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先帝遗腹子,九皇叔他父凭子贵》 第1章 先帝驾崩,我怀了他的遗腹子? 大启王朝。 大片的乌云漫于庄严肃穆的皇宫之巅,昏黄的鎏金铜宫灯将宫道映照得越发幽长沉寂。 李公公奉睿王之命,将宫女舒云羽带往雍和宫,李公公边走边抹泪哀叹,“先帝去得突然,好在舒小主您怀了先帝的骨肉,先帝总算是后继有人了,您也不必再殉葬,待到龙嗣诞生,您飞枝成凤,福泽深厚!” 听到龙嗣二字,走在后方的舒云羽小山眉微蹙,她拢了拢身上的银白披风,遮住小腹,那微微发颤的唇角扯出一抹勉笑,“借公公吉言。” 因着身孕一事,今日舒云羽已经收到了无数的赏赐和恭贺,可她却始终笑不出来,只因她这身孕,有蹊跷…… 李公公将人带到雍和宫之后便识趣告退,舒云羽莲步轻挪,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她独自进了内殿,但见殿内烛火微恍,檀木雕花罗汉床上坐着一位身着黑金玄袍的男子,长眉入鬓的他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冷厉之气,他那戴着掐丝金戒子的食指微抬,悠然的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眼前这位便是先帝的九皇叔---睿王萧容庆。 先帝驾崩后,萧容庆作为摄政王,暂理朝政,此人杀伐果决,面冷心狠,舒云羽一看到他便莫名不安,大气都不敢喘。 被召见的她已在此候了两刻钟,萧容庆却迟迟不发话。棋盘对面空无一人,黑白子皆由他执掌,他就这般与自己对弈,对她视若无睹。 密布于天际的乌云哗然散落,檐下雨落成帘,可窗子却始终紧闭,殿内不透风,不多时,云羽的额前已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了句, “不知殿下召见,有何吩咐?” 萧容庆依旧观察着棋局,薄唇轻启,“可会下棋?” 迟疑片刻,云羽才道:“会下五子棋,不会围棋。” 摩挲着手中的黑子,萧容庆抬眉掠她一眼,“先帝没教过你?” 萧容庆的话不着边际,云羽一时间没猜出他的意图,斟酌着应道:“先帝政务繁忙,平日里只与王公大臣或是其他妃嫔下棋,不得空教我。” “看来先帝对你并不上心,你又是如何爬上龙帐,怀上龙嗣的?” 迎上他那质疑的眼神,云羽心下微惶,面上却是镇定自若,“那晚先帝醉了酒,乱了心神,我恰好侍奉先帝宽衣,这才有了肌肤之亲……” 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你既侍了寝,为何先帝未曾给你位分?” 云羽轻叹一声,黯然垂眸,“那天被迫侍寝,我很害怕,先帝睡着后,我便仓惶逃离。许是醉得厉害,先帝醒后便忘了此事,我胆小怕事,怕惹妃嫔记恨,便也不敢提及,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说到后来,云羽泫然欲泣,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容庆随手将棋子放于玛瑙棋罐之中,站起身来。 他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又一步,似沉重的鼓声敲击在她心房。 眼瞧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近,身形高挺的他挡住了烛火,大片阴影瞬时将她笼罩,周遭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你与先帝只有这一次露水情缘,你又是如何笃定自个儿怀了身孕?” 他的连番质问早已拨乱云羽的心弦,一迎上他那双幽黯如深潭的墨瞳,云羽便莫名紧张,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 “我的月事已经迟了九日,那肯定是怀上了,毋庸置疑!” 萧容庆近前一步,蓦地攥住她纤细的皓腕,他的指节搭在她腕间,仔细感受着她的脉搏,面色阴沉, “本王略通医术,你并无孕脉,你一个小小的宫女,怎敢如此大胆,谎称有孕,撒下弥天大谎?莫不是背后有人指使,企图祸乱朝纲?” 萧容庆居然会医术吗?他该不是在诈她吧? 云羽被他那双鹰眸盯得心神微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萧容庆面露不耐,迅速自她云鬓间拔下一支簪子,将尖锐的簪尖抵住她那白皙薄弱的长颈, “本王的耐心并不多,你若不珍惜这个坦白的机会,那就到黄泉跟先帝解释去吧!” 萧容庆的手段素来狠辣,云羽晓得此人说一不二,只消他稍一用力,她的小命便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的颈间一阵刺痛,她能明显感觉到萧容庆加重了力道,那簪尖如此锋利,再刺下去,她可能就要见阎王了!情急之下,云羽坚定申明, “我没有撒谎!我的确有了先帝的骨血,许是殿下医术不精,所以才没诊断出来。您若是错杀了我,那先帝这最后一丝血脉可就保不住了!” 萧容庆那微勾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先帝的血脉是否保得住,你以为本王会在乎?” 此言一出,云羽瞬时头皮发麻!萧容庆义正言辞的审判着她,难道不是在维护先帝吗?他居然说他不在乎先帝的血脉,难道萧容庆也有夺位之心? 倘若他真有此意,那她这个宣称有了先帝血脉的女人,岂不是成了他的绊脚石?不论她是否有孕,他都会找借口杀了她吧? 他的墨瞳如锋刀一般闪着寒光,仿佛随时会要了她的命!云羽不由脊背发寒,就在两人对峙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唱报声, “皇后娘娘驾到!” 乍闻通报声,云羽那紧绷的心弦稍有松缓,有人来了,那他应该不会动手了吧? 萧容庆眉心微皱,面露不耐,但最终还是松开了她,将簪子拢于袖中。 云羽立时退后几步,她紧捂着脖颈,努力的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片刻后,一位身着月白长袍,头戴银凤簪的美妇人走了进来,云羽立时福身,“参见皇后娘娘。” 萧容庆拱手参拜,身姿挺拔的他虽然冷傲,但行起礼来却也是优雅端方。 皇后颔首致意,“九皇叔如今贵为摄政王,为先帝分忧,为大启解难,本宫十分钦佩,皇叔不必多礼。” 萧容庆请她入座,眸闪疑色,“皇后娘娘到此,有何贵干?” 皇后瞄了一旁的云羽一眼,“听闻舒云羽怀了先帝的孩子,也算是悲中一丝喜。白日里本宫忙着为先帝守灵,不得空,这会子才想着去看望云羽,这才得知她被皇叔叫了过来,却不知皇叔找她,所为何事?” 萧容庆洒了云羽一眼,云羽迎上他那警示的眼神,再想到方才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终是沉默不语,但听萧容庆义正言辞地道: “本王也是听说她怀了先帝的孩子,便打算请太医过来诊断。” “那还真是巧了,本宫也带了太医过来,为云羽请平安脉。”说着皇后便让人请秦太医进来。 云羽见状,暗叹不妙,她还以为自己躲过一劫,哪料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皇后该不会也在怀疑她的身孕吧? 第2章 舒云羽,你的身孕是假的? 云羽心惶难安,却又不敢违背皇后之令,否则皇后对她的疑心会更重,她只能顺从坐下,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努力的调整气息,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 秦太医静坐在一旁,搭上她那纤细的皓腕,默默感受着她的脉搏。 眼瞧着太医眉头紧皱,半晌不语,云羽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喉处,只觉喉间发堵! 端靠在圈椅上的萧容庆暗自观察着云羽的神情,皇后等得不耐,忍不住问了句, “秦太医,舒云羽的喜脉是否平安?” 捋着胡须沉默了许久,秦太医才道:“据舒小主所言,她的月事迟了九日,目前她的身孕应该只有一个多月,好似是有喜脉,但月份太小,微臣尚不敢断定。” 听罢秦太医的话,云羽那紧蹙的黛眉稍稍舒展,她收回了手,将手腕藏于袖中,紧掐着指节,默不作声。 皇后再次追问,“那要等到何时才能断定?” “至少得两个多月,方能确诊是否有喜。” 那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的时日?云羽闻言,面露隐忧。 她不经意抬眸,蓦地对上萧容庆那牢牢锁向她的目光,他那张俊容泛着冷冽的气息,仿佛猎豹盯上了猎物,始终不肯松懈。 秦太医都这么说了,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天色不早了,皇叔忙于政务,也该歇一歇,云羽你也回撷芳殿去,多休息,安心养胎。” 皇后发了话,云羽这才得以逃离雍和宫。 回到撷芳殿后,宫人早已备好了晚膳,云羽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便食不下咽,她只勉强吃了几口,便去沐浴了。 半个时辰后,云羽沐浴归来,换了件禾绿长衫,清新的色泽衬得她愈发白皙如玉。她不习惯让人侍奉,便打发了宫女,自个儿入了内殿。 才走几步,隔着山水屏风,云羽蓦地瞥见一道人影,吓得她一个激灵,冷汗直冒! 但见那人斜躺在她的软帐中,以手支额,绢纱屏风朦胧的勾勒出他那完美流畅的下颌线,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帐中之人居然是睿王萧容庆! “殿下?您……您是怎么进来的?” 萧容庆坐起身来,优雅的理了理暗紫长袍,而后起身绕过屏风,行至她跟前,他那双墨瞳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愈发幽黯, “从地狱来的,送你上路!” 云羽暗叹不妙,心思百转间,她下巴微扬,正色道:“才刚秦太医都说了,我有了身孕,殿下若是对我动手,那便是谋害先帝血脉!这样的罪名,您担当得起吗?” 面对她的恐吓,萧容庆不屑冷哼,“太医说的是‘疑似’,也有可能是误诊。” “是误诊还是确凿,得等一个月之后才有定论,在此期间,殿下没资格审判我!”云羽挺直脊背,大着胆子扬声警示, “我是先帝的女人,您身为先帝的皇叔,实不该夜闯我的寝殿,还请殿下速速离开,否则我可要喊人了!” 萧容庆无谓摊手,藐然冷笑,“大点儿声喊,最好把所有人都叫来,让众人皆猜一猜,你我为何在此私会。” 说话间,他眸眼半垂,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她心口处。 云羽低眉一看,这才发现自个儿才沐浴完毕,只着了抹腹和长衫,衣衫略微不整,窘迫的她立时抬手将衣襟互掖,尽力遮挡。 云羽暗自思量着,一旦此事闹大,萧容庆是王爷,他自是不怕,可她只是一名宫女,谁又会信她的话呢?只怕那些人会胡猜乱想,认为她和萧容庆有染,甚至会怀疑她的身孕来历不明! 思及后果,云羽终是不敢声张,她蹙眉望向他,身累心疲,“我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为何要这般针对我?您到底想怎样?” 萧容庆撩袍坐下,长臂随意的搭在圈椅上,气定神闲,“太医说了,一个月之后便可确诊。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之内,你还有嘴硬的机会,一旦过了一个月,太医依旧诊不出喜脉,那你的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 他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落在云羽耳中,便似一道惊雷,轰然而炸! 眼瞧着她小山眉紧蹙,半晌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萧容庆又继续道:“你该不会是想着,在这一个月之内,或许能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皇宫?” 乍闻此言,云羽星眸圆睁,震惊的望向他,她如芒在背,只觉浑身热燥,头皮发麻,半晌说不出话来! 打量着她那惊诧的神色,萧容庆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冷嗤道: “你一句有了先帝的骨肉,惹得群狼环伺,你竟然还想逃走?简直异想天开!那些个王公大臣早已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个个都在紧盯着你,你插翅难飞!你只剩一个月的活路,一个月后,假孕被拆穿,你的死期也就到了!依照大启律法,污蔑先帝声誉,祸乱朝纲,论罪---当五马分尸!” 听到后来,云羽只觉浑身无力,心神恍惚的她扶着桌子,瘫坐在凳子上,她那修长的指节无力的抓扯着铺在桌面上的褐色绒布,浑身发颤的她紧咬贝齿,心念百转。 萧容庆见状,心下了悟,讥诮一笑,“本王说的是假孕的情形,你的身孕是真的,你怕什么呢?莫非……本王猜对了?” 云羽的面色愈发苍白,默了许久,她才将心一横,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殿下希望我的身孕是真的吗?您若希望是真,它便是真的,您若希望是假,它也可以是假。” 她这番话意味深长,萧容庆眸光微紧,蓦地抬手撅住她的下巴,“你在试探本王?” 第3章 九皇叔,我需要一个孩子! 云羽的确是在试探,因为她不确定萧容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是黑是白,她无法断定,只能说出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我只是想求一条活路!” 萧容庆的指节用力一推,一把甩开了她,扬声怒斥,“你选的是死路!胆敢假孕乱朝堂,当真是活腻了!” 先帝驾崩,那几位王爷蠢蠢欲动,朝局瞬息万变,云羽深知那句话已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她的秘密根本瞒不了多久,一个月之后就会被人拆穿! 一如萧容庆所言,她已被人盯上,很难逃出皇宫,若想保命,她就不能再继续瞒着,再瞒下去,萧容庆很可能会耐心耗尽,直接杀了她! 虽然说出来也不一定能有活路,但至少可以赌一把,赌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后,云羽不再隐瞒,神情凝肃的她自凳子上起身屈膝,郑重跪下, “先帝赫然驾崩,后宫无所出的低等妃嫔,以及侍奉先帝的几位大宫女都得陪葬,我在先帝跟前侍奉了一年,也未能幸免,我的名字亦出现在殉葬名册之上! 可我才十九岁!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脑子一热,撒谎说自己怀了先帝的骨血,试图借这个理由暂时保住一命,而后再找机会逃离皇宫。” 她突然就坦白了一切,是被他的话震慑,还是另有图谋?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为何与本王说这些?就不怕本王得知真相之后杀了你?” 方才对峙期间,云羽已然掂量过,“殿下若真想杀我,就不会询问真相,现下无外人,您大可直接动手要我的命,可您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猜,或许我对您还有用处。” 萧容庆眸光微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说说,你对本王有什么用处?” 深吸一口气,云**着胆子分析着当下的朝局,“先帝无所出,他突然驾崩,便等于断了后,那其他的王爷不就要借机造反了吗?赶巧我谎称有孕,先帝后继有人,那些个王爷便没理由再造反。” 睇她一眼,萧容庆声幽神肃,“你莫忘了,本王也是王爵。” 他是想说,他也有造反的可能吗?云羽眸光微转,迅速往回找补,“殿下您与其他王爷不一样,您一心维护先帝的江山,不会趁火打劫。” 萧容庆薄唇微勾,讥诮一笑,“你很了解本王?” “我一个宫女,怎配了解殿下?只是先前侍奉先帝时,时常听先帝讲述一些您的丰功伟绩,以及您是如何善待先帝的细节,是以我才确定您是站在先帝这边,以大启江山为重,绝不谋一己私利。” 她那笃定的模样惹得萧容庆不屑笑嗤,“耳听眼见,皆不一定为实!” 这倒是句实话,在宫中待得久了,云羽也晓得这个道理,是以她有自个儿判断的准则, “殿下若真有造反之心,那我的存在便是您的绊脚石,您合该立马杀了我,而不是在这儿探究我的身孕是真是假。所以我认为,殿下并无造反之意,您在努力的维系大启的江山!” “你就没想过,或许本王也存有私心?”说话间,萧容庆缓缓靠近她,幽亮的墨瞳写满了狡黠。 既是私心,他又岂会说出来?两人并不相熟,他不可能把他的秘密告诉她,可他却故意说出这句话,八成是在试探她吧? 一旦她追问,就等于落入了他的陷阱,云羽思来想去,终是扼制了好奇心,“殿下是否有私心,那是您的事,我没兴致探究。” 萧容庆眉布疑云,“世人皆有好奇心,难道你是个例外?” 云羽如实道:“不瞒殿下,我也有好奇心,但我更惜命。在这深宫之中,知道得太多,往往死得越快,所以我不想探究殿下的私心,只要我与殿下的利益不冲突,只要殿下肯保住我的命,我便感激不尽!” “原来你还长了脑子,晓得人情世故,那你怎敢谎称有孕,闯下这惊天大祸!” 被指责的云羽缓缓抬眸,一双鹿眼盈满了苦涩,“殉葬是死,撒谎也难活,横竖都是死,我只能冒险搏一把!在殿下眼中,我们这些宫人命如蝼蚁,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可我惜命,我想活下去!恳请殿下保我一命!” “此谎难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保你的命!除非你假孕成真,除非你的腹中有个孩子!” 萧容庆一脸不耐,似是不愿管她,可她却觉得这最后一句像是某种暗示,云羽快速思索着,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先帝已然驾崩,他的孩子我是怀不上了,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偷龙转凤,不知殿下可愿代劳?” 云羽话音才落,便见萧容庆蓦地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俊毅的面上染着戾气, “舒云羽!你就这一条狗命,还能死几次?先是谎称有孕,如今竟又想着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 云羽被他掐得脖颈生疼,呼吸不畅,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仰首望向他,据理力争,“殿下也是萧家人,也是宗室王亲,我若怀上您的孩子,也不算是混淆皇室血脉。”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消解萧容庆的怒火,他虎口的力道反而再次加重,掐得她脖颈泛红, “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想拉本王下水?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与你同流合污?” 此时的云羽被他掐得面色苍白,呼吸已近凝滞,但她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慌乱求饶,萧容庆并非良善之人,他不会因她的祈求而心软饶了她,除非……她对他有用! 思及此,云羽艰难开口,哑声道:“殿下在乎大启江山的稳固,不希望有人篡位,霍乱朝堂,那么我的身孕便来得正是时候,只要我的腹中有着先帝名义上的骨血,他们便有所顾忌,无法名正言顺的夺位,这便是我对殿下的用处。” 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懂得审时度势?萧容庆愈发怀疑她的身份,“谁教你这么做?你究竟是谁的人?” “求生欲教我的,蝼蚁尚且偷生,我虽身卑命轻,可我依旧想活着!我只想活下去!哪怕只是殿下的一颗棋子,只要殿下肯留我的命即可!” 她的求生欲似乎太过强烈,要么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要么就是某个人的棋子,试图混到他身边来。 心念百转间,萧容庆虎口微松,几近窒息的云羽这才得以喘息,她忍不住干咳出声,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被外人听到,是以她只能抬手遮掩,压住咳声。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大胆!她的言行举止,看似合理,却又透着一丝古怪。萧容庆暂时猜不出她是谁的人,那就暂留她一命,暗中观察,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几斤几两,意欲何为! “本王的棋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得看你是否有利用价值,本王可不养闲子。” 她的价值,便是这个假龙胎吧?云羽忽觉自己很悲哀,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贪生,便只能冒险,从殉葬的死路里杀出一条生路来! 云羽红唇微抿,小声道了句,“我有没有价值,那要看王爷有没有这个能耐,洒下一颗种子。” 她话音才落,忽觉身后一硌,原是萧容庆直接将她按在了屏风侧沿! 萧容庆的大掌蓦地收紧,揽住她后腰。 隔着薄薄的中衣,云羽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间的滚烫,那烫感自她的脊背一路向上流窜,传至她的芙蓉面,悄然晕染出两片红霞。 她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无措的她下意识伸手去挡,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不悦的反问, “你在怀疑本王的能力?” 第4章 云羽颈间的红痕 那檀木绢纱屏风的侧方雕刻着缠枝云纹,硌得她生疼,云羽不禁轻嘶了一声,“殿下,轻一些。” 她那拉长的尾音似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挠在人心尖上,萧容庆眸光顿沉,“本王还没开始,你就娇呼连连,谁教你的狐媚功夫?” “还不是殿下太过莽撞,这屏风硌人,您也不悠着点儿。” 她的埋怨夹杂着一丝嗔怪之意,萧容庆紧扣着她的柳腰,摩挲了一把,嫌弃轻嗤,“那是因为你太瘦弱,丰腴些就不会有这样的苦恼。” 不甘被奚落,云羽不自觉的挺直脊背,“我也有丰腴的地儿啊!” “是吗?”萧容庆的目光缓缓下落,落在那抹腹上缘的昙花刺绣上,暗自丈量着, “看来本王应该仔细感受。” 察觉到他那不怀好意的打量,云羽面色微窘,暗叹自个儿糊涂了,她怎能跟他说这些?这不是给自个儿挖坑嘛! “只是要个孩子而已,就没必要感受其他了吧?” “你的意思是,直奔要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与本王共赴巫山?” 听出他的语气有一丝调笑的意味,云羽登时双颊酡红,仓惶解释,“才不是呢!我要子嗣只是为了保命,殿下明明晓得我的用意,怎的还取笑我?” 这个女人看似胆小愚笨又莽撞,实则狡猾得很,萧容庆可不会被她的假相所蒙骗。他的指腹缓缓掠过她面颊,那探究的目光寒芒毕现,引得云羽一阵微栗,浑身发麻, “人心隔肚皮,你的真正用意,本王可不清楚。” 云羽香腮微鼓,一双湿哒哒的鹿眼写满了委屈,“我已经跟殿下交代得一清二楚,殿下竟然还不信我?” 信她?才怪!“本王不信任何人,只信‘利益’二字,唯有共同的利益捆绑,才能同坐一条船。” 迟疑片刻,云羽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我……算是上了殿下的贼船吗?” 萧容庆觑她一眼,“本王这条船,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云羽轻“唔”了一声,失望哀叹,“所以我只是殿下的棋子,连船都不配坐。” 萧容庆不可置否,“还算有自知之明。” 才刚云羽说了,她也有丰腴之处,萧容庆长指微抬,打算亲自丈量,他的指节将将靠近雪域高峰,尚未来得及相覆,忽闻殿外传来动静, “贵妃娘娘,我家小主已然歇下,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乍闻宫女素枝的声音,云羽心下一惊,吓得立时推开萧容庆,往后退去,“糟了!徐贵妃来了!殿下请速速回避!” 焦急的云羽迅速观望着四周,想找个藏人之所,这床太低,他身形高大,怕是藏不进去。 云羽着急忙慌的打开柜子,却发现衣柜里头放着许多被褥,若把被褥抱出来,倒是可以让人藏进去,可徐贵妃就在门外,她根本来不及整理这些被褥,一旦被褥散落在外,就会被人发现异常,继而搜查衣柜,那岂不是会露馅儿? 到底该藏哪儿呢? 与此同时,殿外又传来徐贵妃的质疑声,“是吗?歇这么早?” 素枝镇定答道:“小主说疲乏,便早早的歇下了。” “疲乏恐是劳累过度,胎象不稳,正好本宫带了太医,给她把把脉。” 随着吱呀一声,殿门已被打开,云羽的心瞬时提至嗓喉处,她焦灼回首,想问萧容庆打算怎么应对,可她一回头,竟不见他的人影! 哎?才刚他还在这儿,怎的眨眼间就不见踪迹?他这是藏了起来?云羽四处打量着,并未发现哪里能藏人。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步入屋内。 因着要为先帝守灵,是以妃嫔们皆着素裳,眼前这位身着珍珠白暗纹长袍的美妇人便是先帝的徐贵妃。 虽说她装扮素雅,未饰华丽首饰,只簪着白绒花,戴着南珠耳坠,但徐贵妃那微微上挑的凤目依旧难掩妩媚之态。 强掩下心慌,云羽福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娘娘请上座。” 徐贵妃行至座椅前,却并未坐下,一双眸子写满了嫌弃,“你这儿的宫人不细心啊!椅靠上还有灰尘呢!” 素枝赶忙走过去,打算整理,却被徐贵妃身边的太监挡住了去路,那太监不许她近前,徐贵妃打量着云羽,哼笑道: “舒云羽,是吧?本宫听闻你是先帝身边的大宫女,那你一定很会伺候人吧?这种小事儿,你自个儿应该就能处理。” 徐贵妃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她侍奉人,把她当宫女使唤,借此羞辱她。 云羽本没必要再做小伏低,但她一想到萧容庆很可能还在这屋里,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只能顺着徐贵妃的意,亲自上前,拿巾帕将那座椅仔仔细细的又擦拭一遍。 擦完之后,她并未发现什么灰尘,徐贵妃不过只是在找茬儿而已,饶是如此,云羽也不争辩,恭敬的请她坐下。 徐贵妃瞥她一眼,“擦得还算干净,果然是个会侍奉人的。那么多的宫女在宁心殿侍奉,都不曾得过圣宠,你却能得皇上临幸,真是好本事啊!” 听出徐贵妃话中的嘲讽之意,云羽只得解释道:“那日是先帝喝高了,意识不大清醒,这才临幸了我。” “哪一日?”徐贵妃紧盯着她,再次追问,云羽心跳加快,面上还得装作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二月初的一日,具体日子,我记不大清楚。” 云羽是想着,若她将日子说得太具体,反倒会惹人怀疑,认为她是提前编好了谎话,是以她只说了个模糊的日期。 徐贵妃凤目微凛,幽声提醒道:“先帝临幸女子,敬事房那边皆有记录,如若查不到记录,那便是你在撒谎!” 徐贵妃的话似一道鼓声,震彻着云羽的心脏! 那日先帝的确喝醉了,恰好是云羽在跟前侍奉,至于敬事房会如何记载,是按宫女侍奉皇上起居记载,还是记为临幸,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晓得敬事房是否有记录,但我所言句句属实!” 徐贵妃勾唇冷笑,“是否属实,得看档案,可不是你随口一句话就能定夺的!” 假如敬事房没有记录,难道徐贵妃便要借机发难,指控她撒谎吗?云羽暗叹不妙,她突然觉得萧容庆说得很对,她已经身处风口浪尖之上,周遭的每个人似乎都想将她给推下去! 眼瞧着她似是有些紧张,徐贵妃越发怀疑她这身孕的真伪,随即吩咐薛太医给她把脉。 又要把脉?云羽赶忙申明,“皇后娘娘已经吩咐秦太医给我请过脉。” “才刚宫女说你疲乏不适,本宫担心你胎象不稳,另请太医为你请脉,方可安心。毕竟你怀着龙嗣,万不可大意。”徐贵妃幽幽开口,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云羽却觉得来者不善,遂婉拒道: “疲乏只是困顿而已,休息一夜便好了,无需再劳烦太医。” 徐贵妃眸光一转,态度十分强势,“薛太医已到场,请个脉还不是顺手之事?你这般避讳,该不是身孕有异吧?” 不论云羽如何解释,徐贵妃都不信她,仿佛她若不配合,那便是有鬼一般。 无奈之下,云羽只得顺从地坐在一旁,伸出手腕来。 那会子在雍和宫被把脉时,她是真的很害怕,生怕被太医戳穿,后来秦太医的那番话算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月份不足,料想这位薛太医也不敢妄下定论吧? 果如云羽所料,薛太医把脉之后的说辞跟秦太医一模一样,也是说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确诊。 徐贵妃似乎对这个结果很失望,云羽暗松一口气,往后的困境,往后再说,至少今晚她躲过了徐贵妃的刁难。 云羽正暗自庆幸之际,徐贵妃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她颈间,“你颈间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什么红痕?云羽心下一惊,该不会是那会子萧容庆掐她之时留下的吧? 第5章 藏男人 云羽心下一窒,情况紧急,她已顾不得埋怨萧容庆,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蚊虫叮咬。” 说话间,云羽藏在袖中的手不断地捻着腕间的皮,再紧掐自己一把,而后伸出手来,“不只颈间,手腕上也有红痕,此处是临时收拾出来给我住的,可能被褥不太干净,我这才遭殃被叮。” 立在一旁的素枝顺势应道:“是呢!才刚小主说被叮之后痒得难受,奴婢便给小主找药膏去了。”说着素枝便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膏来。 她们主仆二人配合极佳,徐贵妃挑不出错来,但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有蚊虫,那就是被褥不干净,小祥子,你去衣柜那边瞧瞧。” 会意的小祥子立时去往衣柜那边,蓦地将其打开,把里头的被褥抱出来,仔细查看。 他接连开了三扇柜,并无任何异常。云羽不由后怕,那会子她还想让萧容庆藏在衣柜呢!得亏没藏,否则一抓一个准! 衣柜没人,小祥子仍不罢休,又去搜一旁的箱子。 云羽见状,登时心惊胆战,只因她也不晓得萧容庆到底藏至何处,他该不会藏在箱子之中吧? 她紧盯着小祥子,但见小祥子打开箱子之后,眉头紧皱,似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 云羽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抖!徐贵妃忙问,“什么状况?” 小祥子怔了一瞬才道:“有只死老鼠。” 徐贵妃正准备去查看,一听这话,她柳叶眉微蹙,以帕掩鼻,一脸嫌恶,又坐回了椅子上。 云羽心石瞬落,但她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只茫然的问了句,“娘娘这是做什么?你们究竟在找什么?” 徐贵妃义正言辞地道:“你不是说有蚊虫吗?本宫差人帮你检查一番。这些个被褥皆是旧的,盖着不舒坦,赶明儿让人给你换新的。” 云羽又岂会不懂,徐贵妃肯定是怀疑她在屋里藏了人,所以才找借口四处搜查,偏她还不能戳穿,佯装天真地感激道: “劳娘娘费心了!” “你怀了先帝的子嗣,本宫对你多几分关怀也是应该的。你且好好安胎,等过段时日,本宫再让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你的龙嗣关系着朝局,你可得小心保护,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徐贵妃这话意味深长,似提醒,又似警告,神色如常的云羽恭敬低眉,“多谢娘娘提点,谨记娘娘教诲。” 随后云羽恭送徐贵妃离开,待她走后,云羽瘫坐在帐中,浑身发软。 回想着方才的情形,她后怕不已,才沐浴过的她额前尽是冷汗,素枝又备了温水,过来为她擦洗。 自始至终,素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才刚云羽撒谎之时,素枝还拿出药膏打配合,看来殿中来过什么人,素枝一清二楚。 云羽猜测素枝应该是萧容庆的人,否则这事儿早就被拆穿了,哪能瞒到现在? 两人心知肚明,皆不询问对方的身份,擦洗过后,素枝便端着水盆告退,请她早些休息。 待素枝走后,云羽四处打量着,仍旧不见萧容庆的身影,她没敢唤他的名字,只试探着悄声问了句, “还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却不知他究竟藏到了何处?又或者说,从徐贵妃进来之时,他就已经不在屋里,离开了她的寝房?可门窗皆关闭,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来去自如的? 云羽百思不解,唯一庆幸的是,他走得及时,没有被人发现。一旦被徐贵妃发现她屋里藏了男人,不论她是否怀着身孕,都得背上一个背着先帝与人苟且的罪名! 云羽要这个孩子是为了保命,可要孩子的过程艰辛且危险,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她只是想活着而已,仅仅只是活着,怎就那么难呢? 有些人厌倦了尘世,萌生出轻生的念头,而她明明活得那么苦,却还是想苟且偷生! 因为她还有未完成的心愿,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所以哪怕再怎么艰难,她也要努力的为自己博取一丝生机! 云羽暗暗告诫自己,她每天的目标就是多活一日,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应该不算太贪心吧? 惆怅似乎并不能解决问题,走一步是一步吧!云羽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入了梦境。 因着先帝驾崩,王公大臣和后宫女眷们皆需守灵,早早的就得起身,甚至日夜轮替。 云羽有了身孕,便破例无需守灵,晨间无人唤她,她只需白日里抽空去一趟,到先帝的灵前去,先装模作样的跪下哀嚎几嗓子,而后便有人扶她起来,请她入座,劝她为龙嗣着想,节哀顺变,万莫伤身。 云羽一边作势拿巾帕抹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珠,一边轻声啜泣着,故作伤心状。约摸坐了两刻钟,便有人劝她回去休息,毕竟灵堂太嘈杂,容易惊胎。 云羽才起身,便看到了一道高挺矜贵的身影,那一袭白色丧服衬得他越发清冷。 此时此刻,先帝的灵位就在眼前,她一看到萧容庆,想起昨晚两人商议的偷龙转凤一事,她便窘迫难当,好似做了对不住先帝的事一般。 可她只是先帝的宫女,不是他的妃嫔,更不曾被先帝临幸过,她何必愧疚呢? 大抵是因为她借着先帝的名义撒了谎,所以才心中有愧吧?心虚的她不敢与萧容庆对视,只跟着众人一起,向他福身行礼。 萧容庆只顾应付那些个王公大臣,压根儿没搭理她,她便想趁机开溜。 云羽才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趔趄,失去平衡的她瞬时往后栽去! 彼时萧容庆正在和礼部的人商议丧仪,余光瞥见云羽的异样,他眸光一凛,疾步近前。 当着众人的面,为避嫌,萧容庆并未伸手去揽她入怀,他的右手牢牢拽住她的手腕,左手则用闭合的扇柄撑住她后腰。 幸得他眼疾手快,及时相救,云羽才没栽倒在地,勉强立住的她惊魂未定,花容失色,只觉手腕一阵疼痛。 恍惚间,她听到殿内众人窃窃私语,“睿王怎会对舒云羽这般关心?” “因为她怀着龙嗣呗!这若是摔一跤,那还得了?” “睿王不近女色,你瞧他都不愿用手碰她,只用扇柄相扶。” 萧容庆真的不近女色吗?那么昨夜又是谁的大掌在她腰间放肆的摩挲?云羽正胡思乱想间,皇后急匆匆的行至云羽身边,关切询问她的状况。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幸得睿王殿下及时相救,我暂无大碍。”说话间,云羽低眉一看,惊讶的发现才刚自个儿踩到的是珠子! 宫人将两颗珠子拾起,交予皇后。皇后接过一看,肃声质问,“这是谁的珠子?” 殿中众人纷纷摇首,无人站出来承认。 云羽略一深思,只觉这不是意外,“这蜜蜡珠子如此贵重,不太可能无缘无故掉在地上,应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谋害我腹中的孩子!” 第6章 萧容庆夜闯她的寝殿 萧容庆认为此事非同小可,他立时吩咐宫人,暂时不准任何人进出永佑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宫人拿着两颗珠子与在场众人的饰品作对比,戴蜜蜡的人倒是不少,有戴耳坠的,有戴项坠的,也有戴着珠串的,但这些人的珠串大小色泽与宫人手中的不一致,直至查到雯慧***时,宫人不由额头冒汗,只因他惊讶的发现, “皇后娘娘,***这蜜蜡珠串,好似与这两颗珠子大小色泽皆一致。” 皇后见状,疑惑的望向***的手腕,但见她的手串坠子似是有残缺,少了几颗珠子。 ***低眉一看,不由纳罕,“哎?我这珠串底下的流苏珠怎的断了?” 徐贵妃红唇微扁,细声细语地反噎道:“这就要问***你了,八成是你自个儿剪断,故意扔在地上,才害得云羽摔跤吧?幸得睿王相救,云羽才没有摔倒在地,否则她这身孕怕是保不住咯!你可真是用心歹毒啊!” “我谋害云羽?”***只觉徐贵妃这猜忌着实可笑,“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徐贵妃打量着云羽的腹部,“因为她怀了龙嗣呗!” ***下巴微扬,一脸不屑,“她是否怀着皇兄的孩子,与我何干?我只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子王爷,不涉及皇位之争,她这孩子若是没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何必动手?简直莫名其妙!” 云羽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似乎没必要害她吧? 皇后以帕掩唇,默不作声,低眉思忖着***的目的。 神情肃凝的萧容庆立在一旁,暗自观察着当下的局势,但见徐贵妃凤目微转,直接挑明, “因为你是太后之女!若非云羽站出来说自己有了先帝的遗腹子,只怕太后就要另立新君了吧?你身为太后之女,自然是站在太后那边,不希望云羽的孩子平安出世,所以才借着守灵人多势乱,试图谋害先帝子嗣!” “荒谬!”***恼嗤道:“母后另择新君,是为朝局着想,不希望有心之人趁机霍乱朝堂!后来得知云羽有了先帝的骨血,母后十分欣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也希望先帝后继有人,又岂会谋害云羽?” “事实摆在眼前,害得云羽滑倒的珠子的确出自你手,你再否认也洗脱不了自己的嫌疑!” 徐贵妃之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望向***的目光写满了质疑,被指点的***心下不忿,转而向皇后告状, “皇后娘娘,徐贵妃她冤枉我,我没有谋害云羽!徐贵妃故意诬陷我,指不定她才是那个真凶!” 这两人互相指认,吵得不可开交,皇后只觉头疼,遂向萧容庆请教,“九皇叔,你认为凶手是谁?” 萧容庆心道:皇后可真会做人啊!她不敢明着质疑太后,便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他,让他来唱黑脸。 这宫中之人皆生了八百个心眼子,云羽只看不言语,但见萧容庆自宫人手中接过***的珠串,他仔细观察了一番,沉吟道: “这绳子断裂处十分整齐,并非自然断裂,而是人为剪断,可见珠子不是无意掉落,应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雯慧若真有害人之心,大可单独拿几颗珠子,又何必将手串戴在身上,留人把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那人故意剪下雯慧的珠子,谋害云羽,即便探查,也是雯慧最为可疑,而那人坐收渔利!” ***还以为萧容庆会趁机落井下石,与徐贵妃一起污蔑她呢!毕竟他与太后的关系始终淡淡的,两人并非同一阵营,今日他肯为她说话,***讶然的同时又深感欣慰, “九皇叔所言极是!若我真有此心,又岂会拿自己的珠子去害她?这一查一个准,我岂不是把自个儿给卖了?此等愚蠢的招数,我不屑为之!” 徐贵妃兀自猜测道:“兴许你就是故意这么做,混淆视听,试图洗脱自己的嫌疑。” “我看你才是贼喊捉贼,故意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居心叵测!” 两人争执不下,一时间没个定论,萧容庆肃声厉斥,“先帝灵堂之上,岂容你们喧嚣吵嚷?舒云羽怀的可是先帝的龙嗣,胆敢对龙嗣下手,罪大恶极! 立即将宫人换一批,今日在殿中侍奉的宫人,皆带下去严加审问!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萧容庆一声沉呵,震慑在场众人,众人皆噤声,不敢再窃窃私语。 ***福了福身,“还请皇叔严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 说话间,她瞥了徐贵妃一眼,徐贵妃想挤兑她来着,一迎上萧容庆那肃厉的眼神,她终是有所顾忌,没再多言,默默侧首,望向立在不远处的端王。 端王与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他神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 侍卫首领一声令下,宫人们陆续离开永佑殿,很快便有新的宫人进来当值。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皇后跪在先帝灵前,双手合十,惊魂未定,“还好有惊无险,先帝您在天有灵,定要保佑云羽腹中的龙嗣平安降生,保佑大启国运昌隆!” 旁人一提及龙嗣,云羽便心虚至极,她悄悄抬眼,望向萧容庆,但见他肃立在一侧,双手闲散的搭垂着,左手轻轻摩挲着右手食指上戴的那枚金掐丝戒子,戒指上头嵌着几颗紫牙乌,晃动间泛着静谧的辉光。 他并未与她对视,似是对皇后的话无动于衷。 也是,他既然敢做这种偷龙转凤之事,又怎会心怀愧疚呢?执掌大局之人,往往都心肠冷硬,唯有心狠,方能快速的做出最有利的决断! 云羽的心态就没那么好,一到先帝的灵位之前,她便会生出愧疚,她双手合十,在心里对先帝默默念叨着: 我只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撒了谎,也算是暂时稳住了江山,但愿先帝您能谅解我的苦衷,千万不要找我索命! 她这手腕才举起一小会儿,便觉疼痛难忍,不由轻嘶出声。 眼瞧着云羽紧捏着手腕,似是有些不舒坦,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行至她身畔, “大抵是方才皇叔救你之时,拉拽你手腕太过用力,才不小心伤着了你,你先回撷芳殿,本宫请太医为你医治。” 为保云羽的安全,皇后派人送云羽回了撷芳殿,秦太医过来检查了她的伤势,说是伤了筋, “原本无甚大碍,贴些膏药即可,可您现在怀着龙嗣,微臣不敢轻易为您开药,只因那些药大都有活血化瘀的效用,极易伤着胎儿,是以小主暂时不能用药,只能先冷敷,两日之后再改为热敷。” “有劳太医了。”云羽吩咐素枝给秦太医拿赏银,送走秦太医后,素枝并未耽搁,即刻去找冰块。 因着是初春,尚未到发冰的季节,原本很难要到冰块,但因云羽怀了身孕,皇后格外重视,便破例下令,让人去取冰。 素枝用纱布将冰块包起来,而后为她冷敷,只是冰敷见效慢,这手腕稍稍一动便有些疼痛,云羽只能躺着歇一歇。 用晚膳时,素枝只道殿外多了几个侍卫。 云羽奇道:“是谁安排的?” “奴婢问过了,但他们不搭理奴婢,只说是来保护小主安全的。” 保护她?还是监视她?这可就说不准了,这皇宫本就是个牢笼,这会子撷芳殿外又上了一道锁,不过这样也好,徐贵妃应该无法再擅闯撷芳殿了吧? 云羽以为有了侍卫,她在晚间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谁曾想,半夜渴醒的她起身下帐去倒水,正在喝水的她余光瞥见帐中似乎多了个人影! 昏黄的烛火下,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她冷汗直冒,困意瞬时消散! 待看清来人的相貌之后,云羽拍了拍心口,压低了声嘀咕道:“殿下怎的总是神出鬼没?吓煞人也!” 第7章 取悦男人的本事 萧容庆屈膝倚在帐边,轻嗤道:“想必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得好似他光明磊落似的,“殿下不也一样吗?” 萧容庆墨瞳一紧,那深如幽潭的双眼似有波澜划过,声音也变得寒凉,“本王不亏心!本王不欠任何人!” 他这话指的是什么,云羽不懂,也不敢问,眼下她最担心的是殿外的状况,“撷芳殿外有侍卫把守,殿下您是如何进来的?” 略一深思,云羽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难道那些侍卫是殿下安排的?” 萧容庆也不明言,他以手支额,好整以暇的斜躺在帐中,声音一派慵懒,似乎丝毫不担心外头的侍卫, “给你个机会,猜一猜侍卫的主人是谁。” 云羽本以为是萧容庆安排的,但她仔细一想,又觉不对劲, “如若是您安排的侍卫,皇后娘娘怎会放心呢?她可能会怀疑你我有勾结,毕竟您是王爷,您的侍卫不该放在后宫。侍卫若能光明正大的守在撷芳殿,那他们便该是皇后的人。” “倒还不算太蠢。”萧容庆不喜欢跟蠢人打交道,好在她长了脑子。 “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云羽试探着问了句,想趁机为自己谋些好处。 迎上她那期待的眼神,萧容庆沉吟片刻才道:“奖你一个孩子。” 萧容庆长眸微眯,两道炽烈的目光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 察觉到他的暗示,坐在帐边的云羽下意识往后挒去,慌乱的她浑忘了右手腕还有伤,直接将其杵在帐中,稍一用力,便疼痛至极,她不由哀呼出声,赶忙收起右手,失了平衡的她整个人瞬时向帐中栽去! 帐中佳人黛眉微蹙,一副楚楚惹人怜的模样,萧容庆唇角微勾,“这就主动躺下了?还算识趣。” 云羽正待解释,却见萧容庆如山般倾倒而来,直接覆于她上方,那双泛着幽光的墨瞳紧锁于她,打量的眼神带着煞气,仿佛随时会将她撕吆! 他那骨节分明的长指缓缓抬起,细细的描摹着云羽衣领边缘绣着的芍药。 锁骨线因她渐沉的呼吸而格外明显,芍药虽美,却挡住了明媚的春景,萧容庆嫌这衣裳碍眼,长指微勾,打算将其扯开。 出于女子本能的羞涩,云羽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突如其来的钳制痛得云羽蹙眉低呼, “殿下,我受了伤,手腕疼得厉害,今晚可否容我歇一歇,待养好了伤再说?” 云羽懦声与他商议着,萧容庆不以为然,“出力的是本王,你只管躺着便是。” 他的话不禁令云羽联想到某些不可说的画面,她耳朵瞬红,“可这手腕稍稍一动便很痛,我虽不需出什么力,但我怕自个儿疼得忍不住低呼出声来,万一被殿外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她的手腕受伤一事,萧容庆是知道的,但他并无一丝怜惜,面上只余不耐, “疼就忍着!一点儿小伤便这般矫情,推三阻四!昨晚被徐贵妃打断,今日你又找借口,留给你的时日不多了,一个月之后,若还诊断不出身孕,那你这颗棋子便废了,本王不会再留你,那些个王公大臣便会送你去见阎王!” 萧容庆声音不大,但语气格外肃厉,冷声警告过后,他当即直起身子,理了理凌乱的外裳,打算离开。 云羽见状,赶忙坐起身来,仓惶拉住他的手腕。谁让她有求于他,那就只能咽下委屈,向他低头, “殿下,我不想见阎王,我不啰嗦了,您……您继续吧!” 萧容庆本就忙了一整日,处理各种国事,应对那些个居心叵测的王公大臣,晚上还要抽空过来解决这个麻烦,她却在这儿磨叽半晌,萧容庆的耐心已然被她耗尽,冷嗤道: “没兴致!” 理亏的云羽扇睫轻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要怎样,您才有兴致?” 萧容庆缓缓转首,睨她一眼,“那就要看你取悦男人的本事了!” 云羽努力思索着,大脑一片空白,“我……我不会啊!” 她的一双鹿眼明亮照人,左眼角的泪痣衬得她无辜又纯真。 萧容庆懒得与她废话,他径直起身,云羽见状,登时慌了神,再次拽住他,“哎---我也可以会!殿下请稍候片刻。” 她先将人稳住,而后提裙下帐,从妆台的小抽屉里找到钥匙,行至角落的箱子边,右手不敢乱动的她艰难的用左手打开那把锁,而后翻箱倒柜,找出一样东西。 倚坐在帐边的萧容庆峰眉紧皱,冷眼看她一通忙活,而后抱着一本书又悄摸摸的回到了帐中。 云羽歉笑道:“殿下再稍候会子,且容我仔细一观。” 她就这般坐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打开了压在箱底的避火图。 萧容庆的眉心皱得更深了,“现学?” 云羽点头如捣蒜,“不会就得学嘛!殿下放心,我倒也不至于太笨,应该很快就能学到要领。” 接下来她便捧着避火图,全神贯注的观看着,看着看着,她不由蹙起了小山眉,“这文字也太少了些,怎的都是图画?我还得自个儿领悟。” 所谓避火图,最惹眼的便是那些画,“没有图画,单看文字,你能想象得出来?” 云羽仔细一想,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这些图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她一边看,一边评判,脸不红心不跳,似乎看得津津有味,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当着本王的面儿看这些,你也不害羞?” 按理来说她是该害羞的,可方才萧容庆将她好一顿训责,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很艰难,惶惶不安,哪里还顾得其他? “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羞什么呀?不是殿下说的,让我不要矫情嘛!” 他一恼便要走,偏偏云羽还有求于他,不敢惹他,只能顺从他的意思,想法子取悦他。 没有经验,她就只能从书里学咯! 认真看了好一会子,她感觉似乎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难,于是她合上了书册,闭上眼仔细回想着方才所学到的招数。 看她认真刻苦的模样,萧容庆声调稍缓,“学到了什么?” 云羽干咳了一声,颊染飞霞,“这种事怎么形容得出来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就学以致用,让本王看看你的悟性。”斜倚在帐边的萧容庆衣冠楚楚,他的下巴微微上扬,审视的眼神噙带着上位者的倨傲。 看书的时候还好,真到了实践之际,面对萧容庆那张冷俊的容颜时,云羽的脸颊便不自觉的开始发烫。 第8章 云羽主动讨好萧容庆 先前云羽对他十分惧怕,一直垂着眸子没敢细看,此刻两人离得那么近,她被迫与他对视,这才发现萧容庆眉骨高润,密长的双睫往往会给人深情之感,可他的眼睛却深邃幽漠,泛着冷辉。 面对他那冰冷的神态,云羽心下微怯,迟迟不敢靠近,她总觉得女子太过主动,似乎有些难为情。 萧容庆等得不耐,“不是说不矫情吗?你又在迟疑什么?” 云羽暗暗告诫自己,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得一个孩子保命而已,至于那些世俗礼教,没必要去顾忌,毕竟命比尊严更重要。 不就是主动一点儿嘛!这么简单的小事,她应该能做得到。 云羽给自个儿鼓劲儿打气,而后迫使自己再次靠近他。 一迎上他那墨亮的眸子,云羽便下意识闪躲,没勇气与他对视,她红唇微启,轻声细语的与他商议,“殿下可否闭上眼睛?” 她一再打断,萧容庆不禁怀疑她又在找托辞,“不愿意就直说,本王不喜欢强求!” 眼瞧着他又要走,情急之下,云羽只好抬起左手,按住他的肩, “殿下且慢,并非我不愿,但这种事注重气氛,您这般睁着眼,又双眼无情,冷漠的盯着我,我感觉自己像做贼一般,劳您闭上双眼,或许我能稍稍胆大一些。” 她一脸诚恳的与他商量,可在萧容庆看来,她的这个要求很怪异,她该不会是想趁机对他下杀手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使出什么花招来!最终萧容庆还是阖上了眸子,但与此同时,他藏于大袖间的手中已然握住了匕首! 只要她敢有异动,他就当场了结了她! 萧容庆防备深甚,暗自感受着她的举动,他以为云羽想暗杀,已然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可下一瞬,他的脸颊突然传来一片温热。 他警惕睁眼,就见云羽的唇落在他面上,此刻的她闭上了眸子,如扇般的羽睫密长卷翘,铺陈在她的卧蚕之上,衬得她恬静乖巧。 吻落片刻,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眸子,这才发现萧容庆居然已经睁开了眼,她满怀期待的问了句, “如何?殿下可有感觉?” 萧容庆容色淡淡,“毫无感觉。” 居然没感觉?云羽顿感挫败,“不应该啊!书上的确是这么写的,要不再换一招?” 可下一招是什么呢?才刚她还默默背诵着,眨个眼,一紧张就给忘了。云羽只好迈过脸去,再悄悄的偷看一眼。 确认之后,她又准备继续。 此时的萧容庆依旧在盯着她,看似放松,实则满是防备。 她若再说让他闭眼,指不定他又要恼了,于是云羽不再与他废话,直接抬起左手,捂住了他的双眼,而后迅速俯身靠近他耳畔! 她这举止太过突然,萧容庆还以为她要偷袭,他已然自袖中拔出匕首,随时准备解决她,孰料下一瞬,轻微的疼痛感竟毫无征兆的从他耳珠边传来! 萧容庆立时拨开她的左手,一脸严肃,“这是做什么?” 这和她预想中的结果完全不一样,他并没有很享受的样子,云羽怯怯回身,窘声道:“实践书中第二招,吆耳朵。” “谁教你用牙吆?” 迎上他那嫌弃的眼神,云羽越发茫然,“那不然呢?该怎么吆耳朵?” 萧容庆沉叹了一声,不耐纠正,“用舌。” 云羽很努力的想象了一下,实在想象不出来,“小舌那么柔软,怎么吆耳朵?殿下您会吗?要不您受累教教我?” 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吗?该不会是在故意装单纯吧?萧容庆不耐低嗤,“愚钝至极!看了半晌的书,还得本王亲自来教!” 云羽还以为他要为她讲解要领,孰料他二话不说,径直欺近她。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青松香,他尚未开始示范,她已然感受到他的气息,那温热的气息明明只是洒在她耳畔,可她却觉得整个心田都酥酥麻麻的。 她不禁在想,才刚她靠近他耳边时,萧容庆会有这种感觉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萧容庆蓦地噙住她的耳朵,探出舌尖,以舌为笔,细细的描摹着她那小巧的耳。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吆耳朵吗?那陌生的濡湿感令她心间微颤,下意识的歪起了脑袋,想要逃离,可他却牢牢锁住她! 他的呼吸声明明很轻,却因为近在耳畔,极易被放大,听起来竟让人有种羞耻之感。 周遭气息渐沉,低哑冗缓,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他的声音,还是她自己的。 难捱的她下意识抬手去抓扯他的衣襟,然而手腕才转动了一下,她便轻呼出声。 萧容庆松开了她,在她耳间哑声低语,“叫那么大声,给谁听?” “碰到手腕了。”云羽紧捂着自个儿的手腕,忍痛默默离他远一些,生怕再被误伤。 “矫情!一点儿小伤就喊痛,当初本王在沙场上,受过无数的伤,比你这严重得多,骨折时都没喊一声!” 他的声音难掩嫌弃,云羽本就疼痛难忍,还要承受他的奚落,心里越发委屈,却又不敢抱怨什么,只违心地恭维道: “殿下英武坚毅,百折不挠,我只是个小女子,哪里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她虽说着恭维之词,可那张小嘴撇得再明显不过,萧容庆懒得与她计较,直接拉起她的右手,在她手腕间按捏着。 本就疼痛的手腕被他这么一按,痛感越发强烈,云羽眼眶瞬红,他攥得太紧,她不敢挣扎,生怕又伤到手腕,只得忍痛询问, “我哪句话又得罪了殿下?殿下要这般惩罚我?” “你腕间的伤不能贴膏药,冰敷见效太慢,那就只能按捏。” 原来他只是在给她疗伤,不是在惩罚她?可这法子也太折磨人了吧?“殿下可否轻一些,您按得好痛!” “太轻不起效,本王可不做无用功!本王肯给你一个宫女按捏,已是开了天恩,你还嫌东嫌西?” “我哪敢嫌弃殿下?只是您的手劲儿实在是太大了些。” 她轻哼出声,明明只是因为疼痛而低呼,可这样软糯的声音听在萧容庆耳中,竟莫名的娇媚,引人遐思,他突然觉得,她方才的笨拙或许只是一种伪装, “你倒是很会勾引男人!” 这话来得莫名,云羽羞愤难当,“我做什么了?怎么就勾男人了?” 云羽心下不悦的质问,萧容庆却不搭理她。 许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原因,他的手指有些糙粝,不似寻常宗室那般细嫩,且他面容冷凝,不懂怜香惜玉,他的拇指对着她的手腕,毫不客气的按压,每按一个穴道,她都疼得掉泪,然而他始终不肯放缓力道,她只能噙着泪,忍痛强撑着。 按了将近一刻钟,萧容庆这才停手,云羽尝试着轻轻晃了晃手腕,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手腕的伤似乎轻缓了许多,才刚稍稍一动就很疼,这会子竟能晃动一下,只要不是太过剧烈,似乎还能承受。 如此看来,才刚的疼痛没白捱,那会子她还嫌他下手太重,这会子反倒得感激他, “多谢殿下为我疗伤。” 萧容庆下帐净了净手,漫不经心地道:“本王只是嫌你哀呼的声音太吵,扫兴!” “……”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可能只是出于好心才帮她,但凡他出手,必定是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 净罢手,细细擦干净之后,他又回到帐边,撩袍而坐,气定神闲的打量着她,“本王已经言传身教,到了该你交功课的时候。” 不是吧?已然被打断了两回,他居然还没忘记那件事? 云羽想拒绝来着,却又怕他无端发火,只得顺从地挪至他身畔,僵直的凑过去。 因着萧容庆太过高大,即便是坐着,他也比她高出一大截,是以她只能仰着下巴,才能勉强碰到他的耳。 方才她倒是感受了一番,可真让她主动尝试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令她无所适从。 萧容庆轻“嗯”了一声,声音明显夹杂着一丝不满。 云羽不敢再迟疑,她将心一横,探出了小舍,笨拙的学着他方才对她所做的那些事,照葫芦画瓢。 第9章 她不能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的舍是那么的温软,但却明显生涩,左一下右一下,飘忽不定,完全不熟稔,仿佛将人吊在那儿,不上不下,无法沉浸期间,异常难捱。 萧容庆呼吸渐乱,他无法再容忍她这根羽毛在他这儿莽撞撩拨,没了耐心的他直接一翻转,将她覆于下方, “从未见过如此蠢笨之人!教了半晌还不会,要你何用?” “我已经很认真努力的去学了,学得不好吗?”云羽眨着一双星眸,委屈巴巴地望向他。 此刻的她鬓发微乱,耳根子已经红透了,让她主动,本就是一件很为难的事,她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竟又被他嫌弃,她只觉越发难堪, “抱歉啊!是我太笨了,殿下再给我个机会,我再努力试一试。” “等你尝试,天就该亮了!”今晚他已经在此耽搁太久,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 怀中揽软玉,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但萧容庆对舒云羽没有感情,自然也就没那个耐心与她柔情蜜意。 他的目的很明确,只是给她一个孩子而已,是以那些多余的细节,能省则省,至于方才为何要让她取悦他,无非是嫌她不听话,违背他的指令,所以他才会用那种方式去驯服她。 他要让舒云羽明白,她只是他的棋子,听他的指令行事即可,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云羽尚未放松下来,就已经被他给冲开了围栏,他就这般强势的攻城略池,闯至她的城门,占有她的领地!与方才的手腕之痛相比,此时的疼痛才是更难忍受的。 可萧容庆那人太过冷漠,对她毫无耐心,但凡说一句疼,萧容庆又该说她矫情了,于是云羽咬牙强忍着,实在承受不住他的强悍时,便反手挡住唇,不让自个儿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 饶是她刻意忍耐,萧容庆依旧能听到细碎凌乱的气息自她唇齿间溢出,他故意拿开她的手,不许她遮挡, “难受就出声,无需强忍。”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云羽美眸微嗔,低声提醒道: “外头有侍卫,我哪敢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被人听到会惹麻烦的!” 萧容庆无所畏惧,“殿外有本王的人守着。” “那也不能让人听到,羞煞人也!”云羽侧开眸子,不敢再与他对视,萧容庆没再言语,他薄唇紧抿,在这花田之间默默耕耘着。 起初他只是带着目的亲近她,但当感受到她的密实与娇柔时,萧容庆不自觉的呼吸渐沉,望向她的眼底沾染着一丝清醒的浴念。 胆怯的她不敢发出声音,然而痛楚难忍,她只能默默落泪。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并未惹他怜惜,在萧容庆看来,是她自主提出要偷龙转凤,要借一个孩子,那么今晚的这些痛苦皆是她应该承受的! 恍惚间,云羽只觉自个儿登山攀云,临川踏浪,痛苦又夹杂着奇异的感觉随之而来,每当她以为快要结束之时,他竟还在继续。 力竭的她不晓得他是何时结束的,云羽只记得自己被折腾得快要散架,累得翻了个身便睡着了,浑不知时辰。 至于萧容庆是何时离开的,她浑然不觉,待她醒来时,天已大亮,旭光洒在窗前,帐中只有她一人,再无他的踪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云羽稍稍一动,便觉疲累至极,酸疼的感觉提醒着她,昨夜他的确来过。 帐中一片凌乱,云羽本想自个儿整理一番,但她将将穿上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素枝就已经端着热水进来了。 旁人看到这情形,可能会胡猜乱想,素枝却不多问,只默默的为她整理着,将那染了一片红的铺单收了起来,而后又侍奉她洗漱。 云羽暗自思量着,要么素枝是个明哲保身的,不敢将此事闹大,怕被连累。要么素枝也是睿王的棋子,那她自然要替睿王打掩护。 但这只是云羽的猜测,在没有实证之前,她不能随意询问,以免打草惊蛇。 更衣过后,坐在妆台前梳妆时,看着镜中的自己,再回想起昨晚的那些荒唐事,云羽恍置梦中。 她是先帝的宫女,还声称自己怀了先帝的孩子,却又与先帝的九皇叔苟且,她的头一回就这般仓惶离奇的奉了出去,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云羽只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卑劣。 可若她不这么做,就会被拉去殉葬,或者被人拆穿谎言,拉去杖毙!若与睿王偷龙转凤,一旦被人发现,她可能会死得更惨! 不管哪条路,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前方一片黑暗,云羽也不晓得哪条路是对的,她只能豁出去,放下脸面搏一把!偷龙转凤,暂时能保命,但究竟能保多久?谁也说不准。 能多活一日,便算是赚了吧?她已身处悬崖,再无退路,只能蒙着眼继续走下去! 洗漱完毕,用罢朝食后,云羽去往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一众妃嫔看到云羽过来,纷纷向她恭贺,“云羽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怀上了龙嗣,延续了先帝这一脉,真可谓是咱们大启朝的功臣!” 她这哪里是福气?分明是霉运!但凡她不在殉葬名册之上,她都不会选这条独木桥,心下悲苦的云羽勉笑应道: “我只是侥幸而已,既然怀上了,我自当好好保护这个孩子,保护先帝的血脉。” 坐在一旁的徐贵妃凤目微瞥,“太医说的是疑似有孕,尚未确诊呢!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万一到时候太医又说你没有身孕,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莹嫔附和道:“贵妃娘娘说得是,但凡云羽没有身孕,到时候还是得给先帝殉葬!” 这便是云羽最担忧的,她也怕自己的秘密被拆穿之后,要么被那些王公大臣杀死,要么又被拉去殉葬,所以她才胆大妄为的选择偷龙转凤,只是不晓得这一招能不能凑效,她能否顺利怀上? 纵使她心虚,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儿,云羽必须装作一副十分笃定的模样, “恐怕要让徐贵妃和莹嫔娘娘失望了,我的月事迟了那么久,想来是已经怀上了。” “也有可能是月事不调,”徐贵妃瞄了坐在凤椅上的皇后一眼,哼笑道:“皇后娘娘您也别对云羽抱太大的希望,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后以指扶额,故作失望的哀叹,“先帝在位时,徐贵妃你深得圣宠,当初本宫可是对你抱很大的希望,盼着你能为先帝开枝散叶,只可惜,你得宠多年,始终没能怀上一子半女。” 被揶揄的徐贵妃面上无光,心里想的却是,她才不屑给先帝生孩子呢! 不甘被奚落的徐贵妃据理力争,“又不止我一个人怀不上,咱们后宫的姐妹都没什么动静,先前就有传言说先帝有隐疾,咱们都不曾有喜讯传来,唯独舒云羽有了身孕,着实蹊跷!” 此言一出,一众妃嫔面面相觑,看向云羽的目光夹杂着一丝异样。 云羽被她们盯得很不自在,但她依旧挺直脊背,“贵妃娘娘慎言!您可是先帝的妃嫔,理应向着先帝,怎可听信流言?” “本宫自是向着先帝,可皇室血脉关系重大,绝不能马虎,理当追根究底!” 徐贵妃咄咄逼人,云羽正在思量着该如何反驳,忽闻殿外传来一声沉呵, “放肆!先帝尸骨未寒,徐贵妃你胆敢在此胡乱猜忌,诋毁先帝的声誉,该当何罪?” 这肃沉的声音好生熟悉,云羽随着众人一同循声望去。 随着坚实的脚步声响起,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道威昂挺拔,浑身散发着肃冷之气的身影! 第10章 想起他欺凌她的画面 那赭色衣袍虽黯淡,却无法掩盖萧容庆的英姿,他步伐从容,行走间袍摆微荡,脚步沉稳落定,大袖一挥,气定神闲的向皇后请安。 云羽则依照规矩,与其他妃嫔一起,面向萧容庆,福身请安。一靠近这个男人,想起昨夜他将她按在榻上肆意欺凌的凶悍模样,她说话的声音便不自觉的发颤。 萧容庆面色冷凝,淡淡的掠了她一眼,而后便收回了目光,仿佛昨夜那些荒唐之事并未发生过。 他不搭理她最好,省得旁人看到起疑。 见过礼之后,萧容庆转身面向徐贵妃,声肃神戾, “先帝走得突然,朝堂上一片混乱,那些个狼子野心的人蠢蠢欲动,如若舒云羽怀了先帝的血脉,能继承皇位,那么你们便可继续待在宫中,安享晚年,倘若她没有身孕,一旦从宗室中择新君登基,你们的处境便会很尴尬,甚至有可能会被赶出宫去! 身为先帝妃嫔,理应盼着舒云羽的龙嗣平安康健,徐贵妃你却说些不吉利的话,诅咒云羽怀不上,置其他妃嫔的安危于不顾,究竟是何居心?” 迎上萧容庆那质问的眼神,徐贵妃心下一滞,兀自辩解道:“我当然希望先帝后继有人,只是舒云羽这身孕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太医都说了,脉象不明显,总不能她说什么,我们便信以为真吧?万一她撒谎呢?” “太医还说了,一个月之后方能确认是否有孕,你连这一个月都等不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给舒云羽定罪?莫非……”说到此处,萧容庆眸光一凛,声调渐沉, “你希望有新帝登基?” “怎么可能?”徐贵妃扬着下巴否认得十分干脆,“我是先帝的妃子,从始至终都站在先帝这边!”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那就闭嘴!你若再敢妖言惑众,本王就治你个霍乱朝局之罪!” 明明萧容庆是在呵责徐贵妃,立在一旁的云羽却心肝直颤,心道他果然对谁都很凶狠,她选择与他偷龙转凤,还真是在地狱里头求生路啊! 徐贵妃一向受宠,她何曾被人这样指责过?偏偏此人是先帝的皇叔,又是摄政王,手握大权,且他御下极严,不讲情面,一旦惹恼了他,指不定他真敢处罚她。 思及此,徐贵妃终是不敢再反驳,她红唇微扁,不情不愿地道了句,“谨遵皇叔教诲。” 徐贵妃仗着自家兄长手握兵权,对皇后一向不敬,皇后碍于大局,一直在忍气吞声,今日亲眼目睹睿王教训徐贵妃的场景,皇后这心里自是痛快! “皇叔为大局着想,才对后宫管控严格,你们合该以此为戒,莫要听信流言,各宫主子皆管好自家宫人,谁若再敢传闲话,本宫就唯你们这些主子是问! 本宫已将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们可别说宫人嚼舌根,与你们无关,治下不严,亦有罪责!” 云羽心道:皇后这是借着萧容庆的威严,敲山震虎呢!才刚萧容庆未到场时,徐贵妃那般嚣张,皇后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这会子倒是立起威来了。 有萧容庆在场,就连跋扈的徐贵妃也不敢反驳,皇后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现如今云羽的身份很尴尬,她还不算是先帝的妃嫔,遂起身向皇后请辞,“想必睿王殿下是有要事与娘娘商议,我先行告退。” 然而皇后却道:“你也不是外人,无需避讳,留下旁听即可。” 皇后发了话,云羽不敢拒绝,只得被迫留下。云羽莲步轻挪,胆战心惊的坐在一旁,但听皇后悲愤控诉, “先帝驾崩,万民同悲,可是国之根基不能动摇,该有的礼仪也不能少。按理说,后宫女子的身份也该更改,本宫理该升为太后,太后也该改为太皇太后,此乃自古以来的礼节,可礼部那边居然迟迟不肯拟定新的位分,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关于此事,萧容庆亦有耳闻,“此等大事,礼部尚书不敢擅作主张,想必他背后有人在捣鬼。” “他背后之人?”皇后略一思量,已然了悟,“礼部尚书是端王妃的亲舅舅,难不成……这是端王的意思? 萧容庆的墨瞳闪着幽亮的光,他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徐贵妃身上,对视的一瞬间,徐贵妃眸光闪烁,迅速移开了视线,红唇紧抿的她反复的扯着巾帕,默不作声,但听萧容庆道: “先帝赫然驾崩,那几位心怀鬼胎,他们出手拦阻,不愿给皇后等人改位分,大抵便是怀着私心,想推翻先帝这一脉,自立江山!” 皇后闻言,长目一凛,怒拍凤椅,“先帝还留下了一丝血脉,他的骨肉还在,那些人居然敢妄图推翻正统,简直大逆不道!” 云羽不由坐直了脊背,她的一句假话令皇后还抱着一丝希望,她不仅在想,倘若有朝一日,皇后知道她的腹中并没有孩子,会不会气得一刀砍了她的脑袋? 可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大盛朝制定了这惨无人道的殉葬制度?上位者不管她们这些弱女子的死活,那她为了保命撒个谎也无可厚非吧?只是不知这个谎言能撑到何时。 控诉过罢,皇后又以帕掩面,轻声啜泣着,“先帝去得太突然,留下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女眷,被那些王公大臣欺凌。九皇叔,您是皇考最疼爱的弟弟,也是先帝最敬仰的皇叔,如今他的母亲和女人受人欺凌,你可得为先帝做主,得帮他保住这大启江山啊!” 其他王爷多多少少都有异心,也就睿王一心扶持先帝。先帝驾崩那日,朝野上下乱成一片,那些个王爷们都试图搅乱这池浑水,最后还是睿王出面,才镇住了剑拔弩张的朝局! 眼下皇后只能暂且倚仗睿王,试图借着兄弟情和叔侄情来说服睿王,帮助她渡过难关。 萧容庆当然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皇室哪来什么亲情可言?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便暂时可以成为一路人。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合该**协力,维护大启江山的稳固,礼部之事,我会尽快处理,还请皇后稍安勿躁,静待消息。” 有他这句话,皇后也就放心了。睿王年纪虽轻,不过二十六岁而已,但他辈分高,且还有军功在身,他若肯出面,相信礼部的麻烦便可解决。 道罢此事,萧容庆向皇后请辞,转身之际,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云羽身上。 云羽正在听他们说话,骤然迎上萧容庆那审视的目光,她心跳渐疾。 他应该不是没分寸的人,为何当众打量她?他就不怕旁人胡思乱想吗? 眼瞧着萧容庆一步步的走向她,云羽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喉处,手心不自觉的冒起了冷汗! 皇后见状亦觉怪异,按理来说,萧容庆和云羽应该不认识才对,他突然走向她,是为何故? 第11章 她与萧容庆的荒唐事 众人皆注视着萧容庆,但见萧容庆行至云羽面前停了下来,负手而立,就这般堂而皇之的直视于她。 对视的一瞬间,云羽那瓷白的面颊渐烫,忆起昨夜在帐中与他覆雨翻云的场面,她便无地自容,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睿王冷声警示道:“舒云羽,你怀着先帝的孩子,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保护好龙胎便是你的第一要任,龙胎就是你的护身符,一旦龙胎出了什么岔子,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个道理,云羽比谁都清楚,根本就不需要睿王来提醒,他为何当众说起此事?是在警告她,不要在皇后跟前提及昨夜之事吗? 她已经被他拉上了贼船,哪敢跟人提及那些荒唐事? 窘迫的她不敢埋怨,只得恭敬福身,“谨记睿王殿下教诲,我定会竭尽全力保住龙胎。” 萧容庆冷着一张脸撂下这句话,而后便拂袖离去。 看来他只是在为龙胎着想而已,并不是对舒云羽本人有什么兴致,皇后也就暂时安了心,而后又对云羽道: “如今你怀了先帝的孩子,让你做宫女太委屈你了,本宫本想给你一个妃嫔的名分,怎奈礼部那边有异常,你且先等一等,等着睿王解决了礼部的麻烦,再给你定位分。” 云羽这身孕本就是假的,而且她还跟萧容庆不清不楚,哪能做什么先帝的妃嫔?再者说,先帝驾崩,朝局混乱,宫中并不安全,她只想先保住命,再趁机逃出宫去,并不想要什么位分,困死宫中。 “多谢皇后娘娘筹谋,位分之事,我并不介意,娘娘您先忙正事,此等小事,容后再议。” 拜别皇后,云羽便离开了凤仪宫,心情烦躁的她暂时不想回撷芳殿,便拐弯去了御花园散心,两名侍卫默默跟在后方。 守护的同时,这些人也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吧? 凡事有利有弊,云羽没得选择,只能任由他们跟着。 近几日的皇宫气氛压抑,到处张挂着灵幡,白幡不断的在风中翻飞,在这阴霾的天幕下,似地狱的勾魂使者,时不时有哭声穿过一道道宫墙,听起来沉闷且渗人。 去往御花园的路上,偶有宫人路过,他们每个人的面容看起来都沉郁哀肃,步伐轻盈匆急的像是提线木偶,有躯无魂。 先帝驾崩,万民同悲,可这场隆重的丧仪背后,又有多少人悄无声息的被抹去? 这滚滚红尘之中,她们甚至连姓名都不曾留存,只存在于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中,留下一个殉葬者的名号。 那些人轻描淡写的感慨几句之后,又各自忙碌着,事不关己,谁又会真正在乎那些殉葬者的命运呢?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由来已久的古制,本该如此,无人敢反对,即便明知不公,也只能默许。 从前云羽也觉得殉葬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毕竟先帝还那么年轻,等到先帝寿终正寝,她早就离宫了,不至于被牵连,孰料先帝骤然驾崩,当云羽被列入殉葬者名册之后,她才切身体会到那种命如蝼蚁,被人忽视的感觉是多么的悲凉无助! 她想活,且不只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更希望其他的殉葬者也能活下来,甚至希望这制度能就此废除,然而上位者只顾自己的利益和体面,又岂会顾念蝼蚁的处境? 云羽也觉得自己是在异想天开,她自己都命悬一线,假孕的谎言随时有可能被拆穿,她居然还在这儿抨击殉葬制度,当真是不自量力! 不知不觉间,云羽已然行至水榭边,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闻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云羽?” 云羽停步回首,循声望去,只见绿芽新发的柳树下立着一位身着栗棕竹影暗纹长袍的男子,那男子头戴银冠,模样清俊,气息内敛,眉宇间隐着一丝浅淡的阴郁,正是先帝的弟弟,安王萧淮南无疑。 认出他的身份后,云羽近前福身,“参见安王殿下。” 萧淮南虚扶了一把,“听说你有了身孕,往后这些个虚礼便免了。” 随后萧淮南吩咐云羽身后的侍卫先退下,看样子,他是有话要跟她说。 然而那两名侍卫互看了一眼,却并未动弹,“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保护舒小主的安全,还请殿下见谅。” “我在侍奉先帝之前,曾在安王殿下宫中做宫女,殿下是我的旧主,他不会伤害我,你们先到假山那边等着吧!” 云羽发了话,这两名侍卫犹豫片刻,而后才离开。 萧淮南见状,眉心微收,他们会听云羽之令,却无视他的命令,果不其然,他这个王爷只是空有其名,朝堂之中没有他的地位,宫中的这些宫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瞧着萧淮南薄唇紧抿,眼神幽黯,云羽担心他可能会多想,遂主动解释道: “那天晚上徐贵妃擅闯我的寝宫,那日在永佑殿,我又险些摔倒,皇后娘娘顾及孩子,担心我再出意外,所以才差人跟着。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怕担责而已,殿下万莫怪罪。” 萧淮南勉笑以应,“无妨,他们尽职尽责也是好事,你的安危才能得到保障。” 平静的水面偶有燕子掠过,萧淮南望向云羽,眼中隐忧,“最近变故横生,真是难为你了!我本打算向太后请示,将你调回我宫中,如此一来,你便不必再殉葬,却没想到,你居然怀了先帝的子嗣……” 乍闻此言,云羽满目震惊,萧淮南竟然计划着将她调走?“殿下怎的不早说?” 但凡他早一些说出来,她有了后路,也就不会撒下这弥天大谎! 第12章 多学一些取悦萧容庆的招数 “先帝驾崩太过突然,朝野上下一片混乱,那几日我一直在忙着处理相关事宜,身边皆是王公大臣,彻夜不眠,实在不得空见你,待我打算抽空找你之时,却听说了你怀了龙嗣之事……”提及此事,萧淮南的面上难掩惋惜, “一旦你有了龙嗣,我便不能再将你调回来了。” 事出突然,那时云羽得知自己被列入殉葬名册,她六神无主,也曾想过去找萧淮南求助。可自从她被调到先帝身边,过后再在宫中遇见萧淮南,她向他行礼,与他说话,他都容色淡淡,不怎么搭理她。 萧淮南此人的性子是有些古怪,当初她被派到他宫中侍奉时,他便很少说话,时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侍奉了大半年,他才逐渐愿意与她说话,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但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她就又被调走了。 自那之后,萧淮南对她又变得冷淡起来,她便想着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宫女,依照他那淡漠的性子,大约不会管她的闲事。 一旦求助被拒绝,她再对外说自己有了身孕,便会显得刻意且虚假。思前想后,最终云羽只能放弃向萧淮南求助的念头,直接对外扯谎自救。 她哪里想得到,萧淮南居然会愿意救她? 只要萧淮南发话,或许她就能免于殉葬,可她却绕了个大弯子,谎称有孕,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骤然得知此事,云羽的心情十分复杂,人的命运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可当时她处于危急关头,撒谎是她保命的唯一生路,她不得不这么做啊! “殿下有心了,难为您还念着主仆一场,愿意搭救我,只可惜……” 可惜她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她宁愿自己不晓得萧淮南有这个打算,也好过知情后懊悔不已。 忆起往事,萧淮南指节紧攥,满目不甘,“当初你被调走之时我便不同意,我曾向太后申明,想留你在我宫中,可太后却说,先帝已然开了金口,调你去宁心殿,我便不该与先帝争抢宫女。” 乍闻此事,云羽颇为讶然,“原来殿下还跟太后争取过?我竟从未听殿下提过。” 萧淮南苦笑道:“没能成功,提它作甚?只会显得我这个王爷很无能,连自己的宫女都留不住。” 实则当初云羽被安排进宫,便是冲着先帝去的,可她进宫之后,却出了岔子,被莫名其妙的调到了安王宫中做宫女。 安王远离政权,没有价值,她的主子自然不愿将她留在那儿,却苦无机会将她调走,直至一年之后,她的主子才借机将她调至宁心殿去。 云羽是为了任务入宫的,她只有待在先帝身边,为她的主子提供消息,才能报答主子的恩德,才能保证她家人的安全,是以她对调走一事并无异议。 在她的认知里,她只是个宫女,是个棋子,宫女对宫中的这些上位者不该有任何感情,侍奉萧淮南,还是侍奉先帝,对她而言都差不离。 萧淮南性子淡漠,她便想着,即使她被调走,他应该也不会当回事,却没想到,他竟然为着那件事跟太后求过情! 云羽惊讶的同时又觉老天捉弄,着实可悲,“多谢殿下,我明白您已经尽力了,我很感激殿下的善心,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你既已侍寝,为何先帝没给你个名分?他合该对你负责才是。” 提及那些细节,云羽心顿虚,幸得衣袖宽大,才掩盖了她因无措而尴尬互掐的手指。面对萧淮南的打抱不平,她必须得给个合理的说辞, “先帝对我并无情意,不过只是酒后乱了方寸,才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之事。过后先帝便没再提及,也不晓得是忘了,还是不愿负责。 其实我也不愿做什么妃嫔,便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不敢声张,却没想到,这个月我竟然没来月事!原本我想找些打胎药,悄悄把孩子打掉,等熬到二十五岁,我便可以出宫了。谁曾想,先帝突然驾崩,他们让我殉葬!我为了活命,不得已之下,只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听着她的讲述,萧淮南可以想象出来,当时的她面对那样的突发状况,是多么的惶恐无助, “所以你不是自愿,而是被先帝逼迫?其实你并不喜欢他?” 云羽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在监视先帝,往外递消息而已,又怎会对先帝动什么感情?但在萧淮南面前,她必须装作一副悲楚无奈的模样, “我们做宫女的,哪敢说什么喜不喜欢?帝王就是天,帝王宠便是天大的恩赐,我的意愿并不重要。” 亲耳听到她的这番话,萧淮南暗松一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怜惜, “我还以为你仰慕先帝,愿意做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却原来,你竟是平白遭此劫难。怪我当时没能护住你,你若一直待在我宫中,便不会遭此横祸!” 昭仁宫的日子的确很悠闲,平日里甚少有人过来,她需要做的活儿并不多,萧淮南也不注重什么规矩,那儿可比宁心殿待着舒坦,然而她是个棋子,棋子怎能享乐?一旦无用,她便会被主子抛弃,是以她只能接受主子的安排,去往宁心殿侍奉,谁知这一去,竟是大祸临头! “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得到呢?殿下无需自责,人各有命,此乃我的劫数。” 水榭边有风,吹得云羽眼睛干涩,她忍不住揉了揉,揉得眼睛有些泛红,萧淮南还以为她是悲楚落泪,才会红了眼。 迎上她那双红彤彤的鹿眼,萧淮南心生怜悯,怅叹道:“你若没有身孕就好了,我便可以带你回昭仁宫,护你周全。” 实则云羽很想说,她的确没有身孕,若是能到萧淮南宫中,或许她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虽说萧淮南寡言少语,性子冷淡,但至少他不会像萧容庆那般,暴戾凶残,动不动就对她发火。 可假孕的话已出口,一旦改口,那些个王公大臣绝对不会放过她! 萧淮南自个儿的日子都很艰难,他在宫中没什么话语权,一旦她成为众矢之的,他便是顾念主仆之谊,也护不了她,所以她绝对不能改口,只能将这个谎言继续编下去,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事已至此,我只能独自面对。” “朝局复杂,虽说这个孩子暂时保住了你的命,但也有可能给你招致祸端,听说有人在永佑殿对你下手,你千万要小心谨慎!” 说话间,萧淮南将一枚正阳绿的翡翠扳指塞至她手中,“若遇到什么难处,便让人拿着这扳指来找我,我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原本云羽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她转念一想,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呢?多一条路,便多一丝生机,毕竟萧容庆这个人很容易出尔反尔,她合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才是。 犹豫片刻,最终云羽还是收下了。 道谢之后,云羽不敢在此多做逗留,就此告辞。 她本是想出来散心,可听罢萧淮南的那番话之后,她这心里更堵了,回到撷芳殿之后,她便闷闷不乐。 晚间用膳时她也没什么食欲,用罢晚膳,她不确定今日萧容庆还会不会过来,便随手拿了本书,倚在躺椅上闲翻着。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她便睡着了。 她睡得正熟,忽觉额头一痛,受了惊的她蓦地睁眼,就见萧容庆已然出现在榻边,他手中卷作一团的书正是她方才拿的那一本,所以他就是用这本书敲她的吧? 云羽揉了揉额头,香腮微鼓,“我又做错了什么?怎的殿下一进来就动手?” 萧容庆随手将书撂在一旁,行至桌边,撩袍坐下,“又在看避火图?就这么感兴致?” 云羽坐起身来,行至桌畔,先给他斟了杯茶,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柔声道着,“这不是想着再学一学取悦殿下的招数,少挨些训嘛!” 第13章 本王陪你实践书中的招式 方才萧容庆过来的时候,那本书就这般随意的挂在她掌心,几近掉落,“学着学着就睡着了?你可真用功!” 云羽很认真的想学习,可看了不到一刻钟,她就昏昏欲睡,“这书瞧着没意思,想象不出来,实践方能出真知。” “哦?”萧容庆的身子微微前倾,打量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所以你是在期待着本王过来,陪你实践?” 对于萧容庆,云羽始终有所畏惧,她并不想见到他,却又深知自己有求于他,不得不见, “作为一名合格的棋子,只有听令的份儿,没有期待的资格。殿下若是得空,愿意过来,我便迎接,若您忙于政务不得空,那我便早些休息。” 萧容庆捏了捏眉心,自先帝驾崩之后,大事小情皆需他来处理,他已经接连几日没睡过整觉,每日只能勉强合眼两个时辰,但即使再疲乏,他还得来撷芳殿处理云羽惹的祸端, “还不是你给本王添麻烦!否则本王何至于来回奔波?” 云羽心道:萧容庆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他不可能真的出于善心帮她,他答应偷龙转凤,那必然是因为结果对他有利,他有利可图,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来找她,美其名曰是在救她,实则还不是为他自己? 可即便心中腹诽,面上她还得恭维,“殿下救我于水火之中,您这般积德行善,好人必有好报!” 萧容庆嗤之以鼻,“什么善人好报?所谓因果之说,不过是蒙蔽世人,让其甘愿吃苦受累的迷魂汤罢了!人善只会被人欺,本王不屑行善,你不必恭维。” 云羽不过随口一说,倒也没往深处去想,未料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回想自己的遭遇,她不得不承认,萧容庆之言似乎有几分道理,她的善良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报,只有无尽的苦难和困境,可她不敢细说自己的过往,只能打岔揭过去, “不论殿下怎么想,总之您确实解了我的困境,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今后必当做牛做马的报答您,为您效力!” 萧容庆睇她一眼,冷哼道:“不是谁都有资格为本王办差,你若不忠,本王可不会用。” “殿下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恩人,而且我的秘密都握在您手中呢!我岂敢有二心?” 云羽一脸诚恳的表着忠心,萧容庆掀眉掠她一眼,声音幽缓,“是吗?今日在水榭边,你不是还在跟人叙旧吗?” 御花园的事,萧容庆居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消息这么灵通吗?又或者说,他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略一思量,云羽不禁想到了素枝,先前她就怀疑素枝是萧容庆的人,那她今日见到萧淮南一事,想必也是素枝告诉他的吧? 素枝会帮她在外人面前打掩护,同时也会帮着萧容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萧容庆已然知晓,云羽也不敢有所隐瞒,如实道:“安王是我的旧主,想必殿下您也知晓,今日在御花园偶遇,便随口闲聊了几句。” “只是闲聊?那他为何送你扳指?” 迎上萧容庆那探究的目光,云羽心下一惊,扳指之事他怎么也知道?那个时候侍卫和素枝皆已退下,离得很远,且萧淮南给她扳指之时是背对着人的,过后云羽便将扳指藏了起来。 按理说,素枝应该不知情,为何萧容庆连这些细枝末节都知道?难不成他的线人不止素枝一个人,在她看不见的暗处,也有萧容庆安排的人? 若真如此,那她和萧淮南说了些什么,指不定暗卫也上报给了他,她若敢撒谎隐瞒,萧容庆必不会饶她! 思及后果,云羽不敢心存侥幸,只得将当时的情形老实交代。 萧容庆听罢,冷哼道:“平日里不见他关心你,一听说你有了身孕,他立马来表关怀,还说什么曾为你向太后求过情,这话你也信?” 在云羽的认知中,萧淮南寡言少语,并非那种虚伪爱说场面话的人,“安王的性子内敛且敏感,他没做到的事,不愿意说出来也正常。” 怪就怪在这一点,“那他可以一直瞒着,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萧容庆的质疑太过刁钻,把云羽给问懵了,但她又觉得是萧容庆想太多,“这不是先帝驾崩,我又遭了难,今日见面,提及往事,他才顺口一说嘛!” 萧容庆与萧淮南接触不多,旁人都认为萧淮南只是个闲散王爷,对谁都恭敬卑微,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但在萧容庆的印象中,萧淮南的眉眼间散发着阴骘之气,只不过擅于掩藏罢了, “若真是内敛,便会一直藏掖着,说出来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却故意道出,你听罢之后,大抵会认为他对你情深义重,甚至以为他喜欢你吧?” 她有自知之明,可不会高看自个儿,“我当然不会这么想,王爷和宫女,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他怎么可能瞧得上我?顶多也就是觉得我话少,不多事,侍奉他舒心,他想让我继续回去侍奉,仅此而已。” 萧容庆眸眼微眯,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你想回到昭仁宫?回到萧淮南身边?” 听出萧容庆语气有变,云羽立马申明,“我只是猜测安王的心思而已,没说想回去。我已经对外宣称自己怀了先帝的骨肉,在外人眼中,我是先帝的女人,怎么可能再去昭仁宫呢?” 但凡她敢说一句想回去,萧容庆便不会再管她的死活!好在她还有一丝自知之明,可尽管如此,萧容庆依旧对他有疑心,再次试探, “如若萧淮南将你带回昭仁宫,你就能免于殉葬,不必再谎称有孕,可以待在他身边,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的冲动之举?” 云羽当然听得出来,萧容庆又在试探,若说不后悔,萧容庆肯定不信,他那种人,精明至极,单纯的谎言根本骗不到他,是以她必须掺几句真话, “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我这是给自个儿绕了条大弯路,且还是死路,一旦被人揭穿,我就死定了!可我不是神算子,我哪里料得到安王会有什么打算?性命攸关之际,我只能靠自己,不敢指望任何人。” 看来她只是怕死而已,她所谓的后悔,只是出于求生,不是对安王有什么念想。 萧容庆没再与她计较,但还是得叮嘱她,以免她入了萧淮南的圈套, “外表看似柔弱之人,并不一定是良善之辈!萧淮南在深宫之中待了那么久,他深谙勾心斗角之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而为之,不要被他软弱可欺的假相给骗了!” 说起萧淮南时,萧容庆用词犀利,云羽一时间没明白这两人有什么过节,“敢问殿下和安王有什么仇怨?您好像对他……很有意见。” 第14章 萧容庆长臂一揽,将人带至怀中 摩挲着茶盏的边缘,萧容庆沉吟道:“论辈分,他是本王的侄儿,本王与他并无仇怨,立场不同罢了!” 萧淮南与萧容庆有什么立场冲突吗?云羽沉思半晌也没想明白,“众人皆知,安王一直不怎么受宠,他在朝中没什么地位,即便先帝驾崩,有人争皇位,应该也没有他的份儿,朝臣们大都支持端王,一个安王不足为惧吧?” 萧容庆还以为她真的很懂,如今看来,她也只是一知半解,“明面上只有端王觊觎皇位,其他人就老实了吗?” 或许旁人也有这个心思,但云羽认为安王不会掺和其中,“安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他没什么背景,没有母家人支持,哪有资格与端王抗衡?” 看着她一脸天真,疑惑深重的模样,萧容庆不大想搭理她,可又担心她耳根子软,被人几句话给哄骗,说些不该说的话。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受累与她讲明, “说你蠢,你还真是只看表象,根本就不懂当下的局势!单论安王本人,他的确没这个资格与端王相争,可若加上太后呢?” 云羽不明所以,“太后又不是安王的母妃,为何要帮他?” “先帝驾崩之后,太后恋栈权势,为她娘家做打算,预备扶持一位新君,可端王有自己的母妃,且端王颇有主见,又有势力,太后根本降不住他,如若端王登基,那么太后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她的娘家也会就此没落。 所以她并不希望端王夺位成功,她得找一个没有母妃撑腰,性子柔软好控制的人,那么安王便是她的不二之选!” 听罢萧容庆的讲解,云羽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太后之所以选安王,只是想选个傀儡皇帝,她只要听话势弱的,不在乎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是否得百官支持?” 萧容庆说了那么久,嘴都说干了,但他仍旧没有动那盏茶,只瞥她一眼,轻嗤了声,“难为你还长了点儿脑子!” 总被嫌弃愚笨的云羽红唇微扁,“我一个宫女,平日里只需侍奉先帝即可,哪里会管这些个皇亲国戚之间的争权夺势,勾心斗角?我不懂这些是人之常情,殿下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笨啊!” 这话萧容庆是信的,因为她办的那些事,不是常人能办得出来的, “但凡你懂朝局,就不该撒下那样的弥天大谎!也就是你这样的愣头青才敢胡言乱语!你那句话一出口,便已经将自己变成肉靶,你可知现下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现在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呀!”云羽也很懊悔,只可惜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她望向萧容庆的眼中写满了期许, “殿下您会保护我的吧?” 萧容庆冷噎道:“找本王作甚?找你的旧主去,萧淮南肯定愿意守护你。” 他这人也太记仇了吧?动不动就揶揄她,云羽哪敢动这样的念头? “先前我还以为安王是念着从前的主仆之谊,可听殿下这般一说,我才明白,这局势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倘若安王跟太后一条船,那我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便是一种威胁,他突然跟我说那些,大抵只是想套我的话,看我的身孕究竟是真是假吧?” 萧容庆站起身来,行至她跟前,他那修长的指节自她鬓边缓缓下滑,滑至她下巴,而后蓦地收力,冷声警示, “才转过来弯儿?但愿你能聪明点儿,别轻信旁人,什么话都往外撂!龙胎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皇宫是个大染缸,没有干净之人,更没有值得你信任之人!” 云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除了殿下之外吧?我应该可以信任您的吧?” 孰料他竟道:“本王也不例外!你我之间,只有利益捆绑,你对本王有利,本王才会保你,所以你不该信任本王,你只需守好一颗棋子应守的本分,本王才不会弃子。” 萧容庆居然不给底下的人画大饼,真是难得啊!她从前的那位主子就喜欢说好听话哄人,虽然她也知道是假的,但至少听起来舒坦些,不似萧容庆这般噎人,一点儿希望都不给, “殿下可真是直白啊!都懒得说好话哄人。” 居高临下的萧容庆睨她一眼,那微微上挑的眉尾透着一丝轻藐,“你也配让本王费心思去哄?” 云羽苦笑道:“我只是颗棋子,当然不配!” 说了许久,云羽有些口渴,随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起一事,她好奇问道:“殿下每次进来都悄无声息,您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上回徐贵妃来的时候,您又是如何出去的?” “如何进你这宫殿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给你一个孩子,圆了你假孕的谎言。” 说话间,萧容庆的目光落在她那被褶裙勒束的细腰之间。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云羽香腮微红,小声提醒道:“昨晚不是才……” 接下来的话,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不由得颊染飞霞,声音越来越小。 萧容庆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指腹缓缓的描摹着她那绯红的唇瓣,哑声低语,“谁能保证一次就中?自得夜夜耕耘才是。” 当他那温热的指腹落在她柔软的唇间时,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她唇瓣蔓延开来,霎那间传至四肢百骸,云羽只觉心尖战栗,浑身不适,下意识往后退去, “殿下的体力那么好,自然是有这个能耐的。” 她违心的恭维着,萧容庆虽有自信,但却不敢马虎,“本王体力再好,也得赶上你的好日子。为免出岔子,这个月必须勤勉一些。” 说话间,萧容庆长臂一揽,大掌蓦地扣住她后腰,云羽一想到昨夜所承受的无边痛楚,便怕极了他, “可昨夜您才受过累,是不是应该先歇一歇?” 她的商量对萧容庆而言,无疑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质疑,“才一次而已,本王可没你想得那么没用!” 他的手臂蓦地收紧力道,迫使她掂起脚尖,向他靠拢,两人紧挨着彼此,云羽分明能感受到他那里似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少废话,办正事!”萧容庆正待入帐,忽闻几声猫叫。 云羽也听到了,但宫里常有猫叫声,她并未放在心上,孰料萧容庆却停下了步子,神情凝重, “有要事急需本王处理。” 道罢他便径直去往衣柜边,迅速打开了衣柜,而后又将其合上。 “那殿下还来吗?”诧异的云羽疾步跟了过去,等她再打开衣柜时,却发现里头只有一些衣物,没有其他东西,萧容庆已经消失了! 哎?他是如何离开的?难道衣柜有机关?可是机关在哪里?云羽尝试着按了按衣柜的几面门板,并未发现哪里有可以打开的机关,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出入的? 为何听到猫叫他就突然离开了?难道那不是猫叫,而是旁人传递的暗号? 云羽百思不解,他走得那么匆忙,也没说待会儿是否还过来,她是直接休息,还是需要继续等着呢? 找不出机关,云羽也不敢乱翻,以免出什么岔子,回到帐中的她回想着萧容庆的那番话,再琢磨白日里萧淮南跟她所说的那些话,心乱如麻! 究竟是萧容庆恶意揣测,还是萧淮南心怀不轨? 假如太后真的选定了萧淮南,那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便是傀儡,那也是皇帝,过了十几年被人忽视的日子,突然有一天,出头之日就在眼前,谁能不心动呢? 如若萧淮南真的站在太后那边,那她这个谎称怀了先帝孩子的女人,便成了他的绊脚石,那他怎么可能再去关心她的状况?他应该会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吧? 得亏萧容庆提醒,否则她真的会以为萧淮南是真心想帮她。 深宫之人,果然是各怀鬼胎啊! 云羽忐忑的枕着心事入眠,直至鸡鸣时分,她都未曾看到萧容庆的身影,看来他是不会来了,却不知朝中是有什么急事,他竟半夜走得那么匆忙。 云羽又眯了会子,直睡到辰时才起身。梳妆过罢,用朝食之际,忽闻宫人来报,说是太后请她去一趟永寿宫。 太后突然找她作甚?该不会要对她下手吧? 但若真的下手,也该出其不意才对,不太可能公然将她叫到永寿宫去动手,一旦她出事,这不摆明了是太后的责任吗?太后应该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她让素枝给公公塞了碎银打听状况,公公收银子倒是利索,但却没透露是为何事, “奴才只瞧着太后的脸色不大好,小主去的时候说话仔细些。” 他只模棱两可的说了这么一句,云羽心里没底儿,但太后召见,她不能不去,只得遵令。 忐忑了一路,待到得永寿宫时,云羽惊讶的发现太后不只召了她,就连其他后妃皆在场。 太后四十出头,保养极佳,没有一丝银发,一身鸽蓝暗纹锦袍,姿仪雍华,眉目肃厉的她看起来并不好相与,紧盯着她的眼神似审判犯人一般。 强掩下不安,云羽福身向各宫主子福身行礼,却听太后沉声厉呵,“舒云羽!跪下!” 太后之令,云羽不敢违抗,只得提裙跪了下来。皇后见状,忍不住道了句,“母后,云羽她怀有龙嗣,下跪多有不便,要不就免了吧?” 端于髹金凤椅上的太后瞥了跪在地上的云羽一眼,冷嗤道:“什么龙嗣?她这身孕疑点重重,多半是伪造!” 第15章 舒云羽的孩子是野种! 被质疑的云羽强自镇定,“太医已经把过脉,确认我怀了身孕。” “是吗?照你所说,二月初,先帝醉酒,酒后召你侍寝,可敬事房的档案里根本就没有你侍寝的记录!” 太后命人将档案拿出来,递与皇后,皇后接过,仔仔细细的翻看,看着看着,她不由冷汗直冒,只因她反反复复的找了两遍,的确没找到任何关于云羽侍寝的记载! 云羽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徐贵妃去找她时,曾说过会去查敬事房的档案,这才没两日,太后就拿此说事儿,难道是徐贵妃从中撺掇? 云羽侧眸望向徐贵妃,但见徐贵妃端坐在一侧的座椅上,凤目半垂的她轻拨着茶汤,并未与之对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定了定神,云羽解释道:“当晚先帝醉酒,是我当值,我扶先帝进寝殿,伺候更衣,随后先帝因酒乱了心神,出手拉扯,我反抗不成,被迫侍寝。 过后先帝便睡着了,我很害怕,不敢说出来,便整理好衣衫,悄悄退出了寝殿。兴许敬事房只当我是照常侍奉先帝就寝,所以才没有记录吧?” “你所说的这些皆是你一面之词,有谁能够证明你侍寝过?” “这种事如何证明?当时殿中没有其他人,我也不好意思大肆宣扬。” 云羽一脸诚挚的解释着,太后却觉得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虚伪, “发生这种事,你应该找哀家或是皇后为你做主,给你个名分,你却只字不提,直至先帝驾崩,你才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有了先帝的孩子,不得不令人怀疑你的动机!” “过后先帝未提此事,我胆小怕事,也不敢提及,一个多月之后,我仍未来月事,这才发现不对劲,只可惜先帝突然就驾崩了。”说到后来,云羽以帕掩面,轻声啼哭着。 沉默许久的徐贵妃突然开了口,“先帝驾崩,无可对证,你便胡言乱语,污蔑先帝!没有侍寝记录,这孩子便来历不明,指不定是哪里来的野种!” 徐贵妃总是这般针对她,云羽微抬身,肃声反问,“我一直在宁心殿侍奉,这孩子只可能是先帝的,还能是谁的?” 徐贵妃纤指微弯,打量着自己的指甲上涂着的蔻丹,漫不经心地道:“宁心殿还有侍卫呢!指不定你是跟侍卫私通,有了这野种,又怕被追责,这才嫁祸给先帝,为的就是不想殉葬!” 云羽的确不愿殉葬,可她不会傻到跟侍卫私通,一旦被人揭发,两人都得死!她便是找人求助,也得找棵大树,譬如萧容庆,他在朝中有权势,她才能得以存活。 徐贵妃的猜测未免太可笑了些,云羽懒得搭理她,只因她发现,皇后已经面色铁青,出生训责, “徐贵妃,这话可不能乱说,宁心殿守卫森严,宫女与侍卫不可能做这种苟且之事!云羽怀着先帝的骨血,你却污蔑孩子的来历,无疑于是在辱没先帝的名声!” 徐贵妃凤目微挑,打量着皇后的眼神满是质疑,“皇后怎就确定她怀的一定就是先帝的血脉?您这般包庇舒云羽,莫非你们是一伙儿的?” 皇后怒拍扶手,却又碍于这是永寿宫,不能在太后面前造次,是以她说话得悠着些, “你在说什么胡话?本宫与舒云羽素不相识,出言维护也只是在维护先帝的血脉和颜面。你忘了九皇叔的警示吗?宫中禁止散布谣言,违者重罚!” 上回睿王的话的确震慑了徐贵妃,所以此次她是有备而来, “是不是先帝的血脉还两说呢!凡事得讲证据,便是睿王到场,也得拿出证据来!后宫女子侍寝,哪怕是宫女,也应该由敬事房记录在册,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混淆皇室血脉。有了记录,才好对证,如今册子上毫无记载,分明就是舒云羽在撒谎!” 不甘被质疑,皇后随即追问云羽,“当时宁心殿可还有其他宫人当值?便是在殿外守着的,也可以为你作证。” 云羽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个人,“有!那晚好像是小祥子当值,我在寝殿内,他在殿外,他可以为我作证,我确实在殿内待了一个时辰才走。如若只是寻常侍奉,一刻钟我便会出来,不会待那么久。” 太后当即命人去将小祥子叫过来对质,没多会子,小祥子便急匆匆赶来了。 当太后询问起那天的情形时,小祥子仔细回想了一番,而后才道:“那晚先帝喝醉了,确实是云羽进去侍奉的,她待了约莫一刻钟就出来了,说是先帝睡着了,而后她便走了,后来一直是奴才在宁心殿守着。” “什么一刻钟,你记错了吧?我是一个时辰之后才出来的,当时你还问我,为何耽搁那么久,还问我先帝是不是不舒坦,要不要请太医,我说不用,而后我才离开的。” 云羽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那天晚上她的确出来得很晚,她的话也不全是假,先帝确实在迷醉之际对她动过手,但她极力反抗,哭着求先帝放过她,当时先帝紧捏着她的下巴,沉声质问, “你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她不确定先帝是真的生了乱念,想借她发泄,还是在故意试探她,但她谨记主子曾告诫她的话,不要妄图爬上龙榻! 凡是有这个想法的宫女,基本都待不了多久,很快便会因为各种理由被赶出宁心殿,是以云羽不敢应承,事实上云羽也不愿做帝王的妃嫔,便再一次拒绝了。 后来先帝便躺下了,也不说让她起来,她便一直跪坐在龙榻前,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瞧着先帝似是睡着了,她才敢离开。 那晚她在寝殿内待了许久,所以今日太后质问时,她才敢笃定的说出这番话,孰料小祥子居然不说实话! 小祥子一再申明,说她只待了一刻钟,云羽难以理解,“我与你无冤无仇,平日里得了赏还会分给你,你究竟受谁指使,为何要这般污蔑我?” 迟疑片刻,小祥子才道:“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太后问话,奴才怎敢撒谎?” 徐贵妃趁势加油添堵,“太后娘娘,她所谓的证人也不能证明她在先帝的寝殿逗留多时,可见舒云羽就是在撒谎,先帝根本就不曾让她侍寝,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 太后怒拍凤椅,扬声厉斥,“舒云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撒下弥天大谎,妄图混淆皇室血脉!来人呐!把她抓起来!” 眼瞧着情形有变,皇后忙阻止道:“母后,事关先帝血脉,不该轻易下结论,更不能单凭小祥子的一句话就断定云羽在撒谎啊!” 太后正色道:“论物证,她没有侍寝记录,论人证,小祥子拆穿了她的谎言,两者皆不能证明她曾侍寝过,分明就是她在信口雌黄!舒云羽罪证确凿,皇后你却依旧包庇,居心何在?” 太后不顾皇后的拦阻,坚持下令让人将云羽抓起来审问,侍卫即刻上前去拽人。 惊慌的云羽奋力挣扎,她的手腕原本已有好转,他们却紧掐着不放,攥得她生疼, “放开我!别碰我手腕!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小祥子他在撒谎,他的话信不得!” 可不论她如何喊冤,太后始终不信,命侍卫立即将她拖走,就在她无措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唱报声,“睿王殿下驾到!” 第16章 舒云羽和萧容庆有私情! 萧容庆他来了吗?云羽闻声回首,就见一袭缃色衣袍的男子出现在殿门前,身形高挺的他气势昂然,步伐从容,撩袍入殿。 环视四周,萧容庆微挑眉,“今儿个永寿宫可真热闹啊!本王好似来得不是时候。”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在这个时候过来,太后心下生疑,却也不能明着质疑,毕竟睿王是高宗的弟弟,他虽年纪轻,却是太后的小叔子,且他在朝中颇有威望,是以太后也得给他几分面子,淡问了句, “却不知睿王到此,有何贵干?” “关于礼部之事,臣弟打算与太后商议,未曾想,一来就瞧见这么一幕,”萧容庆行至云羽跟前立定,低眉打量着她, “却不知这宫女犯了什么错,惹太后动怒?” 云羽遂将方才之事略略叙述了一遍,末了又强调道:“睿王殿下,我没有撒谎,小祥子他在污蔑我!” “人证物证她都没有,那便是在撒谎!” 太后一再强调物证,萧容庆一抬手,一旁的太监立即将那本册子递了过去,萧容庆随手略略一翻,便撂至一旁,他似乎并未当回事, “敬事房的档案可不止一本,记录皇帝日常起居,看似是小事,实则有很大的学问,毕竟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一些特殊喜好,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便是个难题。 有些皇帝的小喜好不宜公开,又或者说,有些妃嫔善妒,不允许宫女侍寝,那么皇帝临幸宫女便不能记录,可若不记,万一出了岔子,不好对证,于是敬事房便想出一个法子,分成两本档案,一本可供外查阅对档,另一本则锁起来,非必要不会公开。先帝宠幸宫女一事,也许在另一本档案上。” 众人闻言,惊讶的小声议论着,居然还有另一本册子!她们竟从未听说过! 太后和皇后倒是听过这个传闻,但她们从未见过,只当是谣传,云羽入宫时日不久,她也是头一回听说。 萧容庆一声令下,宫人即刻去往敬事房,以睿王之令,进入密室,找到了另一本档案。 宫人将档案交给皇后,皇后仔细翻看着,不由惊呼出声,“这里有记载:二月初,帝醉酒,宫女舒云羽久居寝宫,疑似侍寝!” 随后宫人又将档案交给太后查看,太后看了一眼,心顿沉,但面上依旧不认可,“突然冒出来的档案,谁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是伪造也未可知!” 负手而立的萧容庆眸光一凛,“此档案有敬事房和礼部共同盖章,难道太后的意思是,臣弟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指使礼部伪造档案?” 礼部是端王的人在管,按理来说,睿王的确不太可能让礼部造假,太后心知肚明,但她还是不愿接受另一本档案的存在。 皇后端详了许久,“母后,这档案可不止记载了一件事,自先帝登基之后,日常起居皆有记录,且这笔墨也是旧的,并非新墨,应该不会造假。” 徐贵妃再次提出疑虑,“可这上头写着疑似侍寝,那也就是说,敬事房那边也不确定,据小祥子所说,一刻钟,不太可能承宠吧?太后娘娘,此事依旧有诡啊!” 云羽再次申明,“小祥子撒谎,他的话不可信!” 徐贵妃冷嗤道:“那你倒是找一个可信的证人,证明你在宁心殿待了多久。” 云羽万万没料到,小祥子居然会背刺她!眼下她只能再寻证人,思来想去,云羽只道与她同住的宫女们也可以作证,于是皇后又命人去将宁心殿的几名宫女叫来。 她们一听说此事关系重大,吓得都不敢细说,有人说过了太久,没有印象,还有人说那晚她们睡得早,不记得云羽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平日里互称姐妹,如今到了需要她们的时候,竟是无人为她作证,云羽只觉心寒,好言哀求道: “那晚我回去的时候你们还在闲聊,并未睡着。各位姐姐妹妹,咱们同为宫女,过得都不容易,平日里咱们也没什么仇怨,请你们帮我做个证吧!” 几人面面相觑,终是没人敢多嘴,徐贵妃冷哼道:“子虚乌有之事,她们如何替你作证?本就是你胡编乱造,休要再抵赖!” 太后坚持要人证,可这几名宫女却不肯替她作证,就在云羽焦急之时,一旁沉默许久的宫女突然站了出来, “奴婢可以为云羽作证,那天晚上,云羽本该是亥时回来换班,可直至亥时三刻,她才回屋,当时我还问她,今晚为何耽误那么久,她说先帝醉酒,不舒坦,她在服侍先帝喝醒酒汤。奴婢只记得当时她的鬓发和衣衫稍有些凌乱,但奴婢不是多事之人,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说话的宫女名唤秋鹭,平日里话不多,不喜与人结交,但云羽对她印象极佳,因为她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不爱奉承,也不会说旁人的闲话。 两人的关系不远也不近,旁人都不愿惹是生非,云羽没想到,秋鹭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帮她作证! 徐贵妃紧盯着秋鹭,心道这个宫女怎会突然冒出来横插一脚,打破这既定的局面? 有了秋鹭的证词,再加上那本档案,便可证明云羽那晚的确为先帝侍寝过,太后的质疑便作废了。 再加上睿王和皇后联合作保,纵使太后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将人给放了。 云羽暂时躲过一劫,她不敢向萧容庆道谢,以免旁人误会两人是一伙的,她只向皇后和秋鹭道了谢。 秋鹭淡应道:“不必客气,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虽说云羽的嫌疑已暂时被解除,但小祥子的谎言令她疑惑深甚,“小祥子,我与你远无怨近无仇,究竟是谁指使你诬陷于我?” 小祥子眸光闪烁,借口道:“可能……可能时隔太久,奴才记混了吧?” 回想方才的遭遇,云羽怒极恨嗤,“你一句记混,便想蒙混过关?方才我差点儿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被太后认定我在撒谎,龙嗣关系重大,你却胡言乱语,险些令先帝的血脉蒙羞!你又该当何罪?” “小祥子刻意撒谎,冤枉舒云羽,先帝唯一的血脉险些被毁,他一个宫人,没必要这么做,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此事关系到朝局,本宫不便插手,还请睿王彻查此事,查出幕后主使者,还舒云羽一个公道。” 皇后将此事甩给了萧容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让萧容庆唱黑脸。 太后闻言,面色不愈,“那本档案里没有舒云羽侍寝的记录,关乎皇室血脉的大事,哀家自然得严查,难道皇后认为哀家指使小祥子,诬陷舒云羽?” 皇后恭敬低眉,“臣妾绝无此意,太后严查,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小祥子没有说实话,做了伪证,险些让先帝蒙羞,断送皇室血脉,那便是他的问题,理该查清幕后之人。” 尽管萧容庆明白皇后的目的,但他还是得接手此事,毕竟此事关系到太后,一般人不敢查,大抵只会糊弄过去,唯有萧容庆敢彻查到底!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若非小祥子撒谎,太后您也不会被他误导,臣必会严审小祥子,揪出真凶!” 说到后来,萧容庆状似无意的洒了徐贵妃一眼,徐贵妃当即移开了视线,不敢与睿王对视,低眉拨动手边的茶盏。 萧容庆一句“误导”,将太后摘了出去,太后若再拦阻,倒显得她在包庇小祥子。 思量再三,太后只能答应让萧容庆去查。 实则无需等太后点头,萧容庆是摄政王,他有权利查探,之所以对太后客套,无非是给她些颜面,暂时不想撕破脸罢了! 随后小祥子被带了下去,云羽被送回了撷芳殿,萧容庆则留在了永寿宫,只因他来的时候就说自个儿有事找太后,既是有事,那自然是不能走的。 自始至终,云羽都不敢跟萧容庆多说一句话,在外人面前,她必须装作跟他不熟的模样。 出得永寿宫,走在前方的徐贵妃刻意放缓了脚步,等着她近前,才慢悠悠的与她并肩而行。 徐贵妃凤目微瞥,满目狐疑,“你一出事,睿王就出现在永寿宫,还替你解了围,怎就那么巧呢?” 第17章 她唇瓣间的水珠 云羽心下一窒,面上依旧镇定,继续向前走着,“睿王殿下说了,他来此是与太后商议礼部之事,查证此事只是顺道而已。” 徐贵妃才不信这是什么巧合,“我说你怎敢如此嚣张,原是有睿王为你撑腰啊!” 云羽停下步子,面向徐贵妃,正色道:“睿王撑的是是先帝的社稷,是大启江山的脊柱!可不是为我撑腰。有人试图在先帝驾崩之后祸乱朝堂,睿王身为先帝的皇叔,自然要秉公处理,我只是沾了先帝的光而已。” 云羽拿先帝说事儿,徐贵妃恨得牙痒痒,却也暂时动不得她,只拧眉撂狠话, “你也就是仗着先帝不在了,才敢胡作非为!舒云羽,你得意不了多久的,谎言终究会被戳穿,咱们走着瞧!” 警示过罢,徐贵妃傲然昂首,拢了拢披帛,扭身离开。 是啊!她的确是在撒谎,正因为说了谎,是以云羽一直都很心虚,她甚至在想,自己假孕,伪造先帝血脉,是不是错得离谱? 可若不是被逼殉葬,她何至于选择这条不归路?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扯谎呢? 殉葬制度就是对的吗?皇室制定这惨绝人寰的规矩,她们就必须遵守吗? 若要论对错,错的应该是殉葬制度才是!命如蝼蚁的她无法反抗,便只能扯谎躲避,想法子保命,她也是被逼无奈,才拿先帝做借口,倘若先帝爱民,应该会理解她的苦衷,如若连先帝都认为殉葬是对的,那她也没什么可愧疚的。 思及此,云羽不再自责,转身回往撷芳殿。 出了这样的意外,她也没心情到御花园闲逛,素枝搬了张摇椅过来,她在檐廊下躺着晒暖。 回想今日所发生之事,云羽至今后怕,若非萧容庆及时出现,只怕她就要遭殃了! 实则徐贵妃的质问也是云羽所疑惑的一点,今日萧容庆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永寿宫?真的是有事要与太后商议?还是收到了风声? 素枝一直陪在她身边,应该没机会去传话,究竟是谁把消息递到萧容庆跟前的? 她的身边还有多少萧容庆的眼线? 先前她还觉得被人监视很不舒坦,可今日之事却让她觉得,有人递话也是好事,至少萧容庆能及时到场,替她解围。 这才短短几日的工夫,就出了这么多的意外,接下来这一个月,只怕更难熬!一个月之后呢?若她能怀上萧容庆的骨血,偷龙转凤,或许她还能暂时保住命,一旦怀不上,假孕之事被戳穿,那么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一想到这些,她便忍不住唉声叹气,久久难平静。 素枝端来花茶,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听到她的叹息声,素枝柔声劝道:“奴婢冒昧观小主面相,您有大贵之相,虽历风波,但好在有贵人相助,终能逢凶化吉,是以您不必担忧,顺其自然即可。” 素枝真的会看面相吗?那她应该能看出来,云羽这前半生有多坎坷吧?她连保命都是问题,还大贵呢!她可不敢奢望! 素枝这么说,估摸着是想安慰她,她的日子已经很苦了,也许怀揣一丝念想能让自己多一丝在泥沼中挣扎的勇气。 云羽苦笑道:“借你吉言,我也希望我能化险为夷。” 原本她手上的伤已有好转,今日被侍卫一攥,伤势又加重,但却依旧不能涂药膏,素枝只能继续为她冰敷。 暮色四合,宫人掌灯,一入夜,云羽便在想着,萧容庆又该来了吧? 她一直盯着那扇衣柜,却始终不见动静,盯得久了,她的眼睛有些泛酸。 他每晚来的时辰并不固定,或早或晚,谁也猜不准。 她的手腕还是很疼,想起那晚萧容庆给她按捏的情形,她尝试着寻找那些穴位,忍痛给自个儿按了许久。 犹记得那晚萧容庆给她按过之后,她便有所好转,可今日她按了这么久,并未缓解疼痛,难道她找错了穴位? 她正纳罕之际,面前的桌上突然出现一个白瓷瓶,云羽诧异抬首回望,就见一道高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她身后, “殿下何时来的?我竟没听到脚步声。” 萧容庆的步伐很轻,寻常人可能听不到,但凡会武功的人,应该能识别他的气息,但云羽却是一脸惊诧,似乎真的没有察觉。 却不知她是伪装,还是真不会武功。 萧容庆紧盯着她,并未言语,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云羽只觉尴尬,遂打岔说起了旁的,“殿下来得正好,我这穴位按的不对吗?为何痛感没有缓解?” 萧容庆撩袍坐下,瞥了她的手腕一眼,“原本你伤得并不重,按捏才会有效,今日你又被侍卫拉扯,伤势加重,按捏很难缓解,需用药膏,一日两次,可缓解腕伤。” 原来这白瓷瓶是给她的?云羽不免有些担忧,“可太医不许我用药膏。” “太医不确定你是否有身孕,他怕伤及胎儿,才不许你用药。虽说你并无身孕,但寻常药膏皆有刺鼻的气息,你若偷用,容易被人察觉。这瓶药膏并无特殊气息,你可以暗中涂抹,莫让人发现即可。” 能涂药膏,她便不必再遭罪了!云羽感激道谢,而后打开瓷瓶,为自个儿涂抹。 涂完之后,她去净了净手,而后又坐了下来,兀自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并未给他斟茶。 被无视的萧容庆心生不满,“你就是这么招待本王的?” “那应该如何招待?给殿下倒茶?”云羽不是没做过,然而他却满是戒备,“昨晚我倒了,殿下却迟迟不喝,是怕我在茶中动什么手脚吗?既然殿下不信任,那我就不浪费茶水了。” 萧容庆的确没喝她的茶,她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看来她也不算蠢笨, “喝不喝是本王的事,倒不倒是你的事!此乃礼节,本王为你的事来回奔波,你却连杯茶都懒得倒,当真令人心寒!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去永寿宫管你的闲事!” 云羽兀自嘀咕道:“殿下去永寿宫,不是为了礼部的事吗?也不是为我啊!” “若只是为礼部,大可早一步晚一步,怎就偏赶在你出事的时候?” 星眸轻转,云羽想当然地瞎猜着,“巧合?天意?我命不该绝?” 实则云羽已经琢磨出来了,她若直接询问,他便不愿为她讲解,认为她是在故意套话,她得装傻,故意猜错,他才会纠正,会解释。 果如她所料,此言一出,萧容庆果然睇她一眼,冷嗤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你以为的巧合皆是本王费神安排。” “是吗?那殿下怎会知道太后会找我的麻烦?” 绕了这么大的弯,云羽这才状似无意的问出心底的疑惑,但听萧容庆道:“昨夜本王突然离开,便是因为有人上报,说太后在查敬事房的档案,本王猜测太后定会拿档案说事儿,借机找你麻烦,所以才连夜做出应对之策。” 略一深思,云羽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所以第二本档案是假的?是殿下伪造的?” “档案确实有两本,此事敬事房皆知晓,本王只是摄政王,暂管朝政,却不能只手遮天,胡编乱造,瞒过所有人! 然而第二本档案也没有你的侍寝记录,伪造全本不可能,但伪造一页的能耐,本王还是有的,本王命人将其拆开,做旧一页档案,添上几行字,再重新装订,这才有了众人今日看到的第二本档案。” 听罢萧容庆讲述这背后的真相,云羽这才惊觉自己所抱的这棵大树是怎样的枝繁叶茂,权势滔天,智勇双全!如若没有他护着,只怕她今日就要死在太后手中了! “原是殿下收到了风声,提前做了安排,这才帮我解了围,度过这一劫,怪不得昨晚殿下没再过来,当真是辛苦您了!” 他来去撷芳殿,皆是因为她,这个女人惯会给他惹麻烦,“你事先没有任何应对之策,只空长了一张嘴,撒下一个谎言便不管不顾。若非本王在背后为你遮掩,你早就死几回了!” 当时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思虑后果,她是在死路跟前搏一把生机,她哪里想得到,这朝局竟是如此复杂! 不论萧容庆出于什么目的,终归是救过她的命,云羽郑重福身,“殿下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 这种空话,萧容庆从来不屑,“本王不需要你铭记,但你必须牢记,往后所有的言行举止必须考虑后果,莫再胡言乱语,连累本王替你善后!” “是,谨记殿下教诲。”理亏的云羽再不敢怠慢,提壶为他斟茶,而后亲自奉给他, “殿下请用茶。” 萧容庆淡扫一眼,并未伸手去接,“替本王尝尝,烫不烫。” “温热的满口茶,不烫的。” 尽管她这么说,萧容庆依旧不接。 迎上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云羽不禁在想,他应该不是怕茶烫,而是怀疑她在茶中下药吧? 她还得仰仗他渡劫呢!怎么可能给他下什么药?他这人的疑心也太重了些! 为打消他的疑虑,云羽只能照做。她樱唇微启,在盏边轻抿了一小口。 因着唇间擦了口脂,她饮茶时稍有些顾虑,饶是小口去抿,可那茶水还是不小心粘在了她唇上,汇作水珠,悬挂其间。 晶莹的水珠折出绯色口脂的流光,将落未落,越发衬得她娇软莹润,引人无限遐思。 第18章 你来喂本王 眼瞧着他一直盯着她的唇,云羽抬指用巾帕轻轻拭去水珠,“试过了,茶不烫,殿下可以放心品茶。” 然而萧容庆依旧不接,打量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本王乏了!不想动手,你来喂本王。” 喝个茶也需要喂吗?她已经先喝了,证明没毒,他怎的还这般难为她?偏偏云羽有求于他,不敢得罪,他的要求,她只能照做。 随后云羽再次靠近,将茶盏奉至他唇畔,天青釉的茶盏明明是静谧的色泽,可到了他唇边,却莫名沾染了一丝暧魅的气息。 因着不是自个儿喝茶,这杯盏该倾斜多少,他何时喝完,一口还是两口,她都掌握不住,他已然收口,她的杯盏却依旧在倾斜,以致于茶汤瞬时洒落! 云羽见状吓一跳,赶忙收起茶盏,放至一旁的桌面上,“殿下见谅,我不是故意的。” 她迅速拿巾帕为他擦拭着洒落在衣襟上的茶水,有些茶水落在他颈间,她顺势一并拭去。 她那柔软的指腹隔着薄薄的巾帕在他的锁骨间来回轻拭着,她拭得格外认真,生怕茶水落至他衣襟里,不知不觉间就将他的衣襟给扯得越来越开,而她浑然不觉,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传来了萧容庆的嘲讽,“想为本王宽衣,大可直说,何必大费周章?” 云羽怔了一瞬,低眉细观,这才发现他的领口敞得很开,他那坚实的肌理若隐若现,而这正是她的杰作! 云羽这才意识到不妥,双颊酡红的她当即收回了手,窘态毕现,“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担心水珠湿了殿下的衣袍。” “是吗?或许茶水洒落也是你的把戏。”说话间,萧容庆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拽至跟前,猝不及防的云羽就这般跌坐在他怀中! 云羽吓一跳,还以为萧容庆又要教训她,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脖颈,生怕又被他掐住, “殿下冤枉,是您让我喂茶水的,我是头一回尝试,把控不住力道,也情有可原吧?” 她的晶莹透亮的鹿眼无辜的轻眨着,仿佛是在申明,那真的是无心之举,萧容庆满目狐疑, “没给先帝奉过茶?” “奉过,可先帝是正人君子,每日忙于政务,除却醉酒那次之外,平日里他并未对我有过什么不轨之举,我只将茶盏奉于御案之上即可,他是不会让我喂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是君子?” 他的声音明显不愈,云羽明知自己应该说好话,可睁眼说瞎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小声嘀咕了句,“殿下此番举止,也不像是君子所为啊!” 萧容庆眸眼微眯,阴声道:“君子所为,便是得知你假孕一事,就直白戳穿,将你丢尽狼窝里,扔给那些个王公大臣审判!” 如此说来,她应该感激萧容庆怀有私心,正因为他那份私心,她才得以保命,于是她立马改口,“有些所谓的君子太过迂腐,不懂变通,哪比得了殿下这般因时制宜,顾大局而不拘小节,这才是掌权者该有的风范!” 云羽不吝赞美,萧容庆过耳不入心,“这茶是甜的?你才抿了一口,就似抹了蜜一般。” “殿下不也尝了吗?这茶是什么滋味,您应当清楚吧?” 就她那喂法,他是一口都喝不到,“全洒了,没尝出来。” 为免他再提出过分的要求,云羽事先提醒,“殿下若是渴了,那就自个儿执盏畅饮,我没轻没重的,又该脏了您的衣袍。” “脏了就褪掉,你可是先帝近身侍奉的宫女,宽衣总该会吧?” 萧容庆一再拿先帝作比,云羽面颊微红,总觉得不自在,“殿下能不能别总是提先帝?” 察觉到她的窘迫,萧容庆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扣紧她的后腰,迫使她靠他更近,“怎的?你还觉得愧对于先帝?你又不是他的妃嫔,何须生愧?” “可我利用先帝撒了谎,总觉着对不住他。” 她那紧捏着衣襟的自责神态令萧容庆觉得可笑,“你做过的对不住他的事还少吗?又何必在这儿假惺惺?” 这话是何意?他说的该不会是她向外递消息的事儿吧?可她仅仅只是依照主子之令,递一些消息出去,并没有坑害过先帝啊! 萧容庆应该不知晓这些,他应该只是在诈她吧?她可不能傻乎乎的给交代了。 思及此,云羽坚定否认,“只假孕这一桩事,除此之外,我没再做过对不住先帝之事。” 她不承认也无妨,萧容庆有的是工夫,慢慢探究她的来历,“散出去的谎言,只能想法子去圆,懊悔自责是最无用的情绪,你若想保命,那就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是啊!她已然踏出这一步,懊悔无用,“但愿先帝在天之灵,不会怪罪我。” 她这句慨叹不禁令萧容庆想起当年的自己,他的眸光黯淡了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冷厉, “先帝的驾崩致使你面临殉葬的苦难,你为保命而拿他扯谎,何错之有?人生在世,不需要对得起旁人,你只需要对得起你自己即可。” 他居然没有揶揄她,真是难得啊!“殿下不会觉得我这个做法太卑劣吗?” 萧容庆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本王与你同流合污,是卑劣之人?” 果然啊!云羽的结论还是下早了,他怎么可能不噎她呢?云羽螓首微摇,怅然轻叹,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突然做了坏事,有些心虚。” “多做些,慢慢就习惯了。”萧容庆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好似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奚落。 云羽干笑道:“殿下您可真会安慰人呐!坏事做多了,怕是会遭报应。” 萧容庆凝视于她,眼神淡漠,看不出情绪,“本王且问你,何为好人?何为坏人?你是好人吗?” 云羽认真思索了一番,“以前可能算是,现在大约不算了。” 曾几何时,萧容庆也时常用一些条条框框禁锢自己,才会错失许多重要的东西,如今的他早已跳出了那些束缚, “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自己,便是该做之事!至于什么好坏善恶,皆是那些个大圣人的虚道歪理!事不关己时,谁都能高谈阔论,唯有亲历者方知个中艰辛。本王只问你一句,命重要,还是名重要?” “那自然是命更重要。”云羽并非什么大义之人,在她的世界里,活着便是很艰难的事,唯有活着,她才能做她想做之事。 “认定的路便走下去,本王可不喜欢自怨自艾之人!” 方才她还想着今日的萧容庆说话怎的这般温柔,居然还会有耐心安慰她,听罢最后一句,她才发现自个儿想多了,原来他只是嫌她啰嗦而已,忽生好奇的她随口问了句, “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有自知之明,且话少的女人。” 他这话暗示意味十分明显,“殿下是嫌我话太多?” “你才知道?再啰嗦几句,万一本王又有事耽搁,你这孩子还要不要?” 性命攸关之事,云羽可不敢马虎,“那还是不说了,赶紧开始吧!” 目睹她那紧张担忧又急切的模样,萧容庆反倒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如何开始?” 他这一句话把她给问懵了,云羽颊染飞霞,一双鹿眼难掩羞窘,“我……我不知道呀!这不是殿下您所擅长之事吗?” 第19章 为他更衣 会,是一回事,愿不愿,则是另外一回事,“你不是也学了吗?书都白看了?” 对云羽而言,这只是任务,并非乐趣,她也就没那个心思细细研究,“那书瞧着好没意思,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不大记得了。” “本王曾为你示范过,你就没有一点儿悟性?” 听他的语气,似是又在嫌她笨呢!云羽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只想起方才他的那句指令, “第一步好像是宽衣?” 作为宫女,云羽曾为先帝更衣,这事儿她还算熟练,也就没什么可害羞的,于是她抬手将他的外裳往下拉扯。 平日里有外裳遮挡,云羽并未注意过,此刻外裳褪去,只余束腰长衫,她才发现萧容庆竟也是宽肩窄要,身姿高拔,且他要线极高,那长衫之下遮掩的,应该是修长的褪。 察觉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云羽赶忙回过神来,暗暗提醒自个儿不要走神。她的目的只是要个孩子,实不该去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解长衫,得先解玉带。 玉带围了一圈,开口在后侧方,云羽打开手臂,尽量靠近他,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将手伸至他后腰,解开嵌白玉的要带。 两人的距离那么近,云羽几乎是贴在他匈膛,却又努力的与他保持着间距,清梨香似有若无的传至他鼻息间,她那簪于云鬓间的珍珠钗戳在了他唇边,红白相间,似唇边开出的一朵花。 而她浑然不觉,仍在认真谨慎的为他解玉带。 她将接下来的玉带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上头嵌的皆是名贵玉石,一旦损坏,她可赔不起! 解开要带后,她又去解他的浅青长衫,接下来就只剩一件里衣,他的里衣太薄,一呼一吸间,隐约能看到起伏的曲线。 恍然瞥见这一幕,云羽不由浮想联翩,心虚的她及时停手,移开了目光,“殿下,这样可以了吧?” 萧容庆提醒道:“还有里衣。” “啊?”云羽诧异抬眸,顿感为难,“侍奉先帝沐浴的另有其人,平日里我没给先帝解过里衣,只解中衣即可。” 先帝居然没让她侍奉沐浴?看来萧怀泽那小子也在怀疑云羽的来历,他不确定她的身份,所以才不许她伺候沐浴吧? “本王有本王的规矩,莫拿先帝作比。” 萧容庆坚持要求她解里衣,云羽若是拒绝,又要被他说矫情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照做。 方才解那两件,她倒是很顺手,面上并无羞窘之态,萧容庆还以为她很大胆,但当轮到里衣时,她的手竟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动作也变得格外缓慢。 当纤指碰到衣襟,拉扯衣带之际,云羽面颊愈红,她下意识的侧首迈过脸去,甚至不敢正视。 萧容庆见状,峰眉微皱,“上回不是已经瞧过了吗?今儿个却在这儿装纯情?” 她总怕萧容庆说她矫情,一直都是壮着胆依照他的吩咐去做。先前两人亲近,那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可这会子突然让她解里衣,她是真的很难为情, “当时我害怕又紧张,哪敢睁眼去细瞧?一直都是闭着眼的。” 萧容庆攫住她的下巴,动作暴戾,毫不温柔,“是吗?那今晚就睁开眼,好好看清楚!” 她不肯解,那也无妨,即便穿着里衣,也不影响他办事。 萧容庆蓦地将人抵在桌前,他也不褪她的外裳,直接撩起她的裙摆,云羽见状吓一跳,立马挡住他的腕, “殿下,是不是应该先入帐?” “谁说必须入帐?在哪儿都可以。”萧容庆最不喜欢被条框所束缚,“避火图上不是画了那么多场景吗?桌前的画,你没瞧过?” 被他这么一说,云羽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一幅画,她好像的确看到过那些放肆的画面, “人家是夫妻,天经地义,我与殿下却是……” 话到嘴边,云羽终是说不出口,萧容庆狠掐了她一把,“是怎样?” “是偷……”后一个字,她试了又试,终是道不出来。 一则是因为她不想给自己扣上这顶帽子,二则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偷的两个人,或许还有几分情意在,哪怕那情意不深,至少也是看对眼了的,但她与萧容庆又算什么呢?没有一丝情意,只能说是相互利用罢了! 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改了口,“偷龙转凤。” “既是为孩子,那么在哪儿不重要,只要能让你怀上即可。”萧容庆可不会怜香惜玉,更不会尊重她的意愿,他甚至会故意与她唱反调,她越是不乐意在桌边,他越要故意待在这儿。 桌上还摆着茶盏呢!他这般肆意蛮横,不经意就晃动了桌子,致使茶盏也跟着晃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刺耳,云羽心生惶恐,整个人不自觉的收锁起来,那一刹那,萧容庆忽有种被狡的感觉,他不由轻嘶出声,气息逐渐变得紊乱。 云羽吓得去扶那些茶盏,同时低声提醒,“殿下,您慢些,莫造出太大的动静,当心被外头的人听到。” 她小脸煞白,花容失色,那楚楚可怜的哀求眼神并未令他有所收敛,他反倒越发放肆! 此时此刻,云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喉处,她的声音已然夹杂着一丝哭腔,“求您了殿下,我害怕……” 第20章 舒云羽和萧容庆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羽一再哀求,萧容庆这才转了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云羽的衣裙并未散落,宽大的褶裙遮挡了醉人的景致,先前有帐帘相遮,云羽还觉着安全一些,此刻烛火就在桌边,那一簇微弱的火光幽幽的照耀着她,她只觉一览无余,愈发羞赧。 这样的姿态太过新奇,她甚至不敢睁眼与萧容庆对视,一张芙蓉面埋在他肩侧,双手圈住他,生怕自个儿会掉下来。 自始至终,云羽都惧怕不已,总担心下一刻会被人发现,“殿下,您实在是太胆大了些!” 即使感受到了极致的温暖,萧容庆的眼中依旧能残存一丝理智,他那微勾的唇角抿出一抹讥诮, “彼此彼此,你若没胆子撒谎,此刻便该殉葬了。” 她的确是因为胆大才博出一条生路来,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胡作非为啊!“生路难得,既然老天眷顾,那我合该谨慎一些才是,殿下就不能去帐中吗?万一有人进来,至少帐中还能藏一藏,眼下在这桌边,无可躲藏啊!” “你的话太多了!”萧容庆英眉微皱,并未接受她的提议,而是加快了耕耘的节奏。 云羽被他乱得低呼出声,她心下大骇,赶忙捂住,不让自个儿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云羽煎熬了许久,猎豹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追逐。她的一颗心砰砰狂跳,尚未缓过来,而他根本不给她依靠的肩膀,只冷声命令, “结束了,起开!”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云羽听着不顺耳,却也只能接受,毕竟两人没有任何感情,她还能指望萧容庆有多温柔呢? 衣衫凌乱的云羽强撑着疲惫,站了起来,她站立不稳,幸得及时扶着桌面,才没摔倒。仓惶的她不好意思面对他,迅速转过身去,羞窘的整理着衣衫。 萧容庆并未多做停留,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套上外裳之后便离开了撷芳殿。 他似天际一朵飘忽不定的云,忽而飘来,倏地散去,从不过多停留。 被无视的云羽疲惫不堪,实在没工夫再去琢磨他的心思,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云羽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每天晚上她都担惊受怕,却又不敢埋怨什么,毕竟她真的需要一个孩子来保命,哪怕萧容庆态度不好,她也必须忍着,努力去讨好他,唯有怀上身孕,她的命才能再续一段时日。 身心疲惫的她不得空再多想,清洗干净之后,便入帐歇息了。 与此同时,灵粹宫中,徐贵妃亦未入眠,只因端王萧淮铮夜半来访,想起白天所发生的那些事,徐贵妃心有不甘。 “那第二本档案究竟是真是假?怎的我从未听说过?” 今日永寿宫所发生之事,萧淮铮已有耳闻,“敬事房中确有一本隐藏的档案,但上头记载的东西是真是假,可就说不好了,指不定是萧容庆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徐贵妃压低了声道:“睿王一直为维护舒云羽,好生奇怪,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苟且吧?” 对此萧淮铮亦有怀疑,“我派人查过,在此之前,睿王于舒云羽没有任何往来,她应该不是睿王的线人,兴许是睿王听说她怀了龙嗣,想携皇子以令诸侯,把持朝政,所以才会极力维护她吧!” 既然萧淮铮已经查过,徐贵妃也就没再怀疑舒云羽和睿王的关系,她只恨今日未能如愿, “只要舒云羽没有人证,今儿个太后便能定她的罪,哪料那个叫什么秋鹭的宫女竟突然冒了出来,为她做证再加上睿王拿出的第二本档案,舒云羽竟是侥幸逃脱,真真气人!这个秋鹭坏了咱们的好事,合该给她一些教训才是!” “能借刀杀人,就不要自己动手,以免脏了你的玉手。”说话间,萧淮铮牵起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只觉一片细软莹柔。 徐贵妃美眸微嗔,面色微红,轻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娇声追问,“你打算借谁的刀?” 萧淮铮眸眼微眯,并未明言,“本王自有安排,你只管等着看好戏便是。” 他既有主意,徐贵妃也就不再多管,“行吧!你自个儿看着办,总而言之,咱们得盯紧舒云羽,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道罢正事,萧淮铮自背后拥住徐贵妃,将脸埋在她修长的颈间,轻嗅着她衣间的苏合香。 徐贵妃轻推了他一把,娇声提醒,“我还在为先帝守灵呢!莫要乱来。” 提及先帝,萧淮铮明显不悦,“你与他并无感情,何须守什么灵?” “那也是规矩,规矩不能乱,再者说,这灵粹宫外还有宫人守着呢!万一突然有人进来就麻烦了,你不能待太久,还是快回去吧!以免被人起疑。” 徐贵妃一直催促他离开,萧淮铮蓦地揽住她的柳要,俯首噙住她的唇,狠狠的深吻了一番。 被心爱之人拥吻,那种感觉令徐贵妃如痴如醉,她身子一瘫,险些倒在他怀中。 心慌意乱的她强自镇定,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胡来,她轻呜着,攥起粉拳轻轻捶打着他,以示抗议,萧淮铮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郑重向她起誓,“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到我身边!” 会有那么一日吗?徐贵妃曾无数次的期许过,却不知这一天何时才能到来,但愿这一次,老天不会再辜负她的期望…… 话分两头,虽说皇后发了话,让云羽养伤,可她已有三日没去永佑殿,若是再不出现,怕是要被人议论了。 是以这天用罢朝食之后,云羽便去了一趟永佑殿,露个脸,她只待了两刻钟,与皇后见了礼,闲聊了几句,皇后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云羽正欣赏着路边新发的柳芽和盛放的海棠花,忽然听到呼救声! 云羽凝神细听,下一瞬就见一女子慌不择路,从前方不远处的楼阁中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高呼着救命。 云羽只觉她的身影有些眼熟,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秋鹭! 瞧着她神情惊慌,似是出了什么事,云羽疾步往前走去,素枝赶忙扶住她,悄声提醒, “小主,您还怀着身孕,慢一些。” 是啊!云羽险些忘了这回事,做戏可得做全套,于是云羽放慢了脚步,在素枝的搀扶下往那边走去。 秋鹭一看到对面有人,再次求救,“小主!救我,求您救救我吧!” 云羽本想亲自过去相扶,素枝担心此人伤到小主,便将小主挡在身后,亲自去扶她, “莫慌张,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跟小主说。” 走近后,云羽这才看清,秋鹭的脸上有指头印,唇角还流血了,那模样十分凄惨,“是谁伤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鹭哭着抹泪,“是周公公,他一直想让我做对食,我不愿意,先前还有孙嬷嬷护着我,他不敢动我,可昨日之事过后,孙嬷嬷说我得罪了太后,不愿再搭理我,还说要让周公公管教我。 今日我去领东西,便被周公公拉到这阁楼之中,我挣扎想逃离,他便对我拳打脚踢,我实在没办法,便抓了个花瓶砸到他头上,这才逃离魔爪……” “周公公?哪个周公公?”宫中姓氏相同的太监有很多,云羽不晓得她说的是哪一位。 秋鹭尚未来得及解释,就听身后传来怒骂声,“秋鹭,你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花瓶砸我?” 云羽循声望去,只觉此人很是眼熟,“这不是昭仁殿的周连海吗?” 秋鹭一见此人,便花容失色,吓得赶忙躲在素枝身后,“是他!他是安王殿下的宫人。” 云羽也曾在昭仁殿侍奉过萧淮南,是以她对周公公有些印象。萧淮南对待宫人一向严苛,他身边的宫人怎会如此嚣张? 周公公近前后,瞄见云羽,并不怎么当回事,只敷衍地道了句,“给舒小主请安。” 云羽忿然怒斥,“周连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殴打宫女?” 周连海拿巾帕捂着流血的额头,瞥了秋鹭一眼,恨声道:“秋鹭做错了事,奴才合该管教。” 他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听起来可真是让人恶心!既然他装模作样,那云羽就好好跟他讲一讲规矩! “秋鹭是宁心殿的宫女,即便她做错了事,也该由宁心殿的人去管教,还轮不到你这个昭仁殿的宫人多管闲事!” “小主你曾经也是昭仁殿的宫人,后来去了宁心殿当差,就瞧不起我们昭仁殿,瞧不起我们安王殿下?” 周连海突然提及安王,且方才他的视线似乎瞄向她后侧方,虽说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但云羽总觉得他这神情很怪异,似乎在刻意引导什么。 难不成,萧淮南就在附近? 第21章 萧容庆夜闯云羽的寝房 周连海是故意给她下套,想让她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继而激怒萧淮南吧? 萧容庆警告过她,萧淮南此人信不得,但云羽也得罪不起啊! 如若回首确认之后才作答,那她的答复就会显得很刻意。云羽并不能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她只能正色回答, “是你要讲宫规,那咱们就按宫规来,安王殿下向来讲规矩,绝不会放任宫人胡作非为!你这般欺凌宫女,若让安王殿下知晓,他定不会轻饶了你!” “何事喧嚣?” 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冷厉的男声,云羽已然事先猜出,但还是佯装惊诧的回眸望去, “安王殿下?您来得正好,您这位宫人欺凌宫女,在秋鹭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行要与她对食,还打伤了她,简直目无宫规,还请殿下做主。” 周连海忙提醒道:“殿下,奴才心仪秋鹭,曾与您提过,想与她对食,您是同意了的。” 萧淮南斜他一眼,眼神愈发阴冷,“那是之前!如今先帝驾崩,天下臣民皆在为先帝守孝,婚丧嫁娶皆有限制,你竟敢在这个时候欺凌宫女,做出此等见不得人之事,还敢拿本王压人,简直猖狂至极!来人!带周连海回昭仁殿,领二十大板!” 云羽见状,暗松一口气,还好萧淮南没有包庇周连海,他若维护自家宫人,那云羽也无可奈何。 一听说要赏板子,周连海登时吓得慌了神,立马跪下求饶,“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不敢胡来,还请殿下息怒,饶奴才一回!” “本王多次强调过,昭仁殿的宫人定要规行矩步,做错了事,本王绝不会姑息,如今你损坏了昭仁殿的声誉,本王自不会轻饶了你!” 眼瞧着安王不为所动,周连海又挪向舒云羽,仓惶向她求情,“舒小主,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会打搅秋鹭,请您跟安王殿下求个情,不要赏板子,那板子打人要命啊!” 云羽曾与周连海在昭仁殿共事过,她本该留些情面,可一看到秋鹭面上的伤,想象她方才所受的屈辱,云羽便无法容忍, “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你殴打秋鹭之时为何那般猖獗?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否则你便会更加狂妄!” 萧淮南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太监正待去拉周连海,偏在此时,有人走了过来,“奴才参见安王殿下,参见舒小主。” 云羽见状,暗叹不妙,只因来人是秦公公,他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 周连海一见秦公公,赶忙朝他磕头,“干爹,您救救我吧!” 秦公公洒他一眼,并未接话,只恭敬地望向安王,“奴才冒昧,请问殿下,小连子犯了什么错?竟惹您动了怒。” 秦公公看似恭敬,但他说话时挺直腰板,并未低首。 一个阉人,也配来他跟前打探消息?萧淮南懒得搭理他,但一想到他是永寿宫的人,终究还是应了句, “周连海在先帝守孝期间,试图找宫女对食,欺凌殴打宫女,罪大恶极!” 秦公公顺着他的话音道:“殿下教训得是,小连子此举确实猖狂,奴才这就带他去永寿宫,请太后治他的罪。” 云羽近前一步,申明道:“周连海是昭仁殿的人,他犯了错,由安王殿下处置即可,就不劳烦太后了吧?” 秦公公瞥她一眼,细声揶揄,“安王殿下并无意见,舒小主,您还是好好安胎,莫要多管闲事,以免费神伤身。” 萧淮南眉心微皱,似是有些不悦,云羽期望着他能反驳秦公公,然而萧淮南默然片刻,最终竟道: “那就劳烦秦公公,替本王好好管教宫人。” “殿下客气了,此乃奴才的职责所在。”随后秦公公就此告辞,他给周连海使了个眼色,周连海如临大赦,立马爬将起来,躬身向安王拱手告退,而后快步跟上他干爹。 眼瞧着周连海就这么走了,云羽心有不甘,“秦公公可是周连海的干爹,一旦让他把人带走,只怕秦公公会维护他,那周连海岂不是躲过了处罚?” 萧淮南自然也明白,周连海被带走,便意味着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可他又能如何? “秦德让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他侍奉太后多年,深得太后信任,即便是本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说到后来,萧淮南的眼神明显黯淡,他那藏于大袖间的指节缓缓攥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我堂堂王爷,却要顾忌一个阉人,是不是很可笑?” 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不甘和自嘲,云羽也不好再继续纠葛此事,遂温声劝道:“殿下只是敬重太后,给太后颜面罢了!那个秦德让,不配被殿下放在眼中。” 云羽时常不动声色的安慰他,她的话并不刻意,态度也很寻常,并不谄媚,但就是让人听着舒心。 虽说结果不如人意,但眼下云羽也顾不得追究这些,“秋鹭受了伤,我得带她回去医治,先行告辞。” 云羽正待转身,萧淮南突然唤住了她,云羽诧异回眸,“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迟疑片刻,萧淮南才将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这玉佩的绳子有一年多没换了,又有些磨损,劳烦你再帮我换一条。” 先前在昭仁殿侍奉时,云羽也曾帮萧淮南换过绳结,可一想到萧容庆的警示,云羽有一丝顾忌,遂借口道: “编绳结本是小事一桩,只可惜我最近伤了手腕,太医叮嘱,手腕需要修养,我可能暂时没办法为殿下分忧,还请殿下见谅。” 萧淮南却道无妨,“养伤最重要,我不着急,这玉佩先放你那儿,待你的手复原之后再编即可。” 云羽还想拒绝,萧淮南已然将玉佩塞至她手中。云羽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不敢怠慢,她生怕将其摔伤摔碎,只得紧紧的握在手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已然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应承,“那就劳烦殿下等几日,等我伤好些,编好了之后,我再给您送过去。” 随后云羽福身告辞,就此离开。 萧淮南收回了视线,转首望向早已走远的秦德让,眸色渐冷。 秋鹭不仅脸上有伤,就连手臂上也有伤痕,于是云羽带着她去了撷芳殿,云羽本打算请太医过来瞧一瞧,秋鹭却摆手连连, “奴婢一个宫女,没那么娇贵,这也不是什么重伤,就不要劳烦太医了。万一太医问起受伤的原因,奴婢不好说出口。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丢人的可是奴婢。” 看她这般惶恐,云羽心生怜悯,好生劝慰道:“你是受害者,是无罪的,犯错的是周连海,你怕什么?” “奴婢害怕旁人的流言蜚语,他们时常夸大其词,那往后奴婢在这宫中便无法立足了。求求小主不要请太医,随便清洗一下即可。” 秋鹭坚持不愿让太医医治,无奈之下,云羽只好让素枝去找药箱,简单的为她清洗伤口,涂抹药膏。 处理好之后,素枝说要送她回宁心殿,她却吓得直摇头,“我不能回去,我若回去,孙嬷嬷肯定饶不了我,少不得又是一顿毒打。” 那日在永寿宫,多亏了秋鹭为她作证,云羽才躲过一劫,云羽感念她的恩德,如今秋鹭落难,云羽便想着能帮则帮, “那要不你先留在撷芳殿吧?” 秋鹭也想找个地儿避一避,可她又担心,“奴婢能留下来吗?会不会连累小主?毕竟宫规森严,奴婢是宁心殿的人,若是一直待在撷芳殿,怕是不合规矩。” “今日我去永佑殿时,皇后娘娘还说我这儿宫女不多,准备给我调几个宫女,既然皇后娘娘有这个意思,那我就去跟皇后娘娘请示一番。” 随后云羽吩咐素枝去一趟凤仪宫,请示皇后。 皇后是想着,那天秋鹭维护了云羽,想来也是个可靠的,有这样的人在云羽身边侍奉,皇后也能放心些。 得皇后娘娘应承,秋鹭这才放心的留在了撷芳殿。 今儿个她受了伤,素枝也就没安排她当值,带她回房歇息去了。 日落月升,静谧的辉光洒落在寂寂宫檐之上,用罢晚膳,洗漱过后,云羽又悄悄的给自个儿涂抹了药膏。 这药确实没什么气味,她可以放心涂抹。 涂完药,净了净手,她看着白日里萧淮南给她的那枚玉佩,不免惆怅。 萧容庆告诫过她,不要轻信萧淮南,可玉佩已经到了她手里,她总不能原封不动的给送回去吧? 也就只是换个绳子而已,应该不算什么大事,于是云羽便想着今晚先将旧绳子解开,拆下来,得空时再编。 她本以为拆绳子很简单,可才拆了一会儿,她便觉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其放在一旁。 除却玉佩之外,还有其他珠子配饰,皆散落在桌面上,她准备先找个盒子将其收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檀木盒子,云羽才转身,就见桌边赫然立着一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曳地长袍间用金线绣制的荆棘纹样在烛火下散发着微耀的光芒,那暗沉的色调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之感。 云羽恭敬福身,“参见殿下。” 萧容庆未抬眼,他长指微抬,拿起桌上的那枚玉佩细细打量着,眉心愈紧,声音低沉, “这玉佩,很眼熟……” 第22章 云羽惹怒萧容庆 难道萧容庆认出了这玉佩的主人?云羽心头一窒,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今晚殿下怎的来得这么早?” “不定时过来,才有可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萧容庆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眸色渐沉。 云羽神色如常的来到桌边,“这也没什么不能看的,殿下随便看。” 她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惹得萧容庆大为不快,他蓦地欺身近前,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幽碧的眸色冷若蛇瞳, “你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本王告诫过你,不许再与萧淮南来往,为何收他送的玉佩?” 萧容庆的恶劣举止太过突然,云羽猝不及防,只觉呼吸艰难,还得勉强向他解释,“这不是安王送给我的,他只是让我帮他换绳而已。” 这样的借口太过拙劣,根本无法消除萧容庆的疑心,“那么多宫女,他为何偏偏找你?” “因为这绳子是用雪花结所编,先前我在昭仁殿侍奉时,安王这玉佩的绳子曾因几年未换,磨损严重而断裂,当时几个宫女都试过,编不好,恰好我会编雪花结,这才将其修复。如今又过了一年多,安王可能是担心绳结再次断裂,这才找我及时换绳。” 云羽所言句句属实,不敢隐瞒,然而萧容庆对她的说辞并不满意,“如今你已经不是他的宫女,何必为他办差?你就不会以受伤拒绝?” “我说过了,可安王却说不着急,先把玉佩放我这儿,等我伤好再编。他直接塞给我,当着众人的面儿,我实在没理由拒绝,只得勉强收下。” 萧容庆嵌制她脖颈的虎口力道逐渐收紧,那双眼似发狂的豹子,仿佛随时会将她撕吆, “你没有理由拒绝他,却有理由敷衍本王?本王最厌憎两面三刀,脚踩两条船之人!上回念你无知,本王未曾追责,还耐着性子与你讲述当下的朝局,你既已知晓,就该远离萧淮南,竟敢再与他纠葛?活腻了你!” 云羽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怎奈身份有别,“他毕竟是个王爷,他当众下的指令,我不敢不从。” 萧容庆冷噎道:“你现在是先帝名义上的女人,不是寻常宫女,无需听他调遣!” “我当时忘了这一茬儿,我是想着,只是一个绳结而已,他应该不会用这东西害我吧?” 云羽如实道出自己的想法,殊不知此刻的萧容庆已然怒火攻心, “害不害你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本王的棋子必须忠于本王,不能有任何二心!今日是玉佩,明日便会是别的,你们这般你来我往,难保你不会对他心软留情,做出不理智的决断!真当本王脾气好,不会杀你是吧?” 动了怒的萧容庆手劲越来越重,云羽被他掐得几近窒息,她艰难的扒拉他的手,试图让他松开,可他却越发狠厉,那眸子阴狠得仿佛要将她掐死一般! 此刻的云羽呼吸不畅,浑身无力,她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向下倒去。 萧容庆嫌恶地松开了手,厉声警告,“本王可以救你,也可以随时杀了你!跟本王耍心机,你还嫩了点儿!” 得以松缓的云羽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脖颈的疼痛她已无暇顾及,满心委屈的她不由红了眼眶, “我没有耍心机,只是因为我身份卑微,在宫中举步维艰,我不敢轻易得罪旁人,才会如此被动。” 萧容庆冷噎道:“你现在有先帝做靠山,无需惧怕他们,不该做之事就直接拒绝,惹了祸由本王替你顶着!莫要再拿卑微胆怯做借口,本王的棋子,必须果决机敏,若再这般唯唯诺诺,本王可就弃子了!” 轻咳了好几声,云羽才平复气息,勉强应道:“殿下的教诲,我自当谨记。” “这玉佩瞧着碍眼,本王不喜欢!”说话间,萧容庆抬手欲撂,云羽见状,吓得美眸圆睁,赶忙抬手去挡, “殿下且慢!这玉佩不能毁!这是安王的母妃留给他的遗物,逝者为重,还请殿下手下留情,将玉佩还给安王。” 这玉佩的来历倒是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他低眉打量着手中这枚荷花锦鲤玉佩,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苏太妃的遗物?他居然会放心的交给你?萧淮南果然对你十分器重啊!”萧容庆故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的音调,云羽赶忙解释道: “安王只是看重我编绳结的手艺而已。” “所以你打算将其编好,再还给他?” 萧容庆的容色不似方才那般冰凉,他似乎已经消了气,但云羽总觉得他这话是在故意试探,云羽顿感为难, “殿下不高兴,我就不该再管,可这旧绳子已经被我给解开了,总不能就这样把散落的玉佩和珠子送回去吧?” 她话音才落,便见萧容庆那逐渐收紧的墨瞳闪过一丝寒光,云羽不自觉的脊背发寒,她已经能想象得到,倘若她说继续为安王编绳子,萧容庆会是什么反应,大抵会毫不客气的掐死她吧? 心念百转间,云羽立马改口,“我是觉得这样做不尊重苏太妃,要不辛苦殿下找一个会打雪花结的人,帮忙将这玉佩重新编好,还给安王?” 如此一来,绳子不是她亲手所编,料想萧容庆应该不会再因为此事而训责她了吧? 她拿苏太妃说事儿,萧容庆若是拒绝,倒显得他不敬重逝去的太妃。 默然许久,最终萧容庆没再计较,将玉佩撂在了桌上。 他没反对,那应该是赞同她的提议吧?于是云羽快速的将玉佩和珠子收进檀木盒中,交给他来保管。 萧容庆并未接手,戴着掐丝金戒子的食指微屈,敲了敲桌面,会意的云羽遂将盒子放在了桌上。 坐下来的云羽仍旧不自觉的咳嗽,方才被他掐得太狠,现下脖颈疼得厉害,气息尚不稳,她却不敢埋怨,只能喝水压一压。 她给自个儿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又给萧容庆倒了一杯,萧容庆看了那茶盏一眼,终是没抬手去端,他长目一凛,扫她一眼, “听说撷芳殿来了名新的宫女,无缘无故,为何添人?” 撷芳殿的事果然都在他掌握之中,云羽如实道:“秋鹭她救过我,如今她被人欺负,我自当救她,给她个栖息之所。” “她才为你作证,紧跟着就被萧淮南宫中的太监欺凌,又恰巧还被你撞见,顺势进了撷芳殿,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迎上萧容庆那质疑的目光,云羽略一深思,讶然蹙眉,“殿下这话是何意?难道您认为此事是安王故意为之?周连海欺负秋鹭皆是一场戏?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收留秋鹭,继而监视我?” 第23章 被人发现她帐中藏男人! 身为局外人的萧容庆看得越发通透,“太过巧合之事,往往都有古怪!” 云羽仔细捋着,总觉得不对劲,“可太后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若按照您的猜测,秋鹭是安王的人,安王又与太后同坐一条船,那天秋鹭就不可能为我作证,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这脑子终于舍得转了,却只转半圈,“本王可没说她一定是萧淮南的人,也有可能是萧淮铮。” “到底是端王,还是安王?又或者说,是殿下想多了?”云羽被他说得越发迷惑,她已经不确定秋鹭受伤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萧容庆想多了吗?在这深宫之中,若不多思虑,只怕他早死几百回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似你这般随便救人,很可能给自个儿招惹祸端!” 他的警示不禁令云羽想到了自己,“那殿下为何会救我?您就不怕惹祸端?” 萧容庆做任何事之前,必会衡量利弊,“对本王有利用价值之人,才值得本王去冒险,秋鹭对你又有什么价值可言?” 云羽仔细想了想,“她的确没什么价值,我只是想报恩而已,当时没想那么多,那会子看她受了伤,我只觉心疼,哪里会想到这是苦肉计? 眼下可如何是好?我才回禀了皇后,让她在这儿做宫女,皇后已经应承了,我总不能再将人赶走吧?这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啊!” 萧容庆以手支额,那蹙起的眉心写满了不耐,“你惹的麻烦,总是指望本王替你解决,你当本王是什么?无所事事的大善人?” “我愚笨,经验不足,担心惹出麻烦来,再连累殿下可就不好了,所以我才虚心向殿下求教。”云羽一脸诚恳的向他讨教,萧容庆并未明言,只洒她一眼,送她几个字, “将错就错。” 云羽略一思量,灵光一闪,“殿下的意思是,不论她是谁的人,先不赶她走,留她在此,暗中观察,放长线,钓大鱼?” 算她还有一丝悟性,她若连这点都想不到,萧容庆便懒得再管她了,“有点儿脑子,但不多,勉强够用。” 云羽顿感挫败,“殿下,不带这么损人的。” “瞧你办得那些个蠢事!骂你都是轻的!” 云羽正待反驳,却见萧容庆眸光一凛,以指挡唇,示意她噤声。 萧容庆的神情十分严肃,云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吓得不敢吭声。萧容庆未再多言,他长腿一迈,迅速入帐,放下帐帘。 他为何突然躲起来?难道外头有人?云羽正诧异之际,忽闻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主,您还没睡?” 是秋鹭的声音,她怎会突然过来?云羽暗叹不妙,佯装镇定的应道:“还没睡呢!有什么事儿吗?” 秋鹭直接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此时的云羽已经在桌旁坐了下来,她又一次打开了檀木盒子,摆弄着盒内的玉佩和珠子。 才刚她说自个儿还没睡,此刻萧容庆正藏在帐中,她自然是不能入帐的,只能坐在桌边,那总得做些什么,看起来才自然些。 秋鹭近前道:“这么晚了,小主您怎的还没休息?” 云羽指了指盒中的玉佩,“这不是安王让我帮他换绳子嘛!我在忙着拆绳子。” 秋鹭担忧地道:“奴婢听素枝说,小主的手受了伤,您还是歇一歇,等伤势好些再做活儿吧!” 云羽笑应了声,而后又诧异的望向她,“你受了伤,合该多休息,怎的这会子突然出来了?” “白日里睡太久,夜里睡不着,才刚奴婢出来起夜,瞧您这边没人守着,便过来瞧瞧。” 云羽随口解释道:“先前我也是做宫女的,时常伺候旁人,还真不习惯被人侍奉,所以我便让素枝去歇着,不必在此守夜。” “如今您怀着先帝的骨肉,可得当心一些,身边自当有人守着。素枝姐姐忙了一整日,是该歇着了,左右奴婢也睡不着,就在这儿守着小主吧!” 秋鹭自告奋勇,说是要报恩情,云羽却是吓一跳,怎么能让她守在这儿呢?萧容庆还在帐中呢!秋鹭若是不走,那萧容庆也走不了! 心惶惶的云羽婉拒道:“不必了,若是有人守着,我反倒不习惯,睡不着。天色不早了,我也该歇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好好养伤。” 云羽坚持不让她守在这儿,秋鹭也不好强求,“那奴婢帮您铺床吧!” 未等云羽应声,秋鹭直接走向帐边,云羽心下大骇,一旦这帘子打开,萧容庆就会被人发现!那云羽可就死定了! 情急之下,云**呼一声,“住手!” 怎奈手快的秋鹭已然掀开了帘子,她定睛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云羽暗叹不妙,秋鹭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她该怎么办?万一秋鹭大呼小叫,将其他人给叫来,云羽必死无疑! 惊慌失措的云羽摸到了桌上的茶盏,要不先将人打晕再说? 云羽将心一横,正待动手,却见秋鹭自帐中拿出一本书,面色涨红,“小主,您这帐中怎的还放着一本避火图呀?” 什么?只有避火图吗?诧异的云羽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紧张的走过去,往帐中瞄了一眼,竟没有发现萧容庆的身影,帐中只有一本书! 所以萧容庆去哪儿了?他出入的机关不是在衣柜吗?难道这帐中也有机关?云羽不明所以,但她此刻无暇探究,只干笑道, “那天整理箱子发现的,出于好奇就瞄了一眼,所以我才让你住手,毕竟看这个的挺尴尬的。” 秋鹭当然晓得这避火图中画的是什么,她不由红了脸,轻声提醒道: “小主,恕奴婢直言,这避火图中画的皆是男女之事,您现在怀着身孕,不适宜看这种东西。奴婢曾听太医说过,看这些容易胡思乱想,气血上涌,很可能会影响胎儿,所以您还是少看为妙。” 云羽窘迫一笑,“是吗?还有这个说法呀!我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并未常看,我这就将其收起来。” 说着云羽便将那避火图撂回箱子之中,而后尴尬一笑。 她暗自庆幸,还好萧容庆不在帐中,但凡被秋鹭发现异常,这事儿可就无法解释了,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云羽暗自思量间,但见秋鹭已经弯下腰,仔细的为她铺着床,却不知秋鹭是真心的想侍奉她,为她做些什么,还是在借着铺床的借口,探查这帐中是否有什么异常? 原本云羽瞧着秋鹭被太监欺负,受了伤,很是可怜,可自从听到萧容庆所说的那番话之后,再面对秋鹭之时,云羽的疑心便越来越重,总觉得秋鹭做什么都有些刻意。 到底是她疑心生暗鬼?还是说,秋鹭真的另有图谋? 她正思忖着,忽闻秋鹭“咦”了一声,云羽那颗才落下的心瞬时又提到了嗓喉处,秋鹭又在惊呼什么?该不会是发现了帐中的机关吧? 心惊胆战的云羽强掩下心虚,佯装好奇地走了过去,“怎么了?” 但见秋鹭捏起一条细绳,递给她看,“帐中怎会有条线绳?” 糟了!这应该是萧容庆入帐之时留下的吧?她该怎么解释呢? 情急之下,云羽瞥见了桌上的玉佩,灵光一闪,借口道:“应该是安王那条玉佩上的穗子,可能是我拆解的时候,不小心落了一根在帐中。” “是吗?”秋鹭瞄了一眼那盒中拆下来的线绳,再看看自个儿手中这条绳子,不免纳罕, “可这条和安王那条的穗子色泽好像不同哎!一个是深褐色,一个是浅褐色。” 霎时间,云羽心如鼓锤,心道秋鹭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她到底是纯粹好奇,还是刻意挑刺? 第24章 在帐中发现破绽 强按下心底咚咚作响的那架鼓,云羽从容一笑,“你有所不知,安王的这条旧绳结也是我编的,若是同一种线绳编作穗子,便落于俗套了,是以我当初编的时候便找了几种色泽相近的线绳,混在一起,编作穗子,试图制造一种晕染渐变的感觉。” 说话间,云羽将盒中的穗子递给了她,秋鹭接过仔细一对比,果见安王那条穗子并非只有一种线绳,足有五六种色泽,其中就有浅褐色,和帐中看到的那条线绳似乎一致。 秋鹭恍然大悟,赞叹连连,“小主真是巧思妙想,方才烛火昏暗,奴婢没瞧清楚,这会子仔细一看,还真有种晕染的梦幻之感。” 这样的编法很少见,当时萧淮南还说太花哨,好似不大喜欢,云羽说要给他重编一条,他也没应承,只警告她,往后不许自作主张。 此时的云羽十分庆幸,庆幸当时脑子一热,居然编了条这样怪异的穗子,今日才有理由应付秋鹭的质疑。 心虚的她勉笑应承着,“好看吗?安王殿下很嫌弃,说是瞧着不够端庄。” “嫌弃他也没拆啊!还保存了一年多,可见安王殿下是口是心非,他应该很认可你的手艺,否则也不会再找你重编。” 随后秋鹭没再多问,她仔仔细细的铺好了床,请她入帐歇息,云羽再次声明,让她回房休息,无需守夜。 秋鹭恭敬福身,“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主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今后奴婢一定尽心侍奉,报答您的恩德。” “你也曾救过我,为我作证,我救你也是应该的。我们女子本就该互帮互助,才能在这宫里生存下去。” 云羽之所以说这番话,既是在客套,也是在提醒秋鹭,同为女子,不要为难她。可若秋鹭真的是哪个王爷安排的棋子,那她便不会顾念什么情谊,只会想着完成她主子所交代的任务吧?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云羽的猜测,萧容庆所言有一定的道理,但却不一定都是对的,且萧容庆也说了,让她将错就错,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云羽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留秋鹭在撷芳殿,暗中观察。 待秋鹭走后,云羽的心仍旧扑通扑通的跳着,才刚那一幕太过惊险,得亏萧容庆听觉灵敏,察觉到异常,提前躲了起来,但凡再晚一瞬,这事儿就要被揭发了! 细算起来,她这日子似乎没一日安生的,每天都会出现不同的状况,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撒谎的惩罚吗? 再这么下去,她不被人害死,也会被人给吓死! 心惶惶的她入了帐,悄声呼喊着,“殿下,殿下?您走了吗?还在这儿吗?” 她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回应,看来萧容庆已经离开了。 云羽不免好奇,床后就是墙,她掀开帐帘摸了半晌,并未发现墙上有什么机关的痕迹,褥子她也揭开了,也不曾发现床板有什么玄机,所以萧容庆到底是如何离开的? 这个撷芳殿真是个邪门的地儿,不过机关多也是好事,至少出现状况时,他能及时离开,不被人发现。 才刚他立的地方离衣柜有段距离,可能还没赶过去就会被秋鹭撞见,也只有帐子离得最近,方便躲离。 怪不得他从来不怕,明明是偷闯,他却总是气定神闲,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一般,原来他有这么多逃生之法。 尤记得那天她才宣称自己有身孕,皇后打算让她住在延华殿,是萧容庆提议让她住在撷芳殿,说是撷芳殿风水好,适宜安胎。 如今看来,萧容庆哪里是在乎风水,他应该一早就知道此处有秘密通道,所以才将她安置在此吧? 这个男人一向精明,他所做的每一个安排似乎都是有目的而为之。 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倒是让她省了些麻烦,可面对如此利己的男人,云羽的生命其实没什么保障,譬如今晚,就因为一条玉佩,她险些被他给掐死! 但凡萧容庆认为是错的事,她便不能去做,否则他便会大发雷霆,甚至要她的命! 云羽哪里料得到,一条玉佩竟会引起轩然大波,这玉佩她是不敢再碰了,可今晚萧容庆走得急,他没来得及带走玉佩,她也就不管了,明晚他应该还会来,到时他自会将其带走。 出乎云羽意料的是,第二天清晨,素枝来侍奉洗漱时,主动请示,“编绳结靠的就是腕力,小主您的手受了伤,不适宜做这种活儿,奴婢也会编雪花结,不如让奴婢代劳吧!” 雪花结一事,云羽只跟萧容庆说过,素枝却已知晓,由此可见,是萧容庆安排素枝来接手这个任务。 此事更加笃定了云羽的猜测,素枝就是萧容庆的人,有些话,其实没必要多问,素枝若想害她,早就将她供出去了,可素枝一直在维护她,她也就没必要打探太多。 “那就有劳你了。” 伺候云羽用罢朝食,素枝便带着盒子回了房,重新编绳结,编好之后,她便将这玉佩送至雍和宫中,交给睿王处置。 当天下午,几位王公大臣正在宁心殿处理政务。 摄政王一共有两位,睿王萧容庆是先帝的九皇叔,庄王则是先帝的二皇叔,但庄王一直称病,并未上朝,这政事也就交由萧容庆来打理。 端王萧淮铮是先帝的弟弟,协理户部,在朝中颇有势力,朝政之事,他一直都在参与,安王萧淮南不怎么参与朝政,但太后却要求萧淮南旁听,美其名曰,为诸位分忧。但他也只能听一听,不能参与决策。 这也无妨,只要能了解朝政,对萧淮南而言也算是迈出了一步。 商议罢政事之后,众人便该散了,萧容庆却唤住了萧淮南,让他留步,说是有事商议。 此时的萧淮铮已然转身,瞄见这一幕,他眸闪疑光,心道萧容庆与萧淮南私交不深,怎的今日萧容庆会突然单独留下萧淮南?萧容庆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该不会有什么勾结吧? 尽管好奇,萧淮铮也不能留下,只能先行离开。 实则萧淮南也在纳罕,萧容庆留他在此作甚?心下疑惑的他恭敬拱手,“不知九皇叔有何吩咐。” 萧容庆眉眼微抬,会意的宫人将桌上的檀木盒子奉于安王。 萧淮南打开一看,目露诧色,这不是他交给云羽的玉佩吗?怎会出现在萧容庆手中? 第25章 你居然念着先帝的女人? 萧淮南不确定是什么状况,遂不动声色地道:“敢问皇叔,这玉佩从何而得?” 端于上座的萧容庆不答反问,“听说昨日你要求舒云羽帮你编绳结,你明知她的手受了伤,怎能让她做这种活儿?” 昨日之事,萧容庆居然知晓得那么清楚?他是在云羽身边安插了眼线吗?萧淮南心下生疑,面上从容应道: “我说过不着急,等她伤好之后再做亦可。” 萧容庆长眉微挑,沉声提醒,“如今的舒云羽已经不再是你的宫女,无需再听你的令。她怀着先帝的骨血,那便是先帝的女人,名义上是你的嫂嫂,你不该再与她私下来往!” 殿中的萧淮南恭敬站立,互拢在一起的手指却是彼此紧捏,似在无声的抗议,“皇叔政事繁忙,居然还有工夫管这种闲事?” “这是闲事?此乃关乎你声名的大事!”萧容庆声调渐扬,满目愠色, “那些个宫人们,闲来无事惯爱嚼舌根,最近宫中流言四起,说是先帝才驾崩,你便想将云羽接回昭仁殿。还说你不仅想要接管先帝的女人,还想接管先帝的龙椅!” 萧淮南勾唇哂笑,“我这个游离于政权之外的人,居然也会被人怀疑有争权夺位之心?他们还真是高估了我!” 从前萧容庆也没怎么在意安王,他像只蜷缩在角落里的猫,独来独往,安静孤僻,朝中的锋芒只在先帝和端王身上。 可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朝局有所转变,这只猫才开始出现在萧容庆的视野中,联想到他最近的所作所为,萧容庆只觉自个儿低估了萧淮南。 有些猫只是不爱叫,不是不会叫! “现如今朝局混乱,大多数人心怀鬼胎,即便你并无此心,也会被有心人造谣,是以你得规行矩步,不要落人话柄!”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听来甚是感人,萧淮南却觉其中有诡,“皇叔这般关心我,真是令我受宠若惊。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这玉佩是云羽主动交出来的,还是皇叔找她要的?云羽的事,您似乎很关心?” 迎上萧淮南那探究的眼神,萧容庆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这只猫只是表面温顺,实则满身反骨! “本王听到了流言,便直接派人将其没收。当时舒云羽已经将玉佩解开,但她手腕酸疼,无法再继续,是以本王又另派宫人,重新为你编了一条。宫中不止舒云羽一个人会编雪花结,往后你若再有换绳的打算,大可去找其他宫人,你与舒云羽身份有别,理当避嫌!” 不过一条绳子罢了!也值得萧容庆这般大惊小怪?他说得义正言辞,萧淮南却觉得他是危言耸听,故意找茬儿。 怎奈萧容庆的身份摆在那儿,尽管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却辈分有别,侄儿面对叔叔,萧淮南再怎么不甘心,也不能再争执,眉头紧拧的他紧攥着拳头,闷声应了句, “皇叔思虑甚广,侄儿自愧不如。” 纵使眉目温顺,萧容庆也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那一丝不甘。萧容庆也不恼,阴声叹了句, “你年岁小,心思单纯,思虑不周,也是人之常情。本王既提醒了你,往后你就得注意一些,莫让你三皇兄抓到你的把柄。” 萧容庆突然提起端王,却是何意?说得好似萧容庆站在他这边儿似的,萧淮南自嘲一笑,“侄儿身份低微,哪配让三皇兄放在眼中?” “你是大启皇子,身上流着皇室血脉,岂可妄自菲薄?今后这大启的江山可就要靠你来支撑了!” 这顶高帽子,萧淮南可不敢戴,“皇叔言重了,云羽已经怀了先帝的孩子,只要孩子顺利诞生,便可继承先帝的皇位,与我何干?” “即便孩子出生,可他年岁尚小,无法处理政务,更不能坐稳龙椅,需要王公大臣辅佐,而你便是最佳人选!” 萧容庆一副十分器重他的模样,萧淮南略一深思,便听懂了弦外之音,萧容庆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他,他只配辅佐君王,不配觊觎皇位吧? “那也该由皇叔您来辅佐,我就不掺和了。” “你也是皇室子弟,理当肩负起大启的江山社稷。先帝的血脉才是正统,如若有人心怀不轨,试图推翻正统夺取皇位。你身为先帝的弟弟,是不是应该帮他守护江山?” 迎上萧容庆那试探的眼神,萧淮南只觉他的这番言辞十分虚假,但碍于人情世故,一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我自然会帮忙,却不知皇叔所说的,意图夺取皇位之人,究竟是谁?” 萧容庆并未明言,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而后才慢悠悠地道:“那日舒云羽在永佑殿,被人用珠子暗中谋害,险些摔倒,此事你可有听闻?” 他突然提及那桩事,是想暗示什么?萧淮南猜不透他的心思,只随口应道:“略有耳闻,皇叔查出真凶了?” “本王派人审问了当日在永佑殿当值的宫人,最终发现剪断***那串珠子的是她的婢女,据那婢女所说,驸马去陪***时,偶尔会瞄她几眼,***便醋意大发,认为她勾引驸马,打了她几耳光,她心怀怨恨,便剪了***的手串坠子,试图嫁祸***。”道罢之后,萧容庆抬眉望向萧淮南, “你觉得这个宫女的话可信吗?” 萧淮南随口点评着,“心怀怨恨,继而嫁祸,倒也合乎情理。” 这个理由表面上听起来倒是合理,但却经不起仔细推敲,“若要报复嫁祸,她有无数种方式,为何偏要谋害舒云羽?偏偏舒云羽还怀着龙嗣,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萧淮南眸光微凝,“皇叔的意思是,这是***主仆二人联合做戏?***在为自个儿开脱,所以才拿宫女做挡箭牌?” “***有嫌疑,但也有可能是第三个人,指使那名宫女嫁祸***,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萧容庆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萧淮南试探着追问,“第三个人?是谁?” “舒云羽的孩子若是没了,朝局将会如何?皇位由谁来继承?” 这个话头太过敏感,萧淮南总觉得萧容庆在给他挖坑,是以他每答一句都得斟酌半晌,“那自然是优先从先帝的兄弟中择选。” 萧容庆紧盯着他,幽幽开口,“你也是先帝的兄弟。” 萧淮南怔了一瞬,懒散一笑,“皇叔说笑了,我不过是个闲散宗室,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心思争权夺势,我只想读书作画,做个逍遥王爷。” “树欲静而风不止,身在皇宫,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也不例外。” 萧容庆打量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难不成萧容庆已经知道了太后和他的秘密? 第26章 望向她时,萧容庆有一瞬的失神 也是,宫中遍地都是萧容庆的眼线,他会知晓,倒也正常。太后想拥立萧淮南做新君,本就是公开的秘密,萧淮南无需否认,当然也不能承认, “所谓身不由己,不过只是世人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下雨之时,撑伞是无用的,任凭你再怎么小心翼翼,袍摆终究会被溅湿,所以我选择立在屋檐下,远离风雨,方得安宁。” 他的神情一派真挚,萧容庆却是过耳不入心,“道理谁都懂,可心口如一之人却很少。” “不管皇叔信不信,总之我有自己的坚持,不会轻易动摇。” 萧淮南一再表态,想证明自己没有夺位之心,实则萧容庆很清楚,他的话改变不了萧淮南的主意,所谓的警示,不过只是废话而已。 其实还玉佩这种小事,派个下人去归还即可,但萧容庆却故意将萧淮南留下,单独详谈,为的就是迷惑萧淮铮。 萧淮铮疑心深重,但凡他看到这一幕,必会怀疑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容庆便是故意勾起他的疑心,让萧淮铮与萧淮南这两兄弟互相猜忌,继而将矛头互对彼此! 目的达到之后,萧容庆也就不再与他多言,“但愿你的衣袍不会沾染污渍。” 可是他的衣摆早就满是血污,那一点泥渍,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室子弟,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无异于痴人说梦! 萧淮南心知睿王并不与他一心,他也就不会向睿王诉苦,就此拱手告辞,去往刑部。 户部归端王协理,太后只为他争取到一个协理刑部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能插手政事,哪怕只是边缘职位,萧淮南也会珍惜这个机会,争取从中获取一些于己有利的职权! 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后宫这边看似平静,实则云羽一刻未能放松,心弦一直在紧绷着。 白日里,当着众人的面儿,云羽还是用冰块敷手腕,无人之时,她便会悄悄的在自己的手腕上涂抹药膏。 到得晚间,亥时左右,萧容庆再一次出现在她寝房。 云羽本想问一问关于玉佩的事,但若主动询问,指不定萧容庆又会认为她太过关心萧淮南。 想起那晚的情形,她至今后怕,生怕萧容庆又发脾气。思来想去,最终云羽还是没有询问,反正素枝说她已经将玉佩送到雍和宫了,料想萧容庆自有安排。 然而出乎云羽预料的是,她没提,萧容庆居然主动提及,“本王已将玉佩还给萧淮南,他还跟本王提及了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萧容庆的神情看似很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可云羽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陷阱! 眼瞧着她半晌不吭声,似在思索着什么,萧容庆耐心渐失,“犹豫太久的答案,大都是谎言。” 若非万不得已,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殿下您这是故意为难我,我若说不想知道,您的话不就落地了吗?我若说想知道,那您又会认为我很关注萧淮南,所以我到底应该想,还是不想?” 她那双眸子似盛着一汪星河,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的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萧容庆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你倒是很会琢磨本王的心思,只可惜本王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你只需要如实回答,至于真假,本王自有判定。” 云羽只觉得跟萧容庆相处起来很累,如果真的随心所浴的回答,不考虑后果,她随时都有可能惹他动怒,可若考虑得太多,他又觉得她心思深沉,不够真诚。 究竟该如何面对他?这是个难题。 “要听实话吗?我不想知道。殿下您已经提醒过我,如今我跟安王是对立面,他能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心话,兴许只是装模作样呢?所以我觉得没有探究的必要。” 这番实话虽不中听,却合情理,萧容庆眉骨微抬,鼻间溢出一声冷哼,“难为你还记得本王的警示。” “殿下的话我自是得放在心上,否则小命不保!”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云羽便不自觉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脖颈,那种窒息感令她很惶恐,她可不想再继续感受。 萧容庆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考验她,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记住他的警告。好在她吃一堑长一智,不论这是不是她的真心话,但至少她明白了利弊。 上回为了肖淮南的事,他耽搁了太久,以致于后来该办正事之时,却被秋鹭给打断,今日萧容庆也就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办正事。 未免再被人打搅,这一次云羽直接将门给拴上了。反正萧容庆不走正门,这门没必要留。 云羽为他宽衣之后,身着中衣的萧容庆顺势坐于帐边。 眼瞧着他轻微的晃动着肩膀,云羽主动请缨,“殿下可是肩膀酸疼?需不需要我帮您按捏?” 她一脸真诚的望向他,芙蓉面盈粉凝春,一双水眸流光轻转,看得萧容庆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神智,冷冷的觑她一眼, “无事献殷勤!” 原本云羽想否认来着,可一想到下一句,她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殿下是想说非间即盗?不是后者,那自然是前者。” 两个人心知肚明之事,她没必要去否认,她主动讨好,可不就是为了要个孩子吗? 萧容庆没有拒绝,大抵便是默许了吧?于是云羽褪去绣花鞋,入了帐,半蹲在他身后,将纤细的双手搭在他肩上。 她那柔弱无骨的指节隔着薄薄的衣衫,轻柔的为他按捏着双肩,只可惜她这力道对萧容庆而言无异于挠痒痒。 她的手法太过轻柔,左一下右一下,不像是按捏双肩,反倒像是刻意撩拨。 第27章 云羽主动抱住萧容庆 “蚊子叮吆至少还有痛感,你在这儿撩羽毛呢?” 萧容庆那微微上扬的语调捎带着一丝不满,很明显,他对她的按捏手法并不满意,云羽尝试着与他沟通, “殿下可是觉得太轻了?那我可以再加重力道。” 他没吭声,应该是默认了吧?为了让他满意,云羽努力的加大了双手的力道,卯足了劲儿为他按捏着,恨不得将浑身的力气都堆积在手中。 均衡的力道才会让人产生酸麻感,得以放松,可她却将力道全都集中在指腹的某一个部位,按得人肩膀生疼。 萧容庆不由轻嘶了一声,英眉缓缓皱起,“你确定在按捏,而不是在掐人?平日里你便是这般侍奉先帝的?” 云羽红唇微扁,心道先帝也没他这般难伺候啊!先帝只会说轻一些,或者重一些,类似这样直白的命令,而不是像萧容庆这般,总是出言训斥,态度极其恶劣! 然而她只敢腹诽,不敢明言,低眉小声解释道:“先帝喜欢轻一些,所以我一直都下手很轻。既然殿下喜欢重一些,那我尽量努力的调整手感。” 她的按捏手法如此拙劣,萧容庆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真不晓得先帝怎么会留你在宁心殿一整年!” 先帝的心思,云羽猜不透,但至少先帝情绪稳定,不似萧容庆这般暴躁凶悍,“兴许每个人看人的眼光和标准不同,殿下瞧我,既不顺眼,也不顺心,是以我做什么,您都不甚满意。” 她想当然的将先帝的习惯放在他身上,还好意思埋怨?“与其怀疑本王故意挑你的刺儿,倒不如怀疑自己太过愚笨,不懂随机应变!” “我是不算机敏,可也不至于太笨吧?”云羽默默回想了一番,觉着自个儿还算是个合格的宫女, “至少端茶倒水磨墨这些简单的活儿我都会做,也做得井井有条,先帝还曾夸过我,说我磨的墨水很细腻。” “若连这些最基本的你都不会,先帝还留你做什么?拿你当妃嫔供着,找人侍奉你?” 被奚落的云羽苦笑道:“我哪有那个命?我生来就是侍奉人的,到了宫中也是四处被人指派,我的命运总是握在旁人手中。” 萧容庆紧盯着她,他可不信这个女人是只温顺的兔子,“你若甘心将命运交给旁人,那就应该顺从殉葬,而不是大胆扯谎!” 先前云羽的确没这个胆子去反抗命运,但后来她才发现,人之将死时,便会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这不是被逼无奈嘛?好不容易大胆了一回,最后还不是落在殿下手中,任由殿下掌控我的命运。” 萧容庆的确在利用她,却也不是完全的掌控她,“你只是本王的一颗棋子,棋盘上的路四通八达,该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和造化。你走对了,本王还能继续留你。一旦走错,便会被对家吃掉!” “我会谨遵殿下的教诲,尽量选择对的那条路。”说话间,云羽还在继续为他按捏着。 近来处理政务耗费了太多的心神,萧容庆的肩膀的确有些酸疼,被她按捏了会子,倒是稍有缓解。 按过双肩之后,云羽的手又继续向上移动,虎口张开,拇指与食指分别放在他双耳后方,匀速打着转儿的同时,再轻微的按压,按压个四五下,才又顺势往上提拉。 云羽的手虽所好转,但并未完全恢复,这般使劲为他按捏,左手还好,右手稍稍有些疼痛,但她不敢吭声,以免萧容庆又说她矫情。 刚才按肩膀之时还隔着衣衫,这会子该按后颈,她的手指便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的肌肤,萧容庆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掌心的温热, “你的手指很烫。” 有吗?云羽都没注意到这件事,经他一提醒,她才发觉,与他的肩膀相比,她的手心的确微微发烫,“许是瞧见殿下太过紧张吧!” “你若不做亏心事,何必惧怕本王?” “不是怕殿下,我是怕……怕疼。”说到后来,云羽声如蚊蝇,一片橘霞在她的芙蓉面上悄然盛放, “先前曾听嬷嬷说过,女人的头一回会很痛,往后就会好好一些,可第二回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痛,到底是嬷嬷在诓人?还是殿下您……?” 云羽的话尚未说完,就见萧容庆缓缓侧首,微拧的英眉沾染着一抹愠色,“你在质疑本王的能耐?” 听出他的声音似是有些不悦,云羽赶忙解释道:“殿下的能耐自然是毋庸置疑,我只是在想,您是不是只用蛮力,缺了技巧,所以我才会那么疼,其实殿下可以稍微的温柔一点儿,要不您也看看那本书?” 她只顾澄清,浑然没有察觉到萧容庆的面色越来越沉,“你是痛苦还是享受,与本王何干?本王为何要顾及一颗棋子的感受?” 他说话总是这般噎人,云羽已然习惯,也没什么可难受的,“这不是殿下问起,我才回答的嘛!您不是告诫过我,让我说实话,不要总是琢磨你的心思,所以我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不是随意探讨嘛!您若不喜欢听,也可以当我没说过。” “可是本王已经听到了,你的话令本王很不开心!” 他一不开心,云羽就没有好日子过,她吓得一哆嗦,手也止不住的发抖,羽睫轻眨,一双星眸写满了懊悔,“那我现在闭嘴还来得及吗?” “晚了!”萧容庆一生沉呵,径直转过身来,一双鹰眸紧盯着她,似是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云羽心下惶恐,生怕他会因此记恨教训她,情急之下,她一把抱住他,将自个儿的脸埋在他匈膛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他身子顿僵,立时进入戒备状态, “舒云羽,你在做什么?” 云羽管不了那么许多,一个劲儿的向他道歉,“殿下,我知错了,才刚我逞口舌之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您动怒,您千万不要生气,别打我,也别掐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所以她认错的方式就是主动抱人?她以为这般圈住他,他便不会动手了吗?果然愚笨的女人就是这般天真,萧容庆不耐恼斥,“松开!” 云羽哪敢松手,她一松手,指不定他就要动手了!她惶惶摇头,始终不肯松开双臂,仍在努力的与他商议, “那殿下能不能答应,不要揍我?” 第28章 萧容庆对舒云羽的特殊惩罚 “你再不松开,本王可就真的动手了!” 云羽仔细的琢磨着他的话,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松开了就不动手吗?思及此,她忐忑的松开了双手,怯怯抬眸望向他,一双鹿眼眨呀眨的,那明亮的目光下写满了惶恐的同时,又噙带着一丝感激,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饶恕我的罪过。” 萧容庆勾唇冷笑,“本王何时说过要饶了你?” 一听这话,云羽暗叹不妙,“不是吧?殿下您可是王爷,一言九鼎,您不能诳我呀!才刚您可是答应过的。” “本王只保证不打你,但罚还是要罚的,以免你不长记性。” 云羽红唇微撇,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殿下打算如何罚我?” 直觉告诉云羽,萧容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大约又会用什么歪门邪道来欺负她吧?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很准,默了片刻,萧容庆悠悠开口, “你不是想让本王看书吗?本王就如你所愿。只不过本王看了许久的折子,眼睛酸痛,懒得再看书,你来念给本王听。” 云羽一脸震惊的指着自个儿,难以置信,“让我念避火图给您听?” “怎的?你不愿意?” 迎上他那微微上挑的眉峰,云羽已经能想象的到,拒绝的后果是什么,慎重的思索了一瞬,她点头如捣蒜,“我……愿意,荣幸之至!” 她的笑容很勉强,瞧她的神情,并不像是心甘情愿的样子,偏偏萧容庆就喜欢看她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云羽没得选,只能拿起避火图,翻开一页为他诵读,“有士人藏书甚多,每柜必置春·画一册……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那些个遣词造句格外的大胆,云羽读着读着便不自觉的脸颊发烫,真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然而萧容庆并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他就这般斜倚在帐中,以手支额,闭目养神,悠哉悠哉的听着她念读。 憋屈的云羽睇他一眼,默默腹诽了几句,而后继续念着。 念了半晌,却不听他有任何回应,他的呼吸似乎很平稳,该不会已经睡着了吧?如若他真的睡着了,而她却还在这儿继续念,岂不是显得很傻?于是云羽逐渐将声音降低,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然而她才停顿了片刻,萧容庆便睁开了眼,一双墨瞳紧盯着她,“没念几句就想偷懒?” 云羽一个机灵,赶忙往回找补。“哪儿能啊?我以为殿下睡着了,怕吵着您,这才停了下来。” “正事还没办,本王不可能睡着,继续!” 这避火图,她自个儿看还好,真让她念出来,简直尴尬至极! 旁人听着或许早已心念大乱,可萧容庆听着似乎没什么反应,看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那他又何必听她念呢?纯粹就是为了惩罚她?戏耍她? 她已经勉强自个儿念了两刻钟,他依旧没有让她停下的意思,云羽口干舌燥,实在是念不动,遂停了下来,征求他的意见, “殿下,我有些渴了,想喝杯水。” 道罢之后,她等待着萧容庆的回应,可等了半晌,他却没吭声。 没有拦阻,那便算是默许了吧?于是云羽穿上鞋子下了帐,行至桌边给自个儿倒了杯茶,一口气尽数一下。 想起那日萧容庆斤斤计较,于是她又倒了一杯,行至帐边端给他,“殿下请用茶。” 这次她很主动的为他斟茶,还直接送了过来,料想他无理可挑了吧? 然而萧容庆却不肯抬手去接,朗声下令,“喝完了?继续!” 所以他究竟打算让她读到什么时候?不会让她全部读完吧? 先前云羽还觉得这避火图上的字太少,图画太多,今儿个真让她读起来,她才发现这字是真不少啊! 头一回看时,她一目十行,随便撒一眼,并未细看,这会子一字一句读起来,既有诗词,还有注解,不仅拗口,还十分的羞人,然而萧容庆的要求她不敢违背,只得忍气吞声,依照他的意思继续读下去。 读着文字的同时,再看着旁边的画面,她不仅开始神思飘飞,想象着新奇离谱的场景,她只觉得画图的人怎的如此大胆!什么都敢写,什么都敢画! 这东西悄悄看一眼也就得了,公然念出来,实在是羞煞人也! 偏偏这会子萧容庆也不闭眼,就这般盯着她瞧,瞧他那情状,似乎很喜欢欣赏她囧迫的模样。 她越是羞窘难为情,萧容庆便越觉得有意思吧?这就是他的恶趣味,看她出糗,他才开心。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对避火图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在惩罚她,给她难堪。 看透他的小心思之后,云羽便生了反骨,她告诫自己不要窘迫,就这么大胆的朗读,把它当成普通的文字,不去想象画面,不付出任何感情,更不要有任何的羞窘。 才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想通之后,她的声调反而提高了,每一句话都没有抑扬顿挫,就这般毫无感情的念了出来。 抛开心理压力之后,她的小山眉也逐渐舒展,念起来格外顺畅。 才刚她还羞声细语,每念一句,她的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大抵是浮想联翩,在想象那些画面,可这会子她却突然转变态度,大大方方的念着,仿佛这只是极为普通的一本书,这些文字自她口中念出来毫无感情,萧容庆兴致顿失,随即摆了摆手。 云羽暗自庆幸,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他果然是在拿她消遣,一旦觉得无趣,他便会放弃这场游戏。 她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读,看到他摆手的一瞬间,她立马停下。 她本以为这惩罚已经结束了,孰料萧容庆竟又道:“既然读得那么敷衍,那就身体力行,学以致用。” 此言一出,云羽不由打了个寒颤,此时的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兴许她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第29章 等着本王抱你? “……”所以萧容庆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不仅让她读,还要让她亲自示范!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决定, “其实再念会子也不是不可以。” “避火图能给你一个孩子?” 萧容庆的反问噎得她无言以对,她的确需要一个孩子,那么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反正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也没什么可扭捏的。 云羽已然做好了准备,然而事实证明,她准备得还是不够充分,萧容庆永远都能想到,令人不可思议的,欺负人的新招数。 “只在帐中似乎太过无趣,本王喜欢新鲜感,在哪比较好呢?” 这种问题还需要去研究吗?才刚他还说很疲惫,现下又在这儿研究这些,看来他所谓的疲累皆是借口! “只是要个孩子而已,其实在哪儿都可以,没必要非得变着花样来吧?” “既然在哪儿都可以,那就由本王决定地点。” 迎上他那毋庸置疑的眼神,云羽心知局面已定,干脆放弃反抗,顺着他的话音请示道: “那么殿下选好位置了吗?” 打量着她的寝殿,萧容庆还真没什么想法,于是他打算让天意来决定,“今儿个是三月十七,那就翻至十七页,依据图上的场景来决定。” 不是吧?他居然将决定权交给了一本书?云羽只觉荒谬,但还是服从他的命令,老老实实的翻至十七页。 待看清画中的场景之后,云羽不由皱起了小山眉。 瞄见她那震惊之中带着一丝排斥的神情,萧容庆已然能想象得到,她所看到的,大抵是十分大胆且令人气血上翻的画面, “画中是怎样的场景?你且细细描述一番。” “殿下见谅,让我照着文字念,我还能勉强念出来,但若让我自个儿组织文字去描述,我可没这个本事。” 云羽找了个借口,不愿意叙述,随手将书这么一反转,直接将那幅画对准他,让他自个儿去看。 萧容庆撒了一眼,原来这幅画中描绘的是两人在妆台前亲近的场景。 瞄了不远处的妆台一眼,萧容庆突然觉得那的确是个好去处。 “既是天意,那就去妆台。” 萧容庆率先站起身来,漫步行至妆台前,打量着妆台上所摆放的物什,待他回首望去时,发现云羽仍坐在账边不动弹,萧容庆不耐挑眉, “还摆起谱来了?等着本王抱你过来?” 她可没这个胆子,萧容庆高傲的很,可不是伺候人的主儿,一旦等着他过来,估摸着她又要遭殃了! 退无可退的云羽只好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妆台的位置太过狭窄,无地可坐,我担心王爷受累,若是躺在帐中,王爷您也能轻松一些,立在这儿怕是不太舒坦吧?” 萧容庆一步步走向她,渐沉的声音透着一丝低哑,“舒不舒坦,得试过才知道。” 他这话听起来十分暧昧,且意有所指,云羽双颊微酡,窘声纠正,“殿下您在想什么呢?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指的是什么意思?” 云羽本想解释来着,可她突然发现这种事越解释似乎越令人浮想联翩,最终她选择放弃, “罢了,我还是不解释了,省得越描越黑,您又会曲解我的意思。” 究竟是曲解,还是看穿,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萧容庆不意探究,“废话说完了?那就开始办正事。” 云羽隐约记得,上回两人是在桌边,面对着面,今日却不同,萧容庆并没有要求让云羽面对着他,而是直接将她翻转,背对于他。 面前的铜镜清晰的映照出她此刻正被萧容庆钳制的狼狈模样,云羽的外衫甚至都没有褪去,表面看起来很整齐,殊不知她的褶裙早已被掀起。 他对她总是这般没有耐心,没什么温柔小意,镜子近在眼前,那样的画面她实在不好意思去看,只得垂下眸子,默默承受着。 萧容庆命令她抬起头来,云羽红着脸摇首,始终没那个勇气,“这太难为情了,我……我不想看这些细节。” 她那蹙着的黛眉似乎在彰显着她的排斥,这种被嫌弃的感觉令萧容庆很不满,“是你有求于本王,本王如你所愿,你还不乐意?” 他的惩罚猝不及防,云羽窘声解释道: “没有不乐意,但我也没有观看的习惯,毕竟人都有自尊心。” “从你向本王求要孩子的那一刻,你的自尊心变已经碎落一地,你在乎的只是你的命,而不是什么尊严,所以不要在本王面前谈论什么羞耻,只会显得你很矫情!” 萧容庆的这番话直白且残忍,一如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想活着就不能要尊严吗?可我终究是个女子,我也有羞心的啊!” “那就抛开你的羞心!想让本王给你孩子,你就必须取悦本王,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 孩子就是她的命,唯有要一个孩子,她的命才能延续下去。萧容庆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软肋。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云羽正难受之际,忽觉下巴被人攫住,萧容庆紧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镜子。 看到自己被人钳制的画面,她只觉难堪至极,迅速闭上双眼,萧容庆却冷声下令, “睁开眼!看清楚!逃避是懦弱的表现,身为本王的棋子,你必须有勇气面对一切,包括自己最窘迫的模样!” 萧容庆的手劲儿极大,攫得她生疼,仿佛她若不顺从,下一瞬他就要捏碎她的下巴! 云羽深知他的手段,不敢忤逆他,满心悲愤的她只能放下自尊,被迫睁开眼睛。 映入她眼帘的,是狼狈不堪的自己,此刻的她正伏趴在妆台前,不知何时,她的衣衫已经滑落至肩侧,锁骨的线条展现无疑。 云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为了活命,居然会这般毫无底线的取悦一个男人! 萧容庆一边答应帮她,一边又欺负她,目的又是什么?他的恶趣味?又或者说,他只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驯服她,试图让她失去自己的独立意识,完全的听命于他,臣服于他? 为了活下去,云羽可以将自己的人交给他,但她的心,绝不可能臣服于像萧容庆这般傲慢霸道,蛮不讲理的男人! 第30章 你还在念着舒云羽? 纵使被萧容庆狠狠的欺负,云羽也始终不肯发出声来,她倔强的抿着唇,将所有的感受都隐藏,萧容庆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忍到何时! 云羽自认自制力还算可以,然而下一瞬,她的耳珠突然被他噙住,肆意描画,那种奇异的感觉瞬时击溃她的防线,难以抑制的奇怪声音毫无征兆的自她唇边溢出。 而萧容庆则在镜中欣赏着她那失控时的娇媚模样,与此同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热切与念想…… 腾飞的青龙在天际快速翱翔,而后快速朝着城门飞奔而来。 她本以为背对着他可以避免尴尬,然而这面镜子却清晰的将所有的画面都映照在她眼中,偏她还不能闭眼,被迫的观赏着萧容庆的悍勇与强势。 云羽本想忍耐来着,可萧容庆却像是故意一般,她感觉自个儿的魂儿都快要离体了,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之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镜中她此刻的神情像是喝了酒一般,半醉半醒,如若衣衫全解,萧容庆反倒会失了兴致,一如她此刻这般,半解罗裳,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反倒令萧容庆眉心未动,心腔内不自觉的生出异样的感觉。 对云羽而言,这是一种煎熬,可对萧容庆而言,却是极其特殊的一种感知。 她那努力强忍,却又无意识发出一些细碎声音,以及那难耐的神情,都被萧容庆看在眼里。 他紧盯着镜中的云羽,像是欣赏,又像是沉醉,即将下坠之际,他立时清醒过来,提醒自己不可沉溺! 他得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绝不能乱了心神,以免意外出现之时,他不能及时做出应对之策。 云羽强忍着心底的酸楚和愤慨,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这只是权宜之计,当自己的命受到威胁之时,她只能听令于他,等到有朝一日,她可以逃离之时,定会远离萧容庆,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风雨过后的宁静,是漫长的尴尬。 萧容庆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更没有一丝留恋,直接整理好衣衫,便走进衣柜,就此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疲惫至极的云羽瘫坐在妆台边,方才她一直在忍耐,直至萧容庆走后,她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前失声痛哭。 她讨厌这样没有底线的自己,可如今的她有别的选择吗?萧容庆是她唯一能倚仗的人,是以哪怕他有时候的态度很恶劣,她也不能反抗,不能跟他翻脸,只得依从着他,听命于他,不论对错,不问意愿,无条件的服从。 唯有他心情顺畅了,她才能保住这条小命。 烛火微恍,夜色迷蒙,漆黑一片,看不到希望,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哭了许久的云羽找不到破局之法,最终她只能忍气吞声,擦掉眼泪,继续沿着这条独木桥走下去。 不就是尊严吗?没命的时候何谈尊严?等她的命不再受到威胁之时,她自会将自己丢失的尊严重新拾起来! 话分两头,且说这日下朝之后,萧淮南照例去给太后请安。 彼时太后正在喝燕窝,瞧见他过来,遂放下了调羹,寒暄了几句,而后状似无意的道了句,“听说昨儿个睿王单独留你,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这些小事太后居然也有耳闻?看来宁心殿那边也有太后的耳目。 太后既问了,萧淮南必须给一个说法,且他还不能撒谎,以免被太后识破,不再信任他, “我让云羽帮我编绳结,此事传到了睿王耳中,他刻意警告我,不要接近云羽,离她远一些。” 太后还以为萧容庆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哪料竟是此等小事, “你这位九皇叔心思深沉,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的话你不能全听,但这一句说得却很对,舒云羽这个女人不简单,你的确应该远离她。” “细究起来,其实云羽也是受害者,她平白被先帝夺了清白,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埋怨,太后不悦蹙眉,“你竟然还在为她抱不平?莫非你到现在还在惦记着舒云羽?当初若非先帝将她调至宁心殿,只怕你就要收了她做侍妾吧?” 提及旧事,萧淮南眼角微抽,满目不甘,他那握于袖间的指节紧掐着自己的指腹,只恨当初的自己不够坚定。 那个时候他的确想留下舒云羽,怎奈太后出言拦阻,最终他选择了放弃,但凡他多一丝勇气,向先帝表明态度,或许云羽就可以留在昭仁殿,她也就不必面对如今的困境! 可他又岂敢埋怨太后?这遗憾,他只能自己吞咽,“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先帝在位时,她没有名分,如今先帝驾崩,她怀了身孕却又被众人质疑,她一个弱女子面对这些苦难,大抵很无助吧?” 萧淮南性子冷清,一向不与人亲近,如今他却对舒云羽念念不忘,就连先帝都对舒云羽另眼相待,太后越发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你要知道,先帝身边的宫女大都留不久,时常更换,舒云羽却能在先帝身边待一年,由此可见,她绝对不是普通人,至少她没你想象得那般单纯!” 萧淮南心道,太后与云羽并不曾相处过,她凭什么对云羽妄下判定?而他与她相处了一年半,自是更了解她, “她曾在我身边侍奉过,我了解她的性子,她若真的贪慕虚荣,就该将那件事公开,逼着先帝给她一个名分,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可见她并未图谋什么。” 太后在这后宫待了那么多年,妃嫔宫女们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大多数人都表里不一,她可不会相信舒云羽是什么善茬儿, “那些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也许先帝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第二本档案上面不是有记载吗?可见云羽并没有撒谎。” 那本档案,说服了其他人,却说服不了太后,“那你可就小看睿王的手段了!这一切看似很合理,可哀家总觉得当中有蹊跷,不过眼下难下定论,得等到一个月之后,方可验证哀家的猜测。总而言之,那个舒云羽,你得提防着些,可别再对她心生怜悯,被她所骗!” “云羽亲口跟我讲述过当时的情形,她应该不会骗我,为何太后坚定的认为云羽并未侍寝,没有身孕?” 萧淮南油盐不进,一直在为舒云羽说好话,太后无奈叹息,心道萧淮南一直远离政权,果然还是太过单纯,对人一点儿都不设防。那个舒云羽已经离开昭仁殿一年,他居然还对她那般信任! 他的愚钝令太后觉得跟他说话很费劲,可她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才好控制,若真是心思机敏,什么都看得透,那她也不该扶持他登基。 思及此,太后也就释然了,“淮南啊!你还是没明白哀家的意思,不论她的身孕是真是假,对我们而言,都必须是假的!她若怀上先帝的血脉,生下孩子,那你哪还有机会登基呢?所以她的孩子不能生下来,不能存在!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胎死腹中!” 所以太后是打算要将云羽赶尽杀绝吗?“敢问太后打算怎么做?” 太后懒得细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哀家自有主张。” 看来太后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她甚至都不愿将她的计划告诉他,所以太后还在继续观察他,考验他吧?他不确定太后会如何对付云羽,但他还是忍不住道了句, “阻碍您的只是那个孩子,云羽她是无辜的,还请太后手下留情,留云羽一命!” 萧淮南的求情令太后心生不满,“淮南,你要时刻谨记,若要成就帝王霸业,就必须心狠手辣,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第31章 在镜子前拥着舒云羽 听太后这语气,似乎真的要对云羽赶尽杀绝!萧淮南再次拱手申明,“云羽曾是我的宫女,我与她有主仆之谊,她不曾做过伤害我的事,我实不忍要她的命,还请太后开恩。” 太后心道:难怪高宗不喜欢他,过于仁慈之人根本就不适合做帝王。好在眼下她需要的并非善弄权术之人,只要他乖乖的听话即可,至于性子,优柔寡断些也无妨,她会替他安排好一切。 “哀家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眼瞧着太后动了怒,萧淮南只能拿利弊规劝, “太后您的目标只是那个孩子,您可以想法子让她小产,如此一来,旁人只会认为是云羽没保护好孩子,不会怀疑是外人动手,太后您也省去诸多麻烦不是?” 他说得倒是轻巧,前几日有人设计让舒云羽摔跤,她安然无恙,太后的女儿却被泼了脏水,眼下舒云羽有皇后和睿王作保,太后还得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形,谁又说得准呢? 若舒云羽没有怀上身孕,一切都好办,一旦她真的怀上,睿王肯定会全力保她,太后想再动她可就难了! 倒不如趁早动手,以绝后患! 心知萧淮南向着舒云羽,太后也就没再与他争论,随口应道:“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哀家会慎重考虑。” 太后的态度明显很敷衍,却不知她究竟是否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去,若再继续说下去,只怕太后会觉得他太啰嗦,萧淮南只能先行告退。 待他走后,太后扶额闷叹,她暗自思量着,究竟该如何对付舒云羽…… 拜别太后,萧淮南便离了永寿宫,他出去的时候,正好有一人向这边走来。 萧淮南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是太后之女----雯慧***。 雯慧掠他一眼,随口唤了声皇兄。 她的态度十分敷衍,萧淮南也明白,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已然习惯了被人忽视的萧淮南懒得与她计较,只颔首应了声,而后便绕道而行。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雯慧实在想不通,母后找谁不好,偏找了萧淮南这种寡言少语的。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做皇帝吗?雯慧不免有些质疑母后的选择。 母亲曾在她面前念叨过许多次,假如她是个皇子就好了,那么母亲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她推到皇位上,只可惜她只是个公主,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母后没了指望,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先帝登基,如今先帝不在了,太后又将目标放在了萧淮南身上,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资格阻止…… 谁让她是女子呢!女子做不了皇帝,便是最大的悲哀,她无法争权夺势,无法为母后分忧,可那些个王公大臣们居然还不放过她,还将她卷至这权势的斗争之中,利用她来做文章,当真是卑鄙! 舒云羽被人谋害,险些摔倒一事,萧容庆已然查出了结果,他还特地命人将结果告知了太后。 太后不能袖手旁观,只得命人将叫女儿叫了过来,质问那个宫女到底是什么状况。 雯慧大呼冤枉,“母后,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我是打过她,可我并未指使那个宫女做谋害舒云羽的事,她的行为与我无关,不能怪罪到我头上啊!” 女儿的性子,太后还是了解的,既然她说没有,那就肯定不是她,然而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 “可她是你身边的人,虽说责任在她,可旁人都会认为是她替你背了黑锅,你才是背后主使者。” “儿臣若真有这样的打算,事先定会与母后商议,不可能贸然做出这样的抉择。”气急的雯慧越发痛恨那个宫女, “我现在就杀了哪个贱人!胆敢诬陷我,活得不耐烦了!” 雯慧正待离开,却被她母后摆手制止,“那个女人不能杀,一旦你杀了她,旁人更会觉得你是在杀人灭口,所以她不能死。” “留着那个贱人做什么?让她继续谋害我吗?” 雯慧咽不下这口气,太后沉吟道:“留着她自然有用,她这般大费周章的诬陷你,不太可能只是出于私怨,哀家怀疑她是受人指使。” 雯慧不明所以,“是谁?谁在背后谋划此事,栽赃嫁祸于儿臣?” “舒云羽的孩子若是没了,对谁最有利?” “那自然是想抢皇位之人。”雯慧略一思量,已然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您是说,指使那贱人陷害我的,其实是端王?” “睿王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所以他盼着那孩子出生。除了我们之外,最不希望的孩子出生的便是端王,可他那人狡猾得很,他不会亲自动手,只会借刀杀人,将这责任推给哀家。 恰好当天你在那儿,那么你便是最好的一把刀。一旦此事与你扯上关系,他们便会联想到哀家。” 听罢母亲的解释,雯慧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徐贵妃总是针对我,还说我是在帮您办事儿。” 雯慧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此事对端王有利,与徐贵妃并无关系,她为何着急跳脚?” “你莫忘了,当初徐贵妃心仪之人其实是端王,只不过登基的是先帝,徐家便将女儿送进宫中做皇妃,生生拆散了徐贵妃与萧淮铮的姻缘,逼着她入宫。虽说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指不定徐贵妃依旧对端王念念不忘。” 雯慧冷哼道:“再怎么难忘又如何?她可是先帝的女人,纵使端王真的夺了皇位,又能给她什么好处或者名分?徐贵妃可是他名义上的嫂嫂,他若是纳先帝的女人为妃,那岂不是要成为世人的笑柄?” “可不是嘛!常人都能明白的道理,徐贵妃却不一定能懂,估摸着她还对端王抱有期待呢!”太后笑嗤徐贵妃太天真,但也得小心防备, “总而言之,徐贵妃的心已经不在后宫,她很可能与端王同流合污,所以这个女人你也要小心防备,万不能落了她的圈套,至于那个宫女,你非但不能杀,还得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最近一段时日,她可能会很谨慎,不会跟她背后的那个人联络,待过段时日,她放松警惕之后,大抵就会去找她背后的主子。” 母后有远见,雯慧自当听从她的安排,“那儿臣就耐心等一等,等着她露出马脚,再将其一网打尽!” “眼下宫中局势紧张,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咱们母女命同一体,莫再给哀家惹麻烦。一次可以说是旁人诬陷,若再有第二次,哀家可就解释不清了。睿王和端王可都盯着咱们呢!咱们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率先出局!” 雯慧应声称是,而后就此请辞。 回去的路上,她只恨自己居然养了只白眼狼,这宫女居然吃里扒外,勾引她的男人,还敢陷害她!雯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怎奈母后不许她动手,她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另寻时机。 先帝驾崩的第八日,由礼部安排,请了道士来超度。 这天一大早,云羽没能睡懒觉,早早的被素枝叫了起来。如此隆重的场合,她也得出席,即便不跟全程,至少也得露个面儿,走个过场。 守灵得穿素衣,是以今日云羽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对襟襦裙,一派素雅又不失端庄,打扮得体后,她才在素枝的陪同下去往永佑殿。 云羽到得永佑殿时,道士们已经开始做法事了,太后,皇后以及几位王爷也都在场。 离老远,云羽便瞧见了萧容庆。饶是殿中大多数人皆着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的萧容庆在人群中依旧是那么的出众,难掩矜贵的同时又散发着肃厉之气。 萧容庆正在与一位官员说话,好巧不巧,他一抬眼,目光正好落在舒云羽身上。 四目相对之际,云羽回想起昨晚在镜台前那些凌乱的画面,羞窘之余,她心中仍有怨忿,随即移开了视线,尽量远离他。 她那紧抿的樱唇和微收的下巴彰显着她的不满,萧容庆当然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大抵还在为昨夜之事而心生怨怼吧? 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儿,萧容庆不可能像在撷芳殿那般,主动跟她说什么。 白天里的两个人像陌路人一般,旁人都以为他们不甚相熟,殊不知夜晚里的两人早已同寝共枕,深入了解过彼此。 兵部尚书的说话声打断了萧容庆那飘飞的思绪,他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自舒云羽身上收了回来,继续与官员们说着话。 云羽不敢打断法事,便默默地向太后和皇后福了福身。 云羽本想着找个偏僻的角落待着,孰料经过一位道长之时,那道长手中的法杖突然莫名其妙的抖动起来,叮咚作响,声音异常刺耳! 这殿中无风,法杖突然晃动,众人不由诧异,纷纷询问道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一直待在殿中,方才走进来的只有舒云羽,她一到场,这法杖立马就发生了异样的变化,道长不由心下生疑,紧盯着她,目光极其凝肃, “何方妖孽,胆敢在此撒野?” 迎上道长那警惕的目光,云羽莫名其妙,“敢问这位道长是在跟我说话吗?你说的妖孽指的是谁?” 道长紧握着法杖,扬声申明,“贫道这法杖可是法器,无端作响,必有妖孽作祟!你身上必有诡异!” 第32章 打掉舒云羽的孩子! 突然听到这话,皇后不由纳罕,“弘言道长,您有所不知,此女名唤舒云羽,她怀有先帝的遗腹子,是个温顺乖巧的好女子,不是什么妖孽。” 一听说她怀了身孕,弘言道长疑心更重,随即询问舒云羽的生辰八字。 道长既开了口,皇后不能不给,但生辰八字这种东西不能当众公开,于是皇后命人用笔墨悄悄写下来,递给道长。 道长接过字条仔细一看,又问起她怀孕的月份,而后掐指一算,一脸震惊,大呼不妙, “此女的八字与先帝的八字相冲,先帝便是被她给克死的!” 一听这话,云羽心下恼火,“先帝是病逝,此乃意外,怎能怪罪到我头上?我乃先帝身边侍奉的宫女,倘若我真与先帝相克,那么先前这一年,为何先帝平安无恙?” 弘言道长捋着胡须道:“你的命格太硬,克的是至亲。先前你只是先帝的宫女,倒也无碍,可自从你为先帝侍寝之后,怀上了他的血脉,你腹中的孩子便成了先帝的至亲,是你们母子二人克死了先帝!” “道长言之有理啊!这舒云羽一怀上孩子,先帝立马就驾崩了,这也太邪门了吧?”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皆在暗中议论着舒云羽的命格。 云羽心下冷笑,只觉这道士胡说八道,她根本就不曾为先帝侍寝过,也并未怀上先帝的孩子,又何谈什么至亲血脉?所谓相克一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偏偏云羽还不能拿这话去拆穿他,毕竟假身孕之事不能公开,以致于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殿中议论之人越来越多,萧容庆缓缓转身,冷冷的打量着弘言道长, “会算八字的不止你一个,给先帝安排宫女可是大事,礼部需有记载,钦天监亦会核算八字,倘若她的八字与先帝不合,根本就没机会进宁心殿,这一点,礼部可以作证。”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看了一旁的端王一眼,端王却是神色如常,并未给他任何暗示。 礼部尚书虽是端王的人,可他也不敢当众胡说八道,毕竟礼部不止他一个官员,其他的官员也可以作证。但凡他敢说一句八字相冲,那便是他们失职,事先没有调查清楚。 无奈之下,礼部尚书只得如实答道:“回殿下,舒云羽进宁心殿之前,钦天监那边确实核算过八字,下官依稀记得,她的八字与先帝并不相冲。” 弘言道长摇头哀叹,“睿王殿下,您还是没明白贫道的意思,她的八字本身于先帝影响不大,主要是因为她怀的那个孩子时辰不好,是以她们母子二人皆与先帝相克。” 听到此处,萧容庆已然看穿了他的把戏,“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想说舒云羽留不得,这个孩子也留不得?” “这个孩子是灾星转世,一旦留着他,大启的江山便不会稳定,所以这个孩子留不得,这个宫女也必须尽快处置,以绝后患!” 听到此处,皇后算是明白了,这道士的真正目的是要打掉舒云羽的孩子!“那可是先帝留下的唯一血脉,怎能轻易打掉?” 弘言道长十分笃定地道:“可若留着,这孩子便会祸害大启江山,后患无穷啊!皇后娘娘,贫道这法杖是不会撒谎的!” 刚才法杖确实叮铃铃作响,这一幕众人都瞧得一清二楚,很是诡异,加之这位道长又说舒云羽母子不祥,且先帝一直身子康健,突然病逝,本就惹人怀疑,种种线索堆积在一起,这些个王公大臣不禁开始胡思乱想,纷纷指责舒云羽,更有甚者,竟咬牙切齿的上前禀报, “睿王殿下,道长所言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不能让这妖女和她腹中的灾星惑乱咱们大启江山啊!” “是啊!她的身孕本就可疑,指不定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克死了先帝!”