈家有两个孩子。 一个乖巧听话,在白鹿书院颇受父子喜欢,而另一个却被一个不入流的书院开除,是个纨绔。 她记得婉婉说过,原本婉婉是想过继那个叫沈默的孩子,可是沈老婆子和沈念安就是想让她来养这个外室子,后来又因叫沈默的孩子受了伤,她怕沈默再被人伤害,就妥协了。 婉婉在沈家是真的委屈至极了。 林清站在二楼的窗户旁,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偶尔落在沈言之身上,看得出来他不想走,沈老夫人硬将他拉上了马车。 她轻抚着手中精致的团扇,“绿柳,你现在可以去打听了,问问沈言之最近都与哪些人往来,还有他一般什么时候出现在赌坊。”林清低声吩咐着身边的婢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绿柳应声退下,心中虽好奇却不敢多问,她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一旦有了兴趣,定要追根究底。 林清收回视线,转而挑选起布匹来,指尖轻轻滑色彩斑斓的绸缎,心中却仍在盘算着沈言之的事。 她虽不愿与沈家那些腌臜事扯上关系,但沈言之的出现,无疑在她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想给婉婉出气,既然沈言之这个小子喜欢赌,那她就让他赌个够。 “哼,我倒要看看,能让婉婉吃瘪的人,是不是都很厉害。” 林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即将掀起的一场风波。 选完布料后,林清又吩咐店里的伙计将几匹上好的云锦送到府中,这才缓缓步出绸缎庄。 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她站在门前,目光再次扫过街道,却已不见沈言之与沈老夫人的身影。 “小姐,打听清楚了。”绿柳匆匆而来,气息微喘,手中握着一方汗巾擦汗,“沈言之近来常与一些街头混混往来,赌坊那边也时常能看到他的身影,据说他出手阔绰,但赌技不佳,常常输得精光。” 林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出手阔绰却赌技不佳,当真是个蠢笨的。既然他喜欢玩,那本小姐就陪他好好玩玩。” 她转身吩咐绿柳:“你去准备一些银两,再找几个机灵点的家丁盯着沈家,他一出门,我们就去会会这位沈小公子。” 说罢,林清上了府里的马车。 林父是刑部尚书,养得林清也是个性格洒脱,有仇必报的性子,所以她和同样性格的谢婉如才那般交好。 绿柳有些不明白,小姐什么时候和这个小公子不对付了? 转念想到刚和沈家和离的谢婉如,她就明白了,心里默默给这位小公子默哀了一番,被她家小姐盯上,通常都会死得很惨! 沈言之被带回沈府以后仍旧是不服气的。 “我又没花沈府的银子,凭什么不让我出去玩,我只是路过那个赌坊而已,我没进去!” 沈言之嚷着。 刚进府的时候他面上还算规矩,可后来知道沈老夫人心疼他这个孙子,底线是没有的,他就肆无忌惮了。 毕竟当初他放火烧了沈默都没被处罚,掉了水沈老夫人那可是心疼不已。 “府里不好玩,祖母,我如今又不能去学院,日日都在府里转呦,都快憋出毛病来了。我知道只有祖母是最疼我的,我也最爱祖母了。” 沈言之撒着娇,试图用往日的手段哄骗沈老夫人,却未注意到沈老夫人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 “言之啊,祖母知道你喜欢玩闹,但赌坊那种地方,实在不是你该去的。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沈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显然她并没有相信沈言之只是路过,可沈言之却不为所动,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那纸醉金迷的赌桌上。 至于沈言之手里为什么有银子,沈老夫人似乎并不在乎,总之不是她手里掏出去,她只以为是付柔给的。 毕竟沈念安曾说,在外面的时候,他给过不少银子给付柔,而且如今付柔的月俸也有五十两之多。 “祖母,您就让我出去玩吧,等我玩够了肯定好好念书,而且我那些朋友,他们都是好人,不会带坏我的。” 沈言之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可这话却更像是一个孩子在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找借口。 “还不如我不回来的时候,回来处处被限制。” 说着,沈言之不高兴的一屁股坐下。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她知道沈言之养在外面这么多年,性子肯定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改变的,但她作为长辈,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呢? “好了,言之,你先回房休息吧,你读书这件事,你父亲回来,我会和你父亲商量的,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府里。” 沈老夫人决定先稳住沈言之,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反正不能让他再出去玩了。 沈言之心中不甘,但也知道祖母的话不能不听,府里的家丁都是听祖母的,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跑不掉。 于是他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偷偷溜出去。 而另一边,林清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沈言之一出府,就给他来个“惊喜”。 第102章 荆州封运排查 而谢婉如这边却追了一夜,痕迹确实是有的,可最后却还是扑了空。 因为凌乱的马蹄痕迹到了河滩边就没了。 谢婉如问了这条河的名字,顿时就有些气馁。 这条河往下能通宣城,水上比陆地上更难留下痕迹,想藏一个人太简单。 “谢小姐放心,就算他们走水路,我的人到了码头也会通知我。” 神秘人的面具还在脸上,没有揭下来,谢婉如对于他长什么样子似乎也不关心。 “然后呢?我们就在后面被当猴子一样耍?在边境没有拦下你们,我们就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现在已经追了这么久,很近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谢婉如的耐心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她离开宣城的时候是静悄悄的,因为谢家手握重兵,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走了,难免被人借题发挥。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暴露身份了。 她是皇上破格晋升的永昌郡主,这个身份是有些权利的,更何况她三哥还是少将军,地方官员肯定也不敢耽搁。 “大师兄,把他绑起来送去古磺城给我大哥,三师兄,我们乘快船日夜赶路,我要封运排查。” 谢婉如的语气不容商量。 虚宁想要劝说,却又觉得还是先不要,他们随行的还有人,可以紧随谢婉如的身后,他先把人送回来也行,然后再赶过去找他们。 神秘人这才意识到,谢婉如有多不简单。 她身边的护卫太多,还好自己一开始没有想要和她硬碰硬,否则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凉透了。 “谢小姐……” 神秘人想要再解释一番,就见谢婉如回头的目光里都是冷寂得到杀意。 对,杀意。 此刻在谢婉如眼里,神秘人和萧衍都参与了绑架他三哥,且在她心里,这些人都是为达目的通敌叛国的东西,没有这些人,边境怎会如此。 她冷冷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声音低沉而坚决:“你不必再说废话,你上面的人是谁,我迟早会查清。你们都是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到时候若查出你们通敌叛国,我倒不介意亲自去看看你被砍掉脑袋。” 说完,谢婉如转身,披风在晨风中轻轻飘扬,她快步走向停靠在河边的快船,三师兄紧随其后,两人迅速上了船,只留下被绑住的神秘人和大师兄留在岸边。 “开船!” 谢婉如一声令下,快船破浪而出,沿着河流疾驰而下,直奔宣城方向。 她知道,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乎她三哥的安危,她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河面上,晨光初破,水波粼粼,快船如箭,划破宁静的水面,留下一道道细长的波纹。 谢婉如立于船头,目光如炬,紧盯着前方,心中既有焦虑也有决绝。 她深知,这一路上或许还有重重阻碍,但她已无所畏惧,她一定会找到她三哥。 船舱内,虚阳正忙着布置航线,确保他们到了前方能够尽快开始排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谢婉如的坚定支持,他知道小师妹一旦下定决心,便无人能挡。 而留在岸边的神秘人与大师兄,望着逐渐远去的快船,各自心怀不同的心境。 神秘人面具下的眼神闪烁不定,他既为谢婉如的坚决感到震惊,又为自己身陷此局而无奈。 他早就知道这事儿难做,却没想道他竟然只拖了半日,谢婉如就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萧衍,你斗不过谢婉如的,呵呵。” 神秘人呢喃,这一路谢婉如的能力他有目共睹,遇事冷静且思维清醒。 快船继续破浪前行,随着船只的不断深入,荆州的轮廓渐渐清晰,天也快亮了。 谢婉如心中暗自盘算,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利,调动一切可用资源,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与排查。 她相信,只要有一丝线索,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三哥的下落。 下了船,谢婉如直奔当地府衙。 府衙内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务,他们并不认识谢婉如。 谢婉如甚至被人拦下,让她有冤去门外击鼓。 谢婉如眼神一凛,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金牌,上面刻有“永昌郡主”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守门的衙役一见,顿时脸色大变,虽不知道真假,但是能有这种东西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连忙跪下行礼。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郡主驾到,请郡主恕罪!” 衙役们纷纷跪下,这人是不是真的知府自会辨认,他们这种小兵若不识抬举,那可就完了呀。 谢婉如冷哼一声,绕过衙役,大步流星走进府衙。 她直奔正堂,那里此刻坐着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荆州知府。 “知府大人,本郡主有要事相商,请大人即刻召集所有捕快,本郡主有重要任务布置。” 谢婉如依旧举着腰牌。 知府见是永昌郡主,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相迎,并立即下令召集所有捕快。 那腰牌上的纹理他曾见过,冒充郡主可是死罪,他不觉得眼前之人敢做这种傻事。 谢婉如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要求知府全力配合,对荆州到古磺城之间的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进行排查,同时调集船只,封运。 知府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安排人手,并按照谢婉如的指示行动起来。 “郡主,您有所不知的,荆州依靠水运交通,封运一两日还能勉强过得去,时间一长,商会那边可能会不安。” 知府大人的样子颇为唯唯诺诺。 荆州作为一个大城,就是靠着这条河才建立起来的。 乃是商贸重镇,水运发达,若长时间封运,确实会对经济造成不小的冲击可能引发商贾们的不满与骚乱。 这知府大人并没有胡说。 “知府大人,我自然明白封运的影响,但是我已经追了五六日,若不能在荆州把人拦下只会越来越难找。” 到了宣城以后,谢婉如想把人找出来就更难了。 知府闻言,面露难色,但见谢婉如态度坚决,且谢婉如腰牌在手在身份上碾压了他,只得点头应允。 第103章 除了谢言霆,都杀了 谢言霆自从被人绑架,就一直被绑着手脚且蒙上了双眼,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脱逃的机会,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但是这会儿船好像是停了,夜里一直都是在赶路,但是白天这群人却好像都在休息。 “将军?” 边上一人轻唤,他们虽然也被绑住,但是好在绑匪对他们的管控并不严谨,蒙眼的布条已经被蹭掉了。 谢言霆微微侧头,虽然双眼被蒙,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对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异常敏感。 他压低声音,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透露出焦虑:“你可知我们这是在哪?” “回将军,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是靠岸了,但具体是哪里,卑职也不清楚。”那人同样压低声音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谢言霆心中暗自盘算,匪行事谨慎,选择夜间行船,白天隐蔽,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寻找逃脱的契机。 “你们,有没有办法解开这些绳索?我的手脚都被束缚,也看不到外面。” 谢言霆试探性地问道。 “将军,卑职试过,这些绳索绑得极紧,而且用的是特殊材质,难以轻易解开。”另一人沮丧地回答。 正当众人陷入沉默,一筹莫展之际,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快,动作快点,把他们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官府的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船舱外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 “将军,我帮你把布条扯下来一些,让你一会儿稍微能观察周边,得罪了。” 身边的人靠近,附身过来,大家的手都被绑着,那人只能用嘴把布扯了扯。 眼睛还是被蒙着,但是谢言霆已经能够看清一小部分,他迅速调整呼吸,准备在转移过程中寻找逃脱的机会。 随着舱门的打开,一束光线透了进来,谢言霆借着这短暂的光亮,迅速观察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物件。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块松动的木板上。 “走,快走!”绑匪们催促着,开始将谢言霆等人往外拖。 他们所在的大船已经靠岸,一开始并不知道前方有搜查,还以为是荆州官府例行通关的安排,结果去打听才知道。 是永昌郡主下令排查,寻找谢言霆。 他们才后退已经做不了,因为这会儿时间后面已经来了几艘船,调头是不可能了,大船只能前进。 所以他们就想用小船把谢言霆带走。 “除了谢言霆,这些小喽啰已经没用了,一会儿都杀了喂鱼。” 一个面具人下令。 听到这句话,谢言霆心中一紧,但他表面依旧保持着冷静,他不能慌乱,但也不能让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出事。 在被绑匪拖行的过程中,他悄悄用身体摩擦着那块松动的木板,希望能在关键时刻将其踢落作为武器。 “哼,想抓我谢言霆,没那么容易。”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同时利用微弱的视力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水域情况。 绑匪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快速且隐蔽地转移上,对谢言霆等人的看管有所松懈。 就在这时,谢言霆注意到前方有官兵涌动,但是距离他们任有距离,是在搜查他们前方的船只。 于是谢言霆瞅准时机,猛然发力,用肩膀撞向身旁的一名绑匪,同时用脚勾住那块木板,用力一蹬,木板应声而落,正砸在另一名绑匪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绑匪们措手不及,而这动静也吸引了岸边虚阳的注意。 “小师妹!” 虚阳惊呼! 他轻功比谢婉如好,就寻了颗高树观察船只的动静,没想到正是如此,让他看得谢言霆他们这边的动静。 “想跑!没门!把谢言霆带上小船,其他人直接推下水,快!” 面具人见势不对,指挥手底下的人行动。 谢言霆虽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可他到底还是被绑住的,只能拼命制造动静,希望能被发现。 其他被绑住的人也纷纷效仿,可他们中却有人直接被丢进了水里。 谢婉如原本还没听清虚阳叫她,但这会儿有人落水的声音她却已经听到了,于是立即飞身往声音的方向奔去。 “三哥!” 谢婉如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就已经看得被转移到小船上的谢言霆。 “婉婉?” 谢言霆惊喜,他的妹妹找到他了,但是他的目光又锁定在已经落水的下属身上! 他们被绑住,只能凭借火硬的自身本领,拼尽最后的力气让自己探头,呼吸一点空气。 率先赶过来的虚阳被船上的绑匪困住,他近身的技巧一般,勉强能应付,却不能把人制服。 “婉婉!先不要管我!先救二狗他们!” 谢言霆大喊。 谢婉如有些犹豫,此刻所让人再把三哥带走,还不知道有没有可能追上,可如果不先救水里的人…… 只犹豫了一瞬间,谢婉如选择了救落水的人。 因为她知道,三哥一定不会怪她,她若为了救三哥,二狗他们出了意外,三哥反而会不安生的。 于是谢婉如直接飞身跳入水中,冰冷的河水让她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可她来不及自怜,迅速往一个快要下沉的人游去。 好在人是被绑住的,她游过去不会被落水者干扰。 “郡主!我的亲娘咧!您怎么能下水呀!” 知府大人已经带人赶过来,他赶紧让会水的衙役下去救人,不会水的去帮虚阳。 要是谢婉如有个闪失,他的乌纱帽不保就算了,可能脑袋都保不住呀! 谢婉如拖了两个人到岸边,又去救人,她身边的暗卫也都现了身,一部分救人,一部分找船去追谢言霆。 一共八人,谢婉如救了一半,其他的都救了上来。 可谢言霆的那艘小船却已经不知去向。 “三哥……” 谢婉如刚刚救人的时候有多勇猛,这会儿就有多难过,她明明已经那么接近三哥了,明明就差一点,就能救她三哥。 被救起来的几人还有些瘫软,衙役正在给他们松绑,有一两个呛水严重,衙役们扶着给他们,甚至是把人倒过来,把刚喝的水倒出来才罢休。 第104章 谢言霆救回来了 船上虚阳解决了最后一个人,他飞身下来查看谢婉如的情况。 “小师妹。” 虚阳立即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护住她,“你莫担心,暗卫之中有人追了上去,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救回谢三哥。” 谢婉如微微点头,眼中却满是担忧与自责。 “都是我不好,没能及时救下三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坚定,“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一定要找到他。” 知府大人此时也匆匆赶来,神色紧张。“郡主,您这是何苦呢?救人让我们这些粗人下水就行了嘛,万一有个闪失,下官如何向皇上交代啊!”他边说边吩咐衙役们加强警戒,确保谢婉如的安全。 虚阳白了一眼那知府,拍了拍谢婉如的肩膀,安慰道:“小师妹,别太自责了。谢三哥吉人自有天相,况且暗卫都是精英,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回谢三哥的。” 这知府没有什么大错,一直都很配合,但也仅仅只是配合,旁的一概不会主动做的类型。 谢婉如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智,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她看向知府,“知府大人,立即调动所有可用的船只,沿着河岸搜索。同时,派人去通知附近的州县,让他们也协助搜查,必须细致加严密,我三哥若在他们的地盘没有被拦下,我全部一一治罪。” 谢婉如的声音虽然还算比较轻柔,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知府大人连忙点头应允,迅速安排人手去执行。 这姑奶奶他可不敢得罪,雷厉风行太过果断了,他真怕姑奶奶再骂他一顿,他这官位怕是就到此为止。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给搜救工作带来了更大的难度。 但谢婉如和虚阳都没有放弃,他们坚信,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能放弃。 夜幕降临,河面上只有几艘船只还在灯火通明地搜索着,谢婉如已经换了一身衣袍,站在岸边,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心中默默祈祷着三哥的平安。 谢言霆被带走,这一次绑匪直接把他敲晕了。 暗卫找船追上来的时候,小船已经不知去向,但又不能停滞不前,只派一个人回去叫援兵,就继续往前搜索。 谢言霆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一切仿佛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可就在这是,送神秘人去古磺城的大师兄,此刻乘着一艘快船赶来。 绑匪们意识到天色昏暗,但是虚宁这边的船有明灯,不可靠太近,就往边上去了一些,就是这避之不及的动作,让虚宁原本目不斜视的目光低垂了几分。 他忽地注意到,远处一艘略显破旧的小船,在夜色与波浪间若隐若现,船身微微摇晃。 虚宁心中一动,那船上隐约透出的气息,让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小船无灯看不清前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会停下让他们先行。 结果这小船却很明显往更黑的地方而去。 他眉头紧锁,吩咐船夫迅速调整航向,靠近那艘小船。 随着距离的拉近,虚宁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小船上,绑匪正用黑布去盖昏迷的谢言霆。 虚宁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自己半路遇到了谢大哥派来的人,才提前结束任务返程,否则谢言霆的安危堪忧。 虚宁身手敏捷,一跃上船,他的功夫可比虚阳和谢婉如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瞬间制服了最近的几名绑匪,其余绑匪措手不及,一时间乱作一团。 “谢言霆!”虚宁一边与绑匪周旋,一边迅速查看谢言霆的情况。 黑布掀开,他用手去摸谢言霆的脉搏,人是活的,他就放心了。 此时,其他暗卫也及时赶到,将剩余的绑匪一网打尽。 虚宁迅速指挥众人将谢言霆抬上自己的快船,同时命人将绑匪及其小船押送回岸。 夜色中,快船破浪前行。 先行回来的暗卫不知道虚宁已经救下谢言霆,他是回来求援的。 谢婉如心里虽然失落,却还是镇定的清点人数,安排部署,虚阳看着小师妹,心疼不已。 在虚无山的时候,小师妹总是活泼调皮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可下了山,他再没见过小师妹微笑了。 直到一名暗卫匆匆跑来,脸色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喜悦:“郡主,谢三哥找到了!是大师兄虚宁将他救了回来!” 谢婉如闻言,整个人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眼中瞬间绽放出光芒,她紧紧握住那暗卫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真的吗?大师兄找到了三哥?” 她找了谢言霆太久了,这几日都在患得患失中跌跌撞撞。 “是,郡主,大师兄已经带着谢三哥往这边赶来了,您别担心。”暗卫连忙点头回答。 虚阳也是一脸惊喜,拍了拍谢婉如的肩膀:“小师妹,听到了吧,我就说谢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嘛。” 知府大人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这下下官也可以向皇上交代了。” 毕竟谢言霆要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丢了,他也会被责罚。 不久,快船破浪而来,虚宁带着谢言霆安全返回。 谢婉如急忙迎了上去,看到虚宁抱着昏迷的谢言霆从船上走下,她立刻冲上前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三哥……” 虚宁轻轻将谢言霆放在地上,对谢婉如说道:“小师妹,放心吧,谢少将军只是昏迷了,没有生命危险,等会儿让大夫瞧瞧,休息一下应该就能醒来了。” 谢婉如这才松了一口气,跪坐在谢言霆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眼中满是温柔与感激:“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虚宁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他们不知道谢婉如为何这般激动,只当她是和谢言霆感情好。 第105章 神秘人也不知道 然后谢婉如这头刚救下谢言霆还没赶回古磺城,边境就传来消息,北蛮人已经退兵。 人家只说自己只是在自己的领土练兵而已,是谢家军太紧张,才闹了乌龙。 可谢言霆被人挟持是事实,宣城内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想击垮谢家的意图也是事实。 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指向萧衍,因为绑匪们都是拿钱办事,他们只知道绑了谢言霆送到宣城,自有人接应,到时候就能拿到尾款。 唯一的线索,就是谢婉如她们之前遇到的神秘人。 先前急于找到谢言霆,所有人对这个人的身份都不在意,如今才想起,无论有无证据,至少得问出来,是谁配合的萧衍,以后也好有所堤防。 因为在谢婉如前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部分的内容。 “婉婉,辛苦你了。” 谢言霆摸了摸谢婉如的头。 他想过来救他的人可能是二哥谢言林,也有可能是是大哥谢言征,甚至是父亲手底下的人。 却从未想过会是他的宝贝妹妹婉婉。 他知道谢婉如来了边境,可他只当是婉婉和离了需要散心而已,从未想过他那顽皮需要人呵护的妹妹,如今竟这般懂事了。 “三哥,不辛苦,应该感谢大师兄才是,要不是他刚好发现你,我还不知道要再找多久呢。” 谢婉如再次见到谢言霆,只觉得人世间最美好的时刻,也不过如此。 她真的怕了失去家人的那种滋味。 “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言谢。不过你若想谢我,就帮我劝劝小师妹回宣城,师父他老人家真的很不放心小师妹在边境。” 虚宁笑着说道。 边境条件艰苦不说,偶有战乱,本就不是女子应该呆的地方。 “大师兄,我不想回去。” 谢婉如直言,当她知道父兄有危险的时候,她就忘了仇恨,只想和她的家人在一起。 如今危险未除,背后之人到底有哪些还不知道,她不会回去的。 谢言霆笑着,劝是劝了,可谢婉如却没有听进去一点,她现在就想回去问问那个神秘人,萧衍这边还有人在给他谋划。 然而,那黑衣人却始终紧咬牙关,不肯把幕后之人交代出来。 他被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但是谢言征倒不至于苛待他,就是普通犯人的待遇,有保暖的棉被,只不过还是冷。 神秘人已经没有之前的身姿挺拔,蜷缩在棉被里。 谢言霆一身少将军特制威武的铠甲,步入昏暗的牢房,眼神冷冽而坚定。 他缓缓走到神秘人面前,蹲下身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是条汉子有自己的原则。我不追究你绑架我的罪行,但你也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的主子救不了你,甚至可以说没有人能从古磺城把你就出去。” 谢言霆是轻敌才被绑架,而且那个时候对方利用难民把他和部下分散,利用不知明的药粉让他失去知觉,他才没能逃掉。 可现在古磺城都是谢家军,谁来都救不了他。 神秘人的眼神微微闪动,似乎在衡量着什么,被抓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也知道,主子大概率也不会派人救他。 可他是死士,倒也不会随意屈服。 谢言霆见状,继续道:“北蛮已经退兵,他们说只是一场误会,所以你的主子和他们的约定,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不用你的主子是谁也没关系,我还是会放了你,毕竟,我们谢家,从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一旁的谢婉如紧握双拳,目光紧紧锁定在神秘人身上,焦急也有期盼,不知道敌人是谁就没办法反击。 “而且,”谢言霆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有力,“就算你不说,你能保证北蛮人就不说吗?很明显现在北蛮人并不想跟我们撕破脸皮,但是最开始绑架我的人的确是北蛮人,我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同样会问出来你的主子是谁。” 神秘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终于,那双紧闭的嘴唇缓缓张开,“你问不出来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神秘人苦笑。 是的,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每次见他都是黑袍面具,同他的装扮是一样的。 他接着说,“我们所有人都是我这哥装扮,主子只是面具和我们有所不同,所以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说完,整个人似乎已经不想挣扎,靠在牢房的墙壁上,望着小窗口。 “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像他们这种人,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或者说早就该死的人,只有这样无牵无挂的人,才会轮为死士。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物,谢婉如有些紧张。 她猜想过许多人,甚至怀疑是不是沈念安这个傻缺,可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沈念安没这个脑子。 那会是谁呢? 和萧衍一开始是合作,后来又决裂,甚至直接终结了计划。 谢婉如的思绪如同乱麻,她努力想要理清这背后的复杂关系。 萧衍的野心勃勃,以及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都让目光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和前世有太多的不同,未来会如何发展,谢婉如已经不确定。 “三哥,看来我们得从长计议,他是真的不知道。” 谢婉如沉声道,神秘人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她知道,这次的敌人可能格外狡猾和难以捉摸。 谢言霆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嗯,此事必须小心应对,从长计议。” 两人决定暂时搁置审问,这个神秘组织既然能够调动北蛮人,和他们达成协议,其影响力绝非小可。 谢家上下都对谢言霆的平安归来感到欣喜。 谢婉如和谢言霆将审问的结果告知了谢言征,他和妻子皆是一脸凝重。 一个连自己人都不知道主子是谁的组织,其危险性可想而知,这说明这个组织十分小心,想把人找出来的难度系数也很高。 第106章 林清做局 和大哥商议了一番,谢婉如随后和三哥去青州见父亲谢运。 谢运隐约觉得谢婉如和以前真就不同了,不是成长了一星半点的那种,是心境全然不同的那种感觉。 但人还是那个人,谢运知道,还是他女儿。 “婉婉,保家卫国是我们谢家人的责任,边境有我们,但是这幕后之人,恐怕还需要你回去好好调查。” 谢运有些不舍,他也想将女儿留在身边呵护起来,哪怕条件艰苦一些,至少他的婉婉不会再受委屈。 婉婉和沈家和离,在边境有他们父兄几人,定不会让她被欺负,但是她回了宣城的话,那流言蜚语肯定会袭向她的。 “为父也舍不得让你回去,可这背后之人一定要揪出来,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肆意妄为,危害国家和百姓。”谢运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不容置疑。 谢婉如用力地点了点头,“父亲,我明白,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查清这一切。” 她知道,在国家大义面前,谢家人必须义无反顾的做出选择。 谢言霆在一旁表态:“这件事,我们谢家上下必然全力以赴。” 谢运欣慰地看着两个儿女,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随后谢言霆带着谢婉如去了一趟叙州见谢言林。 然后由叙州出发了,回宣城。 而此刻的宣城。 夜幕降临,沈府的后门悄悄打开,沈言之趁着夜色溜了出去。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又能去赌坊大杀四方了,却不知自己落入了林清的圈套。 林清在暗处看着沈言之走进赌坊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有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原来沈言之一出门,林清安排的家丁就通知她。 沈言之自从沈老夫人带回去,已经憋了许久,一到赌坊就摆出大杀四方的架势。 林清女扮男装混入杂乱的人群里,她今天就是要做局让这小子输个彻底,好替婉婉出口气。 “去陪沈公子玩两把。” 林清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他们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会对一个小孩儿这般上心,但也知道不能多问,纷纷散开伪装不认识,然后再靠近沈言之。 赌坊这种东西是不可能让你赢了,你出的筹码越大,就会输得更惨。 林清观察着局势,在场的开始小赢,她就知道机会要来了。 “各位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赌坊的人大声喊道,渲染着紧张的气氛。 沈言之此刻已完全沉浸在了赌局之中,眼睛紧盯着赌桌上的骰子,仿佛要将它们看穿一般。 “这位小公子手气不错嘛,赢了这么多。”林清的人不着痕迹的摸到了沈言之附近。 他这话一出,不少的目光都聚焦到沈言之身上。 “还真是,就是这不知道这一把小公子压那一边。” “我看跟着这位小公子压就对了。” “哪能一直赢,我压小公子对家,哈哈。” “……” 人群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沈言之被夸赞得有些飘飘然。 赌坊也不是傻的,这一把沈言之只要不全压,就一定会让他赢,只有他赢了,他才会把更多的钱压到后面的一把上。 沈言之拿出大概三分之一,压了上去。 “这把让你们看看小爷的厉害!” 沈言之神气不已,小手叉腰的样子颇有些得意。 但是,林清却压了沈言之的对家。 且她的筹码和沈言之差不多,但是她此举无疑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的,毕竟大家都跟小的碎银,沈言之的却是一大块银子。 “呵呵……” 沈言之轻笑,他胜券在握。 于是更多的人跟随沈言之下注,这一把不出意料开出来是沈言之赢了。 “小公子真厉害。” “我就说跟着小公子能赢,哈哈!” 人群沸腾,都对沈言之称赞,林清却知道,这些人里有一大半都是赌坊的人,她爹是刑部尚书,她自幼对这些套路都了熟于心。 沈言之自然得意洋洋,后面几把全都加大筹码,继续他的“辉煌战绩”,林清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手下,示意他们继续按计划行事。 时机差不多了,眼看着赌坊这边就要收网了。 “小公子真是好运气,不过赌场无常,下一把可就不一定了哦。” 林清走近沈言之,用只有沈言之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呵呵,手下败将。” 沈言之冷哼一声,心中更是激起了好胜之心决定下一把要压上全部身家,证明自己的实力。 而赌坊的掌柜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真正的“大鱼”上钩了,至于林清他就没放心上,毕竟林清一直没有大动作,只是一直压沈言之对家,但是一直是一开始的份额,并没有加大筹码。 这种客户在他看来,就是抬杠来的,无所谓,反正压对了也赢不了多少,不碍事。 “各位,最后一把,买定离手,机会难得!”掌柜的大声吆喝,整个赌坊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 沈言之毫不犹豫地将面前所有的银子一股脑儿推了出去,眼神中满是决绝与自信。 而林清则淡定自若,只是轻轻一笑。 骰子在赌桌上翻滚,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掌柜手里的小玩意,呐喊声此起彼伏。 等它最终停了下来,结果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沈言之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沈言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输得如此凄惨,血本无归。 他今天赢了至少一百两,全在这一把里面输光了,这一把两若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 而林清则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沈公子,赌场无情,更无道理可讲,今天你运气似乎不太好,呵呵,所以付出了代价,正常。” 林清的声音冷冽如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抛着手里的一大块银子,得意洋洋。 第107章 林清的计谋(1) 虽然整体算下来林清也没赢多少,毕竟赌坊也不会让你真的赢太多,客户得养着,但是不可能让你赢了很多,还安安全全的走出来赌坊,但是沈言之明显输得更惨。 最后一把,他所有的筹码都输了。 沈言之面色惨白,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他颤抖着手,想要夺回自己的银子,却被掌柜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这位公子,愿赌服输!你不服气可明日再来。” 那手下早没了一开始巴结讨好的样子,甚至还推了沈言之一把,让他险些摔倒。 林清轻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呦,这位小公子怎么输了还不服气,还想抢回来么,抢钱可是犯法的呀。” 这一刻,沈言之心中的怒火快要克制不住了。 “我不过是输了一把而已!我是永安候府的小公子,我有的银子,你敢不敢明日再跟我赌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输得一败涂地!” 沈言之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哦?凭什么?我跟你又不认识。” 林清轻蔑地一笑。 她转身正要离去,沈言之又追了上来。 “你不敢跟我赌,是不是?呵呵,因为你怕输给我。” 沈言之勉强自己摆出得意的样子。 输了银子,他的底气明显不足,更何况他只是个八九岁孩子,而林清虽是女扮男装,清瘦一些,可在他眼里,也是一个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子。 林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分外欣喜,这小子上当了。 “怕输?呵呵,我怎么可能怕输给你这个小孩儿,你刚刚说你是永安候府的小公子?我怎么听说永安候二公子和永昌郡主和离,沈家还动了永昌郡主的嫁妆,永安候已经是个空壳子了。” 林清饶有兴致地看着沈言之的脸越变越黑,却仍旧没有住口的意思。 “而且我还听说,永安候有两位小公子,一位是永昌郡主还在侯府的时候,给当时昏迷不醒的大公子过继的一位,另一位,可就是沈二公子与外室所生的野种,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林清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她倒要看看沈言之要怎么回她,婉婉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这种人欺负到头上去,若是换她嫁给的沈念安,敢把外室子过继到她手上,她非把沈家闹得鸡犬不宁。 沈言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是被林清的话戳到了痛处。 因为他就是那个外室所生的私生子,他明明已经摆脱了这个身份,却又都被毁掉了。 他瞪大眼睛,嘴唇微颤,似乎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赌坊内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所吸引。 “你……你胡说!” 沈言之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愤怒,“我乃永安候府嫡出的小公子,岂容你这般侮辱!” 这一刻,在沈言之心里,他真的无比希望自己是谢婉如的儿子,他若是谢婉如的儿子,就不必受这窝囊气。 为什么……他不是谢婉如的儿子。 林清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缓缓走近沈言之,低声说道:“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不过嘛,我倒是不介意陪你玩玩,不过赌注嘛,可得改改。若是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至于是什么,等你输了我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是你能做到的那种。” 沈言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被赌徒特有的狂热所取代。 “好!我答应你!但若是你输了,就得当众向我道歉,并承认自己是诬陷永安候府!是你口无遮拦!” 林清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成交。明日此时,我们再来这里,一决高下。” 说完,林清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愤懑却又无可奈何的沈言之,他的身份因为那一场闹剧天下皆知。 他至今都想不通,父亲他们为何那般愚蠢,竟在谢婉如的床上做那种恶心事。 明明他都过继到了谢婉如名下,等他长大,他就是永安候府名正言顺的小公子,以及谢家的外孙,他的未来明明一片坦途。 “都是因为付柔!” 沈言之突然有些憎恨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之才失魂落魄地从赌坊回到了沈府,可后门却被锁上了,他敲门也没人应,只能靠在门外的角落里昏昏欲睡。 最后……竟就在门口睡了一夜。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府里的下人出门采买,就见门口蜷缩着一个人。 “哪儿来的乞丐睡在这儿……” 下人嘀咕着,待走近一看,竟是沈言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人唤醒。 沈言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身上也冷得厉害。