那些人纷纷后退几步,离舒云羽远一些,仿佛将她视作洪水猛兽一般!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根本就不探究真伪。毕竟世人对于命理之事都有一种莫名的畏惧,这道士正是抓到了这一点,大肆散播谣言,以至于云羽百口莫辩! 沉默许久的太后突然开了口,“依哀家之见,还是打掉这个孩子,以防万一。” 方才萧淮南一直在琢磨,这道士突然跳出来,到底是受谁指使?莫不是端王派来的?直至太后发了话,再联想到太后曾表过态,打算了结云羽,萧淮南不禁在想,难道这弘言道长闹这一出,不是端王的把戏,而是太后的主意? “孩子不能打!”皇后第一个不同意,“母后,舒云羽怀的可是先帝唯一的血脉,是大启的未来,怎能轻易打掉呢?” “可道长说了,她们母子皆是灾星,活着只会祸害咱们大启江山。反正先帝还有兄弟,倒不如从他的兄弟之中择选一个继承皇位,左右都是萧家人,依旧可以维持江山的稳固。” 说话的周大人是太后的娘家人,看透了一切的云羽冷哼道:“所以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吧?你们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断了先帝这一脉,另立门户!” “住口,你这个妖女,克死了先帝!朝堂之事,你不配评判!” 群情激愤,个个都在声讨云羽,纵使悲愤无措,处境艰难,云羽也不敢向萧容庆求助,以免旁人起疑心。 太后长目微凛,扬声下令,“来人呐!把这妖女拿下,赐鸩酒自尽!绝不能让她们母子祸害大启江山!” 侍卫们领命近前,钳制住舒云羽的胳膊,拧得她生疼,云羽奋力挣扎,却始终挣不开,无助的她仓惶申明, “太后娘娘,我和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灾星,我也不是什么妖女,您不该轻信这妖人的一面之词!” 然而在皇权面前,云羽的辩解显得那般苍白无力,心下焦虑的皇后急切的望向萧容庆, “九皇叔!云羽她是无辜的,还请皇叔为云羽做主啊!” 第33章 萧容庆英雄救美 萧容庆并未应声,他那锐利的目光紧锁与弘言道长,似在斟酌着什么。 眼瞧着云羽被众人针对,萧淮南眉心微紧,他明知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发表意见,可他若是再不出言阻止,云羽可能真的要被拉下去灌毒酒了! 迟疑片刻,萧淮南终是站了出来,拱手对太后道:“若说这孩子是灾星,那只将孩子打掉即可。至于舒云羽,大可将她送出皇宫,没必要再要她的命,先帝生性仁慈,料想他也不忍赶尽杀绝!” 萧淮南居然会为她说话?这样的场面着实出乎云羽的预料! 若搁从前,她大约会很感动,认为萧淮南还惦记着主仆之谊,才会替她求情。可自从萧容庆跟她说过那番话之后,再面对萧淮南时,她便会考虑他所言所行的目的。 兴许他的求情并非发自真心,只是装模作样,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感念,继而博取她的信任? 两人道不同,他怎么可能真心帮她呢? 乍见此状,太后心下恼火,暗叹她的那番警示竟是白提了,萧淮南竟是一句也没有听到心里去!气极的太后怒拍凤椅,扬声斥道: “舒云羽克死了先帝,先帝可是你的亲兄弟,你居然还为这个妖女求情?斩草须除根,她不能活着,以免再影响咱们大气江山的运势!” 被污蔑的云羽气极冷笑,“大启社稷的运势不是在龙脉上吗?怎会在我一个女子身上?太后您这盆黑水泼得未免太过荒谬!” 萧容庆墨瞳一凛,紧盯着那道士的目光满是狐疑, “真正祸乱大启江山的人是这道士才对!此人原名陈方远,自幼养在道观之中,修行尚可,但却利益熏心,借着看风水,料理怪事之名,大肆敛财,甚至不惜颠倒黑白! 因着违背了祖师爷的戒律,他被逐出道观,之后他便另立门户,继续收徒,招摇撞骗,用些小把戏糊弄旁人。” 此言一出,弘言道长面色微变,当即否认,“睿王殿下慎言,贫道所作所为皆是顺应天意,从无私心!贫道是为了大启江山的长远稳固考虑,才会大胆道出真相,却不知殿下从何听说那些流言蜚语,污蔑贫道,贫道实在冤枉!” “是啊,睿王殿下,弘言道长在民间的口碑很好,他替许多人家排忧解难,他为那些人做过法事之后,他们的困境皆消除了,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众人皆认为这道长德高望重,萧容庆却是一眼看穿,“区区障眼法就想糊弄世人?如今还糊弄到皇宫里头,简直胆大妄为!” 弘言道长被气得直发抖,“殿下您污蔑修道之人,那可是大不敬,是会被老天惩戒的!” 负手而立的萧容庆睨他一眼,不屑冷斥,“颠倒黑白,污蔑一个弱女子,你就不怕得报应?” 立在一旁的云羽心道,萧容庆如此笃定这道士骗人,难不成他知道这当中的蹊跷? 弘言道长坚称自己的法杖不会骗人,他一直在拿法杖说事儿,云羽略一深思,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兴许是你在法杖上动了什么手脚。” 萧容庆看她一眼,幽深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丝赞许。 为当众验证她的猜测,他长步微抬,一步步逼近道士身侧,那高大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萧容庆不由分说,自他手中夺过法杖。手持法杖的部位有旋钮,上头镶嵌着宝石,宝石轻微旋转两下,原本正常悬着的铃铛便开始叮咚作响,再按下另一个按钮,法杖便会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亲自演示过后,萧容庆扫视在场众人,“这种江湖术士蒙人的把戏,你们居然也会信以为真?”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法杖上有机关呀!那这法杖何时作响,岂不是可以人为控制?” 皇后见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原是些鬼把戏,如此看来,云羽的命格与先帝相冲,孩子是灾星的说法,纯属信口雌黄!九皇叔,这道士胡言乱语,险些害了云羽的孩子,断了先帝的血脉!此人居心叵测,定得严查他的来历!” 不消皇后提醒,萧容庆已然猜出,这道士有诡,“陈方远,你只是个道士,君王是谁,与你无关,你却故弄玄虚,将矛头指指舒云羽和她的孩子,试图毁去皇室血脉,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究竟是受谁指使?” 被拆穿的弘言道长神情慌乱,他再无方才的笃定,支支吾吾地道:“兴许是这法杖失灵了,即便法杖有问题,但命格一说确实是真的,贫道绝不曾撒谎!” “法杖可以作假,你算命的话还有人会信吗?除了胡诌你还会什么?” 萧容庆当即下令,命钦天监的人当场测算,钦天监正不敢马虎,仔仔细细的测算了两遍之后,才拱手道: “启禀太后娘娘炖、皇后娘娘、睿王殿下,舒小主与先帝的八字十分相合。先帝驾崩,宫中将有一场灾劫,江山社稷恐将不稳,而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他乃真龙转世,定会护佑大启江山!” “钦天监效忠皇室,多年来,他们的测算结果并未出过什么差错,且杨监正深受高宗信任,已历两任皇帝,难道太后宁愿相信一个撒谎成性,在法杖上动手脚的江湖术士,也不相信钦天监?” 云羽心道萧容庆这一招乃是绝杀!他拿他的皇兄高宗说事儿,所言有理有据,太后必然无可反驳,她若质疑钦天监,那就等于是在质疑高宗选臣子的眼光! 第34章 王爷为何关心先帝的女人? 再者说,这法杖确实有问题,众人皆目睹了这一幕,那么弘言道长所言便会被人质疑,失去权威,太后若再想拿此事做借口,试图打掉云羽的孩子,便会有人站出来阻止。 权衡后果之后,太后只得放弃,“哀家自然不会质疑高宗,那道士妖言惑众,哀家险些被他蒙骗,幸得钦天监澄清此事,既然舒云羽的八字与先帝相合,那孩子不是灾星,那就先留着她吧!” 太后简单撂出几句,推卸责任,打算就此了结,萧容庆却不会轻易放过这道士。 “陈方远装神弄鬼,危言耸听,意图残害皇室血脉,罪大恶极!来人!将陈方远押下去,严加审问,定要找出幕后主使者!” 萧容庆一声令下,侍卫即刻上前,将那名道士给押了下去。 皇后暗自感谢上苍保佑,还好舒云羽无恙,一旦孩子没了,那这朝局一乱,后宫可就要变天了啊! 好好的一场法会就此中断,礼部尚书悄悄拿巾帕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好在他们早有准备,为的就是防止意外发生,他赶忙将另一批道士召进宫来,继续为先帝做法事。 今日之事太过突然,云羽始料未及,每回一到永佑殿,总会莫名出现各种意外,风波不断,她总是不断的被人针对,被谋害,却不知此次的事又是谁的手笔,端王?抑或是太后? 在对付她的这件事上,他们的手段当真是层出不穷! 那道士随便一句话就将她推至悬崖边上,她百口莫辩,就连皇后都保不住她,方才她险些被人拉下去堕胎,甚至还要被杀害! 思及后果,云羽不由冷汗直冒,好在萧容庆当众揭穿了那道士的把戏,这才替她解了围,否则明年今日便是她的忌日了! 虽说萧容庆已经证实了道士所言乃胡编乱造,可怪事传千里,难保不会有人故意将这些谣言散播出去,甚至传到宫外,说舒云羽是不祥之人,克死了先帝。 三人成虎,流言传得久了,便会被人当真,于是萧容庆事先警告众人, “今日之事的真相,诸位有目共睹。那道士为了钱财,受人指使,才会胡言乱语,很明显,是有贼心之人想借机断了先帝的血脉,其心可诛! 此事的真相本王必须探查,但流言止于智者,出了永佑殿的大门,谁都不许再谈论此事。谁若敢在宫中散播谣言,便等同于那道士的同伙,与道士同罪!不论是王公大臣,还是宫女太监,皆需遵守,一经发现,本王必会严加惩处,绝不留情!” 萧容庆将丑话说在前头,以免到时他们又找借口。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有所顾忌,不敢再私下议论。 萧淮南本想为云羽说情,只可惜太后并未将他的话当回事,最终还是萧容庆出面扭转了局面,云**抵会很感激萧容庆的吧? 薄唇紧抿了许久,萧淮南这才近前对云羽道:“你没事就好,还好九皇叔揭穿了那道士的真面目,还你一个清白。” 一想到萧容庆还在附近,云羽便不敢过多与萧淮南交流,可众人皆在场,安王与她说话,她不能不理会,料想萧容庆应该能理解的吧? 她不可能当众询问他的意见,突发事件,她只能自个儿做主。出于礼节,云羽向萧淮南颔首致意, “多谢安王殿下关怀,那道士居心不良,意图谋害我和孩子,好在先帝保佑,化险为夷,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道罢这句,她又担心事后萧容庆会找她的茬儿,于是她顺势转向萧容庆,恭敬福身, “当然了,也得感谢睿王殿下拆穿那道士的伎俩,我才能逢凶化吉。” 她的奉承太过虚伪,萧容庆懒得理会,他的眸光径直掠过她,漫扫于萧淮南,冷嗤道: “你所谓的关怀,便是让舒云羽打掉孩子?” 萧容庆言辞犀利,将矛头直指于他,萧淮南当即申明,“当时我不晓得那是道士的把戏,命理之说难以否定,我之所以那般提议,只是想尽可能的保住云羽的命!” 萧淮南才解释过罢,太后的干咳声立时传来,他自然明白,太后这是在警示他,不要当众与云羽走得太近,以免旁人质疑。 果不其然,徐贵妃一听这话,凤目微亮,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舒云羽可是先帝的女人,安王殿下居然这般关心她,真是稀奇啊!” 太后心道:这个徐贵妃还真会挑刺儿,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云羽暗叹不妙,她们明争暗斗,能不能别总是捎带上她啊? 她好不容易才度过一劫,怎的又被人找茬儿?仓惶的她状似无意的望了萧容庆一眼,但见萧容庆睇向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糟了!萧容庆该不会又误会她和萧淮南了吧? 云羽本想解释什么,却又悲哀的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这事儿似乎不该由她来解释,以免越描越黑。 就在她为难之际,萧淮南终于开了口,“毕竟云羽曾是昭仁殿的宫女,我保她的命,既是出于主仆之谊,也是在维护先帝的遗孀。” 他的解释根本站不住脚,徐贵妃眸光微厉,追根究底,“既是维护先帝,那就该想方设法的保住先帝的血脉,可你却也同意打胎,只留舒云羽的命,没了先帝血脉,又有何用?” 被质疑的萧淮南再不似从前那般温顺,眉眼间沾染着阴骘的气息,“徐贵妃,你百般质疑,究竟想说什么?” 徐贵妃凤目轻瞥,幽幽道出她的猜测,“只怕你是跟那道士串通一气,意图谋害先帝血脉!” 云羽心下一窒,心道这个徐贵妃还真是虎啊!这种话居然也敢当众说出来?众所周知,萧淮南的背后是太后,徐贵妃质疑萧淮南,不就等于在质疑太后吗? 皇后亦觉徐贵妃不该当众质问此事,但她偏要强出头,皇后也懒得管她,就让她闹去吧!左右太后还在这儿呢!皇后无需多管。 萧淮南眉心微紧,气极反笑,“这些年来,我一直远离朝堂纷争,各位王公大臣有目共睹,我这个闲散王爷的存在对朝局并无半分影响,徐贵妃你竟然怀疑我有不轨之心,简直荒谬!” 一直沉默的萧容庆薄唇轻启,声幽神肃,“太后也听信了道士的话,打算毒杀舒云羽,难不成徐贵妃你认为太后也是那道士的同伙?” 第35章 捂住云羽的唇 徐贵妃看了太后一眼,只见太后怒视于她,眼神如利刃,徐贵妃当即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过,九皇叔莫要污蔑我!” “哀家维护的是江山社稷,那道士说舒云羽母子是灾星,哀家当然得重视,不能袖手旁观。哀家是为大局着想,绝无任何私心!” 太后义正言辞,将责任都推给了道士,萧容庆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跟太后作无谓的争辩, “指使道士污蔑舒云羽母子之人,臣自会探查清楚,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清者自清,太后您既没做过,那就只管等结果便是,臣必会还您一个清白。” 萧淮南不禁在想,太后真的是清白的吗?此事的幕后主使者,究竟是端王,还是太后? 几句场面话过后,这场风波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虽说有惊无险,但此刻的云羽依旧心跳过快,久久不能平静。 皇后担心她受了惊,胎象不稳,遂命人将她先送回撷芳殿,让她安心养胎。 这法事整整做了一上午,将近午时,道长们这才离开。 用罢午膳后,萧容庆没工夫午歇,坐在那儿继续看奏折。 想起那道士的事儿,萧容庆未能放心,遂嘱咐侍卫吴进亲自去看着, “交代他们,严刑拷打之时注意分寸。未曾吐出真相之前,他的命不值钱。再叮嘱他们看紧点儿,莫再像那小祥子一般,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牢中!” 先前小祥子撒谎污蔑舒云羽,萧容庆派人审问,然而仅仅过了一夜,小祥子竟是无端自尽! 萧容庆派仵作探查他的死因,仵作只道他是先被人勒死,而后又伪装成上吊的假象,看来那座牢狱也不安全。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萧容庆没再让侍卫把道士带至牢中,而是将人带至密室之中,以防旁人再下黑手。 吴进领命称是,而后又请示道:“那雯慧***的那名宫女呢?需不需要留她一命,放长线钓大鱼?” 萧容庆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沉吟道: “她已经露馅儿了,她的真正主子不会再跟她联络,必会直接将线剪断,免除后顾之忧。本王若是放了她,不出两日,她便会死于意外。谋害先帝子嗣的人,若是能免除死罪,皇室的颜面便荡然无存!不必再留,直接动手,杀鸡儆猴!” 萧容庆一声令下,吴进立马拱手领命而去。 今日出了这样的意外,云羽的确受了惊吓,原来她所渴望的活路竟是这般难走。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渴望着老天能眷顾她,让她绝处逢生! 秋鹭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面上的青痕也逐渐消了下去,她主动过来侍奉,伺候膳食过罢,还要侍奉沐浴,云羽却不敢让她近身,只因某些时候,萧容庆下手没个轻重,她身上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素枝瞧见不会多问,可若让秋鹭瞧见,难保秋鹭不会多疑,将此事散播出去。 顾忌后果,云羽终是没答应,“不必了,让素枝侍奉即可。” 接连被拒绝,秋鹭顿感失望,“小主,您……是不是不太喜欢奴婢,又或者说,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好? 怔了一瞬,云羽哑然失笑,“怎么会?你救过我,我心怀感念,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那为何您不肯让奴婢侍奉您沐浴呢?”秋鹭可怜巴巴的望向她,等一个因由,云羽绞尽脑汁思索了半晌,才悄声对她道: “侍奉沐浴可是个力气活儿,来回倒水弯腰,还得帮忙擦洗,正因为我很喜欢你,心里偏向你,所以才不舍得让你侍奉我,我是想让你清闲一些,不必那般操劳。” “可奴婢是个宫女,宫女本就是侍奉人的,小主若是不让奴婢伺候,奴婢总觉得自个儿很没用,怕随时会被赶出去。” “你我曾一同侍奉过先帝,如今你又救过我,对我有恩。我是不可能赶你出去的,你放宽心吧!你这伤才养了几日,还没好利索,得再歇一段时日,等你大好了,到时我若有什么事,自然会交给你去办。” 云羽好言安抚了几句,秋鹭这才没再多虑,那愁苦的面上总算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多谢小主偏爱,奴婢定会尽快将伤养好,努力侍奉报答您的恩德。” 应付罢秋鹭,云羽这才暗松一口气。 她有些后悔那日一时冲动,将秋鹭带回了撷芳殿,如今竟是给自个儿惹出这么多的麻烦,她本想直接将人赶走,可她没有正当的理由,而且萧容庆也曾说过,走一个秋鹭,可能还会来一批新的宫人,她甚至不确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眼线,倒不如留着秋鹭,她心中有数,多加防备即可。 当天晚上还是素枝伺候她沐浴,沐浴过罢,云羽便躺在了帐中,等待着萧容庆的到来。 她是想着,反正他每晚都要来,倒不如早些来,速战速决,她也好安生休息,然而直等到亥时,仍旧没见他的身影,难道他今晚不会过来了? 云羽突然想起,今儿个皇后曾提过几句,说是明日要送先帝的棺椁出宫。 先帝才登基之时,便已经派人开始修建陵寝,可修建帝王陵寝是个大工程,没个七八年根本无法完工,怎奈先帝才登基几年便突然驾崩,以至于此时的陵寝尚未修建完毕。 可先帝的棺椁不能一直放在宫中,那便只能送到宫外的静安庄内。 因各种原因未能及时下葬的宗室王亲棺椁,皆会暂时停放于此。 明日一早他们便要启程,萧容庆肯定是要同行的,那么今晚他应该会早些休息,大约不会过来了吧? 思及此,云羽便想着不必再等,先行休息。 没了念想的云羽很快便入了梦乡,安睡的她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忽觉手指似是触碰到什么,并未放平。 察觉到不对劲,云羽瞬时惊醒,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那双眼睛深不可测,正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眨不眨! 帐帘遮住了大半的烛光,此时的帐中一片昏暗,云羽看不清来人的脸容,受到惊吓的她杏眸圆睁,下意识惊呼出声,那人懒懒抬指,捂住她的唇,低嗤了声, “聒噪!” 第36章 你的眼睛,不许乱看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羽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萧容庆来了! 看她稍稍冷静下来,萧容庆这才收回了手,云羽低呼出声,“殿下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唤我一声?您就这般一直躺在这儿,盯着我瞧吗?才刚我真的被您吓到了,我还以为有人要杀我呢!” 他躺了半晌,她竟是毫无察觉,萧容庆冷噎道:“就你那点儿警觉性,真若有人动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可是皇宫哎!守卫森严,应该不至于那么凶险吧?“外头不是还有侍卫吗?除了殿下之外,谁敢随意出入?” “你以为那些侍卫真能护你周全?” 先前云羽侍奉先帝之时,曾在校场上见识过那些侍卫们的身手,“他们可都是大内高手,武功一等一的好,除非遇到什么江湖上的高手,或许他们无法与之对决,若只是寻常人,这些侍卫应该能拦得住吧?” “万一侍卫里面有内鬼呢?” 原本云羽还觉得自个儿很安全,一迎上萧容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云羽顿时紧张起来,“殿下您别吓我啊!” “本王没这闲工夫唬你,但你的确得提高警惕,所谓意外,往往都是突然袭击。” 这一点,云羽深以为然,“譬如今日在永佑殿的事吗?那道士的污蔑确实猝不及防,殿下可有查出来他究竟是受谁指使?” “无非就是两个人,端王或者太后。” 萧容庆并没有明确的说出凶手到底是哪一个,看来那个道士并未招供,估摸着他们还在继续审问吧! 回想今日的遭遇,云羽恨声数落道:“他们居然会用这种阴招来对付我,真是阴狠歹毒!这一招如果能成功,他们自是欢喜,即便失败,我和孩子命硬,克死先帝的说法大约也会很快的流传开来,甚至传到宫外去。 从此以后,旁人都会对我产生这样的印象,认为我是不祥之人,一旦关乎命理,玄之又玄,便很难澄清,我百口莫辩……” 尽管萧容庆警示过,不许他们乱说话,可流言如同雪球,往往总是越滚越大,纵使萧容庆手握权势,也做不到防民之口, “民间的野史往往有太多的版本,若是每一个都计较,那便不必做正事了。不明是非之人,不必管他们怎么说,至少本王当众揭穿了那道士的真面目,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是受人指使,他们的目标是先帝的血脉,而你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他们可以利用舆论流言攻击你,本王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派人到民间散布有人意图夺皇位,利用道士谋害你的传闻。” 云羽眸光一亮,不由赞叹连连,“殿下真是机敏过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 她的赞美略显浮夸,萧容庆觑她一眼,“恭维之词太过明显,只会显得你很虚伪。” “这可不是恭维之词,此乃真心夸赞!”云羽星眸轻眨,一脸真诚地称赞道:“我还想着自个儿得吃哑巴亏呢!没想到殿下竟能想到此等反击之法,真是绝妙!” 萧容庆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她越发聒噪。 经此一事,云羽不免心生担忧,“听闻殿下明日要启程去静安庄,我可否同行?” 她话音刚落,萧容庆的视线立即紧锁于她,满目警惕,“怎的?想借机逃跑?” 迎上他那锐利如鹰的眸光,云羽怔了一瞬,干笑道:“哪儿能啊!殿下您可真是高看我了,那么多侍卫随行,我插翅难飞!” 舒云羽看似愚钝,实则心眼儿可不少,萧容庆不得不防,“静安庄在城郊,皇后应该跟你说过,你怀有身孕,不便乘坐马车。” “可他们总是想方设法的谋害我,如果我被留在宫中,万一他们突然发难,殿下您又不在,我一个人又该如何应对?” 萧容庆长眉一挑,“你把本王当什么?你的护卫?” “我当然知道殿下不会保护我,您要维护的是孩子,可我若是被人害死,那这孩子也就不存在了呀!所以殿下是不是也应该保护我的安全?” 云羽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真挚,萧容庆缓缓侧首望向她,正色警告,“试图用孩子来威胁本王,并非明智之举!本王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不可能十二个时辰护着你,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如若你太蠢笨,轻易就被人了结,这样的棋子,本王也不稀罕!” 这话很扎心,不过扎着扎着就习惯了,云羽深知自己没资格同他计较,继续卑微的与他商议,可不论她如何恳求,萧容庆始终不肯答应带她去静安庄,他只嘱咐了一句, “撷芳殿外有个名唤云峰的侍卫,是本王的人,你若有急事,可以找他。” 那些不是皇后派来的侍卫吗?当中居然也有萧容庆的人?看来他们的势力都是互相渗透的,谁也不敢保证谁的下属里面没有其他人的眼线。 云羽虽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罢了!至少他还给她留了个侍卫,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去静安庄也就一两日的功夫,但愿这期间别出什么岔子,不过那些人的手段防不胜防,云羽根本料不到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云羽正胡思乱想着,无意中发现萧容庆的目光缓缓下移,似乎落在了她这边的某个角落。 诧异的云羽低眉一看,这才惊觉自己正侧躺着与他说话,而她身上所着的绣昙花抹腹根本藏不住风光,那一抹瓷白呼之欲出! 而萧容庆的目光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此地,他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噙带着一丝玩味。 察觉到不对劲,云羽双颊瞬红,迅速将锦被往上拉,把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一颗脑袋,窘声嗔怪, “殿下这是往哪儿看呢?” 雪原高山之间,有暗影汇聚,隐于两朵昙花之下,洁白无瑕,惹人遐思,那一抹半掩的风景,格外惑人, “看某个所谓的丰腴之处。” 这话好像是云羽曾经说过的,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云羽登时羞红了脸,“我当时也就是逞强,随口一说罢了!殿下不必当真。” 不论是平躺还是侧躺,他似乎都能瞄见。尴尬的云羽干脆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纤瘦的背影。 萧容庆见状,英眉微皱,“没人敢这般背对着本王。” 没有吗?云羽小声嘀咕道:“昨晚殿下不也是这样让我背对着您吗?” 提及昨夜,萧容庆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两人在妆台前的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还在回味?看来你很享受那种感觉。” 云羽俏脸愈红,当即否认得干脆,“我才没有回味呢!这不是就事论事嘛!” “既然你喜欢背对着本王,那本王就如你所愿。”说话间,萧容庆自她身后靠了过来,大手一揽,将一抹温香捞至怀中。 第37章 你对本王没兴致? 云羽猝不及防,只觉得这样的姿态很羞人,“我才没说喜欢那样,殿下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萧容庆了悟点头,“不喜欢背对,那就是喜欢面对面。” 她每说一句话,都会被他曲解,以致于越描越黑,云羽被他气得香腮微鼓,芙蓉面粉白晕染,俏丽之中夹杂着一丝嗔怪的意味, “都不喜欢。” 以手支额的萧容庆好整以暇的望向她,“哦,那你喜欢什么姿态?” 不同于以往的严肃冷漠,此刻他的唇角微弯出一抹弧度,墨瞳泛着莹亮的光,这种松弛感令她觉着陌生。 云羽不禁在想,今儿个萧容庆心情很好吗?他居然会询问她的意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又或者说,这只是他的新游戏? “我并没有钻研过这些,不是很了解。” 云羽避而不答,萧容庆却不信的托辞,“那避火图你看过,也读过,书中收录过许多姿态,你应当烂熟于心。” “有吗?我的记性不大好,看完就给忘了。反正咱们的目的只是要一个孩子而已,至于什么姿态并不重要,殿下决定就好,我没什么异议,也不敢有异议。” “难得本王今天心情好,将主导权交给你,你居然不珍惜这个机会。” 萧容庆的啧叹看起来诚心实意,可云羽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女子来主导?那种场景,云羽难以想象。在她的认知里,她是为了保命才配合他做这件事,而不是与萧容庆情投意合,继而发自内心的想探究彼此。 她的内心深处对萧容庆只有惧怕,那些帐中之事,自然也不是她所期待的,“主导的那个人岂不是很累?我可不似殿下那般好体力。” “你不觉得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很有趣吗?” 云羽螓首微摇,一脸诚恳地道:“不觉得,没兴致。” 萧容庆眸光渐沉,声调微变,“对孩子没兴致,还是对本王没兴致?” 如果说她对孩子没兴趣,那是不可能的,她的目标本就是要个孩子,可若说对萧容庆没兴致,这不是得罪人嘛! 他总是那般狡诈,有意无意的给她挖坑,她怎么回答都是错。 偏他还时常要求她说真话,可有些真话一旦说出口,他很可能会大发雷霆,甚至会对她动手,所以关键时刻还是得撒谎,但这个谎言必须真挚,至少得能令他信服, “我敢对殿下有兴致吗?您不是说过嘛!您不是值得我依赖之人,那我自然不敢对殿下生出什么兴致,只求殿下怜惜,赏我一个孩子。”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萧容庆低嗤道:“真是难为你绞尽脑汁,想出这般恭维之词。” 云羽正色纠正道:“这不叫恭维,这叫有自知之明。我若真对殿下有兴致,那只会遍体鳞伤!” 萧容庆深以为然,“这才是一枚棋子该有的觉悟。” 面对这样的夸赞,云羽能回应的只有一抹苦笑,想在他手底下存活下去,那必须得有觉悟,否则她的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搬家! 萧容庆微抬身,捏住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的眼神写满了警示,“本王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 听这话音,似乎不对头啊!她的羽睫轻轻扑闪着,凝着他的眸子,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稍顿片刻,萧容庆才道:“你是中间的那个,时而识趣,时而糊涂。” 糟糕!那她还是很危险呀!云羽一脸担忧,“我会尽量努力的保持不越界,不惹怒殿下。” “惹怒本王的后果,你应该感受过。”说话间,萧容庆蓦地俯身,偏头靠近她脖颈,吆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云羽惊呼出声,“啊!好痛!殿下您可不可以轻点儿?” “不痛怎么能让你谨记?” “那殿下也不该往这儿吆啊!”云羽琼鼻微努,轻声抱怨着,“这个位置太过明显,很容易留下痕迹,前几日就有几处痕迹,吓得我都不敢穿对襟衣衫,只能穿交领,尽量遮挡,以免旁人瞧见起疑心。” “那应该吆哪儿?”萧容庆那修长的指节自她颈间缓缓往下移动,白皙细腻的肌夫一片柔滑,而他似乎并不着急,不疾不徐的移动着,最后落在了她的心口处。 饶是隔着抹腹,云羽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指腹的温热,她惊讶的发现,力道太重时,没感觉,但当他的指尖轻缓如羽掠过时,反倒会引得人微微发颤,心田一阵苏麻。 而他就此停滞,墨瞳缓缓抬起,凝着她的眸子,声音低哑,“这里比较隐蔽,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可我沐浴之时,素枝会在身边,这样会被她瞧见的。” 云羽话音刚落,萧容庆便已看穿了她的意图,“故意在本王面前提起素枝,你是想探究她是不是本王的人吧?这么明显的事,你不可能猜不到,又何必明知故问?” 云羽如实道:“我没问过素枝,不过我的确有这样的猜测,她若不是您的人,我可能早就死八百回了!” “既知晓答案,又何必装模作样,说怕被她瞧见?” “那我总不能直接问素枝吧?万一问错了呢?这不是想着跟您确认一下,以免我又猜错了,捅出什么娄子,可就麻烦了!” 她那认真分析的模样尚算机灵,训责之词到了萧容庆唇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你的警惕心时有时无,令人堪忧。” 这算是委婉夸赞吗?云羽得意挑眉,微弯的眼角难掩笑意,“吃一堑长一智,跟着殿下混,我肯定会变得越来越聪明。” “是吗?那你倒是猜一猜,这会子本王在想些什么?” 迎上萧容庆那探究的眼神,云羽沉思片刻,猜测道:“殿下应该是想赶紧完成任务,才好早些回去休息。” “倒也不必借机将你的心愿复述出来。” 萧容庆的墨瞳锐利得似是能洞察人心,被戳中的云羽眸光微转,狡辩道: “前半夜我已经睡了会子,不是很困,可殿下不一样,您忙到现在,明儿个还要早起去静安庄,您的时辰很宝贵,不能耽搁。” 早睡对于最近的萧容庆而言,似乎是一种奢望,“去静安庄的路上,本王也能休息。” 她每说一句,萧容庆都有反驳的理由。懊恼的她干脆放弃,不再啰嗦,“既是不妨碍,那殿下且随意。” 她的神情有些失望,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你好像一直在盼着本王离开?” 一旦他的语气有细微改变,云羽便能轻易察觉出来,及时应对,“殿下来此是为了给我一个孩子,解我的困境,我自是感激不尽,但我也怕被人发现,万一再有人突然闯进来……”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云羽便心惊胆战,始终无法安心,“那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至少你多活了几日,倒也不亏。” 这话由她说出来是自嘲,但若是由他说出来,那便染上了一丝讥诮的意味,“殿下您能不能盼着点儿我好?我活着怀上一个孩子,您才能稳住朝局。” 说得好似他非她不可一般,萧容庆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局势,“舒云羽,你未免太高估自己!即便你不站出来,叫嚣着自己怀了身孕,本王照样可以稳住朝局,无非是用另一种方式罢了!” 云羽是很怕他,但也不能一直处于卑微之地,任由他拿捏奚落?即便只是棋子,她也有自己独特的价值,否则萧容庆又怎会冒险执子? “另一种方式,大约会血流成河吧?我这条路不是捷径吗?有我陪您一起走,您也轻松些,不是?” 第38章 受累的可是本王! 萧容庆不屑冷嗤,“你倒是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被拆穿的云羽狡黠一笑,“主要还是想让殿下看到我的价值,愿意保我小命。” 萧容庆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那曼、妙的曲线尽落在他眼底,他眸光渐深,长指微勾,云羽的衣带便就此散落开来,她的指节不自觉的捏着裙摆,恍惚间听到他那低沉的嗓音悠悠然飘至她耳畔, “那就继续发挥你的价值。” 是啊!这是她唯一的价值了,云羽觉得可悲的同时又生出一丝庆幸。 她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为自己谋生路,拼命抓住萧容庆这根救命稻草,至于尊严,她可以暂时放下。 假如她有幸怀上孩子,假如有朝一日,她有机会逃离此处,当她获得自由之时,她才有资格考虑尊严。 萧容庆依旧是这般单刀直来,没什么柔情和耐心,云羽心中有压力,也就无法纯粹的静下心来去享受,她唯一能感知到的是,这次似乎的确没有之前那几回那么痛了,但若说享受,那还真没有。 毕竟眼前的男子不是她心仪之人,他是那么的霸道蛮横且又暴躁冷漠,面对他时,云羽总是提心吊胆,她不敢放松,不敢沉浸,只在默默祈祷着这任务快些结束。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不自觉的发出一些难耐的声音来。而这般克制的声音便似拨子一般,似有若无的拨动着萧容庆的心弦, 以往萧容庆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给她一个孩子,且她先前太过僵直,不够放松,他便觉得没什么乐趣。 然而几回之后,她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迟寸,即便她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萧容庆也能感受到她那细微的回应。 那紊乱的气息和轻咛声如同天籁,惑人心神,萧容庆的气息也逐渐不稳,埋在她颈间轻呷着,云羽已经警告过他,可他居然明知故犯,这不是故意给她添麻烦嘛! 说他他也不会听,气极的云羽干脆反吆他一口!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太过大胆,着实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他讶然抬眉,墨瞳难掩愠色, “舒云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吆本王? 云羽下巴微扬,明明发怯,却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句,“那么敢问殿下为何要吆我?” 萧容庆打量着她的眼神满是轻蔑,“猎物自然是用来撕吆的,你还指望本王怜香惜玉?” 被噎得云羽无言以对,她的确不敢指望,“我……我只是太疼了,才忍不住吆人的,这不能怪我,谁让殿下这般悍勇蛮横?” “青泉满盈,本王感知得一清二楚,你居然还好意思说疼?” 萧容庆那低哑的嗓音满是戏谑,云羽登时羞红了脸,“才不是呢!殿下不要乱说!” 究竟是他乱说,还是一语中的?“人得正视自己的念想,这不是什么丢人之事,而是本能。” “我没有念想,殿下不要把您的想法强加给我。” 她面上飘起的两片红霞使得她的否认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是吗?” 说话间,萧容庆蓦地狠冲了一把。 云羽没个防备,不由惊呼出声。 察觉到自己又一次发出了令人遐思的声音,云羽难当,仓惶的捂住自个儿,她那又羞又窘,却又倔强不愿承认的傲娇模样尽落在萧容庆眼底,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不是说没有念想吗?刚才的奇怪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云羽不服气的望向他,一双鹿眼写满了倔强,忿忿然娇哼,“我看殿下就是故意的。” “是又如何?你还不是原形毕现?” 对于萧容庆而言,驯服猎物的过程才最有意思,这个女人表面看似温顺乖巧,很听他的话,实则她的内心很倔强,那不怎么聪明的脑瓜子里总是冒出一些与常人不同的念头,这样的棋子看似有用,但并不趁手,甚至还有一定的危险,所以他必须将其驯服,磨去她的棱角! 接下来,萧容庆不再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去证明,击溃她的防线,让她无所遁形。 尽管只有半个时辰,可云羽却觉得很漫长,她总盼着快些结束,可他却坚持了那么久,就在云羽快要承受不住之时,萧容庆这才鸣金收兵,下了帐。 云羽依旧躺在帐中,双眸紧闭的她气息不怎么平稳,尚未缓过神来。 萧容庆慢条斯理的穿着衣裳,不满的掠她一眼,“受累的是本王,可不是你,瞧你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好似出了天大的力一般。” 云羽红唇微扁,纠正道:“其实躺着的那个也很辛苦的好吧!我也得配合啊!您怎么好意思说风凉话?” “耳听为虚,下回本王躺着,你在上方主导,也好让你切实的感受一回,谁更受累。” 一听这话,云羽摆手连连,“大可不必,我信,信您还不成吗?” 此刻的萧容庆已然穿好衣袍,这衣冠楚楚的模样与他方才在帐中时那狂野的状态大相径庭, “你所谓的相信只是迫于权威的退让,并非真正的认可,本王始终信奉,实践方能出真知!” 第39章 被人抓到她和萧容庆在一起 萧容庆认定之事不会更改,不论她再怎么巧言善辩,他也不可能放过她。 自知拗不过他,云羽不再与他斗嘴,想着也许过两日他就会忘了这件事,他这个人的心思一向多变且难猜。 每次萧容庆待在这儿的时候她都心惊胆战,唯有他离开之后,她才能暂时安下心来。 可即便睡着了,她也时常做噩梦。不是梦见假孕被拆穿,就是梦见被人抓到她和萧容庆在一起的场景。 这大约便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噩梦乱心,云羽根本无法控制,看来她的心态还是不够稳当,稍稍做一点坏事便心虚不已,瞻前顾后,那些个没有心的人,大约才能在这世上安乐存活吧? 胡思乱想间,云羽又一次入了梦。 一夜噩梦,不多做赘述。次日天光微亮,王公大臣与后妃们便已启程,护送先帝的棺椁去往静安庄。 如此重要的场合,皇后自然也要同行,有了身孕的云羽则被留在宫中。 皇后有些不放心,临走之前她特地吩咐宫人去一趟撷芳殿,嘱咐云羽,今日定要留守在撷芳殿中,哪儿也不要去,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不消皇后交代,云羽也没那个胆子在宫中乱窜。先前还有皇后和睿王保她,今日他二人都去了静安庄,不在宫中,一旦她出了撷芳殿,指不定又会被人针对,是以云羽决定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 云羽忐忑了一整日,好在这一天平安无事。 傍晚时分,天际上压低的乌云滚滚而来,如烟尘散漫,撒下瓢泼大雨,凉意随之弥漫开来。 立在屋檐下的云羽看着漫天雨雾浮于半空,秋鹭担心她着凉,给她送来了披风,披于她肩上。 犹记得从前在宁心殿时,秋鹭性子寡淡,甚少与人亲近,但待云羽还是不错的。 云羽本想着,两人即便不是朋友,也不该是敌人,可萧容庆的那番话又令云羽疑心丛生。 云羽不禁在想,也许秋鹭是个好人,也许当时的情形是真实发生,并非刻意,而她这般误会秋鹭,是不是不太好? 可她转念一想,萧容庆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得不防,一旦大意,便容易惹出祸端来。 现下云羽并未谋害秋鹭,只是有所防备而已,谁让她选择了这么一条独木桥呢?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萧容庆的疑心会那么重。当你身处某个位置时,就不得不质疑身边的一切! 曾经那个她认为相处得还不错的小祥子,居然也会撒谎污蔑她!据萧容庆所分析,萧淮南接近她,对她转变态度,似乎也有他的目的。 由此可见,云羽的身边并没有值得她信任之人,素枝没有戳穿她,不过只是因为素枝也效忠于萧容庆,仅此而已,但这并不代表素枝是她真正能信任之人。 至于秋鹭,云羽也只是让她做一些简单的活,那些个端茶倒水,侍奉膳食的活,云羽并没有让她插手,依旧是素枝近身侍奉。 用罢晚膳,洗漱就寝之后,云羽下意识的又和从前一样,在等待着萧容庆的到来,可她转念一想,今儿个萧容庆不是去静安庄了吗? 静安庄就在城郊,不算远,若是办完正事不耽搁,晚间倒也回得来,可偏偏今日下起了大雨,料想那些个王公大臣都不愿意冒雨赶路,静安庄附近也有行宫,估摸着他们今晚会在行宫下榻,等到明儿个天晴才会启程回宫吧? 那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萧容庆不会过来了,那岂不是代表着她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终于无人扰她清梦,她也不需要再努力的讨好奉承他,云羽十分庆幸! 她本以为这场雨下一两个时辰也就停了,却没想到雨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好在云羽喜欢听雨,枕着阶前淅沥的雨声,就此入梦。 晚膳她用的是口蘑青笋炖鸡和酱鸭,许是吃的太咸,明明睡前已经喝过水,半夜她却又渴醒了。 这会子她困得厉害,实在不想动弹。可若不喝水,嗓子又干又痒,很是难受。 迷糊的云羽只觉眼皮好重,难以睁开,她正在跟自己作斗争,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倒水,恍惚间,似是有声音传来,但又听不太清楚,只因外头还在下雨,雨声盖过了一些细微的声音。 云羽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好像是脚步声,难不成是萧容庆?可今晚下那么大的雨,他这会子应该在静安庄才对,不可能回宫吧? 云羽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还以为是自个儿没睡醒产生的幻觉。但当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她便再也睡不踏实,想着应该下帐瞧一瞧,顺便倒杯水,润润嗓子。 云羽才起身,惊见帐帘突然被掀开,一把寒芒毕现的剑蓦地砍向她! 那人以为她在睡觉,所以那把剑直挺挺的砍至枕头上,偏巧云羽将将坐了起来,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云羽猝不及防,霎时间,她冷汗直冒,浑身发颤! 但凡才刚她没起来,还躺在那儿,估摸着这会子已经被砍伤,或者直接断气儿了吧? 情况危急,云羽顾不得多想,迅速翻身下帐,往外跑去。 然而那人紧追不舍,再次挥剑向她砍来! 云羽左躲右闪,反应倒是灵敏,只可惜她没有武器与之对抗。 眼瞧着黑衣人手中的那把剑再次向她砍来,云羽迅速拎起桌边的圆凳,抬手去挡,那把剑砍在了凳子上,云羽顾不得周旋,直接将凳子丢至那人身上。 与此同时,她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喊着救命! 只可惜这雨下得太大,殿外的人都已经睡了,根本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眼瞧着那人再次追过来,危急时刻,云羽摸到了左手的银镯子,扣动机关,自里头取出一枚飞镖,瞄准那人,快准狠的甩向他! 飞镖直刺而来,黑衣人猝不及防,他迅速闪避,却没能躲闪开来,但那枚飞镖并没有打中要害,而是打中了他的肩膀。 他似乎根本没把这点伤当回事,再次直奔她而来。 瞄见一旁的榻上有只捶背的小木锤,好歹是木头所做,还算结实,云羽没得选,立即拿起木锤,将木锤当做武器,与之对抗。 怎奈黑衣人出招太过迅猛,云羽只能勉强抵挡几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的云羽居然有些期待萧容庆的到来,可她内心很清楚,这只是个奢望,今晚萧容庆是不可能出现的,她只能靠自己去拼力抵挡,然而那人力道太大,直接将她手中的木棍给打飞了! 与此同时,那把长剑闪着寒芒,再次向她挥来! 云羽想尽千方百计的躲避殉葬,她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生路,却又莫名被人刺杀! 上苍到底跟她有多大仇?她想活着就这么难吗? 她若就这般死了,岂不是白白挣扎了这么多天? 云羽心下不甘,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把软剑破空而出,呼啸而来,横亘在她面前,挡住了那把利剑! 惊魂未定的云羽额前尽是冷汗,她诧异侧首望去,那张熟悉而冷峻的容颜不期然的映入她眼帘! 濒死之际遇见的人,一如天神临凡!云羽定睛一看,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她星眸圆睁,难以置信! 居然会是他?萧容庆?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静安庄吗?怎会突然闪现回宫? 第40章 解释萧容庆半夜出现在她寝房的原因? 纵使心中疑惑,云羽也没机会询问,只因萧容庆一到场便忙着与那黑衣人对决。 云羽曾听宫人们说过,萧容庆骁勇善战,十六岁便上了战场。 与其他的皇子不同,他对这种养尊处优的安逸日子似乎并不向往,他所期待的是驰骋沙场,开疆扩土! 战场的条件那么艰辛,他一个皇子却也不怕苦,常年在外打仗,每年也就回来两三个月。 正因为萧容庆为大启立过数次战功,有军功在身,所以那些个朝臣武将才对他十分钦佩,尽管他才二十六岁,却也被推举为摄政王! 但云羽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萧容庆穿戎装的模样,她所见到的萧容庆皆是一身锦衣华服,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他其实是个会武功的武将。 直至今日亲眼看到萧容庆拿剑时那利落威武的飒爽英姿,她才突然意识到,他这个摄政王并非徒有其名,而是有真本事在身。 刚才她闪躲得那么狼狈,根本无法与黑衣人对抗,萧容庆却是招式伶俐,反应极快,面对劲敌时,他镇定自若,毫不慌乱。虽然只是手持软剑,却也丝毫不输黑衣人的那把利剑。 黑衣人的目标本就是云羽,如今却被人给挡住了去路,此人武功高强,再这么缠斗下去,早晚要吃亏! 于是黑衣人虚晃了一招,而后迅速闪身,直奔云羽而去,再次挥剑,打算速战速决。 萧容庆见状,即刻飞奔过去,躺在云羽身前,迅速拉开她。云羽侥幸躲过一劫,然而那黑衣人的剑却砍伤了萧容庆的手臂! 吃痛的萧容庆眉心一紧,但他却并未叫出声来,只咬牙强忍着,即刻举起软剑回击黑衣人。 过了几招之后,萧容庆已然找到此人的劣势。 黑衣人动作迅猛,双手敏捷,出剑和拳头的速度倒是极快,但他下盘不稳,于是萧容庆主攻他的下盘,找准时机将其撂倒,趁着他倒下的一瞬间,萧容庆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将其钳制,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萧容庆想留个活口,审问他的来历。 黑衣人痛苦哀嚎着,他深知一旦脚筋手筋被挑断,便没了活路,眼看着情势不对,那人一皱眉,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到片刻,他便痛苦的哀吼挣扎着,而后闭眼歪头,一动不动。 惊恐的云羽尚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容庆俯下身来,揭开他的面巾,发现他的唇角淌着污血。 萧容庆抬指探了探他的颈脉,又掀起眼皮观察他的眼球,确定他已断了气息,随即站起身来。 云羽不敢近前,颤声问了句,“他……他这是死了?” 萧容庆皱着眉,叹息声夹杂着一丝不甘,“服毒自尽。” 云羽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软的她仍旧没能缓过神来,回想着方才的情形,她至今后怕。 但凡萧容庆晚来一步,她就要见阎王了! 如今人虽死了,可那地上的尸体却依旧令她惶恐不安,她紧捂着眼睛,吓得不敢去看,双手不自觉的发抖, “死人了!他死了!怎么办?” 驰骋沙场的萧容庆见过无数尸体,比这死状惨烈的多的是,这样的场景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想要你命的人死了,你应该庆幸,而不是惶恐。” 尽管这个黑衣人想要她的命,可亲眼看到人死在她屋里,云羽还是很不适应,声音抑制不住的发颤, “殿下征战沙场,经常杀敌,习以为常,可我没杀过人啊!” “皇宫之中时不时传来死人的消息,你在宫中待了几年,不至于没听过吧?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那些都只是听闻,不曾眼见。眼下这个男人死在我面前,这可是我的寝房,寝房之中死个人,往后我可怎么住?” 萧容庆不屑冷嗤,“哪个宫殿没死过人?百年来不晓得有多少人逝于这撷芳殿之中,你又何必矫情?” 先前云羽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突然提及,她只觉汗毛倒竖,原本还算温馨的屋子突然就变得阴森森的,云羽越发惶恐,面色惨白的她不自觉的抱紧臂膀,瑟瑟发抖。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我瞧不见的便可以当作没发生,一旦亲眼目睹,那就不一样了,这个屋子不干净了!” 今晚死人的这个画面会一直刻在她的脑海里,再难忘却! “本王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死了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你该担忧的是自己的命还能保几日,而不是怕他化成厉鬼寻仇。” 萧容庆的警告将云羽从惶恐的情绪之中拉了回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害怕而失去了理智,浑忘了自己的处境。 方才她险些死在这个人的刀下,即便有因果报应,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怎么能怪她呢?诚如萧容庆所言,她的确没必要担忧这些虚无缥缈之事,合该尽快想法子处理当下的困境。 理清混乱的思绪之后,云羽强压下内心的惊惧,开始思考后续的应对之策, “那……这尸首该如何处理?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要上报皇后娘娘?” 萧容庆长眉微拧,不答反问,“皇后若是问起人是怎么死的,你打算如何答复?” 云羽被他的问题给难住了,一旦皇后问起此人的死因,她还真不知晓该怎么解释,她总不能跟皇后说自己会武功,人是她杀的吧?她也没这个能耐啊! 至于萧容庆,那就更不能提了!若说萧容庆夜半出现在撷芳殿,帮她杀了此人,那她岂不是得落个与摄政王私·通之罪? 第41章 云羽握住萧容庆的手 思来想去,云羽都觉得这事似乎不能公开,“那要不还是瞒着皇后吧?可若不公开的话,这尸体又该如何处理?” 一看到那具尸体,她便浑身发寒,只想着赶紧将其处理掉,别让她再看到。 坐在桌边的萧容庆命她打开窗户,云羽不明所以,她轻声提醒道:“殿下您还在这儿呢!我怎么能开窗?万一被人瞧见,那可就麻烦了!” 自上次秋鹭擅自闯进来之后,云羽便留了个心眼儿,每天晚上入睡前,她都会把门窗从里面拴住,防止再有人突然闯进来。 萧容庆不耐的洒她一眼,“你若愿与尸体共处一室,也可以不开。” “……”云羽无言以对,她不明白萧容庆到底要做什么,但眼下她也没有其他的应对之策,只能依照他的吩咐去办。 云羽惶惶不安的行至窗前,拉开栓子,打开一条窗缝,而后探出脑袋打量着外头的情形。 确认外头没人之后,她才大着胆子将窗户推开,而后又往回走去, “窗子已经打开了,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她话音刚落,忽闻窗边有动静,云羽惊回首,就见窗前蓦地闪出一道人影! 那人戴着黑色面具,一身束袖劲装,瞧着似乎身手不凡,云羽那颗还没平复下来的心瞬时又提到了嗓喉处,惶恐的她疾步跑至萧容庆身后,躲将起来, “殿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外头有人吧?那黑衣人居然还有帮手?” 她本想抓住他的衣袖,却不小心拽住了他的手,而她太过紧张,并未察觉到不妥,那一刻,萧容庆分明能感觉到,她那满是冷汗的手心在不自觉的发颤。 除却完成任务之外,萧容庆不习惯与女人太过亲近,他本想甩开她的手,但看她花容失色,满目惊惧,迟疑片刻,他终是没甩手,只反手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打开窗户,引狼入室,你居然认为这是本王能做出来的事?是你榆木脑袋,还是本王太蠢?” 也是哦!窗子是萧容庆让她打开的,紧跟着那人便进来了,由此可见,萧容庆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云羽这才恍然大悟,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所以他是殿下的人?”瞧这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宫中的侍卫,一身黑衣,身份特殊,估摸着是萧容庆的暗卫吧? 略一深思,云羽愈发惶恐,“他居然能在撷芳殿外走动?他就不怕被人发现?” “撷芳殿的宫人早已被人迷晕,不然你以为那黑衣人是如何进来的?” 怪不得萧容庆如此大胆,原来他对外头的局势掌握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堂而皇之的让她开窗。 得知真相的云羽暗叹虚惊一场,“殿下为何不早说?害我白担心那么久。” “本王没有给人解释的习惯,但看心情。” 随后萧容庆吩咐暗卫将这尸首处理掉。 暗卫独自一人可以在撷芳殿内外来去自如,但若带上一具尸首,他的轻功不便施展,于是萧容庆吩咐他带着尸首从衣柜的密道离开。 那衣柜后方的秘密通道究竟通往何处?云羽有一丝好奇,却又不敢多问。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是少管一些,先顾着自个儿的安全吧! 胡思乱想的云羽丝毫没意识到,萧容庆那道紧锁于她的目光夹杂着一丝质疑, “你一个宫女,居然会武功?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被质问的云羽怔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萧容庆突然闪现,那他必然看到了她与黑衣人对打的那一幕。 才刚情势紧急,萧容庆并未追究,这会子尸首已被移出去,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定会追根究底! 事出突然,云羽必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稍顿片刻,她才道: “少时我体弱多病,总是风寒发热,瞧了许多大夫皆看不好,我爹便教我练武功,说是能强身健体。当时年少,觉着学武太苦,总想逃避,怎奈我爹一点儿都不心软,对我严格训练。 待练了半年之后,我惊讶的发现自个儿生病的次数真的少了,原来习武真的有用!切身感受到习武的成果之后,从此我便主动的跟着我爹习武,但学的都只是些最简单的拳脚功夫,武艺并不精湛,且入宫之后我便没再练过,早就生疏了。” 目睹方才的情形,萧容庆也能看出来,她虽有武功基础,但招式并不灵敏,一看就是疏于练习, “难为你能编出这么一个好故事,听起来尚算合理。” 云羽摆手纠正道:“不是故事,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武功的确是跟我爹学的,不然还能是谁?” “会武功的宫女进皇宫,怕是别有所图,你该不会是谁的线人吧?” 萧容庆状似无意的问出这么一句,云羽一脸惊诧的望向他,“什么线人?我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老实的交代一切。而他只需要提出疑点,没必要再与她言语争执,“你继续装傻,本王自会探查你的身份。” 云羽有一瞬的心虚,但她的身份是主子一早就给她安排好了的,即便萧容庆派人调查,应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她实不该自乱阵脚。 思及此,云羽强自镇定,“我的身份很普通,殿下尽管去查。我若真是什么身份特殊之人,至少也该是个武林高手吧?可我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才刚殿下您也瞧见了的,我连那个黑衣人都打不过。当时性命攸关,我不可能连命都不顾,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那已经是拼尽全力的结果,殿下您瞧得一清二楚,您若还怀疑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那么那枚飞镖呢?” 萧容庆的视线自地上那枚带血的飞镖上掠过,而后移至舒云羽面上,锐利的划过她的眸光。 对峙的一瞬间,云羽心下一窒,暗叹不妙! 萧容庆居然看到她掷飞镖了?如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到场,那他为何不及时出手,偏又等了会子才闪现? 难不成他是在暗中观察,探究她的武功路数?又或者说,其实他来得并不早,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在套她的话? 第42章 云羽偷偷欣赏萧容庆的身型 云羽不确定他究竟是否看到那一幕,萧容庆本就在怀疑她,一旦她撒谎被他发现,那她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将被他质疑! 这种情况之下,云羽不敢再冒险,她只能老实交代,指了指自个儿的银镯, “我爹常年打猎,擅长研制各种机关,他去世之前放心不下我,怕我出什么意外,便为我打造了这样一枚带机关的镯子,他说希望我这辈子都用不上。 入宫之后的日子尚算安稳,我一直将这镯子当成饰品佩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它竟能派上用场。” 当时黑衣人咄咄逼人,云羽无力招架,若非用飞镖拖延了会子,只怕她根本撑不到萧容庆到场。 云羽很感谢萧容庆的救命之恩,然而他却对她疑心更甚,“如此说来,本王躺在你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她就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说出来,萧容庆的疑心会更重,可若不说,她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权衡利弊之下,云羽只得交代,同时申明,“殿下多虑了,我只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才会动用机关,平日里不可能动它,我还有求于殿下呢!怎么可能对您动手?” “可这些你从未与本王交代过!舒云羽,你还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啊!” 萧容庆声调渐扬,蕴于他墨瞳之中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喷发,云羽吓一跳,她突然想起窗户忘了关,赶忙去关上窗子,而后才回到桌边澄清, “只要是殿下询问之事,我必然如实答复,可这些事殿下您也没问过啊!平白无故的,我提它做什么?” “谁晓得你还瞒了本王多少事?身上还藏着多少机关?” 萧容庆狐疑的打量着她,云羽坚定摇首,“没有了!只有这只镯子,谁曾想皇宫之中竟会这么危险?我也不可能事先准备太多防身之物,很容易被收走的。” 萧容庆一直都在怀疑舒云羽的来历,只是没有证据,今日突发意外,她居然会武功,还有暗器!可她的武功确实有些低微,不过线人的用处是传递消息,对武功的要求并不高,是以她的身份还是很可疑, “本王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说辞,只会相信自己探查的真相。” 云羽无奈哀叹,“疑心似杂草,一旦发芽便很难根除,一点点风吹草动便会春风吹又生。我的解释在您看来全都是掩饰,那我闭嘴,成了吧?” 说什么他都不信,云羽也就懒得再费这口舌。反正他也没有证据,总不至于突然对她下杀手吧? 瞄见他的衣衫上沾有血渍,云羽这才想起来,那会子黑衣人偷袭她时,萧容庆出手相助,一不小心被那黑衣人的剑给划伤, “殿下,您的手臂受了伤,还是先请太医帮您清理伤口吧?” 道罢她又觉得不对劲,“才刚殿下说此事不能声张,如若请太医,太医问起您受伤的缘由,那就无法解释了。倘若殿下不介意,我可以帮您清理。” 萧容庆紧盯着她,眉眼间难掩质疑,“你会包扎?” 云羽就知道他肯定又会起疑心,而她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爹是打猎的,虽说身手不错,但常年在山林中走动,难免会有磕伤。记忆中他总是自己包扎伤口,我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 太医院中倒是有萧容庆的人,但白日里好找借口,大半夜的突然宣召太医,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萧容庆答应让她一试。 他的伤口在胳膊上,要处理伤口就得一件件的把他的衣裳先脱下来。 脱到里衣之时,云羽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殿下,多有得罪。” 道罢这一句,她将心一横,那凝肃的神情犹如上战场一般,颤巍巍的抬指去解他里衣的衣带。 前几日萧容庆故意为难她,让她宽衣,最后只剩里衣之时,她却没敢再继续。萧容庆还以为她又要矫情,找借口不肯动手,却没想到她竟这般利索, “上回推三阻四,今儿个居然转了性?” 实则云羽也不愿意,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顾忌,“殿下伤的是胳膊,不方便自个儿宽衣。您这伤是因我而受,我心中愧疚,自然得主动帮忙。” 听到愧疚两个字,萧容庆眸光一黯,思绪飘飞到某个时期,默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正色道: “本王不是救你,只是在救未来的先帝骨血,你无需愧疚。” 其实云羽心知肚明,他没必要讲得那么明白,但他却偏偏要说出来,云羽忍不住问了句, “这可是个挟恩以报的好时机,殿下为何要否认?您应该利用这件事,让我死心塌地的效忠您才对。” 萧容庆不屑冷嗤,“用恩情绑架,是最残忍的一种手段。本王与棋子之间只需利益,无需牵扯什么恩情。世人会恩将仇报,唯有共同的利益才会长远稳固。” 云羽仔细一琢磨,竟是无可反驳。先前她的那位主子就习惯拿恩情说事儿,云羽正是因为这份恩情才会效忠于他,可萧容庆对待棋子的方式却完全不同,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殿下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晓得如何更精准的把控人心。”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变数太多,所以本王不喜欢重情之人,没有心的棋子,才更忠诚!” 云羽怔了一瞬,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忠于利益?可一旦利益断裂呢?殿下就不怕这个人背叛您?” “棋子与主人本就是互相抉择,本王选择你的同时,你不也在选择大树吗?这不能称之为背叛,只能叫良禽择木而栖,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萧容庆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是在暗示,其实云羽也背叛了她原来的主子吗?他没有凶悍指责,仿佛只是在说着寻常的言辞,可一迎上他那探究的眼神,云羽便莫名心虚,她佯装听不懂,弯起的眼角堆满了赞赏, “殿下是大启朝最大的那棵参天树,我已经认定了您,绝不会背叛!” 对于这样的奉承,萧容庆向来过耳不入心,“承诺是最悦耳,也是最易变的谎言。” 他这人一向疑心很重,云羽也不敢指望他完全信任她,她不再辩解,开始办正事。 先前两人倒是亲热过几回,但他几乎不会褪去里衣,时常这般穿着里衣完成他的任务,而云羽每回都很紧张,也不会刻意去看他。 今日要清理伤口,她才解开了他的里衣,才刚只顾说话,她没怎么注意,此刻一垂眸,她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匈膛之上,映至她眼帘的,是明显而坚实的肌理线条。 线条的走向清晰而明朗,深浅交叠之下汇聚出的阴影,彰显着强悍的力量感。 眼瞧着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心口处,萧容庆眉心微拧,觑她一眼,“看够了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云羽飘飞的思绪,她像是办了什么坏事被抓包,原本白皙的俏脸刷的一下,红似石榴。 云羽暗叹自个儿怎的又走神了,她可是要给他包扎伤口的呀!怎么欣赏起他的身型来了?真是罪过! 第43章 疼就喊出来,不必强忍 尴尬的云羽不敢承认,遂借口道:“我只是在观察观察殿下的伤口。” 许是常年习武,在外征战的缘故,萧容庆那坚实的肌理之上印刻着大大小小的伤疤,纵使岁月已将伤痕淡化,但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依旧存在,无法消除。 萧容庆不以为意,但看她的杏眸写满了诧异,他已然猜出她内心的想法,“丑陋的伤疤,吓到你了?” 云羽的确很震惊,但却不是他所猜想得那般,“不!这些伤疤并不丑陋,这是殿下为家国百姓而烙印的勋章!” 萧容庆不屑勾唇,“奉承人倒是有一套。” 此刻的云羽心中感慨万千,“不是奉承,是真心钦佩。殿下身为皇子,却不在乎荣华富贵,甘愿上战场开疆扩土,保家卫国。人人皆道殿下战功赫赫,可您所吃的苦,受过的痛,留下的伤疤,有几个人能看得到的?那些流芳百世的战功,皆是无数的痛楚心酸堆砌出来的荣耀。” 萧容庆眉心微动,眼中似有一束微光闪过,但很快就归于黯淡,神情如常般冷漠, “说够了吗?你以为本王会稀罕你的同情和怜悯?” 云羽深知自己的同情没有任何价值,“殿下当然不需要,事实上我也没有同情,只是对打仗的将士们都很钦佩,没有你们的付出,哪来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萧容庆薄唇紧抿,默了半晌的他终是没去接她的话茬儿,“你再啰嗦下去,血就该凝固了。” 经他一提醒,云羽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是要给他包扎伤口,可方才为他宽衣之时,看到那些旧伤疤,她不禁心生感慨,浑忘了自己是要做什么。 “抱歉啊殿下,我这就给您清理伤口。” 才刚她只是帮他将衣带解开,现下需要褪去右臂的衣袖,衣袖上沾了血,不能快速拉扯,她得小心翼翼的将衣袖与伤口分离开来。 因着她太过仔细,动作极其缓慢,以致于她的指腹在他的臂膀前停留得久了些,萧容庆只觉她的手一片冰凉。 尽管她十分小心,但沾了血的衣裳往下拉扯之时,难免会扯到伤口,然而萧容庆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云羽瞧着都觉幻痛, “这剑伤看着挺深的,一定很痛吧?” “与战场上所受之伤相比,不值一提。” 也是,今日他面对的只是一个黑衣人,当年在战场之上,那可是要面对千军万马,更加危险! 看他身上的这些旧伤痕,云羽便能想象的到,那些年他究竟经历过多少残酷的战争,受过多少次重伤! 能在以命相搏的厮杀之中保下一命,不仅靠运气,也得靠实力。 这样的情形不禁令云羽心生慨叹,她暗自想象着,当年她父亲受伤之时,大抵也是这么深的伤口吧?或许比这样的伤口更深,萧容庆好歹得到了世人的赞誉与称颂,可她父亲又得到了什么呢? 没有本该属于他的赞扬,只有无尽的谩骂和诋毁!牺牲与疼痛,父亲都能承受,唯一令他心寒的,便是那血口喷人的污水! 胡思乱想间,云羽心中越发酸楚,越发替父亲感到不值!她的眼中蓄满了晶莹,不自觉就落下了眼泪。 这一幕正好落在萧容庆眼中,他的指尖拂过她的泪珠,指腹间的温热令他陌生,“想到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本王落泪吧?” 云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情绪失控了,她仓惶抬手,迅速抹去眼泪,不愿让自己狼狈脆弱的模样被他瞧见,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连累了殿下,给您惹了那么多的麻烦,还害您受了伤,我真是个祸害。” 她这般自责的态度反倒勾起了萧容庆的疑心,“当初是你主动与本王讲条件,那个时候的你可是运筹帷幄,巧言善辩,一心想拉本王下水!你连累本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又在这儿忏悔,不觉得自己的戏过了吗?” 但凡那时她不被萧容庆戳穿,也不至于生出与狼共舞的念头,“生而为人,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是心甘情愿,有些抉择只是被逼上绝路的无奈之举。” 她究竟是无奈之举,还是刻意图谋,还是未知之数,萧容庆摩挲着食指间的掐丝紫牙乌戒子,沉吟道: “本王更欣赏重利之人,你不需要在本王面前伪装良善。” “殿下认为是伪装,那便是吧!”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质疑,云羽只觉心累,干脆不多做解释,闷头为他清理伤口,而后为其上药。 药末敷在伤口上的一瞬间,痛感被放大到极致!萧容庆眉骨紧拧,痛得轻嘶了一声,但也仅止于此,他并没有继续哀呼,只紧吆牙关,默默承受着。 单是瞧着那伤口,云羽便觉得一颗心在揪扯着,莫名疼痛,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受了这样的伤,该有多难捱…… 她很可能会痛得大呼小叫,哀嚎连连吧?甚至还有可能会疼得哭出来,然而萧容庆居然不吭声,难道他认为在一个女子面前表现出痛苦,很丢人? 犹疑再三,云羽忍不住提醒道:“疼就喊出来,殿下不必强忍。” 萧容庆那冷峻的神情写满了不屑,“本王可不像你这般矫情。” “我们本就是肉体凡胎,受了伤会痛很正常,没必要刻意隐瞒痛楚。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疼痛的时候也可以哀呼,向人诉苦,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萧容庆睇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本王不是正常人?” 察觉到失言,云羽只好往回找补,“殿下您的确不是人,您是神!只有神才不怕痛,没有痛觉。” 萧容庆自嘲一笑,“本王是他们口中的战神,战神怎么能喊痛?” 说起这个称谓,云羽还真就听说过,“以往我曾听那些宫人说,说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天上的战神转世。且他们一直称呼您为九皇叔,我一直以为您年纪很大,至少也得有三四十岁,可当我初次见您之时,我都惊呆了! 传说中的战神九皇叔居然这么年轻!才二十多岁,简直匪夷所思!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您和传说中的那个人似乎并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正承受着巨大痛楚的萧容庆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只能找些话头来扯。 “他们说您功高盖主,对先帝不敬,可我看您在宁心殿时对先帝很尊重,与他商讨国事之事十分认真,处处以家国百姓为重,他们还说……” 话到嘴边,云羽突然觉得不太妥当,及时住嘴。 若搁平日里,萧容庆很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方式,但此刻他正在处理伤口,纵然紧攥着拳头,他依旧无法抵挡着剧烈的疼痛,只能尽量多说几句,试图让自己忽略胳膊上的痛楚, “还说什么?” 萧容庆再次追问,云羽不敢再隐瞒,否则他可能会怀疑她又藏了什么坏话。思前想后,云羽还是决定把那句话说出来, “他们还说……殿下不近女色……” “事实上呢?”萧容庆眼皮微抬,打量着她,等待着她的转折。 第44章 云羽证明萧容庆是真男人! 萧容庆的神情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却不知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还是在给她挖坑。 回想起先前那几晚,那些不可言说的情形,云羽的双颊染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殿下一直没娶王妃,宫中便有些流言,有人说殿下是不近女色,也有人说您在战场上受了伤,无法行周公之礼,所以才一直没成亲,可我看殿下耐力十足,不像是有障碍的样子。”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不敢抬眸看他,云羽生怕萧容庆又突然发火,赶忙声明, “那些都是宫人们传的闲话,可不是我说的,殿下千万不要怪罪于我,我只是如实复述而已。” 这些个传闻,萧容庆早有耳闻,并不觉得新鲜,“无稽之谈,本王一向不会当真,你亲自体验过,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那我也不能到处炫耀说殿下是真男人吧?纵使我知晓真相,也无法为您澄清啊!” “你若乐于助人,本王倒也不介意你在宫中散播闲话。” 他这又是在阴阳怪气吧?他怎么可能真的同意她这么做?即便他同意,她也没这个胆子呀! “我可不敢胡言乱语,我还要命呢!待往后,殿下娶了王妃,这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说话间,云羽已经为他包扎好伤口,他那件里衣已经被血渗透,原本这里衣已经不能再穿,可若是搁在这儿,云羽更难处理,且他暂时没有干净的衣裳更换,为免后患,最终萧容庆还是勉强自己将那粘了血,破了洞的衣裳暂时穿上,等回了雍和宫之后再处理。 想起一事,云羽好奇问了句,“今日傍晚突下暴雨,殿下不应该住在行宫吗?为何会冒雨回都城?” “静安庄离皇宫几十里路,皇宫下雨,不代表静安庄也会下。队伍出发之时,那边尚未落雨,行至半路才有雨落下。” 经他一提醒,云羽这才想起两边的天并不一致,不由庆幸,“得亏静安庄那边没下,但凡那边也下雨,殿下今晚回不来,无人出手相救,那我就死定了!” 实则云羽不知道的是,原本他们就计划着今晚住在行宫,但萧容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云羽所说的那番话----她说想与他同行,担心一个人待在宫中遇到危险。 当时萧容庆不甚在意,想着皇后安排在撷芳殿的侍卫中也有他的人,应该可以保护云羽的安危。 可到了静安庄之后,萧容庆的心底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和皇后都不在皇宫,暂且不提端王,哪怕只是太后想找舒云羽的茬儿,那几个侍卫可能也拦不住。 思来想去,最终萧容庆改变了主,决定当晚就赶回宫。 好巧不巧,他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就撞见了舒云羽被黑衣人刺杀的那一幕,“又多活了一日,的确值得庆幸。” 虽说黑衣人已被解决,可一想起方才的危机,云羽便忧心忡忡,“那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是谁要杀我?端王还是太后?” “想知道?等你哪天下了黄泉,或许可以问问他。” 云羽也明白,黑衣人已死,这线索便断了,的确难查,“那算了吧!我还不想那么早死,还想多活一段时日呢!”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前路一片渺茫,“可照今晚这样的情形看来,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今晚他们没能杀死我,指不定还会有下一次的意外发生,老天能眷顾我一次,还能眷顾第二次吗?” 她念叨的问题,萧容庆无法答复,“与其琢磨自己的死期,不如提高警惕。” 难道她不想吗?每一日她都提心吊胆的,对每个人都持有怀疑态度,所用的食物她也严加防范,用的都是银筷,银勺和银碗,虽说有些烫嘴,但至少能避免很多麻烦, “可他们一招接一招,我防不胜防啊!” 萧容庆始终认为,命这种东西,太过相信,容易失去自我,但若一点儿都不信,也会怀疑人生, “躲不开的灾难叫天意,真若被你撞上,那只能叹一句命运多舛!” 果然她就不该期待着萧容庆这条毒蛇能吐出什么好话来,“殿下您能不能盼着点儿我好?” “本王不是生死簿,你对本王期许无用。” 云羽很想埋怨几句,可她却悲哀的意识到,萧容庆所言不无道理,即便他为了利益暂时愿意保她小命,可还有那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怕有什么用?她无法改变那些人的念头,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 至于能不能躲得过,但看天意。 她突然想起来,起初自己的小目标只是多活一天,仅仅一天都能让她很满足,现如今的她却越来越贪心,想要活得更久,却又偏偏不断的遇上各种麻烦。 她惊慌恐惧,浑忘了自己当初定下的小目标。 “人心都是贪婪的,尤其像我们这样的杂草,对活着的渴望尤为强烈!殿下说得很对,一味的担忧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至少今日能躲过一劫,就是一件很值得庆幸之事,我应该高兴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说出这番话时,云羽的脸上是挂着笑容的,可即使她刻意侧过脸去,萧容庆也能借着昏黄的烛火看出她眼中闪烁着的晶莹。 她心中应该是惊惧不安的,可她却还在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 也许有时候,自欺欺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人身处困境,难以挣开这罗网之时,只能靠着微弱的希望撑下去。 默然许久,萧容庆才淡声道了句,“躲过了殉葬,又躲过了刺杀,至少目前看来,你的运气还算不错。” 他这算是在安慰她吗?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令人……绝望啊!苦笑了一声,云羽的一双眸子已被愁云满覆, “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顺利怀上孩子,倘若我能怀上,才是最大的好运!” 萧容庆微挑眉,只觉她这话意有所指,“这是在暗示本王,该入帐办正事了?” 她有这个意思吗?并没有吧?云羽面颊盈绯,瓮声瓮气地试探着问了句,“我当然希望能尽快怀上,可今晚殿下受了伤,这功课……还能继续吗?” 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明显是对男人还不够了解,萧容庆唇角微勾,哂笑道:“那种事靠的是要腹之力,与手臂何干?” 第45章 萧容庆那低哑的声音吹至她耳畔 萧容庆的话不禁令云羽回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紧吆榴齿的她食指互对着,相互缠绕,微微轻转着的水眸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安和羞赧, “我又不是男子,不曾亲自体验过,哪晓得到底是哪里使力?” “你可以主动一些,便可以切实体会到力量的来源。”萧容庆那提议的声音略显低哑,随着夜风飘至她耳中,柔热的气息直窜心田,云羽根本不敢细想,羞窘的她绞尽脑汁的找借口, “可人的经脉是相连的,一旦剧烈行动,势必会扯到手臂上的伤口,殿下还是谨慎些为妙。” 今儿个萧容庆突然负伤,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故,他必须尽快去处理,也就没心思管旁的事,至于方才的那些话,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云羽一直在推辞,他也明白今晚不合时宜,便顺水推舟,就此离去,先处理这场意外的后续事宜。 才刚云羽的心弦一直紧绷着,浑忘了顾及其他事,待到萧容庆走后,屋里又恢复了寂静,只能听到外头依旧狂风暴雨,当她的视线落在地板上时,云羽的脑海中瞬时闪现出黑衣人倒下的场景! 他就死在那个位置,一想到那人死不瞑目的诡异画面,云羽便难以平静,莫名觉得这屋子有种阴冷之感,她慌乱的扯着锦被,牢牢的将自己围裹起来,可纵使躲在被窝里,她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入了梦,可梦里又是那黑衣人化成厉鬼,紧掐着她的脖子,找她索命的场景! 云羽被吓得尖叫出声,胡乱扒扯着,待她惊醒之时,才发现自己做了场噩梦。 此时窗外一片漆黑,雨声似乎小了些,但依稀能听到还在下个不停。 这会子才寅时,尽管她很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期望着听到鸡鸣声,这是她头一次相信鸡鸣声可以驱散不干净的东西。 接下来她便再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素枝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念叨着不知怎么回事,昨晚睡得太沉。 萧容庆说此事暂时不要声张,云羽也就不敢把昨晚的情形告诉素枝,但看萧容庆如何处理吧! 素枝为她更衣洗漱之后,云羽便赶紧往外殿走,她实不愿在这屋子里多待片刻。 天帝驾崩,辍朝七日,将先帝的棺椁送走之后,这上朝的制度便又恢复了。 毕竟国家大事不能荒废,上朝的地儿依旧在清华宫,官员们都请摄政王萧容庆坐龙椅,萧容庆深知他们只是客套一番,一旦他真的坐上龙椅,便会被人指摘他有夺位之心。 是以他并没有去坐那把龙椅,而是命人在龙椅旁摆放了一把椅子,萧容庆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主持朝局。 髹金龙椅就这般空在那儿,端王萧淮铮以及安王萧淮南皆立在清华殿中,他们的目光落在那把龙椅上,皆闪烁着幽亮的光。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萧容庆并未提及昨夜行刺之事,直至下朝之后,几位朝中重臣与几位王爷被留了下来,众人去往宁心殿,继续商议政务。 政务讨论过罢,众人正打算请辞,萧容庆突然发了话,“且慢!眼下还有一桩骇人听闻之事,需广而告之。” 萧容庆一声令下,侍卫们便将一个人抬了上来。 几位臣子好奇过去仔细一看,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个死人! 杨大人奇道:“殿下,这死者是什么人?为何面色发青?莫不是中毒了吧?” “此人于昨晚夜闯撷芳殿,意图刺杀舒云羽。好在皇后安排的侍卫及时出现,将其打伤,救下舒云羽。侍卫本打算活捉,可此人却突然服毒自尽!众所周知,舒云羽怀着先帝血脉,胆敢对她下手,目标肯定是冲着先帝血脉而去,所以这不仅仅是皇族家事,也算是牵扯到江山稳固的国家大事!” 说出这番话时,萧容庆那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暗自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朝臣们听闻此事,震惊不已,议论纷纷,“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暗杀先帝血脉?简直居心叵测!” “却不知这个舒云羽,究竟挡了谁的道儿?” 萧容庆的视线落在了萧怀铮身上,状似随意的问了句,“怀铮,你觉得这黑衣人会是何人指派?” 被点名的萧淮铮抬起眸子,义愤填膺地道:“难得先帝留存下来一丝血脉,居然还有人想将其毁去,其心可诛!只可惜这黑衣人服毒自尽,也就无法探寻真相。 自先帝驾崩之后,朝局混杂,许多牛鬼蛇神接浮上水面,是以我也不敢断定,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手脚。” 他的愤怒叹息是那么的敷衍,八成是在庆幸吧?不过他应该会觉得很可惜,可惜的是黑衣人没能得手。 萧容庆打量着他,长眸微眯,幽声提议,“不如此事就交给你来探查吧!” 萧怀铮眸光微转,迎上萧容庆那探究的眼神,他犹豫片刻,拱手道: “实不相瞒,我也想帮忙查证此事,怎奈我还要协同管理吏部之事,实在抽不开身,有心无力。二皇叔庄王亦贵为摄政王,他抱病歇在家中,养了这八九日,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他总说没那个精力管正事,不如就将此事交由二皇叔查探。” 萧容庆并未应承,也没拒绝。 萧淮铮抬眸看了一眼,但见萧容庆的指节在扶手上轻扣着,默了许久,萧容庆才抬眼,但他的视线并未落在身上,而是落在了萧淮南身上。 “淮南,你认为此事应该交由端王还是庄王去办?” 立在角落里的萧淮南一直沉默不语,突然被点名,他有一瞬的愣怔,他们明争暗斗,拉他下水作甚? 萧淮南一时间没明白萧容庆的意图,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 “二皇叔沉稳老练,遇事更有经验,至于皇兄,他机敏聪慧,亦是青出于蓝,他二人不论谁办案,都很适合。” 萧容庆那紧抿的薄唇写满了不耐,“本王要听你的看法,而不是看你打太极!” “九皇叔才是摄政王,这样的大事该由皇叔您决定。” 萧淮南这般迂回,分明是怕得罪人,萧容庆眸光一凛,沉声申明, “所谓议政,便是各抒己见,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表态提议,太后让你来这儿听政,你便大胆发言,若你一直畏首畏尾,犹豫不决,那你听政的意义何在?宁心殿可不设闲座!”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他若再不明确表态,就不许他在这儿听政了! 萧淮南心知这是太后好不容易才帮他争取来的机会,如若就此失去,无法商议朝政,太后必然会对他很失望,到时她很可能会生出更换新储君的想法! 思及后果,萧淮南避无可避,只能给一个答案。 萧淮南暗自思量着,行刺云羽之人究竟是谁?端王还是太后? 前几日太后还说要对付云羽,以绝后患,萧淮南竭力劝说,但太后不一定会听他的,难道真的是太后派人动的手? 倘若幕后主使者真的是太后,那么此事绝不能让萧淮铮去查,一旦查到太后,岂不麻烦? 第46章 夜会萧容庆,云羽才能怀孩子 尽管萧淮南不认可太后的做法,可他现在已经跟太后同坐一条船,他必须倚仗太后才能继续走下去,是以他得尽可能的帮太后隐瞒。 权衡利弊之后,萧淮南拱手道:“不如就让二皇叔探查此事吧!毕竟皇兄还要处理其他政务,虽说能者多劳,但若是给他安排太多事务,只怕难以兼顾。” 萧怀铮缓缓侧首望向萧淮南,墨瞳中的那抹幽光意味深长,“难为老七你这般替我着想,我心甚慰。” 萧容庆暗自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心下已然了悟。 事实上萧容庆也没打算真的让萧淮铮接手,刚才的那句话不过只是在试探而已。 倘若此事真的是萧淮铮所为,那他应该会极力揽下这个差事,或是交给他手底下的官员去办,他才好掩盖此事的真相。 但若是太后所为,依照萧淮铮那奸诈的性子,他必然不愿在这个时候出手对抗太后,以免被太后视作眼中钉。他只会想方设法的将此事往外推,让旁人去蹚浑水。 而庄王便是最好的选择。 萧容庆此举便在于试探,眼下的局势已然明朗,心下了然的萧容庆并未细究,顺水推舟, “既然你们都推举庄王,那就交由庄王去办,势必查出着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者!” 说到此处,萧容庆趁机警告道:“如若先帝无后,从宗室之中择选新君,倒也合乎常理。可如今先帝有了血脉,你们这些个宗室们就该收收心,莫再存有不必要的奢望,若让本王查出来谁有不轨之举,必按谋逆之罪论处,绝不留情!” 说这番话时,萧容庆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萧怀铮身上,萧怀铮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只当听不懂。 杨大人拱手叹息道:“臣等只盼望着舒小主平安诞下龙嗣,江山稳固,百姓方能安居乐业,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萧容庆顺势赞许,“杨大人一心为家国百姓着想,着实令人钦佩,怎奈某些人却存着狼子野心,唯恐天下不乱! 眼下西北战事紧张,邻国虎视眈眈,王公大臣们理应一致对外,若在这个时候起内讧,致使社稷不稳,那么邻国必定会趁虚而入,伤我大启根基!孰轻孰重,难道你们都分不清?” “王爷教训得是,我等定会竭尽全力,听从王爷调遣,尽心处理朝政,稳住朝局!” 杨大人拱手附和着,萧怀铮与萧淮南也跟着附和。 萧淮南心道:这些大道理他们都懂,可谁能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哪有什么大公无私之人?不过皆是喊些场面话,背地里的他们不定会做出什么卑劣之事! 萧容庆当然明白,这当中的某些人心口不一,但是无妨,棋局本就充满变数,而他该做的,便是时刻警惕,洞悉局势,随时调整应对之策! 刺杀一事看似悄密,但萧容庆却故意命人将此事在宫中宣扬开来,他就是要让幕后主使者知道,他们已经打草惊蛇,现如今的撷芳殿严加防范,至少短时日之内,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云羽是从素枝口中听闻此事的,乍闻此讯时,她不由纳罕,萧容庆不是说不宜公开吗?为何他又变卦了? 她略一深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说,昨晚他人在她寝房之中,且外头的侍卫都晕倒了,那个时候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无法解释,所以昨晚不宜公开,待他安排好一切之后,才对外撒谎,借口说是侍卫解决了黑衣人,继而公开探查吧?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但听正在为她斟茶的素枝低声道了句,“殿下嘱咐小主,务必对好口供,千万不可说漏嘴……” 主仆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宫人突然来报,说是皇后娘娘驾到。 云羽心下一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而后向外走去。 彼时皇后已然入内,云羽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虚扶了一把,“你怀着身孕,无需多礼。” 云羽立定后,请皇后入上座,她则坐在下方,“娘娘身份贵重,有事尽管宣召,我会去凤仪宫拜见娘娘,实不敢劳娘娘大驾。” “听闻昨晚你遭遇刺杀,吓煞本宫!万幸你有惊无险,你若出什么岔子,本宫又该如何向先帝交代?”说起此事,皇后至今后怕, “本宫已安排了侍卫在此保护你的安全,可那些个狼子野心之人真是防不胜防!” 云羽亦是心悸,至今未能安下神来,但面对皇后之时,她还是得说些场面话,“此乃意外,谁也料不到,娘娘莫要自责,好在那名侍卫及时出现,我没什么大碍,有劳娘娘挂心了。” “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本宫听那些宫人们说得不清不楚,也没听个明白。” 云羽暗自庆幸,还好方才素枝及时跟她通了气,眼下皇后询问这事,她才能顺着说下去, “许是昨晚的饭菜有些咸,半夜我渴醒了,起来想喝茶,可茶却有些凉,我这胃不太好,喝了凉水容易腹痛,于是我便打算让素枝去备些热水。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一道黑影自窗前闪过,我吓一跳,大呼救命!侍卫听到了我的呼唤,及时出现,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 说到后来,云羽后怕的拍了拍心口,“老天保佑,得亏我渴醒了,起身之时提前察觉了异常,如若是在睡梦中,稀里糊涂的,八成被人杀了也不知道。” 云羽所说的情形与那侍卫的说辞无甚出入,皇后也就没再多问,只惆怅叹息,“你还是住得太偏僻了,依本宫之意,今儿个你就收拾行装,搬到凤仪宫去住。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凤仪宫下手!” 皇后居然要让她搬家? 乍闻此言,云羽暗叹不妙,只因她还没能怀上孩子,还需要萧容庆的帮助,唯有待在撷芳殿,有秘密通道,萧容庆才能来去自如,暗中完成这件事。 一旦搬到凤仪宫,那萧容庆就不能每天过去找她,这孩子还如何怀得上呢? 思及后果,云羽福身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为我着想,昨晚之事应该只是个意外,一次没能成功,想来他们不敢再乱来。” “那可保不准,万一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再行刺杀,你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所以你还是搬去凤仪宫吧!本宫也可以好好照看你。” 情急之下,云羽苦思借口,“可凤仪宫乃皇后所居之地,我身份低微,不配住在那儿。” “但你怀着龙嗣啊!你的位分迟早是要往上升的,这一点无需顾虑。” “即便再往上升,也始终以皇后为尊,我万万不敢乱了宫中规矩。”云羽义正言辞的婉拒,皇后却是心意已决, “先帝已去,只留存了你腹中这么一丝血脉,那些人虎视眈眈,一直变着法儿的想置你于死地,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就不要讲什么宫规了。只要能护着你,让先帝的孩子平安生下来即可。” 为难的云羽小山眉紧蹙,她状似无意的看了素枝一眼,素枝当然明白她的难处,遂向皇后请示道: “皇后娘娘,此事关系重大,要不您先与摄政王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此言一出,皇后那温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摄政王日理万机,妃嫔的住所分配乃后宫之事,由本宫来安排即可,无需再劳驾摄政王。” 这番话说得倒是客气,但云羽听得出来,皇后心下不愈,大抵是觉得素枝拿摄政王说事儿,让她很没面子吧? 皇后需要仰仗萧容庆的同时,又忌惮防备他,不希望他插手过多的事。 皇后固执己见,不论云羽如何拒绝,她都铁了心要让云羽搬离此地。 宫人们不敢违抗皇后之令,已然开始为舒小主收拾行装,云羽不敢再出言反对,她无比焦虑得紧掐着自己的指腹,只因她深知,一旦离开撷芳殿,再想搬回来可就难了! 如若没有萧容庆相助,那么她的假身孕很快便会被拆穿,此刻素枝就在她身边,也没人替她去通风报信,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云羽焦躁之际,一声唱报突然传至殿内,“睿王殿下驾到!” 乍闻此言,云羽那黯淡的眸子瞬时亮了起来! 萧容庆?他怎会在白天来撷芳殿? 第47章 萧容庆会对云羽负责吗? 云羽所诧异的,也是皇后所疑惑的一点,皇后前脚才来,紧跟着睿王便到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进得内殿,萧容庆依照礼节向皇后拱手行礼,皇后虚扶了一把,“九皇叔免礼,却不知皇叔突然到访撷芳殿,有何贵干?” 云羽时常在夜间的撷芳殿见到萧容庆,今儿个突然在白天见到他,她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心虚的她垂下了眸子,默默不语。 萧容庆掀眉掠她一眼,“听闻舒云羽遭遇意外,被人行刺。本王特来探视,询问细节,方便查案。” 萧容庆这理由冠冕堂皇,皇后也不好说什么。 瞧见宫人们正在搬箱子,萧容庆顺势询问状况,宫人们只道这是奉皇后娘娘之命,为舒小主收拾行装,预备搬至凤仪宫。 听罢宫人的回话,云羽状似无意的抬眸瞄了一眼,但见萧容庆容色淡淡,似乎没什么反应,却不知他会是个什么态度。 若他出言拦阻,或许还能改变皇后的主意。 云羽满心期待,但听萧容庆道:“凤仪宫的确是风水宝地,但此处一向是皇后所居之处,其他妃嫔没有资格入住。若让太后知晓此事,只怕太后会强烈反对,认为此举不合祖制。” “太后那边,本宫会想法子说服,九皇叔不必担忧。” 看来皇后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啊!到时即便太后不赞同,也不好再兴师动众的再次命她搬家吧?那这困境又该如何解决?难道她真的得搬至凤仪宫? 云羽越想越担忧,她的心跳突突的,指节紧捏着帕子,焦急的思索着应对之策,但见萧容庆点了点头,深表欣慰, “皇后娘娘如此大度,不在意位分,破例让舒云羽入住您的寝宫,此等大义,微臣十分钦佩。” 萧容庆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也默许了皇后的提议?一旦她去了凤仪宫,那她偷龙转凤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此时的云羽心慌意乱,却又没胆子公开询问,内心的焦躁如烈火一般,不断的焚烧着她,灼得她心肺疼痛,难以承受。 恰在此时,萧容庆话锋一转,“只不过龙嗣一事,关系重大。当初钦天监说撷芳殿风水好,才让舒云羽入住此地,如今骤然改变住所,只怕对龙嗣不利。” 萧容庆拿龙嗣说事儿,皇后那微蹙的月眉难掩愠色,“整个后宫的风水应该都不差吧?难道凤仪宫的风水还不如撷芳殿?” 此话一出,云羽不禁冷汗直冒,这是道送命题啊! 谁敢说撷芳殿的风水比皇后的凤仪宫还好?这不是得罪皇后嘛!但若承认凤仪宫的风水更好,那皇后便有充足的理由带她搬家。 究竟该如何作答,这是个难题! 她还在苦思冥想着答案,萧容庆已然开了口,镇定自若,“凤仪宫的风水自然上佳,可若怀了身孕,便得结合八字论风水。” 萧容庆随即吩咐宫人去将钦天监正请过来。 钦天监正一到场,便依照摄政王的吩咐,当着皇后的面测算舒云羽的八字和风水,最终得出结论, “启禀皇后娘娘,依照舒小主的生辰八字,撷芳殿的风水于她最是有利。眼下小主的身孕才一个多月,男女尚未定论,若是住在撷芳殿,更利于生男胎。” 皇后还是头一回听闻这样的说法,她不禁怀疑,莫非钦天监正与萧容庆有勾结? 皇后心下生疑,却也不敢明着质问,只能拐弯抹角地道:“可若云羽继续住在这儿,宫殿偏远,难以保证她的安危。万一再发生什么意外,皇叔您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负手而立的萧容庆眸光漫洒,寒芒毕现,“皇后该问责的是行刺之人,而不是本王!你的侍卫守在撷芳殿外,还不是让黑衣人趁虚而入?难道这个责任该由皇后来担吗?” 萧容庆一句反问噎得皇后无言以对,她只好转移话头,“此乃意外,谁也不能事先预料,皇叔,现在不是互相问责的时候,而是应该商议着如何保证云羽的安全。” 关于这一点,萧容庆早有安排,“凤仪宫乃皇后居所,不可轻易改变。且钦天监也说了,撷芳殿的风水更适合安胎,只需增派侍卫,严加防范即可,没必要更换居所,引得众人猜测议论。臣已经增派了六名侍卫,全力保护舒云羽的安危,还请皇后放宽心。” 听到此处,云羽才真正明白萧容庆来此的真正用意。 原本斜方殿外只有皇后的侍卫,虽然其中有一个侍卫是萧容庆安插进去的,但另外几个不是他的人,终究有些不方便,于是他便借着此事,安排另一批侍卫驻守撷芳殿,如此一来,两波侍卫势均力敌,往后他若再有什么安排,便更加方便。 萧容庆的态度十分明确,且他有理有据,皇后也不好明着与他对抗,毕竟太后和端王都心怀不轨,若要保住先帝血脉,还是得指望萧容庆。 再者说,关乎龙嗣之事,皇后不敢大意。万一她把人带到凤仪宫,到时候舒云羽真的生了个女儿,那她岂不是后悔莫及? 玄学风水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权衡利弊之后,最终皇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以钦天监的说法为准。 萧容庆出面干涉此事,最终皇后还是妥协了,宫人们不再收拾行装,又物归原位,心石悬了许久的云羽暗松一口气,庆幸自个儿躲过了一劫。 演戏得演全套,为了让皇后相信他来此的目的,萧容庆照例询问了昨晚的情形。 云羽心道:昨晚的情形,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然而眼下她却要与萧容庆一起在皇后面前演戏,对假口供。 云羽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可笑,不过撒谎的次数多了,她似乎更有经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说句谎话就脸红心跳,眼神闪烁。 她把自个儿当成了唱戏的,仿佛在演着别人的故事。如此一来,撒谎便自然了许多。 萧容庆也担心舒云羽会心虚,让皇后看出什么破绽,好在她今日表现不错,若非他知晓真相,估摸着也会信以为真。 走个过场之后,萧容庆便就此离开,并未多做停留,那冷漠疏离的模样,与夜间的他大相径庭,仿佛与她并不相熟。 目睹他离去的背影,云羽不禁在想,他的右手手臂受了伤,这般负手而行,难道不怕扯到伤口吗?又或者说,他平时走路便是这般,如若今日突然改变姿态,怕是会惹人怀疑,所以他才刻意忽略伤口,如常般走路? 云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恭送皇后离开之后,云羽并未回内殿。 那里头死过人,她一想起来便浑身不自在,整整一日,她都待在外殿之中,就连午歇都是倚在雕花檀木罗汉床上。 秋鹭见状,忙劝道:“小主,这罗汉床不似床铺那般柔软,小主若是困了,奴婢服侍您到帐中去歇着吧?” 云羽翻了个身,闭着眼嘟囔道:“好困啊!睡哪里都一样,我不想动弹了。” 素枝猜得出她为何不愿进内殿,遂在旁打岔,“小主乏得厉害,就让她睡这儿吧!若再折腾换地儿,保不齐小主又睡不着了,更闹心。” 本就犯困的云羽没睁眼,心道还是素枝懂事,总能替她解围。 素枝这么一说,秋鹭也就没再说什么,拿来薄毯为她盖上。 白日里她还能找借口待在外殿,到了晚间,她就必须睡帐了。 沐浴过后,一进里屋,她莫名觉得这屋子里凉嗖嗖的,好似有阴风在吹。 不安的云羽紧捏着手指,不断的安慰自己,应是她才沐浴过罢,所以才觉着冷吧?到帐中暖一暖就好了。 她本想叫素枝过来陪着她,可万一萧容庆又来了呢? 尽管素枝是萧容庆的人,可若素枝待在这儿,也不方便啊! 思来想去,最终云羽没唤人进来,她一个人大着胆子待在寝房之中。 烛火稍有晃动,她便宛若惊弓之鸟,立时抬头观察着四周。隐约间,她似乎听到有细微的“吱呀”声传来,莫不是萧容庆来了?他在开衣柜的门? 第48章 云羽主动去找萧容庆 云羽壮着胆子掀开帐帘一角,盯着昏暗的衣柜角落瞧了半晌,并未看到柜门被打开。 所以才刚的声音到底是打哪儿传来的?该不会是那个黑衣人的鬼魂吧? 她不由冷汗直冒,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这才发现那“吱呀”声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 夜里起了风,偶有一阵大风刮来,窗框剧烈抖动,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确定了声音的来源之后,云羽这才暂松一口气。 昨夜的意外已经令她生出阴影,她生怕自己躺着睡觉时会突然被人砍头,是以她根本不敢躺下,只能坐靠在墙角,拉扯着锦被,将自个儿捂得严严实实!仿佛只有这样坐着,才方便她随时躲逃,才有一丝安全感。 然而她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黑衣人的死状,惶恐的她就这般缩在墙角的被窝里,紧捂着自己的耳朵,久久难以入眠。 直等到子时,依旧没有萧容庆的身影,也许他的伤势太重,不方便做什么,所以才没来吧? 明知他受了伤,云羽也不敢再劳烦他,只是萧容庆那人的脾性与常人不同,她总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再者说,他的伤不能公开,不能请太医为他诊治,那么他一个人又该如何换药呢?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云羽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他的棋子肯定很多,不止她一个,估摸着雍和宫那边也有他所信任的宫女,找个人替他换药,应该不是难事,他没必要非得来她这儿吧? 思及此,云羽告诫自己不要多虑,已经夜半,她困得眼皮酸疼,睁都睁不开,她很想睡会子,怎奈脑海里冒出各种念头,扰得她始终无法安眠。 这一夜,她直熬到寅时才真正入眠。 一夜乱梦,她睡得很不安稳。次日一早,天光自窗隙漫入殿内,驱散了她的噩梦。 云羽起身梳洗,用罢朝食后,她先去给皇后请安,而后又拐去御花园闲逛,就是不愿回撷芳殿。 今日她身后跟随着的侍卫又多了几个,她已经习惯了被那么多人跟着,百无聊赖的漫步于花园之中。 初春的御花园是绝妙的丹青手,每一抹色彩都晕染得恰到好处。缤纷绚烂,却又不凌乱,明亮的色泽被旭光映照出柔和的色调,悄然驱散了云羽心中的恐惧。 走了一段路,素枝担心她累着,遂请她到前方的六角亭中歇一歇。 云羽行至亭中,宫人们奉上茶点,她则闲坐在此,欣赏着周边盛放着的粉白海棠。 初春的风夹杂着清淡的花香,扑面而来,云羽那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才有机会得以松缓,沐风闻香,难得浮生半日闲。 近来的每一日她都过得胆战心惊,总有不同的难题与困境横亘在她面前,每一次跨越都是那么的艰难,随时都有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的风险。 再这么下去,她感觉自己都快要逼疯了! 云羽最近的情绪格外的矛盾,时而摆烂,想着能多活一日是一日,时而又忧思深重,担忧自己究竟还能活几日。 明知担忧无用,她却又无法控制那些悲观的情绪。 人这一生,大概就是在无限的矛盾之中步履维艰的向前进吧!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反而能活得更加轻松一些,偏偏她正站在生死关口,她能清楚的感知到死亡与她近在咫尺,所以她才格外的恐慌,每活一日都是那么的艰辛,偏偏她还在眷恋这犹如炼狱的人间…… 云羽吃了半块如意糕,有些口渴,便端起了茶盏,她正喝着茶水,忽闻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 “有些口渴了呢!舒小主,可否讨杯水喝?” 这声音好生耳熟!云羽诧异回首望去,就见一身着湖蓝锦袍的女子正立在不远处,此女约摸十七八岁的模样,姿容俏丽,仪态端方,认出来人后,云羽即刻起身,向她行礼, “参见锦岚***,***折煞我也!您唤我名字即可。” 锦岚纤指微抬,提裙踏着台阶上了亭子,走进亭子后,锦岚顺势拉着她的手,望向她的目光异常温柔。 锦岚明明是想笑的,可她笑容里却多了一丝哀伤,“皇兄去得太过突然,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锦岚口中的皇兄指的便是才驾崩的先帝---萧怀泽。 雯慧***是太后之女,锦岚***则是婉太嫔之女。 婉太嫔去得早,是以锦岚***一直由先帝的生母抚养。锦岚与先帝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自小在一处长大,感情深厚,先前云羽在宁心殿侍奉先帝时,锦岚时常过来找她皇兄,大都是云羽在旁侍奉,是以云羽与锦岚也算相熟,她自是明白,先帝驾崩对锦岚的打击有多大! “节哀顺变这四个字太过苍白,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锦岚低声抽泣着,她努力的弯起唇角,勉笑以应,“这段时日,我听过太多的安慰之词,已经麻木了。其实我心里也明白,纵使再怎么难以接受,也无法改变皇兄已逝的事实,好在你怀了皇兄的孩子,至少他还有一丝血脉留存于世,也算是个念想。” 锦岚本就对云羽印象极好,得知云羽怀了皇兄的骨肉,再瞧见她时,锦岚越发觉得亲切。 对旁人撒谎时,她还没那么愧疚,可一面对锦岚那期待的眼神,云羽便心中生愧。可为了保命,她又不敢道出真相,只能将这谎言继续描绘下去,但她还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免到时候锦岚太过失望, “我这月事推迟了许久,一直没来,我猜测自个儿怀上了。可太医说,孕脉还不是很明显,要过段时日才能确定,所以***您先别抱太大的期望,我怕万一是我弄错了,岂不是有负您的期待?” “既是推迟了那么久,那必然是怀上了吧?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顺其自然吧!” 俩人聊得很投机,于是锦岚便拉着云羽四处闲逛,赶巧云羽也不想回撷芳殿,就随着锦岚到处走动,好巧不巧,这一逛便逛到了雍和宫。 一想到这是萧容庆的住所,云羽便下意识想远离,然而锦岚却道:“许久没跟九皇叔下棋了,今日正好得空,云羽,你陪我一起去吧!” 云羽闻言,心弦瞬紧! 雍和宫可是萧容庆的住所啊!她只敢在撷芳殿与他私会,哪敢大白天的去他的寝宫找他? 第49章 她与萧容庆的关系见不得人 云羽面露难色,她美眸轻转,思量片刻,借口道:“睿王是您的皇叔,可我与他不大相熟,我贸然拜访,这不大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多见几面不就熟了吗?我替你们引荐。”说着锦岚便拉着云羽向雍和宫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她, “你别看皇叔表面冷冰冰的,实则他心肠很好的,他对我和皇兄都很好。” 说到后来,锦岚又压低了声对她道: “宫中的其他人狼子野心,个个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咱们根本猜不透他们的心思,好在九皇叔坚决站在先帝这边,而你又怀着先帝的血脉,他肯定会护着你的,所以你只管放心,不必害怕,你找机会多见见他,与他打好关系,将他当成你的靠山!” 锦岚一脸诚挚的好心提议,听得云羽面色微窘,不由干咳出声,云羽心道,她和萧容庆的关系那可是见不得人的,哪里还需要再去刻意见面呢? 然而锦岚不顾她的推辞,直接将云羽给拉了进去。 ***如此盛情,云羽实在没理由拒绝,只得被动的跟着她进了雍和宫。 李公公一瞧见锦岚***,立马上前相迎,笑呵呵地道:“***、舒小主驾到,有失远迎!殿下这会子正在批阅奏折,还请二位稍后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禀。” 随后李公公便迈着小碎步,快速进殿,向睿王通报,“启禀殿下,锦岚***求见。” 手持奏折的萧容庆头也不抬地道:“告诉锦岚,本王在忙正事,她若有要事,午后再来。” 李公公低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转告***和舒小主。” 听到最后三个字,萧容庆那半掩的长睫遮掩了眸间一闪而过的诧色,舒云羽居然也来了? 她怎么会跟锦岚在一起?两人还同时来了雍和宫,莫非舒云羽有什么要是求见,却又不方便单独过来,这才借着锦岚同行? 思量片刻,最终萧容庆捏了捏眉心,佯装一副疲惫的模样,突然改了口,“看了半晌折子,眼睛酸疼,也该缓缓神了,罢了!让锦岚进来吧!” 会意的李公公立马应承,而后出去请人。 得了允准后,锦岚带着云羽进了殿,她一起来便十分亲昵的唤了声皇叔,她时常来此,并未拘礼。 云羽不敢放肆,依照规矩向萧容庆福身请安。 萧容庆淡瞥了她一眼,但见舒云羽一直低垂着眸子,并未与他对视。 瞧她这从容的模样,并不像是有什么急切的要事找他,却不知她突然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舒云羽没吭声,萧容庆也没搭理她,只问锦岚有何要事。 锦岚愁怅哀叹,“以往我想下棋时,便会去找皇兄,今日我不知不觉的走到宁心殿,这才想起皇兄已经不在了……我心里难受,便想着来见一见皇叔,我这棋艺还是您教的呢!” 萧容庆正忙着政事,不得空下棋,可看这丫头一脸哀伤的模样,若是不搭理她,估摸着她又该难过哭鼻子了。 更何况舒云羽来此的目的,他尚不能确定,那就让她们多留会子,兴许舒云羽才有机会转达要事。 于是萧容庆主动提议,说是跟她下盘棋,锦岚眸光瞬亮,“难为皇叔这么忙,还愿意陪我下棋。” 随后便有一位绿衣女子走了过来,将棋盘摆在小桌上。 云羽自观察着,但见这女子的穿着打扮十分讲究,不太像是宫中的宫女。 将棋盘摆好之后,绿衣女子向她们福身行礼,“民女许香禾,拜见***、舒小主。” 锦岚对一眼便认出了她,但看云羽一脸好奇,锦岚主动为云羽介绍道:“早些年皇叔在战场上曾被许将军救过一命,此后两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只可惜后来许将军不幸在战场牺牲,他家中子嗣单薄,无亲无故,只剩一位妹妹,便是眼前这位许姑娘,许将军临终前将妹妹托付给皇叔,皇叔有情有义,自然会完成许将军的心愿。” 提及兄长的旧事,许香禾心中伤感,“哥哥忠君爱国,身先士卒,还不忘为我担忧,当时我年纪尚轻,不懂该如何处理这变故,殿下便帮着操办哥哥的丧事,待丧事办完之后,殿下便将我接至睿王府居住。” 听罢来龙去脉,云羽恍然大悟,“原是先烈的家眷,许将军的事迹,我曾听先帝提过,着实钦佩!” 锦岚安慰道:“如今有皇叔照顾你,料想许将军也可以瞑目了。” 许香禾看了萧容庆一眼,笑容甜美,“殿下把我照顾得很好,他给了我一个家,若是没有殿下照拂,只怕我现在还流离失所,不知过着怎样凄楚的日子呢!最近宫中事务繁忙,殿下一直住在皇宫之中。我担心他一忙起正事来,便废寝忘食,于是便自请搬到宫中居住,顺便照顾殿下。” 萧容庆如此讲义气,这倒是出乎允许云羽的预料。 在她的认知中,他这个人感情淡薄,他完全可以给许姑娘买座宅子,留些银子,不必再管,但他却把人接到王府居住,也算是信守承诺,没有辜负许将军的嘱托。 锦岚深以为然,“许姑娘说得对,皇叔一忙起来便宵衣旰食,的确得有个人在旁边提醒,寻常宫人的话,他根本不听,想来他应该会听你的话吧!” 许香禾含羞一笑,“殿下的脾性犟着呢!有时他会听我的劝告,偶尔也有不听的时候。我只能尽力劝阻,让他按时用膳,按时休息,不至于熬垮了身子。” 云羽暗自思量着,萧容庆受了伤,不方便让寻常宫人照顾,怕那些人说漏了嘴,但许姑娘是一直居住在睿王府的,应是他信任之人,所以他才会让许香禾过来照顾他,如此一来,他胳膊有伤一事便不会传出去了吧? 云羽正思忖着,忽闻锦岚唤了声,“小嫂嫂,你怎的一直不说话?” 乍闻这个称呼,云羽愣了一瞬,一时间没明白锦岚是在喊谁。 她诧异抬首,就见锦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屋里也没有其他的人,锦岚应该不是在喊许姑娘,如果是许姑娘,那锦岚应该唤婶婶才对,不可能叫嫂嫂吧? 略一深思,云羽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您不是在唤我吧?” “当然是你啦!你怀着皇兄的血脉,可不就是我的小嫂嫂嘛!”为证明自己没有排错辈分,锦岚还特地向萧容庆求证,“皇叔,我没唤错吧?” 心虚的云羽不由干咳了一声,尴尬至极! 她与萧容庆同流合污,伪造龙嗣,偏偏锦岚拿这个问题去问萧容庆,还当着萧容庆的面唤她小嫂嫂,却不知萧容庆此时此刻是什么感想,而他又会如何作答,会否有一丝的心虚? 第50章 萧容庆怎会喜欢先帝的女人? 出于好奇,云羽悄然抬眸瞄了一眼,只见萧容庆容色如常,并无一丝的窘迫,只沉声提醒道: “这种玩笑开不得,若是被宫人传到皇后那儿,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只有皇后才配被称呼为嫂嫂,其他的妃嫔确实没这个资格,理亏的锦兰尴尬一笑,“这屋里也没外人,我只是私下说笑而已,到了外头不会乱说的。” 随后两人便开始下棋,许香禾又送来茶点,端至舒云羽身边的小桌上,“舒小主请用茶。” 云羽颔首以应,她对下棋没什么兴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环视着宫殿。 一进殿,云羽便不自觉的想起她第一次来雍和宫时的场景。 犹记得那时萧容庆紧盯着她的眼神凌厉如毒蛇,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料到,有朝一日,自个儿居然会大着胆子与这只凶猛的猎兽合作! 胡思乱想的她顺手拿了枚山楂丸,正待送入口中,忽闻一声呵斥,“孕者忌食山楂,秦太医没叮嘱过你?” 山楂不能吃的吗?太医好像嘱咐过她一些忌食的食物,可他说得太多,云羽一时走神就给忘了,经萧容庆一提醒,她才察觉到不妥,赶忙放下山楂丸, “好似是提醒过,我给忘了,多谢殿下提醒。” 许香禾歉疚一笑,“抱歉啊舒小主,我不晓得孕期还有这样的忌讳。” 云羽微微一笑,“这不怪你,我自个儿也忽视了,刚才走了神,一时间没想起来。” 许香禾猜测道:“听闻舒小主遭遇刺杀,怕是被吓到了吧?才会这般心神恍惚。” 提及那黑衣人,云羽不安的点了点头,“是挺吓人的,噩梦缠身,挥之不去。” “我会调香,自制了一些安神的香料,小主若是不嫌弃,可以试一试,兴许能助你安眠。”说着许香禾便准备去拿香料,正在下棋的萧容庆突然发了话, “舒云羽怀着身孕,不宜随便用香料。” 他的朗声警示令许香禾面色微窘,难道他连她也不信任吗?“我这香料不会伤人,难道我还会害舒小主不成?” 实则云羽也有些奇怪,既然萧容庆让许香禾在睿王府住那么久,那他应该很信任许香禾,单就那份恩情而言,许香禾应该不会做什么对萧容庆不利之事,不会借机谋害她吧?为何萧容庆会那么说? 锦岚也觉奇怪,她又追问了一句,但听他对许香禾道:“即便你并无害人之心,可你对孕者禁忌并不了解。为防无心之失,你还是少做好事。” 许香禾自认一番好意,“可舒小主被吓到了,她心神不宁,睡不好觉,如若一直休息不好,也不利于安胎呀!” “那就请太医来瞧,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与她很熟吗?” 萧容庆一句话噎得许香禾无言以对,她红唇微努,似乎有些伤心。夹在中间的云羽顿觉尴尬,遂打岔道: “许姑娘一片好心,我很感激,即便只是头一回见面,不甚相熟,她却愿意为我着想,实乃我的荣幸,不过殿下说得也对,为了孩子着想,我还是尽量不用香料吧!” 锦岚也觉得萧容庆的语气太生硬,听着很伤人,“皇叔,您对许姑娘说话客气一些,毕竟她又没什么恶意。” “好心才更容易被人利用!假如有人借题发挥,在她的香料之中做手脚,一旦舒云羽用了香料之后,出了什么事,她百口莫辩!” 听罢他的话,锦岚恍然大悟,点头附和道:“还是皇叔思量周全,我们都想得太浅薄了些。”随后锦岚转头安慰许香禾, “实则皇叔是为你着想的,只不过他这个人说话太直白了些,用词不够温婉,语气又那么严厉,才会让你误会,你可千万别怪他呀!” 才刚萧容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责了她,许香禾确实有些难堪,不过这会子他解释了因由,她这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殿下总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我已经习惯了。” 听着他们在这儿闲聊,云羽莫名有种温馨之感。只是这份温馨只属于他们,与她无关。 锦岚是萧容庆的侄女,许香禾则是挚友所托,她们皆与萧容庆相识多年,惟有云羽,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云羽的身边没有家人陪伴,随时都有毙命的风险,这种和家人在一起的温馨之感,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了。如果父亲母亲还活着,如果哥哥还在身边,也许她也能体会到天伦之乐,只可惜这些最寻常的幸福,于她而言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心腔内不断上涌的酸涩涌至眼眶,呛得云羽眼眶泛红,她生怕自己的窘态落入旁人眼中,遂侧过脸去,状似无意的默默的用巾帕拭去眼泪。 锦岚正在全神贯注的研究棋局,并未察觉到云羽的异常,而这一幕恰好落在萧容庆眼底。 自进殿后,她便一直没怎么说话,大抵是被无视了,心里不舒坦,又或是这样的情形令她想到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失态。 萧容庆只看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然而这一眼却被许香禾撞个正着。 他与锦岚下棋之时,许香禾便一直立在旁边观看,她明着是在看棋局,实则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移至萧容庆面上,他那俊毅的面容夺目出尘,下颌线线条清晰且流畅,高挺的鼻梁也是恰到好处的彰显着他的轮廓优势。 许香禾正默默欣赏着,恍然看到他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有所偏移,许香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竟看到了坐在斜对面的舒云羽。 萧容庆居然会特地瞄她一眼?许香禾只觉不可思议,舒云羽不是先帝的女人吗?萧容庆总不至于对他侄子的女人生出什么兴趣吧? 第51章 云羽唤萧容庆皇叔 许香禾知道萧容庆在保护舒云羽,但那只是为了先帝的血脉而已。在许香禾的认知中萧容庆向来不近女色,对男女之事并无什么兴致,那些个家世上乘的勋贵官宦之女,他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瞧得上先帝的女人呢? 许香禾只觉不可能,八成是她误会了。她仔细一看,舒云羽身后还摆着漏刻呢!指不定萧容庆是在看漏刻的时辰,这么一想,许香禾也就安心了。 下棋期间,锦岚无意中发现萧容庆用的是左手,平日里他都用的是右手哎!锦岚见状,不由纳罕, “皇叔,您为何左手执子?”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云羽心下一窒,她猜测萧容庆应该是因为右手手臂的伤势,不便一直举着棋子,可这事儿不宜对外公开,却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紧张的云羽不由替萧容庆捏了一把汗,萧容庆反倒容色如常,淡声道:“近日批阅太多奏折,写了太多的字,不慎伤了右手,患了痹病,太医嘱咐,右手不可劳累过度,尽量多休息。” 一听说皇叔患了痹病,锦岚不免担忧,“这病严重吗?该怎么治?如何才能痊愈?” 许香禾接口道:“太医说需要喝药,顺带针灸,想要痊愈并不容易,得多加休息。可殿下每日都要批阅那么多的奏折,还要处理那么多的政务,他的右手是闲不下来的。” 锦岚也晓得皇叔一办起政事便停不下来,根本不顾自己的状况,“那你一定要盯着皇叔,忙半个时辰就叮嘱他歇一歇。” 许香禾无奈哀叹,“我劝过很多次,他根本就不听。” 萧容庆不以为然,“小伤而已,莫要夸大其词。” 许香禾看了***一眼,红唇微撇,无奈摊手,意在让***看看,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反驳她的。 于是锦岚跟着劝道:“皇叔若是不遵从医嘱,小伤也会变成大伤。往后您处理政务的时日还长着呢,您得为长远考虑,注意休息。莫要等到伤得严重之时,连笔都拿不起来,到时候您后悔莫及。” 云羽也觉得锦岚的话很有道理,不过她总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就不要掺和了,反正萧容庆也不可能听她的话,她何必多嘴呢? 锦岚的吓唬并未震慑到萧容庆,他满不在乎的晃了晃拿着棋子的左手,“这不是还有一只吗?可以练习左手写字。” 不是吧?这都可以?锦岚与许香禾对视一眼,同时哀叹了一声,“您是打算让自个儿的双手都废了才高兴。” “下棋需静心,你若再说些扫兴之词,本王可就不奉陪了!” 萧容庆一句警示,成功唬住了锦岚。难得他肯陪她下棋,她自当珍惜这个机会。再者说,下棋也是好事,至少皇叔的左右手都有歇息的空闲。 她二人皆十分关注他的伤势,一直在不停的叮嘱劝说,自始至终,舒云羽都一言不发,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亏着他的伤还是因她所受,她居然丝毫不放在心上,还坐在那儿悠闲的品着花茶,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玫瑰花茶带着淡淡的清香,云羽小口小口的抿着,她无意中抬眸,好巧不巧,对上了萧容庆那双锐利的墨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夹杂着一丝不满。 云羽快速思索着,她有做什么不妥的事吗?应该没有吧? 她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始终保持沉默,摆出一副与他不甚相熟的模样,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总不至于是因为她刚才吃了一块糕点吧?他屋里的糕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云羽思来想去都想不通,他方才的那个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也许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单纯看她不顺眼,认为她不该来这儿吧?可她也很无奈啊!锦岚一直拉着她,她根本没得选。 琢磨不出他的心思,云羽干脆不再瞎猜,又自果盘中拿了一颗枇杷,尝了一口,新鲜的枇杷入口柔软多汁,酸甜适中,且又有一丝淡淡的苦味,使得它的口感越发微妙。 云羽只顾品尝茶果,对这场棋局并不感兴致。 第一局毫无意外的,锦岚输了,不服气的她又下了一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晌午,萧容庆客套的说了一句,留她在这儿用午膳,没想到锦岚竟就答应了,还邀请云羽一起用膳。 云羽顿感不妥,“你们自家人用膳,我就不在这儿打搅了,我还是先回撷芳殿吧!” 云羽福身告辞,转身欲离,却被锦岚给拉住,“云羽,你已为皇兄侍寝,便是他的妃嫔,那么你跟我,还有皇叔便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算什么一家人?不过只是萧容庆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云羽尴尬的望向萧容庆,萧容庆掠她一眼,神情淡漠,面无表情。 瞧那样子,他似乎并不愿意让她留下,正好她也不想在这儿碍人眼,遂再次婉拒。 锦岚却觉得人是她带来的,若她自个儿留下,让云羽走了,岂不难堪?于是锦岚再次征求萧容庆的意见, “皇叔,你倒是说句话啊!云羽是您侄儿的妃嫔,依照辈分,她也得唤您一声皇叔,跟咱们算是一家人吧?” 此话一出,云羽的脸颊蓦地开始发烫。 旁人不提还好,一提起这辈分,说什么侄儿皇叔的,可她却跟先帝的皇叔不清不白,当真是羞煞人也! 窘迫的云羽怯怯抬眼,但见萧容庆那微勾的唇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皇叔?本王可没听她这么唤过。” 锦岚拉了拉云羽的手,以指挡唇,偏头悄声提醒道:“皇叔在认亲呢!你赶紧唤一声,往后皇叔会护着你的!” 按规矩和辈分来说,确实如此,可萧容庆只比云**七岁,让她唤皇叔,她实在唤不出口。且她一想到最近夜里与他在撷芳殿缠欢的场景,羞愧感瞬时满盈,她愈发觉着难堪,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第52章 萧容庆选谁做王妃 香腮绯红的她绞尽脑汁地借口道:“我只是个宫女,并无位份,岂敢高攀睿王殿下?” 她终究还是不敢这么喊,萧容庆就猜到她没这个胆子。舒云羽这个人,时而莽撞,时而胆小。她做过什么,她心里清楚,哪好意思这般称呼他? “你怀了皇兄的孩子,早晚会有位份的。”说起位分,锦岚也好奇,顺势问了句, “皇叔,先前我听皇后娘娘说,打算给云羽一个位分,这事儿怎的迟迟不落实?礼部那边还没妥协吗?” 提及此事,萧容庆面色不愈,“本王与礼部交涉过,最终的结果是再等一个月,他们要等舒云羽的身孕确认。” 云羽记得那次去凤仪宫时,也曾听皇后说起过,先帝驾崩后,太后和皇后的位分都得更改,但礼部却故意拖着,迟迟不肯更改。 当时皇后还请萧容庆帮忙,然而礼部尚书是端王的人,他自然不肯轻易妥协,借口说是舒云羽的身孕尚未确定,朝局暂时不够明朗,恐有变动,是以后宫位份暂不改动。 萧容庆是摄政王,却终究不是皇帝,许多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云羽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她心里并不想要什么位分,对她而言,位分只是一种束缚和枷锁,她只想保命,仅此而已,是以关于位分之事,她从来没问过萧容庆,只是偶尔会从宫人口中听说一些消息罢了! 义愤填膺的锦岚恼嗤道:“礼部的那些人定是受了端王的指使,否则他们怎敢如此狂妄?说什么朝局不稳,我看他们就是期待朝局有变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兴许刺杀的那个黑衣人就是端王派来的。” 萧容庆并未发表意见,只反问她,“有证据吗?” 锦岚努了努嘴,“那倒没有,但端王很可疑呀!” “可疑之人不止他一个,单就这两个字,并不能作为定罪的标准。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乱说话,以免他控诉你诬蔑之罪。” 不是瑞王就是太后,这两人的嫌疑最大,怎奈黑衣人已死,此事想要查证出结果来,并非易事。 云羽心里已经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被人视作眼中钉,那么接下来她就会出现无数的意外,这就是她的宿命! 活着本就没有那么容易,尤其在这深宫之中,一旦陷入权利的漩涡,她便像是那待宰的羔羊,谁都想来割一刀。能查出结果最好,实在查不出来,她也只能认栽。 云羽正待告辞离开,去听萧容庆突然开了口,“既然锦岚想让你留下,那就留下一起用午膳吧!省得回头锦岚说本王待客不周。” 皇叔终于发了话,锦岚心下暗喜,拉住云羽将她往回请,“听到了吧?皇叔留你做客呢!你可不许拒绝皇叔的好意哦!” 云羽实在不明白,萧容庆留她做什么?两人的关系明明那么尴尬,白日里就没必要多见面了吧? 然而他已经开了口,她总不能驳摄政王的颜面,无奈之下,云羽只好答应留下,许香禾随即吩咐宫人,奉上午膳。 云羽与萧容庆打了这么些天的交道,白日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大都是当着众人的面,很少说话,两人只在晚间深入交流,过后他便匆匆离去。 算起来他二人还不曾一起用过膳,今日这顿宫宴算是头一遭。 用午膳期间,许香禾一直在给萧容庆布菜,“殿下吃红烧肉时只吃一块,绝不多食,还得配上青菜和乌龙茶解腻。” 锦岚见状,打趣笑道:“哎呀呀!许姑娘对我皇叔的喜好可真了解呀!” 许香禾面颊微红,柔柔一笑,“我在睿王府待了那么多年,与殿下朝夕相处,他的喜好我自然清楚。” “皇叔一忙起来什么都给忘了,他身边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知冷知热,懂得照顾他,关心他的人。” 被夸赞的许香禾羞得垂下了眸子,“***过誉了,其实我没您说得那么好,只不过殿下对我多加照拂,我自当投桃报李,多关心他一些。” 萧容庆默默夹着菜,并未应声,锦岚只觉得他不开窍,顺势主动提出来, “算起来许姑娘也在睿王府住了那么多年,与皇叔相处得十分和睦,彼此也很了解,要不皇叔您就将许姑娘收了吧?您一直没娶王妃,身边也没个女人照看,我看许姑娘就正合适。” 此言一出,正在吃着菜的云羽愣怔当场,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还以为萧容庆收留许香禾只是单纯的为了报恩,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感情牵扯? 锦岚不说,云羽都没发现,直至锦岚提出来之后,云羽再观察许香禾时,发现她的脸颊红似石榴,并没有因此而恼怒,那羞窘的态度,好似是默认了锦岚的提议。 如此看来,许香禾应该是喜欢萧容庆的吧? 发现这一点之后,云羽忽然觉得这顿饭吃得挺有意义,至少她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 乐得看好戏的云羽又悄悄瞄了萧容庆一眼,只见萧容庆的那双墨瞳突然转向她,他那凌厉的眸光充满了警示,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云羽立时低下眸子,夹了片青菜放入碗中,继续竖起耳朵,静听萧容庆如何作答。 萧容庆睇了锦岚一眼,“堂堂***,竟做起了媒人的活计?” 锦岚微挑眉,狡黠一笑,“我这不是关心皇叔嘛!我也想早些有个皇婶,等了这么多年,您不着急,我都替您着急!” “有功夫管本王的闲事,不如多管管自个儿的姻缘,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是时候找个驸马了。” 萧容庆避重就轻,不动声色的转了话头,锦岚笑容顿僵,她那原本上弯的唇角瞬时耷拉了下来, “无端端的,提我作甚?皇兄才去,我要为皇兄守孝三年,暂时不议亲。” 萧容庆特地申明,“你只是他的妹妹,无需守三年,一年即可。若有长辈做主,待先帝过了百日,也可破例为你议亲。” 云羽心道,萧容庆一出手,果然专打七寸,锦岚最怕的就是找驸马一事。 当初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也曾几次提过为她定亲,都被锦岚给拒绝了。如今萧容庆又拿她的婚事说事,锦岚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再管萧容庆的婚事? 这日子越缩越短,锦岚顿感不妙,一双黛眉都快拧成团了,“没这个必要吧?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多恨嫁呢!我堂堂***,婚事不着急,慢慢儿选。” 她一直推脱,从不曾行动,“那你倒是选几个,本王可以帮你参谋。” 锦岚才不上当,她明眸一转,狡黠一笑,“皇叔您比我年岁大,辈分又高,您都不着急选王妃,我着什么急呀?要不您先娶个王妃,我立马就找驸马,我看许姑娘就挺合适的。” 第53章 她想走进萧容庆心底 一提及王妃,萧容庆便不吭声了。 许香禾一直在期待着他的答复,可他避重就轻,并没有明着回答锦岚的提议。 许香禾眸光微暗,却又不能让这气氛僵在这儿,只能勉笑以应,“***您真是高抬我了!我只是个寻常女子,家世一般,并非勋贵之后,哪里配做殿下的王妃?” 说出这句话时,许香禾的内心无比的期待,期待着萧容庆能告诉她,让她不要妄自菲薄,然而他却并未接话茬儿,仿佛没听到一般。 ***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呢?估摸着他是在故意逃避,不愿回应吧? 锦岚无谓一笑,“你可是许将军的妹妹,即使不能做王妃,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为国捐躯的烈士家眷,给王爷做侧妃,倒也有这个资格。” 实则许香禾心里也明白,依照她的身份,的确没有资格做正妃,她心里想的是,只要能做个侧妃,陪在他身边就好。 然而这些年来,不论明示暗示,萧容庆都没怎么回应过,许香禾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云羽听着她们说起这些,内心并无什么波动。既没有难过,也没有酸涩嫉妒。 虽说她与萧容庆已有肌肤之亲,可她深知那只是出于利益,两人之间并无感情牵绊,她自然不会指望萧容庆对她负责。 毕竟她在名义上是先帝的女人,她与萧容庆的那些纠葛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她不可能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她只盼着能怀上一个孩子,而后找个时机逃出皇宫,至于那些情情爱爱之事,她无暇顾及。 不过看戏的功夫,云羽还是有的,她也想知道萧容庆会如何回答锦岚的连番追问。 但见萧容庆的英眉缓缓蹙起,似是有些不耐,“先帝赫然驾崩,朝局混乱,乱臣贼子蠢蠢欲动,这些个政事已经令本王够心烦的了,本王哪有功夫管那些个感情之事?” 萧容庆的这番话义正言辞,锦岚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香禾听罢,那颗紧揪着的心暗松一口气,至少她还可以告诉自己,萧容庆只是因为忙于国事,才没功夫回应她。 也许等忙完这段时日之后,他才有工夫兼顾感情之事吧?如此想着,许香禾这心里又稍稍好受了些。 没吃着热乎的瓜,云羽顿感无趣。 用罢午膳后,锦岚还想下棋,可她已经耽误了皇叔那么久,她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相约着下次再来找他。 拜别皇叔后,锦岚带着云羽离开了雍和宫。 临走之前,云羽一直垂着眸子,并未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萧容庆还以为她有什么要事上报,会借机给他塞什么纸条,或者单独说几句话,然而并没有,这一个半时辰之内,无事发生。 所以舒云羽今日来雍和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只是巧合?还是说她没有找到单独与他说话的机会? 当着众人的面,萧容庆并未多问,任由舒云羽离开此地。 待客人走后,许香禾劝萧容庆回房午歇,萧容庆却又坐回了桌案旁。 如果不是锦岚来耽搁,他的折子也该批完了,偏偏锦岚一来,耽误了他一两个时辰,这折子不能再拖,他没工夫午歇,得继续批阅。 “可是殿下晚间熬那么晚,早上还得早起主持上朝,上午也不能歇会子,再这么熬下去,也太伤身了吧?” 从接手这差事的那一刻起,萧容庆就已经明白, “看似繁华满盈的道路上,大都是荆棘密布。人人都想做摄政王,这三个字听起来威武风光,实则却是千斤重担,出力不讨好,还会被人怀疑有夺位之心。” “既然不被人理解,那你就别这般用功,庄王不也是摄政王吗?你可以适当的休息几日,让庄王来管这些闲事。” 提及庄王,萧容庆沉叹道:“二哥只会装病推诿,不愿理会这些政事。如若本王不管,二哥也不管,大权便会落在端王手中,那这大启江山可就要变天了!” 不论许香禾如何劝说,萧容庆都不肯歇息,她实在没招,只能放弃。 日落月升,夜色弥漫整个雍和宫,只剩点点烛火照耀宫殿。 就寝之时,许香禾屏退了宫女,亲自过来为萧容庆宽衣,给他换药。 她只将他的里衣褪去右边衣袖,与此同时,萧容庆那宽阔结实的匈膛不期然的映入她眼帘。 这样的画面于她而言太有冲击力,饶是许香禾及时移开了视线,她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面颊蓦地发烫,心跳莫名加速。 心似小鹿乱撞的许香禾悄悄用余光瞄了一眼,但见萧容庆容色如常,没有一丝窘迫,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受了伤,她的任务是替他换药,她怎能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呢? 摆正心态之后,许香禾强自镇定下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生出不该有的遐思。 瞧见血迹又渗透纱布,许香禾忧心不已,“你的手臂受了那么重的伤,劝你休息你也不听,还批阅了那么多的奏折,这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出血了。再这么下去,你这手臂就要废了!” 许香禾心疼的数落着,说到后来,她鼻翼微酸,萧容庆不以为然,“本王没你说得那么脆弱,当年在沙场之时,受了伤照样作战,并无任何妨碍,过几日它便会自动痊愈。” “沙场上条件艰辛,没得挑,只能忍着。可如今是在皇宫,一应药物皆齐全,还有我在旁边照顾着,总不能还让你将就。” 萧容庆一派无谓,浑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许香禾只能忍着心酸,小心翼翼的将旧纱布拆下来,为他清理伤口,敷上药粉,然后重新包扎。 自始至终,萧容庆都没喊一声疼,唯一的变化是呼吸略略低沉了一些,额前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瞧这情状,许香禾便猜得出来,此刻他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不愿表现出来而已, “萧大哥,疼了你就说出来,我又不是外人,不会笑话你。” 萧容庆最不喜欢做的,便是无用之功,“无人替代的痛楚,没必要叫嚣。” “痛苦说出来,至少可以松缓一些。其实你不必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压抑在心底,我也可以为你分担。”许香禾鼓起勇气,只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她希望在她面前的萧容庆是极其放松的状态,可以毫无保留的与她相处,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是淡淡的一句, “心领了,但本王不需要。” 萧容庆神色冷漠,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多说。 有时候许香禾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有时又觉得自己始终没能走进他心里,无法与他同甘共苦。 明明他的心门就在跟前,她却始终迈不过这一段距离,这样的状态令她无比懊恼,她总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打破这距离的束缚,打开他的心门,感知他所有的情绪,只是不晓得这一天何时才能到来? 心念百转的她默默将心事收敛,想起一事,许香禾奇道:“那位舒小主,真的怀了先帝的孩子吗?如若过段时日,太医再次诊脉,发现她没有身孕,那可如何是好?” 提及舒云羽,萧容庆眉心微紧,墨瞳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第54章 她早就不干净了! “她的事,本王不清楚,但本王会做好两手安排,以防朝局生变。”萧容庆只撂下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至于他的两手安排是什么,他并未细说,许香禾也不便多问。 包扎好之后,萧容庆又换了身里衣,嘱咐她将这身血衣处理掉,不要被人发现, “本王该休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许香禾担忧他的状况,遂鼓起勇气提议,“你受了伤,行动不便,夜间若是口渴想喝水,得有个人照应,要不今晚我就留在这儿守着,你若有事,我随时可以帮忙。” “本王不是只有右手,并非不能自理。” 萧容庆坚持不让她留下,许香禾拗不过他,怅叹了一声,失望离开。 与此同时,撷芳殿中,云羽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她是想着萧容庆受了伤,肯定得养几日,估摸着最近不会过来,也就没像从前那般特地等他。 但就这般躺着,她也睡不着,是以白日里云羽特地让人寻了把桃木剑,将其悬挂在自个儿的寝房之中。 她正在摆弄着桃木剑的位置,恍惚瞥见墙上映出一道人影! 没有听到脚步声,就直接飘来一道影子,难不成是那黑衣人的鬼魂来找她索命? 云羽瞬时冷汗直冒,这桃木剑她也不需要再挂,直接握在手中,壮着胆子转身高呵,“何方妖孽?桃木剑在此,速速退散!” 云羽吓得紧闭着眸子,拿桃木剑直至对方,暗自期盼着这桃木剑能发挥它的威力,然而下一瞬,她手中的剑便被夺走了! 说好的鬼魂怕桃木剑呢?这鬼怎么不怕呢? 惊慌失措的云羽准备拔腿逃跑,然而一睁眼,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什么黑衣人的鬼魂,而是萧容庆那张冷肃的俊颜。 云羽一脸震惊,“殿下?原来是您呀!吓坏我了!” 听到她刚才念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萧容庆已然猜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若真有鬼魂,你这把破桃木剑是挡不住的。” 萧容庆随手一撂,似乎并不把这把剑当回事,紧张的云羽赶忙近前将其接住,生怕这剑摔在地上,给摔坏了, “宁可信其有,说不定桃木剑真的能去邪祟呢?” 不是鬼魂就好,云羽暗自庆幸,她转过身去,恭敬的将桃木间挂好,而后才又转向他,为他斟茶, “殿下的伤势可有好转?还流血吗?您是过来找我换药的吗?还是说,许姑娘已经帮您换过了?” 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你怎就确定是她?”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许姑娘突然入宫,料想是殿下的安排,您受伤一事不能外传,其他宫人您信不过,那就得找个值得您信任之人,近身照顾。许姑娘应该就是最佳人选吧?有人帮忙换药也好,倒省得我再动手。” 她那副庆幸的模样惹得萧容庆冷哼出声,“你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嫌麻烦?若非因为你,本王又怎会受伤?” 这口黑锅,云羽可不背,“始作俑者是那黑衣人,殿下怎能怪到我头上?” 萧容庆忽然有些后悔,“看来本王就该袖手旁观,以免出力不讨好!” 察觉到这话容易引起歧义,云羽耐心澄清, “我当然感激殿下的救命之恩,但殿下也该明白,我也是受害者,黑衣人也有责任,殿下若只怪我一个人,我岂不冤枉? 我也不是不愿为殿下换药,只是您的里衣沾了血,我若将其换下来,在这撷芳殿中很难处理,总不能再让您将脏衣裳带回去吧?这样多麻烦,倒不如劳烦一下许姑娘,让她在雍和宫帮您换药,更方便一些。” 萧容庆不耐的掠她一眼,嗤了句歪理,而后便没再搭理她。 想起一事,云羽好奇问了句,“关于伤势,殿下是怎么跟许姑娘解释的?她应该会询问您这伤势的来由吧?” “你管得越来越宽了!本王的私事也需要向你交代?” 云羽心道他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才刚还好好的,转眼又斥责她,“殿下误会了,我不确定许姑娘是否知晓真相,万一往后再见到她,我说漏了嘴,可如何是好?未免出岔子,我得提前跟殿下串供啊!” 她的狡辩有理有据,萧容庆也就没再怪罪她,只沉声道了句,“她不知晓你我之间的事,至于受伤的原因,本王跟她说,是静安庄回来的路上遭遇刺杀。” “殿下应该很信任她吧?为何不把真相告诉她呢?” “信任一个人,不代表要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深宫之中的污秽手段,勾心斗角,她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乍闻此言,云羽心中一紧,仿佛被什么揪扯着,莫名生疼。 所以在萧容庆的认知里,云羽的存在就是一种污秽手段吗? 也是,她和他的那些秘密本就见不得光,他又怎会轻易告诉旁人呢? 许香禾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又是萧容庆那位救命恩人的妹妹,他肯定会倾尽全力的保护好许香禾,让她生活在温暖的日光之下,不会让她掺和后宫的腌臜手段。 至于云羽,自入宫起,她就已经搅进这片浑水之中,身处淤泥,又怎么可能保持干净呢?为了活命,她甚至连自己都可以出卖,又凭什么指望萧容庆尊重她呢? 眸光黯然的云羽鼻翼微酸,下巴微颤,喉咙发苦的她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出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萧容庆抬步行至她身边,蓦地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猝不及防的云羽一抬眼,她那双泛红的眼眶就落在了萧容庆眼中。 方才她还在随意说话,突然之间就红了眼眶,着实奇怪,萧容庆沉声质问, “在想什么?” 第55章 云羽喜欢萧容庆? “没……没什么。”云羽仓皇否认着,可萧容庆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似是在努力的压制着喉间的哽咽。 她这突然转变的情绪太过怪异,萧容庆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追根究底, “你该知道,隐瞒本王的后果是什么!” 云羽并非刻意隐瞒,她只是不想将心底的脆弱展示出来,可他偏要追问,心情极其低落的云羽暂时编不出谎话来,只能实话实说, “我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殿下对许姑娘很好,很在乎她的感受,为她遮风挡雨,只让阳光照耀着她。而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永远都生活在阴影之下,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当我遇到困境之时,没有任何退路,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依靠……” 说到后来,云羽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 在萧容庆的认知中,舒云羽是一个狡猾且坚韧的女子。哪怕遇到刺客,她也只是惶恐不安,并没有掉眼泪,此刻她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落泪。 她究竟是在装可怜,还是真的被他戳中了内心的伤疤? 萧容庆本打算质问,可话到嘴边,看着她明明那么脆弱,却又倔强的反手抹泪的情状,沉默片刻,他终是改了口, “你不是已经找到靠山了吗?” 他指的是他这座靠山吗?云羽暂时寻得庇佑,但她深知,萧容庆这个靠山并非长久,“可王爷也说过,您不值得我信任。” “你我之间不需要互相信任,本王与你只有利益交换,只要你对本王有利,本王便不会放弃你这颗棋子。所以你应该着琢磨如何快速怀上孩子,而不是在这自怨自艾。 每个人出身不同,遭遇不同,与旁人对比,除了让你心生不甘之外,没有任何益处。专注的走自己的路,少与旁人对比,身上的包袱便也会轻一些。” 他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云羽羡慕许香禾有萧容庆的保护,可是许香禾却失去了她的至亲兄长,她也有她自己的悲苦,云羽的确没必要与之对比, “受教了,多谢殿下开导,我会反思自己,不让自己再陷入情绪的漩涡。” “本王可没工夫开导人,只是不想看到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聒噪!” 他不喜欢的事,她就不能做。云羽努力的收拾好情绪,而后去洗了把脸,待情绪平复之后,她才又转过身来,回到他身边,勉笑着若无其事的道了句, “我不哭了,不会再吵着殿下了。” 她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眼神也有些闪躲,却还是努力的弯起唇角,在面上堆起一抹笑。 萧容庆的棋子必须服从命令,可舒云羽此刻的乖顺却让他的心腔之中莫名的溢出一股酸涩。 那酸涩之感如此的久远,却又莫名的熟悉。 曾几何时,在面对自己的亲人时,他也曾像此刻的舒云羽一般,努力的忍下泪水和酸楚,极力的隐藏内心的委屈,还要强迫自己堆出一抹笑。 而如今的他居然变成了自己少时最讨厌的模样,此刻的舒云羽心中一定厌极了他,却又为了保命而不得不服从于他。 可是讨厌又怎样呢?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 萧容庆立时收回那一丝怜悯,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想起方才他所说的那番话,为了让他放宽心,云羽主动向他保证,“殿下是担心许姑娘吃醋,所以才没把真相告诉她吧?您尽管放心,我会守住这个秘密,不会乱说话的。” 吃醋二字听起来意味深长,萧容庆略一回想,已然明白她在暗指些什么,“锦岚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锦岚只是给她提了个醒,实则那会子在雍和宫时,云羽也有仔细观察过, “不止锦岚这么觉得,我也能看出来,许姑娘应该是喜欢你的。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许姑娘看向殿下之时,那双眼睛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蓄满了爱意,那种光彩是藏不住的!” “哦?”萧容庆饶有兴致的望向她,“那你呢?看向本王的眼中有什么?” 云羽的小手杵着下巴,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十分诚恳地答道:“有敬畏。” “仅此而已?” 听他这话音,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云羽反思了好一会儿,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何不妥, “那……还应该有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爱慕,棋子喜欢上执棋人,此乃大忌,往往不得善终!”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异常严肃,那理智清醒的模样看得萧容庆哂笑出声, “难为你还明白这个道理。” 保命真谛,她必须谨记,“此乃棋子的生存法则,所以殿下尽管放心便是,我很有分寸的,我会尽好做棋子的本分,绝不越界,更加不会影响你和许姑娘的感情!” “……”萧容庆没忍住白了她一眼,“你可曾想过,或许她对本王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习惯的依赖。她很早便失去了兄长,之后本王将她接至王府,她便将本王当成兄长一般。” 云羽摇了摇手指,十分笃定地道:“兄妹之情,男女之情,这两种感情的眼神是有区别的,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肯定喜欢你!” 第56章 云羽主动欺负萧容庆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你该不会打算一边睡着她喜欢的男人,一边帮她牵红线吧?” 萧容庆那上扬的语调似是有一抹嘲讽的意味,轻飘飘入耳,却又沉甸甸的落在她心间,将云羽噎得满脸通红,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有一些不地道,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评价她不合适。 “话不能这么说,我与殿下只是利益交换,一旦我怀上了孩子,也就不会再缠着殿下。到时殿下便可纳许姑娘为侧妃,我定会与殿下划清界限,绝不会妨碍你们!” 萧容庆掀眉觑她一眼,勾唇冷笑,“本王应该赞你一句大度,还是应该嗤你一句多管闲事?她喜不喜欢本王,与你何干?” 云羽仔细想了想,不由理亏,“我……那个……这个,好像确实与我无关,行吧!我闭嘴,再也不提便是。” 闲聊了几句,云羽突然琢磨起他来此的目的,不免有些奇怪,“既然殿下不是来换药,那您合该在雍和宫好生休养,怎的得空来此?” 他的确不得空,但也必须顾及现状,“前天有刺客,昨晚也没来,还有几日的工夫可以耽搁?”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可您的手臂受了伤啊!大可不必这般敬业吧?” 为免他斥责她不顾局势,云羽率先声明,“殿下万莫误会,我可不是想偷懒,只是担心您的伤势。毕竟那种事需要来回晃动,很可能会扯到您的伤,不利于伤势复原。要不您先休息几天,等伤势恢复得差不多时再继续。” 不到万不得已,萧容庆也不愿这般折腾自己,然而时不我待, “距离太医所说的一个月已经过去十二天,你只剩十八天可以造假,本王这伤势,没个七八天根本不可能愈合,若是等到愈合之后再继续,那么你怀上孩子的可能便少了一半,你还要继续等吗?” 原本云羽总是念叨着一个月,今日经他一提醒,她才意识到,其实已经过去十几日了,留给她的时日越来越少。 一想到这一点,她便心慌意乱,“殿下所言极是,此事的确不该耽搁。可让您负伤受累,我于心不忍,总觉得对不住您。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您不那么辛苦?” 原本萧容庆没当回事,在他看来,这点儿苦痛算不了什么。可舒云羽却这般在乎,甚至在认真的考虑解决的法子。萧容庆墨瞳微亮,眼中闪出一道戏谑的光, “这样的法子还真有,帐中之事,不止男人可以主动,女人也可以。你若在上方,本王躺着,如此一来,便伤不到手臂。” 听起来倒像是个好法子,可一想到自己要待在上方,云羽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我在上?这不大好吧?您可是王爷,我怎能……怎能那样压制您?” “帐中作乐,只在意趣,不论姿态。” 萧容庆并不介意这一点,然而云羽却是十分介意。 她本就是被动的那一个,对那种事没什么兴致,之所以配合,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而已,如今却让她主动,她难以想象,那场面将是怎样的尴尬? “可是我……我没试过,怕是无法把控。” 满心的羞窘将她的脸颊烧成两团绯霞,萧容庆难得有这个耐心,“不会也无妨,本王可以教你,除非……你不愿意学。” “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些难为情……”云羽的小山眉蹙作一团,轻吆榴齿的她胡乱拽扯着自己的衣衫,似是在与自己做着巨大的思想斗争。 她以为萧容庆又会训责她,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发火,也没有强求。 “不愿尝试也无妨,不就是带伤上阵吗?本王习以为常,忍忍也就过去了。” 萧容庆一向霸道,不允许她忤逆他的意思,今日他怎么如此善解人意,居然没发脾气,说话还这么温柔,这不像他啊! 但凡他凶一些,她也就没什么可愧疚的,偏偏他没有强求,说要自己来,云羽反倒有些于心不忍, “您这伤是因我所受,我怎能让您再继续受累?如若伤势加重,那我岂不是罪魁祸首?罢了!我……我还是尽量试一试吧!” 萧容庆那微勾的唇角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今晚就辛苦你了。” 不知是不是云羽的错觉,她总觉得萧容庆的面上浮现出一抹间计得逞的笑,也许他刚才的那番话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心生自责,继而答应他的要求。 可即便这真的是他的伎俩,云羽又能如何呢?毕竟他救过她,而她又的确很需要一个孩子。萧容庆不顾伤势也要继续这个计划,于情于理,她都得尽量配合,不该退缩。 纵使已经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云羽也没打算再拆穿。 为他宽衣之际,云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扯到他手臂上的伤。只剩一件里衫时,她适时停了手,没再继续。 他的衣带就这般松散的系着,却依旧能勾勒出长身玉立的线条。 云羽甚至能通过这些线条的走向,想象出来这里衫之中藏着的,该是怎样的宽肩窄腰…… 意识到思绪飘飞得太远,云羽赶忙回过神来,暗嗤自个儿的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受了伤的男人胡思乱想? 萧容庆好整以暇的躺在帐中,今晚他不准备出力,只等着享受。 云羽不好意思给自个儿宽衣,她就这般坐在帐边,双手叠放,略显局促。 应承一件事很简单,等到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 打量着躺在帐中,以手支额的萧容庆,云羽不由得红了脸,只因此刻的她正侧躺着,暮紫里衣的衣襟微微敞开,那坚实的肌理就这般不期然的映入她眼帘,恍得她的心神微漾。 两人不是没亲近过,但每次都是很匆急的开始,云羽并没有仔细的看过他,对她而言,那只是一个保命的任务,不是什么有乐趣之事。 今儿个由她主动,他就这般悠哉的躺在那儿,她才得空观察,然而观察了半晌,竟是无从下手,最后还是得向他求助, “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从哪儿开始?” 她那羞窘之中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神,看起来傻乎乎的,萧容庆倒也不着急,他乐得看她自个儿探索, “随意,今晚你来主导。” 云羽就知道,萧容庆最大的乐趣便是看她出糗。一想到他这个恶趣味,云羽便心生反骨,告诫自己不要畏惧恐慌,应该大胆一些。 只要她不羞怯,他便会觉得没意思,继而放弃捉弄她。 上回萧容庆让她念避火图时,她便是这般应对。事实证明那个法子还挺凑效,今儿个她也应该效仿。 打定主意后,云羽不再怯懦,大着胆子问了句,“不论我做什么,殿下都没有意见吗?” 萧容庆倒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来,他无畏摊手,幽亮的墨瞳写满了期许, “随意,只要你敢!” 第57章 云羽会吻他吗? 这会子他倒是说得好听,云羽就怕他一不高兴突然反悔,到时她往哪儿说理去?“那殿下得先跟我保证,待会儿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生气发脾气。不许掐我、揍我。” 萧容庆不喜欢随意对人承诺,“难道你要杀本王,本王还不能还手?” 首先她得有这个本事,“殿下说笑了,您武艺高强,我怎么可能杀得了您?” 自从亲眼见识过舒云羽与黑衣人对打的场景,萧容庆便对她有了新的认知,“你可是会武功的,先前你从未透露过你的武功路数,你究竟还隐瞒了多少,也未可知。” 云羽已经解释过,他居然还在质疑?“那晚已经是我最大的实力了,当时我也不晓得殿下会出现,我肯定是拼尽全力与他对抗,命都快没了,我怎么可能隐藏什么实力?就我这三脚猫的工夫,哪敢对殿下动手?这不是以卵击石嘛!” 琢磨着她的话,萧容庆又领悟出另一层意思,“不敢动手?也就是说,你有这个想法,只是没这个实力。” 云羽立马摇首否认,“殿下可是我的靠山,我怎会生出杀了靠山的念头?这不是自毁生路吗?殿下您多虑了,我不会对您做什么危险之事,只想学以致用,好好的侍奉您。” 说这番话时,云羽的眼中闪出一丝狡黠,萧容庆可不相信她会真的这么乖巧懂事,大抵又在琢磨着什么小九九。 他也不拆穿,拭目以待。 云羽已经提前说服了自己,她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 回想着书中所教的那些招数,云羽顺势在他身边侧躺着,纤指微抬,划过他的面颊,轻柔且缓慢的向下移,最后落在了他的耳珠间,用指复饶有兴致的捻着他的耳珠。 云羽一边轻柔的捻动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但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气息也正常,难不成此处不是他的敏点? 这招不成,云羽并不气馁,又换了一招。她将收回的手重新落在他的鼻梁之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在他的唇珠间,以指为笔,轻柔的描画着他唇瓣的轮廓。 微栗感瞬时自唇间传至萧容庆的心田,这种陌生而又奇怪的感觉令他很不适应。那一瞬间,云羽分明看到萧容庆的眉骨动了一下,那神情,明显有些难耐。 所以她这是误打误撞,找对了地方? 云羽暗自庆幸,她的手指继续停留在这儿,故意使坏似的,慢悠悠的在他唇边打着转儿,正当她找到了乐趣,专心戏耍之时,萧容庆突然启唇! 云羽猝不及防,她的指复就这般落在了他唇齿间,还被他给吆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痛感使得云羽惊呼出声,她立时收回了手,嗔他一眼,“殿下怎的欺负人呢?” “这便是你使坏的后果!” 云羽之所以这般大胆,是因为她提前征求过他的意见,“可这是殿下默许的呀!是您说的,今晚的主导权在我这儿,难道殿下还要反悔不成?” 这话的确是萧容庆撂出来的,虽说他不是什么君子,但出尔反尔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墨瞳微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提前结束这游戏,“你继续。” 得到了他的允准,于是云羽再一次大着胆子伸出了手,继续方才的放肆举动。 先前萧容庆总是猝不及防的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藐视她,今儿个云羽忽然也想感受这种掌控旁人的傲然姿态,于是她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大拇指则落在他的唇瓣上,细细描画着,动作轻柔且娆魅。 奇异的感觉再次自她指复透过他的唇纹,在他心田激起圈圈涟猗。 萧容庆明明是有感觉的,可他却不愿表现出来,仿佛谁先沉醉,谁便输了。 云羽试图从他眼中捕捉一些异样的情绪,然而他的墨瞳依旧清明,气息也如常。 不应该呀!书里明明是这么教的,怎的到他这儿就不管用了呢?云羽兀自反思着,到底是她的技法有问题?还是他在刻意伪装? 这种挫败感令云羽有些懊恼,她忽然就想加大注码,再试一试。 不服输的云羽鼓起勇气,再一次俯首,缓缓靠近他。 姣好的芙蓉面近在眼前,她的眼睫卷翘而密长,却一直低垂着,没敢与他对视。 当她靠近的一瞬间,一股清梨香瞬时飘至萧容庆的鼻息间。她的唇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瞬便会帖覆而来。 两人气息相错,已然揉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她那柔热的气息落在他唇纹间,似羽毛挠心,挠得人苏麻难忍。 她这大胆举动着实出乎萧容庆的预料,看来她今晚是豁出去了! 实则云羽的确已经做好了豁出去的打算,可当她颤颤的抬起扇睫,偷瞄他时,却发现他并未闭上眼睛,而是一脸清明的望向她。 他的眼神太过理智,仿佛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并无任何期待。 虽说两人已经亲近过数次,可萧容庆从来没有亲吻过她的唇。 也许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他才不愿亲吻吧? 在舒云羽看来,阖眼才是一种期待,然而他并没有,他不肯做的事儿,她若主动去尝试,指不定他会很反感,甚至可能会像方才那般反吆她,那岂不是会很痛? 思及后果,云羽终是没勇气去尝试。 两人的唇瓣离得那么近,几乎快要重叠在一起时,她却突然打了退堂鼓,往后挒去。 恍惚间,萧容庆感觉到有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却没有吹向他,而是蓦地拐了弯,飘向旁处。 这风间到底夹杂着什么样的香气,萧容庆尚未感知,那阵幽香的风便退离消散了。 今晚的舒云羽不是很主动吗?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浴拒还迎?又或者说,她只是装腔作势,雷声大,雨点小。 萧容庆本以为她没这个胆子,熟料下一瞬,云羽居然突然就换了目标,直接移至他颈间,在他的喉结上落下点点轻吻。 才平静下来的萧容庆又被她这大胆的举动给惊到了!他感觉到心田之间仿佛有什么在波动,这种被人轻易控制情绪的感觉令他很没有安全感。 萧容庆本想出言制止来着,可一想到自个儿才刚撂出的话,连一刻钟都不到,他若制止,那岂不是等于认输了? 这只是她的小把戏而已,他怎么可能连这一点挑撩都承受不住?她学的这些个皮毛怎么可能拿捏得住他? 萧容庆不以为意,孰料她突然红唇微启,快准狠的吆在了他的喉结间,甚至还大胆的探出小舍,描他的喉结! 猝不及防的举动惹得萧容庆轻嘶出声,沉声嗤道: “舒云羽,你好大的胆子!” 第58章 我就亲你,怎么了? 云羽是想着,若是亲他的唇,万一他回吆怎么办?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换了个目标,攻击他的喉结,如此一来,即便他生气不满,也无法还嘴了吧? 回想起先前他两次掐她的脖子,险些把他给掐死,云羽心中愤愤,可她又没胆子反手掐他,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 喉结应该是男人极其脆弱的地儿,她也该让他尝一尝吃痛的感觉,所以她才敢这般放肆,反正天塌下来都有她方才的那句话来挡。 “殿下该不会又生气了吧?是您说的,我做什么都可以,此乃男女之间的正常挑撩,倒也不算过分吧?” 萧容庆那微微眯起的墨瞳中沾染着一丝幽深的陌生意念,然而那抹意念很快就被理智冲刷。 他长眉微挑,一副不服输的架势,“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了,本王就不会喊停。” 今晚的云羽确实比以往大胆了些,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大胆到什么地步,是装模作样在唬人,还是真有这个胆子来撩他? 以往那几回,萧容庆总是不顾她的尊严,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今晚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云羽自然不能放过,她得借着这个由头,一雪前耻! 当然也不能太过明显,万一被他发现,那她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她得慢慢儿来,还得委婉一些,让他无理可挑。 原本云羽还有些难为情,一旦想通了之后,她忽然觉得还挺有意思。 小舍掠过喉结之后,云羽并未消停,但她也没有解他的衣衫,而是直接将手从衣襟边缘往里探。 她的指复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每一寸肌理,起伏的曲线是那么明显,她甚至还大胆的用手戳了戳,果然很坚实,好奇的云羽忍不住问了句, “殿下已有几年未曾再去战场,您还是会每日练武的吗?” “即便不在沙场,功夫也不能费,这座皇宫并不比沙场安全多少。”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是以哪怕身边有侍卫,还有暗卫,萧容庆依旧不能完全依赖他们,习武是他日常必修之课。 云羽深以为然,“殿下所言极是,比如前几日不就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吗?还好殿下也会武功,否则咱们两个怕是都要翘辫子。” “翘辫子的只会是你,如若本王不会武功,便会直接从暗道离开,不可能现身。” 果然他这个人从来不说好听话,说的都是冰冷的大实话!云羽干笑道:“殿下您还真是识时务啊!” 注重利益,估量后果,是萧容庆在皇宫的生存法则,“本王不做没把握之事,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云羽当然相信萧容庆肯出手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不过她有一丝好奇,“既然殿下不肯拿命去搏,那您为何还挡下那一刀,以致胳膊受伤?” 一向从容的萧容庆怔了一瞬,而后幽幽开口,“失误。” “……”这个理由还真是诚实得她无言以对,“原来只是失误而已。” “不然呢?你以为你的命有多金贵,值得本王拼死相救?” 这种自以为是的念头不会出现在云羽的脑海中,“我的命自然不金贵,可我腹中的孩子金贵呀!纵使殿下不顾及我的命,也该顾及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您也会来保我的命,不是吗?” 舒云羽那笃定的神情不似从前那般谨慎,那自信张扬的神态与从前胆小怯懦的她大相径庭,萧容庆忽然在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平日里被他欺负太多次,她才生出在这场游戏里报复他的小心思,继而挣脱枷锁,大胆放肆?又或者说,她本就是这般,先前所表现出的软弱只是她的伪装? 眼前的女子有太多的谜题,萧容庆一直在不断地探索,有些话,问出来没有意义,得自个儿切实探究,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是以他不着急,可以慢慢与她周旋, “孩子在哪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就让他成真。”说话间,云羽那修长的纤指继续往下,探至他的复肌,她一边仔细感知,一边数着数, “一块,两块,三块……好像有八块哎!” 云羽望向他的眸子一片澄亮,满是赞许,“看来殿下身量极佳啊!” “你才知道?”萧容庆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样,挑眉冷哼。 云羽忽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有点儿装,“先前没好意思细看,今儿个才晓得殿下竟是这般结实靖健。”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且没有一丝害羞,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今儿个怎的突然就好意思了?” “这不是被殿下教导的吗?您时常警告我,不许矫情,后来我自个儿就想开了。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享受,反正也就剩半个月了,能不能怀上,就看这几天了,那我也不该顾忌太多,以免压力过大,更难怀上。” 她所言有几分道理,萧容庆一时间竟挑不出错来,可直觉告诉他,舒云羽就是个纸老虎,只会空喊口号,等到真正实施起来,只怕她就犯怂了, “本王也想亲眼见识一番,你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听他的语气,明显不相信她。他也太小瞧人了吧? 不服输的云羽暗暗告诫自己,今晚一定要支棱起来,千万不能在他面前认怂, “我的胆子大到让殿下向我求饶,我可不会心慈手软的吆!” 她可真会夸大其词,居然敢叫嚣着让他求饶?萧容庆忽觉期待,不过他期待的不是她的手段,而是期待着她犯怂求饶。 “是吗?那么本王拭目以待!” 舒云羽娇柔一笑,不同于以往的羞怯,今晚的她烟视媚行,惑人心扉。 她的指节似一团火焰,所到之处瞬时升起一簇火苗,熊熊燃烧着。萧容庆下意识的想控制这种奇异的感觉,怎奈那团火非但没能熄灭,反而燃得更烈! 无需低头去看,云羽已经能从指复间感受到,他的气息有些不大正常,似乎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她还以为他是块木头,真的毫无知觉呢!原来他也是会有感觉的呀! 得到了回应的云羽满意一笑,越发大胆起来,她不止手在作妖,甚至还尝试着戏他几句, “手感还不错。” 这就是她所谓的反客为主?舒云羽像个小贼,看起来似乎很大胆,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成功的撩动了他的心弦,但很快萧容庆就察觉到,她只敢在这附近转悠,根本不敢继续探索。 萧容庆那微勾的唇角溢出一抹低嗤,“这么容易满足?继续!悬崖底的手感更好。” 他那迷、离的眼神带着一丝骨惑的意味,仿佛一条毒蛇,在怂恿她偷尝魅果。 第59章 萧容庆被她乱了心神 云羽愣了一瞬,这才意识到萧容庆说的究竟是什么,她登时俏脸染霞,逞强道:“不着急,慢慢来。” “这会子不怕被人发现了?”先前舒云羽总是催着他,担心被人瞧见,今儿个她却是慢悠悠的,似乎把这事儿当成了乐趣。 原本云羽的确不着急,一听这话,她突然就不安起来,“殿下真是会扫兴,您这么一说,我哪儿还敢仔细感受呀?” 她似乎已经忘了他原本的命令,“本王是让你主动,不是让你仔细感知。” 云羽还想继续报复来着,被他一催,哪还有心情?她便想着还是办正事儿吧!下回有机会再报复也不迟,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继续?” 这还用问?“先前本王是怎么继续的,你照着学便是。” 云羽认真的回想了一番,觉着还是应该先征求他的意见,“殿下可凶了,一点儿都不温柔,我也要照着学吗?” “你也可以对本王鲁莽一些,如果你有这个胆子。”萧容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似乎并不相信她有这个胆子。 他这是瞧不起谁呢?“反正殿下事先发过话,今晚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那么即便对你凶一些又怎样?你也不能发火的吧?” 她下巴微扬,香腮微鼓,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她以为自己是只凶残的老虎,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在萧容庆眼中就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唤得挺凶,气势也挺足,实则不堪一击, “你倒是继续啊!莫非你只会纸上谈兵?有能耐就抄起兵器,好让本王大开眼界。” “什么兵器?”云羽怔了一瞬,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她好像听懂了,但又不敢确定他指的是不是那个意思。 萧容庆一摊手,一副无谓的架势,意在让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他。 “自个儿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某个地儿,他说的兵器,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吧? 呃……有一说一,他那个还真是杀伤力不小的兵器呢!毕竟她切实感知过,也就无法反驳。 但真让她去拿,她还真不好意思动手。单是想象那一幕,云羽便难以接受,双颊的飞霞已然染至耳根。 眼瞧着他犹豫半晌,迟迟不敢行动,萧容庆笑嗤道:“才刚那威风凛凛的架势去哪儿了?不会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吧?” “才不是呢!我什么都敢!”云羽下巴微扬,小嘴微努,那神态好似天不怕地不怕。 对此萧容庆表示质疑,“那就让本王见识一番你的胆气。” 才刚那些捉弄他的小手段,云羽都有勇气,可真到了实战的阶段,她的确又怂了。 试了几次她都没那个勇气,于是云羽拐弯抹角的与他商议,“这头一回吧!的确有些不熟练,不知殿下方不方便用布条将眼睛蒙上?您一直这样盯着我,我不好意思啊!您若瞧不见,或许我就能放得开了。” 然后萧容庆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方便!” 云羽顿感挫败,“您好歹考虑一下再回绝吧!” 眼睛被蒙住,他便无法观察她的动向,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可能是情致,也可能是陷阱,萧容庆怎会允许自己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地? “只有一个答案的事,无需考虑,如若不敢面对,那就蒙住你自己的眼!” 这是什么奇怪的提议?“蒙住我自个儿?那有什么用?这不是掩耳盗铃吗?您还是可以看到我的呀!我是不想让您盯着看。” “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本王?” 劝说失败的云羽只能听从他的意见,自欺欺人。 她找了块纱布,顺势轻拢发丝,将其捋顺,垂于身后,而后将那紫纱反复折叠,遮覆双眼,再将其打个转儿,系于后方。 长长的紫纱就这般垂落在她如缎青丝之间,紫与黑互相辉映,那静谧的光泽感恰如其分的渲染出一种神秘而矜贵的气息。 舒云羽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纤柔轻巧的美感,先前萧容庆都在观察她的神情,猜忌她的想法,此她被蒙住了双眼,他无法透过眼睛去猜测她的心思,他的目光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本人这边。 单论容貌姿仪,她的确是昳丽娇美,像朵粉白的芙蓉,风华灼灼。尤其是此刻,她的双眼被轻纱所覆,平添一丝神秘之感,他能看到的,只有她那小巧的琼鼻,和那唇珠明显的樱唇。 然后是如此,她这精致的容颜依旧可以吸引他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有一瞬的失神,萧容庆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他暗暗告诫自己,世上美人千千万,千万不要被女人祸乱心神,一旦走神,失去了理智,便容易忽视一些重要的细节。 眼睛被遮蔽以后,云羽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实则也不是完全漆黑的状态,还有一丝朦胧之感,但她什么都看不真切,更看不清萧容庆的神情,却不知他目睹此状,会如何看待她? 他肯定没什么好想法,估摸着又把她当成乐子一样戏耍吧? 无所谓了,眼不见为净,云羽劝自己不要再多想,就当自个儿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按照他的要求行事即可。 这样的方式虽然有点儿自欺欺人,但至少她心里的压力没那么大。 可她忽然发现,这样一来,她什么都瞧不见,更不知道他人在哪儿。无奈之下,云羽只好伸着手去探索,左一下,右一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自个儿碰到的是什么。 细细长长的,一只又一只,还有关节,云羽兀自评价道:“殿下的手果然是拿剑的,有些糙啊!” “本王的手可不只会拿剑。” 他的话音刚落,云羽忽觉到自个儿被人掐了一把,那微粝的指复划过她要窝时,瞬时引发出苏麻之感! 她双眼被覆,什么都瞧不见,其他的感知便会在无形之中被放大,云羽立即抓住他使坏的手腕,嗔声提醒, “今晚是我主导,殿下不可乱动。” “本王若是一动不动,今晚你怕是吃不消。”萧容庆“好意”提醒,然而云羽尚未经历过,此时的她还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我才不似殿下说得那般不中用!”不服输的云羽下巴微收,傲然娇哼一声,而后又继续向一旁移动,再一次莫到了他的八块复肌。 “又回到原点了?”萧容庆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嘲讽,似在嘲笑她只会吓唬人,太过墨迹。 不甘被奚落,云羽扬着俏脸认真解释道:“我这不是瞧不清楚,得慢慢儿感知嘛!万一摸错了地儿,下手太重,再伤着殿下,可如何是好?” “单说不练,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 萧容庆语调里的那一抹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云羽不满努唇,她也没他说得这么不中用吧? 反正她的视线已经被遮挡,什么也瞧不见,哪怕萧容庆会笑她,也无所谓了。 不甘被看扁,云羽再不犹豫,将心一横,她的目标应该就在底下了吧?于是云羽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继续往下探索深渊之中的奥妙…… 第60章 糟了!又亲到他了! 云**着胆子胡乱的往下探索,只觉平原之上横亘出一座大山! 她好奇的轻捏了一下,饶是隔着一层衣料,她仍旧能够感觉到一片温暖。却不知到底是大山在燃烧,还是她的掌心太烫? 这种感觉太过奇怪,云羽下意识将手收了回去,香腮间不自觉的浮起两片粉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有什么在跳动哎!” 她那惊讶的神情似乎太过夸张,“你又不是没有感知过,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萧容庆的话意味深长,云羽略一回想,瞬时想起许多不可言说的画面,懵懂的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以往是用另一种方式感知,今日却是用指节感知,与掌纹相连,更加真切,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再尝试一回,确认究竟是不是错觉。” 萧容庆倒是很大方,让她随意,云羽却是有所顾忌,这一回她没敢再将整个手掌探出去,是只伸出了食指,试图用食指去感知,可她的眼睛被紫纱遮挡,看不清具体位置,便只能凭感觉胡乱去戳。 一次,两次,好像都不对,每戳一次,她都小心翼翼的,待戳到第三次的时候,她的耳畔忽然传来萧容庆的轻嘶声, “注意分寸,若是戳坏了,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才刚云羽只是稍稍按压了一下,因为她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就被她蒙对了位置,就这般戳中了。 云羽想当然地道:“没那么脆弱的吧?” “最脆弱也最坚实,眼下还有几分脆弱,想让它变得坚实,那得看你自个儿的本事。” 好吧!男子与女子果然是不同的,云羽一知半解,只能单凭想象去理解,理解得还不怎么透彻,便容易闹笑话。 好奇的她本着求知的意念,认真提问,“那要怎样才能让它变化?” 萧容庆不耐挑眉,“书中应该有许多招数,你学了那么久,都白学了?” 看过不代表擅长,云羽讪讪一笑,“这人嘛!大都眼高手低,正是因为看得太多,我这会子脑瓜子嗡嗡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舒云羽明显是在找借口,萧容庆可不会如她所愿,“本王受了伤,今晚不方便为你演示,你自个儿琢磨。” 云羽本想着萧容庆能主动一些,解一解她的困境,没想到他竟然不上当! 如意算盘没打成,云羽只能靠自个儿,她努力的回想着书中所看到的内容,她也不确定哪一招会对萧容庆管用,便想着一一尝试吧! 方才云羽一直在逗他,以致于他那里衣的衣襟已经松松垮垮,但仍旧未解开。 这会子双眼看不见,云羽便稍稍大胆了一些,她的手在空中莫索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找到了衣带,长指一勾,带子瞬时开解,滑落至两侧。 尽管她瞧不见,可她的指复掠过每一个地儿,那清晰的感知已经能让她想象得到,他的肌理是怎样的结实有料。 萧容庆以为她只会这些,可下一瞬,她的食指不再停留,忽然开始转动,缓慢且又毫无规律的画起了圈。 她的力度并不重,反而很轻,正是因为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才更能令人生出异样的感觉。 即使看不见他的神情,可云羽的耳朵还是很灵敏,她可以通过他气息的变化来判断他此刻的状态。 萧容庆的气息逐渐变得不稳,但他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屏住了气息,好似是故意不想让人察觉。 乱了气息也不算是什么丢人之事,他为何要这般掩饰? 他越是不愿意承认,云羽越想继续,先前都是他被欺凌,今晚难得有机会,她得好好的戏耍他一番! 云羽苦思冥想,回忆着书中所写的各种奇异招数,一一在萧容庆这儿尝试,除去画圈之外,她又伏低靠近他。 瞧不见的云羽把控不好距离,莽撞的继续朝他靠近。 那一刹那,她的玉容近在萧容庆的眼前! 精致的娇颜上,一颗泪痣恰到好处的妆点出丝丝媚态。与此同时,绑在云羽眼前的紫纱就此垂落,薄薄的轻纱落在萧容庆面上,两人的鼻尖相碰,松茶香与青梨香的气息似有若无的融杂在一起。 没个分寸的云羽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饶是隔着轻纱,一种奇异的感觉仍旧迅速蔓延至两人心田! 霎时间,萧容庆的心底莫名窜出一簇火苗来! 当萧容庆以为她会继续亲吻他的唇时,她却忽然偏过头去。 他本以为舒云羽是浴拒还迎,故意给他留钩子,殊不知云羽只是想起,他从未亲吻过她,她以为他不愿意,所以当她察觉到自己碰了不该碰的,才会刻意避开。 唇不可以,耳朵应该无碍吧?犹记得先前萧容庆还曾教过她,云羽只尝试过一回,今儿个倒是可以借机巩固一番。 于是云羽噙住他的耳,伸出小舍,轻缓的在他的耳珠间打着转儿。 她突然意识到,这紫纱还算有用,至少这会子她办坏事时,刻意掩耳盗铃,无所顾忌。 就在她继续使坏时,萧容庆突然伸出手来,大掌扣住她的后背,不甘示弱的他蓦地反击,噙住她的耳珠! 猝不及防的云羽瞬时就被他乱了心神,气息微乱的她不明所以, “殿下,您怎的不按游戏规则来?不是说好了,今晚由我掌局的吗?” 第61章 云羽向萧容庆投降 “只要不扯到伤,本王可以受累。”萧容庆不习惯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所以才会改变主意。 云羽本想与他理论来着,却又不自觉的失去理智,再也顾不得思考。兴许是眼前的一片漆黑令她莫名生出一种安全感,以至于她混忘了自个儿的处境,她那婉转的声音似在彰显着她内心的意念。 今晚的舒云羽似乎与以往不同,萧容庆一直没什么耐心,不愿意费神去取悦一个女人,只因今晚云羽变着法儿的戏耍他,他才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殊不知这样的惩罚于云羽而言,反倒是一种奇异的感知。 如若此刻她解开紫纱,便该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红了眼,一向清明的他竟也被意念沾染,眼底尽是对怀中人的念想。 偏他仗着她看不到,不肯承认,还在给她出难题,让她继续表现,云羽试了又试,不得其法,只得向他求助,“劳烦殿下帮帮我吧!” 她那微微拉长的语调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听得萧容庆心念微动,但面上依旧淡漠, “才刚不是很有能耐吗?那般胆大妄为,这会子又不敢尝试了?” 云羽轻哼着怨怪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谁让殿下才刚欺负我来着,您若是不打断我,兴许这勇气还能继续,一旦被打断,勇气便彻底散了。” 萧容庆低嗤了句,“歪理邪说!” “殿下,您就别同我计较了,劳您大驾,辛苦些。” 眼前的女子指节半蜷,黛眉微蹙,颊染红霞,似撒娇,又似哀求。 萧容庆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是又收了回去。只因此刻的他怀中揽佳人,亦在煎熬,再这么对峙下去,他自个儿也难以承受。 最终萧容庆没再与云羽较量,就此妥协,“本王只教一次,你且记清楚,下回再求饶,本王可不会再搭理!” 有他帮忙,接下来的一切便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萧容庆忘了分寸,云羽生怕出事,赶忙提醒道:“殿下,您收敛些,否则容易加重伤势。” “与其假惺惺的担忧,倒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云羽顿感委屈,“我可不是假惺惺,我是真的关心殿下,方才我已经很努力的尝试过,您都瞧见了的,只是后来的那些不大熟练,没什么经验,才会以失败告终。” 今晚她的表现的确令萧容庆很意外,他也就没再继续追究,“那现在就看清楚,熟能生巧。” 云羽干咳了一声,纠正道:“我蒙着眼呢!瞧不清楚。” “当人的视线模糊之时,其他的感官才会更加清晰。瞧不见也无妨,本王在教些什么,你应该感知得很清楚。” 羞赧的云羽当即打岔,“殿下大可不必讲述得那么仔细。” “你多学一些,本王才能轻松一些,否则你所谓的心疼只是空口无凭。” 云羽明明是在关心他的伤势,却一再被他回怼,她心中忿忿,干脆不再多言。 后来的云羽实在承受不住,直接歪在他怀中,半晌缓不过神儿来。 萧容庆一低眉,便看到覆着紫纱的舒云羽正依在他肩侧,似是疲惫至极,她的琼鼻间沾染着一层薄薄的汗珠。 当一切结束之后,萧容庆本该像往常那样,直接推开她,怎料舒云羽突然扶住他的右臂,担忧询问, “殿下,你的手臂疼吗?” 萧容庆那原本才抬起来,正准备推开她的左手僵在了半空,怔了一瞬,他终是放下了左手,淡声回了句,“无碍。” “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要逞强啊!”云羽抬起手,继续莫索着,试图探知他手臂的位置。 “紫纱可以取下来,你没瞎。”萧容庆长指一扯,云羽面前的紫纱随之掉落,昏暗的视线瞬时变得明亮起来。 云羽眯着眼,抬手遮挡亮光,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是哎!我怎么给忘了?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不必再戴紫纱了。” 而后云羽再一次抬手,指尖落在了他的衣襟之上,萧容庆警惕的望向她,“你做什么?” 才刚两人还那般亲近,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变得这般冷漠。 云羽怯怯的收回了手,小声解释道:“我只是想看殿下的伤势,看看你的伤口有没有渗血?” 他对她做出那般凶残之事,她本应该是讨厌她的,可他这伤势又的确是因她所受,那份愧疚鬼使神差的促使着云羽说出这番关切的话来。 毕竟往后她还得依仗着他,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萧容庆却不理会,兀自将里衣的衣带系了起来,漠声道:“死不了。” 他不肯让她看,云羽便没再强求,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他不领情,那就赖不着她。 以往萧容庆都是自个儿穿衣走人,这回因着他有伤在身,云羽胡乱将自个儿的衣衫整理了一番,而后便下了帐,帮他穿中衣。 眼前的女子离他越来越近,萧容庆一低眉,便看到她的衣带松散的系着,一抹雪原风景就此倒映至他眼帘, “衣衫不整的靠近本王,莫不是另有企图?” 第62章 萧容庆肩上红痕被人发现 云羽正在认真的为他更衣,突如其来的一句质问吓得她手一抖,腰带瞬时掉落在地! 她忙不迭低眉一看,这才发现自个儿的衣带的确没系好,以致于抹复间绣着海棠花的边缘影影绰绰,惹人遐思。 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对萧容庆能有什么企图?唯一的企图就是想要个孩子,可今晚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不可能再让他继续吧? 心下腹诽的云羽慌忙理了理衣衫,将衣带重新系好,羞赧的她侧过身,窘声解释道: “我得为您系腰,得将手探到您背后,再绕一圈儿,那就不可避免的得凑近,”云羽竖指立誓, “天可怜见,我是怕您手臂疼,所以才主动过来为您更衣,殿下若是介意,那我还是靠边儿站吧!” 她扇睫低垂,红唇微努,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萧容庆默了片刻,沉声提醒, “腰带掉了。” 经他一提醒,云羽这才发现方才她受了惊吓,一不小心就将腰带给摔在了地上! 她赶忙福身去捡,捡起之后仔细一看,云羽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天都塌了! “糟了!腰带上嵌的这块白玉摔碎了!” 萧容庆眉心微拧,“让你更衣的代价可真不小啊!” 理亏的云羽无助的绕着自个儿的食指,小声嘀咕道:“若非殿下突然说话,令我受到惊吓,我也不至于手松……” 萧容庆挑眉睇向她,“所以罪魁祸首是本王?” 听出他语气不善,云羽赶忙改口,“当然也不能怪殿下,是我自个儿主动要为您更衣,若由您自个儿穿衣,这嵌玉就不会碎裂。” 舒云羽看似一副很自责的模样,实则她想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萧容庆已然猜透, “你是想说,你本是一片好心为本王更衣,即便玉碎了,本王也不该怪你?” 被戳穿的云羽哪敢承认?她一脸诚恳的道:“这的确是我的责任,我不该推脱。我愿意赔偿殿下,只是该拿什么赔偿呢? 皇后娘娘倒是赏了我不少珍宝,可那些出自皇后之手,我若转赠殿下,万一被皇后娘娘发现,岂不平白惹祸端?不过皇后还赏了我一些金银,要么就拿金银作赔?” 她的这个提议在萧容庆听来俗套且肤浅,“本王稀罕你那点儿银子?” 玉石她不能赔,金银他又不要,这可就难住她了,“那殿下打算让我如何赔偿?您直说便是。” 他的心思很难让人猜透,云羽希望他能指点迷津,她只管照做便是,然而萧容庆却不肯明言,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云羽一时间没能明白他所谓的诚意指的是什么。“恕我愚笨,殿下心,海底针,我实在猜不出来,还请殿下明示。” “那就慢慢猜。”到了萧容庆也没有告诉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 因着是半夜,腰带系不系皆无妨,他随手将外裳一搭,便离开了。 萧容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衣柜里,云羽坐在桌前,愣了半晌,低眉一看,这才发现萧容庆的腰带居然还在她手里! 她一时愣神,居然忘了把腰带还给他。若是让人发现她这屋里出现别的男人的腰带,那还了得? 然而那机关如何开启,云羽根本不晓得,现下也追不上他,无奈之下,云羽只好先将腰带藏起来,等明日再还给他。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许香禾去侍奉萧容庆更衣,她惊讶的发现他的衣衫上竟又沾了块血迹,许香禾顿时紧张起来, “昨晚才换了药,重新包扎,怎的又渗血了?萧大哥,你这伤口还没愈合吗?” 白天他太忙,总在活动手臂,渗血也就罢了!晚间他一直在休息,不太可能扯到伤口吧? 许香禾总觉得不对劲儿,她打算解开他的里衣,再看一看他的伤口,岂料萧容庆竟摆手制止, “一点儿血渍,无甚大碍,先更衣上朝,不可耽搁正事。” 许香禾不以为然,“你现在是摄政王,万人之上,让他们稍候片刻也无妨,至少先让我把你的伤口处理好,我担心是不是药没上好,才导致渗血。” 她这药上的没问题,至于为何渗血,萧容庆心知肚明,还不是因为昨晚他被舒云羽给乱了心神,到了关键时刻,她突然犯怂,不敢再主动。 萧容庆箭在弦间,只能揽下这一切,再次主动进攻,这手臂也就自然而然的又被扯伤了。 但这些细节他不能说出来,加之上朝在即,萧容庆不愿耽搁,也就没让许香禾查看伤势, “所谓万人之上,不过是刀山火海罢了!有多少人等着挑刺儿,试图将本王从高位上拉下来。摄政王的身份看似荣宠,实则如履薄冰,没你想象得那般逍遥。” “你为了大启江山付出了那么多,受了伤还要处理政务,他们却总是误会你,认为你想把持朝政,我都替你委屈,还不如撂挑子不干了,随他们折腾。” 肩上的担子太重,压得他缓不过气时,萧容庆不是没想过撂挑子, “萧这个姓氏,既是荣耀,亦是枷锁假锁,在被冠上这个姓氏的那一日起,本王便不得自由。撂挑子固然容易,可一旦朝局被端王或是太后把持,大启江山的气数也就尽了,朝代更迭,苦的可是黎明百姓!” “萧大哥你一直身系百姓家国,心怀大义,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照我说,你才是那个最应该登基的人!” 许香禾为萧容庆抱不平,萧容庆神情瞬凝,肃声提醒,“大逆不道之词,休要再提!” 他一声沉呵,明显不虞,许香禾心下忿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住嘴。 萧容庆不许她换药,她只能为他穿好中衣和外裳。 洗漱过罢,整理好仪容之后,萧容庆便上朝去了。 待他下了朝,许香禾请他到内殿,打算为他重新处理伤口,他却说要忙着批阅奏折,不得空。 许香禾并不气馁,用罢午膳后又一次催促, “国事重要,但你的伤势也不能忽视,你每日都那么繁忙,批阅奏折,写那么多的字,合该将伤口处理好。如若加重伤势,伤口一直未能愈合,万一被人发现破绽,岂不平白惹麻烦?” 萧容庆不应承,她便喋喋不休的一直劝说,偏偏许香禾是他挚友的妹妹,萧容庆还不能冲她发火。 无奈之下,萧容庆只好进了内殿,许香禾再次为他宽衣,小心翼翼的拆开纱布,比之昨晚,伤口似乎愈合了一部分,但仍旧有一处在渗血。 明明她涂的药粉并不少,怎么就渗血了呢?许香禾不明所以,又重新为他清理伤口,敷药包扎。 敷药之际,她只褪去他里衣一侧的衣袖,专注看伤势的许香禾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包扎完毕,需要重新更换里衣,许香禾有些难为情,她不敢直视,便将新里衣递给他,而她则侧过脸去,等待着他自己穿好里衣,然后再为他更衣。 方才她只瞧见了他的肩膀和胳膊,只觉他的肌理很坚实,不由得令她心思小鹿乱撞,只不过他身上有伤,她心中担忧,便不敢再任由自个儿遐想。 尽管双颊已然绯红如石榴,但许香禾还是忍不住趁他宽衣之际,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 更衣抬手之际,他的肌理随之牵动,彰显着狂野的力量感。那强劲有力的画面看得许香禾呼吸急促,她暗嗤自个儿一个姑娘家,怎可盯着男人瞧呢?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却无意中发现萧容庆的肩头有一抹紫色印记! 诧异的许香禾浑忘了男女之防,直接走过去询问状况, “萧大哥,你这肩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昨晚为你换药之时,没瞧见这儿有痕迹啊!” 肩侧的红痕?萧容庆略一回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昨夜云羽情难自禁之时,好似在他肩头吆了一下。 第63章 云羽在萧容庆颈间留下痕迹 这所谓的红痕,大抵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吧?好巧不巧,就被许香禾给瞧见了,他不禁在想,舒云羽此举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 莫非她是故意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想让人发现? 她虽是他的棋子,但他并不一定真的了解她的为人。也许她的胆小和怯懦只是伪装,也许她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昨儿个舒云羽就曾问过他,为他换药的是不是许香禾。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她可能已经算准了许香禾还会为他更衣换药,所以才故意在他身上留下印迹。 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让许香禾吃醋?这似乎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偷龙转凤之事,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危险。危险的不只是他,还有舒云羽本人,她那么怕死,应该不至于拿自己的安危去做赌。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萧容庆惊觉自己居然在为舒云羽找借口! 陷入沉思的萧容庆半晌没应声,许香禾又唤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许是蚊虫叮吆。” 真的只是蚊虫吗?可刚才许香禾好似在他的肩侧看到了牙印,蚊虫叮吆不应该是那个样子吧? 许香禾还想再仔细辨别,然而此时萧容庆已经将新的里衣穿好,那片红痕已被遮挡,疑窦丛生的许香禾很想一探究竟,遂叮嘱道: “蚊虫叮吆不可大意,得涂些药膏,才能好得快一些。” 说着她便转身去找药膏,却被萧容庆给喝止, “区区小伤,何须擦药?本王已宣召几位官员前来商议政事,他们很快就会到,莫再耽搁。” 萧容庆自个儿拿起外裳,准备更衣,许香禾担心他又扯到伤口,只得近前得帮忙,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 更衣之后,萧容庆便去了外殿,许香禾不便在此打搅,就此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香禾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抹红痕。 她一直在反复的琢磨,那到底是蚊虫叮咬还是牙印?昨夜为他换药之后,许香禾便离开了,之后萧容庆一个人待在寝房之中,并没有其他的宫女过来侍奉。他的屋里没有别的女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牙印的。 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 对,一定是她看错了! 萧容庆洁身自好,一直对美色没什么兴致,他是不可能跟那些宫女乱来的。更何况他忙着政事,连睡觉的时辰都不足,哪有功夫睡女人呢? 如此想着,许香禾才逐渐平静下来。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怀疑萧容庆的为人。 下午的萧容庆异常繁忙,先是接见了几位朝臣,待朝臣们走后,吴进又来禀报,“那道士一直不招供,坚称自己没有受谁指使。属下依照殿下的吩咐,暗中探查,发现他在进宫的前几日曾与康王联络过。” 众所周知,康王是端王那边儿的人,他们两兄弟关系甚密,如若此事真与康王有关,那多半是端王受益。 先前萧容庆还在猜测此事有可能是太后所为,如今看来,真相可能另有蹊跷。 倘若萧容庆直接质问康王,康王肯定会找借口否认,弘言道长并未指认康王,人证物证皆没有,贸然提审只会打草惊蛇,萧容庆懒得费这工夫,随即嘱咐吴进,让刑部跟进此事,由刑部出面,带康王去问话。 吴进不由诧异,“殿下不是说,没有实证,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吗?那为何又让刑部审问康王?” “若由本王来审问,一旦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与道长勾结,本王就必须放了他,否则萧淮铮定会为他求情。出于皇家亲情,本王不好拒绝,那此举便是无用之功。 可若是由刑部出面提审,刑部尚书刚正不阿,对于这些皇亲国戚,他从来不放水。即使端王来找本王求情,本王也可拿刑部尚书做挡箭牌,就说尚书不许放人,借着这个由头,暂时先将康王扣留软禁,不许他再与端王见面对口供,这案子便更好查一些。” 萧容庆每下一步棋都会往后想三步,吴进暗叹自个儿眼界太窄,竟没有考虑后续的麻烦,“殿下深谋远虑,属下遵令!” 交代罢此事,萧容庆又询问起黑衣人之事,庄王是否接手。 吴进摇了摇首,“庄王殿下拒绝了,他说对刺杀一事表示强烈的谴责,只可惜他尚未病愈,无法帮忙,深表遗憾。” 萧容庆就知道,庄王不可能轻易答应,看来他只能亲自走一遭了! 萧容庆未再耽搁,他即刻出宫一趟,去往庄王府,拜访庄王。 原本能有人来陪他下棋,庄王很是开心,可一听到萧容庆拜托他的事,庄王笑容顿僵,手中的棋子迟迟未落, “小九,你是故意坑我吧?此等棘手之事,你居然让我去查?” “此乃端王的提议,可不是我的主意。” 萧容庆将责任推给了萧淮铮,庄王只觉他是在找借口,“你才是摄政王,他的提议你可以反对,为何要答应?” “他说您身份尊贵,在朝中颇有威望,有资格办这件差事。我若是拒绝,岂不是等同于在质疑二哥你的能力?” 面对奉承,庄王不为所动,“我有什么能力,你还不清楚吗?我对朝中的这些个乌烟瘴气的纠纷一点儿都不关心,你自个儿看着处理就好,我懒得插手,不必问我。” “二哥你也是摄政王,朝中之事,我理当与你商议。”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怕你一个人独大,所以才又刻意推举另外一个摄政王。可我逍遥自在惯了,懒理这些个勾心斗角之事,你还是另择他选,让我消停会子吧!” 目睹他这般消极的态度,萧容庆将棋子捻于指尖,正色道:“二哥,你也姓萧,如今局势紧张,大启江山需要有人维护,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朝政之事你不愿管也就罢了!查这黑衣人的来历,你总该替我分忧,替大启解难吧?” 萧容庆说这番话时,神情异常凝重,庄王被他说得有些心虚,无奈啧叹,“人都死了,只剩一具尸首,你让我怎么查?” “我在皇宫排查过,他并非太监,也不是侍卫,那么他又是如何出入皇宫的?必然是有人接应,又或者说,其实他一早就潜藏在皇宫之中,等待时机下手。” 庄王捋了捋,恍然大悟,“先前去静安庄,照例都会在行宫住一夜,对方便认为那是最佳时机,所以才会突然动手!” 萧容庆之所以让庄王去查,并非是听萧淮铮的建议,而是因为他一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根据与黑衣人交手的侍卫所说,那人擅长用剑,出手快,但下盘不稳,且他的武功路数有些怪异,很像是江湖人士。二哥您与江湖豪杰多有结交,所以这事儿还是得交由二哥你来探查。” 说着萧容庆自袖中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庄王接过一看,发现是一幅画像,应该就是那个黑衣人的模样。 看来小九是做足了准备,事已至此,庄王无奈叹息, “你都开口了,我还能怎么说?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尽力一试,至于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保证,若真查不出结果,你可不许埋怨哥哥。” 得他亲口应承,萧容庆那紧皱的英眉瞬时舒展开来,“只要二哥愿意出手,相信此事必会有进展!” 庄王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摆手冷哼,“少奉承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咱们继续下棋,下棋可比查案有意思多了!” 这一点,萧容庆深有体会,“比起人心,棋子的确更容易掌控。” 所以萧容庆闲的时候也喜欢下棋,但更多的时候,他需要面对善变的人心。 若一开始他就收敛锋芒,或许他也可以像庄王这般清闲,只可惜这个道理,萧容庆明白得太晚了,如今的他已经被人架在高处,这高台一旦走上去,周围全是刀山火海,很难再全身而退! 心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萧容庆只能闭着眼往前走,在这杀气弥漫的死路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这一整日,萧容庆都在忙他的正事,云羽则在撷芳殿内唉声叹气,闷闷不乐。 晚间沐浴过后,素枝过来为她整理床铺,云羽依旧坐在桌边,绞尽脑汁的苦思着应对之策。 素枝本不是多嘴之人,但看小主今日的状态不佳,她才多嘴问了一句, “小主为何事烦扰?不知是否方便告诉奴婢,兴许奴婢可以为您分忧。” 云羽与素枝相处的时日并不久,素枝性子稳妥,从不多说废话,也不会违逆云羽的意思,且云羽明确的知道素枝的身份,两人皆是萧容庆的棋子,那她们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萧容庆和她的那些计划,在素枝面前算不得什么秘密。 云羽若是刻意隐瞒什么,反倒将素枝当成了外人。眼下这宫中没什么值得云羽信任之人,素枝是这撷芳殿中唯一一个晓得她的秘密,且暂时不会背叛她的人,于是云羽也就没瞒着,将那条藏起来的腰带拿了出来。 素枝接过,一眼便认出此物的所属,“这是……睿王殿下的腰带?腰带上嵌着的玉石怎么碎裂了?” 云羽怅叹了一声,坐在桌边的她以手支额,眉布愁云, “这便是我所惆怅之事,这腰带是我不小心摔坏的,我说赔银子,他不肯收,也不说该如何赔偿,让我自个儿想法子。素枝,你说我该如何补偿他?” 第64章 她唇间的绯红夺了萧容庆的目光 以往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甚少在一起讨论关于睿王之事,唯一一次素枝主动提及睿王,还是因为给安王编雪花结一事。 事情办妥之后,素枝便没有再多言,算起来今日还是云羽头一回主动在素枝面前提及睿王。 素枝心下明了,自然不会问一些让云羽难堪的话,只专心致志的帮她出主意,“小主说笑了,殿下肯定不稀罕金银,您拿金银作赔,他自然不会接受。” 这便是云羽最为头疼的,“那他稀罕什么?我应该怎么赔偿?这宝石我瞧来瞧去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嵌在上头,你可知他的喜好?他究竟喜欢什么?” 素枝兀自思量着,“殿下的心思,奴婢也猜不准,但奴婢猜想殿下应该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珍宝金银,他见识过太多,这些在寻常人眼中所谓的珍稀之物,对他而言反而太过寻常,如果小主真想赔偿,不如赔殿下一条新腰带吧!” “新的腰带?那岂不是又要找些珍宝嵌在上头?我上哪儿去找呀?皇后娘娘所赏之物,我也不敢乱动啊!” “无需再嵌宝石,殿下有许多嵌宝石的腰带,他并不缺。那日锦岚***与您谈话之时,奴婢听到***说您绣工很好,小主可以亲自为殿下绣一条新腰带,当做赔礼。” “绣腰带?”云羽顿感不妥,“那是两情相悦之人才会做的事吧?而我跟他……的那些状况,你大约也有所了解,我不过只是他的棋子而已,并无任何感情,我绣的腰带,他怕是不会稀罕。” “您没试过,怎知殿下不喜欢呢?这是最简单省事,也是最有心意的赔偿,也许殿下愿意接受呢?” 除此之外,云羽暂时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但她又想着,万一她辛辛苦苦绣好了腰带,他又不肯收,她岂不是白白浪费精力? 于是云羽便打算等到再见到萧容庆时,先探一探他的口风,而后再做决定。 打定主意后,云羽拉住素枝的手,感激一笑,“多谢你为我出主意!” 舒小主居然对她道谢?素枝怔了一瞬才道:“小主您客气了,实则奴婢也不确定这法子能不能行得通,姑且一试吧!” 秋鹭时常追根究底,让云羽无所适从,素枝却从不多问一句,不会说一些让她尴尬为难的话,是以云羽总觉得与素枝相处起来更安心一些。 素枝是个很稳妥的人,云羽在她眼中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却不知素枝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素枝,你会不会觉得……我的行径太过卑劣?” 问出这句话是一时冲动,问完之后,云羽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当着他的面,素枝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些指责她的话吧?素枝应该只会说些好话来敷衍。 虚假的答案似乎也没必要再去探知,未等素枝回应,云羽突然改了口, “罢了!我还是不问这种为难你的问题了。” 云羽没再追究答案,素枝却能从她忐忑的眼神中读出她心底的那一丝窘迫和不安。 “按理来说,奴婢不该妄论小主之事,可小主既然问了,那奴婢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 想要活着,是人的本能。世人大都在泥潭中挣扎,尤其是我们这些做宫人的,更是身不由己。为了活下去,不得已而去做一些事,奴婢私以为,这不叫卑劣,只是绝境求生罢了!只要小主无愧于心,其他的您不必顾忌。” 素枝能说出这番话来,料想她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可能她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效忠于睿王吧? 云羽看透不说透,没再追根究底,唇角扯出一抹勉笑,“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明明已经选择了一条路,却还在彷徨自责,担惊受怕。你说得很对,无愧于心即可,想太多只会将自己困于枷锁之中。” “是啊!想要活着太不容易了,每天醒来还能见到温暖的旭光,便是上苍对我们最大的恩赐!小主勿忧,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始终都站在小主这边。” 素枝的这番话朴实无华,但却说到了云羽的心坎儿里去,她也觉着能活一日,便该感恩,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素枝不是站在她这边,只是站在萧容庆那边。 素枝对萧容庆唯命是从,而云羽只是沾了萧容庆的光,素枝才会暂时与她同坐一条船。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坚守的立场,云羽心知肚明,不会刻意去追究。 开导过后,素枝便离开了。 有人陪着她说话,云羽也就忘了一些不好的事,待素枝走后,她又开始觉着脊背发寒,不自觉的回想起黑衣人死在这屋里的情形。 正常人都该远离这屋子,可她为了要孩子,为了与萧容庆私会,只能被迫继续待在这儿,承受这恐惧的煎熬。 起初她只是坐在桌边发呆,后来便开始犯困。萧容庆过来之时,便看到她右手杵着下巴,正坐在桌边打盹儿。 她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却始终保持那个姿势。与此同时,她的左手中还握着一把小巧的铜钱剑。 萧容庆近前几步,自她手中抽出那把剑,才抽了一半儿,云羽忽然惊醒过来,立时拽住剑柄,不肯松手。 受到惊吓的她不敢睁眼,浑身发抖的她紧闭着眼睛开始念咒语,“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 “桃木剑,铜钱剑,辟邪咒,舒云羽,你何时改修道了?” 没有预想中鬼怪的嘶吼声,入耳的是一道熟悉的朗厉声音,且那声音还夹杂着一丝嘲讽。 云羽懵然睁眼,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鬼怪,而是萧容庆,她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埋怨道: “殿下,您走路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出点儿声?才刚我正在做噩梦,梦见鬼魂找我索命,我便拿着铜钱剑当武器来对付他,您突然来夺我的铜钱剑,我还以为您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这都过去几日了,她居然还没走出来?“错不在你,何须惧怕他的鬼魂?” “梦是毫无章法,不讲道理的。不是说你不怕,就不会梦见,难道殿下没做过噩梦?您的噩梦有理可循吗?” 云羽随口一问,萧容庆的目光倏而变得飘渺起来,却不知是戳中了他的什么回忆,还是她又说错了什么话? 默然许久,萧容庆长睫微敛,终是什么也没说,也没再指责她,大抵是认可了她的说辞吧! 被噩梦惊醒的云羽魂不守舍,为了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她行至橡木架旁,洗了把脸,拿巾帕胡乱拭了一把。 许是擦得不够仔细,以至于她的眉梢还挂着几滴水珠,鬓边的发丝也被浸湿了几缕,就这般悬于耳侧,略微弯曲的发丝为她平添一丝妩媚。 她那湿润的眼睫轻轻转动着,显得越发浓密卷翘,一双鹿眼明亮清澈,被水珠浸染的唇瓣愈显绯红。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幕,可在这昏暗烛火的映照下,那一缕微光仿佛为舒云羽披上了一层圣洁柔和的光晕,轻易就夺了萧容庆的目光…… 第65章 萧容庆第一次对云羽心生怜惜 云羽的面上仍有水珠,落至颈间,隐于衣襟之内,于是她拿巾帕再一次轻拭着,她正想跟萧容庆说话,却惊讶的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云羽纤指微抬,轻眨的鹿眼写满了迷惘,“我的脸上还有什么没洗干净的吗?” 察觉到自己失了片刻的神,萧容庆当即回过神来,移开了视线,他并未应腔,转而说起了旁的, “所谓噩梦大都是心魔所致,若你真的惧怕这间屋子,可以换间寝房。” 云羽倒是想换,可眼下这情形,怕是难以实现,“殿下这是在故意考验我吗?如果真的能换屋子,先前皇后娘娘提出让我搬至凤仪宫时,殿下就不该拦阻。我若换了房间,还如何与殿下私下见面?这偷龙转风的计划又该如何实施?” 原来她还晓得这个道理?萧容庆墨瞳微眯,眸光肃凌,“你既知晓这一点,又何必大费周章的闹这一出?” “正因为知道换不了,而我一时间又攻克不了心魔,总是做噩梦,所以才拿这些东西震一震。其实不必殿下提醒,我也晓得用处不大,不过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说到后来,云羽看着屋内悬挂着的桃木剑,神情黯然,满心的悲苦瞬时呛至嗓喉间。 没人懂她心底的恐惧不安,而她只能想方设法的努力去克服,可这份努力在萧容庆看来,竟是深沉的心机…… 她在他眼里,向来都是这般的不堪,她的脆弱,他不可能怜惜,只会质疑。 云羽只觉自己活得很悲哀,好在她一早就晓得萧容庆冷漠多疑,从未对他抱过不该有的希望,也就不会因为他的质疑而伤心,只会独自消解所有的委屈。 萧容庆还以为舒云羽拿这些桃木剑和铜钱剑闹这一出,是想换屋子,令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只红着眼,下巴微颤,薄唇默抿着,看样子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她始终不曾哭出声来。 也许……是他误解了她。也许,她是真的很害怕。 他总以为她这般大胆的与他偷龙转凤,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他以为人死在跟前是极其寻常的一件事,可他却忘了,自己在沙场上惯见尸首,不以为意,但舒云羽人在宫中,那样的场面对她而言,或许极为恐怖的一幕。她难以接受,噩梦连连,大抵也是人之常情。 再望向舒云羽时,他的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柔软而复杂的情绪,这种奇怪的情绪,他一时间无法准确形容。沉默了片刻,最终萧容庆没再奚落她,只沉声道了句,“待你怀上了孩子,如果还住不惯,到时再为你更换寝房。” 可她能怀上吗?她与萧容庆已经亲近过几次,却不知是否能够成功怀上孩子。 云羽不敢细思,一想就头疼,半个月之后揭晓答案,至少她还有半个月可活。 这般想着,她也就稍稍安慰一些。 敛下纷乱的思绪,云羽不再自苦,想起昨晚的情形,她随口问了句,“殿下手臂的伤势可有好转?” “扯了个小口,暂无大碍,不过你的杰作被许香禾发现了。” 说这话时,萧容庆的目光视线直直的落在舒云羽面上,但见她羽睫轻眨,一脸懵然, “哈?什么杰作?” “是谁的锋利牙齿在本王的肩侧留下了痕迹?许香禾不瞎,换药时她一眼就能看到。” 云羽仔细回想着,依稀记得那会子难以自制之时,好似的确吆了他一下。 一想到那一幕,她的脸颊犹如晚霞铺漫,瞬时染至耳廓, “谁让殿下那般蛮悍,把人欺得魂灵都要出窍了,我承受不住,这才……才会失仪。” “你的耐力不是很好吗?先前你可是很能忍的,为何昨晚没忍住?” 他的眼中似有质疑,又有一丝戏谑,云羽最怕听他讲述那些事的经过,窘态毕现的她声如蚊蝇地解释道: “昨夜的方式太过新奇,且我蒙着紫纱,什么也瞧不见,才会失去理智。下回我会尽量克制些,不再失态。” 她只想尽快揭过这桩糗事,然而萧容庆却逐字逐句的拆析,“还有下回?看来你对昨晚的姿态很满意,这就开始期待了?” 云羽干咳了一声,“‘下回’二字只是随口一说,并不代表我真的很期待,此乃场面话,殿下没必要吆文嚼字。” “所以你只是在敷衍本王?” 都说了不让他吆文嚼字,他怎么还斤斤计较起来了?云羽怎么说都是错,她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殿下,我认输,您就不要再挑我的刺儿了吧?” 谁让她说话漏洞百出,“敢在我面前耍滑头,就莫怪本王追究。” 云羽红唇微扁,不满娇哼,“殿下就会欺负我,我永远都说不过您,我投降。” “举白旗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是得付出代价的。” 她就知道萧容庆不可能轻饶了她,“代价是什么?还请殿下明示,看我是否能承得住。” 萧容庆看了自个儿的右臂一眼,“伤还没好,该怎么做,你应该懂得。” 他该不会是暗示,今晚又让她主导吧? 昨晚云羽已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做出那些离经叛道之事。她本以为那样尴尬的场景发生过一次也就结束了,难以想象居然还有第二回? “昨儿个殿下还说小伤不影响,说战场上受的伤都比这重得多,浑不当回事,今儿个怎的不逞强,开始示弱了?” “昨儿个你还说心疼本王,怕这伤裂开,今日却想逃避,莫非你的心疼只是在装腔作势?” 萧容庆精准回怼,云羽的唇角扯出一抹看起来真挚却又十分勉强的巧笑,“我当然是真的心疼殿下,所以殿下提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说得好似你有拒绝的权利一般。”萧容庆目光倨傲,似乎已然笃定她不可能拒绝,云羽心下不甘,试图为自己找回一丝颜面, “主动选择是出于真心,被动选择则是迫于权势。难道殿下不觉得被人主动选择,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吗?” “人心是这世上最善变,最不值钱的东西,真假不可衡量,所以本王只看重结果。至于用了什么手段,对方是自愿还是被迫,又有什么所谓?本王不在乎!”萧容庆容色淡淡,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云羽兀自嘀咕道: “强权之下的服从,难道就坚不可摧吗?” 这个问题,萧容庆也曾问过自己,后来下的棋多了,他也就有了答案, “把希望寄托于人心,是最不可控的豪赌,而权势是否在手,得看本王的能力高低,所以本王习惯于将希望寄托于自己,才能更精准的掌控局势!” 云羽仔细一想,他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他手下棋子那么多,难保哪个不会生二心,他不可能永久管控每一颗棋子的想法,是以他只能永远保持强大,才不会惧怕棋子的叛变。 强权之下,棋子不敢轻易叛变,即便真有头铁的,以萧容庆今时今日的地位,轻易就能将其捏死! 他的生存法则看似残酷,实则却是人情世故的真实写照,云羽竟是无法反驳,“殿下所言极是,是我肤浅了。” “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任何人抱有希望,譬如上次黑衣人刺杀之事,本王可以侥幸救你一次,下次你再遇险,那可就不一定了! 要么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掌控旁人为你办事,要么你就只能靠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萧容庆此人一向霸道,总是强制的让她做一些她不愿做之事,可云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说的那些所谓的规则,虽然很扎心,但却的确是事实。 深宫之中的确不该轻易对谁抱什么希望,云羽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他说的都是实话,至少他没有给她画大饼,故意蒙骗她。 “其他的事我也不敢劳烦殿下,但孩子的事,还是得请殿下帮忙,我一个人也造不出一个孩子来呀!” 萧容庆打量着她,他没拒绝,却也没有应承,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了句,“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第66章 皇叔怎可擅闯我的寝房? 萧容庆所谓的诚意,指的大约就是像昨晚那般,让她主导吧? 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云羽没有反抗的余地,反正她已经尝试过,熟能生巧,倒也不在乎第二回了。 打定主意后,云羽没再找借口,只是那条紫纱找不着,于是她又换了石榴红的薄纱。 云羽将其叠卷而起,照例绑缚于双目之上,系于青丝之间,那赤红的轻纱,以及眼角那一颗微小的泪痣,愈发衬得她白皙清透,如瓷如玉,平添一丝娇媚之感。 云羽兰指半抬,凭感觉将指复落在了他的眉骨之间。萧容庆的眉骨不低不凸,恰如其分的静立着,为他那俊逸的面容添了几分凌厉之势。 当指节划至他眸眼之时,云羽忽然屈起长指,在他密长的睫毛间来回拨动着,似玩耍一般。 竖起耳朵的云羽分明能听到萧容庆气息渐沉,大抵是对她的这种行径很不满意吧? 识趣的云羽立马移开,继续开启新的探索。 她的指复轻柔的掠过他那高挺的鼻梁,很快便落在了细软的唇珠间。 柔柔的感觉令人沉醉,云羽本想多停留会子,仔细的感受,可一想起昨儿个被他吆过,她担心他故技重施,终是没敢多做停留,很快又移动开来。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萧容庆正在感知那支调皮的羽毛对他的挑撩,他并未阻止,甚至缓缓闭了眼,已然做好仔细感知的准备,孰料下一瞬,那支羽毛突然溜走,并未在此继续逗留, 撩完就跑,他不禁怀疑舒云羽是不是故意不肯如他所愿,甩下一个钩子,而后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如若此刻云羽的视线没有被遮挡,她一定能看到萧容庆那蕴着火光的双眼,眼什么都瞧不见,也就不晓得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浑然不觉的云羽仍在惦记着萧容庆那坚实的复肌,这里没有牙,不会吆人,她便认认真真的感知,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的探索着,就在她忙得不亦乐乎之际,萧容庆那沉哑的声音忽而传之耳畔, “莫够了吗?” 若搁以往,云羽可能会害羞,立时收回犯上作乱的手,但今儿个她却浑然不惧,下巴微扬,一派挑衅, “何为主导?那便是我说了算,受累的那个人总得有些特权吧?” 舒云羽这只猫一改温顺,显现出尖锐的小虎牙,凶巴巴的冲他喵呜反击,她每一次的表现都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之外, “先前你可是很害羞的,如今竟是越发大胆,居然敢戏本王?看来你以往的胆怯只是伪装。” 云羽已经习惯了他的猜忌,她微微一笑,耐心纠正,“这不叫伪装,这叫苦中作乐!先前我承受了那么多苦楚,如今终于有了主导权,自是得寻些乐趣,这可是我从殿下那儿学会的!” 萧容庆勾唇冷笑,“学以致用四个字,被你发挥得淋漓尽致!” 云羽也不否认,只当他这奚落是夸赞,“师父的教诲,徒儿定当谨记。” 她这个称呼太过怪异,“你唤本王什么?” “师傅啊!您孜孜不倦的教导我,我从您那儿学了不少道理和新奇的招数,可不就是我的师傅吗?” 这样的称谓太过禁忌,萧容庆纠正道:“论辈分,本王该是你的皇叔。” 犹记得上回锦岚也曾让云羽唤他皇叔,她没好意思尝试,萧容庆也不承认,今儿个他居然也让她唤皇叔,当真稀奇! 