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竟是在府门外度过了一夜。 “小公子,您怎么睡在这儿啊?快,快进屋暖和暖和。”下人连忙将沈言之搀扶起来,心中暗自揣测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多问。 这人虽是外室子,可也是主子,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非议的。 沈言之踉跄着进了府,偷偷摸摸地回房去了。 他心中明白,昨晚与林清的赌约绝不能输,否则他这辈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回到房间,沈言之匆匆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感觉精神了些。 可他太困了,拿了本书出来装样子,不多会儿就又睡着了。 沈言之睡醒就去了梅苑一趟,他如今跟着沈老夫人住在北苑,几乎很少会见到付柔了。 不过他可不是想念他那个生母了,而是谢婉如临走前给的银子他都花光了,他若向沈老夫人要钱,沈老夫人定会怀疑,恐怕还要将他严加看管起来。 可付柔刚进府,一个月五十两银子,打点上下本就不够,沈言之开口就要一百两,她顿时就犯了难。 第108章 林清的计谋(2) “言之,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付柔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这孩子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银子。 “你可知一百两是我们两个月的月俸,是很大一笔银子,你总要告诉我你拿这么多银子去的用途。” 她虽心知沈言之平日里有些贪玩,但从未见他如此急切地要过这么多钱,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沈言之眼神闪烁,避重就轻地说:“我……我在学院有几个朋友,他们最近手头紧,家里出了事儿,我想帮他们一把。” 他以前也觉得一百两很多,可是谢婉如随便就能给这么多,给了他好几次,他都已经忘了一百两对于曾经的他们,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再加上付柔给银子并不爽快,他在心里将两者一比较,对付柔就更不喜欢了。 付柔心中更是疑虑重重。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在她看来沈言之性格虽有些娇纵,但心地并不坏,是个好孩子,轻易不会说谎。 可如今这明显是个借口,她怎能不担心?学院的朋友?沈言之学院的朋友非富即贵,若真是出了事,也不至于要这点银子。 “言之,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要不然你告诉母亲,这朋友是你以前学院的朋友,还是后来你父亲给你找的北府书院?” 付柔试探性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沈言之。 沈言之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强作镇定:“娘,您别胡思乱想了,也别问那么多,你给我银子就行了,我真的只是帮朋友。” 沈言之避开付柔的问题,他这纯属“无中生有”,说了漏洞更多。 以前的书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里的孩子家境都很普通,他又因不能被发现,所以只能委委屈屈地将就读了几年。 而北府书院,他在那儿根本就没有朋友,否则他也不至于跟人打起来被书院开除。 付柔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言之,你可千万别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父亲如今同你祖母一起打理沈家的铺面田产,在沈家有了一席之地,他以后还会有其它儿子。可我与你妹妹往后也只能靠你了,明白吗?” 付柔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里面都是碎银,递给沈言之。 “你如今好好休息,想吃什么便去买什么,等你父亲找到新的书院,你便可以继续去读书了。” 沈言之接过钱袋,脸色肉眼可见地没了刚刚的热情,他敷衍地应承着付柔:“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说完,沈言之便匆匆离开了梅苑,连付柔叫他吃午膳的声音也没听见。 “唉……” 付柔只能独自叹息。 回到北苑,沈言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琢磨如何应对与林清的赌局。 他知道自己赌术并不高明,昨夜在外面睡了一夜感觉是受了风寒,头脑昏沉,状态极差。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的沈言之,决定孤注一掷。 付柔给的那点碎银加一块也就十几两,所以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沈念安曾给他的玉佩、手镯等值钱物件,打算将它们作为赌资,以求一搏。 夜幕降临,赌坊内人声鼎沸。 沈言之又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和林清碰头,只不过这一次他用碎银收买了看门的小厮,让他晚些给自己开门,否则他又得睡大门口。 他出了门,林清那边就跟着也要出门,只不过这一次林尚书竟然和林清撞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你这身打扮是要出门吗?” 林尚书因为一个案子下值晚了,就刚好碰到了他这个让人头疼的女儿。 “父亲,我想出门透透气,女装多有不便,但是女儿会带着护卫,一会儿就回来,很安全,您放心。” 林清嘻嘻笑了一下,就想开溜。 她布局这么久,好不容易又能欺负沈言之,她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她和沈言之还有约定,她不去赴约的话,就是她输了呀! 林尚书虽皱眉,却还是没有把人拦下,让她自己玩去吧,护卫至少十人,一个时辰后必须回来。 毕竟带着护卫确实是安全的,把人拦下,她再偷偷跑出去才更危险。 一个时辰? “好的父亲。” 林清心花怒放地跑了,一个时辰已经足够让沈言之那小子输得一塌糊涂了。 她走后,林尚书叹息一声,这小丫头是让她给宠坏了。 林尚书回府就进了书房,刚欲提笔处理积压的公务,心中却莫名地泛起一阵不安,近来朝野时局不定,三殿下也曾私底下询问过他,他自然是坚守一切全听殿下的安排。 可三殿下似乎并不死心。 他摇了摇头,将这股无端的忧虑驱散,转而专注于案头的卷宗。 另一边,沈言之与林清很快就在赌坊外会合,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个充满诱惑与危险的世界。 赌坊内,烛光摇曳,烟雾缭绕,赌徒们的叫喊声、骰子的滚动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 在这个地方,有太多人沉沦。 沈言之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和手镯,手心微微出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跟随林清走向一张赌桌。 林清在一旁看好戏般地望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沈小公子似乎很紧张,你若是怕输银子,现在就回去让你奶娘哄你睡觉。” “睡你个大头鬼。” 沈言之直接不客气的回了他一句。 然后赌局开始,沈言之的运气似乎并不站在他这一边,几轮下来,他带来的碎银和首饰已经所剩无几。 他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表现出丝毫慌乱,生怕被林清看出破绽。 银子用完了,就只能用他拿出来的哪些首饰,可这些东西父亲那边都是有数的,以后若是被问起……就会露馅的。 林清一如既往赢得并不多,可却是赢了一点,再这么下去,沈言之就是真的输了。 第109章 林清的计谋(3) “沈小公子,怎么不下注了?是不是没银子了?你要是没有,我可以借你呀。” 林清笑得春风得意。 她从沈言之刚刚都掏的碎银看出来,今天沈言之恐怕是没多少银子的。 一个孩子,又是出自沈府这种家风不正,乱七八糟的府邸,不去干点腌渣事儿,估计也确实拿不到多少月例。 沈言之咬紧牙关,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赌桌,心中盘算着最后的对策。 他知道一旦接受林清的借款,和承认自己输了没有分别。 “不必了,我还有最后一搏的机会,但是这一局,我要求只能我们二人参与,我要跟你决一胜负!” 沈言之强作镇定,从衣袖中缓缓抽出一枚精致的玉佩,林清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上乘货。 林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大的戏谑所取代。“哦?这是准备用上家传之宝了吗?沈小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一旦输了,这东西可就归我了。” 沈言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将玉佩放在赌桌上,那动作中带着一种决绝与悲壮。 周围赌徒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主要是沈言之拿出来的这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 赌坊掌柜顿时两眼放光,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嘴脸。 林清却向身边的人投去一个眼神。 那人隐退去找掌柜,自家小姐要收拾这小娃,自然不能让别人搅局,他过去亮出自己的身份,只说是刑部的人做局,没说林清的真实身份。 那掌柜虽不知刑部怎么盯上了沈小公子,却也不敢得罪当官的,所以这一局,沈言之注定是要输的。 只见林清掏出数张百两银钱押沈言之对家,整个赌坊都安静了下来。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人都不敢动作,紧张地等着掌柜揭晓答案。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赢你。” 沈言之恶狠狠的瞪着林清,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清估计都被他杀了好几遍了。 “哦~” 林清露出更加放肆的笑意,“那我们拭目以待。” 一般在双方都豪掷的情况下,赌坊掌柜会略施小计,想办法把东西往自己兜里揣。 可刚刚已经有人叮嘱了他。 于是,沈言之毫无疑问地输了,那玉佩被推向林清的方向。 “不可能……不可能……” 沈言之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清,他的运气明明那么好,怎么可能每次都输给林清。 “沈小公子,愿赌服输。” 林清将玉佩拿起来端详,她这种世家小姐,见过的好东西自然不少,一看便知这东西质地上乘,大概率来自宫里。 “这东西倒是不凡,就是不知道是宫里哪位主子?赏给沈小公子的?” 林清问罢,就见沈言之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一个孩子能藏住什么?拙劣的演技只能骗骗婉婉这种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沈言之别过眼去,“要你管,等着,我还会再来……” 林清打断沈言之,“呵呵,沈小公子,你莫忘了我们的赌约,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难道沈小公子不想履行承诺,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 她这话一出,赌坊的人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热闹的。 “沈小公子当真要毁约?” “那天你和这位公子约定的时候,我可是看见的呢,我是证人!” “哈哈,说到底沈小公子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儿说话哪能当真。” “……” 人群中大多都在调侃沈言之,其中不乏有林清安排的人。 沈言之脸颊微红仰头看着林清,“我沈言之堂堂永安候的公子,必然是言出必行,你只管说,只要不是有违伦理、违法乱纪的事,我都可以替你做。” 林清听后嘴角微微上扬,“沈小公子言重了,大家有缘相聚都是朋友,我怎么会让你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挑唆犯罪也是违法的,林清可不会自讨苦吃。 只见林清含笑,“这会儿街上也没什么人,我这个人喜欢热闹,不知道明日一早,沈小公子是否有空,敲锣打鼓得从东门走到西门,且口中大喊你父亲是沈念安?” 这要求有些玩味。 赌坊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林清这个要求有什么意义,若是玩闹,应该让沈言之穿上奇装异服一类的,或是喊些笑料的口号。 只说自己父亲的名字? 有一部分人却反应了过来,沈家这种大宅,里面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们不说,外人就是不知道的。 可是大家都知道沈家老二和谢婉如和离,而且他们刚成亲不到三年,这么大的儿子又是哪儿来的。 这不明显是要告诉整个宣城,他沈言之是私生子吗? 原本沈言之已经是沈念安名下的嫡子,时间久了,外面的人谁又知道他是外面接回来的。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我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 沈言之捏紧拳头问道。 林清耸肩,她不会自爆身份,因为这样会拉低她高贵的身份。“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好奇沈小公子是不是会言出必行。” 人群中,林清的人适时发言,“沈小公子不会怕了吧!” “哈哈,肯定是怕了!” 嘲笑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很期待沈言之会如何处理。 毕竟当初的承诺只是口头之约,沈言之如果毁约,林清也不能拿他怎么办,最多大家一起嘲笑他几句。 “明日我会按你说的去做,我沈言之愿赌服输!” 沈言之还不知道林清的意图,只以为林清是想让他出丑而已,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想不到那么深层次的东西。 “好,静候沈公子佳音。” 林清文质彬彬,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沈言之说完就走了。 第二日,他果然出现在了东门,林清还以为这孩子回去想了一夜,没准就不来了。 “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是言出必行,有趣,哈哈!” 林清已经一身舒适的女装,在奢华的马车里悠哉悠哉。 她让早就准备好的家丁拿着一个大锣过去,把沈言之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小锣换了下来。 第110章 林清的计谋(4) 于是,沈言之一路敲大锣,还有人帮忙敲小的,就这么声势浩大地从东门往西门走去,整个宣城的人都知道了,他是沈家次子的儿子。 一开始大家就都在看笑话,不过他的年纪摆在那儿,后来大家都开始猜忌。 没多会儿人群中就有人看懂了,于是直言,沈家这外室子竟这般张狂,见不得人的出身还拿出来显摆,说的人渐渐越来越多。 沈言之原本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他明白以后已经无法回头,因为他周围围着一堆人,人群推着他往前走,甚至都不需要他敲锣了,有的是人替他搞出大动静来。 他想要落荒而逃,可却没处躲。 人群中的人纷纷替谢婉如言不平,都说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女,又是陛下特封永昌郡主,怎的就被沈府的这种人给粘上了。 原本谢婉如和离的时候还没闹出这么大动静,如今是沈言之这一闹,才满城皆知。 严冬时受过谢家恩惠的人更加愤慨,在他们眼里,谢家如神明一般,在寒冷的冬天对他们施以援手。 要不是谢婉如设立粥棚,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野种!去死!” 人群中有人丢了一片菜叶,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丢乱七八糟的东西。 围着沈言之的人群散开,独留他一人在街道中央被无情地嘲笑,最后甚至还有奇臭无比的鸡蛋,臭得沈言之呕吐了起来。 角落里,林清露出笑意,她可不是什么心地柔软的小女人,见到这一幕心里无比畅快,半点所谓的怜悯之心都没有。 “小姐,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而且沈家万一查起来知道是我们做的,老爷会发脾气的。” 绿柳有些担心的说道。 刑部尚书大人御下严谨,为人刚正不阿,很受陛下喜爱,对林清这个女儿虽然很包容,可不代表可以随意闯祸。 今天这动静闹得可不小了。 “你放心,父亲若是知道我做这些是给婉婉出气,他还要夸我呢。”林清丝毫不怕的样子,街道中央沈言之又被臭得连连作呕,林清就笑得更开心了。 人还没到西门,就吐得差点昏死过去了,还是沈府的家丁来把人带回去的。 也不知道是谁通知了沈老夫人,她气得发抖,可人都要虚脱了,只能让人带下去洗漱。 “越发的没有章法!我们沈家的脸,迟早让你们父子丢尽了!” 永安候沈展气得也不轻,可他惯是个不管事的,骂了一通跪着的沈念安就拂袖而去。 沈念安也不知道沈言之为何干出这种事,他抬头望向母亲沈老夫人,“母亲,儿子近来一直忙着处理店铺的事务,疏于对言之的管教,是儿子不对。不过,言之近来一直住在母亲院里,母亲可知他近来都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来往?” 许是和谢婉如和离让沈念安幡然醒悟,如今的沈念安竟也有几分担当的模样了。 沈老夫人本就被气得不轻,沈念安这么一问,她手中的茶盏都气得飞了出去。 “你还有脸来问我!都是你那见不得光的外室,她教出来的好儿子!教得我孙儿整日不学无术,如今还闹出这等笑话来,是要将我们沈家百年的清誉毁于一旦呀!”沈老夫人怒不可遏,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着。 “我前几日就发现言之在那赌坊门前,好不容易把人带了回来,这孩子我是管不了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沈念安连忙跪行几步,捡起地上的茶盏碎片,不敢再言语分毫。 他并不知道沈言之已经如此顽劣,十岁都没有孩子,竟然往那种地方去。 “母亲息怒,儿子定当严加管教,绝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沈念安低着头,语气坚定,心中已在暗暗盘算如何挽回局面,至少要让沈家在世人面前保留一丝颜面。 他和谢婉如和离以后事事不顺,明明他已经改了以往的性子,是真真正正的改邪归正,日子却一天过得不如一天。 沈言之大概是本就没有休息好,加上今日被臭得晕头转向,被人抬着回来以后就没醒过。 府医开了药,让下人熬了给他喝。 付柔听说沈言之在街上的事,着急去看他,竟忘了先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好被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看到。 她是过来看看情况,好回去给老夫人汇报的,“付姨娘还是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再过来看小公子吧。” 付柔脸色一白,这才想起她是在侯府里,自己这般是失了礼数,连忙俯身道:“是妾身疏忽了,这就去给老夫人请安。” 说罢,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往沈老夫人的住处赶去。 可她心中却是七上八下,担心沈老夫人会因沈言之的事迁怒于她,又牵挂着沈言之的情况。 到了沈老夫人的住处,付柔小心翼翼地进去,只见沈老夫人正闭目养神,脸色依旧铁青。 就连沈念安,也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她立即跪在老夫人面前,轻声道:“妾身来给老夫人请安,也替言之向老夫人赔罪,都是妾身管教无方,才让言之做出这等荒唐事来。” 沈老夫人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付柔,半晌才开口:“你确实该好好管教他,我们沈家可丢不起这人!” 付柔心中一凛,连忙磕头:“妾身一定谨记老夫人教诲,好好管教言之。” 两人都在沈老夫人院里跪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被批准离开,付柔以为沈念安会同她一起去看儿子。 结果沈念安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念郎……” 付柔如以往一般温柔似水地轻唤沈念安的名字,且模样楚楚可怜。 走在前方的沈念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付柔,“你去看言之,我想去查查看这件事的来源,言之平白无故做出这种事,让我觉得蹊跷。” 说罢,沈念安就往外走去。 似乎和谢婉如和离了以后,他就变得聪明起来,也不再那么意气用事了。 第111章 睿王萧允礼 沿途的风景越发绚丽起来,谢婉如知道,她离宣城也越来越近了。 她离开宣城加上往返的时间,已有近两个月,宣城已进入了春暖花开之际,只是谢婉如的心情并不轻松。 临别之际,父亲告诉她,会想办法和皇上商量,会让她三位兄长抽出一人,回宣陪她调查,但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安排,她到了宣城先莫急,不要打草惊蛇。 可除了萧衍和沈念安,谢婉如也想不出有谁讨厌谢家。 毕竟前世她嫁入沈家以后的十几年里,都在一心教养沈言之,完全没有关心过其他事情。 宣城皇宫。 皇上看着萧衍,他心中隐约知道这个儿子心思不纯,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没有证据,也不能太过严厉地教训他。 更何况这一次的事,他总觉得萧衍是做不到的,毕竟他一直提防着萧衍,萧衍根本做不到勾结北蛮。 “衍儿,你可知为何朕如此信任谢家的人?” 突然被留在御书房的萧衍有些忐忑,莫不是自己的做的那些事儿被父皇发现了? “请父皇赐教。”萧衍低着头。 “因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相信他们谢家的人心中皆有大义,他们不会背叛朕,也不会背叛大周朝的百姓,而他们也相信朕会是个好皇帝。” 皇上的话并不深奥,萧衍自然听得懂。 可在他心里,谁都不可信。 他分明也曾很相信楼离,可楼离怎么对他的?仅仅因为他在朝堂上自荐,没有推举楼家人,就让北蛮的那帮傻子撤军,好好的计划落了空。 而谢言霆都已经快被他的人绑到宣城,眼看他的计划就要成功,最后也暴露了行踪被谢婉如又救了回去。 “你大哥从前也不明白这个道理,总问朕,为何那般喜欢这家的人,后来他知道了自己能平安出生,全靠谢家那位因病早亡的老夫人,就对谢家的人格外敬重。衍儿,无论我们是谁,是皇帝也好,是皇子也罢,都不能因为我们的身份,就觉高人一等,背信弃义!” 最后四个字,皇上的声音尤为沉重。 他知道萧衍对谢家是有怨的,当初他不想让老三有谢家这依仗,就故意迟迟不愿赐婚他和谢婉如,而谢家也并未为此做出什么努力,最后多方的原因,导致他们二人分开。 “儿臣明白。” 萧衍虽口上应承,心中却另有盘算。 在他看来,要在这权力的漩涡中站稳脚跟,就必须学会不择手段。对于谢家,他既恨其阻挡了他的前路,又忌惮其在大周朝中的威望与实力,此刻他就算不想依靠楼家,被楼离左右,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那就是只有楼家能与谢家抗衡。 “父皇,儿臣近来已忙完手里的事儿。”萧衍决定试探皇上的态度,“对兵法策略颇有心得,欲寻一机会实战演练,以验所学。宣城周边时有匪患,儿臣愿领兵前去平定,一来可为国效力,二来也能磨砺自身。” 皇上闻言,目光深邃,似乎看穿了萧衍的心思,却并未点破。 或许适当的给予这个孩子一些权利,他更能从中明白一些道理。 “此乃好事,既能历练又能护民,朕自当支持。只是你需记住,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轻启。此行务必谨慎行事,朕许你五百兵马,且等你予朕捷报了。” 皇上提笔给他写授权文书,五百人说多不多,可在宣城也算少。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厚望。” 萧衍立马跪下谢恩。 父皇肯给他五百人的小队,他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让父皇知道他比皇兄更优秀。 皇兄除了手底下一堆幕僚以外,他自己还会做什么?他什么都不会,凭什么做这天下的统帅? 他有了五百人的兵,就能走一千、两千、一万、两万……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让父皇和天下人改变对他的观念。 从御书房出来的萧衍神清气爽,眉目间都是喜悦。 他虽然失去了将谢家置于死地的机会,可他转眼不就得到了父皇的信任吗?这才是更让他欢喜的。 萧衍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身姿卓越的男人进了御书房。 “臣弟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萧允礼恭敬的向皇上行了礼,可他却不像他的名字那么文雅,也不和皇上那般威严,他有些……阴柔,绝非文雅。 “平身,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皇上笑了笑,他这个弟弟,可不常露面。 “无聊而已。” 萧允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皇上的眼神带着一分宠溺,他和萧允礼是同一个母妃所生,只是父皇离世,母后伤心欲绝跟着去了,萧允礼当年不过八九岁,还是个孩子。 所以他也算是皇上带他的。 “皇兄,我听说外面的人对谢家颇有微词,谢言霆一失踪就说是叛国,您不会觉得是有人在作怪吗?” 萧允礼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他的眼神不着痕迹的带着几分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皇上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道:“谢家世代忠良,朕自是信得过。但人心隔肚皮,也难保不会有小人作祟。允礼,你向来心思细腻,可是有什么想法?” 萧允礼微微一笑,折扇轻轻合上,道:“臣弟以为,不妨暗中调查此事,看看是否真有奸佞之人暗中捣鬼。同时,也可加强对谢家那位永昌郡主的保护,以防不测。” 皇上点了点头,却道:“你何时对婉婉这般上心了?朕还以为,你会说要去北境呢,不过你这话也有道理,那你可愿意替朕调查此事?” 萧允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为皇兄分忧,臣弟自是义不容辞。只是这差事若办得好了,皇兄可有什么奖赏?” 皇上被他的模样逗笑,道:“你若真能替朕查明真相,保护永昌郡主周全,朕自不会亏待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萧允礼的目光在皇上面前掠过,带着几分深意,道:“臣弟所求,不过皇兄一个点头便能做到的事,皇兄到时候可别忘了和臣弟的约定。” 皇上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好!朕答应你。只要你不谋逆造反,朕都应你!哈哈!” 萧允礼躬身行礼,道:“谢皇兄隆恩。那臣弟这就去办差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身姿飘逸,仿佛一阵清风拂过。 皇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这个弟弟,年纪也不小,什么好玩的东西他没有?他到底要的是什么?皇上心中暗自思量,却也无从得知。 第112章 太子殿下深夜来府 谢婉如走的时候没什么动静,这一趟回来也不想有动静。 于是她悄悄的就回了谢家去。 可她走得实在匆忙,忘了考虑皇后娘娘那边,所以她走后还不到半个月,皇后娘娘就知道了。 好在太子殿下已经和她是一头的人了,去同皇后娘娘解释了。 她这一回来,太子殿下就把冬珠给她送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沈从安,他们都不是白天过来的。 沈从安常来谢府和谢婉如商谈事情,半夜偷偷过来也是轻车熟路的。 “母后知道你去了北境,担心了许久,你现在回来了,尽快抽时间进宫去看看她吧。” 太子殿下笑着说道。 “你这婢女着实能干,不仅眼疾手快,反应迅速,且身手了得,婉婉若能忍痛割爱,将她送给宣仪就更好了。” 萧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冒昧。 谢婉如却直接就拒绝了他,“冬珠可不是物件。” 要不是她当初去北境的时候,抱着死也不怕的决心,她也不会把冬珠留在宣城。 沈从安显然是知道这个答案的,“太子殿下,来的时候下官就跟你说过了,永昌郡主是不会同意的。” “就是,我可是我们家小姐的婢女,我才不要去太子殿下府里。” 冬珠赶紧躲到谢婉如身后去了。 他们几人这一刻竟有些像普通朋友。 谢婉如有些怅然,前世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沈家父子,她的人生仿佛再没有其他人和事,如今却不同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闲话,就开始谈正事。 谢婉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将这一路的事仔仔细细的都讲了一遍。 最开始自然是她因为北蛮来袭,因为担心父兄而启程前往北境,可她刚到古磺城,她三哥就被人绑架了,随后她追了一路,还以为自己已经追不上了,却冒出来一个神秘人,带她们追了接手之人,最后又没追上。 谢婉如只能封运排查,最后差点就没能救下她三哥,还好大师兄及时赶到了。 她把人救回来,北蛮就退了兵。 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都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萧衍肯定牵扯其中,可她又觉得萧衍应该做不到这一切,而且神秘人一开始显然也是萧衍那头的,后来又为什么和萧衍敌对。 她的疑问沈从安一听就明白了。 “其实很简单,因为楼离想安排楼家的人去北境接替你父亲,但是萧衍却想借机展示自己,他们之前在朝堂上的表现很明显,楼离可能想让萧衍知道自己的厉害,所以他安排人去找了你。” 沈从安说完,萧隆也点了点头,表示他也这么觉得。 因为当日萧衍确实有提过自己想去北境,楼离那天的脸色也的确难看。 “所以后来是楼离的人与萧衍为敌?”谢婉如蹙眉,眼中满是困惑。 回来之前她一直想不通除了萧衍,还有谁针对谢家,没想到一回来她的疑问就被解开了。 沈从安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来:“楼离或许一开始只想给萧衍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楼家不容小觑。但萧衍此人本就自大狂悖……” 说到萧衍的德行,沈从安下意识的看向谢婉如,他知道谢婉如和萧衍曾经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在谢婉如年前说萧衍的不是,总觉得乖乖的。 可此刻的谢婉如,却一心想要知道事情原委,半点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意思。 见她没有生气,沈从安就放心继续分析了起来,“他或许意识到了这是楼离对他的试探,便暗中布局,想要将计就计,一方面展示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想借此机会削弱楼家的势力。结果楼离已经安排了人泄密,就是想让计划落空,让萧衍知道他楼离的重要性,或许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让你真的救下谢言霆,因为这里显示有些不合理,一旦你救回谢言霆,这个计划就没办法再继续,谢家军不是北蛮轻易可以挑衅的,北蛮不傻,做不到里应外合,他们不会出手的。” 沈从安分析完,萧隆和谢婉如都没有质疑他。 听上去只是几句话的分析,但实际沈从安花了颇多心思去调查,要不然他不会这般说的。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是他们权谋斗争的把戏,我们谢家只不过是随时可以拿出来摆弄的牺牲品。” 谢婉如感叹道,心中涌起一股对权力斗争的深深厌恶。 “嗯,权力之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是婉婉,你可以相信我,我绝不会如此看待谢家人!”萧隆接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 萧隆或许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冷漠绝然,但他确实不是一个为了权力,会去做这种事情的人。 谢婉如对他露出一丝笑意,她自然知道萧隆是怎样的人。 前世已经被萧衍陷害,皇上盛怒把他贬为庶人,他便郁郁而终,可他终究是皇上的儿子呀,当时皇上只是在气头上,他只需要安分守已一些日子,皇后也会替他想办法的。 可他却因此没了精气神,没能挺住,早早的就没了。 “太子殿下,我相信你。” 谢婉如点头。 或许萧隆也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他太心软,容易被情感左右,但是谢婉如觉得这样的人,至少是仁慈的,不会残害忠良。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萧衍,还有楼离,加油。” 沈从安总结。 第113章 林清第一次见沈从安 谢婉如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萧隆刻意走得比较慢,让沈从安先上了马车去,沈从安没有多问,他猜到太子殿下是有点话要单独和谢婉如说的,于是乖乖的上车等着。 “婉婉,宣仪让我对你说一句,借你吉言,心愿已结。她说我只要这般说,你就能猜到是什么事。” 萧隆的眼里分明带着喜色,是刚刚交谈中所没有。 谢婉如立马会意。 “那就……先恭喜太子殿下了,此事的确要保密,保不准某人也盯着这个,会对宣仪姐姐不利。” 之前她见到吴宣仪,曾向吴宣仪透露过一些事,就是吴宣仪会在芍药花开之际有孕。 许多事因为她改变了历史有了变动,但是这些事却没有,还是按照轨迹来进行着。 “婉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知道这些事,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但是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帮我,我也会帮你,我不会让你们谢家被人伤害的。” 萧隆诚心保证道。 他从前不理解父皇对谢家的偏爱,毕竟封一个臣子的女儿为郡主,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然后他就知道了自己险些胎死腹中,是谢婉如的母亲救下了他,而且谢伯母还因此落下病根,最后生下谢婉如就没了,他感恩谢婉如的母亲,通过接触,也知道了谢家人的品行,他愿意和这样的人彼此信任。 说完,他才上了马车去。 谢婉如却叫沈从安一声,沈从安从马车的窗户那儿探头出来,“怎么了?” “你不会武功,萧衍多次拉拢你都没有成功,他这个人心眼极小,肯定有些恨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她只是潜意识的想提醒一二,毕竟沈从安如果有个好歹,那可是都是因为她造成。 毕竟如果不是她提前把人叫醒,沈从安这会儿还在昏迷,再过十年醒来,也能位居丞相,只不过双腿残疾,余生并不幸福就是了。 “多谢永昌郡主关心,我会小心一些的,默儿可能需要在虚无山多住些日子,如今局势未定,他回来也不安全。以后等他了回来,我再带他来见你。” “还有,不知道是谁设计了沈言之,你回来之前的一日,他敲锣从东门往西门走,嘴里大喊着他是沈念安的儿子,闹得整个宣城都知道他是外室子了。” 他说完,就见谢婉如也有些疑惑,很明显,谢婉如也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 “恶人自有恶报吧,反正你多加小心。” 谢婉如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大概是重生回来沈言之太小,她心中对他的仇恨也并没有那么深了。 只是对这个人,她始终是讨厌的而已。 沈从安拱手向谢婉如道谢,谢婉如点头,他们的马车才渐渐驶离。 谢婉如心里对能把沈言之耍得团团转的人很佩服,毕竟她没有做到,她从一开始就是从根本上报复沈念安以及付柔,所以一直都没有下死手。 但这人也算是帮她出了一口气,让她回宣郁闷的心情都畅快了。 此刻的宣城林府。 林尚书在书房约见了好友,相谈甚欢。 那俊美男子让林清总觉得在那儿见过,而且还有些讨厌,但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他这般中意。 林尚书交谈时,对他频频点头,十分赞许,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清儿。” 林尚书唤她,她才收回胡思乱想的心思。 “父亲。” 林清难得露出十分乖巧的模样,她可是一向大大咧咧的。 “这位是父亲的至交好友,沈从安沈大人。”林尚书向林清介绍道,眼中满是赞赏与信任,“沈大人此次来,是有要事与为父相商,你且在一旁听着,也能多长些见识。” 林清闻言,心中微微一惊,沈从安?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正是谢婉如的仇敌之一,难怪她刚刚觉得这个男的有些讨厌呢,要来是沈家的人。 她不由得多看了那俊美男子几眼,心中暗自揣测其来意。 谢婉如和沈从安私底下的关系并没有告诉林清,所以林清自然觉得,谢婉如和姓沈的关系都不好,而且她设计了沈言之,这人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沈从安微微含笑,目光在林清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仿佛对林清的惊讶毫无察觉。 林尚书似乎也分外留意两人的相处,不过却没有多言,“你那个弟弟这一次的确做得有些过分,害得你父亲丢了官位不说,也让你们沈家如今在宣城闹了不少笑话。” 此时的林尚书还不知道,那最大的笑话,就是她女儿干的。 沈从安面露丝丝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笑意,对于自家的那点事儿,他其实并不在意,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伪装几分。 “林大人说得是,我们沈家在这件事上的确愧对永昌郡主,不过如今和离了,永昌郡主也算是解脱了。” 沈从安大大方方的承认在这件事里,沈家的不对,倒是又让林大人赞赏了起来,毕竟沈念安的行事作风有问题,不能代表沈从安也是有问题的。 “也是,不过你如今已是兵部侍郎,又是太子殿下的好友,行事也要小心一些,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 林尚书的话没有说得太明显。 但沈从安哪能不明白,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林大人提醒,从安明白。” 沈从安是皇上特许的官职,并非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位置能不能坐稳,还得看他自己后面的造化。 林尚书此番话,也是在点他。 林尚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将话题引向了正事,“此次找你来,还有一件事。” 沈从安神色一凛,认真倾听。 林尚书继续说道:“北蛮这一次戏耍了谢家,我总觉得他们另有所图。” 沈从安闻言,眉头紧锁,“林大人可有具体的线索?” 林尚书摇了摇头,“目前还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但我能感觉到绝不简单,我怀疑我们大周朝有人同北蛮来往甚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暗中调查此事,你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而且你的人能来往北境,查起来也方便一些。” 第114章 沈从安回击沈念安 沈从安沉思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此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林尚书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毕竟有些人的手段往往防不胜防。” 沈从安微微颔首。 一旁的林清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自惊讶。 她没想到,沈从安和父亲的交情这般深厚,这种事都可以委推对方。 她看向沈从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也多了几分好奇。 沈从安和林尚书相谈甚欢,最后还在林家用了晚膳才走,他是正大光明来的林家,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 官员之间偶尔走动也是常态,而且沈从安被皇上提为兵部侍郎以后,不少前辈都邀他过府一聚,他都是去了的。 真真假假的交情,便更难猜到,他究竟和谁才是挚友,又是谁,和他走得最近。 只不过他回府便遇上了同样归府的沈念安。 沈念安一脸醉醺醺的模样,显然是在外面喝多了。 看到沈从安,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与不甘,踉跄着走上前来,冷笑道:“哟,这不是咱们高高在上的兵部侍郎大人吗?怎么,和林尚书谈完国事,还要回来管管我这个闲人吗?” 他最近都在查沈言之的事,可查来查去唆使沈言之的那人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他查不到到底是谁也就算了,所有人知道他就是沈念安,纷纷数落起他来。 好好的郡主不要,要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室,有些人更是嘲讽起他来,他便去借酒消愁了一番。 沈从安眉头微皱,却仍保持着风度,淡淡道:“沈念安,你喝多了,早点回房休息吧,我可没空管你。” “休息?哈哈,我哪有资格休息啊,你看看你,沈从安,你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而我呢,被你害得成了宣城的笑柄,连官职都丢了!” 沈念安挥舞着手臂,语气中满是酸楚与愤怒。 沈从安目光一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沈念安,你会变成今天这副德行,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 沈念安闻言,神色一滞,似乎被戳中了痛处,他怒极反笑:“自作自受?沈从安,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般批判我?你不过就是比我幸运而已,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而我呢,我从出生那天起,就只能在你身后捡你剩下的!” “衣服、玩具……女人哪一样不是你玩剩下的?谢婉如不就是因为你身份比我高贵,你是沈家嫡长子,不能遮掩她们谢家的锋芒,才选择了我,我竟然是因为身份卑贱才被她选中的,呵呵……” “你能成为兵部侍郎,而我呢?我只能打理沈家的产业,像条狗一样成为管家一样的人物,呵呵,你配做我兄长吗?” 沈从安冷眼看着他,“所以你就要让我一辈子躺在床上,没有尊严的活着?沈念安,两年前我会被人袭击,是不是也是你让人做的,你一开始就想让我去死的,是不是?” “只不过很可惜我没有死,你就让人我给我喂药,让我永远昏睡,刚好给你时间,让你的外室子回沈家,你的计划里是不是还有如何骗取谢家的信任?分明是你不念手足之情,狼子野心,却在这里哭诉我的无情?” 沈从安自醒来以后,就和沈念安没什么交集,他懒得控诉沈念安,因为终有一天,沈念安会等来自己的报应。 可这人非要往他跟前凑,他就只能浪费一点时间,委屈自己骂他两句好了。 沈念安的脸色在沈从安连珠炮似的话语中变得愈发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半晌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反驳,因为那些事的确都是他做的。 