兴许他只是故意戏耍她,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之后,云羽反倒无所畏惧,大着胆子反噎道: “哪有您这样的皇叔?居然夜半时分擅闯我的寝房,该当何罪?” 皇叔二字,由云羽亲自唤出,竟有着别样的意味,那种有违伦常的背德之感令萧容庆那原本平静的心跳逐渐加快。 如果这也算是一种罪,那么有罪的可不止他一个, “你也是共犯!” 左右只是博弈而已,云羽不甘示弱,“此乃罪大恶极的行为,被抓到可是要下地狱的!我一个宫女,死不足惜,殿下就不怕吗?” 萧永庆的面上并无一丝畏惧,有的只是轻藐,“本王落子,向来无悔。” 即使云羽的视线被遮挡,看不到他的神情,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无畏。 她本想吓唬他,可他丝毫不惧,该忧心的反倒是她了, “您是王爷,当然不怕,若真有被抓住的那一天,您肯定会将责任全都推卸,过河拆桥,到时候所有的罪只会由我一人承担,而您全身而退。” 萧容庆望向她的眼底满是赞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值得本王参考。” 第67章 别在抱着我的时候提别的男人 “……”难道他就没想过这个法子吗?又或者说,其实萧容庆有很多法子来对付她? 他这人一向考虑得长远,不可能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真到了那一天,云羽肯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吧? 关于未来的路,云羽不敢多做设想,一想到便莫名的烦躁,她强行收回思绪,告诫自己,顺其自然, “既是殿下的棋子,那我就一步一步的按照殿下的安排来走。至于结局如何?是输还是赢?那就看殿下的布局能力,也得看我的运气了。” “哦?”萧容庆笑嗤了声,“你的运气如何?” 云羽仔细回想了片刻,中肯评价,“时好时坏吧!比如假孕一事被拆穿,而我遇到了您,殿下与我目标一致,您留我一命,这便是我该庆幸之事。倘若我的秘密被端王或是太后发现,估摸着我早就见阎王了!” 萧容庆沉吟道:“或许你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但凡你没有说出自己有孕一事,萧淮南便会向太后请示,将你调回昭仁殿。如此一来,你不必伪装有孕,也不会成为本王的棋子,或许此刻的你,已经是安王的贵妾,就不必与本王在此私会,讨好本王,受尽委屈。” 为了保命,云羽的确受了很多委屈,萧容庆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无误的戳中她的心窝,可她转念一想,无端端的,他又提这些做什么?该不是又在故意考验她吧? “您就甭拿我打趣了!您不是说过吗?安王与太后同坐一条船,他所说的那些话当不得真。” 最近萧容庆一直在暗中观察萧淮南,他越发觉得萧淮南是个深藏不露之人,暗中藏着不少小心思, “那天道长污蔑你之时,萧淮南还在为你求情,试图留你一命,兴许他对你……真的有几分情意。” 云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兀自苦笑,“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之中谈情意,殿下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所谓的情意在权势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整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有功夫去思索这些虚幻缥缈的感情?” 萧容庆刻意引导,她竟然没有当回事,他长眉微挑,满意点头,“比之以往机灵了些,至少晓得自个儿辨别真伪了。” 这夸赞听起来怎的那么别扭呢?“所以我在殿下眼里究竟是有多么的愚笨?” 先前的舒云羽的确太过天真,好在她参悟能力不差,“笨不可怕,可怕的是敲打之后还重蹈覆辙,但愿你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要被萧淮南的伎俩蒙骗!” “谨遵殿下教诲,不过这可是在帐中,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别的男人?”不论是提先帝还是萧淮南,云羽都觉得别扭,毕竟她这会子正与萧容庆私会呢!是以她特地提醒道: “要孩子才是当务之急。” 萧容庆眼底的笑意难掩戏谑,“这么迫不及待?” 不甘落下风,云**着胆子再一次放肆的探索,“是啊!迫不及待,看谁先投降……” 说话间,云羽的食指已然落在库缘之上。 即使看不见,她也晓得那是萧容庆的最后一道方线,屏住气息的她将心一横,指节微弯,勾起库缘,轻而缓的拉动着。 她的举止看似从容镇定,但她那抿起的薄唇以及微微发颤的手指已将她内心的忐忑显现无疑。 明明那么怂,却还伪装大胆,萧容庆倒想看看,今晚的舒云羽是否敢跨越这一步! 只需最后一步,再稍微拉一拉,云羽便可迈过这道坎儿,成为了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可到了最重要的关头,她的动作却变得格外缓慢。 萧容庆最想看到的便是她那羞怯惧怕的模样,她可不能让他得逞!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便可将其扯下来,反正他也瞧不见,她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如此想着,云羽不再犹豫,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动手之际,周遭突然传来了猫叫声! 乍闻此声,萧容庆当即握住她的手,神情肃凝,“有情况,游戏暂时终止,明日再继续。” 云羽不明所以,但还是挪至一旁。 萧容庆疾步下帐,待云羽扯下面上的薄纱,就见萧容庆已然离了帐,步履匆匆的向衣柜走去。 到底是什么事,他居然走得这么匆急?才刚云羽只是赶鸭子上架,才会做出那般大胆的举动。她表面看似很平静,实在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凌乱不堪。 好在萧容庆突然离去,她也就不必再面对这尴尬的境地。 犹记得上回他匆匆离开是为了处理敬事房档案之事,第二天太后便找云羽的茬儿,却不知今日是为何? 为国事?还是因为她的事?明儿个她不会又要遭什么难吧? 一想到这一点,云羽便惴惴不安,她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她早已是众矢之的,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并不是担忧就能避免的,忧愁除了让她心绪不宁之外,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倒不如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反正她也没有多少天可活了,如此宝贵的时光,实不该浪费在忧虑之中。 云羽最擅长的便是宽慰,当一个人无法挣脱困境之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挣脱心魔。 驱散愁云之后,云羽也就释然了,她没再琢磨萧容庆骤然离开的原因,就此歇息。 雍和宫中,那会子许香禾为萧容庆换药之后便离开了,但他伤势加重,再次渗血一事,一直困扰着她。 她这一整天都在琢磨,昨夜萧容庆究竟做了些什么?是又在夜里办政事?还是说,他的房中真的藏有其他女人? 许香禾百思不解,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便打算拐回来一探究竟。 可她进来之后,却惊讶的发现他的寝殿内空无一人! 明明才刚她离开之时,萧容庆就在寝房之内,怎的这会子不见人影呢?这大半夜的,他又去哪儿了? 找不着人,许香禾不免有些担忧,她本想着出去问那些侍卫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萧容庆去了何处,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忽闻一道沉呵, “半夜三更,你来做什么?” 乍闻熟悉的声音,许香禾吓一跳,她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可她回眸一看,发现身后站着的,的确是萧容庆的身影, “萧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负手而立的萧容庆俊容肃冷,“这是本王的寝房,该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本王才对。” 许香禾窘然一笑,解释道:“我的耳坠丢了,找了一圈儿找不着,便想着是不是落在了你房中,这才过来找寻。” 她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就不能明儿个再找?” “若是寻常耳坠也就罢了!可丢的那只是我哥送给我的耳坠,找不到我今晚都担忧得睡不着,这才连夜过来,却没想到你并不在屋里,你去哪儿了呀?” 许香禾的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但这耳坠究竟是无意弄丢,还是故意,只有她自个儿清楚。 萧容庆看透不说透,只道那道士的案子有重要线索传来,才刚他去处理了。 也就是说,萧容庆是从外面回来的,但她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他好像是突然凭空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 许香禾只觉怪异,但他确实在这儿,她也就不好再追问, “你白日里已经很忙了,晚间该休息就休息,其他的事儿等明儿个再处理。夜间才换完药,切忌来回走动,以免又扯到伤口。” 虽说许香禾是好意,但她擅自闯进他的寝房,以致于暗卫匆忙向他传递消息,萧容庆还没来得及完成最重要的任务,就临时停下,折返雍和宫。 他及时回来,这才暂时避免了一场麻烦,一旦许香禾不知内情,向侍卫打探他的去处,那么此事便很可能传出去,惹人怀疑! 许香禾的擅作主张耽误了他的正事,甚至险些给他惹祸端,萧容庆神情不愈,正色提醒道: “你的关怀本王心领了,但这毕竟是本王的寝房,你一个姑娘家,不该擅自出入。” 许香禾扁着小嘴,小声嘀咕道:“那会子我还在这儿给你换药呢!才刚你可没说什么,这会子怎的又讲起规矩来了?” “那是特殊情形。”受伤一事,萧容庆不愿让外人知晓,这才让许香禾过来为他换药,有她在跟前,他才能避开其他宫女,以免此事宣扬出去,但这并不代表他默许她随意进出, “白日里无妨,晚间你还是避讳些,以免落人口实,影响你的声誉。” 许香禾一脸无谓,抱臂轻哼,“我才不在乎旁人怎么说,反正我也没想着要嫁给旁人。”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早就认定了一个人,自然不会顾及那些流言蜚语。 说这话时,许香禾的目光落在了萧容庆的身上,那羞赧的目光柔柔的洒在他面上,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第68章 孩子出意外! 萧容庆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他没有继续这个话头,只对许香禾说天色已晚,让她回去休息。 许香禾心中仍有疑惑,但看萧容庆面色不愈,且时辰已晚,她的确不该在此久留,以免影响他休息,是以她只能先行告辞。 待她走后,萧容庆当即吩咐吴进,“交代下去,往后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本王的寝房!” 这个规矩一直存在,今日王爷又突然提及,吴进便明白了,王爷所说的任何人,应该也包括许姑娘。 先前许姑娘是特例,她一直都能自由出入。如今王爷发了话,吴进自当听令,严格遵守。 云羽还以为第二天会有什么事发生,然而整整一上午过去了,皇后和太后都没有传唤她,看来昨晚萧容庆突然回去不是因为她的事,应该是她自己的事,或者是朝政相关吧! 无事发生,便是最大的幸运! 用罢午膳后,日光正暖,以往这个时候,云羽都在内殿午歇,可自从黑衣人死在她的房间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午歇的兴致,即便午休,也是歇在外殿的罗汉床,不肯进屋。 这会子院子里铺满金色的辉光,云羽便让人搬了张摇椅,躺在院中晒暖。 日光环绕周身,将人晒得懒洋洋的,云羽很快便有了困意。 素枝看她阖着眼,似是睡着了,也就没再唤醒她,而是拿了张毯子过来,搭在她身上,以防着凉。 云羽就这般沐着柔暖的日光,披着浸润着花香的清风,躺在院中午歇。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间听到一阵说笑声,云羽迷糊睁眼一看,发现来人是锦岚***。 锦岚邀请她一起去放风筝,云羽看到那些宫人手中拿着几只风筝,不由眼前一亮,心念大动,然而一想到自个儿的状况,云羽始终有所顾忌, “我也很想放风筝,只可惜我怀着身孕,怕是不方便来回跑动。” “那也无妨,你可以看着我放风筝呀!就当出去遛弯儿散心,一直待在这儿多无趣呀!” 锦岚这话说中了她的心声,云羽也觉得待在撷芳殿的日子很无趣,能出去走走也好,于是她便答应了锦岚的提议,陪着她一起到后花园游玩。 锦岚准备了两只风筝,一只是燕子,一只是金鱼,她让云羽选一个, “我听人说,把心愿写在风筝之上,你的心愿便会实现。你也可以写上心愿,让素枝帮你放起来。风筝飞得越高,就越容易让上苍听到你的心声。” 虽说这种说法不一定能成真,但这毕竟是一种美好的祈愿,云羽不想扫了锦岚的兴致,更何况此时的她也的确需要给自己注入一丝希望,于是她便听从锦岚的提议,选了那只燕子,准备在风筝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只是这心愿该怎么写?总不能说自己想出宫吧?这种真实的心愿肯定是不能写出来的。 既是要许愿,甭管能不能成真,她都得写一个最想实现,且还能公开的心愿。思量片刻,云羽提笔写下一行字: 祈愿怀胎顺遂,平安降生。 平日里秋鹭总觉得云羽偏向素枝,与她不够亲近。为彰显自己并没有针对她,云羽特地将这风筝交给秋鹭,让她去放飞。 然而秋鹭却捂着腹部,说是有些腹痛,想去登东。 她不舒坦,云羽自然不会勉强,但这次云羽主动给了她机会,秋鹭却拒绝了,那她可就没理由再说云羽偏心了。 于是云羽将风筝交给了素枝,请她代为放飞。 素枝也有许多年没有放过风筝,但儿时的记忆还在,她还记得放风筝的诀窍。试了两次之后,她便成功的将风筝放飞。 锦岚所持的锦鲤与素枝牵动着的彩燕风筝,在碧蓝辽阔的天际展翅飞翔,越飞越高,仿佛下一瞬就能翱翔天际! 云羽不禁在想,什么时候她才能像燕子一般,生出一双翅膀,飞出这皇宫的牢笼,重获自由,不再做棋子,不再被人束缚…… 胡思乱想的她走了神,等她再抬眼时,惊见那只彩燕风筝蓦地断了线,迅速向下坠落! 素枝见状,心下大骇,不由冷汗直冒,快速拐了回去。 锦岚看到这一幕,笑容顿僵,她立时将手中的线盘丢给宫人,也跟了过去。 素枝疾步回到舒小主身边,当即跪下请罪,“奴婢有罪,奴婢该死!奴婢愿意领罚,还请小主息怒!” 那风筝承载着云羽亲手所写的心愿,写的是孩子平安降临,可风筝才放飞没多会子,竟就这般坠落了! 这样的场景太过扫兴,不免令人生出不祥的预感,锦岚亦觉不妙,轻嗤道:“素枝,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皇宫中人对这种事十分忌讳,尤其是这种承载了美好心愿之物,一旦损毁,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插手此事的宫人必然会遭殃! 尤其这风筝上所写的心愿还与先帝的血脉有关,这个孩子的存在至关重要,可风筝却出了意外,此乃大忌! 实则云羽心中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一看到素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她又不忍再责怪什么, “许是方才那阵风太大了,长线承受不住,这才断裂。此乃意外,谁也料不到。这不怪你,你起来吧!” 素枝以为舒小主会大发雷霆,孰料她只是神情微黯,但声调并无怒气。 她惹下这样的祸事,舒小主竟然没有出言责备?素枝难以置信的望向舒小主,迟迟不敢起身。 云羽亲自上前扶她,她不敢让舒小主使力,只得顺势站起来,“小主,奴婢辜负了您的信任,奴婢有错,甘愿受罚!” 云羽柔柔一笑,面上并无责怪之态,“是我让你去放风筝的,即便真有错,那也是我决策有误。我也曾做过宫女,自然明白做宫人的难处,我的命令你不能违抗,如今出了意外,我又岂能推到你身上?” 云羽善解人意是好事,然而今日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锦岚也替她忧心, “可这风筝断线掉落,寓意不好,我很担心你的状况,你和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实则云羽并未怀上孩子,那只是她的美好想象罢了,但她不敢说出来,只能勉笑着宽慰道: “先帝的血脉怎会那般脆弱?这孩子背负着使命而来,必然能够平安降生。” 说这话时,云羽其实没什么底气,但为了不让素枝自责,也不让锦岚担忧,她只能故作轻松。 云羽心善,并没有责怪她,素枝本以为此事就这般结束了,然而她尚未缓口气,就听到一声尖厉的斥责传来, “这是谁放的风筝?砸到本郡主了!” 第69章 舒云羽擅长爬床 众人回首望去,就见不远处立着一位身着绯裳,约摸十七八岁的锦衣女子。 那女子满目愠色,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身后还跟着宫人,宫人手中拿着断线的风筝正是方才素枝放飞的那只彩燕。 云羽曾在宫宴上见过此女,晓得她是太后的外甥女——赵静瑶。 赵静瑶的父亲有军功在身,被封为异姓郡王,按理来说,赵静瑶只能封为县主,但因着她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破例封她为郡主。 原本太后打算让赵静瑶入宫为妃,谁曾想先帝居然出了意外!太后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又起了旁的心思,打算将赵静瑶许给萧淮南。 云羽与赵静瑶并不相熟,既出了事,云羽不能推卸责任,随即近前道:“风筝是我放的,砸到了郡主,实在抱歉,我向郡主道歉。” 太后的心思,赵静瑶是知道的,但她自小便没将萧淮南放在眼中,只因他一直不得宠,也不爱与人结交,赵静瑶自是对他没兴致,可如今太后却打算扶持萧淮南,太后的意思是,只要萧淮南娶她为王妃,往后她便会是大启的皇后! 为着皇后这个身份,赵静瑶愿意屈尊嫁给萧淮南,但她却听人说,萧淮南一直护着舒云羽,当众为她求情,这一点令赵静瑶很不满,以致于今日瞧见舒云羽时,她便不顺心,狐疑的盯着舒云羽, “你不是怀了身孕吗?居然也敢放风筝?就不怕伤到龙嗣?” 有身孕之人确实不该放风筝,于是素枝近前主动声明,“舒小主行动不便,是奴婢帮舒小主放的风筝,不小心砸伤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你的破风筝砸伤的可不只是我,还把我的簪子给砸掉了,簪子上嵌着的玉也碎了,你担当得起吗?” 赵静瑶自宫人手中接过芍药簪,恼火的在她们跟前晃着,意在让她们看清楚,她们到底惹下了多大的祸端! 云羽深知自己理亏,好言与之商议,“的确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担责,向郡主赔偿,还请郡主息怒。” “赔偿?”赵静瑶美眸微瞥,抱着臂膀冷哼道:“这芍药簪子可是我的姨母---太后娘娘所赏。损坏太后所赏之物,罪加一等!这可不是寻常金银能赔得起的!” 赵静瑶一脸严肃,不肯与她们心平气和的商议解决之法,云羽耐着性子温声询问,“那么请问郡主打算如何处理?怎样才能令您消气?” 赵静瑶白了素枝一眼,厉声下令,“把这宫女带走,交由太后发落!” 一旦将素枝交给太后,只怕素枝会很惨! 云羽不想将此事闹大,遂再次与赵静瑶商议,“郡主请息怒,素枝她不是故意的,风筝断裂,谁也料不到,不若咱们私下解决吧?” “这可不是一句料不到就能了结的事!”赵静瑶不肯私了,坚持要到永寿宫去讨说法,锦岚只觉她小题大做, “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太后了吧?” 赵静瑶义正言辞地道:“损坏太后赏赐之物,这可是天大之事!***你怎么能说这是小事?” 素枝不愿让舒小主和***为她而与人起争执,她打算独自揽下责任,“错在奴婢,奴婢甘愿听从郡主的安排,还请郡主不要迁怒于我家小主。” 云羽忙将素枝拉至身后,她面向赵静瑶,不卑不亢, “先帝驾崩,太后正伤心难过,郡主若将此事告知太后,岂不是惹她烦扰?您是太后的外甥女,理当为太后考量,尽量不要为她添堵。有什么矛盾,咱们私下解决,郡主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会尽可能的如郡主所愿。” “给太后添堵之人是你!若不是你们在这儿放风筝,又岂会生出这些个事端来?” 云羽一再道歉说好话,试图化解纷争,赵静瑶却是得理不饶人,怒目圆睁的指着她们,训责不断。 看不下去的锦岚一甩蓝色披帛,扬声呵斥, “你一个郡主,居然敢在本宫面前叫嚣?本宫在自家花园放风筝,与你何干?” 若真论起来,这皇宫的御花园还真就是锦岚家里的,而她赵静瑶只是个外人而已,赵静瑶心知自己是外姓人,比不过***,心虚的她顾左右而言他, “我只是在教训宫女而已,没提***吧?***何必动怒?” 平日里的锦岚笑容满面,对谁都一团和气,这会子她杏眸一凛,严肃起来时,颇有皇家公主的威严, “是本宫请云羽来放风筝,出了事那便该由本宫担着,你找宫女的麻烦,那便等于找本宫的麻烦!” 赵静瑶虽是郡主,但她仗着太后宠爱,始终不肯罢休,“这名宫女是撷芳殿的人,又不是您宫中的人,我可没找***的麻烦,***何必自揽黑水?” 此事云羽也有责任,她不能让***替她出头,“郡主说得对,素枝是撷芳殿的人,那么此事应该由我一力承担,我不能连累***。” 锦岚才不怕被连累,云羽怀着她皇兄的骨肉,锦岚自当想方设法的保护她, “众所周知,云羽怀着龙嗣,是先帝的妃嫔!你一个郡主,也敢动她?” 赵静瑶瞥了舒云羽一眼,不屑冷哼,“先帝还在时,不曾给她名分,如今皇后太后也没有为她册封,懿旨和册封大典皆没有,她算哪门子妃嫔?不过只是个擅长爬床的宫女罢了!” 云羽本不想与人起争执,可赵静瑶说话十分难听,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勾引先帝,云羽若是做那软柿子,任人欺压拿捏,那么往后她在这宫中便无法立足了! 但她的确不算先帝的妃嫔,她正想着该如何回怼,一旁的锦岚已然扬声呵斥,“胆敢诋毁怀有龙嗣的先帝遗孀,赵静瑶,你好大的胆子!” 赵静瑶洒了舒云羽一眼,笑嗤道:“她无名无分,还不准人说?” 云羽不稀罕名分,但也绝不允许旁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已经对赵静瑶很客气了,也诚恳的向她道歉,可赵静瑶却一再出言诋毁,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先帝让我侍寝,谁敢拒绝圣意?更何况敬事房还有我侍寝的档案,由此可见,我侍寝一事合乎规矩,并无不妥,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第70章 云羽向萧容庆求情 “就是嘛!皇后娘娘都承认云羽的身份,你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在这儿质疑?至于云羽的名分,先帝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他意外驾崩,尚未来得及公开而已。如今云羽怀上龙嗣,便是大启的功臣!你这个外姓小郡主,胆敢嘲讽先帝的女人,真把自个儿当回事!” 锦岚性子温和,甚少对人端着公主的架子,偏偏赵静瑶惹是生非,她实在气不过,这才会拿身份说事儿。 赵静瑶虽是郡主,但她是太后的外甥女,又自小在宫中读书,宫中之人对她十分敬重,她感觉自个儿虽不是皇室公主,但待遇与公主差不离,今儿个突然被人当众斥责,习惯了众星捧月的赵静瑶自是气不过, “皇后认可之事,太后便一定认可吗?一日没有册封,她便不算先帝的妃嫔,再者说,她的身孕尚未确认,有没有孩子还两说呢!等到她真的确认了身孕,生下皇子之后再来显摆也不迟。” 云羽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命,至于那些荣华权势,她毫无兴致, “我无意显摆什么,也希望郡主不要借机挑刺,指桑骂槐!簪子损毁,我愿意赔偿,只希望郡主不要刻意为难素枝。” “我可没挑你的刺儿,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你这宫女损毁的是太后所赏的簪子,那这个事儿就交由太后定夺。” 赵静瑶不肯私了,坚称要上报太后。云羽无可奈何,只能陪她走一趟永寿宫。 锦岚担心赵静瑶故意欺负云羽,便也跟了过去。 果如她所料,赵静瑶一见到太后便开始哭诉,“她们毁了我的簪子,我说要让姨母您做主,舒云羽竟说我小题大做,***还嘲讽我是外姓人,说我无理取闹。我可是姨母您请来的贵客,***这般挤兑我,分明没把姨母您放在眼里!” 不甘被污蔑,立在殿中的云羽挺直脊背,正色纠正, “我说的是,太后正为先帝驾崩一事而伤怀,尽量不要劳烦太后,可没说过郡主小题大做,郡主莫要信口开河,夸大其词!” 原本这只是小事一桩,偏偏此事与舒云羽有关,那么小事也得闹成大事! 太后佯装动怒,大发雷霆,指责舒云羽包庇婢女。 云羽一力承担,她不希望素枝被牵扯其中,然而太后心知肚明,如今的舒云羽有身孕作保,太后没理由动她,那就只能想别的招数。 “宫人犯错,你这个做主子的确有责任。但太医说你疑似有孕,眼下哀家不能罚你,可簪子损毁的责任必须有人承担,那么你这宫女必须受罚!” 赵静瑶还怕太后看在锦岚的面儿上会从宽处理,好在太后并没有卖锦岚人情,坚持严惩素枝,这令她心下大快。她得意洋洋的用下巴看人,朝着舒云羽冷哼了一声,意在表明这场博弈她胜出了! 云羽顾不得与她斗气,她在乎的是素枝的境况,“太后娘娘,素枝是无心之失,还请太后饶她一回。” “错了便该担责,有心还是无意并不重要。哀家管理后宫,靠的是规矩,若是一味的讲人情,往后又该如何驭下?” 太后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定要追究素枝的责任。 云羽不禁在想,太后一向看她不惯,若是罚她也就罢了!偏偏今日之事罚不了她,那么太后有必要为难一个宫女吗?这么做对太后又有什么好处?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云羽还想为素枝求情,可不论她怎么说,太后始终不肯改变心意,素枝生怕舒小主再继续说下去会惹怒太后,于是素枝劝她放弃, “小主您的心意我明白,但奴婢做错了事,便该受罚,奴婢愿意承担责任,小主您与此事无关,不必再为奴婢求情。” 太后之意已决,锦岚也劝不动,无奈之下,锦岚只好小声提醒云羽,先回去再做打算。 素枝就这般被人带了下去,看着她被宫人带走的身影,云羽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素枝这一去,怕是会遭殃。 偏她此时的身份太尴尬,加之太后本就讨厌她,以致于云羽的求情毫无用处。 离了永寿宫之后,云羽与锦岚商议,而后两人去往凤仪宫,向皇后禀明此事。 皇后也看不惯太后的所作所为,可她权衡利弊之后,却不打算为素枝出头。 “估摸着是因为前两回的事,太后心中气恼,至今记恨,这才借机报复,想调走你身边的人。今日之事,素枝确实有错,即便本宫过去求情,只怕太后也不会改变主意。” 皇后不肯出手,云羽也不能强求,她暂时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先回撷芳殿。 直等到天黑,都不见素枝回来,太后到底会如何罚她?怎么把人关押了那么久?这点小错总不至于要人命吧? 心神不宁的云羽给了小太监碎银子,让他去打探消息。 小太监出去了半个时辰才回来,说是素枝被关进了慎刑司, “小主,恕奴才直言,慎刑司那种地儿,大多都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即便侥幸活下来,也会被折腾得只剩半条命,素枝姐姐进了慎刑司,只怕……只怕是凶多吉少!” 太后居然把人送到慎刑司?不过一只簪子而已,至于这般深仇大恨吗?云羽还等着素枝回来呢!这般一看,今晚素枝怕是回不来了! 云羽越想越担忧,偏她身份低微,无能为力,她焦虑的等待着,等到夜间萧容庆过来时,她简单的向萧容庆陈述了此事,而后询问他的看法。 “依殿下之见,太后此举究竟是何意?她为何这般针对素枝?仅仅只是因为报复我,还是有别的原因?” 听罢她的讲述,萧容庆略一思量,已然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区区一名宫女,不值得太后放在眼中,但她偏偏小题大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太后已经开始怀疑素枝的身份,她可能怀疑素枝是本王的人,不希望素枝留在你身边做内应,所以才借题发挥,严惩于她。” 云羽瞬时冒冷汗,“殿下的意思是,太后想借着此事将素枝从我身边调走,然后再调来一个人监视我?” 萧容庆暂时不能确定,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不出意外,她应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或许她还不能确定素枝的真实身份,但她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所以才将人送到慎刑司。” “慎刑司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素枝一旦进去,很难活着出来,还请殿下想法子救素枝一命!”云羽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开口向萧容庆求助,然而萧容庆却有更深远的考量, “素枝是撷芳殿的宫人,一旦本王出手,那岂不是证实了太后的猜测?” 第71章 假孕秘密被拆穿 萧容庆可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啊!难道连他都无法化解此事吗?“那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素枝在慎刑司遭罪?” “她已被太后盯上,本王就该为与她划清界线,至于能否扛得住慎刑司的重刑,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亏着云羽还一直在期盼着他的到来,她以为他会是素枝的救命稻草,可他居然无动于衷? “她可是你手下的人,一直为你效命,如今她出了事,殿下怎能不管不顾?” 为他效力之人多了去,不是每一个都值得他出手,“本王说过,有用的棋子才值得本王去保。一旦她惹了麻烦,本王只能弃子。” 萧容庆的确对她说过这番话,事实上云羽也明白,依照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对棋子有什么情分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期盼着他能出手相助,只可惜这结果并不能如她所愿。 纵然云羽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当真的出事之后,目睹他那冷漠的态度,她依旧会为素枝抱不平。 “可是素枝又做错了什么?是我让她放风筝,她才遭此劫难。说到底,终究是我连累了她!” “本王派她侍奉你,她便得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担责,为你牺牲,便是她存在的意义,你无需自责。” 萧容庆一直都很理智,他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只讲利弊,不讲人情,然而云羽始终做不到这般冷漠,“可害她的人是我,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舒云羽一直在为此事纠葛,萧容庆只觉她的自责毫无意义,“那你打算怎么做?你能说服太后放了她?” 她若有这个本事,绝不会劳烦他,“正因为说服不了太后,所以才与殿下商议。” “商议着怎么救她?这是太后设的局,本王不可能自投罗网!” 萧容庆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是不可能冒险去救素枝的。他若不肯出手,那素枝就等于死路一条! 云羽明知这就是棋子的生存规则,可一想到素枝随时可能丧命,她终是于心不忍, “就没有别的法子能救她吗?不需要殿下出面的法子。” 太后定的罪名冠冕堂皇,就连皇后都不愿插手,萧容庆自是不愿为了一个宫女冒险, “你倒是想一个万全之策。” 云羽不是没想过,自从回到撷芳殿之后,她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此事,想着该如何拯救素枝,可思来想去都想不到绝妙的法子,毕竟对面是太后,似乎只有萧容庆出面才能压制太后,然而萧容庆不肯,这事儿便陷入了僵局, “我经验不足,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殿下机智过人,兴许您有救她的办法。” “本王每日要处理无数朝政,没工夫去琢磨如何救一个被人怀疑的棋子,即便救下她,往后她也会被人盯上,这样的棋子用着不似从前那般趁手,留之何用?” 这便是萧容庆不愿插手的真正原因,他不希望节外生枝,更不愿给自己惹麻烦,云羽却觉得素枝的存在很有必要, “可素枝知晓你我之间的秘密,若有她守在这儿,殿下出入撷芳殿才更顺利不是?” “不就是宫女吗?本王还能另寻一个。” “明摆着太后在盯着这个位置,一旦素枝出事,太后肯定会找借口往我身边塞人,那我的身边便会被更多的眼睛监视着,行动越发不便。” 她将素枝看得也太重了些,萧容庆的棋局上可不止一颗棋子,在他看来,棋子随时可以被替换,没有哪颗棋子独一无二, “照你这么说,离了素枝,你便寸步难行?” “这世上的确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素枝若能留下,对我和殿下都有利。即便殿下能安排新人,可还有太后和皇后双重阻碍,您想安排人手,估摸着也得等几日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的时日不多了,只剩十多天,实在耽搁不起。” 云羽的确想救人,但也不仅仅只是出于心软,一时头脑发热,便不顾大局,她也在为自己的处境考量。 她一再为素枝求情,这行径着实怪异,萧容庆的盯着她的目光满是狐疑,“你与素枝相处不久,为何如此器重她?” “素枝默默办事,从不多言,且她又是殿下的人,有她陪在身边,我也安心些。我与她相处和睦,且她的存在也对我有利,这便是最重要的一点。再者说,我与她都是宫女,也都是棋子,我自然更能体会她的心情。 再渺小再卑微的人,也有求生的渴望,加之此次她出事是被我连累,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袖手旁观。” 萧容庆暗叹舒云羽太过意气用事,“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从她迈出这一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发现,被牺牲的准备。” “纵然有准备,可她心里也在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期盼着她的主子能动恻隐之心,救她一命。哪怕是继续被利用,她也心甘情愿。” 说这番话时,云羽望向萧容庆的目光真挚且卑微,她好似是在说素枝,其实也是在说她自己吧? “你是由此及彼,联想到自己了吧?当你的秘密被人拆穿之时,你也希望本王救你,或者想拉本王下水?” 迎上萧容庆那质疑的目光,云羽坦然以待, “我与素枝不同,素枝完全是被我连累,她所犯的错本没那么严重,太后只是借题发挥而已。但我不一样,我撒下弥天大谎,本就是死罪。倘若有朝一日,我假孕的秘密被拆穿,我也只会庆幸自己多活了一段时日,不会连累殿下。” “单就素枝这一件小事,你便阵脚大乱!本王已然表态,你还是再三违逆本王的意思,你的话本王还能信吗? 本王需要的是理智顾全大局的棋子,如你这般感情用事之人,极易破坏本王的计划!你自个儿都自身难保,不定哪天就见阎王了,还有工夫为别人求情?” 理智告诉云羽,她的确不该再管这件事,可那天晚上她鼓起勇气与素枝闲聊了一番,她似乎能在素枝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想拯救素枝,是因为当初我落难之时,也极其渴望有人能拉我一把。殿下在我将死之时曾救过我一回,看在素枝曾为你效力的份儿上,您可否再救她一次?” 第72章 萧容庆对云羽多了几分温柔 云羽满怀期待的望向他,希望他能改变主意,然而萧容庆的神情没有任何松缓, “本王救你,是因为你有价值,如今素枝的价值已经不值得本王出手相救,如此浅显的道理,你应当清楚,莫再啰嗦!” 因此素枝一事,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可即使再生气,萧容庆也不忘他来此的真正目的。 前几日他心情尚佳,还有那个兴致让云羽主动,但今晚舒云羽所说的这番话令他十分烦躁,他不愿再与她废话,也就不顾手臂上的伤势,依旧像从前那般,强势的掌握着主导权,面无表情的扯去她的外裳。 原本两人的关系稍有缓和,枯燥的任务多了一丝乐趣,且前两日他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温柔,可今日的争执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凝固。 帐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完成着彼此的任务。 自始至终,云羽都侧过脸去,阖着眸子,即便微微睁开,她的眼中也没什么情念,只散落着无边的忧愁,她一直游离在外,并未将情绪投入在他身上。 接下来的云羽没再啰嗦,没再为素枝求情,可萧容庆能感受得到,即使人在他的怀中,她的一颗心也一直系在素枝身上。 结束了任务,萧容庆便起身更衣。云羽疲惫的翻了个身,侧躺在帐中,用锦被捂着自个儿,满目哀戚的她始终背对着他,默不作声。 临走之前,萧容庆微侧首,冷然撂下一句, “不是谁都有资格发善心,慈悲用错了地儿,便会惹祸上身!” 该说的萧容庆都已经说了,身为执棋人,他本不需要解释那么多,怎奈舒云羽太过执拗,他才会耐着性子跟她说这些大道理,若她依旧不能理解,那便是她自个儿执迷不悟! 云羽没有应声,大抵是在与他置气吧! 萧容庆懒得同她计较,抬步向衣柜走去,就在他打开衣柜门的一瞬间,恍惚听到云羽那哀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身为蝼蚁,我的确没资格对众生慈悲。我只是在素枝身上提前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我悲悯于她,不过是在为自己唱挽歌罢了!” 萧容庆眉心微紧,默了许久,他终是没有回应,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此地。 今晚的两人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这一夜,云羽辗转难眠,噩梦连连,一会儿梦到素枝惨死,一会儿梦到自个儿的秘密被揭发。 她处心积虑的想活下去,可每一日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安宁。 次日一早,用罢朝时之后,云羽又去找锦岚商议此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素枝。 锦岚也认为此事没那么严重,偏偏太后小题大做,锦岚很想帮忙,只可惜她与太后的关系有些疏远,并不亲近,指望她去向太后求情,根本行不通。 两人在这儿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昭仁殿中,萧淮南才用罢朝食,他正在净手,顺道听着宫人汇报消息。 宫人将昨日宫内所发生的大事小情,尽数转述于安王,其他的事,萧淮南只是默默听着,无甚反应,直至听到关于云羽和赵静瑶的争端,萧淮南眸光瞬紧! 只因昨日他也在御花园附近,甚至还看到了赵静瑶,但他不愿意与她打招呼,转身就走,却没想到他走之后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此事甚至还扯上了舒云羽! 当时的真相他看得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到太后面前解释清楚,于是萧淮南没去刑部,直接去往永寿宫, “启禀太后,此事可能有误会,当时我路过御花园,的确看到有风筝坠落,落在赵静瑶头上,但那风筝并没有砸到她的簪子,是她自个儿亲手拔下簪子,摔至地上。” 那是萧淮南并不晓得那风筝居然会与云羽有关,他不愿与赵静瑶打照面,也就没有近前探明,今日听闻此事与撷芳殿有关,他才特地来申明, “由此可见,那簪子并不是风筝砸坏的,此事与素枝无关,还请太后放了素枝。” 萧淮南突然替素枝说话,太后不由紧盯着他,“素枝与你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帮她求情?” 萧淮南淡应道:“我与素枝并不相熟,只是讲明真相,就事论事。” 略一思量,太后已然明了,“所以你这是在给舒云羽卖人情,因为素枝是她的宫女,你才会插手此事?” 默然片刻,萧淮南垂眸道:“与云羽无关,我只是向太后陈述事实。” 他以为说出真相,太后便会叫赵静瑶过来对质,孰料太后压根儿没打算找外甥女质问此事, “即便是静瑶故意又如何?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借着这个机会打压舒云羽即可。” 萧淮南抬眸望向太后的眼中尽是疑惑,“恕儿臣愚钝,关押素枝,与打压云羽有何关联?” “撷芳殿之事,萧容庆似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撷芳殿很可能有他安插的眼线,哀家怀疑那个人就是素枝。” 萧淮南略一回想,突然想起那日他与云羽见面时说了几句话,将玉佩交给了她。 没过多久,萧容庆便拿玉佩之事来警告他。当时素枝也在场,那时候萧淮南就曾怀疑萧容庆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云羽应该不可能主动告诉萧容庆,如此看来,太后的猜测不无道理,素枝很有可能就是萧容庆的线人,玉佩之事便是她通风报信,怪不得太后小题大做,但他转念一想, “这仅仅只是太后您的猜测,并无实证,也许素枝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她有嫌疑,哀家就必须尽快除掉她!再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人放在撷芳殿,才更方便监视舒云羽的一举一动。” 可萧淮南听人说,云羽为了此事忧心不已,特地去找皇后帮忙,可见她对素枝很重视,素枝若是出事,想必云羽会很难过。思及此,萧淮南终是于心不忍, “素枝若真犯了错也就罢了,可她是被冤枉的,赵静瑶故意嫁祸于她,素枝平白担了这罪名,难道此举也是太后的安排?” “你想多了!哀家怎么能料到她们什么时候放风筝,这风筝又是出自谁手?那是静瑶自个儿的小心思,哀家的心意,想必你也明白。 哀家打算将静瑶许给你,此事她没什么意见,但她可能从哪儿听来些风言风语,说你对舒云羽格外关怀,似是难忘旧情。估摸着静瑶心里不舒坦,这才借着风筝的事儿找她们的茬儿。” 来的路上,萧淮南也在思忖着,无缘无故的,为何赵静瑶会与云羽作对?此刻听太后说起原委,他才明白,原来赵静瑶针对云羽是出于嫉妒心,如此说来,倒是他连累了云羽…… 他正思量着,但听太后又道:“哀家不过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即便你知晓真相又如何?难不成你要将静瑶自个儿损毁簪子一事公诸于众?” 在萧淮南的印象中,赵静瑶本就张扬跋扈,他对她印象极差,偏偏太后为他二人牵红线,萧淮南本就心中不忿,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他对赵静瑶的印象越发不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既敢做出这样的事,就该料得到后果!” 萧淮南冥顽不灵,太后大为光火,扬声怒斥,“淮南,皇宫可不是你意气用事之地!在这深宫之中,每走一步都得讲究利益,不论你对静瑶是什么看法,你都得明白一点,她的父亲是谁?那可是镇远大将军! 端王在朝为政,苦心经营了多年,他手握权势,朝中有无数朝臣支持他,但你一直被冷落,你在朝中没什么势力,如今你想与端王抗衡,那就得想方设法的拉拢朝臣。 威远大将军是武将,手握兵权,他才是最值得你拉拢之人。这便是哀家为何要将静瑶许给你的原因。你若是当众揭穿此事的真相,让静瑶下不来台,你觉得威远大将军还会将女儿嫁给你,还会帮你夺位吗?” 第73章 萧容庆对舒云羽日久生情? 太后拿利益做威胁,萧淮南一时语塞,仿佛他若要这么做,便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难道为了夺位便可以连真相和正义都不顾?” “待你坐上了皇位,你才有资格谈正义。所谓对错,皆掌握在上位者手中,你想要主持正义逞英雄,就得先找到拥戴者,登上皇位,才能实现你的心愿。” 太后神情凌厉,语气却很柔缓,似是在拿龙椅来蛊惑他,让他认为只要登上龙椅,便可拥有一切,呼风唤雨!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且不说前面还横亘着两座大山,即便他真有幸夺取皇位,只怕到那个时候,萧淮南也不能自己做主。 他不过只是太后摆在前朝的提线木偶而已,纵使穿上龙袍,他也得听从太后的旨意。对错是非,还是太后说了算。 萧淮南心知太后打着怎样的算盘,偏他还不能点明,还得继续装傻。 太后义正言辞,萧淮南无可反驳,最终只能黯然离去。 与此同时,雍和宫中。 萧容庆刚刚批完所有的走折,这会子他正在看户部送来的账目。 看这些账册,本该聚精会神,可他的思绪却不自觉的飘飞。 云羽的那些话他很不认同,可偏偏那些她的那些言辞却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殿下位高权重,从来都是你选择旁人,决定旁人的生死,你从来没有被人选择过,也就无法体会那种,将命运生死交给旁人判决,明知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舍弃,却还是心存幻想,渴望着能有奇迹发生的无力之感!那种感觉真的很悲哀……” 舒云羽凭什么断定他没有被人选择过? 尽管他是皇室子弟,可皇家也有皇家的悲哀,萧容庆也经历过她所说的那种状态,他也曾对他的父皇和兄长心存期待,可结果呢? 有些事的结果是注定了的,很难去改变。任凭你怎么心存期待,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舒云羽身在皇宫,且她很有可能原本就是旁人安排进来的线人,这个道理,她应该明白,又何必为了一个素枝去动摇规矩? 当一旦棋子在他心中估量的价值不足,他便不会去冒险。不论舒云羽如何求情,他都不可能改变主意,可为何他就是静不下来,一直在思量这件事。 每日需要他处理的事多不胜数,从前的萧容庆绝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浪费在这种琐事上,可今日他却心神不宁,始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萧大哥,萧大哥?”耳畔骤然传来的呼唤声,拉回了他纷乱的思绪,回过神来的萧容庆听到许香禾正在念叨着, “萧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今儿个一直魂不守舍的,在琢磨些什么?如果遇到什么难题,可以跟我说一说。朝政之事或许我帮不了你,但其他的事,也许我能为你出出主意,做个参谋。” 萧容庆是想着,许香禾也不是外人,于是他便将素枝的身份说了出来,但关于他与舒云羽伪造身孕,偷龙转凤一事,他依旧严守秘密,并未提及, “不知太后打哪儿听来的消息,又或是她自个儿发现了什么,她可能已经开始怀疑素枝的身份,便借题发挥,将素枝送进慎刑司,如若本王出手保她,那便等于中了太后的圈套,给太后留下把柄。” 听到此处,许香禾已然明了,“所以你是在犹豫,该不该救素枝?” 不听他吭声,那应该就是默认了。 许香禾不假思索地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不能救了!就像你说的,太后此举明摆着是个圈套,你怎能明知是坑,还往里跳呢?” “可如此一来,素枝便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在慎刑司。” 即便知晓了后果,许香禾也没太当回事,“她既成为你的棋子,便该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日。她应该也有软肋在你手中吧?所以她不会出卖你的,你就放心吧!” 轻叹一声,萧容庆闷声道:“本王不是怕她出卖。” 许香禾眨了眨眼,一脸好奇,“既不是怕出卖,难道是于心不忍?”思及此,许香禾不免心中泛酸, “那个素枝,她……很漂亮吗?” 许香禾不禁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宫女,竟能值得杀伐果断的摄政王手下留情? 问出这句话时,许香禾惴惴不安,她忐忑抬眸,等待着萧容庆的否认,可他却眼神飘忽,目光虚落在不远处的灯罩上,神思悠远,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没有否认,这该不会算是默认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许香禾便心神不宁,红唇微扁的她难掩委屈,“萧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神思恍惚的萧容庆并没有听清她方才的问题,“你说什么?” 许香禾撅着小嘴儿,酸声质问,“我说那位素枝姑娘是不是很漂亮?你是不是对她有好感,所以才不忍心让她自生自灭?” 第74章 对舒云羽动心的瞬间 萧容庆像是听到了极为离谱的话,一双英眉皱得更深,“本王怎么可能对棋子动心?” 如果不是动心,他为何会为这件小事而烦恼?许香禾总觉得他的态度很古怪,想当然地道:“那也有可能日久生情嘛!” “她是本王安插在撷芳殿的棋子,为的只是监视舒云羽,本王又不去撷芳殿,何来的日久生情?” 他否认得十分干脆,听到这确切的答案,许香禾才稍稍安心,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那萧大哥你相信日久生情这四个字吗?如果与一个人相处的时日久了,你会不会……对她动心呀?” 许香禾问出这句话的目的显而易见,她只是在试探萧容庆,而那个“她”,指的其实是她自己,然而萧容庆并没有及时领悟她的意思,当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脑海中竟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生着一双鹿眼,时常水汪汪,湿漉漉的眼睛,那颗泪痣越发趁得她无辜可怜,楚楚动人。 可她会武功,甚至还有飞镖暗器,尽管她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可直觉告诉萧容庆,这个女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可怜又无辜呢?他实不该被她的表象所欺骗! 许香禾在期待着他的答复,可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气馁的许香禾还想再继续追问,然后宫人来报,说是杨大人求见。 他们有正事要商议,许香禾不便待在这儿,只得告辞,暂时离开。 话分两头,心绪不佳的萧淮南不愿回昭仁殿,便去了落霞阁。 平日里他心绪不佳之时,便会独自来到落霞阁登高望远。 常年被禁锢在这深宫之中,唯有登上高楼,他才能看得远一些。 只是放眼望去,周遭依旧是殿台楼宇,没有什么天然去雕饰的景致,庄严的宫殿之中隐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潮,各种阴谋诡计,明争暗斗层出不穷! 身在其间,萧淮南深知这皇宫是怎样的肮脏污秽,同时这又是世人最向往的地方,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往里钻,而他这个一直困于牢笼之中的人,却没机会走出去…… 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向上爬,唯有登得更高,才能将那些血污甩于脚下,伪装成干净圣洁的虚伪模样。 萧淮南正立在三楼眺望远处的风景,恍惚瞄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行至柳树畔停了下来。 成荫的绿柳延展出细长柔软的枝条,垂落在粉裳女子的衣襟间,仿似在与她的披帛争春。 萧淮南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舒云羽。 因着他站在高处,云羽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她那一袭粉裳与柳条一起被清风吹拂,轻盈的衣袂不断翻飞,优雅得好似即将飞天的神女! 她的眉宇间隐着化不开的愁雾,立在风中的她鬓发微乱,整个人散发着破碎之感。 昨夜下了一个时辰的雨,地面微湿,云羽捡起一根树枝,在湿润的地面上画着什么。 即使离得远,萧淮南也能看出来,她那寥寥几笔画的是一片牢笼。牢笼里头有一簇树枝,自笼中伸展开来,枝叶探至牢笼之外。 一只鸟儿停在枝叶之上,振翅欲飞。萧淮南略一联想,已然明了,云羽所画的树枝,代表的就是素枝吧? 此刻的素枝被关在慎刑司中,那牢笼代表了慎刑司,鸟儿则代表着云羽的心愿,她希望素枝能像鸟儿一样飞离牢笼。 云**抵还在为素枝一事而伤怀吧? 萧淮南之所以能看懂她的画,是因为当年在昭仁殿时,云羽也时常拿树枝作画。 那时的萧淮南不苟言笑,他也不喜欢宫中之人说笑逗趣,以至于整个昭仁殿都笼罩在一股严肃沉闷的氛围之下,其他的宫人都习惯了,然而云羽不同。 都说眼角有泪痣的人命苦,爱哭,可云羽的面上却时常堆着笑,眼底都是笑意。 起初萧淮南并不喜欢看到她的笑容,其他的宫人都严肃谨慎的侍奉,唯有云羽面上笑容满面,以至于萧淮南总觉得她办事不够尽心,吊儿郎当的,似乎没把他这个主子放在心上。 为此他还特地警告过云羽,当值的时候不许笑。 云羽自然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往后再在他身边侍奉之时,她尽量保持严肃。但偶尔她与其他宫人说话时,也会面带笑意,可一转头望见他,发现他在场时,云羽的笑容立马收敛起来,大抵是怕被他训责吧! 有一年冬天,一夜醒来,飘起一场大雪。 那时的萧淮南不必上朝,一直待在昭仁殿中,闷得慌,那天落雪之后,他也像今日这般来了落霞阁,准备再次赏雪煮茶。 行至落霞阁附近时,他发现一名宫女蹲在雪地里。 萧淮南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云羽,手持一截树枝的她正在皓白的雪地中写写画画。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云羽一跳,她赶忙收起手中的树枝,仓惶站起身来,福身向他行礼。 她刻意侧身,想挡住雪地上的痕迹,然而身形高大的萧淮南已然掠过她的肩,视线直挺挺的落在了雪地上。 被发现的云羽无可隐瞒,她无措的搓了搓冰凉的手指,轻声解释道: “我们老家那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若是在雪地上写下或者画上自己的心愿,这个心愿便可以实现。” 萧淮南随意洒了一眼,但见雪地上画着一只猫和一只兔子,下面写着四个字: 笑口常开。 萧淮南的眉皱得更深了,“你的心愿便是变做小猫小兔?” 云羽摆手纠正道:“这不是小猫,这是老虎。这只老虎是殿下,这只小兔是我。” 萧淮南那轻呵的声调似是夹杂着一丝嫌弃,“指猫成虎,你可真会自欺欺人。” “那是因为我还没画好。”说着云羽又顺手在那只猫的额头处画了个王字。而后满意一笑, “喏---殿下请看,这不就是一只老虎了吗?” 萧怀南低眉瞄了一眼,只见雪地中的那只所谓的老虎和那只兔子都弯着唇角,仿佛笑得很开心,立在一旁的云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雪地许愿, “我的心愿便是,希望殿下笑口常开,能有一个好心情。殿下心情好,便不会对我发脾气,我才能有好日子过,不会触犯宫规,更不会被罚银子。” 萧淮南静静地望向她,只见她那密长的眼睫垂铺在卧蚕之上,浓密而卷翘,她许愿之时,薄巧的唇瓣一开一合,格外的认真。 许罢心愿之后,她的笑容依旧灿烂,唇角不自觉的弯起了弧度。 此时雪已停,日头尚未出来,周遭只有冷风拂面,但她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灿烂,如温泉洋溢着暖气,似银铃晃动出轻快的乐曲。 察觉到萧淮南那凝肃的目光,云羽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笑容顿僵,紧抿着唇,怯怯的望他一眼, “奴婢知错,奴婢一时开心,浑忘了殿下立的规矩,还请殿下赎罪。” 原本她说希望他笑口常开时,萧淮南还觉着她有些虚伪。 无端端的为何要说这些场面话,莫不是故意做戏给他看? 可听到后来,他才发现云羽所谓的心愿似乎只是为了她自个儿的利益,萧淮南奇道: “本王何时罚过你银子?” 云羽小声嘀咕道:“殿下是没罚过,可上回殿下当众警告我,说昭仁殿的宫人不准嬉笑,当值之时必须严肃以待。嬷嬷说我惹殿下生气了,就扣了我的月银。我辛辛苦苦挣的月银,她说扣就扣,我很心疼的!” 负手而立的萧淮南恍然大悟,“所以你希望本王笑口常开,并不是为本王着想,其实只是怕罚银子?” 第75章 他已经习惯了云羽的陪伴 云羽也不否认,如实道: “奴婢的确不想被罚银子,不过还有一点,殿下年纪轻轻的,却时常抱恙,奴婢曾听太医说过,您是心气郁结,这四个字可大可小,奴婢瞧您时常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想来便是应了太医的那句话,您肝气郁结,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以致食欲不振,头痛脑昏。只要您能调整心态,笑口常开,保持好心情,我想这些小毛病都能迎刃而解,从此便可逃离时常喝药的困境。” 一旁的周连海低嗤了声,“云羽,你是越发大胆了!你又不是太医,居然敢对殿下的病情指手画脚?” 云**着胆子继续道:“我虽不是大夫,可我说的这些都是有依据的。儿时我也曾体弱多病,时常喝药,却也未能根除。后来有一个化缘的和尚路过我家,他看我精神不济,面色蜡黄,便好心为我诊治。 那位师傅说,笑口常开,便是无价良方!他所谓的笑可不是苦笑勉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以及遇事从容豁达的心态。 他说心气郁结之人,往往是因为心中压着包袱,一旦包袱卸下,心气儿自然就顺畅了!这是最简单的药方,却往往容易被人忽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却不知殿下能否做到?” 初冬的皑皑白雪之下,云羽的笑容似一轮暖阳,驱散了周遭的寒意,默了许久,萧淮南才幽幽开口, “这是激将法?” 被拆穿的云羽有一丝的尴尬,但她无谓一笑,“什么法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能不能听到心里去,愿不愿意尝试。” 萧淮南紧盯着她,她的眼神澄澈且真诚,一双明亮的鹿眼轻眨着,似蝶翅扑闪。 这般突如其来的关心令他很不适应,他总觉得她的目的只是为了银子,所谓的替他的病情着想,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为了少罚银子,你可真是费尽口舌!” 云羽香腮微鼓,扯着手中的巾帕小声诉苦,“毕竟那三两银子挣起来不容易呀!别的宫规,奴婢都能遵守,唯独不许笑这一条,对奴婢来说真的太难了!奴婢一不小心就给忘了,挣的还没有罚的多。” 她没有否认,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且她心疼银子的模样瞧起来可怜兮兮的,萧淮南不愿做那克扣宫人银钱的主子,随即问了句, “嬷嬷罚了你多少?” 云羽悄悄的伸出两根手指,小声道:“罚了二两呢!” 萧淮南长指微抬,会意周连海立即拿出荷包,自里头掏出一锭银子。 萧淮南接过银子,随手撂给了舒云羽,“赏你的,莫再啰嗦,聒噪!” 捧着一锭银子的云羽星眸圆睁,似是无比惊喜,连连向他道谢。 从此以后,昭仁殿便取消了宫人当值时不准笑的规矩,云羽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他面前说笑逗趣。 起初萧淮南还觉得她聒噪,可后来,当她请休,不在殿中侍奉之时,他竟然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这大殿太过冷清。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然已经开始习惯听到她的声音…… 太后一直不明白为何萧淮南会多次对云羽手下留情,在外人看来,宫女和王爷不过只是主仆而已,能有什么真挚的感情? 只有萧淮南自己明白,舒云羽的陪伴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爱笑且乐观的云羽就像一颗小太阳,时刻照耀着他,驱散他心底的阴霾。 她精灵古怪,脑瓜子里总会时不时的蹦出一些奇特的想法,且她规劝他的方式与旁人不同,总是那么的新奇,令他充满了惊喜。 云羽就像一只猫,有时胆小犯怂,很怕他,偶尔也会大着胆子靠近他,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又或是用温暖柔顺的毛发来温暖他。 有她在身边,萧淮南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枯燥乏味,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尽管他的笑容很短暂,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感,却是他许多年都不曾拥有过的陌生感觉。 一如舒云羽所言,他的心态有所调整之后,就连太医都说他的气色好多了,身子也强健了些,不再像从前那般,隔三岔五的生病喝药。 而萧淮南也越来越习惯舒云羽的陪伴,可这样温馨的日子却没能持续太久。 突然有一天,云羽就被调到了宁心殿去! 他的小猫被人抱走了,头顶的太阳也消失了,从此以后,萧淮南的生活又归于可怕的死寂…… 未曾体会过温暖,或许人们也会习惯寒冷,但当他切身感受过猫儿的柔暖之后,他便再也无法习惯这寂寥无光的昏暗日子。 只可惜后来所发生之事皆出乎萧淮南的预料,当他得知先帝驾崩之时,认为这是个好时机,可以将云羽接回昭仁殿,可她竟被先帝欺凌,怀上了身孕! 当她遇到危险,他想为她解除困境之时,太后又严正声明,说他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说云羽的身孕对他而言是一种威胁,她和孩子都不能存在! 萧淮南明明那么渴望靠近她,可如今她却站在他的对立面,成了他夺取龙椅的阻碍。 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看到的,却是真实存在的,难道他和云羽之间,注定是个死局吗? 曾经的云羽是那么的爱笑,开朗豁达,可自从先帝驾崩,出了变故之后,再见云羽之时,她的面上便多了一丝忧愁与无助。 先帝的血脉将她推向刀山火海之中,她一个人面对周遭这些虎视眈眈的王公大臣,一定很无助吧? 此刻云羽近在咫尺,收回思绪的萧淮南明知自己不该现身,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走下了落霞阁。 彼时云羽正在柳树下出神发呆,她没有救素枝的法子,只能在这儿默默的为素枝祈福,期待着能有奇迹发生。 尽管明知希望不大,但她仍旧不自觉的抱有一丝幻想。 这棵柳树承载着云羽的许多心愿,有实现的,当然也有没实现的。 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心愿许在这棵柳树下,默默的向它倾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将它当成自己的树洞。 就在她默默期许之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又在这儿许愿?” 云羽诧异睁眸,回首望去,就见一身着浅蓝缎地竹叶暗纹锦袍的男子正立在春日暖阳之下。 周遭明明有旭光映照,可他的周身却泛着冷辉,云羽的思绪被打乱,福身向他行礼,“参见安王殿下。” 如今的云羽对他格外客气,态度也很疏离,但萧淮南心里明白,她只是碍于舆论以及身份,才会这般谨慎,他并不会因此而责怪于她,只温声道了句, “在为素枝祈福?” 乍闻此言,云语惊诧抬眸望向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淮南猜得出她的顾虑,遂主动解释道: “听闻素枝被关进了慎刑司,我想你应该很担忧她的安危,才会在你的树洞前为她许愿祈福。” 这的确是云羽的**惯,萧淮南居然都还记得?被说中的云羽没有辩驳,微低的小山眉承载着无尽的愁绪, “素枝她是无辜的,是我连累了她。我若不让她放风筝,就不会闹出这祸端,说到底是我害了她。” 她那微红的双眼流露出的那一抹愧疚,萧淮南再熟悉不过, “或许在外人看来,素枝只是个普通的宫女。皇宫的宫人那么多,没了这一个,还有另一个。身为主子,没必要为一个宫女忧心烦扰,可他们不明白的是,宫人不是木偶,她们也是有心的。 主子与宫人相处的时日久了,也会日渐生出情义,或为信任,或为依赖。这份情谊是其他人比不了的,你无法漠视宫女的生死,想为她做些什么,旁人却又觉得你不顾大局,甚至认为你意气用事,而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抉择。” 萧淮南的每一句话竟能精准的戳中云羽的心扉!他居然连她想什么都能猜得到? 云羽震惊的望向萧淮南,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喉间发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默了许久,她才哽咽道: “殿下是会读心术吗?竟能猜得这么准?” 他不是会读心,而是因为自个儿亲身经历过,“因为我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宫女,我想留下她,想救她,却又无能为力。没能留住她,是我对不住她,却不知她是否会怨我……恨我?” 说这话时,萧淮南那双仿似枯井的眼睛仿佛被什么吹动,泛起点点涟漪,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舒云羽。 第76章 舒云羽,你竟敢与王爷私会? 他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恍惚间,云羽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敢深思,更不敢继续深究下去。 她仓惶的移开了视线,“人生在世皆有不得已,殿下看开些就好。” 这几个字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很难,萧淮南始终心有不甘,“那么你呢?你能看开吗?” 云羽心中一震,扪心自问,是啊!她能看开吗?素枝若因为此事而丧命,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然而看不开又如何? “不然呢?还能有其他法子吗?我如今的身份很尴尬,太后不可能将我的意愿放在心上。哪怕我再怎么不甘心,也救不了素枝。多说无益,我先告辞,不打扰殿下。” 愁绪满怀的云羽并未与他多言,福身见了个礼,而后便继续前行。 一则是因为萧容庆几次警告过她,不许她与萧淮南多来往,二则是因为她的确心情不佳,没兴致跟人说太多。 两人就这般擦肩而过,她那落寞的神情尽落在他眼底,那一瞬间,萧淮南忽生冲动,脱口而出, “云羽!” 云羽停不转身,诧异的望向他,“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他多想告诉云羽,簪子损坏的真相,他很想说,其实素枝是被冤枉的,那簪子是赵静瑶自个儿弄坏的,只要他肯站出来为素枝作证,太后便没理由再继续关押素枝,只能把人给放了。 如此一来,素枝还能回到云羽身边,云羽想保护的人终于得救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萧淮南在弥补自己的遗憾。 当初他有所犹豫,没能坚定的留下云羽,让她去了宁心殿,才导致这后来一切悲剧的发生,倘若他能固执己见,把云羽留在身边,也许他就不会遭受这些磨难。 他心中有遗憾,私心里才会希望云羽不要留下遗憾。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只因他想起了太后的警示---- 若要得到皇位,就必须得到赵家的支持。一旦他道出真相,驳了赵家的颜面,他本就艰难的夺位之路将会变得更加坎坷,甚至直接失去夺位的资格! 倘若得不到皇位,将来他又该拿什么去保护云羽? 深宫是掌权者的天下,他必须手握权势,才能顺利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所以哪怕他不赞同太后的做法,却也不能违逆太后的意思。 可若不说,那他岂不是又一次对不住云羽? 就在萧淮南犹豫不决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声,“哟!是谁在跟安王殿下聊得这么开心呀?” 这声音有股酸涩之气,不消回首,云羽便已听出,这是赵静瑶的声音。 因着素枝一事,云羽不愿搭理她,便没有回首,然后赵静瑶故意走上前来,绕到她面前。 云羽的身量纤瘦高挑,赵静瑶则稍矮一些,她扬首打量着舒云羽,故作惊讶的啧叹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先帝的遗孀啊!你不是先帝的女人吗?怎的跟安王殿下走得那么近,说说笑笑好不开心,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对儿呢!” 一听到她的声音,萧淮南便觉异常刺耳,肃声警告,“赵姑娘,请你慎言!莫要信口雌黄泼脏水!” 赵静瑶瞥了舒云羽一眼,满目轻藐,“她本就不干净,何须旁人泼什么脏水?” 本就心情不好的云羽听到她的污蔑,瞬时冷脸,“郡主说话请注意措辞!我怀着先帝的遗腹子,你这般诋毁我,该当何罪?” 赵静瑶白她一眼,撇嘴啧嗤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先帝的女人啊?那你为何还与安王私会,纠缠不清?” 云羽都快被她气笑了,她心道这位郡主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温馨提醒,郡主若想给人泼脏水,好歹拿出些有力的证据,比如抓住两人共处一室什么的。 现下光天化日,且周围还有宫人在场,我只是路过,顺势与安王见个礼,打声招呼而已,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私会?脑子肮脏之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萧淮南正为赵静瑶的话而动怒,一听到云羽噎人的那些话,又觉得很解气。 她这伶牙俐齿的模样,不禁又令他回想起当初两人在昭仁殿的那段平淡而又温馨的日子。 赵静瑶恼羞成怒,“你骂谁脏呢?” 云羽冷笑回怼,“自然是骂给人泼脏水的!” 赵静瑶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令萧淮南烦躁不已,“本王与云羽仅仅只是打声招呼,你却贸然近前,血口喷人,出言诋毁,简直莫名其妙!” 萧淮南居然直呼舒云羽的闺名?她早已不是他的宫女,他为何还这般唤她的名?如此亲昵的称呼惹得赵静瑶妒火丛生,她只觉很没面子,阴声噎道: “安王殿下这是在怪我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她所谓的好事很容易令人联想到一些不堪的画面,身为男子,萧淮南不在意旁人的诋毁,自小到大,他所承受的流言蜚语多不胜数,但此事关乎到云羽的声誉,他便不能袖手旁观, “身为赵家女儿,本该知礼守规,明辨是非,你却在这儿阴阳怪气,颠倒黑白,简直娇纵蛮横,飞扬跋扈!” 第77章 舒云羽是个狐狸精! 赵静瑶习惯了被人奉承,宫人们大都会奉承巴结她,犹记得先前在宫中读书之时,那些个皇子以及宗室王亲出身的伴读们皆会夸赞她貌美聪慧,都甘愿当她的跟屁虫,唯独萧淮南不把她放在眼里,每回见到她,他都视若无睹。 她有无数的追捧者,自然也不会在意萧淮南,若非太后牵线,赵静瑶才不会把他当回事呢! 因着太后之故,又因着她想做皇后,赵静瑶才退而求其次,打算顺着太后的心意,与萧淮南定亲,然而萧淮南却当众斥责她,且还是为了舒云羽而责备她! 这口气恶气,赵静瑶可咽不下去。她堂堂郡主,还比不上一个宫女吗?只有她嫌弃萧淮南的份儿,萧淮南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凭什么嫌弃她? “你嫌我娇纵?有本事你到太后面前拒了这桩指婚,反正我也不稀罕嫁给你!” 一旁的宫女小声提醒道:“郡主慎言,太后指婚只是私下商议,尚未对外公开。” 姑娘家贸然提及婚事,是会被人笑话的,是以宫女赶忙阻止,以免惹人议论,然而赵景摇浑不当回事, “怕什么?反正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哪个不要命的,敢嚼本郡主的舌根儿?你们谁敢出去乱说话,本郡主必然割了你们的舌头!” 赵景瑶扫视在场众人,厉声警示,宫人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萧淮南看不惯她这副骄横态度, “你既不愿嫁,为何不向太后声明?你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外甥女,只要你说一句不愿,太后定然不会强求。” 赵景瑶的确不愿意,但为了皇后之位,她可以勉强接受,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偏偏萧淮南这么问,赵静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月眸微转,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借口道:“你以为我没有拒绝过吗?可姨母说,婚姻大事得长辈做主,不能我自个儿做决定,我只能被迫接受。” 萧淮南背后无人撑腰,他不能拒绝,但赵静瑶不一样,她可是太后的外甥女,性子又娇纵,她若犟着不同意,太后也拿她没办法,而她却没拒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此乃利益驱使。 “既然你对本王无意,又何必多管本王的闲事?” “你甭管我乐不乐意,既然姨母已经打算为你我订婚。那你便是有主的人,往后我便是你的王妃,我自然不允许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尤其是舒云羽!”说到此处,赵静瑶白了舒云羽一眼,满目嫌弃, “她早就爬上了先帝的床,把你这个旧主抛诸脑后,你居然还在念着她?旁人的旧鞋就这么好穿?” 赵静瑶这话说得极为难听,一如往人上打人嘴巴子! 云羽火冒三丈,粉拳紧攥,她正待反击,尚未出口,就见萧淮南径直上前,大手一挥,猛地甩了赵静瑶一个耳光! “本王警告过你,说话放尊重些!既然口说无用,那就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脸颊上蓦地传来一阵骤痛,惊得赵锦瑶瞪大了双眼,满腔怒火在她心腔熊熊燃烧,羞愤交加的她指着萧淮南扬声怒斥, “从来没人敢动手打我,连我爹和太后都不敢打我,你居然敢对我动手?萧淮南!你算什么东西?” 萧淮南傲然肃立,睇向她的眼神难掩轻藐,“本王是高宗之子,流淌着皇室血脉。先帝亲封的王爵,自然有资格教训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舒云羽愣怔当场!她万万没想到,萧淮南居然会对赵静瑶下手? 他二人不是要定亲了吗?这般一闹,这亲事还怎么定? 云羽心中疑窦丛生,却始终没吭声。赵静瑶说话太没分寸,一再诋毁她,云羽不愿帮腔,即便她真的帮腔,赵静瑶也不会领情,只会觉得她在猫哭耗子,是以云羽并没有去劝架。 一旁的宫人们面面相觑,纷纷震惊于一向低调温和的安王居然敢对太后的外甥女动手,简直匪夷所思! 察觉到众人那看戏的眼神,赵景瑶越发羞恼,高傲如她,无法接受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气得厉声警示, “看什么看?都想看本郡主的笑话吗?小心我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喂狗!” 这还真是郡主能做出来的事,他们吓得纷纷低头,不敢再抬眼。 云羽没给她眼神,更没起哄,可赵锦瑶却认定她才是罪魁祸首,“舒云羽!都怪你,你这个惹祸精!萧淮南居然敢为了你打我,你可真是个狐狸精!还敢说自己跟他没什么?” 她这指责简直莫名其妙,“我并未指使安王对你动手,你怎能怪到我头上?是你自己言语有失,诋毁我和安王,才惹得安王动怒,遇事不反思自个儿,只会找借口推卸责任,胡搅蛮缠,毫无担当!” 赵静瑶之所以这般断定,自有她的理由,“我骂的是你,与他何干?他凭什么冲我发火?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两个人有苟且,他才会这般维护你!” “本王是云羽的旧主,你诋毁云羽,本王自当为她做主。” 萧淮南一再维护舒云羽,让赵静瑶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赵静瑶怒火盈心,一张玉容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你想英雄救美是吧?本郡主定会让你知道,敢对我下手的后果是什么!我这就告诉太后,太后绝不会饶了你,你的心愿马上就要落空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云羽暗自思忖着,赵静瑶所指的,萧淮南的心愿,大抵就是登上宝座吧? 实则萧淮南心里很清楚,一旦得罪赵静瑶,后果会有多严重! 太后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不能得罪赵静瑶,他要皇位,那就必须有赵家人支持。理智告诉他,在面对赵静瑶时,他应该收敛心绪,尽量不与她冲突,可当她口出狂言,羞辱云羽之时,他却咽不下这口恶气! 撂下狠话之后,赵静瑶便哭着跑开了。 云羽一直认为萧淮南的目标是皇位,那么他就必须听从太后的安排,可如今他居然明晃晃的得罪了太后,他为什么敢这么做?他就没考虑过后果吗?这样的决策不是他该做的啊! “殿下,您今日有些冲动了,不论怎么说,她都是太后的外甥女,又是威远大将军的女儿,她的气性那么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此事很可能会连累到你。” 道理他都懂,然而一看到云羽,他便浑忘了那些规矩, “你性子软,即使受了委屈,也不敢与赵静瑶对抗。我若眼睁睁的看着她这般羞辱你,往后她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那你便会一直被她嘲讽欺侮,想要终止这样的局面,就必须给她一个教训,我得让她知道,你不是谁都能随意欺凌的。” “可若太后因此而迁怒于你,你又当如何应对太后的雷霆之怒?” 理智告诉萧淮南,他不该这么做,可他偏偏就这么下手打了赵静瑶。 从前他因为自己的懦弱而错失了将云羽留在身边的机会,如今他不会再允许旁人欺侮云羽! 至于后果,他已经无暇顾及,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至于接下来的局面,我没有考虑过。我这辈子都活在旁人的安排之下,听从旁人的指令,胆战心惊的过日子,每走一步都要顾虑后果。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瞻前顾后了!只因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她希望我可以做一个自在随心的洒脱之人,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有展现真我的机会。尽管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的确这么做了。” 说到后来,连萧淮南自个儿都笑了,笑得异常苦涩, “我并非冲动之人,今日偏就任性了一回。原来能做自己想做之事,护自己愿护之人,这种感觉无比的踏实,我突然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了……” 第78章 舒云羽时萧容庆的女人! 从前的萧淮南的确一直戴着面具,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很少表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些云羽都看在眼里,其实她也知道萧淮南的日子不好过。 当初在昭仁殿做宫女之时,云羽也曾真心的希望萧淮南能够过得开心一些,只是后来她被调走,萧淮南不再搭理她,她便觉得两人的主仆情分已经尽了。 萧淮南对她没有任何眷恋,她也不需要再念什么主仆之情。 后来云羽瞒天过海,谎称有了身孕,而萧淮南又想夺取皇位,她与萧淮南便站在了对立之面,再加上萧容庆的警示,云羽越发觉得自己应该与他保持距离,保持警惕。 她总觉得时隔一两年的萧淮南再次接近她,目的不纯,可今日他的举动却出乎云羽的意料。 直至此刻,她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只是因为赵静瑶诋毁她,萧淮南为她出气?还是说他其实另有目的? 云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最终只是福身向他道谢, “多谢殿下帮我回怼郡主,可这祸端因我而起,倘若太后怪罪于你,我会一力揽责,不连累殿下。” 太后怪罪是必然的,但此时的萧淮南并无惧怕,反倒有一丝庆幸,他庆幸今日的自己终于有勇气反抗,做了自己想做之事, “我若怕被你连累,就不会动手。此事的后果由我来承担,你不必担忧。” 云羽深知自己的身边还有萧容庆的眼线,她不敢在此跟萧淮南说太多,随即福身告辞,转身离去。 目睹云羽离去的背影,萧淮南不禁在想,如果没有先帝干涉,他与舒云羽应该会越走越近,可如今的两人却相向而行,踏上不同的道路。 他明知两条路无法重叠,却还在内心期盼着,可以殊途同归…… 回去的路上,秋鹭没敢说什么,直至到了撷芳殿,秋鹭为她斟茶之时,这才试探着问了句, “小主,安王殿下居然为您打了郡主一耳光,还真是令人解气啊!看来安王对您的确很关怀,他为了您,居然连太后的人都敢得罪!” 秋鹭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本就心烦的云羽黛眉微蹙,“你想说什么?” “奴婢只是随口感慨,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安王殿下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为了小主,他居然破例了,他该不会是真的……?” 秋鹭这话音再明显不过,云羽已然猜出来她想说什么,当即喝止, “赵景瑶胡猜瞎想,难道你也认可她的猜忌?安王是先帝的弟弟,我又怀着先帝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这种离谱的猜想,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及,更不要散播这些流言蜚语!其他的宫人也一样,若让我听到你们谁在乱传,可就别怪我不顾及情分!” 云羽的态度异常严肃,她很少这样冷着脸跟秋鹭说话,秋鹭心下惶恐,生怕舒小主真的因此将她赶走,立马改口, “奴婢失言,奴婢不该乱说话,还请小主息怒!” 算起来云羽与萧淮南相处了一年半,她与萧淮南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在云羽的认知中,感觉萧淮南对她始终淡淡的,可嬷嬷却说,他时常为她破例。 有一回,嬷嬷甚至还说让她给安王做妾,偏巧这话被萧淮南听到,萧淮南当即训斥嬷嬷,说他从来没有让舒云羽做妾的想法。 这句话舒云羽一直记在心里,她由此笃定萧淮南对她并无情意。 再者说,她入宫是来探听消息的,她深知自己在昭仁殿待不久,迟早会离开,是以云羽根本不可能对萧淮南动什么情念。 今日之事,云羽虽有疑惑,却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萧淮南真的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这么做,她坚定的认为他肯定另有目的,只是她暂时还没有猜到而已。 素枝的事已经令她够头疼的了,至于赵景瑶告状会是什么后果,她懒得多想,反正她的日子已经过得很糟糕了,也不在乎再糟糕一些。 殊不知此事很快就在宫中传遍,就连许香禾亦有耳闻。 用膳期间,许香禾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跟萧容庆讲述着宫中所发生之事。 萧容庆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在琢磨着朝政之事,没太仔细听她究竟在说什么,直至听到舒云羽三个字,萧容庆立时抬眉, “才刚说什么?” “我说安王为了舒小主,动手打了赵静瑶!” 听着许香禾的复述,萧容庆英眉渐深。 萧淮南居然动手打威远大将军的女儿?他莫不是疯了吧? 太后肯定告诉过他,威远将军是他争夺皇位的最大助力,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得罪赵家?这不合常理! 不止萧容庆觉得奇怪,许香禾亦觉诧异。 “太后不是想扶持安王做皇帝吗?这俩人可是同一条船上的,怎么还打起来了?他就不怕太后一气之下不肯扶持他? 郡主的话是难听了些,可应该生气的是舒小主才对,怎的安王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该不会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安王真的喜欢舒小主吧?” 许香禾自说自话,完全没察觉到萧容庆面色渐沉,“打哪儿听来的闲话?” “宫人们都这么说的,听说我还没进宫之前,安王就曾几次三番的维护舒小主。原本舒小主就在昭仁殿侍奉安王,他们都说那个时候安王就对舒小主很好呢!若非先帝将人调走,估摸着舒小主已经是安王的女人了。” 舒云羽怎么可能是萧淮南的女人?她只会是他萧容庆的女人! 许香禾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在萧容庆听来却格外刺耳,“舒云羽的身份很特殊,岂是萧淮南能觊觎的?” “那萧大哥你倒是说说,此举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安王为何这么做?” 沉吟片刻,萧容庆才道:“赵静瑶的那番话不仅在羞辱舒云羽,也是在猜忌萧淮南。男人大都好面子,他不希望在没定亲之前就被赵景瑶压制,所以才动手示威,毕竟兔子急了也咬人。” 萧容庆言之有理,但许香禾深思之下,越发觉得此事经不起推敲, “别的男人为了颜面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安王并无娘家助力,他在宫中孤立无援,眼下只有太后支持。能娶赵家女儿,应是他求之不得之事。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想方设法的讨好巴结赵静瑶才是,怎么可能为了别的女人动手打人?真的太奇怪了!” 的确很奇怪,正因为奇怪,萧容庆才越发笃定,这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为了一个女人舍弃前程,并非明智之举。事出反常必有妖,萧淮南肯定另有目的。” 许香禾好奇追问,“所以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第79章 云羽和王爷眉来眼去 “他闹这么一出,寻常人都会认为他很在乎舒云羽,可能舒云羽自个儿也会这么认为,继而对他放松警惕,甚至对他生出好感,萧淮南便可趁其不备,谋害她的孩子。毕竟先帝的血脉才是萧淮南登高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听罢萧容庆的猜测,许香禾惊觉自个儿想得太过简单, “好吧!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还以为感情可以超越一切,权势和地位都可以跨越。如今看来,这只是姑娘家们自以为是的幻想。 男人大都看重利益,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轻易就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更不愿意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冲破阻碍,做一些离经叛道之事。” 说出这番话时,许香禾的眼神有几分哀戚,只因她联想到了自己。 她的私心里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萧容庆的妻子,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她的身份做不了王妃,而萧容庆又是一个讲规矩的人,不太可能不顾她的身份,破例娶她为正妃,最大的可能便是侧妃。 许香禾明白这一点,也就不敢过于希冀,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着能做个侧妃也好。她最大的心愿是陪在他身边,至于名分,她不是很在乎。 许香禾在联想自己,萧容庆却因为这个消息而没了食欲,放下了筷子。 他不禁在想,经历了这样的事,舒云羽还会不会被萧淮南的伎俩迷惑? 他拒绝了舒云羽的请求,不愿意救素枝,舒云**抵还在记恨他,认为他太过冷漠绝情,偏在这个时候,萧淮南为了给她出头,不惜得罪赵静瑶。 两相对比之下,舒云羽一定觉得萧淮南比他更有人情味儿吧? 一想到这一点,萧容庆这心里便不自在。 可他转念一想,他为何要在乎舒云羽的感受?为何要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这很重要吗?国家大事他都处理不过来,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小事? 舒云羽眼中的他是怎么样的,又有什么所谓?他没必要去解释,更没必要去证明什么。 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可萧容庆的心里仍旧有一股莫名的酸涩上涌。心烦意乱的他不愿意再思索这些琐事,遂又继续去处理政事。 赵景瑶说到做到,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中。 萧淮南此举不仅打了赵静瑶的脸,也让太后颜面尽失,她前脚才警告过萧淮南,后脚他就跟静瑶起冲突。若只是吵嚷两句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动手打人?他是不想要皇位了吗? 太后本以为萧淮南是个柔弱顺从之人,可如今看来,他竟是满身反骨,根本就不听劝! 太后暗恨自个儿选错了人,赵静瑶又在一旁哭闹,“萧淮南他敢打我,分明就是看不起赵家,看不起太后。我从小没被人打过,如今竟是受了这样的屈辱!姨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太后当然得为她做主,毕竟此事已在宫中传开,赵家很快就会知晓,太后必须处理,给赵家一个交代。 一如太后的所料,赵将军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得知女儿被打,他即刻进宫询问状况,太后遂将萧淮南和舒云羽都宣召过来,让他们当众对质。 云羽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她知道赵景瑶不会善罢甘休。 当她到得永寿宫时,就见赵将军正在质问萧淮南,“敢问安王殿下,是否动手打了小女?” 这样的场面,连云羽都震惊,一个将军,居然敢质问王爷? 他也就是仗着萧淮南在宫中没什么势力,才敢如此嚣张吧?如若对面是端王,赵将军多少会有所顾忌,说话不会这般放肆。 身姿挺拔的萧淮南孑然而立,面对赵将军的质问,萧淮南并无一丝怯懦,直视于他,肃声提醒, “在质问本王之前,赵将军应该先问问你的女儿,究竟对云羽说了些什么。” 赵将军冷脸道:“方才老臣听太后提及此事,已然大致明白来龙去脉,静瑶一时失言,她不过只是好奇问了一句,殿下与她解释清楚即可,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对一个女子动手,让她下不来台? 静瑶可是我们赵家的掌上明珠,又是太后的亲戚,纵使殿下不看我们赵家的颜面,也该看太后的颜面,实不该擅自动手!” 但凡赵静瑶听得进去解释,萧容庆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动手,“本王解释过,也曾警告过她,但她仍旧胡乱猜忌,出口成脏,污蔑云羽和本王的声名,本王若不教训她,皇家颜面何存?” 不论萧怀南是什么目的,此事终究因她而起,云羽不能坐视不理,随即近前一步,扬声道: “说起颜面,安王殿下和先帝皆是高宗的皇子,郡主出口污蔑先帝血脉,又抵毁安王声誉,敢问赵将军,郡主怎么就不看高宗的颜面呢?难道高宗的颜面还比不过太后娘娘吗?” 舒云羽拿高宗作比,赵将军恨得牙痒痒,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太后闻言,细眉紧拧,怒指于她,厉声呵责,“安王与赵将军说话,舒云羽,你在这儿插什么嘴?” 云羽无意惹是非,然而赵景瑶先是害了素枝,如今又来欺压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云羽再也无法容忍,势必要与赵静瑶算总账!她一拢披帛,眸光微凛, “郡主公然辱骂我,我当然有资格兴师问罪!若真论起对错,她得给我一个交代,而不是我给她解释!” 现下有太后和父亲撑腰,赵静瑶浑然不惧,指着舒云羽恼嗤道:“谁让你不知洁身自好,我骂你也没骂错!” 云羽侧眸觑她一眼,“郡主骂的什么话,敢不敢当众再说一遍? 赵静瑶无所畏惧,她正准备重复,端于上座的太后掩唇干咳了一声。赵静瑶好奇回眸,就见太后在给她使眼色,仿佛是在告诫她,不要再复述。 赵静瑶心道她又没说错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眼瞧着她有所犹豫,始终没开口,云羽再次追问,“怎么了?郡主不敢说?那会子不是很大胆嘛!现下又忌讳什么?” 她若不重复,就好似怕了舒云羽似的,可太后又咳了一声,一再制止,难不成太后也认为她说的那些话不合适吗? 赵静瑶不敢擅作主张,却也不甘心就此认输,随即扬起下巴,傲然娇哼,“凭什么你让我说什么我就得说?我可是郡主,你没资格命令我。你连个名分都没有,到现在还只是个宫女呢!” 既然赵景瑶想闹大,那么这一次,云羽也不会退缩,“看来郡主记性不好,无妨,我帮你回忆一番。小祥子,你告诉大家,郡主的原话是什么。” 来的路上,小主就交代过他,待会儿让他说什么,他照实说即可,小祥子也不怕,垂着眸子如实回禀, “今日安王殿下与舒小主在落霞阁附近偶遇,两人见了礼,打了声招呼,正巧被郡主撞见。郡主认定安王与舒小主私会,说他们眉来眼去,还说安王觊觎自己的小嫂嫂,又说舒小主上爬上龙床,她既是先帝的女人,安王为何会喜欢她这双破鞋。” 亲耳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赵将军难以置信! 方才女儿只说安王打她,至于她说了些什么,她只模棱两可的带过,并未细说,他万未料到女儿居然敢当着安王的面说出那番话来! 即便安王再怎么不得宠,却终究是高宗的儿子,是皇室宗亲!她竟然说安王捡先帝的破鞋?她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赵静瑶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刺耳难听,但云羽不介意再让人说一遍,因为这就是赵静瑶的罪证,必须公诸于众,她得让众人知晓,赵静瑶是多么的飞扬跋扈! 纵然只是复述,可再次听到这番话,萧淮南依旧难压怒火, “赵静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说出如此污秽难听之词,损坏先帝和本王以及舒小主的声誉。本王教训她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平心而论,太后也觉赵静瑶这番话说得过分了些,但那终究是她的外甥女,她只能避重就轻, “即便静瑶真的有错,你们也应该上报哀家,让哀家来做主,不该擅自动手。” 告诉太后又如何?太后也只会包庇,根本不可能动赵静瑶一指头,云羽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现下太后您已经知道了,却不知您是会秉公处理,严惩郡主,还是看在亲戚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云羽率先询问,直接将太后堵死,她不是说没上报吗?那么上报的结果又是什么?只要太后从轻发落,那她方才的质问便毫无意义! 第80章 萧容庆撞见云羽见别的男人 后退无路的太后恼羞成怒,“舒云羽,你不要得寸进尺!淮南已经动手打了他,即便静瑶言语有失,也得到了教训,你还想怎样?” “小女有错,臣自当管教,舒小主莫要得理不饶人,伤了你与太后的和气,毕竟你怀着先帝的骨血,往后还得仰仗太后的照拂。” 赵将军此言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要得罪太后,否则她往后没有好果子吃,可云羽先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哪怕她再怎么安分,太后还是会找她的茬儿。 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避免不了冲突,那云羽又何须卖太后人情? 太后可不会记她的好,只会将赵静瑶惹出来的所有祸端全都记在云羽身上。 原本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也就罢了,偏偏赵静瑶非得继续闹,那就不能怪云羽以牙还牙,借题发挥, “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儿上,我自然是不能动手打人的,我也不会为难郡主,只希望郡主给我道个歉,还我一个体面,震慑其他宫人,否则往后她们都会肆无忌惮的诋毁我。” 在太后看来,道歉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小事,可赵静瑶却认为这是天大的侮辱,“想让本郡主给你道歉?你休想!” 云羽早已猜到,依照赵静瑶的性子,她肯定不屑跟人道歉,所以她才故意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而后再借机讲条件, “郡主若不愿道歉,就把素枝放了,让素枝回到撷芳殿,此事便可既往不咎。” 太后算是看出来了,舒云羽就在这儿等着呢! 赵静瑶自是不愿道歉,她宁愿放人,然而太后却是不同意,“一码归一码,素枝犯的是损害御赐之物的罪,放不得!” 赵静瑶行至太后身边,努唇撒娇,“姨母,我若给舒云羽道歉,那往后我在宫里还怎么待得下去嘛?我会被人笑死的!” “你是哀家的外甥女,宫中无人敢笑你。” 一旦将素枝归还,那太后的计划便要落空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人都不能打乱她的计划,包括她的外甥女! 太后命令赵静瑶给舒云羽道个歉,赵静瑶却不肯低头,她使起了小性子,再次声明, “安王打我的账还没算呢!凭什么让我给舒云羽道歉?” 她还好意思提安王?也不想想自个儿都说了些什么话! 赵锦瑶告状之时,只说出云雨如何回怼她,又说安王如何动手打她,却没提她自个儿说的原话。 现如今舒云羽与她当面对质,偏偏赵景瑶逞强,还真就承认了! 舒云羽直接将一顶诋毁先帝的帽子扣下来,太后也不好再包庇赵静瑶,更何况舒云羽还要求放了树枝,太后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那就只能委屈赵静瑶了。 “你随口一句话,损害了先帝和安王的声誉,安王动手教训你,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既然是你挑起的事端,你就给人道个歉,平息此事吧!” 赵静瑶找太后是要寻求庇佑的,没想到太后居然不管她? 这样的局面出乎赵静瑶的预料,满心委屈的她又转头向父亲求助,“爹,女儿都被人打了,您也不为女儿讨个公道吗?” 安王竟然如此绝情,赵将军自是恼火,他已在心中记下这笔账,可今日之事,女儿错得离谱,就连太后都不愿不愿再管,赵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 “安王大公无私,不敢帮你说话。身为你的父亲,我自然也不能偏帮你。既是我赵家的女儿,便能屈能伸,做错了就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 所有人都不帮她,赵景瑶孤立无援,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怨愤,恨瞪了舒云羽一眼,咬牙切齿地道: “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不过舒云羽,你不要得意太早,马上就到太医所说的最后期限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怀上先帝的孩子!” 是啊,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云羽每日也在担惊受怕,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作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以免旁人起疑。 尤其是面对赵静瑶的幸灾乐祸,她更得撑起场子来,冷声回怼, “我有没有怀上,是皇室该关心之事,就不劳郡主你这个外人费心了!” 舒云羽竟然讽刺她是外人,不该多管闲事?赵静瑶想回怼,可一想起自个儿确实姓赵不姓萧,她似乎没理由反驳,最终她只能忍气吞声,瞪向舒云羽的双眼如锋刀一般凌厉。 赵景瑶是当众向她道歉了,可这并不是云羽所期待的,她只是想借着此事让赵静瑶放了素枝,然而太后不肯妥协,最终云羽还是没能救下素枝。 目的没达到,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云羽离了永寿宫,萧淮南与她一同离开。 出得永寿宫,萧淮南轻叹了一声,谦声道: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都怪我不好,我若不上前与你打招呼,就不会惹来这些事端。” 云羽也怕萧容庆找茬儿,所以她尽量避开萧淮南,但今日之事也怪不到萧淮南头上, “有心之人添油加醋,混淆是非,任凭你我再怎么避嫌,也还是会被她们议论,这不怪殿下,殿下不必自责。” 稍顿片刻,萧淮南又道:“素枝一事,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会尽量想法子向太后求情,救她出来。” 今日云羽跟太后讲条件,太后都无动于衷,云羽已经不敢再抱什么希望, “为这此事,你已经得罪了太后。太后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别去找她了。去了也是被奚落,被指责。殿下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想再连累殿下,更不想再落郡主的话柄。” 担心云羽误会,萧淮南当即解释道:“我不在意赵景瑶怎么想,你也不必把她当回事,有意指婚的是太后,这并非我的意愿。” 萧淮南是自愿还是被迫?是真心喜欢,还是出于利益?这些都不重要。云羽自身难保,也就无暇探究, “殿下的婚事,您自个儿安排即可,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云羽真的不愿管?还是听闻了指婚一事,对他太过失望,所以才说出这样冷漠的话来? 萧淮南还想再说,云羽已然告辞,转身先行。 但当她转身的一瞬间,她惊讶的发现不远处居然立着一道高挺的身影! 灰金暗纹衣袍在日光下泛着幽冷的辉光,负手而立的萧容庆紧盯着她的目光沉肃凝重,云羽不由脊背发寒! 却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究竟听到了多少? 萧容庆原本在办政务,侍卫突然来报,说是舒云羽被太后传唤。萧容庆以为太后又要为难她,即刻放下手头的奏折,赶往永寿宫! 然而他却在永寿宫外的宫道上遇见已经出来了的舒云羽,而她的身边竟还跟着萧淮南! 萧淮南居然跟她说起素枝一事,难不成舒云羽看他不肯帮忙,转头又向萧淮南求助? 第81章 你不该觊觎先帝的女人! 舒云羽就这么信任萧淮南,居然连这事儿也与他商议?难道她把他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吗? 萧容庆那张俊脸阴沉得吓人,云羽猜测他可能又在怀疑什么,偏偏众人皆在场,她不方便跟萧容庆解释,还是如常般装作一副跟他不相熟的模样,福身向他行了个礼。 然而萧容庆并未搭理她,他的视线悠悠落在萧淮南身上。 三人狭路相逢,萧淮南亦近前行礼,淡淡的唤了声九皇叔。 “皇叔政事繁忙,难得见您出来,却不知是路过,还是要去永寿宫?” 亏着萧容庆还在考虑舒云羽的安危,把正事放下,亲自过来一趟,到了竟是白跑一趟! 萧容庆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为她而来,但若说去永寿宫,他还得找其他的理由跟太后说话。他与太后没什么好聊的,遂找了个借口,说是去寿康宫看望太妃。 寿康宫与永寿宫挨着,萧容庆无需拐弯,再往前直走便是。 方寸看到萧容庆之时,云羽还以为萧容庆是来帮她解围的,此刻听到他的答案,她才晓得自个儿想多了。 也是,两人正为素枝一事而置气,萧容庆认为她冥顽不灵,不愿搭理她,又怎会为她而来永寿宫呢? 云羽暗嗤自个儿想多了,但听萧容庆又对萧淮南道: “听闻赵静瑶和舒云羽起了冲突,舒云羽是你的嫂嫂,你为了维护嫂嫂的声誉,教训赵静瑶,情有可原。不过为了避嫌,你还是应当与她保持距离。” 萧容庆刻意称呼舒云羽为萧淮南的小嫂嫂,目的正是为了提醒萧淮南,他们身份有别! 萧淮南当然明白他的意图,心下不悦的他拧眉反噎, “赵静瑶胡乱猜忌,难道皇叔也在怀疑我跟云羽有什么?” 萧淮南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当着众人的面儿,萧容庆不会说得那么直白,只委婉提醒, “本王当然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不会觊觎自己的小嫂嫂。只不过世人常爱嚼舌根儿,为了舒云羽的清誉,你还是尽量与她保持距离,不要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比如你的婚事,只需太后和皇后为你做主即可,没必要与舒云羽商议,她可做不了你的主!” 方才萧淮南情急之下说出的那番话的确容易惹人误解,他是担心云羽误会,才一时冲动向她解释。这会子细想下来,萧淮南也绝不妥。 萧容庆所言也是云羽的心声,她真是怕了那位郡主,她感激萧淮南为她做主,可又害怕跟他扯上太多的关系,他与赵静瑶的事,云羽真的不想多管! 再待下去也只会听到无谓的争端,于是云羽借口有些乏了,先行告辞,随他二人阴阳怪气说些什么,她耳不听为净。 且说云羽回到撷芳殿后,尚未来得及缓口气,便有一位嬷嬷来了撷芳殿,那嬷嬷姓姚,冷着一张脸,自称是太后派来的,还说今后由她来侍奉云羽的起居。 云羽顿感不妙,忙问姚嬷嬷,“素枝呢?她怎么样了?” “素枝的事,老奴不清楚。她已进了慎刑司,八成是出不来了。不过小主放心,宫里的宫人多的是,老奴定会伺候好小主,你不必挂念。” 素枝的事尚未有论断,太后就迫不及待的把人往撷芳殿塞。这个姚嬷嬷一看就不好相与,往后姚嬷嬷肯定会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这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事实证明,云羽的猜测没错,这位姚嬷嬷管得特别宽。她才到撷芳殿,便开始指指点点。 云羽喜欢花,她在屋内摆放着各种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花枝。 她的日子过得死气沉沉,每每看到这些绽放的鲜花,她才觉得这屋子里有一丝生机,可姚嬷嬷却道: “摆太多的花,色调凌乱,不够统一,有失庄重,应该放一些绿植盆景,看起来更显典雅。” 姚嬷嬷是太后派来的人,其他的宫人都不敢违逆她的意思,秋鹭也很怕她,只能照做。 云羽紧攥着拳头,忍了又忍,终是没搭理她。 可换完盆栽之后,姚嬷嬷居然还不满意, “舒小主,您用的银质茶具不够上档次,应该换一套名窑所制的茶具。” 云羽那才压制下去的火气再次升腾,“姚嬷嬷,太后究竟是让你来侍奉我,还是来给我添堵?” 姚嬷嬷傲然哼笑,“老奴自然是来侍奉舒小主的,您是宫女出身,自小未能受到良好的教养,关于陈列布置,您没有经验,也是人之常情。老奴在这宫中待了几十年,自然比小主更懂这些,老奴可以慢慢儿教您。” 姚嬷嬷居然说她不懂?想当年云羽也是家境优渥,自小饱读诗书,只是后来出了变故遭了难,这才被迫改名换姓,将自己伪装成穷苦人家的孩子。 姚嬷嬷居然瞧不起她,在这儿阴阳怪气的嘲讽她,云羽为了隐藏身份,不宜在这点小事上与之争执。可姚嬷嬷过度干涉,云羽实在难以忍受, “嬷嬷吃的油盐比我多,可也不能倚老卖老吧?我才是这撷芳殿的主子,撷芳殿如何布置,应该由我说了算!” 云羽不意拿身份压人,事实上她也不愿意承认这尴尬的身份,可姚嬷嬷此举太过分,她只能摆架子去震慑。 然而姚默默却是一脸不屑,阴声怪气地道:“小主您只是暂住于撷芳殿,您的位分尚未定下,等到您的身份确认,礼部和太后那边给了你位分之后,您再摆谱儿也不迟。”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云羽并非正经妃嫔,没资格做决定。 气急的云羽还想再说,秋鹭却将她给拦住,小声提醒道: “小主请息怒,这姚嬷嬷是永寿宫的人,咱们得罪不起。您还是先忍一忍吧!等往后有了位分,您再收拾她也不迟。” 云羽不禁在想,如果是素枝在这儿,肯定不会劝她忍让。 素枝平日里话不多,但一遇到事,绝对会站在她这边,替她回怼姚嬷嬷,然而秋鹭却劝她忍让,不让她与姚嬷嬷起冲突。 云羽心下不忿,然而无人帮腔,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着实艰难。 云羽极力忍耐,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惹是生非,不要给太后挑她刺儿的机会,然而姚嬷嬷并未因她的忍让而收敛,反倒得寸进尺, “这寝房内的粉帐帘与整个屋子的陈设不搭,还有这桃木剑,铜钱剑又是什么东西?这怎么能挂在小主的寝房之中?赶紧拿下来!” 云羽忍无可忍,她再也咽不下这口恶气,扬声恼嗤, “我就喜欢粉帐帘,外殿的陈设你多管也就罢了,此处是我的寝房,理应按照我的喜好来布置!我还怀着身孕,你却一再忤逆我的意思,与我作对,万一我胎象不稳,伤及孩子,你担当得起吗?” 气极的云羽拿孩子说事儿,借此震慑姚嬷嬷。 姚嬷嬷浑然不惧,鼻间溢出一声冷哼,“太医尚未确定小主是否怀有身孕,小主可别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给老奴,老奴可担当不起。老奴的职责是悉心照顾小主,为您的衣食住行把关,何错之有?” “如此强势蛮横的照顾,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姚嬷嬷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才是撷芳殿的主人呢!” 面对舒云羽的奚落,姚嬷嬷浑不自省,下巴高扬,得意一笑, “不瞒小主说,当年先帝的生母昭慧皇后还住在撷芳殿时,还真就是老奴照顾的,老奴在昭慧皇后跟前侍奉了好几年,是以先帝对老奴也十分敬重。” 先帝敬重她?那她可真是想多了!犹记得先帝提及姚嬷嬷之时,神情晦暗不明,明摆着对她很有意见, “是吗?原来姚嬷嬷还伺候过昭慧皇后啊!可我怎么听说,昭慧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你就已经到太后跟前侍奉了,这当中又有什么故事呢?我还真是好奇,不如姚嬷嬷为我们讲解一番。” 提及旧事,姚默默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云羽的直觉告诉她,姚嬷嬷对此很心虚。 云羽将从前在宫中听说的那些闲言碎语拼接起来,她猜测姚嬷嬷曾经肯定做过什么对不住昭慧皇后的事,甚至还背叛过她,悄悄投效了太后,所以她才这么心虚吧? 反正这个姚嬷嬷不把她放在眼里,那云羽也没必要给她面子,就该直接往她肺窝里戳! 姚嬷嬷的眼神明显闪烁,“此乃主子们的安排,我们这些做宫人的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当初你也曾在昭仁殿侍奉过,后来不也被调到宁心殿去了吗?你做了几年的宫女,这事儿你应当比老奴更清楚。” 姚嬷嬷居然敢拿这件事来揶揄她?云羽正待反驳,忽闻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 “奴才还以为是哪位主子来撷芳殿看望舒小主呢!原来是姚嬷嬷啊!当着舒小主的面,没有任何敬称,就这样你呀我呀的说话,成何体统?姚嬷嬷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能做出此等不合宫规之事?” 云羽循声望去,就见李公公突然出现在门口。 李公公是雍和宫的人,他怎会突然来此?莫不是萧容庆有什么吩咐?那也该晚上再说,怎的大白天的派人来这儿? 第82章 萧容庆单独留下云羽…… 被指责的姚嬷嬷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我只是在教舒小主规矩,一时入神就给忘了,料想舒小主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吧?” 姚嬷嬷瞥她一眼,那眼神毫无恭敬之态,云羽最讨厌这般倚老卖老之人,她可不会因为有外人在场就给她面子,当即拆台, “我很介意!既然姚嬷嬷要教宫规,那这宫规可不是给我一个人定的,姚嬷嬷你更该以身作则!” 李公公点头附和道:“舒小主说得极是,教旁人规矩,理当严以律己,才更有说服力。” 这两人联合起来回怼她,姚嬷嬷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头,“李公公不在雍和宫伺候睿王,怎的跑到这撷芳殿来管闲事?” 李公公斜她一眼,肃声细语,“老奴来此自是有要事转达,关于先前的案子有一些细节需要向舒小主求证,睿王殿下派老奴过来,请小主走一遭。” 最近宫中发生了许多事,却不知李公公说的是那一桩?心下好奇的姚嬷嬷态度有所好转,笑问道: “却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一桩案子?” 李公公揣着手撇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主子们之间的事,哪轮得到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询问?看来姚嬷嬷你这宫规记得不怎么清楚啊!你得多背几遍,可别误导了舒小主。” 云羽也在思量,萧容庆突然找她,是为了哪一桩案子?弘言道长?还是黑衣人?不管是谁,她都愿意配合,至少不用待在这撷芳殿,对着姚嬷嬷那张死人脸! 云羽换了身衣裳,而后便跟着李公公去往雍和宫。 再一次走在通往雍和宫的宫道上,云羽只觉这场景莫名熟悉,尤记得她公开身孕的那天傍晚,也是像此刻这般,被萧容庆宣召。 那天带路的也是李公公,而她则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远处的天际乌压压一片,灰蒙蒙的笼罩在整座皇城之上,云羽莫名觉得压抑。 不过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了,每日她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非是坏与更坏的区别。 行至门口,李公公刻意压低了声交代道: “舒小主,您先消消气儿,尽量保持笑容。睿王殿下和庄王殿下都在里头呢!若在两位王爷面前摆脸子,不合礼仪。” 李公公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被殿中之人听到。 殿中坐着两位锦衣华服的男子,一位将近四十,眉目温和,气度疏朗,另一位则二十出头,俊逸轩然,一派矜贵冷清之态,正是高宗的兄弟,庄王与睿王。 庄王抬眼望向殿门口,就见那位舒小主姿仪端华,容貌姝丽,但却沉着一张脸,神情明显不悦。 “舒小主何故不快?莫不是本王贸然请你过来,耽误了你安胎休息?” 云羽福身行礼,“给二位殿下请安,殿下宣召,我自当配合,绝无任何不快,只是刚才在撷芳殿的时候被人给气着了,一时间没缓过神来,这才失仪,还请二位殿下见谅。” 萧容庆尚未吭声,反倒是庄王率先问了句,“哦?是哪个奴才伺候舒小主不够尽心,惹你动怒?” 云羽看了萧容庆一眼,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算什么要紧事,不敢劳烦殿下费神细听。” “本王就爱听个闲话,这话听了一半儿,本王心里刺挠啊!你就直说吧!甭卖关子,本王帮你评评理。” 庄王好奇追问,云羽终是没接话,她在等着萧容庆发话。在没有确定他的意思之前,她不敢轻易开口,但听萧容庆道: “庄王既吩咐了,你只管回话便是。” 萧容庆虽然发了话,但云羽尚不能确定他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的让她如实道出。 云羽暗自思量着,李公公是雍和宫的老人,如果这话不该说,那李公公绝对不会提及。 他一路上都没吭声,直至走到门口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那么很有可能是李公公在刻意引导什么,故意让庄王听到这番话。 她不确定李公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既然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么她说出实话应该也无妨吧? 于是云羽便将方才之事略略复述了一遍, “永寿宫来了位姚嬷嬷,说是照看我的起居,一到撷芳殿就对我屋里的陈列摆设指指点点,说我没品味,说是家具摆件儿以及茶具皆需更换。她样样都看不惯,仿佛她才是撷芳殿的主人。” 庄王听罢啧叹道:“永寿宫的宫人谱都这么大的吗?这哪是伺候人的?分明是给舒小主添堵!容庆啊!这事儿你可得管一管,这样的宫人留不得,回头再把舒小主给气得伤了身惊了胎,那还了得?” 萧容庆轻呷了一口茶,容色淡淡,“太后安排的人,我岂能随意调遣更换?” “便是太后安排,也得是个知冷暖又靠谱的人才成。安排这么个蛮横的嬷嬷,如若不会伺候主子,要她何用?舒小主怀的可是先帝的血脉,马虎不得。身为摄政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庄王义正言辞,萧容庆抬眉提醒道:“二哥怕是忘了,你也是摄政王,可以发号施令。” 庄王一脸为难地道:“你不是让我查那黑衣人的案子嘛!我正忙着探查此事,哪有空管这些闲事?” “我整日的忙着处理奏折,你是一本也不看,难道我就有空管后宫的这些琐事?” 被揶揄的庄王无谓一笑,“这就叫能者多劳!” 世人大都喜欢用赞誉为一个人拷上枷锁,萧容庆便已然看透,自然不会为此而自豪, “同为摄政王,你又是我的兄长,合该为我分担一些。” “我接手黑衣人的案子,便是在为你分担。”庄王不意多提,直接转移话头,望向舒云羽, “咱们先说正事,舒小主你可还记得,当晚看到黑衣人之时,他是否有跟你说过什么话?也许这些简单的字句中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你且仔细回想一番。” 云羽仔细回想着当晚的情形,黑衣人自从出现之后似乎就没有说过多余的废话,一直致力于杀她! 唯一一句,似乎是在她扔出飞镖,击中他的那一刻。但云羽不敢说这飞镖是她投的,只能说是侍卫所为, “我记得侍卫的飞镖击中他时,黑衣人恼羞成怒,似乎说了‘找死’二字。” 庄王眼前一亮,再次追问,“可能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是哪里的口音?” 云羽闭着眼,仔细回想了许久,终是无法判断,“当时情况危急,他说得又快,听不大出来。我只记得他的声音沙哑至极,那嗓子就好像是坏掉了一般。” 听着她的形容,庄王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是不是那种被火熏烤过,把嗓子熏坏了的感觉?” 云羽点了点头,“大约就是那种感觉,看他的脸容也就二十出头,可他的声音听着却像是四五十岁一般苍老。” 闲敲着桌面,庄王沉吟道:“有用的消息不多,不过好歹也算是一条线索。本王且顺着查一查,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 道罢他又补充道: “小九啊!你也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毕竟那黑衣人已经死了,这案子查起来格外棘手,我只能尽力而为。” 庄王生怕小九又将其他的任务交给他处理,道罢此事,他便溜之大吉。 此时屋内就剩萧容庆和舒云羽二人,白天单独跟他待在一起,云羽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正打算福身请辞,忽闻萧容庆沉声道: “且慢----” 云羽顿生不祥预感,心道萧容庆该不会是要与她算永寿宫外的那笔账吧? 第83章 萧容庆抱着云羽不许她走 云羽停步转身,静待他质问,但听萧容庆肃声道:“方才你在庄王面前数落姚嬷嬷,是想衬托素枝的好?你还想让本王救她?” 云羽还以为萧容庆会问关于萧淮南的事,好在他问的是素枝,云羽的确有那个想法,但她已经不敢再对萧容庆抱什么希望, “殿下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出手,我又何必说那些个废话?只因庄王一直追问,殿下又让我说实话,我才老实交代。” “你就不会随意扯个幌子?” “此乃殿下的命令,我不敢违逆撒谎。” 舒云羽看似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实则她的小九九多着呢!萧容庆俊容一凛,冷哼嗤道: “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的胆子可大着呢!公然忤逆本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人皆存有私心,自然会抱有奢望。我以为殿下会心软,才会为素枝求情,后来才知道,您的心硬的像石头一样,不可能对任何人产生怜悯!是我想多了,往后我不会再啰嗦!” 说这番话时,云羽一直冷着一张脸,垂着眸子,似赌气一般,始终不曾与他对视,那倔强的神情仿似还在置气,惹得萧容庆怒火盈心, “舒云羽!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跟本王摆脸子,出言奚落?” 眸光黯淡的云羽苦笑道:“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在嘲讽自己的天真。您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大局,棋子的死活并不重要。而我身为棋局中的一子,居然开口向您求情?这本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今后我会引以为戒,绝不说废话,不惹殿下生气。” 萧容庆眼角微抽,心腔内的怒火越燃越烈,“你现在说这些,就是在挑战本王的耐心。你这根本就不是在反省,是在指桑骂槐,骂本王冷血无情,自私自利,这就是你的弦外之音!” 云羽可没有指桑骂槐,她不过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殿下只做您认为对的事即可,不必管我怎么想。我只是在告诫自己,今后不要做一些不自量力之事。” 萧容庆的确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反正世人对他的误解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做事很少向旁人解释,更不会在乎他们如何评判。他甚至觉得旁人说他冷血是一种赞许,因为冷血之人才足够理智,不容易被干扰,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可为何当舒云羽这般评判他时,他竟莫名烦躁,甚至下意识的想解释,试图纠正她对他的看法。 然而解释过后,舒云羽依旧冷着一张脸,萧容庆忽然觉得自己竟是白说了那么多,他一向稳定的情绪变得凌乱烦杂,可她好似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也不似从前那般说好话去奉承他,反倒就此请辞,转身离去。 萧容庆当即攥住她手腕,沉声怒斥,“本王何时准你离开?” 被拦阻的云羽只觉莫名其妙,“庄王已然问完了话,我的差事已经结束,为何不能离开?” “庄王问完了,本王尚未问完!你竟敢向萧淮南求助,让他帮你救素枝?本王多次警告过你,你当面应承,佯装清醒,背地里却又与他私联,是当本王瞧不见,便肆无忌惮的脚踩两条船?” “我并未向他提过素枝,兴许是他从宫人那儿听来的消息。纵然我想找人求助,也不可能找他。为着赵静瑶一事,他已经得罪了太后,太后正在气头上,又怎会因他而放人? 如此简单的道理,我不可能不懂,所以我不曾向他求助,但我也不晓得他为何会突然说起那件事。” 萧容庆略一深思,心下已然明白,云羽没有撒谎,她明知太后不会给萧淮南颜面,又怎会费神求助呢? 但萧淮南偏在那个时候提及素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萧淮南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他,知道他在附近,所以才故意当着他的面提起素枝,目的就是为了让萧容庆误会云羽与萧淮南走得近。 “这个萧淮南,看似善良无害,为你着想,实则心机深沉,挑拨离间,着实阴狠!” 萧淮南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云羽未能确定,她也不愿擅自下结论,更不想再与萧容庆探讨此事, “他的真正目的,我不清楚,但该说的我已经交代了,现下我可以走了吧?” 云羽一再要求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嫌烦,萧容庆却不松手,“是本王宣你来此,本王没发话之前,你不能走!” 心知他这人太过霸道,云羽拗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那么请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现下该办你我之间的正事。” 他所谓的正事,指的该不会是要孩子一事吧?云羽难以置信的望向他,“那不是夜间的任务吗?不应该在撷芳殿交差吗?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雍和宫,怎么可以做那种事?” “撷芳殿有姚嬷嬷,不似从前那般方便。” “可雍和宫也不方便,外头还有那么多的宫人。”她从未在此与他亲近过,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很陌生,萧容庆浑然不当回事, “没有本王之令,宫人不敢擅闯。” “那也可能会有王公大臣过来求见。万一突然有陌生人到访,我避之不及。”云羽可不愿让自己处于那般尴尬的境地,她一再拒绝,萧容庆心下不悦, “这不是你该担忧之事。” 事关她的生死,云羽怎么可能不顾忌?“众人皆晓得我被殿下宣召,现下庄王已经离开,我若在此久留,很可能会惹人怀疑,还请殿下放我离开,我不想惹事生非。” “你惹的是非还少吗?还怕这一桩?” “正因为惹的祸端太多,我已经被太多的人盯着,所以我不能在雍和宫久留,会连累殿下。”云羽好言好语的与他商议,按理说,萧容庆应该理解她的处境,可他依旧他不松手, “什么时候给你孩子,是本王说了算,由不得你拒绝!” “殿下一向理智,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偏要选择这个时辰,在这个地方?” 萧容庆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他只觉得心腔内有一股无名火在不断的升腾。那种奇怪很感觉,他竟然形容不出来,莫名烦躁的他只想将人困在身边,狠狠的惩罚她! 他不喜欢看到舒云羽对他冷着一张脸,他得将人锢至怀中,让她取悦他,讨好他,向他求饶,而不是板着一张脸,嘲讽他,斥责他! “你不是说本王很自我吗?你还指望一个蛮横之人给你因由?” 云羽还想再劝,萧容庆不由分说,已然抬手拨开她的衣襟,俯首在她白皙的颈间狠吆着。 猝不及防的云羽痛得低呼出声,“都说了不可以吆这里,殿下怎的还要明知故犯?若是素枝在我身边,被她瞧见也就罢了,她不会往外乱说,可这会子素枝不在撷芳殿,一旦被姚嬷嬷发现异常,那还了得?” 第84章 萧容庆头一回亲吻舒云羽 萧容庆不以为然,“你敢偷龙转凤,就别怕被人发现!” 云羽不禁在想,萧容庆该不是疯了吧?他是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吧?“那也得尽量掩饰吧?谁做了坏事还大肆宣扬,自然是能遮便遮,能活一日是一日。” 云羽极力推搡着,不愿让他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可他却像是故意惩罚她一般,他不让她做什么,他偏要继续,刻意在她颈间落下两三点痕迹,且这红痕比以往都明显。 云羽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他嫌她说话不中听,她走还不成吗?偏偏他还不准她离开,强行将人困在这儿。 “想活着就得听本王的话,不许忤逆本王!”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听你的安排,你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我都尽可能的答应,你偏要在这雍和宫做这种事,我反抗不过,可你能不能不要留下痕迹?不然我回到撷芳殿又该如何面对姚嬷嬷?当她质问我时,我该如何作答?我总不能说是蚊子叮的吧?你觉得姚嬷嬷会信吗?” 云羽已经将自己的处境说得很明白,若搁从前,萧容庆应该会有所收敛,可今儿个他却故意要与她唱反调,压根儿就不顾及当下的情形,蛮横的钳制住云羽,放肆的在她颈间留下一片片印记,仿佛是在刻什么标记一般。 偏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萧大哥呢?还没忙完?” 云羽竖起耳朵仔细一听,似乎是许香禾的声音! 云羽顿时紧张起来,踮起脚在萧容庆的耳畔低声提醒道:“许姑娘来了!殿下快住手!” 她明明是好心提醒,又怕旁人听到动静,才会凑得这么近。殊不知这样致使两人离得更近。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廓,瞬时激起千层浪,搅得他不得安宁。而这个罪魁祸首近在咫尺,萧容庆不愿就此放手。 “现在是在雍和宫,不是撷芳殿,宫人不敢违逆本王之意,李秉全不会放她进殿。” 一如萧容庆所料,李秉全的确拦住了许香禾,“许姑娘,殿下还在办正事,才刚吩咐过,不让人进去。要不许姑娘您先回去歇着吧!等殿下忙完,奴才会通知你的。” 被拦阻的许香禾明显不悦,“萧大哥到底在忙什么?才刚不是说在接见庄王马?可是庄王已经走了,这会子还能在忙什么?顶多就是批阅奏折,他看奏折的时候我是可以进去的呀!”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殿下这般吩咐,奴才便照做,还请许姑娘不要为难奴才。” 李公公一再拦阻,可许香禾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云羽依旧能听到她的声音,越发慌张, “即便许姑娘进不来,她也会起疑,过后她随便向宫人一打听,便知道我还在殿中,到时她肯定会质问你,你又该如何跟她交代?” 她一再打断,萧容庆明显不耐烦,“本王自有应对之策,这不是你该考虑之事。” “殿下有应对之策,可我没有。许姑娘明显对你有意,我不想让她怀疑我,你也不该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惹她伤心。” 这样的理由在萧容庆听来十分拙劣,“你我早就不清白了,你取悦本王之时,可曾想过许香禾会伤心?” 云羽被他说得羞愤难当,“先前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再说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许姑娘的存在。如今晓得她对你的心意,我再面对她时,便觉得对不住她。” “她又不是本王的王妃,你无需道德亏欠。” “可是……”云羽还想再说,萧容庆不愿再听她啰嗦,低嗤了声聒噪。 她那双红唇总是那么的倔强,总能说出一些让他不高兴的话来,合该狠狠惩罚才是! 失去了耐心的萧容庆蓦地俯首,噙住她的唇瓣,发狠的亲吻着…… 奇异的感知瞬时传来,云羽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只因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 两人亲近过这么多次,他从不曾亲吻过她。只有那天晚上,她的双眼覆着的轻纱垂落在他面上,她不小心隔着轻纱碰到了他的唇,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云羽便远离了他。 在舒云羽看来,两个人并无感情,只需要完成任务即可,亲吻这种细节完全没有必要,萧容庆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却不知他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总在做一些出乎云羽意料之外的事,无缘无故发火,又莫名其妙的亲她,但却并无温柔,反倒像是惩戒一般凶狠,将云羽推至这般尴尬的境地! 萧容庆丝毫不顾及,殿外又一次响起许香禾的声音,今日她似乎不打算离开,李公公越是拦着,她偏要进来一探究竟。 眼瞧着李公公拦不住人,云羽的一颗心跳至嗓喉,堵得她无法呼吸,都快吓哭了! 羞窘难当得云羽悲愤控诉,“殿下若是讨厌我,大可一刀了结了我,何必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非得让人逮着,让我身败名裂,被世人耻笑,你才高兴?” 说到后来,无助的云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落, “求您了殿下,求您放过我吧!别在许姑娘面前让我无地自容……” 云羽红着眼眶,哀泣着向他祈求,才落下的泪珠滑至她脸颊边缘,落在萧容庆撅住她下巴的手指上,灼得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那无助绝望的眼神令他莫名心梗,萧容庆那赤红的双目逐渐清醒过来,他忽然有些恍惚,诧异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趁着他怔神之际,云羽迅速挣脱,逃离开来。 她慌乱的背过去,快速整理着已经被他扯皱了的衣裳。 与此同时,许香禾执意推门进来,彼时萧容庆已然调整气息,端坐在圈椅上,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许香禾一进门便瞧见屋里还坐着一名女子,正是舒云羽。 才刚她听人说舒云羽来了雍和宫,但她以为庄王离开之后,舒云羽也离开了,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儿! 而萧容庆居然关着大门,不许她进来,屋内还有一个女人,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女人的直觉令许香禾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许香禾转头问李公公,“你不是说殿下在办正事吗?怎的舒小主还在这儿?有女子在,还关着大门?” 李公公也被这情形给镇住了,他低着头不敢应声,不由冷汗直冒,只恨自己没能拦住许香禾,竟让她给闯了进来,回头王爷定会训责于他。 许香禾这话问得十分直白,仓惶心虚的云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有事找殿下商议……” 许香禾总觉得她的神情不太对劲,她走近舒云羽,一直盯着她,想从她面上捕捉异常,她惊讶的发现舒云羽的眼睫沾着水珠,明显是才哭过, “舒小主,你怎的哭了?谁惹你伤心了?” 第85章 萧容庆亲吻云羽落下的痕迹 萧容庆微启唇,他正待开口,却听舒云羽已然抢先解释道: “是为了素枝之事,素枝得罪了郡主和太后,如今她人在慎刑司,我担心她的安危,这才斗胆来向殿下求情,想请殿下帮忙。但殿下说他无能为力,我心中难过,这才失态落泪,让许姑娘见笑了。” 令萧容庆惊讶的是,他与舒云羽事先并没有对过口供,可她想出来的借口居然和他所想的出奇的一致! 才刚萧容庆的态度异常冷漠,甚至不顾后果,我行我素,云羽以为他不可能帮腔为她解释,她若是犹豫太久,许香禾可能疑心更重,所以她才没敢将希望寄托在萧容庆身上,兀自抢先答复。 原来是因为素枝啊!得知真相的许香禾暗松一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她还以为舒云羽跟萧容庆有什么秘密之事呢! “素枝的事我有所耳闻,听说她得罪了郡主,那位郡主可不是好惹的,虽说她父亲是外姓王,却仗着她是太后的亲眷,在宫中嚣张跋扈,定是她在太后面前夸大其词,素枝才会遭此劫难。 如今素枝已进了慎刑司,多半是救不回来了,萧大哥他也有心无力,他忙着处理政事,大抵是帮不了你的,还请舒小主见谅。” 许香禾信以为真,好言劝说着,云羽心中也明白萧容庆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事实上她并未打算再向他求情,才刚提及素枝,不过只是找个借口将她的失态之事圆过去罢了! 萧容庆不会真正懂得她的感受,云羽不意多言,就此请辞。 许香禾的突然到访令她阵脚大乱,同时她又有些庆幸,庆幸有人打断,否则萧容庆怕是不会放过她,在雍和宫就敢要了她! 陌生的场地做那样的事,又是青天白日,云羽实在难以接受。 云羽逃也似的离开了雍和宫,她只觉自个儿狼狈至极,却又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生怕被人发现不对劲,是以她只能强装镇定,慢步回往撷芳殿。 当着舒云羽的面,萧容庆并未说什么,待她走后,萧容庆面色瞬变,一张脸沉似乌云。 “本王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见!李公公再三提醒过你,为何还要擅闯?” 许香禾想当然地道:“所谓的任何人指的是外人,我又不是外人,进出雍和宫应该不受阻碍吧?” “所谓的任何人便是泛指每一个人,你也不例外!” 亲耳听到萧容庆冷声说出这番话,许香禾震惊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可先前在睿王府的时候,你的书房我可以随意出入,并无人拦阻,为何如今竟是不许?” “王府与雍和宫无法相提并论,此间摆放着诸多折子,皆与朝政相关,你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出入。” 许香禾一直认为自己在萧容庆这边是特殊的存在,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失去了这样的特权?大失所望的许香禾下巴微颤,悲声控诉, “萧大哥,你不信任旁人,难道还不信任我吗?即便我真的看到了什么,也不可能往外传,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你不利之事,你没必要防着我吧?” 萧容庆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可她却在这儿哭哭啼啼,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又不可能将方才的真相说出来,只能找借口, “不是本王防着你,你要知道,皇宫终究不是睿王府,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等着挑本王的错,你若随意出入放着奏折的屋子,万一军情朝政消息泄露,有心之人将责任推给你,你百口莫辩!” 原来他不是讨厌她,只是在为她着想,怕她惹上祸端。 许香禾心下稍,可她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劲,如若萧容庆一个人在这儿也就罢了!为何舒云羽也在这儿呢? “才刚舒小主不是也在这儿吗?她是先帝的女人,按辈分你可是她的皇叔,她在这儿的时候你不该关门,合该把门打开,以防旁人说闲话。” 萧容庆缓缓侧首,他那微微凸起的英眉明显不悦,“说什么闲话?” 许香禾本不想提,偏他问了,她便顺势跟他提个醒,“最近宫中已经开始有传闻,那些宫人在背后嘀咕,说你对舒小主太过关怀,每回她有难,你都会出面替她解围。” “那你可知,本王为何出手帮她?” 关于这一点,许香禾记得他曾提过,“那自然是为了保护先帝血脉,维护大启江山的稳固。” “舒云羽被那群人针对,皇后有心无力,保不住她,本王若再不出手,这先帝的血脉早就被他们害死了!你既知晓因由,又何必再传这些闲话?” “我自然晓得你的用意,可其他人不晓得,我是怕这些闲话影响你的声誉。”为表公正,许香禾又补充道: “也怕影响舒小主的声誉,所以往后你若再宣召她,还是把门打开吧!不给外人留话柄。” 许香禾的劝诫有理有据,萧容庆还在为着舒云羽的冷漠态度而莫名心烦,不愿再与许香禾争辩什么, “本王还有正事要处理,你先出去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许香禾总觉得他的眼中隐着一丝烦躁和愁绪。 在她的印象中,萧容庆一向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他都很少表达出来,可今日他竟轻易的将情绪外露,却不知他到底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许香禾的内心有太多的疑问,但看他情绪不佳,她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暂时离开。 待她出去之后,李公公赶忙关上了殿门,擦着额头的汗,悄声叮嘱道:“姑奶奶呀!下回你可千万别再硬闯了,老奴这个月的月银怕是保不住咯!” 许香禾不以为意,“萧大哥时常给你赏赐,你还在乎那点儿月银?” 李公公的确得过不少赏赐,但他是个手紧的,对银子十分重视,“那也是银子啊!谁嫌银子烫手呢?” 他只希望徐姑娘不要再给他惹麻烦,然而许香禾压根儿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她只是觉得最近的萧容庆有些阴晴不定, “李公公,我怎么觉得最近萧大哥对我的态度很冷漠啊?好似把我当成了外人一般,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李公公怔了一瞬,而后笑呵呵地应道:“许姑娘多虑了,殿下一直对人冷着脸,唯独对您客气一些,许是因为有太多的政事烦心,殿下心情不好,所以说话的语气不大好,殿下肯定不是针对您,您多担待着些。” 李公公这么说,许香禾也是这么想的,萧大哥一直对她很照顾,应该不至于针对她,大抵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吧? 这般想着,许香禾也就没再继续纠葛。 且说云羽回到撷芳殿之后,便见姚嬷嬷仍旧在那儿指手画脚,让其他的宫人挪动那些家具。 心烦意乱的云羽吩咐他们先下去,“你们别在这儿哐啷作响,让我清净会子!” 宫人们顿感为难,“可是姚嬷嬷交代过,奴才们必须尽快把东西收拾整洁,她是要验收的。” 这些宫人居然都听从姚嬷嬷的安排,连她的指令都不听了?云羽越发恼火,“这撷芳殿到底是谁说了算?要不我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我搬出撷芳殿,让姚嬷嬷住在这儿发号施令当主子!” 姚嬷嬷揣着手,义正言辞地解释道:“舒小主,您这话可就严重了!奴婢也是为了您着想,尽快把它收拾好,您住着也舒心不是?” 云羽的性子尚算温和,很少冲人发火,可今日她受了太多的委屈,满腔的怨恨无处发泄,姚嬷嬷又这般得寸进尺,忍无可忍的她冷着脸扬声怒斥, “我现在很不舒心!我要休息,你打扰到我了,滚出去!” 宫人们见状,生怕伤了先帝的血脉而担责,不等姚嬷嬷发话,他们便放下手头的活儿,纷纷退了出去。 姚嬷嬷心下不悦,又怕真的惹出什么祸端来,最终她只能撇嘴白了舒云羽一眼,扭身离去。 待人走后,云羽关上房门,一个人进了屋。 失魂落魄的云羽行至妆台前,身心疲惫的她撑着妆台,在圆凳上坐下,她颤巍巍的抬手掀开衣襟,颈间的两片红痕赫然显现。 今日的萧容庆很反常,仿佛在故意置气,可她并没有再为素枝向他求情,他无端发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尤其是在她颈间留下红痕,更是匪夷所思! 这些本不该是萧容庆会做之事,也不晓得他在发什么疯,难不成是朝政之事让他不顺心,他便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她这儿?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这红痕一旦留下,好几日都消不掉,偏偏素枝又不在她身边,无人替她遮掩,极易被人发现异常! 第86章 云羽的吻痕被人发现! 往后她每天都要面对姚嬷嬷的挑刺,她已经够心累的了,为何萧容庆还要故意给她添麻烦? 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云羽也提醒过,可他就是不听,明摆着故意与她作对,让她难堪,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却高枕无忧,完全不需要面对这些窘境。 就因为他是摄政王,而她只是棋子,他便肆无忌惮的欺凌她,把所有的难题都丢给她,偏偏她有求于他,还不敢埋怨,不敢反抗,只能独自承受所有的耻辱! 心中难过的云羽趴在妆台前哭了许久,明知哭泣没有用,可她还是忍不住。 情绪压抑得太久,很容易将人逼疯,是以她必须将其宣泄出来。 哭了许久,许是哭得累了,云羽这才起身去橡木架旁洗了把脸,将自己收拾干净,而后躺在床上,就这般睡着了。 眼下的窘境她改变不了,除了委屈自己去接受,她别无选择。 当难过无处倾诉之时,她只能强迫自己睡一觉,试图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抚慰内心的痛楚,也许进入梦乡之后,她才能暂时忘却这些纷扰。 下午这会子,姚嬷嬷倒是没在她跟前晃悠,然而到了晚膳时分,姚嬷嬷又在这儿啰嗦,说是一道菜不要吃太多,尽量不要超过三口。 彼时云羽正在吃腐竹,她觉得好吃的便会多尝几口,并没有刻意去算次数,姚嬷嬷却偏在这个时候跟她讲这些规矩,她那才稍稍松缓的心情又被姚嬷嬷闹得开始烦躁起来。 云羽懒得搭理她,又夹了一块腐竹送入口中。 松软的腐竹加上淡淡的豆香,是她喜欢的味道,然而这菜的做法不是她所钟爱的,于是云羽交代秋鹭, “回头你跟御膳房的人说,再炒腐竹时,清炒即可,不要过油。这腐竹过了油,炸出了虎皮,稍显油腻。” 秋鹭应声称是,姚嬷嬷却又提醒道:“小主若是有什么意见,大可等膳后再私下提及,不要在饭桌上说。” 云羽捏了捏眉心,烦不胜烦,“想起什么就说什么,等到膳毕再忘了呢?这种小事也要管,你存心挑刺儿吧?” “老奴也是为了小主好,往后您参加宫宴,这些都是规矩,您若违背规则,是会被人笑话的。” 张口闭口都是规矩,既然她喜欢拿规矩说事,那云羽便以牙还牙, “嬷嬷不是时常说我宫女出身吗?我既是宫女,宫规可是背过很多遍的,你所谓的规矩,我心知肚明,我记得其中有一条是----宫人多舌,惹主子不快者,罚没月银!” 姚嬷嬷还想再说,云羽眸光微凛,再次补充道:“敢犟嘴者,罚双倍!” 云羽深知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伤的还是自己的身子,是以她不再置气,开始拿规矩来反击,姚嬷嬷无言以对,最终只能闭嘴。 接下来姚嬷嬷不敢再吭声,云羽终于可以安生的吃顿饭了。 用罢晚膳,歇了会子之后,云羽便该沐浴了。 昨晚是秋鹭在此侍奉,待她备好热水后,云羽便让她出去了,秋鹭没敢违逆她的意思,可今晚姚嬷嬷居然主动过来说要侍奉她沐浴。 “秋鹭的手腕扭伤了,不方便侍奉小主,今晚由老奴来亲自侍奉您。” 不论秋鹭的手腕是否有伤,云羽都不愿意让秋鹭进去,更不可能让姚嬷嬷进去。 “你们把热水准备好,我沐浴之时喜欢独处,不习惯有人在旁。” “据老奴所知,先前素枝在的时候,小主便是让她侍奉的,难道素枝一走,旁人就伺候不了小主了吗?” 姚嬷嬷直白戳穿,云羽压根儿不给她面子,直接反噎,“素枝是素枝,旁人是旁人,你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同样都是侍奉小主的宫人,倒也不必分个亲疏远近。” “嬷嬷此言差矣!宫女还分个三六九等呢!近身侍奉的大宫女与其他的宫女能一样吗?我与嬷嬷不甚相熟,想让你近身侍奉,等过段时日,你表现得好一些,我看你舒心之后再说。” 姚嬷嬷顿感狐疑,“只是沐浴更衣而已,小主为何不肯让人侍奉?莫非……您有什么秘密?难道您根本就没有怀上身孕?” 迎上姚嬷嬷那质疑的眼神,心虚的云羽不自觉的心跳加速,但她面上还不能表现出紧张,只冷脸斥责, “一两个月的身孕能瞧得出来吗?我何须避讳?亏着嬷嬷总说自个儿是宫中的老人儿,竟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妄加揣测,污蔑先帝血脉,该当何罪?” 云羽沉声问罪,姚嬷嬷眸光一转,避重就轻地笑了笑,缓了语气解释道: “小主误会了,老奴自是不敢怀疑小主的身孕,可您堂堂一宫之主,没人侍奉,独自沐浴,这要是传到太后那儿,太后又该斥责我们不懂事,怠慢了小主。” 姚嬷嬷拿太后说事儿,云羽不以为然,“太后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那不成,万一小主出个什么意外,突然滑一跤,我们可担当不起!到时太后可不会责怪小主,只会怪我们这些做宫人的侍奉不周。您若不愿让老奴侍奉,那就禀明太后,太后也可以再派其他的宫人过来代替,也是一样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今晚姚嬷嬷非进去不可,即便不是她,也会有旁人。 云羽暗叹不妙,此时一旦闹到太后那儿,太后必然不会站在她这边,只会认定她心中有鬼,所以才拦着不许人进。 原本只是小事一桩,可是万一闹大了,那便成了人人怀疑的大事! 都怪萧容庆白日里那般放肆,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她才会陷入这样的窘境。 云羽不敢让姚嬷嬷进来,可若再阻止,一旦闹大,便难以收场了! 进退无路的云羽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将人放进来。 进入湢室之后,另外两名宫女在添热水,姚嬷嬷的目光明晃晃的落在云羽身上。 按理说,宽衣这种小事,交由这些小宫女去做即可,姚嬷嬷却不让其他宫女动手,亲自过来为云羽宽衣。 云羽面上平静无波,内心早已乱如鼓锤,震彻心扉! 姚嬷嬷的动作十分伶俐,迅速的为她褪去外裳和中衣,接下来便只剩里衣。 这边是云羽最惧怕的一幕,一旦里衣被褪,她颈间的红痕便会显现无疑!当姚嬷嬷问起,她又该如何解释? 第87章 云羽的草莓印被发现! 就在云羽焦虑之际,忽觉后颈一阵冰凉,立在她后方的姚嬷嬷已然伸出手去拉她的衣领,她若是阻止,那便明摆着是心虚,但若任由姚嬷嬷继续宽衣,一旦红痕显现,可就解释不清了! 只因她的红痕不止在颈间,就连其他地方也有深浅不一的痕迹,都是萧容庆这些天来留下的罪证,这可不是一句蚊虫叮咬能糊弄的过去的。 一旦被人发现异常,云羽百口莫辩。 即使云羽再怎么惶恐,姚嬷嬷也不可能停手,她倒要看看,舒云羽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她不允许旁人侍奉沐浴? 衣领下拉的一瞬间,云羽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喉处,不可抑制的狂跳着! 正在此时,湢室的门忽然被打开,门口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清亮女声,“给小主请安。” 乍闻熟悉的声音,云羽惊喜回眸,隔着绢纱屏风,她一眼便看见那道期盼已久的身影! “素枝?你回来了!” 喜不自禁的云羽立时裹好自个儿的里衣,她迅速绕过屏风,疾步上前相迎,姚嬷嬷也就失去了这个大好机会。 没了屏风遮挡,素枝的身影清晰的映入她眼帘,云羽惊喜之余,又有些难以置信。 她一直在期盼这一幕,却也深知萧容庆不会改变主意,可为何此刻素枝会回到撷芳殿呢? 诧异的云羽紧拉住她的手,切实感觉到她的温热,云羽才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素枝,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云羽欣喜于她的归来,可一看到她眼角嘴角都是伤痕,云羽心疼不已,“他们是不是对你用刑了?你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伤一定很疼吧?我请太医过来,为你包扎伤口。” 素枝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待会儿用撷芳殿的药箱简单处理一番即可。” 乍见素枝的身影,姚嬷嬷只觉怪异,“你不是被关进了慎刑司吗?怎的自个儿偷跑出来?” 云羽白了她一眼,“慎刑司那种地方,是旁人随便就能偷跑出来的吗?素枝既然能出来,定是被释放了。姚嬷嬷你年纪大了,脑子也转不动了?” 太后竟然会放了素枝,这怎么可能呢?“是太后放你出来的?还是另有隐情?” 具体的细节,素枝并不愿告知于她,“我不清楚,嬷嬷若是想知道,大可去问太后。” 太后亲自送进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出来?姚嬷嬷只觉这当中有蹊跷,她正疑心之际,但听素枝对舒云羽道: “小主,奴婢已经回来了,还是由奴婢侍奉您沐浴吧!” 素枝的话音刚落,姚嬷嬷立时阻止,“你受了伤,理应休养,怎能让你带着伤侍奉主子?料想舒小主也不忍心吧?” 云羽的确不忍心,素枝在心思肯定受了不少苦,应该休息才对。可此时此刻她又很需要素枝陪在身边,借此阻挡姚嬷嬷,是以她不能发出让素枝回房休息的命令。 云羽的担忧,素枝心知肚明,她自然不会让舒小主陷入困境,于是她主动要求留下, “小伤而已,不妨碍奴婢侍奉小主。奴婢皮糙肉厚的,没那么矫情。近来小主沐浴之时,皆是奴婢在跟前侍奉,料想小主已经习惯,突然换个人,她可能不自在。” 云羽顺势点了点头,“难得素枝能回来,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还是让她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吧!” 她们主仆二人倒是一拍即合,姚嬷嬷却是不乐意,她清了清嗓子,下巴微扬,傲然申明, “我奉太后之命前来侍奉小主,往后撷芳殿的人事调动,皆由我来安排,可不是素枝你一个人说了算。” 素枝转过身来,面向姚嬷嬷,不卑不亢地道:“我奉皇后之命来侍奉小主,那时皇后娘娘便发了话,撷芳殿的宫人由我暂管!” 素枝不肯退让,年纪轻轻的就敢与姚嬷嬷对峙,惹得姚嬷嬷恼声怒斥,“放肆!难道你还敢违抗太后之令不成?” “我自然不敢违抗太后之令,可皇后之令,我也不能违抗,我这个宫女夹在中间,甚是为难!”素枝拿皇后说事儿,姚嬷嬷不屑冷哼, “太后与皇后,谁的身份更贵重,你心知肚明,又何须为难?” 有些话,素枝身为宫女,不便明言,一旦说出口,姚嬷嬷肯定会借题发挥,挑她的错,但云羽不怕,反正她得罪太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太后的身份自然更贵重,因为她是长辈,可先帝还在的时候,明确表示后宫之事由皇后打理,是以皇后之令,素枝她当然得听从!” “小主所言极是,我既是皇后的人,自然得听从皇后的安排。姚嬷嬷若是有什么意见,不若明日上报太后,让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主仆二人连番回怼,配合得天衣无缝,只将姚嬷嬷怼得无可反驳。 明着是两个宫女的对抗,实则是皇后与太后之间的较量,一旦姚嬷嬷一意孤行,明儿个舒云羽肯定会去凤仪宫告状,那姚嬷嬷便理亏,她很可能会被皇后借机责罚。 思及后果,最终姚嬷嬷只能忍气吞声,暂时放弃这个念头,冷哼道:“我是为你这丫头的伤势着想,你居然不领情。既然你不顾伤势,一定要侍奉舒小主,那就由你来吧!明儿个咱们再好好立规矩!” 亲眼目睹姚嬷嬷气呼呼的离开,素枝即刻上前去将湢室的门给拴住,云羽暗松一口气,小声庆幸, “吓煞我也!还好你回来得及时,你再晚来一步,这场面我便无法应对了!” 素枝自然明白舒小主怕的是什么,她身上的那些痕迹会令人起疑,她自然不敢面对姚嬷嬷。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是以素枝才强撑着被刑罚过的痛楚,留了下来,“小主莫怕,奴婢已经回来了,有奴婢在跟前守着,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你安心沐浴吧!” 实则方才云羽就很好奇,只不过当着姚嬷嬷的面,她不便多问。待姚嬷嬷走后,她才悄声询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放出来的?该不会是萧容庆吧?” 第88章 萧容庆讨厌舒云羽?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自个儿也是一知半解……”素枝长话短说,为舒小主讲述着这两日她所经历的那些事儿。 她被送进慎刑司之后,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 “从我进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慎刑司的威名我早就听说过,那些人一直对我严刑拷打,试图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我当然不可能背叛睿王殿下。 他于我有恩,从我做棋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为他牺牲的准备。我的仇怨,睿王已经帮我报了,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继续守护小主,不能看着小主如愿以偿。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始终不肯松口,我以为太后会恼羞成怒,将我给杀了。却没有想到那会子突然有人宣召,说是太后召见。我到了永寿宫,看到郑忠言也在那儿,他正在向太后为我求情。” “郑忠言?”云羽略一回想,她对此人也有印象,“那位郑公公曾经侍奉过高宗吧?高宗去后,先帝登基,郑忠言便一直在敬事房当差,据说他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太监,你们居然认识吗?” “正是他,可我与他并不相熟,只是打过照面,也不曾共事过,我也不晓得他为何会帮忙求情。” 不相熟?这就怪了,云羽杵着下巴沉吟道:“他无缘无故出面,太后肯定会质问因由,他是如何答复的?” “郑忠言跟太后说我是他的对食,说我与他早有情意,只是一直没有公开。所以他借着这个由头向太后求情,让太后放了我。” 听到此处,云羽已然明了,“我在宁心殿当差的时候,曾听其他宫人说过,郑忠言三十出头,年纪并不大,可他却能做到大太监的位置,是因为他侍奉高宗之时,高宗曾遭遇刺杀! 当时郑忠言离高宗最近,他冲上去为高宗挡箭,挡下了致命一击,高宗这才躲过一劫,之后郑忠言便深得高宗赏识,只可惜他是个宦官,无法在朝中任职,高宗便给了他总管太监的职位,还破例给他封了个长安侯的爵位。 这可是太监中的独一位!他若开口替你求情,便是太后也得给他颜面,毕竟他的爵位是高宗所封,他开口要个人,太后岂能不给?” 素枝对郑忠言不是很了解,但他的事迹,她倒是有所耳闻,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与这个封了侯爵的太监扯上关系, “当时太后问我是不是他的对食,有没有跟他发生什么?此事太过突然,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但直觉告诉我,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活路,所以我便顺着郑忠言的话音,点头承认了。兴许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哪怕太后再不乐意,也还是放了我。” 郑忠言出面解决此事,还真是出乎云羽的意料,“你能获救,我很替你高兴。可如此一来,宫中便会传开,说你是郑中言的女人。等到了二十五岁,你还能出宫,还能嫁人吗?” 嫁人二字,对素枝来说十分遥远,她甚至不敢奢望,“奴婢今年二十,还有四五年呢!谁晓得我能不能活到出宫的那一天?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至少这条命是先保住了。” 云羽仔细捋了捋这件事,只觉当中还有许多疑点,“按理说,你与郑忠言并不相熟,他不太可能出手帮忙,那么究竟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难道是睿王?难道郑忠言也是睿王的人?” 素枝摇了摇头,一脸疑惑,“奴婢也不大清楚他施以援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被救出来之后,郑忠言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奴婢回撷芳殿。奴婢不确定他到底是谁的人,也不敢随意询问,生怕泄露自己的身份。” 倘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那萧容庆的棋子真是多到超乎云羽的想象!他在这宫中究竟布了多少网? 真相是什么,云羽无从探究,也就没再追问,“好歹你保住了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对食一事,你若不愿意,往后咱们再想法子应对。” 素枝及时回来,云羽才侥幸躲过了一劫。 待沐浴更衣过后,云羽回往寝殿。 躺在帐中的云羽暗自思量着,郑忠言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为何会掺和此事? 萧容庆说过不会再管素枝,更不许她求情,是萧容庆临时改了主意?又或者说,交代郑忠言这么做的另有其人?这个人救素枝的目的又是什么? 宫中的势力错综复杂,云羽也不敢断定郑忠言的后台究竟是谁,她只能等着再见萧容庆时问一问他。 只是今日两人在雍和宫闹得不欢而散,今晚他是否会过来还不一定呢! 素枝回来得极晚,也许萧容庆那边并没有收到消息,也许他认为今晚在此守着的是姚嬷嬷,那么萧容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坐在妆台前的云羽正一边梳理着青丝,一边胡思乱想着,就在她恍神之际,镜中忽然映出一抹衣角,云羽吓一跳,她仓惶回首,这才发现那玄色衣袍的主人是萧容庆。 看到熟悉的脸容,云羽这才放下去拿桃木剑的念头,起身向他行礼,“多谢殿下搭救素枝。” 萧容庆悠然踱步,行至桌边,撩袍坐下,“谁跟你说,是本王救的她?” 没人说,云羽也不确定,她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在试探,观察他的反应而已。 “不然呢?除了您,谁还愿意救素枝?端王和太后应该都不希望素枝待在撷芳殿吧?” “也有可能是皇后,毕竟她也有这个立场。” 这种可能,云羽也曾设想过,但很快就被她给否决了,“外人不确定素枝的身份,可我确定她是您的人,那么保她之人便不会是皇后。” 萧容庆并未承认,也没有否认。瞧他这态度,应该算是默认了吧?这情形着实出乎云羽的预料,好奇的她忍不住问了句, “殿下不是不打算救素枝吗?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当这个问题抛出来时,萧容庆的神情有一瞬的迷惘,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他的视线明显有一丝闪躲,语气却依旧冷硬, “本王做事,自有因由,还得向你交代?” 他总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句话能把人怼到南城门去! 原本云羽很感激他的出手相助,所以才主动向他道谢,被他这么一怼,云羽忽然就没有了说话的想法,她行至桌边为他倒了杯茶,而后便就此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屋内没了说话声,只剩一片沉寂,还有蜡烛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虫鸣声,将这夜色衬得越发幽寂。 这样的氛围令萧容庆心生不满,“你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说你几句又开始摆脸子!” 她有吗?云羽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只觉心累, “原来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不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甚至连呼吸都是错,很遗憾,我恰好成了殿下最为讨厌之人!我开口说话,您嫌我啰嗦,我不吭声,您又说我摆脸子,那么请问殿下,我究竟应该怎么做,说些什么,才能不惹您生气?” 第89章 云羽怀上孩子,母凭子贵 他讨厌舒云羽吗?陷入了沉思的萧容庆眸光幽深,“如你这般自以为是的揣测本王心思之人,的确不讨喜。” 身处这样的位置,若不揣测旁人的想法,云羽只会死得更惨!怎奈萧容庆与常人不同,他喜怒无常,太难琢磨,在他面前,云羽只觉心累至极, “我也知道自己不讨喜,偏偏我还不自量力的向殿下求助,求您给我一个孩子。您看在大启的江山的份儿上,才被迫答应了这个请求,真是难为殿下了!既然话不投机,那就直接办正事吧!办完正事,殿下便可以尽快远离我这个讨厌之人。” 先前舒云羽还会讨好他,求他办事,如今她竟是这幅冷漠态度,惹得萧容庆大为光火, “尚未怀上子嗣,你就这般跟本王冷脸,待你怀上之后,岂不是要母凭子贵,跟本王闹翻天?” 他这番指控莫名其妙,云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该说的她都说了,他还在发脾气,简直要把她逼疯! “我向您询问素枝之事,您不愿搭理,我闭嘴不吭声,您还是不满意,究竟是我冷脸,还是殿下找茬儿? 您到底想让我怎样?直接下令即可,别让我猜测您的心思,我猜不透,猜了您便会认为我心机深沉,”说到后来,云羽几近窒息,痛苦不已,满腔的委屈瞬时涌至眼眶,潸然滑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般为难我?” 舒云羽做错了什么?似乎并没有,萧容庆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他的心情似乎没来由的烦躁,而起因便是云羽对他冷着一张脸,爱搭不理,好似是在与他耍脾气,这样的冷战方式,他无法容忍, “知道本王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吗?” 这个云羽还真就知道,“像我这样的人!” “你又是怎样的人?” 云羽懒得去总结自己的性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不入你的眼,不入你的心,你怎么瞧我都讨厌。” 萧容庆本不愿解释,可一看到她那悲戚的模样,他终是忍不住提了句, “本王最讨厌明知故问之人,为何改变主意救素枝,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本王面前为她求情,本王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去雍和宫的时候我并未再次求情。” “昨晚呢?重复了不下三四遍,烦不胜烦!” 昨晚她的确诚心祈求过,“可当时王爷拒绝了,我以为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今儿个也就没敢再向你求情,哪料你会突然改主意,我以为是有别的原因,这才顺势问了一句,若是为这个,你直说便是,为何非得冲我发脾气?” 萧容庆行事果决,他一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会太在意旁人的看法,更不会介意别人对他的评判。 哪怕别人说他冷血,他也无动于衷,可为何这一次他会在意舒云羽的态度? 她的请求并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却为何她的那番话会印刻在他脑中,始终挥之不去?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在意的究竟是什么,是被舒云羽给说服了,认为留下素枝对局势更有利,还是说,他只是不想让舒云羽失望? 可即便她失望又怎样?她又不是他的谁,他为何要顾及她的感受? 他不愿面对这个问题,以致于云羽问话时他异常烦躁,甚至在刻意回避,“因为本王不喜欢做出尔反尔之人。” “并非所有的出尔反尔都是坏事,殿下肯出手救素枝,我感激不尽,我又不会笑话你,你怕什么?” “本王可没有看出任何感激之意,只看到你在这儿耍脾气。” 云羽哪有那个胆子?她只是被萧容庆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殿下的脾气才是最大的,我哪敢在您面前耍脾气?” “你有什么不敢的?哪怕你装模作样不说话,我也能从你那努起的小嘴中看得出来你骂得很脏!” 天地良心,云羽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无理取闹,莫名其妙,除此之外,她并没有问候他祖宗, “这是污蔑!我可没胆子骂王爷。” “你的胆子比本王想象得大多了!本王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收你做棋子。” 这是什么话?这嫌弃的语气令云羽颇觉挫败,“我这颗棋子不好吗?听话又恭顺,难道我在殿下眼中就没有一丝优点?” 最初的萧容庆被她的假象所迷惑,相处久了之后他才发现,“你的恭顺只是表象,实则你一身反骨!” 云羽灵眸微转,巧辩道:“有反骨的棋子才更有利用价值。” 衡量价值的同时也得估算后果,“本王需要的是可掌控的棋子,而你总是破坏规矩,极易给本王惹出祸端来。” “真有被人抓到的那一天,我肯定不会供出殿下的。”云羽再一次申明,明确表示不会反口,萧容庆回想着她最近的所作所为,冷嗤道: “素枝被抓,你便一直为她求情。如若哪天你被抓,以你那贪生怕死的性子,只怕你头一个供出本王!” “我是贪生怕死,但我做人还是有原则的。之所以为素枝求情,是因为我连累了她,对她有愧,才想帮她。倘若有朝一日计划败露,那我只会独自承担,不会连累你,我说到做到,倘若我反水指证你,我不得好死!” “一旦计划败露,不论你是否供出本王,你都必死无疑,所以你的毒誓又有什么意义?” 云羽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哎!“行吧!怪我脑瓜子直,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总而言之,要死也是我一个人,绝不会殃及殿下!” 她信誓旦旦的在他跟前竖指起誓,然而这样的誓言却不能令萧容庆彻底信任她, “该夸你讲义气,还是说你太天真?本王多次维护你,在外人眼中,你我同坐一条船,若说此事与本王没关系,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第90章 在上还是在下?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殿下可以狡辩呀!您可以找借口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就说你完全不知道我假孕一事。” 这会子她倒是说得好听,一旦遇到生命威胁,只怕舒云羽为了保命,又会另投旁人门下,毕竟她那么爱惜小命,在她眼中,命肯定比他更重要, “你的承诺信不得!” 他这人一向很疑心很重,云羽懒得再解释,“殿下不信便罢!真等到出事的那一天,你便会明白,我没有撒谎。” 道罢之后,云羽又觉得这话不吉利,赶忙改口, “呸,呸,呸,乌鸦嘴!希望永远没有被戳穿的一天,希望这谎言能一直被瞒下去,希望我能顺利怀上一个孩子。” 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云羽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留给她的时日越来越少,只剩十二天,她怎能不心焦?不过眼下她最愁的不是孩子,而是姚嬷嬷。 “太后派来的姚嬷嬷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我,今晚素枝回来得及时,我才侥幸躲过一劫,但若姚嬷嬷继续待在撷芳殿,只怕她还会找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她赶走?” “你有王牌在手,还对付不了一个嬷嬷?”萧容庆提点了几句,云羽听罢他的提议,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殿下所言极是,对付这种人,无需顾及什么君子之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不过需要殿下配合。” 萧容庆斜瞄他一眼,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你是早就想好了法子,却苦于无法实施,才挖坑给本王跳,让本王出手相助?” 云羽灵眸微转,笑着否认,“哪儿能啊?若非殿下提议,我这愚笨脑瓜子哪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我只是顺水推舟,灵感忽生而已。” 为防他再继续计较,云羽故意打岔,说起了旁的,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要紧之事。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摔坏了殿下的腰带,如何赔偿是个难题。金银珠宝你不稀罕,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绣工。先前锦岚***也曾夸我绣工好,让我为她绣香囊呢!我寻思着为殿下绣一条新的腰带,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她居然会为他绣腰带?萧容庆的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很快便又恢复如常,“你的绣工有待考察,这才几日的工夫,你就绣好了,莫不是敷衍吧?” 那他真是高看她了,“我还没动工呢!这不是想着先与你商议,你若没意见,我再动工,你若是不稀罕,那我就不白费功夫了。” “……”感情说了半晌还没动手,萧容庆觑她一眼,轻嗤道: “你若真有道歉的诚意,就该将腰带绣好奉上,而不是只动嘴皮子不动手。” “殿下误会我了,是因为你见识过太多珍宝,瞧什么都不稀罕,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绣的腰带,这才事先询问。你若不满意,咱还可以换别的呀!万一我擅自做主,费劲巴拉的绣出一条腰带,结果你压根儿不稀罕,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云羽诚心诚意的与他商议,听罢她的话,萧容庆面色愈沉,不屑一顾, “计算回报的付出,毫无诚意!” 云羽只是不想做无用之功而已,这也能成为他计较的理由?云羽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但听他这话音,她已然确定, “我很有诚意的,既然殿下没意见,那我就给殿下绣腰带了,但该绣什么图样呢?殿下对纹样可有什么要求?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要不要本王再找个人来帮你打样?” 他那微挑的眉峰彰显着他的不满,云羽当即摆手,不敢再劳烦他,“那倒不必,刺绣的花样我还是懂的。既然殿下没要求,那我就自个儿做主了,先说好,待我绣好之后,殿下可不许挑刺。” “你若敷衍应付差事,本王还不能指出来?”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我自个儿不满意,绝不会送给殿下。这是对绣品的尊重,也是对这项技艺的尊重!” 云羽不允许旁人质疑她的绣工,她特地将自己的巾帕拿了过来,“殿下请看,这帕子就是我自个儿绣的,我的绣工没你想得那么差,你要对我有信心。” 萧容庆随意洒了一眼,只见那帕子上绣的是蓝紫相间的绣球花,色泽梦幻,针脚细密,色彩晕染的技术炉火纯青,萧容庆疑心顿生, “一个猎户的女儿居然会苏绣?这样的技艺没有几年之功是达不到的,据你所言,你母亲早亡,那么你这苏绣的技巧又是从何而学?” 云羽心道萧容庆此人果然警惕多疑,对什么都抱有怀疑的态度,她下巴微扬,不悦反问, “猎户的女儿怎么了?殿下可别瞧不起我们这些猎户出身之人,我爹常年混迹在山林之中,不仅能打猎,寻找珍稀的动物皮毛,还可以挖人参虫草,随便挖出些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就可以卖出好价钱。 我爹只是习惯了山林中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愿到都城之中被人管束着,所以才一直待在山林之内,我们的衣食住行的确没有都城这般方便,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穷苦清贫,什么都没见识过。 小的时候我爹去打猎,我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便将我寄养在邻居家中,给他两张狐狸皮作为报酬。邻居的叔叔识字,教我读书,婶婶会苏绣,我那苏绣的技艺便是她教我的。” 云羽解释的有理有据,萧容庆也就没再与她争辩,反正他已经派人去她所谓的老家查证,过不了几日便会有结果。 商议罢此事之后,云羽提醒他该办正事了。 想起白日里她在雍和宫的表现,萧容庆揶揄道:“那会子推拒着不同意,现下又主动要求,你可真是善变!”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回想起白日里的情形,云羽也觉尴尬。 “光天化日的,又是在雍和宫,而且许姑娘还在外头呢!若是被许姑娘发现什么异常,她会伤心的。” 萧容庆薄唇紧抿,声带不愈,“你总提她做什么?不让她瞧见,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你才会自欺欺人!” 一想到许姑娘喜欢萧容庆,而她却与萧容庆在暗中做着那些不可描述之事,云羽便觉不自在,总觉得对不住许姑娘。 “殿下配合我只是迫不得已,这并非你的本意。我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不会刻意公开,所以殿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暂且先瞒着许姑娘,等我怀上孩子之后,便不会再打搅殿下,更不会影响你和许姑娘的感情。” 萧容庆本想澄清,可他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为何要向他解释? 思及此,萧容庆也就没再就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 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云羽事先询问,问他打算用什么样的姿态?“今儿个谁在上?” 萧容庆不答反问,“你喜欢上,还是下?” 云羽的水眸闪过一丝讶异,“你居然允许我自主选择?真是难得啊!今晚的月亮是打哪头出来的?” 第91章 云羽吆他喉结 听出舒云羽在损人,萧容庆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既然本王在你心中是独断专行之人,那就没必要询问你的意见。” “殿下那不叫独断专行,那叫……”云羽星眸微转,努力的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不容易得罪人的词, “那叫有主见,你说你问都问了,好歹听一听我的意见吧?” 萧容庆身子微微后仰,斜倚在塌上,懒应道:“洗耳恭听。” 他今天的态度也太好了些,云羽不禁在想,这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不过他既问了,那她还是应该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云羽十分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而后才道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可以选,那我想在上。” 萧容庆那紧盯着她的墨瞳异常明亮,仿佛已然看穿她的小心思,“就这么想压制本王?” 云羽那微弯的眉眼闪着狡黠的光,“殿下误会了,我是担心殿下的伤势。” “本王的手臂已经不渗血了。” “那也得再将养几日,伤口愈合至少需要七到十日,在此期间您都不能受累。” 云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似是在真的为他考虑。萧容庆却是一眼看穿她在打什么小算盘, “你认为本王专横霸道,平日里你受尽欺负,所以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名为让本王养伤,实则是想翻身做主,伺机报复!” 被戳穿的云羽笑容顿僵,但她灵眸一转,狡辩道:“帐中之事,乃乐趣是也,怎么能说是报复?殿下也太不懂情致了吧!” “你我之间不需要情致,你只需要一个孩子。” 云羽顿感失望,“才刚殿下还说让我选,我选了你又不同意,那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你也就是说说,本王也就是听听,不一定会采纳你的意见。” 一听这话,云羽瞬时丧了气,“早知如此,我干脆不发表意见,白期待一场!” 先前她只会腹诽,现下居然敢明着蛐蛐,“你这般大声嘀咕,是怕本王听不到?” 规则都是他定的,她只能服从,不能讲理,当然不服气,“殿下您是故意耍我的吧?” 萧容庆也不否认,倨傲挑眉,“是又如何?” “……”他居然就这般明晃晃的承认了!但正如他所言,即使他承认,她又能如何呢?忿忿然的云羽恼哼道: “殿下且等着瞧,总有一日我会……” 她竟然敢撂狠话?果真是越发嚣张了!萧容庆眉骨微扬,那神情既有一丝好奇,又夹杂着震慑的威严, “会怎样?” 云羽努了努唇,吆牙切齿地道:“我会睁大双眼,识别你的所有套路,争取不让自个儿再跌入你的圈套。” 仅此而已?萧容庆可不信,“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过来,看着本王的眼睛,给你个机会,说出你的心里话,你想如何反击?” 萧容庆长指微钩,示意她靠近一些。 云羽莲步轻挪,行至塌边,坐了下来,大着胆子与他对视,“我想……” 她的一双星眸似秋水泛波,盈盈流转着,她也不明说,趁着他不注意,云羽迅速俯身,扒开他的衣襟,卯足了劲儿,在他颈侧直接吆出牙印来! 实则她吆得并不是很疼,只不过她这个举动出乎萧容庆的预料,惊诧在他的墨瞳中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气息, “在雍和宫那会子,你可是心惊胆战,现在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做坏事,就不怕被人发现?” 云羽一脸惊慌,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哎呀!突然忘了这一茬儿,已经留下了痕迹,这可怎么办呀?我不是故意的,殿下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跟我置气吧?” 舒云羽一副胆怯无辜的模样,萧容庆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的真正意图?“你是惦记着雍和宫的仇,才刻意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报复本王?” 云羽努了努唇,否认得十分干脆,“哪有?殿下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我这是有样学样,潜心跟您学习闺中技巧,只是没掌握好力度,稍微重了一些,还请殿下见谅,待我再多练习几回,大约就能掌握好力道。” 她的解释听起来好似很合理,实则毫无说服力,“你就没想过,如果被人瞧见,本王会如何作答?” 先前云羽也是这么问他的,然后他根本就不顾及她的处境。云羽之所以故意这么做,就是要让他切实体会一番,遭遇这样的事,将会是怎样的难为情, “这会子知道怕了?当初殿下可有想过我该如何面对旁人的质疑?” 萧容庆无谓勾唇,“你随意,如若许香禾瞧见,问起因由,本王便说是你留下的痕迹。” 才刚还在暗自得意自己终于报仇了的云羽一听这话,顿感懊悔,红着脸制止,“这可不兴说啊!” 这会子晓得怕了?却不知她是真的惶恐,还是伪装?“你既敢这么做,又何惧本王公开?” 才刚云羽只是赌气报仇而已,根本没细思后果,被他一吓唬,她又开始担忧,“这种事不适宜公开,殿下就不怕惹麻烦?” “让许香禾知晓,倒也无妨。” 怎么可能?“许姑娘这么大度吗?如果她知道你跟我合作一事,她不会生气伤心的吗?” “本王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计划和目标,不会在乎旁人的评判。” “可许姑娘她喜欢你,即便殿下对我并无男女之情,一旦让她知道你我有过亲密之举,她应该会很难过,因为真正喜欢一个人,便不愿意与旁人共享,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愿意!” 萧容庆侧首望向她,眸色幽深,“那么你呢?你愿意与旁人共享本王?” “我?”云羽惊讶的指向自个儿,她没想到萧容庆居然会探讨这个问题,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也没得选择啊!我与殿下本就是地利益相连,并不涉及感情,所以殿下是否有其他女人,我管不着,也不在乎。等我怀上了孩子,就不会再让殿下受累,到时你便不必再来撷芳殿,许姑娘也不至于误会什么。” 这话听起来怎就那么不顺耳?“本王来不来撷芳殿,何时过来,由本王决定,而不是你说了算!” 才刚还好好的,眨眼间他又变了脸,声调也逐渐变冷,云羽也不晓得哪句话又说错了,明明她觉得自个儿说得挺有道理呀! “行行行,好好好,什么都是殿下说了算,我对殿下唯命是从。” “你的唯命是从只服从于利益,一旦利益冲突,你就会撕开温顺的假象,冷脸以对,譬如素枝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怎么又算旧账?尴尬的云羽讪笑道:“那是个误会,把话说开之后,这矛盾也就迎刃而解了。说起这个,我斗胆提一句,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件小事,你明说便是,可你却为了面子,或是其他的原因,不肯明着告诉我,偏要让我自己猜。 我这脑瓜子吧!你也知道,时而灵光,时而糊涂,根本猜不准你的心思,便容易闹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莫名其妙的矛盾。” 云羽是瞧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才斗胆与他提出自己的想法,道罢她便有些后悔,担心他会不高兴,又发脾气,于是她悄悄的往榻的外侧挪了挪,做好随时逃闪的准备,然而萧容庆只是望向她,声调微懒, “你在教本王做事?” 云羽赶忙摆手,“我可没那个胆子!殿下位高权重,如何待人接物是你的自由,我的确管不着。是我又多嘴了,你若是不爱听,那就当我没说吧!” 她打算起身离开,却突然被萧容庆拽住手腕,“才刚的账还没算,就想开溜?” 第92章 亲吻云羽成了萧容庆的习惯 云羽一脸茫然,方才她与萧容庆说了太多的话,一时间没明白他指的到底是哪一句,“哪笔账?” 萧容庆那睇向她的眼神夹带着一丝讥诮,“欠本王的账太多,自个儿都记不清了?才吆了本王,就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若真要算账,那她可有得说了,“先前殿下也吆过我很多次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那红唇微努的娇俏模样竟令萧容庆有一瞬的失神,察觉到自己心神微恍,萧容庆立时收回了视线, “你还真就说对了,本王可以做的事,你不一定能做。” “殿下也太霸道了吧!”尽管云羽的声音很小,但萧容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傲然挑眉, “向来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 云羽还想再反驳,然而萧容庆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人拽至塌上,迅速翻转,将她覆于下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云羽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颈,她那双无辜的鹿眼凝望着他,软声哀求, “不要在这儿留下痕迹,今儿个险些就被姚嬷嬷看到,幸得素枝及时出现,替我解围,否则我就要死翘翘了!” 萧容庆抬指攫住她的下巴,与此同时,他的大拇指轻缓的摩梭着她的唇,目光放肆的上下逡巡着, “给你个机会,自个儿选,吆哪里?” 这还能自己选吗?云羽猜测这是一个陷阱,尽管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但她还是心存侥幸,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可思来想去她都觉得不合适, “哪里都不好,姚嬷嬷一天不走,我便得小心谨慎,以防她挑我的茬儿。” “本王给了你机会,你自个儿不选,那可就别怪本王了!” 他想怎样?云羽顿感不祥预感,尚未等她回过神来,就见萧容庆直接倾覆而来,如巍峨的大山笼罩着她! 与此同时,她的唇瓣直接被他覆住,云羽下意识想闪躲,怎奈他蓦地扣住她的下颌,不许她逃离! 从前他可是从来不愿亲吻她的唇,最近几天是怎么了?他竟时常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云羽百思不得其解。 实则萧容庆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看到她绯红的唇,他便莫名其妙的想惩罚她,她越是闪躲,越是抗拒,越容易激发他欺凌的意志! 他一直认为这只是对她不乖顺的惩罚,浑然没有察觉到这样的举动有多危险!有些事一旦变成下意识的习惯,便难以更改。 云羽想反抗来着,怎奈她根本反抗不了。唯一让她庆幸的是,他没有吆她的唇,只要他不在别处留下痕迹就好,其他的,她能忍则忍吧! 万一她又不小心惹怒了他,指不定他又会如何报复呢! 今晚的萧容庆没去帐中,就在这塌上,在幽暗烛火的映照下,将她据为己有! 云羽只觉那晃动的烛火似在嘲笑她的不堪,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她根本就不敢忤逆萧容庆。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这一夜的萧容庆耐力格外得好,云羽被他欺负得困乏至极,顺势在这榻间昏睡了过去,浑忘了入帐。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个儿居然就这么睡在了榻间,身上还盖着锦被。 这被子是她觉得冷,迷糊间自个儿拉扯过来的?还是萧容庆给她盖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罢了!琢磨这些也无用,云羽更该担忧的是自己的处境。 原本素枝回来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可一看到姚嬷嬷,云羽便没了好心情。 昨夜素枝突然回来,姚嬷嬷深感诧异,但那会子天色已晚,太后可能已经歇息,她不方便再过去询问,等到天一亮,她立马去了一趟永寿宫。 提及此事,太后也气得不轻,然而郑忠言突然出面,太后看在高宗的面儿上,只得放人,不过太后并不气馁,她特地交代姚嬷嬷,定要紧盯着舒云羽,还有素枝,想法子抓住她们的把柄,如若素枝再犯错,那郑忠言出面也不好使了! 姚嬷嬷谨记太后的指令,而后又匆匆回往撷芳殿。 当天下午,云羽午歇醒来,宫人奉上燕窝,嬷嬷特意为她换了餐具,亲自为她去盛,不许素枝动手。 素枝只道这些事都是由她来做,大有与姚嬷嬷争抢的架势,姚嬷嬷自是不甘落下风,“莫拿从前说事儿,自我来到撷芳殿之后,往后宫人分配皆由我来定夺,无需你掺和!” 姚嬷嬷的态度很强势,素枝努了努嘴,终是没再继续争辩。 云羽心中忿忿,但还是勉强接过了姚嬷嬷递来的燕窝,但她接过之后并未喝下,而是转手递给了素枝,说是赏她的。 姚嬷嬷见状,当即垮了脸,“小主怀了身孕,这燕窝可是为小主准备的,怎能给宫女?” 云羽不以为然,“既是为我准备的,那我想喝便喝,想赏便赏,这是我的权利!” 姚嬷嬷心道,舒小主故意将她奉去的燕窝赏给素枝,可不就是在故意打她的脸,给他她难堪嘛! 眼看着情势不对,秋鹭行至舒小主身边,小声劝道:“姚嬷嬷毕竟是太后的人,小主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尽量不要与她作对,以免她到太后面前嚼舌根儿。” “说得好似我敬重她,她就不会嚼舌根儿一般。对于得寸进尺,不自量力之人,没必要给脸。” 云羽已然看透姚嬷嬷的德行,也就不可能再唯唯诺诺。 素枝当然明白舒小主的意图,她故意当着姚嬷嬷的面儿喝下那碗燕窝,姚嬷嬷气得干瞪眼,恨得牙痒痒。 素枝浑当看不到,喝完燕窝之后,她便将碗放在了桌上,而后她又亲自为舒小主盛了一碗,云羽接过,掂起调羹,正待去喝,一旁的素枝忽然紧捂着肚子,哀呼出声! 云羽见状,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素枝冷汗直冒,直道肚子有些绞痛,且胃里一阵翻滚,十分难受。 话还没说完,素枝就忍不住紧捂着嘴巴,疾步行至痰盂前,俯身蹲在那儿,呕吐连连! 吐完之后,素枝腹痛难忍,又去了茅房,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上吐下泻,痛苦不堪。 云羽心疼不已,赶忙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宫人们打算将燕窝端下去收拾一番,云羽摆手制止,“素枝喝了燕窝之后便出现怪异的症状,许是这燕窝有什么问题,东西留下,暂时不要动。” 姚嬷嬷撇嘴嘀咕道:“这燕窝能有什么问题?” “有没有问题,是太医说了算,不是由你来判断!等太医来诊治探查过后,方能确定素枝抱恙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云羽坚持不许撤,宫人也不敢犟嘴,只能将燕窝留下。 太医很快便赶了过来,立时为素枝诊脉,短短两刻钟,素枝已经去了两趟茅房,这会子仍觉腹痛,且还头晕恶心。 太医把脉过后,观察她的面色,只道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今儿个你你吃过些什么?” 素枝只道晨间并未用膳,也就方才舒小主赏了她一碗燕窝。 太医端起那碗燕窝仔细查看,验证费了好一番功夫,最终确认这燕窝的确有问题, “启禀小主,这燕窝被人下了药,一旦喝下燕窝便会呕吐腹泻不止,直至虚脱!寻常人难以承受,如若是怀孕之人,更难承受,严重者甚至可能导致小产!” 云羽一听这话,登时心惊,素枝恍然大悟,“这燕窝本就是为小主准备的,是小主好心赏给了奴婢,如此看来,这下药之人是冲着小主去的呀!” “若我没有赏给素枝,而是直接喝下,那此刻上吐下泻的人就该是我了!”得知真相的云羽忽觉后怕,担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或许我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究竟是谁如此歹毒!” 云羽仔细一回想,不由将目光落在了姚嬷嬷身上,“这燕窝是你端给我的!” 迎上她那质疑的眼神,姚嬷嬷当即摇头否认,“奴婢是端过燕窝,可奴婢没给你下药,在此之前,这燕窝不定经过多少人的手呢!小主怎能断定是奴婢动的手脚?” 第93章 我的孩子险些保不住! 环视四周,姚嬷嬷指向一旁的宫女,“传送燕窝的是这名宫女,她也有嫌疑!” 姚嬷嬷当即质问传燕窝的宫女彩竹,彩竹吓得赶忙跪在地上,如实交代,“拎食盒的是奴婢,期间还有青荷随行作证,奴婢并未打开过食盒。” 青荷也跪了下来,坚称自己也没有动过食盒,“小主的食盒上贴有封条,不到主子跟前,不可拆封。方才奴婢也是到了小主跟前,当着小主的面儿揭开封条。小主瞧得清清楚楚,奴婢没有下药的机会,更无此心啊!” 这一点倒是事实,这些个封条是由御膳房贴的,直至到了主子的宫里才能解开,且封条上写的皆是特殊的字样,在此期间,传膳的宫人不得将其随意撕毁,一旦撕毁,无法再复刻原本的字条。 再者说,传膳期间,几名宫人同行,想要动手并非易事,基于此,云羽越发笃定, “彩竹与青荷所言不差,她们没这个机会,那么姚嬷嬷你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奴婢怎么就有嫌疑了?小主不要污蔑奴婢!” 姚嬷嬷不承认,云羽便将此事闹到了皇后那儿。偏偏姚嬷嬷是太后的人,皇后不好做主张,便干脆去了永寿宫,当着太后的面审问此事。 听罢来龙去脉,太后怒斥荒谬,“接触过燕窝的不止姚嬷嬷一个人,兴许是在宫女拿到燕窝之前,燕窝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云羽之所以敢这么判断,自有她的理由,“想要知道燕窝是在御膳房动的手脚,还是在撷芳殿,很简单。 半晌吃燕窝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他的后宫女眷也有份例,只要派人去问一问,其他吃过燕窝之人是否有异常,便见分晓!” 皇后亦觉舒云羽所言有理,随即派遣的几名宫人分别去其他宫中询问。 几个人分头行事,两刻钟之后,宫人们匆匆赶回来,说是今日吃过燕窝的一共有八位,截止目前为止,她们并无任何异常,只有撷芳殿的燕窝有问题。 御膳房的人也被叫来对质,小太监只道这几种燕窝做好之后一直摆在那儿。 待各宫的宫人过来之后,这才随机端取,放入食盒之中,贴上封条,他们事先并不晓得这些燕窝会分到哪个宫里。 皇后听罢,心下了然, “九盅燕窝里面,只有一盅有毒,且端取随意,假如御膳房的人想加害属云羽,他无法确定这盅下了毒的燕窝一定会被撷芳殿的人端走,所以在御膳房下毒,并非明智之举。 偏偏其他的人都没事,只有素枝吃完出事,那就证明下毒者是在燕窝到了撷芳殿之后才动的手。” 云羽深以为然,“皇后娘娘所言及极是!平日里都是素枝奉燕窝,今儿个姚嬷嬷却抢着要端燕窝,是姚嬷嬷亲自将燕窝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定是她从中动的手脚!” 姚嬷嬷大呼冤枉,“小主慎言,万不可冤枉奴婢,奴婢兢兢业业的侍奉小主,又岂会害您?” “我可不会随便冤枉谁,只是你的嫌疑的确最大,且你的行为举止格外怪异!平日里我用的都是银碗、银筷和银勺子,即便燕窝有问题,至少也能瞧出来异常,可姚嬷嬷到了撷芳殿就要求我换餐具,说什么银质餐具瞧着不够雅致。 我只当她太过强势,喜欢管控旁人。如今看来,姚嬷嬷此举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她先逼着我换餐具,那么这燕窝有问题我也察觉不出来,这便是她的诡计!” 姚嬷嬷涨红了脸,恼声反问,“害人总得有动机,奴婢害小主的动机又是什么?无缘无故的,奴婢何必冒这么大的险,在燕窝中下药?” 云羽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红着眼悲愤控诉,“一旦我喝下的燕窝,指不定我腹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你就是冲着我腹中的孩子去的,其心可诛!” 听罢舒云羽的陈述,皇后亦觉姚嬷嬷十分可疑,“如此说来,碗筷餐具是姚嬷嬷换的,那盅燕窝也是姚嬷嬷亲自端的,她的嫌疑的确最大。” 姚嬷嬷当即申明,“皇后娘娘,奴婢可是奉太后之命去侍奉舒小主的,难道您二位认为太后让奴婢去撷芳殿,就是为了谋害舒小主吗?” 闹出这样的事,太后本就头疼,她一直皱着眉头,在思量着应对之策,姚嬷嬷此言一出,太后的脸色更黑了! 云羽灵机一动,先发制人,“姚嬷嬷,你可真是歹毒啊!你办了坏事,居然还敢往太后身上推?分明是想把太后拉下水! 既是太后派你去的,那太后肯定不会让你动手,一旦我出事,所有人都会联想到太后,太后肯定办不出来这样的事,可你还是这么做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旁人派去的,故意谋害我,再嫁祸给太后,那么你背后的主子便可完美隐身,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啊!” 太后本想训责舒云羽,然而云羽此话一出,直接将太后摘得干净,太后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但凡她再为姚嬷嬷辩驳,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世人,姚嬷嬷是受她指使? 情势所逼之下,太后只得质问姚嬷嬷,“你究竟为何给舒云羽下药?是受谁指使?” 姚嬷嬷大呼冤枉,急忙跪下否认,“太后娘娘明鉴,没有您的指令,奴婢怎敢擅自行动?” 云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瞪大了双眼刻意重复询问,“你是想说,太后本来打算给你指令?什么指令?该不是要谋害我腹中的孩子吧?” 姚嬷嬷此言一出,太后跳进黄河洗不清,急火攻心的她怒拍凤椅,“你在胡说些什么?胆敢污蔑哀家?活得不耐烦了!” 被指控的姚嬷嬷情急之下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察觉到失言,姚嬷嬷立马往回找补,颤声解释,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绝不可能做出谋害舒小主的事来,舒小主她在冤枉奴婢!” 云羽眸光一凛,正色怒斥,“素枝上吐下泻,此乃不争的事实,太医也查出来燕窝有问题,而你接触过燕窝,还强迫我换餐具,种种迹象表明,你便是下药的真凶!” 姚嬷嬷焦急辩驳,“人证呢?人证何在?没有人证,小主不能随意给奴婢定罪。” 云羽冷然一笑,提醒道:“只有人证,没有物证,罪名难以成立,但如果有物证,没有人证,罪名是可以成立的。” 眼下的局势再明朗不过,就连太后都不敢轻易为姚嬷嬷说话,云羽拿捏住了这一点,顺势借着这个时机向太后哭诉, “太后娘娘,此人居心不良,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姚嬷嬷在燕窝中下药,意图谋害先帝的血脉,我的孩子险些保不住,我可不敢再让她留在撷芳殿,还请太后将姚嬷嬷调离撷芳殿!” 太后派去的人,才两日而已,便出了这样的事故,纵使再不甘心,太后也没理由拒绝舒云羽的请求,毕竟姚嬷嬷出自永寿宫,旁人终归会联想到她。 为了避嫌,太后只得答应将人调回来,严加惩处。 皇后微低眉,用巾帕遮掩不自觉上扬的唇角。 这样的局面是她最乐意看到的,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儿请示道: “有些人居心叵测,谋害舒云羽,陷害母后,母后若想查证此事,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后宫之事,您可能暂时不得空去管,那么撷芳殿内宫人调遣一事,臣妾愿为母后分担。” 太后心下忿忿,暗嗤皇后可真会落井下石,姚嬷嬷才出事,皇后便着急往撷芳殿塞人,她这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取而代之,趁着这个机会将她自己的人安排在撷芳殿中。 这样的时机,太后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姚嬷嬷的事是个意外,哀家定会查明此事,给舒云羽一个交代。既然她靠不住,哀家便再安排一个人到撷芳殿,继续照顾舒云羽母子二人,这点小事哀家可以安排,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太后不肯放权,还想再继续安插人手。可不论换谁,她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定是想借机谋害舒云羽,所以皇后绝不允许太后的奸计得逞! 可若直接起争执,又会被人说她这个儿媳违逆婆母的意思,对婆母不孝。皇后略一思量,随即望向舒云羽, “毕竟是给云羽安排宫人,理当征求她的意见。云羽,你想让谁为你安排宫人?” 皇后一句话把云羽给难倒了,她暗自思忖着,皇后可真是会祸水东引,居然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她?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嘛! 第94章 他的手不老实 实在云羽谁都不想选,不论她选谁,都很容易得罪人。 但若两个都拒绝,那便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而且她的意见也不重要,皇后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在借她的名义回怼太后而已。 即便她说不需要宫人,皇后也会想方设法的往撷芳殿里继续塞人,不过云羽清楚的知道,皇后是要保住先帝血脉,而太后的目的则相反。 反正她得罪太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无妨。不论她今日做出什么选择,太后都不可能对她改变态度。 权衡利弊之下,云羽福身道:“我没什么意见,既然皇后娘娘愿意为我择选宫女,我自然不能辜负娘娘的心意。” 最终云羽选择了皇后,太后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姚嬷嬷犯了事,大好的机会竟然平白浪费了!太后还得忙着查证姚嬷嬷一事,暂时不得空管舒云羽,也就没再出言反对,姑且先让皇后蹦跶一阵子,等她腾出手来,再想法子扭转局面。 接连折腾了几日,姚嬷嬷终于被赶出了撷芳殿! 然而云羽还未缓口气,皇后又要给她指派新的宫人,只不过皇后与太后不同,她喜欢博名声,为表宽怀,她特地让云羽亲自挑选宫女。 皇后先挑了两个人,而后让她自行挑选,“既是伺候你的宫人,自然要合你的眼缘,你瞧瞧哪个顺眼儿?” 两名宫女纷纷向她行礼,“奴婢凌月、冬兰参见舒小主。” 云羽记得萧容庆跟她说过,眼前这个叫凌月的宫女是他的线人,她星眸微转,打量了会子才道: “这个叫冬兰的宫女瞧着挺和善的,就她吧!” 皇后看向冬兰的眼神意味深长,“本宫记的九皇叔十分注重八字,伺候你的宫女,也得测算八字,这事儿办得匆忙,本宫竟给忘了,现下就找人当场测算。” 随后皇后派人将钦天监的人请过来,为云羽和冬兰合算八字。 云羽暗自思量着,不出意外的话,待会儿钦天监的人肯定会说冬兰与她八字不合。 恰如云羽所料,测算过后,钦天监的人还真就是这么说的,他说冬兰与她的八字不甚相合,如若去侍奉,很可能会给她带来灾祸。 对于这样的结果,云羽又能说什么? 毕竟八字这种事本就虚无缥缈,世人大都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只要有这样的迹象,便不敢有人冒险,万一出了事,谁又能承担后果? 再者说,八字一说是由萧容庆提出来的,如今皇后拿此做借口,云羽无法反驳,否则皇后肯定会拿萧容庆说事儿。 冬兰不合适,于是皇后又让钦天监的人给凌月测算,结果显示凌月的八字与云羽十分相符, “看来还是凌月与你更有缘一些,不如就让她去侍奉你吧!你意下如何?” 实在皇后也猜得到,她这凤仪宫中应该也有萧容庆安排的线人,但她不确定是哪个宫人,于是她便故作大度的让云羽自个儿选宫女,只因她也曾怀疑舒云羽会不会与萧容庆有勾结? 假设这两人暗中有来往,那么舒云羽所选的那名宫女应该就是萧容庆的线人! 今日舒云羽选的是冬兰,皇后便怀疑冬兰来历不明,这才故意找借口测算八字,再趁机将凌月塞给她。 而云羽正好预料到了这一点,她猜测但凡是她主动所选之人,皇后必然不会给她,所以她才反其道而行之,选了冬兰,继而让皇后怀疑冬兰,那么凌月便顺理成章的被皇后安排到了撷芳殿。 这些都只是云羽的猜测,她也不能断定皇后究竟会怎么做,只是依照皇后的性子去推断,接下来的局面会如何发展。 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其实云羽也在担心,万一皇后一口答应,让冬兰去撷芳殿,万一她赌输了,那么接下来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在这深宫之中,看似寻常的一场交谈,实则都是暗潮汹涌的博弈。互相试探,互相耍心机,再寻常不过。谁能掌控局势,既靠心机,也靠运气,好在最后她赌赢了! 凌月也是萧容庆的线人,那么云羽也就不必担心会露馅儿了,只不过这凌月是什么样的性子,云羽尚不知晓,还得再观察一段时日。 “皇后娘娘为我选的,那自然是十分稳妥的,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云羽道了谢,又在此陪皇后喝了盏茶,而后才告辞离去。 眼下的局面是皇后最乐意看到的,太后却在永寿宫大发雷霆! 众人一走,太后便质问姚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嬷嬷伏跪在地,哭着向太后声明,坚称自己绝对没有给舒云羽下药。 “太后娘娘,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从来不敢违背您的命令。这才去两天,您并未发号指令,奴婢也不敢轻易动手啊!” 秦德让怒指于她,恨嗤道:“这种话你就不该当众说出来,你这分明是想拉太后下水,让旁人对太后起疑心,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你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奴婢唯一的主子就是太后娘娘,没有谁指使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奴婢是被冤枉的!” 姚嬷嬷一边磕头一边表态,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端坐于凤椅上的太后下巴微扬,她那微微眯起的双目泛着疑光, “你当初的主子可是昭慧皇后,后来才又转投哀家,指不定哪天你也会背叛哀家!” 太后突然提及旧事,算起了旧账,姚嬷嬷不禁心惊胆战,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后对她应该很信任,孰料太后居然仍对她存有疑心! 冷汗直冒的她一再表忠心,“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自从跟了太后之后,奴婢便一心为太后着想,绝无二心!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从不喜欢听空话,她只看实际行动,然而姚嬷嬷的行为已经令她太过失望, “你今日的举动便连累了哀家!原本哀家是想放个眼线在撷芳殿,被你这么一闹,人直接被退了回来,哀家还没理由再安排其他人,又被皇后抢了先机。你坏了哀家的计划,哀家要你何用?” 眼瞧着太后怒火盈心,秦德让随即命人将姚嬷嬷给带下去,而后低声宽慰道: “奴才也觉得此事有蹊跷,指不定又像上回***被人污蔑一般,也许这姚嬷嬷也是端王的人,故意谋害舒云羽,再嫁祸给太后娘娘。娘娘勿恼,千万保重身子,奴才这就让人去审问姚嬷嬷,尽快将此事查清楚,给娘娘一个交代。” 太后暗自琢磨着,“难道姚嬷嬷真的是萧怀铮的人?上回雯慧才被旁人污蔑,这回竟轮到哀家了吗?若果真如此,那端王的局布得比哀家更早,当真是防不胜防!” 太后怒火攻心,气息不稳,她那藏于抹腹下的一抹莹白起伏得格外剧烈。 立于她身侧的秦德让看得一清二楚,他并未避开视线,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疾不徐的为她顺着气,而后又亲自为她按捏肩膀。 捏着捏着,秦德让的手不自觉的自她的肩头向下移动。 察觉到他的过分之举,太后反手轻拍他的手背,眼波流转间嗔他一眼,警示道:“休得放肆!” 第95章 云羽去雍和宫见萧容庆 然而秦德让并未收手,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噙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 “奴才只是想为太后疏解心中郁结。”说话间,秦德让的大手继续往下探索,太后只说了他几句,但却并未再拦阻,任由他胡作非为…… 太后只当谋害舒云羽一事是端王所为,殊不知,这其实是萧容庆的主意。 昨儿个云羽跟萧容庆说起不想让姚嬷嬷留在这里,萧容庆便为她出主意,她利用身孕一事做文章。 云羽本打算自个儿喝下那碗药,显得更加逼真,但萧容庆不愿冒这个险,毕竟两人已经亲热过一段时日,指不定现在云羽的腹中已经怀上了萧容庆的骨肉。 万一喝了这药,伤及胎儿,得不偿失! 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萧容庆吩咐御膳房的线人在那盅燕窝里下药,让素枝代为饮用。 姚嬷嬷与素枝本就不对付,云羽也看不惯姚嬷嬷,此乃众所周知之事,云羽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将姚嬷嬷端来的燕窝赏给素枝,在众人看来倒也合乎情理,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如此一来,云羽即可指控姚嬷嬷,又不必自己亲自喝下那碗药,一箭双雕! 而姚嬷嬷来此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找机会谋害舒云羽,然而太后尚未给她下指令,突然就出了事,姚嬷嬷也很懵,她甚至在想,难道这撷芳殿中还有太后安排的宫人?是其他宫人动的手? 但这些细节她不敢当众言明,偏偏接触过那碗燕窝的确实只有她,以至于她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清。 云羽原本没想做这么绝,谁让姚嬷嬷一到撷芳殿便如此飞扬跋扈,姚嬷嬷欺人太甚,那就不能怪云羽反击。 眼下这撷芳殿总算是清净了,但却苦了素枝,自从她喝了那碗药之后便上吐下泻,连着两天都无法正常吃饭,稍微吃点儿东西就得吐出来。 云羽见状,心疼不已,暗嗤萧容庆让人下的这药剂量也太重了些! 尽管素枝很难受,但她愿意替舒小主承担这些,毕竟是舒小主为她求情,睿王才改变主意,派人救了她,那么舒小主也是她的恩人。 “如若下的剂量太小,奴婢的症状太过轻微,此事便无法闹大,所以就该下重一些,把事情往严重了再说,才能一举将姚嬷嬷送走,以免节外生枝。太医已经开了药,奴婢喝了药,过两天也就好了,不妨事,小主不必担忧。” 云羽当然也明白,萧容庆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她只是心疼素枝,倒也不会因此而责怪萧容庆。他肯出手帮忙,她已经很感激了,哪儿还敢挑三拣四? 她本想就着此事向萧容庆道谢,可昨晚萧容庆没来,那么今晚他应该过来了吧? 然而云羽一直等到子时,都没见他的身影,却不知这他这两日在忙些什么,居然一直没能抽空过来。 云羽默默算了算日子,距离太医所说的一个月只剩九天了。 日子越来越近,她怎能不忧心?她很想知道萧容庆为何没来,但她没理由去雍和宫找他询问。素枝最近正被太后盯着,她也不能让素枝去打探消息,以免又惹祸端。 不过她可以去找锦岚,或许借着锦岚的由头,还能去一趟雍和宫。 只是这会子已经快晌午了,等她找到锦岚,再去雍和宫,估摸着又得到饭点儿,她可不想再在雍和宫用膳,太尴尬了! 云羽打算等下午再去,这会子趁着这个工夫,她先给萧容庆做腰带,先前答应过要给他做一条新的腰带,昨儿个她已经开始动工了,她是想着尽快完工,把东西赔给他,她才心静。 云羽正坐在屋内绣腰带,忽闻外头传来一阵说笑声。 她仔细一听,好像是锦岚的声音。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她准备下午去找锦岚,孰料锦岚上午就过来了! 想起自个儿还在绣腰带,云羽立马将腰带放至针线篮中。毕竟这是件悄密之事,她可不能让人知道她正在给男子绣腰带。 云羽匆忙将东西收起来,待她整理好仪容,锦岚便已经进来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锦岚才说出此行的目的,她是想请云羽帮忙改一件绣品,那绣品是锦岚自己做的,做了一大半,即将完工之时,突然发现有一段绣错了! “如果不赶时日,我重新绣一件也就罢了,偏偏我赶着将东西送出去,没工夫再重新绣制。我记得你绣工很好,你可有法子改一改?” 云羽不免有些诧异,“你想要什么东西,大可让工人们去做,怎的还要自个儿动手?” “自个儿做的意义不同嘛!假手于人,并不是自己的心意。”锦岚说这话时,面上似是飘起了一朵红云。 云羽暗自思量,如果是送给姑娘家,锦岚不至于红着脸,瞧她这害羞的娇模样,八成是送给男子的, “究竟是谁竟有这样的荣幸,居然值得我们***殿下亲自为他做绣品?” 锦岚羞涩低眉,神秘兮兮地道:“暂时先保密,等做好了再说。” 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云羽也没有再追问,她接过绣品一看,发现这是一条腰带。腰带的样式并非女子所用,云羽越发笃定这是送给男子的。 云羽看透不说透,继续打量着,但见这腰带上有祥云,还有莲花纹,但其中一朵花瓣,锦岚绣错了颜色,如若拆开再改,会影响整体效果,显得有些不平整,且料子也废了,的确很可惜。 略一思量,云羽与锦岚商议道: “既是用错了蓝线,不如将错就错,直接绣一朵蓝莲花,旁边是粉莲,两朵莲花重叠交映在一起,可以改绣成晕染渐变的效果,如此便不必再拆线,反而还能达到一种立体质感。” 锦岚也是觉得拆了不大好,所以才寻求云羽的帮助。云羽给出的法子她很赞同,可是要在这朵粉莲的旁边儿再绣一朵蓝莲,还要让两朵莲花看起来很协调,这个她可做不到,所以她只能让云羽帮忙。 云羽是想着,反正萧永庆也没有规定什么时候得把腰带做好,那她就先帮锦岚做腰带吧! 看着针线在云羽手中灵巧的翻飞着,锦岚羡慕不已, “我做针线活儿的时候总是容易被扎到,且时常不知从何下手,总觉得怎么绣都不对,而你已经人线合一,绣得这么快,又绣得这么好,真是厉害!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云羽笑应道:“其实针线活也没有多大的技巧,主要还是得多做多练,练的时日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而你身份尊贵,亲自动手的机会相对少一些,这才会手生。不过就像你说的,亲自动手是一份心意,也不需要绣得多么精良,只要你有这份心意,那么收礼之人便会很喜欢的。” 说起这个,锦岚不免有些担忧,“我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喜欢,会不会嫌我绣工不好,绣的腰带拿不出手?” 云羽一边绣着,一边柔声劝道:“喜欢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绣工,若他还要计较绣工,那他就不配拥有你的这份心意。” 其实锦岚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绣得好一些,至少得让他将腰带系上的时候,不被旁人笑话, “毕竟是我亲手绣的,万一他戴出来被人嘲笑,那我的脸面也不好看啊!” 送出去的腰带,一定需要对方佩戴吗?云羽突然想到自己赔给萧容庆的腰带,他会佩戴吗?大约不会的吧? 萧容庆让她做腰带,只是纯粹为难她,给她找事做而已,他才不是真的稀罕她送的东西,不过也无所谓了,云羽只想求个心安,不想欠他什么,才答应绣腰带赔偿,至于他是否佩戴,她并不在乎。 收回纷乱的思绪,云羽很认真的帮锦岚绣着腰带,尚未完工,忽有宫人来报。 进来后,宫人对锦岚低语了几句,锦岚听完他的汇报,瞬时眼前一亮,而后突然站起身来,请云羽陪她去一趟雍和宫。 雍和宫?那不是萧容庆的寝宫吗?锦岚为何突然要去雍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96章 送云羽进宫的男人出现了! 云羽不明所以,“不是要绣腰带吗?这腰带还没绣好呢!怎么突然要去雍和宫?” “我又想找皇叔下棋了,咱们先去雍和宫,腰带先放着,回头再说,不着急。” 可才刚锦岚还说想尽快把腰带做好,这会子怎的又说不着急? 下棋这种事,随时都可以,没必要说走就走吧? 云羽总觉得锦岚去雍和宫不是为了下棋,应该还有别的事,但她并未明言,恰好云羽也想去一趟雍和宫,看看这两天萧容庆都在忙些什么,于是云羽顺势应下,陪着锦岚一起去往雍和宫。 两人还没到雍和宫,就听路过的宫人说,摄政王这会子不在雍和宫内,在附近的水榭边。 于是云羽又拐了个弯儿,带着云羽一起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两人尚未到达水榭,就见对面的长廊上走来两个身着官服之人,瞧他们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刚从水榭那边出来,估摸着方才萧容庆正在接见他们。 迎着日光,云羽看不清楚,待她眯眼定睛一看,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尽管面上很平静,可她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只因那位仪态端方,约摸四十出头的美髯公便是当朝左相——梁相爷! 而这位梁相爷便是云羽的真正主子! 她当年进宫,便是梁相的安排。前几个月,安南国内部叛乱,又骚扰边境百姓,梁相被先帝派往安南国,处理安南国的内乱。 先帝驾崩之时,梁相爷还在回城的路上,他快马加鞭,也没来得及赶上先帝的丧仪。 怪不得这两日萧容庆一直没去找她,估摸着就是因为梁相回程,有许多的政事需要禀报,所以萧容庆才不得空吧? 梁相不在都城之时,云羽的压力还小一些,如今她真正的主子回来了,可她现在却投靠了萧容庆,再面对梁相之时,云羽自是心虚,可旁边还有宫人呢!锦岚也在场,云羽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权当自个儿不认识梁相。 梁相也伪装得很好,最近宫内所发生之事,他在信中已大致有所了解,晓得舒云羽的身份已经更改,随即依照规矩,拱手向她行礼, “微臣参见***,参见舒小主。” 以往云羽只是宫女,偶尔在先帝的宁心殿也曾见过梁相,但都是她向梁相行礼,如今短短几个月过去,她的身份有所转变,已经不需要再向梁相行礼,只是梁相一回来,肯定会与她联络,她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万一被萧容庆发现她与外人有牵连,那他就会知道她先前所说的那些大都是谎言,就连她的身份都是假的!萧容庆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走了神的云羽并没有察觉到梁相身边还有一个人,梁家二公子---梁越恒。 锦岚的视线一直落在梁越恒身上,但见他一身湖蓝锦袍,明明是上阵杀敌的武将,却如清风朗月般俊毅潇然,单是看一眼,她便不自觉的乱了心神。 这皇宫本是她的家,可一看到梁越恒,她反倒变得拘束起来,“越恒,恭喜你得胜而归,解决了安南国的叛乱。” 梁越恒颔首以应,“此乃大启将士和我爹他们的功劳,我只是随行,潜心学习。” “你太谦虚了,我可是听人说,边疆之乱,你打了几次胜仗呢!” 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云羽这才回过神来,她惊讶的发现锦岚看向梁越恒的目光异常温柔,说话声音也细声细气的,与平日里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 再联想到那会子锦岚说要着急送腰带,云羽恍然大悟,莫非这腰带是要送给梁越恒的? 原本人没回来,她的确不用着急,可梁越恒突然回了都城,锦岚一着急便绣错了,这才找她帮忙的吧? 云羽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先帝还在的时候,她曾听先帝提过锦岚的婚事,当时锦岚一直不肯应承,先帝便问她是不是还钟情于梁公子,那时锦岚一直不承认,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或许锦岚心仪之人真的是梁相的儿子! 只是不晓得这梁越恒对锦岚是什么态度?锦岚瞧见他倒是挺高兴的,可梁越恒的神情却很平淡,并没有见到心上人的那种喜悦之感。 也不晓得是他性子太过内敛,还是说他对锦岚并无此意? 不过这些不是云羽该考虑的,她应该担心的是,接下来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此时的萧容庆就坐在不远处的水榭边,即使离得远,云羽也能感觉到萧容庆的视线一直落在这边,定是在暗自观察着什么。 他该不会怀疑她跟梁相有什么牵连吧?可她方才表现得很正常,纵使心中震惊,但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神情,萧容庆应该不至于发现什么异常吧? 云羽神思飘飞,也就没听清锦岚和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梁相父子已经告辞离去。 锦岚回首望向梁越恒离去的背影,迟迟不舍得收回视线,云羽干咳了一声,提醒道: “原来这就是那个荣幸之人啊!” 那会子在撷芳殿的时候,云羽曾说过一句话,不晓得谁有这个荣幸得到***亲自所绣的腰带,这会子她又刻意提起荣幸二字,锦岚顺时会意,俏脸微红,当即羞红了脸, “我可没说要送给他,不提他了,咱们去找九皇叔吧!” 锦岚故意打岔,不愿意细说,但云羽猜测这事八九不离十,随后两人踩着一路的花香,顺着长廊往水榭那边儿拐去。 进去之后,云羽跟着锦岚一起向萧容庆见礼,晚间无人之时,她什么话都敢说,可一到了白天,在众人面前,云羽便摆出一副跟他不熟的模样,甚至都不好意思抬眼与他对视。 一直低垂着眼睛的云羽并未发现,此刻萧容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云羽的真正主子究竟是谁? 萧容庆派人在暗中监视着云羽的一举一动,想看看云羽是否有跟其他人联络,眼下已经过去了二十日,并未发现云羽向任何人传递消息。 萧容庆便在猜测,要么她原本的组织与她有利益冲突,放弃了她,要么就是她的主子暂时不在都城,所以她最近没有行动,而这些王公大臣之中,有能力往宫中塞人,但最近又不在都城的,似乎也就是梁相了! 第97章 萧容庆,我想你了! 方才萧容庆一直在观察着云羽见到梁相时的反应,但看她的神情很平静,并无一丝异常,却不知是她伪装得好,还是说,她与梁相并无牵连,她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见过礼之后,锦岚本来打算跟萧容庆下棋,萧容庆尚未应声,一旁的许香禾已抢先开了口, “昨夜梁相归来,萧大哥设宴款待,而后两人又一直谈论政事,直忙到后半夜,他才睡了两个时辰,今早又上朝,下朝后又与梁相等人商议政事,又忙到现在,难得他能歇一歇,要不今儿个就先不下棋了吧?” 锦岚闻言,笑得意味深长,“你对九皇叔的作息很了解呀!他什么时候睡的,你都知道,你们两个该不会已经……” 接下来的话,锦岚没有明说,但众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就连云羽也惊讶抬眸,望了萧容庆一眼。 她不禁在想,这两天萧容庆都没过去,难不成就是因为晚上在陪着许香禾? 好巧不好,萧容庆突然抬眸与她对视,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萧容庆暗自思量着,方才云羽一直默默立在一侧,没有抬眼,这会子突然望向他,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她的脑瓜子里绝对没想什么好东西! 对视的一瞬间,云羽不免有些心虚,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她突然觉得今日来此是多此一举,她还以为萧容庆是有天大的事给耽搁了,原来只是为私事啊! 被打趣的许香禾脸红似石榴,轻嗔道: “***万莫开玩笑,我与萧大哥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会子听其他宫人提起,我才晓得他睡眠不足,仅此而已。”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心疼九皇叔。行吧!那今儿个我就不拽着他下棋了,咱们改玩点儿别的吧!” 云羽心知肚明,今日锦岚突然说要来找萧容庆,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下棋,而是听说梁越恒在此,所以她才借着找萧容庆下棋的名头,刻意过来与梁越恒偶遇吧? 萧容庆也一眼看穿了锦岚的小心思,“你来得不巧,梁越恒刚走,否则你还能拉着他陪你。” 锦岚怔了一瞬,当即涨红了脸,否认道:“谁要让他陪?我是来跟云羽一起玩游戏的。” “是吗?”萧容庆瞄她一眼,“那你们在撷芳殿就能玩,何必跑到此地?” 云羽掩唇轻笑,心道锦岚一时紧张,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瞬时就被萧容庆给拆穿了。 察觉到失言,锦岚立马改口,“还有许姑娘呀!人多一起玩儿游戏才更热闹嘛!” “舒云羽怀着身孕,不宜陪你玩耍,还是让香禾陪你吧!” 萧容庆发了话,让许香禾陪着锦岚,许香禾自是乐意,她认为萧容庆此举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家人,这令她很是欣喜。 随后许香禾命宫人准备投壶的用具,她与锦岚一起比赛投壶。 锦岚想着投壶又不是什么剧烈的游戏,云羽玩几局应该无碍,她再次邀请云羽,云羽还没应声,萧容庆已然替她拒绝。 “投壶不只需用手臂之力,还整个人协调应对,并非容易之事,头三个月胎象不稳,不可拿先帝的血脉冒险。” 锦岚仔细一想,皇叔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不出事还好,万一真的出什么事儿,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她当然也希望皇兄的孩子能够顺利出生,于是她便与许香禾一起玩儿,没再央着云羽。 云羽则与萧容庆坐在石桌边品着茶点,观看她们玩游戏。 投壶需要一定的距离,锦岚她们离得远,此刻身边没有外人,萧容庆突然开了口,“今儿个怎的又和锦岚一起过来?有什么要事?” 若说她没有自己的小心思,萧容庆怕是不信的,于是云羽如实答道:“来看看殿下在忙些什么。” “才两日没去,就来查本王的岗?” 她可没这个资格查他的岗,只不过是在为孩子的事忧心,“对寻常人而言,两日很短暂,可对我而言,两日却很漫长。殿下您应该也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 “梁相归来,有诸多政务需要商议,眼下安南国的使臣正住在国宾会馆之中,本王还要安排他们进宫赐宴,诸事繁忙,实在走不开。” “那殿下今晚有空吗?”云羽不愿再空等,这才提前问了一句,萧容庆抬眼望向她,不答反问, “你想让本王过去吗?” “当然想啊!”云羽一脸坦诚的承认,面上并无一丝羞怯,似乎在说着一件极其寻常之事,萧容庆鬼使神差的问了句, “仅仅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萧容庆可不像是爱说废话的人,他问这个问题意义何在?“那不然呢?还能为什么?” 想到某种说辞,云羽自个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难不成是因为我想殿下了?我敢这么说,您也不相信吧?” “万一本王信了呢?” 他的眼中似乎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大抵是在逗她玩儿吧?云羽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音继续说下去, “那我就更不能说了,欺骗感情这种行为极其不道德,我坚决不会做!” 萧容庆不屑冷嗤,“偷龙转凤,便是道德之举?” 他怎的又拿此事做对比?心虚的云羽认真辩解道: “那不一样!生死攸关之际做出的抉择往往都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可欺骗感情与生死无关,纯属做人的原则问题,这种坏事办不得,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怕遭报应。” 萧容庆最不喜欢讲这些所谓的道德,在他看来,这些都只是束缚人的枷锁,利益权势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的歪理可真多!”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殿下难道不信我?” 云羽一脸诚恳,萧容庆容色淡淡,“你的话只能信一半。” 心知他不相信,云羽星眸微转,随口扯了个谎,“我说我想殿下了,想让你过去,你信吗?” 第98章 舒云羽喜欢的男人是谁? 云羽嘴上说着温柔的情话,听起来满是暧魅的气息,可她的神情却坦然无波,面上并无一丝羞窘之态,眼中也不曾蕴着似水柔情,萧容庆笑嗤了声, “你这唱戏的功夫不到家,只会念台词无用,眼神与神态也得配合到位,方能成功唬人。” 这可真是难为云羽了,她杵着下巴,黑亮的鹿眼滴溜溜的来回轻转,暗自思量着,“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眼神?” 犹记得她曾看过的那些画本子里时常写着,女子见到心仪之人时,便会含羞带笑,秋波暗盈,云羽默默想象了一下,总觉得那样的神态若由她自个儿展示出来,会显得矫情且虚假,甚至有可能会笑场。 这对她而言不应该很简单吗?“你面对萧淮南之时是怎样的眼神,照着演即可。” 原本云羽很认真的与他探讨,一听这话,她面色顿僵,“没得聊了!怎的又提他?我何时说过喜欢他?殿下为何总是胡乱猜忌?我看向他是什么眼神?一直都很清白的好吧!” 萧容庆兀自思忖着,“现如今你们身份对立,无法在一起,那么从前呢?萧淮南一表人才,又是皇室子弟,即便手中无权势,却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对你而言,他应该是个很好的归宿,你在昭仁殿当值之时,就没对他动过心?” 那时的舒云羽只是梁相的棋子,且她一心想为相爷做些什么,以报答相爷的恩情。她时刻谨记自己是有任务在身的,根本就没有功夫考虑感情之事,更没工夫去琢磨萧淮南的心思。 然而真相她不敢说出来,默了好一会儿,云羽才收回思绪,借口道: “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个宫女,怎么敢肖想王爷?我这种身份,顶多只能给安王做妾,可我不想给人做妾,我只想等着二十五岁之后出宫去,若遇到合适的男子,便嫁与他为妻,遇不到合适的便自己过完余生,总之我不想给人做妾。” 她否认之前沉默了许久,是以萧容庆认定她并没有说实话,只是在找借口。也许他刚才的那番话正好戳中了她的心思,毕竟这两人年纪相仿,日日待在一起,萧淮南又那般偏帮于她,云羽怎么可能不动心? 一想到两人曾经在昭仁殿时郎情妾意的画面,萧容庆便觉喉间发堵。 可他转念一想,舒云羽喜欢谁,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在意她的想法?她不过只是他的棋子而已,等到她怀上龙子,生下孩子之后,两人的交易便结束了,他又何必管她的闲事? “不论从前你对他是什么心思,总之从今往后,你与他只会是敌人!若想保命,就离他远一些!” 他又老生常谈,云羽只觉耳朵都起茧子了,懒声回了句,“这话殿下至少说过五六次了,您不必一直声明,我都记着呢!” 她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耐烦,萧容庆挑眉掠她一眼,“怎的?嫌本王啰嗦?” 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云羽立马否认,笑靥如花,夸赞连连,“殿下的声音低沉稳重,听起来甚是悦耳,殿下说什么我都爱听,绝无嫌弃之意!” 她的夸赞太过敷衍,萧容庆勾唇轻嗤,“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云羽时常处于下风,被他拿捏,她玩心顿起,突然就想逗一逗他,“不如殿下教教我,面对心仪之人应该是怎样的神态,要如何演绎?” 她的目光闪过一丝狡黠,明摆着是拿他当消遣,萧容庆懒得搭理她,“本王并无心仪之人,无法传授。” “真的没有吗?”云羽狐疑的盯着他,总觉得他没说实话,“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让你心动的女子。” 迎上她那双好奇探究的鹿眼,萧容庆那深如幽潭的墨瞳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悠远飘忽,云羽满怀期待的等着听秘闻,可他却半晌不应声,似是在陷入了回忆,还是在思索着什么? “此乃人之常情,殿下直说便是,我又不会出卖你,殿下怎就不信任我呢?” “你那副看戏的眼神可不是值得人信任的模样。”萧容庆紧盯着她,仿佛已经将她的坏心思看穿, “你的眼神太澄明,藏不住事儿。” 云羽只当他在故弄玄虚,“是吗?那殿下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本王喜欢的人究竟是谁?那是谁家姑娘,长什么模样?本王二十六岁,为何不娶王妃?是爱而不得,还是另有隐情?” 云羽摸了摸自个儿的脸颊,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从容啊!难道她的小心思就这么明显的吗? 又或者说,他会读心术?那也不对,他如果真的会读心术,那他就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这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云羽转念一想,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疑惑,萧容庆能猜出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思及此,云羽也就放心了。 “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知道殿下肯定不会把真相告诉我,因为你从来都不信任我,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云羽并未求他告知,反倒故意这么说,萧容庆又岂会看不出来她的小伎俩?“激将法对本王无用。” 被拆穿的云羽顿感无趣,“跟殿下这种太聪明的人相处,好没意思!殿下不仅能看穿一切,还要拆穿!真真恼人!” 萧容庆眉心微紧,摩挲着手边的天青色茶盏,“唔?那你觉得跟谁在一起更有意思?本王的侄儿?” 云羽顿感头大,一张俏脸布满愠色,撅着小嘴儿恼声轻嗤,“殿下怎的三句话不离安王?便是要试探,也该适可而止。” 她在这儿生闷气,浑然不觉萧容庆墨瞳微眯,薄唇紧抿,锁向她的目光滚烫如火,恨不得将她烫出一个洞来! “本王的侄子可不止萧淮南一个人,你却偏偏想起了他!” 云羽暗叹萧容庆还真是诡计多端,方才他说的的确是侄儿,偏偏她没有细思,又入了他的圈套! 第99章 萧容庆的帐中功夫很厉害 这也不能怪云羽啊!分明是萧容庆故意误导她,“因为殿下才提过,那我自是下意识先想到那个人。” 萧容庆忽生好奇,“先帝也是本王的侄儿,萧怀泽与萧淮南比起来,你觉得与谁相处更舒心?” 云羽暗嗤萧容庆又在给她出难题呢!那位可是先帝呀!她若说跟先帝相处得不舒心,萧容庆会说她冒犯先帝。 若说相处得舒心,他又会觉得她对先帝有非分之想。 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思前想后,云羽灵眸微转,柔柔的望向萧容庆,“宁心殿与昭仁殿我都不喜欢,我与殿下相处最舒心。” 她这番话听起来甚是虚伪,“本王脾气不好,总是怀疑你,斥责你。你对本王应该只是表面恭顺,内心厌憎,怎么可能相处得舒心?” 云羽心道萧容庆还挺有自知之明,原来他也晓得自己那古怪的性子很讨人厌。既然他对自己的缺点心知肚明,她也就不赘述了,只捡些能夸的来夸, “该说不说,殿下帐中功夫还不错,至少在那个时辰里,我觉得很舒心。” 舒云羽甚少与他谈论这些,今儿个是在水榭之中,还有那么多人在附近,虽说她们离得远,听不着,可她在这开阔的水榭边,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评判着帐中的那些悄密之事,以及她的感受,还真是出乎萧容庆的预料! 且她说完之后一点儿都不羞怯,反倒直白的望向他,那目光似是噙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舒云羽!你是越发大胆了,什么都敢往外说!” 云羽不可置否,“殿下先问起,那我自当如实回答。” 她说的都是些禁忌的话题,萧容庆睇她一眼,并未回应。大抵是觉得她说话太过放肆,不愿意接她的话茬儿。云羽反倒生出了戏耍他的乐趣,她微偏头,悄声低语, “平日里殿下在帐中不是很厉害的吗?什么都敢做,还那般放肆的欺负我,怎的这会子竟是这般的正人君子,不愿详谈?你在顾忌什么?难不成……殿下也会觉得难为情?” 她那明亮的眸光似狐狸一般,闪着狡黠的光芒,萧容庆听着她的叙述,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帐中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惹得他莫名气血上涌,乱念丛生。 萧容庆长目微敛,唇角勾出一抹了然,“你是仗着此处不方便,本王不会在这儿办了你,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的挑撩吧?你且等着,等着本王再去撷芳殿时,定会加倍奉还!” 他那么忙,最近怕是没空过去,真等到他过去之时,估摸着他已经忘了此事,是以云羽并不惧怕,反倒眸光微亮,柔笑以应, “是吗?那我很期待殿下的反击……” 瞧她那嚣张的模样,萧容庆恨不得现在便将她就地正法,好让她知道,在他面前放肆是什么后果! 偏偏锦岚和许香禾还在这儿,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宫人,萧容庆暂时不能动她,他那双墨瞳紧锁于她,半敛的眸光仿似无声的警示。 而这正是云羽想要的局面,他懒得回应,方才的话头自然也就揭过去了。 云羽暗赞自个儿真是个小机灵鬼,她就该先走这条放肆的路,故意说些暧魅之词,让萧容庆无路可走! 她正暗自庆幸,忽闻一道笑声传来,“你们在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 云羽侧眸望去,就见许香禾与锦岚已经结束了投壶的游戏,正往这边走来。 云羽正想着该如何糊弄过去,却听萧容庆率先开了口,“在聊锦岚的婚事。” 果不其然,锦岚一听这话,立马摆手,“打住啊!我的婚事没什么可讨论的,我可不想听你们议论。” 萧容庆所提的是锦岚最忌讳的话头,锦岚不让许香禾再追问,云羽也不需要再去找什么借口。 才刚许香禾在与锦岚比试投壶,她虽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她时不时的瞄一眼,总能看到他们二人在说话,且她总感觉舒云羽在萧容庆面前并无陌生之感,与他说起话来似乎很随意。 按理说,他二人见面的次数不多,她在萧容庆面前怎会这般松弛? 更令许香禾感到奇怪的是,萧容庆一向话少,平日里许香禾与他待在一块儿,大都是她自说自话,萧容庆只是默默的听着,她说十句,他可能也才回一句而已,可方才他却一直在与舒云羽说话,许香禾甚至还看到他唇角微勾,笑嗤了一句。 女人的直觉告诉许香禾,萧容庆看向许香禾的眼神不怎么清白,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暧昧! 第100章 萧容庆怎会喜欢舒云羽? 可是不应该呀!萧大哥不是喜欢素枝的吗? 上回他还在为素枝说话,没两天素枝就回来了。 为着此事,许香禾也曾问过萧容庆,他承认了,说是他找人救下素枝,但他给出的理由是,他需要素枝待在撷芳殿,监视舒云羽。 原本许香禾还在怀疑他对素枝太过关怀,可这会子看到萧容庆与舒云羽相处的情形,她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舒云羽。 然而舒云羽是先帝的女人,又是萧容庆的侄媳,他怎么可能做这种背德之事? 许香禾暗暗告诫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也许真的是她太过在意萧容庆,但凡有个女子与他多说几句话,她就会多虑吧? 锦岚的目的本就是在此偶遇梁越恒,现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在此多做逗留。 “许姑娘说了,皇叔您这两日辛苦得很,我就不打搅皇叔回去休息了。” 打了声招呼之后,锦岚便打算离开,云羽自然也不会单独留下,她福身向萧容庆请辞,态度十分恭顺,与方才那个放肆发言的她判若两人! 目睹她潇然离去的背影,萧容庆忽然有些期待月出东山的美景…… 人都走远了,他还在看,有那么好看吗?许香禾见状,心下微酸,却不知他到底在看谁,舒云羽?还是素枝? 话分两头,且说两人离开之后,锦岚又随着云羽回了撷芳殿,晌午在那儿用膳。 用罢午膳后,两人又开始研究腰带,云羽只将这几片荷叶给修正好,剩下的还是交由锦岚自个儿来绣。 锦岚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信心,不过她也认为云羽只帮忙修正即可,她不能总是假手于人,若全都由云羽来做,那这腰带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绣着腰带的锦岚突然想起了一桩旧事, “其实先前我还曾给皇兄绣过香囊,只可惜我总是拖拖拉拉,绣得很慢,我总想着往后的时日还长着呢!谁曾想,香囊还没修好,皇兄他就已经不在了……” 一提及此事,锦岚便懊悔万分,“我真后悔自己做事太拖延,但凡我绣快一些,皇兄就能看到那个香囊了。” 一旁的宫女玉翡安慰道:“***不必太过忧伤,您也可以把那香囊绣好,等着舒小主和先帝的孩子出生之后,再把香囊送给您的小侄儿,这份心意便不算白费。” 锦岚闻言,眸光瞬亮,“对哦!这也是个好主意,把要送给皇兄的东西送给小侄子,也算是一种传承!” 她的话音才落,忽闻云羽惊呼了一声。锦岚转头一看,便见她的手指居然被针扎了,还冒出了血珠! 素枝赶忙过去为舒小主擦拭按压着伤口,及时止血。 锦岚见状,还以为是自个儿说错了话,“可是我突然提到了皇兄,你心中伤感,所以才走神扎到了手指?” 实则云羽并非为先帝而伤感,只是因为锦岚提及孩子,她已经认定孩子是先帝的血脉,才对孩子抱有极大的期待,只可惜云羽此时尚不确定自己是否怀上身孕,即便真的怀上了,那也是萧容庆的骨血,并非是先帝的。 正因为太过心虚,云羽这才不小心扎到了手,但她不敢说实话,这才模棱两可地打岔道: “先帝走后,我一直被人针对,这日子很是煎熬,不过我相信先帝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这个孩子。” “那是自然,这可是皇兄唯一的血脉,他肯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的。” 锦岚越是这么说,云羽越是心中有愧。她不禁在想,如若某天锦岚知道了真相,大抵会恨透了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她得先把身孕这一关给闯过去。 在云羽的指导下,锦岚很快就绣好了腰带,锦岚很喜欢与她相处,晚间又在这儿用了晚膳才回去。 沐浴更衣过后,云羽想起萧容庆的腰带还没绣好,遂将针线篮拿了出来,继续绣。 白日里在水榭边,她问过萧容庆,晚上会不会过来,他并没有给句准话,却不知是故意卖关子,还是说他太忙,是以未能确定。 按理说,两天没来,今晚他应该过来了吧?云羽一边绣腰带,一边等着他,直等到亥时三刻,也未曾见他的身影,难不成他今晚又不得空? 晃动的烛火晃得云羽眼睛酸疼,打着哈欠的云羽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便想着慢工出细活,不能急于一时,先收工,明儿个再绣也是一样的。 云羽打算先趴在这儿小憩片刻,等到子时,倘若他还不过来,那她就先就寝了。 与此同时,雍和宫中,洗漱完毕,身着寝衣的萧容庆正在处理政事,只因明日要宴请安南国使臣,他得提前将明日的一些事也安排好。 直忙到将近子时,萧容庆才处理完手头之事,一天到晚不怎么停歇,再有精力之人也会感到疲惫。 萧容庆捏了捏眉心,眼睛酸涩的他很想入账歇息,但一想到白日里舒云羽所说的那句很想他,他又有所犹豫。 他当然明白,舒云羽的嘴里没几句实话,她不可能真的想他,她的目的很明确,只是想借他生个孩子罢了! 眼下只剩这最后八九日,辛劳一些也是应该的,至少该做的都做了,至于结果,但看天意。 打定主意后,萧容庆又套上碲金色外裳。整理好仪容后,他正待进入密道,忽闻侍卫来报,说是许姑娘前来求见,有要事商议。 萧容庆不禁在想,她有什么要事,非得大半夜的过来? 萧容庆不愿耽搁,可她毕竟是许连山的妹妹,他不该怠慢。无奈之下,萧容庆只好让她进来。 然而许香禾进来之时却拎着食盒,温然一笑,“我就猜到萧大哥你又和前两天一样,熬夜熬这么晚,一定很辛苦吧?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夜宵。” 萧容庆峰眉微皱,“这就是你所谓的有要事相商?” 许香禾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民以食为天,你忙着办公务,熬到半夜,理当吃点儿夜宵补一补,可不就是要事吗?” 萧容庆忽然有些后悔让她进来,早知她只是送夜宵,他就该找个借口给推辞了,“本王不饿,只是略有些疲乏。” 许香禾不满轻哼,“原来你也知道疲惫呀!我还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呢!一天只睡几个时辰,其余时候都在忙着,非得把自个儿累垮了,你才满意。” 但凡有的选择,谁不愿意过安逸的日子?偏偏他迫不得已,身在其位,那就必须肩负起责任, “你既知晓本王睡的时辰不多,那就先回去,让本王多睡会子。” 许香禾红唇微扁,一眼看穿他的把戏,“我不来,你也不说休息,我一来你就要休息。等我一走,你肯定又要偷偷办政务,还是先听我的,把宵夜吃了,再说其他。” 若非还惦记着去撷芳殿,萧容庆早该就寝了,不愿耽搁的他只道自个儿没什么食欲,许香禾却是自信满满, “宫中的食物吃多了的确令人烦腻,不过这些都是我在小厨房亲手做的,是我最拿手的,我哥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喝我做的这道汤,萧大哥,你就赏脸尝尝嘛!” 说话间,许香禾打开了食盒,直接拿起碗勺,给他盛了一碗。 她一提起她哥,萧容庆便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和许连山在沙场上并肩征战的那些日子。 看在她兄长的份儿上,萧容庆不便拒绝,只能接过她盛来的那碗汤。 亲眼看着他喝下两口,许香禾满怀期待的询问,“味道如何?我的手艺没有退步吧?” 平心而论,她做的汤,味道的确很鲜美,可萧容庆心中还有事,自然也就无法静下心来品尝。 他只敷衍的喝了几口,便放下了汤碗。 “味道不错,辛苦你了。本王该就寝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许香禾狐疑的盯着他的装扮,“萧大哥,你真的是要就寝吗?你已经洗漱完毕,按理说只穿着寝衣即可,可这会子你却穿戴整齐,中衣和外裳都在身上,好似是要去哪儿,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第101章 萧容庆是见不得光的野男人 许香禾观察得很仔细,萧容庆一时间竟没有解释的理由。若说觉着冷,可现在已是暮春初夏的时节,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若说要接见臣子,大半夜的,除去军情要事,也没什么臣子会来打搅他,且他上次已经用查案做借口,同样的借口不能再重复利用。 许香禾一再追问,惹得萧容庆心情烦躁,他甚至已经懒得找借口,只敷衍道: “有些机密之事与朝政相关,你就不必管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忙活了半晌,早些回去歇着吧!” 每回他都说是朝政,究竟是真的与朝政有关,还是在蒙她?许香禾打破砂锅问到底,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我嘴严得很,不会往外传。” “不是怕你外传,是不希望你牵扯到朝政的纠纷,你只需要过些简单舒心的日子即可,莫管这些纷扰俗事。” 萧容庆这番话听起来似是为她着想,按理说,许香禾应该感念才是,可她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我不希望你独自面对一切,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和你共同面对,想站在你身边,了解你所经历的一切,而不是被你挡在门外。虽然我被保护得很好,可我却觉得自己离你越来越远。” “你人就在雍和宫,每日都能见到本王。” 萧容庆的回应似乎没什么毛病,但他好像并没有真正理解许香禾的意思, “我是可以每天见到你,但我想要的不止这些,我希望……” 她希望两个人的心能离得更近一些,可话到嘴边,许香禾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她是姑娘家,这种话合该由男子主动表明才是,她怎么能主动提及呢? 但她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料想萧容庆应该能领悟吧? 萧容庆没工夫去思索她的弦外之音,“本王每日要应付许多人和事,无暇再去琢磨其他,更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向你解释,有些棋局需要提前布线,未能成功之前,本王不想说出来,所以请你不要再追问,本王可以独自处理好一切,不需要你为我分担什么。 你大哥的心愿是希望你平安顺遂,喜乐康健,他不希望你卷入任何纷争之中。本王也不希望你看到宫中的那些腌臜之事。本王自有规划,你若再追问,便是增添本王的负担。” 萧容庆正色声明,再一次强调不会告诉她。 他这个人脾气犟得很,一向说一不二,许香禾拿他没办法,她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只能就此告辞。 可离开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在想,萧容庆穿戴整齐,究竟是要去哪儿? 犹记得那天晚上,她来到他的寝房,明明没有看到他,后来他却突然闪现! 他解释说是夜半出去查案,每一件事他似乎都有他的理由,可这些事联想到一起,许香禾总觉得萧容庆有什么秘密在瞒着她。 她旁敲侧击的询问,他却始终不肯不肯给她一个答案,这让许香禾感到很懊恼。疑心一旦生起,便很难再消除,究竟该怎么做,她才能探知真相呢? 待许香禾走后,萧容庆迅速将门反锁,闪身进入密道之中。 斜方店内,两处烛火在灯罩内散发着幽亮的光。 趴在桌上的云羽睡得正香,忽觉细微的动静传来,她睁眼一看,就见面前有一只手,正在拉扯她枕在胳膊下的腰带!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云羽立时睁大迷茫的双眼,她一时间未能适应烛火,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欲夺她腰带之人居然是萧容庆! 云羽立时将腰带藏起来,“我还没绣好呢!暂时不能瞧。” “先瞧一眼,万一不是本王喜欢的,你还有修改的机会。” 云羽摇了摇首,不肯给他,“先前我曾问过殿下喜欢什么,殿下让我自个儿做主。眼下我已动工,那就没有更改的机会。你喜不喜欢都无所谓,反正我已经绣了。” 她居然不在意他的看法?“你绣腰带做赔偿,不就是得让本王满意吗?本王若不满意,你这腰带便白绣了。” 云羽曾征求过他的意见,是他自个儿不当回事,可不能怪她独断专行,“那殿下若是故意为难我,无论我绣什么,你都说不好,难不成我还得一直绣下去?” 舒云羽扬起下巴,大胆的与他讲着道理,那娇横的模样与以往的谨慎卑微的她大相径庭, “你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在本王面前使小性子?” 云羽自认是在与他讲道理,“这也叫小性子吗?殿下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与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原本萧容庆的心情有些躁动不安,可一看到她伶牙俐齿与他狡辩的模样,他心底的那一丝烦躁竟莫名的被抚平了。 心情稍好的他也就没再与她计较,随口奚落道:“一绣腰带就犯困,看来你对这腰带不怎么上心。” “殿下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若是不上心,就不会连夜去绣。” “白日里都在忙些什么?偏赶到晚上才绣?”萧容庆认为她是假积极,云羽哀叹道: “殿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白日里有那么多的宫人进进出出,我若在白天动工,万一被宫人们看到,她们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这是给男人绣的腰带,我又该如何解释? 我总不能说这是给先帝绣的吧?我当然得藏掖着呀!毕竟你在我这儿可是见不得光的。” 云羽的最后一句话给人一种禁忌之感,萧容庆大手一挥,用力一带,直接将她扯至怀中,幽眸凝视于她,哑声提醒, “那你可得将本王藏好了!” 第102章 报复的吻 猝不及防的云羽跌坐在他怀中,一个没坐稳,便倚在了他的肩侧。 清梨香由远及近,飘至萧容庆的鼻息间,他一低眉,便迎上了云羽那双仓惶的眸子。 那会子素枝侍奉她沐浴,之后又为她梳理青丝,随意的用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此刻被他这般一碰,簪子就此歪斜,她才盘起的发髻也有些松散,自然而然的弯曲着,斜垂于鬂边,加之眼角的那颗泪痣,为她平添一丝妩媚娇柔之态。 云羽抬手去扶,“我的簪子被殿下碰歪了。” 然而萧容庆却抢先一步,大手一伸,拔下了她的簪子,“那就别簪了。” 她那如缎般黑亮的青丝瞬时垂落在身后以及肩侧,萧容庆长指微挑,一缕青丝被他撩起,缓慢的缠绕在指尖。 乌发似藤蔓般与修长的食指互相缭绕,发丝被轻轻扯动之际,一种奇异的感觉瞬时自她头皮蔓延至心田!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一个举动,可她竟觉得此刻的萧容庆眉眼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但云羽深知,这种温柔并非刻在他骨子里的,只是恰好因为他今儿个心情尚可,愿意陪她玩一会儿罢了! 云羽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沉浸在这种虚假的柔情之中,萧容庆的狠戾她可是见识过的,一旦哪句话不如他的意,他立马就翻脸,不会讲任何情面! 思及此,她很快便清醒过来,打岔说起了旁的, “殿下今晚又来得这么晚,可是还在忙政务?如若您真的太过繁忙,其实也可以不必过来,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她的关怀在萧容庆听来毫无诚意,“白日里是谁特地跑到雍和宫,质问本王为何两天没来?这会子竟又这般善解人意,你可真是虚伪!” 云羽眸光微转,特地奉承道:“我的确想念殿下,可又怕殿下累着啊!” “是吗?”萧容庆的长指骨节分明,指复轻缓的描画着她那口是心非,擅长哄人的唇,而后又缓缓下移,一路沿着她的天鹅颈,最后停落在她心口, “心想?还是……”稍顿片刻,萧容庆的大掌蓦地反转,直接扣住她后要,凝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身想?” 云羽的眸子闪着疑惑的光,“有什么区别吗?” 从前的萧容庆不会去探究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可今儿个他忽然就来了兴致, “你只管如实回答。” 有些玩笑开一次就得了,她在水榭边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玩笑话,萧容庆肯定知道她在撒谎,是以这会子云羽可不敢再胡说,半真半假地道: “自然是有个等着降生的小宝宝想殿下了。” 让她说实话,她还真就实话实说,一点儿都不中听,萧容庆英眉微皱,“你不知道男人喜欢听什么?” 云羽一脸懵然的摇了摇首,“不知道呀!不如殿下说给我听,我可以鹦鹉学舍。” 云羽直接将问题抛还给他,让他做示范。萧容庆了悟轻哼,俯身靠近她,啧叹道: “有长进,会给本王挖坑了!” 被看穿的云羽顿感无趣,“殿下怎就不能装糊涂,直接跳进来?” 这只小狐狸越来越狡猾,他自当谨慎,“你不肯如本王所愿,本王为何要如你所愿?” “殿下的心愿是什么?您可以直说,我这般愚笨,猜不出殿下的心思。” 云羽一脸懵然且又十分诚恳的向他请教,萧容庆回望向她,长指在她的芙蓉面上轻轻划过, “你一点儿都不笨,你聪明着呢!” 只这一瞬,云羽便觉心直颤,“殿下又在损我呢!我若是聪明,就不会被您拿捏得死死的。” “你甘愿被本王拿捏,还不是为了孩子?本王利用你的同时,你不也在利用本王吗?” 他说话总是这般直白,不过直白些也好,至少她不必刻意伪装,“那就继续互相利用呗!” 说话间,云羽不再羞窘,她主动抬起葱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颈,而后又顺着他的肩滑动,她的小手掌试探着覆在他匈膛,却又感觉隔着衣衫,感知得不够真切。于是云羽食指微弯,自他衣襟缓缓向下勾动,然而才勾扯了一半儿,便被阻碍, “哎呀!扯不动了!” 对于她的大胆举动,萧容庆倒是乐意观赏,他也不阻止,甚至好意提醒,“要带未解。” 实则云羽也察觉到问题所在,但她不敢轻易动手,“我可不敢再碰殿下的要带,以免不小心扯坏了,又得赔偿。” 她把他想得也太小气了些,上回说让她赔偿,只不过是吓唬她而已,实则萧容庆根本就不稀罕那条坏了的腰带,“恕你无罪。” 有了这句话,云羽也就无需再顾忌。 她照例凑近他,环住他的要,将手移至后方。她必须侧着脸,尽量向他靠拢,才能够到要带的末端。 云羽只顾认真的解着,浑然没有察觉自个儿离他越来越近。 她那小巧的耳朵近在他唇畔,她面上做着大胆的举动,耳朵却早已红透。萧容庆见状,坏心顿起,蓦地俯首,噙住她的耳珠轻吆了一下。 正在认真解要带的云羽猝不及防,不由惊呼出声,“哎呀!殿下怎的偷袭我?” “送上门的猫耳朵,就该狠狠的吆!” 萧容庆义正言辞,一派坦然,面上没有一丝歉疚,不甘心的云羽二话不说,迅速凑上前去,照着他的耳垂回吆了一下。 萧容庆轻嘶了一声,他一抬眼,就见云羽美眸圆睁,挑衅的望向他,“那殿下可知,猫可是很记仇的!” “是吗?”萧容庆勾唇一笑,那笑容明摆着没安什么好心,云羽正思量着他又在憋什么坏时,他突然俯首覆住她的唇,蜻蜓点水之后,本该离开的他突然又吆了一下! 没等云羽回过神来,他已然将其松开,挑眉望向她,“不是很记仇吗?敢不敢继续反击?” 云羽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挑衅她! 耳朵和唇能一样吗?她敢那样,不一定敢这样啊! 但在萧容庆面前,她不能认输,于是云羽壮着胆子与之对峙,“我有什么不敢的?殿下可别小瞧了我。” 萧容庆微微后仰,手肘向后打开,斜倚在桌边,一副拭目以待的架势,云羽不甘被他看扁,还真就鼓起勇气向他靠拢。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低沉的气息相互织连。 萧容庆视线微低,便可看到她那红润的唇近在眼前。喉结微动的他依旧克制,并未主动,只等着看这只记仇的小猫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他…… 第103章 舒云羽,你不喜欢本王? 云羽离他越来越近,就在俩人即将挨在一起之时,云羽黛眉微蹙,最终还是打起了退堂鼓,回身坐好。 萧容庆所设想的情形并未发生,如此胆大妄为的她,居然又犯怂了,“这就认输了?才刚不是说自己很胆大,有仇必报吗?” 因为云羽对这件事有着不同的认知,“亲吻是很神圣的一件事,喜欢一个人,才会想亲吻,没有感情,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萧容庆眸色渐沉,捏着她的下巴,肃声质问,“那你喜欢谁?” 云羽扇睫轻眨,无辜摇首,“没有谁,我只是打个比方。” 算起来,舒云羽虽然大胆,可除了上次隔着薄纱,不小心碰到他的唇之外,她的确没有再主动亲吻过他,看来她对这件事很在乎, “你是想说,你不喜欢本王,所以不愿?” 她的确是这么个意思,但看萧容庆的神态似是很不悦,云羽也不晓得他在恼什么,但为了自保,她还是决定换一种委婉的说法, “我是觉得殿下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敢放肆去亲你。” “如若本王喜欢你,你就敢?” 他这突如其来的假设惊得云羽星眸圆睁,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她赶忙申明,“那我也不敢喜欢殿下,棋子不该喜欢上执棋人,此乃保命的法则。” 说这话时,云羽的神情异常郑重,她望向他的眼中只有戒备,并无一丝柔情。 这的确是最标准的答案,然而萧容庆在听来却很不顺耳,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许是两人离得太近,云羽只觉莫名热燥,且心跳过快,以至于她并没有察觉到萧容庆这番话里的那一丝揶揄,她甚至以为这是一种夸赞,庆幸的拍了拍心口, “我就猜到殿下是在试探我,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对你动什么情念,会不会意气用事? 虽说殿下气宇轩昂,英姿俊朗,身份贵重,帐中功夫也不错,可你我只是因为利益而走在一起,即便发生过什么亲密之事,那也只是为了要一个孩子而已,我不可能误会殿下喜欢我,更不可能对你动什么情念,纠缠于你,或是妨碍你的姻缘,你就放宽心吧!不必再试探。” 萧容庆为什么要追究这个问题?是在试探,又或者说另有目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甚至觉得刚才那句就不是他该问出来的话,可他偏就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 察觉到自己问出了毫无意义的问题,萧容庆忽觉懊恼,不甘落下风,他顺着云羽的话音声明。 “不动心就好,本王可不愿跟你有任何感情纠葛。” “只要不谈情,一切都好说。在这一点上,你我算是达成了高度共识,至于那些个亲啊吻啊的,就免了吧!直奔正题就好。” “何为正题?你做个示范。” 萧容庆饶有兴致的望向她,云羽猜出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又在这儿逗她呢!“殿下何必明知故问?你可是很有经验的。” “你不也从书中学了不少经验?说好了实践,却没有一次真正成功,每回到了最后关头,皆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打岔,本王从未真正享受过你的侍奉。” “那不一样。”说起前几回的事,云羽不由红了脸, “先前你的手臂受了伤,我才主动请缨。如今你的伤已经大好,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谁说只有受伤才可以?平日里也可尝试,此乃情致。” 先前云羽对他有愧疚,才能鼓起勇气主动做那些事,如今这份愧疚已经淡了,她也就没那个心思再去尝试。 眼瞧着她依旧有所犹豫,萧容庆又道:“你不是感激本王救了素枝吗?你也只会道谢,却没什么实际行动来表达你的诚意。” 云羽的确感激,可特意为此而报恩,就没必要了吧? “殿下救素枝,是因为她留在这儿可以为您提供情报,也可以护我周全,保证这个计划顺利实施。说到底,你救她也只是对你有利,不是为我呀!” 素枝对他的确有利,但救她却也有弊端, “本王的棋子多的是,不差素枝这一颗,虽说出面救素枝的是郑忠言,太后给高宗颜面,最终放了人,可太后不是傻子,她肯定能猜出来,郑忠言是受本王指使,才会救下素枝。 此举等于将郑忠言这颗棋子摆到了明面上,不到万不得已,本王并不想泄露他的身份,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云羽忽生好奇,“那么殿下最后因何而改变主意?” 萧容庆回望向她,但却并未明言,黑亮的眼睛泛着幽沉的光,“你猜。” 云羽的一双灵眸快速的旋转着,努力思索着答案。 “首先排除‘你在乎我的感受’这个可能。” 萧容庆的薄唇溢出一声嗤笑,“何以见得?” “因为殿下理智又冷情,先前我曾求你几次,你都没有动摇,不太可能回头想一想,就突然改变主意吧?所以肯定不是因为我。”云羽苦思片刻,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 “啊,我知道了!因为那天我在雍和宫掉眼泪,赶巧被许姑娘撞见,许姑娘问我为何而哭,我没敢说实话,只说是因为素枝而哭。想来是因为许姑娘为此事而开口向你求情,你看在许姑娘的面子上,才决定救素枝的吧?” 萧容庆皱着眉听完她的推测,听到最后,他终是忍不住笑斥了一声, “你想多了,香禾根本就没有为素枝求情,她只看中本王的利益,她认为素枝应该牺牲,她认为这是素枝的宿命。” 这样的答案出乎云羽的预料,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许香禾这么说,似乎没什么问题, “好吧!我跟素枝相处得久一些,感情自然深一些,许姑娘没怎么跟素枝相处过,她不为素枝求情,也是人之常情。” 萧容庆挑眉反问,“你跟素枝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一个月都不到,你就这般在乎她?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会背刺于你?” 这种可能,云羽不是没想过,“我当然明白,素枝是殿下的人,她只忠于殿下。她肯维护我,也只是在服从殿下的命令而已。倘若有朝一日,我与殿下的利益有冲突,素枝肯定会站在你那边。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救了她,因为我所求不过问心无愧而已,她因我而被连累,我救她一次,便算是扯平了。不论往后她如何抉择,我都不会怪她。” “问心无愧?”萧容庆轻呵了一声,似是很不屑,“凡事都讲究问心无愧之人,往往都容易在棋局之中落败,你只需信奉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云羽暗暗观察着,但见萧容庆的神情有几分悲凉,也许曾经的他也像她这样想,只是后来他可能被人背叛了,所以才会改变看法,变得冷心冷情吧?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至于真相,她并未多问,她可不认为自己和萧容庆已经熟悉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她若询问,指不定他还会觉得她另有目的呢! 罢了!还是收回好奇心,管好自己即可,“我不像殿下有那么远大的宏伟志向,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保住自己的命,或许殿下认为我的眼界太过短浅,其实我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可有一点很明确,素枝回到我身边之后,我觉得自己更安全,也更安心。 尽管我跟她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久,尽管我不是很了解她,可我就是想让她待在我身边,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瞧着她顺眼又顺心。” 她对素枝不吝赞美,萧容庆哼笑道:“所以你看本王是既不顺眼也不顺心,但是为了保命还是要利用本王?” “我像是那么势利的人吗?”云羽稍顿片刻才道:“好吧!我的确是。不过殿下似乎对自己的相貌没有清晰的认知,我瞧您当然顺眼,毕竟您这般俊朗的男子在皇宫还是很少见的。 至于说顺不顺心嘛!你不凶我的时候,尚算顺心,一旦你凶我,我也会难受的。不过也就难受那么一小会儿,因为殿下说过,不许我矫情。” 第104章 抱舒云羽入帐 萧容庆深以为然,“你的确是既矫情又倔强,既犯怂,又胆大冒失。” 这些听起来都不像什么好词儿,云羽红唇微扁,娇哼道:“原来我在殿下眼中就是这么一无是处啊?” “倒也不是一点儿优点都没有。” “哦,是吗?”云羽眸光顿亮,一双鹿眼写满了期待,“我有什么优点?殿下夸夸看。” “比如你很重情义,可在这皇宫之中,重情义可不是什么优良美德。与宫中之人周旋,还是得自私一些,方能活得更长久。” 他这夸赞反倒像是变相的批评告诫,云羽不免有些失望,“除了这不算优点的优点之外,我就没有别的值得夸赞的?” 眼瞧着她小嘴微努,似是很不满,萧容庆唇角微勾,“就这么喜欢被人夸赞?” 好话谁不想听呢?不过一想到平日里萧容庆损她时的情形,云羽又觉得自己不该对他抱什么希望, “还是算了吧!反正殿下您的夸赞也不是什么好话,无非是变着法儿的教训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大傻丫头,没办过几件漂亮事,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何止看起来?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她就知道,萧容庆最擅长的便是扎人心! 云羽香腮微鼓,努唇娇哼,“既然殿下觉得我不聪明,还帮我做什么?就不怕被我连累?” 萧容庆无谓一笑,“反正你与本王同坐一条船,大不了互相连累,谁也别放过谁。” “我不想跟你说话,太气人了!” 云羽兀自站起身来,往一旁走去,孰料萧容庆顺势起身,一把拉住她,将人往怀中带。 云羽尚未回过神来,突然就被他打横抱起,往帐中走去。 她一再的找借口,指望她主动是不太可能了,萧容庆没工夫再耽搁,干脆直接将人掠至帐中。 突然腾空的云羽不由惊呼出声,她生怕自个儿跌下来,下意识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以至于萧容庆将她放至帐中之时,她来不及收手,而他则失去了平衡,径直倒在了她上方! 四目相对之际,萧容庆只觉呼吸滞了一瞬,娇柔清丽的芙蓉面近在眼前,她那双星眸在黑夜里显得愈发璀璨明亮,摄人心魄! 萧容庆凝向舒云羽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凌厉,仿佛变得柔和了许多。 鬼使神差的他不自觉的缓缓俯首,仿佛下一瞬就要覆住那柔软的唇。 就在即将相覆之际,云羽突然偏过头去,萧容庆的唇不期然的落在了她的脸颊。 她这是在故意闪躲吧?她始终不愿与他亲吻,是因为不喜欢他? 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却偏要在意这些细节。萧容庆心下微堵,既然是她自个儿凑过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于是萧容庆毫不客气的噙住云羽的耳垂,将其卷至舍间,反复品尝。 云羽暗自懊悔,忽觉此举得不偿失,保东不保西,又有何用? 然而她这会子想要逃离已经迟了,萧容庆像是与她置气一般,不断的惩罚着她,她根本无处闪避。 罢了!只要不亲吻,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随他折腾,反正她也拗不过他,倒不如就此躺平,放弃无谓的挣扎。 真把他惹恼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各退一步吧! 今晚的萧容庆倒是比以往温柔许多,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耗时格外之久。 待到后来,云羽已是筋疲力尽,只翻了个身便睡着了,至于萧容庆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毫无印象……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的沉,等再次睁眼,天就已经亮了。 晨起梳妆之时,素枝为她挑选的皆是繁复华美的饰品。 今日宫中要宴请安南国的使臣,摄政王与诸位王公大臣,以及后宫女眷都得出席,素枝自当为舒小主盛装打扮。 云羽顿感惆怅,“我就不能不参加吗?” “听说是礼部定的名册,睿王殿下也过目了。既然殿下没反对,料想您应该是可以参加的。” “可我听他说过,礼部尚书是端王的人。按理说,我有了身孕,这样的宫宴可以不参加,礼部偏要让我去,该不会是想从中做什么手脚吧?” 云羽的担心不无道理,只因每次她一到那种场合,就容易出意外,以至于她现在都有阴影了。 素枝思忖道:“此次宴请安南国使臣,属于两国邦交,如此重要的场合,料想端王殿下不会轻易下手。一旦闹出什么事来,倒教安南国看笑话,有损咱们大启国威。” 云羽略一思量,只觉素枝所言也有道理,但愿端王和太后他们能明白一致对外的道理,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又使些阴损招数谋害她。 梳妆过后,素枝为她挑选了一身紫色绣芍药锦袍。 眼前的佳人莞尔一笑,檀口皓齿,尽显雍容之态,眼波流转间又不失妩媚娇艳。 素枝不由看愣了神,心道舒小主可真好看,她人美心善,聪慧坚毅,与寻常女子不同,难怪睿王殿下会如此青睐她! 不过她也晓得两人的关系见不得光,是以素枝不会拿此打趣,不会令舒小主难为情。 按理说,先帝才去没多久,不宜办宫宴,可国外使臣来访,必须招待,邦交在上,其他的规矩能避则避,是以这场宫宴才会在这个时候举行。 装扮好之后,云羽便去找锦岚,待锦岚装扮完毕,两人才一起去往延庆殿。 彼时太后与皇后尚未到场,只有其他的女眷在此,云羽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身着绯红锦裳的赵静瑶。 一看到赵静瑶立在南边,云羽立马拉着锦岚拐了弯,往北边走去,尽量不与她碰面。 赵静瑶也瞧见了舒云羽,容貌本就出众的舒云羽稍一装扮,便愈发明艳照人,似一颗宝石,熠熠生辉,在人群之中格外惹眼,看得赵静瑶妒火丛生!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妄自菲薄,她的相貌也不差,肯定不会被舒云羽给比下去的。 但一想到那天在永寿宫被迫向舒云羽道歉一事,她便觉难堪之极,此事她一直记在心里,定会让舒云羽加倍奉还! 恍惚间,云羽似是听到了萧淮南的声音,他正在不远处与某位臣子说着话,一派从容优雅之态。 与此同时,萧淮南正好望向舒云羽这边。四目相对之时,云羽立时移开了视线,不再与他对视。 萧淮南倒是想跟她打招呼,然而赵静瑶就在附近,他若是主动上前,指不定赵静瑶又要说三道四,令云羽难堪。 为防给云羽惹麻烦,最终萧淮南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云羽正与锦岚闲聊着,依稀听到有人在给睿王请安行礼,云羽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灰紫锦袍的萧容庆出现在殿门口。 身形高拔的他俊逸潇然,走起路来稳重端方,气势十足,那不怒自威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 许香禾平日里打扮得很素雅,因着今日有宫宴,她才悉心装扮了一番。 姿容清秀的她走在萧容庆身侧,迎上众人那注视的目光,她不由走了神,兀自想象着,有朝一日,萧容庆若是纳她为侧妃,大约也会像此刻这般热闹吧? 如此想着,许香禾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她走起路来也越发轻快。 到场之后,萧容庆便与其他的王公大臣打起了招呼,许香禾不便一直跟着他,她环视四周,看到了锦岚,便向这边走来,与之闲聊起来。 锦岚笑赞道:“才刚你出现的一瞬间,我眼前一亮,还想着这是谁呢?你本就是个清秀美人,一打扮越发漂亮了,往后就得这么细致装扮。” 被夸赞的许香禾羞赧一笑,“我太懒了,我嫌这些首饰太过繁琐,平日里都懒得戴,若非萧大哥说今日是重要场合,必须装扮得隆重一些,才显得更加得体,我才懒得去试呢!” “看来只有九皇叔才能降得住你,我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你可从未听进心里去呢!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 说着锦岚朝云羽眨了眨眼,意在告诉云羽,许香禾心仪之人便是萧容庆! 第105章 背德禁忌的关系 此刻许香禾就在她面前,一想起昨晚和萧容庆亲昵的画面,云羽便觉心中有愧。 她总觉得好似是自个儿抢了许香禾的男人似的,尽管萧容庆说过,许香禾不是他的女人,她无需在意。可她总觉得许香禾深爱着他,早晚会嫁到睿王府去,就连锦岚都默认他们很登对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等到她怀上孩子之后,她与萧容庆那背德禁忌的关系便会就此消散,应该不会影响到许香禾吧? 思及此,云羽也就不再愧疚,勉笑应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心知肚明就好,别让许姑娘难为情。” 被锦岚打趣的许香禾还真就红了脸,“我哪有?不是因为萧大哥,这不是想着重要场合不能失礼嘛!” 锦岚掩帕笑道:“虽然你的借口很拙劣,但我可以假装相信哦!” 实则许香禾也觉得自个儿的理由站不住脚,她低眉窘笑道:“***惯会取笑人。罢了!我也不解释,越描越黑。” 几人正说笑逗趣,勤太妃走了过来,众人皆向她请安行礼。 寒暄了几句之后,勤太妃拉着许香禾的手道:“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到寿康宫去?我每日都盼着你来陪我说说话呢!” 许香禾无奈轻叹,“我也一直惦记着太妃,想去陪您,只是萧大哥他最近几日政事繁忙,废寝忘食,我得一直在旁盯着他,但凡到了饭点儿,我若不在那儿,他便连饭都不吃,或是匆匆吃两口,便又办政务,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萧容庆忙起政务来便什么都不顾,这一点勤太妃是知道的,“可不是嘛!宫人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也只有你能降得住他,辛苦你多盯着他,政务固然重要,身子更重要,可不能年纪轻轻的就累垮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等忙完这阵子,待他处理完安南国使臣的事,一切回归正轨,我不必时刻盯着他,到时候便有空去陪太妃娘娘。” 勤太妃欣慰笑应,“有你在他身边照顾,我是最放心的,我只盼着他什么时候能迎你入府,我能喝杯喜酒,我就知足咯!” 许香禾双颊微红,羞窘的同时,她又有一丝怅然,“唉---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萧大哥的意思,他好像一直没这份心思……” “他若真对你没心思,又怎会这么多年一直将你留在府中?大抵是先帝才去,他不得空办这些,等到先帝百日之后,我再催催他,让他赶紧把你们的喜事给办了。” 锦岚连连附和,“可不是嘛!我也一直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许香禾的笑容很明媚,她的性子也很爽朗,就连云羽也觉得这两人十分般配。唯有这般明媚开朗,单纯又善良的女子,才配得上萧容庆吧? 而云羽与萧容庆的相识,从一开始便充满了阴谋诡计,互相试探,互相利用,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在萧容庆的心里,肯定对她这种偷龙转凤的行为很不耻吧? 不过他是怎么看待她的,也无所谓了,只要她能保住命就好。 云羽胡思乱想之际,忽闻勤太妃又对锦岚道:“你还好意思说香禾?你的婚事到现在都没定下来,你还打算推诿到何时?” 锦岚顿觉后悔,暗叹自个儿就不该多嘴,不愿回应的她打起了哈哈,“我的婚事不着急,我堂堂***,还愁嫁不出去吗?” “不是怕你嫁不出去,是希望你的婚事尽快有个着落,我才好向你母妃交代。” 锦岚的母妃去得早,勤太妃对她亦有养育之恩,她自然有资格过问锦岚的婚事。 一到这样的场合,云羽便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们说话时,她几乎插不进去嘴,只因她们才是一家人,彼此了解,互相熟悉,而她只是个外人,无话可说。 于是云羽便借口站得久了,有些腿酸,遂到一旁坐着歇歇,然而她刚坐下,徐贵妃就走了过来,佯装惊讶的轻呼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舒小主呀!哎呀,这算算日子,好像已经快到一个月了,那你的身孕也快两个月了,到时太医便可确诊你是否怀有身孕,本宫可是等着看结果呢!” 徐贵妃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云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算算日子还有七八天,她的时日的确不多了,不过在徐贵妃面前,她还是得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真是难为徐贵妃一直惦记着我的身孕,迫不及待的想看我的笑话。” “这是什么话?咱们同为先帝的女人,我当然希望你能怀上,只不过这身孕一事,谁都说不准,万一只是月事不调,到时候太医一把脉,发现你并未怀孕,你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咯!”徐贵妃掩唇娇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罢她又觉得不妥,随即干咳了一声,敛去笑意,悄声提醒, “我这是为妹妹担忧,提醒你好好珍惜这最后几天的日子,多看看日头,指不定往后就见不着了呢!” “呸呸!瞧你这话说的,多不吉利!指不定舒小主还真就怀上了身孕呢?那往后舒小主可更得小心谨慎,别又让有心人暗中谋害你,伤了先帝的血脉。” 云羽循声望去,接口说话的是雯慧***。 太后之女与云羽并非同一条船上的人,雯慧为何会帮她说话?大抵不是真心为她着想,只是看不惯徐贵妃吧! 毕竟上次雯慧***被人冤枉之时,徐贵妃可是最先跳脚的那一个,想来雯慧记仇,逮着机会就得揶揄几句。 徐贵妃红唇微撇,“谋害舒云羽的不是你的宫女嘛!贼喊捉贼,真有意思!” 雯慧恨声恼嗤,“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本宫是被人诬陷,指使宫女者必然另有其人,九皇叔都没治我的罪,徐贵妃你不要信口雌黄的诬陷本宫! 暗中动手脚的卑劣小人能侥幸逃过一次,可不一定能逃过第二回。某些人的狐狸尾巴最好收起来,别让人抓住把柄!” 雯慧这话明显是在警示徐贵妃,徐贵妃只装听不懂,她总不能将屎盆子往自个儿身上扣,徐贵妃凤目微转,偏头提醒云羽, “宫中虎狼环伺,个个都在盯着你,可别以为帮你说好话的便是好人。有些人表面上帮腔,背地里藏着一肚子坏水……” 云羽自然不会认为雯慧是真的在为她着想,这两人半斤八两,倒也没必要争个高低,“明坏还是暗损,有什么区别?五十步笑百步!” 徐贵妃回头看了雯慧一眼,幸灾乐祸,“听到了?人家心如明镜,你倒也不必刻意装好人,她不会领情的。” 雯慧不会费心去讨好舒云羽,两人立场不同,舒云羽肯定不会信她,她也懒得做这种无用功, “本宫不需要伪装什么,只是看不惯某些人借刀杀人泼脏水,敢做不敢当!” 雯慧再怎么指控,终究还是苦无证据,徐贵妃懒得跟她废话,“你说什么刀?黑衣人的刀,还是弘言道长的刀?睿王和庄王正在查证此事呢!***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指不定哪天睿王就查出真相了呢?” 云羽暗着观察着雯慧的反应,但见她听到黑衣人三个字时,神情明显一怔,看样子,那黑衣人刺杀一事,多半与太后有关。 萧容庆派庄王去查,却不知庄王是否能查到证据。 前几天庄王还特地进宫找云羽问话,已然过去了好些日子,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要么庄王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仔细探查,要么就是他确实查了,但黑人已死,证据不足,难以追查幕后主使者吧! 尽管云羽猜得出来,但在没有实质的证据之前,她不能指控太后。 雯慧眸眼微眯,明显动了怒,但犹疑片刻,最终她还是没有发火,只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波动,无谓冷哼,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等着九皇叔查出真相,再定罪不迟。” 瞥了立在雯慧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赵静瑶一眼,徐贵妃十分好心地提醒道:“你还是离舒云羽远一些吧!以免被人误会你欺负她,又被掌掴。” 骤然被点名,还公然被奚落,赵静瑶忍无可忍,扬声恼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再敢嘲讽本郡主,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徐贵妃也不恼,反倒啧叹连连,“本宫可是好意提醒,你怎么不领情?郡主这般威胁我,本宫好害怕呀!毕竟本宫可不像舒小主这般,背后有安王撑腰!” 第106章 舒云羽脚踩两条船 雯慧虽然不喜欢舒云羽,可安王毕竟是要与静瑶定亲之人,雯慧可不能让任由徐贵妃这般奚落舒云羽的同时,又嘲讽静瑶, “指不定徐贵妃你背后之人,更有势力!” 徐贵妃怔了一瞬,瞳孔微收,很快又恢复如常,故作伤感地哀叹道:“本宫的背后只有先帝,只可惜先帝已去,今后再无人为我做主撑腰。倘若先帝还在,你这位郡主表妹又岂敢在本宫跟前耍横?” 赵静瑶只觉徐贵妃矫揉造作,比舒云羽更加惹人烦, “你不惹本郡主,本郡主都懒得搭理你!谁让你多嘴多舌?但凡你敢挑事,本郡主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贵妃又如何?就凭你刚才那几句挑拨是非之词,便是到了太后或是睿王跟前,你也不占理!” 徐贵妃不以为意的哼笑道:“咱们后宫女眷之间闲聊几句,又何必扯什么摄政王,摄政王忙着办正事,哪有空管咱们之间的闲话家常呀!” 徐贵妃一通阴阳怪气,搅乱了这一池水。末了她竟又想轻飘飘揭过,全身而退,妄图用家常来掩盖她的卑劣行径! 看不过眼的云羽正色警示,“妄论后宫女眷与王爷,这已经不是家常这般简单,若到皇后娘娘或摄政王那边论起来,定会治你个散布谣言,霍乱朝纲的大罪!” 徐贵妃故作恍然的惊呼道:“哎呀!差点儿忘了,你的背后可不只有安王,还有摄政王和皇后娘娘。这棋盘上总共就两波黑子白棋,都让你给占完了,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那些个虎狼一旦厮杀起来,小羊便是最肥美的猎物,所以你还是提早为自个儿准备一副好棺材吧!不对,也许棺材都不用准备,你可能会被撕咬到连骨头都不剩!” 说到后来徐贵妃掩唇一笑,扬长离去,那拉长的尾音听起来阴毒又渗人。 赵静瑶心气不顺,但徐贵妃已走,她也不能再追上去跟人吵,便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云羽身上, “听到了吗?可不是我在针对你,宫中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你和某个人关系不一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背后的人是谁,想必你心知肚明,可别以为帮你的人多,是什么好事,你现在这情形属于脚踩两条船,两船相撞,早晚有一天会翻船!” 云羽早已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上萧淮南的船, “旁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问心无愧。至于我所走的是生路还是死路,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赵静瑶恼羞成怒,“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领情?” 好意还是奚落,云羽还是分得清楚的,“前几日辱骂我,今日却又好心提醒,郡主的性子转得可真快!” 云羽不意与她做无谓的争辩,随即又转身往旁处走去。 这么大的延庆殿,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起争端。 锦岚倒是对她心怀善意,只可惜许姑娘在那边,她们一直在谈论萧容庆,云羽只觉尴尬,她只能到殿外的廊下去透透气。 她那落寞离去的背影尽落在萧容庆眼底,他一边与人说着话,视线时不时的落在舒云羽身上,暗自观察着她的情形,以防有什么不测。 因着离得太远,他听不清徐贵妃和赵静瑶等人到底跟云羽说了些什么,但看她们的神色,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他这边还要应付王公大臣,且今日还有诸多宗室女眷,以及朝廷命妇在场,以萧容庆的身份,若走过去帮腔,肯定会惹人猜忌,是以他只能暗中观察。 当看到云羽离开,走出延庆殿,他便猜到她应该是疲于应对,这才逃离此地。 锦岚也看到云羽走了出去,她本想过去陪云羽,然而勤太妃一直在跟她说话,她实在走不开,只能坐在这儿陪太妃喝茶。 云羽立在连廊之下躲嫌,然而周遭时不时有宫人或是宾客路过,不断的向她请安打招呼,云羽只得不停的颔首以应,她感觉自个儿的脸都快要笑僵了。 先前做宫女之时,云羽也曾见过不少皇亲国戚,但眼下每来一个人,素枝都会在旁为她介绍对方的身份,以免舒小主不认得,两相尴尬。 这会子又走过来一位身着宝蓝色外袍,约摸四十出头的妇人,她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年方二八的姑娘。 素枝照例介绍道:“这位是梁相的夫人与千金。” 旁人云羽或许不认得,但这位梁夫人,云羽可是再熟悉不过! 她曾是梁相的棋子,梁夫人也知晓她的存在。一看到梁夫人,云羽便莫名心惊,生怕梁夫人另有目的,此刻素枝在场,梁夫人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跟她传递什么指令吧? 云羽可不想再被萧容庆抓到什么把柄! 第107章 原来是她一厢情愿 云羽猜测梁夫人应该也不会贸然行动,她强按下心底的波澜,寒暄见礼之后,梁夫人正待离开,梁姑娘神情微窘,红着脸悄声对她母亲道: “娘,我想去登东。” “你这孩子,才出府的时候不是才去过的吗?”梁夫人轻嗤了一句,而后又干笑着对云羽解释道: “她很胆小,一到这样的场合就容易紧张,一紧张就想去登东,让舒小主见笑了。” “许多人都是这般,紧张的情绪很难避免,梁夫人不要责怪她,想去便去,无伤大雅。” 羞窘的梁姑娘拉着母亲的衣袖小声问了句,“娘,这附近的花房在哪儿啊?” 梁姑娘没怎么进过宫,找不到花房的位置,若让她一个人在宫中乱窜,或是四处问人,她可能不好意思问出口,很容易出糗,于是云羽吩咐素枝,让她去带路。 素枝应声称是,带着梁姑娘去往花房。 眼下这情形看起来倒是顺其自然,但直觉告诉云羽,此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果如云所料,梁姑娘一走,梁夫人便走近两步,悄声开了口,“梁相让我问你一句,你的身孕是真是假?” 先前梁相一直在外没回来,梁夫人不敢贸然行动,如今梁相一回来,梁夫人便听从梁相的差遣,找机会向云羽打探消息。 实则云羽已经猜到,只要梁相一回来,他肯定会想办法与她联络。但她以为会是哪个小太监,却没想到竟会是梁夫人! 所以方才梁姑娘说紧张想去花房,大抵也只是个借口,想借此支开素枝吧? 却不知素枝是否能发现异常,不过这会子考虑这些也晚了,梁夫人已经借机问话,云羽必须给个答复。 按理来说,梁相是云羽的恩人,亦是她原本的主子,她不该瞒他,可现下的局势并不明朗。 梁相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并没有刻意支持谁。在此之前,梁相也只是让她传递一些关于先帝的消息,方便他及时做出一些决定,但梁相并没有下令让她谋害先帝,那也就是说,先帝骤然病逝,与梁相无关。 如今先帝已然驾崩,朝中局势暂分三派,梁相究竟站在哪一派,云羽尚不能确定。 倘若梁相支持端王或是太后,而她又将假孕的秘密说出来,那她必死无疑! 是以即便面对曾经的恩人,云羽也不敢道出实情,她只能顺着这个谎言继续说下去, “当然是真的,先帝的血脉关系重大,我怎敢随意撒谎?” 亲耳听到她的答复,梁夫人的神情异常凝重。 云羽暗自观察着她的神色,试图从她的反应中猜出梁相态度,然而梁夫人只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我会如实转达于他。” “梁相有什么指示?”云羽试探着问了一句,但听梁夫人低声道:“暂无指示,你先按兵不动,他若有什么安排,会派人知会你。” 梁夫人神情如常,云羽察觉不到她究竟是庆幸,还是忧愁,也就猜不出梁相的应对之策。 其实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更不敢指望梁相会救她,萧容庆也只是在利用她。算来算去,都没有一个可以真正值得云羽依靠的人,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对谁都存有防备之心。 始终保持警惕,她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之中多活一日。 得到了答案之后,梁夫人并未在此多做逗留。为防旁人起疑,梁夫人并未一直跟云羽说话,又转身与其他路过的朝廷命妇打招呼,素枝很快便带着梁姑娘回来了。而后梁夫人便带着女儿向舒云羽请辞。 素枝归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多问。云羽虽对她印象很好,却也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底牌交出来,是以她也没有多言。 又等了一刻钟,宫人来报,说是皇后与太后到场,安南国的使臣也陆续入场,宫宴即将开始,云羽便回了延庆店,在宫人的带领下落了座。 她的位置与锦岚挨在一起,两人说话也方便些,这场宫宴也不至于那么无趣。 因着要招待外国使臣,是以宫宴办得十分隆重,各种珍馐佳肴,以及时令果蔬应有尽有,借此彰显大启的地广物丰。 品享酒宴之际,锦岚的视线频频落在斜对面,云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梁相之子---梁越恒。 想起一事,云羽悄声问了句,“那条腰带你送出去了吗?” 锦岚双颊微红,悄声回道:“还没呢!他的生辰还没到,过几日再送。” 回应她的只有微笑,云羽并没有追问,锦岚不免有些好奇,“你也不问问他是谁呀?” 云羽曾经问过,可锦岚没有明说,“你若愿说,自然会主动告诉我,你若不愿,我再追问,反倒让你觉得尴尬。” 锦岚心中一暖,只觉云羽与旁人不同,“我也不是刻意瞒你,只是怕这礼物送不出去。等我成功将其送出去之后再告诉你。” “你亲手所制,又这般用心,我相信对方肯定能感受得到,他一定会收下你的这份心意。” “那可不一定,”一提及感情之事,锦岚便愁绪满怀,“说起来少时他对我还挺好的,我能感觉到他的关怀,可自从长大之后,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有了旁的心思,我总感觉最近两年他对我始终淡淡的,态度很疏离。” 云羽只跟梁相相处过一段时日,至于梁越恒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的人,云羽并不清楚,她无法擅自判断,只能根据自己的想象去猜测。 “看来你们是青梅竹马,那也有可能是长大后有了男女之防,怕别人说闲话,影响你的声誉,所以他才不像从前般与你亲近。” 云羽的这番话一如连绵春雨,洒进锦岚即将干涸的心田,她心头一润,轻叹道:“但愿如你所说,他只是因为男女之防才与我疏远,我最怕的,便是我一厢情愿……” 感情就是这般不可控的一件事,任凭你再怎么身份尊贵,一旦陷入,便容易自我怀疑,患得患失。 所以云羽从一开始就管好自己的心,不允许自己对谁付出感情。唯有这般冷静自控,她才能在变故来临之时,不至于那般失望痛苦。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安南国的那位三王子突然站了起来。 安南国的服饰色泽艳丽,花纹繁复多彩,尽显雍华矜贵,三王子一起身,尤为瞩目,相貌俊朗的三王子先向睿王敬酒,而后又道: “昨日小王在集市上偶遇一位姑娘,惊为天人,思之不忘,还请殿下允准小王娶她为妃,也算是两国联姻,永修百年之好!” 两国联姻,此乃必然。按理说,联姻的对象应当由大启来指派,可安南王子却主动开口,要求求娶某位女子,萧容庆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哦?却不知三王子看中了哪位姑娘?” 三王子扫视在场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西南角,“当时匆匆一瞥,小王还没来得及询问姑娘的名讳,好巧不巧,今日就在这延庆殿上遇见了她,小王所倾慕的,正是这位身着碧绿锦裳的姑娘。” 三王子的视线落向这边时,云羽忽觉不妙,她低眉一看,发现锦岚身上穿着的正是碧绿衣衫,难不成这位三王子看中的姑娘是锦岚? 萧容庆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微凛的眸光闪过一道狐疑----这三王子的眼光竟是这么好吗?好巧不巧,偏就看中了他大启的***! 第108章 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云羽来参加宴席之前,去见锦岚时,锦岚还说昨日是她祖母的寿辰,她出宫去为祖母贺寿,顺道在街市上买了些东西,还给云羽送了一些珠宝和新奇的小玩意儿。 偏巧上三王子说昨儿个在集市上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看来多半就是她了, “昨儿个你遇见了三王子?” 锦岚一脸疑惑的盯着那三王子看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方才他进来的时候,我心说这人瞧着怎的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打哪儿见过,原来是昨日见过的呀! 当时他穿着咱们的服饰,我还以为他是咱们启国人,没想到他会是安南国的人。今儿个他突然换上安南国的服饰,我一时间没认出来。” 锦岚正嘀咕着,但听徐贵妃惊呼道:“三王子所说的那位姑娘,该不会是我们这位锦岚***吧?” “我不晓得她的身份,但我记得她的模样,她的娇颜一直刻在小王的脑海之中。”说话间,三王子的视线一直落在锦岚身上,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梨涡,我还是生平头一回看到如此美好的笑容。” 有梨涡?那就是锦岚无疑了!在场未出阁的姑娘中,有梨涡的便只有锦岚。 大启国男女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大都很含蓄,往往用送礼来暗示,却没想到安南国的人居然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锦岚只觉尴尬不已,她当即离开了视线,并未回应,然而徐贵妃却一直追问, “锦岚,你与这位三王子昨儿个在集市相遇,今日再次相见,看来你们很有缘分啊!” 这话锦岚可不爱听,她下意识的妄想梁越恒,但见梁越恒看了她一眼,容色淡淡,并没有因为三王子的当众表白而有一丝的震怒或是紧张,他似乎对这件事儿不怎么上心,倘若他心中有她,又岂会是这般平淡的反应? 心下失望的锦岚一派无谓地轻嗤道: “我在集市上见的人可多了!难道跟每个人都有缘分吗?” 徐贵妃最爱看热闹,再次追问,“却不知三王子与我们家***因何而结识?” 三王子望向锦岚的眼神难掩倾慕,“昨儿个小王在集市上捡到了她掉落的簪子,遂将簪子还给她,她却以为我是要讨好处,随手赏了小王一颗金豆子。” 听到此处,云羽已然明了,大抵是因为向来都是三王子赏别人的份儿,突然被一个姑娘赏金豆子,这种感觉令他很新奇,所以他才对锦岚另眼相待。 云羽微微偏头,低声对锦岚道:“看来是金豆子惹的祸呀!” 此时此刻的锦岚懊悔不已,“我就多余给他那颗豆子!” “看来这就是老天赐予你们的良缘,锦岚,你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所有人都在议论,认为这是一段佳话,太后与雯慧对视了一眼,母女二人心照不宣。 萧容庆英眉紧锁,始终没有发话,就在此时,殿中忽然有人开了口, “在三王子眼中,此乃缘分,可在锦岚眼中就不一定了,也许锦岚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云羽随着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一名身着靛青色锦衣的少年,那少年约摸十八九岁,模样十分俊美。 云羽很少用美这个字眼来形容一个男子,可他的容貌不似寻常男子那般锋利,脸部线条十分柔和,虽然生得美,但他并不娇柔,面对三王子时,他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眼神似藏着锋刀! 锦岚还在期盼着梁越恒能站出来帮她说句话,哪怕只有一句,至少能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在乎,谁曾想,为她说话的居然是赵明奕! 云羽不免有些好奇,赵明奕不是赵静瑶的兄长嘛!他可是赵家人,是太后的亲眷,他怎么会帮着锦岚说话呢? 同样吃惊的还有赵静瑶,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兄长居然会为了锦岚,公然顶撞安南国的三王子! 萧淮南亦觉怪异,他只知道锦岚对梁越恒有好感,却不知这当中还有赵明奕什么事。 坐在一旁的赵将军兀自端起酒杯,干咳了一声,意在提醒儿子不要乱说话,毕竟此事关系到两国邦交,他不该掺和。 三王子抬眼望向方才说话的少年,寻常人应该不会随意多管闲事,他既然开了口,那只有一种可能,想来他应该也是喜欢锦岚***的吧? 思及此,三王子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心里想些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她的眼神,听她的说话语气,便可猜得到她对人的态度。三王子若是不信,大可问一问!” 赵明奕一派笃定,似是对锦岚十分了解,不甘落下风的三王子直接询问,“敢问***是否愿与小王再续前缘?” 锦岚很想直接回答不愿意,忽闻九皇叔干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她注意场合,拿捏好分寸。 今日这宫宴是为三王子而设,身为东道主,锦岚理当给他颜面,不能让他太难堪,可她又不愿违心的应承,以免三王子误会什么。 第109章 单相思 思量片刻,锦岚借口道: “承蒙三王子厚爱,但我皇兄才驾崩,我要为皇兄守孝,暂时不谈论婚事。” 锦岚这话上算得体,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给足了三王子颜面。 她认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明确,然而三皇子却并不罢休,“守孝是情理之中的事,小王深表理解。但在守孝期间,还是可以定亲的。我们可以先把婚事定下,待你守孝期满,再成亲也是一样的。” 她又不喜欢他,凭什么要与他定亲?这人就听不懂话音儿吗?怎的还蹬鼻子上脸?锦岚的耐心即将被耗尽,态度越发冷淡, “我与你只见过两面而已,并不相熟,为何要草率定亲?” “缘分使然,加之两国邦交,联姻是喜上加喜,何乐而不为呢?” 三王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令锦岚心生反感,“我对你并不了解,谁晓得你是怎样的人?万一你品行不好,我贸然与你定亲,岂不是苦了自个儿?” “我乃安南国王子,自小受到良好的教养,对中原文化十分向往,也提前了解过大启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性,料想小王与公主定然十分相配,可以和睦相处。” 这三王子倒是十分自信,自信得让人忍不住想翻白眼。 虽说是头一回见这三王子,但从他的言行举止上来看,云羽只觉此人稍微有些狂妄,这前后言行也不一致,眸光微转,云羽接口道: “方才三王子说,昨日偶遇锦岚,当时你不晓得她的身份,只因心生爱慕,故而求娶,如此说来,三王子也是性情中人,看重感情,不在乎身份地位。 既如此,那您是不是也该遵循锦岚的意见,看她是否与你情投意合。倘若你们有感情,再论婚事不迟,如果没有感情,那么三王子就不该强求。” 云羽这番话有理有据,以致于三王子思来想去,竟是无可反驳,只因那番话的确是他所说,他若否定,便是自相矛盾。 深思片刻,三王子欣然笑应,“小王当然尊重***的意愿,但也希望***不要将人一棒子打死,合该给小王一个相处了解的机会才是。” 端坐于一旁的太后长目微瞥,面色不愈,“今日宴请外国使臣,关乎朝政,舒云羽,你乃后宫女眷,怎可干预朝政?” “太后娘娘容禀,现下商议的是锦岚的婚事,那便也算家事。锦岚是我的小姑子,我关心小姑子的婚事,倒也无可厚非。” 云羽拿身份说事,太后也不好当着使臣的面说云羽没有位分,没得让人笑话。 无奈之下,太后只能找别的借口,“皇室儿女的婚事,并非私事,大都与朝政息息相关,尤其锦岚的身份还是***,她的婚事尤为重要,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寻常皇室子女的婚事的确不能随意做主,但锦岚不一样,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妹妹,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曾发过话,锦岚的婚事可以由她自己做主。” 云羽为了帮锦岚说话,公然顶撞太后,锦岚心下感激,当即点头附和,“皇兄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云羽也在场,她听得一清二楚,可以为我做见证,皇兄若真要为我指婚,早便指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二人拿先帝说事儿,颜面被驳的太后大为不快,沉声冷嗤,“先帝还在的时候,可以为你做主。如今先帝不在了,那么你的婚事便该由哀家做主!哪有姑娘家自个儿挑夫君的?传出去倒叫人笑话!” 萧容庆心下冷笑,太后居然还想包揽锦岚的婚事?她怕是异想天开! 锦岚可不是娇滴滴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她对自己的婚事很慎重,只盼着自己的夫君是心仪之人,而不是随意被旁人指婚,将就过一辈子, “我可是大启的***,自个儿挑驸马怎么了?谁敢笑话?” 这丫头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害臊!太后只觉丢人,瞥她一眼,懒得再搭理,只对三王子道: “锦岚自小被宠坏了,脾气有些任性,让三王子见笑了。” 三王子无谓朗笑,望向锦岚的眼神难掩欣赏。“无妨,小王就喜欢这般肆意张扬的姑娘,太过规矩的女子,反倒入不了小王的眼。” 他说话的语态颇为傲慢,仿佛能入他的眼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赵明奕嫌恶反噎, “如你这般自以为是之人,入不了锦岚的眼!” “明奕!三王子是大启的贵客,休得无理!”太后扬声沉呵,心道明奕今儿个是怎么了?居然为了锦岚当众回怼安南国王子?他就不怕被降罪吗? 赵明奕浑然不惧,挺直脊背,义正言辞,“锦岚是大启的***,身份尊贵,岂是谁都能随意求娶的?” 三王子此举的确冒昧,太后身为她的嫡母,却不站在她这边,不为她着想,梁越恒竟也一言不发,似乎对她的婚事并不在乎,唯有云羽和赵明奕仗义执言,锦岚心下感动,她正待说话,忽闻三王子反将一军, “难道你就能入得了***的眼?” 锦岚心里想些什么,赵明奕心知肚明,只可惜那个人端坐在一侧,并未发话。 赵明奕看不惯三王子那嚣张的态度,这才站出来为锦岚说话,如今反倒被三王子奚落,偏他无法笃定的回答这个问题。 心念微乱的赵明奕望了锦岚一眼,他能明显的看到她的眼神在逃避,大抵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不抱什么期待,随即收回了视线,端起酒中,仰首闷饮杯中酒。 烈酒入喉,烫人心扉。谁曾想,一直沉默的锦岚突然发了话, “明奕自小在宫中读书,与我算是同窗,我们相识多年,我对他自然更加了解,至少他不像你这般自以为是!” 听着她的描述,三王子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如此说来,你们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赵明奕一直在为她说话,却被三王子嘲讽,锦岚心中过意不去,她若是否认,赵明奕肯定会很难堪,再加上梁越恒一直不吭声,锦岚心中有气,她一时冲动,便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了, “的确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听起来很纯真,却也很难掩暧昧。 乍闻此言,赵明奕那端着酒杯的手登时顿住,一双墨瞳写满了震惊,锦岚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定义两人的关系! 那么梁越恒又算什么?他就不怕梁越恒吃醋吗? 诧异的赵明奕鼓起勇气抬眼望向锦岚,然而锦岚的视线并未与他对视,反倒落在了不远处的梁越恒身上。 赵明奕心顿沉,暗叹自个儿想多了。 锦岚之所以这么说,是在故意气梁越恒,顺道回怼三王子,这并非她的真心话…… 第110章 他奋不顾身的去救舒云羽! 赵明奕眼中的亮光稍纵即逝,心情郁郁的他又饮了一杯。 三王子不以为然,“与公主同窗之人可不止你一个,你能与公主同窗读书,的确幸运,小王十分羡慕,但公主的婚事可不是你这个同窗能管得着的,毕竟你们不是两情相悦!” 赵明奕那紧绷的指节死死地捏着酒盅,他只觉今日这酒格外苦涩。 锦岚思来想去,终是无可反驳,她总不能当众说自个儿与赵明奕两情相悦吧? 纵然她在赌气,却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万一梁越恒当了真,那她与梁越恒之间岂不是再无可能? 锦岚没有承认喜欢赵明奕,三王子便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他再次拱手,向摄政王请示,“小王对锦岚***真心倾慕,既然公主在意感情,那么小王恳请摄政王能给小王一个与***相处的机会,小王必定竭尽全力让***感受到诚意与真心。” 三王子声称自己一眼便相中了锦岚,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又或者说,他另有目的? 萧容庆尚不能断定,却也不能一口拒绝,毕竟在外人看来,三王子的态度尚算诚恳。萧容庆若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岂不有失大国风度? 但他也不能一口答应,以防三王子得寸进尺,是以主导权还是应该掌握在自个儿手中。 斟酌片刻,萧容庆正色道: “婚姻大事,必当谨慎对待。锦岚身份尊贵,乃当朝***,她的婚事更改重视。三王子的心意,本王已然明了。诚如三王子所言,联姻乃关系两国邦交的大事,不可怠慢,待本王与诸位朝臣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萧容庆这话滴水不漏,既给了三王子颜面,又不曾擅自定下锦岚的婚事,让此事有了回转的余地。 接下来的酒宴上还有歌舞表演,锦岚心情不好,一个劲儿的喝闷酒。 云羽也想陪她,只可惜她对外宣称自己有了身孕,无法饮酒,许香禾便陪着锦岚一起喝。 坐了会子,云羽想去更衣,随即起身离席,素枝与小寻子随行相伴。 初夏时节,晌午的天有些热燥,路边蝉鸣声声。 云羽行至水榭边,发现一名少年正蹲在柳树底下,往地上浇水。 少年瞧见她的身影,招手呼喊着,“云羽快来瞧!你猜我在做什么?” 云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少年是先帝的弟弟---肃王萧淮琏,肃王年方十三,先前云羽在宁心殿当差时,肃王时常去找先帝,是以他认得云羽。 云羽近前低眉一看,发现地上有个小洞,他正在往洞里倒水,“殿下是在抓知了吧?” 肃王还想卖个关子,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着了,“你好聪明啊!连这个都知道。” 少时云羽在家时,也曾和兄长一起抓过知了,说起来她真的很怀念过往的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云羽正愣神之际,肃王已经将知了抓了上来,“看来你跟这知了很有缘分,那这只就送给你吧!” 肃王手中的知了还在不断的挥动着它的细爪,只可惜它的力量太过薄弱,无法反抗人类的力道。 忆起旧事的云羽心生伤感,但肃王一片好心,她不该拒绝,随即伸手去接,“多谢殿下。” 可就在她接住知了的一瞬间,肃王面色骤变,一把拽住她手腕,猛地使力推她一把! 他的举动太过突然,云羽猝不及防,直接往后倒去,失了平衡的她瞬时自斜坡滚落至湖中! 乍见此状,素枝吓一跳,急忙让小寻子下去救人,然而小寻子却道自个儿不会凫水,偏偏素枝也不会水,她只能让小寻子赶紧去搬救兵! 素枝则在岸边来回踱步,急切的呼喊求救,“来人呐!救命啊!舒小主落水了!” 饶是晌午天暖,湖中的水依旧冰凉。 云羽一落水,寒意瞬时蔓延着她周身,慌乱的她下意识扑腾着,然而越扑腾越往下沉,水从口鼻满贯而来,就连耳朵都进了水,周遭开始出现嗡鸣声,听不真切。 这样的情形太过诡异,云羽始料未及,肃王居然会推她?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平日里两人并无什么过节,他为何会对她下此狠手? 此刻的云羽疑惑深甚,却根本来不及思索真相,只因她的腿脚开始抽筋,已经不听使唤,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正一点点的往湖底沉去。 云羽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因为假孕被戳穿而丧命,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被淹死的! 她千防万防,未防一个孩子竟能对她下此毒手! 岸上的素枝都快急哭了!小寻子去找人,还没回来,她怕舒小主坚持不住,却又不敢轻易离开,只能在此扯着嗓子大声呼救,试图将附近的人唤来。怎奈今日宴请使臣,大多数宫人和侍卫都被调走了,附近并无人路过。 自宴上出来透气的萧淮南隐约听到呼救声,他只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似乎是素枝的声音。 素枝是云羽的宫女,她居然在呼救,难不成是云羽出事了? 萧淮南担心云羽出什么意外,即刻加快步伐,赶至湖边,焦急询问,“云羽呢?她出了什么事儿?” 素枝明知睿王很介意安王于舒小主走得近,但此刻人命关天,素枝顾不了那么许多,只能寄希望于安王, “舒小主被肃王推下水了,求殿下救救我家小主吧!” 云羽竟然落水了?萧淮南急切的望向湖面,但见湖面一片平静,难道云羽已经沉下去了? 心下一窒,萧淮南未有片刻犹豫,即刻褪去外裳,迅速跳至湖中! 第111章 皇叔,你不该进舒云羽的寝房! 素枝紧捏着自己的手指,紧张得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不断的踱着步,焦急的在岸上等待着。 她只恨自己不会凫水,担忧的她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双手合十,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保佑安王将舒小主平安救上来! 可是水下怎的一直没动静呢?安王下水后找着人了吗?他该不会也沉下去了吧? 方才安王不假思索的跳下去,那他应该是会凫水的吧?总不至于两人都出事了吧? 素枝曾听人说,会凫水的人也有可能会溺水,因为救人之时,被救者在慌乱之中容易胡乱抓扯,很容易将施救者也给拽下去,最后两个都上不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素枝便越发焦急,担心安王和苏小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在素枝焦虑之际,水面突然翻起水花,但见安王将舒小主给拖了出来! 素枝见状,心下大喜!她急忙行至湖边蹲下,两人合力,一个往上送,一个往后拽,终于将人拖上了岸! 浑身湿透的云羽已然昏迷过去,素枝赶忙拿巾帕为她擦拭着面上的水珠。 萧淮南猜测她肯定呛了许多湖水中的脏污之物,于是他将人扛在肩膀上,让云羽垂着脑袋,就这般耷拉着,素枝则在一旁为舒小主拍着后背。 这样的姿势令云羽很难受,她不停的咳喘着,咳出了许多脏水,素枝的巾帕已经湿透了,萧淮南将自己的巾帕递给素枝,让素枝继续为云羽擦拭着。 素枝急切的呼喊着,然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舒小主依旧紧闭着眸子,“小主这是怎么了?她已经把水咳出来了,怎么依旧昏迷不醒?” “云羽在水下无法呼吸,湖水冰凉,她会昏迷也正常,先把人送到撷芳殿,顺便去请太医过来。” 萧淮南只能将人救回岸上,但如何让人醒过来,还得靠太医。 素枝已经六神无主,顾不得思考太多,立马按照安王的交代去办。 此刻的舒小主处于昏迷的状态,素枝根本抱不动,眼下也只能让安王将人抱回去,素枝全程陪在身边,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刚才情况紧急,萧淮南顾不得多问,这会子回往撷芳殿,他才得空询问云羽落水的因由,素枝将方才所发生之事大概复述了一遍,萧淮南听罢亦觉诧异, “淮琏?他怎么会推云羽?” “奴婢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肃王一直笑着与舒小主说话,突然就推了她一把!奴婢和舒小主都没有察觉,这才出了意外!” 一说起此事,素枝便懊悔不已,“都怪奴婢没有防备,才害得小主遭此劫难。” “谩说是你,便是本王在旁,只怕也无法及时察觉出异样。淮琏平日里还算听话,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当中应该有什么蹊跷,当务之急是先救云羽,至于真相,容后再查。” 云羽虽不算重,可萧淮南一路抱着她往撷芳殿走,这段距离并不近,抱了许久,他只觉得胳膊有些酸疼,但他依旧咬牙强忍着,暗暗告诫自己一定得抱紧了,千万不能把人摔着! 舒小主落水是大事,素枝不敢隐瞒,随即让人去将此事上报睿王。 正在宫宴上款待三王子的萧容庆得知云羽突然遭了祸,他神情瞬凝! 他下意识想去撷芳殿,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正在陪安南国使臣,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似乎不妥。 这意外暂时不宜公开,否则会惹得人心惶惶,猜忌纷纷,亦教安南国看笑话。 可侍卫说了,云羽仍在昏迷之中,尚未清醒过来,溺水可大可小,很多人即使救上来也活不了,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明明还能抢救,却被有心人给耽搁,没能救回来,岂不后悔莫及? 思及后果,萧容庆又饮了一杯酒,而后扶额闭眸,捏了捏眉心,佯装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今儿个与诸位使臣相谈甚欢,本王兴致好,喝高了,有些头晕,得回去休息,诸位请便。” 他交代庄王以及几位朝臣,好好招待安南国的三王子以及随行使臣。 让庄王办政事,他没兴致,但让他喝酒招呼客人,这可是他的强项!庄王答应得很干脆,萧容庆又与三王子打了声招呼,而后他便伪装出一副目光散漫,脚步轻浮的模样离了席。 离开延庆殿后,萧容庆即刻摆驾撷芳殿。 宫女凌月一看他过来,立即福身行礼。 萧容庆一进门,便看到萧淮南坐在外屋的桌边,才刚侍卫已经说过,是安王救了舒小主。此刻萧容庆惦记着云羽的情形,也就没工夫质问萧淮南。 萧容庆没搭理他,径直往内殿走去。凌月见状,立马相拦,“殿下留步,舒小主尚未清醒,还请殿下在外屋等候。” 萧淮南见状,当即起身,沉声提醒,“皇叔,您与云羽身份有别,身为王爷,您不该进后妃的寝房!” 就凭萧淮南,也敢拦他?萧容庆停步侧首,眸光一凛,声沉神肃, “舒云羽怀着先帝血脉,却骤然被人谋害!此事关系重大,性命攸关之际,还在乎什么规矩?本王若再不管她,她的命便没了!” 实则凌月本就是萧容庆安排的人,她之所以拦阻,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至少皇后追究此事时,她可以说自己拦了,但没拦住,不必担责。 萧容庆不顾规矩,直接闯进舒云羽的寝房,外人瞧见只觉不合规矩,殊不知这寝房他已来过数次,就连云羽的寝帐,他也随意出入,何须见外? 萧淮南放心不下,担心萧容庆趁机做什么手脚,伤害云羽,随即也跟了进去。 睿王先进,安王再要进去,凌月便没理由拦阻,毕竟这两位皆是王爵,她一个宫女,哪里拦得住? 此时素枝已经帮舒小主换了里衣,把她那湿透的衣衫通通更换,又将她的头发擦了擦,然而并没有擦太透。 湿润的发丝贴在云羽那苍白如纸的面上,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乌,明显是冻着了。素枝已经为她盖了两床锦被,可她似乎仍旧未能回温。 萧容庆当即吩咐宫人,准备汤婆子以及炭盆。 因着是初夏季节,这些东西已经收了起来,素枝忙让秋鹭去翻找汤婆子,又让小寻子去敬事房领一些炭火。 萧容庆却让素枝过去一趟,素枝不由纳罕,去敬事房领东西,大都是小寻子出面,为何今儿个睿王点名让她去? 素枝不大明白睿王的用意,但她不会反驳,只会照做。 素枝即可领命而去,但当她到了敬事房,表明需要领一些炭块时,敬事房的人却说这不是领炭的季节。 素枝遂将碎银子塞给他,烦请他通融,给些炭块,小回子掂了掂那碎银,只觉太轻,一脸嫌弃, “我们有三个兄弟呢!你这点儿碎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出门走得急,没带那么多,下次再给公公补上。”素枝赔笑说好话,小回子白她一眼, “你在宫中待的时日也不短,宫中规矩你理应知晓,这种事哪有赊欠的道理?” 他拂袖欲离,素枝没有别的法子,又怕耽搁小主,无奈之下,她只好将自己的银耳坠取下来递给他。 接过耳坠,小回子仍旧不满,又瞄了一眼她头上戴着的银簪,“你这簪子倒是挺漂亮的,让我瞧瞧是什么材质。” 这银簪能抵多少耳坠了,素枝只是要个炭火而已,他居然让她拿银簪来抵? 这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可眼下的素枝没得选择,她若是再回头去找睿王,等着睿王发话,再来取炭火,岂不误事? 素枝本想斥责,可她深知此刻与敬事房的人发生冲突不是明智之举,即便睿王会罚他们,但也会耽搁时辰。 舒小主迟迟不醒,眼下正是紧要关头,这可耽误不得。为着舒小主着想,素枝只好忍痛割爱,取下银簪递给他, “还请公公尽快取炭,舒小主等着用呢!劳烦您了!” 小回子接过银子,心下正乐呵,忽闻身后有人问了句,“拿的什么?” “没你的份儿,休想争抢!”小回子以为有人要跟他分东西,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谁曾想,下一瞬,一个巴掌蓦地甩在他脸上! 小回子恼羞成怒,怒而转头,他正待斥责,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小回子顿时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颤声赔笑, “郑总管?您不是在延庆殿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乍见此状,素枝明眸圆睁,只因眼前这个肤色冷白,容貌阴柔,声音清冷的男子是郑忠言! 第112章 萧容庆吃醋 郑忠言便是那日将素枝从慎刑司解救出来的那个人,被救之后,素枝郑重向他道谢,然而郑忠言却是容色淡淡,随口应了声便转身离开了。 素枝猜测他是受人所托,并非真的想与她对食,是以此后的这些日子里,素枝并未主动找过郑忠言,她心知郑忠言对太后所说的那番话只是对外声明的借口,并未当真,却没想到,今儿个会在敬事房遇见他! 郑忠言朝她颔首致意,但并未说话,下一瞬,他便转首睨了小回子一眼,眸色骤冷, “怎的?我不在这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仗势欺人?” “哪儿能啊?”小回子忍着脸颊的痛,摆手否认, “只是现在不是发炭的季节,钥匙也不在我这儿,在戴公公那儿,我得找戴公公拿钥匙,那不得孝敬他老人家?否则他肯定会推三阻四不肯给,所以这好处也不是给我自个儿要的。敬事房一向都是这样的流程,郑总管您应该很清楚。” 郑忠言那狭长的凤目淡瞥他一眼,“事分轻重缓急,舒小主急需炭火,一旦出什么意外,而你们的炭火供应不及时,上头追究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识相的就尽快配合,居然还敢拦阻拖延?嫌自个儿命长?” 郑忠言一发话,小回子不敢不从,立马低头赔笑,“郑总管教训得是,奴才糊涂了,奴才这就找戴公公拿钥匙。” 小回子揣着银簪子打算开溜,郑忠言当即喝止,“且慢!” 他手腕一转,朝着小回子摊开手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回子不敢违抗,只好吃个哑巴亏,乖乖的将耳坠和银簪都交了出来,放至郑总管手中。 小回子还以为郑总管是打算自个儿留着,孰料他竟然将两样东西还给了素枝! 素枝颇为诧异,她甚至不敢去接,生怕自个儿坏了规矩,又会被敬事房的人使绊子, “这是孝敬总管的,您收下便是,只求总管帮忙尽快给一些炭块。” 郑忠言正色申明,“给各宫主子备炭,是敬事房的份内之事,不需要特地孝敬。这陋习一直在整改,怎奈有些人屡教不改,私下里仍旧无视规矩,收人好处,看来还是处罚太轻,理当加重惩戒!” 小回子一听这话,吓得直发抖。 素枝是为炭块而来,不意惹是生非,实则她也明白,要在宫中生存,到处都需要孝敬,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这样的陋习的确很难彻底整改,素枝不敢计较,以免事情闹大了,往后撷芳殿便会处处被敬事房针对。 思及后果,素枝开口劝道:“这位公公也只是想孝敬戴公公而已,没有恶意。料想他已经得到了教训,往后不会再乱来,还请总管饶他一回,先让他去拿炭块,将功赎罪吧!” 郑总管可是说一不二的,小回子生怕被罚,好在有素枝为他求情,郑忠言才没再罚他。 瞄见郑忠言摆了摆手,小回子如临大赦,立马开溜,去找戴公公拿钥匙。 郑忠言再一次将东西奉上,素枝这才接手,郑重向他道谢。 她先将耳坠戴上,而后纤指微转,随手将银簪插在了云鬓之上。 因着没有镜子,她随手一簪,并未太在意,孰料郑忠言突然近前两步,低声提醒道:“簪子歪了。” 说话间,他抬手取下那枚银簪,此刻的郑忠言离素枝很近,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郑忠言清瘦,但身形高拔,轻而易举就重新为她调整好簪子的位置,素枝只觉这样的举止太过亲密,她面色微窘,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那防备的神色尽落在郑忠言眼底,郑忠言的手指僵在半空,默了一瞬,他将手收回,同时后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怕我?还是厌我?” 虽说此事是睿王的安排,但郑忠言肯出面,拿对食做借口,也是难为他了。素枝得了他的救,自然不敢对他有什么微词, “我对总管心怀感激,绝无厌恶。” 郑忠言打量着她的眼神满是探究,“仅此而已?” 素枝诧异抬眸,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那……不然呢?” 郑忠言正待说什么,另一位小太监过来请示,说是徐贵妃的宫人过来领东西,随后郑忠言请她在此稍候片刻,徐贵妃所要之物的钥匙在他手中,必须由他亲自去开。 有了郑总管干预此事,小回子不敢耽搁,很快便将炭块取了出来。素枝领了炭块便即刻往回赶,一刻都不敢多做逗留。 郑忠言忙完出来的时候,便只看到素枝离去的背影。 本就只是权宜之计,何必当真呢?笑嗤了一声,郑忠言转过身来,收回了视线。 且说素枝匆匆回到撷芳殿中,赶忙让人将炭块点燃,秋鹭已将汤婆子灌了热水,放在了被窝中。 等了好一会儿,云羽终于睁开了眼,清醒过来。 映入她眼帘的,除了秋鹭和素枝之外,居然还有萧容庆的脸容! 云羽恍惚了好一会儿,她诧异的往外瞄了一眼,但见窗前一片明亮,并未入夜。 大白天的,萧容庆怎会出现在这儿?且他身后居然还立着一个人,云羽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因那人竟然是萧淮南! 冤家路窄!两个人居然同时出现在她的寝房之中,这该不会是噩梦吧?否则现实中怎会出现如此诡异的情形? 原本头昏脑胀的云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个激灵,但她又不敢贸然问出口,仓惶的她紧抓住素枝的手腕,急切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小主,您终于醒了!吓坏奴婢了!”素枝喜极而泣,她抹了把眼角的泪,顺便将方才所发生之事简单概述了一遍, “刚才小主路过水榭,遇到了肃王殿下,小主正与肃王说着话,他突然伸手将您推下水,奴婢不会凫水,干着急却无法救您,幸得安王路过此地,顺势将您救起,送回撷芳殿。” 居然是萧淮南送她回来的?云羽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肃王推她那一幕,她还记得,落水之后,她手足无措,慌乱挣扎,一直在呛水,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她濒死之际,依稀看到水面上有一道身影朝她游过来。水下的视线太过昏暗,她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就在她几近窒息,快要失去意识之时,恍然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托起,她想睁眼看清楚,却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云羽只当那是自个儿临死之前的幻想,却没想到她真的得救了,而救她之人居然是萧淮南! 好巧不巧,此刻萧容庆也在这儿,听得一清二楚,他该不会又因为此事而怀疑她跟萧淮南有什么吧? 可素枝已经替她道出事情的始末,她落水之后,是谁路过,谁来施救,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倘若萧容庆因此而责怪于她,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既然是萧淮南救了她,她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云羽强撑着不适,抬身向他道谢, “多谢安王殿下相救。” 看到云羽醒来,萧淮南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那紧皱了许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目光难掩关切, “你没事就好,那会子你一直昏迷不醒,我生怕你出什么意外,我怕我来迟了,没能救回你……” 那后果不堪设想,萧淮南至今后怕。 乍闻此状,萧容庆心火顿冒!舒云羽醒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萧淮南说的?她是瞎了眼,没看到他也在场吗?难道在她心里,萧淮南比他更重要? 第113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萧容庆已经警告过他许多次,可他还是这般肆无忌惮的对舒云羽表达着他的关怀,萧容庆眉心微拧, “舒云羽前脚刚走,你后脚便跟出了延庆殿,还真是巧合至极!” 云羽心下一窒,他果然又起疑心了! 萧淮南面色阴沉,“侄儿自小酒量浅,皇叔您是知道的,我不过是出来透气而已,赶巧遇见云羽遭难,这才出手相助。肃王会做些什么,我事先并不知情,难不成皇叔听信流言,认为我在跟云羽私会?有谁私会是在水中,拿命做赌?” 萧淮南之言正是云羽的心声,她都快要被淹死了,怎么可能跟萧淮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容庆就算要怀疑她,也该换个场景吧? 急火攻心的她一个没忍住,又咳喘起来,她只觉胸腔里气不顺,难受得紧。 实则令萧容庆心里也明白,素枝在场,萧淮南没机会与云羽单独相处,真正令他不自在的其实是舒云羽方才的态度。 他与萧淮南皆在场,她却先于萧淮南说话,对他视若无睹,那他抛下安南国使臣,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又算什么? 萧淮南在关键时刻救了她的命,她所感激的只有萧淮南,想见到的只有这个男人,而他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 她可能会认为他不该出现在这儿,打搅了他们互诉衷肠吧? 萧容庆心下不自在,然而此刻的云羽十分的虚弱,再加上此次确实是萧淮南救了云羽一命,看在他救命之恩的份上,萧容庆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只沉声夸了句, “安王见义勇为,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舒云羽和先帝的血脉,的确是值得嘉奖。” 萧淮南救云羽,只是不希望云羽丧命,而不是因为什么先帝血脉。 当他得知云羽有危险之时,便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救她的过程中,他自个儿都嫌些沉下去,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后悔自己的举动。 云羽总觉得萧容庆是在阴阳怪气,这两人若是再继续待在她房中,指不定又会针锋相对。 她正想找借口请二人离开,忽闻宫人来报,说是太医来了。 来的是秦太医,给她把脉时,秦太医的神色晦暗不明,云羽的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 若只是风寒发热也就罢了,秦太医该不会发现别的问题了吧?难道他能瞧出来她没有怀上身孕? 可她已经跟萧容庆亲热过多次,总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怀上吧? 再者说,之前定好的是一个月之后才能再次确诊,眼下还没到时候,难道太医已经察觉出端倪? 本就头昏脑胀的云羽一想到这一点,越发焦躁,可她什么都不敢问,生怕多问一句就会露馅儿。 沉默了许久,最终太医只道她是寒邪侵体,云羽暗松一口气,还好太医没发现什么异常, 萧容庆暗自观察着太医的神色,他不禁在想,云羽是真的怀上了身孕?还是说,秦太医只是知而不言,暗中藏着其他的心思? 众人各怀心思,秦太医并未多言,把完脉之后便开始开方子。 因着舒小主还怀有身孕,所以秦太医没敢下太重的剂量,只开了一些寻常治风寒的方子, “小主这会子只是风寒,暂时没有发热的迹象,是以微臣开的药方是治风寒的,但她这种情形,夜里很容易发热,一旦发热,再给小主喂下散热的药丸。但若不发热,暂时不要吃,有备无患。” 为舒小主诊断过后,秦太医又顺便为安王把脉,而后又为安王开了一剂方子。 赶巧这两个落水的人都在这儿,他一次诊断完毕,倒省得再跑一趟昭仁殿。 实则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秦太医亦有耳闻,原本他还不怎么相信,但今儿个安王居然奋不顾身的救下舒小主,这也太巧合了些,旁人不多想都难。 但他一个太医,自是不会乱说话,只尽职尽责的看病即可,至于主子们之间的那些个恩怨情仇,他绝不敢过问,办完差事之后便拱手告退了。 这两人都待在这儿,云羽只觉不自在,遂主动对萧淮南道: “安王殿下您也下了水,我看你的衣裳和头发都还没干,你还是赶紧回宫更衣去吧!可别着凉了,我难辞其咎。” “无妨,我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呛了水又染上风寒,遭了大罪!” 这两人互相关怀,一副情真意切,你侬我侬的模样,萧容庆薄唇紧抿,阴声轻嗤, “你还真是心细,自个儿被人谋害,险些丧命,还有功夫关心旁人?” 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云羽只觉得自个儿说什么都是错,“安王救了我的命,眼下他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更换,仍在挨冻,我关心一句是人之常情吧?” 萧容庆只觉萧淮南是在做表面功夫,“没人让他守在这儿!在你昏迷之际,他大可回昭仁殿更换衣衫,何必在这装模作样,故作可怜?” 心知萧容庆又在挑刺,萧淮南忍着寒意,挺直脊背,正色解释道:“云羽落水昏迷,生死未卜,我自然不能擅自离开,毕竟先帝血脉关乎着大启江山的稳固,我自然有责任守护!” “守护舒云羽?还是守护孩子?”萧容庆紧盯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萧淮南自然是为了云羽,但若说实话,估摸着萧容庆又会挑刺,为了不给云羽惹麻烦,最终他只能违心的道一句,说是为孩子。 萧容庆眸眼微眯,“那可真是有劳你了,现下本王已到场,此事交由本王处理,你先回去,不必继续留守。” “皇叔不是已经宣召肃王来问话了吗?我也想知道肃王究竟为何要推云羽,这不仅是家事,也是政事,我在此听政,有何不妥?” “此乃舒云羽的闺房!” 原来他还知道这是云羽的闺房?先前萧淮南都没进来,萧容庆却擅自先闯进来, “皇叔进的,我为何进不得?特殊情形,又有宫人在场,有些规矩可以无视。” 这两人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云羽只觉头疼,扶额怅叹,“二位殿下能不能先别吵了?我的脑袋都快炸掉了……” 她想出言劝解,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仿佛帮谁都是错,恰在此时,宫人来报,说是肃王被带来了。 肃王一到场,萧容庆甩手便是一耳光, “萧淮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推舒云羽下水!你可知她怀着先帝的血脉!” 吃痛的素王下意识往后退去,他不敢对抗九皇叔,只能捂着脸,恨恨的瞪着躺在帐中的舒云羽, “她是个坏女人,是她害死了皇兄,我要杀了她,替皇兄报仇!” 肃王只是个孩子,与朝政皇位并无牵连,他怎会关注此事?他的憎恨莫名其妙,萧容庆只觉怪异, “先帝赫然病逝,此乃意外,与舒云羽何干?这些混话是谁教你的?” 肃王怒指于她,扬声控诉,“她跟安王勾结,与安王有私情,被我皇兄撞破,于是他们便合伙谋害了皇兄,她腹中的孩子其实是安王的!” 乍闻此言,云羽震惊不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简直荒谬!” 倘若肃王说她怀了萧容庆的孩子,多少还沾点儿边,可他居然说这孩子是萧淮南的?着实离谱! 萧淮南也很震惊,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编造出这般诡异荒诞的谎言, “在此之前,云羽一直在宁心殿当值,我不参与政事,也不到宁心殿去,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如何与她有私情,珠胎暗结?” 第114章 与舒云羽珠胎暗结 萧容庆暗自思量着,肃王年虽尚小,他应该不懂这些,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借他的手谋害舒云羽, “你所说的这些发生在何时何地?可有人证?是你亲眼目睹,还是有人转告于你?” “是旁人看到告诉我的,而且安王一直都很维护这个女人,每次她出事,安王都会为他说话,他俩肯定有私情!”肃王所知道的可不止一件事,是以他十分笃定舒云羽和安王有问题。 萧淮南略一思量,已然明了,“你指的是弘言老道的诬陷,那老道是受康王指使,故弄玄虚,在法杖上做手脚,污蔑云羽,试图借刀杀害先帝血脉。我为云羽说话,是出于正义之举,是为大启的江山社稷着想,与私情无关。” “你还为了舒云羽打了静瑶姐姐呢!还敢说自己不偏向她?” 萧淮南的确偏向舒云羽,可那件事是赵静瑶有错在先,“赵静瑶污蔑本王与云羽,本王教训她合情合理。” “她马上就要与你定亲了,你居然为了别的女人打她?这算什么情理?你肯定跟舒云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你俩合伙害死了皇兄,你们暗通款曲,伪造先帝血脉,意图祸乱大启江山!” 肃王义愤填膺,怒指着他二人,恨声厉斥。 面对这般蛮不讲理,自以为是之人,云羽已经不想说话了,真正与她一起伪造先帝血脉的人就在旁边,肃王却偏偏要指认萧淮南,这样的场景着实讽刺。 肃王骂的明明是萧淮南,可萧容庆却觉得被骂的是自己,只因与舒云羽有关系的人其实是他。 素王一直在为赵静瑶抱不平,萧容庆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是赵静瑶指使你谋害舒云羽?” 素王当即否认,“无人指使,是我自己要为皇兄报仇。” “你不说,本王自会探查真相!”萧容庆当即下令,“来人!将素王押至宗人府,褫夺王爵!景阳宫的人挨个审讯,没有本王宣召,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景阳宫,务必查出指使肃王的真凶!” 侍卫得令,立即将素王带走,此时的肃王依旧不服气,还在奋力挣扎着,大声嚷嚷,“舒云羽是个坏女人,是她杀死了皇兄,我要杀了她!” 虽说肃王被拉走了,可他龇牙裂目的瞪向她的狠厉眼神,依旧缠绕在云羽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若他看到我时,直接对我破口大骂,对我动手也就罢了,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还笑嘻嘻的跟我说话,还送我知了,借此打消我对他的戒备,再突然对我动手。一个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和心机,着实恐怖!” 肃王年纪小,平日里只与先帝亲近,萧容庆与这孩子甚少接触,但在萧容庆的印象中,肃王并非桀骜不驯之人,他能做出这样的事,的确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也许平日里看起来乖巧寡言的孩子,反倒性子执拗且偏激。 萧容庆的目光转向萧淮南,“看到了吧?人言可畏!宫中已经传开,就连一个孩子都听说了,虽说这不是事实,但你还是应该避嫌,不要再给舒云羽惹祸端!” “那些个无中生有的流言防不胜防,难道皇叔也当真?” “不是每个人都像本王这般明察秋毫,有些人善于利用一些小事散播谣言,不明真相之人便会信以为真,三人成虎,不得不顾忌,如果问心无愧也就罢了,偏偏有些人问心有愧!” 说这话时,萧容庆望向萧淮南的眼神意味深长,萧淮南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他的确问心有愧,因为他对云羽确实有情意,虽然无法宣之于口,但他始终无法说一句自己不喜欢她,然而有些事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我已经尽量避嫌,可今日她突然落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救上岸之后,云羽昏迷,素枝抱不动,我只能将她抱回来。在此期间,素枝一直在场,我的所作所为光明磊落,并无私心,倘若这也能被人诟病,那我无话可说!” “你无所畏惧,可遭殃的却是舒云羽,每回都是她名誉受损,替你背负骂名,难道你忍心连累她?” 此话一出,萧淮南竟是无言以对。细算下来,他的确连累过云羽很多次,先前赵景瑶找她的麻烦,便是因他而起,这回素王推搡云羽,也是听信了关于他的流言,思及此,萧淮南越发歉疚, “我从无害你之心却连累你多次遭劫难,是我对不住你……” 云羽也是明事理的人,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去怪罪安王, “这几次都是安王殿下替我解围,我怎么忍心责怪你?此乃意外,殿下不必自责。殿下救我一命,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今日您也落水受了寒,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肃王之事慢慢探查,不急于一时。” 云羽对他说话的语调格外温柔,每一句似乎都是在为他着想,萧淮南心下稍慰,随即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的,这就回去,你安心休养。” 说什么会避嫌,但其实萧淮南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他对舒云羽的特别,萧容庆一眼看透他的小心机,嫌恶的睇他一眼。 随后萧淮南又转头望向萧容庆,“我是该离开,但皇叔是不是也应该避嫌?” 言外之意也就是---他可以走,但萧容庆也不该留下。 一旁的云羽听到这话,不由干咳了一声,但她又怕自个儿咳得太刻意,随即又假装继续咳了两声,而后有气无力地道: “睿王殿下查证此案也辛苦了,您还要陪同安南国的使臣,不宜在此耽搁,要不您先去忙政事吧?” 萧淮南居然妄想干涉他的行踪?他堂堂摄政王,凭什么要听旁人的安排? “关于此事,本王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询问舒云羽,就不劳你费心了。” 实则云羽也觉得萧容庆应该离开,毕竟这是大白天,他待在她的寝房似乎不大妥当,然而萧容庆根本不把萧淮南的话放在心上,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坚持要留下,萧淮南又能如何? 毕竟萧容庆是摄政王,手握权势,他一个寻常王爷根本干涉不了摄政王的决定,无奈之下,萧淮南只得就此告辞。 待安王走后,萧容庆打发了其他宫女,只留了素枝在此侍奉。 若是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万一有人过来,又该传闲话了,是以他至少留下一个宫人在屋内,旁人也就无可指摘。 萧容庆一撩锦袍,在桌边坐下,冷嗤道:“你对萧淮南还真是关心得很呐!” 云羽就知道他又会斤斤计较,好在她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殿下误会了,我是想让安王尽快离开,所以才借口说他风寒,让他早些回去休息,难不成我应该让他留下才对?” “仅此而已?他救了你的命,难道你不曾心生感激?” 迎上萧容庆那狐疑的目光,云羽如实道:“感激是自然的,毕竟是他救我上岸,我若没有一丝感激,岂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但我在想,安王肯出手相救,会不会另有目的?试图让我感激他,信任他,然后再伺机对我下手?”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萧容庆便在思索,萧淮南救人的目的是什么? “此次推人的是肃王,按理说,萧淮南应该撒手不管,任由你在湖中溺亡,如此一来,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便少了一颗。这明明是大好的时机,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故意博取你的信任,再伺机谋害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听罢萧容庆的分析,云羽恍然大悟,“怪我脑子进水了,竟是犯了糊涂。殿下所言极是,他有直路不走,又何必走弯路呢?但若不是为这个,那他为何要救我呢?” 这也是萧容庆所疑惑的一点,萧淮南的举动与萧容庆所猜测的完全不一致,他甚至猜不明白萧淮南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舒云羽?难道萧淮南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一个渴望权势的男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争皇位?这怎么可能呢? 萧容庆只觉不可思议,他认为这当中必定有蹊跷! 第115章 萧容庆,我把孩子留给你 思来想去,萧容庆已有论断,“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真的喜欢你,不舍得让你死。第二,他觉得就让你这么死了,利益不够最大化,所以他想暂时留着你,借着你扳倒本王。如此一来,先帝的血脉没了,本王也倒了台,他的路才能走得更顺畅!” 云羽十分笃定的道:“肯定不是第一种,我跟安王相处的时日并不久,也就一年多而已,后来我就被调走了,他对我能有多深的感情?怎么可能因为我而改变计划,舍弃宝座?” 萧容庆也是这么认为的,“男人也会有感情,但在他们心中,利益始终大过感情。没有利益冲突之时,他可以宠你疼你,一旦你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抛弃!” 萧容庆这话虽不中听,却是不争的事实,云羽始终不相信,会有哪个皇室子弟能将感情放在第一位,成就大业者,从来都是薄情寡义,而非重情重义之人。 由此及彼,云羽不禁想到了自个儿的处境,“但愿我的存在不会威胁到殿下,否则我肯定死得很惨。” “那可说不准,也许有朝一日,萧淮南会拿你假孕的秘密来对付本王,说本王与你同流合污。” 云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呢?殿下你为了自保,会杀人灭口?” 萧容庆缓缓侧首,紧盯着她的目光阴沉幽暗,“你不是说过,一旦出事,你会揽下所有责任,不会连累本王吗?” 这的确是云羽说过的话,她无可反驳,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再寻一次生机, “倘若殿下担心我的存在威胁到您的安危,那等我生下孩子之后,不如就把我送走,送得远远儿的,没人找得到我,我就成不了您的威胁。” 萧容庆的墨瞳闪着锐利的寒光,“这就开始考虑后路了?利用完本王就想开溜?” “也不算利用吧!至少我给殿下留了个孩子,孩子留在宫中,我自己走。”左右素枝什么都知道,萧容庆都没有避讳,云羽也不必有所避忌,直言不讳。 “毕竟殿下需要的只是这个孩子,您放我一条生路,送我出宫,也算是给自己避免了麻烦。” “眼下的局势瞬息万变,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再者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先等你怀上孩子,再与本王讲条件。” 说起孩子,云羽忧心忡忡,“今日秦太医为我把脉时,神色晦暗不明,也不晓得他查出了什么结果,会不会是与身孕相关?” 实则萧容庆也觉得秦太医的神情有些可疑,“秦太医是皇后的人,本王会派人留意他的行踪。” 萧容庆没再计较萧淮南的事,云羽这才稍松一口气,但一想到肃王,她又悲愤交加,“传闲话,指使肃王这么做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因为赵静瑶记恨上次我跟她的过节,所以才出口污蔑我跟安王,对我和孩子下手?” 萧容庆沉吟道:“赵静瑶再怎么生气,也得听从太后的安排,依赖萧淮南。一旦萧淮南出事,那么她的皇后梦便要落空了,除非……太后对萧淮南的行径心生不满,已经起了要换人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太后认为安王不听话,已经不打算再扶持他,想扶持其他的皇子,所以赵静瑶才如此大胆,污蔑安王?”但云羽仔细一想,总觉得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不大, “除却安王之外,太后还能扶持谁?端王那边有三个兄弟合伙抱团,太后肯定撼动不了,还有两位皇子年龄太小,朝臣们不可能同意。眼下年纪合适,又性格温顺,适合做傀儡皇帝的,似乎只有安王,毕竟肃王已经惹上了祸端,且他年纪尚小,做不了皇帝吧?” 云羽的分析也有几分道理,眼下最适合做傀儡的便是萧淮南,太后若想另择人选,风险更大,且临时换人,她怕是难以对抗端王,胜算更小,除非她还有别的念头,才决定铤而走险。 “这些都只是猜测,等调查过后再说。现下本王该与你算的是另一笔账,宫宴之上,你竟敢公然顶撞安南国王子,简直胆大包天!” 关于此事,云羽毫不心虚,她下巴微扬,义正言辞地申明, “若非他狂妄自大,我又怎会回怼他?按理说,两国的确应该联姻,可安南是咱们的附属国,向大启称臣,并非旗鼓相当的联盟之国,那么联姻一事就该由大启赐婚,而不是他自个儿挑选。 可他却无视规矩,公然直言看中了***,说是求你赐婚,可他当众提出这样的请求,不就是在逼你答应吗?三王子如此狂悖无礼,我回怼他几句,是在替咱们大启挣颜面!” 萧容庆惊讶的是,舒云羽居然会有这样的政治觉悟?对于邦交和朝局,她竟看得如此通透,甚至能透过表象看到实质! “你这样的见识,可不是一个猎户之女应该有的。你应该读过书,知史明政,才可能会对邦交有深刻的认知。” 萧容庆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探究,他大概又在怀疑她的出身吧? 云羽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紧张和慌乱,不动声色地道:“我不是跟殿下说过吗?少时我爹去打猎,便将我放在邻居家,邻居家有个读书人,他叫我读书识字,诸如《史记》和《资治通鉴》,我都读过,只是读得不精,略懂表象,个中精髓尚未理解。” 她的解释听起来似乎很合情理,可萧容庆的直觉告诉他,云羽绝非普通猎户的女儿,她的身份一定有蹊跷,绝非她所说的那般简单。 萧容庆正待追问,忽闻宫人上报,说是皇后娘娘来了。 听说云羽出了事,皇后担忧不已,立马从延庆殿赶了过来。可一进门,骤然看到萧容庆的身影,皇后不免心生诧异, “九皇叔?您怎的也在这儿?” 负手而立的萧容庆正色道:“本王得到消息,舒云羽出了意外,而罪魁祸首便是萧淮琏!本王特地命人将萧淮琏带来,当着舒云羽的面儿对峙,他供认不讳,但他并没有说实话,是以本王还得继续探查。 皇后来得正好,有你在这儿陪着舒云羽,本王也就放心了。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她们母子,千万别再让她出什么意外,先帝就留存了这么一丝血脉,出不得岔子。” 萧容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头,皇后一听到先帝血脉,立时紧张起来,“云羽这边,本宫自会照看,至于淮琏之事,还请皇叔费心查清楚,给云羽一个交代。” 皇后一到场,萧容庆不方便再跟云羽说什么,随即拂袖离开。 睿王走后,皇后又询问起此事的细节,这会子云羽头疼不已,懒得再去复述,素枝代为答复,将方才所发生的意外一五一十的禀报皇后,至于后来睿王和安王的针锋相对,她并没有仔细描述,以免皇后起疑心。 听罢来龙去脉,皇后自然而然的便怀疑到赵静瑶身上。 云羽并未把自己的猜想告知皇后,没有证据之前,说什么都无用。她本就很难受,才刚还强撑着跟萧容庆说了那么多,已然疲于应付皇后。 云羽半阖着眼,一副痛苦虚弱的模样,皇后见状,也不好在此多逗留,嘱咐她好生休养,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意外,让你遭了这么多的罪,真是难为你了!睿王会探查此事,本宫也会跟进,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让你平白受这些委屈。” 他们每次都说要查,可真正查出来的又有谁呢?许多事都是不了了之,唯一查出来的便是弘言道长的事,说是康王所为,但康王也只是被关押宗人府而已,实则明眼人都晓得,康王只是在为端王筹谋,但端王这个幕后主使者却高枕无忧。 康王毕竟是皇亲,萧容庆不可能杀他,仅仅只是关押而已。 现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云羽深知自己选的这条路不好走,可这每一次的意外都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每一步都踏在风口浪尖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经历过的次数多了,云羽便连抱怨的心思都没了,这会子她是真的累了,只想闭眼歇一歇,至于其他的事,容后再议。 皇后离开之后,凌月奉上药盏,素枝喂她喝下,之后云羽便继续睡,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且说皇后离开撷芳殿之后便找了秦太医过来,询问云羽的状况。 迟疑片刻,秦太医才对皇后道: “再有五日便到约定之期,按理说,这个时候舒小主的身孕已有两个月,喜脉应该已经很明显了,可那会子微臣为舒小主把脉,竟发现她似乎仍旧没有怀孕的迹象……” 第116章 他的拇指轻抚她唇瓣 皇后闻言,长眉紧拧,大失所望,“这都两个月了,居然还没有任何迹象!那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没怀上,只是月事不调?” 秦太医沉吟道:“微臣仔细把过舒小主的脉,倒也不像是月事不调的模样,她的脉象很奇怪,微臣也不敢确认。” 皇后就指着舒云羽怀上先帝的血脉,她才能成功晋级为太后,继续为娘家带来荣宠。一旦舒云羽没有身孕,那么端王和太后那边儿肯定会争抢皇位,到那时,皇后的身份会变得很尴尬,她母族一脉也会就此没落,这是皇后最担心的局面,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心下焦虑的皇后眸光一凛,心生一计,她肃声嘱咐秦太医, “此事的真相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论谁问起,你都说她已经怀上了。” 秦太医隐隐生忧,“微臣愿听皇后娘娘安排,可宫中不止微臣一个太医,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这你不必管,本宫自有应对之策,总之你对外依旧宣称她已经怀上了。” 皇后的态度如此坚定,秦太医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但有些事他不该多问,否则很容易招惹祸端,随即应声告退。 秦太医走后,孙嬷嬷低声询问皇后打算怎么办,“娘娘,秦太医言之有理,这事儿瞒不了多久,那位舒小主怕是没什么用处了,娘娘还要留她吗?” 皇后紧握着凤椅的扶手,幽暗的目光闪过一道阴狠的光,“当然要留!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的胞宫还在即可。本宫需要的,只是舒云羽的胞宫!” 随后皇后吩咐孙嬷嬷去办几件事,孙嬷嬷听罢,震惊的望向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不韪之事!您岂能冒险?” 不到万不得已,皇后也不愿这么做,可秦太医的话令她忧思难安,“本宫还有别的选择吗?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本宫必须放手一搏,如若错过这个时机,那本宫便会一败涂地!” 孙嬷嬷认为此举不妥,但皇后已然下定决心,她反驳也无用,且皇后所言也有道理,不冒险,那便注定是输,倒不如搏一把,万一赢了呢?于是孙嬷嬷没再劝阻,依照皇后的吩咐去办差。 此时的云羽仍在遭受病痛的折磨,她尚不知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云羽昏睡了一下午,到得晚间,素枝唤她起来,请她用膳。 云羽只道没什么胃口,素枝温声劝道: “那也得吃点儿,不用膳,病体如何康复呢?奴婢让人做了些清淡的饭菜,患风寒之时不宜吃白米粥,是以奴婢特地让她们熬煮了小米粥,又配了清爽可口的土豆丝儿,醋溜山药,还有鸡丁和清蒸鱼。” 素枝好言劝了许久,云羽不忍拂她的好意,只得起来勉强用了些饭菜。好在这些饭菜都比较爽口,并不腻,她还能吃得下去。 用罢饭菜之后,云羽倚在塌上歇了会子,半个时辰后,凌月又奉上汤药。 喝了汤药,简单洗漱之后,云羽便又躺回了帐中。 素枝担心树小主夜里不舒坦,本想留下照看,可她不确定晚间睿王会不会过来,万一睿王来了,她在这儿岂不是不方便? 思及此,素枝也就没有留下。 云羽是想着,下午那会子萧容庆已经来过,关于肃王一事,该问的他都问过了,晚间他应该不会再过来,加之她这会子病得难受,也就没有再等他,躺下没多会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她只觉浑身发寒,犹记得素枝临走前给她盖了很厚的被子,怎么还会冷呢? 恍惚间,云羽扯了扯被角,想将自个儿包得更严实一些,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云羽心下大骇,除她之外,这屋内还有谁的呼吸?紧张的她想睁眼瞧一瞧,然而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好似是梦魇了。 那呼吸声离她极近,她听得十分真切,总觉得旁边有人。焦急的云羽快速的转动眼珠,迫使自己尽快从梦魇之中醒来。 当她挣扎着终于睁开眼时,惊讶的发现帐中坐着一名男子,那冷毅清俊的侧颜线条再熟悉不过。饶是此刻头昏脑胀的,云羽还是一眼能分辨出来他的身份, “殿下?你怎么来了?” 萧容庆峰眉半敛,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愈,“已然过去这么多天,本王于夜间出现在你寝房之中,居然还能令你惊讶?这才是最值得惊讶之事。” 云羽闭了闭眼,无奈扶额,心道萧容庆这是在跟她说绕口令呢!她之所以惊诧,是因为今儿个情况特殊, “平日里你出现,稀松平常,但今儿个我病了,无法交功课,所以你的出现才会令我感到震惊。” “必须得交功课才能来?” “那不然呢?”在云羽的认知中,她与萧容庆之间也就这么点儿关联了吧?殿下总不会是来找我闲聊的吧?你那么繁忙,晚上合该抽空多休息才是。” “白日里秦太医说,晚间你可能会发热,病情加重,本王是来看你死没死。” 那会子云羽的脑袋像浆糊一样,压根儿就不记得秦太医到底说了些什么,“是吗?那还真是让殿下失望了,我还活着。” 说这话时,云羽有气无力,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圆,她一直垂着眸子,半阖着眼,似是十分疲惫。 按理说,若只是风寒,又喝了两遍药,总该有所好转,可她现在的情形似乎越来越严重,于是萧容庆抬手用手背感知她的额。 片刻之后,他又俯身凑近,一张俊脸忽然占据了云羽的整个视线! 云羽吓一跳,惊得瞪大了双眼,“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眸子近在眼前,两人的长睫几乎交错在一起,原本神情严肃的萧容庆听到她的质疑之后,忽而勾唇, “你猜……本王会对你做些什么?” 说话间,他的拇指再一次轻抚她的唇瓣。 这是她最敏感的一点,霎那间,微栗感瞬时传至心田,震彻云羽的心脏! 夜间的寝房那么的安静,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似鼓声一般,震耳欲聋! 都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他还能干什么?总不至于又要吆她的唇吧? 回想起以往他的那些过分之举,云羽那纤细浓密的扇睫轻轻眨动着,一张小脸儿写满了窘怯,仓惶提醒, “我还病着呢!难道你还想欺负我不成?” 第117章 你以为本王会亲你? 萧容庆没应声,继续向她靠近,吓得云羽慌忙闭上了眼睛。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鼻尖与她相抵,然而她的唇边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她只感觉到萧容庆的额轻抵着她的额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停留了片刻,他才松开了她,回身坐正,“你发烧了。” 云羽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他方才靠得那么近,只是在感知她是否发烧? 意识到自个儿误会了什么,云羽瞬时红透了脸颊,“那也没必要靠这么近去感知吧?” “本王的手背太凉,感觉不出来,只能用这种方式去感知。你以为本王会做什么?亲吻你?” 迎上萧容庆那玩味的眼神,云羽越发窘迫,迅速抬手挡脸,不好意思与他对视,“我……我以为你又要吆我的颈。” “你很好吃吗?本王那么喜欢吆你?” 萧容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云羽将问题抛还给他,“我好不好吃,那得殿下说了算。” “有时柔软,有时倔强,品尝起来尚算美味,只不过……” 萧容庆话说一半儿,故意卖起了关子,云羽顺着他的话音问了句,“不过怎样?” “只不过你牙尖嘴利,会趁着本王不注意,反吆一口,是只狡猾的猫,本王合该提防着点儿。” 该提防的是她才对,毕竟萧容庆才是阴晴不定,难以琢磨之人,“只要殿下不欺负我,我自然不会反击。” “本王只是看你有没有发热,你居然胡思乱想?你这小脑瓜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怎能怪她乱想?分明是他的举止太过暧魅,惹人误解!“我也没想到殿下竟会关心我是否发热,毕竟我对殿下的价值也只有生孩子这一条了。” 云羽一脸无辜的望向他,此刻的她说话有气无力,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了! 以往他总觉得舒云羽来路不明,心机深沉,可不知为何,此刻看到她这副黯然自嘲的柔弱模样,听到她说这句话,他居然觉得她有一丝可怜。 究竟是他太冷漠,给她带去的总是不好的印象,还是说,她缺乏安全感,对谁都这般防备? “在你看来,本王与你之间就只有利益?” 云羽扇睫轻眨,“不然呢?还能有什么?” 昏暗的烛火下,萧容庆那双墨瞳闪着幽亮的光,不知是不是云羽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晚萧容庆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不大一样。 他在等着她的解释,然而她却浴言又止,“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他说话总是这般晦暗不明,让她去猜。平日里云羽可能还会费心琢磨一下,这会子她难受得很,也就懒得再去仔细琢磨他的暗示。 云羽强撑着坐起身,萧容庆问她要做什么,她只道有些口渴,下帐倒水,出乎他意料的是,萧容庆居然转身行至桌边,亲自提壶斟了杯茶。 她以为萧容庆是给他自个儿倒茶,当萧容庆把那杯茶递给她的时候,云羽惊讶的望向他,甚至都忘了去接! 她揉了揉眼,难以置信,“我不是在做梦吧?殿下居然给我倒茶?” 她一副震惊的模样,似乎对这样的举动无法理解,萧容庆眸光微烁,默了片刻才道: “看在你发热的份上,本王才勉为其难的代劳。万一你病情严重,伤及身孕,岂不得不偿失?” 他将茶盏递给她,又找来秦太医给的退烧丸拿来,云羽就着水咽下药丸,嗓子冒烟的她又将剩余的水尽数饮下,这才稍稍好受些。 一提起身孕,云羽这心就更乱了,“秦太医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皇后宣召秦太医,但除了孙嬷嬷之外,皇后没让任何人留下,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暂时不清楚,眼下皇后那边暂无动静,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毕竟皇后此人心机深沉,即便她真的发现了异常,也许她也能沉得住气。 最近这段时日,本王会派人密切关注凤仪宫的动静,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暂且不必考虑。” 云羽怅然喟叹,“这日子越来越近,只剩最后几日,偏偏我又病了,无法再继续完成那个计划,我真怕这计划会失败。” 眼下舒云羽病得严重,萧容庆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她同房,至少得等她有所好转,但再过几日,期限也该到了,是以这几天怕是要浪费了, “真若怀上,早该怀了,也不差这最后几日。” 实则云羽也明白这个道理,“话虽如此,可这不是给自个儿一个心理安慰嘛!尽最大的努力,而后听天命。” “何为天命?本王不信命,而你舍不得死,也在尽可能的逆天改命,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无需气馁,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般忧心,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加重病情,难以痊愈。如若此刻你已经怀上孩子,忧思深重,也会影响胎儿。” 是啊!她总是时不时的担忧自己未来的处境,可就像萧容庆所言,担忧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只是徒添烦恼罢了!然而世人总是这般,即便明白道理,却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云羽也不愿在萧容庆面前自怨自艾,以免惹他厌烦,“谨遵殿下教诲,我会尽量改变自己的心态。” 萧容庆的鼻翼间溢出一声轻嗤,心知这只是她的敷衍之词,萧容庆并未搭理她,他长臂一揽,直接将人揽至怀中。 被圈住的云羽以为他要乱来,既然抗拒不了,她只好任命,然而她闭着眼紧张地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他就这般抱着她,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云羽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就见萧容庆平躺在帐中,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他的目光虚落在帐间的某一处,却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云羽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你不是要欺负我,只是单纯的就这样搂着我?” “欺负一个病人?万一你将病气染给本王呢?” 原本云羽还觉得他这话刺耳扎心,可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若怕病气,殿下就不该这样搂着我。离得这么近,病气很容易过给你。” 沉默片刻,萧容庆才道:“离得近一些,便不会冷了。” 云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觉得冷,所以才拿我暖被窝呢!” “……”她这脑瓜子怕不是榆木脑袋吧?才刚是谁说自己忽冷忽热很难受?萧容庆觑她一眼,拖长了尾音,懒应道: “是---本王怕冷。” 第118章 今晚萧容庆对她格外温柔 她就说嘛!萧容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抱她?原是拿她当汤婆子呢!“我这大型暖手炉是不是很好使?汤婆子只能暖一处,我能暖全身呢!” “……”萧容庆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怕不是忘了,这是初夏时节。” 经他一提醒,云羽这才想起来,“对哦!都入夏了,又不是冬天,不需要暖帐呀!那你还抱着我做甚?” “本王怕热,你不是觉得冷吗?抱着你如同抱着冰块,你我各取所需。” 萧容庆面不改色的解释着,头疼的云羽没往深处去想,还真就信了他的胡诌,痛苦哀哼着, “可我觉得额头脸颊烫,手心也烫,但是身上凉嗖嗖的,不自觉的打颤。” 萧容庆的确能感觉到她的异常,这会子她一直瑟缩在他怀中,不断地向他靠近,似是在很努力的向他汲取温暖, “这便是发热的症状,你才吃下药,至少半个时辰之后才起效,若是觉着冷,就抱紧些。” 萧容庆说话的语气似乎格外温柔,比之他从前有着天壤之别,忽冷忽热的云羽下意识的回拥着他,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她被圈其中,仿佛被层层云朵环绕。 这片刻的柔情似是有阵痛的效用,但同时她又有一瞬的恍惚,“我是不是仍在梦中,尚未醒来?总感觉好不真实。” “本王就在你身边,你感觉不到?” “可以往你对我说话时从不曾这么温柔过,”云羽绞尽脑汁的苦思了半晌,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要么是我在做梦,要么就是你被人夺舍了。” “看来本王就应该对你凶一些,你才更加习惯。”说话间,萧容庆蓦地在她后要掐了一把。 痛倒不是很痛,就是微微发痒,云羽赶忙伸手去阻止,“不要胡来,很痒的。” “哪里痒?” 原本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可他的音调低沉沙哑,听在耳边,竟莫名有种暧魅的气息。 香腮微红的云羽不愿细说,“你明明知道的,又何必明知故问?” “不知道,你且仔细些描述。” 其实也就是后要有点儿痒,没多大点儿事儿,但萧容庆却故意逗她,又拿她取乐,不甘落下风的云羽决心反击,大着胆子抬起了手, “与其费神描述,不如自个儿切身体会。”说话间,云羽伸出小手,在他后背来回摸索着。 她的力道并不重,只用指复轻轻掠过,却似一道火折子,在萧容庆心间悄然点燃一簇火焰。 而她好似浑然不觉,继续作妖,甚至还大胆的一路向下,停在了他的要窝,哑声低语, “这会子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萧容庆的气息逐渐变得混乱,就连凝向她的目光也掺杂着一丝莫名的意念,“在这个时候点火,就不怕本王将你就地正法?” “可是我病了呀!你怎么能欺一个病人呢?”云羽扇睫轻眨,一副浑然不惧的模样,惹得萧容庆眸眼微眯, “拿生病做挡箭牌,你可真是猖狂!病了不应该老实些吗?又或者说,你只是在装病?” “风寒发热这种事如何伪装?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身上又忽冷忽热的,你应该感觉得很清楚。” 佳人近在怀中,每一寸的玲珑起伏,他的确感知得很仔细,“正因为感知真切,才想继续品尝。” 说话间,萧容庆不自觉的偏首移至她耳畔,他那温热的气息洒在云羽耳畔,似一根羽毛,撩得云羽仓惶向后闪避,慌声提醒, “不可以,今晚不可以!你不能离我太近,否则也会染上风寒。” 她不觉得现下说这些太晚了吗?“你我已经离得那么近,想来早已染上,倒也无需再避忌。” “可我这会子很虚弱,哪里经得起你那般折腾?” 云羽的一双鹿眼可怜兮兮地望向他,看得人心头一软,可一想起她方才的大胆反击,萧容庆便知她也揣着小心思, “那你还敢乱来?” 云羽一脸委屈地娇哼道:“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这怎么能怪我?” “本王不怕,怕的是你!”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仿佛随时可以开战,一旦他动真格,云羽还真就怕了他, “我惜命,我怕死在你手里。” “那要看是怎么个死法……”他的声音异常低哑,眼神也很暧魅,似在暗示着什么。 云羽自然明白,他指的是魂灵升九天,但她不敢细究,只能佯装听不懂,“我不想死,我还想多活一段时日呢!” “那就老实一些,不要再点火!否则本王可不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云羽樱唇微努,提醒道:“该老实的人是你,只要你不欺负我,我是不会反击的。” “本王好心为你暖帐,你还不领情?” 云羽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才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是因为你太热,让我帮你冰一冰。” “本王说什么你都信,你自个儿不会琢磨真假?” 这种随口一说的话,也需要去琢磨?“你可是我背后的大树,我当然得相信你!” “本王一般不骗人,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倒是可以逗你玩儿。” 他唇角的那一抹讥诮惹得云**为不快,暗叹自个儿居然又上当了! 心生不满的云羽娇哼了一声,粉拳轻砸,轻锤了他一拳,“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总会使坏!” 当她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时,萧容庆的目光倏地落在她身上。 此刻的云羽红唇微努,轻声抱怨的娇嗔模样,竟有一丝冲他撒娇的意味。 不听他吭声,云羽一抬眸,便迎上他那静谧注视的目光。 他为何这样看着她?莫不是对她方才的举止有些反感? 云羽略一回想,这才惊觉自个儿一时恍然,居然对萧容庆做出了不该有的亲昵举动! 窘迫的她立时低眉,“抱歉,我不该对你动手。是不是砸疼了?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第119章 云羽报仇,欺负萧容庆 为安抚他,云羽装模作样的在方才砸他的心口处揉了两下,在此期间,她又悄悄抬眼,暗自观察着他的神情,但见萧容庆那黑亮的眸子如同盯着猎物的豹子一般,依旧在盯着她,且他的气息越发沉乱,蓦地捉住她的手! 云羽吓一跳,还以为他又生气了,赶忙与他讲起了条件,“若你觉得吃亏,那要不你也砸我一拳?” 她那双湿漉漉且亮晶晶的鹿眼眨啊眨的望向他,瞧着是那般的无辜又柔弱,萧容庆眉心微动,勾唇轻嗤, “就你那点儿棉花的力道,还能伤得了本王?这也用得着还手?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般凶悍之人?” “可不就是很凶悍吗?先前你还掐过我呢!险些没把我掐死。” 萧容庆的确曾经掐过她的脖子,好像是因为萧淮南,当时他对舒云羽并不信任,是以毫不留情, “多久之前的事了,还在记仇?” “倒也不是记仇,是你先提及,我才顺嘴一说嘛!” 是顺嘴?还是趁机抱怨?她这个小气鬼,一件小事能记很久,萧容庆可不愿再听她啰嗦, “今儿个让你掐回来,便算是扯平了。” 居然能有这么好的事?不太可能吧?云羽星眸微转,狐疑的盯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动手掐你?” 迎上她那胆怯的质疑目光,萧容庆眉峰上扬,勾出一抹挑衅的意味,“怎的?不敢?事先声明,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云羽不确定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主动开口了,她是不是应该试一试?可若真的尝试去掐他,万一他恼了,又还手怎么办? “你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又加倍的报复回来?” “本王可以保证,今日不对你动手。” 咂摸着他的话,云羽仍有顾虑,“你这话不靠谱啊!今日不动手,万一明儿个动手呢?” “机会就在你眼前,你没这个胆子,就别怪本王不给你这个机会。” 是哎!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实在不该错过,至于他会不会报复,往后再说吧!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待我还了手,这事儿便算是扯平了,往后谁也不许提,谁若再提谁就是小狗儿,殿下也不例外!” 为防他又变卦,云羽并未与他商议,直接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与他单方面约定,“说话算话哦!” 萧容庆说了什么?他一句话也没接,“是你在自说自话。” “我不管,反正咱们可是拉过钩了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有了这一层保障,云羽这才大胆的伸出手,张开虎口,往他的脖颈间探去,说是掐他,实则她也就是比划比划。 她不禁在想,她的手力道那么小,应该伤不着他吧?可若不给他个教训,岂不是错过了这大好的机会?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加重力道之时,她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了他右颈后侧方的位置,她惊讶的发现那里有一道伤疤! 先前她不曾仔细观察过,偶尔有一次靠近他,眼睛却被覆着纱巾,目光被遮蔽,她只能感知,无法观察。 今晚被他圈在怀中,离他极近,云羽看得格外真切,她不由收回了手,好奇询问, “你的颈间怎会有伤?” 提及这道伤疤,萧容庆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默了许久,他才轻声道了句,“在战场上的时候,被人用剑划伤的。” “这可是脖颈,是人最脆弱之处,但凡划得深一些,那可就小命不保啊!” 他在战场上所经历的那些危险,云羽一无所知,单是想象那样的场景,她便觉着很可怕, “世人只道武将容易得战功,领奖赏,可那些功勋皆是鲜血和伤疤换来的,刀剑无眼,它可不会顾忌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就不怕吗?” 舒云羽的问题问到了他心坎儿里,萧容庆从来不喜欢向人展示他内心的脆弱,但此刻的他似乎格外的放松,心门也没有设防,她抬手轻叩,他便开了门,将心底压抑已久的那段过往倾倒而出, “我曾多次在鬼门关徘徊,但也时常心怀侥幸,认为自己可以躲过一劫。我一直以为我和连山一样,都会是幸运的那一个,直至连山突然战死沙场,我才真切的感知到对死亡的惧怕……” 他所说的许连山,便是许香禾的兄长吧?但看他神情黯然,云羽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许将军的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吧?” 提及那些旧事,萧容庆的心绪变得格外低落,一颗心一直紧揪着。 他一直在逃避,不愿仔细回想当年的情形,今晚舒云羽突然提起,他的思绪才又被拉回到当年最消沉的那段时光, “征战沙场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日子。将士们牺牲,我也会怜悯,会缅怀,但连山不一样,我已经将他当做亲兄弟看待,他的赫然离世对我的打击自然是最大的。 在此之前,我总觉得死亡如同雷声,固然可怕,但却很遥远。直至亲眼看到连山失去呼吸,我才真正感知到,原来死亡居然离我这么近! 战场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战神,血肉之躯在刀剑面前终究还是那么的渺小微弱,不堪一击!上苍可能眷顾你一次,但却不可能次次都眷顾,稍有不慎,便要见阎王了!” 谁说不是呢?萧容庆的话令云羽感同身受,她也曾以她父亲为傲,认为父亲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可她却忘了,父亲终究是凡人,任凭他再怎么武功高强,精通兵法,他的生命也是有限的。 父亲常对她说,男子汉大丈夫,马革裹尸才是最高的荣誉,最好的归宿。假如将来有一日,他战死沙场,不必为他伤心,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她的父亲却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于旁人的构陷! 这大概是父亲最不甘心的一种死法,云羽也替父亲感到不值,若非有人谋害,父亲也不至于早亡! 每当萧容庆说起战场之事,云羽便会不自觉的想到父亲在军营之时,大约也是像萧容庆这般,时常受伤,而他总是报喜不报忧。 思及此,云羽心中伤感,也就没再继续对萧容庆下手。 萧容庆低眉一看,但见她薄唇紧抿,眼神哀戚,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不是要报仇吗?挠两下便算是结束了?” 第120章 莫再本王怀中乱动! 云羽正在为父亲而伤感,也就没心情再与他计较。但她不敢提起她真正的父亲的身份,只因她曾对萧容庆说过,她爹是个猎户,所以她不敢言明自己的心思,只能找借口, “殿下您为大启家国百姓受了无数的伤,我又怎么忍心再对你动手?你可是大启的大英雄,我这人心大,吃点儿亏便罢,不同你计较了。只是往后,你不要再随便动手掐人了,窒息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她一向斤斤计较,居然放弃了这个报仇的机会?“本王的伤又不是因你而受,你又何必因此而心软?” “我不是因为心软,只是敬重武将。没有你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百姓们又该如何安居乐业?所以这次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但若以后你再伤害我,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她红唇微扁,下巴微扬,娇哼一声,傲然警示的模样使得萧容庆轻笑出声,“本王稀罕你的原谅?” “你当然不稀罕,但我很记仇,我会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时不时的念叨着你的恶行!” 萧容庆无畏一笑,“随意,反正你的念叨伤不着本王分毫。” 两人就这般闲聊了几句,萧容庆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也就没再欺负她,而她似乎感觉到他的心跳,强而有力。 不得不说,就这样被他圈在怀中,比自个儿在被窝里抱着汤婆子舒坦一些,毕竟汤婆子无法均匀的暖到每一处,但萧容庆却可以, “萧氏汤婆子还真是好用!” 萧容庆英眉顿皱,“你把本王当成了暖帐的工具?” “你不也把我当冰块儿了嘛!咱们彼此彼此,谁都别说谁。” 她的脑瓜子总与常人不同,萧容庆懒得再去解释什么,“你若定要这么认为,那也未尝不可。” 听他这话音,似乎还有别的含义,云羽本想问一问,可被他搂抱的这么一会子工夫,她竟然开始犯困,也就顾不得再与他闲聊。 半晌未听他回应,萧容庆低眉一看,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睛,气息均匀,瞧这情状,似乎已经睡着。 “这么快就梦周公去了?” 轻嗯了一声,被打搅的云羽闭着眼嘟囔道:“不要说我的坏话,我听得到哦!” 她说话时瓮声瓮气,懒得睁眼,明显是困得快撑不住了。 “还有工夫偷听本王说什么?看来还是不困。” 眼睛酸涩的云羽每打一个哈欠,都会忍不住流眼泪,“我已经有困意了,你却总是说话打搅我,坏透了!” 念在她抱恙的份儿上,萧容庆没再多言,“那就睡吧!天色也不早了。” 云羽顺势松开了他,“是啊,这么晚了,殿下也该回去休息了。” 云羽十分自觉,没再搂着他,她以为萧容庆会离开,他却依旧在帐中躺着,云羽不免有些诧异, “你怎的还没走,你不困吗?” “此处亦是寝帐,本王若是困了,也可躺下歇息。” 不是吧?云**吃一惊,“可这是我的寝房,殿下不可留宿,万一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你只管睡你的,其余的事本王自会应对。” 萧容庆不以为然,云羽却是怕极了,“说得轻巧,你就在我身边,我怎能安心入睡?” “才给你暖帐,你就开始下逐客令?” 听出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悦,云羽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我赶你走,实在是担心被外人发现异常。” 萧容庆忽然觉得她有些聒噪,直接攫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间轻轻描画着,幽声威胁, “再啰嗦,就封住你的唇!” 他的拇指就这般堂而皇之的压过来,微栗感自他指复传至她唇边,再迅速的蔓延至她心间,激起层层涟漪。 他的眼神充满掠夺的气息,仿佛下一瞬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胆怯的云羽不敢再吭声,因为她知道,萧容庆是真的敢乱来! 才刚她的确很困,被他这般一吓唬,她反倒有些睡不着,一直在思量着他什么时候会走。 尽管她已经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在说话,但萧容庆能通过她的呼吸声判断她并未睡着,估摸着还是在担忧意外发生, “本王不喜欢听人调遣,你睡你的,待你睡着,本王自然会走。” 刚才云羽还在奇怪,平日里他都不会在此多做逗留,为何今晚明明不能完成功课,他却仍旧留在这儿? 这会子她才明白,原来他只是不喜欢被她安排行程而已,他这个人也太好面子了吧?总是为了颜面故意与她唱反调,云羽心知此刻不该再武逆他,否则他一赌气,还真就不走了,岂不麻烦? 他这人的脾气不好琢磨,这还真是他能办出来的事,思及此,云羽便没再啰嗦。 她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困意就这般被他打散了,接下来的云羽很努力的想尽快入眠,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因着离得太近,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却不知是谁跳得更快一些。 才刚她还觉得冷,这会子她却觉得锦被之内越来越热,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那里有什么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实则萧容庆也不愿胡思乱想,然而佳人在怀,淡雅的清梨香绕在他鼻息间,这香气并不烈,明明那么淡,却莫名其妙的勾动他心底的意念。 他明知今晚这种情形不应该与她靠得太近,事实上他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很热衷,可为何这会子他却难以压制心底的念想? 一旁的云羽也瑟瑟发抖,再这么继续下去,他该不会又乱来吧?要不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吧? 于是云羽悄咪咪的转过去,翻身背对着他。 她本以为两人不再面对面,便会好过一些,直至转身之后,她才惊觉这样似乎与他挨得更近,更加能够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变化! 那不规律的跳动令她心慌慌,此情此景,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他没想到舒云羽竟会突然背对着他,那一刹那,萧容庆呼吸渐沉, “舒云羽,你是故意的吧?” “我哪有?我只是躺累了,想翻个身而已,我哪晓得你……”接下来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紧吆榴齿的她耳根红似火烧云,又一次回身躺平。 她就这般有意无意的在他怀中来回晃动着,晃得萧容庆心神微恍,哑声警示,“你再乱动,今晚谁都别睡了。” 她怎么了嘛!“这也能怪我?谁让你自个儿胡思乱想不老实。” 昏暗之中,萧容庆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你安静躺着,莫乱动,本王也不会动。” 信他才怪!“可我睡觉前就喜欢翻来覆去的,左翻翻,右翻翻,不然我睡不着哎!” “不如本王帮你活动活动筋骨?” 他所谓的活动,大约又是想方设法的欺负她吧?云羽星眸圆睁,连连摆手,“大可不必!” 才刚她还有气无力的,这会子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萧容庆抬手触了触她的额,察觉她已然退烧,看来那颗药丸已起效,于是萧容庆坐起身来。 眼瞧着他下帐穿靴,似是要离开,云羽不由纳罕,“才刚你不是说,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萧容庆缓缓侧首望向她,那讥诮的笑容里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那会子赶我走,这会子又舍不得?” 第121章 在萧容庆怀中放肆 他未免想太多,云羽澄清道:“没有舍不得,我只是奇怪殿下为何变卦这么快。” “因为有只猫儿不老实,不断的在本王怀中扭来晃去,再继续待下去,本王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狠狠的惩戒她!” 云羽不由瑟瑟发抖,他所说的那只猫,指的就是她吧?为防他又变卦,云羽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敢说,只佯装听不懂, “那这只猫确实挺讨厌的,殿下还是趁早远离,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 萧容庆暗叹今晚就不该过来,平白燃了一身火,还得自个儿想办法将其熄灭。 整理好仪容之后,萧容庆便离开了。 目睹他离去的身影,躺在帐中的云羽长舒一口气,庆幸自个儿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平心而论,他的怀抱的确很温暖,可当她退烧之后,又开始觉得热燥,尤其是被他圈在怀中,离他那么近,难保他不会胡思乱想,就连云羽也会生出一丝遐想,且她不习惯就寝之时被人抱着,太过亲近的举动会令她难以适应,她还是觉得独自就寝比较舒坦,想怎么翻就怎么翻,无需顾忌。 次日醒来,云羽只觉身上轻便许多,不似昨日那般疲乏无力,但精神头儿还是不足,无精打采的。 用罢午膳,喝了药,云羽又开始犯困,入帐午歇的她一睡便是一个半时辰,她不敢再继续睡下去,否则晚上怕是又要睡不着了。 云羽起身更衣洗漱,就听外头传来了宫人的禀报声,说是锦岚***来了。云羽出去相迎,锦岚一进门便哭丧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云羽拉她坐下,柔声询问, “这是怎么了?小嘴儿撅得都能挂油瓶了,谁惹你生气啦?跟我说说,我帮你出气。” 吸了吸鼻子,锦岚委屈控诉,“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那个没良心的!” 能让锦岚伤心难过的,大约也只有梁越恒了,“你遇见梁公子了?” 实则锦岚并没有正式跟云羽提过梁越恒,但云羽猜得出来,锦岚也没有再否认,只因她私心里是信任云羽的,也就愿意与她诉说自己的遭遇。 “那三王子不是想联姻吗?我自是不愿意,今日我去找九皇叔商议,明确表示我不愿嫁到安南国,皇叔却道此事不便拒绝,除非我已有婚约。 我实在没有办法,便鼓起勇气去找梁越恒,道明我的心意,倘若他愿意与我订下婚约,那我便可借此回绝三王子的联姻请求。”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毕竟他是安南国的王子,即便你不喜欢他,也不能闹得太难看。但若你有了未婚夫婿,再拒绝便合情合理,倒也不算驳了他的颜面。” “我也是这样想的,然而事与愿违,梁越恒他不愿与我定亲。”说到这儿,锦岚满怀愁苦,羞愤难当。 “什么?他居然拒绝了!”云羽难以置信,“他拒绝的原因是什么?怕得罪三王子?” 杵着下巴,锦岚忿然闷叹,“因为他的理想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可大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驸马只能做文官,不能做武将,所以他不愿与我定亲。” 云羽眸闪诧色,“驸马为何不能做武将?” “怕公主守寡,也怕驸马利用公主夺取权势,先前就曾有一位驸马造反的先例,自此之后,便有了这样的规定。” 听罢这些,云羽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其实梁越恒是喜欢你的,但他还想上阵杀敌,所以才不愿意妥协做驸马?” 云羽的本意是想安慰锦岚,至少梁越恒对她是有情意的,然而这番话在锦岚听来,越发失望, “既是喜欢,为何不愿在一起?难道建功立业在他心里比我更重要?官职和前程大于感情,那他对我的喜欢也太浅薄了些。” 云羽略一深思,螓首微摇,“梁公子若是真的只想当官,一心向往功名利禄,只要权势,那他大可做文官,文官亦可升至一品,可他不乐意做文官,那就证明他心怀远大理想,誓要保家卫国,并不是贪图权势。” 锦岚之所以仰慕梁越恒,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正直英勇,但她更希望自己于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他说什么要保护大启子民,那我也是大启的子民呀!他为什么不能守护在我身边?现如今三王子当众要求与我联姻,他都不愿意与我定亲,为了官途,他宁愿放弃我,由此可见,我在他心里并不重要,他对我只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而已,我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 正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锦岚才格外伤心,唇边溢出的一抹自嘲的笑苦涩满盈,呛得她鼻翼微酸, “我一直都认为我们两情相悦,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今儿个才晓得,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他从来都不愿意娶我为妻。” 云羽并不了解梁越恒,单听锦岚的描述,她大概能想象得到,也许就像锦岚所说,他对她只是有好感,但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在武将与驸马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云羽也不知该如何评判谁对谁错,人生理想与感情,哪个都不能轻易放弃,孰重孰轻,也不是旁人能决定的,但看个人选择, “既然他已经明确表态,那你也不必再在乎他。大启的好男儿多的是,睿王不是说,只要你有婚约,便可帮你拒绝三王子嘛!你可以再另选驸马,你身份尊贵,容貌淑丽,蕙质兰心,多少人排队等着做你的驸马呢!不要只吊在一棵树上。” “可我偏偏只喜欢他,我不想让别人做我的驸马。”这便是锦岚最难过的一点,即便梁越恒拒绝了,她仍旧难以就此割舍。 目睹云羽伤心痛苦的模样,云羽很想劝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更不知该怎么解决,毕竟她的婚事与朝政相关,云羽的身份无法替她做主,遂提议让锦岚去找睿王商议。 锦岚却是有所顾忌,眉布愁云,“皇叔肯定又会跟我讲大道理,让我以家国大局为重。要不你陪我去吧?有你在场,帮几句腔,或许皇叔会改变主意呢?” 昨儿个在宫宴上,云羽帮她说话,说得头头是道,锦岚深感钦佩,还想让她同行。 云羽觉得自个儿常去雍和宫不大好,可她转念一想,这是为了锦岚的婚事,也算是正事,不算游手好闲,萧容庆应该不至于训责她吧? 思及此,云羽也就没拒绝,陪着锦岚一起去往雍和宫。 今儿个风有些大,素枝拿来披风,为她系好,又将兜帽扣上,毕竟舒小主还在病中,才刚好转些,自当谨慎。 到得雍和宫,云羽这才发现许香禾也在这儿,正在为萧容庆斟茶。 自那日在水榭见面之后,再见舒云羽时,许香禾便多了一丝防备,暗中观察着舒云羽的神色,想看看她与萧容庆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眼神交流。 实则云羽也能感觉出来,许香禾看她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同,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什么。 第122章 帐中的舒云羽是小野猫 自进殿之后,云羽的视线并未落在萧容庆身上,当锦岚与萧容庆说话时,她也只会望向锦岚,仿佛对萧容庆并不感兴趣。 听罢锦岚的哭诉,许香禾义愤填膺,为她抱不平,“你堂堂***,金枝玉叶!能瞧上他是他的荣幸,他居然还不乐意?” 锦岚低眉苦笑,“他不在意我的身份,这是好事。若是看中我的身份才与我在一起,那我反倒不稀罕他了。可他太在意前程,难道当武将真就这么重要吗?” 萧容庆深以为然,“男儿志在四方,倒也可以理解。” 云羽掩帕轻笑,心道锦岚这个问题算是问错人了,同为武将,萧容庆自然会赞同梁越恒的观念,锦岚不满撇嘴, “理解什么?打仗就那么重要,比娶媳妇儿还重要?难道他这辈子就不成亲了吗?” 梁越恒的心思,萧容庆一猜便透,“他娶别的女人还可以做武将,但若尚公主,便做不了武将。不过以他的家世,即便在朝中做文官,那也是一等一的重臣,朝廷不会亏待他。反正都是报效家国,在哪儿报效不一样?都城有什么不好,非得上战场那么远的地方?” “这话您应该跟他说,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细说这些,他就被人给叫走了。”锦岚越想越伤心,一双眼眼眶红彤彤的,一眨眼泪珠便掉了下来。 萧容庆见状,无奈轻叹,“你就那么喜欢他?非他不可?” 实则云羽也很好奇,梁越恒到底特殊,怎就令锦岚这般偏爱? 旁人不了解内情,九皇叔应该很了解她的想法才对,“我与他自小一处长大,又在一起读书,相识那么多年,这份情愫早已种下,哪能轻易了断?” 萧容庆不屑轻嗤,“与你一起读书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的勋贵之后。” “可我就是看他顺眼又顺心,我不想考虑旁人,旁人入不了我的眼!” 他这侄女平日里倒是大大咧咧,对什么都无所谓,偏在感情之事上这么轴,“既然你割舍不下,那就只有一个法子,本王强制赐婚,让他尚公主。” 云羽心道这不愧是萧容庆能想出来的法子,简单粗暴,直截了当! 许香禾也认为此法甚妙,锦岚却是有所顾虑,“可他不同意,如若强制赐婚,他很可能会恨我……” “你如愿即可,至于他恨你还是喜欢你,又有什么所谓?让他做你的副马,把他留在你身边,早晚会日久生情!”许香禾想当然的设想着最美好的情形,锦岚却在担忧最坏的局面, “可万一生不出情意,只有恨意呢?他可能会恨我夺了他的前程……”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你希望本王怎么做?”萧容庆的耐心并不多,此时的锦岚六神无主,实则她也没什么好主意,看她这般痛苦,沉默许久的云羽接口道: “要是知道该怎么做,她就不会这般惆怅了,锦岚来此便是想与殿下商议一个对策。” 萧容庆倒是愿意出手,怎奈锦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既放不下,又不愿意强制赐婚,难道她还指望梁越恒自个儿亲口答应? 三王子那边儿拖不了多久,这几日就得给回话。要么就按本王说得做,直接赐婚,要么你自个儿想办法说服他。感情之事不宜拖泥带水,再这么拖下去,你就真的要去联姻了!” 萧容庆已经指明了方向,至于路要怎么走,但看她自个儿如何决断。 实则云羽也想帮腔劝说来着,可感情之事,她并不擅长,此事关系到锦岚的终身大事,她怕自己出错了主意,会耽误她的幸福。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云羽也在暗自琢磨。 梁相在朝中一向保持中立,并没有刻意与哪个王室宗亲走得近。现下梁相归来,依照端王的性子,肯定会想法子拉拢梁相,太后也很可能会向梁相示好。 锦岚说想嫁给梁越恒,萧容庆并未拦阻,他是真的宠爱这个侄女,才会如她所愿?还是说,其实他也揣着私心,希望通过锦岚的婚事,借机拉拢梁相? 倘若梁相答应了这桩婚事,足以证明他有心投靠萧容庆,但若他就此拒绝,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另有心思? 萧容庆允许锦岚去处理这件事,其实也是对梁家的一种试探吧?皇室子女的婚事,终究还是与利益挂钩的。 云羽看透不说透,最终还是随着锦岚一起离开了雍和宫。 云羽来去匆匆,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曾与他多说一句话,如此疏离的她,与夜里那个娇纵狡猾的小野猫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割裂感令萧容庆有一瞬的恍惚,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今儿个舒云羽并未跟萧容庆多说一句话,也没什么眼神交流,许香禾不禁在想,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可上次他们不是还说说笑笑的吗?今儿个却是这样冷淡的态度,这不正常。舒云羽该不会是在刻意避嫌吧? 不过上回众人在一块儿玩耍,气氛轻松,说笑几句也是人之常情,今日为着锦岚的婚事,气氛有些凝重,似乎也合情理。 许香禾也不愿猜忌别人,可谁让萧容庆对她的态度那般冷淡,且他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她难免会胡思乱想。 但凡他对她多几分关怀与亲近,她也不至于想东想西,许香禾很讨厌这样疑神疑鬼的自己,可谁让她在乎萧容庆呢? 有些情愫一旦产生,便很难消解,所以她很理解锦岚的心情,哪怕梁越恒拒绝了,锦岚也还是无法轻易放弃,仍旧怀揣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一如许香禾所猜测的这般,锦岚的确怀揣着侥幸的心态,希望梁越恒能改变主意,愿意做她的驸马。 只是该怎么让他改变想法,这是个难题。 回去的路上,锦岚向云羽求教,问她是否有什么好法子。 云羽从不曾这般喜欢一个人,她的处境根本就不允许她考虑感情之事,且以她的观念,她认为感情没必要强求,可话说重了,她又怕锦岚伤心,如若不说,一味的顺着锦岚之意,她又觉得自个儿这个闺友做得很不称职。 毕竟锦岚是这后宫之中除了素枝之外,唯一一个与她走得近的女眷,她觉得很有必要应该事先提醒。 锦岚若能听得进去,再好不过,即便她陷入感情的泥沼,无法保持理智,听不进她的劝说,至少她尽了提醒的责任,无愧于心。 想通之后,云羽不再犹豫,如实道出心中所想,“倘若梁越恒真的想做武将,而你用赐婚束缚,逼着他放弃理想,即使勉强成亲,也可能会是一对怨偶。所以我的意见是劝你放弃,另择夫婿。” 怅叹连连的锦岚目光哀戚,“可我不想嫁给旁人,其他的公主都是被指婚,皇兄曾经答应过我,驸马可以由我自己选,那可是要与我共度一生之人啊!我不想委屈自己,草草做选择,从此煎熬半生。” “虽说他心中有你,但却不是将你放在第一位。即便有摄政王赐婚,你们勉强成亲,就一定能幸福吗?难道这样的日子就不煎熬吗?” 云羽的话虽不中听,但锦岚晓得她的确是为她着想,“原本婚事我也不着急,可现在三王子逼着想联姻,我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到底该怎么办呀?” 锦岚越想越惆怅,心情烦躁的她不愿回宫,云羽便陪着她到御花园闲逛散心。 两人思来想去,琢磨着应对之策,就在此时,宫人来报,说是赵明奕赵公子来了。 她二人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海棠树附近立着一名浅蓝锦袍的男子,正向这边走来。 容貌俊美的赵明奕姿仪端方,走起路袍摆摇曳,赏心悦目。 近前后,赵明奕拱手见礼,而后看了舒云羽一眼。 瞧这形状,他应该是有话想单独与锦岚说,于是云羽借口道:“走路太久,有些累了,我到前头的凉亭内坐着歇一歇,顺便在那儿等你。 锦岚狐疑的望向赵明奕,“为何要把云羽支开?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儿说?我跟云羽的关系很好,没什么可瞒着的。” 默然片刻,赵明奕问了句,“联姻一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一提起这事儿,锦岚满目烦躁,倚在柳树下的她抱臂闷叹道:“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总而言之,我不想嫁给他。” 沉吟片刻,赵明奕的墨瞳闪过一抹幽光,“你若不想嫁,那就只有一个法子……” 第123章 他从未说过喜欢她 但看他如此笃定,似乎真有好办法,锦岚眸闪亮光,难掩期待,“什么法子?” “告诉三王子你有婚约,他便没理由抢婚。” 她还以为赵明奕真有什么好主意呢!一听这话,锦岚那上扬的唇角瞬时下拉,“说得轻巧,我事先又没定亲,这婚约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迟疑了好一会儿,赵明奕才幽声开口,“你不是喜欢梁越恒吗?可以与他商议尽早定亲。” 锦岚当即红了脸,“谁跟你说我喜欢他?不要瞎说!” 她虽在否认,可她的面上却染上了羞窘的红晕,此情此景,让赵明奕如何信她?轻叹一声,赵明奕酸声苦笑, “此乃公开的秘密,你没必要否认。” 锦岚面色微怔,心中越发苦涩,“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偏偏他……” 锦岚欲言又止,神情哀伤,赵明奕见状,已然猜出了结果,“怎的?他不愿与你定亲?” 锦岚与赵明奕也是相相识,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她也没必要再刻意的去隐瞒什么。无奈的锦岚拉长了音调,无助的捏着自个儿的手指,哀声道: “他说他要做武将,不愿做驸马。” 说到后来,锦岚眸色黯然,她甚至在想,究竟是不是自己太自私?“是不是在每一个男子心中,权势地位都比感情女人更重要?感情可有可无,娶谁都一样,而功勋前程才是最要紧的?” 单看锦岚的神情,赵明奕已经猜到了结果,然而梁越恒给出的理由却是出乎赵明奕的预料,锦岚的猜想也让他觉得心气儿不顺, “为什么要用梁越恒的观念来判定天下男人?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也不愿与心仪之人长期分离,他若有所顾忌,那只能证明这份感情不够深刻。” 是啊!真正喜欢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跟她待在一起,若是上战场,便得长期分居两地,这样的相思之苦又该如何忍受? 原本锦岚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自私,可赵明奕却能说出她的心声,那也就是说,并非所有的男子都这般大公无私。 “唉!若他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也许他真的太过刚直,心怀家国天下,不在乎儿女私情,又或者说,他只是单纯的不在乎我。其实仔细想想,他从未说过喜欢我这句话,也许驸马不能做武将,只是他婉拒我的借口……” 说到后来,锦岚鼻翼微酸,声音不自觉的发颤,她虽低垂着眸子,但赵明奕看得出来,她已然红了眼眶,大抵是不愿让他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吧? 难为锦岚能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思,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可是梁越恒的心思却无人知晓。 赵明奕忽觉自己有些残忍,但若继续任由她活在梦中,便是为她好吗?有些话,再怎么逆耳也得说出来,否则他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便可以冲破无数的阻碍,但若不怎么喜欢,小山坡也能成为高山,横亘在两人跟前。不是无法跨越,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赵明奕希望她能清楚的认识到现状,才会对她说这些,可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悲痛失落的模样,他这心里又很不自在,思量片刻,赵明奕鼓起勇气对她道: “不就是找个驸马吗?你若是需要,我也可以做你的驸马,你可以与我定亲,拿我做挡箭牌,如此一来,三王子便无法逼迫你联姻。” 乍闻此言,锦岚杏眸圆睁,愣怔当场,“你在胡说些什么?让我与你定亲?这怎么可能?” 她脱口而出的一句不可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猝不及防的划过他的心脏! 可即便如此,赵明奕还是忍着巨大的痛楚,没有放弃,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不是我。我所提出的只是权宜之计,所谓的婚约只是为了挡住三王子,等到三王子离开大启之后,我再找个理由与你退婚即可。” 锦岚暗松一口气,原来他说的只是假定亲,她还以为赵明奕对她有什么想法呢!吓她一跳!只要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就好,但他的提议,她还是不敢苟同,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定亲又退亲,传出去倒教人笑话。” “你是***,谁敢笑话你?” 旁人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只会在背后嘀咕,但赵明奕不同,“如果你与我退婚,于你的名声很不利,原本以你的条件,都城女子随你挑,可一旦你与我退婚,往后你的婚事怕是也会受阻。” “我才不在乎什么名声,你不必担忧我的处境,只需要让三王子望而却步即可。” 眼瞧着锦岚黛眉微蹙,紧咬贝齿,眸光轻转,似乎仍在犹豫,赵明奕略一思量,已然猜出她的想法。 “你是在担心,万一与我定亲,会伤了梁越恒的心?你怕他生气,怕他失望难过?” 心虚的锦岚下巴微扬,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呢!他都拒绝我了,我干嘛还要顾及他的感受?” 她这般自欺欺人,也只能骗到她自己,“你若不在乎,就不会犹豫。” “我只是……只是……”锦岚本想找借口来着,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赵明奕早已将她的心思看穿, “你不是说梁越恒从未说过喜欢你的话吗?其实你也想探究他的心思吧?那就更应该配合我的计划,放出消息让人知道,你要与我定亲,之后你便可以观察他的反应。 若他心中有你,自然不会放任你与我定亲,必定会来找你,想法子挽留你。但若他不管不顾,那你也可以对他死心了。此举既可以试探他,又能解你的危机,何乐而不为?” 锦岚仔细一琢磨,忽觉他的提议也许能行得通。 可此事只对她有利,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此事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为何要帮我?” 稍顿片刻,赵明奕敛去闪烁的眸光,一派从容地道:“乐于助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因为你我是同窗,相识多年,我不忍见你陷入困境,可以吗?” 两人的确有同窗之谊,虽说他并非锦岚心仪之人,但锦岚对赵明奕的印象还不错。可自从先帝驾崩后,朝局有变,赵将军明摆着是支持太后的,以至于锦岚对赵明奕也开始有所防备。 此时的锦岚心里很乱,她一时间下不了决断,便对赵明奕说她需要要考虑。 当他提出这个建议时,锦岚一口回绝,但当他说这个法子可以测探梁越恒是否对她有情意时,锦岚才有所松动,开始考虑他的提议。 所以在她心里,其实还是梁越恒更重要吧? 即便采纳他的提议,锦岚也不是真的信任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梁越恒而已。迎面有风吹来,赵明奕只觉风吹得眼眶微涩。 “我只提议,不会强求,时日无多,三王子那边拖不了多久,你自个儿斟酌。” 该说的他都说了,赵明奕没再啰嗦转身先行,锦岚待在原地,怔然了许久,这才茫然的去往凉亭内找云羽, “你说赵明奕为何突然提出这个法子?他的目的是什么?” 云羽掩唇轻笑,笑她当局者迷,“肯定是因为他喜欢你,才借着这个机会向你表明心意,若非对你有意,他又岂会管这种闲事?” 锦岚一脸的不可思议,双眼瞪得像铜铃,“赵明奕喜欢我,应该不会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他从未向我表白过。” 云羽兀自猜测道:“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你喜欢梁越恒,所以才不好意思说出来,也许他一直都在暗恋着你。” 锦岚从未想过这个可能,赵明奕突然提出的这个法子令她无比震惊, “也许并不是他喜欢我,也许这是太后的主意,但我跟太后的关系不怎么样,她为何会指使赵明奕这么做呢?” 此事的确有些反常,云羽也觉得不对劲,却又猜不出真正的因由, “若说你是皇子,太后想拉拢你,也算合情合理,可你是公主,太后没这个必要吧?除非……” 第124章 云羽的帐中出现陌生男人! 稍顿片刻,云羽才又接着道出自己的猜想,“除非太后临时改了主意,不愿再扶持安王,打算扶持你弟弟。” 锦岚惊得舌桥不下,愣了好半晌才笑嗤道:“我弟弟才八岁,太后扶持安王的胜算还大一些,如果改成我弟弟,她肯定斗不过端王!” 是啊,不到万不得已,太后应该不会这么做,所以赵明奕的行为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太后授意呢? 两人琢磨了许久,始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困惑的锦岚焦虑不安,云羽劝她不要冲动之下做决定,待冷静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心神不宁的锦岚不愿自个儿待着,便又随着云羽一起去了撷芳殿,两人才进门,就听秋鹭说勤太妃来了。 勤太妃是肃王萧淮琏的生母,她突然到访,八成是为萧淮琏求情的吧? 果如云羽所料,勤太妃一看到她,便开始向她哭诉, “淮琏这孩子的性子是古怪了些,可他从无坏心,此次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八成是被有心人蛊惑,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固然有错,这是不争的事实,我替他向你道歉。今后我定会对他严加看管,绝不会让他再伤害你,只求你能给他一个机会,不要罚得那么重。” 勤太妃不提还好,她一提及此事,云羽瞬时便回想起那日骤然被推,陡然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即将溺亡时的惊恐和绝望! 赫然遭遇那样的伤害,云羽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更不可能因为一句道歉就选择原谅!愤慨已然占据她的心腔,她没有因此而迁怒勤太妃已是仁至义尽,勤太妃居然还好意思为萧淮琏求情? 气极的云羽冷然回绝,“此事由摄政王查证,如何处罚是他说了算,我做不了主,还请太妃见谅。” “可此事与你有关,你可以帮忙向睿王求情啊!淮琏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却被睿王关进了宗人府,还被削去了爵位,他们这些皇亲就靠着王爵过活儿,若是没了王爵,朝局又这般混乱,今后他该怎么办?” 勤太妃的大道理在云羽听来皆是歪理,“太妃娘娘,你只想着他该怎么办,可有想过我落水即将溺亡之时又是怎样的无助? 孩子怎么了?孩子做错事就不该被处罚吗?当时他对我可是下了死手!不论他是受人教唆,还是自个儿的主意,他都要置于我于死地,此乃事实!宫人们都瞧得一清二楚,我没有冤枉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谋害后宫女眷与先帝血脉,此乃大罪!做错事就该得到惩戒,不论是主谋还是从犯,都难辞其咎!” 眼瞧着云羽动了怒,说话毫不客气,勤太妃软了语气继续道:“我不是想包庇淮琏,该罚就罚,我只希望不要罚得那么重,禁足或者罚俸都可以,千万不要削他的爵啊!” “禁足不痛不痒,对他能有什么警醒作用?再者说,这是睿王的决定,睿王说一不二,我劝不动,还请太妃不要为难我,我也不会为了一个伤害我的凶手而求情! 我若这般仁善,那往后便会有更多的人来杀我,动了手之后还指望我求情?简直荒谬!” 云羽不答应,太妃就一直说好话,还让锦岚也帮着求情,夹在中间的锦岚甚感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拉过太妃,悄声对她道: “云羽的病还没好呢!这会子她正在气头上,这事儿你先别提了,且先等一等,待她的情绪平复一些,我再找机会帮忙求情,您先回去吧!” 锦岚没把话说死,给勤太妃留了一丝希望,她才没再继续耗着,先行离去。 待太妃走后,云羽担心锦岚真的求情,遂把话说在前头,“你若要为萧淮琏求情,那就免了吧!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我有自己的原则,对待仇人,我不会心慈手软!” 锦岚灵眸微转,狡黠一笑,“那只是我请勤太妃离开的说辞,我要不那么说,她是不会走的。你的遭遇我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会替凶手求情?我与淮琏虽是姐弟,但我不会包庇他,他既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戒。 可太妃对我一直都很好,我若直白拒绝,会寒了太妃的心,可若帮着太妃求情,又令你为难。亲情固然重要,是非也不能枉顾,我不会说一些让你为难的话,你放心吧!” 锦岚的这番话令云羽心中一暖,她顿感歉疚,“原是我误会了你,我还以为你要替他求情呢!” “勤太妃毕竟是淮琏的母亲,她为儿子求情,此乃人之常情,但对你而言,淮琏是你的夺命仇人,你无需跟他讲什么情面。我若是遭遇这样的事,大抵也不会原谅他,勤太妃那边由我去应付,我会找个借口帮你推诿。” “那就有劳你了,多谢你的谅解。”云羽深感欣慰,锦岚笑摆手, “咱们之间无需说这些客套话,原本你还在养病,我却拉着你跑东跑西,真是难为你了。” “婚事扰得你六神无主,你想找个人陪着,帮你出出主意,你能想到我,愿意让我替你分担,我很荣幸。我的病已经好多了,无甚大碍,不必担忧。” 耽误了这么久,云羽肯定也累了,锦岚也就没在这儿继续待着,就此告辞。 关于赵明奕的目的,云羽捉摸不透,她便想着等到萧容庆再来的时候,问问他的看法。 她虽有好转,却并未痊愈,怕是无法交功课,今晚萧容庆还会过来吗? 昨晚特殊情况,他也不能做些什么,然而萧容庆还是来了。 说起来,他最近的举止有些异常,总是出乎云羽的预料,却不知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总觉得萧容庆和以往有些不同,具体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 他好像对她没那么凶了,但说话还是一样的损,像刀子一样,随时有可能扎人一下。 不过他这人本就阴晴不定,上一刻还在心平气和的说话,指不定下一瞬就翻脸不认人。 他的心思总是难以琢磨,云羽从未真正猜透过,每回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入夜后,云羽用罢晚膳,喝过药,洗漱过后便早早就寝。 尚无困意的她随意找了本书翻看着,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两日她换了风寒,一直对气味不太敏感,这会子闻到了香气,看来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也不晓得是不是病了的缘故,她总觉得这香气比之以往更加浓烈一些,难道是素枝换了熏香? 才刚她已经打发素枝歇下,也不好再问她,云羽便想着等明日再问。 不得不说,书是最好的催眠之物,才看了一刻钟,她便开始犯困,打起了哈欠。眼皮直打架的云羽随手将书撂至枕边,钻至锦被中,阖眸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际,云羽依稀感觉到身边有人,想必是萧容庆过来了。 他时常在她最困乏的时候过来,云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但想起赵明奕之事,她还是决定问一嘴。 毕竟此事关系到锦岚的婚事,她不能大意,万一问得晚了,锦岚已然做出决定,追悔莫及。 “你可算是来了,等了你许久。” 正在犯迷糊的云羽揉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听身边人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来此的目的,那我也就不必再多做赘述。” 乍闻这陌生的声音,云羽心下一窒,瞬间清醒过来,立时睁开眼! 她的眼前的确有个男人,但却不是萧容庆! 霎时间,云羽惊出一身冷汗,她迅速坐起身来,慌忙用锦被裹住自己,退至墙边,防备询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 第125章 让你感受做女人的快乐 方才烛火昏暗,她瞧不真切,待到她定睛一看,这才惊觉这个男人居然是撷芳殿外的侍卫,他好似是叫翟峰。 平日里这些侍卫皆在殿外看守,不允许入内,今晚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寝房之中? 云羽一脸疑惑,惶恐不安,这态度与方才的她大相径庭,翟峰不由纳罕,“才刚不是说等我吗?难道你等的不是我?难道皇后还找了别的男人?” 他的话令云羽摸不着头脑,“皇后找男人来我房中?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不知道此事?那你等的男人又是谁?难不成你背地里偷男人?” 翟峰狐疑的盯着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面上甚至还多了一丝戏谑,心虚的云羽迅速转移话头,冷声控诉他的罪行, “我乃先帝遗孀,此乃我的寝房,你一个侍卫,违背宫规,擅闯我的寝房,还敢质问我?简直狂悖至极!” 翟峰无畏哼笑,“什么先帝遗孀?少在这唬人!秦太医已然看出你并无喜脉,先前一个多月,查不出来也就罢了,如今将近两个月,仍旧没有孕脉,足以证明你并未怀上身孕!” 乍闻此言,云羽不禁浑身发寒,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秦太医已经瞧了出来,可当时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字未提,转头他就告诉了皇后。 这两日,皇后都没有找她,她还以为暂时瞒了过去,哪料皇后已然知情! 眼瞧着她神色惊慌,并未否认,翟峰越发相信皇后的说辞, “此事一旦公开,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好在皇后娘娘仁慈,她愿意保你一命,让你的假身孕变成真的。我奉皇后之令,与你行房,让你怀上身孕,你的命便可保住。” 皇后既知实情,却不杀她,不问她的罪责,竟然要将错就错,伪造一个孩子?皇后是想做什么?借着这个孩子继续保住权势? 若她怀的真是先帝血脉,皇后保她实属人之常情,但皇后竟让一个侍卫与她生孩子,看来皇后的胆子远比她想象得更大! “你们疯了吧?伪造先帝血脉,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翟峰不屑一顾,“一旦你没有身孕一事被公开,你便会被拉去殉葬,若你遵从皇后之令,不仅能保命,还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生路和死路怎么选,你应该很清楚,更何况如今的你没得选择!” 是啊!她没得选择,要么公开真相而死,即便旁人不杀她,她知晓了皇后的野心,皇后也不会再留她。 似乎怎么选都是错,可即便要伪造,也该找萧容庆,她不可能再去找其他男人。眼前这个人来路不明,云羽不可能信任他,更不可能随随便便答应他的提议,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我要见皇后,除非皇后亲自告诉我!” 云羽以此为借口,想拖延时辰,然而那人却不妥协, “我所说的便是皇后的原话,此乃悄密之事,皇后不可能当众授意,我也不可能伪造皇后之令。你只管听从,没有反对的余地!” 说话间,翟峰再次向她靠近,直接扑向她,扯开她盖住自己的锦被,云羽本想推开他,却惊觉自己力道全失,浑身无力。 明明她的病已经有所好转,怎么可能头晕乏力呢? 翟峰见状,邪肆一笑,“是不是觉得软弱无力,无法动弹?甚至还有点儿想要男人?” 此时云羽的心腔内的确有几分莫名的意念在升腾,他居然能形容得这般精准?云羽略一深思,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助兴的药,皇后娘娘怕你放不开,这才好心用这种药帮你入戏。” 皇后不仅找男人欺负她,居然还给她下药?估摸着是怕她反抗,所以才用这种卑劣的招数! “堂堂一国之母,居然会有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传出去教人耻笑!” “皇后娘娘是想救你,她如此仁德,你居然曲解她的好意?难道你宁愿去死?” 云羽是怕死,她会自己想法子寻找生路,但她绝不云羽被人下药欺侮,“那也好过被你凌辱!” “命比名重要得多,你若是觉着羞涩,大可将眼闭上,我来出力即可。” 说话间,翟峰坏笑着直接扑过来,不顾她的意愿,便要去扯她的衣衫。 上回黑衣人刺杀,会些拳脚功夫的云羽反应及时,尚可与之对抗,此刻她被下了药,武功无法施展,想推开他都做不到,无助的云羽只能撂狠话, “我可是先帝的女人,你若敢动我,先帝在天之灵,绝不会放过你!” 所谓的报应在翟峰看来不过只是迷信罢了,“先帝已经见阎王去了,他谁也护不住,少拿死人吓唬我,我可是在帮你,乖乖配合,我会温柔一些,让你感受做女人的快乐……” 翟峰一脸坏笑,似乎对眼前这位美人很是期待,舒云羽毕竟是先帝的女人,有生之年,他能睡到先帝的女人,真可谓是荣幸之至啊! 尽管云羽也曾与萧容庆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可时日一久,她已经习惯了萧容庆的存在,突然有别的陌生男人接近她,云羽只觉恶心至极,潜意识的抗拒,不愿让他靠近, “放开我!你若敢碰我,我必然将你的恶行公之于众!” 翟峰浑然不惧,“尽管说,到时我便告诉众人,你根本就没有怀上先帝的孩子,你的身孕是假的,你在蒙骗世人。” 心虚的云羽澄清道:“我没有骗人,我的确被先帝宠幸过,我的月事也推迟了,一直没来,我肯定怀上了!应该是秦太医断错了脉,皇后不该妄动,你这般欺凌我,万一伤到先帝血脉,皇后她得不偿失!” “喜脉是最常见的脉象,秦太医不可能断错,你顶多只是月事不调,总之你现在没有身孕,这是事实,你若想活着,就别再啰嗦,咱们依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即可。” 云羽有自己的计划,不需皇后来打断,可她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奋然挣扎,竭尽全力的劝说, “你做的可是大逆不道之事,皇后许了你什么好处,金银还是权势?她肯定不会兑现的,你已知晓她的秘密,她不会留你,等利用完之后,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杀了你,过河拆桥!” 这种情形,翟峰早已预想过,“得了好处我便即刻离开,可不会傻傻的留在这儿等着被人灭口。” “皇后想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以为你逃得掉?” “我自有应对之策,这不是你该担心之事,莫以为我在占你便宜,我这是在救你,你应该感激我,不要再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你不是已经侍寝过了吗?如今先帝不在了,没有男人你岂不是很寂寞?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排遣寂寞。” “我不需要!秦太医的话我不信,我要另找太医把脉,在此之前你不许碰我!” 云羽不愿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被皇后控制,翟峰笑她天真,“没有公开之前,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一旦另找太医,让众人晓得你没有身孕,你再想伪造先帝血脉,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那也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你放开我!滚开!” 云羽对他的触碰很是嫌恶,她只想远离这个男人,怎奈他一直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云羽被他捏得骨骼生疼,却始终睁不开他的钳制。 无助仓惶的她不禁在想,萧容庆今晚会不会过来?若他来此,或许她还有得救的机会,一旦他不来,中了药的云羽怕是要遭人毒手! 眼瞧着那人越来越放肆,甚至已经开始扯她的衣带,绝望的云羽哭喊求救。 怎奈中了药的云羽没有力气,声音也越来越小,且这个男人还抬手捂住了她的唇,不许她发出动静,呜咽声声的云羽红着眼恨瞪着他,屈辱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 佳人落泪,翟峰不由心生怜惜,抬指拂去她的泪珠,“哭什么?我还没开始呢!放心,我知道如何怜香惜玉,不会弄疼你的。” 心念大动的翟峰再也控制不住,直接俯首靠近,打算去品尝她那娇滴滴的红唇。 深陷泥沼的云羽从未像此刻这般期待萧容庆的到来,可他又在何处呢? 犹记得遇刺那晚,萧容庆曾对她说过,那只是巧合,他不可能永远都在她身边守护,一旦她再遇到危险,他不一定会及时出现。 未料没过多久,她竟又遭遇这样的险境,也许此时的萧容庆已然入梦,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吧? 难道她今晚注定要被贼人摧折,遭受巨大的耻辱? 第126章 舒云羽是本王的女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活着而已,老天偏不肯如她所愿,偏要这么折磨她,羞辱她! 就在云羽绝望之际,身后骤然传来一声低吼,“找死!” 陌生男子的声音令翟峰心下大震,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的男人? 惊诧的他回首望去,他尚未看清来人的模样,突然就被拽着领子给提溜起来,甩出帐中! 此人力道极大,翟峰猝不及防,重重摔落在地,只觉内脏都被震得移了位置。他强忍着痛楚,抬眼望去,惊觉眼前的男人居然是摄政王---萧容庆! “王……王爷?您怎会来此?” 堂堂摄政王,怎会突然出现在舒云羽的寝房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令他百思不解,而萧容庆的突然出现一如水中浮木,让云羽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期待着萧容庆的到来,她以为他今晚不会过来,以为自己今晚死定了,没想到萧容庆竟会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被烛光照耀的他似是镀了一层柔暖的辉光,一如天神临凡,救她于水火之中,心生感激的云羽喜极而泣,她喃喃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哽咽落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噙着泪望向他,悲愤交加,无语凝噎。 她甚至不敢唤他,生怕这只是她在极度绝望之下生出的幻象,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打碎这场梦。 目睹云羽被欺凌时痛苦无措的模样,萧容庆本想近前安慰,然而眼前还有其他男人,他必须了解来龙去脉,不能表现出一副与云羽十分相熟的模样。 萧容庆仔细一看,这狂徒似乎是撷芳殿外的侍卫,“皇后派你来此?” 翟峰眸光微紧,矢口否认,“与皇后娘娘无关,是卑职起了色心,才趁夜动手。” 躺在帐中的云羽悲愤怒斥,“他在撒谎!他就是皇后的人,秦太医污蔑我没有怀上身孕,皇后便派他来此,轻薄于我,意图偷龙转凤!” 萧容庆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大胆的了,未料皇后居然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方才侍卫欺凌舒云羽的场景惹得萧容庆眸眼猩红,沉声厉斥,“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是死罪,居然还敢照做?” 既已走到这一步,翟峰也无所顾忌,冷笑反问,“敢问王爷,您突然出现在舒小主房中,难道就是活罪吗?” 方才的档口,他略一深思,已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看来你早就跟舒小主勾搭在一起,她早已是你的女人,你却说什么要维护先帝的血脉,其实是想图谋不轨,意图把持朝政,夺取先帝的江山!” 萧容庆墨瞳微眯,一步步行至他跟前,蓦地抽出藏在要中的软剑,迅速横亘在侍卫的脖颈之间,紧贴着他的颈项,压低了声,严正警示, “你既知晓她是本王的女人,就不该妄图染指于她!知道太多的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乍闻此言,云羽惊吓不已,他居然当着翟峰的面承认了?他就不怕这秘密传出去吗? 翟峰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容庆手中的软剑微微一晃,他的脖颈间瞬时出现一道血痕! 翟峰甚至来不及控诉,就这般赫然倒在地上,他的颈间一直冒着血,痛苦的他双目圆睁,一直紧盯着帐中的舒云羽,死不瞑目! 舒云羽被这一幕吓得三魂失了七魄,萧容庆知她胆小,随即掏出巾帕,扔至他面上,遮盖他的脸容,而后萧容庆打了个响指,暗卫立时出现,将侍卫的尸首从密道之中拖走。 萧容庆行至帐边,温声安慰道:“我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好在人已经处理干净,不会再有危险了。” 此时的云羽泪流满面,仿佛还没有从方才的噩梦之中醒过来,神情惶恐的她半晌没应承,一双眸子布满了惊惧。 萧容庆抬指轻抚她的手背,试图安抚她,然而才碰到她,云羽便惊了一跳,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吓得立时将手往回缩。 蜷缩在墙角的她似是看到了鬼魅一般,很抗拒他的触碰,“别碰我,走开!不要碰我!” 她是把他当成了那个侍卫,所以才这般抗拒吗?“那侍卫已经死了,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你莫怕,现下在你身边的是我,我是萧容庆,不是外人。” “萧容庆?”云羽默默念叨着他的名字,怯怯抬眸,盯着他仔细看了半晌,一时间竟分不出他是真是幻, “真的是你?” 无法确定的云羽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想要去感知。 看出她的意图,萧容庆回握住她的手,掌心与她相合,“的确是我。” 萧容庆的语气格外得柔软,生怕吓到她,云羽真切的感知到他掌心的温热,这才确定他是真人,不是她的幻象。 萧容庆缓慢靠近,再次尝试着扶住她的手背,轻拍着安慰道:“危险已经解除,我在这儿,没有人敢欺负你。” 回想着方才的危险情形,云羽至今后怕,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她紧抱着屈起的双膝,埋头痛哭, “还好你来了,否则……” 那样的后果,云羽怕是无法承受想,她不敢继续往下说,甚至不敢去想象最坏的局面。 第127章 舒云羽,你喜欢我吗? 此刻的云羽蜷缩在一起,似只受了惊吓的猫儿,无助旁徨又柔弱。 亲眼目睹她被人欺凌的模样,萧容庆心生怜悯,下意识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莫怕,欺负你的人已经死了,本王已经替你报了仇。” 他那宽广坚实的怀抱令云羽莫名心安,她那紧张的小手一直抓着他的衣襟,不敢松手,像是溺亡者抓住了浮木,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劫后余生的云羽轻声啜泣着,他就这般轻顺着她的后背,给予无声的安抚。 过了许久,她才逐渐平复下来,萧容庆甚至能感觉到她开始主动回应着他,云羽的小脑袋埋在他怀中,似放松了警惕的小猫,不断的来回轻蹭着,莫名有种撒娇的意味,但她的气息却变得沉乱,口中喃喃自语,似在诉说着她的痛苦, “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好热,好难受……” 这可不像是云羽的性子,平日里若非他提出要求,她甚少这般主动。 疑惑的萧容庆低眉仔细观察着怀中人的情状,难不成她又发烧了?萧容庆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没感觉太烫,但她的香腮的确像是染上了一片云霞,绯丽动人。 她此刻的状态不大对劲,如若不是发烧,那便是另一种可能,“那个男人给你下药了?” 神智不大清醒的云羽恍惚的点了点头,“那会子好像是听到他说,皇后让他给我下药,怎么办?我好难受!” 云羽的小山眉蹙作一团,似是很煎熬,萧容庆没感受过,但他曾听人提过这药的威力, “倘若真的中了那种药,请大夫是无用的,得由我来给你解毒,可是你的病尚未痊愈,我怕你受不了那样的折腾……” 是啊!云羽说话时还有些轻微的鼻音,她的风寒只是稍有好转而已,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尤为伤身,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人说针灸可治,但是否有效尚不能断定,再者说,此时请太医,又该如何向太医解释今晚所发生之事?人已死,是谁派来的?死无对证,且一旦将侍卫所说的话公开,就等于公开你没有身孕的秘密,是以眼下这情形不宜请大夫。” 云羽仔细一想,萧容庆言之有理,若今晚不提此事,至少她还有几日的功夫可以琢磨对策,一旦今晚公开,太后等人得讯,必然会另请太医,再行诊断,那她便连回转的余地都没了! 思来想去,云羽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看来只能劳烦殿下了。” “本王无妨,只是……你是否承受得住?” 云羽已经顾不得思考这些,她感觉自己像是搁浅的鱼,快要无法呼吸,急需他的滋养, “总比此刻承受煎熬来得好一些,这会子我心里好似万蚁蚀骨般难受,还请殿下别下那么重的手。” 平日里萧容庆的确下手重了些,但今晚情况特殊,她已然承受了那么多的屈辱,萧荣庆自然不会再去折磨她。 今晚的萧容庆倒是格外的怜香惜玉,动作轻缓,云羽却不似从前那般羞怯被动,只因她中了药,内心的感官被放大,无法理智的控制自己的意念,以至于她比以往更放肆一些,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目睹她樱唇启合,婉转莺啼的娇魅模样,萧容庆喉结微动,视线一直被她的娇容左右,无法移开,他下意识的俯首靠近,不假思索的堵住了她的唇。 不满的呜咽声自她的齿缝间溢出,若搁以往,但凡他亲吻她,她肯定会闪躲,说什么没有感情之人没必要亲吻,此刻的她确实忘了这个规矩,居然开始回应他!灵蛇勾连,难分彼此。 犹记得上回两人起了争执,萧容庆在雍和宫强吻她,她很不乐意,抗拒得十分明显,当时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他又尝试过,但她始终不肯配合,总是在闪躲。今晚的她意识不大清醒,反倒主动抬手搂着他,回之以热切的香吻。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似乎很喜欢他的亲吻,而萧容庆也算是头一回仔细的感知她那又香又软的樱唇,是怎样的美味。 要孩子的过程固然令人心潮澎湃,但今日他才惊觉亲吻是一种更加奇妙的感觉,是他从前未曾感知过的,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异感,似一条火蛇,霎时间自心田窜至四肢百骸,无限的被放大! 萧容庆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很装,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和云羽探究这神奇的感觉? 但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没有这样的意念,他只想着给她一个孩子,利用她稳住朝局。却不知从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她的唇感兴趣,甚至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开始探究她的想法,在乎她的态度。 萧容庆从不是善解人意之人,可对舒云羽,他却一再破例,也许是因为她今日所遭遇的这些太过可怜,所以他才会心生怜悯吧? 她才被人欺凌,他又怎么忍心再这般凶悍的对待她呢?平日里他可以严肃,但至少在今晚,他合该收敛一些,对云羽多几分温柔与耐心。 萧容庆只想着应该怜惜她,殊不知此刻云羽的内心更渴望他能狂野一些。 中了药的她很难捱,十分期待他的拥抱和占有,唯有深切的感知才能消解她的痛苦,怎奈萧容庆不明白她的感受,他顾及她的状况,比之以往更加温柔,使得云羽越发难挨,她忍不住在他耳边低声哀求, “拥着我,快一些,我难受,我想……” 骤闻这般大胆的言辞,萧容庆颇为惊讶,只因云羽从未这样要求过,今夜她却什么话都敢说,心念微动的他顺着她的话哑声询问, “你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厚重,有那么一丝蛊惑人的意味,云羽顾不得害羞,下意识就道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想……让你亲亲我,抱抱我。” 想起她先前所说的那番话,萧容庆故意追问,“你不是说,没有感情便不愿亲吻吗?如今你却要求我亲吻你,莫不是对我生出了情意?” “我有说过吗?”此时的云羽神志有些恍惚,已然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 居然抵赖?萧容庆直白戳穿,“你只是中了药,不是失忆,休想抵赖!” “才没有抵赖,我是真的不记得,这会子感觉头好痛……”云羽蹙眉扶额,痛苦哀呼,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萧容庆也就不好再去追究,但他也不会轻饶了她,趁机与她讲起了条件, “我没有义务亲吻你,除非你承认对我有爱慕之心,但凡你说一句喜欢,我便如你所愿。” 第128章 对萧容庆表白 她爱慕萧容庆?她哪有这个胆子?“殿下真是高估我了,我哪敢对殿下有什么非分之想?棋子不该越界,我可不想早死。” “今晚不论规矩,你只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即可,恕你无罪。”原本这种事对萧容庆而言没什么意义,可这会子他却确莫名其妙的想要探究她的心思,想听一个真实的答案。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便覆水难收,有些心,一旦动了便会千疮百孔,云羽始终谨记自己的身份,绝不敢生出什么妄念,尤其是对萧容庆! 如他这般冷漠无情之人,但凡她敢说一句喜欢,他必定会对她有所防备,两人之间的合作怕是就要终止了。 顾忌后果,云羽始终不敢冒险。他的引导在云羽看来其实是一种陷阱,她才不会往他的坑里跳呢! “你这般欺负我,我才不喜欢你呢!” 乍闻此言,萧容庆那微扬的唇角瞬时下拉,再不愿放低姿态,又开始摆起了谱儿, “本王是在替你解毒,在救你的命,你居然好意思怨怪自己的恩人?” “你愿意救我,我感激不尽,可我还是不该喜欢你。” 她一再否认,萧容庆的耐心一点点的被消磨,面色越发沉黯,“为何不该?” 迟疑片刻,云羽才小声道了句,“因为……你我是背德的关系,见不得光。” 萧容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今晚他不想谈论这些,“抛开身份不谈,单论男女之间,你是否喜欢?” 他一直在追问,云羽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用意,“我喜不喜欢殿下,有什么所谓?” 是啊,有什么所谓呢?这本就是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平日里萧容庆绝对不会问出来,但今晚的云羽似乎有些迷糊,却又格外的真实,也许她会说实话呢?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萧容庆才鬼使神差的想探究一个答案。 “你保证过,会对本王说实话,本王的问题你必须答复,不可隐瞒!” “能不能待会儿再讨论这个问题?我现在很难受,我想……” 云羽的小手难耐的抓扯着他,不断的在他中晃动着。她的暗示意味很明显,此刻的她很需要他的怜爱,然而他却偏不遂她的心愿,定要在此时与她讲条件。 “说出你心里的答案,本王就帮你。” 迟疑了好一会儿,云羽才喃喃的道了句,“我……我害怕你……” 这样的答案出乎肖容情的预料,哪怕她说一句不喜欢,他都不会意外,可她居然说怕他? “为何害怕?” “因为你太凶了,你总是凶我,甚至还动手掐过我。” 萧容庆英眉顿皱,这的确是他做过的事,他无可反驳,“那天本王已经让你报仇了,不是说好了,那件事就此扯平,不再提及吗?” 云羽仔细回想,好似是有这么一茬儿,上回萧容庆让她还手报仇,她本想掐他一把,却发现他的颈间有伤痕。 得知那伤痕是在战场上所受,最终她又心软,并未真正报复,但那个时候她的确答应过,此事就此翻篇,今晚她却又不小心的提了一嘴, “这也不能怪我呀!是你偏要追问,问我为何怕你,我总得讲明缘由,这才是我怕你的真正原因。” 算起来,从前的他对舒云羽的态度的确很恶劣,已在她心底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她才会这般畏惧他。 沉默许久,萧容庆长叹了一声,“若今后本王不再凶你,你可还怕我?” 他可不是什么情绪稳定之人,云羽不敢轻信他,“嘴上承诺无用,得看实际行动,譬如这会子你还是在欺负我,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偏偏不如我的意。” “你也一样的犟,明知本王想听什么,你偏不肯说。” 默了好一会儿,云羽抬眸望向他,定定地道:“我说喜欢你,你会开心吗?” 会吗?萧容庆还不曾体会过那种感觉,“不晓得,你说一句,本王才能体会到那种心情。” 若她只是寻常女子,或许她也会倾慕萧容庆这般风采绝然的人物吧?怎奈她身份特殊,还与梁相有牵扯,如今又身陷险境,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加之她又自称是先帝的女人,与萧容庆身份有别,她怎么敢动这样的念头呢? “殿下身份尊贵,文武双全,玉树临风,是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喜欢你的人那么多,这种被人仰慕的感觉,你应该感知得很清楚吧?” 这话倒是没错,仰慕萧容庆的大有人在,想嫁他做王妃或是做妾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些人的态度,他完全不在乎,唯有云羽的小心思,是他想要探究的。 她越是不肯说,他越想知道答案,“旁人是旁人,你是你。本王问的不是你怕不怕我,而是---你喜欢,还是讨厌本王?” 虽然萧容庆对她的态度很恶劣,但平心而论,他也有他的优点,且他的立场注定了他必须那么做。 身在皇宫的人,怎么可能摒弃疑心?萧容庆的确怀疑她,就连她对萧容庆也没有完全信任,两人皆对彼此有防备,谁也不说谁。 再者说,萧容庆也曾教过她很多道理,他说话虽难听,却没有骗过她,他不会给她画大饼,还曾警告她,不要太过信任他。 关于素枝一事,他起先拒绝,后来却又改了主意,救下素枝,这些个点点滴滴,云羽都铭记于心,所以这会子她十分确定自己对他的态度, “不讨厌。” 答案仅仅只有三个字,还真是够简洁,“那也就是说,喜欢?” 他的理解未免太过主观,“谁说不讨厌就是喜欢?我不讨厌的人多了去,每个都要喜欢吗?” 萧容庆的面色黑了又黑,“既不讨厌,也不喜欢,这算什么答案?舒云羽,你在敷衍本王?” 云羽越发头疼,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暗嗤他可真难伺候, “殿下想要听实话,这就是实话。我已经答了,你怎的还要为难我?非得听我说一句喜欢你,你才满意?那我就如你所愿,我……” 第129章 她只要萧容庆,不要别人 云羽正待说出来,然而下一瞬,她的唇瓣却被萧容庆的指节给遮覆,“违心的答案,本王不稀罕。” 云羽无奈哀叹,“你瞧瞧,不说你不高兴,说了你又认为我没讲实话,你可真是难伺候!” 萧容庆只是想借机试探她,倒也不是逼着她说什么,“本王不傻,分得清真假。” 接下来的萧容庆没再啰嗦,如她所愿,覆住她的唇,将她拥得更紧。 云羽的神思越来越恍惚,已然顾不得思索什么,她不想再说话,只专心致志的沉浸在他的悍勇之中,仔细感受他带给她的欢愉。 奇异的感觉自她的尾椎传至周身,她只觉自己死去活来,时梦时醒,分不清是真是幻。 当暴风雨结束,归于宁静之后,云羽瘫在他怀中,气息凌乱的轻声哼咛着,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容庆也是头一回给人解药,不清楚现下是个什么状况,他轻抚着她鬓边微乱的发丝, “这会子好受些了吗?” 云羽依旧阖着眸子,轻嗯了一声,含糊应道:“不知道,似乎好了些,但好像还有一点难受。” “难道这药力还没解?你……可还有想要的念头?” “我也不晓得,我感觉我变得好迟钝,感知也很缓慢。” 说这话时,云羽依旧拥着他,倚在他怀中,并未松手,她似乎还在渴望着与他亲近,不像从前那般,一结束便翻身远离他。 瞧这情形,她的毒应该还没解,“所以呢?你还想要?” 云羽瞬时红了脸,轻锤了他一拳,“我才不想,你不要乱说话。你不想救我便罢,何苦拿我打趣?” 萧容庆顺势握住她的手,哂笑轻嗤,“本王才救过你一回,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再救我一次?” “本王不喜欢做好人,不过你若亲自开口说想要我,倒也可以考虑。” “你明知此刻我药力未解,很难捱,所以才会这般不正常,为何偏要迫我说些羞人之词?旁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是个坏人,趁人之危,我不想理你了……” 她委屈的红了眼,眼眶蓄满了泪珠,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轻声啜泣着,赌气转过身去,不愿再靠近他。 萧容庆见状,心头一软,再也不忍心逗她,一把将她捞至怀中,“好,你不想要,是我想要你,行了吧?这次换你救本王。” 萧容庆换了一种说法,云羽红唇微扁,吸了吸鼻子,这才没再同他计较,“那我也做一回好人,救一救你,报答你的恩情,咱们便算是扯平了。” “总想着如何扯平,你就这么不希望与本王有牵连?” 她被泪水打湿的羽睫越发卷翘,泪眼迷蒙的云羽哽咽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欠的人情太多,我怕还不起。” “一辈子那么长,可以慢慢归还。” 一说起此事,云羽的心便揪至一起,“可是方才那侍卫说了,假孕的秘密已经被皇后知晓,皇后肯定不会轻饶了我。” 萧容庆沉吟道:“她知道真相又如何?还不是想方设法的帮你隐瞒,甚至还想借你偷龙转凤!可见你的存在对她有利,她暂时不会动你。” “即便皇后暂时不杀我,可就剩下四五日了,到时候太后和徐贵妃她们都要验证我的身孕,若真如秦太医所说,我根本就没有怀上,又该如何是好? 一旦公开诊断,我必死无疑,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报答殿下的恩情,我可不想到了地府还亏欠你的人情,死了也不得自由。” 她居然在考虑死后的情形?“这就认命了?你不打算再琢磨些鬼主意?” 这样的时机,不是随时都会有的,“先前要殉葬,我能谎称有孕,如今假孕马上就要被戳穿了,殿下也曾说过,我只有一个月,若能怀上便可保命,如果怀不上,那便只有死路一条!我哪还有挣扎的余地?毕竟在外人看来,我这身孕已经两个月,再也无法作假。” 先前萧容庆的确这么说过,一个月之后,但看她的运气,让她自生自灭。眼瞧着期限将至,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但他还是劝她往好处去想, “也许你已经有了,只不过你真正怀上身孕的日子只有一个月,所以太医暂时诊不出来,再等等,五日之后自见分晓。” 是啊!眼下她再惆怅也没用,真若怀不上,这便是她的命。 倘若注定了她还有五日可活,那她又何必将仅剩的光阴浪费在忧怖的深渊之中? “犹记得我最初的心愿很简单,能活一日是一日,我该庆幸自己的死期在五日之后,而不是在明天。所以当务之急应该先解毒,至少让我活过今晚,能见到明天的日出。” 悬挂在她唇角的那一抹勉笑夹杂着一丝苦涩的气息,尽管微淡,但他还是能敏锐的嗅到。 她的心愿明明很微小,但对于她的处境而言,却很难实现。 目睹她悲苦的情状,萧容庆的心底莫名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刺痛感,仿佛烈酒浇在伤口上,烧得人火辣辣得疼。 “你倒是很会安慰自己。” 除此之外,云羽也没有旁的法子,她弯唇苦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擅长给自己编织一场梦,指不定哪一天我便会在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 萧容庆亲眼见证过她为了活着付出过多少努力,“你与本王合作,便是在为自己寻找生路,也许你的命运已经在无形之中被改写。”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但尽管前路一片灰暗,云羽始终怀揣希望,“借你吉言,我也希望山重水复之际,能够柳暗花明。” 想起一事,迟疑片刻,最终萧容庆还是问出了口,“其实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孩子,同样都是偷龙转凤,你愿意跟本王合作,为何不愿与那侍卫合作?” 道罢萧容庆又觉不妥,为防她误会,他又补充道:“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单纯从利弊方面讨论这个问题。” 按理来说,同样都是利益牵扯,云羽为了保命,配合皇后的计划倒也无可厚非,但她偏偏不愿意, “我虽不是个好人,可我做事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既然选择了跟殿下合作,就不会中途反悔,再投向别人的阵营。我早就说过,您这棵大树我抱定了,我可不是说说而已,即便我想要孩子,这个孩子也只能由殿下来给,翟峰他没资格!” “只要本王给你的孩子?只让本王碰你?”萧容庆重复着她的话,忽然觉得这是今日听过的最为顺耳的一句, “为何?仅仅只是因为你我先结契约?” “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云羽长睫微敛,欲言又止。 “哦?”萧容庆的一双墨瞳写满了期待,“还为什么?” 第130章 萧容庆头一回留宿 云羽一抬眉,便见萧容庆正凝着她的眸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的萧容庆似乎格外的温柔,他那一向冰冷的眸子居然蕴着丝丝情意。 察觉到这一点,云羽慌乱的移开了视线,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萧容庆怎么可能用这种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她?大抵是因为她药力尚未解除,所以才眼花看错了吧? 迟疑了好一会儿,云羽才斟酌道:“因为殿下是先帝的皇叔,我偷龙转凤,已经很对不起先帝了,为保大启的江山不被外人占有,我得选一个萧家人,而你的血脉是最正统的皇室血统。如若随便找个侍卫,没了皇室血统,我岂不是更加对不住先帝?” 听罢她的解释,他那原本黑亮的眸子瞬时黯淡下来,萧容庆收回视线,自嘲一笑,“原来只是为这个……” 听他这语气,似乎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不然呢?应该是为什么?” 