周围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风声。 “你……你胡说!”沈念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显得异常虚弱。“我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你别血口喷人!” 沈从安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冷漠:“沈念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承认吗?你这个时候若是承认了,我还敬你是个男人,可你敢做不敢当,你是个孬种!” “至于谢婉如,”沈从安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她至少一开始选的是你,而不是别人,无论她当初是因为什么选择了你,你在那个时候就是和别人不同的,但是你自己作践没了。她难道是平白无故和你和离的吗?你自己好好想想,谢婉如入府的这两年,你都是怎么对她的。” 沈念安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似乎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最终,他只能无力地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所以是我……我错了……吗?” 沈从安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准备离开,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你好自为之吧,沈念安。记住,今日之果,皆是你昨日之因。” 沈从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门内,沈念安却有些恍惚。 他自问从来没有喜欢过谢婉如,因为娶谢婉如的时候,他正准备和母亲提出接付柔母子三人回府,因为谢婉如的到来不得不暂且搁置。 然后母亲一直催他和谢婉如圆房,他本就不喜欢谢婉如,怎会愿意,再加上付柔一直在他耳边诉说苦楚,他便觉得他们一家人不能团聚,都是谢婉如害的。 如今想来,谢婉如嫁给他的确目的不纯,可是这两年谢婉如却是乖顺的,他偷偷拿她的嫁妆去典当这件事,谢婉如肯定也是知道的,毕竟和离的时候,谢婉如手里还有清单。 可他拿用的时候,谢婉如却从未说过他。 这一刻他猛然发现,他对谢婉如所有的偏见,好像都不是谢婉如造成的…… 这一夜,沈念安失眠了……。 第115章 林清来郡主府 对比沈念安的孤枕难眠,此刻的谢婉如却过得风声水起,为了应皇后娘娘的关心,谢婉如顺从的搬去了郡主府居住。 因为这边距离皇宫更近,用皇后娘娘的话来说,也更安全。 而且这里不止离皇宫近,也离太子近,所以谢婉如就答应了,以后商谈会更方便。 还有就是毕竟她终究是外嫁过的女子,一直住在谢家的确并不好,哪怕父兄不担心这些,她也要为父兄的声誉着想。 将来谢家的子孙,若因她被牵连,她也会愧疚,她住在郡主府以后,她所做的一些事情就能和谢府无关,这也是未雨绸缪的一个点。 她迁府,大周朝的睿王殿下竟然下帖说要亲临为她庆贺,谢婉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前世这个男人她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洁身自好三十好几了,也未曾想过成婚生子,让皇上这个兄长对他担心不已。 如今这种眼界比天高的男人,竟说要做她郡主府的第一批客人。 “婉婉,你和睿王也很熟吗?我还以为太子殿下会先来呢。” 林清带着疑惑问道。 前世林清和谢婉如各自婚嫁,慢慢的就没了联系,这一世谢婉如和离归家,倒是来往多了。 这不,谢婉如还在搬东西,林清就过来作陪。 “我跟他不熟的,太子殿下自然也要来的,只要萧衍不来就行。” 谢婉如随口一应。 她这一次迁府是要大摆宴席的,也好让沈府看看,和离以后她过得多么的风声水起,不过萧衍她可就不欢迎了,两人上次见面她还踢了他一脚呢。 加上谢婉如三哥也是因为萧衍才被绑架的,以及前世的因果,她对这个男人心里只有恨,只想着要见到他都会觉得恶心的那种。 “你还这么恨三殿下呀?婉婉,人们常说有爱才有恨,难不成你还喜欢三殿下呀?那可不行呀!他都娶了妻了,你再喜欢他,也不能去给他做妾呀!” 林清劝道,婉婉不会还这般死脑筋吧,都和离过的人了,不会还想不开吧。 主要是她觉得三殿下也不是良配。 “我的清清大小姐,我有那么蠢嘛!我发誓,我真的只是纯纯的讨厌他这个人而已!什么乱七八糟的有恨就是有爱,我就不能纯纯的恨他吗?难道你不讨厌他?” 谢婉如避重就轻的回道。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知道前世萧衍因为听了沈念安的唆使,所以杀了她全家吧。 这事儿就是说出来,她觉得林清也不会相信,而沈从安之所以选择相信她,多半是救命之恩掺杂其中,否则也是不会信的。 “哈哈,说得也是,我也讨厌他,三殿下这个人的确叫人喜欢不起来,你当初喜欢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可能是眼瞎呢……” 说到这个,林清就想到了多年前谢婉如和萧衍的来往,话题渐渐的就从睿王萧允礼,转移到了萧衍身上去。 林清一边帮着谢婉如整理着新居,一边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往昔,两人不时发出阵阵笑声,似乎要将过往的阴霾一扫而空。 虽说是整理东西,不过二人只是指挥手底下的人做事而已,皇后娘娘给了谢婉如不少人,就是院里伺候的都有近二十个,杂役更多,都不必她们自己动手。 “想想当年,你为了他,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做,连我都被你冷落了呢。” 林清玩笑中带着几分认真,她深知谢婉如曾经的痴情,也亲眼见证了那段感情如何一步步走向破灭,这会儿想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毕竟婉婉若是嫁的三殿下过得不幸福,和离可就更不容易,皇上和皇后怕是不会为婉婉撑腰的。 谢婉如笑容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态,但很快又被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所掩盖。 “是啊,年少轻狂,总以为爱情能超越一切。现在想想,不过是自己太过天真罢了。谁年轻的时候,不吃点亏呀!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算是成长了。” 谢婉如尽量不说太多大道理,免得林清觉得自己变得和以前有太大不同,她毕竟拥有前世记忆,人生经验也多些,偶尔说话,总忍不住带着说教的意味。 她已经在尽量克制了,不过一想到自己曾经那般迷恋萧衍,她自己回想起来都有点受不了,是真眼瞎呀! “婉婉,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是太开心啦,我的好婉婉值得更好的人,至于曾经的那些过往,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全新的婉婉,你要为自己而活,活出精彩来。” 林清紧紧握住谢婉如的手,眼中满是鼓励和支持。 她还不知道谢婉如已经去过北境,早就蜕变,这两个月她也曾去谢府,管家都说谢婉如不方便见客,她也就当作是婉婉心情不好,不想见客, 所以谢婉如要搬东西,她立马就赶过来了,就怕谢婉如闭关两个月,还没收拾好受伤的心灵。 谢婉如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未来的路有可能会越来越难走,可是她不会退缩。 她会按照父亲安排的,先不要打草惊蛇,慢慢的找出和北蛮有联系的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一定要揪出来。 “对了,婉婉,睿王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既然亲自下帖,总不好拒绝吧?” 林清突然想起了正事,眉头微蹙。 谢婉如沉吟片刻,“既然他想来,就让他来好了。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这位传说中洁身自好的睿王殿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他如果是想来看我笑话的,那可能就要让他失望了。” 谢婉如笑着说道。 对这个人好奇吗?谢婉如的确好奇,毕竟是前世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她也想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睿王,是敌是友。 林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释然。 “你啊,总是这么有计划。好吧,有了打算,我就不多问了。只希望你能一切顺利,早日达成心愿。”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投入到忙碌的搬家工作中,指挥奴仆们把东西放在正确的位置。 临别的时候,林清才悄悄把她和沈言之在赌坊的事儿告诉了谢婉如。 第116章 把沈从安叫来 “竟然是你做的?” 谢婉如吃惊不已,林清在她心中的形象虽然谈不上贤良淑德,但是也不会去赌坊那种地方呀。 而且竟然还是女扮男装,这对于一个世家小姐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就是我,怎么样?做得很棒,有没有?哈哈。” 林清笑面如花,可开心了。 显然,她觉得女扮男装去赌坊这件事很有意思。 然后谢婉如却没有露出她意料之内的喜悦之色,因为谢婉如的表情有些冷,林清脸上的笑意顿时也没了。 “婉婉,怎么了?我是不是闯祸了?” 林清担心的问道,她伸手去拉谢婉如的衣角,谢婉如却是不经意的叹息一声,然后把她的手握住。 “我的清清大小姐,你以后离沈家人远点,他们这种人一旦粘上就很难甩掉,你不要自降身份跟这种人来往,明白吗?” 谢婉如竟有些心疼,为了给她报仇出气,她的好友竟然费了那么多的心思。 “我知道你想为我出气,但是如果他们知道是你做的,必定会去林尚书跟前说你的不是,又或是添油加醋对外说你一个女子进出赌坊之地,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谢婉如是真的担心这个,她是和离女,本就不该和林清来往太多,现在林清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万一沈家那边查出来,她就要连累林清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谢婉如只能在心里暗暗谋划,看来沈从安再来的时候,她要和沈从安说说这件事,让沈家那边别再查了。 “原来你是怕这个呀!婉婉,你就放心吧,我父亲才不会因为这种事骂我呢,而且就沈家这种废物,他们不可能查出来是我做的,我都很小心的。” 林清拍着胸脯保证道,说完她猛然想起沈从安来,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 这个男人好像有点聪明。 “反正你别担心,你呀,就等着你这郡主府的乔迁宴,等着我给你送一份大礼,我先走了。” 林清蹦蹦跳跳的跑了,她跑得轻快,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会儿有多心虚。 谢婉如看着林清的背影摇头,人上了马车还探头冲她挥手,她回应以后,看着马车走远才看向身侧的冬珠。 “你给沈从安带个消息,我有话跟他说。” 她不知道这件事还好,现在知道,自然要尽快处理一下,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指不定沈念安这个傻缺就能查到林清头上,等人查到就麻烦了。 “是。” 冬珠点头,她知道自家郡主要做什么,立马就去了。 送别林清,谢婉如就回谢府去了,郡主府这次还没有正式举行乔迁仪式,她不会住。 回谢府的这一路上谢婉如想了很多,她很感激林清为她的付出,又担忧此事可能会给林清带来的后果。 林清的直率和勇敢无疑是让她感动的,但谢婉如也清楚,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女子的名声比性命还重要。 一旦沈府查出沈言之游街一事是林清所为,以沈老婆子的脾气,必定是要大吵大闹一番,闹得沸沸扬扬让林清的名声尽毁才会罢休。 而且还有一个人,付柔,她为了给沈言之报仇,只怕会做出更偏激的事情来。 回府她坐在书房,手捧热茶,目光却穿过窗棂,望向远方。 渐渐的夜幕降临,谢府内却灯火通明,谢婉如却依旧在书房内沉思。 冬珠匆匆回来,轻声禀报:“郡主,消息已经传给沈公子了,他说会尽快赶来。” 谢婉如轻轻点头,让冬珠通知下人把没必要的灯灭了,都去睡吧。 不久,沈从安如约而至。 他身着华服,应该是刚与人会面后就过来了,他通常见谢婉如都很随意,今日的他面容俊朗,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谢婉如礼貌性地起身相迎,二人寒暄几句后,便步入正题。 “林清为了给我报仇才戏弄的沈言之,你们沈府应该也在查这件事。” 谢婉如开门见山,没有遮遮掩掩。 沈从安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让冬珠特意去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谢婉如眼神一凛,道:“这还不重要?林清女扮男装去赌坊这种地方,被有心之人知晓,可是会影响她婚嫁的,不可儿戏的。” 女儿家这些事儿可是尤为重要的,不过显然沈从安并不觉得。 沈从安缓缓说道:“郡主言重了,沈念安的确查了几日,不过他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是觉得您不必担心沈念安查出此事,不过既然郡主开口,我自当周旋一二,确保林姑娘不会被牵扯。” 谢婉如听后,心中稍安。 果然,沈念安那种蠢货是办不成什么事来的。 沈从安注意着谢婉如的眼神,他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提到沈念安,谢婉如的眼里都没有太多的情感,除了偶尔浓浓的恨意,大多数时间都没有感觉。 可沈念安分明,曾是她的丈夫,名义上的。 “反正你要确保沈家绝对查不出来这件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情,让林清被人议论,绝对不可以。” 谢婉如斩钉截铁的说道。 “自然。” 沈从安点头,“而且就算你不说,以我和林大人的交情,这件事我也不会让它牵扯到林姑娘身上。而且沈言之他们会有今天,被世人唾弃和非议,都是他们自作自受的。” 随后,沈从安交代了他曾和林尚书见面,两人相谈甚欢的事情,甚至于林尚书有意撮合他和林清,他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沈从安的社交能力谢婉如是知道的,宰相之才的人物,自然是会和任何年龄阶段的人打交道,只是林尚书撮合沈从安和林清这事儿,就让谢婉如有些许不安了。 前世沈从安要十年后才会醒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残废了,终身未娶…… 第117章 沈从安的情感变化 前世沈从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三十多岁了,又残了,沈家也被新帝治罪,他一心只有辅佐故人之子,所以才耽误了终身大事。 这一世,因为谢婉如的重生改变了历史,人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是不好叫人家孤独终老的。 “郡主这是怎么了?” 沈从安见她眼神坚定地盯着地面有一会儿了,这才开口说话。 “哦,没什么,没什么……” 谢婉如赶紧收回思绪,随口说道,“林尚书只林清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要为她尽早打算的。” 尽早? 沈从安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一向是只有淡淡的微妙表情,可是说是不苟言笑,可谢婉如说出口的这两字,是当真让他忍不住露出笑意。 “永昌郡主您莫不是忘了,林小姐与您同龄,若按我们大周朝的适婚年纪来说,她早该成婚了,当然,我是没有资格评价林姑娘的,而且我对林姑娘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已经委婉地告诉了林尚书。” 沈从安坦言。 他的确是对林清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虽然林清生得也确实漂亮。 谢婉如只得尴尬一笑,“是,我是成过婚的老女人,我也没有资格评价你呗。” 那就此打住闭嘴,显然不是她谢婉如的风格,于是她接着说道,“沈从安,你我都是有重任在身之人,我倒真的不建议你招惹林清,按前世的发展,她会嫁给一个俊秀的男子,随夫调任宣城,远离这是非之地。” 世人都想进宣城,占据一席之地,可谢婉如却知道,前世的那场浩劫,让宣城有头有脸的世家都几乎遭遇了灭顶之灾。 先是残暴的君主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再是新帝杀到宣城,城内百姓皆为人质,死伤无数,那一年远离宣城的人,反而过得安生一些。 “我明白。” 沈从安脸上的笑意褪去,随即问谢婉如,“前世我没有良配,今生,我还会有吗?” 他的目光没有漂浮,反而是十分认真的看着谢婉如,但是他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没有外露。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有的吧,毕竟你沈从安生得也不差,肯定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只不过我们现在的生活好像并不适合谈情说爱,当然,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你要成亲什么的,也是你的自由。” 谢婉如全然没往自己身上去想,只以为沈从安到了年纪,也想成亲了而已。 “嗯,我知道。” 沈从安苦笑了一下。 谢婉如离开的这两个月,他以为自己那些胡思乱想的感觉会停止,可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 每一次有谢婉如的信送到的时候,他都格外的欣喜,哪怕那信是寄到太子手里,只是一些关于正事的描写,他都会看上好几遍。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却又左右不了自己。 嘱咐完,谢婉如就让沈从安回去了。 毕竟沈从安的身子还在调理,霍神医还在给他开方子,他之前吃了那么多限制肢体行动的药物,其毒性还留存在身体里,需要慢慢清理出来。 回想起刚刚谢婉如的一颦一笑,沈从安的心跳忍不住加速。 是因为谢婉如的美貌吗?还是她救了自己的恩情,出于感恩,又或是这些日子以来“并肩作战”的情义,沈从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心会因为谢婉如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变化,这种感觉太神奇了,今生从未有过。 可他又自知配不上谢婉如这般出彩的女子。 “干什么?你真有喜欢的人了?” 谢婉如突然来了兴致,看着沈从安问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宁远候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哎呀,我想不起来了。” 谢婉如的记忆里依稀有这么一个片段,但是又不来能想起来叫什么名字。 沈从安在感情之事上一向木讷,加上他一门心思都扑在工作上,整天就知道给太子殿下解惑答疑,婚事都不在意。 昏迷前,是听说在和宁远候家小姐议亲,他生了病,这事儿就没有下文了。 “郡主记忆力真好,的确是宁远候家的小姐名唤柳梦晴,但此事早已作罢。” 沈从安温和地纠正道,心中却莫名因谢婉如的这番询问泛起涟漪。 谢婉如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即又似笑非笑地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还心心念念着人家姑娘呢。不过说来,这柳梦晴我也略有耳闻,才情出众,模样也生得极好,若真成了,倒也是一桩美事。” 沈从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深知自己心中所念并非柳梦晴,而是眼前这位时常让他心绪难平的女子。 但这话,他又如何能说出口? “郡主谬赞了,在下如今这副身子,又忙于国事,实在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也不想耽误人家。” 沈从安找了个借口,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意。 谢婉如听后,神色微微一顿,她救了沈从安,让他从昏迷中苏醒,却又好像没有,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道:“也是,是我想多了。沈大人还是以身体为重,国事为重。至于旁的,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沈从安的肩膀,示意他早些回去休息,她自己则率先起身回了房去。 沈从安望着谢婉如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陷入了情感的漩涡,无法自拔。 可这份喜欢,终究是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们沈家无一人可配谢婉如,这是他们沈家欠她的。 夜深人静时,沈从安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谢婉如的名字,随后又轻轻划去。他深知,自己与谢婉如之间,隔着太多的鸿沟与无奈。 而另一边,谢婉如回到自己的住处,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异样。 她但不是因为沈从安,而是林清。 因为她改变了一些事情,无意也让林清的命运和前世不同,一石落而惊起千层浪,她不想将林清牵扯进去这个漩涡里来。 第118章 楼太傅的手段 然而萧衍因为计划失败,没多久就将楼瑶送回了楼府去,对外只说是楼瑶思家,可楼瑶回了楼府就大哭大闹。 “我哪有思家,分明是他变了心,他不爱我了。” 楼瑶不晓得她大哥和萧衍私底下的那些事,只觉得萧衍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不爱她了。 楼离却知道,萧衍这是在拿他妹妹出气,因为他不愿臣服,因为他挑衅了他。 可那些人手本就是他来安排,萧衍除了有个三殿下的身份,什么都不是,他就是要让他明白,离了他楼离,他萧衍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但是楼瑶这么闹,他也心疼自己的妹妹,于是当即便去找萧衍。 “啪!” 一计划重拳砸到了楼离的脸上,萧衍死死的揪住楼离的衣领, “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我是父皇的儿子,是大周的三殿下,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父皇今日许我五百兵马,我只需要徐徐图之,逐渐增加威望,就能让天下人看到我萧衍!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君主,而你……呵呵。” 萧衍轻笑。 “你将是个没有选对主子的废物。” 说罢,萧衍把人松开想要扬长而去,却听见背后的人轻蔑一笑。 “所以殿下已经能拿捏谢婉如了?她应该还不知道是你让人绑架她三哥的,如果我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相信?” 楼离冷笑。 他们都知道谢婉如去了北境,就是谢婉如把谢言霆给救了回去,但是谢婉如应该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他们。 因为他和萧衍都很谨慎,派出去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你要是敢去说,你就等着你们楼家也被拉水,我们一起死吧。楼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萧衍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猖獗的大笑。 如果谢婉如不是重生回来的,的确是不知道的,可谢婉如悄悄重生,所以不必楼离去说,实际上她也知道了。 楼离没想到的是,他挨了萧衍的耳光,转头回了楼家,又挨了楼太傅一巴掌。 “逆子,若因你坏了主子的事儿,你就死定了。” 楼太傅的脸都气得有些红温了。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楼离嘴角渗出血丝,他不明白,父亲为何和那个人一样懦弱。 “父亲,我与萧衍的合作和主子根本没有关系,不会有人怀疑的。” 楼离不敢质问父亲,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他的确有些任性妄为了。 “无关?呵呵,我们楼家花了多少心思,才和北蛮有了那么一点联系,就你们这一通胡闹,就把这个关系用掉了,你还说无关?若有下次,北蛮还会和我们合作?你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吗?” 楼太傅依旧盛怒,他这些日子都在别庄修养,陪伴他口中的“主子”,楼离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先问过他,他知道的时候,北蛮都撤兵了。 “父亲放心,北蛮人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损失,只要我们能继续保证他们的牛羊马匹的销售,给他们提供稳定的粮食贸易,和加工的商品,他们下一次还会帮助我们的。” 明明已经春暖花开,楼离却觉得手脚冰冷,他的父亲,眼里只有那位“主子”,一旦那位有半点闪失,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父亲,儿子只是想让楼家成为四大家之首,以便更好的帮助主子。儿子没想到谢婉如那般轻易就把人救回去了……” 楼太傅轻笑着打断楼离几乎等于没用的解释,“所以呢?你还来不及去她跟前装同盟?你觉得谢婉如会因为几句话就相信你?离儿,你以为你告诉她那个神秘人是你的人,是你故意泄密,她就会相信你是和她一个阵营的人吗?呵呵,还有,你以为,你向谢家表了忠心,皇上就会信任你?呵呵,你太小看我们的陛下了。” 楼太傅的反问让楼离无法反驳,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谢婉如能这么快把人找到,他都还没来得及去陛下面前提起此事,人就被谢婉如找到了。 他的计划的确是失败了,而且是败得一塌糊涂。 不过骂归骂,骂完楼太傅便把楼离拉了起来,给楼离整理了一下衣袍,活脱脱的又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主子不急,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只需看他们内斗,最好打个你死我活,断子……绝孙。” 楼太傅的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恨意。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并不急于这一时,想要夺得这江山,怎么可能会是小打小闹就能做到,这些小孩子,还是太天真了。 楼离默默的听着父亲的教诲,等楼太傅说完,他才抬头望着父亲那双深邃的眼眸。 楼太傅的眼眸里藏着对权力的渴望与对过往的执念,让他既感到敬畏又有一丝陌生。 这一刻楼离突然觉得自己虽名为楼家之子,实则不过是父亲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每一步行动都需精准无误,否则就会是今天这般。 有时候……甚至打得更厉害。 “父亲,儿子明白。只是这萧衍,他如今愈发嚣张,若不尽早除之,恐成大患。瑶儿……就不该嫁给他。” 楼离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与决绝。 楼太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萧衍?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你妹妹被这种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她活该!我们真正的对手,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窥视着皇位的人。你且记住,我们楼家要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四大家之首,至于萧衍,他若听话,便留他一命,若不然,便让他成为我们登上帝位的垫脚石。” 楼离闻言,心中一震。他从未想过,父亲竟有如此大的野心,甚至不惜牺牲一切来达成目的。 “离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明白吗?” 这一刻,楼太傅又变成了无情的魔鬼。 楼离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心愿呢? 他渴望权力,渴望证明自己,渴望让所有人都知道,楼离,才是那个能够引领楼家走向辉煌的人。 “儿子遵命。” 楼离恭敬地低下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第119章 谢婉如乔迁新居(林清) 两日后,谢婉如乔迁新居的日子便到了。 她是皇上亲封,大周朝唯一破例非皇嗣的永昌郡主,谢家又能在这场舆论中毫发无伤,外边那些人也知道她的地位,她的帖子在圈里甚至是一帖难求。 而谢家这一次之所以无事有很多原因,其中谢婉如从年前就开始施粥也起了作用,这让故意制造舆论的人,没能顺利推行那些不实言论,而且蔓延起来的进度也慢了许多。 还有就是谢家这些年的功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谢言霆一被救回来,有些言论自然不攻自破。 “婉婉!” 最先到的没有例外,自然是林清。 谢婉如接住老远就开始奔跑的林清,两人拥抱到了一块儿,她笑道,“你倒是来得早,还没到时辰呢。” 林清身后的下人抬着一个大红色木箱子,到了门口才停下。 “给你的乔迁礼物。” 林清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谢婉如乔迁来的基本都是女眷,毕竟她是以郡主身份宴客,身边也没有男子,除了很亲近的几位或是男子赴宴,其他家都是让女眷来,林家林清便是代表。 两人聊天之际,睿王府的礼物便到了。 “嘿嘿,还好我来得早,没有错过。” 林清露出八卦的喜色来,她之所以来得这么早,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早些看到睿王的礼物。 这位极少露面的王爷,可是有不少人好奇的。 谢婉如轻轻拍了拍林清的背,她笑着迎礼物进门:“你这丫头,就爱凑热闹。” 说话间,睿王府的下人恭敬地将礼物呈上,那是一个装饰华美的长盒,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图案,透着不凡的气息。 “婉婉,打开看看嘛!”林清撒娇道,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谢婉如微微一笑,缓缓打开长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幅画卷。 她轻轻展开,一幅山水图映入眼帘,笔法细腻,意境深远,仿佛能将人带入那山水之间,感受自然的宁静与美好。 “好画!真是好画!” 林清忍不住赞叹道,她自知自己没什么底蕴,找不到别的词,只有一个好字。 谢婉如也是心头一动,她深知睿王性格孤傲,能得他这般用心挑选的礼物,实属难得了,她轻轻卷起画卷,让人拿进去先挂在花厅,这些东西一会儿可就是显摆的物件。 谢婉如不是个爱显摆的,但是自从重新以后,她就知道有些事,不可避免,她不攀比,便有人不将她放在眼里。 而睿王或许会是盟友,不过好像也没有听说他和太子殿下交好,还是先按兵不动吧。 此时,其他宾客也陆续到来,谢婉如与林清相视一笑,转身迎接新的客人。 谢婉如就是想活得精彩一些,好让某些嫉妒发狂,她这宴席就是越盛大越好,只不过能来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皇后不常出宫,这一次也是派了彩云姑姑前来,送上了一尊玉雕观音像,还有一对上好成色的玉如意。 随后是太子殿下和侧妃吴宣仪,谢婉如一见到吴宣仪就和林清迎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人多嘴杂的。” 谢婉如假装埋怨,但面上却是开心的,吴宣仪和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有了好消息,如今月份浅,其实不宜走动。 就像现在,彩云姑姑都还不知道这事儿,皇后也是不知道的,头三个月必须小心。 “你好不容易迎来一件喜事,我怎么会不来呢?” 吴宣仪正想抚一抚隆起的小腹,谢婉如不经意的拉住她的手,对她微微摇头。 这儿人多,难免有那么一两个眼尖的,莫说是腹中胎儿,就是沈默这般大的孩子都难保安全,这不,被沈从安送虚无山去了。 人心如虎,谁也不知道有些人为了目的,会干出什么事,凡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吴宣仪意会,看向谢婉如的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愿你的新居充满欢笑与幸福,心想事成,事事顺意。” 谢婉如轻轻的握着吴宣仪的手,低声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宣仪。你和孩子就是我们的福星,我们都会心想事成。” 一旁的林清看着这一幕,心中欣慰不已,她深知谢婉如这一路走来的不易,如今看到好友们都能收获幸福,心中无比欣慰。 谢婉如让林清留在吴宣仪身边,留意着宴会的人,有人若是又来吴宣仪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林清的那张嘴就是武器,她们原本也是认识的,如今有谢婉如在中间,两人关系也亲近了几分。 萧隆明白谢婉如的用意,微微一笑,任由两个女子交头接耳的聊趣事,他则只在一旁默默看着。 随着宾客的增多,花厅内逐渐热闹起来。 谢婉如穿梭于人群之中,优雅地应对着每一位来宾的祝贺,她的笑容温暖而真挚,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突然,一阵清脆的琴音响起,打破了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坐在花厅一角的古琴前,手指轻拨琴弦,流淌出悠扬动听的旋律。 那是林清特意邀请的琴师,为这场乔迁之喜增添一份雅致。 宾客们纷纷驻足欣赏,陶醉在这美妙的琴音之中,那古琴,就是林清的礼物,出自名家之手,不少人想求都未得愿。 她这宝贝一露面,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谢婉如对着林清的反向抱拳,林清仰头,一副你看我厉害不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子缓缓步入花厅。 他气质高贵,面容俊朗,正是——沈从安,他的皮相的确不错,边上的林清都忍不住瞟了他几眼。 沈从安的到来,让花厅内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这可是沈家的人呀! 谢婉如和沈念安和离的时候虽然没有在名面上大吵大闹,但是沈家的那些作为也是人尽皆知,大多数人都在指责沈家是怎么有脸来的。 其中也不乏有那么一两个看戏的。 第120章 谢婉如乔迁新居(萧衍) 其实沈府最近因为沈言之游街一事以后,在人前低调得不得了,永安候沈展几乎足不出户,直言丢不起这个人。 外面的都在说他们沈府荒淫无道,沈公子十三四的年纪,就在外面跟人有了儿子,还将孩子带回来养着,为了一个外室子,抛弃永昌郡主这么好一个儿媳,他们沈家肯定是疯了。 本就眼高于顶的沈念清,因着沈念安和离,被查出来偷偷用了谢婉如颇多的银子,一直被沈老夫人关在沈府,也不大露面了。 没想到谢婉如迁居郡主府,沈家长子沈从安竟然来了。 “沈家怎么好意思来的?” 门外看戏的百姓也议论了起来。 “你没看到他牵着一个孩子?我看呀,是想用这孩子跟永昌郡主套近乎呢,据说这孩子才是永昌郡主想要过继的孩子。” “人家永昌郡主要一个野孩子做什么……” “据说是和沈二公子成亲两年无所出。” “你们还不知道吗?那沈二公子让外室迷得神魂颠倒,莫说是当时的永昌郡主,就是妾室都没有怀孕的。” “看来这外室有些手段呀!” “……” 内外都有说闲话的,但是都在三殿下携妻楼瑶到来后,戛然而止。 谢婉如嘴角一抽,说了不想这个人来,怎么还是来了,而且她都没有给这个人发帖子。 且不说前世她和萧衍的恩怨,现在她们也不是这种能笑着你来我往的关系,年前在宫里,萧衍恬不知耻的找谢婉如求和,求不成就嘲讽她,她还踢了他一脚的。 “见过三殿下、三皇妃。” 谢婉如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她本来就没有邀请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那儿来的帖子,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便咬咬牙,还是来了。 萧衍目光深邃,扫过沈从安,最终落在了那孩子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看了几眼,他轻轻抬手,示意免礼,声音低沉而有力:“永昌郡主似乎不欢迎我?” 他这话问得谢婉如是真的想翻他一个白眼,你请帖都没有,你说我欢不欢迎你? 谢婉如只能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强颜欢笑的,“三殿下说笑了,我这开门迎客,怎么会有不欢迎人的道理。” 萧衍见她吃瘪忍不住嘴角上扬,他身边的楼瑶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刚被萧衍从楼家接回来,送她回去的时候萧衍那叫一个心狠,去接人的时候哄得倒是很顺口。 因为萧衍知道,没有楼家,他有许多事都不方便做。 “永昌郡主,你这郡主府好大呀,比我们殿下的府邸都大了。” 楼瑶原本就不喜欢谢婉如,谢婉如可是萧衍心中的那一抹白月光,当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让她如何会喜欢一个曾经惦记自己夫君的女人。 楼瑶的话里带着几分酸意与挑衅,但她面上的笑容却纯真无邪,仿佛只是无心之言。 谢婉如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哪怕是脸都要不自然的僵掉了。 “三皇妃谬赞了,我这郡主府不过是图个宽敞,哪能与三殿下的府邸相提并论。三殿下政务繁忙,府邸自然是以实用为主,哪有我这闲人讲究的多。” 萧衍在一旁听着,目光在谢婉如与楼瑶之间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深知楼瑶的小心思,却也乐于见到谢婉如如何应对,毕竟,看着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较量,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瑶瑶,永昌郡主肯定没有这个,你不得无礼,”萧衍轻声呵斥,虽是在责备,但语气中并无多少责备之意。 说完,就转而看向谢婉如,道:“郡主府的确雅致,本王今日不请自来,还望郡主莫要见怪。” 谢婉如心中暗自腹诽,还要客气多久,知道是不请自来脸皮竟然还这么厚! “三殿下能来,是婉如的荣幸,怎会见怪,只是未曾备下帖子,恐招待不周。” “无需客气,本王今日只是随性而来,想看看郡主的新居罢了。”萧衍说着,目光再次落在厅内那副字画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这画不错,就是不知道出自谁之手?” 众人的目光都移向花厅中央的一副字画上,正是比林清稍微晚了一点,睿王的贺礼。 那画固然好看,可却没有作画者的印,谢婉如刚刚还没注意,这会儿再看,才发现。 而且楼瑶似乎也发现了,她冷笑一声,“无名小卒画的东西,有什么稀奇的,竟也值得郡主给这么一个好位置,哦?难道郡主不知道名画都是有印的。” 谢婉如微微一笑,目光从容,仍旧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三皇妃有所不知,此画虽未署名,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作画之人或许并不追求名利,只想以画寄情。至于位置,不过是我觉得这画与郡主府的景致相得益彰,便随意挂在了此处,倒未曾多想其他。” 楼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却仍要强辩:“即便如此,无名之作又怎能与名家手笔相比?郡主府既然开门迎客,自然该以最好的东西待客,免得让人笑话了去。” 这番言论让一旁的人不禁窃窃私语,永昌郡主难道真的不识画? 林清见楼瑶那张嘴巴啦啦的就想给她一巴掌,她正要起身,就被吴宣仪给拦下来了。 “我们要相信婉婉。” 吴宣仪笑道,她可是知道谢婉如的功力,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林清这才作罢,不过她在心里暗暗决定,楼瑶再胡说八道,她就过去偷偷给她一脚! “三皇妃既然如此懂得这些东西,还不知道三皇妃今日带来什么贺礼呢?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谢婉如笑得不卑不亢,真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落魄候府主母,如何让表面好看,不落下话柄,谢婉如手拿把掐。 如果她中了楼瑶的计,当着宾客的面同她争吵,那她谢婉如可就成了嚣张跋扈之人。 人言可畏,她谢婉如不是不知道。 第121章 谢婉如乔迁新居(萧允礼) 楼瑶今日是跟着萧衍一起来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备上一份贺礼,可刚刚进门的时候,也并未见有人送上贺礼。 楼瑶脸色一变,她今日的确没有准备贺礼,她是刚被萧衍从楼家接出来的,而且她原本以为只是萧衍来走***,她跟着来露露脸就好,哪里会想到谢婉如会突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我……”楼瑶一时语塞,求救般地看向萧衍。 萧衍轻轻咳嗽一声,想要打圆场:“瑶瑶今日身体不适,贺礼之事……” 他今天纠结着怎么把楼瑶哄到这儿来,却忘了他是来参加人家的乔迁宴,理应备礼的。 “三殿下此言差矣,三皇妃身体不适还跟着三殿下一起前来,可见对婉如的重视,贺礼不过是心意,我相信三皇妃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三皇妃?” 谢婉如截断萧衍的话,笑盈盈地看着楼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楼瑶原本想让谢婉如下不来台,结果现在下不来的,却是她自己了。 林清看向吴宣仪,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家婉婉果然是没让人失望的,吴宣仪连忙替她遮住,这大厅广众就是嘲笑别人,也不好太明显的。 也就是大家闺秀的修养。 楼瑶明显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今日出来的急,未曾准备贺礼,不如这样,我现场为郡主题一幅字如何?我师承大师,笔墨珍贵,不够永昌郡主若是觉得不喜欢,改日我在奉上贺礼……” “哦?三皇妃还会题字?”谢婉如故作惊讶,随即又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未曾见过三皇妃的墨宝呢,今日能一饱眼福,真是荣幸之至。” 楼瑶以为谢婉如会说她不要,毕竟她现在可是萧衍的正妃,谢婉如应该恨得她牙痒痒,怎么可能要她的字。 结果谢婉如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还真想要她的字,只得让人备好笔墨纸砚,硬着头皮上阵。 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但终究比不上那些浸淫此道多年的大家,题的字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实则懂得人都知道毫无亮点。 谢婉如接过楼瑶的“墨宝”,端详了片刻才缓缓道:“三皇妃的字写得倒是工整,只是少了些韵味,规规矩矩,不过胜在真心实意,婉如便收下了,多谢三皇妃。” 一番话,既给足了楼瑶面子,又巧妙地指出了她字中的不足,让楼瑶有苦难言。 这也将刚刚那番谢婉如不懂字画,没有才情的印象直接打破,人家永昌郡主应付这些事情游刃有余得很呢。 萧衍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谢婉如的确聪慧与机智,不容小觑呀,看来以后还是得想办法把她骗到手。 “瑶瑶的字虽谈不上大师之作,可也比永昌郡主你这副来路不明的好,不如把它收起来,挂上瑶瑶的吧。” 萧衍一副洋洋自喜的模样,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他就是想刺激一下谢婉如,让谢婉如看看他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女人的。 他在这儿显摆,萧隆和沈从安却是会心一笑,他们二人虽也不知道此画是谁所画,可也看得出来此画不简单,可在他萧衍嘴巴里,竟然比不上楼瑶的字,岂不是可笑? “衍儿今天怎么得空?不是忙着剿匪立功嘛?” 萧允礼一袭白衣长袍,那模样又生得雌雄难辨,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沈默这般大小的孩子,也被吸引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默在沈从安手底下养了一些日子,又被送去虚无山养着,已经不似从前那般瘦弱,身高也长了不少。 甚至……竟有些像沈从安了。 要不然他想回来参加谢婉如迁府,沈从安也不会同意他下山,毕竟人在虚无山上才是安全的。 “皇叔。” 萧隆立即过来行礼,又见他手中折扇和那画异曲同工,当下便明白了。 那画,是他这位鲜少露面的皇叔所作。 萧衍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话都不敢说了,他皇叔怎么来了,而且似乎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善。 他小时候就常被这个皇叔收拾,见了他皇叔,就是老鼠见了猫。 萧允礼刚刚在外面已经把萧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直接划拉了萧衍一眼,就懒得看他和楼瑶。 “参见睿王殿下!” 在座的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当今皇上就这么一个同胞的弟弟,身份尊贵不必多说。 睿王萧允礼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免礼,他的目光在谢婉如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永昌郡主迁府,本王因事来迟,特再备薄礼一份,望永昌郡主莫要嫌弃。看来本王的画,永昌郡主还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显然,对于谢婉如把他的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他很满意。 他说完,身后的侍从便呈上一个精致的长盒,谢婉如上前接过,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通体温润的玉佩,其上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图案,隐隐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多谢睿王殿下厚礼,婉如感激不尽。” 谢婉如微微欠身,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这睿王是人长得好看,又爱散财呀! 这玉佩一看便知是稀世之宝,睿王的这份礼,可谓是极有分量。 楼瑶在一旁看着,恨得咬牙切齿,她原以为自己是跟着萧衍来,身份上已经压了谢婉如一头,可此刻睿王的到来和他的礼物…… “刚刚是谁说本王的画不如这破字?嗯?” 萧允礼手中折扇一挑,刚刚楼瑶的那篇字就被那么轻浮的挑了起来。 楼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没想到睿王萧允礼会如此直接地当众羞辱她的字作,更没想到那没有落印的画会是睿王亲自所画。 周围宾客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层层伪装,赤裸裸地暴露于众人面前。 这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难堪,楼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22章 谢婉如乔迁新居(默儿) “臣……臣媳……”楼瑶结结巴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应对,只能求救似的看向萧衍,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围。 然而,萧衍此刻也是面色尴尬,在睿王面前,他的话语权似乎并不那么有效,而且皇叔没有把矛头对准他,他这会儿冒出来肯定就要被骂。 这么一想,萧衍就躲得更远了。 “萧衍,你的眼光可真够独特的。”萧允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在萧衍和楼瑶之间来回游移,“只是,这字嘛,还是留着自己欣赏吧,挂在永昌郡主府上,倒显得本王这画有些多余了。” 言罢,他轻轻一挥折扇,楼瑶的字作便如落叶般飘落在地,无人敢上前拾起。 四周皆是窃窃私语的笑意。 楼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仿佛被当众扇了一巴掌。 谢婉如心中暗自觉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声对冬珠吩咐道:“将睿王殿下的画和玉佩好生收着。” 冬珠把楼瑶的画胡乱收了起来,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好让这场闹剧继续。 楼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明白,今日这一局,自己是彻底输了,不仅输在了才情上,更输在了人脉和地位上。 睿王一来就帮着谢婉如,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睿王面前放肆。 而萧允礼则仿佛完成了一项任务般,悠然自得地坐到了一旁,偶尔与萧隆、沈从安等人交谈几句,言语间透露出一种超脱于世俗的洒脱与睿智。 闹了这么一场,谢婉如的乔迁宴也就热热闹闹的进行了,萧衍怕萧允礼一会儿又逮着他骂,偷偷带着楼瑶走了。 他皇叔这尊大佛他可得罪不起。 萧允礼倒是美滋滋的吃饱喝足才走的。 他走的时候,谢婉如自然要相送,到了门槛,两人走得近了一些,谢婉如才发现萧允礼虽然看着并不高大威猛,却是真的高呀! 只是他一身宽松的袍子,显得有些削瘦,他今日帮了自己太多,谢婉如虽不是个阿谀奉承的人,也知道该好好感谢睿王一下。 于是谢婉如微微福身,尽量轻声细语才道:“今日之事,多亏睿王殿下出手相助,婉如感激不尽。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萧允礼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永昌郡主言重了,本王不过是看不惯那等欺软怕硬之行径。况且,你与本王也算……旧识,相助一二,亦是应当。” 旧识?这两个字让谢婉如惊讶不已,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睿王的?她刚想问,睿王却避开了这个话题。 “今日的席面不错,特别是那糯米鸡真是美味,以后还能吃到吗?” 谢婉如人麻了她抬眸,“殿下喜欢,随时都可以吃到,这是府内一位厨师的拿手菜。” 萧允礼轻笑一声折扇轻展,风度翩翩,“好,有谢小姐这句话,那本王便放心了,明日本王再来,时辰不早,本王先行一步,谢小姐请回吧。”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离去,背影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尊贵与洒脱。 谢婉如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却犯嘀咕,这个睿王刚刚那般高高在上,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这个样子? 旧识?谢婉如仍旧有些疑惑,决定一会儿忙忘了再好好想想。 回到宴席上,谢婉如继续招待宾客,但心思已不如先前那般专注。 太子殿下和吴宣仪还有沈从安是最后走的,而林清则是说她要留下来陪婉婉,谢婉如寻思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无趣,就让她留下来了。 然后林清这才知道,谢婉如和沈从安私底下竟然是盟友。 “我说沈从安今日怎么会来!原来你们……你们……” 林清惊讶得无以复加。 沈从安今日一直跟在太子身侧,是以太子的好友身份呆着的,全程和谢婉如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毕竟谢婉如和沈念安和离,他这个曾经的大哥怎好同她亲近,而且两人的盟友关系本就是不能公开的事情。 “这是一个秘密。” 沈从安笑道,。 他身边的沈默眉眼舒展,这才掏出他的贺礼。 是一个小木盒子。 “婉姨,这是默儿给您的贺礼。” 沈默双手奉上贺礼,就他一个小孩儿,他一说话几个人都看着他。 谢婉如温柔地接过木盒,轻声道:“谢谢默儿,你能来婉姨就很开心了。” 她缓缓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耳饰,那耳饰吊坠上的圆玉玉质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默儿买的吗?” 谢婉如有些惊讶地看着沈默。 沈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您给我银子,默儿都存起来了,默儿现在还不会挣钱,以后默儿能挣钱了,再给婉姨补一份大大的贺礼。这个婉姨,你就收下吧,就当是默儿的一点心意。” 谢婉如心中感动,她给这孩子的那点零碎银子怕是不够买这对耳坠的,而且她给的银子这孩子竟然都没花。 “默儿,这礼物太过贵重,婉姨不能收。” 谢婉如推辞道,恐怕这里头还有许多沈默省吃简用的月俸,着实贵重了。 沈从安在一旁笑道:“郡主您就收下吧,默儿既然一片心意,您不收,他这心意才是被辜负了。” 林清也附和道:“是啊,婉婉,你就收下吧,默儿这么可爱,你忍心拒绝他吗?” 说着,林清还摸了摸默儿的小脸,默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脸颊微红。 谢婉如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收下了,她轻抚着沈默的头,柔声道:“谢谢默儿,婉姨很喜欢。” 不过谢婉如暗暗决定,得好好教教这孩子花钱了,总是这般节俭,以后扣扣搜搜的可就不好了。 沈默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他向不爱乱花银子,而且吃住都有人管着,他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只是一听到婉姨要乔迁,他立马就把银子都掏了出去,好不容易才选中的这份礼物。 第123章 萧允礼来吃糯米鸡 “沈小公子真可爱。” 吴宣仪也看着沈默,心里默默祈祷以后的孩儿能如沈默这般听话懂事,萧隆默默的扶着她的腰身,夫妻二人心有灵犀一般。 沈默得了夸奖就红了脸。 大人们又客套了几句,就陆续离去,送他们上了马车,谢婉如和林清这才转身回到院中。 “婉婉,今日之事,你处理得真是妥当。”林清感叹道,“楼瑶气得半死的样子可真好看,还有那睿王看着高高在上,没想到竟会如此帮你。” 谢婉如微微一笑,心中却仍有疑惑:“他走的时候还有他说我们旧识,我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林清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说不定是你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只是你不记得了。” 谢婉如点了点头,觉得林清说得也有道理,或许是自己真的不记得了呢,毕竟从小她常进宫陪皇后娘娘,可能当年她还小,所以对睿王的印象并不深刻。 两人说着,便一同进了屋,今日这一番折腾,她们也都累了。 躺在床上,谢婉如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今日这一局,好在有睿王相助,才让她得以全身而退,否则逼急楼瑶肯定是要大闹一番的。 想到睿王,谢婉如又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个睿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是盟友吗? 这一夜,谢婉如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日清点贺礼,谢婉如独自坐在书房,手中摩挲着睿王赠予的玉佩,心中思绪万千。 谢婉如以为睿王是开玩笑,没想到今日还真的又来了。 他来的时候林清刚睡醒,也没有好好梳洗一番,睡眼朦胧的就去找谢婉如,结果刚到院子里,就见谢婉如迎着萧允礼走了进来。 吓得林清干净往回跑,她这副德行是如何都不能出现在堂堂睿王殿下面前的。 林清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连忙退回屋内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又走出屋门,她出来的时候谢婉如正好在跟睿王寒暄。 “睿王殿下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再度蓬荜生辉,还有作日的事儿,真是感谢睿王殿下为我解围。”谢婉如客客气气的说道,心中却在暗自揣测睿王此行的目的。 她和这个睿王是真的不熟呀,这人怎么就跟突然冒出来的笋子一样。 萧允礼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林清身上片刻,随即又转向了谢婉如:“昨日之事,本王只是举手之劳,永昌郡主不必挂怀。” “参见睿王殿下。” 林清走近后方才行礼。 三人便又不咸不淡的寒暄了几句,谢婉如见萧允礼并无离开之意,便吩咐丫鬟去准备茶水点心。 待丫鬟们退下后,林清才试探性地问道:“不知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萧允礼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在谢婉如和林清之间流转:“本王昨日不是同永昌郡主说过了吗?” 谢婉如心中微微一动,她没想到睿王真是为一道糯米鸡来的,有些不敢相信。 堂堂睿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没吃过?为了她府里的糯米鸡二度上门? 林清看向谢婉如,谢婉如差点翻白眼。 不过还是让人去准备,原本以为睿王憋不住总要说点什么,结果一直到糯米鸡真的上桌,睿王也只是同她们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婉如真的想说一句,睿王殿下,您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但这话终究是没敢说出来,只是暗暗在心里嘀咕。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睿王萧允礼似乎真的只是来品尝糯米鸡这么简单,吃完之后,也没有过多停留,便起身告辞。 谢婉如和林清送他至门口,看着他上了奢华的马车,以及渐行渐远的马车,皆是满心的疑惑。 “婉婉,这睿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他真的是为了那一盘菜来的?王府就没一个厨师会做糯米鸡不成?”林清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婉如摇了摇头,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他今日这般模样,似乎真的没什么恶意,但是也不排除是试探。” 她也想不通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来吃个饭是为了什么,也的确有试探的可能。 但是看他昨日半分面子也不给楼瑶留,显然又不是萧衍那边的人,沈从安说楼离才是那个和萧衍闹内讧的人,那这个睿王…… “但愿只是无聊吧。”林清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根本没想到,婉婉竟然是太子殿下这边的人。 谢婉如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着今后该如何应对。 回到屋中,她再次拿起那块睿王赠予的玉佩,仔细端详着,中找到一些线索,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那只是一块价格昂贵的物件,并没有别的寓意。 谢婉如想不通,只能把这件事告诉沈从安。 于是,沈从安把沈默交给护卫送往虚无山,就又抹黑来了郡主府。 以前他都是去谢府,轻车熟路,现在换了个地方,沈从安还有点不自在,莫名的心跳加速,在见到谢婉如的时候,跳得更厉害了。 “沈大人。” 谢婉如特意在后门旁边的地方设了一个书房,方便议事。 沈从安的一颗心,在见到旁边还有林清,才稍微安定了一些,若是让他单独和谢婉如在一起,他可能很难安定下来。 “郡主、林小姐。” 沈从安微微躬身见礼。 谢婉如原本不想让谢婉如参与进来,可她知道了谢婉如她们的计划,哪里肯走? 说什么,她都要参与。 她父亲林尚书是皇上的人,那自然是皇上说谁继承皇位,他就支持谁。 “睿王这些年一直不怎么露面,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用意,但是目前来看,恶意不大,保持正常接触吧。但是也不要在他面前表露我们和三殿下的敌对关系,你们二位与我不同。” 沈从安的目光只敢在谢婉如身上停留片刻,便及时离开。 谢婉如点头,表示同意沈从安的说法。 第124章 沈从安与沈家决裂 谢婉如补充,“我虽迁到郡主府,但在外人眼里,我代表的仍是谢家,林清就是林尚书的代表,我们和吴姐姐可以来往,但也不要太过频繁,容易让人联想。” 这一点,三人都没有异议。 现在还不是打明牌的时候,睿王若是试探,那就更不能让他知道。 “三殿下现在忙着剿匪立功,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再给我们找麻烦,郡主……我们下一步有何安排?” 沈从安试探性地问道,他可没忘,谢婉如的规划里,报复三殿下和沈念安都是计划之一,现在三殿下这块抓不到把柄,那自然就要抓沈念安的。 “再等等,沈念安现在这副德行,我没有下手的快乐,萧衍那边我有人跟着,她只要露出了尾巴,就跑不掉。” 谢婉如轻飘飘的说道。 她的大师兄和三师兄,可是连她的乔迁宴都没有参加,就帮她去跟进这条线了。 重生以后,一开始谢婉如心中都是怨恨,但是她真的再经历一遍前世的事,才发现自己前世是真的蠢,就沈念安和沈言之这种蠢货,竟也把前世的自己玩得团团转。 再看付柔和萧衍,竟然也是不够杀的感觉。 “嗯,听郡主的。” 沈从安的态度可以说是恭敬得不行。 林清顿时觉得她对婉婉还是不够了解呀,比起她噼里啪啦的报复,婉婉显然特别沉得住气。 而且,婉婉是怎么让沈从安这么听话的? 要报复的可是他们沈家人!沈从安难道不会反水吗? 沈从安随后就走了,谢婉如就花了近半个时辰给林清解释她和沈从安的关系。 林清这才知道沈从安的昏迷是人为,凶手就是沈念安,而沈家老两口明知次子的行为,却一直没有阻止,默认别人行凶,就等同于凶手。 “哦~难怪你和沈从安成了盟友。” 林清感叹,谢婉如在她心中的形象默默的有了变化。 毕竟以前婉婉和她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都是有仇必报,而且是现报的性子。 所以前世林清知道谢婉如自缢的事儿,说什么都不信,可她山高路远,知道的时候人都是一堆烂肉了。 然而沈从安去了郡主府的事不是秘密,谢婉如乔迁是没有给沈家送贺礼的,这不,沈展就把他叫过去问话。 其实沈从安也是跟着太子殿下才进的郡主府,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和谢婉如的关系不能曝光。 沈从安面对沈展的质问,神色自如,道:“我不过是跟着太子殿下出行,我也是没有请帖的。” 沈展闻眼神微闪,似在揣度沈从安话中的真假,道:“她和我们沈家如今就是仇人,你去她那个郡主府做什么?去丢人现眼?让更多的人来嘲笑我们沈家?” 他语气倒还不至于太恶劣,可这字字句句,也没一个字是好听的。 “父亲,我们不出门见人,就没有人嘲笑我们了吗?” 沈从安语气更平淡。 他们二人还没脸红脖子粗的,沈念清却先坐不住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家不是还有你吗?你现在是兵部侍郎,皇上面前的红人,我们沈家还有希望的。” 沈念清故作亲近的走到沈从安身边,小手伸过去拉住沈从安的袖子。 对于曾经自己捧在手心里的这个妹妹,沈从安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自己被人下药,沈念清难道也半点不知情? 他不信。 “大哥,你可不能也自暴自弃,我还等着您替我谋个好人家呢……,以后我若成了太子屋里的人,咱们沈家还有谁敢瞧不起。” 说到这儿,沈念清自顾自的害羞了起来。 她跟沈从安说过很多次了,她心仪太子殿下,大哥又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多在太子殿下夸夸她,她成为太子妃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妹妹还没死心吗?你给太子殿下下药的事,需要我告诉我去告诉皇后娘娘吗?” 沈从安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寻常语气,可他这话却半点都不寻常。 沈老夫人两眼一闭就要晕过去,她是真没想到,这事儿原来沈从安也是知道的,她还以为沈从安顶多只知道沈念清有这心思而已。 她身边沈展脸色就精彩了,他这辈子唯唯诺诺,胆小如鼠,可他生的这几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 “沈念清!” 沈展的脸红得跟被开水烫了一样,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 他气得起身怒喝一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你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沈家门楣何堪受此污辱!” 沈念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抽回手,连连后退几步,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大……大哥,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我怎会……” “你真的没有吗?”沈从安打断她的话,目光冷冽如霜,“你当我为何愿意与你虚与委蛇?若非怕你连累沈家满门,我岂会留你兴风作浪?你下药之事,若非我及时发现并暗中阻止,让你的母亲大人善后,你以为你能得逞?” 那一次宫里的晚宴,沈念清就是被沈从安的人带回府的,否则她的计划成功,沈家也就到头。 但是谢婉如显然并不想沈家就这么消息,所以才透露了这件事给他。 沈念清浑身一颤,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沈从安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却再没了往日的骄纵与跋扈。 沈老夫人悠悠转醒,见状只是长叹一声,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奈,不知道能说什么,于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沈展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沈念清,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手臂,喃喃自语:“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不幸吗?呵呵,我倒觉得还不至于,父亲你生养了我,如今我也算是就是我们整个沈家,还了你的生养之恩。我以后做什么,见什么人,你也不必过问。” 第125章 谢婉如药王堂遇萧衍 说完,沈从安转身欲走,却在门口停下脚步,背对着众人道:“从此以后,我们在外边是一家人,在屋里,就不必演了。” 言罢,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留下满室震惊与沉思的沈家人。 沈老夫人没想到的是,沈从安终究是把那些话放在了明面上来说,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他竟也能割舍。 沈念清却是无比震惊的,为什么她的事,引发了这么大的反应! 唯独沈展,哑言后是无尽的沉默。 他一直不喜沈从安在人前太优秀,衬托自己的无能,却没想到这个儿子竟敢同他说出这种话。 —— —— “太子现在管着军需,只要我们沉得住气,早晚会成功的。” 楼离笑着说道。 他被自家老爷子敲打了一番,性子越发沉稳。 萧衍也因为先前楼离根本不怕自己,在楼离面前收敛了一些。 “我这个皇兄做事周密,经过这两次折腾,对我很是戒备。父皇如今信任于我,让我剿匪,我且先干点实事吧,你密切关注着,一有消息,便派人通知我吧。” 萧衍心情不太好,他一向是做不来什么正事的,但是这一次皇上信任他,他又不想让皇上失望。 他说完,楼离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干点实事? 就你一个没脑子的东西,能干出什么实事。 在此刻的楼离心里,萧衍被贬得一无是处,就是因为他,自己才会被父亲呵斥,也是因为萧衍,他的计划才会失败。 几十个手下都藏不住谢言霆一个被绑住的人,还亏了他一个得力干将。 “三殿下所言极是。” 心里骂得狗血淋头,面上楼离却又不敢表露半分。 谢婉如正愁霍神医怎么不见了,她乔迁这老头儿都没来,于是她就自己找了过来,就见这老头儿乐呵呵的带着一个小药童走了出来。 “霍神医,您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我搬家您都不来捧场,是不是嫌弃我啊?” 谢婉如假装娇嗔道,脸上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 林清在她边上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嫌弃的表情,她家婉婉这是怎么了? 霍神医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说:“婉如啊,你可别冤枉我,我这不是忙着研究新药方嘛。这不,刚有点成果,就准备去找你呢。” 他可没忘记谢婉如临走前,偷偷交代过他的事儿。 虽然当时他震惊不已,还老脸一红,可一想到能帮到谢婉如,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哦?真饿?快和我说说,效果好不好?” 谢婉如好奇地问道,拉着霍神医往里走。 几人回了药王堂里面,霍神医神秘一笑,凑近谢婉如身边低语了几句。 谢婉如听后,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那可太好了!霍神医,您可真是我的福星!” 一旁的小药童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偷偷地抿嘴笑了,霍神医似乎只有和永昌郡主在一起,才这般开心。 “你们两个说的什么?都不告诉我?” 林清叉手,她现在也是谢婉如她们的同盟,怎么还有事儿是她不能知道的不成。 然后,她们刚刚在外面的身影被对面店铺二楼的萧衍看到了。 霍神医这老头儿医术高超,若是能为他所用,那他的计划无疑会增添几分胜算。 想到这里,萧衍也不管谢婉如在,就下楼去。 他大步往里走,药童都拦不住他。 霍神医起身要带谢婉如从小门走,就可以躲起来,不用见这个人。 但是谢婉如却拒绝了,这药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正好给他用呗。 大步流星走进来的萧衍见了霍神医才停步,故作有礼的拱手道:“霍神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萧衍,陛下的第三子。” 霍神医抬眼看了看萧衍,他怎么会不认识萧衍呢。 “草民参见三殿下。” 霍神医和林清行礼,谢婉如好歹有个永昌郡主的头衔,她不想行礼,萧衍也拿她没折。 谢婉如是真的想问一句,三殿下,你绑架我三哥做什么?好玩吗? 可她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趁了口舌之快,后面的计划就不好办了。 “哦?永昌郡主也在,那里病了?” 萧衍问道,可他的语气半点不是因为关心,更多的却是嘲笑。 谢婉如轻轻一笑,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对比萧衍眼睛里的愚蠢格外明显,她缓缓说道:“三殿下多虑了,本郡主身体康健,只是来和霍老叙旧而已。倒是三近日里忙于剿匪,是不是被人砍了呀?” 萧衍脸色微变,他明明好端端的哪里像受伤了?谢婉如真的是轻易就能把他心里的火引爆,却仍故作镇定道:“郡主多虑了,本殿下好得很,本殿下还要为国除害,怎么能轻易受伤呢。霍神医,本殿下久闻您医术高明,能否,为我的一些伤病将士诊治?” 霍神医眉头微皱,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天职,可他半点都不想和萧衍扯上关系:“三殿下,军营有军医,老朽就不便插手了。” “霍神医,是不想为本王效劳吗?” 萧衍眼眸微闭,他这个人善常在女人堆里混迹,可拉拢人心这些事,是真的做得不怎么样。 林清看向谢婉如,一副你看,就这货色你之前还看上了的模样。 谢婉如无语。 她真的怀疑前世谁把她眼睛给蒙住了,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眼瞎? 谢婉如冷哼一声,“三殿下,霍神医年迈,已经不问世事,很少出诊了,你何必强人所难呢?还是三殿下你就喜欢做这种事?那你和山里面的土匪有什么区别呀?” 见谢婉如说自己强人所难,萧衍顿时面色一沉。 他的脸色因谢婉如连续的讽刺而愈发阴沉,竟然拿他和土匪比? 但他仍试图保持风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永昌郡主言重了,本殿下只是惜才,希望霍神医的医术能为我们大周的将士所用,何来强人所难之说?至于土匪,那是本殿下即将剿灭的对象,与本殿下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126章 霍神医的秘密丹药 萧衍的目光赤裸裸的在谢婉如的身上游走,仿佛他刚刚的那些话,就是在威胁谢婉如。 “那就祝三殿下剿匪顺利了,只是三殿下如今还留在宣城内没有动身,是还没准备好吗?” 谢婉如丝毫没有惧怕萧衍的意思,萧衍知道谢婉如与自己的隔阂,他们似乎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霍神医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场交锋,心中暗自感叹谢婉如机智的应对,谢家人就该如此,不能让别人看扁了。 他知道自己明着卷入这场皇权斗争并无益处,但面对萧衍的咄咄逼人,他也不得不表态:“三殿下,老朽虽深知医者仁心。若军营真有需要,老朽愿提供一些外伤的药方,由军医配药,这样既不失老朽本分,又能为将士们尽一份力。” 霍神医的话平和而坚定,即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也给了萧衍一个台阶。 萧衍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也明白霍神医不会为他所用,又顾忌霍神医在父皇面前也是有几分薄面的,自己不能真的把他得罪了,只能点头作罢。 他转而看向谢婉如,试图从她身上找回一些颜面:“永昌郡主,本殿下听闻你三哥被歹人劫持,是你带人救回来的,想不到你功夫如此了得,本殿下以前,还真是看走眼了呢。” 他们在一起的,谢婉如的功夫可不怎么样,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谢婉如面上却不动声色,心里却在骂萧衍是个死王八,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她笑着回道:“三殿下真是消息灵通,我的确武功不错,只是不显露于人前而已,我劝三殿下莫要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浪费口水。” 两人唇舌之战,你不让我半分,我也不让你半分。 最后还是萧衍实在都不过,欲拂袖而去。 “三殿下竟然来这一趟,我就不耽误您看病了,能见霍神医一次不容易的,三殿下还是让霍神医给您看看吧,万一有个什么毛病呢。” 谢婉如说完,拉着林清先走了。 她不走,霍神医怎么有机会道出萧衍的隐疾呢?呵呵,原本还想找人去和萧衍接触,再把这药给他,如今却是不用,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衍气得不轻,也要走,霍神医却劝住了他。 毕竟霍神医刚刚已经接收到了谢婉如临走的那一计眼神暗示。 萧衍被谢婉如那番不冷不热的话气得脸色铁青,却仍告诫自己要保持着皇子的风度。 他只能瞪了谢婉如离去的背影一眼,转而看向霍神医,语气中仍旧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霍神医,本殿下今日亲自前来,本是希望得到你的支持,现在看来,倒是本殿下自讨没趣了。” 霍神医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睿智与淡然:“三殿下言重了,老朽不过是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看重。” 萧衍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明白霍神医的话虽委婉无趣,自己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萧衍很清楚,自己若想在皇权斗争中脱颖而出,单靠武力与威胁是远远不够的,毕竟楼离这种废物就不吃这套。 而且霍神医很明显是不想卷入皇权纷争的,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转而看向霍神医。 “本殿下听闻你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那就让本殿下看看你的本领吧。” 霍神医点了点头,示意萧衍坐下。 他仔细地为萧衍把脉,眉头渐渐皱起。 片刻后,他松开手,神色凝重地看着萧衍:“三殿下,老朽直言不讳,您的身体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会酿成大祸。” 萧衍心中一惊。 他还以为这个霍神医只是有点名气,没想到是真的有点本事,正好他也想问问解决之法:“霍神医,本殿下到底有何不妥?还请明示。” 霍神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三殿下应该早就知道了的,您的肝肾功能受损,已经影响到了您的生育能力吧。” 萧衍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深知子嗣的重要性,这些年一直努力隐藏,更不敢让宫中的太医知晓。 可是若自己真的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将意味着他在皇权斗争中的彻底失败。 霍神医见他的反应真的如谢婉如所言,继续安慰道:“三殿下不必过于担心,老朽会为您开一剂药方,您只需按时服用,再配合适当的休息与调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霍神医说罢,就要写方子。 他虽然也不清楚为什么谢婉如要这样做,可竟然谢婉如交代了要治好萧衍,他照做就是。 但是萧衍却突然有所防备,霍神医明明不愿成为自己的人,却又如此爽快的愿意为自己治病。 “你真的愿意帮我?为什么?你刚刚分明都不愿意为我所用,却愿意为我治病?是谢婉如交代你的?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面对萧衍的连串疑问,霍神医的神色依旧平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目光望向萧衍,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只片刻后,他便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三殿下,医者父母心,我虽不想卷入皇权纷争,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您的病情若不及时治疗,后果不堪设想。”霍神医稍作停顿,似乎在斟酌言辞,“我虽与永昌郡主交情不错,但请殿下放心,你们两人的纷争是你们二人的事,并不影响老朽的诊断与治疗。” 霍神医说得一本正经,一点破绽都没有。 萧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别无选择,这位霍神医是有点本事的,他紧紧盯着霍神医,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然而霍神医的目光中只有坦然与坚定。 “好,本殿下相信你。但霍神医,你必须明白,此事关乎本殿下的前程与命运,若有一丝差池,你知道后果。” 萧衍的语气中带着的威严,却也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妥协。 霍神医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第127章 谢言霆要去北蛮 霍神医再次拿起笔,熟练地写下药方,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对医术的精湛掌握与对生命的敬畏。 药方完成后,他递给萧衍,并详细交代了服用方法与注意事项。 他的方子的确能治病,可一旦停服,那方面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 “三殿下,此药方需连续服用一月,期间配合老夫特制丹药,忌酒色,注意休息便可。” 霍神医的话语平静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治愈的力量。 而那特制丹药,才是重点。 一旦没有那丹药加持,这药方的药效就是徒有其表而已。 萧衍接过药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霍神医,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他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已不容许他再有任何犹豫与迟疑,他必须尽快恢复健康,才能在皇权斗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至于谢婉如是否知道这件事,他心底也有数了。 自己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他和谢婉如眉来眼去的那些日子自己也没有透露过,他们更没有过肌肤之亲,谢婉如是不会知道的。 只是这些都是猜测,他并没有证据证明谢婉如不知道。 “霍神医,今日之恩,本殿下会铭记于心,但是若这件事被其他人知晓,你也应该知道本殿下的手段,明白吗?” 他分明是要感谢的,却又变成了威胁。 “老夫自当守口如瓶。” 霍神医点头,随后萧衍才离开。 萧衍的无礼霍神医并不在乎,他这个年纪什么样儿的人都见过,更何况他刚刚也算坑了萧衍一次,所以萧衍什么态度他都可以接受。 与此同时,谢婉如与林清已经回到了郡主府。 但是因为不想让林清卷入这场博弈太深,谢婉如还是决定连哄带骗,不告诉她细节,只说是想调侃萧衍几句而已,就连一开始她和霍神医的举动,她也解释是无关紧要的小药粉而已。 林清是信她的,并没有再多问。 于是等林清回了房间,谢婉如便坐在窗前,手中轻摇着扇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有预感霍神医在她走后,一定会如她所愿,为萧衍治病。 这样一来,她可就能节约不少力气。 “冬珠,你可知我为何要让霍神医为萧衍治病?” 谢婉如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冬珠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她家郡主如今的行事风格和以往太不一样了,她的脑子早就跟不上了,她只能乖乖地按照她家郡主的安排做事,然后少问多做。 “因为,我要让萧衍在皇权斗争中,多一个软肋,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谢婉如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萧衍呢? 萧衍对她的家人下手,这让如何能忍?前世是十年后形势所逼,他萧衍是顺势而为,她姑且觉得还能解释给自己听,想通一两分。 可是现在呢?她们谢家分明还没有碍到他,他就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勾结北蛮,想让他们谢家满门下地狱。 就这么想把北境换成他萧衍的自己人,所以不计后果的做事,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在他萧衍眼里,别人的性命都是筹码,是无关紧要的一个数字。 北境古磺城。 谢婉如之前营救三哥带回来的那个神秘人至今也没说出来什么。 不过谢婉如早就提过,这个人不是萧衍的人,谢婉如回宣后传信来说,和萧衍起内讧的就是萧衍的姻亲兄长楼离。 谢言霆知道他们中有人能和北蛮人取得联系,但神秘人什么都不知道,取下面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长相,并不特殊。 不过凭借他的口述,谢言霆他们抓到了当初参与绑架的几个北蛮人,这一次,他不打算息事宁人。 虽然仅凭这几个人不能定北蛮人的什么罪,但是他也要让北蛮人知道,谢家军不是好欺负的。 谢言征却有些急,“三弟,北蛮人狡猾,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他们的领地。” 谢言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北蛮人狡猾,可这一趟他必须去。 “二哥放心,从他们屯兵却又不敢有动作来看,他们有心入侵,却实力不足,我这一次去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就算有人里应外合,他们也不会得逞。” 他看着地图上大周朝的辽阔天地,心中豪情万丈。 他必须让北蛮人意识到自己惹的是什么人,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认为谢家军是可以随意欺凌的软柿子。 绑架他?呵呵,他就让他们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处事风格。 “而且,”谢言霆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揪出背后的黑手,要不然婉婉在宣城也不安全。无论是萧衍还是其他人,只要敢对谢家下手,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谢言征看着弟弟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他知道,谢言霆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弟弟了,而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守护家族的勇士。 “二哥支持你。你此行一定要小心,务必平安归来。” 谢言征拍了拍谢言霆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 与此同时,在宣城的另一处府邸中,萧衍正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紧握着霍神医给他的药方。 他的心中的滋味难以平复,既有对恢复健康的渴望,又有对谢婉如的忌惮与愤怒。 他总觉得,谢婉如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她一个和离妇人,又能知道什么。 “谢婉如,你等着,我萧衍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迟早,会再一次,回到我的身边。” 萧衍在心中暗暗发誓,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被他提到的谢婉如第二天又上街去了。 不过她今天是要去看看她的陪嫁店铺,还有谢家在宣城的那些产业。 其实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她那位还没有在宣城露过面的大嫂来管,可谁让她大嫂有了身孕,孩子没有出生她都不便远行,要留在古磺城,家里这些事儿就只能她接着打理。 第128章 谢婉如绸缎庄遇沈梦燕 小谢管家陪着她一家店一家店地巡查。 “郡主年前的决策真是绝妙,炭铺囤积的优质炭供不应求,普通的也在开春前销售一空,今年的收益高过往年三倍不止。” 小谢管家说着,把账本捧着让谢婉如查看。 因为拥有前世的记忆,谢婉如才把握住了这一次的机遇,但是她最近忙着处理旁的事,都没有怎么关注挣银子的事,都是谢管家和小谢管家在处理。 林清知道她今天都要看账本,一大早就回林府去了,她对账本这些东西半点儿兴趣都没有,更何况她已经出来和谢婉如住了好几日,再不回去,她家林尚书就要让人把她逮回去了。 