云羽疑惑的盯着他,他忽然翻身,将她覆于下方,目光紧锁于她,宣誓主权,“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只能属于本王,所以不能让别人碰你,你懂不懂?” 他突然转变了态度,变得严肃起来,云羽只觉莫名其妙,“我刚才表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的确是说翟峰不能碰我。” 她觉得自个儿并未说错什么,然而萧容庆却紧揪着她的话不放, “你说的是---因为本王是皇室血统,照你所言,若换成另一个萧家皇族之人,换成萧淮南,你是不是也愿意?” “殿下说笑了,安王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若知晓我的身孕是假,必定会公诸于众,除掉我这颗绊脚石!” 萧淮南的态度不重要,萧容庆在意的事舒云羽对他的态度,“可他喜欢你,如果他愿意救你出宫,带你脱离险境,你是不是也会选择他?” 尽管云羽的神智尚未真正的清醒过来,但直觉告诉她,萧容庆的问题不怀好意,他又在给她挖坑呢! “这是在帐中,能不能不要提他?” “回答本王的问题!”萧容庆追根究底,面色肃凝,再无才刚的温柔,他的咄咄逼人令云羽烦躁不已, “才刚还说以后不会再凶我,转眼又开始凶人,我中了药,药力尚未解除,只怕性命不保,人都快死了,你还要这样欺负我。怪道我怕你,你总是这般阴晴不定,我怎么敢喜欢你?” 满心委屈的云羽悲愤控诉着,说到后来,竟是抑制不住的落了泪,热泪滑落至萧容庆的手背上,瞬时灼痛了他。 萧容庆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方才竟是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冲昏了头脑! 今晚的他总在下意识的询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舒云羽选择与他合作,纯粹只是为了保命,那么谁最先向她伸出援手,她便会抓住谁吧? 不论是他,还是萧淮南,她可能都会择选,毕竟救命稻草不是随时都会出现,她为了活命,肯定要抓住时机,而他不过只是占了先机,才会成为她的帐中人。 他心中已有答案,为什么偏要追根究底?他想听的究竟是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无理取闹,萧容庆怅叹一声,抬指轻轻擦拭着她面上的泪痕。 他的指腹才碰到她的脸颊,云羽下意识的往一侧闪躲,瞧那神情,好似生怕他又对她动手。 舒云羽对他真就这般畏惧吗?她那惊怯的反应令他十分懊恼,懊悔自己不该多此一问, “不问了,莫怕。” 接下来的萧容庆不再啰嗦,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是真的打算救她,一次不够,那就两次。只要她想要,他便会给,任她予取予求。 云羽正在承受煎熬,顾不得同他计较太多,她只知道此刻她的确需要他,也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与他闹别扭。 从前她总是避讳,此刻药力左右了她的意志,云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喜欢他的亲吻,便大着胆子回拥着他,热切的回应加深这个吻。 舒云羽的回应就好似魔药蛊惑着萧容庆,让他继续更加卖力的疼爱着她。 今晚的萧容庆既柔情又狂野,云羽也抛开了羞怯,自然而然的遵从心的感受,与他一起遨游天地,领略山川浩瀚。 萧容庆一向克制,在这方面也不是很热衷,以往只要完成了任务,他便会离开,可今晚为了给她解药,他足足欺了她三回,后来舒云羽没再拥着他不放,而是疲惫的闭上眼,很快便沉睡过去。 所以这毒算是解了吧?萧容庆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状况,他也不确定这毒是否会反复发作,他担心舒云羽再出意外,顺势躺了下来,扯了点儿锦被胡乱盖住自个儿。 筋疲力竭的云羽睡得格外得沉,睡了许久的她被渴醒,只觉嗓子有些疼,她想起来倒杯水,刚一睁眼,她却惊讶的发现枕边有人! 那俊朗的容颜是如此熟悉,正是萧容庆无疑! 云羽有一瞬的恍惚,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事。 她快速的回想着,那些惊悚的,暧魅的细碎片段不断的在她脑海之中闪现,她努力的拼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想起来龙去脉。 昨夜她被人欺负,幸得萧容庆及时出现,她才躲过一劫,但萧容庆救了她之后就应该离开了啊!这会子将近卯时,他依旧在她帐中,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惊慌的云羽不由低呼出声,小脸煞白,“殿下?你怎的还没回去?你该不会在这儿躺了一夜吧?” 第131章 想让萧容庆疼爱她 被吵醒的萧容庆缓缓睁眸,面色如常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闭上眼睛,轻嗤了一句,“大惊小怪!” 他怎么能说她大惊小怪?这是常识啊!最基本的道理他应该明白,“这可是我的寝房!你晚上偷偷摸摸的过来也就罢了,结束之后就应该快些离开,岂能在此留宿?” “昨夜本王倒是想走,是你紧拉着本王不放。”道罢萧容庆又觉得用词不够准确,遂又纠正道: “不,应该是紧抱着始终不松手,还说让本王留下来陪你,你还说你很想要,要本王疼爱……”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舒云羽捂住了嘴,她那柔软的指复覆在他唇瓣上,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手指与唇,到底哪个更热烫,唯一能确定的是,微栗感瞬时自此蔓延至两人心田。 此刻的两人离得极近,四目相对之际,似有涓涓暗流涌动。 云羽凝着他墨瞳的同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而萧容庆也十分难得的感受到心脏在怦然震动,响如擂鼓!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异常陌生,他好似从未如此清晰的听到过自己的心跳声,心底的那一寸荒芜了许久的土壤间仿佛有什么在叫嚣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怔了片刻的神,萧容庆下意识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云羽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的心莫名其妙的开始怦怦乱跳,只觉此刻的气氛太过暧魅,她与萧容庆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仓惶的她立时抽回了手,她那红透的双颊似天边的云霞,悄然蔓延至耳根,羞嗤道:“不许胡说!我才没有……” “本王只是复述,并未造谣。”她那羞赧的神情尽落在萧容庆眼底,使得他心情大好,继续复述着, “不止如此,你还要求本王亲吻你。” 云羽的耳根子都快红透了,当即否认得干脆,“不可能,我不可能对你说这些羞人之词,你不要诬陷我!” “两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这就给忘了?明明是你亲口所说,居然还想抵赖?” 云羽紧吆贝齿,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中了药,神志不大清醒,什么都不记得了。” 尽管她极力否认,可她那闪烁的眸光已然出卖了她,“是吗?既然不记得,你又如何确定自己没说过?”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那就不可能是我说的话,我怎么可能要求你……那样对我?” 她连说那个字都羞于启齿,又怎么可能对他提出那种请求呢? 世人最擅长的便是伪装自己,“或许平日里的你带着面具,中了药之后反倒遵循自己内心的感受,所以你才会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云羽香腮染粉,红似石榴,窘声娇哼,“我对你才没有那种想法呢!” 此刻别扭娇羞的她与帐中那个主动热情的她大相径庭,“那些话皆是你亲口对本王所说,本王听得一清二楚,如有造谣,天打雷劈!本王敢发誓,你敢不敢?” 才醒过来的云羽的确什么都不记得,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再仔细回想,好似真有那么一幕,然而那画面很模糊,不是太清晰,她无法将其连贯的拼凑在一起,甚至分不清是幻还是真,又或者说,那只是因为他的描述而产生的想象? 不过萧容庆居然敢发誓,难道他所说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可即便如此,云羽也不愿承认, “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何要发誓?” “不敢发誓,那便是心虚。” “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永远说不过你。” 云羽不想再讨论此事,试图换个话题,“时辰不早了,殿下该上朝了,快起身更衣吧!” “就这么着急赶本王走?舒云羽,你可真是薄情寡义,过河拆桥!” 云羽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生怕他一直待在这儿不走,是以她只能顺毛捋,尽量说好听话, “我当然希望殿下多留会子,可我不能耽误您办政务啊!毕竟朝政之事至关重要。” 这种大道理,萧容庆岂会不懂?但今儿个他突然就不想讲道理,“本王只是摄政王,又不是真正的大启皇帝。再者说,本王已经殚精竭虑的忙了许久,合该歇一歇,今儿个就不上朝了,睡个懒觉。” 平日里萧容庆对朝政一向勤勉,怎的今日突然决定不上朝?这可不像他呀! “殿下对待朝政一向是废寝忘食,今日是怎么了,居然会不在乎?” 迎上舒云羽那好奇轻眨的水眸,萧容庆长臂一伸,顺手将她揽至怀中,“因为有佳人在怀,温香软玉自是比那龙椅坐着舒坦。” 云羽心知他不过只是在说笑而已,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可我这儿也不是久留之所,天亮之时会有宫人进来伺候我洗漱,万一被人发现你在这儿,那还了得?” “素枝与凌月都是本王的人,暗卫也在外头守着,不会有人擅闯。” 云羽苦劝了许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萧容庆愣是不肯改主意,她不由诧异,“以往也不见殿下在此留宿,今儿个是怎么了?你回雍和宫睡不好吗?偏要待在这儿?” 若真要拿从前对比,那萧容庆可要好好跟她理论一番,“以往你也不见你那么热情,昨晚为何一直缠着本王要个不停?” 云羽才平静下来的芙蓉面再一次迅速涨红,“那不是中了药,神志不清醒嘛!那不是真正的我,殿下不必当真。” “是吗?可本王认为昨夜的你才是真正的释放天性,说什么不想让本王亲你,可昨晚却是你主动拥着本王送上香吻,那一吻柔情缱绻,令人回味无穷。” 听着他描述那些画面,云羽本不愿当真,偏偏那些碎片式的记忆再一次涌入她脑海之中,证明他所说的那些事的确真实发生过。 羞窘的舒云羽仓惶捂住自个儿的脸,“别说了,求你别说昨晚的那些事了,羞煞人也!” 她越是羞怯,萧容庆越是受用,唇角不自觉的缓缓上扬,“承认你喜欢亲吻,本王就不说了。” 怎么可能?云羽才不会轻易妥协,“中了药的情况下,我迷失了心智,或许真的会有放肆的举动,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往后我肯定不会再如此唐突。” 萧容庆勾唇一笑,“本王没觉得被冒犯,反倒觉得你的放肆很受用。” 迎上他那戏谑的眼神,云羽暗叹今天的萧容庆怎的话这么多?眼瞧着天快亮了,云羽越发忧虑, “如果殿下喜欢,那就改日再试,这会子你该起来了,平日里你若想偷回懒,不上朝也就罢了,偏偏昨晚皇后有所行动,翟峰失踪,而你又恰好不上朝,我怕皇后会胡思乱想怀疑你,所以你还是照常上朝吧! 我这儿也不安全,即便外头有人通报,你还得更衣,耽搁得太久,我怕被人质疑。” 这一次,萧容庆倒是没拒绝,但却趁势讲起了条件,“亲一下,本王就起来。” 第132章 萧容庆,你喜欢我? 云羽怎么劝他都不听,只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为了哄他离开,无奈之下,云羽只好依照他的要求,俯身凑近,快速的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蜻蜓点水,快到几乎无知觉,萧容庆很不满意,特地纠正,“位置不对。” 云羽黛眉微蹙,睇他一眼,“刚才你也没说一定要吻唇呀!” 萧容庆以手支额,悠悠然地打量着她,“现在说也不晚,重来。” “那我岂不是吃亏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亲脸颊了。”云羽小声嘀咕着,是她先斤斤计较的,那就甭怪他不客气了, “说起来昨晚本王吃的亏更多,你可是一直抱着本王亲个不停,一边亲还一边哼咛着,似是很享受。” 云羽最怕听他的描述,为了让他闭嘴,她迅速俯首,覆住他的唇,不许他再说一些危险而大胆的言论。 她原本设想的只是蜻蜓点水,亲一下就离开,当她打算离身之时,萧容庆却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和后背,提前阻了她后退的路,反将一军,噙住她的唇瓣,辗转黏吻,不许她逃离。 骤然被反吻,云羽惊得瞪大了双眼,小手不停的捶打着他,然而这锤打对他而言毫无威胁,她越是挣扎,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意念! 就在她几乎无法呼吸之时,他才终于松开了她,但却没有真正放过她,而是转了方向,又去吆她的耳朵。 云羽惶恐的是,他好似柴火一般,一点就着,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又要耽搁很久,担忧的云羽抬手推拒,嗔怪道: “你怎么又欺负人?说好的亲一下就起来呢?” 萧容庆一本正经的申明,“的确是亲一下就起,可你亲了两下,本王不能吃亏,必须反击。” “……”这是什么歪理!云羽香腮微鼓,气呼呼地恼嗤道:“你这分明是耍赖!你这个人怎么不讲信用?下回我都不敢信你了。” “这就开始期待下回了?那下回本王大方一些,让你亲两回。” 云羽被他说的羞红了脸,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萧容庆和她认知里的那个他似是变了个人, “我一直以为你很正经的,没想到你竟也这般没羞,假正经!” 萧神色微怔,实则他也觉得自己和平时很不一样,居然会莫名其妙的跟一个女子说这么多的废话,偏他还没觉着耽搁时辰,反倒很享受这种在外人看来很无聊的乐趣。 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萧容庆不再戏谑。 起身下帐之后,萧容庆让她更衣。 从前他可是自个儿穿衣走人的,云羽顶多为他宽衣,没怎么为他穿衣,但为了让他快些离开,她还是顺从的坐起身来。 她纤指半抬,扯了扯凌乱的里衣,正准备下帐,才稍稍一动,云羽便觉浑身发软,竟是站立不住,跌坐在帐中! 从前她可没有过这样的状况,除了头一回有些不适应之外,后来便慢慢习惯了,不至于这般严重,骨头都快散架了!所以昨晚她到底是有多放纵? 见此状,萧容庆这才想起她昨晚被折腾得不轻,“罢了!不必你动手,笨手笨脚的,还不如本王利索。” “那还不是被你欺负的……”云羽只觉骨头酸疼,谁知道昨晚他是怎么报复她的? “用词准确些,是你求着本王救你,连要了三回。” 云羽恼羞成怒,涨红了脸轻嗤道:“能不能不要总是提这件事?没完了是吧?对你而言,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吗?你也不吃亏呀!” 说得好似他很喜欢占人便宜似的,“本王可不是来者不拒,不是哪个女人想要,本王就会给。” “那你为何愿意救我?是怕我被这药折磨而亡,生不了孩子,计划无法再继续进行?” “据秦太医所说,你这身孕多半是没怀上,事实上此刻的你对本王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 一听这话,云羽不由咯噔一声,她的指甲紧掐着自己的指复,怯声问了句,“所以殿下是打算弃子了吗?” 眼瞧着她似乎很恐慌,萧容庆这才改了口,“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真实的身孕月份太小,尚未诊断出来。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不到最后一刻,本王都不会轻易弃掉你这颗棋子。” 是啊!他已经筹谋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个计划? 也许她死了,他还有别的应对之策,但她这条路是捷径,谁会放着捷径不走呢?所以他应该会再等几天,等到五日之后,他才会做决断吧! 死期将至,云羽却开始逃避,似乎不多问,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一般。 实则云羽也明白她这是自欺欺人,可除此之外,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临走之前,萧容庆特地交代她,“此等卑劣的行径,皇后应该不敢公开,更不敢质问你,暗卫那边会做得干脆利落,不可能让皇后查到任何踪迹,你暂且安心,权当不知情。 眼下你的处境很危险,此仇暂且按下,待到合适的时机,本王会替你报仇。” 云羽明白自己的处境,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命如草芥的她,活着都难,哪有什么资格提什么报仇? “她可是皇后,即便她做出伤害我的事,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断然不会让你受此屈辱,这个仇,必须报!或早或晚而已。” 萧容庆郑重向她许诺,似乎不是随口一说,云羽愣怔片刻,只觉不可思议,“殿下对棋子这般优待吗?居然还会为棋子报仇?” “本王不是对每个棋子都这般上心。”他似乎话里有话,云羽不免好奇,“那我这颗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猜。” 萧容庆卖起了关子,云羽兴致缺缺,“猜对了有没有奖赏?无赏我可不愿费神去猜。” 她可真是唯利是图!稍顿片刻,萧容庆才道:“可以有。” 既然他承诺了,那云羽可就放心大胆的猜了,她灵眸微转,狡黠一笑,“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第133章 他对舒云羽有非分之想 此话一出,萧容庆眉心微动,神情似是异常凝重,眼神也有些悠远,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许久不听他应声,气氛莫名变得尴尬起来,云羽本就是说笑,怎奈他这人太过严肃,开不起玩笑,她只好收回这个笑话, “首先排除这个可能,让我再想一想啊---” 云羽闭着眼,低着小山眉,食指杵着自个儿的额,苦思冥想,终于灵光一闪! 萧容庆正待回应,她却突然排除了这个答案,梗在他喉间的话又生生给咽了回去。他倒要看看,她这离奇的脑瓜子还能蹦出什么奇思妙想。 云羽略一思量,便想到了答案,“因为我是你的棋子,而翟峰是皇后的侍卫,她派侍卫欺负我,等于在挑战你的权威,你自然无法容忍。” “……”这就是他苦思冥想想出来的答案?萧容庆已经懒得去解释什么,“你若定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云羽并未仔细琢磨他的弦外之意,他说她便信了,此时此刻,云羽不由感慨丛生,“早知殿下这般维护自己人,当初我就应该去雍和宫做宫女。” 在哪个宫里当差,似乎并不是她们自个儿能做主的,“你有选择的余地?” 提及此事,云羽忆起一桩旧事,“您还别说,曾经的确有过,初入皇宫时,我们这批宫女要被指派到各个宫殿当值。 其实一开始我被指到了雍和宫,连名册都定好了,哪料当天晚上,嬷嬷突然找到我,她跟我说,睿王殿下脾气不好,对待下人十分严苛,稍有不慎便会挨骂挨罚,又说安王规矩小,不怎么管束宫人,说是打算把我调到安王宫里去。” 这样的评价令萧容庆心生不满,“安王没脾气?他对待宫人更严苛!” 云羽讪讪一笑,“当时我初入皇宫,不了解宫中主子们的脾性,嬷嬷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还以为嬷嬷是真心为我着想,她要把我调至昭仁殿,我便答应了。” “不论萧淮南对旁人如何严格,至少他对你另眼相待,未曾苛待于你,你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云羽并未听出萧容庆的揶揄,她只在思量着自己来时的那条曲折路。 平心而论,最初萧淮南对她的确很严肃,后来相处的时日久了,他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尚算宽容。 若能一直待在昭仁殿,她的日子也算悠闲,只可惜她身负使命,必须去到宁心殿,她只在昭仁殿待了一年半,就被梁相用计策给调走了, “倒也谈不上后悔,只不过我的命运不由自个儿做主。后来我被调至宁心殿,给先帝做宫女,又惹上殉葬风波,这才生出许多事端。宁心殿就是我的一道劫,如若有机会择选,我肯定不会过去。” 萧容庆仔细琢磨着她的这番话,原来在多年之前,她有机会去雍和宫,却又被人打了岔, “定好的名册却又临时变卦,这当中必有蹊跷!当年顶替你去雍和宫的那个宫女,她的身份很可能有问题,她叫什么名字?” 云羽努力回想着,然而记忆太过久远,已被光阴模糊,“说起来这是三年之前的事,那时才进宫,宫人之间彼此都不熟悉,我对她印象也不深刻,只隐约记得她好像叫什么桂,还是桂什么?记不大清楚了。” 萧容庆略一回想,他的宫中还真有带这个字的宫女!“有个宫女叫桂云,平日里她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若她是顶替你的那个人,本王还真得好好查一查。” 萧容庆的神情十分严肃,似是很重视这件事。 云羽有些发懵,“我只是随口一提,我也不确定那名宫女是不是有问题。也许只是因为她跟那位嬷嬷有交情,所以嬷嬷才想把她往你宫里送,意图谋个好前程吧!” “嬷嬷若真为了她的前程着想,就该将她送至宁心殿,让她到先帝身边做宫女,如若被先帝看中,她才能有更好的前程。本王在宫外有府邸,雍和宫只是偶尔留宿,并不常住,若有人刻意将宫女送至本王的寝宫,必定有蹊跷!” 听罢他的分析,云羽不由竖起了大拇指,“殿下还真是心细如尘啊!随便一件小事,您都能联想这么多,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实在令人钦佩!” 萧容庆直接无视她的奉承,突然转了个话头,“如若当年可以择选,你想去昭仁殿,还是雍和宫?” 云羽心下一沉,暗叹不妙,萧容庆又在给她挖坑了,但凡她说想去昭仁殿,估摸着萧容庆又该以为她对萧淮南有什么想法吧? 但若直接说想去雍和宫,似乎不合常理,很可能又会被他质疑。 深思熟虑之后,云羽这才答道:“我才进宫之时没见过你,也没见过安王,也就没什么想法,嬷嬷怎么安排,我只管听令,哪敢得罪她?只能说那个时候我跟殿下无缘吧!也就没机会去雍和宫侍奉您。” 云羽故意感慨了这么一句,就是想让萧容庆认为她其实很想过去,毕竟他这人好面子,唯有这般满足他的自尊心,他心情好一些,才不会为难她。 这一刻,萧容庆不禁在想,如若当年舒云羽被分至雍和宫当值,那么他和舒云羽之间,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未曾发生之事,谁也无法断定,但有一点,萧容庆很是笃定,“你若待在雍和宫,先帝若是问本王要人,本王可不会像萧淮南那般拱手相让!” 云羽心道他二人处境不同,不该相比,“殿下手握权势,位高权重,自然有话语权,且你又是先帝的皇叔,先帝肯定顾忌你,不敢问你要人。可安王只是先帝的弟弟,他在朝中并无权势,哪敢拒绝先帝的旨意?” 她的认真解释并没有得到萧容庆的认可,反倒惹得他面色愈沉,“本王不过随口一说,你就赶紧为他找补,还真是善解人意!” 这话听起来怎的莫名有一丝酸涩的气息?“不过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我也没说错什么吧?” “是没错,但本王不喜欢听你为他说话!” 萧容庆计较的问题令云羽莫名其妙,“你与安王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何这般讨厌他?” 他跟萧淮南有仇怨吗?似乎并没有,除了立场不同之外,两人并无私怨。 在此之前,萧容庆甚至认为萧淮南的母亲不受宠,以致于他受尽冷落,有几分可怜。可自从知晓他对舒云羽有非分之想之后,萧容庆便开始瞧他不顺眼,这到底是为什么,萧容庆不禁陷入了沉思。 然而思量半晌,萧容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默了半晌他才道:“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 第134章 萧容庆给舒云羽的奖励 “不需要吗?”在云羽看来,喜欢和厌憎都是有缘由的,她追根究底,萧容庆只得给个理由, “在本王警告过他之后,他依旧不避嫌,给你惹来诸多麻烦,他的关怀毫无分寸,所以本王讨厌他!” 云羽仔细回想,那次她被赵静瑶冤枉,后来又落水险些溺亡,萧淮南出现救她都是迫不得已,也算不上没分寸,可她不敢再解释,但凡再多说一句,萧容庆又会认为她在偏向萧淮南, “行吧!殿下是否讨厌他,似乎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多管闲事,只要殿下不讨厌我即可。” “你怎知本王不讨厌你?” 萧容庆这话直接把她给问住了,云羽顿觉尴尬,是啊!她怎么知道呢? 她想当然的认为两人是合作关系,他应该不至于这般讨厌她吧?但他既然这么问了,看来她又说错了,不过也没关系了, “反正我时日无多,只剩四五日可活,待我死后,殿下就不必再见我这个讨厌之人。” 说出这番话时,云羽的面上带着笑,可萧容庆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在发颤,但她在刻意掩饰,大抵是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 此时天将明,烛火也即将燃尽,一如她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云羽的眼睛异常酸涩,可她不敢眨,努力的一直睁着眼,侧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泪。 萧容庆只觉得气氛有些沉重,皱眉轻斥了一句,“少说不吉利的话,晦气!” 是啊,听着都晦气,云羽也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那就说点儿吉利的话,才刚殿下不是说猜对了就有奖赏吗?奖什么?” 难为她拐了这么久的弯儿,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你想要什么?” 才刚云羽只是随口一提,这会子真问她想要什么,她反倒说不出来了,“还没想好,能不能容我仔细想一想?” 默然片刻,萧容庆才道:“三日期限。” 云羽对数字格外的敏锐,一听到这个字她便不自觉的浑身发寒,“殿下是怕我下了地府还来找你要奖赏吗?” 她这脑瓜子果然和旁人不一样,他只是不想欠她什么,所以才告诫她尽快兑现,她居然又联想到不好的事, “听起来很阴森,本王是不是应该把你屋里的桃木剑挂起来?” 云羽不由胆寒,“据说鬼魂碰到桃木剑会灰飞烟灭,殿下可真狠,我做鬼了你也不放过我!” “那就别死,好好活着,便无须惧怕桃木剑。” 她又何尝不想好好活着呢?云羽神情黯然,苦笑道:“生与死,岂是我能说了算的?” “本王的棋子,生死由本王说了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能帮她解除困境吗?然而话到嘴边,云羽终是没有问出来的勇气。 犹记得上回素枝出事,萧容庆就已经明确表态,且她自己也曾向他表明过,一旦出事,不会连累他,她哪还好意思向他求助呢? 她身后已经是绝路,萧容庆也救不了她,她又何必去为难他呢? 云羽有所顾忌,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提醒他尽快离开。 道罢此事,萧容庆自密道之中离开,此时的雍和宫已经乱作一团,只因到了上朝的时辰,摄政王应该起身了,却迟迟不见里头有动静。 吴进知晓内情,眼瞧着睿王迟迟不回来,吴进猜测今儿个睿王怕是上不了朝,于是他告诉小陆子,说睿王不太舒坦,今日取消上朝。 小陆子得了令,便打算去通告此讯,可他还没走出雍和宫,就被许香禾给瞧见了。 小陆子是侍奉萧容庆起居的太监,这会子只见他一个人,不见萧容庆,许香禾不免诧异,“萧大哥呢?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去上朝的吗?” “回许姑娘,吴进说殿下今儿个不舒坦,罢朝一日,奴才正准备去给那些臣子们传话呢!” “萧大哥不舒坦,他怎么了?是病了还是伤着了?”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奴才等着去传话,许姑娘见谅。”交代过罢,小陆子便匆匆离开。 许香禾担心萧容庆出什么事,随即去往他的寝宫,却又被侍卫给拦住,许香禾特地申明,“萧大哥病了,我得去照顾他。” “殿下交代过,不是大病,只需休息,暂时不见任何人,还请许姑娘见谅,待到殿下有所好转,自然会见你。” “任何人不包括我,我不是外人,让开!我要进去照顾萧大哥。” 许香禾打算硬闯,侍卫直接提剑横在她跟前,不许她再走近,“此乃殿下的吩咐,还请许姑娘不要为难卑职。” “我可没有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侍卫一直拦阻,许香禾不禁生了疑心。 在她的认知中,萧容庆对待政事格外上心,哪怕是病了,她劝他休息,他都会坚持上朝,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不上朝? 要么是他真的病得很重,无法起身,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在瞒着她。 想起上回他神出鬼没一事,许香禾疑心更深,定要进去一探究竟! 她直接往里硬闯,她就不信这侍卫敢对她拔刀。他若真敢伤她分毫,萧容庆肯定不会饶了他! 事实上侍卫也只是吓唬她而已,他的确不敢动手,毕竟许姑娘的兄长是许将军,跟睿王有过命的交情,虽说他是按规矩办事,但若真的伤到许姑娘,睿王必定会追究他的责任。 思及后果,侍卫也就没敢再继续拿刀拦阻,后退收剑。 许香禾明知自己这个举动可能会惹得萧容庆不高兴,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她怀疑萧容庆又像上回那般,根本就不在屋内! 是以哪怕冒着被训斥的风险,她还是要进去探知真相! 第135章 睡了萧容庆的女人是谁? 当许香禾风风火火的闯进寝殿时,却惊讶的发现萧容庆居然真的躺在帐中! 听到动静,萧容庆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神情明显不耐,“本王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你竟又一次擅闯?” 看到他人在屋里的那一刻,许香禾暗松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心虚,“我听说你病了,担心你的状况,便进来看一看。” 萧容庆声沉神肃,“原本是在休息,被你这么一打搅,还如何睡得着?” 人在里头,那就证明侍卫没有骗她,没发现异常的许香禾顿双手食指相对,无措的轻绕着,低眉耷拉着脑袋,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嘛!” “本王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不许擅闯雍和宫!你却对这命令视若无睹,还敢威胁侍卫,既然你不遵守宫规,那就出宫回睿王府去!” 乍闻此言,许香禾愣怔当场,难以置信的望向他,“我听说你患病,太过焦急才会无视宫规。萧大哥,你怎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赶我走?” “宫规不分大小,连本王的命令都无视,往后你在宫中极有可能再闯祸端,还是回睿王府自在些,无人管束你。” “可我想要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身上还有伤,旁人不方便,还是我留下近身侍奉比较好。”许香禾绞尽脑汁的找借口,萧容庆却直接给堵了回去, “本王的伤口已然结痂,不劳你照看。” “真的吗?”许香禾总觉得他没说实话,“那你得让我瞧瞧你的伤,如若真的痊愈,我才能离开。” 她之所以这么说,一则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他,怕他撒谎,二则是因为方才有一瞬间,她隐约看到他领口的颈间似乎又有一抹红痕! 许香禾想看个清楚,才找这个借口。 萧容庆自是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既然她想看,那他就让她看个清楚! 于是萧容庆随手扯开金黄里衣的带子,甚至将右手的衣袖也褪了下来。 才刚有遮挡衣衫,许香禾看不真切,这会子他将衣衫解开,云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颈间居然不止一处红痕,共有两三片! 许香禾眼角微抽,尽管这一幕格外刺眼,她还是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也许这只是蚊虫叮咬而已。 她迫使自己将视线移至他的右手臂上,发现他的伤口的确已然结痂,只等着伤痂掉落,这伤也就好了,可当她的视线再往后移时,她惊讶的发现萧容庆的后背上居然也有一道道的红痕! 那一瞬间,许香禾心顿凉,颈间的痕迹她还可以当成是蚊虫所致,那么后背的呢?她又该如何自欺欺人? 直觉告诉她,她不该多问,一旦问出口,真相她可能无法承受,但这痕迹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眼前,她怎能无视呢? 迟疑了好一会儿,许香禾将心一横,终是鼓起勇气问了句,“你这后背怎的这么多道红痕?总不至于也是蚊虫叮吆吧?这分明是是人的抓痕!”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她心底期待的是萧容庆的否认与解释,只要他肯解释,哪怕借口很拙劣,她也愿意相信,然而他并没有澄清,甚至没有一丝紧张和愧疚,容色异常淡漠, “的确是抓痕。” 意识到不对劲,许香禾突然有些后悔问出那个问题,她甚至还想自欺欺人,“你这帐中是不是有很多蚊虫?你才会抓自己抓得这么狠,我给你找药膏去。” 许香禾仓惶转过身去,翻找药箱,明显是在逃避,萧容庆却不愿再瞒下去, “没有蚊虫,这是女人的抓痕,你看不懂?还是在自欺欺人?” 亲耳听到他承认,许香禾心酸之至,强忍了许久的委屈瞬时涌至眼眶,“你……你怎么可以跟哪个女人发生什么?” 萧容庆面色如常,“你莫忘了,本王是个正常男人,有念想是人之常情。” “这个道理我懂,可即便你有想法,为什么要找别人?为什么不能是……?” 许香禾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能是她?他想要女人,她也可以给他,可话到嘴边,她又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她的心意,可两人之间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女儿家的羞涩令她始终有所顾忌。 即使她没有问出来,萧容庆也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对方是谁不重要,只要能疏解本王的意念即可。” 他居然说不重要?还说谁都可以?难道他对她就没有念想?为何偏偏是别的女人呢?许香禾心乱如麻,一时间无法接受! 其实她也明白,依照萧容庆的身份,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可她还是希望,当他有想法时,第一个想到的女人会是她。 当她在身边时,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如若离得太远,不方便,而他又需要排遣意念时,不得已找了旁人,她也能够谅解。 可如今她近在跟前,他居然没有选择她,这才是她最心痛之处。 许香禾突然很想知道,究竟谁才是那个幸运儿?“那个女人是谁?告诉我她是谁?是雍和宫的宫女吗?” 第136章 本王不会娶你为妻! 萧容庆宽衣给她看,是想让她死心,但当她询问对方的身份时,他终是有所避讳,“本王的私事与你无关,莫再追究,回去收拾包袱,明日本王派人送你出宫。” 刚才许香禾还在奇怪,为何萧容庆突然要赶她走,难道就因为她擅闯了他的寝房吗?她认为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他至于这般小题大做?直至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是因为你有了新欢,所以才要赶我走?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看不惯我,不许我留在你身边,便让你赶我离开?而你居然要照做?她到底是谁?你竟这般在乎她的感受?” 她这般胡思乱想,萧容庆只觉得头疼,“没有人要赶你离开,是你自己不遵守宫规。本王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你却一再触犯,那就莫怪本王无情!” 许香禾一直以为自己在萧容庆心中是特殊的存在,所谓的宫规只是给旁人制定的,却没想到他竟会拿宫规来约束她, “可你从前不会这样对我,最近却突然与我生分,定是因为你身边出现了一个红颜知己,所以你才会嫌弃我。我想知道她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输给她?” 说到后来,许香禾的情绪有些失控,红着眼哭出声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容庆从未低看过她,“你就是你,极为优秀的一个姑娘,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也没有输给谁。” 许香禾一直犹豫着不敢说出来,可今日之事太过意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会脱口而出,道出自己的心声, “既然我在你心里那么好,那为什么你不让我留在你身边?却选择了别的女人?” 她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萧容庆特地申明,“本王觉得你好,不是要占有你。而是遵从你哥的遗愿,为你挑一个好夫婿。” “我不要挑别人,萧大哥,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吗?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我想嫁的人也只有你!” 说出心里话的那一刻,许香禾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羞赧不已,她原本是想等着萧容庆跟她表白的,未料最终还是她先说出口。 覆水难收,她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勇敢的抬起眸子,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她满怀期待的等了半晌,却只等来冰冷的一句,“本王不是你的良人,你趁早收回这份心思。” 萧容庆的冷漠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激得许香禾浑身冰冷,连骨缝都是凉的! “为什么不是?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明明很开心,很快乐啊!” “我让你住在睿王府,是因为你哥。我承诺过他,会照顾好你。我对你好只是出于亲情,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并无男女之情!” “那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想知道我究竟输给了谁,谁才能入你的眼,入你的心,与你同床共枕?” 许香禾一再追问,萧容庆不愿与她细说,“没有这个人,你无需给自己树敌。” “那你身上的红痕又是怎么回事?昨晚你究竟跟哪个女人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为防她再继续追问,萧容庆敷衍应道:“只是疏解欲望,与情意无关。” 这样的答案令许香禾心中刺痛,但又悄然生出一丝庆幸,她还以为他喜欢上了哪个女人,原来并不是,但同时她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既然与情意无关,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你若是需要,我……我也愿意帮你……” 说出这番话时,许香禾紧吆贝齿,脸颊瞬时红透,她只觉得自己很没脸,在他已经拒绝了她的情况下,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主动表态,表示愿意侍奉他,成为他的女人,她已经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希望能与他有更亲密的进展,然而萧容庆却道: “本王不会娶你为妻,无法对你负责,自然也就不可能碰你。” 许香禾不相信他会对她这般残忍,深思了许久,她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无法做你的王妃,所以你才说不能娶我为妻?其实我不在意名分,即便不是妻子,哪怕只是侧妃或者是妾室,我也愿意。” 从一开始,萧容庆就不曾有过这样的打算,“你是本王救命恩人的妹妹,本王怎么能让你做妾?哪怕是侧妃,也是辱没了你。” “可我就想陪在你身边,不管是什么位分我都不会介意,我不想嫁给别人做妻子。除你之外,我谁都不喜欢!我哥不是希望我幸福吗?我最大的幸福就是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女人!” 看在许连山的份儿上,萧容庆对她说话尚算客气,然而太过温和,反倒令她有所误解,依旧怀揣着希望。 那他只能把话说得清楚些,彻底打消她的妄念, “香禾,你还是没有明白本王的意思。倘若本王心中有你,便会无惧身份,想方设法的让你做正妃,正因为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本王才不愿意为你费这个周折。说到底只是因为没感情,如此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萧容庆的这番话令许香禾心痛难耐,他怎么可以对他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两人这多年的和睦相处又算什么呢? 不甘心的许香禾再次质问,“那你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么多年你为何不成亲?难道你还在念着她?” 萧容庆幽眸微凛,睇了许香禾一眼,面露不耐,“眼下朝局混乱,本王专心政事,无心男女之情,你已经看到了,本王的伤势已然痊愈,你可以放心的出宫了。” 勤太妃还打算撮合她和萧容庆,许香禾也一直认为她会成为他的女人,只是早晚而已,可今日萧容庆的这番话却彻底打碎了她的美梦! 许香禾难以接受,她只恨自己不该冲动的说出来,但凡她不提,或许还能继续做这个美梦,一旦戳穿,她便连做梦的机会都没了…… 许香禾还想再说,殿外的小陆子却在询问睿王是否要上朝。 才刚睿王一直没回来,吴进为掩饰真相,只得对外宣称睿王不上朝,这会子睿王已经归来,吴进立马去追上小陆子,告诉他王爷改主意了,更衣之后就上朝,让朝臣们先等会子。 这边已经在催促,萧容庆也应了声,他兀自系好里衣,宫人们进来为睿王更衣,许香禾没机会再追问这些私事,只能浑浑噩噩的离开。 萧容庆让她收拾行装,说是明日送她回去,回房后她却一直呆坐在帐中,双手紧抱着膝盖,心痛难捱,久久不语。 萧容庆后背的红痕深深的刺痛她的心扉,按照他的说法,他只是在消解意念,与那个女人并无感情。 可即便如此,许香禾还是想知道,昨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女人究竟是谁?谁敢如此大胆,承欢的同时居然还敢抓他?这般放肆,而他竟然都不生气的吗? 许香禾越想越憋屈,好奇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 话分两头,且说萧容庆离开撷芳殿时,天还没亮,回想起昨夜那些不堪的遭遇,云羽心中悲愤,再也睡不着。 皇后的举动对她而言,无疑是极大的侮辱!同为女人,皇后为何要这般残忍的找人给她下药,欺凌摧毁她? 自从先帝去后,后宫的女人想要生存,都很不容易,她明白皇后想借先帝的血脉维持母族的利益,但皇后实在不该用此等卑劣,伤害旁人的方式满足自己的私欲! 虽说云羽也尝试着偷龙转凤,但她只是牺牲自己,并没有伤害旁人,皇后却对她使出此等残暴恶劣的手段,着实可耻! 云羽暗自起誓,倘若她躲不过这一劫,死了便罢,但凡她能躲过去,有朝一日,她必定会找皇后报仇雪恨! 胡思乱想的她就这般睁眼到天明,辰时两刻,宫女们进来为她洗漱更衣,素枝正在为她梳妆,秋鹭过来整理她的衣裳,打算拿到浣洗院去。 云羽正坐在妆台前走神,忽闻秋鹭惊呼出声,“诶,这个香囊哪儿来的?不像是咱们小主的呀?” 乍闻此言,云羽心下一窒,急忙回首,但见秋鹭手中正拿着一个香囊,那香囊有些眼熟,似乎是萧容庆的! 糟了!他怎么会把香囊掉在这儿?难不成是昨晚太过混乱,他自个儿也给忘了? 心虚的云羽看了素枝一眼,素枝瞬时了悟,猜测这应该是睿王不小心留下的,与此同时,秋鹭也发现了异常, “香囊是蓝色的,绣的花纹好像是男子所佩戴的,咱们小主房中怎么会有男人的香囊?” 秋鹭盯着瞧了半晌,越瞧越觉得眼熟,“奴婢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是不是睿王殿下佩戴过类似的香囊?” 云羽心下大骇,秋鹭居然连这个都能记起来?按理说,她很少见到萧容庆,怎会对他观察得那么仔细? 第137章 云羽房中有男人的香囊! 云羽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她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如若直接否认,肯定是行不通的,秋鹭必然会怀疑。 苦思片刻,云羽灵光一闪,“前日里我溺水出事,睿王不是来过吗?兴许是那个时候,他不小心将香囊掉在了这儿吧!” 素枝顺势附和道:“是呢!有这个可能,昨儿个是我收拾的,可能我没太注意脚下,若是早些瞧见,便早给睿王送回去了。” “原来真的是睿王的呀!”秋鹭虽有疑惑,但舒小主的解释合情合理,没什么破绽,她也就没再多问。 梳妆过后,云羽正在用朝食,宫人来报,说是太后和皇后娘娘请她去一趟永寿宫。 无端端的,皇后请她去永寿宫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皇后发现翟峰失踪,计划失败,恼羞成怒,要拆穿她假孕的秘密? 一想到这种可能,云羽心如鼓锤,再也吃不下饭。但她心知肚明,该来的终究会来,很多事不是她逃避就可以不必面对的。 无心用膳的云羽随即去往永寿宫,等待着命运对她的宣判。 到得永寿宫内,见到皇后的那一刻,想起昨天晚上所经历的那些耻辱,云羽悲愤丛生! 但凡萧容庆昨夜没来,她便要遭人毒手了! 云羽只觉皇后也是个伪善之人,皇后对她的关怀本就只是出于对先帝血脉的看重,并非出于真心。皇后利用她,她可以理解,但派人对她下药用强,这份屈辱的仇怨,云羽始终难以消解! 怎奈她目前身份低微,根本斗不过皇后,且她的秘密很可能就要被人拆穿了! 云羽暗自思忖着,只要皇后敢指认她,她定会把皇后派遣侍卫,试图伪造先帝血脉一事给抖出来! 可她转念一想,那侍卫已经死了,尸首也被萧容庆的手下带走了,如今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皇后肯定会说她是诬陷,她根本就没有证据控告皇后,除非萧容庆能为她作证,但她又该如何解释,萧容庆半夜出现在她寝房呢? 这事儿怎么算都不宜公开,这个仇也不能明着报,只能暗中寻机会报复! 强压下心中的恨意,见过礼之后,云羽默立在一侧,但听皇后对她道: “你还怀着身孕,不可久立,先坐着吧!” 皇后居然没有戳穿她假孕一事,还如此客气的跟她说话,难道她不知道翟峰已经死了?难道皇后叫她过来并非是为假孕一事?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云羽不明所以,顺势在旁坐一下,但听皇后扬声道: “九皇叔的人审问景阳宫的宫人,最终查到了造谣生事,指使淮琏谋害舒云羽的凶手。九皇叔忙着接见安南国使臣,暂时不得空处理此事,便将此事交由儿媳来处理。我是想着此事关系重大,便想着与母后一起审理。” 云羽暗自思量着,萧容庆明知皇后心怀不轨,意图偷龙转凤,为何还要把萧淮琏的案子交给皇后处理? 难道他不希望皇后拆穿她的秘密,所以才故意将别的差事交给皇后,试图转移皇后的注意力? 想来萧容庆有他自己的打算,云羽无从探究,只能猜测,静观其变。 先前姚嬷嬷出事之时,皇后还说可以为太后分忧,意在夺她的权,这会子又要跟她一起处理,八成没打什么好主意,太后冷哼道: “哀家近来身子抱恙,怕是有心无力,这些个琐事,皇后你自个儿处理即可,没必要特地到哀家的永寿宫来审问。” “谋害先帝血脉,这可不是琐事,是关乎朝局的大事!再者说,凶手与永寿宫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自然得当着母后您的面儿审问,以示公正。” 跟永寿宫有关?太后闻言,凤目微凛,才刚还斜倚在凤椅上的她不由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 “这事儿与永寿宫有什么关系?” 皇后也不着急下定论,只命人将那几名涉事的宫人带过来。 前几日,景仁宫的宫人被挨个审讯,没人敢说实话,纷纷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萧容庆便下令将这些宫人通通拖出去斩了! 此令一下,宫人们顿时慌了神!为保小命,他们再也不敢有所顾忌,有些个胆大的将心一横,直接道出实情,说是姚嬷嬷怂恿肃王这么做的。 有了宫人作证,皇后这才敢到永寿宫来。 被指认的姚嬷嬷心下一紧,当即否认,“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从未指使肃王谋害舒小主,她在诬陷奴婢!” 跪在殿中的宫女霜梅是景仁宫的人,她竖指立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并未诬陷姚嬷嬷,前个七八日,姚嬷嬷曾去过景仁宫给肃王殿下送东西,送完东西后她并未离开,而是与肃王说了许多关于先帝和舒小主,以及安王之事,是姚嬷嬷告诉肃王,说舒小主与安王殿下有私情,肃王才会因此记恨舒小主。” 太后闻言,一双长眉皱得更深了。 太后不吭声,皇后主动发话,询问姚嬷嬷,几日前可曾去过景仁宫。 当时有好些宫人都瞧见了,姚嬷嬷无可否认,“奴婢是曾去过景仁宫,但却是受太后娘娘之令,给肃王殿下赏东西,仅此而已。” “那也就是说,霜梅并未诬陷你,你那天真的见过肃王,还曾嚼过舒云羽的舌根儿,是也不是?” 霜梅把日子说出来了,姚嬷嬷无可抵赖,只得承认, “奴婢的确传过几句闲话,可不只是奴婢,宫人们都曾闲扯过,奴婢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无缘无故的,奴婢怎会指使肃王谋害舒小主呢?先帝血脉关乎大启江山,奴婢怎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姚嬷嬷居然承认了?太后无奈扶额,已经懒得搭理她。 云羽一直以为是赵静瑶所为,未料查到最后居然会是姚嬷嬷? 她一个宫女,竟有这样大的本事,这到底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太后指使? 皇后略一思量,已然猜出,“先前你给舒云羽下毒一事被揭发,舒云羽将你遣送回来,你对此事怀恨在心,所以便想报复她!” 众所周知,姚嬷嬷与舒云羽的确有恩怨,她的确有可能对舒云羽下手。 云羽亦觉皇后的猜测有理有据,姚嬷嬷却大呼冤枉, “舒小主毕竟是主子,不论她做什么,奴婢都不敢心存怨恨,更何况肃王殿下也是宫中的主子,奴婢何德何能,随口说一句话,肃王便会听从吗?这就是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 “旁人的话或许不起作用,但你不一样,淮琏自小由勤太妃和太后娘娘一同抚养长大,他打小就长在永寿宫,你也曾带过他,他对你格外敬重和信任,你说的话他深信不疑,但凡是你让她去做的事,他都会听从。” 皇后的这番开始令太后大为不快,“养育过他,便一定会指使他做坏事?照皇后这么说,是不是哀家和勤太妃皆有嫌疑?” 第138章 云羽独自去见萧容庆 哪怕有此猜测,皇后也不能当众质疑太后,只能借口推诿, “母后您误会了,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儿媳当然知道母后不可能怂恿淮琏谋害舒云羽,说到底这是姚嬷嬷的私怨,她对舒云羽心生记恨,又不方便下手,这才假借淮琏之手惹出这场祸端。想来这是姚嬷嬷自作主张,母后您应该是不知情的。” 为表公正,太后当众质问姚嬷嬷,“老实交代,此事究竟是否是你所为?” 跪于地上的姚嬷嬷仓惶摇首,“奴婢的确说过舒小主几句不好的话,但绝对没有指使肃王谋害舒小主,奴婢所言千真万确,如有撒谎,天打雷劈!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闲话既是你传的,此事便与你脱不了干系,休再抵赖,从实招来,或许本宫还能从轻发落,若敢隐瞒,本宫必定严惩不待!” 不论皇后如何警示,姚嬷嬷始终不承认此事是她所为,皇后随即望向太后,向她请示该如何处理。 在这种情况下,太后不可能再为姚嬷嬷说话,心气儿不顺的她不耐瞥眼,哀叹连连, “自从上回她给舒云羽下药之后,哀家便对她失去了信任,之所以没赶她走,不过是念着多年的主仆情分。如今她竟又惹出这样的祸端,实在令哀家心寒! 虽说哀家不曾指使她,但她毕竟是永寿宫的人,身为她的主子,哀家理当避嫌,这事儿就交由你定夺吧!” 云羽心道:太后可真会做戏,她这番恨铁不成钢的斥责将她自个儿撇得一干二净,如此一来,即便姚嬷嬷真的是凶手,也与太后无关。 皇后不在意这些,她等的就是太后的这句话。只要太后发话说不管,皇后便可以放手去办。 随后皇后又转向舒云羽,“现如今嫌疑之人已然锁定,纵使她不承认,本宫也会继续探查。你且耐心等一等,想来此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自始至终,云羽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在暗自琢磨着,真正的凶手究竟是不是姚嬷嬷? 姚嬷嬷一再否认,不肯认罪,是死鸭子嘴硬,还是说,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皇后似乎对霜梅的指认深信不疑,事实上不管这是不是真相,这都是皇后想要的结果吧? 她应该是想借着此事打压太后,但云羽却对此事持有怀疑态度,不过姚嬷嬷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云羽不可能当众为她说话,也不会提出自己的疑惑,她打算私下里探查此事。 拜别太后与皇后,云羽并未回往撷芳殿,而是拐了个弯,去找锦岚。 此事还有很多疑点,她想与锦岚一起去找萧容庆商议,然而当她到得重华宫时,宫人却说***不在宫内,一早便出宫去了。 若没有锦岚相伴,云羽不好意思去找萧容庆,可若不管不顾,皇后很容易仓促结案,不了了之。 云羽转念一想,此事本就与她有关,即便她去找萧容庆询问,也符合情理,再者说,她是白天去找人,又不是晚上,应该没什么妨碍吧? 焦急探查的云羽不再顾念所谓的规矩,转向去往雍和宫。 彼时萧容庆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宫人禀报说是舒小主前来求见,萧容庆只当她是跟锦岚一起来的,可当她进殿后,他才发现云羽居然是只身前来! 李公公过来奉上茶盏,而后便招呼其他宫人先行退下。 此时的雍和宫内只有他二人,萧容庆淡看她一眼,长眉微挑,“锦岚不在宫中?” 云羽眸闪讶色,“殿下怎知她不在?” “平日里你只在锦岚的陪伴下才敢过来,今日居然一个人来雍和宫?本王掐指一算,便知她不在宫内,你找不着人,只能只身前往。” 被戳中的云羽尴尬一笑,“殿下您去街市上支个摊儿,往那儿一坐便是神算子。” 她随口开起了玩笑,萧容庆抬眉瞄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吧!找本王有什么要事?” “才刚皇后在永寿宫审问萧淮琏一事,姚嬷嬷坚称自己只对萧淮琏说过我的坏话,但并未指使萧淮琏谋害我……” 云羽将永寿宫所发生之事告诉萧容庆,萧容庆容色淡然,仿佛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当有人证指认,罪则无法推卸时,那便只认轻罪,不认重罪,此乃人之常情。”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这案子探查得太过顺利,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会不会有人利用了这一点,借刀杀人?” 云羽似乎意有所指,萧容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在怀疑谁?赵静瑶?太后?还是端王?” 这便是云羽来此的原因,“我也不确定是谁,她们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所以我想去见一见萧淮琏。” “他被人误导,对你心怀怨恨,你最好不要去见他,待本王忙完政务,亲自去一趟。” 萧容庆不希望云羽再被萧淮琏谩骂,再起冲突,惹她不快,然而云羽却有自己的主意, “正因为他恨我,所以我才打算去见他。因为人在愤怒之时,情绪极易失控,他失去理智,才更有可能说出真话。但殿下不一样,您是他的皇叔,即便他心中畏惧你,但他对你并无怨恨和愤怒,所以他面对您时,情绪相对平稳,说出实话的几率也就小了一些。” 她竟然懂得用情绪去操纵一个人?看来她很擅长观察人心,这般细心机敏的舒云羽又一次令萧容庆刮目相看,不过他还是要说一句, “姚嬷嬷是最大的嫌疑人,她也曾毒害过你。如今有人亲耳听到她跟萧淮琏说你的坏话,那么谋害你的人八成就是她,你应该记恨姚嬷嬷,希望她伏法才对,可你居然还在琢磨她所说的话?” “我当然知道姚嬷嬷对我不怀好意,她也的确有可能是真凶,但万一真凶另有其人呢?正因为有疑点,所以我才想继续探查,我不会因为她害过我,就随意污蔑她,我只想知道真相!” 在面对仇人之时,人们往往容易失去理智,坚信害过她一次的人,必定会害第二次。但舒云羽却不被仇怨蒙蔽,能够跳至局外,理智的看待整件事,提出质疑! 这般冷静自持的她,令萧容庆心生赞许的同时,又生出一丝戒备。 第139章 云羽将男人玩于股掌之中! 舒云羽远比萧容庆想象得更加聪慧,那么有朝一日,当她遇到危难之时,会不会反水,将矛头对准他? 她曾承诺过会独自扛下,不会连累他,但她的话只能信一半,萧容庆不可能完全信任另一个人,是以他对舒云羽的态度一直都很复杂,既赞赏,又防备。 不过她提出的疑点,萧容庆也表示赞同,但她一个女子贸然去查案,只怕那些人不会配合,于是萧容庆吩咐吴进随行。 萧淮琏关在宗人府,在见他之前,云羽决定先去见一见景仁宫的宫人。 宫人们被关在密室之中,分开审问。那些个供词已经整理妥当,但当云羽想要查看供词之时,密室的人却不肯给。 只因她没有位分,更无权查看这些证词。好在萧容庆有先见之明,随行的吴进当即声明,说这是摄政王的意思,他们才恭敬的将所有的证词全部呈上。 得了这些档案之后,云羽便在一旁的小桌边坐下,仔细翻看着宫人们的口供,试图从中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实则吴进也看过这些口供,但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除却有人指认姚嬷嬷之外,并无其他有用的信息,即便舒小主亲自翻看一遍,估摸着也是无功而返。 但她坚持要来,且睿王交代他听从舒小主的命令,吴进没有选择,只能在旁等候。 仔细翻看了大约两刻钟,云羽心下了然,这才合上了档案,归还给他们,而后离开密室,去往宗人府。 宗人府就在皇城外的东侧,先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云羽也曾跟随先帝一起出宫参见秋狝,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出过皇宫。 此次还是得了萧容庆之令,才有机会出这宫门,但也只是在皇城门口转悠一圈儿,云羽根本没机会到远处闲逛。 事实上命都快没了,她也没心情逛悠。 宗人府中关押的皆是皇亲国戚,宗亲犯法,终究与庶民不同,即便会关押,可小日子还算滋润。虽说不比宫中那般奢华,却也没有苦着他们,最低标准也是四菜一汤,锦衣齐备,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有下人侍奉,这哪像关押坐牢,不过只是禁足而已。 皇室的律法对于那些个宗亲还是很宽容的,对比慎刑司的严苛残忍,云羽只觉不公平,可即使再不公平又如何?律法的制定者本身就是皇权的拥有者,他们对于自己人自然更加宽容。 掩下纷乱的思绪,云羽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萧淮琏。 看到舒云羽的那一刻,萧淮琏的眼中难掩嫌恶,“你这个害人精!又来做什么?” 面对这种蛮不讲理之人,云羽甚至都懒得跟他动怒,但该撂的狠话还是得撂的,毕竟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萧淮琏, “你推我下水,险些害死我,我自然是来看你有没有得到报应!” “你串通安王,谋害先帝,我杀你那是为先帝报仇,替天行道!” 萧淮琏此话一出,云羽径直上前,甩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甩得太过突然,就连吴进都没反应过来,萧淮琏更是愣住了神,吃痛的他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便要往前冲, “你这个坏女人,居然敢打本王?” 萧淮琏正待还手,吴进快速近前,一把拽住萧淮琏,“殿下请息怒!莫再对舒小主动手,否则罪加一等!” 那天若无人及时相救,云羽怕是就要死在湖中了!哪怕萧淮琏是个孩子,她也不会放过他!禁足对他而言不痛不痒,所以云羽才要亲自动手,打他一巴掌,以泄心头之气! 云羽清楚的知道应该如何惹萧淮琏动怒,打完之后,她故意戳他的痛处,“你的自称合该改一改,你已经被摄政王削去王爵,眼下你已经不是王爷,不过只是个普通皇子罢了!” 提及此事,萧淮琏越发痛恨舒云羽,瞪向她的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我们可是叔侄,他怎会对我如此狠心?定是你在九皇叔面前嚼舌根,说我的坏话,他才会削去我的爵位。” “你把我想得也太神通广大了些,你们虽是叔侄,但摄政王公私分明,你做错的事就该受到惩戒,摄政王不会听我的话,他只会按照律法办事。” 云羽实话实说,然而萧淮琏只当这又是她的把戏,“你这个女人惯会装可怜,装柔弱卖惨,博取男人的同情。先是蒙骗先帝,又与安王不清不楚,现下又来迷惑九皇叔,简直无耻至极!” 云羽笑嗤了声,一脸震惊的啧叹道:“我竟不知自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将三个男人玩于股掌之中!我若是这么厉害,早就做先帝的妃嫔了,又何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宫女?” 萧淮琏兀自猜测着,“因为你原本是安王的宫女,你喜欢的人是安王,先帝把你调到了宁心殿,安王心怀怨恨,所以你们才合伙谋害先帝!” “你这故事讲得真是曲折动听,我得记下来,回头写个画本子,说不定还能成为人人流传的野史秘闻呐!” 舒小主的反应如此平静,甚至还拿那些个诋毁她的言辞打趣自嘲,吴进惊讶的望向她,只觉这位舒小主和传闻中的她很不一样…… 萧淮琏也被她的奇怪反应给惊得无言以对,他涨红了脸,指着她恼嗤道:“你……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居然不以为耻,还引以为傲?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坏女人!” “宫人们已经交代,诋毁我的声誉,指使你谋害我和孩子的人是姚嬷嬷,她已经被揪了出来,必死无疑!” 说出这番话时,云羽一直在观察着萧淮琏的神情。 听说姚嬷嬷被指认为幕后主使者之时,萧淮琏的神情很淡然,没有一丝的紧张和担忧。倘若他真的信任姚嬷嬷,当听说姚嬷嬷要拿命去赔之时,他应该很担心才对,可他却神色如常,只淡然应道: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要替皇兄报仇,与旁人无关。”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似乎对姚嬷嬷的感情并不深刻,且云羽还敏锐的捕捉到,他的眼中似有一丝庆幸一闪而过,云羽眸光微转,继续说道: “所有人都认为是姚嬷嬷在你跟前说我的坏话,怂恿你杀我,可我却认为,或许传闲话是真,但让你杀我的人不一定是姚嬷嬷,真正怂恿你动手的,其实是小郑子。” 当云羽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果见萧淮琏神情骤变,望向她的眼中写满了震惊和惶恐,“你在胡说些什么?与小郑子何干?” 提及小郑子,萧淮琏的神情陡然紧张起来,与方才她提起姚嬷嬷时的情态截然不同! 云羽见状,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在来宗人府之前,我先去见了你的宫人,挨个儿审问了一遍。起初小郑子还不承认,后来给他贴加官儿,他承受不住,便如实交代了。” 萧淮琏一听这话,扬声怒斥,“你们居然给他贴加官?你这是要他的命!” 他居然不关心小郑子究竟交代了什么,只关心人有没有危险,看来这个小郑子对萧淮琏而言的确很重要,云羽暗自庆幸,她押对了, “他的命不值钱,我的目的只是让他老实交代实情。好在他很惜命,很快便招供,承认是他怂恿你这么做的。所以真正让你谋害我的人不是姚嬷嬷,而是小郑子!” 第140章 萧容庆放她离开都城 “他只是一个宫人,无法替我做决定,真正动手的人是我,你若要报仇,尽管冲我来,不要为难小郑子。” 萧淮琏焦急的为小郑子脱罪,云羽一挥长袖,冷然申明,“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怂恿主子做坏事,亦是大罪,罪不容诛!” “他不过只是出个主意,闲扯几句,最终做决定的是我,动手的也是我,他还拦过我来着!” 一旁的吴进还在奇怪,方才舒小主并未审问小郑子,怎的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诧异之际,萧淮琏居然就承认了?这样的情形着实出乎吴进的预料,他惊讶的同时,不仅对这位舒小主刮目相看! 她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按证词说事儿,随口这么一诳,居然就能令人道出实情,这招儿似乎有点儿损,但实在是高! 云羽暗嗤萧淮琏当真是糊涂,都到了这一刻,他居然还在为小郑子辩驳, “小郑子的拦阻不过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他若真的为你好,就不会怂恿你做出此等忤逆之事,你不过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居然还在为他求情,真是愚蠢至极!” 云羽的目的已然达到,也就不再与他啰嗦,任凭萧淮琏如何辱骂叫嚣,她都无动于衷。 偏见是最难根除的歪理,毫无道理可言,只凭个人喜好。云羽并不奢望萧淮琏对她改观,她只需做好自己即可。 问罢之后,云羽便离开了宗人府,回往皇宫。 踏进皇城之门的那一刻,她极其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吴进还在她身边跟着,她根本走不掉。萧容庆说什么让吴进保护她,实则也是让吴进看着她,防止她逃跑吧? 云羽不禁在想,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正大光明的离开皇宫? 如若此次没有成功怀上身孕,她的命也就到头了!倘若老天眷顾,让她怀上孩子,萧容庆会不会大发慈悲的放她离开都城? 当然这个假设的前提是----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但秦太医的话已经震碎了她的梦。 云羽心知自己怀上的希望不大,但却还是祈求着最后几日能有奇迹发生。不过就算是要死,她也要抓住谋害她的真凶,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得了有用的消息,云羽又去了一趟雍和宫,将这个消息转告萧容庆。 听罢她的转述,萧容庆不由纳罕,“单凭那份供词,你如何确定真凶就是小郑子?” “敢为萧淮琏出这样的主意,不怕被供出来的人,必定与他关系极为亲密,且萧怀莲肯定很信任他,供词上显示,萧淮琏并不与宫女亲近,只有小郑子近身侍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为他出谋划策。 再有一点,当初我在宁心殿当职时,萧淮琏时常去找先帝,那个时候小郑子亦随行,二人几乎形影不离,所以我猜测他们主仆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我也不敢断定,便对萧淮琏撒了谎,说小郑子已经招供。 萧淮琏看到我本就愤怒,一听这话,他更加担忧,失了理智,这才没有细思,直接承认,还替小郑子揽罪。” 云羽观察得十分仔细,她对照供词,再联想到平日里所看到的情形,才会灵光一闪,猜到真凶是小郑子。 且她的身份特殊,极易激怒萧淮琏,她才大着胆子随机应变,最终才让此事水落石出! 吴进本以为舒小主只是个花瓶,他甚至不明白王爷为何要与她合作,直至此刻,他才终于了悟,睿王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位舒小主有勇有谋,难怪王爷会为她多次破例。 那会子舒云羽说要去试一试,萧容庆并未抱什么希望,可她居然这么快就查出了结果! 她总是能带给他诸多惊喜和意外,萧容庆望向她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赞赏,“你这么快查出真相,倒让本王觉得自个儿养了一群废物!” 此言一出,抱剑立在一旁的吴进干咳了一声,顿感无地自容。 他也想为睿王分忧,可查了这么几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查到了姚嬷嬷。 事实证明,姚嬷嬷只是替罪羊,真凶是小郑子,吴进这张脸都不晓得该往哪儿搁。 眼瞧着吴进拱手请罪,似是很尴尬,云羽澄清道: “他们尽心尽力为殿下办差,并无一丝懈怠。只不过是因为我恰好见过萧淮琏和小郑子相处的情形,其实那个时候我心中便有一丝疑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太过亲密,但他二人皆是男子,且我只是个宫女,也不敢胡猜。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前后一联想,这才生出离奇的猜测。说到底不过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并不代表我比他们厉害。” 云羽的一番话如细雨润无声,轻易就平息了萧容庆对下属的不满,也替吴进说了话,令吴进心怀感激。 她说话的方式很温和,且有理有据,萧容庆也就没再追究他们的责任。 既查到了小郑子,那这事儿可就不简单了,“本王以为是太后指使姚嬷嬷谋害你,岂料她竟是无辜的。照这么看来,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应该是端王的人。” 萧容庆当即吩咐吴进,严审小郑子,看他是否与端王,或是徐贵妃有什么关联。 吴进即刻拱手,领命而去。舒小主已经指出了大致的方向,这次他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再让睿王失望。 眼下云羽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这次能出宫去见萧淮琏,已是萧容庆发话才破例。除了套话之外,其他的审问流程涉及太广,她一个后宫女眷,不便去管太多,以免旁人说她干涉朝政。接下来的事交给吴进他们去办,云羽只管等结果便是。 办妥此事之后,云羽正待离开,却听宫人来报,说是锦岚***前来求见。 才刚云羽去找过锦岚,宫人说她出宫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舒云羽不是外人,且锦岚和云羽的关系也很好,两人时常一起出现,萧容庆也就没让云羽避嫌, “你且多留会子,看看锦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萧容庆猜测锦岚又是为婚事而来,估摸着她想到了法子,说服了梁越恒,但当锦岚进殿表明来意之后,萧容庆的峰眉瞬时紧皱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要跟赵明奕定亲?那梁越恒算什么?” 锦岚抱臂恼嗤,“算他不识相,算他眼瞎!我给过他机会,他却不知珍惜,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得等着他?” 坐在一旁才抿了一口茶的云羽险些呛出来! 赵明奕找她商议定亲,这事云羽是知道的,但云羽以为锦岚不会同意,还会念着梁越恒,未曾想她竟突然变卦了! 第141章 让他吃醋 萧容庆一直以为锦岚对梁越恒的感情很深刻,不会轻易放弃,岂料她竟这么快就转了向。 眼下这局面已然超出萧容庆的预估,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锦岚的真实想法。略一深思,他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是在赌气,才故意答应与赵明奕定亲。你的目的就是要逼着梁越恒明白自己的心意,向你妥协!” 被戳中的锦岚抬眸瞄了云羽一眼,两人曾经商议过此事,云羽当然明白锦岚的心思,但她不会乱说话。 锦岚可以跟云羽说实话,但在九皇叔面前,她还是得给自个儿留一分薄面的, “不是赌气,我只是有些累了,毕竟我是个姑娘家,我肯主动跟他表明心意,已是难得,他却拒绝了我,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本王可以为你赐婚,他没资格拒绝。”萧容庆认为此事再简单不过,偏偏锦岚在这一点上太过执拗,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要的是他心甘情愿,主动娶我,而不是被旨意所迫,勉强娶我,成亲后变成一对怨侣。” 她的观念,萧容庆并不认同,“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吗?不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在一起即可。” “香禾也喜欢你,你为何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不愿纳她为妃,还要赶她走呢?” 锦岚一句反问,噎得萧容庆无言以对,面色铁青,“谁告诉你的?可是香禾找你告状?” “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的消息灵通着呢!” 锦岚不肯细说,云羽愣怔当场,“赶许姑娘离开?殿下为何要这么做?许姑娘做错了什么事?” 还不是与她有关!然而此事不便当众明言,萧容庆掠了云羽一眼,淡应道: “本王并未赶她离开,是她自个儿待够了,觉得宫中规矩太多,不愿再留下。” “怎么可能?香禾巴不得一直留在你身边,她不可能主动要求离开,肯定是你出言赶她走的。” 锦岚如此笃定,萧容庆心下生疑,“是谁又在你跟前嚼舌根儿?” “没人说什么,是我自个儿猜到的。我这么聪明,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皇叔,香禾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赶走她?” 锦岚一再追问,面露不耐的萧容庆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态度漠然,“本王的私事,你不该打探。” 被噎的锦岚只觉没面子,反嗤道:“那我的婚事也是私事,你也不要打探。” “你的婚姻是与朝政息息相关,本王岂能不管?” “这可是皇叔您说过的,只要我有婚约,就可以帮我拒绝三王子,眼下我找到了定亲之人,您怎的又不同意了?” 云羽暗自思忖,萧容庆之所以答应,应是想借机和梁相家结盟,所以他看中的侄婿从来都只有梁越恒,而非赵明奕。 她看透不说透,但听萧容庆声调渐扬,“可你当时说的是与梁越恒定下婚约,如今竟又变卦!” “天底下又不止他一个男子,难道我只能嫁给他?” “你若选择其他的勋贵之子,本王也不干涉,可为什么偏偏是赵明奕?赵家效忠于太后,太后存着怎样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能跟太后的娘家人结为亲戚?” 锦岚却认为无可厚非,“我只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子,不涉及皇权之争,我与赵明奕定亲又怎样?碍不着你们什么事儿吧?” 眼瞧着锦岚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讨厌他的管制,萧容庆心下不悦,他大可不管她的闲事,可他转念一想,此事必定有蹊跷,他不能放任不管,以免锦岚被人牵着鼻子走,将此事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思及后果,萧容庆耐着性子问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赵明奕的意思?如果是他主动找你,那他必定另有目的,你不能因为赌气而一时昏了头,中了他的圈套。” “他能有什么目的?” “他敢做出这样的举动,必定是征求了太后的同意。你就没想过,太后为何要让他与你定亲?虽说你对太后而言,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可你还有个弟弟,也许太后已经对萧淮南失望,继而盯上了你弟弟,才想用这种联姻的法子捆绑你。” 云羽也是这么猜想的,但她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萧容庆居然也这么想,难道赵明奕此举真的不怀好意? 锦岚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先前云羽跟她所说的那番话,越发觉得不妙,为难至极, “那会子我来找您,您却在忙政务,顾不得见我。我等不及,这才先行出宫,我已经答应了赵明奕,再突然反悔,这不好吧?要不就先这么着,反正也是假定亲,到时候再找个理由退掉婚约即可。” “定亲容易,退婚可就难了!即便你是皇室公主,也不该随意反悔,赵明奕这话就是在诳你,他想让你卸下防备,答应与他定亲,一旦定了亲,他就不可能再轻易放手,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听罢皇叔的分析,锦岚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仓促做决定,以致于现在骑虎难下,“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梁越恒不愿与我定亲,我只能找赵明奕。” “其他勋贵之子亦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两个男人。” “其他的人能保证待三王子走后与我退婚吗?万一他们也不肯退婚呢?毕竟正常人有了娶公主的机会,都不会轻易放弃吧?皇叔你所担忧的情况依旧会发生。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是赵明奕?至少我看他顺眼一点儿。 且这个法子是他先提的,我若再找别人,似乎说不过去,万一他恼羞成怒,跑到三王子跟前揭穿我的计划,那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太后和赵家另有目的,假如锦岚反悔,他们的确有可能恼羞成怒,反咬一口,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梁家出手, “如果梁越恒主动求娶你,你是不是就会放弃赵明奕?” “……”当萧容庆问出这个问题时,锦岚竟有所犹豫,不知该如何做答。 其实云羽能猜到她的答案,她之所以答应赵明奕,无非是为了试探梁越恒,假如梁越恒真的改变主意,愿意与她定亲,那她肯定会果断放弃赵明奕。说到底,赵明奕只是挡箭牌而已。 锦岚的心思,他们都明白,任她再怎么否认,他们也不会相信,锦岚也就没再口是心非, “他若真心愿意娶我,放弃做武将,那我自然是愿意嫁给他的,但有一点,我不希望他是被赐婚所逼迫。” 明摆着锦岚还是在赌气试探,萧容庆再怎么拦住,锦岚也不会变卦,所以问题的关键其实还是在梁越恒身上, “明日你约赵明奕见面,本王会想法子将梁越恒带到同一个地方,让他亲眼目睹你与赵明奕相处的情形,激发他的醋意,料想他便会主动向你表白心意。” 实则锦岚自个儿也想知道,梁越恒若是发现她与赵明奕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做,皇叔就已经为她出了主意。 既如此,那她就听从皇叔的安排,借机来试探梁越恒的心意。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锦岚不免有些紧张,于是她提议让云羽随行,给她壮胆儿。 云羽闻言,诧异的指向自己,“我?我应该不能出宫吧?” 锦岚却道不妨事,“怕什么?咱们又不走远,就在皇城附近溜达一圈儿。你若不敢坐马车,可以坐辇,很稳当的。” 第142章 两个月的身孕 实则云羽有没有怀上身孕还不一定呢!但在外人看来,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今日出宫去宗人府,她也是坐辇,确实比马车更稳当一些,不过她不敢擅作主张。 眼瞧着云羽一直没有应答,锦岚猜测她应该是惧怕睿王,于是她主动帮腔,“皇叔,你倒是说句话呀!” 萧容庆转头问她,“你可愿意同行?” 其实云羽也想出门透透气,但萧容庆并没有直接让她去,而是把话头抛给她,那他应该不太想让她同行。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云羽也不敢冒险,只能找借口,“我倒是想陪你,但这是你的私事,我若在场,只怕会影响你们相处。” “怕什么?我跟赵明奕只是伪装,不是真的两情相悦。你若不在场,我只会更加尴尬,都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 锦岚很想让云羽同行,然而萧容庆始终不松口,“她在皇宫之中尚且会出意外,一旦出宫,岂不是更让贼人有机可乘?现如今她怀着先帝血脉,身份特殊,不可冒险。” 一提到云羽的安危,锦岚也不好再强求,万一她们母子出什么意外,锦岚良心难安,无奈之下,她只好罢休, “那好吧!那我一个人去,你在宫中安心养胎,待你的胎象稳定一些,三个月之后,我再带你出宫游玩。” 马上就到两个月了,此事很快就会有定论,云羽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如若过不去这一关,还提什么三个月呢? 担忧的云羽勉笑应道:“好,有机会再商议。” 眼瞧着舒云羽神色黯然,似乎对他的决断很失望,萧容庆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对她太过严苛?可他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她应该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商议罢此事之后,锦岚准备去跟许香禾道别,云羽不想凑这个热闹,打算回撷芳殿。 两人正待离开,才行至门口,一名宫人慌里慌张的进来禀报,说是许姑娘病了,烧得厉害。 锦岚闻讯,急忙问询,“我正准备去看望她呢!她怎么突然病了?可有请太医?” 宫人点头应道:“已经派人去请了,许是昨夜变天,许姑娘没盖好被子着了凉吧!今儿个一早她就昏昏沉沉的,原本她在收拾包袱,可收拾一半儿,居然晕倒了!奴婢和其他的宫女将人抬回床上,这才来禀报殿下。” 萧容庆才赶她离开,今儿个要启程,许香禾突然就病了,她这病似乎来得很蹊跷,“八成是她不想离宫,才找这借口。” “皇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许姑娘怎么可能装病?你莫要小人之心,咱们还是去瞧瞧吧!” 只要他一到场,许香禾肯定又要讲条件,不愿出宫,萧容庆不愿去,然而锦岚又拿许连山说事儿, “香禾毕竟是许将军的妹妹,她都病得昏迷了,你怎能不管她?” 一提起许连山,萧容庆心下有愧,不好再拒绝,只能走一遭。 原本云羽要走来着,可一听说许姑娘病了,她又停了步子。 虽说她跟许姑娘不是很相熟,可出于基本的礼仪,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合该去看一眼,以示尊重。 众人去往厢房,绕过屏风,就见许姑娘正躺在帐中,面色苍白,似是病得很严重。 锦岚在帐边坐下,轻唤了几声。许香禾缓缓睁眼,一脸惊诧,“锦岚?你怎会在这儿?” “我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望你。”锦岚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越发担忧,“这么烫?看来你烧得很厉害,太医马上就到。” 许香禾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来,“不过只是轻微发热而已,没什么大碍。不用请太医,我要出宫去,待回到睿王府再请大夫即可。” “你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能出宫呢?你还是留下养病吧!等病好了再说。” “可是……”许香禾一脸怯懦的望向萧容庆,似是有所顾忌。 锦岚见状,便已明白,她不是真的想离开,只是不敢违抗皇叔的命令而已,于是锦岚主动发话, “皇叔,香禾都病成这样了,你总不能还要让她出宫去吧?大夫交代过,发热最忌讳吹风,出宫的路上少不得吹风,岂不是会加重病情?就让她在宫里多住几日嘛!” 许香禾最近这段时日的行径太过越界,总是擅闯他的寝房,很容易拆穿他的计划,所以她必须离开,没得商量, “如她所言,发热不是大病。若怕吹风,坐轿回府即可。” 锦岚从中说和,等他改口,竟等来这么一句回绝,惊诧的锦岚轻嗤道: “皇叔!你也太无情了吧!平日里香禾对你格外照顾,现下她病了,你怎能趁着这个时候赶她走?” 一旁的云羽都给看糊涂了,她不明白萧容庆在跟许姑娘置什么气。她虽好奇,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像锦岚跟许香禾那么熟,终究不便多问什么。 亲耳听到萧容庆说出这番话,许香禾大失所望,委屈的她一双眼蓄满了泪,坚持要下帐,“我这就走,不在这儿碍殿下的眼!” 许香禾正待穿鞋,却又觉浑身无力,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得锦岚在旁相扶,她才没摔倒,锦岚赶忙扶她坐下, “你头晕乏力,走道都不稳,如何离宫?莫要逞强。” 第143章 萧容庆喜欢她吗? “我待在这儿只会讨人嫌。”许香禾越想越伤心,以帕掩面,轻松啜泣着。 锦岚抑制不住好奇心,她看了皇叔一眼,但见皇叔面色阴沉,并未解释什么,锦岚越发觉得不对劲,偏头悄声问许香禾, “你们两个到底闹了什么矛盾?怎的一个个都说话阴阳怪气的?皇叔一直都对你很好,他怎么会嫌弃你呢?” 吸了吸鼻子,许香禾泪眸迷蒙,哀声啼哭着,“因为……因为我惹他生气了。” “旁人可能会惹皇叔动怒,但你不一样,皇叔对你格外宽容,他怎么会跟你动怒?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帮你评评理。” 萧容庆不愿意将那些事儿公诸于众,他正待找借口,然而许香禾已然开了口, “因为昨儿个他没有按时上朝,我听宫人说他病了,担心他的安危,便想进去探望,侍卫拦着不许我进,我一时情急,擅闯了他的寝房,他便不高兴,说我不守宫规,要将我送出宫去……” 说到后来,许香禾委屈更盛,忍不住痛哭失声。 昨儿早上?云羽默默算了算日子,那不就是她中药的那一夜,萧容庆为了给她解毒,耽误许久,后来他直接在她房中留宿,将近卯时都没有离开,云羽催了好几次他才走。 得亏她催着他回去了,如果他没有出现,而许香禾突然闯进他的寝房,发现他不在房内,那还了得? 一想到这种可能,云羽忽觉后怕,她下意识的看了萧容庆一眼,惊觉萧容庆的视线正好落在她这边,灼热幽深,却不知他是否和她一样,想到了那一夜的荒唐与放纵。 心虚的云羽生怕被许香禾发现异常,她立时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敢再与他对视。 舒云羽所想到的那些不可说的画面,萧容庆自然也会回想起来,然而这是两人之间的私事,他不可能对外公开,未料许香禾竟然当众提及,她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虽说锦岚不是外人,可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私事被人说道。 听罢她的讲述,锦岚一脸惊诧,“这算什么事儿啊?你进他的寝房怎么了嘛!你本就不是一般人儿,和皇叔的关系那般亲密,此等小事也值得他动怒?”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跟殿下的关系很一般,我也得遵守宫规,如若我不小心违背了规矩,便会被处罚,被送走。”说话间许香禾又看了萧容庆一眼,那噙着泪珠的眸子难掩幽怨。 然而萧容庆并未出言安慰,锦岚瞧着都着急,“皇叔,香禾在等着你澄清解释呢!你倒是说句话呀!” “说什么?”负手而立的萧容庆态度淡漠,“皇宫不比睿王府,宫规必须遵守,谁都不例外!” 皇叔这人一向注重规矩,不讲情面,锦岚有所领教,但她始终认为这不算什么大事, “即便如此,你提醒一句也就罢了,何必兴师动众的要将人送走?” 萧容庆不是没提醒过,他已经给过许香禾机会,“她不是初犯,已经是第二次擅闯本王的寝房。” 呃……居然是第二次了吗?锦岚疑惑的望向许香禾,她也不好意思否认,便点了点头,“之前确实有过,但那也是因为担心他呀!” 这两人各说各有理,锦岚看许香禾正病着,还哭得那么伤心,她自然不能指责香禾,只能尽量劝和, “我理解你的心情,皇叔,你也应该理解香禾才对,她是因为喜欢你,关心你,才会进去探望,陌生人谁管你有没有生病啊?” 许香禾一听这话,登时红了脸,“我才没有喜欢他,你不许乱说!” 她面上悄然浮现的一片红霞已然出卖了她,她这否认在锦岚看来毫无说服力,“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你又何必否认?这屋里都不是外人,云羽也知道你喜欢皇叔,你没必要否认。” 骤然被提及名字,云羽心下一紧,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许香禾,这会子得知萧容庆在她房中逗留得太久,回来得太晚,耽搁了上朝,以至于两人吵架一事,云羽越发窘迫,只觉这祸端是她所惹,可她又不敢解释,只能勉笑以应。 不知是不是萧容庆的错觉,他总感觉舒云羽的这一抹笑容有一丝苦涩的意味,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实则云羽并不苦涩,也未曾吃醋,她只是愧疚又心虚,害怕那些秘密被发现而已。 以往许香禾还抱有期望,自从萧容庆明确拒绝她之后,她便心如针扎,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 “那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没必要再提。” “你关心皇叔,皇叔他对你也很照顾,这可不是一厢情愿,这叫两情相悦。”锦岚兀自猜测着, “是不是因为皇叔一直没有纳你为妃,所以你才会胡思乱想?其实是因为皇兄才驾崩,最近这段时日不宜嫁娶,至少得等到百日之后方可办喜事,你且再耐心的等一等,等到合适的时机,皇叔便会迎你进门。” 许香禾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至昨日她才明白,是她想太多,“再过一百日,三百日!他都不会让我进门,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儿,两厢难堪!” “是皇叔亲口所说,还是你自个儿胡猜乱想,误会了他?会不会是你们二人缺乏沟通,误会了彼此的心意?” 许香禾也希望这是个误会,偏偏萧容庆把话说得绝情且直白,她根本没有误会的余地, “是他亲口所说,我听得一清二楚。” 锦岚好言劝了许久,始终未能让许香禾宽心,顿感懊恼的锦岚转身去向萧容庆打探, “皇叔,你真的不喜欢香禾吗?还是说,其实你心里有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锦岚的问题也是云羽所好奇的,她感觉萧容庆对许姑娘挺关怀的,只是不晓得这份关怀出于亲情,还是男女之情? 又或者一如锦岚所猜测的那般,他与许香禾相处多年,心中对她早有情愫,只是他习惯了许姑娘的关怀,便容易忽视,未曾正视这份情意? 第144章 萧容庆单独带走舒云羽,惹人嫉妒 萧容庆不喜欢与人讨论感情之事,他不愿回答当中的细枝末节,“本王的私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我若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亲眼目睹香禾失望伤心的模样,我怎能袖手旁观?同为女子,她的苦楚我很理解。” “你自个儿的婚事尚未安排清楚,还有功夫管本王的闲事?” 锦岚被他噎得无言以对,她摸了摸耳朵,干咳道:“现下是说您的事儿,提我作甚?” “本王没什么可说的,香禾必须离宫,没得商量!” 皇叔这般冷漠的态度惹得许香禾眼眶更红,眼泪落得更加汹涌,泣不成声,锦岚见状,心疼不已,赌气道: “您不让她待在雍和宫是吧?那我带她去我宫里居住,这个您总管不着吧?” 乍闻此言,许香禾惊诧的望向锦岚,她万万没想到,锦岚竟会这般维护她! 许香禾心下动容,可一想到萧容庆的态度,她又忍不住心酸难过,“既然他一定要我走,我就不厚着脸皮留着了,省得他瞧见我心烦。” “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他不让你留,你偏就留下来!这皇宫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家,这也是我的家,你留在这儿就当陪我了。除非你讨厌我,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 许香禾感念于锦岚对她的维护,但又顾忌萧容庆。平日里他对她倒是宽容,可一旦他发脾气,她也会惧怕,他明确表示不许她留下,她若坚持留在宫里,只怕他会生气,不愿再搭理她, “我当然不会讨厌你,可我也不想惹他生厌。” “锦岚!不可胡来!”萧容庆才呵斥了一句,忽闻宫人来报,说是杨大人求见。 他需要去处理政务,暂时不得空在此与之周旋,只得先行离开。 行至舒云羽的身侧时,萧容庆淡看她一眼。 云羽一直目视前方,甚至都不敢抬眼看他,只希望他就此离开,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突然顿住脚步,唤了她一声, “舒云羽,你且出来。” 被当众点名,舒云羽的一颗心蓦地紧揪在一起。 许姑娘这会子正为他而伤心难过,云羽只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却突然当着许香禾的面儿把她叫出去,这不是平白惹人误会嘛! 暗叹不妙的她下意识问了句,“殿下有何吩咐?”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萧容庆已然抬步,负手先行,离开了这间屋子。 云羽尴尬的看了许香禾一眼,迎上许香禾那狐疑的泪眸,忐忑的她佯装平静的道了句,“想来殿下是有要事交代,我去去就来。” 随后她便跟了出去,出去的路上,云羽心下嘀咕着,他最好是真的有事,可别是故意整她,给她添麻烦! 离开厢房,萧容庆径直前行,云羽则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待走远些之后,萧容庆才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沉声交代, “皇后已经开始派人探查翟峰失踪一事,估摸着很快就会怀疑到你头上,她很有可能会找你问话,若她旁敲侧击的向你打探翟峰的消息,你就只当没见过翟峰,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要提起那晚的事,也不要对她表现出任何的怨恨和愤怒,平常心对待,莫让皇后起疑。” 云羽深知自己偷龙转凤的手段不算多么高贵,但最起码她没有谋害过别人,她与萧容庆达成合作,皆是自愿,为了利益而走在一起。 可皇后不与她商议,单方面决定,甚至下药迷惑她,如此卑劣的行径,不可原谅! 但萧容庆的交代也有道理,翟峰已死,此事不能公诸于众,眼下她还不能与皇后撕破脸,更不能对皇后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她得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与皇后和睦相处。但有一点,云羽仍旧担忧, “如果皇后召见我,她会不会直白戳穿我的秘密?” 思量片刻,萧容庆摇了摇头,“皇后是要脸面的人,她应该不会当面与你说起此事,她也怕被你反吆一口。如果你将此事闹大或是公开,那她便无法收场。所以她多半不会公然与你商议。” 沉吟片刻,萧容庆又道:“不过也说不准,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连脸面都不顾了!” 是啊!剩下的时日不多了,只怕皇后一着急,什么都说得出来!“如若皇后真的提出让我偷龙转凤,我该如何应对?” 默然片刻,萧容庆幽然道:“你也可以选择跟皇后合作。” “啊?”乍闻此言,云羽杏眸圆睁,难以置信的望向他,“殿下该不会是在试探我吧?我已经投靠了殿下,怎么可能再去投靠皇后,背叛你?” 萧容庆定定的望向她,神色晦暗不明,“是作为棋子,不敢背叛自己的主子?还是作为女人,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碰你?” 他的这个问题着实怪异,云羽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她甚至不理解这当中有什么区别,可她又不好意思再追问,只压低了声提醒道: “这种事儿就不要在这儿讨论了吧!小心隔墙有耳。” 舒云羽没有正面回答,却不知是在故意逃避,还是真的怕被人听到? 萧容庆敢在这儿说,那就证明此处是安全的,毕竟这是雍和宫,到处都是他的暗卫,相对安全些,可不是撷芳殿,处处皆眼线。 但云羽心中恐慌,不敢与他多说,萧容庆也就没再追究,又嘱咐了她两句,而后先行离去。 院中花繁枝茂,春意盎然,可云羽却无心欣赏这雍和宫中的美景,只因她选的这条路荆棘密布,每走一步皆是密刺,任凭她再怎么小心翼翼,终是避不开劫难。 可即便如此,她也得走下去。 譬如这会子,她明明不愿面对许香禾,但出于礼节,她又不能不打招呼就离开,一旦她不辞而别,许香禾可能对她疑心更重! 为了消除许香禾的疑心,她只能勉强自己再拐回去。 待云羽拐回厢房,便见许香禾一脸紧张的望向她,焦急质问,“萧大哥他叫你出去做什么?” 云羽就知道,但凡萧容庆单独叫她出去,肯定会惹人生疑,果不其然,她一只脚才踏进门槛儿,许香禾就开始盘问了。 云羽眸光微转,迟疑片刻才道:“殿下与我说起萧淮琏,说是案子有了一些进展,但证据还不齐备,让我再耐心等一等。” “是吗?”许香禾一脸狐疑地盯着她,“若是为了萧淮琏之事,我们又不是外人,萧大哥没必要刻意瞒着我们,单独跟你说吧?” 许香禾的质疑似乎有几分道理,若只是为萧怀琏,那会子他在屋里的时候就能说,为何要单独将她叫出去呢? 许香禾既然问了,云羽就必须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然而该怎么答,这是个问题。 第145章 跟萧容庆撒娇 思忖片刻,云羽才道:“不止这些,殿下还嘱咐我,让我转告许姑娘,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思虑深甚,不利于养病,只会加重病情。” 乍闻此言,许香禾心中一暖,但她转念一想,却又笑不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真的这么跟你说?可他刚才还要赶我走呢!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关心我的话?” 许香禾对她的话表示质疑,云羽暗叹许姑娘太较真,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辩解,好在一旁的锦岚开了口,啧叹笑道: “我就说嘛!皇叔他的心里肯定还是很关心你的,只不过他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对谁说话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也曾在人前凶过我,连我的颜面都不给,但我知道,其实他心里是关心我的,想来他对你也一样。 说什么遵照宫规,估摸着也就是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的,让别人认为他大公无私。事实上你这一病,他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真的让你走?只有你才会傻乎乎的把他的话当真,偏要赌气离开。他的面子搁不住,当着我们的面儿,他又不好意思说好话哄你,这才顺着你的话,说让你走。但凡你别跟他犟,说几句软话,他也不至于如此。” “我没有跟他犟,我只是跟他讲道理而已。” 许香禾认为自己在萧容庆面前的态度已经很卑微了,她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甚至大着胆子主动向他表明心意,可他还是如此狠心的赶她离开,她怎能不伤心? 锦岚掩唇笑嗤,“讲什么道理呀?你得跟他撒娇,你挽着他的胳膊,娇滴滴的跟他说几句软话,他心一软,也就不会再跟你计较。” 撒娇?许香禾的确不擅长,锦岚似乎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些,许香禾怅然抽泣, “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这根本就不是撒娇能解决的。” “你不告诉我,我当然不知道,你得跟我说清楚,你们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总不至于你就闯了一次寝房,皇叔他就恼了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分析解决。” 原本许香禾认为此事不方便说,可锦岚那么关心她,她若不说实话,似乎辜负了锦岚的关怀。 再者说,许香禾心中的确苦闷,她很需要与人倾诉,再这么藏掖下去,她怕自个儿会变得抑郁。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许香禾决定道出实情,“的确不止这一桩,我们之所以吵架,其实是因为我看到他身上有红痕,似是跟哪个女人欢好时留下的印记……” 正在喝茶的云羽听到这句,极为震惊,她一口气没喘过来,被呛得干咳了起来。 她这边儿突然传来动静,许香禾疑惑的望向她,云羽顿觉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异状,她刻意伪装出一副看戏的神情, “呃……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云羽只表现出好奇,并没有显露出别的情绪,许香禾也就暂时收回了疑心。 一旁的锦岚亦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很难把这样的场面与自己的皇叔联想到一起。只因在她的印象中,皇叔是一个不近女色之人,他的身上居然会有红痕?简直匪夷所思! “啊?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若真是看错,许香禾也不至于这般难过伤心,“不止你们惊讶,我也很惊讶。但这的确是事实,我没有看错,萧大哥的颈间的确有红痕,我甚至还看到他的后背也有抓痕,而且他也亲口承认了!” “啊?这……”锦岚本想劝说来着,听到这一句之后,她竟不知该怎么劝了。 眼下这情形,她也只能勉强劝许香禾往好处去想, “那什么……毕竟皇叔他是个正常男人,有那种念头倒也不稀奇。再者说,他是王爷,有几个通房妾室也正常,那些女人只是拿来纾解欲望的,并不代表皇叔对她们有感情。” 素枝不由皱起了眉,她担心舒小主听到这番话会难过。 这话在云羽听来的确有几分刺耳,但也仅仅只是刺耳而已,并没有扎心,因为云羽一直都很清楚,她对于萧容庆而言,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两人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这段偷龙转凤的关系本就见不得光,是以云羽从始至终都不曾对萧容庆抱什么希望,更不会对他生出情愫。 其实锦岚没说错,只有许香禾才配站在萧容庆身边,光明正大的与他并肩而行,而云羽充其量只配给他纾解浴望,仅此而已。 正因为一早就有自知之明,所以锦岚的话只会令云羽觉得尴尬,倒也不至于伤心难过。 许香禾吸了吸鼻子,委屈啜泣,“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敢奢望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即使真的还有别的女人,我也能接受,但最起码他该让我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吧? 可我问了几次,他都不肯明言,这种事何至于瞒着?纵使他说出来,我也不能怎么样,难不成他还怕我找那个女人的麻烦吗?” 听她这么说,锦岚越发好奇,“皇叔居然不肯说?这就怪了!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呀?竟能入皇叔的法眼?还让他刻意瞒着,不肯公开?真是稀奇!” “谁知道呢?他可曾跟你说过些什么?你有没有发现他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我没发现什么异常,虽说皇叔大不了我几岁,可他终究是我的长辈,这种事儿我也不好意思问他呀!”好奇的锦岚转头望向云羽, “云羽,你可曾听说过皇叔跟哪个女人关系密切?” 骤然被问话的云羽吓一跳,锦岚问谁不好,偏偏问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她总不能说,抓扯萧容庆后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吧? 第146章 中了药的云羽太过热情 “我没听过什么传闻。”云羽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神情,尽量表现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但如果靠近一些,就能听到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一般! 那天晚上云羽中了药,神志不清醒,她究竟做过什么,已然忘了大半儿,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萧容庆身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竟然还被许香禾给看到了! 那么许香禾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他颈肩和后背的红痕呢?无缘无故的,他在姑娘跟前宽衣作甚?这不明摆着落人话柄嘛! 宫里竟然无人知晓,锦岚越发纳罕,“这就奇怪了,究竟是谁?居然藏得这么深?会不会是雍和宫中的哪名宫女?” 这也是许香禾疑惑的一点,“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雍和宫里的宫女我都认识,我总觉得她们入不了萧大哥的眼。再者说,萧大哥身边大都是太监侍奉,很少有宫女近身侍奉,只有我能自由出入他的寝房,她们应该没什么机会吧?” “也是哦!我也记得皇叔身边跟着的大都是小太监,他对男女之事似乎都没什么兴致,这回居然开窍了?” 听着她们的分析,一旁的云羽不由冷汗直冒,看来众人眼中的萧容庆各不相同,而他似乎与每个人想象得都不一样。 有人说他不近女色,起初云羽也是这么认为的,即使两人做了最亲密之事,她仍旧觉得萧容庆对她很冷淡,并不感什么兴趣,只是单纯的为了完成任务。 他大都是每晚一回,从不贪欢恋帐,办完事儿就走人,不愿多待片刻。 然而最近的他似乎越来越放肆,次数也越来越多,哪怕不必交功课,他也会留下,那天晚上他甚至还在她房中留宿! 不过那是特殊情况,也许就像萧容庆所说的,中了药的她太过热情,接连缠着他要了好几回,估摸着后来他也困乏了,倒头就睡,忘了回雍和宫吧? 清晨起来之时,他不肯离开,故意说那些话,大抵只是在吓唬她而已,他怎么可能真的不去上朝呢?后来他不还是走了吗? 众人所评价的萧容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他?谁又能说得准呢?也许他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不同的那一面吧! 许香禾之所以难过,是因为萧容庆所说的那些话打破了她固有的认知。 他身边若是一直都有些莺莺燕燕也就罢了!偏偏从前都没有,最近才突然出现,那天晚上在他身上留下红痕的女人究竟是谁?这般特殊的存在才令许香禾生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她很想一探究竟,却又顾虑重重, “我不能找宫女询问,毕竟现下是先帝的守孝期,这种事儿不宜公开,我不想给萧大哥招惹祸端。” 锦岚无奈轻叹,“他伤了你的心,你还这么为他着想呀?看来你对他的感情很深刻。” “我从来不否认这份感情,可他却从未承认过,我也不晓得我跟他之间究竟算什么……” 许香禾的哀怨不禁令锦岚想到了自己,她和梁越恒不也是这样吗? 她一厢情愿的设想着两人的未来,她以为两人情投意合,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可当她鼓起勇气主动表明心意时,得到的结果却是锦岚难以接受的。 这几日锦岚一直在反思,她和梁越恒之间究竟算什么? 有好感,但不深刻,又或者说,仅仅只是同窗之谊? 假如被拒绝之后就此放下也就罢了!那种明知对方拒绝了你,却偏又无法死心的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正因为她也在遭受相思之苦的折磨,是以她对许香禾的心情感同身受,她不忍说一些残忍的话,只能往好处去劝, “兴许是皇叔政务繁忙,心情烦躁,暂时顾不得儿女私情,才会说出那番话来。你先别着急,得空我再想办法探探他的口风,你先留在这儿继续养病,有我保着你,谁都不敢赶你走!” 许香禾感动的点了点头,“你可比萧大哥对我好多了!” “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性子不同,我本就比较外放,我可以直白的关心你,但皇叔不同,他本就性子内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心中关怀,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只会用实际行动证明。 你仔细想一想,他若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会把你留在睿王府这么多年?如今他又把你接进宫来住,这还不够明显吗?” “那是因为……” 许香禾下意识打算解释因由,听到此处,云羽心下一窒! 萧容庆曾经提过要许香禾进宫的原因,是因为那天晚上她被黑衣人,萧容庆为救她而受了伤,不方便让其他宫人照看,赶巧雪许香禾入宫来看望他,他便顺势将她留了下来。 可萧容庆受伤一事是个秘密,并未对外公开,料想锦岚尚不知情,按理说,许香禾不应该把此事告诉锦岚。 一旦提到萧容庆受伤一事,锦岚肯定要追问他胳膊受伤的缘由,那岂不是要露馅儿? 紧张的云羽吓得一直盯着许香禾,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锦岚等着她解释因由,然而许香禾却有所犹豫,没再继续说下去,这可急坏了锦岚, “因为什么?你可不许卖关子,话听一半儿,我会着急得睡不着觉。” 许香禾想着锦岚也不是外人,告诉她应该无妨,她应该不至于乱说话。 可许香禾转念一想,萧容庆曾交代过,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那这个任何人应该也包括锦岚吧? 再者说,舒云羽还在这儿呢!即便许香禾相信锦岚,可她不相信这位舒小主啊!毕竟舒小主跟安王还有一些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万一此人心术不正,将萧容庆受伤的秘密告诉安王,再坏了萧容庆的计划,那她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萧容庆又该生她的气了。 思及后果,许香禾终是没说实话,“萧大哥他对我好,无非是看在我哥的份儿上,并不是喜欢我。” 心弦紧绷的云羽暗松一口气,还好许香禾没说实话,一旦说出来,怕是要惹事端,还好她随口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锦岚也没再追究,只柔声安慰道: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哥可能也有一部分的原因,但不是全部。皇叔若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大可给你一些钱财,或者给你买座宅子,让你在外头安置,没必要一直让你住在睿王府,更不可能让你入宫。可他偏就这么做了,所以我觉得皇叔对你绝非普通的关照,应该是很特殊的一种情感。” 许香禾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萧容庆的绝情言辞打碎了她的美梦,“也许他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一样看待,想代替我哥照顾我吧!” “那你甘心只做他的妹妹?” “我当然不甘心!”一说起此事,许香禾便情绪激动, “我不想做他的妹妹,可他亲口说过,不会迎我进门,不会让我做他的女人,但他却愿意让别的女人侍奉他,那个女人还如此放肆,胆敢在他身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你说我怎能不伤心?” 一旁的云羽心道冤枉,她可不是故意的,若非那晚中了药,神志不清醒,她又怎会那般胡乱抓扯? 可她不敢解释,还得勉为其难的坐在这儿听着她们议论萧容庆背后的女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尴尬! 云羽很想离开,然而锦岚一直在这儿说话,她也不好意思突然说要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在这儿。 许香禾一直提起那个女子,她的身份似乎十分神秘! 好奇心一旦燃起,便很难熄灭,锦岚兀自想象琢磨着,“也不晓得被皇叔看上的女子长什么模样,云羽你猜,那个女子是明艳娇媚,还是活泼可爱?我真想亲眼见识见识!” 云羽薄唇紧抿,脊背直冒冷汗,不敢应腔,默立在一侧的素枝心道:那神秘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早就见识过,无需瞎琢磨。 第147章 妖媚的女人勾了萧容庆的魂 许香禾兀自想象着那个女人的模样,猜测她应该身段姣好,很会勾男人。 一想到她在萧容庆怀中放肆的婉转承欢的模样,许香禾便心中酸涩,“大抵是妖媚惑人,勾了他的魂儿吧?否则萧大哥又怎会因为那个女人而生气赶我走?” 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令许香禾难堪的话,锦岚暗自懊悔,温声劝道: “漂亮顶什么用?好看的皮囊只能诱人一时,最重要的是得性格契合。你与皇叔相处多年,谁能比你更了解他?那些女人只是过客,你才是真正能长久陪伴在皇叔身边的人。” 云羽忽然觉得锦岚说得很对,真正了解萧容庆的,大概只有许香禾吧? 云羽对萧容庆一点儿都不了解,阴晴不定的他总是让人难以琢磨。他的规矩旁人必须遵守,但他办事从来不守规矩。不过云羽也不需要过多探究他的心思,她只需要知道自己对他是否有利用价值即可。 许香禾也天真且自信的认为自己对萧容庆而言是特殊的存在,然而这两日所发生之事令她大失所望,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了解又有什么用?陪伴又怎样?并不是说认识得早,相处得久,感情就一定深刻。也许男人就喜欢那种长得漂亮,会撒娇会勾人的女人。而我相貌一般,所以才无法令他动心吧!” 锦岚很想劝她来着,可一联想到自己,她心里也很难受,不由一阵哀恸, “谁说不是呢?我跟梁越恒也是自小相识,在一起读书玩耍,我也以为我们会走到一起,迟早而已,可结果呢? 在他心里,做武将比我更重要,为了做武将,他宁愿不做驸马。也许这世上,只有女子才会郑重的对待感情,用情颇深,而男子们对待感情都是可有可无的状态吧!” 锦岚的话,许香禾感同身受,她也知道萧容庆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政事上,对待感情极为淡漠,正因为如此,她才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可如今看来,这只是她的美梦而已,而梦境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刻。 两人同病相怜,更加理解彼此的痛楚,一说起来便停不下来。 半晌不听云羽吭声,锦岚还想着自个儿是不是太过关心许香禾,冷落了她,以致于云羽一个人坐那儿尴尬,于是锦岚特地跟她打招呼, “云羽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发表发表意见嘛!” 她二人皆情场失意,接连的唉声叹气,云羽本该劝一劝,若只是为梁越恒,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评判,偏偏此事牵扯到萧容庆,她一句话都不敢吭声,说到底还是心虚。 沉默了好一会儿,云羽才轻叹道: “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困境之时,感情极其容易被淡化,因为无暇顾及。遇到这样的困境该如何解决?是该固执的坚守这份情意,还是洒脱放下,究竟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也不敢断定,更不敢随意发表意见,我怕说错了会误导你们。” 锦岚仔细一想,忽觉自个儿不该问云羽这个问题,“也是哦!你时常面临被人谋害的危险,连保命都是难题,哪有功夫思量这些?说到底还是我们太闲了,才会瞎琢磨这些无聊的问题。”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情感是世人极其珍贵之物,能感知这种美好脆弱,让人喜悦又让人忧虑的情感,其实是极其幸运的一件事,毕竟你们喜欢的人还在身边,还能看到他,这便是上苍最大的眷顾。” 眼瞧着云羽神情黯然,情绪不太对,锦岚越发懊悔,暗嗤自个儿不该嘴欠,多此一问, “你是不是想念我皇兄了?你们阴阳两隔,你再也无法见到他,其实你心里很难过,只是一直没有提起,故作坚强,对不对?都怪我不该嘴快,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咱们不提这些扫兴之事,说点儿开心的吧!” 云羽并未思念先帝,她之所以那般感慨,只是想到了父兄而已,但锦岚却误会了,她也不打算澄清,因为她意外的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解释她方才的黯然神伤。 锦岚本想说些别的哄云羽笑一笑,只可惜她悲哀的发现,最近好像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值得去说。 这会子许香禾正在发烧,合该休息才是,她不该一直在这儿打搅,于是锦岚起身与许香禾告别,嘱咐她好生休息,说是得空再来看望她。 随后锦岚便和云羽一起离开了。 行至半路,宫人来报,说是皇后娘娘请舒小主去一趟凤仪宫。 锦岚心情烦躁,便想给自个儿找点儿事儿做,她打算陪着云羽同行,然而那宫人却说皇后只请舒小主一个人,言外之意也就是让她避嫌。 锦岚面色骤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我跟云羽可是好姐妹,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你们没必要瞒着。” 小太监在旁陪笑,“***殿下息怒,此乃皇后娘娘之令,奴才不大清楚,只管依照吩咐去办。”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锦岚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在此留步。 云羽暗叹怕什么来什么,萧容庆猜得可真准,皇后还真就叫她过去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且说皇后派遣翟峰去办差,按照计划,他前天晚上潜入舒云羽的寝房,那么昨日他就应该来跟皇后回话,可皇后等了一整日,都不见翟峰的身影。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说没在宫里找着翟峰。 皇后顿感不妙,又差人继续去找寻,看他是否出过宫门。 此乃悄密之事,皇后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一个侍卫,便让宫人去查,宫人查了许久,说是皇城门口的人看到翟峰出宫去了,但一直没见他再进宫。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他还应该进宫当值,他并未请休,怎的突然不来了呢? 皇后又差人去他家里寻找,翟峰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叔叔,叔叔只道那天晚上他跟人吃酒喝醉了,不晓得翟峰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何时离开的。 皇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翟峰拿着银子逃走了?可她曾经许诺过,事成之后再给他另外一半报酬,这报酬还没给完,他就走了吗? 那么她交代他的任务呢?翟峰到底有没有办妥?他有没有去找舒云羽,偷龙转凤? 他若只是携银潜逃也就罢了,但若他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还了得? 皇后不确定眼下是个什么状况,翟峰在消失之前是否办妥了差事,她都一无所知,想要探明此事,似乎只有找到舒云羽,于是皇后才差人去将舒云羽请过来。 可即便人在跟前,她也不能明着问,得拐弯抹角的套话。 “听说女子怀了身孕便会格外笨重,吃不好,睡不好。前几日你被淮琏推下水受了惊吓,得了风寒又发热,将养了几日,病情可有好转?吃得如何?睡得如何?” 皇后看似很关心她的起居饮食,还问她晚上睡得好不好,大抵就是想问她夜里有没有见到翟峰吧? 第148章 纵然没名分,我也是他的女人 云羽装傻充愣,福身应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托娘娘的洪福,吃了太医开的药,以及娘娘差人送去的补品之后,我这身子已然有所好转,料想再养几日也就痊愈了。” “那就好,毕竟你还怀着孩子,太医用药有所顾忌,不敢太猛,可能恢复得慢一些,委屈你遭这些个罪。” “无妨,只要孩子能够平安降生,我就心满意足了,受些罪也心甘情愿。” 云羽说着场面话,装出一副做母亲大公无私的模样。 皇后心下暗嗤:舒云羽连身孕都没怀上,还好意思在这儿装腔作势? 皇后已然暗示了几回,她居然还不说实话?皇后的耐心所剩无几,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询问, “算算日子,离约定的一个月还有三天,到时候他们会再派太医重新诊断,看你是否怀有身孕,你打算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皇后叫她过来就是问这事儿,来的路上云羽就已经想好了托辞, “我的月事一直没来,究竟是怀上了,还是月事推迟?我也不确定,只能等到三日之后听天由命。” 云羽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很迷茫,皇后刻意提醒,“说得倒是轻巧,你可知听天由命的后果是什么?一旦他们确认你没有怀上身孕,那么摄政王和本宫都没有理由再继续保你,你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此事的后果,云羽已经设想过无数次,她甚至已经梦到过自己的各种结局,多半都是不得好死! 皇后跟她说这些,大抵就是想让她心生惶恐,继而开口向她求救,那么皇后便能顺其自然的提出偷龙转凤的计划。 只要云羽主动开口,一旦此事爆出来,皇后便可推卸责任,说这是她的主意。 猜出皇后的意图之后,云羽也就不愿在她跟前示弱,更不愿向她求助,她只唉声叹道: “若我真的没有怀上先帝的血脉,只能说我福薄,那就任他们处置,为先帝殉葬,下去侍奉先帝,也算是尽了我的职责,我生是他的宫女,死也要陪在他身边。” 舒云羽居然愿意殉葬?她就不想活着吗? 这情形出乎皇后的预料,皇后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可先帝那么疼爱你,他应该也希望你能活着,偏偏那些人要求你殉葬,连本宫都替你感到惋惜。” 云羽畅然哀叹,“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我这命一直都很苦,不过能为先帝殉葬也是我的荣幸,虽说先帝一直没有给我名分,可他宠幸过我,我也算是他的女人,为他殉葬也是应该的。” “可怜见的,你若真得了名分,殉葬也就罢了,偏偏你连名分都没有,却稀里糊涂的要被人拉去殉葬,着实可悲!你若对这人世还有留恋,本宫倒也可以开开恩,想想法子帮你度过这一劫。” 皇后不死心,还在继续劝说,但云羽就是不接她的话茬儿,话里话外都表明自己无惧死亡,愿意为先帝殉葬,反正就是不开口向皇后求助。 眼下的局面与皇后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看了孙嬷嬷一眼,孙嬷嬷一直在观察着舒小主的表现,猜测她对先帝应该也是有感情的,毕竟先帝生得玉树临风,舒小主曾在御前侍奉了那么久,对先帝生出情意也是人之常情。 怎奈她太过胆小,不敢冒险,偷龙转凤这种忤逆之事,没有魄力,或是心态不佳之人不适合去尝试。 倘若皇后主动提出,或许舒小主会胆怯拒绝,又或者吓得将此事转告给别人,万一她不肯配合,再把秘密泄露出去,这局面就更难收场了! 皇后找她谈话之后,也觉着舒云羽不堪大用。 但她若不管此事,一旦舒云羽没有身孕之事被公开,朝堂那边肯定会另立新君,要么是端王胜出,要么就是太后扶持安王登基。 不论是谁,皇后都做不了太后,她的母族便要就此没落了! 要不就赌一把?舒云羽若愿配合更好,一旦她不表现出一丝不愿意,那皇后便不会再留她,直接要了她的命,无需惧怕她将此事泄露出去。 反正都是死路,倒不如痛快些! 下定决心之后,皇后没再犹豫,毅然决然的开口对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实本宫有一个法子,兴许可以保你一命。” 云羽心道我又没向你求助,你干嘛非得保我? 一旦皇后开口,她若答应,后续将会惹来更多的麻烦,且她本人并不愿借别的男人生子,如若不答应,她已经知道了皇后的秘密,皇后必然不会留她活命! 是以云羽很不希望皇后提出这个要求,可依照她的状况,她应该不知道皇后会说什么,她甚至都不能表现出忧虑,还得好奇的问一句,是什么法子? 但云羽不想问,因为她有预感,接下来的情形很难掌控,很有可能将她推下万丈深渊! 就在她焦虑之际,忽闻殿外的宫人似是在跟谁说话,“殿下留步,您不能进,皇后娘娘在见客呢!” 云羽心下疑惑,却不知宫人所拦之人是谁?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凤仪宫? 难道是萧容庆?可他不是去见臣子了吗?又或者是锦岚?但锦岚才与她分别,应该不会过来吧? 诧异的云羽抬眼望去,就见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第149章 让舒云羽跟他做鬼鸳鸯! 看到那一抹熟悉的水蓝锦袍,云羽眼前一亮,只因来人居然是锦岚! 头戴凤钗的锦岚拢了拢粉色披帛,提裙踩着绣珠花流苏鞋往里进,“吆!我来得不巧啊!没打搅你们说话吧!” 人都已经闯进来了,皇后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出言赶小姑子离开,无奈之下,皇后只能勉笑以应, “不妨事,左右本宫也只是在跟云羽闲聊。” 云羽惊喜的同时又觉诧异,方才锦岚说要同行,却被小太监拦住,于是锦岚便离开了,万未料到她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跟了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眼下人多,锦岚并未跟云羽解释什么,只笑吟吟地对皇后道: “明日我要出宫去一趟寺庙,我记得先前听皇嫂说,你为皇兄抄了一些祈福的经文,准备到佛前供奉,但又一直不得空出宫,赶巧我要去游云寺,我可以帮皇嫂将经文带过去,皇兄生前也爱去那个寺庙,把经文放在那边儿供奉,再好不过。” 锦岚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在这个时候过来,皇后总觉得太过巧合,但她所说之事又的确很重要,皇后也不好追究什么,遂笑应道: “本宫正愁着这经文无法供奉,宫中虽有佛堂,但终究不如寺庙的佛堂香火旺盛,正好你要走一遭,那就有劳你了。” “咱们是一家人,皇嫂不必客气。”说着锦岚顺势坐了下来,与之闲聊。 锦岚在场,皇后的提议也就没机会再说出来,只好暂时压下这个念头。 云羽庆幸锦岚来得正是时候,若非锦岚打岔,只怕皇后真就要开口提出偷龙转凤一事。 一旦此事摊开来说,她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 又稍坐了会子,云羽借口说有些乏力头晕,想回去休息,皇后没理由挽留,只能让她回去。 离开凤仪宫后,锦岚陪着云羽一起回了撷芳殿,没外人的时候,云羽这才问她为何又杀了个回马枪。 锦岚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才道:“那会子小太监拦着不许我去,我便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皇嫂人挺好的,平日里她也很维护你和孩子,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回到重华宫之后,我这心里便莫名的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所以我脑子一热便拐了回去。话说回来,皇嫂单独找你,究竟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虽说锦岚待她很好,可云羽也不敢将自己的秘密公开,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或多或少得说几句实话, “皇后说,还有三天就要重新诊断,我若怀上孩子皆大欢喜,如果我只是月事不调,并无身孕,又该怎么办?” “那以往你的月事准吗?” “时准时不准,但提前推后的日子不会太久,如此次这般,两个月没来的状况还是头一回发生。” “也是,月事顶多推迟个十日左右,哪有推迟一个月的?我觉得你多半是怀上了。”锦岚十分笃定,劝她不必担心,云羽深知自己的状况,根本无法放宽心, “那也不好说,我听人说,倘若压力过大,月事也有可能推迟许久。”云羽之所以和锦岚说这么多,正是不希望锦岚对她抱太大的希望。 “万一到最后,我并没有怀上先帝的血脉,你一定会很失望吧?” 旁人若知晓她没有怀上,或许会庆幸,也有可能像皇后那般失望,但皇后的失望是因为她没了利用价值,而锦岚不一样。 她期待这个孩子,是因为她认为这是她皇兄在人世间留存的唯一血脉,出于亲情,她才无比的期待。 云羽不会觉得自个儿对不住皇后,但她却觉得自己的谎言对不住锦岚这么久的等待。 她为自己编了一场梦的同时,也给锦岚编了一场梦,越是美好的梦境,待到醒来之时,才越觉得残忍,所以云羽才尝试着提前跟锦岚讨论,好让她心里有个谱,待到最坏的结果发生之时,她才不至于无法承受。 提及此事,锦岚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其实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你怀了皇兄的孩子才与你走得近,是这个孩子牵起了你我之间的桥梁,让你我常来常往。可后来相处的过程中,你的性情逐渐打动了我,我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畅聊的感觉,我能感觉到你对我很真挚,所以哪怕到了真的没有这个孩子,我还是愿意跟你做闺友,我不会对你失望的,你放心吧!” 锦岚温然一笑,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抚着,这样的善解人意令云羽越发愧疚。 锦岚居然认为她真诚?殊不知云羽瞒了她很多事。 可她不是故意骗人,只是为了保命,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论锦岚是否能够真正理解她,她都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么做! 在生死跟前,云羽可以坚守原则,但却无法坚守道德,对与错,一向都没有标准的定论,只要她能活着,同时又不伤害到别人,她还会继续顺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只不过三日之后是一道坎儿,却不知这一次她是幸运的迈过去,还是就此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云羽不敢想象后果,遂告诫自己收回纷乱的思绪。 这个时候的她最需要的就是逃避,也许只有逃避才能令她摒弃忧虑,安稳的度过最后这三天。 且说云羽离开凤仪宫之后,皇后便唉声叹气,悲愤不已, “孺子不可教也!这个舒云羽怎就如此痴傻古板?她还说什么要给先帝殉葬?先帝连名分都不给她,能记得她什么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她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孙嬷嬷沉吟道:“娘娘,奴婢瞧那舒小主胆小怕事,并非能扛事之人,娘娘若是找她合作,只怕会埋下诸多隐患,万一被人察觉出异常,照她的性子,可能没审问几句就给交代了。” “先前看她应付太后、徐贵妃以及赵静瑶时的表现尚算机敏,令本宫刮目相看,所以本宫才生出与她合作的想法,哪料今日她竟唯唯诺诺,太令本宫失望了! 可眼下她是唯一与先帝有牵扯的人,只有她怀上身孕,旁人才能信服,若再贸然找一个女子出来,没人会信,是以本宫只能与她合作。” “可方才娘娘您多次暗示,只可惜舒小主没有求生的意念,您若提出这个计划,万一她拒绝了呢?” 皇后眸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少见的阴狠,“舒云羽若不识好歹,拒绝本宫的好意,那就不用太后动手,本宫合该如她所愿,送她去见先帝,让她与先帝做一对鬼鸳鸯!” 第150章 本王是你的男人! “眼下翟峰不知所踪,不知他逃到了哪里,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又不止翟峰一个男人,再找个可靠的过来。本宫就不信了,这个还能再失踪!” 孙嬷嬷有所迟疑,“翟峰失踪一事,尚未查明因由,奴婢总觉得这当中有蹊跷,再派一个人,会不会太过冒险?” 孙嬷嬷不希望皇后再轻举妄动,然而皇后根本顾不了那么许多, “不冒险,就只能坐以待毙!前几日母亲来看望本宫,又说起父亲的交代:务必要保住先帝血脉!因为他跟端王势不两立,一旦端王登基,我们沈家势必会被清算,本宫无路可走,只能铤而走险!” 孙嬷嬷是担心皇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若不去冒险,不管是端王还是安王登基,但您都可以安稳的在宫中养老,您对他们没有威胁,他们不会害你性命,您只是做不了太后而已。” 孙嬷嬷所说的这些,皇后何尝没想过? “你以为本宫只是在意太后的位分吗?若只是为了活下去,本宫有一百种法子能保住自己的命。可若不争,活的只有我,我对他们没有威胁,可我的家族,我的父兄至亲,端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届时整个家族都将覆灭! 他们曾经得罪过端王,端王肯定会找借口将他们定罪,流放边塞,若真到了那一天,族人遭殃,我一个人独活,待在后宫如行尸走肉一般,又有什么意义?保不住家族,我便愧对他们的养育之恩,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无颜面对他们! 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不愿意一个人苟活,我宁愿赌一把,至少还有保住族人的希望,哪怕是最坏的结果,至少我努力争取过,无愧于心。” 孙嬷嬷深知皇后的处境很艰难,整个家族都寄希望于她,若先帝还在,皇后母族的荣耀便在,一旦先帝驾崩,皇后便陷入了困境,家族已经护不了她,她还得冒险去保住整个娘家,这便是后宫女子的悲哀! “您一个女子,却要背负如此艰辛的使命,真是难为您了!” 不到万不得已,皇后也不想冒险,可当家族利益落在她肩上之时,她就不能再心慈手软的只顾及某个人的性命。 自古以来,争权夺势必然有所牺牲,而舒云羽便是倒霉的那一个! 皇后会对舒云羽有所怜悯,可终究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谁让舒云羽自个儿陷入了这旋涡之中呢?入了局的人,早就失去了选择的余地,心中酸涩的皇后自嘲一笑, “有时候本宫也会觉得自个儿挺可悲的,可这般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呢?谁让本宫是沈家的女儿呢?少时本宫曾享受过家族的荣耀,后来凭借家族的势力才坐上了皇后的宝座。既得了利益,如今本宫就不该推卸责任。” 孙嬷嬷侍奉皇后多年,她知道皇后一直都很懂事,总是为大局着想。 当自己受委屈时,她会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孙嬷嬷很心疼皇后,只可惜她一个婢女,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依照皇后的吩咐去做,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找一个可靠之人,来接手这桩差事。” 皇后还特地嘱咐孙嬷嬷,“你且交代那人仔细感受,看清楚舒云羽是否有落红?倘若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那就证明她一直在撒谎,先帝根本没有宠幸过她!虽说这事儿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本宫还是要知道,她究竟说了多少实话!” 关于此事,孙嬷嬷心中仍有疑虑,她忍不住问了句, “即便舒小主愿意配合偷龙转凤,可三日之后的那一关又该怎么过?到时候诊脉的肯定不止秦太医,估摸着太后和端王都会找太医,同时为舒小主把脉,她假孕的秘密很容易被戳穿。” 捏了捏眉心,皇后疲声道:“本宫自有应对之策,这一点你无需忧心,先去找人吧!” 皇后说有法子,孙嬷嬷也就不再多问,就此告退,出去办差。 撷芳殿中,白日里有锦岚相伴,云羽没那么煎熬,一到晚上,锦岚离开,云羽独自待在房中,她又开始忧虑。 皇后的计策没有成功,她是就此罢休,还是会继续想法子对她下手?皇后该不会又派个陌生男人过来欺负她吧? 一想到此,云羽便格外紧张,她在枕下藏了一把匕首,又将带有暗器的镯子调整好,以防不测。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云羽这才入了帐,但她无法安心入眠,一直竖着耳朵,保持警惕,生怕有什么异动,她未能及时发现。 就在她困得睁不开眼,将睡未睡之际,外头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云羽立时坐起身来,警惕质问, “何方小贼?”她迅速掀开帐帘,拿出匕首,满目警戒。 昏黄的烛火下,一位身着李紫锦衣的男子正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负手而行,缓步向她走来, “还能是谁?你男人!” 听到熟悉的沉朗声音,云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那把匕首,长舒一口气,纠正道: “殿下可不是我的男人。” 萧容庆行至帐边,悠然撩袍坐下,闲闲的打量着她,“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是你的什么人?” 云羽星眸微转,认真思索了片刻,才一本正经地道:“你是我的……野男人,名不正言不顺的露水情缘。” 这个定义,还真是准确又狠毒!萧容庆认真思量片刻,竟是无可反驳,只笑嗤了声,反问道: “那你想不想名正言顺的做本王的女人?” 云羽怔了一瞬,一脸的不可思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殿下,你这玩笑开大了!我这身份那么特殊,如何名正言顺的待在你身边?那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此等离经叛道之事,我可不敢去做!” “是不敢,还是不敢想?”萧容庆的眸光紧锁于她,似要一探究竟。 他那幽深的墨瞳幽亮得像是夜幕下璀璨的星子,忽明忽暗,明灭不定。 云羽无法看透,他到底是戏谑,还是认真询问,多半是闲扯吧!而她根本不敢去细思, “想都不敢想!我只是想保命,才被迫做一些大胆之事,但是我没疯!” 萧容庆沉思片刻,忽而觉着舒云羽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本王疯了,才会说出这种疯话。” 起初云羽也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直觉告诉她,萧容庆不是无聊之人,他问出来的话,一定有深意。稍一思忖,她便想到了某种可能, “殿下肯定不会发疯,你说这些无非就是试探我,怕我对你动感情。再深的心思我猜不透,但这点儿浅薄的心思我还是看得透的,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对你动一丝情意!” “……”她似乎想得太多了,萧容庆都不晓得自个儿的话竟有如此深意! 无言以对的他抿唇默了许久,才轻嗤了一声,“自作聪明!你以为你很了解本王?” 第151章 云羽吃醋 云羽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理所当然地道:“我与殿下相处的时日极短,且大都是晚上见面,白日里甚少相见,自然是不了解殿下的。” “今儿个白天不是才见过?” 萧容庆骤然提起白日里所发生之事,云羽香腮微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殿下,许姑娘怎会瞧见你身上的痕迹?你无缘无故的在她面前脱衣裳作甚?” 她这质问的语气听起来似是有几分不悦,萧容庆忽而心情大好,“怎的?吃醋了?” 云羽兀自笑嗤,“殿下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资格吃你的醋?我只是奇怪,那样的情形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发生的?你为何不避讳?不让许姑娘瞧见,就不会生出这些个事端。” “她一再擅闯寝宫,本王让她回去,她说要看本王的伤势,若是痊愈她便离开。为了让她离宫,本王这才宽衣,这里衣一解开,就被她看到颈间和后背的红痕,都是你的杰作。” 说到最后一句时,萧容庆还特地看了舒云羽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似是噙带着一丝讥诮。 心虚的云羽移开了视线,“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中了药,我的神志不大清醒,反正我不记得的事通通当做没发生。” “你可以装傻否认,许香禾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现在一直在猜测,本王身边的女子究竟是谁?” “你可千万不能告诉许姑娘!我知道你很信任她,但这事儿不能说。”云羽焦急提醒,萧容庆容色淡淡, “你怕她将秘密泄露出去?” “或许她不会出卖你,但她一定会恨我。今日你走之后,锦岚询问你们为何起争执,她与锦岚关系好,便略略概述。她和锦岚都在讨论抓扯你后背的女子究竟是谁,你是不晓得那会子我有多尴尬,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香禾会把此事告诉锦岚,萧容庆并不意外,“即便知道是你,许香禾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可她会恨我,会讨厌我,我不想面对那样嫌恶的眼神,所以还是尽量瞒着吧!” 许香禾的性子,萧容庆尚算了解,“她是个好姑娘,但太过冲动,此事的确不能告诉她,以免她感情用事说漏了嘴。” “是啊!陷入感情里的女子容易失去理智,还是警惕些为妙,以防万一。” 想起侍卫的禀报,萧容庆又问起皇后今日宣召她说了些什么。 “一如殿下所料……”云羽将在凤仪宫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容庆, “皇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诱导我,想让我向开口向她求助,但我一直没接他的话腔,我故意在皇后面前表现出一副对先帝恋恋不舍的模样,我想让皇后知难而退,然而皇后真的狗急跳墙,竟打算不顾颜面说出她的计划!我当时害怕极了,幸得锦岚及时出现,这才解了我的困境。” “看来皇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前几日她母亲入宫了一趟,大抵是给她施压了,她的身上背负着沈家的命运,她才会这般不择手段!” 皇后的处境,云羽能想象得到,然而她不会同情,更加不会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但皇后为何要伤害我去达到她的目的?” “想要爬上权利的顶峰,便得踩着人命的阶梯一步步前行,你在皇后眼中只是棋子,她只会随意摆弄你的位置,又怎会顾及你的感受和声誉?指望争权夺势之人讲道义,未免有些天真。” 云羽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相处之下,对比皇后和萧容庆为人处世的方式,她认为萧容庆与旁人不同, “殿下也在权利的漩涡之中,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虽会使些手段,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原则,至少你不会滥害无辜。” “那是因为你与本王暂时没有利益冲突,当你的存在威胁到本王的利益之时,你怎知本王不会要你的小命?” “……”他是在开玩笑吗?可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几分认真,天越来越暖,可她却觉得后背发凉, “看来又是我自以为是了,但愿我永远不会站在殿下的对立面。” 话虽这么说,但云羽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有朝一日,她的存在可能会威胁到萧容庆的利益,也许真到了那一天,他便会毫不留情的对她痛下杀手! 为防这样的情形出现,她还是应该尽快离宫才对,可眼下她的小命都不保,何谈出宫? 罢了!不想那么多,待她躲过这一劫,先活下去,再想其他吧! 她正胡思乱想间,但听萧容庆又交代道:“锦岚的确待你不错,但你对她也得有所防备,不能什么话都告诉她。” “我明白,这事儿本就见不得光,我也不好意思跟锦岚说起,一旦她知晓真相,肯定会恨透了我。” “恨什么?恨你没能怀上先帝血脉,给她留个侄子?她是金枝玉叶,不必面临生死存亡的问题,自然不懂你的困境。如果她无法理解你的难处,那她便没资格走近你,你也无需顾及一个外人的感受,更无需因此而自责。能活着对你而言便该庆幸,那些个道义的枷锁,你不靠近,它便无法困住你。” 云羽讶然的望向他,眼中写满了震惊,萧容庆抬指弹了弹她的脑门儿,“你这脑瓜子又闪现出什么异于常人的想法?” 默了好一会儿,云羽苦涩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做着不道德的事,却又被道德束缚,画地为牢,不像殿下这般洒脱。” 她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想评价本王不知廉耻,可以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她有这个意思吗?云羽怔了一瞬,讶然失笑,“殿下误会了,我与殿下同谋,我若骂你,不等于在骂自个儿吗?” “生死存亡之际,再讲究什么道德,那便是愚善,除了给自己招致祸端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云羽闻言,愣怔许久,竟是无可反驳,“殿下所言极是,是我太矫情了。” “坏事做少了,多做一些便会习惯。” “……”这种事还能成为习惯?云羽干笑道:“殿下的指教还真是令人受益匪浅。” 她的恭维毫无诚意,萧容庆过耳不入心。想起白日里她所说的那番话,萧容庆又问了句, “你很想跟锦岚一起出宫游玩?” 这事儿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他怎么还在问?“我想不想,不重要,殿下已经给出答案,我不会再跟你啰嗦。” 她是没再请求,可她的神情一派黯然,萧容庆能感觉得到她刻意掩饰的那份失落,“这是在怪本王不通情理?” 第152章 萧容庆抱着云羽不放手 云羽悲哀的发现,她连怨怪的资格都没有,只因她看得懂局势,除了妥协,她别无他选, “我知道殿下拦阻是出于对我安危的考虑,我没有怪你,只是还有三天就到时限了,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假如熬不过去,那三天之后就是我的死期。一旦被判死刑,我这辈子都将困死在这宫中,再也出不去了。” “所以你想着借机出宫一趟,在最后的光阴里,给自己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被戳穿的云羽并未再隐瞒,“的确是有这么个意思,不过殿下的担忧也不能无视,所以不能出宫便罢,毕竟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带着遗憾死去的人不在少数,倒也不多我这一个。” 萧容庆刻意跟她说起此事,正是想让她明白,并非他对她太过严苛,而是情况不允许,但他尚未解释,云羽就已经将自个儿哄好了。 她是受过多少委屈,才会变得这般懂事?舒云羽努力的调节情绪,强迫自己唇角勾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的模样竟令萧容庆心下一揪,一种莫名的酸涩感悄无声息的涌至他心田, “你倒是很会安慰自己。” 不然呢?除此之外,云羽什么都做不了,她微微扬首,侧过脸去,轻眨着酸涩的眼睛,怅叹道: “我也曾尝试逆天改命,后来才发现所有的努力不过只是徒劳罢了!有些既定的命运,任凭你再怎么转折,到了还是会通向地府。既如此,那我只能想开一些。” “此次出行,除非有本王陪同,才能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你的安危,明日锦岚要与赵明奕和梁越恒见面,此事关系到赵梁两家,虽是私事,却与朝政挂钩,本王不便出面,所以你也不能出宫,只能委屈你继续待在宫里,待你度过此劫,本王再找机会带你出宫散心。” 云羽度过这一劫的可能并不大,她心知萧容庆的这番话只是在安慰她而已,尽管明知希望渺茫,但云羽还是愿意给自己留下一丝希冀, “那就先谢过殿下,若我有命活着的话。” 想了想,她又追问了一句,“这个不算那次的奖赏吧?这是殿下主动许诺的。” 萧容庆愣怔片刻,这才想起她所谓的奖赏指的是猜对了有赏一事,“所以呢?你要的奖赏是什么?该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想好吧?” “这几日琐事繁忙,还真没机会去琢磨。我会尽快想好的,争取在死前兑现。”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无非就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她怕这个愿望一兑现,她就真的没得活了! 道罢此事,萧容庆照例往帐边走去,云羽跟了过去,为他宽衣。 身形高大的萧容庆一低眉便看到她的黛眉星眸,琼鼻樱口。 不知从何时开始,萧容庆会时不时的暗自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云羽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注视,正认真的为他解着衣衫。 解开衣襟之时,云羽想起许香禾的话,悄悄瞄了一眼,还真就看到他的颈间有几道红痕! 眼瞧着她黛眉紧蹙,一双星眸写满了震惊和疑惑,萧容庆略一思量,便能猜到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你是不是在琢磨这些红痕是如何留下的?那天晚上的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些什么?” 云羽被他说的粉面含羞,仓惶矢口否认,“我什么都没想,是你多想了。” “要不要看看后背,后背更清楚。” 单看他颈间的痕迹,她已经羞得无地自容,哪好意思再去看后背呀? 能让许香禾那么生气,那么他的后背一定惨不忍睹,心虚的云羽仰着小下巴,苦思借口,“也许是鬼画符呢?谁能证明那是我抓的?反正我不记得。” 她虽没底气,但却会狡辩,萧容庆轻“唔”了一声,“那应该是女鬼,还是一只色鬼,对本王动手动脚。” 不服气的云羽娇哼道:“你不也挺享受的吗?说得好像你不情不愿似的。” “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吗?你怎知本王是否享受?” 察觉到失言,云羽立马往回找补,“猜的呗!如若不享受,你能配合?还配合三次?你早就溜之大吉!” “你搂得太紧,本王想跑都跑不掉。” 云羽才不相信他的说辞,“是谁大清早赖在我的帐中不走?还好意思说是我不让你走?睁眼说瞎话,没羞!” “那是本王被你折腾得太过疲乏,不愿早起。” 云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星眸圆睁,难掩震惊,“殿下也会累的吗?男人不能说不行哦!” 她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萧容庆微眯的双眼写满了警示,“本王行不行,你不清楚?那本王合该再辛苦一回,证明给你看!” 萧容庆作势揽住她的后腰,盈盈一握,手感极佳,云羽暗自懊悔,自个儿不该逞口舌之快, “不必证明,我知道殿下很厉害,而且现在是你搂着我,可不是我抱着你不放。” 云羽特地声明,意在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萧容庆既不否认,也不松手,反倒将手臂收力,将她揽得更紧,“是又如何?本王可不像你,敢做不敢当!” 说话间,萧容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 云羽生怕摔倒,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无可奈何的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当两人躺至帐中,萧容庆却闭目休憩,既没有与她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此情此景,不禁令云羽心生诧异,“你就这般干躺着?不打算做点儿什么?” 萧容庆缓缓睁眼,侧眸望向她,墨瞳异常黑亮,“你想让本王做什么?” 第153章 萧容庆对云羽的温存柔情 云羽心道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做我们之间该做之事。” 萧容庆就这般侧躺着,好整以暇的望向眼前的女子,“何为该做之事?亲吻?” 对于亲吻,云羽始终有所芥蒂,“那不是必要的,不亲吻也可以要孩子。” 谈论起此事,她落落大方,不似从前那般羞怯,这倒令萧容庆有些意外,“这么直接?” 两人之间向来没什么柔情蜜意,你侬我侬,大都是单刀直入,他又何必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一向都很直接,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喜欢本王直接点儿,还是多一丝温存?” 谁不希望被人温柔以待呢?可这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才能拥有的甜蜜,云羽和萧容庆只因利益而挂钩,她哪敢奢望萧容庆对她改变态度? “缱绻柔情,是引人堕落的陷阱,我可不会上当!” “偶尔沉醉一次又何妨?太过理智的人生毫无乐趣可言。” 如今的云羽没资格要求太多,“我不需要乐趣,我只要活着。” “据你所说,你的家人都不在了,那么你坚持活下去的动力又是什么?” 云羽的父亲的确不在了,可她的兄长还在,只是见不着而已。不过她不敢说出真相,只反问他, “我一定要为别人而活吗?就不能为自己而活?我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河山没有见识过,天南海北的美食佳肴没有品尝过。能投胎做人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若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呀!所以我想活着,期望着有朝一日能走出这牢笼,到外头的大千世界看一看。” 云羽的一句反问,使得萧容庆愣怔当场,他忽然觉得舒云羽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尖锐。 人一定要为别人而活吗?他这二十多年一直在为旁人而活,为父皇,为皇兄,为大启,独独没有为他自己活过。 “本王也想为自己活一回,只可惜肩上的担子太重,卸都卸不下来。” “那是因为你有所顾虑,有侧隐之心,做不到自私自利的只为自己。” 身份使然,萧容庆不得不顾忌, “如若生在民间,或许本王也可以任性一回,只为自己而活,但皇室不同,本王早已踏入权利的漩涡,即便有隐退之意,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在他们眼里,本王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就是威胁,哪怕本王离开皇城,他们也会认为本王迟早会卷土重来,所以只有斩草除根,他们才能真正安心。你说,这担子,本王该不该卸呢?” 云羽仔细一想,忽觉自己太过天真,“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以你目前的处境来说,你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走。” 所以有时候萧容庆觉得舒云羽跟他很像,两人都没有退路,只能顶着风雪负重前行, “人活在世都不容易,比你我更难的大有人在。我不喜欢妄自菲薄,我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不向命运妥协,就一定有生路!” 原本两人的气氛很暧昧,突然就变得凝重起来,云羽心下感慨,不由得伤感起来,“可努力争取之后却不能如愿,那种无力之感,真的很憋屈……” “争取只是多一丝生的可能,你忘了最初你想要的不就是多活一日吗?” 忆起最初的心愿,云羽苦笑道:“原本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人心都是贪婪的。一旦达成某个心愿,便想拥有更多。多活一日之后,便想再活三日、百日、千日!谁会嫌命长呢?就像没有人嫌银子烫手一般,我也是个俗人,我也不例外。” 云羽如实的道出心中所想,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缺点,萧容庆并没有因此而瞧不起她,反倒觉得她很真实。 虽然她的身份成迷,可偶尔她也会在他跟前真情流露。 心腔内的共鸣感震彻着心脏,使得他那颗冷硬的心莫名的变得柔软起来。 舒云羽对于生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即便是杂草,她也是最顽强的那一株。 她努力的尝试着各种方法,试图改写自己的命运,而萧容庆又岂能袖手旁观? 理智告诉他,不该再管她的闲事,可心底的那一抹柔软又让他有所迟疑。 他已经因为舒云羽改变过自己的原则,冒了一次险,亮出了一张隐藏了许久的牌,难道这回他还要为她破例吗? 每一颗棋子都有既定的命运,倘若他插手太多,这棋局就该乱了! 一旦棋局不由他掌控,他的处境便会更加危险。 舒云羽这颗棋子该不该留?是听天由命,还是他出手干预?这是个问题。 陷入沉思中的萧容庆半晌没说话,只默默的将她拥入怀中。 云羽的脸埋在他的心口,她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两人离得极近,她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脏清晰的颤动声。 可自始至终,云羽都觉得她和萧容庆之间看似很近,实则很远,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读懂过这个男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云羽试图了解他,只是为了在他身边更好的生存,因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两个人,迟早会因为利益消散而分道扬镳。 只不过今晚的萧容庆似乎有些异常,他就这般静静地抱着她,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安静得让人疑惑,云羽绞尽脑汁都没猜出他的真正意图, “今晚殿下来此不是要交功课的吗?” “前几日你患了风寒,尚未痊愈就又被人下药,那晚你被折腾得不轻,你的病一直没好彻底,本王岂能在这个时候动你?左右只剩这两日了,交不交功课都一样。” 他居然会顾及她的状况,真是难得!不过云羽还是没太明白,“既然不交功课,今晚我也没有中药,那殿下应该回雍和宫才是,没必要再留在这儿吧?” 她真诚发问,但这话在萧容庆听来却很不中听,“看本王没有利用价值,就立马下逐客令,舒云羽,你可真够势力的!” “我哪儿敢对你下逐客令?只是担心你待在这儿太久,会被人发现异常。所以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万一再有人去雍和宫找你,又当如何应对?” “你是担心许香禾再去寝房找寻?若非锦岚求情,本王不可能再让她留在宫中养病,她若敢再犯一次,本王绝不留情!” “许姑娘太过关心你,才会一时冲动,情有可原,你莫要怪罪她。” 云羽从中说和,萧容庆低嗤道:“你还为她说话?殊不知她已经恨上了那个在本王后背留下红痕的女人。” 说起此事,云羽双颊染霞,无措的对着自个儿的食指,“她又不知道是我,只要你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情,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你我之间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的定义令萧容庆心下不悦,“你对这段关系,似乎……很鄙夷?” 第154章 云羽惩罚萧容庆的特殊方式 察觉出他的语气有一丝不满,云羽立马往回找补,“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想连累殿下,毕竟我不是什么光彩的存在,我不想成为旁人嚼殿下舌根的话柄。” “本王无惧流言,他们传闲话的时候只传你和萧淮南,却无人传你和本王,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眼拙,瞧不出你和本王的关系非同寻常。” 听他这话音儿,似乎并不避忌,云羽震惊的望向他,紧张提醒,“瞧不出来更好,难不成殿下还觉得这是什么光彩之事,非得让人知道?” 虽不光彩,但这涉及到原则,每回听到外人说起她和萧淮南的事,萧容庆这心里便不自在,“本王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旁人开玩笑。” 他介意的问题太过奇特,舒云羽忍不住提醒道:“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那些流言蜚语,碍不着殿下吧?” “即便是棋子,你也只能属于本王,与本王有关,不该与旁人有牵连!”萧容庆郑重其事的申明她的归属,仿佛对她很在乎一般,但云羽略一深思,便已明白,这并非在乎, “懂了,其实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云羽还想再说什么,忽闻屋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 心弦紧绷的云羽立时坐起身来,竖起耳朵凝神去听,悄声询问,“你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声音?” 萧容庆亦听到了异常,但他容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大抵又是皇后派来的人。” 云羽闻言,一脸震惊,“翟峰的行动已然失败,皇后居然还不死心?”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计划。” “这可怎么办?要不殿下先躲躲?” 她这英雄逞得不切合实际,“你该不会认为自己能应付吧?” 云羽仔细一想,她似乎真没这个本事应对皇后派来的侍卫,就在她惊慌失措之际,萧容庆慢悠悠的发了话, “暗卫会解决,用不着你动手。” 萧容庆甚至都没有起身,未有任何戒备之态。云羽将信将疑,她依旧坐在帐中,保持警惕。 过了会子,那动静似乎消失了,看样子暗卫已经解决了皇后派来的人。 云羽暗松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外头有细微的动静,她能听得到,那么这屋里呢? “你的暗卫武功高强,想来听觉也很灵敏,他每晚都驻守在哪里?房顶吗?那我在屋里发出的声音,他是不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的声音不是太大,他只能听到模糊的声调。” 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云羽顿时羞得捂住了脸。 起初她确实很克制,但后来很多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一些连自己都羞于听到的声音, “我也不想声音太大呀!谁让你那么莽撞,把人折腾得七荤八素。” 说到后来,舒云羽的双颊似天边的云霞,酡红醉人,她那羞怯的模样看得萧容庆心念微动,不由神思飘飞,联想起无数个夜里,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本王没有被人听墙角的习惯,然而特殊情况,撷芳殿外有皇后以及其他人的眼线,未免出意外,只能让暗卫在外守着。” 云羽很难为情,但她心里也明白,此举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 上次黑衣人的事儿,还有这次翟峰的事,最后都是暗卫出来扫尾,处理尸首,还有几次,半夜突然有人擅长雍和宫,也是暗卫及时通报消息,萧容庆迅速离开,这才免去风波。 还有今晚,若非暗卫守在外头,只怕皇后派来的人又要闯进她的寝房,给她添堵了! 这些事云羽心里都清楚,也就不好再怪罪什么,“行吧!再辛苦他守几日,往后便无需他再操劳熬夜了。” 才刚她一直在奇怪,今晚萧容庆为何会来?既不交功课,又不需要他解毒药,直至此刻,云羽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所以殿下今晚过来,是因为你猜到皇后不死心,还会再派人来?” “不然呢?”萧容庆挑眉望向她,“难不成你以为本王过来,只是想搂着你入梦?” “我可不会这般自作多情,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四个字,说起来容易,“每个人都以为很了解自己,但其实没几个人能真正看透自己。” 这话云羽无法反驳, “是啊!人们穷尽一生,与天斗,与人斗,说到底也只是在寻找那个真正的自己。每个阶段,世人想要的都不一样。当你想要权势,费尽周折得到权势,却又发现自己并不快乐,还奢望情感的慰藉。 人的意念是无止境的,而人心也是会随时改变的,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也许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参悟。” 她总能有意无意的说出一些看似寻常,却又富有哲理的话,轻易便击中萧容庆的心扉。他凝望着她那漆黑明亮的眸子,忽生好奇, “那你呢?除了活着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想要的?” 云羽当然也有心愿,她想为父亲翻案,想与兄长团聚。可这些秘密不能公开,她只能深埋于心底,模棱两可地道: “等我先活下来,再说其他吧!” “所谓遗愿就应该死前说,或许本王还能帮你实现。” 不愿说实话的云羽只能东拉西扯,“殿下这话忒不吉利,你就不能盼着点儿我好?” “是你自个儿不避讳,说话总是死呀活呀的,还赖着本王了?” “我才刚说的是活,又没提死字。” 云羽下巴微扬,坚称自己说得没问题,错的是他,萧容庆懒得与她计较,“行吧!是本王言语有失,往后尽量不提那个字。” “错了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成功勾起了萧容庆的兴致, “哦,你打算如何惩罚本王?” 云羽的一双鹿眼乌黑明亮,悠悠轻转着,她努力的回想着先前萧容庆惩罚他的那些招式,赶巧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必得报复回来才是, “嗯……罚你读一遍避火图。” 萧容庆墨瞳微眯,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这是在借机报复本王?” 云羽狡黠一笑,“哎---殿下言重了,这怎么能说是报复呢?这叫学以致用。” 萧容庆一派无畏,似乎并不抗拒她的提议,“本王敢读,你确定敢听?读完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本王可不敢保证,兴致来时,本王可不会顾及你是否抱恙……” 第155章 舒云羽睡在萧容庆怀中 一听这话,云羽笑容渐消,她原本是想惩罚萧容庆的,这么看来,到最后遭殃的还是她自个儿,这不划算! “殿下所言极是,眼下我病了,不方便侍奉,让你读避火图的确不妥,还是改日再说吧!” 他和舒云羽之间还有改日吗?难道她在期待着两人的以后?又或者说,她只是随口一提,并未当回事。 她还能活多久,仍是未知之数,也许这只是她给自己树立的一个期待吧! 思来想去,萧容庆终是没有再多问,“成,先欠着,改日再说。” 云羽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写写画画,“我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你欠我一个奖赏,还欠我一个惩罚,你可不许抵赖,我肯定会找机会向你讨要。” 她兀自念叨着他所欠她的东西,萧容庆并不介意去兑现,但看她是否有命向他讨要, “本王欠你这么多东西,你若不好好活着,可就要吃亏了。” 云羽当然想活下去,怎奈生死由不得她来掌控,心酸的她勉笑道:“我肯定能化险为夷,向你讨债,到时候你不许耍赖。” 闲扯了几句,云羽有些犯困,不由打了个哈欠,“我撑不住了,想睡了。你是在此留宿?还是回雍和宫?”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想象得到,若是开口催他回去,他可能又要推三阻四,于是云羽换一种方式,不催他离开,只随口这么一问,意在给他提个醒。 萧容庆心知她又开始下逐客令了,他也不答,故意将问题抛还给她,“你希望本王留下还是离开?” 他这人一身反骨,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于是云羽灵眸微动,反其道而行之,“我自然是希望殿下留下的。” 她这话听起来很是虚伪,“是吗?这会子不怕被人发现了?” “怕呀!不过你不是说外头有暗卫守着吗?应该没什么妨碍吧?反正上回你也在此留宿过,没什么问题,万一真的出事,无非是提前两天见阎王罢了!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就是殿下有点儿吃亏而已。” 云羽一脸真诚的为他摆明利弊,看似是好意,实则别有用心,萧容庆轻嗤道: “你想得可真开,倒不似从前那般瞻前顾后了。” “改变不了的事只能接受,反正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意志,那就随你咯!”云羽无谓摊手,仿佛真的不在意,萧容庆早已看穿她的小计俩, “你是想着,让本王留下,本王便会故意跟你作对,就此离开,所以你才会这么说吧?好巧不巧,今儿个本王心情好,还真就想听你的意见,既然你想让本王留下,那本王就如你所愿。” 不是吧?这怎么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这个人怎的不按套路出牌?“你可是堂堂王爷,怎么能听我一个女子的安排?“” “本王乐意,你有意见?忍着!” “……”云羽樱唇微抿,不满的攥了攥小拳头,暗叹自个儿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又被他给套路了! 她不禁在想,如果刚才她说让他离开,他会听吗?大约也不会的吧?他应该还会找借口留下来,他的目的就是不肯如她所愿,给她添堵。 留在这儿睡觉,他真的能睡得踏实吗? 不过萧容庆办事一向稳妥,他既然敢留下来,那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他都不怕,她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她已经劝说过,他不肯听,到时出了事,可怪罪不到她头上。 想通之后,云羽也就不再为此事而纠结,阖眼兀自睡去。 上一刻她还在担忧,没多会子她便睡着了,舒云羽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萧容庆心道:她可真是心大! 她那恬静的睡颜近在他眼前,有一缕凌乱的发丝垂落在她鬓边,长长的鬓发落在她那红润的唇畔,萧容庆长指微抬,将那缕发丝轻柔的拢于她耳后。 然而拢罢之后,本该收手的他竟又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指腹落在她的粉颊之上,轻柔的拂过。 指腹间一片细腻温热传来,就在那一瞬间,原本熟睡的云羽蓦地皱起了眉,似是有了感应。 担心她睁开眼发现异常,萧容庆即刻收手。 然而云羽只是红唇微努,轻嘤了一声,并未睁眼,又继续睡去。 那娇憨的模样不经意就拨动了萧容庆的心弦,他从未刻意看过某个人的睡颜,需要他处理的政事太过繁杂,他无法将太多的心思分给一个女人,可舒云羽却能轻而易举的夺走他的目光,他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件浪费时间的无聊之事,反倒觉得这是纷杂人生中极为享受的一种悠闲状态。 看着看着,他的唇角竟然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可他为什么要看着舒云羽而笑呢? 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行为,萧容庆当即收回了视线,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该对她太过关注。 他之所以留在这儿,无非是担心皇后再对她出手,这才留下护她周全,仅此而已,可不是因为他对舒云羽有什么兴趣。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云羽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甚至还将手搭在他身上。 她的小脑袋依偎在他肩头,还来回晃了晃,似是在寻找舒坦的睡姿。 接连调整了两次,云羽才终于找到舒坦的姿势,而后就这般蜷缩在他怀中,安稳睡去。 她此刻的模样像只终于寻到了舒适的小窝儿的猫儿,放下了戒备,睡得格外踏实。 她倒是窝在他怀中睡得很香甜,可怜萧容庆就这般紧挨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清梨香,越躺越精神,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闪现出各种念头,他甚至不自觉的用鼻尖蹭了蹭云羽那光洁的额头,然而下一瞬他便察觉到这种行径太过亲昵,似乎不合时宜。 萧容庆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怎奈有些情绪不由控制,越是想压制,越是在疯长! 若搁以往,他可能会直接将她就地正法,偏偏她的病尚未痊愈,而他也答应过,不会在这个时候欺负她。如果他突然对她动手,舒云羽的确不能反抗,但往后她怕是不会再相信他的话。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萧容庆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在意说舒云羽对他是否信任。 她信不信任他又有什么所谓呢?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容庆转念一想,他又不是君子,没必要在乎这些个规则,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委屈自己! 第156章 萧容庆舍不得松开她 可他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尚未病愈的女子算怎么回事? 云羽虽是棋子,但她与众不同,她的自我意识非常强烈,假使他真的动她,她不能反抗,但她可能会默默记仇。 虽说她的仇怨伤不到他分毫,但萧容庆的内心深处不愿为了一己私欲,做出那样的事来。毕竟他不是禽兽,不是今晚非得纾解意念,只是佳人在怀,娇软可人,有些意念一旦燃烧,便很难熄灭。 整整一夜,萧容庆都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不断的挣扎。 他从来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变得这般扭捏,因为一个承诺而苛待自己,宁愿自己煎熬着,也不肯对她动手。 事实上他还有另一个选择,直接将舒云羽推开,让她远离他。 闻不到醉人的香气,感受不到柔软的触感,他应该就不至于这般难受。 可偏偏他不愿松手,便宜这般搂着她,承受着煎熬,甘之如饴。 熟睡的云羽浑然不觉,她并不晓得萧容庆的心念百转。等到她自然醒来之时,枕边空空如也,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却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夜晚子时?还是晨间卯才走? 在此期间,云羽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一直睡得很安稳,到辰时才醒。 起身梳洗,用朝食之际,宫人来报,说是肃王的案子有了进展,皇后正在审问,请她过去旁听。 上次云羽去了一趟慎刑司,又去了宗人府,查到了小郑子这条线索。 萧容庆派人对小郑子严刑拷打,又谎称萧淮琏已经将他给供了出来。 小郑子无可抵赖,威逼利诱之下,他只得招供。 有进展就好,云羽还怕自己死之前都得不到一个真相呢!如今看来,老天爷对她尚有一丝仁慈,至少给她个结果,让她死得瞑目。 云羽匆匆用罢朝食,而后即刻去往永寿宫。 今日在场的不止太后和皇后,还有徐贵妃以及勤太妃和赵静瑶。 这样的场合,徐贵妃不怎么乐意出现,今儿个她却反常的来了永寿宫,却不知是来看热闹,还是被皇后叫来的? 到场后,云羽向众人行礼,而后在一旁落座旁听。 人到齐之后,皇后这才当众道明此案的进展, “启禀母后,先前宫女霜梅指认姚嬷嬷,众人皆猜测是姚嬷嬷指使淮琏谋害舒云羽,儿媳不愿冤枉任何一个人,于是便继续深入探查,竟意外的查出诸多端倪。原来在淮琏跟前嚼舌根的不止姚嬷嬷一个人,还有他身边的太监小郑子。 小郑子怂恿淮琏谋害舒云羽母子,淮琏对小郑子极为信任,才会信了他的鬼话,一时冲动,将舒云羽推下水!” 得知真相的勤太妃气急败坏,疾步行至小郑子跟前,怒甩他一耳光,“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怂恿主子做坏事,害得淮琏被削爵,你百死难辞其咎!” 小郑子紧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跪在地上磕头认罪,“奴才知错,奴才对不住肃王殿下,对不住娘娘。” 一旁的姚嬷嬷闻言,涕泗纵横,“多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奴婢一个清白!” 皇后冷声嗤道:“虽说你不是背后真凶,可你在淮琏跟前诋毁舒云羽,此乃事实,你无可抵赖,必须受到惩戒!你的账,稍后再算,眼下要算的是小郑子的账!” 姚嬷嬷洗清了嫌疑,太后暗松一口气,否则旁人便会以为是她在背后怂恿姚嬷嬷谋害舒云羽。 眼下真相已查出,永寿宫的嫌疑也抹除了。 可即便查到了小郑子,云羽仍觉此事有蹊跷,“我与小郑子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借刀杀人?他谋害我的动机又是什么?” 小郑子颤巍巍地道:“奴才本人的确与舒小主没什么冤仇,此举不过只是帮赵郡主出气而已。郡主因为安王而与舒小主有过节,她怀恨在心,便想报复舒小主,遂命奴才暗中出手。 可奴才身份低微,没机会接近舒小主,于是奴才便心生一计,怂恿肃王殿下对舒小主下手。” 端坐在一旁看戏的赵静瑶一听这话,顿时面色骤变,火冒三丈,“放你娘的屁!本郡主什么时候指使你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我是讨厌舒云羽,但我只会光明正大的针对她,我可不会在暗中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皇后以帕掩唇,心道静瑶说话总是如此放肆,当众出口成脏,赵将军和太后竟也不管她,难怪安王不喜欢她。 太后很了解静瑶的性子,她认为小郑子的话疑点重重, “静瑶是任性了些,但她的确不会使这种手段。小郑子,你说静瑶指使你,但你是景仁宫的人,静瑶与你无甚往来,你又为何会听从静瑶的差遣?她怎会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你一个陌生人去办?这不合常理!” “郡主一直在宫中读书,以往奴才曾被旁人欺负过,当时郡主仗义直言,救了奴才,奴才对郡主心怀感激,曾向郡主许诺过,如有需要奴才的地方,奴才必定万死不辞! 许是郡主记住了这句话,所以才会找奴才办差,奴才感念郡主的恩德,自当为她分忧。” 赵静瑶恨瞪着他,扬声厉斥,“你所说的这些皆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本郡主指使你?” 云羽没有发表意见,一直在旁听,暗自观察着殿中每个人的神情。 小郑子只道他有物证,但不在身上,东西藏在他屋中的宝匣里。 皇后命人去他的屋子搜查,没多会子,侍卫便从那屋中搜来宝匣。 小郑子从脚踝处掏出钥匙,打开宝箱,众人瞄了一眼,但见匣子中皆是珍宝。 勤太妃认得那些东西,皆是贵重的珍宝,是她或宫中其他人赏给淮琏的,淮琏居然赏给了这个小太监! 见此状,勤太妃越发痛恨小郑子,悲愤恼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奴才!淮琏对你如此器重,赏你这么多珍宝,你居然暗中谋害于他,简直狼心狗肺!” 勤太妃替儿子抱不平,皇后提醒道:“太妃娘娘,小郑子的罪责,容后再议,眼下先审舒云羽的案子。” 勤太妃暗叹自个儿被儿子的举动给被气糊涂了,竟是忘了重点。 这个小郑子,她绝不会轻饶!但她不能当众处理,得私下处置才是。 小郑子顶着众人的谩骂斥责,颤巍巍的拿出其中一个手串,只道这是郡主给他的好处。 徐贵妃定睛一看,不由惊呼出声,“这海蓝宝手串好像在哪儿见过,似乎是先帝孝敬给太后,太后又赏给了静瑶,莫非真的是静瑶指使小郑子,谋害舒云羽?” 小郑子所谓的证词证物,令云羽觉得有些儿戏,观察了许久的云羽终于开了口, “据你所说,郡主托你办差,给你好处,是不是应该给金银?至少金银上没有标识,无法查清来由,这些个珠宝很容易追根溯源,轻易就能查出珠宝的主人是谁。 这一点郡主不可能不明白,原本你的话还有几分可信,你这好处一拿出来,便像是在胡扯!” 赵静瑶还以为舒云羽会借着这个机会污蔑她,万万没想到,舒云羽竟然会站在公正的角度为她说话! 莫非舒云羽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狐疑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赵静瑶想不出因由,闷声道了句, “你这个女人虽然不讨喜,但总算说了句人话。本郡主的确没有那么蠢,不可能把太后赏的珠宝给一个小太监,他不配!” 徐贵妃幽幽抬眸,凤目一转,阴声道:“可是郡主的珠宝的确在小郑子手中,这又当如何解释?除非郡主能拿出太后赏你的珠宝来,证明这并非同一件手串,是他伪造,否则难以服众!” 第157章 云羽的死期到了! 赵静瑶随即吩咐宫女去将她的海蓝宝手串儿取出来,打徐贵妃的脸! 然而宫女却迟迟不动,瞧这情状,似是有些为难,焦急的赵静瑶不耐催促,“让你去办差,你愣什么神?” 迟疑片刻,宫女才道出实情,“郡主请息怒,那手串……丢失了。” 徐贵妃一脸惊诧地啧叹道:“让你拿出来作证,居然说丢了?丢得可真巧呀!” “你闭嘴!”听到徐贵妃说话,赵静瑶便觉得心烦,她恼嗤了一声,又转身质问宫女,“何时丢的?你为何不告诉我?” “前个五六日,奴婢整理妆匣之时发现手串丢了,奴婢怕郡主生气,想着再找一找,万一找着了呢?这才耽搁了,没有及时禀报。” 气极的赵静瑶在宫女的手背上狠掐了一把,“丢了你就应该及时上报,你是想害死本郡主!” 徐贵妃撇嘴懒声道:“你们主仆二人就甭在这儿一唱一和了,明摆着是做戏,蒙谁呢!” 赵静瑶忿然辩解,“也许是有人偷了手串,交给小郑子,污蔑于我。” “凡事都得讲证据,小郑子有物证,如今他指认你,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在撒谎?” “总之我没做过!小郑子他在污蔑我!徐贵妃你着急帮腔,指不定你才是真凶!” 徐贵妃眸光微凛,肃声警示,“赵静瑶,你说话注意些,莫要血口喷人!本宫只是依照常理分析,拿现有的人证物证说事儿,可没有平白冤枉你。皇后娘娘,你觉得是谁在撒谎?” 徐贵妃转手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皇后,皇后并未表态,反倒询问舒云羽的意见,“云羽,你是当事人,你有什么看法?” 云羽已然看透,每当皇后问她有什么看法时,准没好事!无非就是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 “回禀娘娘,小郑子和郡主的话似乎都有道理,我也不能断定谁对谁错。” 沉默许久的太后发了话,“既然舒云羽这个当事人都认为此事有蹊跷,认为静瑶不是真凶,那就另行查证。” “可刚才云羽说她也不敢断定静瑶一定没问题。” 皇后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太后给打断了,“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就继续探查,非得今儿个定罪吗?皇后你这般着急,莫不是想掩盖什么真相?” 眼瞧着太后动了怒,皇后只得缓些语气,“母后言重了,儿媳只是着急查出真凶,给舒云羽一个交代。” “此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舒云羽,你也不急于一时吧?万一冤枉了好人,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太后这话听起来是商议,实则更像是威胁,仿佛是在警告云羽,但凡指认有误,那她便脱不了干系! 此事陷入瓶颈,而这当中的确有很多疑点,云羽不怕耽搁,她怕的是没能查出真凶,只查出替罪羊,毫无用处,于是她顺应太后的意思,表示希望能继续深入探查。 皇后本想借着此事给赵静瑶定罪,顺便将矛头对准太后,哪料舒云羽竟是不配合,要求继续探查。无奈之下,皇后只好应承。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众人起身向太后请辞,云羽正待转身,太后突然发了话, “明日便到了约定的一月之期,宫中流言甚多,为打破流言,须当众为舒云羽诊脉。若太医能确诊舒云羽怀上身孕,流言不攻自破,如若没有身孕,你可就得给众人一个交代了!” 先前云羽总在算着还有几日可活,算着算着,竟就到了最后期限! 这是云羽的噩梦,可她无法逃避,终究要面对。毫无底气的云羽强压下心底的忧虑,应声称是。 皇后看了舒云羽一眼,想说什么,怎奈周围人太多,皇后不便开口,终是什么也没提。 皇后打算将小郑子严加看管起来,可雍和宫却来了人,把小郑子给要走了。 萧容庆只让她审问,却不让她看管犯人,莫非萧容庆对她不信任,担心她从中作梗? 明摆着他在拿她当刀使,意图对付太后,偏她还不能拒绝,毕竟她是皇后,她若不管,可就真没人敢动太后的人了。 怎奈今日出了意外,此事办得并不顺畅,她只能暂时离开永寿宫。 回到凤仪宫之后,皇后询问孙嬷嬷,昨晚的侍卫是否完成任务,岂料孙嬷嬷竟是一脸惊恐,只道那侍卫也消失了! 乍闻此言,皇后震惊不已,“人不在皇宫,也没有出城门,那他到底去哪儿了?该不是把事情办砸了,藏在宫中的某个角落吧?” 一次也就罢了,接连两次出现这样的事,皇后只觉怪异,她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即刻命人继续追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孙嬷嬷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查,只能命人暗中探查。 接连碰壁,皇后心情不顺,她就这般倚在凤椅上,扶额哀叹,“这个舒云羽,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居然还拖本宫的后腿!人证物证俱在,她偏要提出质疑,多此一举,给本宫添麻烦。” 孙嬷嬷沉吟道:“舒小主的确有些不知好歹,不过此事也确实有蹊跷,幕后主使者会不会另有其人?” “管他是谁,真相不重要,本宫要对付的是太后。一旦查出真凶是赵静瑶,那么赵将军便也得接受审判,太后便失去了最大的助力,那她的胜算就更小了。” “万一是端王的人动的手脚呢?” “端王笼络朝臣,胜算比太后更大。本宫若是跟直接跟端王抗衡,太后便会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本宫不能做这出头鸟,此次的真凶必须是赵静瑶!” 孙嬷嬷恍然大悟,“娘娘所言极是,这事儿的确急不得,得先挑个软柿子。” 皇后的确是这么计划的,她本以为今日万无一失,谁曾想竟又出了意外,“舒云羽坏了本宫的计划,侍卫又接连失踪,这当中必有古怪!务必查清此事,找出侍卫的下落,查明因由,本宫可不想让他们变成扎在自己身上的一把刀!” 第158章 云羽喝酒被萧容庆发现! 孙嬷嬷应声称是,她也想尽快为皇后分忧,怎奈那些事见不得光,私下探查,终究效率不高,得等消息。 话分两头,云羽本想去找锦岚,可她突然想起昨儿个锦岚说过,今日会出宫。 按照萧容庆的计划,锦岚会去见赵明奕,然后再假装偶遇梁越恒,让梁越恒看到她与赵明奕你侬我侬的画面,借此激发梁越恒的醋意。 这计划听起来倒是很靠谱,只是不晓得是否能够顺利实施。 云羽无法同行,也就只能在宫中等着。 直等到傍晚,云羽也没有等到锦岚来找她。按理说,只要锦岚一回宫,肯定会过来给她透露消息,怎的这么久都没见人呢? 云羽担心锦岚的状况,遂命宫人去重华宫瞧一瞧。 没多会子,凌月便回来了,说重华宫的人得了消息,***今晚住在宫外,不回宫。 那也就是说,锦岚要到明儿个才回来,可明日云羽便要接受众人的审判,却不知她还能否活着等到锦岚归来。 思及此,云羽不由心生伤感。 任凭她再怎么心大,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自己的状况。 明知忧虑无法解决问题,但她又无法停止焦虑,这种状态令她更加烦躁不安,她突然就想喝杯酒,也许只有烈酒才能浇灭她心中的烦恼与躁火。 然而她对外宣称怀着身孕,她的屋里根本没有酒,于是她让素枝帮她找壶酒来,素枝怕被人瞧见误会,平日里云羽很有分寸,不会乱来,但此时的云羽已身处悬崖边,顾不了那么许多。 “我的状况,你比谁都清楚。明日那一劫,我怕是熬不过去,我这会子心乱如麻,真的很焦虑,你就让我喝点儿吧!否则我都不晓得该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在素枝的印象中,舒小主一直都很克制,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这会子却一再要求拿酒,估摸着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无法承受,所以才想用烈酒来麻醉自己。 素枝不忍看她这般痛苦,只好想法子去找酒。 两刻钟后,素枝终于找来一壶酒,藏在袖中带了进来,悄声嘱咐道:“小主且谨慎些,少喝两杯,千万不要喝得太醉,以免误事。” 再三嘱咐之后,素枝这才离开。 才用罢晚膳不久,云羽不便让人再备菜,以免那些个宫人起疑心,于是云羽就着蜂蜜花生以及干果,就这般干饮。 烈酒入喉,辣嗓烫心。 以往云羽不明白人们为什么爱喝酒,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何为借酒浇愁。 也许酒的辛辣才能让人暂时忘却人生的悲苦吧? 她就这般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着,酒太烈,她不敢一次喝太多,容易呛着,于是她便小口小口的抿。 每抿一口,辛辣香醇之感悄然自她喉间漫贯至心田。 酒入喉,尚能回甘,可她的人生却只有苦头,没有甜蜜。 陷入悲苦情绪之中的云羽连饮了三杯,不觉有些迷醉,萧容庆进来之时,就见她正端着茶盏,但看她那稍显迷醉的情态,却不像是在饮茶。 走近之后,萧容庆便闻到了一股酒气,他神色顿凝,沉声提醒,“你怀着身孕,怎能饮酒?” 被发现的云羽并没有隐瞒的打算,掂着酒盏的她悲苦一笑,“假的,都是假的!我哪有什么身孕?根本不需要忌讳。” “可旁人以为你怀上了,你总该注意些,莫让人起疑。” 她事事小心谨慎,这段时日她已经快把自己给逼疯了! 紧绷了太久的心弦即将断裂,云羽突然就不愿再规行矩步, “太后说明日要派人为我诊脉,我的死期就要到了!我还顾虑什么呢?横竖都是死,我喝杯酒怎么了?就不能让我在死前放纵一回吗?活着那么辛苦,死前也不许我有片刻的自在吗?” “喝酒就能开心?你这是自欺欺人。” 云羽只觉得他很啰嗦,“你不来拦阻打岔,我就很开心。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老是管东管西,管天管地!你以为你是谁呀?唔---我想起来了,你是王爷,高高在上!你是皇亲国戚,虽有勾心斗角,却不像我这般,命如蝼蚁,任人欺凌!你没有生死的烦恼,又怎么会懂得我的苦楚?” 悲声控诉的云羽越说越心酸,她心知自己说这些没什么用处,若搁平日里,她不会说这些废话,偏偏今晚饮了酒,她的心情格外低落,却又比平时更胆大,许多话不过心,脱口而出,她甚至都忘了顾忌萧容庆的身份,也忘了考虑他会不会动怒,只顾着倾倒心中的苦楚。 默默听罢她的控诉,萧容庆紧攥着指节,他沉默了许久,终是没有发火训责,只怅然闷叹,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面临生死难题?高处不胜寒,多少人想把我这个摄政王从那个位置拽下来!一旦端王赢了,你以为本王会有好日子过?你的生死难关在明面上,本王的生死却在暗处,稍有不慎,本王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和你没什么区别。” 云羽晕晕乎乎的,顾不得分辨他这些话的真假,但听他的语气,似乎情真意切, “是吗?原来你也有烦恼啊!那就别啰嗦,咱们一起喝一杯,喝完便什么烦恼都忘了。明儿个起来,脑袋一伸,直接砍了,死了也就无知无觉了吧!” 说着云羽又斟一杯酒递给他,萧容庆没接,她便一直举着,一双乌亮的鹿眼就这般盯着他,仿佛他若不接,便是天大的罪过。 无奈之下,萧容庆只得顺手接过,但他并未饮酒,只沉吟道:“你说的是最坏的结果,也许……会有转机呢?” 云羽苦笑连连,她也想自欺欺人,只可惜局面堪忧,“秦太医都说我没有身孕了,八成是没怀上,我哪还敢抱什么希望?他可是太医院院正啊!不可能诊错的。” “不到最后一刻,你不该放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说话间,云羽又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下,悲苦一笑, “有时候我在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乖乖的接受殉葬,不应该这般折腾,煎熬了一个月,到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我又何必给自个儿添堵呢? 过了这么久担惊受怕的日子,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命运,也许在上苍看来,我所谓的筹划,可悲又可笑。” 倘若当初舒云羽胆怯怕事,默默接受殉葬,没有反抗,那就没有投龙转凤这一出。想象着那样的情形,萧容庆喃喃道了句,“那样你就不会认识本王了。”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云羽无谓一笑,“反正殿下的棋子那么多,又不差我这一个,多的是人替你效命。” 她摊手说话时的模样再轻松不过,萧容庆仔细观察着,只可惜他并未在她的面上捕捉到一丝遗憾。 听她这语调,似乎对两人的关系并不重视,被无视的萧容庆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幽声道了句, “你与旁人不一样。” 第159章 云羽死前送给萧容庆的礼物 云羽的脑袋有些发懵,仿佛有什么在嗡鸣作响,此刻的她看人都有些重影,她甚至无法理清思绪,一时间没明白萧容庆的意思,只能从字面去理解, “哪里不一样?我是多只眼睛,还是少只耳朵?” 哪里不一样呢?萧容庆也曾问过自己,舒云羽到底哪里与众不同?他思量许久,也没个确切的答案, “你的心……和旁人不一样。” 这似是而非的答案令云羽更加疑惑,她摸了摸自个儿的心口,望向他一脸惊悚地道:“难不成我的心是黑色的?还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回想着从前她的那些所作所为,萧容庆那一向平静的眸光多了一道光彩,他沉吟道: “时而胆小,时而怯懦,时而放肆,又时而犯怂,看似八面玲珑,精灵古怪,但有时却又偏执愚笨……” 默默听着他的评价,云羽不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你说的人是我吗?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你猜。” 云羽当即摆手,“不猜,就不猜!我最不喜欢猜你的心思,你的心太深了,我看不懂。”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太笨。” “……”不是所有的实话都得说出来,云羽不悦努唇,轻哼道:“是,我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你是天下第一聪明蛋!这样的夸赞你满意了吗?” 她这话就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虚伪敷衍,毫无诚意。” 云羽一派无谓,“中听就得了,干嘛追究得那么仔细?” 萧容庆定定的望向她,郑重申明,“我要听实话。” 喝了酒的云羽无所顾忌,既然他想听实话,那她可就说了, “实话就是----你老奸巨猾,仗势欺人,总是欺负我,打压我,责罚我!这些仇我可都记着呢!做人的时候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等我做鬼之后,定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幽幽的飘过去找你,用鬼的可怖面目去吓唬你,到那个时候,你再生气拿我没招儿,因为我是鬼魂,我可以四处飘荡,你根本就抓不住我,想想都畅快!” 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评价他,萧容庆本该动怒的,可一听到她所谓的报仇计划,他又觉得她幼稚得离谱, “这就是做鬼的乐趣?你都做鬼了,居然只是吓唬本王,就没想着杀了本王,报仇雪恨?” 云羽耷拉着眼皮,仔细一想,摆了摆手, “那倒不至于,虽说你不怎么讨喜,可咱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算起来你也曾救我于危难,并未拆穿我的秘密,还帮我偷龙转凤,即便最后没有成功,但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毕竟夜里的你还是很辛苦的嘛! 好歹你也算是出了力,我不能恩将仇报呀!所以吓唬吓唬你就得了,至于你的命,我就不收了。大启江山还需要你,你可不能死!” 醉了酒的云羽胡乱闲扯,说她耍酒疯吧!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夹杂其中,萧容庆忽然在想,她会不会酒后吐真言呢? 思及此,他鬼使神差的问了句,“那你呢?你不需要本王?”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孩子,可也没给上呀!那你对我而言也就没什么用处,我这颗棋子对你也没什么用处,过了明日,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就要去见识见识真正的黄泉是什么模样了,待我见着之后就给你托梦哦……” 她很怕死,可这会子她却胡言乱语,似是在用耍酒疯来掩盖内心的恐慌。 心知劝说无用,他干脆顺着她的话音说下去, “你就没什么遗言要交代?或许本王还能念着相识一场,替你完成遗愿。” 云羽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帮父亲翻案,可她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敢向萧容庆透露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孑然一身,最大的心愿就是活下去,可现在这个愿望已经不能实现了,那我也就没有别的心愿遗言了。” “对了,有个东西忘了给你。”云羽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险些站立不稳,萧容庆见状,迅速抬手,下意识相扶,好在云羽又及时立定,扶着桌子才将将站稳。 萧容庆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来,没有覆住她的手臂。 云羽晃着步子,去往一旁的窗台边,找出一方红绸交给他,“这是我答应过送殿下的腰带,前几日做好之后一直忘了给你,今儿个一并给了吧!” 萧容庆接过一看,发现这腰带上绣的是荆棘,荆棘之间还开出了一两朵花儿来,但听云羽柔声道: “希望殿下在未来的路上,虽然荆棘密布,却也有鲜花与美好盛开。” 云羽道出这腰带的寓意,以及她的祈愿,萧容庆看了半晌,默不做声,连个评价都没有,云羽动感挫败, “我就知道,我绣的东西难入殿下的法眼,不过喜不喜欢也就这样儿了,我也没工夫给你重绣,你且将就着收下,不喜欢就扔在那儿,不戴便是。” 她是想着她都要死了,萧容庆总该给她一些面子,勉强收下,然而他居然将腰带放在了桌上, “绣工虽好,但纹样不吉利,重绣一条。” 不是吧?他这么严苛的吗?“我明儿个就要见阎王了,哪有功夫给你重绣?难道我做鬼你也不放过我,还要让我给你绣腰带?女鬼绣的腰带,你敢收吗?阴气很重,会给你带来厄运的!” “你还欠本王一条腰带,那便不能死。明日并非死局,本王已然想到破局之法。” “假孕之事一旦到了两个月便无法再隐瞒,你打算如何继续作假?” 云羽难以置信,但见萧容庆拿出一根银针,“明日太医把脉之时,你将银针分别扎在胳膊上,扰乱脉象,可以伪造有喜脉的假象。” 云羽一脸震惊的接过银针,“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法子?以假乱真?” “有人试过,的确蒙骗了许多大夫。这是眼下最有保障的一个法子,除非你还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她若有应对之策,就不至于这般惆怅。假如萧容庆所说的这个法子行得通,那她是不是就可以逃过这一劫? “既然有人试过,那应该是有效的。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吧!” 云羽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未料萧容庆居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好法子,柳暗花明的她喜不自禁, “多谢殿下搭救之恩!” 想了想云羽又觉得不对劲,“既然我没有怀上孩子,那我对殿下而言也就没什么用处,你为何还愿意救我?没有价值的棋子,要之何用?” 诚如她所言,一旦没有孩子,舒云羽便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不该再保她。 这并非明智之举,可他偏就这么做了,冒这么大的险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究竟是为什么? 说到这个问题时,萧容庆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他移开了视线,默了半晌才道: “前几日本王答应过你,猜对了会有奖赏,但你一直没想好要什么,本王不喜欢欠人,这便是给你的奖赏。” 这个解释匪夷所思,云羽满目讶色,心道这奖赏未免也太大了些! 第160章 你的唇很好亲的样子 萧容庆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寻常之事,云羽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丝迷茫,她总觉得这不是萧容庆会办的事,她的酒意在这一刻散了大半,神情异常凝重, “就因为那个奖赏,你便改了主意,决定救我,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些?我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 他的决定的确很仓促,但他不愿去解释因由,“不要便罢!哪儿那么多废话!” 眼瞧着萧容庆要收回银针,云羽立马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谁说不要了?殿下的好意,我自当领下。” 看着这银针,云羽不免有些迷茫,她不会针灸,这该往哪儿扎? 萧容庆倒是懂些穴位,但若要讲解,必须让她宽衣,才能讲得更加清楚。 这可是保命的要事,云羽没什么可扭捏的,直接当着他的面褪去左肩的衣衫,窄薄白皙的香肩就此显现。 半扇蝴蝶骨在如缎青丝得遮掩下若隐若现,姣好的曲线看着萧容庆心念微动,但他暗暗告诫自己,正事要紧,现下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强掩下心里的波澜,萧容庆顺势为她讲解, “莫要紧张,将手臂自然下垂,找到肘部内侧的横纹,自横纹向上约五寸,沿着肱二头筋的内侧缘轻轻按压,有什么感觉?” 云羽顺着他的指导,摸到了那个位置,认真感知着,“好似是有一个凹陷的地方哎!” “此乃天泉穴,按压时可能会有轻微的酸胀感,将银针扎至此处即可。” 云羽对穴位本就不怎么了解,加上她又喝了点儿酒,脑袋恍惚的她感觉他的声音很空灵,甚至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只能紧盯着他的嘴巴,试图通过他的口型去判断。 察觉到舒云羽一直在盯着他的嘴巴看,萧容庆干咳了一声,正色提醒,“让你看穴位,你在看什么?” 云羽小声嘀咕道:“我在看你的嘴巴,说起话来一开一合的,薄巧又红润,看起来好好亲的样子。” 萧容庆薄唇微抿,眉头紧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再大声嘀咕试试,你以为本王听不到?很好亲,是吗?” 云羽自觉声音很小,他居然都听到了吗?羞窘的她赶忙捂住了嘴,“真是喝酒误事,我怎么把心声说出来了?我也就是说说,不敢这么做,你可千万别当真。” “即便你这么做,本王也不拦着,全当吃点儿亏。” 萧容庆似乎并不介意,云羽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吃亏的明明是我吧?你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难道你不喜欢被亲吻?但凡你享受了,便不算吃亏。” 一说起那些帐中私事,云羽便不自觉的红了脸,开始装傻充愣,“我不记得了,我记性不好。” 萧容庆长臂一揽,直接将人揽至怀中,俯首凑至她耳畔,哑声低语,“本王可以帮你回忆一番。”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云羽一跳,她手中还拿着银针呢!“你莫乱动,小心扎到你,说好的教我施针呢?怎的又开始研究那些不可描述之事?” “谁让你看着本王胡思乱想,心生杂念。” 云羽红唇微怒,心虚的偷瞄他一眼,小声狡辩,“我只是那么想,又没那么做,这你也要管?” “既是想了,本王便如你所愿。” “还是先办正事儿吧!你先教我如何施针,否则我过不了明日那一关。”云羽找借口推诿,萧容庆冷哼道: “方才本王倒是在教,你却不认真听,你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事?” 萧容庆义正言辞的斥责她,云羽羞愧不已,“你说得太快,声音又不大,我听不清楚,只能看你的口型。” “本王的声音很正常,是你喝了酒犯糊涂。” 但凡不是太过绝望,云羽都不至于借酒浇愁,“你若早告诉我有解决之法,我就不喝闷酒了嘛!” “原本本王没打算救你,只是最近几日才临时找的法子。” 云羽忽生好奇,“哦?那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改了主意,愿意搭救我?可别让我猜,你直接告诉我嘛!” 喝醉了酒的云羽居然开始向他撒娇! 此刻的舒云羽离他极近,红润的唇微微努起,娇憨的模样像极了美味的糕点,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将其拆吃入腹……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他那幽沉的目光紧锁于她,声音略显低哑,暗示意味十分明显,云羽有种不祥的预感,嗔怪道: “随口闲聊而已,这也要好处?” “你知道的,本王不喜欢做无用之功。” 他的目光放肆的在她面上逡巡着,最后落在了她绯红的唇瓣之上,两人之间悄然流转着一丝暧魅的气息,惹得人心神大乱。 奇异的感觉瞬时蔓延至她心田,云羽心念微动,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他所蛊惑,合该理智的看待此事。 萧容庆最在乎的便是利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所以你决定救我,不仅仅只是为了兑现那个奖赏吧?所谓的奖赏不值得你大费周章,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条件?” 第161章 萧容庆,你是不是喜欢我? 萧容庆轻“唔”了一声,“你倒是提醒了本王,这人情远大于奖赏,所以本王应该反过来向你讨要好处。” “……”原来他没考虑过吗?云羽顿感懊悔,她怎就那么嘴欠呢?“当我没说!” “可是本王听到了,本王一向不吃亏,这个条件必须提!”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云羽心知无法抵赖,只能就范,“行吧!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这个条件能不能等我活过明日之后再提?我若活不了,岂不是白提?” “你在给自己立一个活着的希冀?” 被戳中的云羽讶然了一瞬,而后苦笑道:“知我者莫若殿下也!我的心思总是逃不过你的法眼。” 这种虚无的承诺,萧容庆原本不信,但明日的确是生死难关,他也就没再与她计较, “拖欠本王的人情,需加倍奉还!” 加不加倍的,改日再说,但凡她能幸运的活下来,让她还多少人情她都愿意,“一言为定!” 云羽答应得很爽快,但她还是很疑惑,萧容庆改主意的契机是什么,他目光幽深,似是有些闪烁, “自然是因为留着你能暂时稳住朝局,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我以为殿下喜欢我,舍不得我死呢!” 云羽晕晕然一笑,那迷醉的笑意竟有几分妩媚之态,迎上她那黑亮的眸子,萧容庆竟有一瞬的失神,心也跟着窒息,那失态的模样就好似被人看穿了一般。 偏巧这个时候的云羽被酒意搅乱了视线,看人有些重影,也就看不清他的神态,只隐约觉得他神情严肃,仿佛下一瞬就要发火。 云羽立时收敛笑意,“开个玩笑而已,无需当真,殿下不会恼了吧?好嘛!我不瞎扯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啦!” 原来只是开玩笑?萧容庆暗松一口气的同时,竟莫名的有几分失落,可那失落又是从何而来呢? 莫名烦躁的萧容庆沉声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我知道殿下不会喜欢我,我一个宫女,哪配入殿下的法眼?不过只是一颗暂时对你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明白,方才只是胡诌玩笑话,见怪莫怪。” 云羽十分认真的向他解释着,他却不喜欢听她的解释,“本王从未因为身份而瞧不起一个人,每个人的出身由不得自己择选,不论是宫女还是贵女,你只做好你自己即可,无需妄自菲薄。” 他的这番话倒是令她很意外,“殿下所言极是,我也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并没有瞧不起自己,只是方才醉酒糊涂,玩笑开大了,怕你生气,这才想解释清楚。 我舒云羽可以对天起誓,我对殿下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更无任何情意,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排斥讨厌我!” 她不发誓还好,一竖指起誓,萧容庆的脸更黑了!“你真的对本王没有一丝情意?” 他之所以重复这个问题,正是希望她想好了再回答,然而她却不假思索的摇首连连,忙着拍马屁, “我对殿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但也仅仅只是崇敬而已,绝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她以为这般回答,便可消了萧容庆的怒火,孰料他依旧沉着一张脸,薄唇紧抿。 他半晌不吭声,云羽始终难安,她试探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句, “殿下,还在生我的气吗?只是个玩笑话而已,你的气性就这么大?” 是啊!他在气什么呢?气舒云羽说绝对不会喜欢他?不喜欢便罢,他为何心里不自在?简直莫名其妙! 萧容庆也无法理解自己突然的不痛快究竟是为什么,他不愿再深究这个问题, “你是否喜欢本王,有什么所谓?你以为本王会在乎你的想法?” 云羽深以为然,“的确不重要,我与殿下之间只有利益交换,并无其他,我有自知之明,往后不再开玩笑便是。” 眼瞧着把人惹恼了,云羽也不敢再多问他改变主意的因由,有转机她就该庆幸,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不讨论这些闲事,劳烦殿下继续教我施针。” 强掩下心底的烦躁,萧容庆耐着性子,极为认真的告诉她穴位如何找寻? 云羽也很认真的听他讲解,可她的眼神还是有些迷茫。 当他问她是否能听懂?她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应该……是听懂了吧?” “那就试一试。” 云羽偏头看着手臂,依照自己的理解和他的讲解,找准一个位置扎下去。 萧容庆只道不对,“再往左移。” 连扎了三次,她才终于找准穴位,萧容庆再次申明,“就是这个位置,一定要谨记,明日清晨,千万不能扎错。” “那我把这个针一直扎在此处,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这法子的时效只有两个时辰,若扎太久,便不再起效。所以只能明晨去永寿宫之前再施针,方能确保达到目的。” 他这么一说,云羽越发担心,“那要是扎错了怎么办?” “那便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云羽不由瑟瑟发抖,她对此越发重视,感觉试一次还不够,得多试几次。 她把自个儿的左膀右臂扎了个遍,扎完自个儿还不算,她又转头盯上了萧容庆, “反正闲来无事,要不我帮殿下也扎一扎?也好试试手,勤加练习,以防出错。” 反正只是针灸而已,萧容庆倒也不介意,他大方的褪去外伤,任由她施针。 云羽按照他方才的讲解,摒气凝神,瞅准时机,直接扎了下去,萧容庆只觉胳膊被蚊虫叮了一下,他低眉瞄了一眼, “男女体格有差异,穴位自然稍有不同,得因人施针,不可墨守成规。” 在萧容庆的指导下,云羽终于找准了位置,但她不敢放松,来回在他的左右手臂间多次尝试,直至她可以准确无误的分辨出这个穴位,萧容庆这才点了点头, “总算开窍了。” “我终于学会了!真是不容易呀!多谢殿下指点。”欣喜的云羽不自觉的抓住他的手臂,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的愉悦。 殊不知此刻的她的手柔柔热热,抚及他的臂膀,不禁令他生出异样的感觉。 察觉到他的视线缓缓下移,云羽顺着他的视线低眉一看,这才惊觉自己方才为了方便施针,褪了一半的衣衫,这会子她窄肩半现,只系着抹腹,而那雪山间的柔白正好落至他眸底。 意识到自个儿衣衫不整,云羽慌忙理了理,红着脸迅速将衣襟合围起来,试图遮住那一抹令人生出遐思的景致。 “你在看什么呀?”云羽轻声嗔怪着,萧容庆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这边,似乎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准你胡思乱想,就不准本王想入非非?” 第162章 她喜欢萧容庆的亲吻 被揶揄的云羽心虚至极,“眼下可是在办正事呢!殿下合该收起你的邪思歪念。” “找穴位你已经学会,正事已然办妥,接下来是不是该办闲事了?” 他那幽亮的墨瞳似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可惜云羽并未领悟,她只在奇怪,“可你不是说,要怀上早该怀了,最后这几日没有再教功课的必要。” “必须要孩子才能交功课?就不能是单纯的只想要你?” 萧容庆似乎从未这般直白的说过类似的话,他一直都声称与她亲近只是为了孩子,可今日他却毫不顾忌的表示想要她。 云羽震惊地望向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为……为什么呀?” 她疑惑了半晌,到了竟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把萧容庆都给逗笑了,“因为你很酸,也很甜。” 他这形容听起来不太像是夸赞,“我为何是酸的?” “因为你说话呛人不中听,偶尔却又很会哄人。虽然哄得很虚伪,勉强算是受用。这样的你又酸又甜,很奇怪的味道。吃过一次之后还想再回味一番。人生苦短,合该及时行乐。” 萧容庆的声音越来越低哑,说话间,他一直凝望着她的娇颜,不自觉的慢慢靠近,被舒云羽那一丝淡淡的香气所吸引。 一听到人生苦短四个字,云羽瞬时一个机灵,不免想到不太好的事, “我懂了,殿下是怕我明日再出意外,熬不过这一劫。怕我亏欠你的还不了,所以才想让我用这种方式偿还?” 她这脑瓜子果然和常人不同,总是能琢磨出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奇特念头,萧容庆勾唇笑嗤, “你欠本王的,是睡一觉就能还得起的?” 云羽仔细一想,似乎真的还不起,她正待询问,却听萧容庆又道: “不过你的担忧是对的,不出意外的话,针灸可以保你一命,一旦端王和太后又生出其他的幺蛾子,那你可就得随机应变了,到时本王也不一定能帮你。” 听他这么一说,云羽忧虑更甚,一双黛眉又蹙在一起, “殿下所言极是,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毕竟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希望我怀上孩子。或许秦太医会因为皇后而帮我撒谎,说我已经怀上孩子,但太后和端王请来的太医呢? 即便我用针灸之法造成有孕的假象,可万一他们指鹿为马,偏说我没有怀上呢?” “这一点本王也思量过,放心,本王自有应对之策,让他们无法撒谎。” 萧容庆将他的计划大致复述了一遍,云羽听罢,总算稍稍安心。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敢轻易撒谎。殿下真是好计策,机敏聪慧,让人望尘莫及!” 这逢迎,萧容庆并不认同,“不是你想不出来,而是你没有这样的权势,无法差人替你办事。要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权势尤为重要。没有权势寸步难行,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这法子只能给他们警醒,并不能确保他们真的不撒谎,万一有头铁不怕死的,宁愿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污蔑你,那就得看你的造化,和你随机应变的能力。” 是啊!萧容庆一直在琢磨应对之策,端王肯定也不消停,他也在想方设法的要置舒云羽于死地,让这个孩子消失! 所以明日肯定会有意外状况发生,云羽猜不到对方的招式,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了这一刻,云羽忽然就释然了,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在萧容庆的安慰下似乎平复了不少, “殿下肯用针灸帮我,我已感激不尽。明日的那条路我只能自己走,但愿我能逢凶化吉,度过这一劫。纵然是最坏的结果,我也应该坦然面对,毕竟我已经多活了一个月,也算是赚了。” 她虽在笑,但萧容庆能看懂她眼底的那一抹苦涩。 “不吉利的话少说。”萧容庆蓦地俯首,蛮横的噙住她的唇瓣,不允许她再谈论生死。 原本云羽还在为此事而难过,骤然被他这般拥吻,她的内心瞬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霎那间散至百骸! 这种苏苏痒痒,晕晕乎乎的感觉令人迷醉,甚至能令人暂时忘却烦恼。 既然明日的状况无法预料,那她是不是应该在把今晚当成最后一夜,就此沉沦,放纵一回? 自从被梁相安排进宫之后,云羽就一直规行矩步,为他人而活,就连跟萧容庆做的这些事,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除此之外,她不太愿意与他亲近,不愿让自己沉溺于声色之中。 倒也不是说她多么清高,主要是她怕自己失去理智,更怕自己对萧容庆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情愫来。 人一旦为情所困,便容易失去自我,所以感情之事,她从来都不敢奢望,更不允许自己去肖想。 但明儿个生死难料,云羽忽然觉得自个儿不该顾及那么多。 诚如萧容庆所言,她的确喜欢他的亲吻和拥抱,且如今的她对他已经没那么排斥,甚至开始懂得享受其中的乐趣,那么她就应该遵从本心,放肆的与他纵情一回。 这一夜,她不为孩子,不为生死,只纯粹的感受萧容庆带给她的那一份极致的欢愉…… 第163章 醉酒后的云羽对他格外热情 想通之后,云羽也就不再扭捏推拒,她甚至一改矜持,主动抬手拥住他。 这样的举动令萧容庆有些意外,若非他要求,云羽甚少对他这般主动。 大抵是因为今晚喝醉了,意识不太清醒,所以她才会抛开理智,热情相待。估摸着等到明日清醒之后,她又该翻脸不认人了。 她时常这般敢做不敢当,萧容庆已然习惯她的忽冷忽热,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 明明喝醉酒的人是舒云羽,可怀抱着她的萧容庆竟觉得自己也有几分迷醉。 心神恍惚的他直接将人按在帐中,修长而遒劲的手指将舒云羽那蜷起的纤指一一缓慢摊开,而后再与她十指相扣,掌纹相覆,似要将彼此的命运和情绪都缠连在一起,难舍难分。 她品尝起来是那么的甜美,萧容庆一直都知道,却总是告诫自己保持冷静,不可太过沉迷。可今晚的云羽如此主动,她的声音一直在他耳畔回响,娇婉得仿佛能把人的魂魄给摄离! 他突然就不想控制了,只想抛开一切,与她魂归九霄。 不满的云羽想要说些什么,可她才一启唇,便被他俯首深吻,堵住了她的抱怨,云羽心尖一软,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就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罢了,说不出来,那就只管配合吧!反正说什么他也不听,她干脆放弃,不费这份力气。 这一夜,云羽毫无顾忌的与他缠·欢,就连灯罩中的烛火都快要熬不住,即将燃尽,萧容庆却仍旧不知疲倦,蛮烈悍勇的占有着,似要将她嵌至骨血。 许是烈酒作祟,她被他萧容庆哄带着放纵了好几回,两人折腾到后半夜,这暴风才算平息下来。 等到她再睁眼醒来之时,萧容庆又一次离开了,唯有浑身的酸痛,以及那两枚针证实了昨晚他是真的来过。 脑海中闪现的那些魅旎画面片段一遍遍的提醒着她,昨夜的她似乎格外疯狂。她依稀记得,自己好似还被他蛊惑,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 她都不敢想象,那居然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懊悔的云羽双颊发烫,窘迫至极。好在这会子萧容庆已经离开,她不需要再面对他,免了几分尴尬。 调整好情绪之后,云羽不再胡思乱想,她依照萧容庆的交代,将银针扎至天泉穴,而后穿好衣衫,打开了房门。 温暖的旭光自门前照了进来,照在身上,柔柔暖暖的,她不禁在想,今儿个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日出吗? 萧容庆的法子是否真的管用,尚是未知之数,今日她能否躲过这一劫,但看天意。 宫人们进来为她洗漱梳妆,因着手臂上有针,云羽行动之时格外的小心谨慎。 素枝也晓得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她不禁心生担忧,望着镜中的舒小主,欲言又止。 因着还有其他宫女在场,她不敢当众表达自己的忧虑,但云羽能看出来。 趁着其他宫女忙碌之时,云羽拍了拍她的手背,悄声对素枝道:“我已有应对之策,你放宽心。” 舒小主居然想到了法子吗?素枝心下暗喜,却不敢多问,但看舒小主的小山眉已然舒展,不似前几日那般愁苦,估摸着应该睿王找到了稳妥的法子吧! 素枝稍稍安心,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保佑舒小主能度过这一劫。 今儿个撷芳殿并未上朝食,宫人解释说太后派人来特地交代,她要诊脉,诊脉之前不可用朝食。 云羽曾听大夫说过,诊脉无需空腹,进食并不影响诊脉的结果,空腹反倒影响气血的运行,不利于诊断。可有些严谨的太医却要求空腹,认为进食之后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 众人说法不一,最终太后下令不准她进食,以防诊断有误。 不吃便不吃吧!云羽倒也不是很饿,等此事结束之后再回来用膳也是一样的。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云羽忽然就笑了,她居然还想着自个儿有命回来?也许根本就回不来了呢? 不过人嘛!总得怀揣点儿希望,否则她都没勇气踏上接下来的这条路。 收拾妥当后,云羽深吸一口气,毅然迈出步子,去往永寿宫。 今儿个永寿宫格外热闹,不仅后宫女眷在此,就连几位王爷也到了场。 摄政王萧容庆,端王萧淮铮,以及安王萧淮南和庄王等人皆在场。 自从上次救了落水的云羽之后,萧淮南就没机会再见她。 萧容庆一直告诫他,不要再给云羽惹麻烦,萧淮南深知萧淮琏之所以对云羽动手,便是听信了流言,为着此事,他心中无比自责,所以哪怕再怎么担心云羽,他也一直也没去找她。 今日是最后期限,云羽需要当众把脉,太后当然希望她没有怀上,依照萧淮南的立场,云羽没有怀上孩子,对他更有利。可他深知,一旦没有孩子,众人便会给她安上一个假孕扰乱朝局的罪名,甚至还会拉她去殉葬! 这样的结果不是萧淮南想看到的,他希望云羽能活下来,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情况有变,他便要实施他的计划…… 萧淮南的心思百转,云羽并不晓得,这会子她最在乎的是诊断结果,旁人的心思,她无暇琢磨。 寝房之中的萧容庆眸光幽深,什么话都会对她说,虽然有时候凶了些,但云羽与他相处的久了,倒也不似从前那般怕他,可一到了公众场合,看到身居高位的萧容庆浑身散发着肃冷之气,她便有种恍惚之感,总觉得自己离他很远,从未走近过他。 且他看她的眼神也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与疏离,再无帐中的炙热和渴望。夜间的那些亲热仿若一场梦,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过这种割裂感她已经感受过许多次,倒也不至于无所适从。 今日的首要任务便是诊脉,至于其他的事,云羽皆可忽视。 行礼过后,端坐在凤椅上的太后开了口,“先帝驾崩之时,舒云羽宣称自己怀了先帝的孩子,怎奈当时距离她被临幸的日子只有一个月左右,是否怀胎,无法确切诊断。先帝血脉关乎大启江山社稷,皇室血统不容混淆!为确保万无一失,哀家才决定留她一个月。 如今她的身孕已有两个月,在此期间,宫中蜚语四起,为平复这些流言,不给先帝抹黑,所以哀家决定再次当众为她诊脉。若确认舒云羽已然怀上身孕,那么流言不攻自破,今后便无人敢再质疑。但若两个多月,仍未有明确的孕脉,那就证明此事有蹊跷,她在撒谎,哀家必当严惩不贷!” 太后义正言辞的申明此事,云羽对这些场面话已然无动于衷,她只想尽快等一个结果,是死是活,给个痛快。 随后太后让人宣太医进来,就在此时,萧容庆薄唇微启,漠声道: “且慢!