谢婉如看完账本,就让小谢管家给炭铺伙计多发了一个月的月俸,那些伙计开心得不得了。 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笑容。 随后谢婉如在冬珠和小谢管家的陪同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谢婉如身着淡雅的衣裙,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微笑。 小谢管家和周围人都很熟悉,不时有店铺的掌柜或伙计上前行礼问候,他都一一温和地回应。 这些店铺虽分散各处,但在他的精心管理下,皆井井有条,盈利颇丰。 行至一处绸缎庄,谢婉如停下脚步走了进去,她细细打量着新进的绸缎。 这些绸缎质地细腻,色泽鲜艳,她心中已有了盘算,打算挑选几匹上乘送进宫里。 皇后是不缺这些东西,不过她送的,那就是她的心意,皇后也会很喜欢。 正当她挑选之际,一名身着华丽衣裳的女子带着一群人走进店内,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店内的一切,似乎在寻找什么。 “哟,这不是谢家那位刚刚和离的婉如郡主吗?怎么,亲自来打理这些俗物了?” 那女子一开口,语气中就带着几分讽刺与不屑。 谢婉如抬头,目光平静地与那女子相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原来是你,真是巧了。” 来人正是沈梦燕,姐姐嫁给了楼离的小沈家次女。 沈梦燕冷哼一声,走近谢婉如,低声说道:“我听说谢家最近在北境惹了些麻烦,还和北蛮人起了冲突,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我还听说你三哥也被人绑架了,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情逛街呢。” 她这话一说完,跟她一块出现的贵女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谢言霆获救的事情知道的人,毕竟这不是小事,寻常人想知道这件事还得过些时候。 谢婉如笑容不变,“沈梦燕,你怕是舌头伸得比手长,这些事是你能非议的吗?你不知道我谢家儿郎的一举一动,都是皇上密切关注的吗?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在背后带头胡乱猜忌,你说,你们小小沈家,经得起问罪吗?” 谢婉如说完,就见其他人的议论声纷纷停止,说到底,大家都是畏惧皇权的,无一例外。 沈梦瞬间变得红温,她没想到谢婉如会如此直接且强硬地搬出皇上来压她,她周围贵女们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哼,我不过是随口一提,你何必如此紧张?小题大做。” 沈梦燕强作镇定,试图挽回些颜面,而且她并不觉得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谢婉如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随口一提?沈梦燕,你可知你的随口一提,可能为我谢家带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我最不喜欢别人没有证据,就在我背后乱嚼舌根,今日我且不与你计较,但日后若再让我听见类似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言罢,谢婉如转身继续挑选绸缎,不再理会沈一行人。 小谢管家见状,立刻上前,与绸缎庄的老板低声交谈,安排起选购事宜,同时巧妙地引导着其他顾客,将沈梦燕等人逐渐隔绝在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 老板得知谢婉如的身份,那肯定宁可得罪沈梦燕,也不敢得罪谢婉如,乖乖配合。 沈梦燕望着谢婉如那从容不迫的背影,心中愤恨难平,却也无计可施。她身边的贵女们开始悄悄散开,不愿再卷入这场无形的较量之中。 毕竟她们中有些人是见过皇后对谢婉如有多纵容的。 最终,沈梦带着一脸不甘,带着自己的婢女匆匆离开了绸缎庄,她本来是走在谢婉如后面的。 一同游玩的得知谢婉如在这儿,告诉了她,她才故意拉着人过来想看谢婉如笑话,结果她自己现在反而成了这个笑话。 谢婉如选好了几匹上乘的绸缎,身边的冬珠轻声提醒道:“小姐,那沈梦燕今日吃了亏,日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谢婉如淡然一笑:“无妨,她若真想找麻烦,我谢婉如随时奉陪。况且,有些人,你若一味忍让,她只会得寸进尺。我们谢家人,从来就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说完,谢婉如带着冬珠和小谢管家,继续在街上闲逛,享受着难得的闲适时光。 冬珠点头,她突然就理解了她家郡主。 毕竟她家郡主这话的确有道理。 因为谢婉如知道沈梦燕的一个秘密,前世这件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妹妹看上了姐夫,趁姐姐刚刚生产分身乏术,爬上来姐夫的床,把她姐姐沈梦宁气得半死。 沈梦宁原本想息事宁人,给她找个老实人嫁了。 结果沈梦燕却说自己已经走了楼离的孩子,她就是喜欢楼离,要给楼离做妾。 皇家后院姐妹共侍一夫那是美谈,可这事发生在寻常官员家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楼家。 楼太傅气得不轻,在知道沈梦燕怀有楼家血脉的时候,没有心软,直言绝不会让沈梦燕进楼家大门。 沈家自知理亏,便不让沈梦燕出门,想将她腹中孩儿悄悄打掉,再送回乡下去养着,结果沈梦燕挣脱跑了出来,她直奔楼家。 一路上,她把所有事都曝了出来,引得路人一路侧目,更有人为了听她的故事,帮她逃跑,让她顺利到了楼家大门口。 楼家因为这事儿,在世人面前名誉尽失。 第129章 好久……不见。 谢婉如买好东西就准备回府,这一趟又花了不少银子,不能再卖了,这是女人的通病,她重生了一遍也改变不了的一个毛病。 结果她刚走出绸缎庄的门就碰到了沈念安。 谢婉如忍不住嘀咕。“下次出门前是不是应该先看黄历!” 她这是什么运气,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两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现在她面前还是自己这辈子上辈子都无比讨厌的人。 沈念安有些颓废,但是见到谢婉如的那一刻他竟然就精神了一些。 “好久……不见。” 沈念安的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谢婉如,然后又想看谢婉如,那目光别提有多怪异。 看得冬珠的拳头都捏紧了。 这一刻,谢婉如突然觉得沈念安真的是个奇怪的人,自己安分守己在沈家的时候,他都不愿意正眼看自己一眼,他们如今和离了,沈念安竟然变得彬彬有礼了。 男人,真是奇怪! 谢婉如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是啊好久不见,沈公子如今倒是客气了许多,以前见我可没有这么客气呢。” 前世她没有过继沈言之的时候,沈念安那可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在她面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重活一世她现在已经知道,那都是沈念安自卑的掩饰罢了。 沈念安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开不了口。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从前是我不对,被人灌了迷魂汤脑子不清醒,婉如,我……能否与你单独说几句话?” 礼貌的沈念安让谢婉如不禁反思,这难道是老天爷是试探她不成?试探她会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愚蠢,再相信沈念安的鬼话? “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以后遇见了也别走近打招呼,我没闲功夫陪你废话。” 谢婉如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心里想着你之前喝了什么与我无关,毕竟她现在脑子可清醒得很。 沈念安想去拉谢婉如,他的手还没够到谢婉如,就被小谢管家拦下,甚至都没让冬珠动手。 沈念安只能收回手,可她的目光却一直跟着谢婉如,直到人影彻底消失,他仍旧站在原地。 一直到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变成他在空旷的街道上徘徊,最终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 他以前分明对这个女人半点情义都没有,现在却为什么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心痛许久,甚至难以释怀呢? 沈念安心情不佳的回到沈府,就见几个下人正在阻拦要外出的沈言之。 “少爷!少爷!你不能出去呀!” 一个小厮就差跪地上求他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明显跟不上步子的沈老夫人。 “言之……” 沈老夫人喊了一声以后,更加没有力气了,在不远处被人扶着。 自从沈言之被人诓骗,在大街上闹了笑话,他就被勒令留在府里,不能外出,憋了好些天了,今日他实在憋不住了。 “放我出去!” 沈言之撕扯着,根本没有看到沈念安回来了。 沈念安愣愣的看着他,就是为了这个儿子,他想了不知道多少法子,也因为如此,他才渐渐的和谢婉如走向和离。 他突然觉得好不值。 付柔固然还是他心中最完美的那个女人,也是他现在,自认为唯一放在心里的女人。 可是付柔什么都帮不了他,只偶尔能帮他看看账本。 “让他出去吧,出去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沈念安的声音低沉而决绝,竟然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为了沈言之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甚至为了他,干出了一系列的奇葩事,这一刻他失望极了。 前世谢婉如悉心教导,沈言之的课业十分优秀,他身上的优点被无限放大,可这一世沈言之身上的缺点才被放大了,优点嘛……很难寻觅。 下人们闻言,纷纷震惊地望向他,似乎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一向疼爱沈言之的沈念安口中说出来的。 沈言之也停止了挣扎,转头看向沈念安,父亲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他从未想过。 他知道自己不听话,可父亲怎么可能会如此绝情,竟要将他逐出家门。 沈老夫人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沈念安,声音微弱却坚定:“念安,言之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他不听话,你要教呀!” 或许是相处了一些时间,沈老夫人是真把沈言之当了心肝宝贝。 沈念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缓缓走到沈老夫人面前,跪下道:“母亲,儿子这辈子没有能耐,却做了诸多错事,就连孩子也教不好……” 说着,沈念安竟然哭了起来。 沈老夫人也泪水夺眶而出,她颤抖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言之一整个大震惊,他就是想出去玩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严肃的大事件了。 沈念安哭得稀里哗啦,这让所有人都多少有点蒙圈,二少爷就是想教育小少爷,也不用这么大的架势啦。 有时候父母为了教育儿子,的确会这样干,想让孩子也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沈念安这哭得也太伤心了。 他们不知道,沈念安根本就不是哭沈言之不听话,他哭得更多的,是自己这些日子以后做的后悔事。 看到谢婉如那般潇洒自如、耀眼夺目,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明明自己能靠着谢婉如,靠着谢家一辈子都不必努力,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沈家的产业他不管多努力,都没办法经营顺利,他苦呀! 从前他不管这些,不明白,现在管起来了,才知道有多难,怎么理都理不顺,这些委屈堆积到了一块,他哭得可不就大声了。 在自己院里呆着的付柔听到动静这才赶过来,就见沈言之愣愣的站着,沈念安跪在沈老夫人面前嚎啕大哭。 “老夫人。” 付柔行礼,她是连叫沈老夫人一声母亲都不配的,因为她是妾室,并非沈家上族谱的少夫人。 第130章 二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见付柔出现,沈念安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他擦干眼泪,站起身。 “母亲,是我错了。我以前太过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为了儿女私情糊涂一时,以后不会了。” 沈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能看到他如今连看一眼付柔都不愿,她也满足了。 哪个当母亲的,能乐意看到儿子被一个女人迷惑。 沈言之仍旧是一脸茫然,他不太明白父亲为何突然如此,也不知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柔却听明白了。 沈念安这是将之前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扣了。 她想喊冤,可却知道这个时候她就是放个屁,也是罪过,只能悄悄走到沈言之身边,往他手里塞了银子,并承诺自己出门,就带她出去玩,让他去给沈念安道歉。 沈言之得了好处,果然就点头了。 “父亲,我……我以后听话,不惹你生气了。”沈言之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演得那是一个真。 沈念安没说话,他现在对沈言之还是失望的,只有沈老夫人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觉得儿子孙子经过这么一折腾,就是真的听话了,她把沈言之拉到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末了,她还慈爱的捧着沈言之的脸蛋,“言之,是我们对不起你。以前祖母不知道你,也没有好好教导你,让你走了许多弯路。从今以后,祖母会陪着你,你不爱去学院,我们就请先生来家里教,好不好?” 沈言之心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又要念书,还是在家里念,那他以后还怎么出门玩? 他的余光瞥见付柔,付柔对着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反驳。 “嗯。” 沈言之只能违背自己的意愿点头,他从小干这类事情干得多,轻车熟路,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沈念安扶着沈老夫人回屋,付柔就开始询问沈言之刚刚的事怎么回事。 沈言之收了心绪,简单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却隐去了自己被禁足多日的烦躁与不满,只说自己一时冲动,想要外出透透气。 付柔听后,眉头微蹙,心中暗自盘算。 她明白,今日之事虽看似平息,但沈念安态度的转变却绝非偶然。定是谢婉如的离开,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甚至已经影响到了沈念安对自己的态度。 后宅里的女人,失了宠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之,你父亲今日如此,也是心疼你在乎你,他希望你能早日成才,为他排忧解难。你日后需得更加谨慎行事,莫再给他添乱。” 付柔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她虽然没有多大的眼界,却极会拉拢人心。 她又接着说道,“你祖母疼爱你,你得好好讨她欢心,明白吗?” 沈言之敷衍地点点头,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利用付柔提供的银子,偷偷溜出去玩乐。 他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乖巧,父亲和祖母那边又会像以前一样放松警惕,他就有机会了。 一直躲在付柔身后的沈语儿早就给吓哭了。 付柔好不容易把沈言之给哄住,沈言之看着眼泪汪汪的妹妹,自然也就不再往外跑了,牵着沈语儿走了。 只是他走的时候耳朵都是耷拉着的。 付柔的心却犹如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 她一直以来都以沈念安的偏爱为筹码,才赢得了进沈家门的机会,如今她的筹码却没有了,她怎能不慌呢。 沈念安回了梅苑就让下人拿酒上来,大口大口的灌酒。 他从前也爱喝酒,可每次有机会都去找安置在外的付柔母子,都是小酌,再和付柔郎情妾意的呆在一块。 如今,他却半点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仿佛只有醉酒,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他终是明白,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财富——谢婉如和谢家的支持。 以前他也知道谢家的地位,可经历这一次的绑架事件,在诸多方面都在表明谢家通敌叛国的前提下,谢家仍旧有条不紊的应付了下来。 且皇上对谢家的态度一直都是坚定的,这才让他真正明白,谢家这两个字的含金量是不可估量的。 自家以前靠着谢家姻亲的分量,铺子收益都好上了许多,他们沈家手里铺子不少,但是自家开销也大,父亲又在朝没有什么地位,一点点的就衰败了。 如今和离,母亲让他接过来管,他才慢慢知道这其中厉害。 原本再过些日子,他们沈家的店铺就要靠着谢家的威望起死回生,可因为他和谢婉如和离,无论是供货商还是客人,都出了一些问题。 无论是出自利益至上的原因,还是如今谢婉如本身对他的吸引力,都让沈念安悔恨不已。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然是付柔。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沈念安略显惊讶地问。 付柔微微一笑,手中端着一碗热汤,“二爷今日辛苦了,妾身特地为您熬了安神汤,愿您能一夜好眠,酒多伤身。” 沈念安接过汤碗,他看向付柔,这张曾让他心动不已的脸庞,如今却觉得她的脸上多了几分陌生与算计。 并不纯粹。 “有心了。” 沈念安淡淡说道,一口饮尽汤水,随即示意付柔可以退下了。 付柔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只见她轻咬嘴唇,似有话在喉又犹豫片刻,终是开口,一番动作下来那是欲拒还迎、含羞带怯。 “二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进沈家这座大宅以前,她从来都不会自称妾身,她自认为自己才是沈念安的心上人。 而如今,她不得不低头,见沈念安没有打断她的话,她才继续说道。“如今不止是沈府,整个宣城内外皆知,妾身与言之、语儿已是沈家人,妾身不求名分,只愿往后能安稳度日,让言之、语儿都能有个好的前程。” 沈念安目光深邃,他何尝不想给沈言之谋个好前程?他做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吗? 第131章 二爷,救我……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泛起阵冷笑,曾经的他,为了付柔,不惜与谢家决裂,如今却换来这般境地。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付柔也是为了孩子,他冲她发火也无济于事。 “你放心,我既然带你们入了沈府,我自会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 沈念安语气平静,如今沈府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度过难关,可这些,他知道就算和付柔说了也无用,就不说了。 付柔听后,心中稍安。 她曾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手段,足以让沈念安为她倾倒,为她付出一切,曾经的沈念安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如今看来,男人的心,终究是靠不住的,她进了沈府,就不再沈念安听她的了,而且她必须按照沈念安的安排来。 她必须为自己和儿女,多打算几分。 “妾身谢过二爷。” 付柔福身行礼,言辞间多了几分恭敬与疏离。 沈念安的目光在这屋子里来回晃了一圈,这梅苑,可不就是谢婉如曾经在沈府住了两年的地方。 如今沈念安颇有一副睹物思人的模样。 付柔转身欲走,却又似想到了什么,沈念安的心思,在她这儿好像是透明的一样,她停下脚步,轻声道:“二爷,您若是思念谢婉如,不如……找她求和吧,妾身不想看到您不快乐……” “够了!”沈念安打断她的话,脸色阴沉,“我与谢婉如已经和离,她与沈家再无关系!” 他深知,付柔此言,不过是想让他重新去求谢婉如,以求得谢家的原谅与支持,可他沈念安,岂是那般轻易低头之人? 沈念安丝毫没有去想,付柔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谢婉如。 这些事他明明从未提起,可付柔却什么都知道,他此刻已经有些喝醉了,根本没有多想。 付柔见状,不敢再多言,只得默默退下。 回到自己院中,她望着窗外月色,她明白,沈念安对她的态度已大不如前,她必须更加谨慎,才能在这沈府中立足。 夜渐深,沈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人们时光的流逝。 沈念安当晚去了柳姨娘那边。 柳姨娘怀有身孕,他去自然就只是图个清净。 柳姨娘自从有了孩子,就不常外出,整天就在院里做些小孩儿衣物,或是和院里的婢女们一块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明明现在他和付柔可以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可是沈念安却觉得无趣了,以前偷偷摸摸的似乎更有意思。 所以比起付柔,沈念安如今更乐意宿在柳姨娘的房里。 付柔从她院里出来,就见正要出门的沈念安正一副关切的模样,扶着柳姨娘在院里散步。 于是不用谢婉如动手,沈家果然自己就出了问题。 付柔知道,她再不做点什么,她在沈家的日子就会越来越难,她的孩子也永远不能出头。 她不能让柳姨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于是,她在手里藏了几颗珍珠,在柳姨娘的必经之路偷偷放了几颗。 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用质地这么上乘的珍珠害人。 果然下午柳姨娘在散步的时候就踩到了珍珠,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虽被身旁的丫鬟及时扶住,但到底还是受了些惊吓,腹部隐隐就开始有些不舒服。 “柳姨娘,别怪我,要怪……就怪这高门大院,本就如此。” 付柔站在暗处,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那边的一切,心中并无半点波澜,好像这只是一件寻常无比的事情。 全然不觉得她的这一举动,很有可能让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觉得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每个人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或主动,或被动,都在为自己的命运挣扎。 柳姨娘受惊被婢女扶着回了房去,她以为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但是午休后她却觉得更难受了。 只能让婢女赶紧去请府医来。 柳姨娘月份不浅,这一下动了胎气,孩子要是生下就是早产,指定是救不活的,但是想要稳住胎儿,府中的府医又做不到。 这一闹,沈老夫人也赶了过来,沈念安也被下人从外面找了回来。 “老夫人,小的无能,恐怕得请……得请宫里的御医或是霍神医。” 那府医双手发抖。 沈念安却看着那被下人捡起来的珍珠愣神,那是几颗通体圆润,泛着微微的紫色光芒,一看就不是俗物。 这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御医?” 沈老夫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沈家在御前那是丢了面子的,如今为了沈念安的妾室去请御医,就是沈从安进宫去,都未必能把人请来。 可请不来御医,那就只能去请霍神医。 “二爷!救我……求您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儿……” “我可怜的孩儿,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界,为娘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你不能……不能离娘而去呀……” “二爷……二爷……” 柳姨娘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沈念安,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失去腹中胎儿,外面的人也在想办法,可她不能坐以待毙呀。 门外的沈念安顿时有些心乱,柳姨娘是别人送给他的,乖巧听话,和另外的一个姨娘都不是爱惹麻烦的。 毕竟谢婉如嫁进来两年的时间里,她们从未起过争议,因为柳姨娘很会做妾,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母亲,父亲虽与官职,可他到底还是永安候,用父亲的帖子去请御医吧,母亲。” 沈念安对着老夫人说道,他明白此刻的决断关乎到柳姨娘和孩子的生死,无论是否能把御医请来,最起码要试一试。 沈老夫人眉头紧锁,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为了一个妾身去请御医,皇上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骂他们沈家。 但看到沈念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屋内柳姨娘痛苦的呻吟,终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132章 娘刚说谁?谢什么? “好吧,我立即让人备下厚礼,用你父亲的名义去试试,但愿御医院能卖我们这个面子。” 沈老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为了这个孩子,这一步不得不走,能不能请来不知道,但是总要试试。 这一刻沈老夫人顿感能和一个名医有关系多重要。 沈念安心中稍感宽慰,立刻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同时亲自挑选了几样珍贵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他已做好准备,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保住柳姨娘腹中的孩子。 “看来,你也应该跟你的孩子一起死,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躲走念郎的爱。” 付柔躲在暗处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府中的人去了御医院,沈念安却来到了付柔的院中。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付柔迎上他的目光,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但依旧保持着镇定。 “二爷,您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付柔轻声问道。 沈念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付柔,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那珍珠,分明是谢婉如的嫁妆,是他这两年偷偷拿给付柔,讨她欢心的东西。 他送给她的东西数不胜数,珍珠更是不计其数,他是不记得的,但是和谢婉如和离,谢婉如的清单却记得清楚。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竟然拿了谢婉如那么多东西。 付柔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装作若无其事,“二爷,妾身不知您所言何事。” 沈念安听后却是冷笑一声:“你当真不知?那柳姨娘突然动了胎气,与你无关?” 付柔心中咯噔一下,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矢口否认:“二爷,妾身冤枉啊!柳姨娘不是不小心滑了才受惊的吗?” 沈念安看着她,他心中付柔的形象几乎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他自己是丑恶的,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丑恶,而且也不准自己女人丑恶。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沈念安语气冰冷,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他可以给沈从安下药,让沈从安永远都醒不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做这种事情。 付柔目光移向别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二爷,妾身真的不知此事,这院来来往往十几个人……” 沈念安闻言,目光微闪。 他知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在这沈府中,他那位大哥就不想他的孩子顺利出生,也有可能做这种事。 “那你最好能解释清楚,这些珍珠别人是从哪儿来的?” 沈念安从怀里拿出一颗珍珠,“这是我送你的,是谢婉如的嫁妆,除了你,这府里还有谁有?还有谁想会想害柳姨娘?你就那么恨我?柳姨娘肚子里的是我孩子!我的孩子!” 这一刻,沈念安竟然情绪失控了。 付柔没想到沈念安会如此直接地拿出证据,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愤怒。 她颤抖着嘴唇,想要辩解,“二爷,我……我……” 付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突然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害柳姨娘。这些珍珠又不是只有我,您也说了,这是谢婉如的嫁妆不是吗。” 沈念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付柔的话很有道理。 谢婉如的东西,这府里并不是只有付柔才有。 “你先起来吧。” 沈念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会让人去查清楚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绝不姑息。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会找出真正的凶手,我沈念安!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付柔知道,只要沈念安愿意去查,就这屁大点儿的沈府,还是要查到她身上。 这可不是沈言之被人唆使,要查整个赌坊那么复杂,而且那件事查来查去,都没能查出那个和沈念安对赌的人。 最后不了了之。 但是她现在必须想办法祸水东引,让自己脱身才行,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二爷,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出真相,还妾身一个清白。” 论演戏,沈言之还真是不如他这个娘演得好。 沈念安见她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来时的坚定也动摇了,他点点头,转身欲走。 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付柔突然又叫住了他:“二爷,妾身想到一件事。” 沈念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什么事?” 付柔咬了咬嘴唇,像是十分为难一样:“二爷,梅苑以前是谢婉如的,她在府里两年,这府里就没有忠心她的人吗?我与柳姨娘都您的女人,是沈府的人,只有沈家,我们才能都好,其他人就不一定这样想了。” 付柔说完,一脸委屈的样子,好像沈念安刚刚的质问都是冤枉了她。 她这话没有指谢婉如是凶手,说的是忠心谢婉如的人做的,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样一来就是一箭双雕,害了柳姨娘,又能陷害她。 沈念安听后沉思了一会儿,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曾经对谢婉如做的那些事,谢婉如和离以后一直没有报复过他,那这一次,会不会就是谢婉如的报复? “是与不是,我会查清楚。” 沈念安不确定到底是谁,只能先离开。 他走后,付柔的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血痕。 她讨厌柳姨娘,讨厌她不争不抢,一直满足幸福的在她跟前晃悠,她也讨厌谢婉如,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谢婉如,你不是清高吗?呵呵,我看你这一次还怎么全身而退。” 付柔冷笑,可她刚低头,便见沈语儿稚嫩的脸庞出现在门框下方,手里还拿着从北苑带回来的糕点。 她赶紧走过来,没看到沈言之才放下心来。 “娘找哥哥吗?哥哥送我到院门口就跟着父亲走了。娘刚刚说谁?谢什么?” 沈语儿还小,声音也稚嫩,刚刚付柔的话她没有听清。 第133章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语儿快进来吧,娘带你去睡觉了。” 付柔把孩子抱起来,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谢婉如大晚上的连打几个喷嚏,吓得冬珠立马让小厨房给她熬姜茶。 “这都暖和了,郡主可别受了凉。” 冬珠端了热茶来让谢婉如润喉,不多会儿姜茶就来了,她不想喝,冬珠可不让,直说就算喂也要喂她喝下。 谢婉如只能接过了碗。 “郡主,受凉可大可小,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 谢婉如轻轻抿了一口姜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无妨,许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呢,不一定是受凉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也很抗造,重生回来以后又时常练习,每日空闲的时候,都要拉着冬珠练功,和前世可不同。 “冬珠,你说这世间的因果报应,是不是真有那么灵验?”谢婉如放下茶盏,目光飘向窗外深邃的夜空。 冬珠笑道,“郡主心地善良,自有上天庇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呢,迟早是要自食恶果的。” 谢婉如微微一笑,她也希望这世间是有因果的。 “郡主,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冬珠轻声提醒。 谢婉如点点头,起身走向床榻。躺下之前,她再次看向窗外,许久都不能入眠。 与此同时,沈家仍旧是灯火通明。 柳姨娘的肚子还在疼,御医却没能请来,沈家的下人拿着帖子连宫门都进不去。 沈念安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沈从安。 “让我去一趟郡主府?帮你请谢婉如出面,让霍神医来沈家为你的妾室治病?” 沈从安刚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差点笑出声,他就站在院门口跟沈念安说话,似乎并不想让沈念安走进他的院里去。 “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已经和永安候以及永安候夫人说得很明白了,对外我们是一家人,可关起门来,我们是没有干系的。” 沈从安从容不迫,他早就知道梅苑出了事儿,可这家人的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一如曾经沈从安为了一己私欲,对他下毒,害他昏迷不醒,这家人不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的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你明知道我与谢婉如的关系她不会帮我,霍神医也不会帮我,你就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死去吗?” 沈念安义愤填膺地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在他眼里,沈从安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可他忘了,沈从安知道他有多恶劣,有多虚伪。 “我无情?我是你大哥,你对我下毒,甚至还想杀死我的时候呢?霍神医为什么不帮你,你也很清楚。因为你蠢,你为了一个外室,你欺骗谢婉如,你让她受委屈,她才与你和离,霍神医是谢婉如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帮你呢?如果我是谢婉如,我巴不得你跟你的那些妾都去死!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骂完,沈从安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不会原谅沈家的这些人,更不可能帮沈念安。 “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的?还有,你是不是也想这样去找谢婉如帮你?你还要脸吗?沈念安?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吗?柳姨娘的孩子生不下来,那也是你的报应,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 沈念安被这番话刺得面色惨白,他踉跄后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你……你竟然如此绝情!不帮忙就算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颤抖着声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沈从安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都是你自找的,沈念安,记住,人生中的每一步都算数,种下的恶果,终需自己品尝。” 说完,他转身欲走,不再多看沈念安一眼。 沈念安绝望地喊道:“难道你就不能看在父亲的份上,看在我们都姓沈的份上,救救柳姨娘和孩子吗?这个孩子他没有对不起你,他也是你的亲人!” 沈从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父亲?他若真在乎这个家,就不会任由你我兄弟相争,任由家族衰败至此。至于柳姨娘和孩子,那是你的责任,你们都不是我的亲人,我没有亲人,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言罢,他大步流星离开,留下沈念安一人在空旷的厅堂中。 夜深人静,沈家的灯火渐渐熄灭,柳姨娘的呼救声也越来越小,沈念安没有见到柳姨娘,只见到一盆血水,从柳姨娘房里端出来。 这似乎是在告诉他,他的孩子就快要死了。 最终,沈念安还是去了郡主府,去求谢婉如。 夜色已深,谢婉如都已经睡着了,郡主府的大门在沈念安急促的敲打下缓缓打开,门房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位深夜来访的沈家二公子。 “我要见谢婉如,请通报一声。”沈念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恳求。 “沈二公子,我们郡主说过,但凡是姓沈,或是跟沈家有关的人来找她,一律不见,请回吧。” 门房说完就关了门。 莫说是这大半夜的来敲门,就是青天白日,沈家的人也不配他家郡主来见。 沈念安颓然,来的路上药王堂他也去过了,人家根本不给他开门。 等沈念安回到沈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柳姨娘房里已经没了声音,沈老夫人请了稳婆来看看,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就看这孩子的福气了。 谢婉如一早叫了小谢管家过来,她们谢家的第一个孙辈就要出身,得给小孩儿置办一点东西,送去北境。 她正开开心地和小谢管家商讨应该挑选的东西,冬珠就说沈从安来了。 “小谢管家帮我看看这府里还有什么缺漏的。” 谢婉如随意寻了一个借口,把人安排出去。 小谢管家知她是有意支开自己,却没有多问,恭顺地跟着引路小厮下去。 这个时候谢婉如还不知道昨夜沈念安来过,因为她和沈家的关系,门房那边自动忽略一切关于沈家的消息,沈从安每次来都得蒙面出示谢婉如的帖子。 第134章 一块小令牌 “你让我帮柳姨娘?” 谢婉如疑惑归疑惑,却没有质问沈从安的意思,他总觉得沈从安绝不是蠢的,他说的话自然会有他的道理。 如今能说服霍神医去沈家的人,的确也只有她,她不松口,任何人去请霍神医,霍神医都不会去的。 “嗯,但并非是因为她和那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你若帮她,你在沈念安身边就有一个眼线,她不一定能帮你对付沈念安,但是她肯定会帮你监视付柔,也会成为付柔在沈家最大的敌人,对我们有好处。” 沈从安娓娓道来,一如既往地平缓语气。 “如此看来,这柳姨娘会动胎气,似乎并不简单,对吗?” 谢婉如提出自己的猜忌。 前世她过继了沈言之,之后她自己一直没有亲生的孩子,这个柳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她没怎么搭理,但也待她不薄,不曾亏待。 谢家被冠通敌叛国,她死的时候这孩子还不到十岁,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 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是也不至于讨厌的程度,顺手救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了报复沈念安,这个孩子未来注定也不会有多好的结局。 “的确,是付柔做的。”沈从安微微一笑,却是苦笑,接着说,“沈念安的确如你曾说的,是个笨蛋。他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和付柔有关,害柳姨娘动了胎气差点摔倒的那珍珠他有印象,是他之前偷的你的嫁妆之一,不过他只是质问了付柔,却没有得出结论,反而听了付柔的话,猜忌是你在沈府留了人,是你做的。” 谋害前夫的子嗣,这种事情有些人的确会这么做,但是沈从安知道,谢婉如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这不,谢婉如也不生气,好像并不意外沈念安会有这脑回路。 “沈念安是个蠢的,可你却不是,你能这么清楚发生的所有事情,掌控一切,我倒有些缺乏兴趣了。” 过关斩将,有波折才有意思,可是有了沈从安这么强劲的助力,唯有谢言霆的事谢婉如慌过,旁的事却都在沈从安的掌控之中。 这让她的复仇计划都有了些作弊的嫌疑了。 “郡主谬赞,我只是不想有纰漏。” 沈从安淡笑着点头,自己的提议能得到认可,还能帮上谢婉如,这让他的内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切记,一定要让柳姨娘知道付柔是害她的凶手,而沈念安,表面关心她,实则知道付柔是谋害她的凶手,也放任不管,我要柳姨娘不光恨付柔,还要她恨沈念安。” 谢婉如突然又想到什么,从书案上的小木盒里取出一个小令牌,和沈从安时常来见谢婉如时出示的一模一样。 “两个月之后她会生下一个女儿,她若不愿帮我,她的孩子在付柔手里是长不大的,你在她真的成了我们的人以后,再把这个东西给她吧。” 有了这个东西,柳姨娘的人才能及时见到谢婉如。 沈从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令牌,片刻后才接过谢婉如手里的块。 他明白,对于谢婉如而言,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信物而已,一个通关文书之类的东西…… 至于柳姨娘会生下女儿,谢婉如能够精准猜中这些事,他已经不觉得奇怪,一开始他的确怀疑谢婉如是否真的重生,毕竟这种事情过于荒诞。 可渐渐地,谢婉如知道的事儿越来越多,他不信都不行。 “郡主放心,我定会妥善处理此事,让柳姨娘心甘情愿地成为我们的盟友。至于沈念安,他越是愚蠢,我们以后想要制裁他就会越顺利。” 沈从安不敢再乱想,他怕自己会说出一些不得体的话来。 谢婉如轻轻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冷静和坚毅的光芒。 “沈念安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沈家所有欺凌过我的人都会。” “但是沈从安,你不仅聪明,更难得的是你对人心的洞察。跟你的每一次合作,我都很满意。希望未来我们能继续携手,将那些曾经欺辱我们、背叛我们的人,一一拉下马来。” 沈从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在这件事上,他可是信心倍增。 “郡主所言极是,我们既是盟友,亦是彼此的后盾。未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与你并肩作战,直至最后的胜利。” 至于何为胜利,沈从安似乎并不在意。 毕竟他是真的想和谢婉如一起,欣赏沈家那帮人,是如何发酵腐烂的。 于是沈从安这一次回府,便带回了霍神医。 柳姨娘的情况不太好,霍神医用了他一向舍不得的赤玉丹,才稳住了病情。 “这位夫人的身子还不错,若是体虚一分,这孩子便保不住了,往后需一直服用我开的安胎药,直至生产,切勿再受刺激。” 霍神医叮嘱了几句,写了药方就走了。 他对于这帮人可没有好脸色。 沈从安又送他出门,恭敬无比。 整个过程,沈念安都有些不可置信,他昨晚去求沈从安的时候,他明明那般的抗拒,今日为何就把人给请来了?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便不去问缘由,连带着嘱咐沈老夫人也别问,免得沈从安又骂人。 而柳姨娘服用了霍神医的丹药,又经过霍神医亲自施针,病情便稳定了许多,在得知人是沈从安请来的时候,感动不已。 她和这个沈府大爷是没有交情的,所以自然也有几分意外。 养了七八日柳姨娘才下得床,她便去东苑找沈从安,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你不必谢我,人是谢婉如让我带回来的,她说你是个聪明人,从不与她争抢,你们相安无事地处了两年,她不忍心失去这个孩子。” 沈从安并未说得太深,他想先试探试探柳姨娘,看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妾身多谢大爷,还有永昌郡主。” 柳姨娘微微福身行礼,她的肚子有些大,不便下跪,否则她定要跪下来感谢沈从安的救命之恩。 她心里以为,谢婉如实际应该是看在沈从安的面子才愿意让霍神医来的。 第135章 策反柳姨娘 柳姨娘谢了沈从安,奉上了一双小孩儿尺码的鞋子,不算很金贵,但是也不难看出,制作之人费了不少心思。 “妾身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给默哥儿做了一双鞋子,还望大爷不要嫌弃。” 柳姨娘的眉眼透着怯懦,但却一直有分寸,让婢女把鞋子捧着,等着沈从安的安排。 沈从安点头,他身边的小厮去接东西,那婢女才将东西递过去,主仆二人都十分懂规矩。 沈默虽被他保护得极好,他却从未在衣袍等事儿上操心,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是有些失职的。 “你既然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我便再向你透露一件事,你们都退下吧。” 沈从安压低声音,让无关的下人们都退下了,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你之所以会险些滑倒动了胎气,经历这番劫难,都是因为付柔,她害你的时候用的谢婉如的珍珠项链,她就是想若有人追查,便都推到谢婉如身上。沈念安早就被她蒙蔽双眼,但我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柳姨娘听到是付柔害的自己,顿时脸色一变,又得知沈念安知情却被蒙蔽,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与愤怒。 她没想到付柔这个人如此心狠,也没想到二爷对这个女人已经痴迷到这个地步,她腹中胎儿可是二爷的孩子呀!骨肉亲情,都不能在二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吗? 沈从安见她听进去了,才又接着说道,“谢婉如恨沈家,也恨沈念安,可她却并没有害你的理由,她要害,也会直接挑沈言之或许沈语儿下手,毕竟他们才是付柔和沈念安的心头肉,我相信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柳姨娘的眉心皱做一团,她养病的这几日,也曾想过自己是否是被人所害,可她问二爷,二爷却是是她自己不小心。 她身边的婢女分明捡到了珍珠,忙着救她就不知道那珍珠去了哪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二爷的安排,二爷不想让她知道,在二爷眼里,她与腹中孩儿都是无关紧要的。 柳姨娘有些颤抖的张口,“我知道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妾室,我没有资格去想正经娘子的资格,我只想有个孩子傍身,将来老有所依。为什么……她也有孩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与她虽有摩擦,不算和睦,但是她怎么……” 柳姨娘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沈从安却并不想和她纠结这个问题,便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以后看清谁是敌,谁是友。沈念安为了一己私欲可以给我下毒,让我昏睡这么多年,付柔为了站稳脚跟害你的孩子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本来就是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他说完,柳姨娘已经不再嘀咕。 大爷和二爷关系僵持的原因她也知道,在沈家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从前她并不相信,现在她听到大爷亲口这么说,便信了。 她明白大爷的话,也知道谢婉如这种人,根本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若是谢婉如不想让她有孕,有太多的办法,可她在沈府的这两年从来没有干预过。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谢婉如根本就看不上二爷,所以才一直不愿和二爷同房。 柳姨娘的心境有些混乱,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大爷,妾身虽不才,但也知恩图报。您和郡主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以后有能用得上妾身的尽管开口。” 柳姨娘又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她对沈念安已经失望,沈念安太喜欢付柔,对她和孩子的生死根本就不在乎。 至于沈念安四处求人,她此刻的理解也就是沈念安良心不安而已。 沈从安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柳姨娘是个聪明人,果然一点就透。 他继续道:“你如今身子弱,需好好调养,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以防付柔对你下手。至于沈念安那边,你暂且不要与他起冲突,他终究是这府里的二爷,你一个妾室和他明着作对,是讨不到好处的。” 柳姨娘感激涕零,连连点头。 她深知自己在这场宅斗中不过是个小角色,但有了沈从安和谢婉如的支持,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沈从安的为人,她是相信的。 这可是皇上和太子殿下都肯定的人,她相信沈从安不会骗她,而且大爷还如此贴心。 她现在只想着怎么保护孩子出生,其他人她一概不在乎了。 “妾身一切听从大爷的安排。” 柳姨娘的声音虽弱,却透露出坚定与决心。 沈从安见状,点了点头。 他知道,柳姨娘这种人是可以信赖的,而且只要她站在自己这边,对付付柔和沈念安就多了一份胜算。 他做事,向来周全,唯一的失误,就是被沈念安算计,昏睡了两年,他不会再让这种失误发生。 得知了这系列的事情,柳姨娘回了自己房间,就立马躺了下来,她知道了太多事,还有些消化不了。 首先就是她这一次出事,是付柔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害的,付柔凭借一身好手段,在府外偷偷生下儿子,又唆使沈念安把她带回府,甚至……哄得沈念安在谢婉如房里行苟且之事。 当真是两个不要脸的贱人! 此刻,在她心里,沈念安自己不是她心里边那个二爷。 其次便是大爷沈从安,他竟然是谢婉如的同盟,她们二人的目标不必明着同她说,她也是知道。 一个受宠的永昌郡主想要对付沈家一个次子,虽然不能说轻而易举,但也绝非难事。 再加上大爷,他们二人的实力,柳姨娘已经能猜到付柔和沈念安的结局。 而沈从安言也言出必行,悄无声息的往她院里添了一个人,虽然是沈从安的人,但那人只在她门外,并非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而是堤防着,所有跟她有接触的人。 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会出门去,更何况她自己清楚,她一个妾室,监视她也没多大意义。 第136章 北十三 而沈从安却没有着急把谢婉如的信物给她,要想直接和谢婉如联系,柳姨娘还需要证明自己的忠心。 此刻的北境。 或许是在古磺城呆了太久了,日子寻常却又有趣味。 神秘人竟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谢言霆启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见他一面,他又刚好得了机会放风。 “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的确困惑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他只是一个没用弃子,但是谢言霆他们却一直没有杀他,只当他是一个囚犯。 谢言霆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因为你什么不知道,杀了你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们又不能放了你,所以腻要么想办法自己死去,要么就只能一辈子被困在牢里。” 他的目光没有嘲讽的意思,而且很平淡与冷静。 神秘人知道,他能选的路不多。 “谢将军,你这番话真有意思,不杀我,但是可以让我自己去死。但是我现在不想死了,我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绑架你的人有三波人,其一就是我带领的人,还有便是萧衍的人和北蛮人,但北蛮人他们都是拿钱办事,你可能找不到背后之人,萧衍的人不多,他们在宣城的东巷一带盘踞,你如果不想再被萧衍背刺,我建议你让人多多留意东巷。” 神秘人说完,用戴着镣铐的手把面具摘下,自从入了这个组织,成为黑影,他脸上的面具就没有摘下来过。 他感恩组织给了他活下来的机会,可他一个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的奴隶,何其可悲。 “你都知道萧衍的人在何处,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替别人办事?我收到消息,和萧衍起内讧的人是楼离,宣城里楼太傅的儿子,你的主子应该是他。” 谢言霆说完,神秘人有些震惊,随后便是苦笑。 “感谢谢将军告知小人。” 神秘人拱手。 “不必谢,我要亲自去一趟北蛮,你跟我一起去吧。” 神秘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挣扎。 他深知,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或许是他摆脱囚笼的唯一契机,却也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不过是个活在阴影中的孤魂野鬼,若能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又何乐而不为呢? “遵命,谢将军。” 他低声应允,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沉重的镣铐,又抬头望向谢言霆那双深邃的眼眸。 “北蛮之地,凶险异常,我这般身份,恐会给将军添麻烦。” 他犹豫道,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对自由的渴望,哪怕只是片刻的逃离,他没有自我没有方向的漂泊太久了。 谢言霆轻轻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钥匙,解开神秘人脚上的镣铐。 随即又让人递给他一套普通士兵的衣服:“换上这个,到了北蛮之地我希望你能有所贡献,看得出来,你对北蛮人还算了解。” 神秘人接过衣物,手指微微颤抖,他迅速换好衣服,面具之下的脸庞虽多年未见阳光,却在这一刻仿佛被希望的光芒所照亮。 “谢将军,小人愿誓死追随,以报此恩。”他低声誓言,语气中既有决绝,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谢言霆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随即便有人为神秘人牵来一匹,:“不必再称自己为小人,你有名字吗?” 神秘人愣了愣,摇了摇头,多年的潜伏,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曾是个有名字的人。 “只有一个代号,十三。” “那就叫你……北十三吧,身为暗卫你的武功似乎也不怎么样,那日伏击我,若不是有迷药,你们没有胜算。” 谢言霆淡淡说道,神秘人已上马背,两人并骑而行,朝着北蛮的方向出发。 北十三有些惭愧的低头,他们当日的确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随后马蹄声响起,谢言霆这一队人马出发,谢言征在城门上望着队伍的身影越来越小,心中的担忧却更甚。 “三弟太冒险了。” 他微微偏头,对着身侧的妻子说道。 温玲的目光从队伍那头收回,“的确冒险,可三弟向来有勇有谋,他既然选择相信那个神秘人,我觉得他一定也知道风险,这个人曾和北蛮人接触,他或许知道得更多也不一定。” 温玲轻叹一声,目光中既有忧虑也有信任:“只希望这一趟能有所收获,北蛮之地复杂多变,又有楼离和萧衍他们不确定的势力暗中搅动,局势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棘手。。” “是啊,”谢言征长叹,眉宇间透露出坚毅,“我已经调派了最精锐的探子,暗中保护三弟,希望能为他多一层保障。就是宣城那边,也不知道婉婉怎么样了。” 作为长兄,谢言征此刻的心情是有些惆怅的,他不能保护好弟弟妹妹们,就无颜面对他们早亡的母亲。 温玲目光温柔,“你放心,婉婉可比三弟聪明,而且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应付,等我顺利生产,我就回宣城陪她去,你呀,可就要独守空房了。” 两人相视一笑,谢言征幸福的看着温玲已经显怀的肚子,他不反对妻子回宣城去,宣城到底比北境的条件好得多,他宁可与妻子分开,也不想让孩子在这荒凉的北境长大。 随后谢言征转身,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直到那支队伍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心中默默祈祷。 沿途的风景从繁华的城池逐渐过渡到荒凉的边疆,再到那广袤无垠、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北蛮之地。 谢言霆此行是去北蛮讨说法的。 北蛮和大周朝有协议,在宣不得违法乱纪,否则就停止贸易。 这一次绑架谢言霆的北蛮人无论是何人指使的,都是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参与的北蛮人都被抓到一并带着,等到了北蛮那边好对峙。 随着深入北蛮的领地,四周的景色愈发荒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原始的野性与不安。 第137章 懒得管他,阴晴不定的男人 北十三凭借着和北蛮人打了几年交道的经验,向谢言霆介绍着这片土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可能遭遇的危险。 谢言霆则显得从容不迫,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也不忘留意北十三的反应。 如果这个所谓的“北十三”心有不轨,他不介意一剑就把人了解了。 终于,一行人抵达了北蛮边境最近部落据点。 北蛮由几十上百个部落组成,部落的领头人为首领,然后再归一个大酋长管理。 谢言霆开门见山,将绑架事件的前因后果一一陈述,并要求北蛮方面给出合理的解释和赔偿。 “你们屯兵在边境,如今却胡扯只是练兵,你们北蛮一共二十万兵马,练兵就是十万人,你觉得本将军会相信吗?” 谢言霆的神色冷峻,他带来的那些北蛮人一个个都被绳子绑着,耷拉着脑袋。 这个年纪已经有些大的首领面色凝重,他本来是打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可现在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将直接影响到北蛮与大周朝的贸易关系,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冲突。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他又派人通知酋长,上面最终承认,确实有部分族人受人指使,参与了这次绑架行动。 大酋长他承诺将严惩肇事者,并赔偿谢言霆的损失,具体怎么赔偿,就需要谢言霆带的人和北蛮这边的协商,只要不过分,北蛮这边都会答应。 同时,他也表达了对大周朝的尊重与友好,希望双方能够继续维持和平的贸易往来。 毕竟谢言霆来势汹汹,大有一副若是北蛮这边不同意,就不会罢休的架势,他手里有大周朝皇上的亲笔授权圣旨,让他绝不能轻易罢休。 明着是为他被人绑架讨回公道,实际上却是大周朝也需要挽回颜面,你说练兵就算了?我们泱泱大国不要面子的吗? 谢言霆对酋长的态度表示满意,但他也提出,希望北蛮方面能够加强对族人的管教,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双方达成了共识,并签署了协议。 最后协商北蛮赔偿牛五千头,羊五千头才算结束。 大酋长气得心肝疼,谢言霆狮子大开口,半点都不客气,他还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 再见到萧允礼,是在她进宫的路上。 谢婉如还以为他又要找她搭话,却见萧允礼对她视而不见,匆匆走过。 “这人……” 谢婉如有些许无语,非要去她那儿蹭饭的人,现在却对她避之不及,她这是遇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冬珠接话,“郡主,睿王或许真的只是喜欢府里厨子的手艺,吃了两遍腻了,就不搭理咱们了。” 她这么一说,谢婉如竟然觉得还有些合理。 “懒得管他,阴晴不定的男人。” 谢婉如就这么说了一句,继续往皇后娘娘那边赶去。 她去了边境以后回来就搬家,一个多月都没进宫陪皇后娘娘了,以往她嫁进沈府淡漠了她与皇后娘娘的这份感情,如今她不想让皇后娘娘失望,也不想和皇后娘娘生疏。 皇后娘娘的寝宫依旧温暖如春,宫中的花卉似乎也因她的温婉气质而更加娇艳。 谢婉如踏入门槛,便见皇后正低头专注地绣着一幅花鸟图,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为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柔和与宁静。 皇后娘娘素来喜欢折腾这些,她的手艺甚至是其他嫔妃都不及的,算是皇后娘娘的一个拿手绝活,也是她的兴趣所在。 “婉如,你可算来陪本宫了,本宫都盼了好久了。” 皇后抬头,眼中满是笑意,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接。 谢婉如立即快步上前,行了一礼,“婉如来迟,望娘娘勿怪。” 皇后亲昵地,两人一同坐下,“那里的话,你能来,本宫就很开心了。本宫早就跟你说过了,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柔姨,叫什么娘娘,生疏。边境之行可还顺利?” 皇后娘娘拉着谢婉如的手心疼地摸了又摸,她知道谢婉如去了边境时,可是吓得不轻。 谢婉如将边疆的风土人情、以及自己如何协助谢言霆解决绑架事件的过程娓娓道来,当然,略去了其中一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反而胡编乱造了一堆她根本就没有经历的美好人文,以免皇后担忧。 皇后听后,既感慨又欣慰,“你长大了,能为家国分忧了,都能从绑匪手里把你三哥救回来,本宫真是欣慰至极。但是婉婉,以后可不准了,你可是个女孩子,万一路上有个意外,可怎么得了。” 谢婉如便撒娇地靠在皇后的肩上,轻声说道:“柔姨,婉婉知道了,婉婉以后都不敢了。这次实在是情况特殊,以后我一定小心行驶,不让您担心。” 她这一次的确冲动了,也是因为她对前世经历的恐惧,她宁可和家人死在一起,也绝不苟且偷生。 谁知道是虚晃一招,北蛮那边纯粹是拿人寻了个开心。 她改变了历史,也让未来发生了一些改变,但是大方向的走势好像确实没有变化。 “婉婉独身一人前往北境,营救谢小将军的事迹英勇无畏,可是让宣城女子都崇拜不已呢。” 吴宣仪缓步而来。 “吴姐姐~” 谢婉如立即唤了她一声,对外人是她救的,其实若不是她大师兄帮忙,谢言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回来。 吴宣仪有些小心肚子,所以走得慢,她微微福身行礼,“我还听说婉婉当时为了救谢三将军的兵,扎进水里一手捞一个兵……” 也不知道谁传的,简直是把谢婉如往那举世英雄的模板上扣,个个都说谢家哪怕是女郎,也是寻常人家比不上的。 这么一比,不少人又把沈家拖出来骂了一顿。 都说沈念安是个眼瞎的,放着好好的谢婉如不稀罕,却去喜欢一个上不得台面不要脸的外室女,永安候府怕是都不行了。 也有人说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沈家本就配不上谢婉如这样的女子。 第138章 沈从安吐露心声 另一边下了朝的太子殿下和沈从安走在一块儿。 满朝文武都知道,沈从安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他们之间的来往,倒是不必避讳太多的。 沈从安向太子解释了沈家半夜请御医的事儿,最后又是如何解决的。 “其实我一直有一点疑惑,婉婉救了你,你念及她对你的救命之恩,对她心怀感恩很正常。你们有着有着同一个目标,你们的仇人都是沈念安,可是从安,我从未见过你和旁的女子这般投缘。” 太子这么一说,沈从安顿时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和谢婉如之间隔着许多不可能的事,且不说他只是兵部侍郎,根本配不上谢婉如,就说他们沈家曾经辜负谢婉如,他这个曾经的大哥身份,也牵制着他。 更何况,谢婉如根本就不喜欢他。 只是太子殿下问起,沈从安轻叹一声没打算隐瞒,只是宫中并非说这些事情的地方,他带着太子殿下去了一处别院,是他悄悄置办的,为的便是将来有一天彻底脱离沈家,有个去处。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缓缓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与婉婉之间,实则隔着千山万水。她于我,是那不可触及的星辰,璀璨而遥远。我虽对她心生敬意与欣赏,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与过往,我姓沈的事实无法改变。我所能做的,唯有在她需要之时,默默伸出援手,护她周全,至于其他,我不敢奢望。” 或许是这份情谊憋在心中太久,沈念安才不管不顾地往外吐露。 太子神色微动,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从安,你能有如此觉悟,已是难得。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你与婉婉之间,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我觉得婉婉并非那些肤浅之人。” 沈从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殿下高看了从安,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更不愿成为婉婉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而非被我沈家这潭浑水所累,而我,并非她的良人。” 他说罢,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只能默默作陪,也饮了一杯,“你我相识数十载,我才方能一眼看出你对婉婉的不同寻常,可你都未曾告诉告诉婉婉你的心意,你又怎知婉婉是何想法?” 比起这世间其他的男子,萧隆觉得婉婉和沈从安是相配的。 他这个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婉婉一开始就选了从安,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糟心事。 可婉婉那个时候为了气三弟,偏偏就选了这宣城中,最不中用的沈念安。 沈从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做一次赌徒,无论结局如何,他想告诉谢婉如他的心意。 可是一想到一旦失败,谢婉如或许还会嫌弃他,他便轻轻放下酒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似乎还在思考太子的话。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殿下所言极是,但我更怕的是,我的情意一旦说出口,反而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而我甚至不能与婉婉再并肩作战。” “而且,”沈从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婉婉如今心中所想,绝非是儿女情长。她有着自己的志向和抱负,我若此时去搅扰她,岂不是成了一块绊脚石?我虽不能伴她左右,但能在她背后默默支持,也是好的。” 太子殿下听后,有些许的不解。 婉婉的确和寻常女子不同,她心系国家大义,有着谢家儿郎典型的性格。 可他也深知这世间的感情之事最难说清,但沈从安能如此克制和隐忍,也实属难得。 “从安,你如此为婉婉着想,我很欣慰,她是个可怜的女子,为了谢家,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权衡朝野,她牺牲了太多,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希望,最后会给婉婉幸福的人,是你。” 太子殿下拍了拍沈从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从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殿下不必言此,我所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只愿婉婉能平安顺遂达成所愿,只是殿下,我的心愿还望您能替我保密。” 萧隆只能点头,虽然他挺想替沈从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婉婉的,我若是私自做主干了这事,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彼此信任和支持的情谊呢。” 萧隆笑了笑,举杯邀沈从安共饮杯中酒。 于是两人又饮了几杯,话题渐渐转到了朝堂之事上。 沈从安谈起了近日边疆的局势,以及兵部需要做出的准备,太子殿下也认真倾听,不时点头赞同。 谢言霆拿着皇上的圣旨去了北蛮,谈得如何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其实这个谢言霆那边都已经谈完,虽然只是一些货物,可这些东西的价值很高,能解决边境那些百姓几乎一整年的肉类需求。 有了那些牛羊,还能让人放牧繁育,为长久之计做准备。 大周朝在饲养牛羊方面,一直不如北蛮人,谢言霆在得到他所提出的各五千头牛羊以后,更是挑了几位优秀的饲养人一并回大周。 古磺城有一个地方很适合放牧,可这么多年百姓的经验似乎不够,总是没有好收成。 他挑的人数,正好是劫持他时,参与其中北蛮人的人数,这倒是让北蛮人心中有怨,也没敢言说,只是他们默默将这笔账,都算到了某人头上。 夜色渐深,两人这才结束了这场谈话,沈从安的困境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沈从安送太子殿下离开别院,目送他远去后,才转身回到屋中,他独自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的那份思念和牵挂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与谢婉如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份和过往那么简单。 所以既然如此,他便选择默默地守护着她,直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或许只能将这份深情,永远地埋藏在心底。 第139章 绿豆汤 谢婉如却并不知道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沈从安会对自己有这方面的心思,她只是觉得,沈从安这样的人,最是懂得知恩图报,她救过他,他回报她,理所因当。 而对她比较客气,也是出于相信她是重生之人的尊敬,还有便是她永昌郡主的身份,沈从安的确应该尊敬几分。 她前世被骗得太惨,现在只一门心思想要守护谢家,报复前世害她之人,对自己的感情问题丝毫不关心。 更何况她已经是出嫁过的人,和离以后不再成婚,也不会有人对她有什么误解。 谢婉如回了府,第二日小谢管家过来的时候,她就又安排小谢管家准备夏日酷暑会常用的绿豆。 “郡主,冬日试粥花费的银子是从谢家那边扣的,这绿豆您为何要自己掏银子……” 小谢管家迟疑,说起来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因为郡主施粥一施就是大半年,如今又要熬绿豆汤来供穷人乞丐饮用,长久下来,开销巨大。 当初谢婉如出嫁,有许多随在嫁妆里的铺子她没要,都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不想太累,就还了一些回去。 如今想起来打理,其实她手里的铺子比起谢家,那是三分之一都不到。 “我如今和离,又搬到了郡主府,哪里还能拿着谢家银子,做我想做的事,但是这名义,还是要出自谢家,让百姓都知道,是谢家人在做善事。而且过不了多久,我大嫂就要诞下我们谢家第一个孙辈,等她回来,这账可不能乱半分。” 谢婉如道。 她知道大嫂这个人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可她也要有自己的觉悟才行,不能太想当然了。 更何况就算不是一笔小数,对她来说也不至于太吃力,毕竟又不是管一日三餐。 于是,谢家心系百姓的品德再次被世人所歌颂。 “我以前还以为谢家跟其他世家一样,冬日里摆几日粥棚装装样子,结果谢家的粥棚现在都还在,现在又因为酷暑加了绿豆汤,谢家真是好人,真真的大好人。” “是啊,我听说那郡主府的郡主,虽然和离了,但人美心善,不似那些个世家小姐般娇贵,日日都亲自盯着这些事儿呢。” “可不是嘛,人家可是永昌郡主,身份尊贵着呢,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听说她就是遭了大难,如今这般做善事,怕是也是想为来世积福吧。” “……” 街头巷尾,百姓们议论纷纷,对谢婉如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而这一切,谢婉如都只是淡淡一笑,她做这些事情,其实她的出发点或许并不单纯,但她的确是做了好事。 她知道人言可畏,所以流言蜚语的力量巨大,因此这一世她提前做了准备,无论何人想要陷害谢家,想从流言蜚语这块下手,都会收到这些受过恩惠的人的阻碍。 在前不久谢言霆失踪,有人散播谣言的时候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人们对谢家的评价越来越高,对她的风评也越来越好,谢家,一个只有女儿在宣城的世家,甚至是还闹出和离了的女儿,却依旧让谢家在宣城的地位无可撼动。 这当然不只是因为谢家施粥,还有谢家这些年的贡献,以及谢婉如本身的人格魅力。 毕竟独自一人去北境这一条,就已经秒杀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子,这一路,能平安的到达北境,可见谢婉如本身的能力不容小觑。 她过得越好,沈家姨娘的付柔就越心烦,萧衍也烦。 沈念安都不要谢婉如,跟谢婉如和离的时候,他还庆幸了好几日,他以为谢婉如肯定要失魂落魄,他再以谢家人为要挟,谢婉如肯定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要谢婉如委身于他,他就在父皇面前给谢家说话,而他也能依靠谢家的支持,登上那个位置,再慢慢的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这一切实现起来,都无比艰难。 因为谢婉如至今都没有想跟他重归于好的意思,他和楼离绑架谢言霆,利用北蛮军制造舆论的计划也没有成功。 他如今都想不到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讨谢婉如关心,他每次见到谢婉如,都忍不住想跟她吵架。 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懂得尊敬,他可是皇上的儿子,是三殿下,是整个大周最尊贵的男人之一。 “三殿下。” 楼瑶让人准备了上好的炖品,楼家那边有意无意暗示她,让他早点怀上孩子,她先是羞涩,后面也有了这个想法。 她是正妃,可只有早些有孩子,才能稳定她这个三皇妃的地位。 萧衍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他还在服用霍神医的药,一个月以内不能动女色,更何况他也并不热衷于这种事情,便是楼瑶放下东西就下去。 他心中想的全是谢婉如那清冷而坚韧的身影,对比楼瑶的刻意逢迎,谢婉如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举动都显得那么真实而有力。 萧衍不禁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放着这样一个奇女子不去争取,偏偏要一意孤行去追求当时的另外一个女人。 都怪父皇当时根本就不愿意把谢婉如嫁给他,他面上争取了几下就放弃了,父皇就是担心他的势力太强大,威胁皇兄的地位。 为了皇兄,父皇谁都可以放弃,可他呢,他却什么都没有。 “殿下,您是在为剿匪的事情烦恼吗?夜深了,不如妾身伺候您早些歇息?”楼瑶见萧衍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殿下领了剿匪的事务,可他至今都没有动身,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萧衍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本殿下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妇人来多问?” 他本就心烦,楼瑶又拿这种事来烦他。 楼瑶吓得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妾身知错,妾身只是关心殿下。” “关心?哼,你若真有心,就该好好想想怎么为本殿下分忧,而不是在这里瞎操心。”萧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140章 双管其下 萧衍要剿匪,父皇给了他兵,但却没有给他最后的银子,动身就需要购置马匹,银子兵部那边却迟迟没有批下来。 兵部不批,户部就不会给他银子。 他走后,留下楼瑶一人在原地,眼中闪过不甘与怨毒。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就如母亲所言不过是个摆设,萧衍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这里,骗她成亲,也是为了她们楼家的支持。 先前因为和大哥闹得不愉快,就把她送了回去,要她一块儿去恶心谢婉如,就带她出席,用过了,没用了,就不搭理她了。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怀上孩子,用孩子来绑住萧衍,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行。 谢家的粥棚又加了绿豆汤,这让不少人都感到欢喜。 绿豆能解暑,天气热起来,这可就是一剂良药。 不过谢家粥棚在城里比较远的位置,有些喜欢占小便宜的也懒得过来,一来一去要一个时辰,成功劝退了一堆人了。 如此一来,一切都顺利进行,谢婉如也就稳定了阵脚,如何对付萧衍和沈念安,就要提上日程了。 大师兄给了消息给谢婉如,告诉她萧衍迟迟没有动兵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商讨,便定在了太子殿下的府邸,只是所有人都是悄悄去的。 “北蛮这一次要赔一大笔钱,估计他和萧衍都得掏空家底去填这个坑,一年内,应该不可能再生事。” 大师兄面对太子殿下还有些拘谨,江湖中人一向崇尚自由平等,和皇家的管理理念是相违背的,但是他也懂得天子脚下莫非皇土的道理,恭顺却又有些不自在。 沈从安点头表示赞同。 据他人了解,这一次楼离和萧衍的确是跌进了自己挖的大坑里了。 萧衍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没有按照萧衍的安排说话,就把楼离这个缺心眼的惹急了,而楼离也没想到,他只是想给萧衍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漏了线索给谢婉如,就导致了他们的计划的失败。 他们都低估了谢婉如追击的决心。 谢言霆没能成功绑架,还惹急皇上,授权了谢言霆去北蛮讨说法。 今生的萧隆并不知道,他前世的下场是如何惨淡,他对萧衍的恨意就没有那么浓烈。 “婉婉,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萧隆目光深邃,显然对谢婉如的计划是有些期待的。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性子不够刚毅,所以在处理萧衍一事上,他乐于听取谢婉如的意见。 “萧衍既然缺银,那这就是他的软肋。我们可暗中资助那些与他为敌的小股势力,他们肯定会在萧衍的剿匪途中制造混乱,牵制萧衍的兵力,让他无功而返。” 之前谢婉如刚刚重生,还不适应这一世的节奏,有些被动,这一次从北境回来,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 家国天下,她谢家儿郎都不是孬种。 而且就算她不去为难这些人,这些人也会动她的家人动手,在营救三哥谢言霆的时候,她体会到了郡主这个身份的便利。 也让她意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只有当她足够强大,她才能护住她的家人。 “当然,我们也可以利用楼离与萧衍之间的嫌隙,进一步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与大师兄可以伪装成楼离的手下,我们已经清楚神秘人的扮相,想混淆视听并不难。” 谢婉如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的决绝与狠辣,她再也不是那个困于内宅的妇人。 沈从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也不免担忧:“此计虽妙,但风险亦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点头,“我觉得从安说得有道理,你亲自动手未免风险太大,我倒是比较赞同你说的第一个方案。三弟是个性格跋扈的人,和不少官员之间都有摩擦,我们或许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实在不行,再实行你所说的伪装计划也不迟。” 萧隆对于谢婉如要亲自动手,始终是有些不放心的。 谢婉如只能求助于大师兄,希望大师兄能出面,让这二位扭扭捏捏的男人打消顾虑。 大师兄最是受不了谢婉如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发言,“太子殿下,我与二位的意见倒是有些出入,我认为可以双管齐下。您和沈大人负责想办法找到那些和三殿下有过节的官员,我和小师妹负责寻找机会,伪装成神秘人,都是挑拨找三殿下的麻烦,自然是麻烦和篓子都捅得越大越好。你们觉得呢?” 大师兄一番话说得中肯又坚决,既照顾到了太子与沈从安的担忧,又巧妙融入了谢婉如的激进策略,一时间,室内气氛微妙地平衡起来。 太子殿下微微颔首,深思片刻……后,“虚大师兄言之有理,双管齐下,既可确保计划周全,又能最大限度发挥我们的优势。不过,一切行动还需谨慎行事,必须确保你们的自身安全。” 沈从安亦点头,凝重的神情终于释然了几分:“既如此,我便着手准备,联络那些与三殿下不和的官员,暗中布局。只是,郡主与虚大师兄行动时,务必小心再小心。” 沈从安的眼眸不敢频繁地看向谢婉如,便只能往其他人身上看,他的目光转到太子殿下那边时,太子殿下也打量着他,他顿感心虚。 只因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他对谢婉如的心意,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谢婉如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她喜欢这种可以掌控动向的感觉,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太子殿下与沈大人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至于如何对付沈念安,谢婉如就没有在大家面前提起,她和沈从安都觉得,这是她们私事,没必要让太子殿下和大师兄操心,他们自己能解决。 大师兄拍了拍谢婉如的肩膀,以示鼓励:“太子殿下和沈大人请放心,下山前师父曾交代我与师弟保护好小师妹,我们,不会让小师妹有危险的。” 第141章 谢母的桃花酒 沈从安瞥见大师兄放在谢婉如肩头的手,他心中突然有些悸动,他所能和谢婉如这般亲近……就好了。 可他不敢有这种动作,他怕谢婉如会察觉到他的异样。 定下了各自要做的事,几人便解散了。 谢婉如带着大师兄回府,她要带大师兄去看她刚搬进去住的郡主府。 这府邸是皇上所赐,是仅仅只属于她的东西,若不是凭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那也是凭她有这福气骗来的。 不能给谢家男儿太多奖赏,皇后娘娘便提议破例封她为郡主,这样她才有封号。 郡主府宏伟而不失雅致,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恩宠与谢婉如独特的品味。 府中仆从恭敬,步履轻盈,穿梭于廊腰缦回之间,营造出一种宁静而有序的氛围。 虚宁有些不适应有这么多的下人,但是他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 随后谢婉如领着大师兄漫步于花园之中,花香袭人,鱼戏莲叶间,她轻声细语地介绍。 大师兄静静地聆听,偶尔点头赞许,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欣赏。 “这里,是我特意让人添置的观星台,”谢婉如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巧的亭台说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仰望满天星辰,不失为一种乐趣。” 虚宁抬头,“小师妹的确是会享受,这美景的确难得。” 