众所周知,在这一个月期间,舒云羽多次被人谋害污蔑,险些丧命,可见朝中有许多人图谋不轨,试图谋害先帝血脉。此次诊断,难保不会有人从中作梗,买通太医,污蔑舒云羽。” 太后长眉微拧,“照你这么说,诊脉也没有结果,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若她的身孕是假,误了大启江山的传承,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众人皆想探明真相,你却刻意拦阻,难不成……你有什么私心?” 太后居然敢质问他?萧容庆眸光一凛,锐利如鹰, “本王的肩上扛着大启的社稷,还有什么是本王担不住的?自从先帝驾崩之后,狼子野心者比比皆是,本王既要处理政务,还要应对那些个刺客和道士,哪一次舒云羽出事,不是本王出面探查? 本王若真有什么私心,就该暗中要了舒云羽的命,让这先帝血脉就此消逝,搅乱这池浑水,看看究竟谁的胜算更高!” 端王双手交叠在前,听着萧容庆的话,不由峰眉微皱,争夺皇位一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像萧容庆这般,拿到明面上去说。 云羽也被震怒时的萧容庆给吓了一跳,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她暗自庆幸,得亏她和萧容庆是同一战线,但凡他站在她的对立面,她怕是无法招架,直接认怂! 太后也惊讶于萧容庆居然会当众讨论这些,他才二十六岁,看着年轻,但辈分却与太后一致,是以他对她的态度一直都不是很恭敬。 太后担心萧容庆真恼起来会翻脸说些不该说的话,最终她只能往回找补, “你帮着处理政事,的确辛苦,哀家没有怀疑你的初心,只是给舒云羽把脉势在必行,你在这个时候拦阻,只怕难堵悠悠众口。” “本王的话尚未说完,太后何必着急下定论?”萧容庆睇了她一眼,噎得太后无言以对,而后他才朗声道出自己的安排, “当众诊断的确很有必要,否则流言一直不消停,不利于江山稳固,但诊断的方式得有所变更。 此次诊脉者共有三名太医,为确保太医不会撒谎,本王又找来一位女子,和舒云羽一起接受诊断。太医们和这两名女子中间需摆上一架屏风,屏风间开两道小窗,只容一只手伸出即可。 如此一来,太医并不晓得对面的女子究竟是谁,他必须如实道出诊断结果。如若判断明显有误,就证明这太医医术不精,那么他的话便不足为信。 萧容庆此言一出,端王与太后等人面色骤变!他们已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万未料到萧容庆竟会闹这么一出! 第164章 舒云羽的生死局 在此之前,萧容庆没有透露任何消息,这会子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徐贵妃皱眉嗤道:“不过只是把个脉而已,何必这般大费周章?今儿个可有三位太医呢!总不至于每一个都作假吧?舒云羽若真有身孕,又何必惧怕?莫不是心虚吧?” “若你们消停些,没有不轨之心,本王也不需要为此而大费周章!可那弘言道长以及黑衣人,还有萧淮琏的风波,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冲着舒云羽去的? 既有前车之鉴,本王必须谨慎。太后尚未发话,徐贵妃你出言拦阻,莫非你与哪位太医串通,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又怕计划无法顺利进行,所以才对这个方法有意见?” 此言一出,徐贵妃面色顿僵,当即否认,“皇叔多虑了,我一个后宫女眷,哪有本事与太医串通?我只管看个热闹,舒云羽有没有身孕,我可不在乎!” “那就闭嘴!照本王的意思去办,摆屏风!” 萧容庆将丑话说在前头,谁若再敢拦阻,便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再者说,萧容庆是摄政王,他有权决定,即便他们有异议,大抵也会被驳回。 思及后果,太后并未提出质疑,端王也不可能做这出头鸟。 皇后无所畏惧,因为她晓得萧容庆向着先帝,无论萧容庆做什么安排,应该都对舒云羽有利。 再者说,皇后一早就交代过秦太医该怎么做,是以萧容庆提出的法子,她没有任何异议, “本宫认为皇叔的法子甚好,这法子虽然做不到绝对公正,但至少比面对面把脉准确,可以避免有人作弊。” 这便是萧容庆昨晚跟舒云羽说过的法子,云羽早已知情,方能从容面对。 随后宫人们依照摄政王的吩咐,搬来屏风,又请来一位女子和舒小主同坐在屏风之后。 安排好这一切,三位太医这才进殿来。 宫人简单的为他们介绍了规则,他们皆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由面面相觑。 然而太后瑞王以及皇后等人皆没有异议,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依照摄政王的吩咐去做。 正式把脉开始,屏风的洞口伸出两只手,且她们的手腕上还遮着一层巾帕,太医们无法断定对面两个女子究竟是谁。 王太医最先诊脉,诊断过后,他不禁有些惶恐,只因这两个女子都显示有喜脉,那也就是说,舒小主已经怀上了! 可他的主子交代过,必须当众宣称舒小主没有身孕,偏他此刻看不到对方的身份,若说两个都没有身孕,一旦搬开屏风,发现另一名陌生女子的确怀有几个月的身孕,那就证明他在撒谎! 若他说南边的女子没有身孕,北边有。如若南边坐着的是舒小主,倒也算他勉强蒙对了,他的话还值得旁人去参考。但若南边的女子不是舒小主,那他的谎言就会被拆穿,他的诊断便会判为无效。 思来算去,王太医都拿捏不准,他只能冒险一试,结果或许有误,但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他将答案写在了纸上,而后便立在一侧,接下来是周太医和秦太医依次把脉。 在此期间,屏风后的人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云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来之前她已经施针,萧容庆说这法子有八成准,但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她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接连被不同的人把脉,接下来她的命运即将被审判! 三位太医轮番把脉之后,宫人将三张纸条同时展开,宣布结果。 “秦太医的诊断结果是:两位皆有身孕,王太医的诊断结果是:北边女子有身孕,南边儿没有。周太医的结果则是南边女子有孕,北边没有。” 众人心知肚明,周太医和王太医便是太后和端王安排的人。这两人诊断出的结果正好相反,必定有人诊断失误,或是故意撒谎! 这样的局面在萧容庆的意料之中,他容色淡漠,并未做任何评判,只命人搬开屏风。 秦太医稳若泰山,岿然不动,王太医和周太医则在忐忑的等待着。 他们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蒙对,一旦蒙错,这脑袋怕是就要搬家了! 当屏风被挪开的一瞬间,众人发现坐在北座的那位是舒云羽。 周太医见状,暗松一口气,王太医不由冷汗直冒,只因南边女子是宁郡王妃,众人皆知,郡王妃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单就这一点而言,他便说错了。 且他还说北座女子有孕,也就是说舒小主有孕,那么他的主子绝对不会饶了他! 而周太医则庆幸自己蒙对了,南边坐着的郡王妃的确有孕,他诊断无误,那么当他说舒小主没有身孕之时,便多了一丝说服力。 徐贵妃见状,沉声质问, “王太医行医多年,不可能连郡王妃的孕脉都诊不出来,如此简单的脉象,你都能诊错,由此可见,你说舒云羽怀了身孕,也有可能是瞎蒙,你的话不足为信,你怕不是舒云羽找来的吧?” 云羽眸光微凝,沉声提醒,“娘娘下结论之前先动一动脑子,王太医若是我找来的,那他必定会说两个人都有身孕,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他说一人有孕,万一说的不是我呢?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向着我,他想污蔑我,只不过蒙错了而已。”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皆点了点头,认为舒云羽的分析有道理。 虽然王太医说舒云羽有孕,但他诊错了郡王妃,那么他的话便毫无效用,为表公正,萧容庆肃声厉斥, “王太医睁眼说瞎话,意图不轨,罪大恶极!究竟是谁指使你混淆视听?” 眼瞧着情况不利,王太医立马跪下,“微臣可能是一时手抖诊错了,求殿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容微臣再诊断一回。” 这会子才求饶反悔?晚了!萧容庆那微眯的墨瞳闪过一丝幽冷的寒光, “做太医的居然手抖?那你这双手不要也罢!来人!将王太医拉下去,砍下右手,喂狗!” 第165章 萧容庆维护舒云羽的私心 对舒云羽无用之人,萧容庆不会留情,且他此举也是在警示王太医背后的主子,他要让对方知道,敢在背后使诈,谋害舒云羽的下场究竟是什么! 一旦抓到,哪怕是救死扶伤的太医,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王太医吓得瘫软在地,他万未料到,撒谎的后果竟是如此严重!懊悔的他赶忙向舒小主以及各位主子求饶。 萧容庆暗自观察着众人的神色,但见端王神情淡漠,太后长眉紧蹙,似是有些不悦,但终究没说什么。 云羽心知王太医的背后之人才是最可恨的,但她也明白萧容庆要杀鸡儆猴,那她自然不会为王太医说话。 皇宫的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 赵静瑶见状不由黛眉紧蹙,心道九皇叔还真够心狠的,只是诊错了脉而已,何至于砍了人家的手? 然而殿中无人为王太医求情,估摸着谁若敢开口求情,那便等同于是幕后主使者吧? 赵静瑶暗自观察着太后和端王的神情,似乎都没什么异常,却不知这位王太医究竟是谁的人。 王太医大喊着求饶,最终还是被侍卫给架了出去。 赵静瑶接口道:“周太医诊断无误,郡王妃确实有确实有四个月的身孕,那么周太医说舒云羽没有身孕,并不是诬陷,而是事实,舒云羽她根本就没有怀上先帝的孩子!” 在云羽看来,周太医和王太医没什么区别,“他也是蒙的,只是运气好,蒙对了郡王妃的身孕而已,不代表他对我的诊断是真的。” 赵静瑶抱臂冷嗤,“照你所说,他们都是蒙的,那秦太医呢?他说你有身孕,也是蒙的?” “秦太医自然是说了实话,我与郡王妃皆有身孕。”云羽坚称自己怀了孩子,秦太医与周太医说法不同,此事难以定夺,太后的意思是,再请一名太医,另行诊断。 云羽心下不耐,暗嗤他们真是没完没了! 萧容庆扬声道:“秦太医与周太医各执己见,再来十个太医也是一样。总有人包藏祸心,掩盖真相,唯有光阴可以拨开迷雾,重现真相。依本王之见,再等半年,等着临盆之期,便知分晓。” “半年之久,足以弄虚作假,今日必须有个决断!” 端王不信秦太医的话,打算再请太医,太后与端王想法一致,皇后却道不妥, “如若下一位太医也不说实话,那么舒云羽很可能又一次被污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儿媳赞同九皇叔的意见,还是再等一等吧!” 萧淮南拱手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秦太医的话不容忽视,也许舒云羽真的已经怀上了先帝的孩子。与其被太医们误断,倒不如再等几个月,更为确切。” 旁人为舒云羽说话也就罢了,怎的萧淮南又在为舒云羽求情? 太后见状,恨铁不成钢,心道自个儿怎的就眼拙选中了萧淮南这个感情用事,丝毫不顾忌大局的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萧淮南是在帮腔,但萧容庆并不感激,反倒嫌人碍事,因为他不希望萧淮南再与舒云羽有任何的牵连! 直至这一刻,云羽都不确定萧淮南帮她,究竟是出于以往的主仆之谊,还是有别的目的。 倘若他另有所图,而她心怀感念,那便是糊涂,但若他是真心相助,而她却在怀疑他的动机,岂不是不识好歹? 不过此刻的云羽正面临着生死难关,也就无心去探究萧淮南的心思,她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太久,生怕萧容庆瞧见会误会,回头又该训责她了。 但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也许她根本躲不过这一劫,也许……萧容庆也没机会再去训责一个死人了…… 云羽正胡思乱想着,但听端王冷哼了一声, “半年之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到,有些人为了把持朝政,指不定会从外头找个野孩子,伪装先帝血脉也说不定。” 端王的猜忌明摆着是在针对萧容庆,萧容庆冷噎道: “脉象可以作假,但孕肚不能作假,待到月份大一些,此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到时真假立现,你们又何必急于一时?着急下定论的人,究竟藏着怎样的私心?是真的为朝局着想,还是想借机铲除异己?” 此话一出,云羽越发心虚,萧容庆说得对,这会子她还能用针灸隐瞒,可再过几个月呢?到时腹部无法隆起,岂不是又会被人质疑? 不过这是几个月之后的事,当务之急是先度过这一劫,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吧!麻烦得一件件的解决,眼下她顾不了那么许多。 “先前说好的两个月定夺,如今两月之期已到,皇叔您却又找借口推脱,您一直维护舒云羽,难道就没什么私心?” 端王意有所指,追根究底,傲然端于上座的萧容庆下颌线紧抿,肃声厉呵, “本王的私心便是希望大启江山长治久安,任何试图动摇江山社稷稳固的举止,本王皆不允许!” “大启江山属于萧家,不属于某一个人!江山的传承是必然,先帝驾崩之前未曾留下血脉,此乃天意,那我们便该顺应天意,找其他萧家人来治理,重立新君,这才是真正对大启有利之举,皇叔你以摄政之名,一直把持朝政,名为家国,实则也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想做启国皇帝吧?” 事已至此,端王无所畏惧,直言不讳,当着众人的面指责萧容庆。 徐贵妃闻言,心下一窒,生怕端王会因此而招惹祸端,但她也明白,对峙的一天迟早会到来,端王不可能一直隐忍下去。 云羽只当今日是要定她的死罪,未料端王竟会在这个时候跟萧容庆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萧容庆身正心直,面色如常的他不怒自威,镇定自若的反问,“本王若真对龙椅有兴趣,就该先除掉舒云羽这颗绊脚石,又何必一直保她性命?” 瞄了舒云羽一眼,端王想当然地道:“因为她对外宣称怀着先帝血脉,这所谓的骨肉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你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说是保护她,其实是在保你的权势!真正把持朝政之人还是你!” 萧容庆眉峰微挑,“所以呢?你这般争抢又是为什么?你也想摄理朝政?还是说,你在觊觎那把龙椅?” 第166章 揭穿舒云羽假孕的秘密! 清了清嗓子,端王义正言辞地道:“我同皇叔一样,也没有任何私心,只是为了大启社稷着想。与其寄希望于一个不确定是否有身孕的女人,倒不如将目光放宽广一些,从宗室之中择选新君,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公正之举!” 云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端王居然说自个儿没有私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居然还好意思否认? 面对如此虚伪之人,萧容庆甚至都懒得搭理他,在场众人皆面面相觑,但终是无人吭声,唯有庄王笑嗤道: “想当皇帝就直说,你又何必在这儿标榜自己毫无此心?” “二皇叔此言差矣!侄儿并不是想做皇帝,只是不希望看到大权旁落。有人借先帝之名把持朝政,满足一己私欲,总不能因为他位高权重,就无人敢去质疑吧?侄儿认为,即便要择选新君,也该由朝臣推举,而非仗着辈分霸权不放!” 说话间,端王状似无意的瞄了萧容庆一眼,萧容庆低眉端茶,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庄王一脸震惊的质问, “你说谁仗着辈分不放权,该不会是说本王吧?” 面对庄王时,端王的态度尚算恭敬,“二皇叔您不问朝政,侄儿自然不是说您。” “哦---那就是说你九皇叔咯?”庄王了悟一笑,而后望下萧容庆,啧叹道: “我早就提醒过你,少管闲事,你偏要累死累活的将朝政往自己身上揽,结果呢?出力不讨好,现在所有人都说你把持朝政,醉心权势,意图霸占轮椅,这叫什么事儿啊?” “有些人认为处理朝政是什么轻松之事,还以为本王多稀罕看那些个奏折。如若先帝还在,本王又何必受累?偏他操劳国事去得早,去之前并无留下遗旨,留下这混乱朝局,本王才不得不接手。 如若先帝没有孩子也就罢了,偏偏舒云羽怀了先帝血脉,当初本王的皇兄---高宗下旨意立怀泽为帝,那么启国的传承便必须由怀泽这一脉优先继承,本王若是随意立他人为帝,那便是有违高宗旨意,便是到了黄泉,本王也对不住高宗的嘱托。 本王明确告诉你们,在先帝有血脉的情况下,不可能另立新君!你们这些个觊觎皇位的,趁早收了这份心思,莫再生出这些幺蛾子,污蔑舒云羽,谋害先帝血脉!” 萧容庆声冷神肃,严辞表态,尽显大启战神的气魄,以及摄政王的威严! 众人见状,皆被他的气势所震慑,纷纷噤声,不敢与之对视。 如此威严,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萧容庆令云羽越发觉得陌生。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说一不二,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平日里的她到底是有多虎,才有胆子跟他讲条件,开玩笑? 太后顺势接口道:“倘若舒云羽真的怀了先帝血脉也就罢了!可刚才周太医也说了,她没有身孕。江山稳固的前提是---皇室血统不容混淆,如今舒云羽身孕成迷,你却让王公大臣们拥护一个不确定是否怀有身孕的女人,只怕他们口服心不服。” 庄王倒是没有反驳太后的额话,但他有不同的见解, “验证的确有必要,只不过秦太医说她有身孕,周太医说没有,可见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人的这张嘴,除却把脉之外,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可以鉴别舒云羽是否有身孕。” 居然还有别的办法?云羽心下一窒,完全猜不到庄王想要做什么。 太后坐直了身子,询问庄王还有什么法子?庄王神秘兮兮地道: “民间有秘方,取女子的水泉一小碗,将放有秘制药粉的药纸置入其中,纸张变红,则女子有孕,纸张变蓝,则没有身孕。” 太后闻言,眸闪疑惑,“这法子能行得通?” “此乃民间神医崔景所研制的秘方,崔神医多年前曾进过宫,曾为高宗治过病,亦为太后请过脉,太后应该还记得崔神医吧?” 太后的确记得崔神医,且她本人对崔神医也十分钦佩,只因那崔神医是妇科圣手,当年还曾治好了她的顽症。 勤太妃附和道:“我也曾听时常出宫的小太监说过,民间的确有这样的秘方,只不过神秘方难寻,且要价极高,是以寻常人家还是会请大夫把脉来确认,甚少用这种法子。” “赶巧我与崔神医有交情,得了几张这样的秘方,倒是可以拿来一试。”庄王打算用此法验证,端王总感觉庄王与睿王是一伙儿的,指不定他们是在合伙蒙人, “此法尚未流传开来,真假尚未可知。” “你孤陋寡闻不晓得,不代表旁人不知道。这秘方在王公大臣之间已经开始流传,据本王所知,前段时间你的后宅女眷便有人买过此物,你不可能不知情,少在这儿装糊涂!” 庄王几句话将端王噎得无言以对,一旁的徐贵妃闻言,紧咬贝齿,捏着自己的巾帕,暗自思量着,却不知萧淮铮后宅里哪个女人又怀上了身孕? 她心中吃味,却又深知自己没资格计较,只能强压下心底的这份妒火,忍气吞声。 实则太后对这秘方也有耳闻,只不过近几年后宫女眷皆未怀上身孕,也就没机会验证。 庄王说这法子是崔神医所研制,太后也见识过崔神医的才能,更何况庄王又将高宗搬了出来,太后也就没理由拒绝,只能答应让庄王一试。 眼下这情形出乎云羽的预料,她不禁在想,这到底是不是萧容庆的主意?难道是他跟庄王配合,想出这个法子? 可若是他的意思,他应该会提早告诉她才对,昨夜他只字未提,难道萧容庆也不知情? 她用针灸之法,尚且能造成有孕的假象,一旦用庄王所说的这个法子,岂不是会被拆穿? 一想到后果,云羽终是有所顾忌,然而庄王已经说服太后和端王,眼下没有人有异议,那么她就必须得配合。 此时此刻,殿中议论纷纷,声音嘈杂,身处旋涡中心的云羽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震耳,忐忑难安,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庄王安排新的验证之法。 为确保此法能使众人信服,除了郡王妃之外,庄王又找到另外三名女子过来一起验证。 每人的水泉需统一放在碗中,端王担心庄王从中做手脚,在众人挑选碗盏之际,端王要求将所有的碗打乱顺序,重新挑选,且他特地点名要求其他人先选,舒云羽最后一个择选。 事实上云羽也没什么可选的,众人挑剩下的最后一个便归她了。 庄王无所畏惧,“本王只是想探查一个真实结果,并未做什么手脚,随便你更换。” 端王装模作样地解释道:“二皇叔言重了,侄儿当然不敢怀疑您,只是担心舒云羽动手脚,所以才要打乱顺序,以保公正。” 选好碗之后,五名女子先行进到内室之中,在宫人的看管下放出水泉,而后由随侍的宫女将乘着水泉的碗盏端出来。 接下来应该选的是检测的药纸,端王同样要求别人先选,最后一个才给舒云羽。 在场众人皆注视着这一幕,等着看结果。 心已提到嗓喉处的云羽不经意抬眸看了一眼,但见不远处的萧容庆神色如常,看不出他是紧张还是放松。 诚如萧容庆所言,今日很可能会出现意外,而她必须独自面对。她一直侥幸的认为自己可能还会被老天眷顾,然而这一次,老天却是铁面无私,一分情面都不留! 阎王叫她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第167章 舒云羽终于确认身孕! 昨夜萧容庆教她施针,云羽还以为自己多了一条生路,如今看来竟是让他白费一场周折,那针灸治法作废了! 倘若庄王所言为真,那她假孕的秘密便会被公开,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偏偏今儿个锦岚出宫去见赵明奕和梁越恒,并不在宫中,也许她连锦岚的最后一面儿也见不着了。 不过没关系,锦岚身边还有许姑娘,即便她不在了,许姑娘还在这儿,锦岚也不至于太寂寥,毕竟云羽和锦岚真正相处的时日只有个把月而已,锦岚对她能有多深的感情呢? 只是不晓得待她去了之后,素枝又会被安排到哪个宫里当差? 素枝曾经得罪过太后,太后会不会针对素枝?可云羽都要死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也许人在死之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想一些琐碎之事,来转移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吧? 眼瞧着舒云羽紧捏着自己的手指,止不住的在发抖,徐贵妃笑嗤道: “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这会子知道怕了?刚才周太医说你没有身孕,你说周太医在撒谎,这会子改用药纸验证,你假孕一事很快就会被戳穿! 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死期将至,倒不如趁着现在说几句遗言,指不定某些人还能帮你完成遗愿。” 说到后来,徐贵妃有意无意的看了安王一眼。 萧淮南睇了徐贵妃一眼,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回怼,因为徐贵妃没有点名道姓,他若在这个站出来斥责,便等于认了此事,又会给云羽招来是非。 顾及后果,萧淮南只能暂时压下这怒火。 他暗自思忖着,倘若云羽有了身孕,她应该无所畏惧才是,然而此刻的云羽肉眼可见的紧张,难道她的身孕真的有蹊跷? 赵静瑶自是听得出来,徐贵妃指的是萧淮南,但若舒云羽怀了先帝的孩子,那萧淮南跟舒云羽就更不可能了,若她没有怀上,端王等人以及那些朝臣肯定不会饶了她,舒云羽她死定了! 赵静瑶就不信了,萧淮南还能从这群豺狼虎豹之中救出舒云羽? 众人皆在猜测着舒云羽的下场,云羽却被徐贵妃的一句话给扎了心。 遗言?云羽悲哀的发现,她的出身和来历皆是秘密,不可公开,临近死期,她竟是连一句遗言都说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云羽强掩下心底的酸涩苦楚,只能说些冠冕堂皇之词, “若我能怀上先帝血脉,那是列祖列宗保佑。如果我没这个福分,并未怀上,那也只是我月事推迟,并非撒谎。” “现在找借口,已经晚了!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舒云羽,你就等着死期的宣判吧!” 听不得徐贵妃阴阳怪气,庄王干咳一声,提醒道:“徐贵妃,话别说那么早,万一她怀上了呢?这不是皆大欢喜之事吗?先帝生前未曾薄待于你,你少说些丧气话,以免先帝在天之灵对你太过失望。” 被揶揄的徐贵妃唇角微抿,思前想后,她终是没好意思回嘴,只等着舒云羽假孕一事被戳穿,那么端王就有机会争夺皇位,一旦他夺得宝座,徐贵妃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到那个时候,她便不需要再顾忌庄王。 此事不仅关系到舒云羽的生死,还关系到朝堂其他人的命运,诸如皇后母族的命运,也牵连其中。 皇后特地交代秦太医,一定要坚称舒云羽怀上了身孕,孰料半路杀出个庄王,突然提出这个法子,那么秦太医的话便失去了效应,眼下这局面,不由令众人的心皆悬在了半空之中。 庄王一声令下,众人便开始将药纸放入水泉之中。 此事由素枝代劳,当素枝将药纸放进去的一瞬间,云羽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心虚的她甚至不敢去看药纸的颜色,如芒在背的她只觉心脏被人生拉硬扯着,竟有种几近窒息的错觉,不安的她无助且惶恐的闭上眼,等待着命运对她的残忍宣判…… 端于上座的萧容庆屏气敛声,眸光肃凝的他紧盯着素枝手中的药纸,素枝也异常紧张,若有人离得近,便能看到她的指节在不自觉的发抖,只因她心知肚明,舒小主并无身孕,那么药纸便会是蓝色的,到时舒小主又该如何应对众人的质疑?只怕她再无生路啊! 就在素枝担忧之际,她惊讶的发现手中的药纸居然逐渐变成了红色! 一向稳重的素枝不由惊呼出声,“小主您瞧!药纸变成红色了!” 骤闻此言,一直闭着眼的云羽诧异睁眸,震惊的看着素枝手中的药纸,难以置信, “红色?是红色!也就是说……我真的怀上了身孕?我不是月事推迟!” 这样的情形出乎云羽的预料,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哪曾想,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乍见此状,萧容庆眉心微紧,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皇后惊喜之余,又生疑窦,前几日秦太医为舒云羽把脉,说她并未怀上身孕,可这药纸测出来居然怀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和端王皆傻了眼,眼瞧着舒云羽如此紧张,他们都以为她没怀上,可验证的结果竟然是红色! 徐贵妃第一个提出质疑,“这验证之法不一定准确,指不定这当中有什么蹊跷,舒云羽的身孕不一定是真。” 萧淮南见不得徐贵妃这幅针对云羽的险恶嘴脸,直白戳穿,“徐贵妃你失忆了吗?才刚你还说等结果出来,就会知道舒云羽没有身孕,那就证明你相信这个测算之法,怎么结果未能如你所愿,你便立马反口?” 皇后亦觉徐贵妃的跳脚站不住脚,“接受检测的不止舒云羽一个人,还有郡王妃,以及其他几名宫女,郡王妃的药纸亦是红色,其他人则都是蓝色,可见这药纸检测的结果准确无误。 再者说,检测之前,端王特地混淆了所有的器具,舒云羽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可能作假,那就证明她真的怀上了身孕!徐贵妃,哪怕你不愿接受,这也是事实,莫要睁眼说瞎话!” 萧容庆扫视在场众人,目光锐利的他扬声警示,“诚如二皇叔所言,太医可能会撒谎,但药纸不会。如今真相摆在眼前,舒云羽的确怀上了先帝血脉,毋庸置疑! 先帝一脉后继有人,你们那些个心怀叵测的可以死心了。往后谁若再敢嚼舒云羽的舌根儿,污蔑她没有身孕,不论身份贵贱,一律割去舌头,以儆效尤!” 这一场闹剧耽搁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收场,云羽至今疑惑,她也不晓得那药纸为何会是红色,但这样的结果显然对她很有利,至少今儿个她保住了一命! 对于这样的结果,端王自是不甘心,他看了康王一眼,康王立时会意,近前一步,吵嚷道: “即便她怀了身孕又如何?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万一生个公主出来,根本无法继承大启江山,要之何用?” 第168章 你很期待本王的到来? 庄王不耐嗤道:“是男是女,得到年底临盆之际方能知晓,你现在着什么急?” 康王墨瞳微转,趁机讲起了条件,“我不是着急,可咱们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舒云羽生的是个公主,那就必须另立新君!” 其实生男生女,云羽倒是不在乎,只要她能生下一个孩子,名义上给先帝留了血脉,那她便不需要再殉葬,至于这朝堂之争,往后是谁掌权,她管不了那么许多。 萧容庆认为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但他还是应承了,算是先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虽说这几个人贼心不死,不可能安定,但至少他放了话,于理不亏, “那是自然,皇子继承皇位,若是公主,那就另立新君。但本王也将丑话说在前头,有些人心术不正,大抵还在琢磨着如何谋害舒云羽,萧淮琏便是最好的例子,若再有人动这样的歪心思,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亲国戚,一律削爵罢官,绝不姑息!” 勤太妃多次为儿子求情,萧容庆都不肯放了萧淮琏,目的便是杀鸡儆猴。他得让他们知道,谋害舒云羽的后果是什么。哪怕是皇亲,也没有情面可讲! 眼下的局面令太后大失所望,她本以为今日便能有结果,偏偏舒云羽真的怀上了孩子,不过七八个月之后舒云羽方能临盆,在此期间会发生什么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思及此,太后也就没再拦阻,不去当那出头之鸟,毕竟端王已经妥协,她也只能暂时隐忍,另寻佳机。 徐贵妃状似无意的看了萧淮铮一眼,但见他面色阴沉,却不知是在想琢磨些什么。 他应该还有应对之策吧?总不至于就这般放弃,只是现下人多,不方便细说,得空她再找萧怀铮问一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萧淮南庆幸舒云羽还能活着,可两人却是背道而驰,越走远远,这死局,似乎没有破解之法。 舒云羽究竟有没有身孕?真相究竟是什么?皇后只能私下再问秦太医,她以舒云羽的身孕为由,让她先回撷芳殿休息,云羽也不愿在这儿听众人争执,就此告辞。 回去的路上,柔暖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光线有些刺眼,她甚至看不清前路,此刻的她只觉步伐轻飘,真幻难辨,她真的度过了这一劫,真的能活下来了吗?云羽有一瞬的恍惚,下意识将手伸了出来,递给素枝, “你掐我一把。” 素枝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重重的捏了一下,试图让她感知到疼痛,尽快回过神来, “小主,这是真的!已经确认您有身孕,今后没有人敢质疑,您可以放心了。” 不!这会子云羽的心还不能真正的放下,她有没有身孕还两说呢!也许是庄王和萧容庆联合做戏呢?真相是怎样?她尚不清楚,得等见到萧容庆时问一问才知道。 不过今日能跨过鬼门关,便是值得庆幸之事,明日愁来明日愁,心情大好的舒云羽一回到撷芳殿之后便开始吃东西,权当给自个儿庆贺。 平日里她心中压抑,没什么食欲,总是吃不了几口便撂下筷子,这会子她心石落地,暂松一口气,看到美食总算有了品尝的欲望。 这一整日,云羽都等待着锦岚的到来,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然而锦岚迟迟没回来,大抵还在宫外处理私事。 她的那些事的确挺闹心的,云羽也很想帮忙,怎奈感情之事太过复杂,旁人终究插不了手,只能由锦岚自个儿解决。 直至傍晚,才有宫人来报,说是***已经回了重华宫。 云羽本想去探望,可她走到撷芳殿门口,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舒小主见谅,睿王殿下交代过,您不能离宫,以防出现意外。” 先前云羽总是被人谋害,于是萧容庆便立下了这样的规矩,白日里她可以在侍卫的跟随下出门,一旦到了傍晚,就不能再出去。 这规矩虽然严苛了些,但云羽心里也明白,萧容庆是顾及她的安危,事实上她也担心会有贼人在天黑对她下手,未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最终云羽还是决定遵守规矩,今晚先不出撷芳殿,等到明个儿再去重华宫看望锦岚。 往回拐的云羽被笼罩在昏黄的暮色之下,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她不仅被困在了皇宫,就连出入撷芳殿的自由都没有,更可悲的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怨怪的资格,甚至还得感激萧容庆派侍卫保护她,在目前的情况下,也许撷芳殿这座囚笼对她而言才更加安全。 可即便被困着,她的心中也有一只鸟儿,奢望着有朝一日能飞出这皇宫的囚牢,不再作为旁人的棋子而存在。 当初她为了报答梁相的恩德,才答应到先帝身边通消息,如今先帝已去,那么梁相又会如何处置她?就此舍弃,还是打算再一次利用她? 上回梁夫人借故与她私聊了几句,过后梁相没有任何动静,他办事稳妥,不会贸然行动,估摸着他应该是在等着今日的结果,看情势,谋定而后动。 今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朝堂,也不晓得梁相知情后会作何打算,他会投靠端王,还是投靠萧容庆?抑或是继续保持中立? 不管他做什么选择,云羽都不愿再跟梁相有任何牵扯! 她不敢想象,一旦被萧容庆发现她脚踩两条船,她将会承受怎样的雷霆之怒! 想想自己的处境,云羽都觉得头疼,能活多久都是问题,她居然还在奢望着逃离皇宫? 可人嘛?总该怀揣一个梦想。 哪怕希望很渺茫,至少这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黯然失神的云羽努力的弯起唇角,悲苦一笑,她不愿自怨自艾。她始终相信,只要活着一天,她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如此想着,云羽心中的阴霾逐渐被扫去,悲愤被又化为前行的力量,托举着她继续往下走。 入夜之后,云羽便开始期待着萧容庆的到来,因为她得向他求证真相。 只不过今儿个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定很忙吧?却不知他是否还有空过来。 等待的过程有些煎熬,闲来无事的云羽拿出针线,开始绣巾帕,权当打发光阴。 将近亥时,她困得睁不开眼,预备入帐休息之时,依稀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回首瞄见那道熟悉俊朗的高挺人影,云羽心下欢喜,眸光瞬亮,立时起身相迎。 “你来啦!我等了你好久,生怕你今晚不得空。” 她的声音格外轻快,满怀的期待已经写在了弯起的眉眼间,这样的情态,萧容庆甚少看到,他的长眉挑起一丝讶异, “你很期待本王的到来?” 第169章 今天的云羽太过热情…… 经他提醒,云羽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太过热情,很容易令人误解,略显尴尬的她将手背于身后,无措的握在一起,自觉后退两步,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脚尖微掂,轻晃着解释道: “倒也没有特别期待,只是还没睡,顺道儿等一等,你来不来都成,我无甚所谓。” 她面上说着不在乎,可萧容庆却觉得她的眼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他一挥宽大的袖摆,顺势撩袍坐下,姿仪端方, “说吧!又有什么事让本王帮忙。” 云羽干笑道:“殿下这话都见外了,必须有事委托才能等你吗?主要是想当面感谢你,今日若非殿下与庄王出手相助,只怕我根本躲不过这一劫。” 萧容庆端茶的手稍顿,“你以为庄王的药纸测试之法是本王的主意?” 他的反问明摆着是在告诉她,她猜错了,云羽一脸惊诧的望向他,“难道不是吗?” “找他帮忙的前提是----得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你假孕一事,知者甚少,即便他是本王的皇兄,本王也不能完全信任他。毕竟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处境便越危险。” 亲耳听到他的答案,云羽都快糊涂了,“居然不是你的主意?若非你授意,那庄王的药纸便不可能作假,可秦太医不是说我没有身孕吗?为何那药纸变成了红色?” 那会子在永寿宫时,萧容庆表现得波澜不惊,但其实他也在琢磨此事, “此事亦在本王的意料之外,既然药纸并未掺假,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真的怀上了身孕,但你真正怀孕的日子可能只有一个月,所以前几日秦太医没有诊断出来,而药纸测试比把脉更准,是以你今日才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 云羽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她认为秦太医不可能出错,直至亲耳听到萧容庆否认药纸作假,她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石才终于落了地, “太好了!我终于怀上了身孕!我有孩子了!假孕成真,我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激动的云羽拽住萧容庆的手,雀跃欢呼着,她那柔软的小手掌就这般紧握着他,手心的温热感传至他掌心,似在向他传递着即将溢出心腔的欢喜。 喜不自禁的云羽弯眸欣笑,热切的向他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可萧容庆却没有应声。 云羽顺着他那低垂的视线瞄了一眼,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握住了他的双手! 察觉到不妥,她立时松开,“抱歉啊殿下,我太激动了,所以忘了分寸,我不该拉你的,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事实上萧容庆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只是惊讶于舒云羽居然会用这种亲密的方式与他分享喜悦, “这一个月以来,你总是愁眉苦脸,偶尔有笑容也十分勉强,你的心里压着一块石头,自是笑不出来,今日你如愿以偿,的确值得庆贺,你笑起来的样子……” 话说一半,萧容庆却住了口,没再继续说下去。 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云羽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殿下可是觉得我得意忘形?” 他其实想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娇憨可人,然而这种夸赞人的话,他羞于启齿,迟疑半晌,他终是藏掖在心底, “得意是应该的,毕竟努力了一个月,终于如愿,实乃老天眷顾。” 云羽捏着手指,低眉窘笑,“那什么……其实努力的是殿下,我倒还好,没怎么受累。” “是吗?先前是谁在帐中一直喊累,求着本王停下来?” 他一说起那些细节,云羽小脸煞红,“那还不是因为殿下太过悍勇,一入帐就忘了分寸,一个劲儿的欺负我,不知收敛,且还折腾那么久,我哪里受得住嘛?” 她吆牙切齿的描述着他的恶行,殊不知这些字句如同火焰,轻易就点燃了萧容情内心的那把干柴。 心念大乱的萧容庆凝视着她那羞赧的娇颜,喉结微动,“描述得那么仔细,莫不是还在回味,还想体验?” “才没有呢!”云羽红着脸反驳,暗嗤自个儿不该多言,多说多错,羞窘的她顾左右而言他, “如今看来,早在第一回或者第二回的时候,我可能就已经怀上了,亏得我还担心了那么久,虚惊一场!” “啧---本王也白白受累那么多回。” 听他这语气,似乎很嫌弃,云羽只觉得自尊心受挫,“怎的?殿下觉得吃亏了?” 吃亏倒不至于,但他的确需要许几分好处,“不如你也受累几回,主动侍奉本王,便算是扯平了。” 云羽赶忙摆手,“那不成,如今已然确认我有了身孕,便不能再亲热,往后殿下再也不必受累的来回奔波,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正兀自庆幸的云羽并没有察觉到萧容庆神色渐沉,“一怀上身孕,便不许本王再来,过河拆桥的戏码,你果然很擅长。你常说本王利益至上,你也不遑多让!” 他这话音听起来怎么有股酸涩的意味?“殿下误会了,我可不是过河拆桥,只是心疼您,白日里要忙正事,晚上还要过来交功课,帮我渡过难关,您一直不得空好好休息,我心中自责,仅此而已。再者说,我好不容易才怀上,偏偏殿下在帐中那般勇猛,万一不小心伤着孩子可如何是好?” 云羽绞尽脑汁的奉承着,试图平息他的怒火,毕竟他是知道她秘密的人,她可不敢随意惹怒他。 她拿孩子说事儿,萧容庆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定定的望向她,“你很重视这个孩子?” 云羽轻抚着自己没怎么隆起的腹部,“我当然重视这个孩子,毕竟我苦盼了许久,孩子才终于来到我身边,我怎能不珍惜?” 说起孩子时,舒云羽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她对孩子的期待已经写在了脸上,萧容庆心中忽然冒起一个疑惑, “你是因为怀上了先帝的血脉而庆幸,还是因为怀上了本王的孩子而欣慰?” 第170章 用亲吻来惩罚她 云羽怔了一瞬,一时间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她提醒道:“殿下心知肚明,先帝血脉是假,我这孩子本就是你的,你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很奇怪吗?” 此时的萧容庆也意识到自己的确问了一个很荒谬的问题,偏他就这般问出了口,当真是荒唐! 单从舒云羽的反应来看,她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孩子是从哪儿得来的?是不是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名义上是先帝的血脉,只这一条,便可保住她的命,而她的欣喜仅仅来自于她的命保住了,而不是因为她怀上了萧容庆的骨肉。 一想到这一点,萧容庆莫名有些酸涩,可他又深知自己不该计较这些细节。 从一开始,两人便是因为投龙转凤而一拍即合,选择合作。只要能达到目的即可,至于孩子的来历,又有什么所谓呢? “所以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哪怕怀上的是别人的骨血,只要能救你一命,你也会像今日这般开心?” 云羽认真想了想,郑重对他道:“别人不好,还是得怀上殿下的孩子,我才高兴。” 她的语调轻飘飘的,却令萧容庆面色微怔,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为何必须是本王?” 云羽一脸认真的思索着,“因为我与殿下同坐一条船,唯有这孩子是你的,你才会更用心的护着,若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只怕殿下不会这么上心。” “……”所以舒云羽真正在乎的,仍旧只是她们母子的利益,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渴望孩子的父亲是他,萧容庆忽觉自己很可笑,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半晌不听他应声,但看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云羽猜不出他的心思,“殿下,你怎么了?我又说错了什么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呀!我对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直都很真诚!” “并非所有的真诚都讨喜,有些话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他这话似乎意味深长,怎奈云羽绞尽脑汁的苦思半晌,也没能领悟其中的奥义,他到底在生什么气?而她又说错了哪一句呢? 疑惑的云羽摸着下巴啧叹道:“你的话很深奥,我很难理解得太透彻。” “如你这般愚钝之人,倒也不指望你什么都能理解。” 这话云羽可不服气,“我也不是一直愚钝,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先前殿下不是也夸过我来着,别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嘛!” 她在某些事上的确很机灵,可在感情之事上却很糊涂,而他与舒云羽之间本就是利益捆绑,倒也无需谈什么感情, “只有自负的人才会觉得自己聪明。” 被反噎的云羽顿感挫败,撅着小嘴儿唉声叹气,“想听你说句好话怎就那么难?果然锦岚说得很对,你就是刀子嘴,出口不饶人,每一句都是那么的扎心!” 单就这一点而言,舒云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的嘴才像是淬了毒一般,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词。” “我明明一直在夸赞奉承殿下,怎就不中听了呢?我哪里淬毒了?我的嘴明明很甜的呀!” 不服气的云羽娇哼了一声,下巴微扬得她红唇微努,似在抗议他对她的评判。 殊不知这样的神情在萧容庆看来竟有几分娇媚的意味,她那绯红娇嫩的樱唇仿佛新绽的花朵,正等着人品尝, “是吗?那本王合该尝一尝,到底有多甜。” 云羽不过随口一说,哪料他竟会咬文嚼字,重点就在这个嘴甜上。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懊恼的云羽立马改口,“我瞎说的,其实也不一定很甜。” 这会子才改口?晚了!萧容庆抬起手掌,微粝的拇指轻轻拂过她的唇,那熟悉的战栗感瞬时涌至她心田,云羽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只觉唇间微颤,呼吸有些紊乱,她正想回避,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撅住下巴, “甜不甜的,得本王亲自尝过才知道。” 这种事,他应该很熟稔才对,“你不是已经尝过许多次了吗?” “你也吃了许多次的饭,为何今晚还要用膳?” “……”云羽那双乌亮的鹿眼写满了震惊,“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再者说,有些饭菜吃多了容易腻,所以殿下还是节制一些比较好。” “所以呢?你已经腻了本王?” 这是能说的吗?察觉到不合时宜,云羽立马否认,“怎么可能?我看殿下常看常新,越看越欢喜,一点儿都不腻。” “违背良心的话说太多,就不怕遭雷劈?” “不怕!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平心而论,萧容庆这人脾气不佳,不大好相与,但他的确俊逸潇然,这一句她没瞎扯, “你很好看,我喜欢看你,只不过我现在怀了身孕,不方便侍奉殿下,以免动了胎气。” 她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萧容庆听来更像是敷衍,“先前怎的不怕?这会子又来扯这些做借口?” “先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没怀上,今儿个不是确认了吗?总不至于再有蹊跷吧?要不再找个太医来确认一番?不过你有靠谱的太医吗?” “你的真实身孕只有一个月,也只有药纸可以测出来,即便再请太医,只怕太医也无法确认,反倒会怀疑你的月份。” 一想到可能发生对自己不利之事,云羽不由瑟瑟发抖,“那还是不张罗了吧!希望是怀上了,我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空欢喜一场。” 庄王没有撒谎的必要,那么药纸测出的结果便一定无误,“本王身强力健,你怀上孩子是必然,无需质疑。” 这一点云羽无可反驳,“啧……殿下是挺强健的,每回都恨不得把人的骨头给拆了,我的魂灵都要被撞碎……” 萧容庆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偏她时不时的说些个模棱两可之词,令人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些荒唐之事。 他的气息已经紊乱到难以克制,既如此,那他便不再克制,萧容庆得长臂蓦地收紧,大掌快而准地扣住她的后腰,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俯首噙住了她的唇畔,轻吻浅啄,惩罚她那张胡言乱语的小嘴! 云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双眼,她的小手无措的搁在他肩头,下意识想推拒,怎奈他的力道太大,蛮横的将她锢于怀中,似锁链将她紧紧缠绕,她根本就推挣脱不开! 云羽呜咽着以示抗拒,可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只好反吆回去。 吃痛的萧容庆这才松开了她,他的拇指轻抚着被她啃吆过的伤口,邪肆一笑, “你是怕别人发现不了,才故意在本王身上留下痕迹?” 两抹绯色悄然爬至她双颊,云羽暗恨自个儿一时心急,竟是忘了这一点,“谁要留下痕迹?我可不想被人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才刚我被你……欺负得都快窒息了,这才出此下策,你总得让我缓一缓吧?” 她对这段关系似乎很抗拒,萧容庆眸色渐黯,“做本王的女人,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第171章 舒云羽,你想做谁的女人? “殿下您这问题问的,这已经不是丢不丢人的事,这是背德之事!现下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先帝的女人,怀了先帝的孩子,而你是先帝的皇叔,那我在名义上便是你的……” 此刻萧容庆正在她的寝房之中,她都不好意思提那些个身份,最终红了脸,默不作声,料想他应该明白。 萧容庆自然明白舒云羽想说什么,事实上他很不喜欢这个称谓,“只有皇后才算得上本王的侄媳,萧怀泽连个名分都没给你,你算哪门子侄媳?” 好吧!先帝的确没给她位分,事实上云羽也不在乎,她并不想要什么位分,是以萧容庆这话并没有让她难堪,反倒令她庆幸, “没位分更好,后宫的女人便是被这看似荣宠的位分锁住,囚困终身!‘先帝的女人’这个身份只是保我平安而已,你以为我很稀罕做先帝的女人吗?” 大多数女人都向往后宫的荣宠,又或者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不得不待在这儿,她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规矩,放弃了抵抗,未料舒云羽竟对此嗤之以鼻,似乎很嫌恶,萧容庆忽生好奇,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探究, “那你想做谁的女人?” 云羽并不愿深思这个问题,她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倔强,“为什么一定要让女人有所归属?我不想做谁的女人,我只想做我自己,不被任何人定义约束。” 有些事,言易行难,“只靠自己,你能在后宫活下来?” 这便是云羽最艰难之处,她哀声叹道:“暂时不能,所以我得抱紧殿下您这棵大树!” 在此之前,她的确抱得挺紧,但今日过后,她应该会松开吧?“利用本王怀上孩子,而后再将本王一脚踹开,你还真是精明!” “殿下误会了,我可不是那种势利小人,您的恩德我铭记于心,今后定会一如既往,全心全意报答您的恩情。” 云羽满目诚恳,却被萧容庆毫不留情的揶揄,“你所谓的报答就是趁着本王不注意,反吆一口,你还真是个狠心又狡猾的女人。” “我若不反吆,你会松开吗?那我该窒息而亡了,实属无奈之举,并非故意伤害殿下。这点小事,殿下还要斤斤计较呀?”眼瞧着他依旧沉着一张脸,云羽想着他这人吃软不吃硬,于是她软声道: “好啦,好啦,就当是我错了,那要怎样你才能不生气? 实则萧容庆并未生气,只是莫名的心气儿不顺,但云羽以为他动了怒,他干脆顺着她的话音继续说下去, “想让本王不生气,那就用心来哄。只要你有诚意,本王自然能感受得到。” 他这个要求提得太过宽泛,云羽的星眸眨着疑惑,“殿下可否给个提示,所谓的用心是怎样?” “靠提示而来的,只是曲意逢迎,并非真心。” 萧容庆希望她能自主表示,云羽却是一脸迷惘,“可是殿下的心如海底针,我猜不透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好难哎!” “不需要猜本王的心思,你只需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即可。” 她宁愿萧容庆对她提出具体的要求,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最令人头疼。 云羽苦思冥想了许久,仍旧想不出来该如何抚平他的怒火。 苦思了好一会儿,云羽二话不说,踩着绣花鞋,慢慢靠近他,抬手拥住了他,将脸埋在他怀中。 萧容庆还以为云羽会做些什么,然而并没有,她仅仅只是用她那纤细的手臂环住他,就这样将脸贴在他匈膛之上,静静的拥着他,一言不发。 这样的举动令萧容庆莫名其妙,他一时间无法理解舒云羽的举动,“这就是你哄人的方式?你的诚意是不是太过敷衍?”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宽阔的双肩给人一种踏实之感,难得有这样的宁静时刻,云羽阖眸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言细语, “少时我伤心难过,我娘就会这样抱着我,我依偎在我娘怀中,被她拥抱着,所有的恐惧难过便会烟消云散,没多会子,我就会在她怀中睡着。等我睡醒之后,一切都不美好就都过去了,所以我很喜欢被人拥抱的感觉。” 听到母亲这个称谓,萧容庆心头蓦地一抽,像是听到了极其陌生的词汇。 他对母亲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因为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宫中有一些关于他母亲不好的传闻,所以他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关于母亲的回忆,今日云羽突然提及母亲,他的思绪被不自觉的拉回了少时…… 半晌不听他应声,云羽诧异的抬起了眸子,“你……不喜欢被人拥抱?” 萧容庆眉心微动,他本不想提,但她那诚挚的目光好似一把锁,轻易就打开了他的心门, “母妃早逝,她的拥抱,我已经不记得了,父皇一直都对我要求很严格,他从来不会像别的父亲一样抱自己的孩子,只会过问我的功课,所以我一直都不知道被人拥抱是什么感觉。” “那这会子呢?殿下感受到了吗?”说话间,云羽仍旧在拥着他。 她的个子尚算高挑,可站在萧容庆面前,却只到他的下巴。 是以她必须扬着小脑袋,一双鹿眼好奇的轻眨着,似是很期待他的答案。 算起来,两人其实早已做过比此刻的情形更加亲密的举止,但这样安静的拥抱却是头一回,不掺杂任何情浴,没有任何利益交换,只是纯粹的拥抱,反倒轻易的撼动了他的情绪,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平日里的心跳是为自己,而此刻的剧烈心跳却是因为眼前这个平凡却又奇特的女子。 心念百转间,萧容庆不答反问,“你抱着本王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 “嗯……”云羽十分认真的思考着,复述着自己的感知, “方才依偎在殿下怀中,能感觉到殿下的匈膛很坚实,果然是长期习武之人才有的状态,宽肩窄腰,还能感觉到腹肌的纹理起伏,抱起来手感很不错呢!” 才刚她还在说一些伤感之词,萧容庆还以为她会继续感慨,回忆她的家人,未料她竟这么快就转了话头,开始评价他的身形? 萧容庆的薄唇抿起一丝惊诧又一言难尽的弧度,“所以你到底是在安抚本王,还是占本王的便宜?” 第172章 欣赏萧容庆的复肌 “怎么能说是我占便宜呢?殿下也可以反过来想一想,我抱你的同时,我也在你怀中,你不也占我的便宜了吗?倒也不吃亏。” “本王可没有抱你。”萧容庆双手一摊,意在向她表明,他并没有动弹,云羽笑容渐消,原来他没有回拥着她呀!这就尴尬了! 就在她窘迫之际,忽闻萧容庆悠悠开口,“最大的感受便是两座雪山很挺拔,陡峭柔软又坚实。” 云羽愣怔了一好会儿,这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方才她只顾拥着他,思绪飘飞,根本没有任何邪念,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察觉到不对劲,双颊绯红的她立时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我抱着殿下的时候可是很纯洁的,没有那些遐思旖念,殿下居然在琢磨那些个羞羞之事,分明是曲解了我的一番好意,真真令人心寒!” 她一副伤心失望的模样,哀叹连连,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萧容庆勾唇笑噎, “抱着本王之时,琢磨本王的复肌,你能点灯,本王就不能放火?” 被戳穿的云羽星眸微转,绞尽脑汁的狡辩道:“我也就是想想,又没对你做什么,再说我那是欣赏,并非心存歹念。” 啧啧!她这解释还真是冠冕堂皇,“有念想就承认,无可厚非,隐瞒否认便是虚伪。” “殿下不要自以为是,我对你才没有念想呢!” 若非她红着脸,底气不足,萧容庆都快要信她的诡辩了,“是吗?那天晚上抱着本王主动亲,一直要求本王疼爱的又是谁?” 被揭糗事的云羽羞恼澄清,“那是中了药,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你明明知晓内情,怎能拿这件事取笑我?平日里没中药之时,我可不会说那般放肆的言辞。” 的确放肆,但他有幸看到了不一样的舒云羽,“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晚的你才是最真实的,平日里的你只是在戴着面具。” “人活在世,谁不戴着面具?在不同的人面前佩戴不同的面具,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这一点,你应该感同身受。” 云羽随口一句话,不禁令萧容庆陷入了沉思,他的确有很多面具,众人眼中的他是不一样的, “有人说本王骁勇善战,一心为民,是大启战神,也有人说本王功高盖主,把持朝政,是居心叵测的奸臣,那么你眼中的本王又是怎样的?” 即便相处了那么久,云羽依旧无法完全看透萧容庆的性子,但至少她对他有许多碎片化的印象, “殿下文韬武略,有治世之才,你认定之事便会去做,不会在意世俗规矩,凡事在你心中没有标准的对错,只要不违背你的原则就好。 你顾全大局,冷漠绝情,但偶尔也会心存一丝善念,但看心情破例。你看似很注重权势,但你并不是醉心权势,也不想用权势为自己谋福利,而是利用权势来掌控局面,护自己周全,保大启江山稳固。 你时常将心事藏掖,懒得表达自己的情绪,只习惯用行动去表态,我害怕你,畏惧你,但同时又很敬仰你,因为你是大启的顶梁柱,没有你主持大局,只怕朝局早就混乱不堪。” 这样的论断,萧容庆并不赞同,“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启国如果没有本王,照样可以运转。也许端王会登基,也有可能是太后扶持萧淮南登基,而你便会被他纳入后宫,成为他的妃子。” 云羽打岔道:“殿下怕不是忘了,我和萧淮南有利益冲突,我的存在就是他的绊脚石,如果没有殿下护着,只怕我早就死在他和太后手中了。” “可若他及时救下你,你便不必再撒谎假孕,你们之间也就没有冲突,你可以安心做他的妃子,尽享荣华,不会再有危险,也许对你而言,这才是更好的选择。” 这一次,萧容庆的语气似乎与以往不同,从前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明显是在阴阳怪气,但这一回,他的面上没有怒火,似乎只是很平静的分析局势, 然而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云羽已经分不清,萧容庆的本意究竟是什么,“你很想让我做他的妃子?” 萧容庆凝视着她的眸子似一汪幽潭,漆黑深邃,看不清潭底的波澜,“难道你不想?” 他多次试探,她已经懒得回答了,“我不知道。” 她居然没有坚定的否认?反倒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令萧容庆心里莫名的不自在, “犹豫就代表着你不排斥这个想法。” 云羽回望向他,目光异常坚定,并无一丝心虚, “那是因为我不愿去设想根本不可能发生之事,我只知道,我为了躲避殉葬而谎称有孕,且我还胆大妄为的选择与你合作,如今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今后还指望你相护,我既然选择了跟你站在同一战线,便不会再去设想跟萧淮南有任何牵连! 你虽然脾气很臭,但还算是言而有信,在关键时刻多次帮我,还曾救过我的命,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是以哪怕你总是怀疑我,试探我,我都不会跟你计较。 虽然我了解的只是你的表象,还不够深刻,但至少我看到了一个和众人所评价的不一样的你。不论旁人如何看待你,总之你在我心中不是坏人。” 她剖心剖肺的与他道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萧容庆反倒有一丝懊悔,后悔自己不该总是怀疑她和萧淮南,然而他又好面子,不愿道歉,只能打岔揭过此事, “你该不会想说本王是个好人吧?如此虚伪且敷衍的评价还是省省吧!本王可不稀罕。” 云羽会在某些时候奉承他,大多时候还是会说实话, “殿下自然不是好人,谁家好人会偷龙转凤?在我的认知里,你是一个不好也不坏,很特殊,也很复杂的存在。太好的人容易被欺凌,太坏又容易遭报应,如殿下这般,坚定目标,放手一搏,又有原则之人,便是最适宜的存在。 也许我的总结并不精准,但这就是我眼中的你,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在我面前戴着面具的你,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我也不敢笃定,瞎猜罢了!如若言辞有误,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世人对他的评判大都很片面,可舒云羽居然能透过表象看透他的内在! 如她所言,他在每个人面前都会表现出不同的自我,有真有假,大都是碎片,不是完整的他。 起初他在舒云羽面前同样带着厚重的面具,可后来,许是坦诚相见的次数多了,他在她跟前的掩饰越来越少,表现得越来越真实,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取掉面具。 虽然算不上毫无保留,但至少他愿意将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给她。 从前的萧容庆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直至今日舒云羽无意提出,他才惊觉自己对她似乎太过特殊。 这样的认知令他莫名有些烦躁,他不希望任何人在他这儿成为特例,一旦有了特例,便会影响判断,失去理智,甚至或做出一些不合时宜之事,而这正是萧容庆最忌讳的一点! 第173章 云羽挽留萧容庆 他半晌不言语,似是陷入了沉思,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云羽回顾自己的话,并不觉得哪一句有问题, “可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殿下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也就是闲扯而已。” 紧捏着指节默了许久,萧容庆声沉心躁,“舒云羽,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 “我最不缺自知之明,我一早就知道,自个儿不讨殿下欢心。” 被嫌弃的云羽并没有伤心难过,反倒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平和态度出乎萧容庆的预料, “那你可知自个儿为何不讨喜?” 云羽不晓得,也懒得去探究,“厌恶属于一种极为主观的个人感受,这就没必要去追究原因了吧?譬如萧淮琏,他就是看我不顺眼,那我还要追究他为什么讨厌我吗?我研究这些有什么意义?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可不打算为了某个人去刻意的改变自己。” “赵静瑶讨厌你,是因为萧淮南对你太过关注,萧淮琏讨厌你,是因为他听信了小郑子的谗言。所有的厌恶或多或少都有因由,并非无端存在。” 他扯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追问,云羽只好如他所愿,懒问了句,“所以殿下为何讨厌我?你直说呗!为何偏要让我猜?” 舒云羽对许多事都兴致缺缺,甚至连他抛出去的话头都懒得去接,而对付她的倦怠,萧容庆自有妙招, “猜对有赏。” 他要这么说的话,那云羽可就不困了,她立马来了兴致,抱臂杵着小下巴,苦思冥想, “许是因为我的话太多,殿下嫌我聒噪。又或者是我说话没分寸,犯了殿下的忌讳。再不然就是不自量力,向殿下提出了一些过分的要求,又或是不够乖顺,没有顺应殿下的意思?” 她一鼓作气,自省猜测了许多种可能,好似生怕自己没有猜对,得不到奖赏,萧容庆笑斥道: “难为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云羽一听这话,喜不自禁,“那也就是说我猜对咯?” 她正想问有什么奖赏,萧容庆却摇了摇头,“错了,都不是。” 云羽笑容顿僵,不是吧?她猜了那么多种可能,总该有一个能对上号吧?哪能全错了呢? “你是不是不愿给我奖赏,所以才故意说我没猜对?大丈夫说话要算数,怎能为了逃避兑奖而违心的否认呢?” 萧容庆长眉微挑,“本王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犹记得上次他说兑奖,后来云羽面临生死难关,都给忘了,他却突然提出要给她兑现承诺,用针灸之法造成她怀孕的假象,打算助她度过一劫,那奖赏大到让她反欠他一个人情,照这么看来,萧容庆应该不是小气之人。 “我猜了那么多,都没猜对,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原本云羽没什么兴致,接连被否认,这才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答案,她倒要看看,萧容庆是不是在敷衍她,故意耍弄她! 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 舒云羽对他的评价,十有八九都戳中了。 准确来说,他不是讨厌舒云羽,而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令他很没有安全感,仿佛最后的面具在她面前碎裂,他再也没有自己的秘密。 可这些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却不愿讲出来,只借口道:“错了便是错了,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本王,你所看到的不一定为真。” “……”所以他方才让她猜测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不说便罢!以后我不猜了,猜又猜不对,得不到奖赏,何必费神?” 她可真是利益至上,“没有好处的事,你是一件也不愿意多做。” “亦如殿下所言,我不了解您,猜也白猜,自讨没趣,还惹得你不高兴,何苦来哉?” 她说话时那小嘴儿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嗔怪意味十分明显。 摩挲着食指间的掐丝戒子,萧容庆声音渐沉,“不了解就对了,太过了解一个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倒是事实,“那我还真是庆幸自己不了解你,至少不会被你杀人灭口。” 萧容庆侧眸打量着她,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你现在有了身孕,本王不会杀你,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你只能庆幸今日躲过一劫,至于今后,他们不可能消停,定会想方设法阻止这个孩子出生,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局面比之以往更加严峻,万不可掉以轻心!” 方才他还在肆意撩拨,说些有的没的,这会子又突然严肃起来说正事,云羽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但他所言的确在理, “我会小心应对,多谢殿下提醒。” “夜已深,你早些休息。”道罢萧容庆转身欲离。 才刚他还在欺负她,这会子说走就走,看来他今晚并没有留下的打算,纯粹只是在吓唬她而已,云羽暗松一口气,想起一事,她又突然唤了声, “哎---殿下留步。” 听到这一声呼唤,萧容庆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即刻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还有事?” 云羽请他稍候片刻,而后又一次将那条腰带拿了出来,“那天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想在临去前送殿下腰带,殿下没收。今儿个局势已定,我暂时没有危险,殿下可以收下这条腰带了吧?” 这已经是她第二回奉上腰带了,萧容庆低眉看了那腰带一眼,又抬眸望向她,“你很希望本王收下?” 第174章 怕被人发现我们的私情 云羽十分诚恳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毕竟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腰带的花样是绣给男子的,一直放在我屋里终究不安全,我怕被人发现。 与其藏来藏去的,倒不如交给殿下,由殿下保管,你若不喜欢,不戴便是,至少我不欠你这个人情,不必一直惦记着此事。” 萧容庆还以为舒云羽很想让他佩戴她所绣的腰带,却原来,她只是懒得保管,不愿欠人情而已。 得知真相的萧容庆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随手扯过腰带,没有评价,也没有道谢,就这般径直离去,就好似拿着的是极为寻常的一件物什。 云羽早已料到萧容庆不会将她的东西放在心上,估摸着回去之后就随手将它扔了吧? 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送了出去,那么他便有权利处置,只要她不再亏欠他即可。 萧容庆走后,云羽便可安心入眠。如今她已确认有了身孕,料想皇后不会再派人欺负她了吧? 今日的局面的确对皇后有利,可皇后对此仍旧抱有疑虑。 回到凤仪宫之后,皇后特地将秦太医叫了过来,询问状况。 秦太医只道今日把脉之时,舒小主的确有了身孕。 皇后只觉怪异,“前几日你不是说她没有怀上身孕吗?” 对此秦太医也觉奇怪,“那天舒小主落水,微臣为其把脉时,的确没有发现孕脉,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舒小主患了风寒,脉象不稳,所以才有所出入。 今儿个这孕脉倒是很明显,庄王所用的药纸测试之法,微臣也曾试过,的确很准,药纸没有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皇后庆幸的同时又有一丝后怕,就因为秦太医的一句话,害得她殚精竭虑,想尽法子找男人,甚至打算让舒云羽偷龙转凤,未料舒云羽居然早就怀上了! 得亏翟峰没成功,但凡那晚翟峰动了舒云羽,指不定她该小产了! 不过翟峰失踪一事始终是皇后的心病,她再次嘱咐孙嬷嬷,私下还得继续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定要尽快除掉这个后患,避免此人日后反口,成为威胁她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舒云羽能怀上孩子,对皇后终究还是有利的,往后她还是得尽量保住舒云羽才是。 这一夜,舒云羽睡得格外香甜,她已经有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晨间醒来之时,熹微的晨光自窗纱间漫至室内,柔和的光晕令人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云羽甚至有一丝恍惚,不确定自己是梦是醒,今夕又是何夕? 素枝进来侍奉之时,云羽还特地向素枝确认,“我是不是已经诊过脉,确定有了身孕?” 素枝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小主您真的有了身孕,再也无需担惊受怕。如今铁证如山,他们不敢再嚼您的舌根儿。” 闲话肯定还是会有的,但至少他们不敢再拿到明面上去说,即便说了,云羽也有底气回怼,不至于像从前那般忧虑深甚。 心情大好的云羽特地挑了身上粉下紫的襦裙,明亮温柔的色泽瞧着更加舒心。 梳妆过后,心情大好的云羽决定去一趟重华宫。 昨儿个锦岚回宫后并未没过来,云羽猜测,大抵是结果不如人意,如若是喜讯,锦岚早该来找她报喜了,不会迟迟不见人影。 云羽所料不差,当她到得重华宫时,便见桌上摆着朝食,许香禾正在一旁劝说着,锦岚却不肯动筷,这可愁坏了许香禾。 瞄见云羽的身影,许香禾急忙招呼道: “舒小主,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劝劝锦岚,昨晚她回来就没吃东西,今晨又不肯用朝食,再饿出个好歹来,那还了得?” 云羽一进门便看到锦岚的面色很苍白,不似从前那般红润娇俏,双目失神的她再没有往日的神采,瞧这情状,似是受了天大的打击! 云羽在旁坐下,柔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出宫之后,是不是见到了梁公子?” 一提起这个名字,锦岚的情绪便格外激动,悲愤的捂住耳朵,“别再提这个名字,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我讨厌他!” 那么喜欢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讨厌呢?她所谓的讨厌,大抵是因为梁越恒做了什么伤她心的之事,所以她才催眠自己,谎称讨厌吧? 云羽顺着她的话音道:“好,你不愿提,咱们便不说,但你总得吃点儿东西。” 面对满桌美食,锦岚兴致缺缺,“我不饿,什么都吃不下去。” 云羽一眼看穿,“你这不是不饿,而是被他给气饱了。说到底,他还是在你心里。” 锦岚矢口否认,“才没有,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 “正常人合该一日三餐,可许姑娘说你昨晚没吃,今晨也不吃,明摆着就是为情所困,你若肯吃东西,我便相信你是真的放下了他。” “没胃口,不想吃,与那个人无关。” “那就是御膳房的饭菜不合你的心意,你想吃什么?我也会做几道小菜,我给你做。” 说起这个,锦岚突然想起一事,她只顾生闷气,都忘了云羽的正事,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听宫人说,你诊断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怀上了身孕,恭喜你啊!皇兄他终于后继有人了,你也不必再担忧。你怀着身孕,可不能去做饭,油烟太大,会呛着的。” “你若担心呛着我,那就用些朝食,要不然我就自个儿选几道菜去给你做。” 说着云羽还真就站起身来,锦岚拿她没辙,生怕累着她,只能勉强掂起勺子,喝了几口粥。 许香禾暗赞,还是舒云羽这法子管用,她劝了许久,锦岚都不肯动一口,这会子终于动了筷,虽说锦岚吃得少,好歹垫了垫肚子,不至于挨饿。 用罢朝食,云羽提议去御花园逛一逛,锦岚只道没兴致,不想动。 寻常哄劝肯定不顶用,于是云羽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个说辞, “太医跟我说,即便怀了身孕也不能犯懒,每日合该走一走,到御花园里赏赏景,有助于胎儿成长,你若是不陪我,我一个人不想去。” 她拿孩子做借口,锦岚却说让许香禾陪她。 云羽看了许香禾一眼,顿觉尴尬,她不太愿意与许姑娘单独相处,许香禾对舒云羽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舒云羽和萧容庆之间怕是有什么异常的关系,可许香禾没什么证据,自然不能乱说话。 于是她悄声对锦岚道:“我与舒小主不是很熟,还是通过你才认识的,那自然得你同行,我与舒小主才不至于太尴尬,才有能多一些彼此了解的机会嘛!” 她们两厢劝说,无奈之下,锦岚只好勉强跟她们一起去往御花园。 可即便人在花海叶林之间畅游,她依旧笑不出来。这些个争奇斗妍的繁花在她眼中竟是那么的碍眼,烦躁的锦岚随手折下一朵海棠花,轻扯着花瓣,随手投掷于池塘中。 看着那随水远去的花瓣,锦岚不由想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几个字,心中越发哀伤。 才刚锦岚说不许提梁越恒,于是云羽换了种方式,吩咐宫人,“去把赵明奕叫过来,我得好好问问他,是如何照顾锦岚的,怎么能将人气成这样?” 宫人正待去办差,锦岚摆了摆手,“不必去找他,赵明奕并没有惹我。” 云羽瞬时领悟,“那就是另一个了。” 于是云羽又吩咐宫人,“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石头长的。” 云羽没提梁越恒的名字,锦岚挑不出她的错,她也晓得云羽是为她打抱不平,可这种事不是旁人帮得了的,失落的锦岚苦涩一笑, “他的心不是石头,他也懂男女之情,只不过他的心不在我这儿而已。” 许香禾听得稀里糊涂,“这话是何意?难不成那梁公子喜欢别的女子?” 第175章 云羽选别的男人 提及那个女人,锦岚悲愤丛生,下巴不自觉的发颤,“他喜欢的人,是李曼茹!” “李曼茹?”云羽默默念叨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许香禾略一回想,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容,,“你是不是有个表姐叫什么茹呀?” 许香禾猜得没错,而这正是锦岚最难过的一点,“正是我那位表姐!少时她曾在宫中做我的伴读,我喜欢梁越恒一事,她心知肚明,可她居然不顾姐妹之情,抢我心仪之人! 做公主伴读的大都是宗师王亲,而她只是官宦之女,是我跟父皇求情,她才会有入宫做伴读的机会,我万万没想到,此举竟是引狼入室! 她面儿上总说我和梁越恒天造地设,背地里居然也爱慕梁越恒!我真是瞎了眼瞎了心,才会把她当成好姐妹!” 云羽本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经她们一提醒,她才想起来,李曼茹好像是户部侍郎之女,而户部侍郎正是锦岚的生母---婉太妃的弟弟,所以两人算是表姐妹。 许香禾也见过那位李姑娘,“我观她的面相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犹记得有一回参加宫宴,她一瞧见先帝便含羞带笑,眉来眼去,估摸着那时候她想入宫做皇妃,只可惜先帝去得早,她这美梦碎了,才又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梁越恒,她应该不是真心喜欢梁越恒,大抵看中他是相爷之子,年少有为,颇有前程吧!她可真是唯利是图!” 实则锦岚也猜得到李曼茹的心思,“你猜得没错,以往她还曾主动给我皇兄绣香囊,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的人是皇兄,我还曾劝过她,皇兄虽好,但他后宫妃嫔太多,怕是无法给她独宠,让她想清楚。 她当时还说,她的姻缘由父母做主,若父母真的让她入宫做妃嫔,那她便不会争风吃醋,我也没多想,哪料皇兄一去,她居然看上了梁越恒!她可是我的表姐呀,她怎么能做出这般伤我心的事?” 许香禾却认为,不是谁都有资格称之为姐妹,“真正的好姐妹是不可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她敢跟你抢,就证明她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姐妹看待!” 听着她们的探讨,云羽默默琢磨着一件事,“你说李姑娘喜欢梁公子,那么梁公子对她又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是李姑娘一厢情愿?” “才不是呢!他们可是两情相悦……”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锦岚至今窝火! 那会子锦岚与赵明奕去街市上游玩,正好遇见了他们,当时锦岚在一个摊位上看中了一只面具,偏巧李曼茹路过此地,一眼便看中了她手中的那一只。 “这只狐狸面具好特别,我也喜欢,不如我跟表妹戴一模一样的吧?”李曼茹自作主张,不询问锦岚的意见,便直接问摊主还有没有同样的面具。 摊主乐得做生意,当即又从底下拿出,说是正好有一对。 方才锦岚看到李曼茹和梁越恒一起出现在街上,既疑惑又震惊,可她不愿多问,正兀自生闷气,偏巧李曼茹又相中了她中意的面具。 她喜欢什么,李曼茹便跟着争抢,锦岚只觉膈应,当即将手中的面具放回摊位上, “我不要了!” 李曼茹奇道:“才刚表妹说很喜欢,怎的突然就改了主意?” “人的喜好是会变的,喜欢的东西,某一天也会突然变得讨厌!”说话间,锦岚白了她一眼,顺道儿又瞪了梁越恒一眼。 聪慧如梁越恒,肯定能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移开了视线,不再与她对视。 兴许梁越恒觉得她无理取闹吧!这会子锦岚心气儿不顺,也顾不得梁越恒是怎么想的。 她不想继续待在这儿,打算离开,然而赵明奕突然发了话,顺手将一锭银子撂至摊铺上, “这里的面具,小爷全包了!”说话间,赵明奕的目光落在了李曼茹手中,他二话不说,径直将李曼如手里的狐狸面具夺了过来。 “这些面具都是小爷的,小爷不卖!” 锦岚尚未反应过来,就见赵明奕将李曼茹碰过的狐狸面具随手扔在地上,一脚踩碎,又将仅有的一只狐狸面具递给锦岚,正色道: “你喜欢的东西,只能是唯一!” 赵明奕的话令锦岚心下触动,是啊!她一直都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是唯一,不愿与旁人分享,而真正让她生气的不是李曼茹要买一模一样的面具,而是因为她居然和梁越恒一起逛街市! 赵明奕懂得锦岚的心思,才会自作主张买下所有面具,甚至毁了李曼茹拿的那一只。 李曼茹见状,委屈的红了眼,恨斥赵明奕,“这可是我看中的面具,你怎可随意毁将其损毁?” “小爷出了银子,那么这摊位上所有的面具都该任我处置,包括你手中的那一个!” 赵明奕傲然反嗤,惹得李曼茹气急败坏,“我又不是出不起银子,你要旁的也就罢了,怎能抢我手中的这一个?” “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小爷先拿出银子,那便没你什么事,不服气?憋着!” 被回怼的李曼茹一脸委屈的望向梁越恒,“梁大哥,我想要那个狐狸面具,可是你看赵公子和锦岚,他们宁愿把所有的面具都买走,却不肯分我一个,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目睹她对梁越恒撒娇的模样,锦岚便觉十分恶心,然而更令她震惊的是,梁越恒居然转向她质问, “你买那么多面具做什么?也戴不完吧?总该给其他的百姓留些挑选的机会。” 锦岚没这个打算,可赵明奕偏就这么做了,原本她还觉得赵明奕此举没必要,可梁越恒对她无端指责反倒让她觉得赵明奕做得很对! “我每天换着戴,戴不完就赏给其他人,碍不着你什么事儿吧?” “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毁了另一个狐狸面具。” “面具是我踩的,与锦岚无关,你有什么不满大可跟我提,但你没资格找她的麻烦!” 赵明奕一直在为她说话,伸张正义,锦岚也不会立在后方默不作声。 心下恼火的她扬首面向梁越恒,朗声申明,“因为我讨厌别人跟我争抢,一旦被别人碰过,我就不想要了!要么扔了,要么毁了,总之我不会再稀罕!” 但凡梁越恒有一丝了解锦岚,他就应该明白锦岚说这番话指代的是什么。 不过他明不明白也已经不重要了,他维护李曼茹的态度彻底伤了锦岚的心,今儿个锦岚跟赵明奕一起出来,就是故意想让梁越恒看到,继而吃醋,可最后才发现,吃醋闹心的居然是她自己, “没有人配让我吃醋,我讨厌这种感觉!” 听罢锦岚的讲述,云羽愤愤不平,“这个梁公子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因为别的女子而责问你?而且他为什么会跟李曼茹一起去街市游玩?” 锦岚的心已经支离破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懒得去询问,也许他们早就两情相悦,暗中在一起,所以他才不愿意做我的驸马吧?” 许香禾无法理解,“那他应该明言才是,没必要瞒着你呀!难道因为李曼茹是你的表姐,他怕你知道后会生气,所以才瞒着不说?” 生气也比被人当成傻子好吧?“我宁愿他直白的告诉我真相,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李曼茹耍得团团转!” 有这样的表姐妹,的确令人窝火,云羽忿忿然嗤道:“梁公子的行为的确很过分,不过说起来赵明奕倒是很仗义,至少他懂得你的心思,愿意维护你,始终站在你这边,十分难得,你应该回过头来多看看赵明奕。” 许香禾却有不同的看法,“赵明奕虽好,可锦岚喜欢的人是梁越恒啊!哪怕旁人待她再好,也始终无法令她心动。” 云羽暗自思量着,许香禾之所以这么说,大抵是想到了萧容庆吧? 不论萧容庆对许香禾是什么态度,她都认为萧容庆都是最好的那一个,她的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男人,所以她才坚定的认为锦岚除了梁越恒之外,不会再看上别人。 但云羽并未体会过那种非谁不可的感觉,所以她无法理解这种执着。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之前,或许还可以怀揣一丝希望,但当对方明确的拒绝了你,那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的必要。 梁公子更想做武将,他不想做驸马,而且他还跟李曼茹走得那么近,丝毫不顾及锦岚的感受,我觉得锦岚没必要再对他抱什么希望。 与其执着于一个冷情的男人,倒不如回头看看身边的人,选自己喜欢的人很容易受伤,但若选一个喜欢你的人,便会感受到被人呵护疼爱的感觉,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锦岚他只喜欢梁公子,不喜欢赵公子,感情这种事无法强求。”许香禾代入了自己,她认为女子对待感情大都十分忠诚,不会轻易更改,云羽却觉得情感最难琢磨,更无法定义, “但感情是这世上最稳固,却也是最易变的,锦岚从前喜欢梁公子,不代表她以后就不会喜欢上别人,毕竟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反正是我的话,我宁愿选赵明奕。” “你选赵明奕做什么?” 云羽正跟人闲聊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严肃的质问。 乍闻熟悉而朗厉的声音,云羽吓一跳,立时回首望去。 第176章 萧容庆吃云羽的醋! 这道声音对许香禾而言再熟悉不过,她立时回眸,就见不远处的柳树边立着一位姿仪俊朗,神情冷凝的男人。 绿色暗纹锦袍泛着幽冷的光,似一条蛟龙,浑身上下散发着威严冷峻的气息。 即便是时常相见,但每回看到他时,许香禾的心都止不住的跳动得更快,他总是能轻易的抓住她的所有目光。 突然看到萧容庆的身影,云羽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在此时出现! 按规矩,后妃是不需要向王爷行礼的,但云羽的身份很尴尬,目前她还没有正式的位分,只是个宫女,所以她还得依照礼节向萧容庆见礼, “参见殿下。” 锦岚和许香禾皆未行礼,按理来说,许香禾也该福身请安,但她自认为自己与萧容庆太过熟悉,不需要讲究这些礼节,只如常般相处即可。 再者说,前几日两人闹了矛盾,许香禾正生闷气呢!这才赌气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 她在等着萧容庆主动开口,然而他的目光只落在舒云羽身上。 云羽暗叹不妙,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在这个时候过来,还听到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他该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打个比方而已。” “莫忘了你的身份!现如今的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这是你该说的话?” 锦岚只当皇叔指的是,云羽怀上了她皇兄的孩子,已经是先帝的女人,不该再乱说话,于是锦岚帮腔解释道: “云羽只是随口一说,她只是想劝我放下,没有别的意思。” 云羽点头如捣蒜,“我与赵公子并不相熟,统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想法?” 殊不知萧容庆恼的不是这一点,他介意的并不是舒云羽作为先帝的女人,却发表不当言辞,而是她作为他的女人,居然说什么愿意选别人? 哪怕只是随口打个比方,萧容庆听着都不顺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处还有那么多的宫人,你随口一句话,很可能立马流传开来,旁人断章取义,还以为你真对赵明奕有什么想法,到时太后追究起来,问你是否说过这句话,你百口莫辩!” 云羽是想着此处没什么外人,她身边跟着素枝,锦岚跟着的也是贴身宫女,都值得信任,许香禾应该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去告她的状,所以她才会说出那番话来,却没想到竟会被萧容庆听到,还义正言辞的将她好一番训斥。 偏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想反驳都找不到借口,只能老实应承, “殿下所言极是,多谢殿下教诲,我自当自省其身,以免惹出祸端。” 云羽生怕萧容庆再继续训她,随口扯了话头,“殿下您忙着办政务,今日怎会得空来御花园闲逛?当真是难得。” 天地可鉴,云羽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只是想尽快揭过那个话头,孰料萧容庆竟会咬文嚼字,认为她是在嫌弃他来得多余, “怎的?这御花园是你家建造?” 被揶揄的云羽无言以对,心道他今儿个的脾气怎的这么大?她随口闲问一句,都能被他怼到南天门去。 一旁的锦岚接口道:“皇叔你还真别说,这御花园是皇兄的,现下云羽已经怀上了皇兄的骨血,那她就是皇兄的女人,算起来这御花园还真就是她家的哎!” 锦岚只顾讲道理,浑然没发觉,此刻她这位皇叔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有些话不能乱说,眼下舒云羽并无名分,便不算是萧家人!” 云羽并不在意名分,偏偏旁人总是提及,现在就连萧容庆都拿名分来说事儿,这般嘲讽她有意思吗? 云羽只当他是瞧不起她,认为她无名无份,不配做萧家人,殊不知萧容庆只是不喜欢听别人强调舒云羽是先帝的女人。 锦岚也没想到这一点,她以为皇叔注重规矩,太过严苛,才会言辞犀利,令云羽有些难堪。 许香禾总在怀疑萧容庆是不是对舒云羽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可今日看到他对舒云羽说话时这般不客气,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感受,许香禾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但凡他真的喜欢舒云羽,说话都该委婉一些,不该这般强势冷硬。 第177章 萧容庆当众纵容舒云羽 思及此,许香禾这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她在等着萧容庆跟她说话,然而他浑当她不存在一般,一直在跟舒云羽和锦岚说话。 就在许香禾伤心失望之际,忽闻萧容庆问了句,“你的病况如何?可有好转?” 乍闻此言,许香禾心下大慰,看来他还是在乎她的嘛!尽管心中欢喜,但许香禾不愿表现出来,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有劳殿下百忙之中抽空关怀这么一句,我的病已然有所好转,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既已好转,那就趁早出宫去,回睿王府休养。” 许香禾那才熨帖的心瞬时被他这句话泼了一盆冷水,大失所望! 她还以为萧容庆是在关心她,却没想到他居然又趁机要赶她走? 悲愤的许香禾涨红了脸,“这皇宫这么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你不想看到我,我便不住在雍和宫住,搬到了重华宫去住,不碍你的眼,你还不满意,还要赶我走?” 听出许香禾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锦岚赶忙帮腔,“就是嘛!现如今香禾在重华宫陪我,那她就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她的去留理当由我决定,皇叔你就不要掺和了,专心处理您的正事吧!” 为防萧容庆再出口赶人走,锦岚率先一步再次询问,他为何得空来逛御花园? 萧容庆自然不得空来闲逛,他今日过来是有事处理,“宫中要办赏花宴,宴请三王子,他们选了两处地点,本王前来视察定夺。” 一听到三王子的名讳,锦岚便觉头疼,“哪天办赏花宴?我先生个小病。” 一旁的云羽掩唇轻笑,可才笑了一声,就迎上了萧容庆那锐利的警示眼神。 难不成笑也有错?又或者说,今儿个他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罢了!她还是老实些,不做那出头鸟。 云羽以帕掩唇,清了清嗓子,压住快要溢出的笑意,安静的立在一侧,默不作声,但听萧容庆正色道: “如此重要的场合,你贵为大启***,不可缺席。” “不小心偶感风寒呗!我乃一介凡人,吃五谷杂粮,生个病不是人之常情嘛!” 锦岚认为这无可厚非,合情合理,然而萧容庆却提醒道:“上回你当众拒绝三王子,此次赏花宴你若不来,即便真的生病,旁人也会认为你是在刻意回避三王子,有失礼数,是以你必须出席。” 萧容庆再三声明,她不可缺席,锦岚一想到三王子那自以为是的模样,便觉烦躁。她自个儿的事儿都没处理好,还得面对三王子,真真恼人! 道罢正事,萧容庆转过身去。 行至舒云羽身边时,萧容庆停下了步子,侧眸望向她。 迎上他那打量的目光,云羽心惊胆战,心道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他不该刻意在她跟前停留的,被许香禾看到,有所误会,那就麻烦了! 心虚的云羽垂下了眸子,不敢与他对视,许香禾才松缓的一颗心又瞬时紧绷起来,无缘无故的,萧容庆为何会在舒云羽跟前停留?舒云羽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竟值得他瞩目? 就在她疑惑之际,忽闻萧容庆对舒云羽道:“你身上有蜜蜂。” 云羽一听这话,吓得小脸煞白,甚至不敢动弹,仓惶询问,“在哪儿?蜜蜂在哪儿?” “云鬓花间。” 今晨素枝采了新鲜的牡丹花,斜簪于她那环髻堆叠的青丝之间,此时那只蜜蜂依旧停留在花蕊中,汲取花蜜,丝毫没有察觉到它正被人注视着。 锦岚见状,想上前抬手帮云羽驱赶,却被萧容庆给拦住。 蜜蜂不同于普通的蚊虫,强行拍打容易被蛰,萧容庆一挥手中的折扇,抬臂轻送流风,被打搅的蜜蜂也就识趣的飞走了。 紧张的云羽一抬眉,便见萧容庆那染香的长袖挥出轻缓的动作,艳阳暖光将他那凌厉的眉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辉光,使得他看起来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冰冷。 待他收回折扇之后,云羽依旧不敢乱动,只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蜜蜂飞走了吗?” 默了片刻,萧容庆才道:“没有。” 锦岚安抚道:“皇叔吓唬你呢!蜜蜂已经飞走了,莫怕。” 原来已经飞走了啊!得知真相的云羽暂松一口气,紧绷的双肩终于放了下来,红唇微努的她香腮微鼓,气呼呼地低嗤道: “你又耍我?” “本王说的是,没有……了。”萧容庆拉长尾音的同时还长眉微挑,他的神情明明很严肃,看起来却又那么的欠揍! 云羽很想反驳,但又顾及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若她与萧容庆说得太多,反倒惹人怀疑。 思及后果,最终云羽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愤愤不平,闷声道了句,“原是我耳背听错了,多谢殿下---” 她的道谢听起来是那么的不情不愿,根本不像是真心,大抵只是碍于人多,才违心的服软吧?但凡这是在撷芳殿,舒云羽那张巧嘴,必然会叭叭的数落个不停,忿忿然历数他的罪行。 不过萧容庆也不在乎,只要能看到她那气鼓鼓的模样,他的心情便会好一些。 随后萧容庆潇然拂袖离去,继续视察场地,择选最佳的宴会举办地。 今日的情形不禁令锦岚大开眼界,讶然啧叹,“难得啊!皇叔这般肃冷之人,居然也会跟人开玩笑?” 萧容庆才不是一味的严肃,很多时候他都坏透了,既会欺负她,还会耍弄她! 一想到他平日里的那些恶行,云羽便恨得牙痒痒,不满地攥了攥拳头,“这玩笑太吓人了,一点儿都不好笑!” 锦岚只当是件趣事,并未太放在心上,许香禾却很在意,只因方才她似乎听到舒云羽跟萧容庆说的是---你又耍我! “又”这个字,十分的微妙,或许旁人没怎么注意这个字,但许香禾格外在乎萧容庆,以致于她会下意识的琢磨其他女人跟萧容庆说话的方式。 平日里舒云羽对待萧容庆一直都很恭敬,可方才许是生气了,她居然没有称呼殿下,说的是“你”,只有跟他极为亲近之人才敢用这个字吧?舒云羽她怎么敢呢?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生气,仿佛对舒云羽的这个不敬的称谓不是很在意。 萧容庆对舒云羽,是不是有些纵容了? 第178章 你与她是不是有私情? 才刚许香禾还笃定萧容庆不喜欢舒云羽,这会子她又开始怀疑了。 这般猜忌旁人的感觉真的很痛苦,可谁让她喜欢萧容庆呢?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便容易患得患失,根本无法控制。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但听锦岚惆怅哀叹,“这可怎么办?我不想见到那位三王子,他该不该不会又要提婚事吧?到时我又该如何?” 敛下纷乱的思绪,许香禾温声劝道:“既然萧大哥让你去,那你就去一趟,做做样子,稍坐会子,而后再说身子不适,借口离开。” “三王子若真有意联姻,他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锦岚只去一刻钟,他也会接机提婚事。”云羽兀自思量着, “他才见你一面就说要娶你,能有什么感情?要么为利益,要么见色起意,不如想办法毁了他在乎的东西,兴许他就会放弃这个念头。” 许香禾一脸疑惑,“锦岚生得漂亮,娇俏动人,这应该就是三王子喜欢她的原因,这该怎么毁?总不能让锦岚毁容吧?得不偿失呀!” “真毁容倒不至于,不过我们可以从中做手脚。”云羽压低了声,对她们道出自己的想法。 这只是她的提议,至于该怎么做,要不要按照这个计划行事,那就看锦岚的意思了。 默默听罢她的计划,锦岚眼前一亮,忽觉有谱,“这个法子的确可行,不过该如何实施,我还得仔细斟酌,多谢你为我出主意,你可真是机灵!” 云羽摆手轻笑,“我这是馊主意,你可别夸我,太缺德了!” “只要能解决问题,便是好主意。” 梁越恒的事令锦岚很伤心,但她心知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至少得把三王子的问题给解决了,她才有功夫解决自己的问题。 一旦联姻,她可真就无路可退了! 有此事打岔,锦岚也就不在伤春悲秋,她打算依照云羽的提议去坐,争取让三王子自主放弃这段婚事,那她就不必再跟赵明奕定亲了。 虽说赵明奕对她很维护,可皇叔一直在拦阻,锦岚也不确定赵明奕是别有目的,还是真心相待?且她对赵明奕并没有男女之情,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与他假定亲。 一如皇叔所言,定亲容易,等到她真想退婚的时候,大约就会困难重重,是以她更希望自己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求助于旁人。 锦岚出去游玩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萧容庆都一清二楚,但方才见到锦岚之时,他并没有询问,因为他知道,有些道理跟锦岚讲不通,他必须私下处理。 眼下锦岚正在赌气,她不可能再主动找梁越恒,那就只能由萧容庆出面。 这日下朝之后,萧容庆宣了几位臣子到雍和宫商议政事,商议完毕之后,众臣告退,萧容庆将梁越恒单独留了下来。 梁越恒不禁在想,如果是政事,睿王没必要单独留人,刻意避开众人,大抵是为了私事吧? 萧容庆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你与那位李姑娘是怎么回事?” 萧容庆没有直呼名讳,但梁越恒心知肚明,他指的是李曼茹。 稍顿片刻,梁越恒才道:“李姑娘的一位表妹嫁给我堂兄做妾,那日在街市上,几人正好遇见,打了声招呼,便同行了一段路。”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知道本王在问什么!你与李姑娘是否有私情?” 萧容庆这话问得十分直白,他只要一句实话,然而梁越恒却有所迟疑,因为他心知肚明,睿王之所以问这些私事,定是与锦岚有关,他若说他跟李曼茹没什么,指不定睿王就会插手赐婚。 心下犹豫的梁越恒模棱两可地道:“先帝才驾崩,眼下正是国丧之期,下官一心一心报效家国,无心考虑儿女私情。” “既然不做考虑,你又为何维护李姑娘,质问锦岚,当众博驳她的颜面?” 睿王居然连这些事都晓得,难不成是锦岚找睿王告状,所以睿王才来训责他? “下官没有维护任何人,只是站在公正的角度讲道理。李姑娘看中了那个面具,且她们又是表姐妹,锦岚没必要把事做得那么绝。” 萧容庆挑眉反问,“你的意思是,锦岚不通情理,娇纵蛮横?”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自然通晓事理,只不过那天不晓得是谁惹怒了她,她可能心情不好,做起事来才会那般极端。” “谁惹了她,你不清楚?你还好意思问?若非你与李姑娘同行,她又岂会闹别扭?她的心意你应当清楚,无需在本王面前刻意隐瞒。 现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安南三王子意欲求娶锦岚,一旦联姻,锦岚便得离开大启,而她中意之人是你,若你二人有婚约,本王便可以此为借口,拒绝三王子的求亲,锦岚也就无需远嫁。” 听到此处,梁越恒越发笃定,定是锦岚说服不了他,这才搬出睿王,用权势逼他就范,梁越恒拱手申明, “能得***青睐,是下官的荣幸,但朝中的规矩,下官不得不顾及。驸马不可做武将,偏偏下官最大的心愿便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下官不该为了儿女私情就放弃做武将的梦想,还请殿下见谅。”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驸马不可做武将的规矩不是不能变。待忙完这段时日,本王可以找个机会,将这个机会规矩改掉。你即可做驸马,也不耽误上阵杀敌。” 梁越恒不禁在想,睿王怕不是在哄他吧?“这规矩由来已久,还能更改?” 听他这话音,似乎在质疑萧容庆在朝中的地位,萧容庆眸眼微眯,声调渐扬, “怎的?你认为本王没有这个能力?区区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本王还改不得了?” 第179章 萧容庆开始想念舒云羽 梁越恒拱手道:“殿下当然有这个能力,只是下官担心,您若这么做,朝臣们会出面反对,会说殿下对下官太过偏心,违背了祖训。官员们若是借此闹事,岂不是下官的过错?下官不愿让殿下为难,这才有所顾忌。” 他的拒辞冠冕堂皇,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萧容庆猜得到,梁越恒肯定是在想,他只是个摄政王,又不是皇帝,有什么资格取消这个规矩? 世人敬畏他的同时,也在质疑他的权威和身份,毕竟摄政王只是代为处理政事,并非真正的帝王,一旦朝臣们联合反对,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梁越恒正是担忧这一点,他怕现在睿王说得轻巧,向他许诺,娶了锦岚之后仍旧可以做武将,但若成亲之后,睿王没有兑现承诺,他身为臣子又该如何?总不能去质问睿王吧?到那个时候,他的处境只会很艰难。 所以他才迟迟没敢应答,萧容庆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遂为他摆明当下的局势, “既然朝臣们推举本王摄政,本王便有这个资格下这样的令。眼下舒云羽已经怀上先帝的血脉,其他人也该收了他们的小心思,等待着皇嗣降临。 但那孩子年少,即便出生,本王依旧得尽心辅佐帝君,是以至少在近十年之内,本王在朝中还是有话语权的。本王本就是武将,自然明白你的雄心壮志,你尽管放宽心,本王以皇室宗亲的身份向你许诺,你与锦岚成婚之后依旧可以做武将,便不会食言。” “可是先帝才驾崩,在这个时候谈论婚事,似乎对先帝有些不敬。” “只是让你们定亲,暂时不成亲,特殊情况倒也无妨,想做驸马的人多的是,少年俊杰,德才兼备的官宦子弟也不少,若非锦岚中意于你,本王也懒得与你解释这些,只因她是本王最疼爱的侄女,又在本王面前哭闹,本王只好如她所愿。” 身为摄政王,萧容庆自然不会放低自己的姿态,哪怕是商议,他也要将自己的位置摆在上风,他拿锦岚说事儿,才不至于让梁家人认为是他求着梁家。 他得让梁家人认为这是锦岚的意思,而不是他的主意。 此时的梁越恒进退两难,只好借口说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需要回去跟父亲商议。 原本萧容庆可以直接赐婚,梁越恒没资格反对,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他也想看看,梁相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是以萧容庆并未强求,只静候一个表态。 且说那会子梁相商议罢政事之后便先行出了宫,但他坐在马车上,并未让车夫启程,只因儿子还留在宫内,摄政王突然将人留下,梁相略一猜想,便可猜到,多半是为锦岚***的婚事。 梁心担心摄政王直接赐婚,越恒无法招架,是以一直在此等候,等着儿子出来。 听罢儿子的讲述,梁相不由纳罕,“睿王居然没有赐婚?只是与你提及此事,还说待你尚公主之后仍做武将?” “睿王的确这么说,但孩儿觉得多半是空口许诺,哄我先与锦岚定亲,待等到成了亲之后是什么状况,谁又能保证呢?如若睿王不兑现承诺,孩儿也不能拿他怎样。” 梁相的指节轻扣着茶桌的扶手,略一深思,他已了悟,“睿王的许诺不单单指的是武将一事,他还在向你暗示,他这个摄政王权势滔天,可以改变规则。 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梁家投靠他的麾下,娶***只是一件小事,他要的其实是我的投诚。我若同意让你与***定亲,便等于答应与他合作。如若拒绝,驳了他的脸面,便等于与他为敌。” 梁越恒暗叹自个儿还是太年轻,只猜到其一,没有领悟到深一层的暗示, “那爹您打算怎么做?眼下朝局混乱,您曾教导过孩儿不要轻易站队,若我娶了锦岚,岂不是等于向世人表明,咱们投效了睿王。一旦端王登基,又或是太后扶持的安王登基,那咱们便没有好日子过!” 捋着胡须的梁相沉吟道:“先前的局势尚不明朗,是以为父迟迟没有表态,一旦舒云羽没有身孕,那么睿王便没有任何胜算,打擂台的是端王和安王。 可自从舒云羽确诊了身孕之后,睿王打着扶持先帝血脉的名义,摄政监国,名正言顺,且他在朝中军中皆有威望。 端王倒是在朝堂笼络了许多朝臣,可他吃亏在没有兵权。那御林军首领投靠于谁,我尚未查出来,单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睿王的胜算似乎更大些,太后那边胜算极小。当然也不排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可能。 指不定端王与睿王缠斗到最后,两败俱伤,反倒是无权无势的安王登了基。史书上不乏这样的例子,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断定。” “照你所说,他们每个人都有胜算,那您打算择一投靠,还是继续保持中立?” “如若你拒绝与***定亲,睿王肯定不高兴,他可能会猜忌我,但我并没有投靠端王,所以也不算与他撕破脸。真若论起来,他也挑不出我的错,但有一点,你与***之间再无可能,恒儿,你不会怪为父吧?” 父亲已将局势分析得很清楚,梁越恒也明白,这种时候着急站队便是一场豪赌,一旦赌错,便是万劫不复! 而父亲保持中立的法则才有可能护住整个家族,这当中的利弊,他心知肚明,“孩儿明白您的难处,身为梁家子孙,孩儿不能只顾儿女私情,忽略了整个家族的前程,孩儿会听从父亲的安排,不会有任何怨言。” 梁相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只可惜***怕是不能理解你的处境,甚至会因此而记恨于你。” 想起那日在街市上,锦岚看到他和李曼茹时,那幽怨悲愤的眼神,梁越恒紧捏着自己的指节,闷叹道: “她恨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许只有怨恨才能让她迅速放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我肩负重任之时,必须有所取舍。” 儿子能有这样的觉悟,甚是难得,他们梁家男儿,必须以大局为重! 想起一事,梁相又道:“我虽不能在明面上投靠睿王,但睿王的一举一动我必须得掌握。只可惜睿王十分警惕,我也曾尝试过,但一直没能成功的在他身边安插棋子。如今他贵为摄政王,他的心思至关重要,我得尽快派人潜伏到他身边。” “宫中可还有咱们的小太监或者宫女?” “宫女倒是有一个,只不过她如今的身份变了,但不管怎么变,她终究是我的棋子。原本我不确定她这个棋子是否有用,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如今看来,她还有价值,且她的身份特殊,正好能接近睿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个宫女,身份有所改变?还能接近睿王? 略一思量,梁越恒不禁想到了某个人,“爹您说的那名宫女,该不会是舒小主吧?” 梁相在宫中安插的棋子不少,梁越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每一个他都晓得。关于舒云羽的事,梁相还不曾与儿子细说过, “原本我是打算让她在先帝身边传递消息,没想到先帝赫然驾崩,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她这颗棋子居然没废,竟是怀上了先帝的血脉! 如今这个孩子对睿王至关重要,有这个孩子做借口,睿王才能继续把持朝政,所以他对舒云羽一定很重视! 尤其在她的身孕确认之后,于公于私,睿王都必须维护舒云羽,与她打好关系。那么这个时候让舒云羽接近睿王,便是最佳时机。她在宫中掌握睿王的一举一动,博取睿王的信任,咱们里应外合,更容易掌控局势。” 父亲自有他的安排,梁越恒不去插手。他只是在想,锦岚若是知道他的决断,又会是什么反应?大抵会对他很失望吧? 怎奈局势摆在这儿,有些事由不得他做主。 朝堂上的人皆在互相算计,猜忌对方的心思,萧容庆当然明白,梁相是只老狐狸,不可能轻易就犯。依照萧容庆对梁相的了解,他多半不会答应,不过无妨,萧容庆还有后招,但看梁相是否识抬举。 白日里忙着正事,萧容庆没功夫琢磨其他的事,入夜洗漱就寝之时,他的思绪不自觉的开始飘飞。 往常这个时候,他又该从密道离开,去往撷芳殿,私会舒云羽。 但那是以前,不确定她是否怀有身孕之时,他必须每日勤勉耕耘。如今她的身孕已然确认,按理说,他没必要再去撷芳殿,可为何他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舒云羽? 难道经常见一个人,便会不自觉的变成一种习惯? 第180章 你的嘴好甜 可他也经常见许香禾,却从来没有对许香禾有过异样的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奇特的感觉令他很不安,习惯了掌控局势的萧容庆不喜欢被一个人牵着走的感觉。 更令他无所适从的是,他居然无法抗拒想去撷芳殿的念头! 他自问是一个擅于控制情绪的人,但一面对舒云羽之时,他总会不自觉的破例,做出一些不合时宜之事。 他堂堂摄政王,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萧容庆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今晚他不允许自己再去撷芳殿,不该做的事,就该克制。 萧容庆在与自己作斗争,相比之下,撷芳殿这边的舒云羽完全没有这种烦恼,因为她知道萧容庆这人一向出其不意,当她认为他不来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但当她以为他会来的时候,却偏偏不见人影。 是以她现在都不去琢磨他的去留,随他吧!反正他不按常理出牌,她已经确定自己有了身孕,也就不再期待他的到来。 没了压力,云羽也就不再失眠,躺至帐中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云羽被渴醒了,她揉了揉眼,迷糊之间,恍惚听到有帐外有细微的动静,该不会是萧容庆来了吧? 可他若是过来,应该直接入帐,不至于在外头吧? 他那人一向不会亏待自己,以往他也时常夜半时分才过来,但回回都在她枕边躺着,所以外头的动静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又是皇后派来的人?可皇后应该问过秦太医,她应该确定她有了身孕,没必要再偷龙转凤吧? 该不会是其他的刺客?一想到这种情况,云羽立时紧张起来,她迅速坐起身来,摸出藏在枕下的匕首,快速将其拔出,掀开帐帘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桌畔的确坐着一个人。 他的衣服颜色大都很暗淡,可这些暗灰的色调却在他身上散发着矜贵之气,尤其是在烛火的照耀下,雀蓝的衣料流淌着静谧的辉光。 幽暗的烛火映照出他完美流畅的侧颜,云羽有一瞬的失神,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梦还是醒。 揉了揉惺忪睡眼,云羽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将匕首丢至一旁, “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又有刺客呢!你来了怎的不入帐,坐在桌边做什么?” 萧容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挑眉洒她一眼,“这么期待本王入你的帐?” 很期待吗?倒也不至于,“咱们之间也就那么点事儿,你来我这儿不就是入帐交功课的吗?” 此话一出,萧容庆面沉声肃,“你就是这么定义本王和你的关系?” 云羽一脸懵然,仔细斟酌着,难道她说错了吗?“那应该怎么说?棋手与棋子的关系?” 萧容庆轻“呵”了一声,冷嗤道:“你要这么认为,倒也没错。” “听你这语气,我似乎没答对。”云羽忽生好奇,“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定义我和你的关系?” 此刻的萧容庆突然有些烦躁,不愿回答她的问题,更不愿去深思,“不重要。” 他一向这么任性,云羽已经习以为常,“行吧!你要不困的话就先坐着,我困得很,我要继续睡了。” 既然没有危险,云羽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遂又躺下,钻进了被窝。 她的反应如此平静,倒是出乎萧容庆的预料,“你也不问问,本王为何来此?” 她不是没问过,昨儿个就问了,可他却不愿明说,“这重要吗?殿下的心思我可猜不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没资格过问,你也不会告诉我答案。” 舒云羽一向问题很多,今晚却老实得不像她,这不正常,“激将法?你是觉得你不问,本王就会主动告诉你?” “我可没这样想,我只是觉得问了你又不说,岂不白问?又或者你让我猜,猜错了又没有奖赏,就像昨晚那般,白费功夫。” 她不接他的话头,甚至提前设想好了一切,并不顺着他的意,萧容庆忽生懊恼,“原本本王以为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如今看来,你是越来越没有趣味了。” 云羽一听这话,顿时没了睡意,她翻了个身,直接趴在帐边,枕在自个儿的胳膊上,小手杵着下巴,欣然一笑, “我可以当成这是对我的夸赞吗?你居然觉得我是一个有趣的人?真是难得呀!难得能听到你真心实意的夸我。” “本王不止夸过你一次。” 云羽不以为然,“那些个阴阳怪气的夸赞就甭提了,大都是在拐弯抹角的贬低嘲讽我。” “那你怎知今日这句不是嘲讽?” “因为你后一句已经贬低我了呀!那么前一句应该就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否则后一句不就失效了吗?” 云羽星眸微转,十分认真的分析着,那娇俏昳丽的模样,莫名的夺了他的目光。 萧容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云羽满意一笑,“这一句夸赞也很受用,今儿个你的嘴真甜,是不是喝蜂蜜水啦?” 她说话时眸眼弯弯,笑靥如花,似一朵盛开的芍药,温柔又明媚,轻易就驱散了萧容庆心底的阴霾,他那冰冷的声音似是柔和了几分, “想知道?你尝尝。” “你不是说我牙尖嘴利吗?我可是会咬人的哦!”云羽故作凶残的吓唬着,萧容庆浑然不惧,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无妨,本王可以咬回去……” 第181章 本王想吃你 这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云羽仔细斟酌过后,还是决定不去冒险,“那就谁也别吆谁,避免冲突,我们和睦相处!” 今晚的舒云羽似乎格外爱笑,那笑容似夏花绚丽,娇俏动人,看得萧容庆再一次恍惚了几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久久未能挪开。 眼瞧着他半晌不说话,漆黑的眸子幽不可测,云羽看不出他的情绪,还以为他又在憋什么坏, “怎么了?你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哦?哪里奇怪?” 奇怪这个词不够准确,确切的说,应该是危险,“像是一只猫看到了一条鱼的眼神!” 萧容庆瞬时了悟,“你的意思是----本王想吃你?” “吃”这个字,用在猫和鱼身上很可怖,但若用在人身上,反倒有那么一丝丝暧魅的气息。 眼瞧着萧容庆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来,云羽摆手连连,“我可没那个意思,我是看你一直盯着我不说话,我以为自己又失言,惹你生气了。” 她眼里的他就这般喜怒无常吗?他盯着她,并非动怒,只是因为看到了不一样的她, “你好像很开心?很少见你笑得这般灿烂。” 原是为这事儿啊!云羽暗松一口气,说话的语调格外轻快, “我怀上了身孕,解决了一桩心事,自然是很高兴的。先前愁苦了那么久,现下合该多笑一笑,旁人不晓得内情,但殿下应该知道,我是多么艰难才侥幸活下来,那我就不该亏待自己,不该愁眉苦脸。” 今晚的她格外放松,趴在帐中杵着小脑袋的舒云羽甚至还翘起了小脚,来回晃悠着,团花锦被已经被她踢腾开来,而她浑然不觉,依旧肆意的说着话,殊不知,那玲珑曲线已然呈现在萧容庆眼前。 萧容庆忽觉嗓喉微干,轻嗤了声,“锦被也不盖好,你这是在明晃晃的勾引本王。” 经他一提醒,云羽这才察觉她的锦被已经掉落一旁,只穿着单薄里衣的她就这般被他一览无余。 察觉到不妥,云羽赶忙将锦被拽了拽,把自个儿捂得严实,窘声辩解,“我只顾说话,忽略了这一点。眼下我已经如愿怀上孩子,又何必再勾引殿下?” 萧容庆撩袍坐下,凝向她的眼神越发幽黯,“你的意思是,本王对你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往后你不会再曲意逢迎?” 云羽认真思索道:“那还是要继续讨好的,毕竟我和孩子都需要你的庇佑,那些人可都还在盯着我呢!我不能放松警惕。” 萧容庆抬指撩起她的一缕青丝,缠于长指间,柔柔环绕着,声音越发低沉,“看来本王对你还有好处,那你就该继续魅惑。” 他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云羽立马申明,“可以讨好,但得换种方式。毕竟现在有了身孕,那种事容易伤到孩子,还是尽可能的避免吧!” “除了美色之外,你还有什么让本王受用的价值?” 这话听起来很扎心,好在云羽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至于矫情难过,她十分认真的思量了好一会儿,哀叹道: “话虽不中听,可我与殿下之间似乎也就剩这么点儿事儿了。除此之外,我也不晓得自己能为殿下做些什么,这可怎么办?” “只剩这点事儿?舒云羽,你就是这么定义你和本王的关系?” “殿下不也是这么定义的吗?我这不是顺应你的意思吗?”云羽的反问噎得萧容庆无言以对,但他还是逞强道: “本王可以这么说,但你不能!” “那我应该怎么说?殿下给个标准答案,我照着宣誓一遍。” 她看似很乖巧,甚至懒得去思考,还十分诚恳的问他答案是什么。这种事是可以给答案的吗?萧容庆紧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沉声提醒, “本王要的……不只是你的人。” “那你还想要什么?”云羽顺口胡诌,“你该不会想要我的心吧?” 赶巧帐中有把匕首,她直接拿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比划了一下,不由皱起了小山眉, “太残忍了,我下不去手,再说我活着对殿下也有好处呀!还请殿下再等一等,等我生下孩子再说。” 她在这儿胡扯八道,萧容庆的耐心即将消磨殆尽,“舒云羽,少在这儿装傻,你知道本王在说什么。” 云羽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殿下对棋子的要求很高,不止要求身子要忠诚,身心皆需坚定的效忠于你!我现在不止身子属于你,心也坚定的向着你,抱紧你这棵大树,绝无二心! 殿下,咱们相处了这么久,我的为人你应该了解的七七八八,就不要再怀疑我了吧?” 他的暗示那么明显,她听不出来吗?居然还提什么忠诚?这话头被舒云羽歪得太过正经,萧容庆的一番话梗在唇边,愣是没机会说出来,到了竟是笑嗤了声, “本王可不了解你,你的心藏得很深。” 云羽心下一窒,她不禁在想,萧容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查出了什么?他若知道她是梁相的棋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但他并没有质问,大抵尚未查出她的底细,只是怀疑而已,她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思及此,云羽顺势打起了太极,“藏得再深,它也是一颗一心向着殿下的赤诚红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唯利是图,眼下只有殿下能护着我,我不效忠你,还能效忠谁呢?” “有朝一日,倘若本王不能再护你,你是不是就会转身背刺本王?” “殿下您权势滔天,倘若连您都护不住我,那我就该被旁人给抹了脖子死翘翘了。放心,我肯定比你先死,没机会背刺你。”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先说些实际的,那天是谁说,若是躲过这一劫,就还了本王救你的恩情。” 她的确说过那句话,然而云羽仔细回想过当时的情形,又觉得这笔账不是这么算的, “可那针灸之法也没用上啊!我还是被人给冤枉,最后得救是因为我真的怀上了身孕,是庄王的药纸救了我。” “你的意思是---庄王才是你的恩人,你应该报答的人是他?” 听出萧容庆的声音有几分不悦,云羽立时改口, “那倒不是,我跟庄王不熟,他也只是公平验证,不算于我有恩,只能说我运气好,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殿下您勤勉,送我一个孩子,算起来还是殿下对我恩情最大。即便要报,我也得报殿下的恩德!” 幸得她识趣改口,否则他就真要愚她清算了,“所以呢?你打算如何报恩?拿出你的诚意。” 这事儿云羽还真就考虑过,因为她也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那天我听锦岚说,你的生辰快到了。不如我给殿下备一份厚礼?” “生辰送礼乃最基本的礼节,这也能当成是报恩?便是没有这份恩情,你也得给本王送礼。” “那我可以去库房随意挑选,但是要报恩的话,我就得用心择选,给您备一份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好礼!” 云羽狡黠一笑,萧容庆不免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她不安好心,“你又要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第182章 萧容庆不纯洁的想歪了! “不古怪,真的是好东西!” 她一再强调是好礼,萧容庆要知道她所谓的好礼究竟是什么,然而云羽却不肯透露,“生辰贺礼要保密,提前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她神秘兮兮的,始终不明言,萧容庆幽幽道了句,“也许是惊吓。” “那倒不至于,你要对我有信心,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自信,但我敢保证这件礼能肯定能入你的法眼!” 云羽一脸真诚,多次强调,萧容庆倒想看看他究竟能背出什么好礼来。“姑且信你一次,但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得本王说了算,如若本王不满意,那这恩情还得另算。” 的确是他的感官最重要,但云羽怕他钻空子,事先申明,“那先说好了,你可不能明明喜欢,却偏说不喜欢,又赖我一个恩情。” 萧容庆不悦挑眉,“本王像是耍赖的人?” 云羽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像吗?” 轻“唔”了一声,萧容庆放弃了辩解,“正如你那天喝醉之时所说的,像我这种老奸巨猾之人,还真有耍赖的可能。” 一听这话,云羽顿感不妙,“我会这么评价殿下?不太可能吧?” “你不觉得这话很耳熟吗?你自个儿亲口所言,该不会一点儿印象都没了吧?本王不是没喝过酒,不要拿醉酒来糊弄。” 经他这么一提醒,云羽那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好似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死期到了,活不长,所以才口无遮拦,偏偏后来没死成,再回想起那天晚上说的那些浑话,云羽懊悔不已,生怕萧容庆有记仇, “许是殿下酒量好,所以什么都记得,我酒量差,反正我没有任何印象,指不定是你诬陷我。” “所以真正爱耍赖的不是本王,而是你,敢说不敢认,小怂包!” 被揶揄的云羽不愿在他面前落下风,大着胆子道了句,“我也没说错什么呀!你就是老谋胜算,你敢说你自个儿不圆滑?” 萧容庆深以为然,“某个地儿确实又圆又滑。” 云羽愣怔了一瞬,当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时,顿时就羞红了脸, “我说的是你在朝堂之上,为人处世圆滑,你在胡扯些什么呀?没羞!” 她那羞赧的神态尽落在萧容庆眼底,他忽而勾唇,玩味一笑,“本王指的也是官场,却不知你想到了什么,某个不可描述,能将你填满的东西?” 云羽的小脸儿越发绯红,眼神飘忽,甚至不敢去看他,“我很纯洁的,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既然不晓得,你又怎知本王说的是不纯洁的东西?” “我……”云羽被他噎得无言以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狡辩。她暗恨自个儿就不该着急,一着急就容易说错话, “你总是给我挖坑,拿我打趣,我不想理你!” “是你自个儿想歪了,还好意思怪本王?” “明明是你误导我,就是你的错。” 她的语气竟有一丝撒娇的意味,“敢跟本王犟嘴,敢指责本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意识到不妥,云羽立马有所收敛,软了语气道:“是我僭越了,还请殿下见谅。” 实则她在他面前倒也不必这般小心谨慎,“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好似没有从前那般怕我。” 萧容庆一直都记得,那天云羽中了药,神志不清醒时,他曾问过她,是否喜欢他,而舒云羽的回答则是----她很怕他。 但今日的舒云羽明显比以往更开朗一些,对他似乎也没有那么深的戒备。 赶巧他说起此事,云羽顺势讨论了几句,“其实怕不怕的主要还是看你的心情,但凡你心情好,态度好,我就不怕了。 一旦你突然变脸,我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你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而我只是个普通人,你手握生杀大权,随时有可能要我的小命,我怎么可能不怕你?” “如今你确认了身孕,地位和以往大不相同,就连本王也得敬你三分。” 云羽浑不当回事儿,“身孕保我的同时,也会给我招致杀身之祸。什么位分荣华,皆是过眼云烟,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殿下别捧杀我,我可担不起!” 说她机灵吧!偏她有时犯傻,总说些他不爱听的,“你别说些糊涂话,本王也不至于对你发火。” 这便是舒云羽最难之处,“那我怎么知道哪句话触碰了你的逆鳞?你总是突然变脸,有时候我都不晓得你为什么生气,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哄劝,真是怕了你了。” “今儿个不怕了?” “也怕,不过……”云羽有所迟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成功勾起了萧容庆的好奇心,“不许卖关子。” “是你让我说的,那咱们可先说好了,万一我说错了什么话,你可不许生气。”未免自个儿又挨训,云羽率先为自己争取一个赦免。 萧容庆等着听后话,也就没同她计较,顺口答应了。 得他应承,云羽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下去, “今儿个之所以敢说,是因为我有种直觉,感觉殿下今天心情挺好的,应该不至于发火,这才大胆的与你闲聊了几句。” “或许你的直觉有误。” “不是吧?我又说错啦?”云羽顿感懊恼,但又立马声明,“即便错了你也不能发火,才刚可是说好了的。” “是你自个儿说好的,本王可没应承。” 云羽红唇微努,鼓起的香腮写着大大的不满,“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临时反悔,毫无信用,你这样是会没朋友的!” “朋友”这个词,在萧容庆听来,既不顺耳,更不顺心,“本王稀罕跟你做朋友?” 第183章 萧容庆的温柔承诺 云羽被他噎得无言以对,绯红的檀口一撇,忿忿然道: “是呢!您可是摄政王!高高在上,手握重权,随便下个命令,就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为你做事,你当然不需要朋友,你只需要权势就足够,谁敢违逆你的意思呀?” 她这阴阳怪气已经写在了脸上,萧容庆又岂会听不出来,“这是在挖苦本王?” 被他戳中的云羽并未承认,“没那个意思,只是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一样吧!殿下在乎权势,但我在乎朋友和友情。你可以用权势去命令一个人,但当你没有权势之时,他便不会再听你的。但若有情分在,不论你得势还是失势,那个人都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始终站在你这边。” “谁是你的朋友?你说的该不会是锦岚吧?如果锦岚知道你怀了本王的孩子,你觉得她还会对你好吗?这便是你所谓的友情?坚不可摧,还是一击即破?” 萧容庆的反问令云羽心虚之至,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她心知肚明,有朝一日,假如锦岚知道真相,定会恨透了她,所以她和锦岚的关系并不稳固,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至少素枝待我挺好的,她一直都为我着想,帮我隐瞒了很多事。” “那是因为她是本王的棋子,本王护着你,她才会护你,一旦本王不愿保你,你觉得她还会维护你吗?” 原本云羽还觉得自个儿有两个朋友,被他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你说得对,锦岚亲近我,是因为有这个孩子做纽带。素枝对我好,也只是听从你的命令,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偏我还倔强的想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死早投胎,也许下辈子不至于活得这么累。” 舒云羽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她一向坚强乐观,哪怕自己的处境再卑微,再艰难,她都愿意坚持下去。 诸如锦岚和素枝待她好的原因,她心知肚明,只是今儿个骤然被萧容庆点破,她突然就很难受,濒临崩溃的状态…… 也许有些事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挑破又是一回事。 有些脆弱难堪,她可以自己消解,但却不希望被旁人戳穿。 说到后来,云羽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刻意偏过头去,似乎不愿意让他看到。 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萧容庆略显差异,“你哭了?” “才没有呢!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去哭。” 云羽倔强的吸了吸鼻子,又快速的抬手抚过面颊。 尽管她一直侧着身背对于他,可这些细微的动作还是落在了萧容庆眼底。 他直接抬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但见那晶莹的泪珠正挂在她的扇睫之上,将密长的眼睫浸湿了大片,泛红的眼眶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那两行湿润的泪痕滑过芙蓉面,落在萧容庆心底,灼得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愧疚。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云羽竟是如鲠在喉。 从前他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但这一次他觉得自个儿似乎真的有些过分了。 萧容庆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屈指为她擦拭着面上的泪痕,云羽却侧过脸去,她的薄唇紧抿,并未抱怨什么,但微微颤动的鼻翼已然写满了委屈和酸涩。 是他有错在先,惹她伤心,他哪好意思再同她计较?即便她态度冷漠了些,他还是不忍责怪她。 萧容庆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棵大树,至少本王还站在你这边。” 素枝多多少少还有几分真心,至于萧容庆,那就更不必提了,云羽根本不敢对他抱有任何奢望, “那也只是出于利益,没有半分情意,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煽情之词她怕是不会信服,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 “你忘了?你还有个孩子。既然本王在乎利益,那这个孩子便是你最大的筹码。只要孩子在,本王便会一直护着你们母子。” 是啊!云羽一直都在期盼怀上身孕,她只知道有了身孕就能活下去,可对于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似乎没有过多的感触,她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腹中怀的是一个生命。 “那如果,孩子不在了……” 萧容庆手指微转,拇指轻抚着她面上的泪痕, “别总说些丧气话,凡事要往好处去想,先前你不是很乐观吗?事实证明,老天对你还是眷顾的,如今你已经如愿怀上了。 深宫危险重重,但你要相信你可以化险为夷,就算你不相信上苍,至少可以相信本王。孩子若是没了,朝局便会动荡,所以本王不可能让他出事,你……也一样!” 萧容庆的神情似乎很郑重,像是在跟她讲道理,又像是一种承诺。 他的神情异常肃凝,但又夹杂着一丝温柔,是云羽从未见过的,温柔得都不像他了。 “我……可以信你?” 迟疑了好一会儿,云羽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萧容庆不可置否, “除了本王,还有谁值得你信任?” 云羽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没什么值得她信任的人了。但萧容庆的承诺,她还是不敢轻信, “那万一你今日承诺,过后又给忘了,或是反悔了,不再管我的死活怎么办?” “本王不会轻易许诺,既然许了,便不会随意反悔。”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阴晴不定,你这会子心情好,说的好听。等到哪天心情不好,我再提及此事,你拒不承认,我又能拿你如何?” 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若搁旁人,萧容庆可能会不耐烦,但若是舒云羽,他似乎也能理解。 因为曾经的他的确对她态度很不好,她不敢轻信他,也算是人之常情,他不该怪她。 思及此,萧容庆遂将大拇指上的扳指递给了她, “以此物为信,算是本王对你的许诺,倘若有朝一日本王真的不认,你可以拿扳指出来,向本王提要求。” 云羽将信将疑的接过,扳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热,云羽紧盯着扳指看了许久,白底飘绿的翡翠扳指,成色倒是不错,只是她能拿此发号施令吗? “就这个扳指,管用吗?” “众人皆见本王戴过这个扳指,本王若是违背承诺,不再管你,你便可拿出扳指,告诉众人,本王与你关系不菲。” 云羽略一深思,心中略微不安,总觉得这法子不靠谱,“对我而言,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这对你是一种威胁,你应该是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这个世上有对你威胁的存在?” 第184章 他的吻,那么烈 萧容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与舒云羽真的很了解他,他的确不允许有人会对他产生威胁,可当舒云羽质疑他的承诺之时,他竟然没有生气,反倒想着如何证明自己没有敷衍她。 即便明知这种证明的方法并不明智,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本王既然承诺,便不会失信于你,本王无所畏惧,除非你突然反水,背刺本王。” 云羽可没这个胆子,“我与你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是背刺你,那我自个儿也活不成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 虽然萧容庆选择赌一把,但输或赢却是未知之数,“那也保不准,万一你因为某些原因,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拉本王下水呢?” “殿下的意思是,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宁死也要谋害你?那你可真是想错了,你也知道我有多惜命,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你若是不信我,那这扳指你还是收回去吧!省得你因为这事儿猜忌我,我反倒没有安生日子过。” 说着云羽便将扳指还给他,萧容庆并未伸手去接,“本王既然敢给你,你便留下。省得你在这儿担惊受怕,哭哭啼啼,聒噪!” 云羽不满提醒,“这可是我的寝帐,你待在我的寝帐中,还嫌我聒噪?那你可以离开呀!干嘛还要赖在这儿?” 细算起来,她也有不聒噪的时候,“你躺在下方哭哭啼啼的向本王求饶之时,倒也算是悦耳动听。” 云羽怔了一瞬,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些不可言说的画面,云羽娇哼一声,羞愤的轻锤了他一拳。 眼疾手快的萧容庆径直伸出大掌,包住她的小拳头,云羽想收手来着,怎奈他攥得太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窘声恼嗤, “我才没有呢!不要瞎说。” 她的娇颜上浮现出一抹羞赧的愠色,看得萧容庆心念微动, “往往只有被戳中的人才会恼羞成怒,就像现在这样,气鼓鼓的瞪人,想反驳却又找不出说辞,奶凶奶凶的,却又毫无攻击力,只会装腔作势吓唬人。” 他居然说她吓唬人?不服气的云羽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好欺负的,她不由分说,直接拽住萧容庆的手,又轻又狠的吆了一口! 猝不及防的萧容庆轻嘶了一声,这个动作本身就很亲密,只因她吆他的同时,她的唇齿和小舍亦会碰到他的手。 哪怕只有片刻似有若无的碰触,也能令他的心田涌出一股乱流。 待他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然出现了一排牙印,与此同时,云羽下巴微扬,红唇微努,一副又凶又狠的模样, “谁说我只会装腔作势?兔子急了也会吆人的,现在你看到了吧?我也是有脾气的人,发起火来很凶的!” 看着那一排深浅不一的压印,萧容庆忽然就笑了,“你这只猫是挺凶的,看来本王不该留你的尖牙,合该拔了才是。” 云羽还想反驳来着,可她的话尚未道出,才启唇,一抹柔软便猝不及防的覆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灵巧的小舍自她唇齿间滑了进来! 云羽轻呜着以示反抗,怎奈他并未收敛,反倒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从前萧容庆的吻尚算克制,今日他却没有任何顾忌,吻得那般激烈,似惩罚,又似在疯狂的占有! 两人的气息逐渐有所改变,变得凌乱无序,尤其是萧容庆,声调渐低渐哑,一双手也不老实的去扯她的衣带,甚至还放肆的探至衣襟间,丈量雪原的高度。 意识到不对劲儿,云羽仓惶的偏过脸去,气息不稳的她慌声提醒道:“亲亲也就罢了,不要再继续,若是再将那团火给燃了起来,又该如何收场?” 萧容庆已然顾不得考虑后果,只因此刻的他已被舒云羽的柔香温糯给拨动了心弦。 有些念头一旦升起,便很难控制,而他也不想再费神克制,“那就让它继续燃烧,烧尽了自然也就熄灭了。” “从前殿下可以放纵,但现在不行。我已经确认有了孩子,那便得收敛些,以免伤着胎儿。” “你真正的身孕也就一个月,碍不着。”萧容庆还想再继续感受她的一切,然而云羽再次提醒, “我听太医说过,三个月之前是最危险的时候,千万要注意。我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怀上,可不能大意。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我这个脑袋又该搬家了。” “有本王护着你,你怕什么?” 云羽始终谨记,男人在帐中的话信不得,“你护着我的前提是有孩子,一旦没有孩子,你也没理由再护着我呀!所以保住这个孩子至关重要,万不可冒险。” 云羽满目诚恳的与他讲着道理,目睹她眼底的那一抹惶恐和紧张,萧容庆忽然觉得自个儿有些混账。 按理来说,他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胡来,方才他究竟是怎么了?面对舒云羽那娇俏动人的模样之时,他居然抑制不住的亲吻了她,甚至还想再继续? 诚如云羽所言,一旦孩子没了,局势骤变,即便他能勉强控制,却也劳神费力,他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冒险,合该谨慎一些,护着她的身孕才是。 恢复了理智的萧容庆这才松了手,回身坐了起来,起身下帐,兀自倒了杯茶,试图用茶水来浇灭心底那团仍在燃烧的火焰。 帐中的云羽也坐起身来,无措的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和鬓发,她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催他离开,可她晓得他的性子,越催他越是不走,根本就不会听她的,倒不如不催,兴许他自个儿觉得无趣,也就离开了吧! 眼瞧着他坐在那儿半晌无语,云羽好奇问了句,“你……这会子好些了吧?” 萧容庆的气息稍有平复,但依旧未能恢复如常,“你以为燃起的火焰是那么容易就扑灭的?” 云羽想当然地道:“我感觉挺容易的呀!我这会子已经平复了。” 这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吗?“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要不要切身的感受一番它究竟是沉睡还是苏醒?” 这可就为难她了,“这是你的个人感知,我怎么感受得了嘛?” 萧容庆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纤指间,幽幽地道:“可以用抓握的方式去判断。” 云羽低眉看了看自个儿的手指,不由回想起书中的描述,以及那些放肆大胆的图画,才稍稍平复心绪的她瞬时又红了脸, “还是别冒险了吧!万一它已经有了困意,我再把它给吵醒了,那还了得?” “那就再将它哄睡,反正它听你的,只有你能治得住它。”萧容庆凝着她的水眸,声音越发低哑,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第185章 驯服不了萧容庆的龙 一想起某些夜里那条龙嚣张跋扈,放肆欺负她的情状,云羽至今后怕,“你家那条龙坏得很,一点儿都不听话,我可驯服不了它。” “不试试怎么知道驯服不了?” “又不是没试过,一试就很难停下来,得安抚它好几回。” 云羽义正言辞的抱怨着,萧容庆忽觉好笑,也就陪她闲扯了几句,“那也得分人,它可不是看到谁都会苏醒。” 仔细琢磨着他的话,云羽忽生好奇,“莫非殿下对比过?除了我之外,殿下还与谁试过?” 她从来没问过这些,今儿个却突然与他探讨起来,萧容庆凝着她的眸子,不答反问,“怎么?你对本王的私事很感兴趣?” 他没有明着回答,大抵是不愿讨论这些吧? 云羽忽然觉得自个儿有些多嘴,她无谓一笑,“随口一问罢了!我对殿下的私事不感兴趣,只要殿下保我小命即可。” 她一句话将这个话头给堵死,萧容庆似乎连回答的必要都没有了。 晃动的烛火提醒着她,夜色已深,他不该在这儿继续逗留。 临走前,萧容庆对她道:“明日是赏花宴,若你不愿去,可以找个借口留在撷芳殿。” 他猜得没错,云羽的确不愿意去,可是锦岚发了话,说是明儿个三王子会到场,她怕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想让云羽陪着他,给她壮壮胆儿。 云羽不忍让锦岚独自面对,只能陪同出席。 她自己做了决定,萧容庆也就不再多管,无非是到时候多派几个侍卫护着她。 四月初九这天,大启皇宫举办赏花宴,邀请安南国三王子参宴。 御花园中栽培着各色名品山茶、牡丹、芍药、月季和海棠,每一株都有它的特色,瑰丽的色泽漫至花园,竞相绽放,将这御花园妆点成一片花海绿林,美不胜收。 三王子虽在安南国见识过不少名品花木,可一到大启的御花园,他才真正见识到大启的地博物广,有些个山茶、牡丹皆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品种。 随行的使臣一看三王子赞不绝口,随即主动向摄政王请求赐花种。 负手而行的萧容庆朗声道:“赐花事小,只是这些花十分娇贵,大启与安南的气候有差异,这些花到了安南,大抵不好养活。” “那就劳烦王爷再赐一名花艺师,传授养殖技巧,我等必定悉心看护,让这些花在安南大放异彩,广泛种植,使得它们美名远扬,才不枉它盛放一场。” 彼时锦岚跟云羽正在共赏一株姚黄,忽闻三王子道:“***应该也很爱花儿吧?想来对于养花颇有心得,安南国也有一些独特的名品花卉,小王诚邀***去安南游玩,互相交流养花心得。” 锦岚闻言,立时警惕起来,冷声申明:“本公主只爱看花,不爱养花,养花太过琐碎,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宫人去办吧!本公主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如若得空,我宁愿去骑马打猎。” 即便锦岚回怼了他,三王子望向她的眼神依旧难掩爱慕,语气异常温柔, “***性子豪爽,小王倒是想一睹***的飒爽英姿!听闻大启夏猎的场面十分壮观,不知小王是否有荣幸见识?” 算起来的确到了狩猎的季节,借着此事向安南国展现大启国威,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萧容庆顺势应承,说是让礼部安排此事,择一吉日启程。 锦岚没想到自个儿随口的一句话,居然会让三王子又提出一个请求。 她暗自思忖着,如若此举不合时宜,想必皇叔不会答应,既是应承了,大抵是无伤大雅的吧? 心情烦闷的锦岚懒得管这些个朝政之事,料想皇叔自会处理。 自从到了御花园之后,她便猜到梁越恒今儿个也在场,但为了赌气,锦岚一直没有刻意寻找他的身影,因为李曼茹的事令她十分失望,她不愿再放纵自己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尽管锦岚并没有追随梁越恒的身影,但一旁的赵明奕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只是在刻意掩饰,因为她的眼神很飘忽,与人说话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并不像从前那般自在随心。 今日这赏花宴,三王子也在场,大抵是别有意图吧?看来三王子已经等不及想要一个答案了。 在此期间,三王子一直在跟锦岚说话,锦岚懒得搭理他,她才和云羽说句话,就被他给打断,锦岚烦不胜烦, “你去讨论你的政事呗!干嘛总待在我们身边?” 三王子一脸无谓,似是并不感兴趣,“政事有那些个使臣讨论,小王最需要解决的是婚事,小王找人算过我们的生辰八字,十分相合,往后我们若是做了夫妻,必定幸福美满!” 云羽一听这话,神色凝重,“锦岚的生辰八字并未对外公开,三王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民间有流传,随意拿银子一打听就知道了。” 他居然还跑去打听锦岚的八字?想得可真多!赵明奕听不下去,近前恼嗤道:“民间传的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锦岚真正的生辰,她与你一点儿都不合!” 打量着眼前的青袍少年,三王子不记得他的名,依稀记得他姓赵,好似也对锦岚很上心,三王子立时警觉起来, “你我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的话信不得!你说不合,那绝对是相合!” 云羽心道这个三王子还挺机灵,居然没上赵明奕的当。 众人正说着话,云羽忽然惊呼出声,只因她发现锦岚的面上有异常,“锦岚!你的脸……怎么有红斑呀?” “什么红斑?”锦岚赶忙摸了摸自个儿的脸,一旁的小宫女瞄了一眼,但见主子的面上浮现出两小片红斑,在那白皙的面上显得尤为清晰,宫女暗叹不妙, “糟了,***好像是犯了花藓!” 云羽一脸诧异,“锦岚居然有花藓之症?” 宫女点了点头,“大部分花都没事儿,但某些花可能会令***犯此症,许是今日御花园的花太多,而***临出门前忘了吃药,这才犯了花藓。” 赵静瑶乐得看好戏,赶忙凑过来,瞄见锦岚面上浮现出两三块红斑,不由咋舌,她轻“咦”了一声,难掩嫌弃, “看起来好吓人呐!会不会传染呀?我还是离你远点儿吧!” 云羽特地申明,“花藓不会传染,只不过犯了花藓的人痛痒难忍,比较遭罪,且还会影响容貌。” 锦岚也很注重自己的相貌,自觉难堪的她立时侧过身去,避开众人的视线,拿巾帕遮住自己的脸颊。 云羽让人去请太医过来,梁越恒见状,本想上前询问,可他刚抬步,就听到父亲干咳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他,不该太过关心锦岚。 想起父亲那日跟他所说的话,梁越恒迟疑片刻,终是收回了迈出去的左脚,依旧立在原地,并未再问询。 赵明奕也很担心锦岚的状况,他立即上前,关切安抚,“太医很快就来,这病他肯定能治,你别怕。” 起初赵明奕还很担心,怕锦岚无法接受,可他惊讶的发现锦岚居然冲他眨了眨眼! 瞧这情状,她似乎对这件事并不上心,莫非她是伪装? 略一深思,赵明奕已然猜出锦岚的小伎俩,她应该还是不太愿意与他定亲,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当众折损自己的容貌,试图浇灭三王子的热情。 他与她商议的定亲之法才是最稳妥的,难道锦岚就这么不信任他吗?她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跟他定亲?她就这么讨厌他? 第186章 你们真的私定终身? 赵明奕黯然伤神,尽管他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锦岚的状况。 即便这是她的计划,但花藓之症却是真的,做不了假,那她这会子应该很痛苦,毕竟此症犯了之后便会发痒,且还会影响容貌,令人焦虑难安。 锦岚那么爱美,她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自个儿的容貌有损呢? 然而此时的锦岚巴不得众人都看到,她以帕掩面,但却没有把红斑遮全,特地显露一部分,而后故意转过身来,望向三王子, “实不相瞒,其实我自小便有花藓之症,一犯病便会起红斑。我这样的人若是做你的王妃,往后便无法陪你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万一花藓之症突犯,影响仪容仪表,岂不是令你难堪?你我虽有缘,却终究无分,还请三王子另择王妃。” 看着她面上的红斑,三王子英眉紧皱,迟疑片刻他才道: “花藓并非治不好的绝症,无非是遭些罪,吃几日的药应该也就会恢复了。此等小事,小王不会介意,小王是真心爱慕你,若说不爱容颜,那是假的,但小王更爱***洒脱真实的性子,不会因为你有此病症便放弃求亲,小王仍旧愿意娶你为妻,此情天地可鉴!” 不是吧?这场面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锦岚假借哭泣,悄悄转过脸来,和云羽面面相觑。 云羽也是一脸懵然,按理说,那三王子见色起意,倘若他看到锦岚容貌有损,应该会顺势放弃才对。怎的他还要求娶锦岚? 她二人辛辛苦苦才琢磨出这法子,到了竟是毫无用处! 锦岚顿感挫败,心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她真的要退而求其次,跟赵明奕定亲吗? 为表诚意,三王子又转向摄政王,他才是大启的话事人,真正的决策者,锦岚的婚事应该也由他做主,只要他答应,那么锦岚应该也就无法拒绝。 是以三王子再次拱手表态,“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自从那日街市相见之后,小王便对锦岚***心生爱慕,至今难忘,想求娶她为王妃,还请王爷成全小王的一片赤诚之心。” 上回他提出请求时,萧容庆没给个明确答复,只说需要斟酌,三王子不死心,再一次当众提出,这一回萧容庆必须给个答复。 一则锦岚不愿远嫁,二则萧容庆也希望她留在启国,那就只能找借口。 前几日他与梁越恒讲明此事,让梁相表态,梁相倒是没明言,但昨儿个梁越恒又来求见,欲言又止的向他声明,说是打仗之时受了伤,伤到了男人的根本,大夫说往后他可能无法行周公之礼。 倘若他真的有这方面的障碍,便会影响锦岚的幸福,所以他不能与锦岚定亲,对此萧容庆表示怀疑,问他上回为何不提,时隔几日,这才提及,不免有些可疑。 梁越恒只道事关男人的尊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在人前提及,可他又不能自私的隐瞒此事,耽误锦岚的终身幸福,是以痛定思痛,他才决定公开此事。 明摆着他是在找借口,萧容庆看透不说透,因为这种病不便探查。 当时萧容庆没与之多言,他打算等着今日直接当众赐婚。 梁越恒敢跟他说那些事,但他应该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那就只能接受。 锦岚一再要求,不许他赐婚,萧容庆若这么做,锦岚必定又要找他闹腾。闹就闹吧!反正她喜欢的人是梁越恒,闹到最后,她应该还是会认可这门婚事。 萧容庆已然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是以三王子的请求,他不可能应承, “三王子的一番赤诚之心令本王十分感动,实则本王也打算为你二人赐婚,怎奈锦岚她居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二人还私定终身,气煞人也!” 乍闻此言,众人议论纷纷。 皇后一听这话,立即望向锦岚,低声询问。“锦岚,你……你与谁私定终身?” 这样的情形令锦岚颇为诧异,皇叔不是不许她和赵明奕定亲吗?为何又突然提及此事? 难不成他再三斟酌过后,认为赵明奕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才改了主意? 一旁的云羽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依照她对萧容庆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把锦岚许给赵明奕,他应该是想强制赐婚,将锦岚给梁越恒。 私下赐婚,锦岚肯定要闹腾,可若当众赐婚,锦岚为了顾全大局,大抵不敢说什么。 赵明奕也觉不对劲,只因睿王说这话时,目光根本不曾落在他身上,而是看了不远处的梁越恒一眼。 这明明是他提出的法子,为什么要便宜梁越恒?一旦睿王开了口,此事便没有回转的余地! 思及后果,赵明奕不再犹豫,径直上前两步,拱手道:“回禀皇后娘娘,与锦岚私定终身的人,是微臣。” 赵明奕突然站了出来,皇后愣怔当场,难以置信,萧容庆还没来得及公开那个人的身份,赵明奕居然横插一脚, “赵明奕!你好大的胆子!” 萧容庆斥责的是他打乱了他的计划,但赵明奕却故意曲解,顺着他的话音道: “下官与***私定终身,的确不妥,可我们是真心相爱,此情天地可鉴,下官实在不忍看着锦岚远嫁安南,不得已之下才公开此事,还请睿王殿下见谅。” 方才睿王说锦岚与人私定终身之时,梁越恒便在担心睿王会当众强制赐婚,他还在想着,万一睿王赐婚,他又该如何应对? 父亲交代过,他不能娶锦岚,他正为此事而惆怅,哪料赵明奕竟会挺身而出。 三王子却觉得他们在拿人当猴耍,“你若与***有情,那日为何不提及?直至今日才提?这不合常理!” “我们本打算公开,可先帝突然驾崩,举国上下为先帝守国丧,不宜提感情私事,我便想着暂时隐瞒,等到国丧之后再说,怎奈三王子错爱闹到这个地步,我们只能提前公开。” 赵明奕拿国丧做借口,听起来倒算是合情合理。 三王子还是不信,他总感觉锦岚看赵明奕的眼神不像是有什么情愫,平静的像是普通朋友,根本就不像是情深意重。 三王子尚未开口询问,皇后已然急不可待的质问,“锦岚,你倒是说句话啊!赵明奕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与他私定终身?” 第187章 舒云羽,你很了解萧容庆? 原本锦岚打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才想用花藓之症吓退三王子,未料三王子竟是不吃这一套! 与赵明奕假定亲一事,锦岚始终有所犹豫,然而此时话赶话已经说了出来,她若是否认,那岂不是等于在告诉众人,赵明奕在撒谎? 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说到底赵明奕是为了救她才会说出这番话,她若是否认,他便得遭殃,她不能坑害他呀! 可一旦承认,后果是什么?大抵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当她面临这样的困境之时,梁越恒一句话不说,只有赵明奕肯帮她,此情此景,令锦岚越发失望,她一气之下也就承认了, “对,我的确与赵明奕私定终身,非他不嫁!” 亲耳听到锦岚说出这番话,尽管明知是假,但赵明奕还是觉得很受用,因为最终锦岚接受了他的提议,选择与他定亲,至少证明她对他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赵明奕可是太后的人,锦岚一向与太后不睦,如今竟与赵家人有牵扯?这丫头平日里尚算聪明,怎的关键时刻犯糊涂? 再者说,她不是喜欢梁永恒吗?却突然与赵明奕走在一起,这又算怎么回事儿?皇后对此深感疑惑, “你可是堂堂***,合该光明正大的定亲,怎能不与长辈商议,与人私定终身?” 皇后一再质问,锦岚烦不胜烦,不愿回答,赵明奕拱手道: “是微臣主动与锦岚定下终身,此事不怪锦岚,娘娘若要责罚,微臣一力承担!” “损害***的清誉,这是你能担当得起的吗?” 面对皇后的厉声斥责,赵明奕并无一丝慌乱和懊悔,他侧眸望向锦岚,郑重其事地道: “只要能与锦岚在一起,再重的惩罚,再大的罪名,微臣也愿意承担,还请皇后娘娘和睿王殿下成全!” 迎上他那一派深情的眼神,锦岚心道他一定经常去戏楼看戏吧?否则他做戏怎么会如此逼真? 云羽却觉得赵明奕是在借机表达自己的心声,戏假情真。 出言质问的一直都是皇后,自始至终,摄政王只是薄唇紧抿,一派严肃,似在斟酌着什么。 三王子越发觉得此事有蹊跷,但他始终认为锦岚的话并不能决定结果,不死心的三王子又转头对摄政王道: “小王对锦岚***情真意切,按理说,这婚姻大事应该由长辈做主,私自定终身,做不得数吧?***年少被人蒙骗诱拐,实属情有可原,小王并不介意,恳请王爷做主赐婚,只要有婚约在身,料想***也就断了这门心思,今后小王定会善待***,全心全意疼爱呵护她,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云羽暗自思量着,若搁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大抵也就放弃了,可这位三王子对锦岚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哪怕锦岚当众说她与人私定终身,三王子仍旧大度的表示不在乎,再次求亲,当真是稀奇! 计划骤然被打乱,偏偏萧容庆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因为前半句的确出自他口,只不过后半句被赵明奕打了岔。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否认赵明奕的说法,改口说真正与锦岚私定终身的人是梁越恒,那锦岚就会成为笑话,她的私德也会被人诟病。 安南国的三王子和使臣皆在这儿,他可不能让此事沦为两国的笑柄,于锦岚的名声不利,也有损大启的国威。 为着大局着想,最终萧容庆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顺口应承, “三王子深情感天动地,怎奈你与锦岚有缘无分,感情之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她已心属赵明奕,不愿再嫁给旁人,甚至还以死相逼,为这此事还大病一场,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妹妹,亦是本王最疼爱的侄女,本王不能不顾她的生死和意愿。 若是强行为你和她赐婚,万一闹出人命来,本王无法向先帝交代,更无法向高宗交代,是以你的心意只能被辜负,本王会另外为你择选宗室贵女联姻,令大启与安南永修百年之好,安邦立业!” 萧容庆的这份场面话说得十分漂亮,冠冕堂皇,说到底他就是不愿意赐婚,三王子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 纵使心中不满,他也无可奈何,谁让安南向大启称臣呢?安南国内乱已久,眼下才稍稍平定,在这个时候,他们绝不能得罪大启。 无奈之下,三王子只得放弃,哀叹道:“未能与***定亲,实乃毕生遗憾,小王只盼着来世再与***续前缘。” 锦岚白了他一眼,只觉得这话好生晦气,且他这人也很造作,“我活得很好,暂时不想来生。” 他不过随口一说,都要被回怼,看来锦岚对他十分厌恶。 若非为了前程,他又岂会如此卑微的讨好锦岚?只可惜事与愿违,眼下三王子也只能另谋出路。 这场赏花宴成了闹剧,锦岚借口患了花藓之症,就此请辞,云羽要去陪锦岚,也就没有参加酒宴,陪着锦岚一起回往重华宫。 许香禾之所以没去,是因为她在装病,实则她的病已经好了,但她担心萧容庆赶她离开,所以依旧对外宣称自己尚未痊愈,仍在休养,今儿个的赏花宴她也就没参加,只在重华宫中等消息。 听她们说起赏花宴上所发生之事,许香禾懊悔不已,她很后悔自个儿没去,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场面。 “我好奇的是,如果赵明奕没有主动站出来,萧大哥会为你和谁赐婚呢?” 锦岚兀自猜测道:“先前我再三跟皇叔声明,不许强制为我和梁越恒赐婚,那他要选的人应该就是赵明奕吧?” 云羽沉吟道:“赵家是太后的人,睿王与太后势不两立,他不可能让你嫁给赵明奕,所以他原本要选的人应该还是梁越恒,只不过被赵明奕捷足先登,睿王不愿让安南国看笑话,这才顺水推舟,勉强应承此事。” 云羽似乎很笃定,许香禾心生诧异,“你怎知萧大哥是怎么想的?他跟你说过吗?你好像很了解萧大哥?” 第188章 她的唇抹了蜜 许香禾的语气似有几分防备,云羽当即声明,“睿王当然没说过,我瞎猜的而已,猜错了也未可知。” 实则许香禾也是这么猜的,但那是基于她与萧容庆的多年相处和了解才得出的结论,舒云羽和萧容庆并不相熟,她居然能想得这么深,着实出乎许香禾的预料。 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萧容庆吗?这种认知令许香禾感到很挫败。 那会子锦岚的心弦一直紧绷着,她并未深思,这会子听云羽说起,她才恍然大悟,“还好赵明奕站了出来,一旦皇叔乱点鸳鸯谱,这事可就难收场了。” 锦岚的语气中夹杂着的那一丝庆幸令许香禾无法理解,“可你喜欢的人是梁越恒啊!萧大哥若真当众赐婚,他不敢推辞,你也能如愿嫁给他,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若搁从前,或许锦岚真的会半推半就,但现在不一样了, “若是因为不能做武将,他放弃做驸马,那只能说我们有缘无分,但若是因为他喜欢李曼茹,那我便不会再稀罕他,他可以心中揣着武将的梦想,但他不能心属别的女人!” 李曼茹的事令锦岚耿耿于怀,今日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可萧大哥不是说,赵明奕与你定亲目的不纯嘛!” 锦岚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今日事发突然,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至少今儿个算是正式回绝了三王子,令他放弃了这个念头,等他离开之后再解决我跟赵明奕的事。” 云羽也认为锦岚的事急不得,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也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没招儿,你还可以求助睿王。” “可是皇叔不许我跟赵家有牵连,我却违逆他的意思,当众承认我跟赵明奕私定终身。皇叔肯定恼我,指不定他又要训责于我,我好怕他忙完就会过来找我。云羽、香禾,你们都留下来陪我,以免他突然到此找我的麻烦。” 锦岚很害怕被质问,云羽理解她的心情,便留在这儿陪她,晚间也在这儿用晚膳。 膳毕,锦岚还想让云羽在此留宿相伴,云羽倒是想陪她,却又不敢应承,因为她怕晚间萧容庆突然去了撷芳殿,找不着人,那她可就没法儿交代了。 再者说,她这情况特殊,很容易招致祸端,相比之下,撷芳殿还算是安全一些,是以云羽不敢轻易在外留宿, “下午睿王一直没过来,晚上他不太可能找你,你放心吧!明儿个得空我再来陪你。” 许香禾倒是愿意陪她,但她对外宣称自己尚未痊愈,那么她就不能与锦岚同宿,以免被人拆穿。 锦岚转念一想,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她也不能一直拉着别人作陪,皇叔肯定会找她,早晚而已。 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想通之后,锦岚也就没再强求,她亲自送云羽到宫门口,目送人远去,这才又回了自个儿的寝房。 云羽猜得没错,晚间萧容庆还真就过来了,只不过一进来他就沉着一张脸,瞧那模样,似是正在置气,心情极其不佳。 云羽行至桌畔,为他斟了杯温茶,“怎的愁眉苦脸的,谁惹你生气了?” 萧容庆闷声嗤了句,“明知故问,还能有谁?自是你和锦岚。” 才斟好茶的云羽忽然就不想递给他了,她轻捋身后的衣裙,在旁坐下,“锦岚惹你生气,我能理解,可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你怎的连我也一并恼了?” “本王且问你,花藓之症是不是你给锦岚出的馊主意?” 萧容庆既然敢这么说,料想他应该是有证据的,事实上云羽也没打算再瞒他,否则后果更严重。 “的确是我的主意,不过我可是为了殿下着想,你不是不希望锦岚跟赵明奕定亲吗?所以我便想着用这个法子让三王子知难而退,只是未能成功而已。” “三王子一心求娶锦岚,你以为他只是见色起意?他是想利用锦岚的身份和大启的支持,稳定他在安南的地位,助他夺取太子之位。 所以不论锦岚长什么模样,是美是丑,他都会费尽心思争取联姻,哪怕她有花藓之症,三王子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念头!” 怪不得这三王子会如此执着,云羽只当他是贪图美色,谁曾想,他图的是权势,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你管的闲事可不止这一桩,你还撺掇锦岚与赵明奕定亲!” 萧容庆冷哼恼嗤,云羽赶忙摆手,“殿下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和锦岚都没料到赵明奕竟会突然站出来。” “上回在御花园,你还在为赵明奕说话,说宁愿选他,可不就是在暗示锦岚,赵明奕比梁越恒更适合他。” 呃……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云羽无可反驳,但还是尽可能的狡辩一番, “我只是想劝锦岚,不要在梁越恒这一棵树上吊死,她贵为***,还有更多的选择,没必要执着于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可你应该知道,她嫁给梁越恒,于现下的局势才更有利。” “此话何意?” 迎上云羽那好奇的眼神,萧容庆淡瞥她一眼,“本王的心思你应该很明白,又何须多问?”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云羽不确定萧容庆是不是在诈她,于是她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我猜的可不一定准,万一猜错了呢?还请殿下明言指教。” 他来明言,可就没意思了,萧容庆需要的是舒云羽的坦诚,“本王喜欢聪明人,不喜欢装糊涂之人。” “我不是装糊涂,只是不敢妄论朝政,以免招惹祸端。” “准你议论,直说便是。” 云羽暗自思忖,若她说出自己的见解,或许他心情一好,还会跟他探讨,但若她什么都不肯说,对他有所保留,那他往后便不会再向她透露任何关于朝堂上的事了吧? 以她现在的处境,的确应该掌握一些朝堂上的信息,对自己才更有利。 权衡利弊之后,云羽决定道出心中所想, “我猜是因为梁相一直保持中立,殿下想得到梁相的支持,毕竟朝中许多官员都是他的门生,他若能站在你这边,于你有很大的助益。 加之锦岚本就喜欢梁越恒,所以你才想促成这桩婚事,未料中途竟被赵明奕横插一脚,偏你顾及锦岚的名声,以及启国的国威,不能当众揭穿赵明奕的谎言,所以你才生气窝火。” 她居然又一次猜中了萧容庆到得心思,“你对本王似乎越来越了解。” 云羽心下一咯噔,她总觉得萧容庆看向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不像是夸赞,倒像是警示,“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我不想了解你,了解的越多越危险。” 他不过随口一说,她竟是这般警惕,“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一个蛮不讲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杀人不眨眼倒不至于,只不过你偶尔讲理,偶尔看心情,让人捉摸不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所以我不是很想探究你的心思。” “可若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死得更快。”萧容庆幽幽道了这么一句,云羽仔细一琢磨,亦觉有理, “那倒也是哦!那我就少知道一点点,浅尝辄止的了解个三分,应该不至于掉脑袋,也不至于太糊涂而惹你动怒。” 她自觉规划得很完美,萧容庆那微挑的英眉浮现出一丝哂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哪能跟殿下相提并论?您那是大智慧,我这是小聪明而已。” 她的奉承张口就来,萧容庆啧叹道:“你那张嘴还真是抹了蜜,惯会哄人。” 但看他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些,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云羽试探着问了句,“所以呢?我费尽口舌哄了你那么久,你现在开心一点儿了吗?” 这会子她离他很近,说话时红唇开合,萧容庆的视线放肆的落在她的樱唇间,恍惚间似乎瞄见了那一抹柔粉, “你的舌,费力了吗?本王没有感觉到。” 第189章 撬开萧容庆的唇 他故意点名那个字,云羽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暗指些什么。 惊诧又羞窘的云羽心道他这人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怎的有些时候却那么的不正经! “说话时是挺费力的呀!”云羽佯装没听懂他的暗示,东拉西扯,萧容庆再次提醒, “力气没用到正处,便是无用之功,要让本王开心,你这点儿诚意可不够。” 云羽转念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似乎在无形之中被他给带偏了,“得罪殿下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锦岚的事而恼火,这才出言劝慰,你不领情便罢,我不再管你的闲事。” 说着云羽便站起身来,孰料萧容庆一把拽住她,长臂一拽,直接将人揽至怀中。 猝不及防的云羽一个踉跄,就这般跌坐在他怀里,受惊的她一抬眸,便迎上萧容庆那深邃的墨瞳, “为锦岚着想?那你可得好好劝一劝本王,指不定本王一不高兴,还真就去找锦岚,严厉惩处,罚她禁足,哪儿都不许她去,也不准旁人去见她,包括你!” 听他这话,倒不像是针对锦岚,反倒像是针对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萧容庆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他明摆着在耍赖,故意拿锦岚来胁迫她,偏偏云羽拿他无可奈何,她总不能真的不管锦岚吧?但若就此妥协,她又不甘心总是这般轻易的被他拿捏, “那你得保证,若是哄得你高兴了,你就不许再问责锦岚。” “那得看你的本事。”萧容庆并未一口应承,而是抛下一句似是而非之词,云羽对自个儿没什么信心, “我也就那么点儿能耐,殿下你是知道的。” 她的能耐,远超于他的想象,“你低估自己了,每回你的表现都能令本王感受到意外之喜。” “这种事儿得讲究氛围吧!我记得上次喝了点儿小酒,当时的氛围就很奇特。”实则云羽对那天的印象比较模糊,但某些片段却令她记忆犹深,不过那种奇特的氛围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提起那件事,萧容庆便想说她两句。“你还好意思提?现如今算起来,那个时候你早就怀上了身孕,却又饮了酒,极易伤及胎儿。” “还不是因为秦太医跟皇后娘娘说我没有身孕,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心里难受,这才借酒浇愁,我哪想得到自己居然已经怀上了!” 说起此事,云羽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也觉得对不住孩子,她就不该那么冲动。 她一脸懊悔,萧容庆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人在情绪低落之时的确容易冲动,已然发生之事,没必要再懊悔,往后注意些即可。眼下你的要务不是反省,而是如何平息本王的怒火。” 为了让锦岚逃过这一劫,云羽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可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哄萧容庆高兴,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亲一下吧! 因为平日里他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盯着她很不好意思,若是让他闭上眼,他肯定不会老实照做,随时都有可能睁开,或是压根儿不配合。 于是云羽眸光一转,灵机一动,抬指自青丝间扯下红色的丝带,顺手覆于他眸眼之上,再绕至后方,快速系上,打了个结。 先前云羽也曾提出过将他双眼覆住,那时萧容庆不肯配合,只因他对舒云羽不信任,怀疑她会趁机动什么手脚,云羽拿他没办法,只好将纱巾覆住自己的双眼,自欺欺人。 今日她突然就想反过来,让他感受一番被覆住双眼的滋味。 这一次萧容庆倒是没有扯下丝带,尚算配合。因为萧容庆发现这条纱巾十分轻薄,即使叠了两三层,仍旧可以透光,他还能隐约看到舒云羽的情状。 也许在她的认知里,这层纱巾可以带给她安全感,让她更加放肆吧!既如此,那他便如她所愿,他倒要看看,她会如何表现。 云羽是想着,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亲了,早亲早结束,没什么可扭捏的。 她若害羞,吃亏的便是她,她若大大方方的,那也算是她占便宜了,毕竟萧容庆长得英俊潇洒,她下得去口。 于是云羽直接靠近,覆住他的唇瓣,柔柔软软又冰冰凉凉的。未免他说她蜻蜓点水,她还刻意在他唇畔停留了一小会儿,然而无事发生。 今儿个的萧容庆似乎格外老实,于是她回身坐好,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轻舒一口气, “这样够诚意了吧?” 萧容庆啧叹道:“今儿个居然没有亲脸颊?失算。” “这事儿我可有经验了,之前我选择亲你的脸颊,亲完你就说不合格,让我重亲,必须亲唇。未免你再挑刺,今儿个我干脆直接亲唇,一步到位!”云羽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做得无可挑剔,然而萧容庆仍旧不满意, “说好的费尽口舌呢?本王可没感觉到你的小舍出了什么力。” 平日里他亲吻起来格外的放肆,可今儿个他却规规矩矩的,以致于云羽也很懵然,“刚才你也没启唇呀!大抵是不感兴趣的吧!那我怎么好意思主动深吻?” 原是因为他不够主动,可他主动的次数还少吗?“平日里本王都是怎么示范的?你应该感受得很清楚,只管照葫芦画瓢便是,很难?” 他的吻的确不少,但大都是他主动引导,她只是被动的随着他遨游云际,并未刻意学习过什么技巧。 羞赧的云羽视线微微发飘,一双乌亮的眼珠灵巧的来回转动着,试图逃避他的话头, “有---吗?我都给忘了哎!被吻的时候脑袋发晕,哪里还会记得那些细节?” 轻“唔”了一声,萧容庆了悟一笑,“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再为你示范一次,如何撬开一个人的唇?” 第190章 本王的帐中功夫如何? 这种事本就该两个人配合吧?“那你就不能主动张开一些?还得等我撬呀!平日里那么不正经,今儿个却是这般矜持,不合常理!” “主动是一种乐趣,等待享受也是一种乐趣,今儿个本王只想体会后者。”萧容庆的表述再清楚不过,明摆着是在告诉她,他已经提出了要求,让她看着办。 “唉!你的要求可是一次比一次难。”云羽那微撇的红唇彰显着内心的不满,萧容庆微微后仰,手肘撑在桌畔,无谓摊手, “随你,本王没逼着你这么做。” 萧容庆这人吧!虽然脾气阴晴不定,但总的来说还算讲信用,十次承诺,至少有八次会兑现。那今晚他所承诺的,应该也不至于反口吧? 锦岚怕极了他的训责,若是能为锦岚求一个安稳,那她牺牲一下也无妨,“亲就亲呗!反正你也不丑,其实我也不算吃亏。” 她这一句评价听起来可不像是夸赞,萧容庆英眉缓皱,“你的标准只是不丑而已?” 原来他也在意旁人对他的外貌评价吗?她还以为他不会在乎这些虚辞表象呢!看来她想错了,他也是个俗人呐! 那她可得不吝赞美的奉承一番,“殿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是大启国第一美男子,行了吧?” 萧容庆啧叹道:“本王倒是想信你,只可惜你已经把敷衍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云羽认为相貌是其次,“其实吧!男子长得好不好看,倒也没那么重要,只要帐中功夫好,能得女子欢心即可。” 咳!话糙理不糙,萧容庆忽然就想知道一件事,“哦?那你又是如何评价本王的帐中功夫?” 云羽没仔细想太多,事实上她也不太好意思评价,只随口道了句,“马马虎虎吧!” 哪曾想这句话令萧容庆面色骤变,“看来你对本王的表现不是很满意,本王合该再竭尽全力的表现一回,让你切身体会。” 感觉到他揽在她后腰的力道逐渐收紧,云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戳伤了男人的尊严,她立马摆手,往回找补, “大可不必!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殿下的帐中功夫很厉害,我早就感知过很多次了!” 现在才改口?晚了!“男人最忌讳被人质疑,你敢说出那句话,就该料得到后果。” 云羽生怕他来真的,绞尽脑汁的找借口,“等一等!咱们不是在说锦岚的事儿吗?我已经照着你的要求,如你所愿,亲了你一下,那么锦岚之事也该揭过去了,没必要再继续探讨了吧?” “若不探讨个清楚,本王就该落得个马马虎虎的评判。” “什么评判不重要,我又不会跟旁人讨论这些私事,不会毁了殿下的声誉。殿下若真一想表现,那就等到我生完孩子之后再说吧!” 云羽好言与他商议,试图打消他的念头,萧容庆面色不愈,“你以为到了那个时候,本王还会对你感兴趣?” 云羽默默地掰掰指头算了算,“我现在才两个多月的身孕,还有七个月才能生,的确挺久的,估摸着到那个时候,殿下早就有了新欢,把我抛诸脑后,只怕我主动送上门,殿下也不稀罕了。” 说到后来,她还唉声叹气的,伪装出一副十分遗憾的模样。 萧容庆抬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那一抹细腻柔滑,“所以本王不求以后,只问当下,及时行乐才是真。” “可我真的不方便侍奉殿下,殿下您是知道的。” 她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你那避火图都白看了?欢好的方式不止那一种,可以尝试其他的。” 是吗?还有哪种方式可以尝试?云羽看完就给忘了,压根儿没有实践过,也就记不清楚。 她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甚至认为他只是在哄人,哄骗着将她拐入帐,等到真的入了帐,那可就由不得她了。 到时如果他无法控制,对她用强,她根本推拒不了。一旦伤到孩子,他这条才保住的命便又要没了! 思及后果,云羽终是不敢冒险,“孩子为重,我不能冒险尝试,殿下若真有那个念想,就去找别的女人帮你疏解,恕我不能侍奉殿下。” 萧容庆眼底的笑意渐消,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你让本王去找别的女人?你就不介意?” 她有什么资格介意这些事呢?云羽无谓一笑,“当然不介意,殿下的私事,我不会多管。” 舒云羽说这话的语气无比轻松,面上甚至还有一丝浅浅的笑,萧容庆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没有在她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伤心失落。 也许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介意。 心下窝火的萧容庆自嘲一笑,而后松开了她,蓦地站起身来,冷然斥道: “舒云羽!本王不是非你不可,多少女人排着队等着侍奉本王,既然你不愿意,往后本王不来便是!” 冷然撂下这么一句,萧容庆一挥袍袖,转身即离,没有一丝停留。 云羽本想唤住他,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总是这般,动不动就变脸,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垮着一张脸。云羽已然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样的处境是该讨好萧容庆,可她对他已经够卑微的了,方才的那番话也是实话,眼下她的确不方便侍奉,不敢冒险,她也没说错什么吧?他莫名其妙的突然发火,着实令她心累。 罢了,罢了,随他吧!走了正好,她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云羽也就是腹诽几句,并没有太当回事,殊不知此刻的萧容庆有多窝火,他甚至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对舒云羽的态度太好了,以至于她有些蹬鼻子上脸,竟然敢一再的拒绝他! 她所谓的讨好不过只是利益使然,需要他帮忙时,她比谁都乖巧,一旦不再需要他,她就变得淡漠,随手将人推开。 她当他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 萧容庆不愿将自己摆在处于下风的位置,所以他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他要让舒云羽知道,他不是离了她就活不了! 第191章 萧容庆开始在乎舒云羽 萧容庆的心念百转,云羽并没有太当回事,她只知道自己的困境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她只管猫在撷芳殿安心养胎即可。 自从她的身孕确认之后,各宫各殿以及那些个宗师王亲们皆送来贺礼,素枝、凌月以及秋鹭等人一整日都在忙着整理。 宫人们瞧见这么多赏赐,皆开了眼,替舒小主感到高兴。 “这赏赐源源不断,再来一些,咱们撷芳殿就要摆不下了呢!”小寻子不断地搬着东西,但即使再怎么辛苦,他也乐得去干活,毕竟他搬的可都是宝贝呢! “可不是嘛!”秋鹭点头附和道:“各家送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小主您瞧瞧喜欢哪个?有瞧得上眼的钗簪首饰,就留在您的妆台上,喜欢的摆件放在您屋里。” 先前做宫女的时候,稍微得些赏赐,云羽便能欢喜好几天,如今再看到这些珍宝摆件,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总觉得这些东西并不属于她,只是在她这儿走个过场而已,它们似乎没什么归宿,不过只是在这些贵人之间作为赠礼,四处流通,它们并不属于某一个特定的人,而是属于拥有荣宠和权势的人,且这拥有只是暂时而已。 墙倒众人推之时,便连珍宝也护不住,而它们也不可能留恋某一个主人,只会流向下一个权势更高者。 水往低处走,宝往高处流,此乃人生常态。 接下来她的路还很坎坷,如果哪天突然丧了命,她也无福消受这些。即便有幸保住命,甚至有机会侥幸逃离皇宫,她也带不走这些珍宝。相比之下,更有用的应该是金银。 宫里的首饰摆件她不能轻易拿到当铺兑换,也只有金银还能留着傍身。 于是云羽嘱咐诉素枝,将那些各处送来的珍宝记录在册,随意挑几样摆在屋内陈设,暂时用不着的便规放于库房之中。 至于那些个金银银票之类的,通通放在她寝房之中锁起来。 在宫人们看来,宫内花银子的地方并不多,她们又出不了宫,银子也只能攒着,相对而言还是这些珠宝摆件更吸引人的目光,秋鹭不理解为何舒小主瞧不上这些珠宝,反倒更在意金银。 素枝则能理解舒小主的处境,虽说她有了身孕是好事,但她仍旧处在危险之中,她的压力还是很大。 人在面临生死困境之时,哪有功夫去管这些身外之物?也许对于舒小主而言,活着就是最大的馈赠,荣华于她只是锦上添花,并没有那么重要。 用罢午膳,云羽午歇了会子,而后便去陪锦岚。 昨儿个锦岚就曾交代她,得闲时就去重华宫陪她,因为她担心皇叔会找她的麻烦。 上午一直有人过来贺喜送东西,云羽不得空离开,下午才算得空,她便去往重华宫陪伴锦岚。 云羽在那儿坐了一下午,并没有雍和宫的宫人过来,锦岚不免有些诧异, “皇叔居然没有抓我过去问话,也不训责我?这不应该啊!依照他的脾气,早该训我一顿,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 许香禾也觉得萧容庆没有动静不太正常,“会不会是因为他忙着处理正事,暂时抽不开空处理你的事,等他忙完之后再找你算账?” 云羽则在想着,萧容庆应该是在兑现昨晚对她的承诺----只要她主动讨好,他便不再追究锦岚的责任。 他都已经发话了,应该不至于反悔吧? 不过承诺那会子两人还有说有笑,气氛尚算和睦,后来一句话说不对,他突然就变了脸,瞧那情形,像是不欢而散,指不定他一恼,先前说过的话便不作数了。 但云羽只是瞎琢磨,她哪敢跟人说萧容庆夜里去过她的房间?这可是掉脑袋的秘密,她得一直死守着。 于是云羽安慰锦岚想开点,“事已至此,睿王再找你也改变不了局面,再者说,站出来打岔的是赵明奕,不是你,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估摸着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打算再追究你的责任。” 若能避开皇叔的训责,锦岚自是庆幸,但云羽的话又让她隐隐生忧,却不知皇叔是否会找赵明奕的麻烦。 今儿个无事发生,用罢晚膳,云羽便离开了。 晚间萧容庆并没有过来,估摸着是因为她说过不方便侍奉他,所以他便不来了吧! 云羽并不介意,她只记得自己答应过他,待他生辰之时会给他备一份大礼,他不来的时候,她便可悄悄的准备贺礼。 忙着备礼的云羽没空琢磨他的心思,殊不知此刻的雍和宫中,萧容庆并未入眠,一到这个时辰,他便下意识的想进密道,可一想起昨晚舒云羽说的那番话,他又觉得自个儿不该过去。 去了她也是推三阻四找各种借口,她似乎并不是很欢迎他的到来,可他转念一想,他可是堂堂王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又何必在乎旁人的感受? 她不欢迎,他便不去了吗?他凭什么要让她如愿?他只需要顾念自己的感受即可,没必要管她怎么想。 思及此,萧容庆又一次走向密道的方向,然而才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步子。 昨儿个她才揶揄了他,今儿个他又眼巴巴的赶过去,估摸着她会以为他多想见她呢! 昨晚临走前他曾撂了话,并不是非她不可,这话已出口,他若再去,岂不是有失颜面? 思前想后,最终萧容庆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因为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犹豫。 他行事一向果断,天大的军政之事他都能杀伐果决,如今竟为这点小事踌躇不前,他到底是怎么了?舒云羽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他为什么要为她而费神思量那么多,瞻前顾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一切奇怪的源头都来自舒云羽,是以他应该远离她! 只要不在她身边,他就还是一个正常人,只有靠近她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奇怪反常。 身在这个位置,他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判断。 打定主意后,最终萧容庆还是回到了帐中,打消了去撷芳殿的念头。 次日天高云淡,蓝如明镜,得闲的云羽又去重华宫陪锦岚,依旧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萧容庆没来问责,看来这事应该是过去了,所以在第三天的时候,云羽并没有再去重华宫,而是待在撷芳殿。 只因今儿个天阴得厉害,瞧这阴暗的天幕,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她便不想出门,以免被雨阻在半路。 素枝正在屋内为主子的衣裳熏香,白日里宫人时常进出,云羽不方便做贺礼,便找了本书,倚在榻上闲闲的翻看着。 看了会子,她只觉眼睛有些酸疼,便起身走一走,行至盆景边,拿起剪刀,修起了枝叶。 她正凝神修剪着,宫人来报,说是***和许姑娘来了。 云羽回眸望去,就见锦岚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跨过门槛,面露忧惶之色,“糟了!出事了。” 云羽顺手将剪刀放在桌上,迎了过去,拉她坐下,“怎么?睿王找你了?” 锦岚摇了摇头,焦虑不安,“皇叔他没找我,但是他找了赵明奕,我听宫人说,他把赵明奕给禁足了,还把他的官职给免了。赵明奕是为了解我的困境才会遭此劫难,我觉得对不住他,想出宫去见他,可宫门口的侍卫居然把我也给拦了,说是皇叔吩咐过,不许我出宫,这可怎么办呀?” 云羽暗叹萧容庆还真是会咬文嚼字,他答应过她,不会去找锦岚的麻烦,这一点倒是做到了,但他转头就将矛头对准了赵明奕,云羽又能说什么呢? “那你去找睿王了吗?” “去了,可他不肯见我,说是在忙正事不得空,直接将我堵在门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找你商量。” 锦岚想让云羽出面,她是想着,有云羽同行,兴许皇叔就会让她进去。 云羽也很想帮锦岚,但她并不觉得自个儿有这么大的颜面,“他连你都不肯见,又怎会见我?” “那可不一定,我是他的侄女,他可以对我冷脸,但你是我皇兄的女人,也算是后宫妃嫔,你若去找他,他必然会给你这个面子。” 云羽心道她的面子在萧容庆那边可不值钱,平日里他甚少给她面子哎! “可我也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去找他呀!总该为个什么事儿吧?我若无缘无故的去雍和宫,怕是会被人说道。” “随便扯个理由即可,你可以拿孩子做借口,反正皇叔那么精明的人,肯定知道我只是拿你做幌子,只要能以你的名义见着他就行。” 若搁以往,或许云羽还能试一试,兴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但那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闹得有些不愉快,云羽再去找萧容庆,他可不一定会见她,八成会连她也拒之门外。 第192章 萧容庆当众关心舒云羽 云羽觉得胜算不大,锦岚也不想为难云羽,但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央她帮忙, “才刚那会子香禾也陪我一起去了,可是皇叔连香禾也不见,除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总不能去找皇后吧?皇后肯定不会帮我,只会让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重华宫,哪儿都不要去。她不理解我,所以我只能麻烦你走这一遭。” 同行的许香禾亦劝道:“舒小主,要不你就试一试吧?成不成的另说,至少咱们试过了,否则锦岚无法安心。” 许香禾之所以这么说,一则是想让锦岚如愿,二则是她也想看看,萧容庆不见她们,会不会见舒云羽呢? 她想知道,舒云羽在萧容庆那儿究竟是不是特殊的存在! 锦岚再三恳求,满目焦虑,云羽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答应试一试,但能不能成,她不敢保证。 商定好之后,云羽进屋更衣,而后众人一起去往雍和宫。 守在雍和宫门口的李公公瞧见她们的身影,赶忙过来相迎。 “奴才给***和舒小主请安,天阴将雨,二位贵人怎的不在屋里品茶,反倒外出行走?当心着凉啊!” 云羽不好意思开口,锦岚主动开了口,“既然来找皇叔,自然是有正事,劳烦公公进去通便一声。” 锦岚生怕皇叔不肯见她,还特地交代李公公,“你就说是舒小主来了,不要提我。” ***的心思昭然若揭,才刚瞧见她身影的那一刻,李公公便已猜出她的目的,他不免有些为难, “这……不太好吧?不管来的是谁,奴才都得如实回禀。” “的确是云羽来找皇叔,你也没说错呀!只是把我省略了而已,这不算撒谎。” ***惯会狡辩,李公公说不过她,只好笑着应承,“两位主儿请稍后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禀。”道罢李公公便进了殿, “禀王爷,舒小主前来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无缘无故的,舒云羽不可能主动过来找他,尤其是在大白天。 略一思量,萧容庆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来的不止舒云羽,还有锦岚吧?” 李公公就说嘛!他就不能瞒,即便他瞒了,睿王一眼就能看破锦岚***的小伎俩。 被戳穿的李公公干笑道:“***的确也来了。” 才刚锦岚曾来过,萧容庆不愿意见她,没多会子,她又把舒云羽给搬来了。她以为舒云羽出面,他便会见吗?他凭什么要给舒云羽面子? “不见!”萧容庆冷然撂下这么一句,没有任何解释和补充。 李公公已然料到这样的结果,他看得出来王爷心情不好,也就不敢多嘴,默默退了出去,对外说是王爷不得空,请她们先回去。 这样的结果在许香禾的预料之中,她就知道,萧容庆不肯见她们,自然也不会见舒云羽,看来他也没有高看舒云羽一眼嘛! 云羽也没什么失望的,她来的时候就告诉过锦岚,不要报太大的期望。 锦岚不愿就此离开,她还想赌一把, “不着急,我们再等等,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我们再等会子,兴许皇叔忙完之后就会见我们。” ***坚持要在这儿等,李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着她。 今儿个的天本就阴沉,乌云在空中堆积得太过厚重,最后哗然而下。 急促的雨点纷纷落在地面,炸出的水花溅出一颗颗光圈,似星子在水面上浮动闪耀,流光跃金,构出璀璨画卷。 这场雨下得太过迅猛,饶是到了夏季,被雨水浸润的风依旧格外寒凉,小风一吹,云羽不由瑟缩着将手拢于袖中。 这外头下雨了,皇叔在殿中应该也听得到雨打檐瓦的声音,那他应该很快就会让她们进去吧?于是锦岚握住云羽的手,为她取暖的同时,悄声对她道: “辛苦你再稍候片刻,兴许皇叔会心软,让咱们进去。” 萧容庆真的会心软吗?云羽觉得希望不大。不过锦岚坚持不懈,那她就再陪她一会儿。 正在殿中批阅奏折的萧容庆的确听到了外头的雨声,但他以为只要下雨了,她们便会回去,然而她们并没有离开。 殿外的李公公再一次劝说,请她们先行回去,说是担心各位主儿着凉,锦岚顺水推舟, “劳烦李公公再走一趟,把这话说给皇叔听,就说我们一直在外头等着,很容易着凉,或许皇叔就改主意了呢?” 李公公心道:***这是在威胁睿王啊!只是不晓得王爷他吃不吃这一套? 眼下已然过去两刻钟,***和舒小主迟迟不肯走,无奈之下,李公公只好再大着胆子进去通禀一回。 进殿之后,李公公瞄了一眼睿王的神情,但看他依旧沉着一张脸,似乎没什么缓和,***交代他的事,他又不能不办。 就在他犹豫之际,忽闻睿王开了口,“她还没走?” 李公公细声回道:“奴才劝过了,可是她们都不肯离开,说是要等殿下忙完。” “本王今日不得空见客。” 李公公当然明白,王爷是在回避,“奴才也是这么说的,可她们一直不肯走,奴才劝了好几回,却不顶用。”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打喷嚏的声音,李公公没分辨出来这是谁在打喷嚏,但萧容庆对舒云羽的声音格外敏感,他瞬间就分辨出来,是她的动静。 自个儿是什么状况,她不清楚吗?居然还在这个时候吹凉风? 萧容庆本不想管她,可一想到舒云羽上回患风寒之时痛苦脆弱的模样,最终他又改了主意,吩咐李公公把披风拿给她。 李公公顿感为难,睿王只说了给她,这个“她”指的又是谁? 外头可是有三位主子呢!这袍子只有一件,该给谁呢? 第193章 舒云羽居然当众睡在萧容庆的房中? 就在李公公为难之际,忽闻睿王又叮嘱道:“让她即刻回撷芳殿,不要陪锦岚在这儿胡闹。” 这下李公公算是明白了,睿王所说的“她”指的肯定是舒小主,那么这袍子应该也是给舒小主的。 确定了睿王的意思之后,李公公这才出了殿,“今儿个下起了雨,这外头天儿转凉,舒小主您这身子骨才好一些,可千万不能冻着。王爷嘱咐您把袍子披上,然后先回撷芳殿休息,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许香禾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萧容庆的袍子,她都没穿过萧容庆的衣袍,他居然会将衣袍送给舒云羽? 乍见此状,许香禾心中吃味,她总觉得萧容庆对舒云羽太过关心,他只担心舒云羽会冷,就没想过她也在外站着吗? 又或者说,李公公根本就没有把她到来的消息告诉萧容庆,他不知道她在外头,所以才没有顾及到她? 一定是这样,但凡他知情,应该不会只顾旁人而不管她,可即便她不在这儿,萧容庆对舒云羽是不是太过关心了些? 不过前段时日舒云羽落水患了风寒,才好一些,萧容庆有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许香禾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也许他只是关心皇嗣而已,并不是关心舒云羽本人。 如此想着,她那颗酸涩的心才稍稍好受一些。 锦岚并没有多问什么,她最关心的是, “看来皇叔也不是毫无人情味,他也会心软的嘛!” 说话间,锦岚自李公公手中接过袍子,要给云羽披上。 瞄见许香禾那幽怨的眼神,云羽不免有所顾忌,她担心许香禾会误会,遂摆了摆手,“我不冷,还是你穿着吧!” “这可是皇叔给你拿的,自然得给你披着。你在这儿陪着我,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让你一直受冻?还是披上吧!挡点儿风,暖和些。” 锦岚的眼神很平和,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手就将袍子披在了她肩上,还亲自为她系好衣带。 一阵风吹来,衣袍间被熏染过的松茶香悄然传至云羽的鼻息间,相处的久了,云羽能分辨得出来,这是萧容庆常用的一种熏香。 李公公的说辞义正言辞,似乎没什么不妥。她若是再拒绝,倒显得有些太过刻意。 未免旁人起疑,云羽只好顺从的披着袍子,没再继续推辞。 李公公再次劝说***,“小祖宗诶,你就别在这儿等了,今儿个王爷心情不好,谁都不见,有什么事儿改日再说,挑个他心情好的时候,千万别在这个时候碰壁。” 李公公压低了声儿提醒着,想劝她们赶紧离开。 锦岚心知皇叔不一定会妥协,毕竟他那人要面子,再者说,这风雨交加的,一直让云羽在这儿陪着她,她也于心不忍。 她倒是无所谓,云羽还怀着孩子呢!可受不得冻。 但若就这样离开,她又不甘心,于是锦岚灵机一动,她顺手将云羽揽至自个儿怀中,然后一脸担忧的惊呼道: “哎呀,云羽你怎么啦?怎么晕倒啦?” 她这举动来的莫名,被她按在肩头的云羽诧异的望向她,但见锦岚正给她使眼色,云羽瞬时了悟,锦岚这是让她装晕? 这样不太好吧? 萧容庆那人警觉得很,万一被他发现她是伪装,那就麻烦了! 可是锦岚已经做了戏,她若拆穿,似乎不合适。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晓得等到何时,进退两难的云羽只好继续闭着眼睛,配合锦岚做这场戏。 李公公吓一跳,慌着要去请太医,锦岚提醒他,“先帮我们把人扶到殿中去,云羽都晕倒了,总不能还让她在候在外头遭罪吧!” 话虽如此,可李公公终究不敢擅作主张,于是他请她们稍候片刻,他进去再通报一声。 李公公急匆匆进店,接连被打断,萧容庆面色不悦, “李秉全!你这差事若是当不好,那就趁早换人!接二连三的进来打搅本王,该当何罪?” 被训责的李公公额头冒汗,“奴才绝非故意打搅王爷,实在是情况特殊。舒小主她突然晕倒了,得请太医,眼下***正扶着她,是不是要将人扶进来,暂歇片刻,等待太医到来?奴才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来请示王爷。” 乍闻此言,萧容庆当即坐直了身子,眉心微动,“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晕倒?”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李公公甚至不确定舒小主究竟是真晕还是假晕,但他心如明镜,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一个契机,于是他想当然地道: “兴许是舒小主上回的风寒还没好彻底,今儿个又在风雨中立了那么久,头晕乏力,所以才会晕倒吧!” 手持拂尘的李公公就这般恭敬的立在一侧,低眉回着话,顺势小心翼翼的抬眸瞄了一眼,暗自观察着睿王的神情。 但见睿王英眉紧锁,瞧这神情,应是不大相信***的说辞,可能睿王也在怀疑舒小主是假晕吧? 说起来***这伎俩稍稍有些低劣,他一个宫人都能瞧得出来有蹊跷,那么睿王殿下肯定也晓得***打的什么算盘,估摸着睿王依旧不会让人进来,只会下令让她们离开。 李公公兀自猜测着,睿王突然发了话,“先将人扶进来。” 乍闻此令,李公公愣怔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依照命令去办差。 出去的路上,李公公不禁在想,睿王不是看不出***的伎俩,大抵只是顺坡而下罢了,心下了然的李公公不敢多嘴,他急匆匆出得殿门,找来宫人帮忙讲将舒小主扶至殿内。 锦岚见状,暗赞自个儿用对了法子,许香禾也跟着进来了,她已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萧容庆,分别一段时日,再见他时,许香禾心中百感交集,然而萧容庆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 自她们进门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舒云羽身上,他就那么关心舒云羽吗? 更令许香禾惊讶的是,萧容庆居然让人将舒云羽送到他里屋的榻上! 外头不是有罗汉床吗?放在那儿不好吗?为什么要放在里屋? 里屋可是他的寝房,是最隐秘的位置,一般是不能让外人进去的,尤其舒云羽的身份那么特殊,她可是先帝的女人,萧容庆居然让她睡在他的榻上? 这可是萧容庆休憩的地儿啊!他就一点儿都不避嫌吗? 第194章 萧容庆为舒云羽破例! 许香禾认为他这个举动有些过分,不合常理,然而萧容庆根本就没有顾及她的想法。 李公公倒不觉得诧异,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舒小主和睿王之间不可言说,说到底睿王不是给***颜面,而是给舒小主颜面,是以哪怕此刻睿王将人安排在自个儿的寝房榻上,李公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睿王为舒小主破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锦岚倒是没多想,她以为皇叔这般善待云羽,只是因为她腹中怀着先帝的孩子,仅此而已。 小太监已经去请太医,这会子太医还没到,众人只能在此等着。 萧容庆瞄了一眼躺在榻上昏迷的舒云羽,即使她阖着眼,但他观察着她眼皮转动的状态,便能看得出,云羽的确是假装。 其实方才他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他又想着她才病过一场,身子弱,万一真的晕倒了,而他视若无睹,她岂不遭罪?且她的心眼儿那么小,大抵又会记仇,对他很失望吧? 考虑到后果,最终萧容庆才会让她进来,然而结果和他猜想的一样,萧容庆看透不说透,并未拆穿她,只将视线移向锦岚,肃声厉斥, “你明知她怀着身孕,为何还要让她陪你站在风雨中挨冻?这便是你所谓的姐妹情深?” 锦岚十分认真的纠正道:“那什么……我们不是姐妹,是姑嫂。” 萧容庆很不喜欢这个称谓,“她连名分都没有,算哪门子小姑子?” “应该快了吧?云羽的身孕已经确认,那礼部也该给她定位分了,很快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姑嫂!” 一旁的李公公不由替***捏把汗,睿王本就心情不好,***偏要扯这些,这不是故意惹他生气嘛? 这话的确不顺耳,但萧容庆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锦岚的话并不顶用,礼部是端王的人,这事儿能不能成还不好说,兴许端王那边还会找借口拒绝。 萧容庆暗自思量着,并未言明,只对锦岚道:“昏倒的是舒云羽,不是你,太医很快就会过来,你回去吧!” 锦岚使这么一招就是为了能留下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被下逐客令的锦岚灵眸微转,立马想到了借口, “可是云羽还在这儿呢!你们身份有别,她若单独待在你房中,只怕会有流言传出,还是应该让我留下来陪着做个见证,旁人也就不会乱说什么。” 锦岚自认这个说辞十分完美,却被皇叔好一顿训责,“你让舒云羽装晕,将人送到本王殿中,就不怕旁人说闲话?” 乍闻此言,躺在榻上的舒云羽心下一惊,糟了!萧容庆居然看出她是装晕?又或者说,他只是在诈锦岚? 锦岚可别直接承认呐,否则连她都是共犯了。 锦岚也觉得皇叔是在诈她,反正晕厥这种事也只有本人才知道,旁人无法准确的判定,那她就否认到底。 “怎么可能?云羽她是真的晕倒了!即便皇叔您不信我,也该相信云羽吧?她规行矩步,又乖巧温顺,肯定不会撒谎欺瞒!” 舒云羽规行矩步?呵!听到旁人用这几个字来评价她,萧容庆的唇角不由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塌上的舒云羽也觉心虚,她做过什么离经叛道之事,萧容庆最是清楚,锦岚在萧容庆面前这般评价她,萧容庆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可她已经开始伪装,这会子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装下去,权当没听到。 锦岚绞尽脑汁的找各种借口留下来,萧容庆心知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就没再赶人,他行至桌畔,撩袍坐了下来, “你若是来为赵明奕求情,那就免了吧!” 萧容庆一句话直接将她给堵死,锦岚自是不甘心,“赵明奕是为了解我的困境才会那么说,他是在帮我,这事不能怪他。” “本王已经替你拒绝了三王子,也如你所愿,打算让你与人定亲,免了联姻,又何须赵明奕插手?” “倘若赵明奕不站出来,那么皇叔为我选的定亲之人又是谁?该不会是梁越恒吧?” 锦岚直白询问,萧容庆也不打算再隐瞒,“你本就心属于他,本王为你们定亲,也是如你所愿。” “曾经是喜欢过,但自从我知道他跟李曼茹不清不楚之后,我便已经死了这条心,不再对他抱有什么奢望。” “你那些个赌气之词当不得真,过后你肯定又会后悔。本王了解你的心思,这才为你做主。” 阖着眸子躺在榻上的云羽心中轻叹,萧容庆真的了解锦岚吗?有些亲人之间的所谓了解,其实都是自以为是,又或者说,你早已有所改变,可他们却仍旧用原来的观念去看待你。 此刻的锦岚便是这般,她的心态早已转变, “我的确很后悔,后悔自己一厢情愿,固执的坚持了那么久,到头来竟是一场笑话!他宁愿维护我表姐,都不肯维护我,由此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并不是因为想做武将而已。 我堂堂***,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要死磕他这一棵树上呢?皇叔,你若真的了解我,就该明白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梁越恒,难道还能是赵明奕?难道他就是你所喜欢的?你决定跟他定亲,不过只是为了让三王子放弃而已,那么你跟梁越恒定亲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怎么就不能是他?” “那为什么就不能是赵明奕呢?至少他懂得维护我,不像梁越恒那般薄情寡义!” 萧容庆不禁在想,那赵明奕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令锦岚在短时日之内对他态度骤转, “赵明奕对你的维护就一定是真心?你别忘了,他是赵家人,是太后那边的人。他接近你的目的不纯,不要被他的假象所蒙骗!” “我只是个公主,不涉及权力之争,他能如何利用我?皇叔您不要总把人心想得那么坏。” 萧容庆也不想黑化旁人的心,但朝局纷杂,他不得不防, “你还有个弟弟,年纪尚小,正适合做傀儡。如若太后跟萧淮南闹掰,那么你的弟弟就是最佳人选。而且你还有个表哥,他是武官,太后想拉拢他,所以才让赵明奕接近你。 你总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但你背后的那些人呢?看待问题不要那么片面,你得顾全大局。不要谁对你有一丁点的好,你就认为他是个好人。纵使你真的不愿意跟梁越恒定亲,那也绝不可能是赵明奕!” 许香禾亦觉萧容庆言之有理,她近前劝说锦岚,“萧大哥所言极是,太后那边的人不可轻信,你还是得多几分防备,以免被他们利用。” 然而锦岚根本听不进去,她只当许香禾偏向萧容庆,认知并不公正,“皇叔也不是神算子,他能猜得透每一个人的心思吗?我知道你欣赏他,可也不该将他视作神明吧?” 心虚的许香禾望了萧容庆一眼,不由红了脸,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心下恼火的锦岚又转头回怼萧容庆,“你又不是我父皇,只是我皇叔而已,凭什么管我的婚事?” 锦岚一向乖巧懂事,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与他犟嘴?气极的萧容庆强压下怒火,扬声申明, “你父皇不在了,本王便是你的长辈,有资格为你定亲!再者说,本王是摄政王,你的婚事与政事相关,本王亦有权利做主!” “若说长辈,那太后也是我的长辈,她也可以为我的婚事做主。” 亲耳听到锦岚说出这样的话,萧容庆对她大失所望,“太后对你又有几分真心?你居然让她做主?你若为了赵明奕而选择亲近太后,那可就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 假晕的云羽暗叹不妙,她那放在里侧的手指紧抓着薄毯,却始终不敢乱动。 锦岚一着急就容易冲动,她怕不是忘了她原本是来替赵明奕求情的,眼下却出言不逊,惹恼了萧容庆,这还如何求情? 虽说萧容庆说话的确不中听,太过呛人,但锦岚今儿个也是浑身带刺,怒极失言,浑忘了萧容庆这人应该顺毛捋,一旦逆着来,他只会更加凶悍蛮横! 第195章 云羽的耳坠掉在了萧容庆的榻上 锦岚当然明白太后心机深沉,不值得信任,刚才她是太生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会子细想想,她也有些后悔, “我没有相信太后,婚事暂且不提,现在三王子已经放弃了,我只求皇叔放了赵明奕,不要禁足,不要罢免他的官职,我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他。” 赵明奕此举的后果有多严重,远超于锦岚的想象,萧容庆这个摄政王,本就有一部分人不服,他必须照章办事,严惩赵明奕,否则往后那波人便会时不时的闹出一些动静来,一旦他再想从严处置,旁人便会拿赵明奕说事儿,说他厚此薄彼。 “他敢公然撒谎挑衅,违背本王的意思,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他自找的!” 身在这个位置,萧容庆做出的决断皆是从大局考量,怎奈锦岚根本不理解他的难处, “你这是公报私仇,你想找借口打压赵家,便拿赵明奕开刀,他何其无辜?” “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他一点儿都不无辜!” 眼瞧着两人争执不休,许香禾忍不住道了句,“锦岚,要不你就听萧大哥一句劝吧?他也是一片好心,而且他看人最准,应该不会看错,既然他说赵明奕目的不纯,那你就尽量与他划清界限,以防万一嘛!” 躺在榻上的云羽听了半晌干着急,她很想说句公道话,怎奈她在装晕,根本没机会开口,急煞人也! 锦岚只觉他们都不了解赵明奕,只是想当然的猜忌他,“他没有利用我,他是看在同窗之谊才选择帮我,我虽然不喜欢他,可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连累他。” 萧容庆不屑冷嗤,“什么同窗之谊,只有你才信他的鬼话!先前是梁越恒,如今是赵明奕,你总是这般,一牵扯到感情之事便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我那叫重情重义!你跟赵明奕又没怎么相处过,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凭借你的臆断去猜测,这对他不公平!” 这是锦岚的优点,却也是她的缺点,“重情重义之人更容易被人欺骗利用,你只是与他读过几年书而已,又不是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你又了解他几分? 即便从前的他善待于你,如今他身在官场,又有家族利益左右,他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像你想得那么简单纯粹!” “那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想得那般复杂阴暗。” 他说一句,锦岚便回怼一句,萧容庆冷噎道:“从前你总是自以为了解梁越恒,可结果呢?事实证明你的判断并不准确。” 锦岚被他噎得无言以对,“怪我眼瞎,看错了他,可你明知道他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偏要让我嫁给他?” “权宜之计。” “既然只是权宜之计,那这个计策为何不能换成赵明奕?这法子是他提出来的。” “因为赵家投效太后,而梁家没有投靠任何人,依照朝局,你更该选梁越恒。” 两人吵了这么久,他一直拐弯抹角,说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却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因由! 锦岚忽觉自己很可悲,“说什么我是你最疼爱的侄女,原来你为我选驸马并不是为了我的幸福着想,只是从朝局出发。赵家与你对立,你便不许赵明奕与我定亲,那么梁家呢?是不是梁家愿意跟你合作,所以你才不顾我的意愿,要把我嫁给梁越恒?” 萧容庆本不想与她讨论朝局,赶话赶到这儿,他才说了一句,这会子锦岚又拿这些来质问他,惹得萧容庆大为光火。 “若非你执着于梁越恒,本王又何须费这个心思?” 两个人各说各有理,吵得云羽头都快炸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估摸着也吵不出什么名堂来。于是云羽只能轻哼了几声,假装恍惚的缓缓睁开了眼,强撑着坐起身来,一脸茫然的问了句,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萧容庆心道:舒云羽可真会装傻,她又不是没来过他的寝房,当初她还曾在这儿吆过他的唇,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这会子反倒一副第一次过来的模样。 锦岚正在气头上,尚未平复情绪,李公公接口道:“方才小主您晕倒了,***担心您,赶忙请了太医,又将您扶着殿内暂歇片刻。” 云羽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事实上她这会子醒来,随口一问,只是想打个岔, “我没什么大碍,锦岚,咱们回去吧!” 说着云羽便要下榻穿鞋,李公公请她再等等,说是太医马上就到,云羽却道不必, “睿王殿下公务繁忙,我就不在这儿打搅了,回撷芳殿再看太医也是一样的,不打紧。” 睿王没发话,素枝不敢过去为舒小主穿鞋,云羽自个儿弯腰穿上鞋子站起身来,再次招呼锦岚先回去。 锦岚心知她已经跟皇叔谈崩了,估摸着他不会妥协,她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好就此离开。 萧容庆晓得云羽是在装晕,并非真的生病,也就没再挽留。 实则许香禾还想继续留下,可她们都走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待着,可若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她跟萧容庆打了声招呼, “锦岚心情不好,我去陪陪她,劝劝她。” 道罢她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眼瞧着睿王捏了捏眉心,似是有些疲惫,李公公不敢再打搅,躬身行礼,默默退去。 萧容庆抬眸之际,无意中瞄见枕边挂着一只耳坠,他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李秉全!” 李公公停下步子,立即回首,恭敬应道:“奴才在,王爷有什么吩咐?” 刚才只有舒云羽在这儿躺过,这只耳坠肯定是她的,萧容庆本想让李秉全将这只耳坠还给舒云羽,可话到嘴边,他又突然改了主意, “没什么,先下去吧!” 第196章 云羽你说,萧容庆喜欢谁? 方才主子唤他唤得那么急促,明摆着有事吩咐,这会子又突然改了口,李公公虽觉诧异,却也不敢多问,就此告退。 且说云羽陪着锦岚出得雍和宫,外头的雨尚未停下,只不过雨势渐小,宫人们去找伞,她们几人则在廊檐下候着。 瞧见李公公出来,云羽本想将袍子归还,然而李公公吓得直摆手, “今儿个天寒,这袍子可不能取,您还是披着袍子回撷芳殿吧!刚才您都晕倒了,可不敢再大意。” 李公公坚持让她披着,云羽无可奈何,只得披着萧容庆的袍子,就此离开。 回去的路上,宫人们跟在后方,不远不近的撑着伞,锦岚越想越难过, “母妃去得早,父皇也不在了,疼爱我的皇兄也突然驾崩。我本以为还有个皇叔疼我,可如今,连皇叔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一心只为朝局,我自个儿又看走了眼,喜欢的男人跟我的表姐不清不楚,这日子过得当真是糟心!” 许香禾耐心劝慰,“萧容庆大哥他是怕你被那帮人蒙骗,才会极力拦阻,我想他没有恶意的。” “他是没有恶意,可他也没有好意。在他眼里,我不过只是个稳定朝局的工具罢了!” 锦岚的痛苦,云羽可以理解,皇室子女向来如此,婚事不由自己做主,她很想劝慰锦岚,却又发现说什么都是多余,因为这些事不是她能做主的, “你先别着急,且再等一等。兴许是因为睿王还在气头上,所以你们谈不拢。等几日,待他的气消了些,你再找他商议。” 现如今锦岚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再等等,可她等得及,那么赵明奕呢? 他被禁足,又被罢职,估摸着还得承受家人的指责,他的日子大抵很不好过吧?她得想法子抽空出宫一趟才是。 想起方才的情形,锦岚只觉愧对舒云羽,“今日之事多亏了你配合,我才有机会进去,真是难为你了。” 云羽无谓一笑,“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见外话,只要我能帮得上你的,我肯定会帮,只可惜今日未能如你所愿。”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怎奈皇叔他冷漠无情,根本就没把我这个侄女放在心上。”锦岚忿忿然抱怨着,许香禾忍不住为萧容庆发声, “其实萧大哥并非无情之人,他只是太过严肃,不擅长表达而已,他心里肯定还是偏向你的。” 眼瞧着许香禾巴巴的帮着她皇叔说话,锦岚无奈哀叹,“你呀你,三句话不离你的萧大哥,在你眼里,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连我说一句都不许。他那么对你,你就不生他的气?怎的还帮他说话呀?” 许香禾轻捏着自己的手指,低声叹道: “当然生气,可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我擅闯他的寝房,的确不妥当,他会恼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有错在先嘛!再说我这几日一直住在重华宫,他也只是嘴上说几句,没有实打实的赶我走,就证明他还是给你面子的嘛!” “皇叔哪里是给我面子?只能证明他并不是真心要赶你离开,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台阶罢了!我在感情上不聪明,你也挺迟钝的嘛!” 许香禾一听这话心下稍慰,不由红了脸,面上依旧否认,“才不是呢!你没看到方才他都不搭理我,还在跟我置气呢!” “你这是当局者迷,我们旁观者清,不信你问问云羽,云羽你说,皇叔他是不是在乎香禾,只是嘴硬不愿意说而已。” 被询问的云羽顿觉尴尬,她们问谁不好,偏偏问她,这让她如何评判?她也不敢瞎胡说呀!但若只字不提,太过避讳,似乎又显得太过刻意,她只能随便说几句, “我与睿王殿下相处不多,不了解他的脾气,不过以局外人的立场来看,我觉得他对许姑娘挺好的。他若是真想赶你走,锦岚是拦不住的,大抵就像锦岚所说,他只是嘴硬心软。” 云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打击许香禾吧? 如果关系非常亲密,她必定会说实话,劝她放弃萧容庆,就像她当初果断的劝锦岚放弃梁越恒一样。 可云羽跟许香禾还没有那么相熟,这种话她不能说出来,很可能会被许香禾记恨,或是惹人不高兴,所以她只能说一些场面话。 实则许香禾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故意说些反话,等着旁人来反驳她,听到她们都说萧容庆待她好,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云羽不愿在外人面前讨论太多关于萧容庆的事,走到分叉口的时候,她便拐了弯儿,回往撷芳殿。 回到自个儿房中,她不愿再戴那么多的首饰,便让人卸去一部分,坐至妆台前,云羽无意中瞄了一眼镜子,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耳坠居然少了一只!当即慌了神, “哎,我的耳坠呢?” 素枝一看小主的坠子掉了,赶忙在屋里寻找,可她们来来回回找了两遍,都没有看到耳坠的踪迹,她们才回来没多久,若真掉了,应该能找到才是。 云羽不晓得这耳坠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她询问素枝可有印象。 素枝也没太注意,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会子出门之前还是两只耳坠。 “那也就是说,耳坠要么是在去雍和宫的路上丢的,要么就是掉在了雍和宫?” “很有可能,那会子小主不是昏迷吗?当时您依偎在***的肩侧,那坠子很可能挂到了***的衣裳,就此掉落,又或者是不小心掉在了睿王殿下的榻上。” 若是寻常的耳坠也就罢了,云羽懒得去找,偏偏那耳坠是她哥哥送给她的,云羽很珍视,时常戴着,这可不能丢! 于是云羽吩咐宫人去重华宫和雍和宫那边询问,顺道儿注意路上是否有掉落的耳坠。 然而宫人们找了半晌,也问了两个宫里的人,没人见那耳坠,“***仔仔细细的找了自己的衣衫,没发现挂有耳坠。” “那雍和宫呢?雍和宫也没有。” 小寻子如实答道:“奴才去雍和宫问过宫人,其他的小太监和李公公他们都没见着,李公公还带着奴才在雍和宫内找了一圈儿,也没瞧见。” 云羽一听这话,越发着急,好好的一个耳坠,能掉哪儿呢?“睿王屋里呢?也没有?” “这个……”小寻子一脸为难地道:“睿王殿下的屋子,奴才不敢进啊!李公公说殿下在忙,不能进去打搅,得空他会帮忙留意一下。” 那也就是说,眼下就剩萧容庆的屋子没查过,“有两种可能,要么被哪个宫人捡到,悄悄收了起来,要么就是掉在了睿王的屋里。” 若是被宫人捡着,难保他们不会私吞,这可就难查了,毕竟那么多宫人,也不可能挨个搜查,但若是掉在萧容庆的屋里,或许还能找得着,毕竟他见惯了珍宝,不可能贪她的耳坠。 怎奈他今儿个心情不好,她和锦岚才从那边儿回来,双方闹得很不愉快,她若再去,大抵也是被萧容庆拦在门外,那她岂不是自讨没趣? 第197章 哪里大? 再者说,今儿个她还在装晕呢!那么在众人眼中,她这会子身子不适,更不该来回奔波。 思来想去,她只好先等一等,等明天再说,或许李公公就找着了呢?又或者今晚萧容庆会过来,到时她顺带问一问。 事实证明云羽想多了,当天晚上,萧容庆依旧没过来,云羽略有些失望,只能待在寝房之中,继续为他做贺礼。 第二天云羽又派遣小寻子去雍和宫找李公公,还给他塞了银子。 李公公只道昨儿个进内殿时瞄了一眼,并未发现耳坠,他还嘱咐宫人收拾屋子的时候也注意一些,但没有人发现耳坠的踪迹。 小寻子遂将银子交给他,请他再继续留意,或是抽空问一问睿王,李公公只道这两日睿王被政务缠身,他不敢贸然询问,得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问,一有消息便会差人知会一声。 得知情况的云羽很着急,她很想亲自去一趟,可没有锦岚陪同,她不敢单独过去。 当她去重华宫找锦岚时,却被宫人告知,睿王已经将***禁足,不准她出宫,也不准任何人去探视。 就为这点小事,至于将锦岚禁足吗?云羽想去找萧容庆,为锦岚求情,然而素枝却将她拦了下来。 “小主莫要冲动,睿王殿下正在气头上,您去了怕是也会挨训,万一殿下一气之下将您也禁足,那可如何是好?