谢婉如微微一笑,“那大师兄可否愿意陪我欣赏这美景?” 虚宁他轻轻点头,“自然愿意,能与小师妹一同赏星,实乃幸事,三师弟若是知道了,他定然会后悔。原本是他与你们商议,可他怕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仪,说什么都不肯来,倒是错过了你府中这美景。” 两人缓缓步入观星台,夜色渐浓,星光开始璀璨起来,如同撒在黑色绸缎上的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芒。 “下次换三师兄来,我也带他来赏月赏星星。” 谢婉如让人取出一壶温热的酒,还有两只小巧的酒杯,她递了一只给虚宁。 “大师兄,这是我母亲亲手酿的桃花酒,剩得不多了,我也只敢悄悄拿了一壶到这边,你尝尝看。” 或许是提及亡母,谢婉如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柔和,不似刚刚商议时那般冰冷决然。 虚宁接过酒杯,轻抿一口,酒香中带着淡淡的桃花味,清甜而不腻,让人心旷神怡。 他忍不住赞道:“好酒,伯母的手艺果然不凡。” 谢婉如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两人又喝了几杯,慢慢的酒意蔓延开来,她仰起头,望着满天星辰,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可是那股劲儿过去了以后,她又有些忧郁。 她轻声说道:“可惜了母亲的手艺,我半分都没学到。她也不能亲眼瞧见我如今的生活,我也未能……照顾好自己。” 谢婉如很少想起她的母亲,她对谢母的记忆大多来自父兄的回忆,她甚至都记不清谢母的长相,谢母死的时候她太小了。 可能是喝了酒,还有便是在大师兄面前,谢婉如更加肆意,所以才有这般的模样。 虚宁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轻轻拍了拍谢婉如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小师妹,伯母若是在天有灵,见到你如今这般坚强独立,又深得皇上皇后宠爱,赐予郡主之位,定会感到无比欣慰的。你已做得很好,莫要再自责了。” 谢婉如侧头,眼眶微微泛红,轻声道:“真的吗?大师兄,我真的做得够好了吗?” 她似乎从未这般脆弱,总是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 虚宁坚定地点头,目光中满是鼓励与温暖:“当然,你不仅聪明勇敢,还心怀慈悲,而且你也总是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样的你,已经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其中就包括我,我没想到一向顽皮的你,也会想到施粥这些事儿。伯母若是知晓,只会为你感到骄傲。” 谢婉如吸了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多谢大师兄的开解,我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她心里的压力是别人所看不到的,平日里她都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在大师兄面前,喝了些酒,她便忍不住想要释放出来。 两人继续在观星台上静坐,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彼此的陪伴。 夜风轻轻拂过,星光璀璨,微风中带着一丝凉爽,却也更加衬托出这份场景的温馨与和谐。 第二日谢婉如还没完全清醒,冬珠便在她身边说林清来了。 谢母的酒太好喝了,她和大师兄后来都有些醉了,她更是沾床就睡着了,这一觉太好睡了,以至于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没有想起床的意思。 “让她先用膳,或者随便她玩,我还没睡醒,再睡会儿。” 谢婉如眼睛都没睁开,继续睡。 冬珠也没再吵她,反正林小姐以后肯定要常来,让她多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也挺好。 但是她们都忘了,这郡主府还有一个男人,大师兄虚宁。 虚宁昨晚喝得也不少,但是他的功力深厚,酒量又比谢婉如好上许多,天一亮便醒了。 他醒来便在府中的大花园练功,这么多年以来,他每日都不曾懈怠。 林清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身姿超群的男子,在晨光中舞剑,剑光如水,流畅而充满力量,与周围的花草树木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这幅画太吸引人,让林清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静静欣赏。 她从未见过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宣城这帮世家子弟,大多自负,她从不多看一眼,可眼前的男子和他们却全然不同,只见他剑眉星目,气质清冷中又带着一丝温润。 虚宁练完一套剑法,收剑入鞘,转身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清。 他微微一愣,其实林清留步不久他就觉察到了,但是他知道郡主府人多,有几个闲人观摩并不奇怪。 只是他没料到会是一个模样漂亮的女子,一看她的衣袍,就知道并非府内的下人,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第142章 大师兄说林姑娘挺有趣的 林清走上前,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你是婉婉的大师兄吧?我是林清,以前听婉婉提起过。” 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春心荡漾的少女,和平时的她全然不同。 虚宁微微一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林姑娘,幸会。小师妹还在休息,你若是无聊,可先在府中四处逛逛。” 林清点了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又落在了虚宁身上,心中不禁泛起了涟漪。 日上三竿,谢婉如才终于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冬珠林清人在何处。 “林姑娘来的时候刚好大师兄在练功,她看了一会儿就和大师兄聊上了。” 谢婉如连忙起身梳妆打扮。 大师兄一向不爱和女子打交道,她刚上山的时候,大师兄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是她贪睡了,大师兄这会儿应该烦死林清了,毕竟林清话比她还多。 谢婉如赶紧让人来为她梳头,一边在心里嘀咕,生怕林清会打扰到一向喜静的大师兄。 她随便选了一件衣裳穿上,又简单用了些早膳,便急匆匆地往花园赶去。 刚踏入花园,便听见林清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谢婉如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她怎么觉得自己刚刚想多了,又或是林清已经不跟大师兄在一块了。 她走近,只见林清正和大师兄虚宁站在一棵盛开的桃花树下,两人似乎谈得很投机,林清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而大师兄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并不似往日那般冷漠。 她眼花了吗? “大师兄,林清。” 谢婉如心里复杂不已,还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和谐氛围。 虚宁转过头,看到谢婉如已经收拾妥当,微微一笑:“小师妹,你醒了。” 林清也转过身,看向谢婉如:“婉婉,你可终于醒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谢婉如走到两人身边,有些歉意地看着林清:“抱歉啊,林清,我昨晚喝得有些多,今早起不来了。” 林清摆了摆手:“没事啦,我也是刚好碰到大师兄在练功,就多看了一会儿。” 谢婉如看向虚宁,眼中带着一丝询问,这两人好像聊得不错。 虚宁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林姑娘性格直爽,挺有趣的。” 因为林清刚刚在给大师兄讲对于沈言之的事儿,刚好说到了沈言之拿着锣游街,成了宣城的笑话,以至于现在都没脸出门的桥段。 对于沈家的丑闻,大师兄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谢婉如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午膳的时候谢婉如不饿,便随意扒拉了几口,三师兄那边传来消息,萧衍带兵出了城。 他打算先自掏腰包,做出一点小成绩,再想办法,毕竟他再不动,父皇和百官还不知道怎么看他。 沈从安收到消息,便来找谢婉如。 他是从后门那边进来的,冬珠去接的他。 “沈大人,你先去书房喝杯茶吧,郡主随后便来。” 冬珠带着沈从安走进设立在后门旁的书房,这里是谢婉如特意安排的,寻常人进不来。 “嗯。” 沈从安点头,他以为谢婉如是有旁的事儿,不方便立即过来,他等一会儿也无所谓,冬珠出去以后,他才取出怀里的一袋桃花酥。 来的路上遇到的,便买了。 郡主府膳厅,谢婉如正陪着突然来她府邸的睿王殿下。 她一脸的嫌弃,林清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唯独虚宁,虽不至于嫌弃,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可一切源头的睿王却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大快朵颐,特别是他再次要求的糯米鸡,直接是被吃掉了大半。 “睿王殿下,不如我把这厨子送您吧,免得您跑这一趟,以后先吃了,也不必这么麻烦。” 谢婉如道。 这人来吃饭的时候倒是厚脸皮,在宫里碰到她的时候,分明还一副跟她不熟的样子。 “永昌郡主这是嫌弃本王?” 睿王放下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婉如。 谢婉如翻了个白眼:“睿王殿下多虑了,臣女只是觉得您身份尊贵,这样跑来跑去太过麻烦,又容易让人误会。要不然您派个厨子来学也行,毕竟您府上应该不缺好厨子。” 睿王轻笑一声,也不生气,“本王府里自然是好厨子,但本王就喜欢你这儿的味道。” 林清在一旁忍不住扑哧一笑:“睿王殿下这理由倒是新奇,婉婉这儿的糯米鸡难不成吃了能成仙不成。” 睿王还是不生气,反而含笑看向林清,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林姑娘说得没错,要不然林姑娘怎么成天往这儿跑,是想成仙女吗?” 虚宁在一旁默默喝茶,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谢婉如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顿饭不会吃得那么消停。 她看向门外方向,心里暗自焦急,沈从安大白天的来找她,该不会是萧衍或者楼离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吧。 看来她得赶紧解决掉睿王这个麻烦。 “睿王殿下,您今日再次到访,不会真的只是为了吃一顿饭吧?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想我与您之间,之前并没有瓜葛。” 谢婉如决定主动出击,想要探探睿王的底细,否则天天来她这儿吃糯米鸡,要不了多久,她看到糯米鸡都要反胃了。 可不能让一道美食,就这么被人厌弃,背上不该有的罪名。 可能是糯米鸡有点发腻,睿王连续喝了两杯茶,只见睿王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变得深邃:“永昌郡主果然聪明。” 谢婉如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但是她始终没有想到,这个前世和她没有瓜葛的男人,今生与她接触的理由是什么。 “那不知睿王殿下有何事?” 谢婉如故作平静的问道,林清也收敛了笑意。 睿王缓缓开口:“本王听说你与沈从安都是太子的人,可有此事?” 谢婉如心中咯噔一下,她没想到睿王竟然是为了这个,所以睿王到底是同盟还是敌对阵营,今日应该就有答案了。 第143章 你真的不是太子的人? 她镇定地回答道:“睿王殿下可能有所误会,臣女与沈大人只是普通朋友,说难听点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是沈家人,我怎么可能和他和平共处?至于您说我和他是太子殿下的人,我一个和离妇,您觉得我能为太子殿下做什么?” 谢婉如否定了睿王的答案。 睿王微微一笑,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你真的不是太子的人?” 他询问的眼神里带着嘲弄。 虚宁拿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握紧,他不知道何为对错,他只知道威胁到小师妹的人,都是敌人。 “不如我也问睿王殿下一个问题,睿王殿下是谁的人?” 谢婉如决定以攻为守,她清澈的眼眸直视着睿王,试图从对方的反应中寻找答案。 睿王对谢婉如的反击颇感意外:“有趣,永昌郡主小小年纪,真是越来越让本王刮目相看了。至于本王是谁的人,本王似乎没必要选择,无论他们将来谁做皇帝,本王都是睿王。” 他回答了,却又好像没有,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微妙而紧张,林清在一旁焦急,却也明白此刻不宜插话。 虚宁则继续保持沉默,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警觉。 “既然睿王殿下不愿坦诚相待,那我也无话可说。”谢婉如语气坚定,不卑不亢。 她知道睿王绝不简单,但是她又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跟随萧衍这种废物,还有一个可能就是…… 睿王有不臣之心。 谢婉如说完,睿王竟然得轻轻鼓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一个永昌郡主,按辈分来说,我是你长辈,长辈问你话,理应你如实相告才对。” “长辈?”谢婉如挑眉,“您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难道想听我叫你睿王叔不成?” 谢婉如说完,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摇头。 她加上一世的年岁,现在的心理年龄至少都三十多了,比睿王还大呢,让她管睿王叫睿王叔,她觉得怪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谢婉如嫌弃的眼神刺激到了睿王,他突然脸色有些不太好,谢婉如赶紧闭嘴。 “既然永昌郡主不诚恳,那本王也不能诚实相告。” 只见睿王眼神颇为阴郁,好似受了委屈一样。 他这表情让谢婉如不禁疑惑,她真是看不透这个睿王殿下,是敌是友分不清就算了,这脾气也奇奇怪怪的。 “不说算了,您慢慢吃。” 谢婉如起身,准备直接走了,留睿王自己吃东西,她陪这么久了,问又问不出来,沈从安还在书房等她呢。 大师兄虚宁见她起身,也要随他一起走,谢婉如示意他留下来陪睿王,总不能都走了,这睿王万一又发脾气说她怠慢他呢。 林清同情地对着虚宁笑了笑,然后开开心心的跟着谢婉如准备溜了。 萧允礼反而不生气了,望着谢婉如离去的背影轻笑。 “永昌郡主对本王就这般没有耐心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萧隆的呢?” 睿王起身,谢婉如停下脚步。 只见已经走出了几步之远的谢婉如回头,她看向萧允礼。 萧允礼已经年近三十,一直金尊玉贵的养着,他的皮肤还和小年轻一般,只是他这人生的阴柔,叫人半点也看不出他的年纪。 “王爷,您要不是身份尊贵,又生得好看,这样说话会让人心烦的,无论我是谁的人,我都不可能是萧衍这个蠢货的人,这样说,您满意了吗?” 堂堂三殿下,谢婉如也是只呼其名。 毕竟以前她和萧衍那点破事儿,外人不知道,皇家内部的人却是知道的,没必要隐藏。 萧允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缓缓走近谢婉如,低声说道:“满意?你觉得本王会这么容易就满意吗?你还没说你是谁的人呢,不过,你说得也对,你确实不可能是萧衍的人,他还没那个资格。” 谢婉如后退一步,与睿王保持一定的距离:“睿王殿下,您这是何意?臣女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还请您不要为难臣女。” 她不能公开承认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因为她现在还姓谢,就算她已经离开了谢府,大多数人也会觉得她代表的就是谢家。 这件事,还不宜公开,至少,还不能让萧衍他们知道。 “为难?”萧允礼轻笑一声,“本王只是觉得你有趣罢了,想和你多聊聊,怎么,这也不行?本王刚刚已经说过了,无论最后谁登基,本王都是睿王,所以你是谁的人,对本王来说都是一样。” 谢婉如觉得这个睿王是真的奇怪,不重要你还问什么?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臣女自然是愿意陪王爷聊天的,只是现在时候不早了,臣女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陪王爷如何?” 萧允礼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谢婉如的解释:“好,既然你有事,那你先去忙,本王喝完这口茶便自行离去。不过,你得记住,本王随时都可能再来找你聊天,吃你府里厨子做的糯米鸡,到时候可别不欢迎本王啊。” “臣女不敢。” 谢婉如行礼告退,转身快步离去,她可不想再和这个喜怒无常的睿王多待一刻,甚至想把那个做糯米鸡的厨子给解雇了。 省得这个睿王老是借这个由头来碍人眼睛。 走出去一些距离,林清才忍不住问道:“婉婉,那个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会突然找上你啊?他刚刚的话也说得模棱两可的。” 谢婉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睿王心思深沉,我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都得小心应对,不能让他抓住我们的把柄。” 林清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更加留意睿王的动向,回去就要向父亲多打听打听这个人。 虚宁还留在房里,与睿王相对而坐,等着睿王喝完最后一口茶,再把人送出去,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第144章 你确定我能扮作你? 虚宁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看似和善实则狡猾的睿王打交道,只能沉默不语。 睿王却似乎并不在意虚宁的沉默,他自顾自地品着茶,偶尔抬头看向虚宁,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你是永昌郡主的大师兄?本王听说江湖人一向不过问俗事,你怎么会在这儿?”睿王突然开口问道。 虚宁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师傅让我护送小师妹去北境,好不容易下山,就多陪小师妹几天而已。” 睿王笑了笑:“哦?只是这样吗?” 虚宁皱了皱眉,睿王显然是想套他的话,他一向说不来谎话,可他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只是这样而已,过几日我便要回山了。” 大师兄尽量稳住心神。 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山上的人,大家可没这么多心眼。 睿王本该继续询问,却并没有。 “嗯,好吧,本王也吃饱了,就不打扰了。” 睿王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目光在虚宁身上停留了片刻,似是在评估什么。 最终无言,他迈开步子,往门外走去,虚宁连忙跟上,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再问他怕是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走出房间,睿王忽然停下脚步,侧头对虚宁道:“你这位小师妹,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宣城上下敢和离的女子可不多。你们虚无山本该潜心修炼,如今牵扯其中,本王有句忠告,江湖虽远,可未必就能完全避开俗世的纷扰,有时候,卷入得深了,想抽身可就难了。” 虚宁心中一凛,他有些不明白萧允礼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向睿王,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深邃难测,仿佛能洞察人心。 是在警告他吗?警告他江湖人不应该参与朝廷的事?可小师妹的事,虚无山怎么可能做事不理。 “睿王殿下说的是,师父他老人家只是心疼小师妹受尽委屈,这才派我等下人陪伴小师妹。我们虚无山的弟子从不会惹是生非,王爷放心。” 虚宁拱手道。 睿王轻轻一笑,没有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在书房等候多时的沈从安都不知道多少口茶,才盼来了谢婉如。 “怎么了?你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谢婉如进屋便问。 可她却叫沈从安捧着一叠桃花酥,还怪好看的。 沈从安自然是来说关于萧衍已经带兵前去剿匪的事,他的人手众多,在宣城内消息来得快,也更方便。 不过他却不急,想先把桃花酥给谢婉如。 “你先尝尝这桃花酥,是城内新开的糕点铺做的,来的路上刚好路边了,就给你买了,据说味道极好。” 沈从安心里颇为忐忑地将桃花酥递到谢婉如面前,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希望谢婉如会觉得好吃。 谢婉如微微一愣,最近怎么跟吃这个事打上了交道?她接过桃花酥轻咬一口,香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嗯,是不错。”她赞道,随即正色道,“说正事吧,萧衍已经带兵前去剿匪了?” 谢婉如很自然地把桃花酥递给林清,林清吃了一块也点头觉得不错。 沈从安收起一些心思道:“嗯,他的人马已经出城,应该是想用政绩说话,让皇上对他改观,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再是喜欢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对萧衍太苛刻,他这一次所能成事,皇上或许会给他一些实权。” 谢婉如眼眸微沉,坐了下来,“那我和大师兄得赶紧出发,必须赶在皇上对他还不够信任之前,让他彻底失去和太子殿下竞争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 谢婉如差点说嘴说漏,她重生的事,目前只有沈从安一人知道,就是林清也不便了解。 “我明白。”沈从安立即把话接过去,“我已经暗自在培养一些和萧衍以及楼离不合的势力,萧衍那边出事,就会有人给皇上递折子。” 堂堂大周朝皇上的第三子,谢婉如就是有心将前世的命运彻底改变,也只能这般慢慢图之。 相比之下,她和离以后倒是很少再注意沈念安。 毕竟沈家那边现在一团烂泥,根本不值得她浪费精力,又有沈从安看着,她都没空分神去管。 “林清,我要出去一趟,你扮作我的样子留在郡主府,等我回来。” 谢婉如交代道,马上就要出发的感觉。 林清一口桃花酥含在嘴里,只能赶紧咽下去,“我?你确定我能扮作你?” 沈从安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林清假扮谢婉如,谢婉如肯定是想扮作楼离的人,让萧衍误会,挑拨他们的关系,可也不需要林清假扮她的。 “萧衍不聪明,他猜不到是我和大师兄,睿王可不一定,刚刚和他聊半天,也没问出他到底是谁的人,万一被他发现我不在宣城,肯定会怀疑,难保他不会抽风告诉萧衍。” 谢婉如颇有头疼地说道。 搞不清楚睿王是哪方的人,就只能先把他当作敌人。 沈从安微微惊讶,原来他等了这么久,是因为睿王在这府里。 林清虽然也觉得睿王这个人奇怪,可她却不赞同睿王是敌人的说法,“我感觉乔迁宴的时候,睿王似乎和萧衍并不熟络,还帮你怼了萧衍和楼瑶。” 沈从安思索片刻,“只这一点,倒也并不代表他和萧衍不是一方的,乔迁时他和萧衍很有可能就故意演给我们看的。” 沈从安甚至想说,否则他一个王爷,怎么会老往这里跑。 他可不会相信睿王真是喜欢那一口糯米鸡,一个要风的风要雨的雨的王爷,怎么可能为了一口糯米鸡,几度来一个郡主的府邸。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总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些为好。”谢婉如神色有一丝凝重,“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险,林清扮作我留在宣城,偶尔出门,若睿王怀疑,为好解释。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种人若真要对付我们,也不会明着来。” 睿王萧允礼,谢婉如对他的印象就是这般。 第145章 准备进攻 在谢婉如心里,睿王萧允礼深沉、狡猾,且行事滴水不漏,人的确是生得好看,却酷爱胡说八道。 前世的回忆里,他并未直接参与嫡之战,但是这一世,谢婉如不想算漏任何人和事,她必须小心,以免重蹈复择。 “林清,郡主府里都是自己人,不必太拘谨,但是每日出门你都必须让冬珠给你易容。若睿王再来,能躲就躲,躲不掉你就说你感染了风寒不便言语,我与他并不熟悉,只要你不说话,他应该就不会怀疑。” 谢婉如细细叮嘱着,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林清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些忐忑,“我明白,发生的事情我都会记得,等你回来再事无具细的告诉你。” “嗯,那我和大师兄这便去收拾东西出发,你二人留在宣城,务必小心。” 谢婉如安排完,转身便走了出去,回房开始收拾起行囊。 沈从安想劝谢婉如不要去,可他又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劝不住,便把话又吞了回去。 谢婉如的武功高强,她和大师兄去做这件事最为妥当,而冬珠则要陪在林清身边,这样才能将林清的身份坐实。 夜幕降临,谢婉如与大师兄虚宁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郡主府。 他们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不仅要面对狡猾的山匪,还要时刻提防着来自萧衍和楼离防备,躲开这些,才能成功。 但是为了改变这一世的命运,谢婉如义无反顾。 而留在郡主府的林清,则开始了她“扮演”谢婉如的生活。 她努力听冬珠的讲解,偶尔模仿着谢婉如的一些小动作,一虽然心里边有一点紧张,但表面上却显得从容不迫,她都是能女扮男装的人,扮婉婉自然不在话下。 冬珠这一次没有跟谢婉如,因为她比沈从安更了解谢婉如,谢婉如或许会失败,但是有大师兄和三师兄在,一般人是威胁不到他们的。 睿王府中,萧允礼坐在书房内,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眼神却时而飘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谢婉如啊谢婉如,你究竟在谋划些什么?是想帮萧隆稳固地位?还是为了报复萧衍而已?” 萧允礼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出入郡主府数次,自然不可能只为了那道糯米鸡。 宣城外,萧衍已经带着人,往手底下的人汇报的第一个土匪窝子而去。 这个窝子距离宣城一日的路程,据说已经盘踞多年,当地的县令有心剿匪,无奈土匪窝子在深山,易守难攻。 而且这处的土匪头子轻易不露面,山上暗道众多,想要歼灭并不容易。 “三殿下,再往前,我们这队伍就会被发现了,小的派人先去打探一二。” 萧衍身边的副将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三殿下这个人喜怒无常,时常都不会听他们的建议,可若是出了事,又会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他们身上。 萧衍这一次却是点了点头,“派几个精明一些的人去打探消息。” 他深知此次行动的重要性,不仅关乎他个人的声望,更关乎他能否在这场皇权争夺战中占据有利地位。 而且有了在朝堂上和楼离起了分歧,就导致计划失败的结果,他这一次是真的严谨了许多。 “让他们务必小心,切勿打草惊蛇。我们此次不仅要剿灭这群土匪,更要顺藤摸瓜,逮到更多的人。” 萧衍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竟真的像是一个将领了。 副将领命而去,迅速组织起一支小队,让他们尽量悄无声息地向土匪窝子靠近。 与此同时,谢婉如与大师兄虚宁也已接近了他们的目的地——萧衍队伍附近。 夜色如墨,星光稀疏,两人借助微弱的月光和熟练的轻功,在树影间穿梭,尽量避免发出声响。 她们一直都会潜伏在队伍附近,等萧衍进攻土匪窝子的时候,扮作楼离的人,假装是一不小心暴露行径,让萧衍误以为她们是楼离派来搅局的。 如此一来,萧衍就会再次怀疑楼离,和楼离决裂,他们乱了,就没精力找太子殿下麻烦。 以后再寻个机会,让三殿下彻底失了争夺的机会,前世谢家的悲惨,肯定就不会再发生了。 谢婉如知道每一步都需精心布局,不容有失。 她与大师兄虚宁对视一眼,彼此间无需多言,那份默契已深深刻入骨髓,他们一同修炼这么多年,那种感觉是无法言说的。 两个扮作神秘人的装扮,都戴了面具,藏匿于密林之中,静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此时的土匪窝内,灯火阑珊,一片喧嚣。 土匪头子“黑风寨主”正与他的手下们饮酒作乐,他们刚抢了一个富商,正是开心之际,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只是他们殊不知,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萧衍的队伍分散开潜伏,副将带领的小队成功潜入,探得虚实后迅速返回汇报。 萧衍听取了汇报,只觉得兴奋不已,若是寻常时候,他发起攻击或许是有难度,可这个时候的土匪放松了警惕,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随即下令:“准备进攻,务必一举拿下这群乌合之众。” 随着命令的下达,士兵们迅速行动,大队人马渐渐的包围了土匪窝,皇上给的兵都是精挑细选的,至于没有缺银,那是沈从安从中作梗。 所以萧衍这一次的确是神券在握的。 谢婉如与大师兄静待时机,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 战斗一触即发,两方人马会面,顿时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萧衍的士兵们勇猛无比,土匪们虽负隅顽抗,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究难逃覆灭的命运。 就在战斗进入白热化之际,谢婉如与大师兄虚宁突然现身,他们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们假装慌乱,一直假意帮着土匪反击,等着萧衍有所觉察,甚至在拼杀时虚宁故意“一不小心”让萧衍的人掀开了他蒙面的黑布。 萧衍见到她们的面具,心中大怒,便顿时以为真是楼离派来搅局的人,那面具就是楼家死士才有的。 第146章 活捉这二人 “楼离!” 萧衍气得大吼一声,顿时爆跳如雷,那两人的功夫了得,短短的时间内竟然掀翻了数十个朝廷的兵。 这更让萧衍气得不轻。 “活捉这二人!活捉!” 萧衍发令,他要把这两个人抓到楼离面前,好好的质问他! 他只不过是在朝堂上替自己谋划了一次,楼离就不愿再帮他,甚至导致了计划失败,他都低头不计较,只求以后他的计划能顺利,他也会许楼家想要的。 可是现在,楼离竟然又来添乱了。 谢婉如与大师兄虚宁见计划奏效,心中暗自窃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毕竟对方是朝廷的人,他们不能真把人打伤,基本上都是用得拳脚,可就是如此,他们便会更加吃力。 他们边打边退,引得萧衍的士兵步步紧逼,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将这场混乱做到毫无破绽,让萧衍彻底陷入愤怒与疑惑之中。 大师兄虚宁轻功卓越,几个起落间已至一处险要之地,他回头望向谢婉如,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的意思是他们是时候该撤退了,要不然他们可就要真的开始吃亏了。 谢婉如心领神会,于是两人配合默契,利用地形优势,将追逐的士兵一一甩脱,同时三师兄早就故意留下了一些误导性的线索,让萧衍误以为他们是向另一个方向逃窜。 正当萧衍全神贯注于追捕这“楼离派来的搅局者”时,土匪窝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原来是副将瞅准时机,引爆了事先布置好的火药,将土匪的老巢一举摧毁。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土匪们哀嚎遍野,溃不成军。 萧衍见状,心中虽有快意,但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愤怒。 因为他觉得自己楼离耍了,怒火中烧之下,他命令士兵更加猛烈地追击那两名“神秘人”。 然而,谢婉如与大师兄早已利用这短暂的混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斗结束后,萧衍站在废墟之上,望着远方渐渐淡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楼离就这般想和他作对吗? 竟然派人来搅合,不让他立功,难不成他是太子皇兄的人不成? 那又为何把楼瑶嫁给他?障眼法吗? 萧衍打了胜仗,心里却半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他原本还想着将剿取的财物据为己有,眼下却是不敢了。 万一楼离再发疯告发他,那就完了。 而此时的谢婉如与大师兄还有随后赶到的三师兄,已经躲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内,他们摘下面具,相视一笑。 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便是等待时机,等着萧衍与楼离的关系彻底破裂,为改变谢家的命运铺路。 “小师妹的功夫越来越好了。”大师兄虚宁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欣慰。 刚刚与朝廷的兵交手,不能真伤了对方,但是却要把人打退确保自己不会受伤,这就需要一定的功底。 “大师兄谬赞,没有大师兄,我八成跑不掉。” 谢婉如谦虚地回应,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感激的笑容,前世她只一味的打理沈家,将这些真心对她的人反而抛之脑后。 三师兄则在一旁拍着胸脯,笑道:“咱们三人联手,何愁大事不成?今日这一出,定能让那萧衍和楼离心生嫌隙。” 他平时也不爱出风头,可刚刚成功耍了萧衍一把,他心里高兴。 几年前大家听说小师妹心仪三皇子,那可是伤心不已,而且萧衍还是个三心二意的,让小师妹伤心了好一阵呢。 大师兄虚宁微微点头,神色却并未完全放松:“今日的计划,我看萧衍是上了当,但是我总觉得楼离这个人狡猾多疑,亦非等闲之辈,我们仍需谨慎行事,不可掉以轻心。” 谢婉如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大师兄说的是,这件事并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会决裂,我们还需要添油加醋,确保万无一失。” 三师兄则提议道:“那如今土匪窝已被捣毁,萧衍还要继续南下,他定会向朝廷报捷,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再添一把火,让他们的矛盾更加激化?” 大师兄虚宁略一思索,便点头赞同:“的确是一个机会,可要如何去做呢?” 于是,三人再次把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接下来的计划。 夜色渐深,山洞外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也在为他们的计划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紧张。 而此时的萧衍,正带着士兵在废墟中搜寻着那两名“神秘人”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他心中愈发愤怒,对楼离的猜忌也更深了一层。 “楼离怕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萧衍骂道。 他狠狠地将手中刚刚拼杀的大刀摔在地上,大刀上染了血,又有几分重量,落地后尘土飞扬,映衬着他铁青的脸色。 周围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他竟敢如此戏弄本皇子!”萧衍咬牙切齿,双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给我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然而,搜寻的结果依然是徒劳无功。那两名“神秘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迹可寻。 天色已经渐渐见明,萧衍因为身体的疲惫慢慢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竟发觉得其中有一二丝的诡异。 为何那两人会突然出现,他们似乎对朝廷的动向了如指掌?还有,楼离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不配合”他? 就不怕他真的一事无成,楼家也会跟着覆灭吗? “难道……”萧衍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念头,“这一切真的都是楼离安排的?他已经是皇兄的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再也挥之不去。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楼离就在暗中布局,等着看他出丑,甚至可能想借此机会扳倒他。 所以绑架谢言霆以后,楼离才泄密给谢婉如,让她可以把人救回去,让谢婉如更加憎恨他,让谢家所有人都仇视他,为大哥铺路?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萧衍心中暗道,“我必须得想办法应对。” 第147章 扶光宴 萧衍的想法谢婉如还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发愁她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想了半天,三个脑袋也没想出什么高明的方法,谢婉如的思路稍微好一点,大师兄和三师兄本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提出的办法基本无用。 最后,三人都只想到了一个策反楼离身边人的办法,然后才能把计划实施得更完善,而他们就不要再跟萧衍了,毕竟要是对捷报动手,其罪名也够谢婉如喝一壶的。 可是楼离身边,其实早就有沈从安安排的人,谢婉如想的法子,沈从安其实早就想到了。 天将亮未亮之际,人已经疲惫,警惕性和视觉都会较低,三人趁机溜了,赶紧快马加鞭回到宣城去。 毕竟林清扮作谢婉如在郡主府呆着,万一睿王抽风又要吃糯米鸡,林清就有暴露的风险。 郡主府的林清要按谢婉如平时的安排,戴帏帽去各处铺子巡查,冬珠已经事先交代过小谢管家,倒是没甚大问题。 林清几人正要出门之际,下人奉上一张帖子,竟然是三皇妃楼瑶明日要举办一场扶光宴。 “她这个时候突然举办宴会,难不成是知道婉婉不在宣城?” 林清拿着帖子小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有一点点的心慌。 冬珠接过去看了几眼,“不见得,郡主刚刚离府,就算三殿下怀疑神秘人是郡主假扮的,消息送回来宣城也要半日,三皇妃现在还不可能知道,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林清微微颔首,心中慢慢安定,却依旧难掩眉宇间的忧虑:“话是这么说,可这帖子未免突然了一些,她肯定也给我们林府送了帖子,我那边的帖子我可以推掉,我一向都不爱参加这种宴会,但是……婉婉这边不好推。” “林小姐说得对,我们现在是不能不去。”冬珠沉吟片刻,分析道,“三皇妃此举或许只是寻常交际,但若我们这边缺席,容易引起她的猜忌。我们只能照常前往,只是需得更加小心谨慎,留意宴会上的一举一动。” 小谢管家也点头赞同:“冬珠姑娘所言极是,我们今日还是要去巡查铺面,装作若无其事,不能让人发觉。” 林清只能点头,好在她以前酷爱女扮男装,又确实不喜欢参加贵女的宴会,要不然她还真是分身乏术。 三人只能先把今天的事儿办完,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林清和谢婉如身高相差无几,但是容貌终究是不同的,冬珠却一副丝毫不慌的样子。 第二日林清轻纱遮面的出了门,她到的时候,吴宣仪竟然也在,她有孕的事儿外人还不知道,她也不好终日躲起来,让人生疑。 “婉婉。” 吴宣仪走过来。 “见过侧妃娘娘。” 林清立即行礼,众人都知道这位太子侧妃实际上和太子妃没有分别,只是碍于传统次女出身不好直接立为正妃罢了。 “我们之间,何需行此大礼。” 吴宣仪弯腰把人扶起来,小声道,“我知你非婉婉本人,是太子让我来给你打掩护的。” 楼瑶给宣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发了帖子,太子府自然也在其中,太子知道谢婉如已经不在宣城,便让吴宣仪出席宴会的时候小心自己的身子,给林清打掩护。 沈从安那边虽不想让沈家女眷参加,但也不好做的太明显,也只能是派人来通知了一声。 “沈大人说今天沈老夫人和沈念清也在,你现在是“婉婉”,遇到她们几人小心一点。” 吴宣仪提醒道。 林清冷哼一声,“所以楼瑶这个人是不是没脑子脑子,婉婉跟沈念安和离,沈谢两家的关系她竟然都请,就这么想看热闹吗?” 吴宣仪点头赞同,她也是这么想的,有脑子的人估计也干不出这些事:“有脑子就不会嫁给萧衍了。” 两人正说着,便有侍女前来引领她们入席。 宴会上,楼瑶一身华服,笑容满面地招待着宾客,似乎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林清一直跟在吴宣仪身侧,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谢婉如和吴宣仪她们二人本就交好,但是没人怀疑什么。 果然,沈老夫人和沈念清随后也到场了,沈念清看到“谢婉如”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这个没人要的弃妇竟然还有脸来。” 沈念清随口骂了一句,沈老人瞪了她一眼。 谢婉如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这个女儿当初敢给太子下药,什么德行沈老夫人自己能不知道? “你不要给我惹事,再敢不听话,我就把你嫁到乡下去。” 林清装作没有看到沈家母女的动作,继续礼貌性地与众人寒暄。 她的声音特意学的谢婉如,为避免露馅,她只偶尔说个一两句。 宴会开始,楼瑶站起身:“今日诸位能赏脸前来,本妃倍感荣幸。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准备了一个小节目,希望大家能喜欢。” 说罢,便有舞姬们鱼贯而出,开始表演起歌舞来。 其实今日楼瑶把人叫来,是想自作聪明,给萧衍筹集剿匪的银子,她想做点事让萧衍看到自己是如何优秀的。 她自认为,萧衍心里边的谢婉如半点都比不上她的。 果不其然一曲舞罢,楼瑶突然话锋一转,道:“本妃听说,谢家小姐才情出众,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风采?”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谢婉如”身上。 林清心中暗自冷笑,这楼瑶果然没按好心,她在心里盘算,如果婉婉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应对。 吴宣仪正想帮她解围,林清却把人拉住, 她微微欠身道:“三皇妃谬赞了,我若献丑,岂不是跟舞姬们抢风头?实在不雅。” 她说得客气,轻纱却遮不住她眼底的傲慢。 “更何况我若出场,那必定是拳脚功夫,三皇妃难道忘了我谢家都是武将?” 谢婉如可是皇上皇后特封的郡主,不是靠男人有个皇妃名头的女人,得众多偏爱于一身,这种宴会她还不能嚣张一点吗? 