此事关乎朝局,他是不可能轻易改变主意的,您还是莫做无用功,以免惹祸上身。” 云羽担心锦岚的状况,才会一时冲动,仔细斟酌过后,她也认为素枝所言有理,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除了添乱之外,毫无用处。 冷静下来之后,云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拐回了撷芳殿,她只能盼着萧容庆哪天晚上得空来一趟。 只可惜当天晚上萧容庆也没过来,望着那扇他经常出没的衣柜门,云羽不禁在想,门后的机关究竟如何开启? 一直都是他往这边来,她还从来没有进过这间密室,密室通往什么地方?直接通向雍和宫吗?还是通往另一个地儿,中间再拐弯? 以往云羽没想过这个问题,今晚她突然就开始琢磨起来。 好奇的她打开了柜门,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开关到底在哪里?她没问过,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这个萧容庆,究竟把开关设在了哪里?这么隐蔽,怎么就找不着呢?只能他过来,我却过不去,这不公平!” 杵着下巴苦思冥想的云羽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边,萧容庆正立在密室门前。 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按下开关,突然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起初他还以为是云羽屋里有什么异常,仔细一听才意识到,她似乎是在翻找什么,紧跟着就听到了她的抱怨。 原来她是想打开密室,她居然打算来找他,总不至于是想他了吧? 舒云羽那个人没心没肺的,怎么可能想他?大抵是想帮锦岚求情吧? 她怕不是忘了,他是摄政王,本就是独断专行,也只有她才敢无视规矩和身份,跟他讲什么公平。 找不着机关,云羽开始兀自瞎琢磨着, “那可是他的寝房哎!我怎么能擅闯他的寝房?他的身边肯定有暗卫,万一我突然闯入,被人当成刺客,一刀给了结了,那可真是死得冤枉! 又或者萧容庆正在接见朝臣,再不然他房中还有其他的女人,两人正在亲热之时,我突然闯进去,岂不是很尴尬?” 她居然认为他的房中会有别的女人?在她眼里,他就这么饥不择食? 他以为舒云羽会止不住好奇,再次研究机关的位置,但凡她再仔细找一找,应该就能找得到。 然而密室那边却没了动静,他再也没有听到她的说话声,只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也就是说,她放弃了找寻,不打算再打开密室。 轻易就放弃,看来她也不是很想见他,萧容庆暗嗤自个儿今晚就不该过来。 自从那天两人吵了架之后,他便告诉自己不要再来找她。 只因李秉全说起舒云羽在到处找她的耳坠,他才借着这个由头又一次过来。若非发现她正好在衣柜这边,他可能就已经打开了密室,偏巧她的停留令他有所犹豫。 有些念头只在一瞬间,一旦闪过去便会有所迟疑。 这耳坠他非送不可吗?随便交给哪个宫人都可以,为什么要亲自过来?他对舒云羽就那般重视? 他是真的想送耳坠,还是借着这个由头来见她? 萧容庆很清楚自己目的不纯,他只是在自欺欺人。当他来去自如之时,他可以说自己问心无愧,一旦他开始有所犹豫,那就证明舒云羽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特殊的位置。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尤记得那天晚上他过来的时候,本想陪陪她,倒也没想着一定要发生点儿什么,可她却一味的赶他走,还说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可见她心里并不是很在乎他,哪怕他找旁人,她也不介意。 反正已经有了孩子,她不再需要他,也就不会再把他当回事,那么他又为什么巴巴的来找她? 上回不欢而散,他就应该长个教训,合该控制自己,不该再主动过来。 思及此,萧容庆毅然转过身,决定不再打开密室。 就在他转身之际,忽闻一声惊呼传来,好似是舒云羽的尖叫声! 难道她出了什么意外?萧容庆的心弦瞬时紧绷起来,他再也顾不得多想,即刻按下开关冲出去,慌声询问, “云羽!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骤然传来急切的呼唤声,惊得云羽仓惶回首,一看是萧容庆,她才稍松一口气。 突然听到这样的称谓,云羽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在她的印象中,萧容庆很少唤她的名字,即便唤了,那也是连名带姓,严肃又冷硬,可今日他居然没有称呼她的姓氏,只唤了她的名字。 这样的称呼令她很诧异,且他出现的时间也令她震惊,“殿下来得真巧。” 她刚从衣柜那边回来,紧跟着他便出现了,这也太巧合了吧? 云羽不禁在想,方才她在衣柜那边碎碎念之时,他过来了吗?该不会听到了她的嘀咕吧?那可就尴尬了哎! 萧容庆并未解答她的疑惑,只疾步行至她跟前,声音难掩急切,“本王走出密室之时恰巧听到你的惊呼声,出了什么事儿?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云羽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没什么,刚才倒水的时候走了神儿,不小心烫到了手,这才疼得哀呼了一声。” 萧容庆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背已经红了一片。 一看到她受了伤,他再也没心思与她计较谁对谁错,即刻带着她来到橡木架旁,让她的手伸至水盆上方,而他则拿瓢舀水,为她冲洗手背。 身姿高拔的萧容庆离她极近,挡住了室内的大半烛火,将舒云羽笼罩在暗影之中,但此刻的她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不发一言,就这般一瓢又一瓢的舀着。动作虽然简单,但却费时又费力,若搁寻常人,没多会子这手臂便该发酸了,但萧容庆一直坚持着为她冲洗。 不得不说,冷水冲在烫伤的部位,的确能暂时削减她的疼痛。 云羽见状,不由咋舌,“你居然连这个法子都知道?你好厉害呀!” 她的语气惊讶得有些许浮夸,“本王上阵杀敌,舞刀弄枪,难免会受伤,偶尔也会自行处理伤口,不是养尊处优,什么都不懂。” “是哦!我给忘了,殿下可是英勇的大启战神,这种小伤你肯定不知道怎么处理。” 迎上她那一脸仰慕,眉眼弯弯的模样,萧容庆倒是很受用,但面上还是轻嗤了声,“少在这儿拍马屁!” “才不是呢!”云羽特地纠正道:“我可没拍马屁,我拍的是龙屁。” “……”萧容庆没忍住觑了她一眼,“本王只是摄政王,不是皇帝,可不是龙。” “高宗是真龙天子,那他的儿子肯定也是龙呀!所以你也是一条龙,一条庞大威武,风神俊朗的龙!” 云羽想当然的奉承着,萧容庆默了片刻,凝向她的水眸,冷不丁问了句,“哪里大?” 第198章 萧容庆,我想见你了! “啊?”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云羽一时间有些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一迎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那小脑瓜子略微一转,已然明了,但她不好意思明言,红着脸轻咳了一声, “哪里都大……” “比如?”萧容庆的墨瞳紧锁于她,追根究底,云羽沉吟道:“嗯---你的眼睛大,漆黑明亮似夜幕中的星辰,脾气也大,随时可能冲我发火,还有……” 她故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是不说他想听的那一句,萧容庆也不着急,他那修长的指节轻叩着铺着红绸的桌面,静静的听着她胡诌, “继续。” “我说的已经很全面了吧?” “还不够,继续展开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她不说出那一句他想听的话,他便不会罢休,会一直继续这个话题。 无奈之下,云羽只好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悄声低语,“还有你的那条龙,又大又应……” 她只将话说一半,却不知是她的言辞太过放肆,还是她那柔暖的气息洒在他耳后,以致于萧容庆忽觉周遭格外的燥热,仿佛有什么在他心田悄然流淌,灼灼烫心! 萧容庆本想逗她一番,她却回应得这般直白,惹得他心念大动,握着水瓢的手不自觉的捏得更重。 他强按下心底的旖念遐思,试图让自己理智的看待她的溜须拍马,“说这么多好听话,其实是有求于本王吧?如果你想为锦岚求情,那就免了。” 直接求情肯定行不通,云羽决定先缓一缓,采用迂回的方式与他周旋, “禁足倒也不算重罚,锦岚待在重华宫挺安全的,无非是无聊了些,好在还有许姑娘在那儿陪她,我就不掺和这事儿了。” “与锦岚一起装晕撒谎,试图闯进雍和宫,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掺和?”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当时在装模作样,她若是再否认,就没什么意思了。可即便要承认,也得找个合适的由头,才能避免挨训, “殿下真是火眼金睛,我的小伎俩都瞒不过你。没错,那天我的确是装晕,可我装晕不单单是为了锦岚,也是为了我自己----其实是我想见你。” 亲耳听到这句话,萧容庆有一瞬的失神! 舒云羽居然说想见他?她很少会说出像这样腻歪的话来,多半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略一深思,萧容庆已然明了,狐疑的盯着她,“又有什么事求助于本王?” 这话听起来好生见外,“瞧殿下说的,难道不找你帮忙,我就不能见你?” “你我之间不就那点事儿吗?要孩子,互相利用。” 这句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云羽稍一回想,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说过类似的话。萧容庆应该是在揶揄她吧?又或者说,其实他也认同她的说法, “话虽如此,可我最近没什么需要殿下帮忙之事,是因为殿下连着几日没有过来,所以我才想着跟随锦岚一起去看看。怎奈殿下一直不许我们进去,我实在没招,只好配合锦岚的计划,这才得以进殿。” 冲过水之后,萧容庆又拐回桌边,找到烫伤膏,拉起她的左手,将药膏均匀的在她烫红的手背摊开,来回旋转按压着,使得药膏尽快化于她的肌肤间。 红肿的手背被他这么一按压,疼痛感随之传来。云羽没忍住轻嘶了一声,好言与他商议着, “要不还是我自个儿来吧?” “怎么?嫌本王按得不好?”萧容庆微微上扬的声调夹杂着一丝不满,云羽见状,立马弯起唇角否认, “好,很好,非常好!要是能稍微的轻一点点,那就更好了。” 云羽本不想对他提什么要求,她都打算自个儿动手了,可他偏不许,无奈之下,她只好委婉的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萧容庆轻嗤了一声矫情,云羽不可置否,“我是女子,矫情一下怎么了?我又不像你,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犹记得从前他说舒云羽矫情之时,她都会倔强的抹去眼泪,不愿把她的弱点展现在他面前,如今她居然会顶嘴了,看来她对他的防备心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喜欢与他插科打诨,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 思及此,萧容庆唇角微勾。云羽见状,不由纳罕,“你在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想笑便笑,还需要什么因由?”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嘛!” 细说起来只是小事一桩,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这些细枝末节,以及那些微妙的心理变化。 事实上就连萧容庆自己都有点儿无法理解,他似乎越来越在意舒云羽的感受。 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她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重要吗? 原本应该是不重要的,可他却时常因为她的一些小细节影响自己的情绪。 萧容庆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情绪的感觉,但那一丝欢喜欣悦却是极为真实的感知。 事实证明,她的确能够轻易的拨动他的心弦。尽管他一直在否认,却又无法控制情绪。 云羽不过随口一问,他却半晌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说便罢!下回我也不与你分享我的喜悦,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卖关子。” “本王可以做的事,你不一定能做。” “你怎的这么霸道?这不公平!” 萧容庆甚至都不狡辩,一派坦然的望向她,“本王一直这么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本王。” “……”云羽无言以对,“今晚你的脾气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好到让我忘了你本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这个评判,萧容庆深以为然,“皇宫本就是不讲理的地儿,只讲权势。” 纵使明白这个道理,可权势也不是云羽能够轻易肖想的, “谁不知道权势好呢?可这只是你们男人之间互相博弈的筹码,又有几个女人能争权夺势?即便费尽心机,一步步走上高位又如何? 诸如太后和皇后,也算是后宫位分极高的人,可一旦朝局有变,帝王驾崩,她们的命运也会随之变化,处境会变得很尴尬,甚至很危险!哪怕她们费尽心神的想尽各种办法试图转变局面,也不一定能力挽狂澜。” “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不胡作非为,便可保安稳无语,在宫中养老,她们的命,在这些王室宗亲眼中并不值钱。” 他说得倒是轻巧,却忘了她们也有难处,“可她们身后还有家族,她们的肩上背负着重担,不是只管自己即可。” 云羽的感慨不禁令萧容庆生出几分诧异,“太后和皇后都曾谋害过你,你居然不怪她们,还为她们说话?” “我没有忘记仇恨,她们说对我所做的那些事,我自然痛恨,可我也不是为她们说话,我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为这世上的女子抱不平。 男子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权势和地位,而女人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同荣同衰,她们很难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这便是女子的悲哀!” 舒云羽居然没有拘泥于私人恩怨,没有一味的憎恨皇后和太后,反倒能站在公正的立场为这世上的女子发声,这样的气魄和胸襟,超乎萧容庆的想象! 他越来越觉得舒云羽不是只居于后宅,安稳享乐的寻常人,对于很多事,她有她的看法和理念,兴许她的观念为世俗所不容,但这种新奇的观念却令他震惊,甚至有几分欣赏。 “你所说的不无道理,只不过在这皇权为尊的人世间,女子确实很难有更好的出路。世态如此,不是你我能随意改变的。 有朝一日,当你登上了高位,拥有了话语权,或许你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去改变一些不公平的现状,但那样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不会顺畅。” 萧容庆的话虽不中听,但却是事实,云羽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杵着下巴,轻声叹息道: “是啊,世态如此,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能改变的,更何况我现在保命都是难题,更不敢想什么争权夺势,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我先保住自个儿的命,再说其他吧!” 两人东拉西扯的,那个话头也就揭了过去,萧容庆始终没有解释他的那一抹笑容究竟是为什么,云羽也没再继续探究。 他一边为她涂药膏,一边闲问道:“倒茶之时,为何走神?” “我在想……你为何几日没过来,是太忙了,还是不想来?” 萧容庆的面色看似十分平静,实则他的内心已然因为她的这句话而轻轻颤动了一瞬,但他却依旧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试图探究她的心思, “那晚将本王往外推,今晚又在琢磨本王是否过来,又说不是为了锦岚求情,那你盼着本王来做什么?” 第199章 萧容庆,留下陪我! 才刚她已经否认,说不是为锦岚,这会子她就不能提锦岚,云羽暗叹萧容庆还真是精明,直接将她的后话给堵死了,她连求情都不能,偏她还得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苦思了好一会儿,云羽才想出一个说辞, “也许时常见一个人便会成为习惯,有段时日突然见不着,自然会瞎琢磨一番。不过殿下肯定没有这样的烦恼,您的正事都忙不过来,也就无暇考虑这些。但我不一样,我整天待在撷芳殿中,无趣得很。晚间也没人陪伴,自然会胡思乱想。” 舒云羽的话轻飘飘的,似一根羽毛挠着他的心窝,她的语气虽寻常,但却夹杂着一丝暧魅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萧容庆的错觉,他感觉云羽这话似乎是在试探什么,而他偏不解释,只顺势道了句, “可以让素枝陪你。” “白日里素枝一直待在我身边侍奉,晚间总该让她歇一歇,我不能一直霸占着她吧!” 她的善解人意令萧容庆略觉心酸,“白天本王也在忙,你心疼素枝劳累,就不心疼本王?” “那你来撷芳殿也没累着呀!也算是在休息。” 这话萧容庆可不赞同,“本王来你这儿,没少受累。” 呃,好吧!这是事实,云羽无可反驳,“但那是从前,如今目标已经达成,也就不需要殿下再受累。” 现下她的态度和她从前的说辞并不一致,“本王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还希望本王过来,不怕被人发现?” 她当然害怕,但他从来不介意,时日一久,她也就坦然接受了, “外头不是有暗卫吗?有人守着应该不至于有危险吧?再说我也没让你整晚待在这儿,你只要偶尔得闲的时候来一趟,咱们培养培养感情,说说话,不至于太生分即可。” 云羽不晓得的是,她随口一句话,已在萧容庆心底激起圈圈涟漪,“本王与你之间,有什么感情可培养?” “嗯……”沉吟了好一会儿,云羽才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主子和棋子之间的感情呗!比方说朝堂之上有什么大事发生,端王或者太后又有什么动静?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是殿下有什么任务指派给我,这不都是需要沟通的嘛?” 听罢她的答案,萧容庆才亮起的眸光瞬时又暗淡下来。 果不其然,他就不该对她报有一丝期待,她的这张利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你倒是很有做棋子的觉悟,看来以前没少当棋子。” 得,他又在怀疑她,套她的话了。眸光微转,云羽从容打岔,“我是跟素枝学的,素枝也是你的棋子,我得向她学习。” “本王跟素枝甚少单独见面说话,真正的主子和棋子之间是会避嫌的,可不像你我之间这般。” “所以呢?殿下觉得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棋子?”云羽眸光瞬黯,撅着小嘴儿小声嘀咕道: “那好吧!往后我尽量不去见你,不去打搅你,尽量与你避嫌,争取做一颗合格的棋子。” “真正的棋子哪敢像你这般放肆?你有太多的想法,与其说你是棋子,倒不如说你是……” 萧容庆欲言又止,勾起了云羽的好奇心,“我……是什么?” “棋子是单方面的利用,而你我之间是互相利用,所以你已经不算棋子,很快就要反客为主!” “怎么可能?若我是孙悟空,那你就是如来佛,我永远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 “少在这儿奉承!面上说得好听,背地里不定怎么编排本王。你不是很讨厌本王吗?那本王就不过来碍你的眼!” 他这论断下得莫名其妙,“我何时说过讨厌你?” “上回来的时候,你一直催着让人走,还不许本王靠近,可不就是讨厌?” 云羽仔细回想着那晚的情形,“我也没说不让你靠近,只是说靠近说话可以,不能做太过分之事,原因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偏要曲解?你就是为这事儿生气啊?你的气性怎的这么大?” 萧容庆气的当然不止这个,“你还让本王去找别的女人,你是不是以为本王非你不可?”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自以为是,我身子不便,侍奉不了你,总不能拦着不许你找别人吧? 殿下,虽然我不能侍奉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陪着我,我离不开你,我无法接受你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我会伤心、难过、生气愤怒的。虽然我无理取闹,但我喜欢你呀!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吃醋,才会变得这么自私。” 云羽突然一改态度,挽住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望向他,一双水眸含情脉脉,说出这么一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话来,以至于萧容庆有一瞬的愣神,不明白她这是在唱哪儿出。 就在他疑惑之际,舒云羽突然又松开了他,语气骤变,变得不屑一顾, “难道要我这么说你才高兴?我若真的拦阻,缠着你不放,你肯定会觉得我无理取闹,自以为是,嫌我厌烦。 我若不拦,你又会想着,这个女人居然不在乎我,居然没有为我所倾倒?我这堂堂王爷的尊严往哪儿搁?反正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高兴。唉!做棋子真的好难呀!” 云羽夸大其词的为他展现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形,萧容庆面色愈沉, “你以为本王只是爱重尊严?你以为随便一个女人的爱慕就能让令本王沾沾自喜?你把本王想得也太肤浅了些!” “那不然呢?你倒是说说,你为何生气?我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你不高兴。” 云羽紧盯着他询问,要听他说出个一二三来,看看他所谓的大道理究竟是什么。 迎上她那探究的眼神,一向从容的萧容庆竟变得目光闪烁,仓惶的避开了她的视线,似乎不敢与她对视。 第200章 云羽融化了萧容庆的心 迟疑了许久,萧容庆竟是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啊,他为什么生气?她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甚至还贴心的为他考量,他又有什么资格怪罪于她? 可偏偏他的心里就是不自在,究其原因,是他觉得舒云羽不在乎他。 可真正的原因他却说不出口,她在不在乎他,有什么所谓呢?他为什么要介意这件事? 就连萧容庆都觉得自己很奇怪,简直莫名其妙! 答不上来,最终他只能回避,将药盖子合上,说是已经涂好了。 他明显是在回避,云羽十分识趣,没再追根究底。 才刚只顾说话,云羽浑忘了这一点,这会子闻到药膏的气息,她才突然想起来不对劲, “上回我的手腕扭伤,他们不准我涂那种药膏,现在涂抹烫伤膏,会否影响胎儿?” “上回是活血化瘀的药膏,太医嘱咐孕者慎用,此次只是消肿,并不影响什么。” 萧容庆在外征战多年,曾受过无数次的伤,他对药理之事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是以他十分笃定,这药并不妨碍。 听他这么说,云羽也就放心了,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紧张,“不碍事就好,这可是我的保命符呀!我得好好护着,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见此状,萧容庆忍不住问了句,“倘若他不是你的保命符,与你的命运并不相关,你还会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吗?” “若他无关我的生死,若我的名字不在殉葬名单之上,我才不会冒险偷龙转凤,不会怀上他!殿下你也知道,我可是很惜命的,不敢做这种掉脑袋之事。” 她的确很怂,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命,即便怀上他的孩子,也只是为了让她自己活下去而已,不牵扯任何感情。 其实萧容庆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却又不甘心的再三试探她,问一些原本答案就很明确的问题。 若搁以往,他不会问这种废话,偏偏现在他总是明知故问,舒云羽答得合理,但当他听到答案之后,心里却莫名的不自在。 说到底还是他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痛快,他似乎没有什么资格怪罪云羽,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虽然这实话不中听。 涂好药膏之后,萧容庆又拿纱布为她包扎好。看着他打的死结,云羽不由皱起了黛眉, “多谢殿下为我涂药,不过下回您能不能打个漂亮一点儿的蝴蝶结?这个死结看起来丑丑的哎!”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萧容庆赏了个脑瓜崩儿,“下回?怎的?你还想再受伤?” 意识到口误,云羽立马轻“呸”了两声,“百无禁忌,我可不想再受伤,遭罪的可是我自个儿。” 萧容庆行至水盆旁净手,云羽晃了晃手腕,随口道了句, “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殿下没有再生我的气了吧?你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她这个问题使得萧容庆越发不自在,“你以为本王生气是为你?你以为你能左右本王的心情?” 萧容庆的反问很扎心,但云羽已经被扎习惯了,一派无谓地道: “我当然左右不了你的情绪,也许你的懊恼是为别的事,但我还是希望,当你来撷芳殿之时,我陪着你说说笑笑,能让你忘却俗世的烦恼,心情能够好一些。人如果一直处在压抑的状态下,指不定哪天就崩溃了。” 他在肆无忌惮的说着一些冷言冷语,可她却在为他着想,笑容温和的诉说着她心底的祈愿。 凝结在他心底的冰块似乎被舒云羽这最诚挚的祈愿所温暖,在悄然融化。 萧容庆明明有所动容,然而出口的仍是刀子,“本王过得很好,用不着你来怜悯。” 他居然认为这是怜悯? 果然他的想法和旁人不一样,云羽懒得去辩解,“我的日子比你更惨,的确没有资格怜悯你。这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的确不该贸然判断。” 云羽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并没有闹脾气,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一丝的苦涩,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太过冷漠,伤了她的心吗? 她本是一片好意,他却一直回怼,怼得她无地自容。尽管她总说她的心很大,可她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大抵也会难过吧? 萧容庆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反思之后,他的态度稍有好转,“其实今晚本王不该过来。” “哦,是吗?那殿下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可别让我猜,拒绝无奖竞猜。” 云羽将丑话说在前头,这一回萧容庆倒是没再卖关子,自袖中拿出一方檀木盒子,“听说你在满皇宫的找这个。” 云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到那小小的檀木方盒中放着的是她丢失的另一只耳坠! 她那皱着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笑逐颜开,“我的耳坠!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我生怕被哪个宫人捡去,不肯还给我,原来被殿下捡到了呀!多谢殿下!是不是那天不小心掉在了榻上?” 她对这耳坠似乎格外重视,萧容庆不免好奇,“这耳坠对你很重要?是谁送你的?” 在梁相为她塑造的身世里面,她是没有哥哥的,是以她不能说实话,只能找借口。 但她这般重视此物,那必定是亲人所赠,于是云羽撒谎说是母亲送给她的。 如此一来,她的说辞便合情合理,萧容庆也就没再质疑,“既然这东西对你那么重要,合该收藏起来,莫再佩戴,以防丢失。” 看着这对耳坠,云羽不由回想起年少时与兄长相处的片段,心中忽生伤感, “我是想着时常佩戴重要之人送的东西,每回照镜子都能看到,才能时常怀念,让他在记忆里一直保持鲜活。如果一直收藏着,不能经常看到,久而久之,记忆就会褪色暗淡,到最后甚至可能会慢慢遗忘。我不想忘记我的亲人,所以才时常佩戴。” 在萧容庆的认知里,因为珍视才会收藏,可舒云羽却认为,因为重视才要经常佩戴。 他突然想起,舒云羽送他的那条腰带他还没有戴过,那么在说云羽的认知里,他应该是不喜欢那条腰带的吧? 两人的认知并不相同,也就导致他们处理某些问题的方式并不相同。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干涉她的意愿, “随你,你喜欢就戴着,但要谨慎保管,下次若再被旁人捡到,可不一定会还给你。” “多谢殿下忠告,我必定小心谨慎的保管。”云羽将这盒子放在了妆台上的宝匣之中,与另一只配做一对,安放在一起。 看着耳坠完好无缺的回到手中,云羽那颗悬着的心石总算是落地了。 待她放好之后,萧容庆还没走,她不确定他今晚是否会留下,若是直接询问,照他那小心眼儿的性子,又该曲解她的意思,找她的茬儿,认为她在下逐客令,于是她换了种方式请示道: “夜已深,殿下应该困了吧?要不我帮你宽衣?” 然而萧容庆却道不必,“明儿个本王要出宫去围场,一早便出发,今晚不留宿。” 云羽这才想起,那天在御花园时,三王子曾提出过想见识大启国打猎的风采。当时萧容庆应承了,说是尽快安排,没想到明儿个就要启程了, “打猎啊?我曾有幸去过围场,那里山清水秀,草碧林茂,视野开阔,景致优美,可比皇宫好玩儿得多!” “跟萧淮南一起去的?”一想到萧淮南曾带着舒云羽在围场之中游山玩水,萧容庆的心里便莫名酸涩。 云羽没明白他在计较什么,只当他又在怀疑她和萧淮南关系不浅,于是她顺势解释道: “当时我在昭仁殿当差,自然是跟着安王一起去的,那个时候我也不认识殿下呀!不过我倒是听那些宫人说起过殿下的威名和战绩,我听他们说,你猎了几只老虎,还有鹿,我好像还尝过你猎的鹿肉呢!” “是吗?”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鹿肉只分给王公大臣,你一个宫女,怎会分到?” 第201章 你必须身心皆忠于本王! “安王给我的呀!他说让我尝一尝。”道罢这一句,云羽这才发现萧容庆紧盯着她,眼神明显不善。 她忽生懊悔,暗恨自个儿就不该说实话,然而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云羽生怕萧容庆又阴阳怪气,于是她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头, “那个时候我听说这是殿下您猎的鹿,对您十分钦佩,只觉能吃到您亲手猎的鹿肉,简直是无尚荣光!我还在想着哪天若是能偶遇殿下,跟殿下说句话,那该是怎样的幸运?只可惜一直没这个机会呀! 后来我就被调到了宁心殿,如若当初我被调到雍和宫,那我便可早些认识殿下,每日侍奉在您身边,一睹殿下的风采!” 虽然都是赞许之词,但却难令萧容庆动容,“拍马屁这种事,适可而止,说多了就会显得很虚伪。” “这真的是我的心声,我没有夸大其词。”云羽一再申明,就差竖指立誓了,萧容庆轻“唔”了一声, “你敢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 云羽瞬时没了底气,讪笑道:“没这个必要吧?每天有那么多人发誓,万一旁人撒个谎,天打雷劈的,再怪到我头上,那我多冤啊!” “以前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但是从今往后,除却本王之外,你不能再对其他男人有任何怀念和留恋,本王的棋子,必须身心皆忠,你若敢生一丝歪念或是二心,本王绝不会轻饶了你!” 云羽还以为他又要揪着旧事不放,未料他居然没再追究? 暗自庆幸的云羽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我的把柄都落在你手中,再说你又对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效忠于你,绝无二心!” “太过信任一个人,往往容易遭遇背叛。本王倒也不是针对你,只是平等而合理的怀疑每一个人。”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云羽无可反驳, “啊?行吧!那你继续怀疑,反正我问心无愧,不怕你质疑,顶多就是扎心而已,不过多扎几次也就习惯了。说起来打猎那么好玩儿,殿下可否带着我一同去见识见识,再感受一回?” 萧容庆不是没考虑过,然而情况不允许,“围场离皇宫有段距离,眼下你怀着身孕,不适宜长途跋涉,应该待在宫里安心养胎,待你月份大些,再考虑出行。” 云羽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事实上她的目的并不是要出行,而是顺着这个话头拐弯抹角地道: “那你这次会去多久?何时才能回来?” “大约半个月,最多二十日。” “这么久?我又不能同行,那我岂不是二十天都见不着你?” 云羽红唇微努,一副遗憾且失落的模样,萧容庆眉心微动,“本王不在皇宫,岂不是正如你的意?没有人来打搅你,你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稍顿了片刻,云羽才轻声道了句,“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你的打搅,如果那么多天不见,我可能会觉得缺点儿什么。” 她居然会这么直白的跟他说这些,莫不是在暗示什么? 就在萧容庆心弦拨动之时,忽闻舒云羽又道了句, “我一个人待在撷芳殿太孤单,要是能有人陪着我就好了,我也不认识旁人,只与锦岚相熟,要不殿下解了锦岚的禁足,至少能让我们能自由见面,有她陪着我,我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煎熬。” 听罢这番话,萧容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根本就不是舍不得他,她的真正的目的还是为锦岚, “拐弯抹角的说了那么多,还不是在为锦岚求情?先前是谁说,不会为她说话?” “的确不是为锦岚,我只是在为自己说话,我不希望自己往后这半个月太过孤单,那你说除了锦岚之外,我还能找谁?总不能去找皇后吧?我跟皇后也没得聊啊!我这是为自个儿,为孩子着想,有人陪着我说话解闷儿,更利于养胎不是?” 她义正言辞,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期待着萧容庆能够看在孩子的面儿上改主意,然而他却道: “锦岚的禁足不能解。” 不是吧?感情她白费口舌了! 就在云羽失望之际,忽闻萧容庆又道:“不过你若想见她,倒也不是不可以。本王可以破例让你进重华宫,只一点,她不能出来,旁人也不能进,以免太后趁本王不在的这段时日去见锦岚,怂恿她做些不该做的事。” 云羽以为萧容庆将锦岚禁足是为了惩罚她,未料他竟是考虑到太后,“行吧!还是殿下设想得更周全一些。” 其实她心里明白,萧容庆不太可能轻易的解了锦岚的禁足,但至少他准她去重华宫,也算是有所收获。 想起一事,云羽又嘱咐道:“殿下离宫这么久,可得注意安全,保不齐端王那些人又蠢蠢欲动,借着这个时机对你动手。毕竟打猎之时人多事乱,且丛林茂密,最适合那些个杀手刺客隐藏,你千万要小心谨慎!” 云羽突然跟他说起这些,萧容庆不免起了疑心,“怎么?你收到了什么风声?” 他的质问令云羽疑惑又震惊,“我人在后宫,能收到什么风声?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先前端王和太后不就时常对我下手嘛!又是黑衣人,又是道长,他们看我不顺眼,变着法儿的谋害我,瞧你自然也是不顺眼,大抵也会找机会对你动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早知道我就不提醒你了,好意关心你的安危,反倒被你怀疑,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你哪里是关心本王?你是怕我我这棵大树倒了,没人再护着你们母子。” 萧容庆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听她一句否认,可云羽却认为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她,哪怕她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那她干脆顺着他的话音说下去, “对对对,是是是!殿下聪慧精明,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我就是这般自私自利之人,所谓的关心殿下其实是在为我自己着想,我对你皆是虚情假意,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 她永远都是这般出其不意,从来不会按照他的意愿,说他爱听的话。 心下不满的萧容庆轻嗤道:“除了你,没人敢在本王面前阴阳怪气!” 第202章 她舍不得萧容庆离开? 满意吗?他当然不满意,只不过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着急回去,没工夫同舒云羽计较。 临走之前,萧容庆又交代了几句话,而后才转身去往密室通道。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羽竟有一瞬的失落,只是这一丝失落究竟源于什么呢? 是不想让他离开,还是说,因为他一走,她就失去了倚仗,处境会变得更加危险,所以她才惶恐不安? 真正的答案,云羽无从探究,也懒得去深究,因为她知道,萧容庆是属于大启的,他还有许多他自己的事要办,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护着她,有些事,终究需要她独自面对。 毕竟她与萧容庆只是互相利用,他从来都不欠她什么。 云羽深知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夜已深,她也该就寝了。接下来这一二十日会是什么局面,边走边看吧!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旭日东升,用罢朝食之后,云羽便去了重华宫。 瞧见她身影的那一刻,锦岚惊喜之余又觉诧异, “诶?皇叔不是在重华宫安排了侍卫,说是不准我出去,也不准任何人进来嘛?云羽你怎么进得来?你花银子买通那些侍卫啦?” 云羽掩唇轻笑,“那些个侍卫可都是睿王亲自安排的,我哪有本事买通他们?他们也不是看银子的主呀!”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那会子我还尝试过派人出去,他们说皇叔并没有解我的禁,出去打猎也不叫我,还把我关在宫中,真真恼人!” 云羽本不想细说,只想打岔揭过去,然而宫女却抢先回了句, “刚才奴婢问了那些侍卫,侍卫说是睿王殿下的意思,睿王说:只有舒小主可以进来,其他人还是不能进。” 此话一出,许香禾登时坐直了身子,“为何只有你能进?萧大哥对你倒是另眼相待呀!” 宫女已经说了出来,云羽也就无可糊弄,只能说是她跟萧容庆求了情,这才得了这个机会。 许香禾更觉诧异,“是吗?你什么时候去见的萧大哥?何时跟他求的情?” 许香禾在意的是,舒云羽居然单独去见萧容庆了吗? 云羽自然不能说是昨晚私会萧容庆,她扯了个理由, “那天陪着锦岚去雍和宫,我丢了只耳坠,我派人来找,锦岚说没见着,我便想着是不是掉在了雍和宫,又到那边找寻,顺道借机跟睿王求情。 起先睿王不肯答应,后来我拿孩子说事儿,说得有人陪着说说话,更利于养胎。睿王看着孩子的面儿上这才应承,答应让我来见锦岚。” 许香禾还以为舒云羽有多大的面子,竟能让萧容庆为她破例,但听她说萧容庆是因为孩子才开恩,许香禾这才暗松了一口气,没再追究。 云羽深知许香禾在意的是什么,所以她才会这么回答,试图解除许香禾对她的疑心。 原本锦岚还在为禁足一事而懊丧,几天见不着云羽,她很不习惯,好在皇叔冷漠之余总算还有一丝丝良心,肯让云羽过来陪她,她这日子才不至于无聊透顶。 只是不晓得这禁足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云羽只能劝她想开些,“兴许等到他们打猎归来,睿王殿下满载而归,消了气,自然也就解了你的禁足。这段时日你就安心待在宫里,得空我就过来陪你,至于太后那边,不管她用什么手段,跟你说什么,你千万不要信她! 她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挑拨离间,你可不能着了她的道儿。睿王殿下对你是严厉了一些,可他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被太后利用,哪怕你再生气,也不该因此而记恨于他。” 细想想,这些年来,皇叔对她的确很照顾,有时锦岚犯了错,被她父皇惩罚之时,皇叔都会为她求情。 他从外头回来带了什么稀奇的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给她,叔侄二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此次因为赵明奕,好像是第一次闹矛盾。 其实锦岚也明白皇叔没有坏心,只不过是两人观念不同,才会产生分歧。 “其实我没有恨皇叔,只是觉得赵明奕很无辜。倘若他不掺和我的事,便不会遭此劫难,他原本前程似锦,如今却因为我被禁足,又被罢官,那些个同龄人肯定会笑话他,他的父亲也会责骂他,他在家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而我又不能出宫去见他,想当面跟他道个歉都没机会。” “他既然敢站出来,撒下这个谎言,就应该料得到后果。睿王会如何处置他,他心里明白,可他还是选择这么做,要么就像睿王所说,他真的别有所图,要么他就是真心喜欢你,不在乎这些惩罚。 但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敢断定。有些事不急于一时,过段时日再说吧!日久见人心,倘若他对你是真心,任何磨难都阻挡不了他。但若并非真心,也许睿王为他设的阻碍会让他知难而退,就此放弃。” 听罢舒云羽的猜测,许香禾恍然大悟,“对呀!舒小主说得没错,也许萧大哥并不是故意为难赵明奕,只是在考验他,看他能坚持多久,对你有几分真心?那就不急于一时,等等再说吧!” 两人皆在劝她,她们说得好似挺有道理,锦岚也就没再为此事而纠葛,走一步看一步。 自从萧容庆离开之后,这日子似乎过得格外缓慢,不过萧容庆临走前曾告诉过云羽,其实素枝也会武功,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可以让素枝留宿在她寝房之中,陪伴并且保护她。 以往云羽没让素枝留宿,一是心疼她白日里辛苦,二是想着萧容庆晚上随时可能会过来,素枝留下不太方便,但如今确认萧容庆这段时日都不在皇宫之中,那么让素枝留下陪她,倒也不妨碍什么。 有了素枝陪伴,云羽才不至于那么寂寥。 当着素枝的面儿,她也不需要回避,依旧每晚抽空为萧容庆备贺礼。 这样安稳的日子大概过了三四日,四月十八这天一大早,云羽正在用朝食,忽闻宫人来报,说是皇后也在永寿宫,太后宣她过去一趟。 云羽生怕太后趁着萧容庆不在宫里,又找她的茬儿,她让素枝给人塞了碎银,那人才说了实话,只道是小郑子的案子有了进展,需要公开审问。 先前小郑子说指使他给萧淮琏出主意的人是赵静瑶,但赵静瑶坚决否认,且证据不足,于是萧容庆又继续探查。 云羽本以为此事又要揭过去,不了了之,没想到过去了十几日,此事居然有了进展,真是难得! 迫切想探究真相的云羽急匆匆的用罢朝食,而后更衣去往永寿宫。 彼时众人早已到场,徐贵妃等得不耐,一看到她的身影便皱起了黛眉,“你一个低等女眷,连个正式位分都没有,居然还摆谱,迟到这么久,让皇后和太后都坐在这儿等你,你就不觉得羞愧?” 第203章 她的肚兜在男人手中! 实则云羽并未耽搁,得到消息之后不到一刻钟,她便匆匆结束用膳,马不停蹄的往这儿赶,说到底还是太后知会得晚,她最后得到消息,这才来迟了一步,但她总不能当众数落怨怪太后吧? 舒云羽尚未回话,皇后已然开了口, “云羽她有了身孕,走起路来难免笨重一些,自当小心谨慎,可不像你,健步如飞。即便她迟来一些,也情有可原,自家姐妹,没必要斤斤计较。” 徐贵妃凤目微瞥,掩帕哼笑,“皇后这般维护舒云羽,是想着她能诞下男婴吧?可万一她生的是公主呢?到时皇后可别太失望!” 此言一出,皇后立时冷了脸,“徐贵妃惯爱说些丧气话,云羽生女孩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盼着她生公主?” 徐贵妃一脸无谓,“又不是我怀了先帝的血脉,自然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免皇后希望太大,失望越大,到时无法接受。” 太后巴不得舒云羽生的是女儿,如此一来,这孩子便影响不了朝局,但场面话她还是得说, “即便是公主,那也是先帝的血脉,哀家和皇后都会好好疼爱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是男是女,只有等生出来才知道,云羽倒不担心男女的问题,她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平安的活到临盆之期, “我的身孕才两个多月,现在讨论这些为时尚早,还是先审问小郑子吧!” 往后之事,往后再说,对云羽而言,处理好当下之事才是最要紧的。 “就是嘛!斗嘴有什么意思?查真凶才是当务之急。”赵静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探清原委,洗清自己的嫌疑,为自己正名。 皇后懒得跟徐贵妃说废话,随即命人宣证人入殿。 犹记得先前见到小郑子之时,他唇红齿白,养得白白净净的。自从被审问了一段时日之后,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面无血色,身上也满是伤痕,但云羽并没有同情他,只是感慨不能选错路。 小郑子若是一心向着萧淮琏,不做这些坏事,就凭萧淮琏对他的宠爱,他的日子比旁人滋润得多,偏偏他犯糊涂,办了这样的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活该! 小郑子每日被责打,声音早已沙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苦不堪言,他一入殿便跪了下来。 原本他还嘴硬,坚称是赵静瑶指使他这么做,可后来郑忠言一出手,便查到了端倪。 原来这小郑子面上跟萧淮琏关系亲密,可背地里他居然与宫女作对食! 这事儿原本没几个人知道,但郑忠言是太监总管,他在宫中人脉甚广,想要探究秘闻,易如反掌。 得了睿王之令后,郑忠言在暗中探查,很快就查到那名与小郑子对食的宫女,名唤寻梅。 当郑忠言道出这个名字之时,徐贵妃面色骤变! 云羽虽不认识寻梅,但看徐贵妃的脸色,已然猜出了大概。 赵静瑶一听这话,眸光一凛,当即望向徐贵妃, “寻梅不是徐贵妃你身边的宫女吗?原来真正指使小郑子,怂恿淮琏谋害舒云羽的人是你!怪不得上回你着急跳脚,你这个真凶,居然敢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徐贵妃坐直了身子,当即否认得干脆,“寻梅的确是我宫里的人,但并不代表是我指使,这当中必定有蹊跷。” 皇后就知道徐贵妃不会承认,于是她又命人将寻梅带上来问话,寻梅拒不承认,“奴婢与小郑子并不相熟,怎么可能有什么私情?” “并无私情?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肚兜儿为什么会在小郑子那儿?” 郑忠言指节微抬,宫人立时端上托盘,揭开红绸,众人纷纷望去,但见那托盘上放着一件绯红肚兜,上头似乎还绣着鸳鸯。 这样的私人物件公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寻梅见状,双颊止不住的红了起来,神情难掩慌乱,徐贵妃凤目微紧,恼嗤道: “不过一件寻常肚兜而已,此乃女子私物,你又如何断定此物的主人是谁?” 郑忠言既然敢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寻常肚兜自是难以断定,可这件却是用蚕丝所制,这料子并非宫女有资格穿戴之物,我查过档案之后,发现这批料子是经由先帝御手,赏给了徐贵妃。想来是贵妃娘娘出手阔绰,又把料子赏给了宫女寻梅,而寻梅绣制了鸳鸯肚兜之后,又送给了小郑子。” 云羽打量着徐贵妃,幽声开口,“我也猜着应该是宫女所为,总不至于是徐贵妃您自个儿把肚兜送给了小郑子吧?” 先帝的东西赏于何人,皆有记载,徐贵妃无可否认,但她绝对不敢说这肚兜跟自己有关系,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寻梅, “这料子我的确赏给了寻梅,因为那天她过生辰,我看她平日里伺候得尽心尽力,这才对她出手大方些。至于这东西怎么到了小郑子手中,本宫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她承认这东西确实确实出自她那儿即可。 于是皇后又转头询问寻梅,为何将此物送给小郑子。 徐贵妃已然供出了她,寻梅无可抵赖,若只是衣裳,还能说是不小心丢了,被人捡到,但那是肚兜啊!那是不可能丢的,她想找借口都找不着。 眼瞧着她支支吾吾,迟迟不开口,皇后又转向小郑子,质问他原委。 此时的小郑子已经被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若是再撒谎,保不齐又是一顿毒打,他实在撑不住,只能交代实情。 “那日我们偷偷见面欢好之后,她便将肚兜解下送给了奴才,作为两人的定情信物,奴才只想私藏来着,却没想到竟会闹到这般地步。”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与太监私通,该当何罪?” 皇后肃声厉斥,徐贵妃却是不服气,“宫女与太监对食,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舒云羽身边的宫女素枝,不就与郑忠言对食吗?贼喊捉贼,你们真有意思!” 徐贵妃突然提到素枝,素枝心下一窒,她下意识的看了郑忠言一眼。 郑忠言明白那次的事只是睿王的权宜之计,素枝对他并无感情,在此期间,郑忠言并没有打搅过她,他是想着过段时日,众人也就忘了此事,孰料今儿个竟被徐贵妃拉出来挡枪。 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舒小主的案子,于是郑忠言进前一步,拱手道: “宫人对食,虽没有明令禁止,但必须禀报主子,经由主子同意,方可正式结为对食。我早已将此事禀报先帝,先帝早已知情,是以我与素枝在一起,合乎情理,并无违规之处。” 徐贵妃勾唇冷笑,“先帝已然驾崩,你这会子拿先帝说事,不足为信。” 徐贵妃认为他是信口雌黄,然而皇后却说她可以作证,“确有此事,先帝还曾与本宫提过郑忠言和素枝的事,当时本宫并未反对。” 皇后出面作保,哪怕徐贵妃认为他在撒谎,也只能认栽。 沉默许久的太后提醒道:“小郑子与寻梅对食一事,姑且不论对错,眼下的问题在于,他二人有私情,那么指使小郑子,怂恿淮琏谋害舒云羽一事,究竟是不是寻梅的主意?” “太后娘娘,即便他们真的有私情,也不能代表小郑子做的坏事就是寻梅怂恿他的呀!” 嘴角早已被打烂,一片乌青的小郑子有气无力地道:“这的确不是寻梅的意思,因为寻梅说,这是徐贵妃的命令!”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轻摇着芭蕉团扇的云羽手微顿,抬眼望向徐贵妃的目光瞬时变得肃厉! 第204章 她的孩子是王爷的! 此言一出,寻梅吓一大跳,慌声呵斥小郑子,“不要乱说话,不要污蔑贵妃娘娘!” “你一个宫女,能跟舒小主有多大的仇?若非主子授意,你又怎会有此举动?说到底你还是为徐贵妃办事,她都不管你的死活,把你供了出来,你又何必再管她?你还是如实交代吧!少受些皮肉之苦,别像我这般,糟了天大的罪,到头来还是得交代。” 皇后深以为然,“小郑子所言极是,宫人本身与主子们不会有什么冤仇,宫人所做之事,多半是主子授意,徐贵妃你可别说你不知情,无缘无故的,寻梅谋害舒云羽,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最终受益的还是你!” “本宫是讨厌舒云羽,因为她怀了先帝的孩子,我心中吃醋,但也仅仅只是吃醋而已,我何至于谋害她的性命?一如皇后所言,她若生下孩子,咱们也能得个正儿八经的位分,在后宫安稳养老,我何乐而不为呢?一旦朝局有变,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徐贵妃试图将自己摘得干净,实则云羽也听说过徐贵妃与端王的那些事,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是以有些话不能乱说,偏巧小郑子还真就知道当中的因由, “单为你自己,确实没这个必要,但若是为端王呢?徐贵妃你虽然是先帝的妃嫔,却一直对端王念念不忘,支持他争夺皇位。舒小主的孩子若是没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端王。你指使寻梅,撺掇我,借着肃王殿下的手谋害舒小主,正是为了端王的夺位大计!” 乍闻此言,徐贵妃恼羞成怒,“本宫与端王清清白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胆敢污蔑后宫妃嫔,罪无可恕!来人!把小郑子压下去,拔了他的舌头,让他没机会再造谣生事!” 太后蹙眉沉呵,“小郑子本就罪孽深重,自然是会严惩不贷。徐贵妃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他的证词还没有讲完呢!” 得知真相的赵静瑶越发恼火,“明明谋害舒云羽的人是你,你居然敢污蔑本郡主?如今被人拆穿,你竟然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足以证明你很心虚!” 徐贵妃紧攥着指节,急切反驳,“我这是常人该有的反应,难道旁人污蔑你,你也要心平气和的与人说话吗?” 赵静瑶瞥她一眼,嫌弃冷笑,“可是小郑子他也没有污蔑你呀!众所周知,你在进皇宫之前与端王的确有过一段情意,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甭否认了!” 那件事,知道的人的确不少,徐贵妃心知否认无用,只得承认,“但那只是以前,自从我进宫之后,先帝待我不薄,我便一心向着先帝,再无二心。小郑子拿从前之事来污蔑我,我岂不冤枉?” 事到如今,小郑子也没什么可顾忌的,索性将自己知道的统统交代,他没有好下场,徐贵妃也别想好过, “其实寻梅跟我说过,你与端王可不只是有旧情,这些年你们一直都保持联络。” 皇后质问寻梅可有此事,寻梅一抬眼,便迎上徐贵妃那警示的眼神,不由吓得浑身发抖,仓惶否认, “没有,没有这样的事,奴婢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小郑子他在信口雌黄!” 寻梅说话时毫无底气,明显惧怕徐贵妃,估摸着徐贵妃曾经威胁过她吧?坐在一旁看戏的云羽冷冷开口, “小郑子,你应该知晓,污蔑贵妃可是重罪,你敢这么说,那应该是有证据的吧?” 小郑子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他自然明白有些话不能乱说,一旦说出口,那就必须得有实证。而他近日感交代也是手握实证, “据奴才所知,徐贵妃的月事已经推迟了七八日,想来是有什么蹊跷。” 云羽小山眉微挑,忽觉此事的发展已然超乎她的想象,她原本只是想查明真凶,哪料郑忠言居然道出了更令人震惊的秘密! 赵静瑶讶然惊呼,“先帝驾崩两个多月,你的月事居然推迟?照这么算来,你该不是怀了身孕,而且才一个多月吧?你这孩子是哪里来的野种?” 此言一出,徐贵妃再也坐不住,她的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面色瞬变,涨红了脸,扬声反驳,“我只是月事推迟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赵静瑶,你不要架词诬控!” 太后紧盯着徐贵妃,“究竟是月事推迟,还是有蹊跷,让太医过来把脉,便知真假。” 宫人正准备去请太医,云羽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如若只请太医,到时候徐贵妃肯定会否认,说太医把得不准,又或是月份不足,无法确诊,不如用药纸测试吧!上次我测身孕便是用的这个法子,倒是挺准的。” 说这话时,云羽抬眸望向徐贵妃,面色温和,但眼风异常凌厉! 倘若徐贵妃真的是谋害她的那个人,那云羽绝不会轻饶了她,必得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205章 怀的野种! 徐贵妃还在想着该如何应对,哪料舒云羽竟将她的后路给堵死了! 太医们的确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多半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那么徐贵妃就还有狡辩的余地,可一旦用了药纸,她便连反驳的机会都没了! 徐贵妃本想找个理由推诿,可众人都等着看结果,若她不肯配合,那就代表她心虚。 此时的徐贵妃已经没得选择,只能听从太后和皇后的安排,先请太医把脉,同时再用药纸测试,双重保障。 太医的话术和从前一样,说徐贵妃好似有孕脉,尚不敢确定,因为月份太小。当用药纸测试之后,这药纸呈粉红色。 徐贵妃见状,暗松一口气,“不是红色,那就证明本宫没有身孕,小郑子在胡说八道,污蔑本宫!” 然而秦太医却道:“庄王曾经说过,若呈蓝色,代表没有身孕,红色代表身孕十分确定,但若是粉色,就代表八成有身孕,只不过月份尚小,所以色泽暂不明显。由此可见,贵妃娘娘有身孕的几率还是很大,估摸着再等十日左右,这药纸的色泽便会呈现出红色。” 此话一出,徐贵妃那颗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实则她这几日也很焦虑,一直都在担心自己到底是月事推迟,还是有情况,但她又不敢贸然找太医把脉,便想着让宫人想法子从外头找药纸回来,自个儿测试。 寻梅是她最信任的宫女,她便将此事交给寻梅去办,哪料寻梅竟会把此事透露给小郑子! 如今小郑子亲口指认她,她被迫当众测试药纸,百口莫辩! 皇后早就料到了这结果,她义愤填膺的对太后道: “母后,这药纸测试多半不会有假,由此可见徐贵妃真的有了身孕,可先帝已经驾崩那么久,那么这孩子绝对不是先帝的,却不知这野种究竟是谁的,难道真的是端王?” 太后正愁着没办法对付端王,此事一出,太后心下大喜,一旦确认徐贵妃怀的是端王的孩子,那她就有理由出面声讨,指认端王与先帝的贵妃私通,使得端王名誉扫地,遭世人唾骂,那么端王便失去了争皇位的先机。 对太后而言,这可是大喜事,太后不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她当即下令。 “倘若徐贵妃真的与端王苟且,怀了野种,那她也就有了谋害舒云羽的动机!” 虽然皇后也想借机铲除端王,但她心知有些事急不得,这个时候贸然下定论,反倒有污蔑嫌疑,于是皇后又道: “端王毕竟是宗室皇亲,且此事关系到皇室尊严,为了公正起见,须得端王到场对峙。可如今端王跟随摄政王一起去打猎,不在皇城之中,依儿媳之见,不如暂时将徐贵妃禁足看管起来,待到王公大臣们回宫之后,再做定夺。” 太后略一深思,也觉皇后之言有理,此乃后宫私事,却也牵扯到朝堂,她们后宫女眷做不了主,只能等他们回来。 于是太后下令将徐贵妃带回她的寝宫,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更不许徐贵妃喝落胎药,严加看管! 身孕之事一旦确认,寻梅的口供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这也足以证明小郑子没有撒谎,但寻梅毕竟是重要的人证,皇后还是让人将寻梅关了起来,严加审问,试图从她口中撬出更有用的消息。 云羽原本只是想查萧淮琏的事,哪料竟有意外收获! 徐贵妃跟端王是一伙的,她帮着端王谋害云羽,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牵扯到宫闱秘辛,却不知此事到最后会如何解决? 太后和皇后以及萧容庆应该都想斗倒端王,那么他们都会借着此事向端王发难。 若他们人都在宫中,能够及时处理,还好办一些,偏偏他们几个在宫外打猎,还得好些日子才能回来,云羽生怕夜长梦多,出什么变故。 宫中到处都是他们安插的眼线,估摸着此事很快就会传开吧!却不知端王会否有什么极端的应对之策。 一如云羽所料,徐贵妃一出事,当天夜里,远在围场的端王便收到了消息。因着端王与康王是过命的兄弟,两人不分你我,暗卫汇报之时也就没有瞒着康王,直接道出宫中所发生的意外。 康王听罢不免震惊,愣怔了一瞬,他转头问端王,“皇兄,她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说你怎的这么不小心?即便你一时情难自禁,事后也该让她喝药才是。” 这样的结果也令端王震惊不已,“我给了她药,她跟我说已经喝了药,可她的月事怎会推迟呢?不应该呀!” 康王略一思量,已然猜到了某种可能,“指不定是徐贵妃怕你不认账,想赖着你,所以才悄悄的背着你怀上一个孩子。一旦有了孩子,你就不可能再抛下她,她想用孩子拴住你!” “她用这种方式未免太过冒险,她就不想想,万一这身孕被人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不止她遭殃,我也会倒霉,跟着被牵连!” “她只顾自个儿的利益,根本就不顾大局。眼下论这些对错也晚了,你合该想一想,如何解决此事。” 该怎么解决?这还用问?端王毫不犹豫地道:“这个孩子留不得,想办法把他打掉!孩子没了,他们便无法再诬赖本王。” “只打孩子有什么用?你这边能收到消息,睿王那边肯定也收到了消息,等咱们回到皇宫,睿王公然审问此事,万一他用什么手段逼着徐贵妃承认与你有染,到那时,你再否认可就没人信了!” 听弟弟这话音,似乎另有谋算,端王震惊的望向他,“你的意思是……?” 康王一抬手,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止孩子留不得,徐贵妃也留不得!唯有死人才无法对你造成威胁,只要她一死,什么证据都没了,你便与此事无关,他们想诬告你也没机会了,这才是最安全的举措!” 第206章 萧容庆给云羽的特权 端王闻言,面露迟疑,“可我与她年少相识,的确情深意重,若非她的家人从中阻挠,她早就该嫁于我做王妃。即便跟了先帝,她也一直心向着我,我实不该对她赶尽杀绝。” 皇兄居然对一个女人心软?“那你打算怎么办?留着她,等到某一天你登基为帝之后呢?难不成你还打算给她个名分?她可是先帝的妃嫔,你可以坐先帝的皇位,但你不能动他的女人! 这事儿一旦传出去,那些个史官便会借机诋毁你的声誉,你再怎么对她有情义,她终究还是见不得光,她的存在是你的一抹污点,这个女人留不得啊皇兄!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要感情用事!” 端王也曾考虑过,“到时我会哄着她,把她养在外头,不会将她接至皇宫。” “那她就是一颗雷,随时会炸的雷!指不定哪天就会对你产生威胁,反咬你一口!皇兄,你做事一向果决,怎么偏偏在此事上犹豫不决?须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多少男人栽在女人手中,你可不能犯这样的错! 咱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若因为一个女人让他们把你斗倒,你真的甘心吗?眼下皇位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你绝不能因为感情而将自己置于险境。我们这几个兄弟跟着你,都觉得你有资格做皇帝。一旦你错失了皇位,我们也没有好日子过啊!难道一个女人比我们兄弟几个得命都重要吗?” 康王狠狠的将他训斥了一番,说得端王无地自容。 他身上肩负的可不止他自个儿的野心,还有兄弟们的前程,已然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如今太后和睿王都在等着抓他的把柄,徐贵妃便是最有力的证据,一旦他落到他们手中,她便是刺向他的一把利刃! 诚如康王所言,他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优柔寡断,可徐贵妃对他情深意重,多少年的情分摆在那儿,他终究于心不忍。 烦躁的端王并没有立刻下决定,只说需要慎重考虑。 康王苦劝了那么久,他居然还没有下定决心,心下恼火的康王没再劝他,只冷冷的撂下一句, “希望皇兄你能考虑清楚,看清现实,不要感情用事,误了夺位大计,后悔莫及!” 警示过罢,康王踏着月色,先行离开,徒留端王一个人,坐在饭桌前喝着闷酒,暗自思量着,他究竟该如何决策。 话分两头,且说云羽回了撷芳殿之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说太后已将徐贵妃禁足,可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既然萧容庆有暗卫,那么端王是不是也在宫中养了暗卫? 万一他们从中动什么手脚,那还了得? 可即便想到了这一点,云羽也不能做什么去阻止,毕竟她还没有这个权势去派遣侍卫。 思来想去,云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萧容庆走的时候给她留了暗卫,还说她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拿扳指差遣他的暗卫。 关于此事,萧容庆会是什么决断,她尚不清楚,等到他回来,指不定会发生多少变故,云羽便打算自行决断,先斩后奏。 打定主意之后,云羽拿出萧容庆留给她的哨子,轻吹了两声,哨子模仿的是猫的声音,她按照萧容庆所教的,吹出独特的音律,很快暗卫便自窗外闪现进来。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突然出现的身影还是令云羽愣了一瞬,但见那人带着一半儿面具,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看不清全貌,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是萧容庆的人,便值得信任。 随后云羽亮出那枚扳指,“这位大哥,睿王说我可以请你办差,可有此事?” 睿王临走前确实有过这样的交代,暗卫拱手道:“卑职随时听候舒小主差遣。” 原来她真的有这样的权利,看来萧容庆没有骗她。 云羽暗自庆幸,而后低声对他道:“那就好,我想劳烦你帮我办件事……” 云羽将自己的想法转告于他,而后问他是否方便行事。 毕竟这暗卫不是她的人,骤然对他下令,云羽还有些不习惯,担心他会找借口推诿,未料暗卫没有半分犹豫,即刻拱手领命, “见扳指如同见到王爷,您的命令便是王爷的命令,卑职定会竭尽全力去办。” 这个扳指这么厉害的吗?当初萧容庆把扳指给她的时候,只说哪天他若耍赖,让她拿着扳指去找他,但他没说这扳指的用处竟然这么大,竟相当于他本人的存在! 这么好用的东西,合该谨慎收好才是。只是她所交代的事有些复杂,却不知暗卫能否顺利办妥,姑且静候消息吧! 安置罢此事,云羽便早早的歇下了。 次日一早,闲来无事的云羽去往重华宫陪伴锦岚。 锦岚一见她,忙拉她坐下,命人给她备茶,追问昨日之事的细节,“我听说徐贵妃疑似有了身孕!她到底与谁有苟且?真的是端王吗?还是另有其人?” 云羽讶然望向她,“你虽被禁足,可这宫中的秘辛却是一点儿都没落下,我正准备跟你细说呢!你居然已经有所耳闻了。” 锦岚抱臂一笑,烦闷了许久的心情总算稍有好转,因为有其他的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虽出不去,却仍旧怀揣一颗探究秘闻的心!每日那些宫人送膳之际,只要我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就会将宫内所发生的趣事都告知于我,我才不至于那么烦闷。 这段时日,我听到的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昨儿个忽然听他们说起徐贵妃的秘密,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啊!但那宫人只是耳闻,并未眼见,你当时在场,跟我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关于徐贵妃的事,云羽始终无法怀揣一种看戏的态度去看待,因为此事容易让她联想到自己。 徐贵妃与端王有染,她与萧容庆也是这般不清不楚。 若说唯一的区别,那便是云羽死到临头,走投无路,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与萧容庆偷龙转凤,那么徐贵妃呢?她是走投无路,还是情难自禁? 第207章 萧容庆丈量她的尺寸 徐贵妃的位分高,娘家有后台,并不在殉葬名册之上,按理说,她并没有性命之忧,无需委身于端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与端王一直都有私情,即使嫁给了先帝,她也对端王念念不忘,才会在先帝驾崩之后,继续与端王纠缠。 两人所办之事相似,但目的与处境却截然不同,云羽暗暗告诉自己,她和徐贵妃不一样,她没必要因为这个而自责愧疚。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若处处相比,那岂不是活得很累?只要她问心无愧即可。 想通之后,云羽也就释然了,她没再为此事而纠葛,顺势坐下,将永寿宫所发生之事略略复述了一遍。 锦岚听罢,啧叹连连,“我只当那徐贵妃飞扬跋扈,没想到她的人品居然也这般低劣!皇兄待她不薄,她居然还与端王不清不楚,简直狼心狗肺,不知羞耻!” 听着锦岚斥责徐贵妃的话,云羽不禁在想,倘若有朝一日,锦岚知道她跟萧容庆有什么,估摸着也会这般骂她吧? 才刚她还劝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这会子怎么又开始由此及彼了? 锦岚和许香禾皆在数落徐贵妃,什么难听之词都骂了出来。 眼瞧着舒云羽半晌不说话,并没有跟着她们义愤填膺的痛骂徐贵妃,许香禾不免有些好奇,她甚至觉得舒云羽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丝心虚, “舒小主,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心烦意乱的云羽没有对此事多做评价,打岔换了个话头, “我在担忧一件事,睿王和端王还有一段时日才能回来,却不知徐贵妃能否撑到那一天。我怕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人灭口!” 锦岚深以为然,“端王那帮人,大都是伪善之徒。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在乎什么亲情感情,一旦有人对自己的利益产生威胁,也许他真的会斩草除根,对徐贵妃痛下杀手!” 许香禾讶然惊呼,“那可是先帝的贵妃呀!他们总不至于胡来吧?” 锦岚虽然讨厌徐贵妃,但一说起此事,身为深宫女子的锦岚颇有感触, “贵妃又如何?皇兄在世时,可以给她无尚荣宠,一旦皇兄不在了,在那些人眼中,徐贵妃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任他们鱼肉,他们根本不在乎后果!” 云羽不由感慨丛生,“这便是这世间女子的悲哀,无论民间女子还是后宫女子,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依附于男人,而男人的荣辱则决定了她们的命运。若有朝一日,女子们可以自由择选自己的婚事,也许可以免去大半的悲剧。” 许香禾只觉她的祈愿不太现实,“在家从父,出家从夫,此乃自古以来的规矩,你说的那种情形怎么可能实现呢?” “向来如此,那便一定是对的吗?男人制定的规矩,女人便必须要遵守吗?”云羽始终认为,人对自由的向往,不应该因为坎坷的道路而停止, “也许短时日之内很难实现,但人总要怀揣希冀,兴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世间的女子们便可以独立生存,不依附于任何人。即使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不在了,但若有女子能生在那样的时代,大抵会很幸福吧!” 锦岚也觉得云羽的期许很美好,“不是说人有轮回,前世今生吗?那我们今生做个好人,说不定来世还能投胎做人,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一天,兴许我们转世投胎之后,也有机会畅享那样的自由人生! 到时候我不再是公主,我的婚事可以由自己做主,不用再担心谁会给我赐婚,也不必去联姻,我想嫁就嫁,不想嫁便独自一个人活着,不必听长辈们唠叨,想想就美好。” 两人扯些有的没的,稍不留神便扯远了,不过闺友之间聊天就是这般谈天说地,没个主旨,扯到哪儿便算哪儿。 几人相伴闲聊,这时光过得格外得快。 云羽在这儿陪她用罢晚膳,便回了撷芳殿。 就寝之时,依旧是素枝在这儿陪着,云羽照例做了会子贺礼,感觉眼睛有些酸疼,便将贺礼收了起来,入帐歇息。 睡到半夜,被渴醒的云羽恍惚听到细微的动静。 她迷糊之际,忽然落进一个宽广的怀抱! 熟悉的松茶香令云羽深感诧异,这不是萧容庆身上的香气吗?她想睁开眼,一探究竟,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好像被粘住了一般,难道她梦魇了? 那呼吸声以及温热的气息如此清晰的洒在她耳后,惹得她心下酥酥痒痒,这感知如此真切,倒不像是梦魇。 她睁不开眼,但好像还能说话,只是说话的声音十分含糊,仿佛废了很大的力气都说不清楚, “是你吗?你回来啦?” 回应她的,是不满的轻嗤,以及腰间的一记轻掐,“不是本王,还能是谁?谁还敢擅闯你的寝房?” 是啊!除他之外,谁还有这个胆子呢? 但她奇怪的是,萧容庆怎么会比计划的行程早那么多天回来? 即便是听说了徐贵妃之事,他也不至于这么快的打道回宫吧?毕竟同行的还有那么多人,便是收拾行装也得一段时日,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他已然靠近她,整个人贴合着她,不由分说的覆住她的唇,将她所有的疑惑都堵了回去。 萧容庆吻得如此热切炽烈,好似是在弥补许久未见的遗憾,云羽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想让他停下来,小手不断的捶打着他,却又被他紧攥住手腕,而他的另一只手甚至还大胆的放肆丈量着, “腰还是那么的细,但你这里……最近好似丰腴了些。” “有吗?”云羽红着脸,羞声轻嗤,“你就只关心这个啊!没羞!” 恍惚间,云羽忽然想起,就寝之际,是素枝陪着她的,那么萧容庆怎么会突然过来?素枝呢?她去哪儿了?眼下的情形也太怪异了吧? 然而萧容庆的吻那么的热情,辗转勾连,似要将她的魂灵给勾出来,她想道出心中的疑惑都没机会。 不多时,她已经深陷其间,忘了反抗,即便口中呢喃着不要,人却早已酥软无力,无法将他推开。 就在她被萧容庆带得魂飞神游之际,云羽突然惊醒过来,她迅速扫视四周,发现素枝就在她身旁,帐中根本没有萧容庆的身影! 所以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怎么会梦见萧容庆?还梦见那样羞人的场景? 被惊醒的素枝连忙询问,“小主,您怎么了?刚才一直说不要,神色惊慌的模样,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的那一句不要是跟萧容庆说的,可她怎么好意思向素枝描述梦中那些个不可描述的羞人情形? 窘迫的云羽只好模棱两可的说自己梦到了有刺客要杀她,所以她才惊慌的喊着不要。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素枝并未怀疑什么,随即下帐为小主倒了杯茶,劝她放宽心。 “奴婢在这儿守着呢!不会让刺客接近您,小主您喝点水,再睡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嗓喉干燥的云羽喝了半盏茶,这才又躺下。 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她羞窘不已。萧容庆离开的这段时日,她自觉没什么不习惯的,晚间就寝时,偶尔脑海中会蹦出他的身影,但她并没有刻意的去想他,怎就突然梦到了他? 若是梦见寻常事也就罢了,偏偏梦的是帐中的那些悄密之事,难道她对他就这般渴望吗? 可她明知自己的身子不方便,不应该生出那样的歪念啊!不过梦境都是天马行空,毫无依据的,也许这个梦并不能代表什么。反正旁人也不知道,那她就当那个梦不存在好了。 想通之后,云羽不再纠葛,继续合眼睡去。 与此同时,远在围场之中的萧容庆尚未睡着。虽说宫中有人坐镇,但一些重要的奏折还是会送到围场,由他批阅。 白日里他忙着打猎,晚间还得抽空批阅奏折。此时有暗卫来报,说起徐贵妃之事,又说舒小主给其中一个暗卫下了令。 端王如何处理此事,萧容庆自然猜得到,只是他没想到,舒云羽居然会有这样的魄力,提前做出决断! 估摸着她是担心消息传到他这边,等他再下令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她才提前做安排吧! 暗卫虽然答应了她的要求,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将此事上报给睿王,便让其他人去传递消息,但看睿王会如何抉择。 第208章 萧容庆,你又欺负我! 萧容庆听罢,并无异议,“照她说的去做。” 得了睿王的允准,暗卫这才离开。 看着桌面上晃动的烛火,萧容庆不自觉的回想起夜间撷芳殿内摇曳着的昏黄烛光。 他不在皇宫的这段日子里,舒云羽会否想起他?依照她那没心没肺的脾性,估摸着她根本想不起来他这个人,甚至觉得他不在的日子里,她过得更潇洒吧? 毕竟没人去找她,也没人再约束她了,她庆幸都来不及,又怎会想念他? 按照原计划,还有八日回程,但徐贵妃的事一出,萧容庆也认为不能再继续耽搁,得尽快回城处理,他若无动于衷,那端王就该怀疑他了。 只不过这次有三王子随行,若要提前回城,得给一个理由,否则安南国使臣会生疑心。 兴许他们在暗地里也会收到一些消息,但至少明面儿上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话分两头,这几日云羽都心惊胆战,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计划是否能成功。她就这般煎熬的等了两天,第三天的上午,小寻子突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禀报, “小主,出大事啦!徐贵妃她……” 因着跑得太快,小寻子上气不接下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秋鹭轻嗤道:“你慌什么?慢点儿说,发生了什么事?别一惊一乍的,吓到了小主。” 云羽让人递杯茶给他。 小寻子缓了口气,又接过茶盏,咕咚咕咚牛饮了几口,待气息平稳一些,这才继续说下去,“的确是大事,徐贵妃她……她没了!” 凌月奇道:“什么没啦?皇宫那么大,还有侍卫看守,难不成她还能逃跑啦?” 小寻子摆了摆手,“不是逃跑,是自尽了!” 宫女们闻言,纷纷哑然惊呼,“自尽?这可是皇宫啊!妃嫔自尽,尤为忌讳,她怎么敢?” 秋鹭只觉怪异,“这事儿尚未有定论,徐贵妃何至于自尽呢?” 小寻子兀自猜测道:“说明她心虚呗!肯定是有了身孕,她自觉已经没有活路,即便等到摄政王他们回来,她八成也是活不了的,所以干脆选择自尽。” 彩竹低呼出声,“那也就是说,她在先帝驾崩之后,真的怀上了别人的野种?那个人真的是端王?” 云羽当即提醒道:“有些话,没有实证,不能乱说。万一被人抓到把柄,借题发挥,你就要遭殃了!” 彩竹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唇,“奴婢失言,奴婢谨记小主教诲,绝对不敢再乱说话!” “往后莫要再议论徐贵妃的事,她那孩子的生父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徐贵妃已经没了,线索已断,此事便无从查起。” 云羽轻叹着,脸上难掩遗憾,秋鹭只觉奇怪,“小主,您觉不觉得徐贵妃死得很蹊跷?也许她根本就不是畏罪自尽,而是被杀人灭口!” 云羽没接口,沉吟道:“太后那边儿呢?有什么动静?” “太后已经派人去查看了,至于是什么结果,暂时无人透露,奴才还不知道。得空奴才再去打探,如有消息,再上报小主。” “徐贵妃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我们无从知晓,咱们撷芳殿的人出去之后也不要跟谁胡乱议论,瞎猜测。一旦惹祸上身,我可保不住你们。” 云羽率先警示,希望她们都机灵点儿,别惹麻烦。 宫人们应声称是,毕竟这些都是宫闱秘辛,他们也只敢私下讨论,没人敢拿到明面上去说。 云羽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永寿宫和凤仪宫的动静,徐贵妃之死,只在宫内流传,并没有大肆宣扬,只因太后心知肚明,一旦徐贵妃和那个孩子没了,她就没理由再去找端王的麻烦。 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良机,太后甚至还派了侍卫去看守着徐贵妃,却没想到人还是咽了气。 按理说,她生前是贵妃,即便人没了,也该风光下葬,然而她的死因格外特殊,太后特地将她的母亲叫进宫来,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她。 得知真相的徐夫人羞愧不已,女儿与人苟且,有辱徐家门楣,太后念及先帝的颜面,并未公开此事,徐母感激不尽,哪里还敢闹腾?她只能顺从太后的意思,答应将徐贵妃秘密发丧,暂时运往静安庄,等着睿王他们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生前嚣张跋扈的徐贵妃突然就这么没了,皇后少了一个对手,她竟有些不习惯。 想当初,她与徐贵妃也曾针锋相对,先帝去后,徐贵妃偏向于端王,皇后自是看她不顺眼。 皇后以为两人还会继续都下去,没想到有朝一日,徐贵妃竟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皇后一直认为她只是痴恋端王,并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未料她背地里居然怀上了端王的孩子! 她本可以安享晚年,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却因为走错一步而落得如此下场。与她斗了许久的皇后不免心中唏嘘。 徐贵妃的尸首不宜在皇宫存放太久,今儿个便要运往静安庄,云羽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因为徐贵妃死亡的真相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甚至不知道萧容庆回来之后会不会开罪于她,她只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她不该错过! 哪怕会被萧容庆责备,她也认了! 白日里素枝患了风寒,素枝担心将病气染给舒小主,也就没在这儿留宿。 晚间云羽独自就寝,睡到半夜,她又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动静,这次她倒是迅速的睁开了眼,没有梦魇。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出现在眼前时,云羽没有任何的惊诧,只是抬起手指,缓缓的描画着他那入鬂的长眉,轻叹了一声, “又梦见你了,最近我怎么老是梦见你呢?” 单就这一句,便令萧容庆十分受用,他顺势握住了她纤细的手指,静静的感受着久违的柔软, “哦?梦见本王什么?” 反正是在梦里,云羽无所顾忌,也就直说了,“梦见……你欺负我。” 这两个字令人想入非非,萧容庆以手支额,哑声追问,“怎么个欺负法儿?” 云羽红着脸想了半晌,不知该如何描述,“就是先这样,然后再那样,你懂的,这种事就没必要问得那么仔细了吧?” 偏她说了出来,他便想探究她的梦境里,关于他的那些细节,“欺负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不说清楚,本王又怎知是哪一种?” “其实你也不太需要知道,反正都是梦,梦里都是假的,并非真实发生之事。” 云羽不愿细说,萧容庆却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征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大约是在睡前回想起与本王亲热之事,才会时常梦见。” “也没有时常吧?也就一二三四次而已。”云羽掰着指头,粗略的数着,萧容庆的墨瞳闪过一丝亮光, “本王才走了十二天,你就梦见四次,还说次数不多?” 第209章 久别重逢的深吻 云羽当即否认得干脆,“才没有呢!我才没有日有所思,我最近忙得很,根本没有空想你。” 若搁平日里,萧容庆可能也就信了,可她刚才说出的那番话令萧容庆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是吗?白日里没工夫想?却总会在夜里梦见本王?这是什么道理?” 云羽自知她的借口站不住脚,但还是竭尽全力的狡辩,“不晓得诶,你去问周公,是他安排的梦境,与我无关。” “你自个儿的梦,赖什么周公?周公可不替你背这口锅。想便想了,承认想念本王很丢人?”萧容庆状似无意的道出这句话,实则是在试探她。 “那你呢?你离开皇宫的这段时可有想过我?”云羽不答反问,反倒把这个话头丢给了他。 萧容庆怔了许久,半晌没有回答,这样的沉默令云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不想就不想呗!直说便是,你可以说政务繁忙,不得空呗!我又不会跟你计较,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有别的意思,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 云羽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头,耳畔却不期然的传来萧容庆的呢喃,“想过。” “啊?”云羽诧异抬眸望向他,一时间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事实上她听到了,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怀疑自个儿听错了,然而萧容庆凝着她的眼眸,郑重的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说,我想过你呢?” 苦思了好一会儿,云羽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应该是你突然有了那样的念想,所以才回想起从前在我帐中的那些亲密之举吧?其实这个倒也不算想我,只能说是你想女人了。” “不是想别的女人,只是想你。”萧容庆的声音又低又哑,软得一塌糊涂,听在云羽耳中,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之感。 那一瞬间,云羽心底蔓延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情,但很快这份温情就消散了,因为太不真实。 她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我果然是在做梦,真正的你不可能跟我说这样的话,只有梦里才会天马行空,梦到一些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的这个论断,似乎太过草率,“你怎知本王不会说这些?” “因为你对我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呀!你也从来没有说过想我,我跟你之间只有利益交换,哪有什么感情?所以我才笃定这就是梦境。” 舒云羽在否认两个人的关系,这一次萧容庆没有生气,因为他在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酸涩。 他抬指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指节摊开,放在他的心脏上,“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梦境中你能感受到心跳?” 霎时间,清晰的感知自她的指腹间蔓延开来,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自她的掌纹传至她心田,产生从未有过的共鸣! 云羽有一瞬的恍惚,不由感慨, “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啊!居然连心跳都能感觉得到。不过我很有经验,每次我觉得很真实的,等到一醒来,便会发现仍旧是梦境。” 萧容庆忽生好奇,“那你跟我讲一讲,先前你梦见过我的那些梦。” “梦见的可多了,乱七八糟的,我也记不清,有时候一夜能做三四个梦。” 萧容庆那才弯起的唇角瞬时又拉了下来,“除了我,你还梦见过哪个男人?” “没有呀!只梦见过你,其他的只是一些噩梦之类的。有时候梦见被人刺杀,有时候梦见妖怪追杀我,反正都是天马行空,毫无章法的乱梦。” 确定没有别人,萧容庆这才稍稍安心,“没梦见别的男人就好,你若敢梦见,我就……” 云羽挑眉望向他,“就怎样?你还能吃了我不成?这可是我的梦境,你伤不着我的。” 云羽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此时此刻的她似乎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那娇憨的俏模样惹得萧容庆心念微动, “你真以为本王动不了你?这可是你主动提议的,本王合该满足你的念想。” 云羽只当是梦境,浑然不惧,“好呀,刀不磨不利,许久不见,我得验收一番,看你那把宝刀还利不利?有没有生锈?” 因着是梦境,云羽说话格外大胆,她那迷离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丝魅惑人的意味。 面对如此挑撩,萧容庆眸色渐深,喉结微动,“那本王就让你见识见识,它究竟有多锋利!” 原本萧容庆还想克制来着,怎奈怀中佳人放肆的说着大胆的言辞,一再的撩拨着他,他难以克制,将舒云羽揽至怀中,抱得更紧。 与此同时,热切的深吻随之覆至她那柔软的唇瓣,由浅而深的吻越来越急促,这一回,云羽并没有逃避,反倒大方的伸出小舍,与之缠连。 不得不承认,梦里的她对萧容庆是有念想的,既然是梦,那她又何必顾忌呢? 思及此,云羽不再顾忌,主动伸手圈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久别重逢的吻。 两个人似乎都不擅长表达感情,只会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渴望。 今晚的萧容庆也格外的放肆,可不论他做什么,云羽都没有在出言阻止,因为直到这一刻,她仍旧当这是一场梦。 待到关键时刻,她却发现萧容庆一直在门外徘徊,并没有真正的推门,云羽不免有些好奇, “你怎么一直徘徊不前?” 深吸一口气,萧容庆强压下心底的念想,哑声道:“你不是有所顾忌,怕伤着孩子吗?” 云羽的确很怕,但今晚的情形不一样,她俏脸微红,悄声提醒,“可这是梦呀!梦里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第210章 舒云羽,你只属于本王! 迎上她那天真无谓的目光,萧容庆也很想肆无忌惮得品尝她的美好,然而他终究得顾忌她的状况, “可你胆小犯怂,我怕吓着你,所以在门外浅尝辄止,只要能感受到你的柔软即可。” 萧容庆已经忍耐了太久,原本他打算继续忍着的,怎奈今晚的云羽却格外的热情,轻易就扰乱了他的心湖,以至于他根本克制不了。 可他也明白云羽害怕的是什么,所以他只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既解了多日来对她的念想,也不至于伤到她。 难为他会为她考量,云羽第一次感知这种奇特的方式,忍不住好奇的她红着脸问了一句, “那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无法尽兴?” 好若搁平日里,萧容庆的确不愿意这样委屈自己,可一想到她那担忧的神情,他生怕吓到她,怕她以后都不愿再与他亲近,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浅尝辄止,让自己稍稍好受一些,又不至于让云羽有太大的负担, “我想拥有你,可又不想伤着你,那就只能选这种折中的方式,莫非你觉得不尽兴?” 被追问的云羽红了脸,小声嘀咕道:“我还好啦!即便这样,我也有一些感觉的,而且感觉很新奇……” 既然她没有异议,那他便继续感知她的美好。 两人正在说话,他突然又开始欺负她,云羽被他吓一跳,不由轻呼出声。 目睹她那娇柔的模样,萧容庆心念微动,但又提醒自己适可而止,不能伤着她。 云羽拽着他的衣襟轻唤着,萧容庆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依稀间听到她唤的似乎是殿下。 这是寻常人都会唤的称谓,萧容庆不甚满意,“这个称谓不好,换一个。” 云羽一时间有些茫然,“换什么呀?” “既是梦境,那便无需顾及身份,你想怎么唤,随你。”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似乎有她自己的想法,萧容庆倒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不客气法儿,“洗耳恭听。” 云羽仗着是在做梦,无所顾忌,“我应该唤你……大坏蛋!” “哪里坏?明明对你已经很温柔了。”若非考虑她的状况,他早就放肆的做一些想做的事,何须像现在这般忍耐? 迷糊的云羽认真的与他算着旧账,“以前坏嘛!以前你总是欺负我,还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伤我的自尊,可坏可坏了!” 好吧!从前他的确是说过一些混账话,萧容庆无可抵赖,“但那是以前,现在呢?现在你还觉得本王不好?” 他自认为对她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心细如她,应该能感觉得到吧? 云羽仔细对比着,倒也不好空口说瞎话,她比着自己的小拇指指甲盖, “嗯……现在是比以前稍慰好了那么一点点,但你偶尔还是会使坏,比如现在,你不就在欺负我吗?” 萧容庆拥着她,唇角不自觉的扬起,“这种欺负是疼爱,和你所说的那种不一样,你敢说你不喜欢?” 云羽香腮微红,轻锤了他一拳,“你怎么总是询问我的感受?怎么不说说你的感觉?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啊!”萧容庆无所畏惧,毫不掩饰,“本王可以大方承认,喜欢便是喜欢,不像某些人,明明心中欢喜,却还要犟着否认,口是心非!” 不甘被奚落,云羽想着反正也是梦境,即便她说出来,真正的萧容庆也听不到,又有什么所谓呢? 平日里她怕他也就罢了!这可是她自个儿的梦境,她合该大胆一些,横着走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需顾及什么颜面。 思及此,云羽再不顾忌,大着胆子道出心底的感受,“我喜欢呀!不过这只是人的本能而已,被人拥抱亲吻会有特殊的感觉,这不是人之常情嘛!也没什么丢人的。” 她所谓的本能,令萧容庆心生不满,“如果换成旁人呢?如果不是本王拥吻你,你还会有感觉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别人尝试过。” 此话一出,云羽的后腰瞬时被他掐了一把,“你还想跟别人尝试?” 他怎的这般小心眼呀!云羽连连摆手否认,“没说想尝试,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对比过嘛!” “不许尝试,也不许对比,你只属于本王一个人,除却本王之外,别人没资格亲近你!” 萧容庆正色警告,云羽不由啧叹,“殿下对棋子的要求可真是越来越高了!” “你不仅仅是棋子,还是……” 话到嘴边,他却迟疑了,没再说下去,云羽好奇询问,“还是什么?” 她的水眸一眨一眨的,清澈而明亮,就这般望向他,等着他的答案,萧容庆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微妙的关系。 默了半晌,最终他还是没有答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这是故作高深,想让我猜,是吗?我偏不猜!”云羽不满的娇哼了一声,懒得去细究真正的答案,更不愿意跟他说好话哄他,她始终坚信,只要他想说,自然会主动说出来,刻意追问是没用的。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任性,不过他喜欢这般真实的舒云羽。 从前他的确对她太过凶狠,以至于舒云羽在他面前总是做戏,戴着面具奉承他,讨好他。当那些棱角逐渐被抹平的时候,她便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所以萧容庆对她越来越宽容,就是想看到舒云羽的本我状态,因为真实的她总是能带给他惊喜和慰藉。 有些事,他没有明言,是因为他以为她会明白,“难道你就一点儿感知都没有?” 云羽不确定他指的究竟是什么,“什么感觉?我现在只能感知到那里很大,很烫……” 萧容庆正在跟她说正经事,她却突然说了一些不正经的话,瞬时又拨动他的心弦,惹得那条飞龙又发狂! 气息渐乱得萧容庆沉声警示, “舒云羽!梦里的你很不乖,看来本王得好好惩罚你,让你知道说浑话的下场是什么!” 云羽心下不服,红唇微努,扬起俏脸,大胆反驳,“平日里你说的浑话比我还多,怎的只准你说,就不准我说呢?我都是跟你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能怪我咯?” 第211章 云羽,你也想要我? 云羽试图推卸责任,萧容庆没同她计较,只因这会子他已经无法克制,只想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他她,让她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此刻的云羽也的确没功夫再说什么,因为他又在欺负她,惹得她呼吸紊乱,心跳加快,躲在他怀里,羞声细语的哼咛着, “这样的方式也很折磨人呐!” 萧容庆立时停下,关切询问,“怎的?伤到你了?” “那倒没有,就是心里苏苏的,难受……” 目睹她那娇羞的模样,萧容庆略一思量,这才会意,“难道你也想……要我?” 被戳中的云羽涨红了脸,但她不愿被他取笑,大着胆子反驳,“只准你想,我就不能想了吗?此乃人的本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哼!” 她这会子倒是嚣张,偏偏萧容庆就喜欢她的嚣张,“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 他那沙哑的暗示令云羽心生遐思,她不自觉的回拥着萧容庆,感知他的强悍和力道。 待到一切平复之后,云羽依旧倚在他怀中,小手无力的搭在他肩侧,试图让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 许久未见,今晚终于能真切的感知到她的存在,萧容庆异常餍足,抬手拥着她,静静的感受着难得的平静。 云羽疑惑感慨着,“今晚的这个梦好长呀!怎么梦了这么久,还没有醒来?” 萧容庆微侧首,鼻梁轻顺着她的发丝,“你很希望这个梦醒来?” 云羽的小脑袋在他肩侧来回晃了晃,试图寻找一个更舒适的睡姿,“这么美好的梦,我暂时还不想醒来,希望这个梦可以变得很长很长。” 今晚的云羽似乎格外的温柔,说的都是轻易能触动他心扉的言辞,以至于萧容庆都有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于梦境之中? “你以前好像说过,我是你的噩梦。” 她的确说过,云羽认真思量了一会儿,轻声沉吟道:“那是以前,现在变得不一样了。” “哦?”萧容庆凝向她的眸子满是探究,“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 被他欺负了太久的云羽有些脑袋发晕,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 “记不大清楚了,也许是从你突然转变主意,决定营救素枝开始。也有可能是因为你临时决定用针灸之法帮我,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某一些细小的瞬间。” 听罢她的话,萧容庆庆幸之余,又有些质疑,“所以呢?只是因为我对你有帮助,于你有利,你才觉得我好?” 那么她所谓的对他转变观念,究竟是感动?还是觉得他有利可图? 云羽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是因为你先前的态度异常坚决,临了却改变了主意,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转变,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复杂的人,既有冷漠的一面,也有善良的一面,我才意识到先前我对你的判定太过片面,也许我应该更深入的探究你的性子,不应该轻易对你下决断。” “怎么个深入探究法?就像现在这样?”说话间,萧容庆突然又欺了她一下。 猝不及防的云羽不由娇呼出声,“你这人说不上三句正经话,才刚还在煽情,转瞬间又开始说浑话,我不想理你了,大坏蛋!” 虽然被骂了一句,可萧容庆却觉十分受用,“是你说我坏,那我可就不装好人了。” 萧容庆明知自己不该放纵,怎奈别离太久,他心底的那把火焰太过旺盛,难以熄灭,加之今晚的云羽如置梦中,十分放松,并没有推拒,反倒主动拥着他,在他怀中不断的撒着娇,温言细语,挑撩着他的心弦,使得才平静的他又一次点燃了内心的焰火! 这一夜的云羽踏云驾雾,感知既真切又恍惚,到后来,她累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容庆似乎还跟她说了些什么,但她听不大真切,只含糊应承着,她困得眼睛黏在了一起,睁都睁不开,没多会子就睡着了。 因着疲惫至极,这一夜云羽睡得格外得沉。 乍亮的天光自窗前悄然铺开,漫至地面,云羽将醒未醒,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依稀记得昨晚似乎又做了什么梦,不过最近她经常会做梦,甚至梦见萧容庆,她已经见怪不怪,也就没太当回事。 晨起洗漱用朝食之际,云羽询问起素枝的病况,平日里素枝离她最近,方便侍奉,今儿个素枝却离得远远的,在远处候着, “奴婢喝了几回药,已然有所好转,怎奈尚未痊愈,怕将病气过给您,暂时不能近身侍奉,还请小主见谅。” “无妨,你好生将养着,养好病再说其他。” 秋鹭倒是乐意代替素枝的位置,然而舒小主却让凌月近身随侍,凌月没她来得早,也不比她先认识舒小主,怎么就后来者居上,得了舒小主的信任呢? 秋鹭总觉得舒小主似乎对她有所防备,但舒小主赏赐她时倒是很大方,还总说是怕她累着,格外疼她,所以才不让她做太多的活儿。 秋鹭在撷芳殿的日子的确很清闲,是以她也不好说什么。 用膳之际,云羽听到小寻子说起睿王回宫,她不由心下一窒,萧容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还在围场吗? 她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可他居然回来了?那昨晚在她帐中的人,究竟是梦幻还是真实? 心下诧异的云羽状似无意的问了句,“睿王怎么提前回来了?他何时回宫的?” “听说昨晚睿王就已经进宫了,大抵是因为徐贵妃的事,他才提前归京吧!” 他不是今晨到的,而是昨晚?那也就是说,她认为的梦境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的! 她笃定是梦,所以才格外的放肆,倘若昨晚的场景真实存在,她在萧容庆面前说出那番话,岂不是会被他笑话? 一想到那样的情形,云羽便窘得无地自容,她暗自祈祷着,希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即便萧容庆昨晚回来,也不一定有空来她这儿,她没必要那么害怕,万一是虚惊一场呢? 嗯,一定是这样! 云羽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忽略这件事。 归来的萧容庆的确很繁忙,哪怕他已经知晓内情,但还是要装作十分震怒的模样,下令彻查徐贵妃之死,甚至与太后吵了一架,指责她不该那么快就将了徐贵妃的尸首装棺,运往静安庄。 如果尸首还在,还能查明她的死因,一旦尸首没了,此事便不好再查。 “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当时你们都不在宫内,你应当明白,哀家也很想查清那个野种的来历,且哀家已经派人看守,怎奈徐贵妃仍旧出了意外! 人证没了,再继续查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那个人是不会承认的,猜忌和指控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再者说,徐贵妃有了野种,本就是丢人之事,不该声张,若再查下去,万一闹大了,传到民间去,便会成为天下的笑柄。权衡利弊后,哀家这才自作主张,尽快将她的尸首送出去。” 萧容庆自是明白,太后所说的那个“他”,指的便是端王萧淮铮。 太后之言有理有据,事实上萧容庆也不打算继续追查,他过来这一趟,只是做戏给外人看而已,于是他便顺着太后给他台阶而下,没再继续追究责任。 除却徐贵妃一事,皇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睿王商议。 早在先帝才驾崩之际,皇后便提出要更改后宫女眷的位分,但那个时候礼部一再拦阻,说是舒云羽的身孕尚未确诊,未免朝局有变,暂时不宜更改位分。 “如今云羽的身孕已然确定,那么局势也就没有太大的变动。皇叔您看,是不是该把后宫女眷的位分都改一改,尊太后娘娘为太皇太后。” 皇后虽然没提自个儿,但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只要太后改了位份,那皇后也该改成太后才是。 为这此事,当初萧容庆也曾与礼部交涉过,萧容庆没什么意见,只道明日上朝之后便会与朝臣们商议此事。 除此之外,皇后还有一个请求,“舒云羽怀着先帝血脉,有利于大启江山社稷,也算是劳苦功高,单有赏赐还不够,本宫觉着应该给她也提一提位分,就给个妃位吧?” 此言一出,萧容庆面色瞬变,他那本就阴沉的目光倏地一凛,越发阴翳! 太后一听这话,面色不愈,“舒云羽的孩子尚未出生,是男是女还不一定,不该越级,给那么高的位分。” “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先帝唯一的血脉,给个妃位也不过分吧?”心知与太后说不通,皇后转向萧容庆,询问他的意见, “皇叔您以为呢?” 眼下的舒云羽并没有位分,还只是一个宫女,一旦给了位分,她便真的成了先帝的女人! 这本是顺理成章之事,可萧容庆竟然有所迟疑,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迟疑的因由是什么,只是觉着心里莫名堵得慌。 第212章 给云羽封妃 皇后以为睿王会站在她这边,孰料萧容庆并未明确表态,只道需要与朝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按理说,他是摄政王,其实他有权决定,可他为什么不一口应下呢?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皇后猜不透睿王的心思,也不敢催得太紧,只能等结果。 此时云羽正在重华宫陪锦岚,听闻宫人上报此事,锦岚义愤填膺, “太后拦阻也就罢了,毕竟太后与云羽不睦,可皇叔怎的没应承呢?他应该跟皇后娘娘同一战线,想法子给云羽一个位分才对嘛!” 得知此事的云羽并没有觉得遗憾或者愤怒,“位分也只是名义上好听而已,并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不给就不给吧!倒也不影响什么。” “可你若是升至妃位,便是皇兄名正言顺的妃子,旁人便不敢再说三道四。再者说,你的月银份例也会随之增加,还能多些侍奉的工人,日子可以过得更舒坦。” 说起月银,云羽倒是很在乎,但一听说宫人会增加,她便怕了,因为她不愿再添宫人。 眼下撷芳殿这几个宫人就足够了,再有宫人进来,保不齐会是谁派来的眼线,她又得多几分防备,更加心累, “你莫忘了,礼部是端王的人,睿王若要想跟他们讲条件,大抵并不容易,所以我不该给睿王施加什么压力,还是听天由命吧!这些个身外之名,我不在乎,我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云羽如此深明大义,锦岚不由感慨,“难为你还为皇叔着想,皇叔却总是说些伤你心的话,忒不应该。” 许香禾忍不住解释道:“萧大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舒小主应该没有恶意,我想萧大哥肯定不是故意为难舒小主,舒小主若是得了妃位,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他没必要拦着,大抵是有他的难处吧!” 萧容庆是怎么想的?云羽猜不出来,依照宫人的说法,萧容庆对这事儿似乎并不上心,也许他觉得她的位分若是太高,将来不好控制吧! 不论她是什么位分,都有把柄握在他手中,她还能飞到天上去? 许香禾一再维护萧容庆,锦岚无奈笑叹,“你呀你,什么时候都不忘为你的萧大哥说好话,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怎就那么偏向他?” “我也不是偏向他,我说的都是事实嘛!只要舒小主能保住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你的位分自然就有了,到时他们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是啊,等孩子平安降生再说吧!我倒也不急于一时。” 云羽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转头就给忘了,晚间就寝之时,她照例给萧容庆做贺礼,直至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猜测应该是萧容庆过来了,立马拿红绸将其盖上,而这一幕正好落在萧容庆眼底, “做了什么亏心事?着急隐藏罪证。” 云羽无奈轻叹,“你的疑心也太重了,凡事总会往坏处去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给你备的贺礼。” 萧容庆之所以瞎猜,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闪烁,“既是给本王的,又何需隐藏?” “若是现在就让你瞧见,岂不是没了惊喜?你就别问了,只管等看成品吧!” 云羽坚持不许他看,还顺势裹着红绸,将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萧容庆从未对谁送的贺礼有过期待,她这般神秘兮兮的,他反倒生出一丝希冀,期待着生辰之日的到来,见证她所谓的神秘贺礼,究竟是什么? 在看到萧容庆的一瞬间,云羽回想起昨晚的那些事,不免有些窘迫,但她只字不敢提,只当那是一场幻梦。 她给萧容庆倒了杯茶,而后便坐在一侧,默不作声,无措的轻捏着自己的手指。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萧容庆的指节闲敲着桌面,打量着她,“本王离开了这么久,难得回来,你就没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说……说什么呀?”云羽绞尽脑汁的找话题,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殿下最近过得可好?想来是挺好的,围场那边肯定很好玩儿吧?” 说起此事,萧容庆慨叹丛生,“从前的围场的确有意思,因为那个时候本王不需要处理政事,只专心打猎即可。但现在不一样,打猎的同时,本王还得应付安南国的使臣,还要处理各处送来的奏折,玩得并不尽兴。” 这样的情形,在云羽的预料之内,“我就猜到是这样,你根本就不是出去打猎散心的,只是换个地方批阅奏折而已。其实还是因为你太过敬业,心里装的东西太多,才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他又何尝不想让自己轻松一些?但当一个人肩负重担之时,他便做不到无动于衷, “打猎本就不是为了玩乐,而是彰显国威,时刻警示朝中的臣子们,不要安于享乐,要居安思危,方能保太平安稳。” 听罢他的解释,云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了!我一直以为打猎只是帝王们在享乐而已,没想到此举竟还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迎上她那一脸欣羡和钦佩的神情,萧容庆忽然想起她之前所说的话, “你不是说,很想去打猎吗?明年的这个时候,待你生下孩子,身子轻便,到时本王便带你去围场。” 云羽的确很期待去打猎,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的笑容便有些勉强, “若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殿下一定要兑现承诺,千万不能反悔!” 为防止他反悔,云羽还特地伸出小拇指,打算跟他拉钩约定。 萧容庆怔了一瞬,轻嗤道:“幼稚!” 云羽晃了晃自己的小拇指,“这种法子虽然幼稚了点儿,但至少能彰显诚意,殿下连拉钩都不愿,该不是哄我的吧?” 若搁从前,萧容庆可能会以为她不信任他,但如今对她有所了解之后,他能猜得到,舒云羽之所以反复确认,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她对自己能活多久,时刻保持怀疑的态度,所以她才不断的用各种承诺给自己制造期待,仿佛只要有人承诺了,她便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知道她怕的是什么,也就不忍心再让她失望,于是萧容庆伸出手指,与她的小拇指勾缠在一起。 拇指相绕,原本是最普通的动作,此刻却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拉钩的同时,他再一次向她承诺,说是明年会带她去打猎,云羽这才欣慰一笑,“那就说定了哦!” 得到他的承诺之后,云羽率先松开了手指,萧容庆看着自己空悬着的小拇指,不觉陷入了沉思。 曾几何时,他也曾与人拉钩约定,他为了一个承诺守到现在,然而…… 眼瞧着他走了神,半晌不语,云羽不由纳罕, “你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想到了曾经与你拉过勾的人吧?你不是说这行为很幼稚吗?难道你以前也做过这般幼稚之事?那个人……是谁呀?” 第213章 原来萧容庆欺负她不是一场梦 实则云羽也就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并没有太当回事。 萧容庆却转头凝望着她,神情异常严肃。 见此状,云羽暗叹不妙,她该不会是恰好戳中了他的心事吧?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多嘴,也许知道得太多,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云羽正准备揭过这个话头,萧容庆突然开了口, “少时我曾与皇兄拉钩发过誓,将来不管谁做了皇帝,都会为国为民,造福启国,守护疼爱彼此的子女,维系江山稳固。我们还曾许诺,不论发生什么事,永远相信彼此,坦诚相待,只可惜……” 云羽还以为他跟哪个姑娘拉过钩呢!原来他想到的是他的皇兄---高宗皇帝。听他最后的话音,高宗似乎没有信守承诺, “可惜什么?高宗皇帝……有什么瞒着你的?” 萧容庆的思绪不自觉的飘飞回多年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早已被他强摁在心底某个角落,此刻却泛起了浮尘,呛得他眼眶酸涩。 皇兄早已离世多年,有些事再去提及,似乎没有必要。 犹豫许久,最终萧容庆还是没有明言,“没什么……” “……”云羽无言以对,“下回我也把话只说一半,留一半儿,到时殿下可别说我卖关子。” 有些问题,他喜欢让舒云羽猜,但这一次,他并非故意瞒她, “本王若真不想告诉你,连半个字都不会提,不说并非刻意隐瞒,而是因为逝者已矣,他毕竟是本王的皇兄,有一些恩怨,没必要再提及,便是提了,也无可转变,何苦来哉?无非是徒添怨憎罢了!” 所以萧容庆和他皇兄之间并不是像世人所传的那般,兄友弟恭,感情深厚,他二人之间,既有恩,也有怨。 也许是因为兄弟多年,恩与怨纠葛得太深,有些事已经说不清楚,扯不明白,所以他才选择揭过去吧? “好吧,逝者为大,既然殿下都不计较了,那我也没必要再多问。今儿个我就不该跟你拉钩,让你回想那些不美好的记忆,真是抱歉。” 云羽事先并不知道这些,是以萧容庆并没有怪她,“这次的拉钩,是本王向你许诺,但愿本王会兑现承诺,不会成为你生命里不美好的回忆。” 萧容庆说这番话时的眼神莫名有些伤感,但又格外的真挚,云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段记忆算不上多美好,不过也算是人生中奇特的一段经历吧!” “仅仅只是奇特而已?” “不然呢?还能是怎样?”毕竟偷龙转凤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云羽已经在很努力的接受这件事,但偶尔还是会被内心的那一丝道德所谴责。 实则萧容庆也不知该如何定义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离经叛道,不被世俗承认,更不能公开。 其实他的任务早已经完成,他可以趁早切断与她的联络,若非必要,也不该再与她见面,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贪恋这短暂的见面时光,忙碌了一整日,似乎只有在夜里见到她之后,他那颗烦乱的心才会稍稍平复。 他甚至还会时不时的试探她,然而答案总是事与愿违。 云羽偶尔会奉承他,可对于感情之事,她从来没有向他主动表明过什么。 答不上来的萧容庆只能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他眉心微蹙,瞄了一眼盏中茶, “怎么又换成了碧螺春?昨晚的茉莉花茶就挺好。” “你不是爱喝碧螺春吗?你一来我就得沏这个茶,茉莉茶是我爱喝的。” 云羽随口应承着,道罢她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怎知我昨晚泡的茉莉花茶?” 她这话问得稀奇,“自个儿做过的事,又开始装傻否认了?” 糟了!看来她没猜错,昨晚真的不是梦,她帐中的男人的确是萧容庆本人! 心下暗叹不妙的云羽面上强自镇定,决定装傻到底,“我做过什么啦?昨晚我一直都在睡觉,难道你昨晚来过了?还偷偷喝了我的茶,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果然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萧容庆也不反驳,故意顺着她的话音道:“你一直做着美梦呢!本王怎么忍心叫醒你?” 他似乎意有所指,云羽下意识反驳,“你怎么知道我做的是美梦?或许是噩梦呢?” “因为你在说梦话,一直呼喊着本王的名字,那自然是美梦。” 心知他是胡诌,云羽轻嗤道:“瞎说!我怎么可能说梦话?更不可能喊你的名字!” “你不是睡着了吗?有没有说梦话,应该是本王听得更加清楚,你这个睡着的人如何判定?” 萧容庆顺势反问,噎得云羽无言以对,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才回了一句,“也许是你胡扯蒙人呢?总之我没有梦见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品了口茶,萧容庆啧叹道:“果然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占了本王的便宜,还不想承认,看来昨夜本王白伺候你了。” “哪有的事?我睡得很熟,根本就不知道你来过,你不要瞎扯!” “是,你一直窝在本王怀里,的确睡得很熟,还做了一场不可言说的好梦,梦里本王在做些什么,你肯定会说你不记得,无妨,本王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萧容庆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舒云羽给捂住了唇,“不必回忆,我不想知道!” 她那闪烁的眼神看起来格外的心虚,“为何不敢听?除非……你知道本王要说什么,那个梦,你记得一清二楚,才怕被人描述吧?若是什么都不知晓,你又何须避讳?” 萧容庆微倾身,缓缓靠近她,那锐利的眼神似要将她看穿。云羽越发心虚,说起话来底气全无,但还是固执的否认着, “梦境本来就是模糊不清的,再说了,真真假假也不是很重要吧?” 别的事也许不重要,但有一样,萧容庆必须探究清楚,“你说在本王离开皇宫的这段时日,曾多次梦见本王,这一句,是真还是假?” “假……假……假的。” 尽管答案是否定,但看她此刻的神情,萧容庆突然就笑了, “说话结结巴巴,虽然否认得干脆,但毫无底气,且眼神飘忽闪烁,明显没说实话。” 他这般笃定的态度令云羽又羞又窘,更加不愿承认,“是真是假,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又如何判定?不要想当然的自以为是!” “你说得对,只有你清楚,自己有没有说谎。”萧容庆没再与她争论,反倒将话头抛给了她,云羽越发心虚,只因她心知肚明,她的确梦见过他许多次,但她依旧逞强, “即便梦见了又怎样?也许都是关于你的噩梦呢?” “跟本王拥吻是噩梦?那不如今晚再重现一次这场噩梦……” 说话间,萧容庆一把揽住她的后腰,云羽不期然的跌入他怀中,双颊瞬时绯红一片,窘声恼嗤, “你一回来就欺负人,长途跋涉的不累吗?就不晓得歇一歇?” 身形高大的萧容庆微微俯首,才能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嗅着那熟悉的清梨香, “已然歇了半个月,也算是养精蓄锐了许久,本王合该试试这刀还利不利。”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云羽顺口揭穿,“昨晚不是才试过吗?” 萧容庆轻“唔”了一声,墨瞳微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不是不记得了吗?不是说那是一场梦,这会子不否认了?” 第214章 云羽占萧容庆的便宜 察觉到失言,云羽暗叹不妙,立马往回找补,“被你那么一提醒,隐隐约约回想起了一些细碎的画面,也不知道是梦还是醒。” “你这张嘴,犟得很,惯会耍赖。”萧容庆抬起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云羽不满轻哼, “瞎说,我的嘴明明很软的。” 她红唇微抿,又粉又润,一双鹿眼还噙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那娇俏的模样看得萧容庆心念大动, “是吗?那让本王尝一口,亲自品鉴过,才能断定是不是真的很软。” 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你又哄我,又想占我便宜!” “你也可以当成是你在占本王的便宜,这样想,是不是就不吃亏了?” 听起来好像她真的不亏哎,“你巧舌如簧,惯会狡辩,我说不过你。” “那你可以吆我,以报此仇。”萧容庆一再的惑她,云羽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这可是你自个儿要求的,别又说我欺负你。”难得有报仇的机会,云羽毫不客气,直接抬手回拥着他,摒弃羞窘的她主动噙住他的唇瓣,辗转轻吻。 萧容庆震惊的同时又十分受用,他乐于享受她的热情,甚至还能从她逐渐凌乱的气息中感受到她对他的渴望。 实则云羽也就是逞能而已,她不愿落下风,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然而她的冲动持续不了多久,没多会子,她的勇气便消失了,又想着退缩,然而萧容庆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刚想逃离,就被萧容庆的大掌给按在怀中,“这就结束了?” “所谓占便宜,浅尝辄止即可,不能得寸进尺,要不然吓到了你,往后你就不上当了,我得放长线钓大鱼。” 云羽灵眸微转,说得头头是道,萧容庆笑嗤道:“看来你占别人便宜,很有经验。” “过奖,过奖!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最擅长举一反三。” 云羽顺口笑应着,此刻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又一次掉进了萧容庆挖的坑里,“拱了火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云羽不禁有种不太妙的预感,“那你想怎样?是你让我占便宜的,这会子你又想耍赖?” “本王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把被你占的便宜都捞回来。”说话间,萧容庆反客为主,这一次换他主动,不由分说的靠近,覆住她那柔红的唇瓣。 原本云羽还有些担忧他胡来,可一想到昨晚他用的那个特殊的法子,她心下稍安,想着他应该是有分寸的,不至于拿孩子冒险。 既然他能控制好,那她也就不再拦阻,反正她也违抗不了他的意思,反倒还会惹他不高兴,徒添矛盾,倒不如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满足他的念想,也许让他尝试几次,他没了新鲜感,也就不会再继续了吧? 毕竟人都是这般,你越抗拒,他反倒越有兴致,一旦你顺从,他的兴趣也就逐渐消减了。 思及此,云羽干脆放弃了抵抗,只吆着他的耳朵提醒道:“那你可得控制好力道,小心一些,只在门外,不要进去。” 她那温热的气息,以及那些个意有所指的言辞落在他耳畔,似一勺热油,轰然浇至他心底。 心田的那簇火苗瞬时被点燃成烈火,熊熊燃烧着,萧容庆哑声低语, “我只是想亲亲你,倒也没想那么多,你这就开始期待了?” 云羽暗叹失策,“当我没说!” 他抬起拇指,摩挲着才刚被他吻过,润红如樱的唇,哑然失笑,“可我已经听到了,如若不如你所愿,岂不是对不住你的期待?” 云羽红着脸往回找补,“其实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善意提醒,并不是要求你这么做,你干嘛总是曲解我的意思呀?” “谁让你说的那些话总是令人想入非非。” “那是你胡思乱想,心不干净!不要赖在我身上!”云羽嗔他他一眼,萧容庆点头附和着,眼底尽是笑意, “是,你的心纯净,一心琢磨着该怎么跟本王亲近,又不伤身。” 云羽被他揶揄得双颊发烫,不甘落下风的她反噎道:“说的好像你不想似的,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要碰我。” “确实想!本王承认,不像某些人,明明有念想,却犟着不肯认,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萧容庆大大方方的认了,云羽扬着下巴逞强道:“就算想又怎么样?想想而已,又不犯法。” 她明明犯怂,却又不愿承认,还伪装出一副嚣张的模样,浑像只纸老虎, “的确不犯王法,但犯了本王的忌讳,谁燃的火,谁来灭,这是规矩,可别妄想着蒙混过关。本王的记性好着呢!而且很记仇,今日事今日毕,你若敢拖延,推到以后,便得加倍奉还!” 云羽不满提醒,“这可是我的寝房,你到了我的地盘,是不是应该按我的规矩来?” “撷芳殿连通雍和宫,此处是本王的地盘,而你,也是本王的人!”萧容庆霸道的宣誓主权,云羽不满撇嘴,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呀?” “本王的话便是礼法!” 他总是这般霸道,说一不二,云羽气鼓鼓的,却又拿他没法子,暗自嘀咕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你听我的话,对我唯命是从!” 萧容庆长眉微挑,微勾的唇角笑得意味深长,“这个愿望很快就能实现,比如到了帐中,你让本王快一些,慢一些,抱着你,或是亲亲你,本王倒是可以如你所愿。” 第215章 想要本王就直说 他状似无意的描述着那些细节,云羽羞得捂住了脸,窘声反驳,“我哪有说过那样的话?不要污蔑我!” 她极力否认,却又毫无底气的模样,看得萧容庆轻笑出声,“不是所有的抵赖都是清白,也有可能是心虚。想要本王就直说,没必要否认。” 被拆穿的云羽无可抵赖,恼羞成怒的她轻锤了他一拳,“你又取笑我,梦里的你也这般欺负我,坏透了!不许再乱说话,否则我会生气的。” 云羽试图抬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继续拆穿她,萧容庆握住她的手腕,温然一笑,“好,不说,只做。”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热烈,暗示意味格外明显,云羽假装自己听不懂,然而他根本不给她耍赖的机会,直接翻身,高大的身形如山般向她倾覆而来! 云羽猝不及防,就这般被他覆于下方,她仓惶抬眸,但见他那双漆黑的墨瞳凝视着她的双目,哑声低语, “今晚由你做主,想让本王对你做什么,本王都唯命是从。” “真的吗?”云羽狐疑的盯着他,总觉得他是在给她挖坑,“你会这么听话?” “这是你的寝帐,你当然可以做主,本王说到做到。”萧容庆应得十分干脆,云羽直接命令, “那你下帐,离我远一些,不许欺负我!” 他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给你职权可不是让你乱用,你若假公济私,本王可就要收回你这权势了。” “说好的让我做主呢?看来都是蒙人,哄我罢了。”云羽不满娇哼,萧容庆特地补充道: “所谓的让你做主,指的是你可以选择在上还是在下,快一点还是慢一点儿,一次或者三次。” 云羽震惊的望向他,“这算什么选择嘛!都是对你有利的。” “对你无利?你敢说你没有享受到乐趣?” 萧容庆的反问令她无比心虚,“记不大清楚了,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吧……” 云羽哪里晓得,她的搪塞之词居然无意中戳伤了萧容庆的自尊心, “哪回没有?今晚加倍补偿给你!” 眼瞧着他要动真格,云羽立时反悔,迅速改口,“我瞎说的,呃……其实吧!一直都有的。” 说出这一句时,云羽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一抹红晕悄然在她香腮绽放开来。 瞧她这情状,说的应该是真话,然而萧容庆却不打算放过她,他故意无视云羽的解释, “这会子才改口,你不觉得有些晚了?为了让你心服口服,今晚本王必须切身证明自己,能不能带给你愉悦!” 云羽真想吆掉自己的舍头,她暗恨自个儿就不该乱说话,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这种小事你也要斤斤计较呀!就不能大度一些?” 萧容庆正色申明,“事关男人的尊严,这可不是小事。” “可你明明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云羽认为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萧容庆的确明白,可他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与其说是教训,倒不如说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亲芳泽, “所以下次记住了,有些话不能乱说,一旦说出口,便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现在……” 这一夜的云羽深刻的感知到了萧容庆是怎样的蛮不讲理,尽管他比平时温柔了一些,但他根本没打算轻易饶过她。 除了昨天晚上他教她的法子之外,萧容庆还教了她另一种方法。 云羽不由感慨,从前看的书都白看了,似乎唯有切身实践过,她才能真正领悟,那些个图文描绘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本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两人之间的亲近也就到此为止了,哪料这竟是另一场奇幻之旅的开始!不满的云羽幽声抱怨着, “你平时里看的到底是兵书,还是那种书啊?怎么这些稀奇古怪的招数你都懂?” 萧容庆低低一笑,“无师自通。” “可若这样,你不会觉得不畅快吗?毕竟不是真正的……那什么?”有些个词汇,云羽没好意思说出来,料想他应该懂得。 “感觉的确稍有差别,但也不失为一种奇特的体验。”目睹她娇羞仓皇的帮他时的情状,萧容庆心念大动,感知也就格外敏锐。 “但其实你可以……” 话到嘴边,云羽迟疑半晌,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突然想起,先前她曾说过类似之言,萧容庆立马就恼了,两人不欢而散,闹得很不愉快。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介意这个问题,既然他不喜欢听,那她还是不要问出口的好。 眼瞧着她有所迟疑,萧容庆略一思量,已然猜到她想问什么。 “你是想问,本王明明可以去找别人,为什么偏要找你,这般将就自己?” 犹豫片刻,云羽终是没敢承认,怕惹祸上身,“我可没问出口,这是你自个儿提出来的,你也可以不回答,其实我没那么好奇。” 实则萧容庆也曾问过自己,但他却没再继续深思,因为他总觉得答案不是他想面对的。 但云羽提及此事,迟疑许久,最终他还是给了个说法,“因为本王还没有腻了你,暂时还对你有兴趣。”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扎心,但又的确是事实。 不腻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原谅,一旦腻了,不论对错,都会令对方看不顺眼。 云羽明知道自己应该庆幸,但她又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这种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上的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那……多久会腻?” 她居然会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好像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期待吗?她心底更多的是对未知的不安吧?“未雨绸缪嘛!不是你教我的,走一步看三步,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做出不同的应对之策,方能随机应变,不至于在出现变故之时阵脚大乱。” 她没有明言,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萧容庆不甚满意,“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只要你懂得讨好本王,也许这份兴趣还可以持续很久。” 第216章 萧容庆喜欢亲吻她 讨好萧容庆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只管阿谀奉承,顺着他的意就能讨好他。必要的时候,还得逆着他的意思来。 何时逆,何时顺,如何把握好这个度,才是最为困难的。 “你的脾气阴晴不定,同样一句话,说不定今儿个你听着高兴,明儿个便该动怒了。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一直讨好你,但有一点,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我可以保证自己永远真诚待你,至于能不能讨好你,看的不是我的本事,而是看你的心情,我的运气。” 谄媚奉承他的人不在少数,舒云羽也会奉承他,但她与旁人的不同的一点就在于,她的奉承笨拙而稚嫩,却又无比真诚,似一颗小石子,轻而易举的就能在他心底泛开圈圈涟漪,触动他的心扉,令他不忍再发火。 “你还真是巧言善辩,无理也能辩三分。” “那也得遇上殿下这般讲理之人呐!你若不讲理,我再怎么会辩也没用。” 云羽温婉一笑,柔声奉承着,萧容庆哼笑道:“本王只讲心情,今儿个心情好,看你顺眼,听着你说的狡辩之词也顺耳,这才不与你计较。” 云羽一脸庆幸地啧叹道:“那还真是难得呀!殿下居然也有看我顺眼的时候。” 她随口感慨了一句,萧容庆不禁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她顺眼的?他对她,似乎越来越放纵…… 不管她说出什么话来,他都能为她找补。瞧见她时顺眼,瞧不见的时候,还会有些烦躁不安。明明不该再来,他却偏要过来,仿佛只有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他那烦躁了一天的心情才能平复下来。 单单只是说话还满足不了他,他似乎越来越喜欢与舒云羽亲近,此刻的萧容庆就这般拥着她,他落在她唇间的吻,时而轻柔缓慢,时而热烈急促。 从前他只顾自己享受,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下意识的会在乎舒云羽的反应,适当的来调整自己的状态,试图让她有更美好的体验。 云羽被他带领着,用各种奇异的方式感知人世间最原始的美好奇妙,她甚至已经忘了光阴的流转,忘了今夕是何夕。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云羽无力的倚在他怀中,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容庆忽然想起方才她说过的话,鼻梁碰了碰她的额,哑声低问,“只在门外徘徊,是不是没能让你满足?” “也还好吧!其实我也是有感觉的……”说到后来,云羽的声音越发的小,她的小脸儿红似石榴,不敢抬眸直视于他,他却抬指轻描她的眉,低笑追问, “什么感觉?说与我听听。” 云羽一脸的难为情,“你懂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不要追问了吧?羞人!”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笑你。” “那你呢?你是什么感觉?”每当她答不出来的时候,便会反过来问他,萧容庆没什么可害臊的,他靠近她脸颊轻碰着,哑声耳语, “食髓知味,不解馋,想再要一次的感觉。” 一次已经令她很难受了,他居然还想第二回?“你可别再折磨我了,我很难捱的,好不容易才熬过去。” “为何难捱?是不是因为……你也想要我?” 萧容庆明知故问,云羽不满轻嗤,“想又怎样?你又给不了。” “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帮你。” 他的暗示意味很明显,但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被云羽给捂住了,“不许乱说,我才不要尝试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法子,我……我可以忍耐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不愿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头,随即说起了旁的,“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关于徐贵妃的,其实她还活着。 太后将她禁足之后,我担心端王得知消息会对她下黑手,所以我自作主张,让你的暗卫出手伪装,以端王的名义,给了徐贵妃假死的药,再借机将她带出皇宫,找隐蔽之所暂时安置。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认为徐贵妃已经死了,端王便会认为自己没了威胁,放松警惕,等到徐贵妃将孩子生下来,到时你便可借着这个孩子,狠狠打击端王!” 道罢自己的计划之后,云羽暗自观察着萧容庆的神情,“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当时你远在围场,我也不晓得自己做得对不对,我只是害怕,向你请示,等你下令就晚了,所以才擅自做主。好了,我交代完毕,你要训我就训吧!” 萧容庆没提这件事,是因为他不想让舒云羽知道,暗卫在暗中跟他汇报一事,他在等,看云羽会不会主动交代,好在她主动向他讲明了一切,萧容庆心下稍慰, “你做得很好,本王为何要训你?” 他居然没有发火?如此平静的状态令云羽难以置信,“你不会觉得我私自调动你的暗卫,胆大妄为?” “本王既然决定把暗卫留给你,便已默许你调动差遣,你何错之有?更何况你的考量很周全,待本王得讯之后再下令,的确会晚一步,是以你的决策很正确,本王不会怪你。” 亲耳听到这番话,云羽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那就好,我还怕你会训我,为此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呢!” “胆小鬼!”萧容庆轻嗤道:“平日里你好似很了解本王,怎的有时候又不了解?只要你没做错,本王又岂会为了这种小事训责你?” 云羽戳了戳他的心口,“你的心太复杂,我看不透,更猜不准。” 萧容庆握住她的指节,沉声慨叹,“看不透就对了,看透一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本王的心是黑的,你还是不懂更好。” 黑又如何?云羽从不介意这个,因为她也一样,“这世上哪有纯白的心呢?人心就像太极图,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要你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 她的话明明很简洁,也很寻常,却总能敲击他的心扉,令他产生共鸣,他低眉凝视着怀中人的眸子,只觉她的一双鹿眼澄澈明亮,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有时本王觉得你聒噪,有时又觉得你说话还算中听。” 他总是这般善变,云羽已然习惯,“那应该是跟你的心情有关吧!你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觉得我聒噪吧!” 想起一事,萧容庆又问,“皇后想给你个妃位的名分,央本王与礼部商讨,你想要什么封号,可以提出来。” 乍闻此言,云羽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了句,“可不可以不要位分?” “有了位分,你便是先帝名正言顺的女人,今后便不会有人在嚼你的舌根,于你而言,此乃无上荣宠,你为何不要?”说出这句话时,萧容庆的眼神难掩试探。 他还在抱着她,却又说让她成为先帝的妃子,云羽总觉得这样的情形尴尬又难堪, “你就这么想让我做先帝的女人?” 第217章 你只想做本王的女人? 云羽不愿做先帝的妃子,是想着没有位分,将来才好找机会偷跑出宫,可她不敢说出心里话,便只能拿话去堵他。 殊不知,这反问在萧容庆听来竟有种幽怨和酸涩的意味,原来她也会在乎他的态度吗? 偏他不愿主动表态,“本王的意见不重要,关键是你的态度,你若想要名分,本王可以为你争取,毕竟你现在的确怀了身孕,礼部那边也不好再抗议。” 两人打起了太极,云羽闷叹了一声才道:“我不想做先帝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曾宠幸过我,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这话时,云羽望向他的眼神似噙带着几分委屈,还有一丝欲言又止的意味,萧容庆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所以呢?难道你想做本王的女人?” 他状似玩笑一般的问出这一句,云羽摇了摇首,“那倒没有,我还不至于这般痴心妄想,我是觉得,谎称孩子是先帝的,已经很对不住他了,若是再做他的妃子,我良心难安。 再者我听锦岚说,升了位分,宫人也会多分些,我可不希望再来新人,万一又混进来谁的眼线,可如何是好?” 她认真的解释了很多理由,却没有一个与萧容庆相关,他不免有些失望,原来她不愿做先帝的女人,并不是因为他,亏他还自以为是,以为她是顾念两人的关系,才会拒绝。 但她考虑得也对,萧容庆无可反驳,“既然你不愿意,那本王也不再争取,找个借口回绝皇后,就说等你生下孩子之后再定位分。” “我没意见,你做主就好。” 她被他折腾得太累,没说几句话就打起了哈欠,窝在他怀里入了梦,至于萧容庆是离开还是留下,他有自己的主意,她不多管。 等到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然天光大亮,帐中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唯有浑身的疲惫提醒着她,昨夜的疯狂和放肆,好在他有分寸,没有伤到她。 洗漱过后,用罢朝食,云羽照例去往重华宫。 到得殿内,却没有看到锦岚的身影,只瞧见许香禾坐在那儿。 云羽只当锦岚昨儿个熬了夜,今晨在补觉,然而那小宫女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更没有进里屋去通报。 云羽不免有些诧异,许香禾朝她招招手,悄声对她道:“锦岚她出宫去了。” 云羽惊得杏眸圆睁,低声询问,“她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溜出去?” “***乔装成小太监偷跑的。”宫女心知瞒不住,所以请求舒小主不要离开,继续待在这儿,好让外人以为她是在这儿陪***。 这是能瞒的吗?云羽不免有些担忧,“那万一睿王追究起来,我又当如何交代?” “你可以说是在这儿陪我,他也没理由怪罪你,你就先留在这儿吧!替锦岚打幌子。” “对对!劳烦舒小主在这儿多待会子,***说了,她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云羽只觉锦岚的这个法子太过冒险,但事已至此,她肯定不会去拆穿,只能暂时配合,随机应变。 锦岚还想着,只要云羽去找她,待在重华宫中,那么此事就不会被人发现,殊不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雍和宫。 萧容庆早就派了暗卫,重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就能收到消息。 锦岚才走没多久,就有暗卫过来上报,“启禀殿下,***偷溜出宫,是否要派人拦阻?” 萧容庆手中的笔微顿,他略一思量,淡应道:“派人跟着她,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不必拦阻,护她周全。” 暗卫不明白睿王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从不问因由,只听令办事即可。 得令之后,暗卫立即退下,萧容庆继续批阅奏折,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待在重华宫的云羽心如鼓锤,她一直在想着,锦岚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会不会半路被萧容庆的人发现,抓个正着?一旦被他逮着,估摸着他会罚得更重! 云羽担心锦岚的状况,而此刻的锦岚已然溜进了赵家。 皇叔不肯赦免赵明奕的罪过,赵明奕一直在被禁足当中,锦岚无可奈何,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偷溜出宫去探望。 她先扮做太监溜出宫,之后又换了身小厮的衣裳,在赵家长随方山的带领下,成功找到了赵明奕的寝房。 她才入内,便看到赵明奕正趴在塌上。 锦岚询问方山,这是什么状况,方山悄声对她道:“回***的话,我家老爷打了少爷,拿鞭子抽的,少爷的后背皆是鞭痕,他无法平躺,只能这样趴着。” 锦岚想过赵明奕回家之后会挨训,可她没想到,他居然挨打了,还是鞭打!那样的场面,她不敢想象,“那得多疼啊?你家老爷这么狠心的呀?” “毕竟是婚姻大事嘛!少爷自作主张,说与您有私情,老爷压根儿不知情,少爷又是被禁足,又是被罢官,还惹恼了摄政王,他闯出这么大的祸端,老爷自是火冒三丈,不可能轻饶了少爷。” 原本趴在榻上得赵明奕已经睡着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细微的声音,赵明奕立时警觉起来,扬首质问, “谁在外头?” 被发现的锦岚没再藏躲,跨过门槛,迈步入内,轻声道了句,“是我。” 乍闻熟悉的声音,赵明奕愣怔当场,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 直至有一道婉丽的身影绕过屏风,转至他身前,他才惊觉自己没有听错! 尽管她改变了装束,赵明奕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眼前之人便是锦岚! 激动的他立即坐起身来,浑忘了顾忌后背的伤势。因着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哀呼连连,锦岚赶忙近前相扶, “你且慢一些,莫扯到伤口。” “谁跟你说我受伤了?”赵明奕略一思量,便已猜到是方山透露的消息,随即瞪了他一眼, “你怎的那么多嘴?什么话都往外说!” 方山无辜摊手,“***问话,奴才不敢不照实回答呀!”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瞒着我不成?痛就痛嘛!何必逞强。” 赵明奕尽量挺直脊背,不愿在锦岚面前表现出一副脆弱的模样,“已经养了好几日,快痊愈了,没什么大碍。” 瞧他面无血色的模样,可不像是没什么大碍,大抵遭了许多罪吧? 锦岚见状,心中越发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遭此劫难,禁足罢官,还受了家法,都怪我,若非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这般倒霉。” 赵明奕无谓一笑,“这是我自个儿的主意,怪不到你头上,你无需自责。” “如果没有你仗义相助,只怕我就要跟安南三王子联姻了。我能躲过这一劫,多亏了你,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只要你能如愿就好,”然而赵明奕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只是睿王对这件事好像并不赞同,即便他当时没有说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他不想让我跟你定亲。” 皇叔猜忌赵家一事,锦岚不便言明,只能模棱两可地道:“他是气我没跟他商议,擅作主张,待他消了气,我再好好跟他说。” 赵明奕不怕受伤,他怕的是受了伤之后,这个计划还是不能顺利进行,他无法如愿与锦岚定亲,那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有些事,如若提前商议,那就更没希望了。唯有当众说出来,才能博一把。我这么做,可能打乱了睿王的计划,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不过无所谓了,至少你不必嫁到安南去,我皮糙肉厚的,挨顿鞭子倒也无妨。”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然而话音刚落,他就又扯到了伤口,痛得他皱起了眉头,轻嘶出声。 锦岚忙提醒他小心一些,方山提醒说该换药了,赵明奕不愿当着锦岚的面儿换药,只道再等一等,锦岚却道不妥, “换药的事不能拖,你得遵从医嘱,不能让下人们为难。” 方山灵机一动,故意请示,“少爷他犟得很,不听奴才的话,要不……劳烦***殿下帮忙给少爷上个药?” 第218章 他是喜欢她才会这样 方山的话音才落,就吃了少爷一个栗子,“锦岚堂堂***,岂能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儿?这是你的差事,若再偷懒,就砍了你这双手!” 赵明奕厉声训责,不准他生出这样的歪心思,方山心道冤枉,他可不是偷懒,只是想撮合二人,给二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好让***看看少爷的伤势,继而心生怜惜,少爷怎就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呢? 锦岚闻言,不由红了脸,捏着手指窘声道:“我倒是愿意帮忙,但男女有别,还是该避讳一些,那什么,我先出去了,你慢慢上药。” 一听这话,赵明奕立马慌了神,“哎,你才来,这就要走了吗?那我先不上药了,再等等。” 锦岚停下步子,解释道:“我也没说要走,只是到外屋去喝杯茶,你先让人给你上药吧!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亲耳听到锦岚说她不走,赵明奕这才放了心。 他吩咐方山不要耽搁,快些给他上药。 待上好药之后,他整理好仪容,立时下榻出去。 彼时锦岚正坐在桌旁,兀自给自个儿泡了杯龙井,瞧见他出来,她微微一笑,请他坐下, “站着做什么?你坐下呀!这是你自个儿的家,怎么你还客套的像个客人一般?” 经她一提醒,赵明奕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拘束,他干咳了一声,理了理衣袍,顺势坐了下来。 锦岚拿出一方盒子递给他,说是送给他的。 锦岚居然会给他送东西?赵明奕诧异的望向她,受宠若惊! 好奇的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装的是一件木质乐器,上头排着一行细细的钢条, “这是……拇指琴?” 锦岚杏眸圆睁,“原来你认识呀!我还打算跟你卖个关子呢!” “在那些西域商人那边儿见过,不过我对乐器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买。” 方山不由扶额,心道少爷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方山一再干咳,不停的给少爷使眼色,希望少爷能往回找补,然而少爷得目光一直落在***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提示。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锦岚神情顿黯,“我还想着你在家禁足太过无聊,给你带个小玩意儿,打发光阴。既然你不感兴趣,那还是算了吧!” 锦岚打算收回这礼物,赵明奕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他率先一步拿走了盒中的拇指琴,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你觉得它好玩儿,那我研究研究。” 他不肯归还,锦岚拿他没招儿,也就顺势给了他。 瞧她这身乔装打扮的模样,赵明奕猜测她应该是偷溜出来的,“我听说你也被睿王禁足了,你这般溜出来,万一被他发现,他会不会罚得更重?” 锦岚也很害怕被发现,但她想着溜都溜了,还顾及这些做什么? “他是我的皇叔,总不至于动手打我,顶多将禁足的时日再拉长一些,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平白被我连累,还丢了官职,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你且再耐心等一等,我会想办法向皇叔求情,争取尽快让你官复原职。” 她的关心令赵明奕心头一暖,“我不在乎这些,当不当官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可你年少有为,正是在官场大放异彩的时候,却突然被罢了官职,你不会觉得难堪丢人,郁郁寡欢吗?” 提及此事,赵明奕神情坦然, “不是每个人都在乎功名利禄,对我而言,那只是锦上添花,即便没有功名,这日子也能过得去,反正我们赵家也不止我一个当官的,并非我离了官场,赵家就混不下去了,那我又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禁足就当休假了呗!我没你想得那么凄惨,你不必为此而自责。” 他一脸的云淡风轻,锦岚总觉得他没说实话,“你这是在宽慰我吧?我不信你心里一点儿都不难过。” “若是为别的事而被禁足,或许我也会愤愤不平,但若是为你的事,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当我向你提出这个法子之时,我就已经料到了后果。” 说这话时,赵明奕的神情无比的轻松,好似根本没有当回事,然而锦岚终究于心有愧, “可是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为什么还义无反顾,不惜遭受处罚也愿意帮我?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曾在一起读书?” 锦岚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想到了香禾、云羽她们所说的那些话。 云羽总说赵明奕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这么做,可赵明奕从来没有对她表白过。 为了探究真相,她才状似无意的问了这么一句,她想听一听赵明奕会如何解释。 当这个问题问出来时,原本还在与她对视的赵明奕眼神忽然变得闪烁,心跳也蓦地加快,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他该怎么解释他的反常行径?仅仅说是因为仗义相助?她会信吗? 她既然这么问,大抵已经对他的心思有所怀疑了吧?他又该如何跟锦岚交代? 就在他犹豫为难之际,忽闻外头传来了清丽的呼唤声,“三哥,你在屋里吧?” 锦岚竖起耳朵仔细一听,似乎是赵静瑶的声音! 平日里锦岚不怕,可今儿个她是乔装打扮,悄悄来到赵家,心虚的她暗叹不妙, “糟了,赵静瑶来了,这可怎么办?” 第219章 你是不是喜欢她? 锦岚本想找个地儿躲一躲,可打眼一看,他这屋里无处可藏,而且赵静瑶的脚步越来越近,她已经来不及藏了! 赵明奕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假扮小厮,默立在一侧,待会儿再趁着赵静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出去。 反正她这身打扮很普通,寻常人应该不会注意到。 锦岚觉着有谱儿,遂照他所说的去做。 她与方山一起默默立在门侧,待到赵静瑶进门之时,锦岚假借行礼之便,尽量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赵静瑶的确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小厮,她一进门儿便往桌边走去,询问兄长的状况, “你这伤势养的如何了?最近天热,不利于养伤,很容易化脓,你可得小心一些,勤换药,注意伤口变化。” 赵明奕淡应道:“知道了,每日都有换药。” 赵静瑶带了新的药膏过来,说是这个药膏有花香气,比他原来所用的药膏好闻一些, “你被禁足在家,这么久不能出门,一定闷坏了吧?” 赵明奕一派无谓地道:“不必当差也好,倒省得与那些人寒暄周旋。” 赵静瑶放下药膏,撇嘴道:“你可真会安慰自己,也不想想自个儿的处境,谁不知道锦岚喜欢的人是梁越恒?你却偏要横插一脚,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嘛!” 锦岚本想悄悄溜走来着,一听到赵静瑶提她的名字,她又顺势留了下来,她倒要听听,赵静瑶会在背后说她什么坏话! 赵明奕也不好提醒妹妹,说锦岚本人就在这儿,他只能尽量岔开这个话头,“此乃我的私事,你不必多管。” 他希望静瑶能揭过这个话头,然而赵静瑶却偏要继续说下去,“我可是你的妹妹!我不管你谁管你?你为她遭了这样的罪,可她呢?你觉得她会心疼你吗?估摸着她这会子仍旧念着找梁越恒呢!” 锦岚很想说,她并没有念着梁越恒,可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一旦说话,被赵静瑶发现她扮做小厮,私闯赵明奕的寝房,保不齐赵静瑶又会怎么编排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默默腹诽,终是不敢道出心声。 这话赵明奕最不爱听,他面色瞬沉,“锦岚念着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你的妹妹,我关心你,你还不领情?我听你跟父亲说,锦岚答应与你定亲,所以你才那么说,可她为什么答应呢? 她明明不喜欢你,却要与你定亲,明摆着是在赌气,她想利用你,让梁越恒吃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就不明白?” 被戳穿的赵明奕紧捏着指节,喉间发堵,有些事他心知肚明,只是不愿细思而已, “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我又岂会不懂?” 一旁的锦岚不免有些心虚,只因最初的她的确是有这个念头,想借着赵明奕让梁越恒吃醋来着,只不过后面情况有变而已。 “原来你知道啊!”赵静瑶还以为他中了圈套而不自知呢!“既然你明白这一点,你又为什么要跟答应跟她定亲?她是在利用你啊!” 赵明奕不耐反嗤,“利用又如何?只要能解她的困境,只要她能开心如愿即可。”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梁越恒根本就不在乎你们这场闹剧,即便他真的在乎,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锦岚,继而吃醋,最终他们两人走到了一起,那么你呢?你又算什么?他们这段良缘的见证者?心地善良的牵红线月老?” 忍无可忍的赵明奕怒拍桌面,冷声回怼,“锦岚怎么想,那是她的事,用不着你来猜忌!至于我如何决策,那是我的事,到头来我落的什么下场,皆由我自己承担,你少来嘲讽!” 赵静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希望他能清醒一点,孰料他竟冲她发火, “我是念在兄妹之情,好心提醒你,怕你被骗被利用,你居然觉得我是在嘲讽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他在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需要谁来指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改变主意,你不必再白费口舌!” “平日里我瞧着你挺精明的,怎的到了感情之事上如此愚钝?萧锦岚她有什么好?竟值得你这般钟情?” 气极的赵静瑶打破砂锅问到底,因着锦岚还在这儿,有些话他不方便细说,急切的想将其打断, “你一直与她不和睦,自然瞧她不顺眼,对她有偏见,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还是回去吧!” “我好心来看望你,你居然赶我走,嫌我啰嗦是吧?我偏不走,我就要待在这儿!”赵静瑶赌气抱臂而坐,瞧这情形,她似乎打算久留。 锦岚越听越觉得自个儿很过分,愧对赵明奕,看来她得抽空再跟赵明奕好好谈一谈,也许她应该改变策略,不该再央他帮忙。 但眼下赵静瑶还在这儿,不是时候,锦岚告诫自己不能再继续听闲话,再听下去,她就走不了了! 于是她趁着两人吵架之际,悄悄的往后退,准备开溜。 偏在此时,赵静瑶无意中发现桌上放了两盏茶,其中一盏只有半碗,似乎被人喝过,“这茶是给谁的?谁来看望你了?” 方山见状,暗叹不妙,他居然忘了将那盏茶给收起来!眼下姑娘问起来,却不知少爷会如何解释? 他忐忑不安的望向少爷,赵明奕得神情凝滞了一瞬,很快便想到了说辞,“新来的下人不懂我的喜好,先冲了杯龙井,我不喜欢,又让他重泡了一杯。” 他的解释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但却经不起推敲,“是吗?不喜欢龙井,还喝下去半盏呀?” 赵静瑶狐疑的打量着他,总觉得兄长有什么瞒着她? 她突然想起来,锦岚似乎很爱喝龙井,莫非锦岚来了? 他该不会把人藏起来了吧?心下生疑的赵静瑶迅速起身,打开柜子搜查,却并未在柜子中发现什么异样。 锦岚见状,暗自庆幸,那会子她还想藏起来呢!还好没藏,一旦藏在那柜子里,这会子就得跟赵静瑶面面相对了! 趁着赵静瑶在搜查的工夫,锦岚迅速转身往外溜。 才刚人一直立在那儿,赵静瑶尚未注意到她,可她一动弹,赵静瑶的余光立时就瞥见了那道身影。 谁家的小厮会跑得这么快?瞧那身影,好似做贼一般。意识到不对劲,赵静瑶当即将人唤住, “站住!说你呢!门口那个,不许跑!” 被点名的锦岚后悔不已,那会子她就不该留下听墙角,眼下竟是被抓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 焦急的立在门口的锦岚一直低着头,思忖着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赵静瑶疾步走过去?她总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眼熟,遂让这小厮抬起头来,小厮却始终背过身去,转着圈圈与她捉迷藏。 赵静瑶越发起疑,快速绕至面前,低头紧盯着那人的脸仔细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萧锦岚?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我哥房中?” 可怜锦岚左躲右藏,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去,既然已经被拆穿,那她干脆放弃挣扎,傲然扬起小脑袋, “没错,是我,好久不见,真巧啊!” 才刚赵静瑶就觉得那杯龙井茶很可疑,还真就被她给猜中了!赵静瑶缓缓侧首,望向赵明奕,眯眼质问, “三哥,原来你这茶是泡给锦岚喝的呀!既然她在这儿,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方才她说了那么多关于锦岚的坏话,岂不是全被她给听到了? 虽说赵静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她也不想落人把柄。 事已至此,赵明奕无可隐瞒,只得说实话,“锦岚是偷溜出来的,不想让人知道,便想着悄悄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赵静瑶恍然大悟,她幸灾乐祸的打量着锦岚,“原来你是怕我告状呀!真是难得,你居然会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不甘落下风,锦岚扬着下巴,一派傲然,“这算什么把柄?就算溜出来又怎样?本公主造访赵家,是你们的荣幸!” “你若是穿着寻常衣衫,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我们自当恭敬相迎。可你现在这身打扮,女扮男装,还扮做小厮,偷溜进来,算怎么回事? 再者说,你可是被睿王禁足的呀!禁足期间偷溜出皇宫,睿王若是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皇叔本就在生她的气,一旦知道她偷溜出去,必然会加重惩罚! 锦岚心中惶恐,但却不愿在赵静瑶面前表现出来,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可是我的亲皇叔,知道了又能怎样?不可能弹我一指头,你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还是免了吧!” 赵明奕出言呵斥,“静瑶!休要胡闹!锦岚是来看望我的伤势,她没有恶意,你不要把此事闹大。” 被训责的赵静瑶气得直跺脚,“理亏的可是她,你居然还在为她这个外人说话?你喜欢她喜欢到犯傻了吧!” 忍了许久的锦岚忍不住澄清道:“其实是我主动提出要跟赵明奕定亲,他答应定亲,只是出于同窗之谊,仗义相助,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我,你不要误会。” 赵静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蹩脚吗?” “是你哥亲口跟我说的啊!” 锦岚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赵静瑶震惊的瞥了她兄长一眼,冷笑道: “你喜欢她这件事,你居然不敢承认?现在锦岚就在跟前,你当着她的面儿说,为什么答应跟她定亲?究竟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出于朋友之谊想帮她?” 第220章 他在舒云羽眼里究竟算什么? 妹妹突然当着锦岚的面质问他,赵明奕还能怎么说? 他心知肚明,锦岚之所以答应定亲,只是想气梁越恒而已,并不是真的愿意跟他在一起。 起初她并不同意这个提议,害怕定了亲之后无法再退亲。是他事先声明,说并不喜欢她,往后随时可以退亲,锦岚才勉强答应。 倘若这会子他承认喜欢她,那么锦岚必定会有后顾之忧,担心他借着这个机会,定了亲就不肯再退。 一旦有了这样的顾虑,锦岚便会放弃这个计划吧? 思及后果,赵明奕终是没敢说实话,他坚称不是男女之情,只是朋友之谊。 那会子锦岚就在旁敲侧击的询问,然而赵明奕还没来得及回答,赵静瑶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话头,这会子赵静瑶反倒又将这话头接上,锦岚没拦阻,因为她也想知道答案。 亲耳听到赵明奕的回答,锦岚了松一口气,“听到了吧!他都说了不是,你不要再胡猜乱想。” 哪怕赵明奕再怎么否认,赵静瑶都不相信,“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你喜欢他,你为何不敢承认?胆小鬼!” “没有的事,你让他如何承认?” 锦岚一再顺着赵明奕的话说,赵静瑶心道这两人可真是般配,一个胆小,一个木头! 心下不忿的赵静瑶又反过来质问锦岚,“那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想利用我哥让梁越恒吃醋是吧?等到你们双宿双飞之后,就一脚把我哥踹开,根本不顾他的颜面!” 被追问的锦岚不免有些心虚,她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路变化呢? 眼瞧着她黛眉紧蹙,似是有所顾忌,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赵明奕便已猜出了她的答案。 其实他一早就明白她的心思,不想听她再重复一遍,干脆抢先回答, “这是我跟锦岚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掺和!你有这个工夫,不如琢磨你和安王之间的纠纷。” 被噎的赵静瑶反斥道:“怎么?不敢听她的答案?你们俩可真有意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反倒成了多管闲事!” 也许吧!也许他真的在自欺欺人,赵明奕不愿细想,毅然将其打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所谓的对错得失,只是你的准则,并非我的意愿。” 妹妹的蛮横令他很烦躁,但他又担心妹妹去告状,只得语气稍缓,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我自己的路,终究得我自己走。我很清醒,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必为我担忧,先回去吧!” “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人利用,但现在看来我错了,你是傻乎乎的,心甘情愿被人利用!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做鸵鸟吧!我才懒得管你!” 撂下这一句,赵静瑶愤然甩袖离开,临走之前,她还瞪了锦岚一眼,“愚弄旁人的感情是会付出代价的,你别得意得太早!” 警示过罢赵,静瑶气呼呼离开。 赵明奕担心锦岚心中难过,遂温声劝道:“静瑶总是这般任性,说话不顾旁人的感受,你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们依旧按原计划行事。” 平日里锦岚与赵静瑶也曾起过冲突,但这一次的确是锦岚理亏,她无可辩驳, “她说话是不大好听,不过我明白,她是因为关心你,才会跟你说这些,我能理解的,不会怪她,还有就是,方才她的那个问题……” 锦岚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赵明奕给打断,“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怕静瑶把这件事上报给我爹,万一我爹得知你在这儿,再过来一趟,徒添是非。” 锦岚原本想跟他解释来着,可他似乎对真相并不感兴趣。 赵静瑶走后,他并未再追问,大抵是不太在意的吧? 犹豫半晌,最终锦岚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好吧!我先回去,你安心在家养伤,得空我再来看望你。” 她能出来一趟,一定很不容易,在她的禁足结束之前,她大约是没机会再偷跑出来了。 赵明奕心中不舍,但却不能挽留,“我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挂心。这段时日你待在宫里,不要再偷跑,以免惹恼睿王,再受处罚。” “你别为我担心,养伤重要。” 道别过后,锦岚匆忙离开,赵明奕立在门前,目送她离去。 他之所以没有亲自护送,是怕惊动旁人,所以他只能让方山相送。 待锦岚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低头看了看那架拇指琴,轻轻拨弄了一下。 拇指琴发出清脆又空灵的声响,一如锦岚的这一次突然闪现,悄然拨动他的心弦。 她对他的关怀,是出于真心,还是源于愧疚?他明知锦岚喜欢的人是梁越恒,但私心里却又奢望着会有什么改变。 也许人心真的是贪婪的吧? 后来赵明奕等了许久,父亲也没有过来,看来静瑶并没有告他的状。 赵明奕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方才催着锦岚离开,难得能见到她,她若是能在这儿多待会子就好了。 但若她继续待下去,说不定两人又会扯到方才静瑶询问的那个话头,也许他会听到自己不愿面对的答案。 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只要一天不听到锦岚亲口说出来,他便可继续自欺欺人。 话分两头,且说云羽在重华宫待了几个时辰,她默默祈祷着,锦岚能快些回来,千万不要被萧容庆抓到。 眼瞧着到了晌午,仍旧未见她的身影,云羽越发忧虑,生怕出什么岔子。但她还不能走,还得继续待在这儿,假装锦岚就在重华宫。 人没回来,许香禾着急的吃不下饭,来回踱步, “锦岚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被萧大哥给逮到了吧?” 宫女只道可能不大,因为她已经差人去雍和宫外守着,但凡那边有什么动静,小太监便会立刻过来回禀,如今小太监没来,那睿王应该还不知情。 云羽也没什么食欲,但她还是命人上午膳,不能让旁人察觉出异常。 宫人呈上午膳,她们正用膳之际,乔装打扮过后的锦岚终于回来了! 瞧她扮作小太监倒是像模像样,云羽便已猜到,“看来你平日里没少溜出宫,很有经验嘛!” 锦岚嘿嘿一笑,“平日里不需要伪装,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不过偶尔特殊情况我也会往外溜,所以这身行头我扮过许多次,驾轻就熟。” 锦岚说话时的语气很轻松,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许香禾迫不及待的询问她出宫之后所发生之事,锦岚先坐下喝了口茶,定了定神之后,才为她们讲述她的遭遇。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孰料半路突然杀出一个赵静瑶……” 锦岚讲得绘声绘色,听罢她的讲述,云羽和许香禾面面相觑,只觉她此行惊险万分! “如此说来,赵静瑶手中岂不是有了你的把柄?那她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太后或者是萧大哥?” 初闻此事时,云羽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但她略一深思,又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毕竟此事牵连到赵明奕,哪怕赵景瑶再怎么任性,也不至于坑害自家哥哥。毕竟她也是赵家人,赵明奕若是遭殃,她也没好。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告锦岚的状。” 原本锦岚也在担心赵静瑶公报私仇,一时冲动出来了,听罢云羽的话,她又稍稍安心, “但愿她能顾全大局,不要冲动。” 锦岚一回来,云羽便可安心的回往撷芳殿。 这两日萧容庆似乎很忙,没有再过来,但他却告诉了她机关所在的位置,以及开启的方法。 云羽怀疑他那天是不是听到了她在密室这边嘀咕的那些话,但萧容庆并未戳穿,她也就没提。 她知道如何开启机关,却始终没有打开过。没什么重要之事,她去找他做什么呢? 殊不知,此刻待在雍和宫寝房之中的萧容庆一直在凝神细听,观察着密室那边的动静。 以前他还能告诉自己,因为云羽不知道机关的位置,才没有主动来找他,如今她已知晓,还是不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根本就没有想见他的念头! 她永远都在等着他过去,他若不去,而她又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之时,她根本就想不起来他这个人! 所以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仅仅只是一棵大树,为她带去利益和好处,无关一丝感情? 第221章 萧容庆还是主动来见她了 等待揣测的感觉令萧容庆很不安,向来都是旁人等他,很少有他去等待别人的时候。 这种无法预知而又难以压制的期待,他很不喜欢。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告诉舒云羽机关的位置,至少还能自欺欺人。 云羽并不晓得他的心念百转,她继续待在屋里给他做贺礼,忙到困了就睡,根本没想太多。 两日之后的一天,太后特地命人将萧容庆请了过来。 萧容庆猜得到太后的目的,但他还是去了一趟永寿宫。 果不其然,他一到场,太后便开始与他说起赵明奕的事。 “那件事,哀家已经知道来龙去脉,明奕这孩子自作主张,确实有错在先。他被禁足在家的这段时日,受了严厉的家法,被他爹狠狠的打了鞭子,一直在家中自省。 他被你罢了官职,也算是得到了教训。他有错,哀家不为他求情,只不过此事关乎到锦岚的声誉,她公然说出那番话,说自个儿与明奕有私情,往后哪个达官显贵还敢娶她呢?” 萧容庆不以为意,悠闲的理了理衣摆,“她可是***,想娶她的人多不胜数,此等小事,无需介怀。” “话虽如此,可眼下不是特殊情况嘛!其实哀家看得出来,锦岚不愿与安南国联姻,才闹这么一出,偏偏明奕喜欢她,哪怕知道她的用意,也愿意配合,可那三王子却不是好糊弄的,他一直在询问两人何时成亲,说要喝杯喜酒呢!” 萧容庆面露不耐,“先帝才驾崩没多久,锦岚身为他的妹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成亲?” “哀家也是这么回话的,可那三王子又说要喝他们的定亲宴喜酒。说白了,他怀疑这是一场局,所以哀家认为还是应该趁早让明奕和锦岚定亲,如此一来,既能保住锦岚的声誉,又可以消除三王子的疑心。” 太后认为这是最佳选择,她一再跟萧容庆商议说好话,希望他能应下这桩婚事,成全这两个孩子。 与此同时,端王也在关注着此事,他晓得太后将萧容庆叫到了永寿宫,便特地派人去打探消息。 听到答案的端王难以置信,“你说睿王为赵明奕和锦岚赐婚了?” 太后有此意愿,端王能够猜得到,但他坚定的认为萧容庆与太后势不两立,绝对不可能答应,却没想到他竟然应承了?这是什么状况? 康王亦觉怪异,“这俩人一直针锋相对,明眼人都知道赵将军站在太后这边,萧容庆怎么可能让锦岚跟赵家人定亲?这不合理!” 轻拨着茶汤,端王苦思冥想,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除非这两个人已经在暗中达成了某种交易,选择合作,才会同意定亲。” “不能够吧?他们不是对立的吗?怎么会合作?” 端王沉吟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也许他们是想合伙,先扳倒本王。” 三足鼎立最为稳固,可一旦有两方要合作,打乱了原来的平和,那便会有一人遭殃。 实则端王也曾有意想跟萧容庆合作,打算先对付太后,怎奈萧容庆根本不接招,似乎并没有合作的意向。 他以为萧容庆习惯了独来独往,未料有朝一日,萧容庆居然会选择跟太后合作!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计划就得有所改变。 原本萧容庆不打算妥协,可后来他转念一想,有些局面必须得有一个人率先打破,才能改变眼下的僵局。 赵明奕坚持要娶锦岚,这似乎是一个突破口,他可以假意答应,依照端王那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怀疑他跟太后达成了某种合作。 一旦这个念头在端王心中升腾,他必定会坐立不安,甚至有可能自乱阵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那么萧容庆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即便是最坏的结果,端王什么也没做,赵明奕和锦岚也只是定亲而已,离成亲还早着呢!在此期间,他还可以找其他的理由让两人退亲。 不管怎么算,他都亏不了。 掂量局势之后,最终萧容庆才顺势答应了太后的提议,还故意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太后只当萧容庆是顾念锦岚的清誉,不舍得让她与安南联姻,才被迫答应,殊不知他另有自己的计划。 锦岚只当此时很难办,她甚至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向皇叔求情,赦免赵明奕的罪,哪料赐婚的消息突然间就传来了,来得猝不及防! 许香禾猜测道:“可能萧大哥回头细想想你的话,觉得有道理,这才改了主意,让你们定亲,一是护你清誉,堵住悠悠众口,二则能让三王子真正的死心。” 云羽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萧容庆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他若顾念锦岚的清誉,先前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原本他拒绝得十分干脆,如今却突然改了主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此事对萧容庆有利! 但这只是猜测,云羽没有实证,一旦说出来,许香禾可能会认为她在污蔑萧容庆,请把他想的太坏了。 既然此事会引起争议,那她还是不说为好。 不管萧容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赐婚圣旨一下,赵明奕就被免了禁足,且官复原职,锦岚也就不需要再为此事而愧疚。 且锦岚本人也被解了禁,她终于可以自由出入重华宫,云羽也替她高兴,但高兴之余,她又有一丝伤感,身在皇宫的人,皆在棋盘之上,没有谁能幸免,她们都有可能成为被利用的那一个。 此乃深宫女子的命运,谁也躲不掉…… 入夜之后,云羽照例做了会子贺礼,接连打着哈欠的她实在撑不住,便打算先行就寝,改日再继续做。 她才将东西锁起来,恍惚听到脚步声,云羽回首望去,便瞧见了萧容庆的俊逸身影。 他似乎有三四日没过来,今晚突然来此,大抵是得空了吧! 云羽定睛一看,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不似平日里那般沉稳,“殿下晚上可是有酒宴?莫不是喝高了吧?” 自入内之后,萧容庆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热燥的他随口扯了扯衣领,懒应道: “没有酒宴,只是独酌。” “殿下真是好兴致,居然独酌?最近有什么喜事?”云羽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都格外的轻松,萧容庆面沉心躁,峰眉之间隐着一层化不开的愁雾, “心情好,大都会找人共饮,一个人喝的,多半是闷酒。” 第222章 舒云羽,你没有心仪之人? 不知是不是云羽的错觉,她感觉他的声音莫名有一丝苍凉的意味,好似情绪十分低落。 察觉到不对劲,云羽收敛了笑意,正色询问, “那你为何事烦闷?跟我说说呗!分担的痛苦是减半的,兴许说出来之后能稍微好受点儿。” 云羽一脸真诚的望向他,似乎没有刻意探究他的秘密,只是想帮他,然而笑容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总不能说,他一直在雍和宫的寝宫等着,她却一直没过去,他心里烦躁,所以才借酒浇愁吧? 原本他打算跟舒云羽杠到底,只要她不去,他也不来,然而喝了酒之后,他内心那一丝想见她的念头越发强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她已经变成了一种难以戒掉的坏习惯。 他痛恨这个习惯,却又始终无法克制自己,醉酒后的他一冲动,终是又走进了密道,打开了机关,他倒要看看,舒云羽究竟在忙些什么! 然而到地儿之后,他却发现她很悠闲,并没有什么可忙的,“你不是在找机关吗?怎么也没见你尝试?” “我只是好奇而已,知道机关所在的位置即可,哪天若有特殊情况,我再启动机关,平日里没必要过去,如若我不请自来,打搅了你,惹你生气,我又该挨训了。” 他若担心被她打搅,就不会把机关所在告诉她。 他以为他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怎的她就不懂呢?又或者,是因为不在乎,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深思过他的用意! 一想到这一点,萧容庆越发烦躁,“本王现在的心情就很不好!” “那是为什么?朝堂之事,还是你的个人私事?” 萧容庆的视线缓缓移向她,醉了酒的他眼神有些飘忽,但却一直锁定在她的面上,久久不语。 云羽不明白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与私事有关?他不愿说,那她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就在她决定放弃之时,萧容庆突然开了口,“是因为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幽怨,莫不是与感情有关?“谁呀?谁没有心?你说的是男子还是女子?我认不认识?” 云羽眸光瞬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真是难得啊!这个冷面神居然也会有为感情之事困扰的时候? 略一深思,云羽不禁想到了某个人,“你说的该不会是许姑娘吧?可是许姑娘她喜欢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那她就是有心的。除了她还有谁?难道是一个你爱而不得的人?” 当她说出这个可能的时候,她的眼底居然放出了一丝亮光! 但凡她有一丝的在乎,想到这种情形,她都应该很难过,可舒云羽的面上却没有一丝哀伤,只有对秘密的探索与好奇,由此可见,她应该是不在乎他的吧? “本王若是对另一个女人爱而不得,你不会难过吗?” 云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是殿下的私事,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棋子不该多管闲事,尤其是私事。” 她认为这样的答案很有分寸,然而萧容庆却很不满意,“既然不该多管,那你又何必多问?” “因为你心情不好呀!我念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这才想开导你。感情之事容易当局者迷,我们这些旁观者才能看得更加清楚。你有什么感情上的困惑,可以说出来,我帮你捋一捋,兴许你就豁然开朗了呢?” 她居然认定自己是旁观者?默了许久,萧容庆幽幽道了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是当局者。” “我?”云羽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在感情方面没有什么困惑,怎么可能是当局者?”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意思呢?萧容庆闷声反问,“你就没有心仪之人?” 这个问题对云羽而言太过遥远,她愣怔了一瞬,弯起唇角,勉力一笑,“我原本是宫女,现在是你的棋子,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一个人?” “感情之事皆是身不由己,不是你觉得没资格,就不会动心。” “可我好像还没有体会过,你说的这种不由自主的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云羽一脸坦诚,仿佛在说着无关痛痒的事,萧容庆这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为什么这张情网里,先陷进去的人居然是他? 半晌不听他吭声,云羽忍不住提醒道:“咱们不是在讨论你的感情问题吗?怎么又转移到我这儿来了?现在问的是你的感情困惑,你究竟在为谁借酒浇愁?” “与你无关。”他淡漠的撂下这一句,不肯再细说。 云羽红唇微抿,不满嘀咕,“你来我这儿欲言又止,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却又说跟我无关。你是自个儿不痛快,也想让我跟着不痛快?” 萧容庆随口应道:“是又怎样?本王就喜欢看你不痛快。” “我现在很烦躁,看我痛苦,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只因她的那番话令他越发煎熬,于是萧容庆让她拿壶酒来。 云羽无奈摊手,“殿下觉着我这屋里可能有酒吗?” 萧容庆长眉微挑,“上次你不是让素枝给你拿了酒?” 云羽已经给忘了,他居然还记得,“应该还有半壶吧?我去瞧瞧。” 说着她便起身去柜子里找寻,还真就发现了那半壶酒。 她这屋里没有菜,这大半夜的,他私下过来,云羽也不敢让人上菜,只能拿些干果给他下酒。 然而萧容庆什么也不吃,他这会子只想喝酒。 方才来之前他就在独酌,这会子他又只喝闷酒不说话,坐在一旁的云羽杵着下巴干看着,时不时的哀叹出声。 又饮下一杯酒,萧容庆头也不抬地道:“心烦的是本王,你在这儿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看着你心情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呀!我想帮你解开心结,怎奈你什么都不说,我无从帮起,越发忧虑。”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迟疑了许久,萧容庆才道:“本王的心结就是你。”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面上很平静,内心早已翻起汹涌波涛,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他甚至没敢与她对视,手执酒杯,兀自饮下,烈酒在他心腔不断地翻滚着,搅动心潮,使得他心跳渐疾,乱念丛生。 他希望云羽能明白他的暗示,然而她却是个榆木脑袋。 云羽鹿眼微转,她苦思冥想着,“我做错了什么?我最近好像挺老实的,也没怎么见过你,怎就惹到你了?” 指望她自己领悟,怕是不可能的了,萧容庆不愿再藏掖着,干脆直白追问,“你已知晓密室的机关,却从来没有打开过,若非本王过来,你就永远不会过去,是吗?” 他那质问的语气异常严肃,云羽不理解的是,为何他的眼神夹杂着一丝埋怨的意味?无端端的,他怎么会计较这种小事? “我又没什么事儿,过去做什么?” 她那一脸无谓的态度令萧容庆越发窝火,“没什么事就不能见面?那你说,本王为什么要来见你?” 第223章 萧容庆正式向云羽表白 他这问题问得好生稀奇,“你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嘛?我以为你是心情不好,找人说说话排遣一下,可你什么都不肯说,我无从劝起啊!” 这便是萧容庆觉得最可悲的一点,阴郁的情绪在心底堆积了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许是烈酒作祟,今晚的他突然就鼓起了勇气,将肺腑之言脱口而出, “我的确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纯粹的想见你了。” 他今日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云羽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她略微深思,已然想到了他的真实用意, “想见我?说的还挺委婉的嘛!其实你就是想女人了呗!男子本性,我懂的。” 她笑得意味深长,仿佛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萧容庆正色纠正道:“不,你什么都不懂。我不是想女人,仅仅只是想你了!” “……”云羽一脸的懵然,愣怔了许久,她甚至抬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喝蒙了?你还认得我是谁吗?该不会把我当成了别人吧?” 萧容庆一把握住她乱晃的手,只觉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格外的闹心,“你是舒云羽!” 原来他还认得她啊!“看来没喝懵嘛!那你怎的说起了胡话?跟谁喝酒打赌输了?需要找个人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居然认为想她是莫名其妙的话?萧容庆自嘲一笑,“也许是心里话……” 云羽的小山眉皱得更深了,她微微探身凑近他,担忧的抬手覆住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入手感觉并不烫,她正疑惑之际,萧容庆蓦地扯住她的手臂,揽住她后腰,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猝不及防的云羽再一次跌入他怀里。 因着不是头一回,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放肆,平日里她也不会挣扎,但今晚的他有些不对劲,以致于云羽略有些慌乱,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我若是做错了什么,或者你怀疑我什么,直说便是,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试探我。” 她一直在胡扯,扯得他心乱如麻,“舒云羽,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本王已经说得那么直白,难道你还不明白?” 因着他喝了酒,神情也有些不对劲,是以云羽没有办法将他的行为当成正常人来理解, “你说的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令人费解。” “说想你,你听不懂,那若说我喜欢你呢?该不会还不懂吧?” 萧容庆认为两人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有些事她应该心知肚明,体会得到。他自觉已经暗示得很明显,可她还是在逃避,他难免有些不安。 乍闻此言,云羽星眸圆睁,那神情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惧惶恐,“你……你真的喝醉了!我去给你冲杯浓茶,解解酒。” 她仓惶起身,才一抬步,却又被他锢于怀中,动弹不得, “舒云羽!你听到了,也听懂了,为何还要逃?我的喜欢就这么令你难以面对?” 云羽从未想过这件事,是以他的告白对她而言确实很唐突,“可我是你的棋子,我们之间只有利用,何谈感情?” 这话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萧容庆无可反驳,但他还是想说一句,“从前的确如此,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悄然转变,不仅仅只是利用,还掺杂了复杂的感情。” 云羽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下意识将其打断,“也许……是你的错觉吧?人喝酒之后就会脑袋发晕,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违背常理之事。” “我不是醉酒说诨话,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平日里不愿表达,今晚我才有勇气告诉你,舒云羽!我不想再掩藏了,我喜欢你! 先前一直不来,不是因为我忙,而是在赌气,告诉你密室的机关,是在等着你去找我,可你迟迟不出现,最后还是我忍不住过来找你,因为我想见你!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再逃避猜忌!” 她不会知道,萧容庆鼓起了怎样的勇气才会跟她说这些。 道罢之后,他一直紧盯着她的眸子,暗自观察着她的神情,期待着她的答复,然而她的眼里只有震惊和疑惑,慌乱了许久,她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回应,萧容庆愈发躁乱, “怎么不回话?我说了这么多心里话,你就没有一句想跟我说的?” 一迎上他那探究的目光,云羽越发慌乱,“说……说什么?” “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她甚至不敢在与他对视,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 贸然说这些,的确有些唐突,但他还是想听一个确切的答复,“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喜欢?还是讨厌?” 她敢对他有什么感觉呢?“你也知道我在名义上是先帝的女人,而你是先帝的皇叔,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根本就不该考虑感情问题!” “你也说了那只是名义上,事实上你的我的女人,怀着我的骨血,你不需要考虑那些!” 他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不可跨越的身份!是我活着的唯一倚仗,我怎么可能不考虑?” “那些身份道德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抛开那些不谈,你……是否对我动过心?” 萧容庆凝着她的眸子,神情郑重的等待她的答复,然而云羽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对我而言,单是活下来就已经很难了,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感情问题?” 她顾左右而言他,萧容庆总觉得她是在回避,“现在开始考虑,我要你的答案!” 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居然让她临时开始考虑,这可难倒了云羽。 可在萧容庆看来,动心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如若有那样的瞬间,她应该能意识得到,又何须思量这么久? 第224章 舒云羽,你对我动过心吗? 接下来是无边的沉默,他在注视着她,而她眼神闪烁,沉默许久,只紧吆贝齿,始终不出声。 萧容庆那颗悬着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也许答案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般,她才会一直沉默吧? “所以从始至终,你对我就只有利用?没有一刻的动心?” 云羽拒绝深思,“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你我的身份摆在这儿,这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我不喜欢去设想不可能发生之事,没有任何意义。” “在我看来有意义!你不需要去考虑那些,其他的事我会解决,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句话,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 简单吗?于她而言,那是天大的难题,“如此复杂的局面,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个你不用顾忌,我自然能想到办法。” 能想到?那就说明他还没想到。此事关乎到她的生死,她怎么可能不去考虑呢? 云羽只觉得他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在这样吃人的皇宫里,她必须时刻保持理智,不该感情用事,所以她不愿去考虑他的假设。 更何况两人的身份摆在这儿,他可是堂堂摄政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他有他的大局要顾全,大启江山在他肩上,他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个女人动心?尤其是一颗棋子,且还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女人,云羽甚至怀疑萧容庆是在故意试探她,看她有没有对他动感情。 一旦她回答说喜欢,那么萧容庆就会认定她感情用事,会坏了他的大计,这应该只是他的圈套,她绝对不能中计! “我还是那句话,棋子不该对掌棋人动心,而我是一颗合格的棋子。” 她的答案很明确,她没有对他动过心。 他抛开心中的枷锁,鼓起勇气道出自己的心声,向她敞开心扉,忐忑期盼了那么久,到了却只得到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说是敷衍,其实也算是婉拒了吧? 亲耳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萧容庆的心脏蓦地紧揪在一起,清晰而短暂的疼痛感令他无所适从, “我明白了。” 他那幽黯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轻颤,但他面上依旧保持冷漠,仿佛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太多触动,只漠然收回了禁锢她的手。 云羽瞬时站起身来,瞧她那仓惶戒备的神情,好似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一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难道他的喜欢就令她这般惶恐嫌恶? 萧容庆只觉心间一阵绞痛,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因为感情之事而困扰,偏偏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 自诩权势滔天的他,面对舒云羽的拒绝,他竟是束手无策,因为感情之事并非权势可以强求。他可以用权势迫人效忠,却无法用权势得到一份感情。 这段时日,他的痛苦皆源于他不确定舒云羽对他是什么态度。 他一直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今儿个他才知道,先前舒云羽对他的关怀皆是出于对他的惧怕,或者刻意讨好,并非发自真心的爱慕。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 意识到这一点,萧容庆忽觉自己很惹人厌。她不去,就代表着她不想见他,而他却一再的过来打搅她,好没意思! 心知自个儿没理由再待下去,萧容庆转身即离,没再多说一句话。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衣柜之中,云羽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至今未能平复。 他究竟是在试探她,还是喝醉了酒,发酒疯说胡话? 真正的答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云羽心乱如麻,不想再去仔细思量这些繁琐的感情之事。 她忽然发现自己劝锦岚之时说得头头是道,一旦牵扯到自己,她便也开始发懵了,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毕竟他今晚喝了那么多酒,也许明儿个一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她却在这儿为他的酒后胡言所烦恼,岂不是很傻? 想通之后,云羽不再纠结,她迅速收回纷乱的思绪,只当这是一场怪梦。 今晚的云羽睡得不怎么安稳,时梦时醒,真正熟睡只有几个时辰,等到晨起醒来,再回想起昨晚萧容庆跟她所说的那些话,仿若一场梦。 如此离谱之事,大抵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梦境吧!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收拾好纷乱的思绪,云羽起身更衣,用罢朝食,她去找锦岚。 今儿个日头不烈,偶有小风,甚是凉爽。 两人去往御花园游玩,锦岚想起她还与赵明奕有约,两人约好的,待他下了朝之后见个面,有事商议。 于是锦岚嘱咐宫人,待会儿若是赵明奕来这儿找她,就说她在御花园,让他直接过去便可。 她们在御花园闲逛了许久,到亭中休息之时,品着茶的云羽突然想起一事, “你不是约了赵明奕吗?他怎的还没过来?这会子应该下朝了吧?” 是哎!往常这个时辰早就下朝了,今儿个怎会耽搁这么久?难不成他给忘了? 锦岚命宫人去打探状况,宫人出去打听了一圈儿,而后即刻过来回话,“回禀***,赵公子早就下了朝,之后便被睿王殿下请去了雍和宫,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这么久?”锦岚灵眸一转,顿感不妙,“糟了!皇叔该不会又在为难赵明奕吧?” 云羽劝她放宽心,“睿王已经答应让你们定亲,应该不至于再为难他吧?” “那可说不准,他答应只是迫于无奈,并非他的意愿,指不定他还会找机会训责赵明奕。” 锦岚担心赵明奕的状况,决定去一趟雍和宫,云羽也被她拉了过去。 昨晚发生那样不愉快的事,云羽本不想再见萧容庆,锦岚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走,她找借口说肚子不大舒坦,想回去。 锦岚闻言,担忧不已,忙要请太医来瞧瞧。 云羽只道不必,“无关孩子的腹痛,只是单纯的想去花房,仅此而已,不必请太医,你先去雍和宫忙你的正事吧!我自个儿回撷芳殿就好。” “附近就有花房,我陪你去,等着你,待会儿咱们一块儿去雍和宫,我不想单独去见皇叔,香禾今儿个来了月事,身子不便,没出来,所以我只能央着你了。” 锦岚说要等着她,云羽没了借口,只能假装去了一趟花房,而后两人一起去往雍和宫。 这次萧容庆倒是没拦她,让她进来。 进去之后,锦岚不由讶然,眼前的场景如此和谐,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来你们在下棋啊?” 打从一进门,云羽便一直耷拉着脑袋,没敢与萧容庆对视。 瞧她那不情不愿的模样,萧容庆便能猜得出来,她八成是被锦岚给强行拉来的,单凭她自个儿,绝对不会过来。 自进门起,舒云羽就没给他一个眼神,很明显,她还在介怀昨晚之事,大抵是他的突然表白令她难以面对吧! 第225章 云羽的孩子,唤萧容庆什么? 此刻有外人在场,萧容庆也没跟她说话,只淡瞥了锦岚一眼,“不然呢?你觉得本王在做什么?为难赵明奕?所以你巴巴的赶过来,为他解围?” 被戳中的锦岚尴尬一笑,立马否认得干脆,“哪儿能啊?我当然不会这么想,只是几日没见皇叔,想你了,就想来看看你,找你下棋。” 她这话明显是借口,萧容庆压根儿就不信,“行了,少扯这些有的没的,棋局刚开始,下完再说。” 锦岚也很喜欢下棋,便顺势坐了下来,在旁观战。 云羽也在旁坐下,品着宫人奉上的花茶,她对下棋没什么兴致,便没有仔细观看,只独坐在一旁,时而吃块糕点,时而喝口茶。 在重华宫的时候,她还放松些,一旦到了这雍和宫,她便浑身不自在,连大气都不敢喘。 锦岚只觉这盘棋越下越精彩,云羽却觉得无趣又拘束,于是她微微侧身,悄声对锦岚道: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要不我先回去吧?你先在这儿等一等赵明奕。” “回去做什么?待在撷芳殿多无趣啊!还不如待在这儿,看他们下棋更有意思。” “可我不精通围棋,他们的技艺再高超,我也看不懂啊!”这只是云羽的借口,最重要的原因是,一想起昨晚所发生之事,云羽心里总觉得别扭,这才想尽快逃离,可她又不敢明说,偏偏锦岚又想让她留下, “你待在这儿,皇叔他不会提我那件事,一旦你走了,这屋里就剩我跟赵明奕,指不定他又要训斥我们呢!有你陪同,皇叔看在你的面儿上才不会与我计较。” 锦岚可真是高抬她了,她在萧容庆面前哪有什么面子?她自个儿也是怕极了他。 怎奈锦岚一直跟她说好话,她不好意思再说离开,只得继续坐着。 煎熬的坐了会子,她居然杵着下巴开始打盹儿。好不容易又熬了半个时辰,云羽一睁眼,这棋终于下完了! 她想着终于可以走了,偏在这个时候,宫人过来请示用午膳的事,但听萧容庆道:“既然都来了,那就留下一起用午膳吧!” 赵明奕是想着,睿王是锦岚的皇叔,他自然得顺着他的意,给他留个好印象,便顺势应下了。 锦岚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也顺口答应。 云羽暗叹不妙,她假意扶额,蹙眉道:“我好像有点儿头疼,我还是回撷芳殿歇一歇吧!” 萧容庆掠她一眼,瞬时看穿她的小把戏,“既是头晕,那就请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萧容庆作势要请太医,云羽一看情势不对,立马改口,“其实也不算头疼,我可能只是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就不在这儿用膳了。” “已然到了饭点,回去你不用膳?即便再困,也得等到用罢午膳才能午歇,毕竟你还怀着孩子,你不怕挨饿,也得为孩子考虑。” “是呀!皇叔说得对,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饭,供养两个人,膳食可不能马虎,先坚持一下,吃完饭再回去午歇。” 锦岚拉着不许她走,云羽实在没法子,只能勉强留下,但听锦岚啧叹道:“皇叔可真是关心这个孩子,等到孩子出生,皇叔一定会很疼他吧?您是我的房叔,这孩子是我的侄儿,那他是不是应该叫您祖父?” 此言一出,受到了惊吓的云羽没忍住干咳出声,天知道,她怀的可是萧容庆的孩子,锦岚居然说让这孩子唤他祖父? 这这这……这不差辈儿了嘛! 不过她仔细一想,锦岚说的好像没问题,单论辈分的话,的确是这么算的。 心直颤的云羽下意识抬眼抬眸瞄了萧容庆一眼,但见他面色渐沉,似乎对锦岚的这个说法很不满意, “等往后你有了孩子,本王必定疼爱这个孙子,不会厚此薄彼!”萧容庆随口就将话头抛还给她,锦岚一听这话,登时红了脸,低眉羞声道: “眼下只是定亲而已,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 锦岚并没有接话茬儿,赵明奕不禁在想,她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才不敢提,还是说,她压根儿就没有打算真的与他成亲? 也许在锦岚的计划里,她只会与他定亲,待三王子离开大启之后,她便会想方设法的退婚,所以她才不愿考虑孩子的事吧? 赵明奕心下乱念丛生,但又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走一步是一步。 众人打趣了几句,宫人便开始陆续上菜。 饭桌上,赵明奕时不时的在为锦岚布菜,萧容庆随意扫了一眼,瓤冬瓜,肉片炖榆蘑,酸辣鸡丝,似乎都是锦岚爱吃的菜,看来他对锦岚的喜好十分了解。 云羽瞧见这一幕,也觉温馨。她希望赵明奕是真心对待锦岚,千万不要是因为家族利益而去利用她。 眼瞧着云羽独坐在一旁,没人为她夹菜,锦岚怕她心里难过,遂主动为她夹了羊肉, “你现在是一个人供养两个人,得多吃一点儿。你这怀了两个多月,也不见你长肉,还和原来一样瘦,这怎么行嘛!你得增加饭量,多吃一些,将来才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一提起此事,云羽难免有些心虚,只因她的身孕与旁人所认为的少一个月呢!所以她一直不怎么显怀。 她也只能借口说自己吃得少,所以瘦,以此来掩盖真相。 她更怕锦岚抱的希望太大,将来会失望,遂提醒道:“也许是小姑娘。” “小姑娘我也喜欢,那样的话,我就有小侄女儿了!我要把我的漂亮首饰都送给她,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一旁的赵明奕轻声道了句,“于你而言,的确是男女都好,都是先帝的骨血,也是你的侄儿,但若于朝局而言,我觉得舒小主还是生个小皇子更好,如此一来,朝局方能更加稳固,消了那些人的邪念。” 云羽惊讶的望向他,锦岚亦觉稀奇,“理是这么个理,但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着实令人惊诧!你可是赵家人哎!你居然觉得云羽生个男孩是好事?这话若是被太后听到,她该训责你了。” 亲人的看法,赵明奕从来不在意,“我首先是大启子民,其次才是赵家子孙。他虽是我的父亲,却并不代表我们得政见必须相同。不论父亲揣着怎样的私心,我始终认为,江山的稳固远超于个人利益,家族利益! 倘若舒小主生的是女儿,到时候某些人开始争权夺位,朝局动荡,甚至可能兵戎相见,血流成河,最终遭殃的还是大启子民。覆巢之下安有焉有安卵。到那个时候,赵家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听罢赵明奕的一席话,云羽深感钦佩,“赵公子能透过眼前的得失,将目光放得长远,从大局出发,分析利弊,实属难能可贵!大启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方能长治久安。” 萧容庆认为赵明奕只是故意在他面前做戏而已,云羽却当着他的面儿,这般盛赞赵明奕,她就这么欣赏他吗?接连两次对他赞不绝口! 心下不自在的萧容庆阴声揶揄,“就怕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第226章 萧容庆和云羽置气吵架 面对睿王的质疑,赵明奕不卑不亢,正色申明,“即便没有定亲一事,我也一直是这样的观念,为此我们父子二人没少吵架,如今我要与锦岚定亲,更该站在锦岚这边。此乃肺腑之言,并非装腔作势。” 锦岚生怕这两人吵起来,遂从中说和,“日久见人心,眼下皇叔对你还不了解,过段时日他应该会明白,你是怎样的人。” “是呢!”云羽温声劝道: “口说无凭,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到谁的真实想法,我想睿王殿下也不是针对你,他只是平等而合理的怀疑每一个人。不过我相信,日久终能见人心,只要你心正,便无需惧怕他的质疑。” 这话听起来好生耳熟,似乎是萧容庆曾经跟云羽说过的,如今她居然将这句话用到赵明奕身上,她可真是会举一反三! 萧容庆打量了她一眼,但在云羽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之前,他又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当云羽望向他时,只见他正垂着眸子,兀自夹着菜,神情淡漠,似乎对她所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实则云羽也就是随口一说,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罢了!她也没说错什么吧? 锦岚也是对云羽的看法深表赞同, “眼下的朝局太过混乱,皇叔对人有防备之心,实属人之常情。诚如云羽所言,他没有针对你,我相信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不会把我们所说的话告诉他们的。” 锦岚望向他时那笃定的信任,使得赵明奕深受感动,他郑重点头承诺,“放心!出了这个门,此处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往外传,我有分寸。” 两人相视一笑,这气氛尚算融洽。 宴席之上,几人皆在饮酒,云羽怀着身孕忌酒,是以她只能喝水。 按理说,晌午的酒宴,萧容庆不会贪杯,因为下午他还有事要处理,可今儿个他却一杯接一杯的喝,赵明奕也得跟,锦岚见状,小声提醒道: “这都第四杯了,你少喝点儿,我记得你的酒量不是很好。” 平日里赵明奕对喝酒没什么兴致,怎奈今儿个情况特殊,他可不能在睿王面前犯怂,必须作陪。 “今儿个本王心情好,才让明奕陪着多喝几杯,这还没成亲呢!你就开始心疼他了?” 被皇叔奚落的锦岚登时红了脸,仓惶纠正,“才不是呢!我才不是关心他,只是关心皇叔您的状况,您不是说,白日里不能喝太多的酒吗?你就不怕喝醉了耽误您办正事?” 平日里萧容庆的确是这么严格的要求自己,但他最近情绪不佳,也就不愿再循规蹈矩, “正事永远都办不完,大不了午歇会子,起来再办。” 自始至终,都只有锦岚在劝他,坐在附近的舒云羽一句话都没说,似乎对他是否喝酒,喝多喝少,一点儿都不在意。 实则云羽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想劝来着,可她又觉得他不一定会听她的话,且今儿个这么多人在场,她的身份似乎不适宜说这番话。 赶巧锦岚已经劝过,云羽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重复,殊不知这样的沉默对于萧容庆而言是更为深重的打击。 今日的米酒圆子蛋花汤甜度适中,并不腻人,锦岚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吩咐宫人为云羽也盛一碗。 宫人正准备动手,却被睿王喝止,“这汤中有米酒,有孕者不宜食用。” “米酒很少的,应该不妨碍吧?”锦岚认为少喝一点不碍事,然而萧容庆却再次声明, “那也是酒,喝不得!” 米酒那么香,云羽也想尝一尝,但她心知萧容庆说得没错,既然怀了身孕,就该为孩子着想,还是得按规矩来,那就不能冒险, “不喝便不喝吧!我再等一等,等生下孩子之后便可恢复饮食自由。” 锦岚不由感慨,“唉!做女人可真难,一旦怀了身孕,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日子多难熬呀!这十个月可怎么度过呀?想想都煎熬!” 瞧她的神情,似乎很惧怕生孩子,赵明奕安慰道:“你若不想要孩子,那咱们以后也可以不要,反正都听你的。” 锦岚闻言,小脸儿瞬时涨红,“谁要跟你生孩子啦?你瞎说什么呢?多吃点儿菜吧!” 窘迫的锦岚嗔他一眼,给他夹了块鸡肉,试图堵住他的嘴。 他不过是想给她吃颗定心丸,她却这么大的反应,迅速否定了他的说法,看来她是真的没有跟他成亲的打算,所以才说不想跟他要孩子。 赵明奕心中酸涩,云羽却在一旁看乐子,只当这是两人之间打情骂俏。因为她看得出来,锦岚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羞窘难为情而已。 正笑着的云羽无意中抬眸,不其然的迎上萧容庆那审视的眼神,云羽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盯得心下不自在,笑容立时收敛。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盯着她?难道笑也有错吗? 她对着别人的时候就有好脸色,面对他时,笑容立马就没了。 他就这么令她讨厌吗?还是说,她在介怀昨晚之事?因为他说的那番话令她感到困扰,纵然坐得那么近,可他却觉得两人离得很远,甚至还不如赵明奕和锦岚相处得自然。 萧容庆越想心里越不自在,不自觉的又多饮了几杯。 眼瞧着他捏了捏眉心,似是喝多了,有些不太舒坦。云羽本想劝一句,可刚才锦岚劝时他都没听,她又何必多嘴,自讨没趣呢? 睿王兴致高,赵明奕也不能退缩,继续陪饮,锦岚的心情也不错,她先喝了些果酒,又觉着果酒没劲儿,而后又换了杜康。 许是喝了掺酒的缘故,没过多久,锦岚便觉得胃里有些翻滚,很难受,“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锦岚来不及多说,瞧那样子似是很痛苦,想呕吐。 云羽本想跟过去,赵明奕念着她怀有身孕,不宜走动劳累,遂主动站了起来,“舒小主您还是歇着吧!我去照顾锦岚。” 说着赵明奕便跟着出去了,此时的屋内只剩他二人,萧容庆仍旧在自斟自饮,云羽忍不住伸手相拦, “你别喝了,今儿个已经喝太多了。” 然而萧容庆淡瞥她一眼,抬指拨开她的手,声音异常冷漠,“本王的闲事,用不着你来管!” 他说话总是那么冲人,以致于云羽时而觉得与他亲近了些,有时却又觉得他很陌生, “我懒得管,可你也得有点儿分寸吧?昨晚喝了那么多,今儿个又继续,任谁连着喝也撑不住啊!” 萧容庆薄唇紧抿,闷声反问,“你怎知本王昨晚在喝酒?” 他这问题问得稀奇,云羽低声提醒道:“昨晚你不是跑到撷芳殿去喝酒了吗?你喝的还是我的酒,居然问我怎么知道?” 第227章 皇叔你怎么能欺负云羽? 萧容庆想也不想,直接否认,“昨夜本王在雍和宫喝酒,喝高了便睡了,何曾去过撷芳殿?” 不是吧?敢情他是断片儿了?“你是喝了多少啊?连自个儿去了哪里都不记得,那你说的什么话,你也不记得了?” 萧容庆目光散漫的洒了她一眼,“本王说过什么?” 他这个问题反倒把云羽给噎住了,她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他醉酒之时说喜欢她吧? 他连这些都不记得,足以证明他昨晚喝了很多酒,说的都是些胡话,以至于他毫无印象。 醉酒的话不能当真,尤其是断片儿之后说的话! 既如此,云羽也不该再提起,权当是耳畔的一阵风吧!“没什么,不过是闲唠些胡话罢了!太过细碎,我也记不清了。” 不知是不是萧容庆的错觉,他总觉得舒云羽的神情夹杂着一丝庆幸,她就这么希望他忘掉那件事? 看来她也不想面对吧!有些事的发生会令人尴尬,倒不如就此抹杀,她才不至于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 舒云羽不肯道出真相,他也不追问,两人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将那件事给揭了过去。 云羽尝试着劝了一次,可他不肯听,她心里窝火,赌气道: “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最好喝晕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批不了奏折,处理不了正事,明儿个的早朝也给误了,正好能让您自个儿歇一歇,别那么操劳。” 她的小伎俩,萧容庆一眼看穿,“你以为用激将法,本王就会听你的?” “我可没那么自以为是,喝多了难受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头晕胃疼,与我何干?我担什么心呀?既然你有兴致,那就多喝点儿,我不啰嗦,平白惹人厌!” 单说还不够,云羽还特地为他斟了杯酒,萧容庆紧捏着酒盅,一双墨瞳紧盯着她,只觉满腹委屈无处发泄。 她若真想劝人,就不能温柔一些,说些好听话哄哄他,偏说这些个冷冰冰的话来刺激他,他怎么可能吃这一套? “你亲自斟的酒,本王岂能不喝?”气极的萧容庆直接掂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将酒杯放在桌上,冷声命令, “继续!” 他就听不出来她是在说反话吗?劝他不住,云羽心下恼火,她虽不喝酒,但她面前也有空酒杯,于是她给自己倒了一杯。 萧容庆见状,当即喝止,“你不能饮酒!” “你不准我管你,又凭什么多管我的闲事?” 她一副与他对着干的架势,萧容庆唇线紧抿,面带愠色,压低了声提醒,“你怀着本王的孩子,本王自然有资格管你!饮酒有伤子嗣,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他怎么好意思拿孩子说事儿?“如你这般酗酒,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我还如何指望你护着我们母子?” 舒云羽说话一向很顺从,如今日这般严肃凶悍的态度,萧容庆甚少见到。 尽管被她凶了,他也没有生气,反倒莫名的有一丝欣慰。 为着他喝酒一事,舒云羽跟他发火,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其实是有那么一丝丝在乎他的? 可这份在乎究竟是关心他,还是怕他这棵大树倒了,无人护着她?她的关切是发自内心的情感,又或者只为利益? 真正的答案,萧容庆无从探知,云羽看他油盐不进,重重的将酒盅搁在了桌上,偏巧被收拾好进来的锦岚和赵明奕瞧见了这一幕。 眼瞧着两人都气鼓鼓的,似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锦岚吓一跳,赶忙过来询问状况,“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有些话不能说,偏偏两人置气的场景被他们看到,云羽终究得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消除他们的疑心,然而萧容庆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云羽只得自己瞎编, “才刚我好心好意劝睿王殿下少喝一杯,可他居然说,我算哪颗葱,凭什么管他的闲事?锦岚你评评理,我好歹也是先帝的人,他却这样噎我,分明就是瞧不起我的身份,不把我当自己人看。 我劝他少喝点儿,说错了吗?他还要处理政务,我也是为了大启的江山社稷着想,才希望他爱惜身子,帮着先帝稳定朝局。我寻思着我也没说错什么吧!他却这般揶揄我,可不就是嫌弃我身份低微,不配跟他说话吗?” 说着云羽还嘤嘤的哭了起来,以巾帕拭泪,萧容庆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她作戏。 她说的半真半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锦岚信以为真了,一边拉着云羽的手柔声安慰着,一边数落萧容庆, “皇叔呀!不是我说你,云羽也是一片好意,你怎么能这么回怼她呢?即便她还没有位分,却也是皇兄的女人,你合该给她一些颜面才是,说话不要那么冲人嘛!” 云羽故意以帕掩面,哀声痛哭着,锦岚只当萧容庆是真的很讨厌她,也就不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人的时候,萧容庆想说什么都可以,可锦岚这会子已经回来了,有些话,萧容庆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只能随口应承着, “没有瞧不起他,只是本王喝酒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管制。” “云羽没有管制你,她只是作为你的侄媳,关心你这个长辈嘛!她又没有恶意,皇叔您平日里一向有分寸,今儿个确实有些放纵了。” 一听到侄媳二字,萧容庆的面色更黑了,他最不喜欢听别人说舒云羽是他的侄媳,就好似他比她老很多似的,更重要的是,他讨厌这层身份带来的枷锁! 第228章 云羽主动去萧容庆的寝房 云羽只会觉得尴尬,倒也不至于生气。 既然众人皆喝高了,他们也就没再继续饮酒,又吃了会子菜,闲聊了几句,就这般散了。 赵明奕亲自护送锦岚回重华宫,云羽则直接回了撷芳殿。 心情不顺的萧容庆喝了太多的酒,的确没精力再继续办正事,便回了寝房午歇。 回去的路上,回想起整件事,云羽越发憋屈,亏得她还因为萧容庆的那句话苦恼了将近半个时辰,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还在惆怅着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今儿个他居然说什么都不记得! 敢情是她瞎担忧啊!她平白无故的愁苦了那么久,而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忒不公平! 但云羽转念一想,这场乌龙似乎也有值得庆幸之处,毕竟棋子和执棋人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感情,一旦牵扯到感情,她的下场就会和徐贵妃一样,指不定突然哪一天,萧容庆就会像端王一样,对她痛下杀手,怕她成为他的绊脚石。 有徐贵妃的前车之鉴,云羽自然不敢对萧容庆生出什么妄念,所以眼下的局面对她而言还是有利的,他已经不记得那件事,在面对他时,她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云羽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两人还会和从前那般相处,孰料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萧容庆再也没去过撷芳殿。 从前他至多隔个三四日就会过来,哪怕是打猎那回,顶多也就是分别十二天,待他回宫之后,立马就过来找她。 但是这一次,他明明人在宫中,却一直没再来过,也就只在锦岚订婚宴那天,她见到了萧容庆,但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有众人在场,两人并没有单独说话,萧容庆也没给她一个眼神,仿佛跟她并不相熟。 锦岚定亲之后没几日,萧容庆为三王子赐了一桩婚事,将一个王爷的郡主许给了他。 三王子虽不甚满意,但也只得接受,就此请辞,离开了大启。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萧容庆依旧没再现身,就好似两人素不相识一般。 也许这才是两人该有的状态,她有了孩子,而他占不到便宜,就没必要再过来,毕竟男人都是很现实的。 先前她有了身孕,他却依旧过来,那是因为新鲜感还没过去,一旦新鲜感消散,他也就不愿再承受煎熬了吧? 云羽能够理解,她没什么可怨怼的。 他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而她的贺礼也已经做好了,她曾经答应过还他的人情,哪怕他对她再冷淡,答应过的事,她也得做到。 