第148章 这银子呀,最敏感了 楼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笑容,她没想到“谢婉如”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还以谢家的武将身份作为挡箭牌,让她又被反将一军。 “哈哈,郡主说得是,是本妃唐突了,忘了郡主是英姿飒爽,不是小女娘。” 楼瑶笑着说道,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心中却对林清的态度感到不满,她原想借此机会让谢婉如出丑的,结果她竟然不上当。 宾客们见状,纷纷附和着楼瑶的话说下去。 林清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她可并不觉得楼瑶会这么放过她,她知道这场宴会只要没有彻底结束,楼瑶就必定还有后招。 果然,没多久楼瑶话锋一转,又道:“既然郡主不便展示才艺,那不如我们来个文斗如何?听闻郡主不止功夫了得,文采也是斐然,今日我们便以诗会友,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林清心中冷笑,这楼瑶还真是不死心,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但她岂会轻易就范? 她轻轻一笑,道:“三皇妃雅兴真好,莫不是忘了您今日的正事?” 楼瑶脸色微变,她确实是有意让林清出丑,好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顺便也挫一挫谢家的锐气。 但林清这句话,却巧妙地提醒了她,今日宴会的真正目的——筹集剿匪银两。 “三弟妹还是先办正事吧,诸位夫人都等着呢。” 吴宣仪适时发声。 “大嫂和郡主提醒的是,我倒是险些忘了。”楼瑶故作镇定,话锋一转,“既然提到正事,那本皇妃就不防直说了。诸位都知道三殿下已经前去各地剿匪,本皇妃也是心系天下百姓,希望三殿下这一次能……” 楼瑶滔滔不绝的发言开始,诸位夫人都知道这银子是不想掏都不行的。 沈老夫人又瞪了沈念清一眼。 出门前碰到沈从安,他便提醒了一句,说这是鸿门宴,让她们还是不要参加。 毕竟沈家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银子。 结果沈念清却说大哥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是不想她们沈家好起来,三皇妃的宴会都不参加,难道她们永安候府是要落寞了吗? 沈老夫人不服气便来了,这会儿后悔得不得了。 沈念清被祖母瞪得有些心虚,却仍嘴硬道:“母亲,您瞪我做什么?咱们沈家难道还差这点银子?” “你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你以为府里现在还是从前?” 沈老夫人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今日出席的女眷非富即贵,可不像自己家可以随意发脾气。 被训的沈念清也不敢再接话,她知道自从大哥把谢婉如的嫁妆都还了回去,府里就没剩多少现银。 害得她都很久没有出府购置精美的衣服了,想到这里,她瞪了不远处的“谢婉如”一眼,觉得她所有的不幸,都是谢婉如带来的。 吴宣仪在一旁静静观察,楼瑶看似聪明,实则急功近利,今日这番作为,只怕会适得其反。 堂堂三皇妃,竟然亲自开口“要钱”,有失体面不说,她年纪轻轻,这些事也不该她一个刚成婚的少妇来做,只是她这样,吴宣仪倒是乐于见到,免得她还要绞尽脑汁的去对付。 正当楼瑶慷慨陈词,试图说服众人捐款之时,吴宣仪就突然开口:“三弟妹心系百姓,实乃天下女子之楷模。只是,剿匪一事,需得朝廷上下**协力,方能成功。我等虽为女流,却也愿尽绵薄之力,只是大家手里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需得用在刀刃上,方能显出它的价值。”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都说太子殿下和三殿下是表面兄弟,看来确实不假呀! 其实吴宣仪只是不想楼瑶把目光都放在“谢婉如”身上,所以才故意找楼瑶的茬而已。 “吴姐姐说的是,这银子呀,最敏感了。” “谢婉如”淡淡的接了一句。 楼瑶亦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婉如”这是在暗指她筹集银子的方式不够透明,难以保证银子会真正用到剿匪之上。 “郡主所言极是,本皇妃自会监督银两的使用,确保每一分都花在实处。” 楼瑶连忙表态,试图挽回局面。 “谢婉如”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并未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轻轻举起手中的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颇为清冷的女声,“三皇妃有此决心,实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只是,监督银两使用一事,确实非同小可,需得公正无私之人方可胜任。” 此言一出,宴厅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出声之人竟然是楼瑶的大嫂,沈梦宁。 她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楼瑶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楼瑶心中一紧,她未曾料到沈梦宁也会如此步步紧逼,她可是她大嫂呀,难道不应该帮自己说话吗?怎么能帮着别人给她难堪。 正当她思索对策之际,沈梦宁又缓缓开口:“其实,此事也不难解决。只需公开透明,设立专门的账目,每月向朝廷及百姓公布,再由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或民间有声望的士绅组成监督团,共同监督即可。如此,既能保证银两的去向明了,又能增强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沈梦宁的这番话让在座的人都不得不多看她几眼,本来挺敏感的一件事,竟让她就这么解决了。 楼瑶心中虽有不悦刚刚沈梦宁让她有些难堪,但也不得不承认沈梦宁的建议颇为中肯,更何况她的目的只是筹银,至于请谁监管她无所谓的,她只想让三殿下看到她在努力帮他做事。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楼夫人所言极是,本皇妃定会认真考虑此事,力求做到最好。” 叫一声楼夫人,似乎就是她最大的尊重了。 沈梦宁也没说什么,这个小姑子的脾气她也知道,高兴了找你有事就是大嫂,旁的时候半句好听的话你都听不见。 第149章 你是楼家妇,我是谢家女 此时,吴宣仪也适时地插话进来,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好了,今日我们聚在这里,本是为了共襄善举,现在问题解决了就好。三弟妹,你既有此心,便放手去做吧,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她这话可不是为了帮楼瑶,只是觉得没必要再纠结这种事,闹得不可开交。 楼瑶感激地看了吴宣仪一眼,觉得吴宣仪让她从这场尴尬的对话中解脱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让人去请一个账房先生,还有颇有威望的老臣来坐阵,然后她继续主持宴会,让大家先用餐。 众人也需要时间思考掏多少银子,也就都不急。 最后便是捐款环节,吴宣仪是太子府的代表,她不可避免的掏了不少张银票出来,沈梦宁做为楼家大夫人,掏的银子自然也不能太少。 她虽不喜楼瑶,可夫家的颜面她不得不维护,只是经过“谢婉如”身边的时候,她竟然停下了脚步。 “婉婉,近来可还好?” 她的声音动听,叫人忍不住想多听上几句,可“谢婉如”却不敢和她多搭话,近距离说话容易被看穿的呀! “嗯。” “谢婉如”点头应了一声,她这一声本是怕被沈梦宁发现端倪,就尽量少说几个字,结果沈梦宁却觉得这姑娘是在生她的气。 “婉婉,我与你二哥的事是我不对,可我也是身不由已的。他常年在北境不知宣城的情况,我们不是永安候沈家那样的门户,我父亲只是一个无名小官,我们家斗不过楼家。”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似只说给“谢婉如”听的。 轻纱下的林清顿时便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婉婉的二哥,谢言林?和沈梦宁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她还没听婉婉说起过,顿时觉得好奇,听了起来。 沈梦宁小声说起,她当年和谢言林聚少离多,只能靠着书信缓解思念之情,可她未能等来谢家的提亲,却是先等来了楼家的。 她和楼离在一个寻常的宴会相遇,她生得的确好看,让楼离动了心,又听闻她和谢言林有纠葛,便立即让楼太傅去提亲。 楼离是喜欢她的,可是娶她,却是为了恶心谢言林。 “对不起,婉婉,我不该同你说这些的,我不能同你二哥私奔,我有家人,我还有一个妹妹,我若私奔了,她该怎么办呢?我现在的身份……” 沈梦宁欲言又止,她的模样可人,露出微微的委屈之色,叫人心疼不已。 “竟然知道不该说,还说什么?楼夫人未免有些自相矛盾,你是楼家妇,我是谢家女,我们可以做朋友,但是不好意思,我不缺朋友。” 林清学着谢婉如的口气说道。 她和谢婉如的性格很相似,她便以自己听到这些话的反应回击了过去,谢二哥要带她私奔,她不愿意。 那现在既然已经嫁给别人,又有了孩子,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和她拉什么近乎,想听她说一句没关系? 吴宣仪这才注意到二人竟在说话,实在是这会儿她们周围人多,沈梦宁说话的声音又小,“楼夫人,几个月了?快要生了吧?” 吴宣仪起身问道,看似亲腻的拉起沈梦宁的手。 她这个掩护真是打得极好,绝不让人有缠上“谢婉如”的机会。 沈梦宁被吴宣仪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和太子一派的人都不亲近,再者楼家有个女儿嫁给了三殿下,明眼人也都知道楼家是三皇子一派的,太子这边的人就更不愿同她亲近。 但随即她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是不想大家都尴尬,于是感激地看了吴宣仪一眼,顺着她的话答道:“是啊,再有几个月就临盆了,希望是个健康的孩子。” 说到孩子,她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母性的温柔。 一聊到孩子,几乎所有夫人都有搭话的理由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聊起来了,沈梦宁也没有再去看“谢婉如”。 “谢婉如”见无人再注意自己,便悄悄松了口气。 她怼沈梦宁的那几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都忘了她说得多,沈梦宁会不会有所发现。 捐款环节过后,就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事的夫人们可以告辞,想留下来的可以继续欣赏歌舞表演。 节目逐一上演,宾客们就又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暂时忘却了先前的尴尬。 这是林清参加的为数不多的宴会中,时间最长的一个,她通常都是推诿,推不掉的就露个面,她实在不喜欢和别人说些有的没的的话。 而且有些人说的一个意思,表达的又是另外的意思,理解起来让人头疼,她应付不来。 沉思之际,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清一惊,抬头一看,竟是吴宣仪。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被沈梦宁刚刚突然接近吓到了吗?她跟你说了什么。” 吴宣仪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宴会何时能结束,我有些困了。” 林清回道。 她们虽然都是太子一派的人,但是沈梦宁和谢二哥的感情纠葛是私事,没有人家的允许,她也不便透露。 吴宣仪拉起林清的手,温柔地说道:“那就走吧,现在离席不算唐突。” 林清感激地点了点头,她果然是不适合这种场合的,一听到要走眼神都亮了。 两人各派了身边的人去跟楼瑶说了一声,便往门口走去,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沈老夫人正在训斥沈念清。 “出门前我就跟你说过,来了要在我跟前呆着,你去同那宋家的女儿攀比什么?大家都是五百两,你非要充豪气,说我们家捐一千两!” 沈老夫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还没回府呢,就开始教训起人来。 沈念清被她训得耷拉着脑袋,她怎么知道家里竟然一千两的现银都掏不出来,从前她拿谢婉如一点小东西去当,也能当个千八百两的。 更何况这是在外人面前捐款,她们永安候府的面子,怎么能让一个无名小族的宋家给比下去。 第150章 自作孽不可活 沈念清她哪里知道谢婉如的东西大多都是御赐之物,本就价值不菲,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挣到一千两。 “母亲,二哥只不过是和谢婉如和离了而已,我们沈家又不是没了她就不能活了,她都捐了一千两,我们永安候府若是捐的比宋家还要少,太抠门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念清小声嘟囔着,试图为自己辩解,头却是低着的,不敢直视沈老夫人的怒火。 沈老夫人听她还执迷不悟,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二哥和离是一回事,你与人攀比私自做主是另一回事,你以为你争的这口气,是在给沈家争光吗?简直是胡闹!” 沈念清被训得满脸通红,周围路过的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沈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只在教训孩子不听话,倒没人往沈老夫人不舍得银子那边想,就更没人替她说话了。 所以沈念清心里虽不甘愿,却也不敢再顶嘴了,越解释挨的骂可不就越多。 这时,吴宣仪与林清恰好走近,两人结结实实的目睹完了这一幕。 隔着一小段距离,吴宣仪轻轻叹了口气,对林清说道:“沈家这位,迟早栽在她自己手里。” 沈念清给太子下药的事,她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她虽没有要求太子只娶她一人,可也不代表她能允许这种人,觊觎太子。 太子以后成了皇上,免不了为了皇室开枝散叶,而迎娶旁的女子,为了江山社稷,她可以接受与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但是这些女人若有沈念清这种,她会觉得恶心。 林清微微一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和婉婉作对的都不是好人,不是好人,有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沈老夫人却注意到了她们,毕竟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婢女,一堆人,很显眼。 沈老夫人忙收敛了怒气,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她虽然只是永安候夫人,到底是长辈,便只是微微福身。 “见过侧妃娘娘。” 她是不会给“谢婉如”问好的,绝不,反正也不能因为她不问好,就治她什么罪名,她也是候府老夫人,又是长辈,和谢婉如的身份几乎不分高低,行不行礼都是无所谓。 “谢婉如”则是惧怕在沈家人面前露馅,于是直接选择保持沉默,沉默是金呢,她是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反正沈老婆子的面子不必给她留。 吴宣仪面上带笑,客气地回了礼,道:“沈老夫人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好路过,沈小姐似乎有些不适,不知是否需要帮忙?” 沈老夫人连忙摆手,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让您见笑了,我自会处理。” 说罢,她再次瞪了沈念清一眼,示意她赶紧跟着自己离开,再留下来多说几个字,都是丢人现眼。 更何况她实在不想在“谢婉如”面前丢人。 沈念清不敢不从,只能低着头,跟着母亲走了,她也不想在“谢婉如”面前丢人,上车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一眼“谢婉如”。 要是她不和二哥和离,她何至于因为区区一千两银子被母亲训斥。 都怪谢婉如,二哥妾身都有两房,在外面有个女人罢了,谢婉如竟然就不能体谅了。 永昌郡主又如何,一个弃妇而已,以后顶多只能给人做妾去,谁家好人会娶一个和离妇。 沈念清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把谢婉如骂了不知道多少遍,马车随着车轮滚动缓缓离去。 吴宣仪与林清目送沈老夫人与沈念清离去后,相视一笑,是嘲笑的那种。 只要能看见沈家人不好,她们都无比开心,替婉婉开心。 “吴姐姐,今日多亏有你,不然我可能还要呆很久才能离席。”林清感激地说道。 那宴会真是无趣,她觉得多呆一刻钟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吴宣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你我之间,无需客气。再者,其实我也不喜欢那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不得不参加。” 吴宣仪语气温和,她其实也不善交际,更不喜欢跟一帮人假惺惺的关心、问候,可她是太子唯一的妃子,这些事她躲不掉。 更何况听说婉婉不在宣城,为了帮婉婉打掩护,她就算身子还有些不太舒服,也来了。 毕竟婉婉的母亲帮了皇后,才让太子殿下顺利出生,谢家人也是她的恩人。 两人边说边等,门外的侍从备好马车,她们才依次上车,各自离开,结束了这让人头疼的一天。 一路上沈老夫人没少骂沈念清,两人下车的时候,沈念清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沈老夫人的念叨声,差点爆炸。 沈言之则是趁着沈老夫人不在,好不容易从沈府溜了出来,他去了谢府找谢婉如,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谢婉如已经搬去了郡主府,于是扑了空。 谢家门房也没说人在那儿,只说谢婉如今日不在,但却按吩咐给了银子给沈言之。 没错,谢婉如交代的。 无论是谢家那边的门房还是郡主府的,都交代了,只要沈言之找过来,一次给个三五十两。 这些银子都是这几年被沈家挪用的那部分,和离后找不出来东西,换成现银赔偿给谢婉如的,她谢婉如着那些东西恶心。 沈家人用过的东西她可不想要,毕竟她现在不缺钱。 而常言道,慈母多败儿, 今生,她就学着前世付柔的法子,替她好好养着这个儿子,最好是养得他吃喝嫖赌什么都会,这样不比让他们轻易被杀死,更让人心里痛快嘛。 沈言之拿着谢家门房给的银子,心里那点因为见不到谢婉如的失落感,迅速被冲淡了,快步往赌坊的方向而去。 林清回到郡主府,终于能把轻纱揭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楼瑶今日会有所发现,没想到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楼瑶和萧衍真就是一类人,一样的蠢笨。 第151章 这次,我们不直接出手 林清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也不管那茶水是不是凉了。 “还是多亏林姑娘今日扮得和郡主相似。” 冬珠接过林清卸下来的服饰,出席宴会的装扮复杂繁琐,这也是林清不爱参加这类宴会的原因之一。 繁重的物件被卸下,林清的身子这才好不容易轻盈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再喝口热茶,就听说沈言之又去了赌坊,自上次把沈言之哄骗去敲锣打鼓丢了人,林清就觉得戏耍沈言之很有意思,让人继续密切关注着他。 这不,沈言之溜出门耍,她这个跟沈府毫无关系的立马就知道了。 “林姑娘。” 冬珠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做之前的事了。 林清为了给郡主出气戏弄沈言之,可她男扮女装,闹得沸沸扬扬,若是被沈家的人发现,必定会找林姑娘的麻烦。 “放心,我自有分寸。”林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次,我们不直接出手。” 她走到案前,提笔疾书,不一会儿,一封密信便成。 她唤来一名心腹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卫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之前他出丑,可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出丑呀。”林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冷冽,“这一次,就让他们沈家再出出名。” 沈言之今夜毫不例外的又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裤衩子都当掉了,欠了不少银子。 赌坊拿不到钱就不放人,只差人去通知沈家送钱来。 这一次沈展最先得知此事,立刻命人将沈言之从赌坊带回,银子还是他自己悄悄给的,但是也把沈言之打了一顿,然后关了起来。 沈展一向不爱过问府里这些事情,可自从辞官在家,他终日在府里的时间长了,也爱管些家常里短的事情。 他自认为没有将事情闹大,维护了他沈家的颜面,又勒令赌坊的人不得胡说,否则他永安候府,不会放过他们。 可饶是这样,沈言之小小年纪就好赌成性的事儿,也被不知道什么人散播开来,整个宣城都知道了。 永安候府在外面本来还是有些威严的,赌坊的人不敢得罪,可不代表其他人就不敢。 百姓议论,大家都说沈家有眼无珠,为着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把谢家女抛弃了,真是倒返天罡。 骂声不断,大家都对永安候府嗤之以鼻。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沈念清自然也知道了,她却更加坚定了她对谢婉如的怨恨。 如果谢婉如不和离,这沈言之不就有人管教了吗?如今闹了一个又一个笑话出来,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太子殿下若是知道她们府中的孩子都这般顽劣,以后她生的孩子也不优秀,就不喜欢她了呢? 都怪谢婉如,都嫁给她二哥了,就不能好好的打理府中事务,做一个本分的主母吗? 而柳姨娘自从被救回来,就极少出自己的院门,她房里都是跟了她很多年的丫头,都是踏实人,没旁的心思,她这样躲起来不出门也安全,每日都只在自己房里转上几圈,外面是一步都不踏的。 就怕不知道哪个地方,又突然冒出来几颗圆溜溜的珠子来。 她本来月份也大了,沈老太太期盼着她能生下一个儿子,对她闭门不出的事也不在意。 只是她的肚子越来越大,隔壁的付柔就越来越生气。 因为沈念安每日从外面回来,都要去瞧那柳姨娘,加上沈言之又被永安候给关了起来,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见不到,心里都是怨气,吃饭都能把筷子戳断的那种。 她甚至动了再给沈念安生一个儿子的念头,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柳姨娘房里,沈念安见桌上只有茶水,正想使唤小厮去拿一壶酒,又见柳姨娘的肚子鼓鼓的,已经快要生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怕酒气熏了孩子。 “今日过得可舒心?你月份越来越大了,要时刻小心,接生婆子我已经在找了,你不必担心。” 沈念安平静的问道。 柳姨娘眉眼带笑,只说每日身边的人都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很好。 若是早些时候沈念安对她这般关心,柳姨娘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可现在知道他维护付柔,连付柔谋害她和腹中孩儿都不管不顾,现在只觉得沈念安这些话都是虚伪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终于体会到谢婉如当初的不易。 这沈府里的人,是多么善于伪装,半分真心都没有,她从前不在意,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如今却不同了,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她必须为孩子着想,在沈府占据一席之地。 柳姨娘心中非议,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如往常那般温柔地道:“有二爷的挂念,又有霍神医的安胎药,妾身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因为先前那一趟,霍神医说生产的时候恐怕会有些困难。” 说着,柳姨娘露出微微恐惧之色,“妾身听闻那日现场有几颗珍珠,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她这话说完,似是无心。 沈念安极力掩盖心虚的表现,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他何尝不知自己对柳姨娘有所亏欠,她腹中也是他的孩儿,但一想到如果付柔做的事被发现,付柔母女三人在府里的日子都会很难过,这份愧疚很快又被无奈所取代。 “你且放宽心,我这几日忙完手里的事儿,待你生产之时,我定会亲自守候在外,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沈念安许下承诺,试图以此安抚柳姨娘心中的不安,却并不提那事儿要如何解决。 沈念安当初听了付柔的解释后怀疑起了谢婉如,可后面他查了,府里没有任何下人能接触到谢婉如,且谢婉如身边的人都是谢府的人,和离后她都带走了。 这事儿不是谢婉如做的,便只能是付柔。 毕竟谢婉如如果想害他的孩儿,对沈言之下手不是更为直接吗?杀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对谢婉如来说,毫无意义。 第152章 永安候府入不敷出 柳姨娘微微一笑,那笑中带着几分苦涩与释然:“妾身相信二爷定会好好保护我们母子,只是这世事无常,妾身只愿腹中孩儿能平安降生,健康成长。” 她言罢,两人皆陷入了沉默,屋内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柳姨娘轻轻的腹鸣声,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沈念安心虚,不知道还能怎么说,终是待不下去,找了个由头便匆匆离去,留下柳姨娘一人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她深知,在这沈府之中,唯有依靠自己,方能护住这来之不易的骨肉,沈念安每日过来,也不过是走***,从未有半点真心。 夜深人静之时,柳姨娘悄悄唤来贴身丫鬟,低语吩咐了几句,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智慧。 她知道,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她必须开始布局,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她每隔几日,就会让身边的人去与沈从安汇报,所以梅苑的一举一动,沈从安不花半点心思便了如指掌。 沈府没有年轻妇人能撑起场面,料理铺子,沈念安又被皇上厌弃,近年来怕是都从不了官,沈老夫人便让沈念安负责这些琐事,试图让沈念安掌握沈府命脉。 这样就算以后沈从安继承永安候的爵位,也要掂量一二。 父母之爱子,则计深远。 沈老夫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养大了沈从安,又没让沈从安把爵位让给沈念安,她已经是个很有善心的继母了。 “老夫人,小少爷没吃。” 伺候的小厮把食盘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 沈言之在他院里,成天折腾,她从这个孙子的耐心都要磨得精光了,她不过是去参加一个扶光宴,沈言之就趁机溜出去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了银子,竟又去了赌坊,小小年纪就沉迷其中,对课业毫无兴趣,这一次是老侯爷发了火,她也救不了沈言之了。 原本想着这个孙子能有所作为,毕竟沈从安这般聪明,和太子亲近,沈言之这个侄儿肯定能沾染一二,加上谢婉如的背景,沈言之定能有个好未来。 如今沈从安与他们闹僵了,谢婉如还和念安和离了,这孩子也不听话,事事不顺。 “把他那个狐狸精母亲叫来,若他就是一个纨绔,就让她带回梅苑去,我这院子再让他这般闹下去,就要翻天了。” 沈老夫人冷哼。 “也不知道念安这些年怎么教养的这个孩子,如今是越发的没个样子。” 沈老夫人还气着,提起谁都没个好脸色,她自认为沈从安能有如今这般的才情被太子皇上赏识,离不开她的教养,毕竟沈从安就算与她不亲,她这个继母也是他的母亲。 前世沈言之能有所作为,那是有谢婉如呕心沥血的教导,还有谢家人的鼎力支持,这一世这些东西都没有,沈言之暴露本性,就只是一块朽木不可雕也。 然而沈念安现在是一点管教孩子的精力都没有。 永安候府现在是徒有其表,有谢婉如在的时候,还能掏点谢婉如的嫁妆补上,现在整个沈府都是只出不进。 “母亲。” 沈念安看了一整天账本,实在是没折了,他自从接下这活儿,就没做得顺利过。 他便来找沈老夫人,他想的法子自然只能是缩减开支,将府中的奴仆遣散了一些,沈家的产业再卖的话,就剩不得多少了。 沈老夫人抬眼望去,只见下方的沈念安一脸愁容。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念安啊,你这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这个家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不太平的? 沈言之的认亲仪式?还是沈从安昏迷醒来?或者从谢婉如嫁给沈家开始? 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沈念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沈老夫人:“母亲您自己瞧瞧吧,这府中的开支越来越大,进项却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恐怕沈府就要支撑不住了。” 他以前总想着大哥没了,这沈府就是他的了,如今接手了才知道,这候府继承过来容易,想要撑下去却不简单。 沈老夫人接过账本,仔细翻看起来,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开销如此之大?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些不必要的开销都裁了吗?” 她之前就知道这府里的账不对劲儿了,可却没想到这般严重了。 “都已经裁了,母亲。可是还是有些固定的开销无法缩减,比如府中的修缮、各房月例,还有铺子那些下人的工钱。”沈念安无奈地说道。 “最重要的几乎所有大的铺子都在亏损,我们几乎可以说没有收入,只零星有些不起眼的铺子,还有些小数目的进账,可也是入不敷出了。” 大的铺子人家都知道是他们沈家的,避而远之,供货商都摇头,求着人家才给一点货,货品不奇,卖得也很差劲。 小的铺子不起眼,没人知道才幸免。 沈老夫人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她之前保养得还算不错,并不显年纪大,可这半年不到的时间,她的面相还真的有些苍老的迹象。 如今听到这些话,脸色也越来越差了,她皱眉道,“实在不行,就将那些亏本的都铺子租出去吧,至少也能得些租金,总比亏本经营要好。” 沈念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租出去的银子,怕是也供养不起诺大的候府。 “可是母亲,那些铺子都是咱们沈家的基业,若是租出去,日后想收回,可就难了。” “那也总比现在这般坐吃山空要好。”沈老夫人语气坚定,“府里没必要的奴仆也都发卖了吧,只留些靠得住,手脚麻利的。” 高门望族,若不是非不得已,或者落了难,是不可能发卖奴仆的,会让人笑话。 沈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如今沈府的境地,的确也只能如此了。 沈念安咬了咬牙,很不甘心,可也没有办法,终是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去安排。” 第153章 他哪儿来的银子去赌 沈老夫人见沈念安终于有了决断,心中稍感欣慰,她的儿子虽没能当上大官,但也还是被他教导得十分乖巧的。 “念安啊,母亲如今就靠你了,你得振作起来,皇上这两年不待见你,过了这一两年让你父亲给你谋一个闲职,不管文武,先做着,慢慢来,母亲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出头的,不能让人真看咱们的笑话,尤其是谢婉如!” 沈念安应了声是,他如今并不想听到关于谢婉如的话题,哪怕只是这样提一嘴,转身欲走,却又被沈老夫人叫住。 “对了,你得好好管教一下言之。他如今这般模样,都是你和你那个……唉,那个女人惯出来的。” 提到付柔,沈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甚至有些厌恶想骂上几句难听的。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盘算着要进府,蛊惑了她儿子,她儿子好好和谢婉如在一起,早就有了孩子。 沈家有谢家的扶持,何至于此? 她其实也不喜欢谢婉如,因为谢家势力雄厚,她得罪不起,更不敢拿捏儿媳,可不至于真的讨厌,毕竟谢婉如作为儿媳,还算不错的。 高门大户出来的,懂礼节识大体,出手又阔绰。 沈念安心里越发的不是,脸色一沉,“是,儿子知道了。” 谢婉如有多优秀,不需要别人提醒他也知道,单是和离后她孤身一人前去北境,他就知道这女子是何等传奇的存在。 后来在街上偶遇,他也见过了谢婉如那让人魂牵梦绕的五官,他悔恨得很,从前怎么就没能把这女子放在心里。 他退出沈老夫人的院子,心中越发烦闷。 他知道母亲说得没错,沈府如今确实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可是,他又何尝不想振作?只是这府中的事务千头万绪,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想到柳姨娘和腹中的孩子,沈念安更是心烦意乱。 他知道自己对付柔有所亏欠,让她们母子见不得光,不能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身份,是他的错。 可柳姨娘肚子里也是他的孩子,他虽没什么大的本事,可他却是喜欢孩子的,好像所有事都乱做了一团,让他心乱如麻。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二爷,不好了,小少爷又要溜出去赌!被发现了带回屋里正闹呢。” 沈念安闻言,顿时火冒三丈。“这个混账东西!他这是要翻天吗?他哪里来的银子去赌?” 他怒喝一声,转身朝沈言之的院子奔去。 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儿子了,否则以后还不知道要撞出什么祸来。 小厮也不知道小少爷怎么会有银子,府里上下分明已经禁止,不让给他银子的呀!他没有接话,只连忙跟上沈念安的步子。 沈念安快步往北苑走去,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为了沈言之能回沈家,为了给他们母子一份,已经尽力去做到最好,甚至辜负了谢婉如,丢了这么好的一位正妻,可这对母子却半点不让他省心。 先是沈言之敲锣出丑,让整个宣城都知道他沈念安在外面养了外室,接着付柔又害柳姨娘差点难产,没一个人让他省心的。 他大手一挥,亲手推开沈言之的房门,小厮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跟在他身后。 大门一开,就见沈言之正满地打滚,哭喊着要出去玩,几个丫鬟婆子正在哄他。 “你这个孽障!给我住手住嘴,否则老子立马打死你!”沈念安怒喝一声,将手边的桌子腿提了起来,往地上一砸,发出一声巨响。 这动静吓得沈言之浑身一颤,立马停止了哭闹,呆呆地看着父亲。 “父亲……” 沈言之有些害怕,因为他看到了父亲眼里的狠厉模样,他从未在父亲眼里见到过这种表情,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想揍他一顿。 他刚被祖父揍了一顿,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沈念安走上前,一把将沈言之从地上拽起,怒目而视:“你哪里来的银子去赌?你是不是背着我拿了府里的钱?还是偷的谁的?” 沈言之吓得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可不敢告诉父亲,他的银子都是去谢家拿的。 如果父亲知道了,万一跑去谢家询问,他就有可能再也拿不到银子了。 沈念安见他这副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要打他。 这时,付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她跪倒在地拖住沈念安的腿,颤声说道:“二爷息怒,言之的银子……是妾身给的。” 这些日子付柔的确为了让沈言之听话,前前后后给了沈言之一些碎银子,她每个月也就五十两而已,能给沈言之的自然不多。 但是沈言之缺银子,多少都收得开开心心,不过心里对付柔这个生母给的三瓜俩枣倒不怎么欢喜。 沈念安一愣,转头看向付柔。 付柔这会儿低着头,浑身发抖:“妾身见言之整日闷在房里,便想着给他些银子哄他开心,没想到他竟拿去赌了。” 沈念安怒不可遏:“他已经视赌成性,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纵容他!你要纵得他无法无天,将整个候府都赔掉才甘心吗?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沈言之上次闯祸以后,沈老夫人就三令五申不准给沈言之一个铜板,他也想让儿子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好好教养。 一来他进来繁忙没空管教孩子,二来他也想让父亲能喜欢言之,将来也能为言之多打算一二。 父亲从前虽是闲职,可认识的人比他多,母亲那些老姐妹也都是高门大户,让沈言之跟在他们二位身边,得他们的肯定的疼爱,以后谁还敢瞧不起言之的出身呢? 结果他费尽心思这般打算,又被付柔这个女人给打乱了。 他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如今却是这般半点脑子都没有的愚蠢模样,他感到一阵恶心。 除了讨他欢心,卖弄风情,半点忧愁都不能替他分解,只会添乱! 第154章 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几个婆子连忙上前将付柔架起。 她们从前过得不错,谢婉如这个人什么都不多,就是多的是银子,总喜欢买些吃食招待府中下人。 冬天是红薯瓜子这些小吃,夏季就是绿豆汤和瓜果,总是不缺的。 因为谢婉如也爱吃这些东西,她一个人吃怕别人笑话,就拉着大家一块。左右加起来,也花不了几个钱,她扣扣地缝就能拿出来,从不在意。 结果这个女人把二夫人气走了,她们没了零嘴不说,月钱还减少了,再加上人走了许多,活儿也变多了,总之是变得越来越差劲了,所以早就在心里记恨上了付柔这个祸害。 付柔吓得连连求饶,她以为只要她摆出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沈念安就会心软,他从前最吃这一套了,她没想到这一次沈念安竟然叫她贱人,还要打她! 沈言之也哭着喊道:“父亲不要打母亲,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之前沈言之或许是想做谢婉如的儿子,因为谢婉如能给他父亲都给不了的便利。 可他也知道付柔才是自己的生母,血脉相连,也不忍心看着母亲真的挨打。 沈念安看着哭成泪人的儿子,知沈言之也是有血有肉的,且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这么多年的儿子,他心中一阵酸楚。 养不教父之过,儿子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 沈念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付柔,你给我记住,你以后再敢做出这等事来,我绝不轻饶!他在戒掉赌瘾之前,绝不能再给他一文钱,否则你的月例也不必再领那么多。” 说完,他转身对身边的丫鬟婆子说道:“你们给我看好了他,再让他溜出去,我唯你们是问!” 丫鬟婆子们连连应诺,但是好像还在等待什么。 沈念安最后却只是狠狠地瞪了沈言之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堆人好一阵失望,不是说要打付柔那个狐狸精吗?现在又不打了?哈? 二爷真是轻拿轻放,说要打的也不打了,只说以后再敢,就罚月俸而已,二爷对付姨娘是真的无比宽松。 付柔连忙把脸上的泪花擦掉,把沈言之拉到了身边,“言之,你不要再惹你父亲生气了,知道吗?” 她伸手整理沈言之的衣袍,眼中都是心疼,却没有半点责怪。 她只是一个女人,能为沈言之争取到的最大机会就是进入沈家,她并不觉得沈言之敲锣那件事丢人,反而觉得沈言之那般做了,她们母子的身份才真的被公开了。 但她也希望儿子能得所有人的宠爱,那些人将来才会为她儿子谋划。 沈言之小声嗫嚅:“可是母亲,府里真的很无聊,我跟这帮蠢货玩游戏都玩腻了。” 沈言之的眼神里流露出鄙视的意味,府里的得罪不起他,自然都是对他言听计从。 可就是这样,他反而失了兴趣。 付柔明白儿子对新鲜事物的渴望,以及进了候府就不能外出的困顿,小孩子讨厌被束缚,肯定是向往自由的。 她轻抚沈言之的发顶,温柔地说道:“言之,母亲知道你活泼好动,但赌博不是正道。别的你想要什么,母亲都会想办法,唯独这件事不行。” 沈言之更不开心了,如今连母亲都和父亲一样,想让他困死在这候府里。 他们都不懂他,也不明白他。 付柔又哄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许诺了沈言之什么,才终于把人哄好。 夜幕降临,付柔独自坐在房中,烛光摇曳,映照着她紧锁的眉头,小床上的沈语儿甜甜的睡着了。 付柔知道,要想改变她们母子三人的命运,单靠她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她不能让儿子一直被关在府里。 于是次日清晨,付柔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精心准备的早点,前往沈念安的书房。 她要再次软化沈念安的心,让沈念安对她言听计从。 “二爷,这是妾身一早亲手为您准备的早点,听说您最近都很忙,都来不及吃东西,妾身做的你以前最喜欢的芙蓉包,您尝尝看。” 付柔轻声细语,将早点放在桌上,眼神中满是柔情。 沈念安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点,却没有动,而且看了看付柔,他明白,付柔这是在示好,也是在为沈言之求情。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坐吧,我们谈谈。” 刚刚那一刻,他的确心软了,他就是见不得付柔那温柔似水、委屈巴巴的样子。 付柔心中一喜,连忙坐下,静待沈念安开口。 “言之的事情,我很失望。”沈念安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责备,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但他终究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 付柔连忙点头,附和道:“老爷说的是,妾身也深知此理。所以,妾身想了个法子,言之一个人在府中学习难免无聊,才会总想着往外跑,不如我们在府中办一个小一点私塾,请两位先生来,再请几个和言之一般大的孩子来府中学习。” 沈念安还以为是个什么好主意,听到后面的话心就下沉了几分。 府中现在什么情况?已经是入不敷出的时候了,竟还想在府里办私塾?这个女人是没脑子吗? “府中的情况,你是半点都不清楚吗?” 沈念安耐着性子问道。 付柔顿住,她不明白沈念安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 她一个姨娘,每个月就是按时拿五十两银子的月俸,也不能随意出府,甚至没有在外边自在,她哪里知道永安候府是什么情况。 “二爷,妾身一个姨娘,只知道侍奉好您,旁的妾身哪里知道。且妾身入府不过数月,跟府中的下人都不熟悉,他们什么都不会跟妾身说。” 付柔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温柔似水,却难掩其中夹杂着一丝委屈与忧愁。 她轻轻绞着手中的帕子,目光低垂,显得既柔弱又无辜,她这番像是在解释,却又像是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