这一个月,云羽吃得好,睡得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殊不知,雍和宫中的萧容庆过着怎样煎熬的日子? 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把见舒云羽变成一种习惯,可每到入夜之后,他还是会不自觉的有所期待,期待着密室的那道门会被打开,期待着那道倩影会突然出现。 然而那样的场景终究还是未曾发生,只存在于他的梦境之中。 梦醒之后,他的寝房仍旧空无一人,并没有任何惊喜。 明知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却偏要抱有希望。他是该怪她太无情,还是怪自己太过天真? 从一开始,萧容庆就清楚的知道,舒云羽本就是利益至上者,对他利用居多,怎么可能轻易对他动心? 一旦抛开利益,两人之间的牵绊便就此散落,再难拼凑。 萧容庆心中太过失望,这才赌气一直没去撷芳殿,他还告诫自己,只要她不主动过来,他便不会再过去,他可不愿意成为被感情拿捏的糊涂人! 这天下午,午休过后,云羽照例去重华宫,打算约着锦岚去御花园闲逛,可她才走了一半儿,还没到重华宫,就在半路上遇到了锦岚。 云羽奇道:“你这是打哪儿过来的?” “皇叔他病了,香禾放心不下,想去看望,方才我陪她一起去的,我们才从雍和宫回来。” 一听这话,云羽瞬时紧张起来,“睿王殿下病了?患了什么病?严重吗?” “风寒发热,倒也不算大病,怎奈他不遵从医嘱,才喝了药,退了烧,他又继续办公务,根本不给自个儿休息的空闲,以至于这发烧反反复复,一直好不了,今儿个似乎烧得更重了。” 提及此事,许香禾便担忧不已,“我想留在那儿照顾他,可他却不允许,大抵是知道我盯得太紧,嫌我啰嗦。” “是啊!方才皇叔又发了好一通脾气,我怕他把病气染给你,也就没喊你过去。” 锦岚和香禾已经去探望过,云羽这身份,也就没必要再单独去一趟。 再者说,当着许香禾的面儿,她不该太过关心萧容庆,也就没再追问细节,只说了句场面话, “但愿睿王殿下能尽快康复,大启还需要他呢!” 随后几人去御花园闲逛了会子,便各自回去了。 云羽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在意这件事,可到了晚间,看着那道衣柜门,她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据锦岚所说,萧容庆病得很重,白日里人多,她没理由单独去,眼下这屋里有密道,可以直通雍和宫,那她是不是应该去一趟? 毕竟她还得倚仗着他,作为他的棋子,她应该在他患病之际聊表关怀才是。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偏偏她已知情,不去表示一番,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回头萧容庆又该借题发挥,说她冷血无情,对他只有利用。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她不能落人话柄啊!毕竟她和孩子都还指望着他护佑呢! 考虑到这一点,云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走这一趟,反正她已经知道机关的位置,不如试一试。 算起来,这是她头一回走这密室,密室之中一片昏暗,她只能缓慢前行,幽闭狭长的空间很容易激发起世人对于诡异情形的联想,放大心中的恐惧。 独自走在这样的长道之中,云羽不免有些惶恐,这条路得走多久?一直走下去,会到哪里?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不过她都已经进来了,也就没必要再退缩,大不了就是挨顿训嘛! 如此想着,云羽加快了脚步,待到终于行至密室门口之后,她贴着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并未听到那边有什么动静。 倘若他病了的话,那这会子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猜测无用,还是得打开才知道对面的情形,于是云羽鼓起了勇气,打开了机关,她发现这里的密室连通着的也是衣柜。 她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暗自观察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檀木榻。 上次她假装昏迷之时,还曾在这儿躺过,看来这密道的确是通往萧容庆的寝房。 确认之后,云**着胆子走了出来,然而榻上没人,帐中也没人,萧容庆人呢?锦岚不是说他病得很严重吗?这都快亥时了,他不在寝房休息,还能去哪儿? 莫不是又去办公务了吧?那也应该在寝房之中吧?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在这儿,她不方便单独待着,也许今晚她就不该过来,要不等明儿个再说吧? 云羽打算回去,可她打开衣柜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密室的门已然关上,而她居然打不开了! 难道萧容庆这边的机关和她那边的还不一样?糟了,回去的门打不开,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云羽焦虑之际,忽闻外头传来脚步声,听那动静,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倘若随行的还有外人,进来发现她在萧容庆的寝房之中,那还了得? 第229章 舒云羽,你还会关心本王? 惶恐的云羽四下打量着,这屋里没有地方可藏身,只剩这扇衣柜,无奈之下,她只好将柜门合上,暂时躲在里头,暗自观察着外头的状况。 除了萧容庆的声音之外,她还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依稀听到那人称呼萧容庆为皇兄,应该是哪位王爷吧? 云羽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会子,大约明白了。 外头坐着的这位应该是萧容庆的弟弟---先帝的另一位小皇叔,宁王殿下。 宁王常年在外征战,估摸着是先帝驾崩之后,萧容庆才召他回来,怎奈战场那边还有后续事务需要处理,宁王尽快做好了交接,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回都城。 他们一直在讨论战况和朝局,云羽听得晕晕乎乎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 她暗自祈祷着宁王尽快离开,她才不必一直躲在衣柜里。然而他们兄弟俩似乎感知不到光阴的流逝,一直在说话,以至于云羽听得直犯困,可怜巴巴的蜷缩在衣柜当中。 实则此刻的萧容庆已然察觉到屋内还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且他瞄了一眼,发现衣柜附近的地面上有一道浅浅的脚印。 要么他这屋里来了刺客,要么就是舒云羽自密道中走了过来。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是藏了起来吗?是看有陌生人在,所以她不敢现身? 瞧弟弟这架势,似乎打算与他秉烛夜谈,原本萧容庆乐意奉陪,但若弟弟不走,云羽便得一直窝在衣柜里。 思及后果,最终萧容庆干咳了几声,扶额故作痛苦状。 宁王见状,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身子不适?” 萧容庆摆了摆手,只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发热而已。 “发热虽不是重病,却也不容忽视,你还是先休息吧!待你病好之后,咱们再继续商谈。” 眼瞧着皇兄病着,宁王不好意思再打搅他,便先告辞了。 但当宁王走后,萧容庆也没有打开衣柜,权当不知情,行至帐中歇息。 他在等着舒云羽自己走出来,可他合眼在帐中躺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衣柜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宁王在的时候,她不出来也就罢了,这会子宁王已经走了,她还躲着做什么?是还在犹豫,还是有别的打算? 又或者说,衣柜里头藏的不是舒云羽,而是刺客? 可地上的脚印明显是个女子,不像是男子,那么衣柜之中藏着的应该就是舒云羽。 她又在卖什么关子?不来也就罢了,来了为何不现身?等着他去请她? 实则云羽并没有摆谱,只是因为刚才两人一直讨论政事,她倚在衣柜的软被之间,太过困乏,居然就睡着了!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儿,等到她突然惊醒之时,外头已经没了动静。 莫非宁王已经离开了?云羽侧首贴着衣柜的门,仔细辨别着,确认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衣柜门,走了出来,晃了晃蜷缩许久的胳膊腿儿。 此时的萧容庆已经躺在帐中,她放缓了步子,行至帐边,轻声呼唤着,“殿下?” 然而她连唤了两声,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萧容庆依旧合着眸子。 平日里若是听到这般细微的动静,他肯定早就惊醒了,今儿个他却睡得那么沉,大抵还是因为病得很严重,所以他才意识不清醒吧? 云羽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忍不住数落道: “明明还在发热,病得那么严重,还要与人商议政事,莫不是以为自个儿是钢筋铁骨吧?你为大启呕心沥血,付出了那么多,又有几个人会感激你呢? 他们只会觉得你图谋不轨,认为你醉心权势,虽说你问心无愧,可也不该这样耗费自个儿的身子骨,油灯若是不添油,又该如何一直亮下去呢?你总得歇一歇再前行吧!” 她就这么坐在床边碎碎念,也不晓得他能不能听得到,大约是听不到的吧?否则他该睁开眼,嗤她一句啰嗦了。 轻叹了一声,云羽无可奈何,她行至橡木架旁,将热水倒于盆中,而后再将巾帕浸泡其中,完全打湿透,再将其拧干,叠成方块,敷于他额头之上。 她说的话,萧容庆听得一清二楚。她为他敷额头,他也能感知得到。 这一个月来,他不曾去过撷芳殿,云羽也不曾过来,他便以为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他。 这两日他病了,锦岚看望过他,这事儿锦岚应该会告诉云羽,她终归是能得到消息的,可也没见她过来探视,萧容庆对她越发失望,却没想到她会在夜间这个时辰赶过来。 她的确很啰嗦,也很细心,但啰嗦归啰嗦,她还是为他敷了巾帕,帮他退烧。 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她也是关心着他的? 萧容庆就这般胡思乱想,始终没有睁开眼。 因为他想看看,在他昏迷之际,舒云羽究竟会为他做些什么?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除了为他敷额头之外,云羽什么也没做,接连换了两次巾帕之后,屋内太安静,没有人陪她说话,云羽就这般趴在桌边睡着了! 因着在装晕,是以萧容庆一直没睁眼,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他才悄悄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观察,这才惊觉云羽竟是睡着了! 萧容庆无奈扶额,心道她的睡工可真好,随地大小睡! 但她还怀着身孕,就这般窝在帐边肯定不好受。 思及此,萧容庆终是于心不忍,假意的咳嗽了几声,而后瞬时睁开了眼。 云羽被他的咳声惊醒,立时抬眼望去,迎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云羽欣慰之余又有一丝歉疚, “你醒啦?该不是被我吵醒了吧?我没有说什么梦话吧?” 萧容庆佯装诧异的询问,“你怎会在我房中?” 坐在帐边的云羽轻声细语的道着,“我听锦岚说你病了,病得很严重。白日里我不方便过来,便想着晚间过来看望你。可我过来的时候,你屋里没人,我本想回去的,孰料那密室一关上,我竟打不开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窝在衣柜里等着。等了会子,你倒是回来了,却又跟了一个人。我还得继续藏着,藏着藏着就睡着了。” 他还以为她在卖什么关子,却原来是睡着了!得知真相的萧容庆一脸诧异, “衣柜那种地儿,你居然也睡得着?” “那里头有双锦被,我靠着挺舒坦的,这才打了个盹儿,毕竟夜已深,我会困乏也是人之常情吧?” “既是困了,那就早些休息,又何必过来这一趟?” 萧容庆的态度异常冷漠,云羽轻声叹息,“这不是听说你病了,所以才想着来探视嘛!” “真是难为你,居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望本王!” 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有几分揶揄的味道?云羽自觉委屈,“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呀!平日里你去撷芳殿之时,难道我不关心你嘛?” 萧容庆的唇角冷然上扬,勾出一抹讥诮,“本王不去,你便不过来。由此可见,你的关心廉价且虚伪。” 第230章 你是本王的女人! 他总是莫名其妙的计较一些小事,云羽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干笑道:“今晚这不是过来了吗?” “若不是因为本王病了,你怕是也不会来。” “毕竟我只是颗棋子嘛!棋子只有被指派的份儿,哪有随意乱跑的份儿?你没来撷芳殿,我只当你很忙,不敢来打搅你。” 她总是能说出冠冕堂皇的借口,萧容庆不再与她废话,漠声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找本王帮忙?” 云羽一脸茫然,“我没什么事要你帮忙呀!我就是单纯的来探病而已,你把我想得也太势利了吧!” 萧容庆可没冤枉她,“你向来如此,只有有利可图的时候你才会关心本王。无事相求时,你便挒得远远的,生怕跟本王扯上一点儿关系。” “瞧你说的,好像我多么自私自利似的,我投靠你,抱紧你这棵大树,的确是为了利益,可关心你也是真的呀!毕竟咱们相处了这么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听到这个情这个字,萧容庆心念微动,但面儿上还是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你对本王能有什么情谊?” “可多了!对大启英雄的敬仰之情,对恩人的感激之情。”云羽星眸莹亮,十分认真的阐述着。 “还有呢?”萧容庆继续追问,似乎对她的表述并不满意。 “还有什么?”云羽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再编出一句来,“难道这些还不够?” 所以她对他只有景仰和感激,终究还是没有男女之情,失望的萧容庆自嘲苦笑,没再搭理她。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云羽以为他是因为生病难受,才不愿吭声,也就没同他计较。 巾帕已经凉了,她拿起巾帕,又去为他换了热水,继续敷着。 温热的巾帕敷在他额前,似乎的确能缓解他的热燥和痛苦。 当他以为她对他冷漠无情之时,她却又跑来关心他,照顾她,让他心底那一丝即将燃尽的希望又死灰复燃,使得他心中又生出一丝波澜。 萧容庆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随即冷着脸对她下起了命令, “不过只是发烧而已,死不了,回去吧。” “这话也太不吉利了些,生病的人不能乱说,再说发烧可大可小,若很快很快退烧也就罢了!可我听锦岚说,你这病反反复复,你却不遵从医嘱,不肯休养,还在处理政务。人在病中,还这般耗费自己的心血,小病也容易耗成大病。” 云羽虽在轻嗤,但语气难掩关心,那柔缓的声音似雨雾滋润心田,萧容庆稍有所慰,但依旧在赌气,声音冷硬, “即便如此,煎熬的也只是本王,又不是你,何必多管闲事?” 她好言好语的劝说,也没说错什么吧?他却这般噎人,云羽得耐心已然被他的冰冷耗尽, “若不是念在相识一场,你以为我会冒险过来看你?你头晕发烧,关我什么事儿?我多此一举,才会担心你的病情。既然你嫌我多管闲事,那我现在就走,不在这儿碍你的眼!” 气极的云羽站起身来,转瞬即离,可她却忘了,自个儿踩的是脚踏,一不小心,一只脚悬空在外,失去了平衡的她一个趔趄,瞬时往下倒去! 幸得萧容庆眼疾手快,听到了惊呼声的他立即拽住舒云羽的手臂,然而云羽还是没站稳,就这般倒坐在地上。 脚踝骤痛的她轻嘶出声,萧容庆见状,再也顾不得跟她赌气,立即下帐相扶,云羽心中有气,一把拍开他的手,恼嗤道: “别碰我!我自个儿能起来。” 她本想自个儿站起身来,可才稍稍一动,腿脚就疼得厉害,萧容庆眉峰紧皱,提醒道:“你崴了脚,莫再逞强。” 他不顾舒云羽的拦阻,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至帐中,说是要去请太医。 云羽吓得赶忙拉住她的手腕,低声轻呵,“你疯了!我偷偷来的雍和宫,太医来后看到这一幕,我不活了。” “可你摔了一跤,很可能伤到筋骨,得让太医来诊治。” “即便太医来了又怎样?也只是开些活血化瘀的药而已,可我怀着孩子,不能用那些药,所以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萧容庆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是事实,在这种特殊时期,她是不能随便涂药膏的,然而他又不能不管不顾, “但你刚才那样摔下去,很可能会伤到了孩子,还是请个太医瞧瞧更稳妥。” “才刚你拽住了我,我是缓慢倒下的,现在肚子并不疼,只是有些脚痛,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自个儿的状况,她很清楚,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请太医,徒添事端。 她为了孩子,这般隐忍,独自抗下所有痛楚,萧容庆却不忍见她这般受苦,赶巧他屋里有冰块,他便拿纱布裹了些冰块,将她的白袜往下扯了扯,打算为其冰敷。 “我自个儿来。”云羽不想让他帮忙,打算自个儿动手,萧容庆却将冰块往后撤, “你这般坐着冰敷,容易窝着腹部,伤到孩子,还是斜躺着吧!我来帮你。” “我屋里也有冰块,回头让素枝帮我。”说着云羽便要下帐,却被萧容庆给拦住, “你崴伤了脚,正是需要冰敷的时候,这会子再走回去,密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只会加重伤势。” “伤就伤呗!反正伤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不许我管你的闲事,那你也不要管我的闲事!” 云羽冷声反噎,噎得萧容庆无言以对。 心下忿然的他本想说她脾气太大,可他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他方才的原话吗? 他这会子有多生气,那么方才他说出这番话时,舒云羽就该有多伤心。由此及彼,萧容庆再也不忍心说她,缓了语气道: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管你天经地义,不算闲事。” 第231章 舒云羽,承认喜欢我,很难? “那你还是我男人呢!我管你怎么了?管不得?” 云羽扬着下巴,气鼓鼓的说出这番话,仿佛有一种宣誓主权的意味。萧容庆那暗淡的眸子瞬时点燃了一丝亮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表情也十分凝重,该不会又要冲她发火吧? 云羽试了又试,终是没有胆子再说一遍,“你你……你太凶了,你吓到我了,我忘了我说过什么。” “乖,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萧容庆柔声轻哄着,想听她再重复一次,可云羽却被他给吓傻了。 她总觉得他这态度不对劲,仿佛下一瞬就会变脸,她立马双手合十,再无方才的气焰,“我错了,我再也不嚣张了,我不敢乱说话了。” 她可真是个胆小鬼!萧容庆轻叹了一声,耐着性子温声哄道:“我没有生气,只是单纯的想听你再说一遍。才刚没听清楚,你照实说即可。” 才怪!他又不聋,她的声音也不小,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但看她怯怯的望向他,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于是萧容庆竖起了手指,向她起誓,“我保证不对你发火。” 尽管如此,云羽还是无法理解,“方才那句话有什么特殊的吗?为什么非得重复?” 于她而言,或许只是嘴边的一句话,但于萧容庆而言,却是十分特殊,所以他才坚持想要再听一遍。 云羽不明白他在意的是什么,又怕他动怒,犹豫再三,她大着胆子又试着说了一次, “我说---你是我男人。” 她怕他找茬儿,还特地找补,“其实我知道,我只是个棋子,而你是尊贵的摄政王,根本算不上我的男人,算我夸大其词,用词不准,下次我会注意的。我也就口误说错了一次而已,你没必要跟我斤斤计较吧?” “你亲口说的话,便得承认,不能反悔。” 他的面上没有笑容,严肃得令她很不安,“你不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个借口罚我嘛!那就罚呗!反正我被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罚你做什么?说得很好,合该嘉奖。” 云羽愣怔当场,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啊?奖赏?从何说起呀?你该不会又在给我挖坑吧?” 云羽狐疑的盯着他,总觉得他不安好心,然而萧容庆在意的是, “先前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又说我是你男人?到底哪一句才是真?” 云羽懵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所指的应该是一个月之前,她曾说过的那句话。 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你不是说你喝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又在骗我?其实你都记得?”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他耍了,云羽气鼓鼓的恼哼了一声,暗嗤自个儿真是天真,他说什么她居然都信了。 提及旧事,萧容庆心下一窒,“我倒宁愿自己不记得你那句扎人心的话。” 这段时日,萧容庆一直在为此事耿耿于怀。既然云羽不喜欢他,他也不想去再去打搅她,可她今晚对他的异常关怀使得他的心湖不争气的再一次泛起涟漪, “既然不喜欢,又说我是你男人,这些话是你该说的?” “你我之间已经发生了关系,你的确算是我男人,我说的是事实啊!但这并不代表发生了什么,我就一定得喜欢你吧?” “发生了的确不代表喜欢,但你今晚的关心呢?又算什么?” “你救过我,我对自己的恩人表示关怀,此乃人之常情。”云羽想当然的解释着,不死心的萧容庆再次追问, “那么恩人不听你的话,你还生气发脾气,这算不算是恃宠生娇?” 他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得云羽无言以对,“我哪有?我只是比较耿直而已,你不听便罢!我才懒得再啰嗦,省得你说我多管闲事,往后我也不会再来你的房间,你把那机关上的数字改一改,以后我都进不来。” “如果只是劝说恩人,你的确是多管闲事,但若是劝说你男人,劝你喜欢的人,那就不是闲事,而是正事,你有这个资格。” 萧容庆定定的望向她,意在向她暗示什么,云羽不习惯他这般深情的眼神,对她而言,感情就是毒药,必须远离,不敢沾染分毫, “我不稀罕这个资格,我要回去了。” 心惶惶的她正准备起身,却被萧容庆一把拦住,按在了帐中,不许她逃离! 萧容庆的眸光紧锁着她的水眸,他本想就此揭过,偏偏她又来招惹,以致于他又生妄念,忍不住想要去探究真相, “舒云羽!你明明关心我,心里有我,为什么不愿承认?说一句喜欢我就这么难?你平日里不是很大胆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面对?” 难吗?反正在云羽看来,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或许在你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可在我看来,那是近乎誓言的一种表达,我不敢轻易说出口。” “为什么不能?这么久以来,我一直站在你这边,想尽办法护你周全,难道就不值得你喜欢?不值得你将心交给我?” 萧容庆认为他对她的偏心已经很明显了,但凡她有心,应该就能感觉得到。可她却一再回避,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平心而论,萧容庆是比以前对她好一些,可他的那份好不长久,且不稳固,直到现在,面对萧容庆时,云羽都是小心翼翼, “因为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总是对人忽冷忽热,莫名其妙就发脾气,时而关心,时而嘲讽,我觉得自己从来不曾真正懂你。” 他知道云羽怕他,所以他已经尽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对她说话温柔一些,他希望云羽能感知到他的那份在乎,但是说最近这段时日为什么没去找她?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不去撷芳殿,不是冷落你,而是在等着你来找我。你以为这段日子我很好过?我日日都在盯着那道密室的门,期盼着你能主动出现,过来见我。可我足足等了一个月,却始终不见你的身影,你可知我心里有多失落?” 他居然会等她吗?“我以为你是厌倦了,不愿再见我,那你直接说出来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等?” “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因为两个人身份特殊,所以有些话他不能说, “一旦说出口,那便是我对你下的命令,你服从我的命令,那并不是你真实的心意。比如今晚你主动过来,这才能代表你的心思。” “我……我只是寻常的关心,没有别的意思。”她虽在否认,但说话声音明显发飘,没有底气, “真的没有?” 萧容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眸光锐利的仿佛能洞察人心, “今晚我没有喝酒,没有说胡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先前我的确只把你当棋子,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对你生出了男女之情。 我本不想面对,却又无法控制那些特殊的情愫。有些感情既然已经产生,就没必要再回避。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舒云羽,我喜欢上你了!那么你呢?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除却所以的恩情之外,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丝的喜欢?” 第232章 萧容庆,你会对我负责吗? 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云羽一抬眸,便迎上他那探究的眼神。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番话,但是她呢?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底气和勇气。 “为什么要一定要逼着我说喜欢你?你要我的人,还要我的心。你想让我把心交给你,亲口说出喜欢你,然后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身份?你是先帝的皇叔,我是先帝的女人,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未来!” 她总是扯些有的没的,萧容庆只当她是在找借口,“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感情,是极其简单纯粹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考虑得那么复杂?倘若一定要在意身份地位,权衡利弊,又算什么真感情?” 听到他说这句话,云羽的心更凉了,她的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的苦笑, “你瞧瞧,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跟你之间的未来,你只想让我臣服于你,把身心都交给你。当我真正喜欢上你,却又无法正大光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会有多痛苦? 你根本不会考虑我的处境,你也不会考虑我跟你的将来,因为你所谓的喜欢只是一时冲动,你只是想知道答案,却从来没想过负责。所以我宁愿跟你只是棋子的关系,我们之间只有利益牵连,我不奢望着你对我负什么责任,不会对你抱什么希望,将来才不至于伤心难过。” 云羽的一番质问和肺腑之言,震慑着萧容庆的心脏! 他这才意识到,他似乎真的没有考虑过,关于两人的未来。他只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她,关注她,并希望她能付出同样的真心,但却没有仔细思量过,一旦她付出真心之后,他又能给她什么? 两人的身份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这就意味着他很难给她一个名分。 就在他怔神之际,但听云羽又道:“现在的我只当自己是一颗棋子,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向你奢求什么,可一旦你我之间变成了男女之情,那就不一样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而感情则是自私的,我怕有朝一日我越陷越深,会对你奢求名分,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徐贵妃,所以我不能喜欢你。” 说到后来,云羽也没有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向他申明了局势。 没有将来的感情,她不敢奢望,也不会去考量。 她自觉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儿,于是她起身下了帐。 她踮着脚,一瘸一拐,艰难的走到衣柜那边,她想打开密室,才想起自己根本打不开,只能向他求助, “烦请殿下帮忙打开密室。” 愣怔了许久的萧容庆这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直接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顺势打开了密室的门,抱着她往密室中走去。 云羽挣扎着想要下来,他却不肯松手,“你的脚才崴伤,不宜走动,我送你回去。” 云羽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放弃挣扎。 萧容庆就这么抱着她,默默的行走在密室之中,两人皆保持沉默,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尴尬的静寂氛围。 两人看似很亲密,他甚至亲自抱她回来,可这亲密只是身的距离,两颗心之间,终究还是隔了一道银河,即便他向她伸出手,她也没有跨越的勇气,因为她怕,这一跳,无法成功到达彼岸,很可能会摔得遍体鳞伤,粉身碎骨! 密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却觉得待在他怀里异常的煎熬。萧容庆甚至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因为他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又异常混乱,不知该如何启齿。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 到地儿后,云羽自他怀中下来,垂目正色道: “多谢殿下送我到此,你还在病中,回去歇着吧!我也该回寝房了,今晚你所说的那番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等到天一亮,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牵扯,往后我还是你的棋子,你还可以像从前那般利用我,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保住我的命,仅此而已。” 云羽说出这番话时的神情看起来很轻松,仿佛并不在意,可她始终低垂着眸子,低哑的声音里夹杂的一丝不明显的颤抖。 道罢不等他回应,她即刻转过身,穿过密室的门,而后迅速将门合上。 关闭的密室将两个人间隔开来,看着面前的机关,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即便打开了这道密室的门,也无法打开她的心门,她的世界并不欢迎他,一如舒云羽所言,他们之间有未来吗?除了一句轻飘飘的喜欢之外,他似乎什么都给不了她,那么即使他现在打开这道门,又能跟她说什么? 或许他的喜欢太过草率,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 他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实意?他只要短暂的拥有,还是想要长久的未来? 这些似乎都是他应该考虑清楚的问题,如果他想不明白,那他也没资格再去跟舒云羽表态。 云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她忍着脚踝的疼痛,慢步回到了自己的寝房,等到了帐中。四下无人之时,再回想起方才他所说的那番话,云羽只觉心脏一阵抽痛! 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那样的话,那个不可一世,时常欺负她,把她当棋子利用的男人,居然会说喜欢她? 若是寻常人的表白,或许她的内心还能有一丝窃喜,可他是萧容庆,是先帝的皇叔,是摄政王! 背德的身份,哪敢奢望有未来? 头一次听萧容庆这么说时,云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喝醉了酒在说胡话,或是把她认作了别人,可今晚的萧容庆异常严肃,又一次郑重其事的与她谈论起这件事,甚至要求她给个回应。 云羽终是无法再逃避,这才向他道出心里的顾忌。 哪怕她为了保命,背地里与他做出那种事,可感情在她心中仍旧是神圣的存在。女人对待感情尤为认真,一旦认定,便会不由自主的渴望有一个未来。 然而萧容庆没有再回应她,所以她猜对了,他从来没有设想过有她的未来,他只想享受现在,至于以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认知很残忍,可她却连伤心失望的资格都没有,她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掉入萧容庆的温柔陷阱里,庆幸自己还有一丝理智。 第233章 云羽喜不喜欢萧容庆? 自从她家逢巨变,被梁相所救之后,便接受梁相的安排,入宫做宫女。 至于后来的命运和遭遇,是走投无路的选择,原本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摆布的日子,已经决心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熟料萧容庆居然跟她谈什么感情! 这哪里是她有资格去谈论之事? 身份的差异令她将这份情感在萌芽之际就已经给扼杀了! 哪怕她的内心深处也曾渴望过被爱,却始终不敢去触碰情感,这不是她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人应该考虑的事,能活着对她而言已经很难得了,她不敢再奢望其他,所以她只能果断的将他推开,明确的拒绝,不让那份感情在心里有扎根的机会! 可即便她能理智的拒绝萧容庆,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波动,她究竟喜不喜欢萧容庆?云羽从来不敢深思这个问题,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走到了这条绝路上? 活着对她而言,究竟是嘉奖,还是折磨?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谈论感情之前,她还觉得这日子勉强能过下去,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即便她努力的想无视,也无法真正的忽视心泉涌出的那一丝波澜。 今后的她又该如何面对萧容庆?再看到他时,她还能做到如此平静吗? 她宁愿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也不想去感知情感带给人的苦楚和情绪起伏。 委屈和痛苦不断的自她心腔升腾,再涌至眼眶,汹涌落下。 云羽不喜欢哭泣,总觉得哭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这会子她却无法克制心底的悲苦,喉咙梗得生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冲刷着她的眼睛。仿佛只有这样的哀声痛哭,才能将心底的苦楚全都发泄出去。 云羽就这般蜷缩在帐中,抱着膝盖哭了许久,哭得声嘶力竭,呼吸不畅,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最终她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抬手擦掉眼泪,告诉自己,这条路还得继续走下去,矫情和伤感皆无用,要保命就必须摒弃这些无用的情感。 她只允许自己放纵这一次,今晚哭过之后,从明天起,她就得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事,继续用平常的心态面对萧容庆。 毕竟感情都是虚幻的,而人心也是最易变的,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保命,找到合适的时机逃离皇宫而已,为什么要陷入复杂的情感纠纷之中? 一旦沾染了感情,就会变得不幸,所以她只允许自己难过一小会儿,发泄过后也就罢了,此后她还得顺着自己原来的那条独木桥去走,能活多久是多久吧! 至于那些感情纠纷,不是她该考虑的事,就此翻篇,再不提及。 恍惚的云羽伤感了大半宿,将近天亮才勉强睡着,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巳时了。 夏日清晨的日光是那么的温暖,在这深宫之中,每日醒来还能看到日出,便是最大的幸运,她又何必再因为感情之事而自寻烦恼? 果不其然,睡眠就是治疗伤痕最好的良药,一觉醒来,人们会不自觉的淡化许多痛苦,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还和从前没什么区别,萧容庆没再来找她,她也没再去雍和宫,依旧在撷芳殿养胎,偶尔陪锦岚去御花园闲转一圈。 这天下午,午休过后,云羽闲逛行至水榭边,瞧见满池锦鲤,便打算在此喂鱼。 素枝正在桌边为她斟茶,一名小太监直接将鱼食端给她。 云羽接过罐子,突然感觉到这鱼食罐子的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抬眉瞄了一眼,惊讶的发现给她递鱼食的小太监竟然是以前给她传递消息的人! 小凡子也是梁相的人,以往她在宁心殿当值之时,便是与这个小凡子互通消息。 但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云羽便没再见过小凡子,她还在奇怪,他调到哪儿去了,还在不在宫中?却没想到,今儿个居然就见到了他! 云羽心下生疑,但却不敢多问,只能悄悄的将纸条收拢于掌心。 自始至终,小凡子都低着眉,并没有与她多说一句话,仿佛与她并不相熟。 奉罢鱼食,他便恭敬退下了。 喂鱼期间,众人皆在场,云羽没机会,直至回了撷芳殿,素枝也退了下去,她独自待在屋内,这才拿出纸条。 以往收到梁相的字条之时,云羽都会毫不犹豫的打开,听从梁相的指令。 可这一次,再面对字条之时,她竟心生排斥。 在她走投无路之时,梁相并不在都城之中,当时她为了自救,才选择与萧容庆合作,如今已然过去几个月,局势变迁,她已经成为萧容庆的棋子,梁相却又突然与她联系,若被萧容庆知晓,她该是什么样的下场? 云羽不愿再接受梁相的调遣,可字条就在眼前,梁相究竟要跟她说什么?她总得瞧一瞧吧!若是就这般烧毁,万一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后悔莫及。 可若看过纸条之后,万一梁相交代她什么任务呢? 她是办,还是不办? 有些事不知道还好,一旦知情,心中便无法安宁。 犹豫再三,最终云羽还是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的是简单的一串数字,并不是文字,这是防止万一被人发现传递纸条的内容,会惹祸端,所以梁相采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与她传递消息,若想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便需要对照《千字文》。 但云羽在宫中当宫女之时,不可能随身携带一本《千字文》,随时查阅,所以梁相一早就要求她将《千字文》给背下来。 每一竖行,每一横行是什么字?她都得记得清清楚楚,而后对照纸条上面的数字,便可译出这字条的真正含义。 看着纸条上的字,云羽闭上眼睛,快速在脑海中回想着《千字文》的内容,很快便破译了梁相交给她的任务! 第234章 萧容庆发现舒云羽的真实身份! 梁相居然让她接近讨好萧容庆,探听朝局,护佑皇嗣! 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云羽有些哭笑不得。 梁相大约不晓得,她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接近萧容庆了,而且他还让她讨好对方,偏偏她刚得罪了萧容庆,眼下两人的关系闹得很僵,萧容庆已经不再见她,她还如何讨好? 更令云羽觉得怪异的是,先前萧容庆打算将锦岚许给梁越恒,可梁家却拒绝了,那就代表着梁相并不愿跟萧容庆合作,当然他也没有跟端王合作,梁相的宗旨就是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不断自己的后路。 可现在梁相却又交代她讨好萧容庆,探听消息,这不就跟当梁相安排她进宫待在先帝身边是一个道理吗? 先前为了报恩,云羽愿意听从梁相的安排,但如今她已经选择了投靠萧容庆,再面对梁相的差遣之时,她便有所顾忌。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再听从梁相的安排,可若不遵从梁相的意思,梁相会不会拆穿她的身份? 一旦梁相揭发她,她也可以反咬一口,是以梁相应该不会冒险做出这样的举动。更何况如今她还怀着皇嗣,依照梁相中立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不会贸然对她下手,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但有一点,是云羽最在乎的。 先前每半年,梁相都会给她递一封她兄长写的书信,这是她得知兄长近况的唯一途径,目前她只知道兄长在战场上打仗,但在哪一个战场?是输是赢,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一概不知。 细算起来,又快到了半年之期,倘若她无法给梁相传递有用的消息,那梁相就不会再把兄长的书信交给她了吧? 可她已经跟萧容庆撂过话,今后不会再进密道,不会再去找他,更不会跟他有任何感情牵扯。 她若突然反悔,主动接近他,肯定会被萧容庆怀疑,怀疑她动机不纯。 她若敢把一些关于朝政的秘密传递给梁相,万一被萧容庆发现,那她便连这最后一棵保命的大树便都没了! 因为萧容庆多次强调过,他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忠诚,一旦被他发现她有二心,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若不照做,她就会与兄长断联,今后她再也收不到兄长的家书,无法得知他的状况啊! 此时的云羽不禁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平心而论,她现在只打算跟萧容庆合作,平安生下这个孩子,而后想办法逃出皇宫。 先前梁相一直沉着气没找她,如今又开始跟她联络,她这么一颗棋子,怎么能供两个人差遣?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船,一旦萧容庆不再信任她,她便失去了护佑,在这深宫之中,她随时有可能丧命! 她该怎么做,才能摆脱眼下的困境?是为了兄长继续忠于梁相,照他的吩咐去做,还是先保命,只与萧容庆合作?这是个问题。 与此同时,雍和宫中有暗卫前来汇报消息,说是今日在水榭边看到有人在给舒小主传递讯息。 “那太监递鱼食之际,似乎又递了什么东西。舒小主迅速将其收拢于掌中,当时属下离得远,看不清楚,所以自作主张,跟随舒小主回往撷芳殿,自房顶暗自观察。 舒小主进房之后,的确拿出了一张纸条,字条上写着混乱的数字,属下不确定写的是什么。” 暗卫将那一串数字默默记了下来,照抄了一遍,呈递于睿王。 萧容庆接过一看,略一猜想,已然明了,此乃传递消息的一种独特且保密的方式,看来他没猜错,舒云羽的确另有其主! 这几个月间,他派暗卫保护舒云羽的同时,也在监视着她,但暗卫并没有发现她与谁有联络,萧容庆还想着自个儿是不是太多疑,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察觉出异常! 亏得他还对她动了心,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只是别人的棋子! 她一直都否认得那么干脆,还真是会作戏! 萧容庆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对谁都有疑心且戒备慎重,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那天她质问他,问他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 之后这几日,他一直都在反思这个问题,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让她长久的存在于他的未来,上苍却突然戳破了她的身份! 他竟不知该感谢上苍,告诉他真相,还是应该怨憎上天,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紧捏着笔杆的萧容庆久久不语,他闭了闭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摆了摆手。 暗卫拱手告辞,萧容庆本该继续批阅奏折,可他却心绪烦乱,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处理政务必须心无旁骛,他不想将自己个人的情绪带入其中,影响对政事的判断,是以他只能暂时搁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甚至想在这个时候直接去撷芳殿,质问舒云羽,让她给个说法。 可质问之后呢?她会说实话吗?大抵会扯另一个谎言来骗他,不会交代出她背后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要不就继续等,等着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会与谁联络。 顺藤摸瓜的查一下去,也许就能查到她背后的那个人。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放长线钓大鱼,可一想到舒云羽另有主子,萧容庆这心里便不是滋味,她口口声声的说,只抱紧他这一棵大树,暗地里却脚踩两条船! 她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忠于他?因为爱慕?还是单纯的只是出于主仆之间的命令? 当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闪现时,萧容庆越发觉得自己可悲。他已经知道舒云羽背叛了他,他居然还在考虑这些细节?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整日,萧容庆的心情都难以平复,以至于他的奏折迟迟没有批完。 到得晚间,萧容庆心知不能再耽搁,只能强压下纷乱的思绪,继续批阅奏折。 就在此时,衣柜那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动静。 萧容庆立时警惕起来,他抬眉望去,就见衣柜门缓缓被打开,映入他眼帘的,是舒云羽那纤瘦的倩影。 一袭粉裳的她娇柔婉丽,可她的小山眉却隐着一团愁雾。 看到她的一瞬间,憋屈了一整日的萧容庆心火顿冒,冷声揶揄,“是谁说过不会再过来?为何出尔反尔?” 第235章 云羽向萧容庆坦白真实来历 才鼓起勇气走出衣柜的云羽被他这么一怼,顿觉尴尬。她无措的捏着手指,低着眉,努力找借口, “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换机关的数字。” 先前她一直不肯过来,今儿个收到字条,晚间她就立马来找他,看来应该是她的主子给她下达了什么命令,所以她是过来办差的吧? 强压下满心的悲愤,萧容庆漠声应道:“忘了,明日就换。” “……”他对她的态度异常冷漠,大抵是因为那天她又拒绝了他,让他觉得颜面有失,所以他才会这般冷言冷语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尴尬,来之前云羽已经慎重考虑了许久,但一迎上他这冰冷的态度,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若心情好点儿,这事儿或许还有转机,可他此刻的心情似乎很不妙,也许他是为政事烦扰,也许是为别的,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口,会不会不合时宜?继而连累自己? 立在远处的云羽迟疑了许久,半晌没说话,萧容庆心下不悦, “有话直说,没看到本王在忙政事?” 云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今天晚上不是好时机。可若今晚不说,就这么离开,万一明天萧容庆真的把机关给换掉,那她便再也进不来了! 晚上没机会,白日里她更没有机会单独见他,想要说什么就更难了。更何况有些勇气只在一瞬间,过后就消失了。她怕自己一旦离开,就会改主意,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会悄然被改变。 思来想去,最终云羽将心一横,不再犹豫,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 深吸一口气,她毅然行至桌畔,将一张字条交给他。 看到字条的一瞬间,萧容庆不禁想起暗卫所说的,今日舒云羽收到了一张纸条,可她为什么要把字条交给他? 萧容庆狐疑的望向她,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云羽以为他不耐烦,随即主动将字条展开,再次放在他的桌面上。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串数字,跟暗卫所说的一模一样。 但萧容庆没有拆穿她,因为他不愿让舒云羽知道,他派暗卫监视她一事,是以他只淡淡的问了句, “又在卖什么关子?” 云羽抛下所有的顾虑,如实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今日我在水榭喂鱼时,收到了一张纸条,有人给我安排了任务。” 萧容庆还没来得及质问,她居然主动交代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心生疑惑的萧容庆搁笔起身,身形高大的他挡住了烛火,投下的暗影笼罩着舒云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就这般打量着她,锐利如鹰的眼神似要将她看穿,“谁给你的任务?你的旧主?” 既已开了口,云羽便没有后路可退,于是她继续交代,“对,我的旧主---当朝宰相梁清风。” 萧容庆猜过许多种可能,他甚至想过她是端王派来的,又或者是康王,再不然就是其他的宗室,他也曾猜过梁相,但最终都没个定论,他派出去探查的暗卫也没有查到线索,到了还是舒云羽自己交代了。 她果然是梁相的棋子! 萧容庆停下步子,紧盯着她看了许久,心虚的云羽一直垂着眸子,他蓦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是那么的锋利,泛着寒气,云羽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但听他冷声质问, “先前本王曾问过你,你斩钉截铁的回答说自己不是谁的线人,只忠于本王一个人,为本王效力,现在怎的又改口了?舒云羽!你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迎上他那燃着怒火的双瞳,云羽越发心虚, “当时那种情形之下,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从一开始就说实话,说我是梁相的棋子,你会给我活下去的机会吗?不会,你只会一刀了结了我!所以那时撒谎只是为了活着,并不是刻意瞒你骗你。” “既是他的棋子,你就应该去求他护佑,为何要来招惹本王?是梁相派你来监视本王?” 云羽仓惶摇首,“先帝驾崩的突然,那个时候梁相并不在都城,他在安南国。事发突然,我也不可能指望他救我,所以我只能自救。 谎称有孕,是我自己的主意。选择与你合作,也是我临时决定。直到现在,梁相都不知道我的孩子是你的。后来梁相回了都城,他可能和旁人一样,都在怀疑我的身孕是真是假,像他那么谨慎的人,不可能轻易在那个节点与我联络,是以回城之后他并没有找过我,他大约是在等,想看看两月期满之后,我的身孕是否能确认,而后再做打算。 如今他确认我有了身孕,可能他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又再一次与我联络,这便是他回城之后给我指派的第一个任务。” 描了字条一眼,萧容庆懒得去破译,“他指派你做什么?” “他让我接近讨好你,探听关于朝局的消息,顺道借你之手,护佑这个孩子。这数字与《千字文》对应,殿下若是不信,可以翻看《千字文》查阅。” 云羽如实道出,没有一句隐瞒。 说出这番话时,她的声音止不住的发抖,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赌,而赌的结果很危险,很有可能就此丧命! 萧容庆紧盯着她,眼神再没有往昔的温柔,只剩凛冽的寒光,“为什么告诉本王?这又是你的小把戏?还是说,这是梁相教你的?让你以退为进,试图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博取本王对你的信任?” 尽管心中害怕,但云羽还是鼓起勇气抬眸,迎向他的那审视的目光, “我本以为先帝驾崩之后,梁相已经放弃了我这颗棋子,毕竟他回都城几个月都没再找过我,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派人联络我! 收到纸条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慌!棋局上的棋子只能任由一人摆布,我既然逃不过做棋子的命运,那就该择一主而栖。 自从跟殿下达成合作之后,我便坚定的选择了您这棵大树,一心只忠于您,我也不想摇摆不定,我清楚的知道,一旦你得知真相,可能就不会再信任我,但我还是想把一切告诉你。也许只有说出来,我才不会再愧疚,不会活得那么累。” 这便是云羽迟疑犹豫了一整日所下的决断,两条路她只能择一条而行。究竟哪一条才是活路?她其实也不确定,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博一丝生机! 第236章 舒云羽,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先前我对你有所隐瞒,现在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再信我。也许在你看来,我这个人自私自利,没有真心,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作为一颗棋子,我不撒谎,又该如何活下去? 我本想着往事已矣!今后只忠于你一个,哪料今日竟又出了变故。这一整天,我心里都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前我也在讨好你,但那只是为了活命,如今梁相让我讨好你,目的是为了探听朝政。 一如先前我在宁心殿那般,我得时不时的偷听先帝说话,甚至装作不经意的偷看折子,还要想法子将信息传递出去,我每日都提心吊胆,我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不愿再听从他的指令,所以我才选择与你坦白。” 说到后来,云羽只觉满心绝望,噙了许久的泪终是没忍住滑出眼眶。 她楚楚可怜,泪流满面的模样不禁令他心头一震,仿佛心脏被一双手抓扯着,难受得紧。 但萧容庆很快便回过神来,他暗暗告诫自己,万不可被她所骗, “你以为你哭哭啼啼,掉几滴眼泪,本王便会信你?你瞒本王瞒了那么久,几句话就想让本王心软?舒云羽,你当本王是什么?究竟是你天真,还是本王愚蠢?” 她早已猜到萧容庆不会再信她,而她选择坦白,只是想求一个心安,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不信,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一了百了,我也不用再为了活命而挣扎,可以就此解脱,早些下黄泉,也许下辈子,我能托生成一个普通人,不再成为别人的棋子。” “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背叛本王之人,都该死!”说话间,萧容庆直接拔出匕首,横在她白皙修长的颈间。 哪怕已然做好了准备,可当锋利的匕首横在她颈间时,云羽仍旧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原来她还是那么的怕死,还是那么的胆小如鼠。 惊惧之下,云羽的一颗泪自眼眶滑落,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烫着他的肌肤。 泪眼迷蒙的云羽凝望着他,哽咽道:“我记得殿下说过,最讨厌背叛。可梁相的确是我的旧主,是在遇到你之前,我所效忠之人。 遇到你之后,我只效忠于你一个,所以我不觉得自己背叛了你,但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这是事实,我无可争辩。殿下若是认为我有罪,那就动手吧!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一刀下去,就让我失去意识,不要让我感受死亡的痛苦和折磨。” 这个女人惯会狡辩,他的指复摩挲着她的唇,重重的按下去, “你还真是巧言善辩,总会说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话,避重就轻。本王曾经不止一次问过你,也给过你坦白的机会,可惜你并没有说实话,现在才交代,你不觉得晚了吗?” 晚了吗?也许吧!但人不被逼到绝路,就不会放手一搏,“我不敢说,是因为我怕死。” 她的理由在萧容庆听来很矛盾,“今天为什么不怕?为什么说实话?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今天也怕,如果不是梁相给我字条,我可能还是不敢说。但那张纸条就像一团火,在灼烧着我的良心。我可以一把火将它焚毁,可是良心的谴责却让我无法安下心来。 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坦白,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今天是走投无路,被逼至绝境,才鼓起勇气向你坦白事实的真相。我的处境你也知道,我能活几天皆是未知之数,与其每日的提心吊胆,倒不如交代清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坦白过后,云羽闭上了眼睛,等待迎接死亡的到来。 她不知道这把刀抹在脖子上会有多疼,她只知道,自己挣扎了几个月,终是逃不过这一劫,也许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任你再怎么抗争也是徒劳无功。 也许她这辈子都无法为父亲洗刷冤屈,也找不到兄长的下落,可她还有的选择吗?她已经走在了绝路上,没资格再去考虑那么多。 云羽的内心悲苦万分,她已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那把匕首却就此松缓,并没有再用力划下去。 云羽诧异的睁开了眼,但见萧容庆冷冷的凝视着她, “在你死之前,你还得交代一些事。为何为梁相做事,他许你什么好处?” 也许萧容庆想从她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挖掘出有用的信息吧? 出于良心的谴责,云羽没有再隐瞒, “其实我的父亲不是猎户,我的亲生父亲是朝中官员,兵部造的武器出了问题,导致我军在七年前的一场战役中惨败。当时高宗下令彻查,查到最后,竟是不了了之。 我父亲是兵部主事,因为此事被牵连,他成了有罪之人,可我知道父亲不是贪污受贿者,他一向把家国百姓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他不可能在武器上做什么手脚,他肯定是被推出去挡枪的!怎奈高宗不肯再查下去,草草结案,我父亲变成了被世人唾骂的贪官污吏,我们全家都遭了罪,是梁相暗中出手,救了我和我哥。梁相对我们恩重如山,伺候我便效忠于他,为他做事。” 七年前的案子?兵部主事?萧容庆略一回想,已然明了,“你的父亲是于海澜?” 父亲去了那么久,萧容庆居然还记得她父亲的名字?看来他对当年的案子有所了解,“正是,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不是坏人,没有受贿!” 当年之事,的确有蹊跷,萧容庆不便多言,“你父亲的案子,一句话说不清楚,那你兄长呢?现在何处?” 连萧容庆都讳莫如深,看来当年的案子的确有内情! 但眼下命在旦夕,云羽必须交代原委,是以她暂时不能追问太多, “梁相说,我哥若是待在都城之中,很可能会被人发现,是以他将我哥送到了军营。自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因为他已经改名换姓。 梁相说,不让我们见面是为我们好,他不在都城,才能保命。我每年能收到哥哥的两封家书,至于他人在何处?我也不知道。为了报答亮相的恩情,也为了能得到哥哥的家书,所以我才入宫做宫女,帮梁相探听朝政之事。” 听罢她的剖白,萧容庆的神情依旧冷肃,没有任何松动,他紧盯着她,再次质问,“先帝驾崩一事,也是梁相指使你动的手?” 第237章 杀了舒云羽! 云羽坚定摇首,“这不是梁相的意思,他从来没有想要谋害先帝。他在朝中并未站队,没有谋逆之心,他派我过去,只是想提前洞悉圣意,想在朝局之中占领先机,博得先帝的信任,笼络朝臣,拓展自己的人脉,为梁家谋福利,仅此而已。” 云羽否认得干脆,萧容庆紧盯着她的眼神却满是质疑,“你就这么了解他?笃定他不会谋害先帝?” “不是我了解他,而是因为他交给我办的差事,没有一样是对先帝不利的。他的私心是为了荣华名利,而不是江山权势,所以我认为,先帝驾崩一事与梁相无关。” 实则萧容庆也曾在私下探查过先帝去世真相,他的确没有查到任何一个与梁相有关的线索。 稍顿片刻,萧容庆又问,“除你之外,还有谁是梁相的棋子?” “今日给我传信儿的小太监叫小凡子,他也是梁相的人,还有胡公公也会跟梁相通信儿,但他应该不是梁相的专属线人,只是因为梁相给了他好处,所以他才会帮忙传几句话。估摸着胡公公并不忠于谁,谁给他银子,他就愿意为谁透露消息吧!除此之外,梁相是否还有其他的棋子,我并不清楚,没有外人跟我联络过。” 舒云羽看似交代得很清楚,但这当中仍有疑点,“既然梁相打算将你往先帝身边指派,为何你初入宫时却去了昭仁殿?” “那应该是个意外,梁相本想让我进宁心殿,但可能是宫人安排有误,记错了名字,最初我被莫名其妙的分配到了雍和宫,没过多久,我又被人顶替,又一次分到了昭仁殿。 梁相无可奈何,说是贸然将我调走,容易惹人怀疑,让我先待在那儿,他会找机会再把我调到宁心殿去,于是我就在昭仁殿待了一年半,后来才被先帝调走。” 他问她答,舒云羽的一双眸子仿佛写满了真挚,然而萧容庆不敢再轻信她, “既然梁相对你有恩,你为何会选择放弃他,投靠本王?” 云羽的确难以抉择,但她必须做个决断,“因为你对我也有恩情,在我将死之际,是你几次三番的救我,您的这份恩情我也不能忽视。人不能脚踩两条船,所以我只能选一条路走下去。” 仅仅只是因为恩情吗?不见得吧?萧容庆冷嗤道:“你是觉得本王比梁相更有权势,所以才决定投靠本王吧?” 论权势,的确是萧容庆更胜一筹,但云羽这般选择,其实也存有私心, “因为梁相对我只有利用,哪怕我和孩子都没了,哪怕别的王爷登基,对梁相而言,他也没什么损失,所以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但殿下应该希望这个孩子活着,希望我活着生下他,我选择王爷,才有可能活得更久一点,所以我才果断的投靠了你,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对我恨之入骨,大抵不会再信我了。” 不信她就对了!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根本不值得他信任,萧容庆紧锁着她的眸中写满了憎恨, “你以为坦白一切罪过,便可以减免你的罪责?舒云羽,你想得太天真了。” “我说出来不是想否认自己的罪过,只是不想再遭受良心的谴责。哪怕是死路一条,我也想让你知道,我说过今后只忠于你,我做到了,我没有骗你!” 说到后来,云羽的水眸蓄满了泪光,她自认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如若他不信,还是要杀她,那她只能认栽。 临近死亡之际,她终究会怕,怕得直发抖,但她深知自己既然做出了抉择,就没有退路了! 拿命去赌的,不一定会赢,若是赌输了,只能怪自己命运不济…… 舒云羽欺瞒了他这么久,他明明很生气,应该一刀了结了她,可在迎上她的满含泪光的眼神,听到她说没有骗他之时,他的那颗燃着怒火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变得柔软!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萧容庆立马回过神来,被骗一次也就罢了,他实不该再重蹈覆辙。 “你能背叛梁相,有朝一日也会背叛本王,如你这般的墙头草,不值得相信!” 满心悲苦的云羽哽咽道:“我不是墙头草,我只是走投无路,只是想活着!我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背叛你,我若真的有二心,就不会把这字条拿给你。 如今我跟你同在一条船上,我自然不可能再回头去选择投效梁相,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杀了我,永绝后患。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如今死在你手上,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只会感谢你,至少你让我多活了两个多月。” 说出这话的时候,云羽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捏着一个物件,犹豫再三,她终是没有拿出来,而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萧容庆在等着她的求情,然后她却没开口,他不免心生狐疑, “平日里你不是巧言善辩吗?怎的不为自己辩解求情?你不是很怕死吗?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拿出扳指来保命吗?为何不拿出来?你在等什么?” 云羽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因为我知道,先前殿下会饶了我,不是因为我嘴巧会说话,而是因为你心情好,才会容忍我狡辩。 你给我扳指,是源于一份信任,认为我不会胡作非为,可如今我却辜负了你的信任,我还有什么脸拿扳指来跟你讲条件? 一旦这份信任没了,我再怎么解释,在你听来都只是诡辩而已,你不会再相信我,我又何必费这番口舌。” 此时的萧容庆怒不可遏,恨不得扒开她的心,看看是黑是白,“难为你还有这份自知之明,你也知道你辜负了本王的信任,你这般戏耍瞒骗本王,罪无可恕!” 她的窘境没有人能够理解,即使她说出来,萧容庆也不可能原谅她,心如死灰的云羽也就没了狡辩的念头,黯然垂眸, “我瞒了你,的确是我有错在先,你要杀我也是人之常情,死了也好,至少不必再继续煎熬。至于我欠你的人情,只能下辈子再报了。” “杀你易如反掌,可就这么轻易的了结了你,太便宜你了!” 云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他的这句话令她心更凉,“我是骗了你,可我没有害过你,你就不能给我个痛快?你是要将我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她眼中的晶莹闪烁着惶恐,萧容庆摩挲着那把匕首,他的眉宇间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戏耍本王,还想痛快死去?本王可不会如你所愿,既然活着对你是煎熬,那你就继续煎熬着吧!” 乍闻此言,云羽难以置信,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不打算杀我了?” 第238章 萧容庆的心上人回来了? 收回匕首的萧容庆负手而立,声冷神漠,睇向她的眼神如淬寒霜, “你若就这么死了,梁相肯定还会想办法再在本王身边安插棋子,所以本王应该留着你,让梁相认为他的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不过你可别以为本王会饶了你,欺骗本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你的账,无法勾销,但如今你还怀着孩子,尚算有利用价值。你不是在乎小命吗?本王就开个恩让你再多活几个月,等你生下孩子之后,本王再跟你算账!” 原来他不是要饶了她,而是在乎这个名义上先帝的孩子。 也许云羽应该庆幸,她的身孕又保了她一命。虽然萧容庆说,等她生下孩子还会跟她算账,但那是以后的事,先活过这几个月再说吧! 冷汗直冒的云羽心弦稍松,颤声道谢,“多谢殿下饶我一命。” 她害没来得及缓口气,但听萧容庆又警示道: “饶你的前提是,你不能再做墙头草。若是让本王发现你背地里仍旧效忠梁相,跟本王玩花样,那么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你! 不要以为孩子就是你的保命符,有这孩子,本王就不敢杀你?如你所言,孩子只是一条捷径,没了这捷径,本王还有别的法子镇住他们,无非就是多流点血而已,本王不在乎!所以你不要恃子生娇!将功补过,才是你的生路,你若不珍惜,本王随时可以送你见阎王!” 云羽哪敢再乱来?“我当然知道殿下的手段,我跟你说这些,正是想弃暗投明,殿下肯给我这个机会,我自当效忠于你,绝无二心!” 她的信誓旦旦并不能打动萧容庆,“你的承诺,本王不会再轻信,得看你今后的表现。”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萧容庆不愿再信她也正常,若换成是她,发现萧容庆骗了她,估摸着她也不会再信他,他肯饶了她,也只是看她有尚有利用价值而已。 可悲的是,云羽也只能利用自己的这点价值,让自己再多活几个月。但愿到那个时候,她能找到离开皇宫的机会, “我也知道承诺无用,光阴自会证明我的决心。” 道罢此事,萧容庆便转过身去,没再搭理她。 云羽晓得他心情不好,不敢在这儿多逗留,以免他又突然变卦。她及时请辞,自密道离开。 回去的路上,云羽紧捏着手中的扳指,暗自庆幸,还好她忍住了,没有拿出扳指,但凡她率先拿出来,便会被萧容庆当成是一种威胁,估摸着扳她会没收,而她的命也保不住,没有拿扳指来讲条件,而是选择赌一把。 那是以命为赌注,代价太大,好在最后她赌赢了,最终萧容庆没有杀她。 一旦她赌输了,那今儿个就真的是她的死期了!直到这一刻,云羽仍旧在止不住的发抖,至今后怕,她不知道自己这么选择对不对?她只知道,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在死路之中博取的一丝生机。 待她走后,萧容庆独坐在桌边,愤慨与不甘交织,复杂的情绪如烈火炙烤着他的心脏! 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也许这只是舒云羽为了保命而玩的把戏,即便她说的是真的,她能背叛梁相,有朝一日也有可能背叛他,把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并非明智之举。 若搁从前,他绝对不会留下她,这样的棋子,应该立马弃掉,不给自己留下隐患才是。 可他居然没有杀她? 究其因由,到底是因为她怀着孩子,还是因为他心软? 萧容庆自认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可如今他却因为一个女子而选择冒险,甚至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恨自个儿太过心软,若有朝一日,他再被舒云羽背叛,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萧容庆虽然饶了她一命,但在此之后,他没有再去找过她。为着此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云羽也不敢擅闯那道密室的门,她还如往常一般养胎,得过且过。 这天是勤太妃的寿辰,勤太妃想着先帝才去没多久,寿宴无需大办,只一家人办个家宴,坐在一起吃顿饭即可。 宴席在寿康宫举行,今日萧淮南也在场,他正与人说着话,恍惚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他装作不经意的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了那道一直挂念的倩影。 今日的云羽一袭粉紫宫装,有了身孕的她不便再穿齐腰襦裙,大都穿的齐匈裙,不至于勒腹部。 清雅的色泽衬得她姝丽柔婉,因着擦了胭脂,是以她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但却容色淡淡,面上没有喜态。 算起来他已有许久没见过云羽,自从上次萧淮琏推云羽落水之后,萧淮南心中有愧,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连累云羽,所以他一直在克制着,告诫自己不要去见她。 若在宫中偶遇,他能拐弯就拐弯,实在拐不了,那便只打声招呼,就此告辞,不多说一句,不给旁人留下把柄。 每当云羽见到他时,她都神色如常,但他能感觉到,她不快乐。 可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私心里希望云羽能生一个女儿,这样她既能保命,又不会影响他夺取皇位。 等到他登基为帝,可以做主之时,他便能想办法将云羽带回自己身边,这是唯一能改变两人关系的法子,所以他现在只能沉着气,静观局势发展,随机应变。 云羽不懂萧淮南的那份执着,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他。在她看来,那一年半的主仆之情早已消减,如今两人的立场是对立的,所以她只能靠自己。 锦岚和许香禾已然到场,但见许香禾气鼓鼓的,似是在生闷气。 云羽走了过去,轻声询问,“这是怎么了?谁惹许姑娘生气了?” 许香禾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微颤的下巴彰显着内心的委屈。 锦岚给她使了个眼色,云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萧容庆。 他身量高拔,又穿着一身绛色锦袍,举手投足间,那俊逸的仪容和冷峻气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如若只是看到萧容庆,许香禾应该很高兴的才对,不至于撅着嘴。云羽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萧容庆对面还立着一位青裳女子。 那女子模样娇柔,柳眉倒蹙,似是在与萧容庆说着什么,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边说边哭,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萧容庆则负手立在一旁,认真的听着,眉头紧皱,却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云羽奇道:“那位是谁呀?” 锦岚偏头低声对她道:“那是皇叔的表妹---宋棠微。前些年宋棠微早已嫁了人,嫁到外地去,听说最近她的丈夫死了,她被家人接了回来。” 云羽这才恍然大悟,“那许姑娘气什么呀?不就是表妹嘛!已经嫁了人,许姑娘何须担忧?” “因为宫中传言,早些年皇叔险些与宋棠微定亲,后来不知是什么缘由,她被我父皇许给了旁人。为此皇叔好像还曾跟我父皇吵过一架,所以众人猜测,皇叔对她有情义,不舍得让她嫁给别人,但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圣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嫁。” 这事儿许香禾亦有耳闻,紧扯着蝴蝶巾帕的许香禾心乱如麻, “这些年来,萧大哥一直不肯娶王妃,莫不是对她旧情难忘?如今她死了丈夫,又回了都城,估摸着他们会旧情复燃吧?这可如何是好?” 第239章 萧容庆中了美人计 “真的假的?还有这等事?” 云羽头一回听说,只觉不可思议,震惊的她又瞄了一眼,恰好瞄见宋棠微转身欲离,但在转身之际,不晓得她踩到了什么,身子一个趔趄,蓦地向一旁倒去。 萧容庆顺势扶了她一把,宋棠微抬眸望向他,感激道谢,那眼神在万人外人瞧来,有种含情脉脉的意味。 萧容庆眉心一紧,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状似无意的往舒云羽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舒云羽的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尴尬的她立马收回了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萧容庆说跟她表白的那番话。 可当时她已经明确的拒绝了,而且她深知自己只是个棋子,没有资格跟他谈感情。更何况如今萧容庆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仅有的一丝丝感情,大约也早已被她的谎言所消磨,所以他的表白早就作废了,她没必要再因为此事而尴尬。 一想到这一点,云羽紧揪着的心迅速释然,她有自知之明,便会在无形之中减少许多痛苦和烦恼。 好巧不巧,此刻的云羽正立在许香禾的后侧方,萧容庆望向这边之时,许香禾只当他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锦岚也是这么认为的, “瞧见了吗?皇叔刚才瞄了你一眼,这就证明他其实在乎你的感受。” 许香禾也发现了,虽然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但她猜测萧容庆肯定是在观察她的反应,毕竟她身后是锦岚和舒云羽,他总不至于是在顾忌舒云羽吧? 可尽管如此,许香禾心中依旧难受,生着闷气,“他若真的顾及我,就不该跟那位表妹说那么久的话,有什么好说的嘛!” “你没瞧见是宋棠微一直说个不停吗?皇叔也只是随口应两声而已,可见是她拉着皇叔不放,不是皇叔想跟她闲聊。” 尽管心中吃醋,但许香禾仍旧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闲聊就闲聊呗!人家可是表兄妹,许久不见,叙旧是应该的,我哪有资格多管?” “表兄妹又如何?他们毕竟多年没见,这些年陪在皇叔身边的人一直是你,你才是跟皇叔最为亲近的那一个,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 萧容庆已然二十六岁,为什么不成亲? 云羽也曾听说过许多种猜测,有人说他心有所属,但所属之人已经嫁人,所以他忘情绝爱,不愿成亲。 也有人说,他是因为常年在战场上,错过了成亲的时机,回来之后又一心从政,也就忽略了自个儿的婚事。 更有人说,别看他不成亲,人家毕竟是王爷,背地里肯定不会缺女人,没有正妃管束,乐得自在。 众说纷纭,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云羽不敢断定,也从未问过。 萧容庆跟宋棠微究竟有没有过一段旧情?是早已释然,还是旧情复燃?这似乎是许香禾应该操心的事,而不是云羽该担忧的。 她与萧容庆之间只谈利益,不谈感情,他的那些个风花雪月,皆与她无关,她不过在旁看个乐子罢了! 方才萧容庆扶起宋棠微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望向舒云羽,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然而她神色如常,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还在跟一旁的锦岚和许香禾说话,甚至还轻笑出声。 看来她根本就不介意,他是否跟别的女人有亲近的举止。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萧容庆暗恨自己想太多,他为什么要在乎舒云羽的感受?她不过只是颗棋子,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他的棋子,他根本就不该对这个女人再付出任何一丝感情,她不配拥有他的关注! 思及此,萧容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跟表妹说着话。 今儿个梁相也在场,但他并未借机跟舒云羽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仿佛两人并不相识一般。 萧容庆看透不说透,他明知梁相还在身后,却故意吩咐宫人, “今日宴席之上菜系混杂,舒小主怀着身孕,对饮食要求极高,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必须谨慎。你去守在她身边提醒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莫伤了她的贵体和龙嗣。” 宫人领命,即刻过去,将睿王的原话转告舒小主。 云羽听罢,抬眸望向萧容庆,宴席尚未开始,他突然提起这些,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这个时候特意嘱咐她,八成是因为梁相在他附近吧? 估摸着他是故意在梁相跟前作戏,做一场对她关怀备至的戏码,让梁相认为她已经在暗地里讨好了萧容庆,而萧容庆对她十分关注。 如此一来,梁相才能放心的认为她已经在执行计划了吧? 萧容庆这么做,应该是想让梁相放松警惕,察觉到这一点,云羽也就配合着,向远处的萧容庆颔首以应,以示感谢。 云羽的表现十分得体,仅仅只是颔首而已,宋棠微顺着萧容庆的视线望向舒云羽那边,幽幽开口, “那位便是舒小主吧?我有所耳闻,表哥你对她还真是关心。” “她怀着先帝血脉,偏有人图谋不轨,以致于她时常出意外,本王自当看紧一些,护她周全,让她腹中的皇子平安降生,才不算辜负本王对先帝许下的承诺。” 萧容庆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梁相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他暗自思忖,睿王究竟是为了对先帝的承诺,还是有私心?尚未可知。 但若能借睿王之手,保住舒云羽的孩子,而舒云羽又效忠于他,一旦这孩子平安降生,真的继承了皇位,那接下来的局面便对梁相很有利! 只不过端王和太后对这个孩子虎视眈眈,舒云羽想要顺利生下孩子,并非易事,她必须倚仗萧容庆的保护。 单只有利益挂钩还不够,男人都注重回报,必须得到些什么,才会愿意付出。 舒云羽姿容出众,连安王都对她念念不忘,只要她使些小手段,睿王应该也会中她的美人计。 一旦两人有了这层关系,那么于公于私,睿王应该都会保住舒云羽母子。 这样的情形令梁相心下颇慰,他相信,只要她肯花心思,假以时日,舒云羽肯定能博得睿王的欢心。 常人都说睿王不近女色,但梁相始终认为,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得看这个女人有没有手段。 如舒云羽这种,失去了先帝的庇佑,楚楚可怜又年轻貌美的女子,与寻常女子不同,睿王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先前梁相还有些担心,怕舒云羽搞不定,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眼下的局面正在朝着梁相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只要舒云羽博取了睿王的信任,往后他就可以继续让她传递关于朝局政事的一些消息。 梁相正打着自个儿的如意算盘,殊不知,云羽早已在心底与他划清了界限。 待到宴席开始之时,萧容庆与那些宗师王亲坐在一起,云羽、锦岚以及许香禾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好巧不巧,宋棠微也被安排到了此处。 许香禾感不自在,附耳悄声对锦岚道:“要不咱们换一桌坐吧?” 锦岚奇道:“为什么要换?这些年你一直住在睿王府,在我皇叔身边,你可是名正言顺的,还怕她不成?” 第240章 无名无分的跟着萧容庆 “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跟她坐得太近。”许香禾偏头小声解释了一句,然而锦岚却认为是她们先坐在这一桌的,没必要刻意换位置,倒显得她们怕了宋棠微似的。 锦岚堂堂***,才不愿给人让位,她不肯换,许香禾也不好自个儿走,云羽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怕待会儿会起什么冲突。 落座之后,宋棠微与在座的众人打着招呼。 方才她已经从萧容庆那儿得知舒云羽的身份,遂对她含笑以应。 出于礼节,云羽也回之一笑,但没有再多言。 随后宋棠微望向锦岚,笑容温柔。 “听说你跟赵家公子定了亲,恭喜你呀!明年的这个时候,大抵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锦岚懒得搭理她,才随口应承了一句,不愿再继续这个话头,然而这话在赵静瑶听来,却有种敷衍的味道。 她猜测锦岚肯定没有真的打算跟她哥哥成亲,所以才会这么说,指不定哪天锦岚就会突然找个理由要退亲。她越想越气,替兄长抱不平, “到时候再说是什么意思?你们已然定了亲,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吗?莫非你还有别的打算?” 锦岚知道赵静瑶是在为赵明奕抱不平,她也知道这婚事一旦定下,想再退掉,便阻碍重重,压力甚大。 可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没打算跟赵明奕成亲,至于明年会发生什么事儿,她暂时不想去考虑,所以才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偏就被赵静瑶给抓住,紧咬着不放。 今儿个赵明奕和梁越恒都在场,他们就坐在另一桌,虽然人声喧哗,但只要认真听,还是能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 赵明奕一直捏着酒杯,并未回首,表面平静的他内心早已翻滚起汹涌浪潮。 他怕听到那个不想听的答案,但心里又有一丝期待,想听听锦岚到底会如何答复。 梁越恒抿了口茶,气定神闲,似乎并未当回事。但他有种预感,他总觉得锦岚不会真的跟赵明奕成亲,所谓的定亲只是做戏给三王子看,如今三王子已经离开启国,那么这婚约多半是不作数的。 估摸着过不了多久,锦岚便会找借口退婚吧! 锦岚很看重感情,不喜欢被人指婚。当年读书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赵明奕,如今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呢?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在等着看赵明奕的笑话,锦岚觉得愧对于他,她不愿让赵静瑶以及其他看扁了赵明奕,随即正色道: “皇兄才驾崩,我要为皇兄守孝,所以才暂时不考虑成亲之事。等到一年之后,守孝期一过,我便听从皇叔的安排,择日与明奕成婚。”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赵明奕,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和诧异,平日里锦岚都是连名带姓的唤他,今儿个居然当众唤他明奕? 也许她只是随口一唤,但在赵明奕听来,这个称谓似乎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这是她的真心话吗?又或者说,锦岚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他一个颜面,不让他太难堪? 赵明奕无法断定锦岚这么说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云羽却在想着,也许这两人真的能日久生情,假戏成真,使得锦岚彻底忘记梁越恒。 梁越恒诧异的望向锦岚,他总觉得锦岚只是因为赌气才会这么说,然而锦岚的视线并没有与他碰撞,她的目光竟然落在一旁的赵明奕身上,还对他莞尔一笑,那眼神,温柔且坚定。 受宠若惊的赵明奕颔首以应,与她遥遥相望,那颗苦涩的心终于尝到了一丝丝甜意。 哪怕只是做戏,只要锦岚能顾及他的感受,于他而言,也是值得庆幸之事。 跟锦岚打过招呼后,宋棠微的目光落在了锦岚身边的蓝衣女子身上, “这位姑娘是哪位王公大臣的千金?我瞧着眼生呢!” 一说起出身,许香禾不免有些自卑,当即声明,“我不是什么勋贵之后,我只是普通百姓之女。” “是吗?”宋棠微一脸讶然,“普通民女怎么可能参加这样的宴席?你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吧?” 许香禾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云羽只觉宋棠微这话问得有些冒昧。 按理来说,宋棠微也算是勋贵之女,应该懂得礼节,她却故意当着许香禾的面儿这么问,指不定她早就知道许香禾的身份,只是故意当众追问,让人难堪吧! 锦岚见不得许香禾受委屈,当即替她解释,“香禾虽出身民间,却是许将军的妹妹,许将军为国捐躯,是我们大启国的英雄,又是我皇叔的挚友,你离开都城多年,大概不晓得,皇叔收留了香禾,这些年香禾一直住在睿王府中,皇叔对她可好了!关怀备至,照顾有加!” 以往的萧容庆的确对许香禾很照顾,但最近的他却对她有些冷漠。 锦岚这么说的时候,许香禾很没底气,遂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锦岚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宽心,许香禾可是她的好友,绝不能被人瞧不起。 宋棠微一听这话,望向许香禾的眼神变得幽深,“原来我不在都城的这段时日,都是你在照顾表哥呀!真是有劳你了。” 这话听起来很客气,但却有一种女主人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云羽的错觉,她总觉得宋棠微是在挑衅,暗中宣誓主权。 许香禾也觉得宋棠微这话音儿听起来很不对味儿,她听着很不顺耳,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锦岚浑然不怕,直接反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向香禾道谢?薛家儿媳的身份嘛?那你应该管薛家的事,没资格管我皇叔的家事,他由谁照看,还轮不到你来道谢!” “我与表哥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深厚,可自从我离开都城之后,他一直没有娶妻,无人照看,许姑娘愿意帮忙照看他的起居,又不计较名分,实在令人钦佩。” 宋棠微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是在笑话许香禾跟着萧容庆那么多年,却始终无名无份,她大抵是想说,萧容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忘了她吧? 云羽心道这个宋棠微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几句看似夸赞的话,却将人踩到了尘埃里,着重凸显了她在萧容庆心中的特殊地位,当真是高段位! 被戳脊梁骨的许香禾只觉难堪至极,锦岚恼嗤道: “皇叔肯定会给香禾名分,迟早而已,只不过最近不是时候,等到国丧期过后,皇叔就会迎香禾进门,到时候薛夫人你可要来喝杯喜酒呀!” 锦岚故意加重了“薛夫人”这三个字,意在警告她,她是有妇之夫,不要再自作多情,挑拨离间! 第241章 恭喜你成为萧容庆的妾室 萧容庆还没松口说让她进门儿呢!许香禾只觉八字还没一撇,不敢夸这样的海口,她涨红了脸,慌忙打断, “萧大哥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锦岚,莫要瞎起哄。” 宋棠微浑没放在心上,只笑应道:“好,我记下了,纳妾虽不需要大摆宴席,可是我也会备一份贺礼,恭贺你成为表哥的妾室。” 宋棠微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许香禾明知自己的身份只配给萧容庆做妾,可即便她有自知之明,却也不愿听到宋棠微这么说,因为她的语调像极了嘲讽! 心中自卑的许香禾紧掐着自己的拇指,低眉默不作声,她薄唇紧抿,下巴微颤,锦岚心疼不已,转头瞥了宋棠微一眼,冷噎道: “皇族妾室,那也是贵妾,至少香禾的身份清白干净,且她又年轻貌美,是个黄花大闺女,必然能得我皇叔的欢心!” 锦岚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年纪大,还嫁过人嘛!宋棠微笑意顿僵,面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得像是落入沸水的虾子! 若搁平日里,锦岚不会随意揶揄旁人,谁让这个宋棠微一直奚落许香禾,她先出言讽刺,锦岚自不会与她客气! 这宋棠微年纪虽轻,辈分却不小,她是勤太妃的小表妹,而勤太妃又与太后走得近。赵静瑶只是得帮她说话, “自打你离开都城之后,睿王殿下便没有娶妃,由此可见,他心中应该还在惦念着那份旧情。” 提及此事,宋棠微目露哀容,怅叹道:“怪只怪我与表哥情深缘浅,终是未能在一起。” 乍闻此言,云羽不免咋舌,这真的是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子该说的话吗? 寡居的女子再嫁,此乃人之常情,同为女子,云羽很能理解,可是宋棠微的丈夫才去没多久,即便她有别的心思,也该私下说,怎么能在宫宴这样的场合当众与人讨论,说她与萧容庆情深缘浅? 无需等到明日,只怕这话下午就该传出去了! 她真就不在乎世人的指点吗? 即便萧容庆对她念念不忘,这也不是能拿到明面上去说的事,否则世人很容易将她和夫家的不睦都归咎于萧容庆,这对萧容庆而言很不利! 可云羽转念一想,这是萧容庆自个儿的私事,也许他都不介意,她考虑这些做什么?真是多此一举! 锦岚也很震惊,她没想到这个宋棠微竟是如此大胆,浑然不顾及脸面。 嫌恶的锦岚不屑嗤道:“所谓的情深缘浅,也有可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者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皇叔身边早就有了新人,哪还记得什么旧人呢?他可是堂堂王爷,还能惦记别家男人的女人吗?” 锦岚几句话噎着宋棠微涨红了脸,改口道:“我可没说表哥惦记着我,只是感慨情深缘浅罢了!” “既然知道缘浅,那就不要总提那些旧事,你该不会还想跟我皇叔再续前缘吧?” 宋棠微看了坐在不远处的萧容庆一眼,哀伤幽叹,“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寡居的女人,表哥他又怎会稀罕我呢?” 赵静瑶故意与锦岚唱反调,温声安慰,“棠微,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丈夫已经不在了,你还可以再嫁呀!睿王殿下那么久没成亲,说不定就是在等着你呢!” 宋棠微不由红了脸,“这话可不能乱说,没得让许姑娘听到,心里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萧容庆大哥对我有恩,我心生感念,但他的私事,我不会多管。” 说这话时,许香禾始终沉着一张脸,她面上说着不在乎,心中却是无比焦虑,只因最近她和萧容庆没有任何进展,偏偏在这个时候,宋棠微又回来了! 一想到那些流言蜚语,许香禾便觉自己毫无胜算! 云羽只是来参加宫宴的,却又听到了这些个迷惑的言论,看来今儿个是无法愉快的用膳了。 用罢宴席,便到了听戏的时候。 云羽已经习惯了午休,一到这个点儿就犯困,台上还在唱着戏,台下的她已经斜倚在圈椅中,以手支额,开始打盹儿。 坐在不远处的萧容庆瞄见这一幕,遂嘱咐宫人过去一趟。 宫人得令而去,走近舒小主,福身禀报,“小主,睿王殿下说您怀着身孕,这管弦之声太过吵闹,恐不利于养胎,所以请您先回去休息,不必在此相陪。” 被吵醒的云羽恍惚睁开了眼,她早就困得撑不住,想回去休息,但众人皆在这儿,她不好独自离席,好在萧容庆发了话,她也就不必顾忌,随即站起身来。 皇后原本是想着让舒云羽坐会子,好歹坐个半个时辰,也算是陪了勤太妃一会儿,过会子再发话让她走,合情合理,可这半个时辰都没到,不过两刻钟的工夫,睿王便先发的话让她离开。 看来睿王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舒云羽的状况,比她还上心! 他究竟是在关注这个孩子,还是连带着舒云羽也关心? 皇后心中生疑,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加之勤太妃在一旁跟她说话,她也就没再深思,继续陪着勤太妃闲聊。 锦岚知道云羽是回去休息,也就没跟过去打搅。她与许香禾留在这儿,继续听戏。 且说云羽回了撷芳殿之后,便卸下钗簪首饰,入帐休息。 下午她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用罢晚膳,闲坐了会子,晚间不到亥时,她又开始打哈欠。 彼时素枝正在为她梳理青丝,云羽看着镜中精神不济的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午我已经睡了一个半时辰,按理说晚上应该不困的。可是才用罢晚膳没多会子,我竟然又犯困了。 夜里不到亥时便睡,我能睡到第二天辰时,算起来我这一整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可尽管睡了那么久,我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没什么精神,这是怎么回事?” 手持象牙梳的素枝兀自思量道:“兴许是因为小主有了身孕的缘故,听说怀孕之人都容易犯困。” “可我这困得也太严重了吧?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自己无精打采的,不论睡多久都缓不过来,我又不做什么重活儿,并未受累,我总感觉这不正常。” 听着舒小主的话,素枝一对比,忽然也觉得有些异常, “先前奴婢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总是能按时醒来,但有时候陪着小主在您的房间里休息的时候,奴婢也觉得睡得很沉,似乎比平日里睡得更久一些,莫不是您屋里的香有安神之效?” 素枝的话不禁令云羽心下生疑,她这屋里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吧? 心知瞎猜无用,于是云羽让素枝去请太医过来为她诊脉。 秦太医为她诊了脉,又检查了香炉和她的一些衣物用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道她的身子比常人稍虚一些,白日里多出去走动即可。 尽管秦太医说没问题,可云羽仍旧有些不放心,她总担心会有人在背后对她动什么手脚。 先前她时不时的被人谋害,最近这几个月却是风平浪静,平静得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素枝在旁提议,“小主若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再让跟睿王殿下说一声,劳烦睿王再请太医过来瞧一瞧,多个人多个主意。” 一提起萧容庆,云羽难免有些尴尬,“最近他好像很忙,没有私下来找我,我也不想去找他。再说这只是咱们的猜测,我也没什么证据,贸然找他帮忙,似乎不太妥。” 云羽有所顾忌,素枝想着此事的确诡异,不容忽视,必须得探查清楚,否则小主肯定无法安心。 既然小主不肯去,那她就找机会走一趟。 于是素枝借着办差的理由,亲自去了一趟雍和宫,向睿王禀明此事。 彼时萧容庆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此事,他峰眉微皱,将笔搁在玉山笔枕上,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启唇, “她为何不亲自过来?” 第242章 云羽是为萧容庆而哭吗? 派她来说不是一样的吗?素枝认为这没什么区别,但睿王偏偏问起此事,再加上舒小主那会子说话时欲言又止,素枝猜测这两位主子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直觉告诉她,两人应该是闹了矛盾在赌气,否则舒小主不会说睿王许久没来找过她。 即使猜到了什么,素枝也不会多嘴,只借口道: “舒小主说不便单独来找您,恐惹人猜忌,所以才派奴婢过来。” 即便她不敢白日过来,大可晚上从密室过来找他。可她却放弃这条捷径,不肯来见他,反倒让素枝来传话,明摆着是在故意躲着他。 那些旧账他没跟她算,暂时饶了她,她不应该感恩戴德的讨好他吗?居然还刻意避讳?莫不是还想着像从前那般,等着他去找她? 萧容庆心中有气,但素枝所说的毕竟是正事,他不能忽视,于是他淡应道: “知道了,本王会再派太医过去。” 道罢此事,素枝并未告退,萧容庆掀眉掠她一眼,“还有事?” 素枝犹豫着该不该说,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不应该管闲事,以免惹睿王动怒, “没事了,奴婢告退。” 素枝才转身,却又被睿王给唤住,“她最近情况如何?” 睿王只说了她,没提名字,那应该问的就是舒小主吧? 却不知他问的是哪方面的问题,猜不透的素枝只能答一些寻常之事,“舒小主食欲如常,并没有增加食量。奴婢也劝过,但她说吃不下去,吃多了会吐。最近她睡得倒是挺好,但就因为睡得太好,所以舒小主担心会有什么异常。” 素枝答得足够仔细,萧容庆却认为她答得不够具体,再次追问,“她……心情如何?” 问得这么具体,看来睿王还是很关心舒小主的,素枝也就如实说了, “有***她们陪着的时候还好,独处的时候,奴婢发现舒小主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还默默落泪,她总是偷偷的擦眼泪,奴婢曾问过,但小主不肯细说也不晓得是为何事伤心。” 她掉眼泪又是为谁?为她的父母兄长?总不可能是为他吧? 也有可能是为她那忐忑的身世吧!倘若那天她说的是真话,那她的身世的确凄惨,可这也不是她欺骗他的理由! 但凡她早些说出来,他也不至于这么恼火。可正如云羽所言,如果她一早就说她是梁相派来的,他还会相信她吗?还会选择跟她偷龙转凤吗? 那个时候的他对舒云羽尚无一丝情意,只有戒备。倘若一早就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或许他会有所顾忌,不会跟她合作。 她的顾虑似乎也在理,最初她惧怕后果,可后来这几个月呢?她为何一直不提?直等到被他的暗卫发现异常,她才交代。 直等到他对她动了心,她才道明她的身份,让他情何以堪? 萧容庆心下愤慨,但却不能在素枝面前表现出来,只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睿王只问了这几句,并未吩咐什么,素枝不敢多问,就此告退。 尽管萧容庆再怎么生气,但关于舒云羽的事,他终究不会忽视,很快他便安排了太医,再次去撷芳殿给她请平安脉。 萧容庆刻意交代,说她屋里可能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是以魏太医除了把脉之外,又仔仔细细的将舒小主的屋里检查了一番。 香炉之类的,魏太医都看过,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后来他注意到这屋里悬挂着铜钱剑和桃木剑,魏太医奇道: “请问舒小主,为何要在屋里悬挂此物?” “太医您也懂风水?难道我挂的地儿不对?” 捋着胡须,魏太医沉吟道:“挂的地方倒是没问题,只是这东西出现在您的屋里,有些突兀。” 素枝在旁解释道:“先前舒小主屋中出现刺客,她亲眼目睹刺客死亡,心中有阴影,常做噩梦,为了驱散邪祟,所以才在屋里悬挂着桃木剑。” 眼瞧着魏太医一直盯着这把剑,云羽不由纳罕,“请问太医,这把剑有什么问题?” 魏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凑近闻了闻,他感觉这把桃木剑的色泽跟气味有些奇怪。于是他坐了下来,拿了把小刀在剑上轻轻刮着,从上面刮下来一层粉末。 他用指腹蘸了些许粉末,先是嗅了嗅,然后又轻轻尝了点儿。 好巧不巧,魏太医还真就知道这种东西,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桃木剑上好像附着一层宁神散,这药大都是开给严重失眠之人,且药量有严格的规定,不能滥用。寻常人用此药可助眠,但使用此药最多不能超过一个月,长期用药极易伤身,小主您有失眠的烦恼吗?” 云羽和素枝面面相觑,如实道:“我从未失眠过,一直睡得很好,也没有让太医给我开过这样的药。” 这就怪了!魏太医皱眉道: “孕者最忌讳使用此药,一旦服用便会出现嗜睡的状况。众所周知,孕者睡眠充足,有助于养胎,可若睡得太久,反倒不利于胎儿发育。且这种药本就刺激人的大脑,孕期用药,生下来的孩子很有可能智力不健全,变成呆傻痴儿!” 云羽一听这话,一颗心瞬时悬了起来,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桃木剑有问题! “当初我要这桃木剑只是为了辟邪,让自己心安而已。可是桃木剑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难不成送剑之人从一开始就要害我? 他看明着对我动手无用,便用这种缓慢的招式?即使将来我把孩子生下来,痴痴呆呆的孩童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所以他们才用这种阴损之招来对付我们母子?” 此事关系到朝局,魏太医不敢胡乱猜测,只向她打探这桃木剑的来历。 第243章 谁私自进过舒云羽的房间 云羽记得这桃木剑是她让小寻子去找的,于是她将小寻子叫来问话。 小寻子只道桃木剑是他去钦天监要来的,此事与钦天监有关,云羽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差遣钦天监的人,素枝认为应该将此事上报睿王,交由睿王定夺。 云羽略一思量,只觉不妥。 她毕竟是后宫女子,有事应该最先上报皇后,若一有事就去找萧容庆,直接忽略了皇后,皇后得知此事,心中肯定不平气,甚至会怀疑她和萧容庆的关系。 权衡利弊之后,云羽还是决定先告知皇后,哪怕皇后曾经对她做过那样的事,哪怕她知道皇后只是在利用她,但至少皇后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会保住她这个孩子。 素枝亦觉舒小主的顾虑有道理,随即去往凤仪宫,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禀报皇后。 得知那桃木剑有问题,很可能伤及胎儿,皇后心下大惊,赶忙命人去将钦天监正叫过来对质。 彼时钦天监正在悠闲的喝着茶,得知舒小主出事,他再也无心品茶,立即整理仪容,匆匆赶往凤仪宫。 钦天监正一到场,皇后当着舒云羽的面,肃声质问, “这把桃木剑出自钦天监,剑上居然有宁神散!这药是什么功效,料想你有所耳闻。你明知这把剑是给舒小主的,为何要涂抹宁神散这种药物?你究竟是何居心?” 众所周知,宁神散孕者忌用,钦天监正不由吓得冷汗直冒,“桃木剑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钦天监的东西出了问题,你得给个交代!还好意思反问?” 钦天监正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冷汗,颤声申明,“舒小主怀着先帝血脉,她的身子极为金贵,下官岂敢做出此等有损皇嗣之事?” “你有什么不敢的?这把桃木剑正是出自钦天监,如今剑有问题,自然得由你们担责!” 皇后命宫人将桃木剑递给他,让他解释清楚。 钦天监正颤巍巍的接过桃木剑仔细端详着,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皇后娘娘,这剑不对劲儿!这把桃木剑并非出自钦天监!” 跪在一旁的小寻子一听这话,瞬时懵然,“这把剑就是奴才从钦天监拿过来的,奴才所言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那天奴才过去的时候,还曾见过监正大人,大人,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你来拿剑这事儿我知道,那把剑也确实是我亲自给你的,但却和眼前的这把不是同一个。” 居然不是同一把剑?云羽奇道:“大人如何断定两者的区别?” “钦天监的桃木剑必须得开光,开光之后,我们会在剑柄上做标志,一则是做记录,二则是防止被人调包。可这把桃木剑却没有原来的标志,明显是被人调过包! 定是有人从中动手脚,再将责任推卸给我们钦天监,还请皇后娘娘明察,还我们一个清白!” 如若不是钦天监动的手,又会是谁呢? 云羽和素枝对视了一眼,两人暗自琢磨着钦天监的话,皇后将目光移向了小寻子,怀疑是他从中动手脚。 小寻子大呼冤枉,“那日奴才拿到桃木剑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撷芳殿,当时舒小主并不在屋里,奴才将桃木剑放在了小主外屋的桌上,放完之后就离开了,奴才又去了内务府领东西,小回子与奴才同行,他可以为我作证。” 小回子也是撷芳殿的人,他确实可以作证,小寻子没有动手脚的机会。 云羽兀自琢磨着,“倘若小寻子之言属实,那也就是说,在他放下桃木剑之后,当时我屋里没人,有心之人便会趁机偷换桃木剑,那天有谁在那个时段进过我的屋子?” 因着过去太久,云羽对那天的事已经没什么印象,皇后质问那些宫人, “那天都有谁进过舒小主的房间?” 他们纷纷摇头,要么说没进过,要么说不记得,只有素枝明确答复,说是那天进过舒小主的房间,但她是进去拿披风,拿完就走,未曾逗留。 除此之外,没人敢认。 两个月之前的小事,的确不好查,但皇后始终相信,只要严查逼问,定能查出一些线索来。 然而舒云羽还怀着身孕,当着她的面儿逼供,恐令她糟心,于是皇后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审问,云羽则留在凤仪宫等待结果。 她不禁在想,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素枝和凌月都是萧容庆安排的人,她们两个应该是安全的,但那个时候凌月好像还没有从凤仪宫调过来吧?那也就没她什么事。 撷芳殿里头,她最信任的就是素枝,她对小寻子印象也不错,可桃木剑经过小寻子的手,那他也有嫌疑,其他的宫人也有可能,云羽无法贸然断定,只能先等结果出来再做论断。 云羽在此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坐得有些腰疼。 在撷芳殿时,累了她还能躺一躺,如今是在凤仪宫,她不能在皇后面前放肆,只能强撑着,保持端坐的姿态。 皇后尚算贴心,晓得孕妇容易腰疼,便命宫人在她的座椅后方垫了软垫。 饶是如此,云羽依旧坐得乏累。 皇后请她到里屋歇一歇,那可是皇后的寝宫啊!她哪敢去?便是勉强躺着也睡不着,心知皇后只是客套,云羽勉笑以应, “多谢娘娘关怀,不妨事,我再等一等。” 云羽又等了许久,终于有了消息! 各种逼供拷问之下,他们终于想了起来。 宫女彩竹说那天看到秋鹭从舒小主的房中出来,“当时奴婢还随口问了她,在忙什么?她手中拿着香炉,说是去清理香灰,奴婢也就没太在意。” 被点名的秋鹭心下一震,当即解释道:“那天奴婢确实是在清理香炉,很快奴婢就出来了。小主派小寻子去拿桃木剑一事,奴婢并不知情,又怎么可能事先准备一把去替换呢?” 秋鹭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眼下确认去过她屋子的,也就只有秋鹭和素枝。 云羽斩钉截铁地道:“肯定不是素枝!” 秋鹭一听这话,伤心不已,“小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奴婢在谋害您,在桃木剑上动手脚?” “我没说是你,也许此事另有蹊跷,但绝对不会是素枝!” 皇后亦觉奇怪,“云羽,素枝也去过你的房间,你为何笃定不是她?” 第244章 舒云羽,你真会拿捏本王! 因为素枝与云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她的那些秘密,只有素枝最清楚,素枝若想害她,根本不必大费周章,但两人的关系,旁人并不清楚。 云羽这般信任素枝,旁人是无法理解的,她也不能说是凭直觉,必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才能让众人信服。 稍顿片刻,云羽才道:“因为方才皇后娘娘询问,有谁进过我的房间,只有素枝坦白了。若真的是她所为,她不会这么大方承认,定会因为心虚而想办法遮掩隐瞒。既然她说了出来,那就证明她问心无愧。” 皇后仔细一想,亦觉云羽言之有理。 秋鹭认为舒小主这话似乎是在针对她,因为那会子她并没有承认, “奴婢是给忘了,并非刻意隐瞒,毕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那些个小细节记不了那么清楚,奴婢也不是针对素枝姐,只是觉得小主不应该单纯的认为素枝姐承认了,就说她没有嫌疑吧?万一她是刻意承认,为的就是洗去自己的嫌疑呢?” 秋鹭不承认自己动了手脚,若只有她一人进过,基本可以断定的是她,偏偏素枝也进过,哪怕云羽相信素枝,皇后也不肯就此决断。 尽管云羽的推测有几分道理,却也算不上实质证据。皇后办事必须秉公处理,于是她命人将素枝和秋鹭都押下去继续审问,在此事没有查清之前,她二人不能回撷芳殿。 此事一出,皇后再一次提议,说是舒云羽的屋子有蹊跷,不该久留,打算为她换一座寝宫。 云羽动感不妙,婉拒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不过撷芳殿我已经住惯了,且先前睿王殿下曾经说过,撷芳殿的风水好,有助于养胎,我还是继续住着吧!” “撷芳殿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也叫风水好?先是出了刺客,如今这桃木剑又有问题,依本宫看,那里根本就不适合养胎,还是换个住所更为妥当!” 皇后不悦挑眉,云羽公正申明,“那些是人为,并非撷芳殿的问题,只要查清楚就好。” “你就这么听信睿王的话?他说那里好,你就不肯走。本宫也是为你着想,你怎就不信本宫的话?” “娘娘的关怀,我心知肚明,我也不是听信睿王,只是担心贸然换个住处,住不习惯,反倒影响养胎。”说到后来,云羽又压低了声道: “而且睿王说,撷芳殿更容易生男孩,先帝就是在撷芳殿出生的,我也希望这胎是个男婴,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 皇后因为舒云羽忤逆她的意思,心下不悦,她甚至怀疑舒云羽是不是和睿王走得更近,直至听到最后一句,她才明白,原来舒云羽只是想生儿子而已,并不是偏向睿王。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能让舒云羽生下一个男婴,皇后只能退让一步,继续让她留在撷芳殿。 云羽本是想查桃木剑的事,哪料尚未查证出真凶,却将素枝给连累了。 素枝认为清者自清,受些委屈倒也不妨。 她不在意,但云羽想尽快查清此事,还素枝一个清白,不希望她再继续受苦。 怎奈她二人都有嫌疑,究竟如何断定是谁动的手脚,这是个难题。 眼下云羽没有更好的主意,思来想去,她决定去找萧容庆帮忙。 自从上次的事,两人闹得不愉快过后,云羽便没好意思再去找他,但这次为了素枝,她必须摒弃矜持,主动去找萧容庆。 可当她鼓起勇气去往密道,却惊讶的发现这道门居然打不开了! 难道萧容庆改了密室的机关? 她突然想起上回自己说过,以后不会再过来,他还真就改了呀? 这就尴尬了!亏着她来之前还犹豫了那么久,这会子倒好,根本就进不来。 白天她不方便过去找他,晚间又见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可这是密室啊!密室打开之后才有衣柜,即便她在这边敲门,他那边也是听不到的。 无奈之下,云羽只好先回去,打算明儿个再想办法。 她失落转身,才走了几步,忽闻那边传来了动静,云羽诧异回首,惊见密室的门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何方小贼?在此偷偷摸摸!” 乍闻熟悉的声音,云羽眸光一亮,与此同时,一道暗青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那俊朗超凡的身影正是萧容庆无疑,他的面色阴沉无波,云羽转悲为喜,蹙起的黛眉终于舒展,福身歉声道: “抱歉,这么晚了,打搅了殿下。” “既知是打搅,你又何必过来?不是说再也不来了吗?” 萧容庆神情淡漠,皱起的眉峰彰显着他的不耐烦。 云羽顿觉尴尬,但她好不容易见到了萧容庆,自当把握住这个机会,快速解释道: “其实是为了素枝的事,想来殿下也有所耳闻,素枝和秋鹭一起被抓走了,素枝肯定是冤枉的,我想救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来向殿下求助。” 萧容庆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墨瞳之中闪过一丝失望,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你来找本王,只会是出于利益。” 他总说她来找他是有利可图,可若没有什么正事,她也不好意思啊!“我若自个儿能解决,断不敢麻烦殿下,实在是想不出法子,这才斗胆求殿下相助。” 她以为萧容庆应该会答应,熟料他竟道:“舒云羽,你以为你是谁?有多大的面子?你一开口,本王就得帮你?” 萧容庆那冰冷的言辞噎得云羽无言以对,“我只是个小宫女,的确没什么颜面,但素枝也是你手底下的人,殿下若能出手相助,她还可以继续效忠于你,所以殿下不只是帮我,也是在救自己的棋子。” “本王的棋子多的是,不差这一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萧容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云羽不愿轻易放弃,再次劝说, “话虽如此,但此事牵连甚广,不止关系到素枝的性命,那桃木剑定是有人故意掉包,意图谋害我腹中的孩子,他们用这种歹毒阴损的招式,伤害的也是殿下您的利益。倘若殿下肯出手,揪出幕后主使者,于你而言是有利的呀! 所以于公于私,殿下都不该袖手旁观,恳请殿下相助,查明真相。那背后之人不是太后就是端王,一旦查明秋鹭的真实身份,殿下也可借着此事问罪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她讲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有道理,萧容庆无可反驳,但还是不高兴,“你还真是会拿利益来拿捏本王!” 第245章 等着舒云羽向他撒娇 云羽心道:不谈利益谈什么?难不成跟他谈感情吗?感情才是最虚幻,最易变的,她可不敢拿感情去说事儿, “殿下不也最看重利益吗?我只是摆明事实而已。” 云羽对他的判定令萧容庆觉得自己很可笑,他的确最重利益,却偏偏为她破了例,而她从来都意识不到, “本王若是只看中利益,当初素枝被关进慎刑司之时,本王就不该出手救她!郑忠言这颗暗棋变成了明棋,这便是本王最大的损失!” 他那凌厉的眼神燃着烈烈怒火,云羽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也不想去探究, “想来殿下这么做,自有您的理由,这段时日素枝一直照顾着我,帮你我掩饰,也算有功,眼下主要是查桃木剑一事,素枝是被连累的,还请殿下开恩,为她洗刷冤屈。” 她口口声声都在讲利益,既如此,那他就按流程来走,萧容庆负手侧首,傲然扬起的侧影透着几分凉薄的意味, “想让本王出手,不是张嘴求情即可,得拿出你的诚意!不付出就想得到,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算起来萧容庆已经有很久没有跟她讲过条件了,两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近,但自从那天的事过后,他与她又恢复到了以往不太相熟的时刻。 也许这才是他们二人本该有的相处方式,云羽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也就习惯了,遂照例问了句, “殿下想要什么?” 萧容庆长目微挑,斜出一抹轻藐,“本王想要什么,你不应该很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从前是清楚,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所以我得提前确认。” 萧容庆淡洒她一眼,“从前是怎样?” “从前殿下要的是讨好和侍奉。” 她居然认为他在意的只是这些?在她眼里,他竟这般的不堪!“你是姿容出众,但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你觉得本王非你不可,单看中了你的美色?” 面对他的嘲讽,云羽面色如常,并无难堪和伤心,“我的确只是万花丛中的一朵,没资格让殿下瞩目,但也许殿下只是喜欢这份禁忌感和新鲜感,等新鲜感一过去,您也就将我抛诸脑后了。” 不是萧容庆喜欢禁忌,而是因为她偏偏是这样的身份,他不介意她的特殊身份,可在她看来,竟变成了他有特殊喜好? 她这般肤浅的认知令萧容庆愈发愤慨,但他却不愿澄清,既然她这么想,那就随她好了。 对于不懂自己的人来说,解释永远都是多余。 萧容庆并未刻意否认她的说法,只顺着她的话音反问,“现在呢?有什么不一样?” 迟疑片刻,云羽才道出自己的猜测,“但现在宋棠微回来了,所以我猜殿下应该会顾忌她的感受,不会再胡来。” 这样的结论令萧容庆愣怔了一瞬,略一深思,他已然明了,“你又听谁说了什么胡话?是锦岚跟你说的?” 云羽不能出卖锦岚,随即借口道:“跟锦岚无关,是听其他宫人们闲扯的,他们说殿下与宋棠微情深缘浅,如今她没了丈夫,又回到都城,大抵是要与殿下再续前缘的,现在你的心上人已经回来,那我自当有所避忌,不能影响你们的感情。” 听罢舒云羽的话,萧容庆笑嗤道:“你怎就笃定她是本王的心上人?” “别的宗室在您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殿下二十六岁尚未成亲,可不就是情根深种,在等着宋棠微吗?如今你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回到了你身边,这也算是一桩喜事。殿下最近应该心情挺好的吧?那你能不能行行好,出手查一查这桩案子?” 她总以为很了解他,事实上她什么都不懂! “出事之后,你第一个找的是皇后,皇后查不清楚,你又来找本王,你当本王是什么?既然你跟皇后更加亲近,那就等她帮你查。” 他竟然会计较这个?也不想想她的处境,“殿下误会了,我一直都与殿下更亲近,是站在你这边的,之所以找皇后,是担心若直接找你,会被皇后怀疑我们的关系。” 舒云羽的一句与他更亲近,稍稍平息了他心中的怒火, “本王跟你是什么关系?” 萧容庆一步步的走向她,紧盯着她的眸子,追根究底,云羽一步步后退,面上难掩尴尬, “不可告人的关系,不过殿下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我有自知之明,不会扰乱你和宋棠微的感情。” 她只说第一句也就罢了,偏偏又解释了第二句,使得萧容庆越发恼火,“本王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不想管你的闲事!” 云羽苦劝了许久,他始终不松口,她只觉心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努力争取, “还请殿下明示,开个条件,究竟怎么样才可以出手?” 她诚心求教,萧容庆却不肯个痛快话,“什么条件?没想好,待本王想一想再说。” 两人一直站在密道当中说话,这场面难免有些怪异,于是萧容庆先行转身,进了他的寝房,兀自入帐休息。 此事没讲好,云羽只好跟过去,这不是她的屋子,她不敢放肆,只好坐在桌边等待,等着萧容庆发话,然而他却以手支额,闭上了眸子,打起了盹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云羽不免有些焦急,他该不会就这样睡着了,不再搭理她了吧?她还在等他回话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她若开口呼唤,万一扰了他的清梦,惹他不高兴,这事儿就更难办了。 无奈之下,云羽只好继续无边的等待。 等着等着,她有些犯困,干脆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萧容庆之所以没搭理她,是在等着看她表现,可她居然什么也不说,就这般傻愣愣的坐在那儿,她就不会主动入帐?但凡她到帐边来,凑近他身畔,说几句软话撒个娇,他还能推开她不成? 第246章 云羽莫怕,我不欺负你 或许他也就顺势应承了,怎奈她不开窍,一直坐在桌边,最后还睡着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求人的诚意?说她傻吧!偶尔她也有机灵的时候,说她聪明吧!此刻的她却又这般愚钝! 心下窝火的萧容庆懒得搭理她,他忙了一整日,确实有些犯困,便想着先睡会儿,待会儿再跟舒云羽算账! 哪料他一合眼,竟是睡沉了,睡了一个时辰还没醒。 直至听到一声响亮的喷嚏,被惊醒的萧容庆睁眼一看,发现舒云羽依旧趴在桌上,她虽打了喷嚏,但却并未醒来,瞧她那样子,迷迷糊糊的,双颊还泛红。小山眉紧蹙着,似乎很痛苦。 见此状,萧容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他立即下帐,行至桌边,抬手触碰她的额头,掌心竟是一片滚烫! 强烈的懊悔瞬时侵袭而来,萧容庆暗叹自个儿糊涂了,方才他只顾赌气,居然放任她这般趴在桌上睡,虽说是夏日,但夜里终究寒凉,且他这屋里还放着冰块,她就这般睡着,什么也没盖,难免会着凉生病,他怎就忽略了这一点? 悔恨不已的萧容庆再也顾不得与她赌气,即刻将舒云羽抱至帐中,拉来锦被给她盖上。 眼下这状况,不适宜请太医,好在他屋里还有退烧药,于是他翻开药箱,找到退烧丸,又倒了杯温茶,而后将昏迷的舒云羽扶起,让她依靠在他的怀中。 萧容庆先将退烧丸喂至她口中,又将茶盏端至她唇边,小心翼翼的给她喂水。 饶是他动作缓慢,可昏迷中的舒云羽难以自主张口,仍有水滴自她唇角滑落。 萧容庆即刻拿巾帕为她擦拭着,一颗滑至颈间的水珠顺着她那修长的天鹅颈,一直往雪白的沟壑间流淌。 这样的景色如此的惑人,萧容庆却无心欣赏,只着急帮她擦拭。 想起上回他生病之时,舒云羽帮他退烧的法子,于是他又将人平放在帐中,然后倒热水,浸湿巾帕,再将拧干叠好的巾帕覆于她额间。 身为王爷,他未曾这般照顾过旁人,今日却甘心这般独自照顾舒云羽,没什么经验的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却没有任何怨言,依旧默默照做着。 接下来就是等待,药也吃了,巾帕也敷了,退烧还需要时辰,萧容庆只能守在一旁,焦急的干等着。 接连换了两次巾帕,云羽的额头依旧还在发烫,也许是喂下去的药尚未发挥药效吧? 萧容庆暗叹自个儿太心急了些,发烧哪有那么容易退烧的?他应该再等一等。 坐在帐边等待的萧容庆发现云羽一直蜷缩在被中,瑟瑟发抖,口中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只好俯身靠近,将耳朵凑近她唇畔,仔细去听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听明白,云羽说的是---好冷。 先前他已经感受过,发烧便是这般,时冷时热,难受得很。 指望她一个人暖被窝,怕是艰难,于是萧容庆宽衣入了帐,在她身侧躺下,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迷糊间,云羽感知到热源,且还闻到了熟悉的松茶香,那她身边的这个人应该是萧容庆吧? “我知错了,现在就走,不要罚我……”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明显发颤,即使闭着眼,他也能从她那紧蹙的眉头看出来,她似乎对他很恐惧,是下意识的害怕,哪怕病得昏沉,可一感知到他的靠近,她便想要逃离,难不成他是洪水猛兽,就这么令她畏惧吗? 到底是他太过凶悍,还是她对他不够信任? 萧容庆心下忿然,可一想到她仍在病中,他又不忍与她计较,随即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 “乖乖休息,不罚你,我守在你身边,不欺负你,莫怕。” 她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方才还推拒的小手逐渐放松下来,她就这般蜷缩在他怀里,就此睡去。 饶是睡着了,她的小山眉依旧微微蹙着,大抵是因为发烧很痛苦,睡不大安稳吧! 看着她那不怎么安稳的睡颜,萧容庆的内心越发自责。 若非他赌气让她趴在那儿睡觉,她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苦楚。可他转念一想,她曾是梁相的人啊!这件事她瞒了他那么久,他会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这段时日,她始终不肯过来,今儿个是为素枝求情才来,他这心里自然不痛快,即便他对她态度不好,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云羽已经向他认错了,她曾解释过,当时那种情形之下,她迫不得已才会隐瞒,后来他没有质问,她却主动向他解释,这是不是代表着,其实背负着秘密的舒云羽也很痛苦? 她选择主动坦白,是将他当成了值得信任和依靠的自己人,那他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机会呢?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萧容庆又觉得自己太过心软,舒云羽骗他骗了那么久,随便说几句好话,他竟信以为真,选择原谅她,往后她可能更不会放在心上,还会继续蒙骗他,指不定连坦白身份这件事也是她和梁相做的局,他若还像从前那般信任她,岂不是又一次上了当,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可是直觉告诉他,舒云羽不是那样的人。 那天她向他解释时的眼神异常的真挚,她若真想瞒他,没必要主动交代,她完全可以在他向她表白之时顺势接受,继而利用感情来拿捏他,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对待感情如此慎重,应该不至于刻意骗他吧? 但这仅仅只是他的直觉而已,他究竟是该凭直觉继续信任她,还是对她保持警惕?不再靠近? 即便他告诉自己,尽量远离她,可一看到她生病痛苦的模样,他立马就慌了,浑忘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她了,直到这一刻,萧容庆才意识到,他对舒云羽的那份感情似乎已经根深蒂固,远超于他的想象! 却原来,感情一旦生成,便很难消解,而他这段时日的刻意克制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伪装的冰冷终究是虚假的,但凡她一受点儿苦,他便撑不住了,又巴巴的将人抱至帐中,还躺在她身边,亲自为她取暖。 萧容庆只觉自己很可悲,却又做不到就此松开,不管不顾。 他其实可以将她送回撷芳殿,让其他宫人照顾,可犹豫再三,他终是没有这么做,仿佛只有人在他跟前,他才能安心一些。 哪怕她处于昏迷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心甘情愿的照顾着她,只盼着她能尽快退烧。 吃了药的云羽睡得格外得沉,刚开始她睡不安稳,总觉得忽冷忽热,到后半夜的时候,药效发挥了作用,暂时退了烧,她也就睡得稳当了。 为了照顾她,萧容庆苦熬了许久,后来他实在撑不住,就这般搂着她,就此入梦。 这一夜的萧容庆睡不安稳,他一直惦念着舒云羽的病情,约摸才睡半个时辰就会醒一次,然后抬手触一触她的额头,看她是否退烧。 云羽一直处在昏睡当中,后来的她是被呼唤声吵醒的。 恍惚间,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唤睿王殿下。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有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本王熬了一夜,这会子要休息,今儿个罢朝一日,不必侍奉,都退一下吧!” 乍闻熟悉的声音,云羽瞬时惊醒过来。她抬眸一看,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萧容庆的帐中,且人还窝在他怀里! 若搁从前,这样的情形很正常,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恶化,眼下这场面似乎有些冒昧,云羽难免有些慌乱,一双惺忪的睡眼写满了懵然, “我……我怎么在殿下的帐中?我是怎么过来的?不是梦游吧?抱歉啊殿下,是我唐突了,我这就麻溜的走人!” 第247章 和他抱在一起才不冷 云羽迅速起身想要下帐,却被萧容庆一把拦住,他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按在帐中,“你发烧生病了,本王不跟病人计较,继续躺着吧!” “可我好像听到有人喊你上朝,我在这儿会打搅你。我先回撷芳殿,等我走后,你再让他们进来侍奉你更衣。” 云羽安排得明明白白,却听萧容庆再次申明,“那你应该听到本王说了,今日罢朝。” 这不正常!云羽无法理解,“你一向很重视上朝,今日为何突然罢朝?难道是因为我躺在你身边,把你传染了,你也患病了?” 但凡他让宫人们进来侍奉更衣,就会发现舒云羽的存在,若在这个时候让她离开,时间太过仓促,且她的病还没好,慌慌张张的穿衣回去,多有不便,万一吹个风着了凉,又会加重她的病情。 顾及她的病况,最终萧容庆才决定罢朝,不让宫人们进来,可她居然考虑不到这一点,反倒认为是他出了问题。 萧容庆也不否认,反倒顺着她的话音说下去,“略有些风寒,所以今早就不上朝了,你安心休息吧!” “那我也该回撷芳殿休息,不该留在这儿。你这边随时都有可能来人,这天都亮了,我不能再留下。” “门已被反拴,无人敢闯,安心休息。” “可是我……” 云羽还想再说,却被萧容庆睇了一眼,“嫌本王的寝帐睡不惯,你可以下去,但事先声明,密室的机关你是打不开的。本王不舒坦,不想下去为你开。你若是想一个人立在那儿挨冻,那就请便。” 是诶!云羽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她打不开卫室门,没有萧容庆同意,她根本就走不了。 这会子她虽退了烧,但还是浑身没劲儿,让她一个人立在那儿,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既然萧容庆都不介意,那她何必再挣扎? 反正他也说了,门已经被反拴,不会有人进来。既如此,云羽也就不再啰嗦,又回躺了下来。 但她不敢再挨着他,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然而两人一离得远,就会出现一个问题,锦被拉扯,以至于两人肩膀中间空了很大的位置,萧容庆沉声提醒, “肩膀漏风。” 经他一提醒,云羽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她试图将他的肩膀盖住,可这么一盖,她这边的肩膀又盖不住了,似乎只有紧挨着他,才能保证两个人都盖得严严实实。 原本她想着再摊开一床被,可瞄了一圈儿,云羽惊觉他的帐中居然只有一床被子,没有其他选择, “你的衣柜里应该还有其他的被子吧?我去抱一双。” 她正待起身,萧容庆的胳膊直接压了过来,看似是搂着她,实则是将她禁锢,不许她动弹。 “你太啰嗦了,闭嘴!不要打扰本王休息!” 他顺手一搂,两人又一次挨在一起,也就不存在锦被漏风的问题。 心知拗不过他,云羽也就放弃了争辩。 烧了许久的她只觉得嗓子干痒,难受得很,不由得咳了几声,然而萧容庆才刚还在训斥她,忍了又忍,她终是没敢吭声。 实在忍不住时,她也只是压低了声,掩唇干咳了几声。 萧容庆亲自体验过,他清楚的知道,发烧的人喉咙会很难受,于是他亲自下帐,倒了杯温茶。 云羽看到他倒茶,还以为他是自己渴了,没想到最后茶盏竟然端到了她面前! 她愣怔了一瞬,最后还是强撑着坐起身来,接过茶盏,咕咚咕咚的饮下半盏。 温热的水浸润了干燥的嗓喉,她才觉稍稍舒坦些。 瞧她喝茶时那急切的模样,萧容庆无奈轻叹,“既然想喝茶,为何不说?” “是你让我闭嘴的嘛!你那么凶,我哪敢再开口说话?”云羽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萧容庆眸眼微眯,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知道。” 他是嫌她啰嗦,却也不至于连正常的需求都不满足她。 云羽红唇微努,只觉得他很难伺候,干脆打起了哈哈,“我不知道,我烧糊涂了。” 瞧她那水眸微转的模样,可不像是糊涂,“你分明是在故意与本王作对!” 云羽大呼冤枉,“我讨好巴结你都来不及,哪敢与你作对?” “本王不需要你刻意讨好,只需要你……”话说一半儿,他及时住了口,没再继续说下去,云羽不明所以, “需要怎样?” 萧容庆自嘲一笑,“说出来又怎样?反正你从来不会如本王的意。” 他总是这般卖关子,云羽懒得追问。想起一事,云羽又提醒道: “素枝不在这儿,凌月虽是你的人,可是她对我不甚了解,我去了哪里,事先也没有告诉她,万一她突然进去找我,看不到我人,以为我失踪了,再闹到皇后那儿,那还了得?” 她所担忧之事,萧容庆早有考量,“本王已经派人跟凌月交代过,不会有人进你的寝房。” 原来他已经安排好了呀!云羽暗松一口气,她本想再提一提素枝的事,但转念一想,萧容庆本就不高兴,她若频繁提及,指不定他又要发火了。 就在她犹豫之际,却听萧容庆主动问她,“最开始向你提议用桃木剑的人是谁?” 云羽仔细回想着,“我记得,黑衣人死在我房内之后,我很害怕,睡不着,好像是秋鹭说,可以在屋内悬挂桃木剑和铜钱剑辟邪,所以我才让人去寻桃木剑。” 前后一串联,萧容庆沉吟道: “果然是秋鹭的主意,看来她的确很可疑!若只是在桃木剑上涂抹这种药,根本就不需要更换桃木剑,可钦天监正却说桃木剑被换过。 本王问过太医,据太医所说,涂抹也有效,但药效相对短暂,维持不了太久。若要想保持长久的药效,必须将桃木剑浸泡在这种药液里。若在宫中操作,很容易被发现,单凭秋鹭一个人,很难完成,必须有人配合,从外头找来一把被药浸泡一段时日的桃木剑,而后找机会调换。 那也就是说,在此期间,秋鹭肯定会跟外人联系,探查她向你提议,到你拿到桃木剑,这段时日里秋鹭的行踪,以及其他宫人出宫的记载,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云羽仔细琢磨着萧容庆的话,深表赞同,“那就有劳殿下派人探查此事,不过昨晚你还不同意呢!怎的这会子又改主意了?” “因为你很烦人,时不时的暗示,本王若是不如你所愿,你还会继续啰嗦。” 云羽一脸疑惑的回想着自个儿方才说过的话,“有吗?我也没说什么吧!我只是提起凌月,怕她的担心我的行踪。” “嘴上没说,但你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别以为本王猜不到你的小心思!” “我想什么你也要管呀!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云羽红唇微扁,小声嘀咕了一句,下一瞬就收到了萧容庆那警示的目光,“又在说本王什么坏话?” 第248章 舒云羽,你就是个贼,偷了本王的…… 云羽勉笑以应,“哪儿能啊?我是夸赞殿下心地善良,你是诸葛亮,我就是臭皮匠,有您出手,这事肯定能水落石出,还素枝一个清白,查出幕后真凶!” “本王可不是为你查案,只是为自己。会在桃木剑上下手的人,可见他心机深沉,想放长线,他谋害的可不只是你们母子,也是想断了本王的生路,所以此事必须查清楚!” 萧容庆努力的为自己找补,云羽是想着,只要他肯出手就好,至于他出手的目的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殿下肯出手就好,我人在深宫,不方便查探,只能劳烦殿下。” 云羽勉强与他说了会子话,又开始觉得头疼,她没什么精神再与他周旋,便又闭上了眼眸。 得他应承,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睡得格外安稳。 萧容庆已经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子他不困,按理说,他应该起来去办一些政务,可云羽才睡着,他若在这个时候起身更衣,只怕会吵醒她,令她睡不安稳。 再者说,方才他还找借口说自己也病了,才没有去上朝,倘若这会子他又去批奏折办正事,云羽又该啰嗦,说他不顾身子。 这一来二去的,起了争执,岂不又耽误她休养? 思来想去,萧容庆没下帐,就这般躺在她身边相陪。 睡到迷糊之际,云羽又开始发冷,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凑,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中,还在他肩头轻蹭着,那娇憨的模样,不由令他心念未动。 那一瞬间,萧容庆突然生出一种温馨之感。他甚至在想,倘若未来的每一天,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舒云羽躺在他怀中的睡颜,大约会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可这明明只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他居然会觉得甜蜜? 这样奇怪的念头令萧容庆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明知她欺骗过她,他也曾怨过她,恨过她,但他的怨恨似乎非常短暂,甚至都不需要舒云羽来哄,一看到她脆弱的模样,他就忘记了那份本该存在的怨念和警惕。 难道他对舒云羽的那份感情还没有消散?难道到现在他还存有一丝希望? 陷入了沉思的萧容庆久久未能入眠,云羽却是睡得很沉,一睡又是两个时辰。 将近午时,她又被一阵细碎的说话声吵醒。云羽仔细一听,恍惚听见一道女声,原本昏沉的她立时清醒过来,焦急的晃着萧容庆的肩膀, “外头有人找你,好像是宋棠微!” 实则萧容庆已经听到了,但他没有睁眼,没有回应,是因为不想吵到云羽,所以他才又继续闭着眼,没想到云羽还是被吵醒了。 萧容庆这才睁开了眼,一脸平静,“有侍卫拦着,她进不来。” 虽说有侍卫,可宋棠微好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此时的宋棠微就在殿外,她说有事要见萧容庆,侍卫只道睿王交代过,今儿个休息不见客,宋棠微当即纠正道: “我不是客人,我是他的表妹。即便他不见旁人,也会见我,你只管进去通报。” 然而侍卫根本不敢入内,“此乃殿下的交代,任何人都不见,还请您见谅。” 宋棠微无视侍卫的拦阻,一直立在这儿。李公公听到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好言劝说: “薛夫人请见谅,王爷最近忙于政务,太过疲乏,这才交代今儿个不上朝,也不见客,要休养一日。夫人若有什么事,奴才可以帮您传话。” 宋棠微听这话,越发担忧,“你的意思是,他没上早朝,一直睡到现在?这不正常,他肯定是病了,你们请太医了吗?” “王爷交代过,不让请太医,他说没病,仅仅只是困乏,想多睡一会子。” “你听他瞎说,他总是逞强,他说没病,你们就不管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是这般伺候我表哥的?我敢笃定,表哥肯定是病了,只是不愿声张而已,你们快去请太医!” 李公公心下腹诽,这可是雍和宫,不是她们宋家的堂屋,她怎么还把自个儿当成女主人,公然对他们下命令? 心下不愈的李公公面上还得赔笑讲道理,“王爷没交代的事,奴才不敢乱来。若是打搅了王爷休息,惹得王爷发火,奴才可吃罪不起呀!” 李公公一再拦阻,宋棠微越发生疑,“你们只会听从命令,浑然不顾表哥的身子状况!我在外头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理该听得到才是,可里头却没有任何回应,万一表哥已经病得晕倒了呢?一旦表哥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担得起这个责吗?” 他一直不肯走,里屋的舒云羽再也无法安心躺着,立时坐起身来, “瞧这情形,不让她进来,她是不会死心的,我得赶紧回去了,等我走了,你再让她进来。” 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萧容庆奇道:“你怕她做什么?本王没说要见她。” 他见不见是他的事,云羽不愿一直处在这种忐忑的煎熬之中,“可她一直不肯走,再这么闹下去,我也睡不安稳,这青天白日的,我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的房中,多谢殿下照看我这么久,但我真的该回去了。” 萧容庆本想让她在这儿多休息会子,怎奈宋棠微一直在外吵闹,吵得云羽无法安心休息,即便勉强让她留下,她也忐忑难安。 无奈之下,萧容庆只好同意。 临走前他还嘱咐云羽,回去之后差宫人找太医过来瞧一瞧,他只给她吃了退烧丸,得再让太医来为她诊脉,开个药方,对症下药。 云羽随口应承着,忙不迭的穿上外裳和鞋子,急匆匆的往衣柜那边走,边走边啧叹,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偷一样,做贼心虚。” “的确是个贼。” 萧容庆幽幽开口,望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云羽诧异的盯了他一眼,“我偷什么了?偷你一个孩子?周瑜打黄盖,你自愿的,倒也算不得我偷。” 第249章 云羽偷了萧容庆的心 孩子的确是他自愿给的,可她却在不知不觉中把他的心给偷走了。 他尽量远离舒云羽,不去见她,想把心找回来,却在她主动过来之时,所有伪装的清冷和漠然都前功尽弃! 萧容庆悲哀的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会被她轻而易举的牵动情绪。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强烈的歉疚再一次涌至他心间。 也许舒云羽说得很对,她想要的安全感,他从来都给不了。他无法将她的身份公之于众,当有人过来之时,她还得藏躲起来。 她面上不说什么,只随口嘀咕了几句,可是她心里呢?大抵也会难受的吧? 哪个女人喜欢这样藏来藏去的呢?他只是说过喜欢她,可他真正给她的又是什么呢?似乎什么都没有。 也许在舒云羽看来,他的空口许诺并不值得相信,可他自我反省的同时似乎又忘了,她曾是梁相的棋子,她又是否值得他完全信任? 怀疑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关心她,这样复杂而矛盾的情绪不断的灼烧着萧容庆的内心。 他本就心情烦躁,偏偏外头还一直在争吵。 宋棠微坚持让李公公去通禀,李公公怕吵醒了睿王,一直在低声劝说,请她先回去。 “表哥是什么状况,尚未可知,我怎么能安心回去?”宋棠微焦急的拍着门,扬声呼唤着。 “表哥,你怎么样了?表哥,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昏倒了?你若没事,就回句话呀!你别吓我呀!” 她正急切的敲着门,殿门突然被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萧容庆那张冰冷的俊容。 他的视线越过宋棠微,直接训责李公公,“李秉全!你是怎么当差的?反正本王好不容易歇息半日,外头竟是一直吵嚷,不得安宁。” 李公公心下大呼冤枉,可他又不能把责任推给宋棠微,只得换了种说辞, “奴才跟薛夫人说过了,尽量不要打搅王爷,薛夫人应该是担心王爷的状况,所以才不肯离开。” 李公公把话说得很委婉,既讲明了原委,又给宋棠微留了一丝颜面。 宋棠微心下感激,顺势点头,“这事不怪李公公,的确是我的意思,我看你一直没应声,担心你病得太重或是晕倒了,所以才急着想把你唤醒。” “有没有一种可能,本王只是连日忙碌,太过疲乏,想安静的睡一会儿?” 睿王声音肃厉,听起来很不善,李公公垂着头,默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也不帮腔,以免给自个儿惹祸端。 宋棠微闹这一场,完全是她自找的,李公公都解释过很多次了,她偏不听。这会子被睿王奚落,也是她咎由自取! 宋棠微尴尬的捏了捏手指,可怜巴巴地道:“我只是太担心你而已,我没有恶意的,表哥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啊?”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朝局乱作一团,本王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难得抛下所有事,休息半天,却被你给搅和了!你觉得本王应该是什么态度?” 萧容庆一副疲惫的模样,他捏了捏眉心,似是精神不济。 被当众训责的宋棠微只觉很难堪,但她转念一想,表哥那么辛苦,却被她打搅,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心虚的宋棠微不敢再犟嘴,顾左右而言他,“是我唐突了,下回我一定记住,实则今日我来找表哥是有事相商,咱们进去再说吧!” 她故意打岔,刻意强调有要事,萧容庆眉头紧锁,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进屋之后,宋棠微刻意关上了房门,萧容庆端于主座,按理说,她应该坐下方的座位,可她直接坐在了主座的右侧,离他极近,丝毫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宋棠微悄声对他道着,“我还在薛家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封密信,是端王写给薛家人的。” 对于这个消息,萧容庆并不意外,端王于薛家勾结一事,他一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有一点,他觉得奇怪, “既然是密信,不应该看了之后就烧掉?为何薛家还保留着?” “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薛家想握住端王的把柄,以防万一吧!他家的人狡猾得很,即使投靠了端王,也会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还真是薛家能做出来的事,萧容庆也想抓端王的把柄,只可惜一直没有实质的证据,今儿个宋棠微突然跟他说起这些,她的目的是什么? 略一思量,萧容庆试探道:“单单只是看到没用,得手握这封信才行,但你已经离开了薛家,这信也就没机会再拿到。” 萧容庆故作可惜的轻叹了一声,但听宋棠微道:“我知道这封信很重要,所以我想办法将它给调包,我照着那笔迹写了一封假的装在里头,把那封亲笔信带了回来。” 他就猜到宋棠微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果然她已经动手了,“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信呢?我瞧瞧写的什么。” 原本宋棠微打算给他的,可他方才对她的态度有些恶劣,虽说她有错在先,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更何况她与萧容庆分别了几年,她不确定萧容庆对她是个什么态度,是以她决定先拖一拖, “是关于端王一些意图谋逆的证据,如此重要之物,我没敢随身携带,改日有机会再拿给表哥,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有一桩事想请表哥相助。” 果不其然,她是来跟他讲条件的。萧容庆抿了口茶,面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急切的模样, “但说无妨。” 第250章 云羽在他怀里不老实 说起此事,宋棠微怅然叹道: “他已经不在了,我成了寡妇,便想离开薛家,可他们不肯给我和离书,说是让我替他儿子守寡,可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往后就这般寡居,我若对他有感情也就罢了,偏偏没有感情,那我为什么要为他而苦守一辈子?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娘家人接我回去时与他们理论,可他们不肯答应,说是我想家的话,可以让我回去住一段时日,但和离书免谈。我哥没办法,只好先将我接回来,再想办法。所以我想请表哥相助,由你出面,帮我摆平此事。” 她的言外之意似乎很明显,唯有他帮忙解决这件事,她才会把那封信交给他。 实则讲条件也好,至少还有商议的机会,帮她办妥这件事倒也不难,就怕她成功和离之后,却不肯把信给他,但他们毕竟是表兄妹,且宋棠微手中还握着重要的证据,萧容庆得哄着她,不能将话说得太死,更不能与她讲条件。 犹豫再三,最终萧容庆还是答应了,但愿宋棠微能够守信用,倘若他能拿到那封信,那这局面会比眼下更好控制一些。 迟疑片刻,萧容庆爽快应道:“按理说,本王不该插手薛家的家事,但我们是表亲,你遇到困境,本王岂能袖手旁观?此事本王会想法子处理,定会帮你成功和离。” 得他应承,宋棠微暗松一口气,“多谢表哥,我相信只要你肯出手,这事儿肯定能办成。”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对比方才,萧容庆自觉态度有些恶劣,遂往回找补, “方才众人皆在场,本王才对你说话严厉了些。宫中不比旁处,本王必须给他们立个规矩,方能用威严压制众人,并非刻意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棠微的确有些耿耿于怀,但表哥特地跟她解释这些,她深感欣慰, “我就知道表哥不会因为许久未见而与我生分,刚才也确实是我做得不妥,有损您的威严,今后我定会注意言行,不在众人面前驳你的颜面,不让你为难。” 把话说开之后,宋棠微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但她仍旧有所顾虑,她还得等,等着萧容庆帮她成功和离,她恢复了自由之身,才有机会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两人面儿上相处得倒是和睦,实则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话分两头,且说舒云羽回到撷芳殿之后,原本她不想再请大夫,可下午那会子她又烧了起来,凌月担忧不已,遂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给她开了药,喝了药之后,云羽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整日,她都在昏睡当中,晚间依旧困乏无力,喝了药之后,她早早的便歇下了。 原本萧容庆不想再去撷芳的,可一想到她生病是被他所害,却不知今晚她是否退烧。 放心不下得萧容庆又一次打开了那道密室的门,去的路上,他琢磨着该跟她说些什么,总不能说是来看望她的吧?得找些正事做借口才是。 一路上他都在苦思冥想,想着该找什么理由?可当他打开衣柜的门之后,才发现舒云羽已经睡着了,但看她双颊泛红,微微蹙眉,瞧那情状,似乎是又发烧了。 见此状,萧容庆越发愧疚,因他一时赌气,害她遭了这样的罪,他便是那罪魁祸首! 想起昨夜里他曾说过冷,于是他宽衣入了帐,在她身侧躺下。 感觉到被窝里有人,云羽下意识呢喃着,“素枝?” 想了想,云羽又觉得不对劲儿,“不对,素枝被带走了,应该还没回来吧!” 而且这香味也不像是素枝身上带的香气,疑惑的云羽勉强睁开了眼,这才惊觉躺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萧容庆! “殿下?怎的是你?” 被惊醒的她眸间写满了疑惑,萧容庆并未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惊喜,“你好像很失望?怎的?不欢迎?” “当然欢迎,只是没想到殿下会过来,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来过我这儿。” 萧容庆自嘲一笑,幽声道:“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吗?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本王。” 这话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看到你?是你不想见我吧?虽然我向你坦白了,可是你还在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不再信任我,不想见我,所以你就没再来过。” 不可否认,他的确耿耿于怀,可他再怎么犹豫,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本王的确不想见你,但你生病是因本王而起,本王也有责任,再者说,你还怀着本王的孩子,你不打紧,但孩子很重要,不能有事,所以本王必须来瞧瞧,看你是否按时喝药,可别烧坏了,再殃及孩子。” 果然只是为了孩子! 他说话总是这般冷硬,云羽早就习惯了,也就不至于失望难过,对她而言,萧容庆在乎这个孩子是件好事,毕竟她们母子一体,只要他还在乎孩子,那她的命也能保得住, “那我就先替孩子谢过殿下的关怀,我可不像殿下那么犟,我一直都遵从医嘱,按时喝药。” “真的按时喝药了?那怎么又发烧了?早上不是已经退了吗?” “发烧本就容易反复,没那么容易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云羽不是矫情的人,她从来不会在萧容庆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模样,总是习惯独自扛下所有。 在她的认知里,她的背后是没有依靠的,即便萧容庆是棵大树,那也是用利益交换才能换取他的护佑,至于平日里,受伤生病这种小事,她只会自个儿承受,从来没有指望过谁心疼,也就不会向他撒娇哼唧。 实则萧容庆倒是希望她能在他跟前示弱,也许她说几句软话,他也就顺势而下了,偏她态度这般冷硬,不肯服软,两人互相说着违心之词,两颗心明明靠得很近,却又在当中砌了一堵墙,谁也不愿意先翻过去。 他来去自由,云羽做不了他的主,加之她这会子不舒坦,没工夫同他计较,他愿意睡在这儿,那她就把他当做汤婆子,借着他取暖。 有他相伴,她那冰凉的手脚很快就回暖了。 她倒是睡得安稳,殊不知怀抱着佳人的萧容庆有多么煎熬! 毕竟温香在怀,他怎么可能不乱想?可是云羽病得厉害,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偏她不老实,一直往他怀中缩,动来动去的。 她的发丝时不时的掠过他颈项,清梨香似有若无的缭绕在他鼻息间,明明是那么清雅的一种香,却有蛊惑人的魅力,萧容庆贪恋她的温暖,即使自个儿煎熬,仍旧舍不得松开她这块软玉。 第251章 他舍不得松开舒云羽 他的手像是黏住了舒云羽一般,一直没松,他舍不得抛下云羽,那就只能自个儿煎熬着,萧容庆默念了几遍心经,才让自己稍稍平复。 可即便是煎熬,他也甘之如饴,没有任何怨言,一直在这儿陪伴着她。 一夜无话,次日云羽醒来时,已经没见萧容庆的身影,但她记得昨夜他来过,他总是这般,时冷时热的,一会儿对她很凶,一会儿又来关心她。 她都不在乎,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在别扭什么。 昨夜她又发了烧,好在晨起之后,烧又退了,云羽感觉身子没那么重,稍稍好受了些。 锦岚得知她病了,过来探望,云羽担心将病气染给她,只让她稍坐了会子,便劝她回去,说是等病好了再聚。 在云羽养病期间,萧容庆已着手派人查探。 能出入宫廷的太监是有记录的,萧容庆怀疑秋鹭是跟那些人有联络,所以才得到了一把淬过药的桃木剑。 他派人去审问那些太监,起初没查到什么消息,审问了两三天之后,有一个太监交代,说是前段时日曾经瞧见小卓子与秋鹭碰过面。 小卓子只道那次是因为秋鹭摔了一跤,他好心过去相扶,将她扶起来之后,他就走了, “奴才与秋鹭姐并不相熟,纯属好心帮忙而已,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当时还有小卫子同行,小卫子看得清清楚楚,奴才与秋鹭绝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侍卫又审问小卫子,小卫子只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小卓子将人扶起,除此之外,奴才没瞧见他们有什么传递东西的行为。” 他们不承认,但吴进仍觉得可疑,便想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宫中采买的太监大都是两人同行,平日里与小卓子一起去采买的是小卫子,吴进问他二人可有分开走过? 小卫子仔细想了想,“平日里大伙儿都是一起行事,唯有一次,我们正在采买大米,小卓子突然说自个儿腹痛,实在忍不了,便急匆匆的出去找茅房。 小卓子平日里挺老实的,而且腹痛是特殊情况,奴才总不能拦着,便让他自个儿去了,很快他就回来了,大约有一刻钟吧!奴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也就是说,你有一刻钟没有看到他,他在这一刻钟之内,究竟去了茅房,还是去做别的,你并不清楚。” 小卫子被他问懵了,随即摇了摇首,“这个……奴才确实不敢说。” 吴进越发觉得那个小卓子很可疑,他始终相信,只要小卓子做过这件事,他就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于是吴进带着小卓子的画像去街市上逐一盘问,小卓子经常在附近采买,那些个商户大都认识他,但他们并没有发现小卓子有什么异常的行径。 吴进契而不舍的盘问探查,问到一家卖干果的铺子,掌柜媳妇儿一看到画像,便认出了小卓子,连连称赞,说他这人机灵又善良, “上回我家掌柜的喝醉,还是小卓子给他扶回来的呢!” “哦?还有此事?”吴进作势买东西,随口一问,掌柜的尴尬一笑, “确有此事,那天我被有人拉着喝了太多的酒,本想去茅房,却一头栽倒在茅房外头。当时我还有点儿意识,可就是身子发软,爬不起来,后来是小卓子从茅房里出来,顺道儿把我扶了回去。他的确心善,只可惜是个太监,否则我都想给个介绍个媳妇儿呢!” 小卓子真的去了茅房吗?吴进心下生疑,又多问了几句,“掌柜的可还记得那日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为了让掌柜的放松警惕说实话,吴进扯了个理由,说是小卓子最近失踪了,宫里正在寻找他的下落,所以才来打听。 掌柜的信以为真,便想帮点儿什么忙,十分认真的回想着, “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好似自茅房底部的缝隙中看到小卓子把什么东西往他的靴子里面塞。 像是把剑,但是可能是匕首,我那天喝醉了,看不真切,不敢断定。不过那天之后,我还是能经常看到小卓子出宫采买,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最近几日才失踪。”吴进随口应了句,暗自思量着掌柜的话,小卓子往靴子里塞东西,像剑?又像匕首? 吴进略一思量,不禁猜测那很可能就是一把桃木剑! 他辛辛苦苦探查了这么多天,本以为会是无功而返,好在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些珠丝马迹,于是吴进直接带着掌柜的进宫,将此事上报睿王,交由睿王定夺。 萧容庆正与臣子们商议政事,没空去审问,遂将此事交由皇后处理。 看到掌柜的那一刻,小卓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记得那天扶掌柜的时候,掌柜的还在说醉话,说要跟他碰杯喝酒。他以为掌柜的醉得厉害,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那一幕! 小卫子说他失踪了一刻钟,掌柜的又说看到了桃木剑,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小卓子无可反驳,最终他承认了罪行,的确是他将桃木剑给了秋鹭,让她掉包。 秋鹭心弦一紧,暗叹不妙! 这个小卓子怎就扛不住审问?难道他要将真相说出来吗?一旦道出实情,会是什么后果?他可曾掂量过? 她一再的给小卓子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而小卓子并未与她对视,他将心一横,就此坦白, “指使奴才这么做的人是徐贵妃。” 此时此刻,皇后在紧盯着小卓子,云羽的目光却落在了秋鹭身上。 她分明看到秋鹭那紧捏的手指在听到徐贵妃的名字之时明显有所松缓,看来秋鹭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就应该不是真的。 皇后冷嗤道:“徐贵妃已死,你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死无对证,有何意义?” “奴才所言千真万确,的确是徐贵妃指使奴才这么做的,那是两个月前的事。” 云羽仔细回想着前尘旧事,越发觉得这当中有鬼,“你的意思是,你和秋鹭都是徐贵妃的人?” 第252章 萧容庆要娶王妃! 秋鹭涨红了脸,紧咬贝齿,满目愧疚的点了点头,“奴婢对不住小主,不过小卓子没说错,奴婢也是许贵妃的人。” 她承认得太过干脆,云羽越发觉着可疑,“当初徐贵妃等人皆认为我在撒谎,说我没有给先帝侍寝,偏巧那个时候你站出来为我作证,你若真是徐贵妃的人,为何要帮我作证?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你们撒谎之前不先捋一捋前因后果?” “那是因为……”秋鹭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眼珠子快速转动着,大抵是在思量着如何圆谎吧! 苦思了半晌,她才解释道: “因为徐贵妃想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她才明着指认您,暗中让奴婢帮您,她是想着,奴婢若是帮了舒小主,博取您的信任,往后应该能分到您身边去,帮她探听消息,更容易下手。” 秋鹭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细究起来却是漏洞百出, “但凡你不帮我作证,单凭小祥子的污蔑,我就百口莫辩。所以这条线应该直接剪了,岂不更省事?当时的情形下,徐贵妃根本就没有放你这条长线的必要,你的解释太过牵强,不合常理,你根本就不是徐贵妃安排的人,你的真正主子另有其人!” 大殿之中,云羽扬声呵斥,所言句句在理,她接连质问,秋露的神色明显慌张,她甚至不愿再去辩解,生怕说多错多,顾左右而言他, “小主您曾救过我,可我却做效忠徐贵妃,暗中谋害您,是奴婢对不住您,辜负了您的信任,您恨我怨我,奴婢无话可说。奴婢狼心狗肺,辜负了您的信任,奴婢该死!” 实则从一开始,舒云羽就没有信任过她,之所以留她在身边,只是不希望再多出一颗棋子来。 其实云羽很想问一句,即便她对秋鹭有所戒备,却依旧善待于她,没有亏待过她,她为何要这么做? 可云羽转念一想,她自个儿也是棋子,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她再追问,也没有意义了,但她还是希望秋鹭能说出来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众人都认为徐贵妃已经死了,才将责任推卸给她,偏偏云羽不能道出徐贵妃尚在人世的秘密,不能让徐贵妃来对质,眼下她只能想别的法子。 于是她与皇后娘娘商议,想再继续审问。 皇后对于这样的结果也不满意,她也同意再审,谁曾想,秋鹭竟然趁着众人不注意,直奔柱子而去,一头撞在柱子上,丝毫不带犹豫! 瞧这情形,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想再承受审问的痛苦。皇后见状,长眉倒蹙,一脸嫌恶的吩咐宫人, “快把她拉下去,可别在这儿断气儿,晦气!” 皇后的态度很冷漠,但面对这样的罪人,她的确不需要关心。 想死之人,拦也拦不住,是以皇后只关心自己这凤仪宫的风水。 宫人们也不敢仔细辨别,赶紧先将秋鹭给拉出去,至于人死没死,还需不需要审问,那就另说了。 小卓子见状,瑟瑟发抖,他也想就此了结自己,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宫人给按住,为的就是防止他又在这儿自裁。 被人拖出去的秋鹭额前流了那么多的血,多半是保不住了,云**失所望,却又无可奈何,眼下她只能寄希望于小卓子,看他们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让他交代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此事才有些眉目,却又断了线索,陷入了僵局。 事已至此,云羽没必要再待下去,遂向皇后请辞,回网撷芳殿。 素枝洗清了嫌疑,就此释放,跟随舒小主一起回去。 好在云羽事先找人打点过,这次素枝倒是没受什么惩罚,就是吃得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云羽瞧着心疼不已,命人交代御膳房,炖些猪蹄儿,给她补一补。 “小主勿忧,奴婢结实着呢!回来不出几日就能恢复如常,奴婢最担心的是,那桃木剑在您的寝房中挂了这么久,会否影响胎儿?” 关于此事,云羽也很后怕,“我问过太医,太医的意思是,幸好发现得及时,应该问题不大,若我没发现,一直将那把桃木剑悬挂于此,再过几个月,待我生产之时,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虽说这个屋子总在出事,但眼下云羽也不能贸然更换住处,一是因为有密室,二是因为换了住处也不能保证她的安危,那还不如不折腾,等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又将养了几日,云羽这病总算是痊愈了。 这次锦岚和许香禾过来时,云羽没再请她离开,放心的留她们在此用膳。 素枝采了一些栀子花,摆放在屋中,浓郁的香气瞬时飘散在屋内,尽管只有三四朵,依旧香得让人无法忽视。 锦岚坐在一旁嗑着瓜子儿,压低了声对她们道:“宋棠微不是守寡了吗?我听说啊!薛家不肯给她和离书,你们猜怎么着?皇叔居然出面,亲自下旨让他们和离呢!” 许香禾一听这话,心弦顺势紧绷,“此乃宋棠微的私事,萧大哥为何要插手?外人听闻此事肯定会谣传,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还真叫你说中了!现在宫里都在传,说我皇叔对那个宋棠微念念不忘,出手管她和离之事,肯定是因为喜欢她,等她和离之后,说不定就要……” 说到后来,察觉到不妥,锦岚及时住口,没再继续说下去,但许香禾已经猜出了接下来的话, “就要迎她入府做王妃了是吗?她身份尊贵,自然是有资格做王妃的。” 说出这句话时,许香禾的心都在滴血!这是她最怕面对的情形,终究还是要发生了吗? 锦岚不以为意,“她再怎么尊贵,也是嫁过人的呀!和离过的女子哪能给人做正妃?香禾你不要气馁,你比宋棠微年轻,又没嫁过人,相比之下,你更占优势!” “可我的家世终归比不上她,我也没资格做萧大哥的正妃。” 这正是许香禾最自卑的一点,虽说她的兄长是个将军,但她家祖上都是平民,王爷的王妃那可是要往上查三代的,是以她的身份并不够格。 锦岚好言安慰道:“这些都只是宫人们嚼舌根而已,也许皇叔对她并无此意,他肯出手相助,大抵只是看在表兄妹的情分上,你不要太过担忧。” 一旁的云羽听着她们的话,一直保持沉默,她想安慰许香禾,可她跟萧容庆的关系本就很复杂,她觉得没自己没资格说些安慰之词,但若什么都不说,似乎也说不过去, “要不再等等看吧?说不定后续的发展不是咱们想象的那般。” 等?许香禾怎么等得下去?“指不定下次再听到消息,就是他要请咱们喝喜酒了!” 锦岚心知许香禾心中焦虑,便想为她分忧,“那要不咱们去雍和宫问问皇叔?看他是如何打算的,我去找他,为你讨个公道!” 第253章 挽着萧容庆的胳膊示威 许香禾倒是想问,却又没这个胆子,“可是萧大哥从来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他没说过让我进门,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以什么身份?” “明儿个就是皇叔的生辰,他说简单办个家宴,到时我顺口一问,看他如何答复。” 锦岚询问云羽,是否有备礼,云羽不便说实话,随口应道:“我也没什么经验,就从库房里挑了件贺礼,不知道是否能入睿王殿下的法眼。” “你有这份心意就成,皇叔不会挑剔的。既然有贺礼,明儿个咱们一起过去为他贺生辰,顺便再探探他的口风。” 然而云羽却不愿出面,“你帮我把贺礼带过去就好,我就没必要出席了。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我这个外人待在那儿终究有些多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免会有些尴尬。” “怕什么?我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家人,那你跟我皇叔也是一家人,他那人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面上说话不怎么好听,实则他心很善的,你不必担忧,明儿个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你还给他备贺礼了呢!他还能赶你走不成?” “即便他不赶我离开,我也不想讨人嫌。”联想起前两回被迫与萧容庆以及其他人共宴时的情形,云羽便觉得不自在。 在外人面前,她要跟萧容庆装作并不相熟的模样,既不说话,坐在那儿又有什么意思?无趣又拘束,何苦来哉? “有我们在场陪着你呢!我会为你撑腰的。” 实则许香禾不是很想让云羽同行,虽然这两人看起来不是不熟,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二人之间很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以许香禾的私心里并不希望他们见面, “既然舒小主不愿去,那就不要强求了。毕竟她还怀着身孕,也许她并不喜欢那样嘈杂的场合。” 云羽点头如捣蒜,“许姑娘说得对,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就不去凑热闹了。” 好巧不巧,她这话音刚落,就有雍和宫的人过来求见,“几位主子都在这儿,那正好,倒省得奴才再去重华宫一趟。 睿王殿下交代了,明儿个是他的生辰,晌午要宴请那些王室宗亲,还有几位大臣,虽说王爷不想张罗,可能几位大臣少不得也得邀请。晌午的宴席摆在延庆殿,人多嘈杂,恐叨扰了几位,是以王爷的意思是,晚上再办家宴,请***,舒小主和许姑娘单独过去雍和宫用宴。” 锦岚一听这话,掩唇笑道:“听到了?皇叔他还特地邀请你了呢!说明他已经把你当成自家人看待,这回你可不能说不去,你若不露面儿,那就是不给皇叔颜面。” 这种事还需要萧容庆特地交代吗?他就这么希望舒云羽过去吗? 原本许香禾已经劝退了她,哪料萧容庆竟又开口邀请。前有宋棠微,后有舒云羽,许香禾只觉自个儿腹背受敌,处境越发艰难。 云羽努力的找借口,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去。眼下她们都在场,她没理由再拒绝,只得答应。 先前云羽亲自为他做了份贺礼,但如今情况有变,她突然觉得这份贺礼有些不合时宜,遂临时决定换一份,便从库房挑了一样,作为贺礼。 这份贺礼是要记录在册的,众人皆能看到,所以她必须备一份大方得体,不至于被人挑毛病的贺礼。 收拾妥当之后,云羽先去找锦岚,而后几人约着一起去往雍和宫。 到得雍和宫之后,她们才惊讶的发现,除她们之外,宋棠微居然也在场! 许香禾见状,脸都绿了,“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在这儿?萧大哥为何会邀请她?” “不一定皇叔邀请的,指不定她是不请自来呢?”锦岚宽慰她不要多想,先进去再说。 云羽一看这场面,暗叹不妙,看来今儿个这场宴席注定不会平静。 宋棠微一看到她们便笑着上前相迎,“你们都是来为表哥庆贺生辰的吧?今儿个可真是热闹,快快有请,随便坐,不要客气。” 她这副自来熟的模样看得许香禾心下窝火,这本是她最熟悉的地儿,如今她居然被当做客人一般对待。即便心里难受,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锦岚四下看了看,一脸疑惑,“我没有走错地儿吧?这里是雍和宫吧?若我没记错的话,这雍和宫的主人应该是我皇叔才对,怎的你还替我皇叔招呼客人呢?难道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被揶揄的宋棠微并没有觉得难堪,她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我是你皇叔的表妹,本就是一家人,我帮他招呼客人也是应该的,***何必大惊小怪?” “表妹也是客,我这个侄女才跟皇叔是一家人。”说话间,锦岚故意走上前去,站在宋棠微和皇叔的中间,将他们二人分开,而后挽住她皇叔的胳膊,一脸亲昵的模样,似在向宋棠微示威。 萧容庆看了一旁的云羽一眼,但见她正悠哉的嗑着瓜子,眸光莹亮,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吃醋的意味。 失望的萧容庆干咳了一声,提醒锦岚,“你已然定亲,合该有所顾忌,不能再与本王太过亲近,以免旁人嚼舌根儿。” 锦岚一脸无畏,“怕什么?咱们是叔侄,谁敢乱说话?” “虽是叔侄,但年岁相差不多,还是应该避讳一些。” 萧容庆义正言辞,锦岚不满撇嘴,而后又瞥了宋棠微一眼,“听到了吗?皇叔说了,应该避讳一些。皇叔可是很讲礼节的,不像某些人,舔着脸倒贴,浑然不顾自个儿的身份!” 众人都听得出来,锦岚这话是在揶揄宋棠微,然而宋棠微浑然不当回事儿,面上依旧带着笑, “表哥也是为了你的声誉着想,你千万不要怪他。” 锦岚可不会给她装傻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怪他,就怕某些人自私自利,想抹黑表哥的声誉呢!” 第254章 云羽送给萧容庆的生辰贺礼 这两人针锋相对,萧容庆懒得听她们斗嘴,遂命宫人上茶点。 众人落座之后,锦岚率先拿出自己的贺礼,她送的是一尊翡翠观音,既贵重又有寓意。而后锦岚是以许香禾拿出她的贺礼。 原本许香禾还落落大方,可一看到宋棠微在这儿,她就有些难为情,但她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做了那么久,应该拿出来才对,于是许香禾鼓起勇气,拿出一方盒子,盒子中放着的是一双黑色绣金线的靴子。 “这是我亲手所做的靴子,希望萧大哥能喜欢。” 宋棠微见状,一脸讶然,“鞋子代表着分离或远行,你在生辰之日送这样的贺礼,不大妥当吧?” 许香禾笑容顿僵,赶忙解释道:“鞋子代表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一定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沉默许久的云羽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替许香禾抱不平,“鞋子是许姑娘辛辛苦苦做的,倾注了她的心血,承载了她的心意,薛夫人你又何必说这些个扫兴的话,让许姑娘心里难受。” “我可不是故意扫兴,我只是谨记这个规矩,从来不送人鞋子。再说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你们不必这么敏感吧?每个人的脚型不一样,鞋子不是谁都能随便做的,万一做出来的不合脚,那她所谓的心血也只能被表哥束之高阁了。” 宋棠微惯会辩驳,将自己洗得干净,说到后来,她望向许香禾的眼中难掩嘲讽。 她是认为萧容庆不稀罕这双鞋子吗?不服气的许香禾反噎道:“萧大哥的脚型我很清楚!先前在睿王府的时候,我经常给他做鞋子,这不是第一双,也不是最后一双,就不劳你费心了!” 许香禾终于硬气了一回,锦岚也替她高兴,“是呢!薛夫人只能替你的夫君做鞋子,至于我皇叔的鞋子,自然是由旁人来做的,你少操些闲心,有空多管管薛家的事。” 宋棠微一听这话,心下不悦,但面儿上还依旧保持着笑容,“那可真是难为许姑娘,一直都在照顾着我表哥,表哥为了报答你哥哥的恩情,收留你这么多年,真是心地善良啊!” 她张口闭口都在提许香禾的兄长,那意思好像是说,如果没有许将军,萧容庆根本就不会管许香禾。 许香禾心中也明白这一点,最初萧容庆收留她,的确是因为对她兄长的承诺,可她总觉得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和萧容庆之间便有可能生出其他的情愫,偏偏宋棠微一再的嘲讽她,而萧容庆最近又对她很冷淡,以至于她越发难过。 锦岚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意在安抚她不要胡思乱想,而后锦岚又转头瞪了宋棠微一眼, “起初皇叔收留香禾,肯定是因为许将军,但这人嘛!最容易日久生情,香禾她在睿王府待了那么多年,与皇叔感情弥深,而你离开都城那么多年,她们的这份情谊,自然是你比不了的。” 锦岚在这儿揣测他的感情,萧容庆本想解释,可一想到云羽也在场,他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及时澄清。 因为他想看看,舒云羽听到这番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状似无意的瞄了一眼,但见此刻的云羽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吃醋的迹象。 宋棠微紧捏着指节,她的面上还堆着笑,盯着许香禾的眼神却是已掺杂了几分幽怨。 不甘落下风,宋棠微无谓一笑,“有些人近在咫尺,却是心隔天涯,而有些人,即便分别多年,远隔天涯,却始终心心相印,挂念着彼此。并不是陪伴得越久,感情便越深刻,是吧表哥?” 宋棠微直接将话头抛给了萧容庆,众人皆望向萧容庆,等待着他的答复。 许香禾瞬时心弦紧绷,她倒要听听,萧容庆究竟会不会赞同宋棠微的观念。 倘若他点头,那就代表着他心里还惦记着宋棠微。若他否认,那宋棠微就没资格再嚣张! 这两人为了萧容庆,明争暗夺,谁也不让谁。 云羽插不上话,闲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着戏,但见萧容庆面色从容,“距离和光阴,的确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 此话一出,宋棠微心下大喜,红唇微弯,不由挺直了腰杆,面上难掩得意。 看来表哥也赞同她的观点,许香禾闻言,心酸之至。距离不是问题,那是不是代表着,这些年他始终惦念着宋棠微,从未忘记过? 就在她难过之际,忽闻萧容庆又补充道: “相识时日的长短也不能代表感情深浅,有些人认识多年,也不一定会生出情意,但有些人,即便才相识短短几个月,也有可能生出情愫来。” 听到后来,宋棠微笑容渐消,只因她与萧容庆相识已久,他突然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香禾与锦岚面面相觑,都有点儿发懵。 起初她们都认为萧容庆是赞同宋棠微的,可听后来的话,又不像是,什么叫认识几个月也可能有感情?他所指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云羽也是听得一知半解,她悄悄望了萧容庆一眼,并没有发现萧容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若说先前萧容庆喜欢她,还有可能,但自从他知道她是梁相的棋子之后,便开始对她心生芥蒂,那仅有的一丝情意也早就消失了。 他不再信任她,更不可能再喜欢她。 云羽心中也明白,自然不会认为萧容庆说的是她。 也许是他不想同时得罪宋棠微和许香禾,才随口瞎扯,故作深奥,并没有特指于某个人吧! 皇叔这话模棱两可,锦岚也听得稀里糊涂,眼瞧着许香禾紧吆贝齿,涨红了脸,半晌不语,似是有些难堪,锦岚打岔问云羽送的什么礼。 云羽遂命人将礼呈上,宫人将其搬过来,小心翼翼的掀开红绸,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钵盆景,但这盆景的花草叶子却是用宝石雕刻而成。 琳琅满目的各色宝石雕琢成花叶的形状,看起来灵巧而奢华,十分富贵。 宋棠微见状,啧叹道:“此物虽然奢华,但表哥却不是讲排场的人,他的屋内陈设古朴雅致,不大适合摆这种太过惹眼华丽的东西。舒小主虽然有心,但送礼之前也该打探旁人的喜好才是。” 萧容庆记得他曾看到过云羽给他备礼,当时她还特地拿红绸遮盖起来,不许他看,他虽未瞧清楚,但也能看出,那扁平之物应该是一副绣品,总之不会是盆景,所以这件应该不是云羽真正要送给他的礼物,大抵只是拿来做样子的。 云羽的确是随便挑的,第一眼觉着好看,便选中了它,她也没多想,哪料宋棠微竟会挑刺! “我与睿王殿下并不相熟,不了解他的喜好,没能送出他满意的礼,真是抱歉,还请殿下见谅。” 看不过眼的锦岚睇了宋棠微一眼,恼嗤道:“皇叔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却在这儿指指点点?这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挑什么刺儿啊!你怎么就确定皇叔不喜欢云羽送的礼?” 第255章 你跟萧容庆有私情? 宋棠微一脸委屈的哽咽道:“我只是好心提醒舒小主,并没有恶意,我也没说错什么吧!表哥你瞧瞧锦岚,总是针对我!” 宋棠微本想让萧容庆为她做主,然而萧容庆并没有发话,只是打量着那钵盆景。 “盆景是用珠宝水晶所制,乍一看很奢华,但却并不是随意堆叠。玉叶上面还雕刻着叶子的脉络,粉色珠宝花瓣渐变晕染,就连绿色也有明暗变化。 粉花黄蕊绿叶,色泽清新自然,并无俗气之态,反倒独具匠心,既华美又不失意境,实属佳品,且水晶有安神之效,正好本王最近睡不安稳,就把这盆景放寝房去吧!” 萧容庆一声令下,宫人即刻将盆景抱至寝房之内。 云羽听着他的夸赞,云里雾里,这盆景有这么好吗?她真的只是随手一挑,萧容庆居然能赋予这钵盆景如此高雅的含义,真是难为他费心的编造这些虚浮的夸赞之词。 可众人都说他对宋棠微仍有旧情,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当众驳宋棠微的颜面,可他偏就说了这番话。 实则云语也就是依照规矩随手一送,至于他喜不喜欢,她是无所谓的,他这不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嘛! 他随口一说,宋棠微肯定会记恨于她,难道这是萧容庆报复她的另一种方式? 宋棠微见状,愣怔当场,她以为表哥不会喜欢如此俗气的盆景,哪料他居然会夸赞,甚至还将其放置寝房之中,当真是怪异! 锦岚只觉宋棠微此举很招笑,“你瞧不上眼,偏偏皇叔他喜欢。也许从前他看不惯,但人的喜好是会有变化的,已然过去这么多年,人都是向前走的,不能一直回望过去。” 不甘心被嘲讽的宋棠微自我安慰,“表哥心地善良,可能是怕舒小主尴尬,才会这么说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云羽不希望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遂打岔道:“送礼是心意,至于主家喜不喜欢,那就看眼缘了。” 锦岚点头附和,“是呢!心意最重要,却不知薛夫人送的是什么,拿出来让我们大伙儿开开眼呗!” 锦岚倒要看一看,这个肆意点评旁人,出言恶毒,毫无教养的女人,又能拿出来什么让皇叔青睐的好东西! 宋棠微早有准备,她也不怕旁人围观,随即拿出一方盒子,送与萧容庆,“这是我为表哥备的贺礼,还请表哥笑纳。” 云羽顺势瞄了一眼,但见那盒子中放着的是一条腰带,上面绣着片片银杏叶。 因着萧容庆不是帝王,只是王爵,是以绣银杏的叶线不能用明黄色,只能用金黄。 锦岚见状,杏眸圆睁,一脸震惊,扬声啧叹, “这腰带可不是随便能送人的,众所周知,男女之间若是赠送腰带,那可是十分亲密的举动。你身为薛家的夫人,却给我皇叔送腰带,这算怎么回事儿?” 宋棠微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她下巴微扬,特地申明,“***怕是不晓得,表哥已经做主,下旨为我和离,今后我不再是薛家人!”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不过皇叔的旨意才下,薛家尚未将和离书送来。没拿到和离书之前,你依旧是薛家人呀!你在这个时候给皇叔送腰带,传出去像什么话?薛家那边的面子也过不去呀!至少得等你拿到和离书之后再说。” 宋棠微心下不耐,只觉得锦岚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她的茬儿,她红唇紧抿,不悦反嗤, “表哥的生辰就在这个时候,生辰可等不得,和离已是板上钉钉,错不了,我很快就能与薛家一刀两断。” “可做腰带也需要时日,细算起来,你尚未与薛家和离之前,就已经开始给我皇叔做腰带了,这事儿传出去,于皇叔的名声不利,不晓得的还以为你跟皇叔有什么私情呢!我皇叔的名声岂不是被你给败坏了?” 锦岚厉声斥责,宋棠微暗嗤她多管闲事, “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早已相识,这腰带是在我没有成亲之前就已经为表哥所做,只可惜当时没来得及送给他,我就被先帝指婚,嫁到外地。如今送给表哥,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为何要恶意揣测我跟表哥的关系?” “并非我恶意揣测,而是因为深宫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人传闲话,所以你应该以身作则,不要做些似是而非之事,平白惹人猜忌,影响皇叔的声誉!” 锦岚义正言辞的指责宋棠微的行径,只盼着皇叔能与这个女人划清界限,一是不要伤了香禾的心,二是保全他的声誉。 宋棠微被锦岚说得无地自容,一双眸子蓄满了泪珠,泫然欲泣, “这只是寻常的贺礼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表哥,难道你也不愿意收我送你的礼物吗?这可是我亲手所做,我一直珍藏了那么多年,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能亲手送给你,才不算辜负我们相识多年的情意!” 究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宋棠微说得模棱两可,许香禾的心紧揪在一起,却不知萧容庆会不会接受, 他若拒绝,便证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锦岚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萧容庆若还是收下这条腰带,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自始至终,萧容庆的面色都很平静,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耐烦,云羽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第256章 你喜欢本王? 默了半晌的萧容庆终于开了口,“既是表妹的一番心意,那本王合该收下。毕竟是生辰贺礼,意义非凡,本王启能拒绝?” 锦岚还等着看好戏呢!此话一出,她顿时傻了眼儿,她震惊的望向皇叔,愤愤然提醒道: “皇叔,你又不缺腰带,干嘛非得收她的礼?难道你就没有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吗?” “关于本王的流言从未停止过,清者自清,本王不在乎。” 他一句不在乎,听起来似是云淡风轻,可在许香禾看来,他是应该是怕宋棠微伤心失望,所以才顶着压力收下这腰带。 宋棠微见状,唇角微弯,心下暗喜,实则方才她也很忐忑,生怕萧容庆会当众拒绝,那她可真就颜面尽失,成为众人的笑柄了! 好在最后表哥收下了,他不顾锦岚的讽刺和反对,坚持收下她的礼,宋棠微越发笃定,萧容庆心中应该还有她的位置。 得意的她美眸微瞥,斜了锦岚一眼,甭提有多痛快,锦岚气得香腮微鼓,牙根直痒痒! 萧容庆时不时的暗中观察着舒云羽的反应,云羽倒是无甚所谓,萧容庆究竟喜欢谁,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与他只是合作的关系,她只要谨记这一点,便不会受到伤害。 云羽默默吃菜,不发一言,只偶尔跟锦岚她们说会子话,她容色淡淡,似乎并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特别开心。 萧容庆暗自思量着,云羽是否会因此而吃醋?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人多,她不愿表现出来,才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宴席结束之后,宋棠微一直没说离开,继续坐在这儿品茶闲聊。 许香禾也不愿意走,她怕她走了之后,就给了宋棠微和萧容庆独处的机会,岂不便宜了她? 闲来无事,宋棠微提议,说是想与萧容庆下棋,锦岚不悦提醒,“晌午和晚上都有宴席,皇叔已经忙了一整日,你就不能让他歇会儿?还让他陪你下棋,嫌他头不够疼吗? 眼瞧着云羽还坐在这儿,萧容庆倒也没拒绝,说是状态尚可,这么早他也睡不着,还能下盘棋。 宋棠微要在这儿下棋,锦岚自是不能走,她得在这儿盯着才是。 云羽不愿在这儿浪费光阴,她打了个哈欠,只道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要不你们再坐会子,我先回了。” “舒小主有了身孕,不能熬夜,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稍后就走。” 许香禾应了一声,打算在这跟宋棠微耗到底。 萧容庆之所以答应,正是因为舒云羽还没走,一旦她要走,他也懒得再应酬,“既然你们都困了,那就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下棋也是一样的。” 宋棠微心道:我也没说困啊!才刚表哥还说可以下棋,怎么这会子又下了逐客令?“困的是舒小主,我不困,我还可以再陪表哥一会儿。” 萧容庆捏了捏眉心,佯装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这酒有些后劲儿,才刚没感觉,这会子竟有些头疼,本王也该早些歇息,咱们改日再下棋。” 锦岚侧首瞥了她一眼,轻嗤道:“听到了吗?表哥没空陪你,他很累的!说什么青梅竹马,我看你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忒没眼色!” 锦岚不给宋棠微颜面,每一句话都很扎心,宋棠微心下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从前表哥最喜欢与我下棋,我才想着与他再摆一局,既然表哥今儿个累了,那就改日吧!反正最近我都住在宫中。表哥若是想与人对弈,随时可以找我。” 她们还在针锋相对,云羽哈欠连天,困得都开始流眼泪了,实在没工夫听她们客套,随即先行福身告辞。 与锦岚道别之后,云羽便踏着幽茫的月色回往撷芳殿。 才刚待在雍和宫的时候,她困得睁不开眼,这路上被风一吹,加之又洗漱,折腾了好一会儿,云羽反倒又清醒了。 睡不着的她只能拿本书翻看着,想着犯困了再睡。 看了不到一刻钟,云羽恍惚听到衣柜那边传来动静,紧跟着映入她眼帘的,是萧容庆的俊拔身影。 斜倚在帐中的云羽坐直了身子,“才刚你不是说不胜酒力,有些头疼吗?怎的没歇息?” 此时的云羽只穿着抹复,窄肩半显,那几片海棠花散落在雪山之巅,浅粉映娇颜,这幅魅丽之姿看得萧容庆心念微动。 察觉到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云羽低眉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衣着不妥,当即红着脸抓起一旁的天青外衫,顺手披遮。 自觉失态,萧容庆干咳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撩袍坐下,“你的承诺尚未兑现,本王岂能入眠?” 他这话来得突然,云羽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承诺?” “当时你欠本王人情,是你亲口承诺,要为本王备一份诚意十足的贺礼,你莫不是想抵赖吧?” 经他一提醒,云羽这才恍然大悟,“没想抵赖,贺礼早就做好了,只是我现在觉得这份贺礼似乎不太适合送出去。” 萧容庆挑起的眉峰写满了疑惑,“先前适宜,如今却不适宜,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以前你我之间还没有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我送礼之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后来出了一些变故,加之你的表妹又回来了,你的心上人近在眼前,所以我觉得这礼不适合送出去,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给你惹麻烦。” 她迟迟不肯将东西送上,萧容庆不免生疑,“本王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除非你根本没做,在找借口。” 云羽当即申明,“我做了的呀!每天晚上都辛苦的去做,你可不能污蔑我!” “那就拿出来,用事实说话。” 萧容庆坚持要看,云羽无可奈何,只好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以证诚意。 云羽穿鞋下帐,披上披风,而后找出钥匙,打开箱子,这才取出了她藏了许久的贺礼。 映入萧容庆眼帘的,是一幅他的画像。 那一瞬间,他还在想,舒云羽居然也会作画?可当他仔细一看,才惊讶的发现这并不是画作,而是一副绣品! 舒云羽将萧容庆的容貌给绣了出来,一针一线都是那么的精巧细致,那密实的针脚如同画笔一般,自然且流畅的将色泽晕染铺陈开来,与他的五官并无二致,更重要的是,她将萧容庆那冷傲的神韵,矜贵的气度皆给绣了出来! 先前舒云羽说要为他备一份大礼,他还在以为她只是夸大其词,真正看到实物之时,他终于相信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很用心的在为他绣制这份贺礼。 笔与线,终究还是有差距的。换笔容易,换线却是艰难。能把彩色的线运用自如,当成画笔一般去修饰绣像,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需技巧,又费功夫,白日里云羽不敢做,只能晚上加班加点的去做。 萧容庆不敢想象,这幅画究竟耗费了她多少精力? 心中震撼的萧容庆沉默了许久,这才问了句,“为何送这幅绣画?” “因为我没有别的手艺,不会做其他的东西。寻常的绣品你应该都见过,没什么新意,珠宝之类的你更不稀罕,我便想尝试着用自己的技艺做一种新的东西。 可什么东西才是独一无二的呢?若只是绣蝴蝶、牡丹之类的,不算独特。想来想去,我觉得你本人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所以干脆绣了一个你。” 道罢云羽又觉不妥,遂又特地补充道:“我的初衷只是做一件独一无二的贺礼,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多想什么?以为你绣本王的画像,是因为喜欢?” 萧容庆随口反问了一句,他的墨瞳在烛火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看得云羽莫名心悸,心跳好似慢了半拍。 第257章 云羽吃醋了 “没有的事儿,我只是想挑战自己的技艺。”云羽否认得干脆,但眼神却有些虚飘,这一幕落在萧容庆眼中,他只觉可笑, “你不说,本王还不会多想,你一说,本王反倒觉着你是做贼心虚。” “我才没有心虚!”云羽俏脸涨红,仓惶否认,“只是因为最近你表妹突然回来了,宫中有许多关于你们之间的传闻,我是怕这个东西被你表妹看到,会令她有所误会,所以才犹豫不决。” 她突然提及宋棠微,萧容庆略一思量,已然明了,“这是在试探本王?你想知道本王心里有没有她的位置?是锦岚还是许香禾让你这么做的?又或是你自己的想法?” 他突然追究因由,云羽不明所以,“有什么区别?” “问的人不同,答案不相同。” 萧容庆答得含糊,云羽眉布疑云,“同样的问题怎会有不同的答案?你不诚实!” “这种事,你比本王更擅长。” 他这明摆着是在揶揄她,云羽正窘迫之际,但听萧容庆又道:“有些谎言是为了大局,不得不说。但若是某个人问,本王倒是不介意与她道出实情。” 他说的某个人指的是谁?究竟以谁的身份去问,才能套出实话?可实话是什么,重要吗?云羽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可能只是我自个儿多虑而已,既然殿下不介意,也不嫌弃,那就请您收下这份贺礼,我欠你的那份恩情便算是还了。” 原本萧容庆心情还不错,此言一出,他面色顿沉,“你做这个,仅仅只是为了报恩?” 察觉出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云羽眸光一转,立马往回找补,“当然不是,单单只为报恩,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章,你以为绣画像很容易?殊不知我熬了多少个夜呢?做这种东西是最伤眼睛的。” “那么除去报恩之外,还有什么缘故支撑你绣出这幅画像?”萧容庆的眼神满是探究,想探知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云羽与他对视了片刻,眼神不免有些发飘,迅速移向旁处,“想做就做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起来了。” “私藏本王的画像,被人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你可有想过?” 她想过,所以她很不安,一直都在期盼着他的生辰到来,现在的情形又那么的尴尬,以至于她左右为难, “那你还是拿走吧!以免被人发现,我又遭殃。” “那你倒是说清楚,为何绣制本王的画像?” 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云羽突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就该继续藏着,“才刚不是已经说了吗?无非就是为了锻炼我的绣工嘛!仅此而已。” 她说这话时的眼神明显在闪烁,萧容庆总觉得她没说实话,“若只是为了锻炼绣工,为何不绣旁人?” “送给你的东西,当然得绣你,怎么能绣别人?难道绣我呀?我若是把我的画像送给你,被人发现,那才说不清呢!”说到后来,云羽又补充了一句, “更何况你那么讨厌我,肯定不愿看到我的绣像,也许收都不愿收,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所以我肯定不能绣自己,那就只能给寿星你绣像,烦请殿下将绣品带走,至于如何处置,那就是您的事了,是留下,还是烧毁,悉听尊便。” 她这般擅自揣测,惹得小荣庆心下不快,“死人才烧祭品,你这是在咒本王?” 还有这个忌讳吗?云羽暗叹失言,嘿嘿一笑,“我哪儿敢啊!这不是怕你不喜欢嘛!” 她这张嘴,总是这么犟,始终不肯说出他想听的话,“本王若是不来,你就不打算送了?送个礼还要人追着要,毫无诚意!” 云羽无谓耸肩,“反正多的是人给你送礼,有人送鞋子,有人送腰带,你又不缺礼收,我的礼也就无甚所谓,可有可无。宋棠微送的腰带可是多年前就为殿下做好的,意义非凡,殿下合该时常佩戴,才不负宋棠微的一番痴心。” “谁家醋瓶子打翻了?好酸呐!” 她有吗?云羽香腮微鼓,轻哼了一声,否认得干脆,“我才没有吃醋呢!她喜不喜欢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那努起的红唇已然彰显了她的不满,察觉到她口是心非,萧容庆那阴郁的心情稍稍放晴, “没说你吃醋,不打自招。” 不服气的云羽小声嘀咕道:“这屋里只有你跟我,你不是说我,还能说谁,难道说你自己?” “既未吃醋,你又何必念叨?怎的,怕本王用她的腰带,不用你绣的?” 若非他提醒,云羽都快忘了那件事,“我绣的腰带只是赔偿而已,你用不用都随意,东西给了你,便任由你处置。不过宋棠微送你的腰带你可得用,你若不用,她可能会伤心失望的。” 萧容庆挥开手中的折扇,潇然轻摇,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那你呢?本王若用她的,不用你的腰带,你不会伤心难过?” “我?我没有心,我不会难过。”说出这话时,云羽看似云淡风轻,可萧容庆却能从她那闪烁的目光中读懂她的刻意回避。 “没有心的人不会惧怕,不会惶恐,更不会愧疚,可这些七情六欲你都有。你怕过,哭过,笑过,本王都看在眼里,你又何必否认?舒云羽,承认吃醋就这么难?为本王吃醋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云羽深以为然,“为男人吃醋,有违棋子的职业操守,反正不怎么光彩,而且我也没有吃醋,只是乐得看戏而已。” 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吃醋,反倒当成乐子看?萧容庆不悦拧眉,“看什么戏?看宋棠微和许香禾争风吃醋?” “我觉得吧!许姑娘跟了你那么多年,她的心思众所周知,且她为人单纯,也没什么心眼儿,一心一意待你,你合该善待于她。 至于宋棠微,我接触的不多,单就这几回见面,观察她的言行举止,我个人感觉她心思深沉,很擅长挑拨离间,你得多加防备。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许姑娘更适合你,我若是男子,肯定会选许姑娘。” 舒云羽十分认真的帮他分析着,甚至还在给他提议,让他选择许香禾! 这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萧容庆不屑冷嗤,“你还真是热心肠啊!你明知本王的心思,还想将本王推给别人?舒云羽!你果然没有心!” 无缘无故的,他发什么火啊!“你什么心思?难道你真的喜欢宋棠微啊?” “先前本王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还在这儿装腔作势?” 倒也不是云羽假装听不懂,而是因为情况有变, “你指的该不会是喜欢我那一句吧?可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恨我都来不及,哪怕我向你解释了,你也很讨厌我,觉得我欺瞒过你,不再值得信任,那么那份喜欢大约早就消磨了,不作数了,我又怎会再当真?” 是啊!她说得没错,喜欢是之前的事,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她是梁相的棋子。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恨舒云羽,应该讨厌她才对,可结果呢?他却还在问她会不会吃醋,连萧容庆都觉得自个儿是不是不正常? 心下窝火的萧容庆顺着她的话音道:“的确早就消磨了,你不值得本王喜欢!” 云羽的心蓦地一阵刺痛,她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当然不值得谁去动感情。好在她也不稀罕旁人对她用情,她勉力一笑,一派无谓, “那就恭喜殿下擦亮了双眼,不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工夫。这世上有很多值得你喜欢的人,她们都对你真心真意,不是谁的棋子,没有算计,更不会利用你,没有利益牵扯。那般纯粹的感情才值得你付出真心,而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配拥有感情!” 第258章 吻他 说到后来,云羽眼眶微润,心脏蓦地一阵绞痛。 看着她那自嘲时蹙眉难堪的模样,萧容庆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他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她却偏要曲解,然而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刻意去解释什么, “没心的人,的确不需要谈感情,只需要遵从内心的浴望,享受当下即可。” 说话间,萧容庆忽然欺近她,将她揽至怀中,俯首吻住她的唇。 算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她,自从被她拒绝,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便不允许自己再跟她亲近,可这一刻,他却忘记顾忌,突然就想噙住她这张淡漠的唇! 她的唇是那么的冰凉,和她的心一样冷!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云**为震惊,她仓惶推开了他,紧张提醒, “先前宋棠微不在都城,你拿我纾解也就罢了!如今她已经回来,你且再等一等,等着薛家奉上和离书,你便可光明正大的迎她进门,你我之间这见不得人的关系也该结束了。你若对她念念不忘,就不该再胡来,以免惹她伤心。” 她总在为旁人考量,大度的让他恼火,“刚才还说许香禾好,现在又让本王为了宋棠微守身,你的心思还真是多变,你到底让本王选谁?” “我不知道你更偏向于谁,但至少她们都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而我是见不得光的,所以还是趁早结束的好。” 舒云羽居然想要结束跟他的关系?她凭什么? “谁说本王只能有一个女人?你既然没有心,又何必管本王的心在哪儿?你只需要守好你做棋子的本分即可,本王的私事,用不着你来指教!还有,你我的关系何时结束,只能由本王说了算,你没资格做主,往后不许再提!” 好意被曲解,云羽顿觉囧迫, “我只是好心提醒,不想成为你们之前的绊脚石,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当我没说,往后我也不会再啰嗦。” 萧容庆根本就不需要她这份所谓的好意,他宁愿她吃醋生气,都不愿看到她这般大度的将他往别的女人身边推! “你也知道自己很啰嗦,总是说一些本王不爱听的话,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软一些?” 不是她说话不中听,只能说她还不够了解萧容庆, “做棋子需要分寸,偏偏这个分寸最难把握,我以为你对你和宋棠微的那段感情很认真,很执着,才会好意提醒,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你对一个人念念不忘的同时,也不会亏待自己,你的心是可以分成很多瓣儿的,又或者说,其实你也没有心。”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萧容庆内心的怒火已然无法压制, “本王若是没有心,早就一刀杀了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舒云羽,你认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从来都不懂我!你只会自以为是的猜测我的想法,你甚至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就已经妄自给我下了决断!我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问我,偏要听信别人的流言?” 他说话总是那么冲,动不动就发脾气,还好意思怪她?“你说你不止一个女人,还说不让我多管你的私事,那我还能问什么?” “这句你倒是记得清楚,我跟宋棠微的事你问过我吗?从来没有!你凭什么断定我对她旧情难忘?就因为宫中传的那些流言? 宫中关于你的流言有多少,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自己也是流言的受害者,为什么关于本王的流言你就轻信了?你就没有质疑过吗?” 明摆着的事,何须质疑?“宫中传闻,你亲自做主帮她和离,这是事实吧?”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只是一场交易?” 云羽怔了一瞬,“什么交易?” “想知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原本剑拔弩张,他却突然说了一句俏皮话,云羽不免有些无所适从,但交易两个字已经令她意识到,此事没那么简单,也许是与朝政相关。 心思百转间,云羽选择了放弃,“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 他的条件只是一个吻而已,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尽管萧容庆没有杀她,但他偶尔还是会怀疑,那是她和梁相做的一场局,按理说,他已经给舒云羽抛下了钩子,但凡她对朝局感兴趣,或是想替梁相探听消息,就该顺势而为。 可她居然放弃了这个机会,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真的猜错了?舒云羽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这样的结果令萧容庆有些意外,同时又暗自庆幸,但她不接他的话茬儿,又让他觉得难堪, “告诉你你不听,却又听信旁人的流言,你和那些散播流言者有什么区别?” 他可真是鸡蛋里挑骨头,“你若真心想说,就会直接告诉我,不至于讲条件。” “怎么?亲本王一下,让你吃亏了?” “那倒不至于,殿下如此英俊潇洒,还算是我占便宜了呢!若只是单纯的亲吻,我不排斥,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了,可我不愿将亲吻当成一种条件。” “那就让本王见识见识,何为单纯的亲吻?” 他再一次提出要求,明摆着她不照做就不罢休。 心知扭不过他,云羽也就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上前圈住他的脖颈,将唇瓣覆于他唇间,辗转亲吻。 她的唇是那么的柔润,原本他是等着看她表现,然而她一靠近,便似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不自觉的回拥着她,试图反客为主。 只因舒云羽的吻像是走流程,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和浴望,不满的萧容庆长臂一伸,揽住她的柳要,霸道的将她往怀中带。 他顺势启唇,加深了这个吻,与她唇舍缠连。 第259章 他舍不得推开云羽 自两人闹了矛盾之后,萧容庆已经有许久没再亲吻过舒云羽。 他在跟自己闹别扭,不愿让自己再沉迷在这温柔乡里,可当他再一次品尝她的美好滋味之时,萧容庆惊觉自己竟又浴罢不能,他根本就做不到浅尝辄止,只想将她嵌入骨血之中,与她合二为一…… 原本云羽吻得很轻缓,气息也正常,可被他这么一吻,她的气息也跟着乱了。 不知不觉间,这个吻就变成了被他主导,那么的狂热又凌乱,云羽心神微恍,仿若云游四海,魂轻力绵,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莫名其妙的被他抱到了账中。 陷至锦被之时,云羽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才刚不是说只要一个吻?” “原本的确是这样,但你可能忘了,人心都是贪婪的,谁让你那么热情,撩得本王心念大乱。” 她只是照他的要求去做,热情到反客为主的,明明是他才对,“这还能怪我?分明是你蓄谋已久!” “是又如何?”萧容庆也不否认,直接坦白,云羽反倒无话可说了,谁让他是执棋人呢?她在他手里,便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瞧这情形,今晚若是不让他尝一些甜头,他是不会罢休的。 本着早开始早结束的原则,云羽不再推辞,抬手回拥着他, “既然殿下心大,不执着于一份感情,一个女人,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身为你的棋子,我理该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未等萧容庆反应过来,舒云羽已然靠近他,闭上了水眸,再一次主动奉上香吻。 原本萧容庆是有兴趣的,可她最后这句话又令他心里不自在,偏偏她的吻是那么的热情,贴在他唇畔,又香又软,他本想赌气将舒云羽推开,却又舍不得拒绝这难得的缱绻柔情。 哪怕舒云羽说话不中听,他也难以抗拒,心里的不满很快就被她的似水柔情所淹没,萧容庆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眸,忘了计较对错是非,只想仔细感受她的美妙滋味。 那幅绣像令他十分震撼,但对萧容庆而言,今晚最美好的一件事,应该是在帐中拥她入眠。 这平淡的幸福,是他难以企及的温馨。 他倔强的不愿承认,可内心的感受却是那么的真实,哪怕已经尝到了甜头,他仍旧不舍得离开,顺势在她的帐中歇下,为自己的生辰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他甚至在想,明年今朝,舒云羽还会不会陪在他身边? 疲惫的云羽早已入梦,浑然不知萧容庆的心念百转。 一夜无话,雀跃的鸟鸣声唤醒了她的美梦。 云羽再睁眼时,屋里已经没有那道令她心悸的声音,那幅绣画也不在这儿了,应该是萧容庆拿走了吧? 拿走也好,省得一直锁在她这儿,她心神不安,至于他会如何处理那幅画,但看他自个儿的意愿。 她本以为萧容庆对宋棠薇痴心不改,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男人的身和心永远都是分离的,他可以心里住着一个女人,怀里搂着另一个。 云羽觉得有些膈应,可对他们而言,再稀松平常不过,这本就是男人的常态,也许是云**惊小怪了吧! 不过她要的只是保命而已,私下感慨几句也就罢了!她的确没资格多管萧容庆的私事,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就他的感情问题发表看法。 为着宋棠薇的事,许香禾这几日都闷闷不乐,锦岚又想着云羽一直闷在宫里,好生无趣,于是几人一合计,便打算出宫去寺庙上香,顺道散心。 云羽倒是想去,可她担心萧容庆不同意,锦岚只道无妨, “你的身孕已有四个月,胎象早已平稳,太医说过,可以短行,只要不长途跋涉即可。咱们选一座不必爬山的寺庙,你若是害怕,不必出面,我去跟皇叔说,就说咱们是去给孩子祈福的。” 锦岚说风就是雨,还真就去了一趟雍和宫,她拿孩子做借口,说是想和云羽一起出宫烧香。 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锦岚生怕皇叔会拒绝她,她可是跟云羽打了包票的,不能让云羽失望。 锦岚甚至都想好了反驳的理由,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皇叔居然没拦阻,顺口就答应了。 早前锦岚出宫游玩之时,她就想捎带着云羽,但那时候云羽怀的月份太小,不方便出宫,萧容庆给拒绝了,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云羽很失望,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一直都很懂事。 萧容庆一直将那件事记在心里,他也是想等着云羽胎象平稳之后,抽空带她出去散散心,但却不能以他的名义,以免旁人嚼舌根,赶巧锦岚提及此事,他便顺势而为,就此应承,但他有一个条件。 锦岚一听这话,暗叹不妙,暗自思量着,皇叔该不会要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吧? “什么条件?适可而止哦!不要太过分。”她正担忧之际,但听皇叔又道:“舒云羽身份特殊,你们出行可能会有危险,是以本王必须同行,方能保证她的安危。” 锦岚闻言,暗松一口气,同行就同行呗!只要能出宫就好。 择日不如撞日,萧容庆直接将日子定在了后天,且他还交代锦岚,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免有人得知舒云羽要出宫,又想什么歪招谋害她。 锦岚深以为然,离开雍和宫时,她便苦着一张脸,表现出一副伤心失望的模样,只因她知道,这周围肯定有其他人的眼线,会将她的一举一动上报给端王或者是太后。 回到凤仪宫的时候,锦岚还故意在宫人面前大声嚷嚷,说是皇叔太过分,居然不让她出宫。 云羽还在奇怪,萧容庆不让她出去也就罢了,没必要拦着锦岚吧? 就在她疑惑之际,但听锦岚偏头悄声对她道出了真相,“实则皇叔已经答应,但他说此事不能公开……” 听罢锦岚的解释,心下了然的云羽点了点头,开始配合锦岚做戏。 回到斜方店之后,云羽也没将此事公开,只跟素枝和凌月说起,让她们悄悄的为她收拾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 寺庙离得近,不至于过夜,当天也就回来了,是以不需要收拾太多的东西。 素枝领命照做,并没有告知其他宫人。 宫中几乎无人得到消息,但还是有几个太监知情,因为出宫要备马车,尽管萧容庆早已下令,不许他们声张,但这世上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哪个人就将消息传了出去,是以萧容庆才决定同行,以防不测。 到得约定的时日,这天一大早,云羽便在素枝的呼唤下勉强起身,强忍着困意坐在妆台前梳妆。 尽管她还没睡醒,但能出宫游玩,对她而言也算是一桩值得庆幸之事。 洗过脸之后,她这困意便已消散了大半,因着今日要去寺庙,不宜穿太过隆重,云羽选了身素雅的藕色衣裙,既不张扬,又不失朝气。 她是想着困就困吧!反正到了马车上还能补会子觉,哪料她才到马车跟前,就有宫人过来传话, “禀舒小主,睿王殿下有令,请您去坐他的那辆马车。” 无端端的,为什么要换马车?虽说众人都知道萧容庆会因为先帝子嗣保护她,可两人身份有别,按理说不该坐乘一辆马车,这要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想? “殿下可有说明因由?” 第260章 她怀的是萧容庆的孩子! 小太监垂着眉,恭敬答道:“殿下没说缘由,只下了令,还说锦岚***也会坐在那辆马车上,与您同行,您不必介怀。” 锦岚也在呀!那云羽也就放心了,虽然不明因由,但她还是照做了。 于是云羽在素枝的护送下,转身去往前面的那一辆马车。 云羽过去的时候,锦岚和许香禾已经坐进了马车之中,锦岚在左侧,许香禾在右侧,萧容庆则端坐在当中的主位。 一见面,锦岚便笑吟吟的朝她招招手,云羽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坐定后,依照礼节,云羽朝着萧容庆颔首示意,行了虚礼,而后便与锦岚说着话。 自打进来之后,云羽没有多问一句,她也太沉得住气了吧!锦岚不由纳罕,“你怎的也不问问,皇叔为什么让你过来?” 萧容庆办事,云羽很安心,“殿下办事很有分寸,他既然这么安排,应该有他的道理。” 此时的萧容庆正襟危坐,仿佛与她并不相熟,与夜间那个狂妄放肆的他大不相同。 他淡瞥了云羽一眼,“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但若没有一丝好奇心,这日子便会索然无味。” 锦岚掩唇笑道:“皇叔惯爱卖关子,就等着人询问呢!不过方才我已经问过了,我来帮你解答,皇叔说咱们出行的计划虽然悄密,但终究会有人知道,他担心有人在你的马车上动手脚,所以才临时决定让咱们过来坐这辆马车,以防不测。” “那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只备一辆马车呢?”许香禾不明白的是,既然他早就有这样的打算,那就没必要再备另外两辆马车,岂不是多出许多预算? 端坐在一旁的萧容庆懒声道:“只备一辆,那出事的就该是这辆马车了。” 所以他专门备了三辆马车,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两辆马车明明是空的,没坐人,萧容庆也让他们跟着同行,大抵就是想验证他的猜测吧? 思及此,云羽恍然大悟,许香禾深感钦佩, “原来如此,还是萧大哥你考虑得周全,是我思虑不周,不如你这般英明神武!” 许香禾望向他的眼神难掩崇敬,云羽忽觉出来一趟没她想象得那么容易,“若是早知道我出宫会这么费事,那还不如待在宫里,不给殿下添麻烦。” 萧容庆若是嫌麻烦,就不会同意让她出宫,他既然敢这么做,便已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 “待在宫里就一定安全?先前你出的事还少吗?” 云羽仔细一想,“也是哦!殿下言之有理,他们若想害我,不论我在哪儿,他们都有法子。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但愿今儿个不要出什么意外。” “是呢!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皇叔早就做好了安排,咱们就安心游玩吧!出门散散心,更利于养胎。咱们给佛祖菩萨烧香,让他们保佑你们母子都平安。” 是啊!都已经出来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云羽也就收起了忧虑,与众人一起乘坐马车,踏上今日的旅途。 因着起得早,此时正好赶上日出。 皇宫里有宫墙做挡,平日里云羽起得也晚,甚少有机会看到日出的全景。今儿个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没有重重围墙,她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东升的旭日将灰暗的天际一丝丝点亮,那是希望的颜色,是世人最向往的一丝亮光!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一幕风景,可云羽看着看着,眼眶不由变得湿润, “好美的日出呀!” 锦岚顺着掀起的帘子抬眼望去,亦有同感,“可不是嘛!这可比宫里看日出敞亮多了,外头到处都是优美的风景,随便一处都比皇宫的景致美好。” 萧容庆视线稍移,透过窗子,依稀看到远处有几道渺小的人影在天地间弯着腰, “在田间劳作的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每日看着这样的风景,已然麻木,他们心里想的应该是,若能不愁吃喝,锦衣玉食,在家多睡会子就好了。对他们而言,看到旭日不是一种美好,而是劳碌之命。” 听着萧容庆的话,云羽不由心生感慨, “世人将皇城当作此生理想,皇城中的人却将它当做一座金笼子。说到底,自由和荣华,终究不可得兼。活在这世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端看如何平衡,顺应天命,还是逆天改命?皆是自己的造化。” 萧容庆不禁在想,云羽如此向往宫外的生活,难道她还想逃出皇宫? 当她做出投龙转凤的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注定了她已经深陷这个漩涡,难以抽离之外。 可她也曾问过他,是否设想过两人的未来,这僵局该如何打破?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舒云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这是一道很难跨越的坎儿,究竟要不要冒险去跨越,如何跨越?这是萧容庆该思考的难题。 众人正说着话,忽闻外头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和惊呼声! 云羽吓一大跳,锦岚忙吩咐车夫停下,她迅速拉开帘子,询问随行的侍卫,“出了什么事?” 侍卫翻身下马,拱手回道:“禀王爷、***、舒小主,原本给舒小主备的那辆马车突然翻车了!好像是车轱辘出了问题,车夫摔了下来,正在地上打滚儿哀呼。” 云羽闻言,心下一窒,居然是她的马车出了问题! “得亏殿下让我换了马车,若继续坐在那辆马车上,一旦马车翻滚,那还得了?” 萧容庆紧攥指节,他那深黯的眸光落在她的腹部,众人皆以为那是先帝的血脉,殊不知,那是他和舒云羽的孩子,流淌着他的骨血,他绝不允许云羽和孩子出意外! 第261章 萧容庆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 “万幸!你不在那辆马车上,否则孩子怕是难保……”锦岚不敢细想,一想便后怕,她满心疑惑, “怎么会这样?这些马车启程之前都会经过严格的检修,怎会出岔子?” 许香禾兀自思量道:“若有人存心动手脚,便会掩人耳目,避开检测,还好萧大哥提前做了安排,否则舒小主便要遭殃了!” 萧容庆更希望自己猜错了,“本王只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竟是猜中了,那些人还真是胆大妄为!” 此时的云羽心悸难舒,尽管躲过了一劫,但她还是很不安,锦岚劝她莫怕, “有皇叔提前做安排,咱们肯定能够逢凶化吉,他们在马车动手脚,却没有得逞,那接下来的行程应该会很顺利,不会再出事儿了,放宽心,别害怕。” 行程已然过半,总不至于再拐回去,难得出来一趟,云羽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既然萧容庆没有改变计划,那她们还按原来的路线走。 萧容庆留了几个人来处理此事,其他的队伍则不再耽搁,照常行路。 经此一事,许香禾对萧容庆越发钦佩,只觉他智武双全,未雨绸缪,十分英武,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才有安全感。 一路上,许香禾时不时的看一眼萧容庆,然后他却是正襟危坐,要么闭目养神,要么眼神放空,目光虚落在某一处,却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云空寺,云空寺香火鼎盛,来往间皆是善男信女,庄严肃穆的寺庙承载着世人的心愿,抚慰着世人的苦难。 云羽在素枝的搀扶下,踩着马凳走下马车,众人正往里走,锦岚无意中瞄了侧方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她?真是晦气!” 好奇的云羽顺着锦岚的视线望去,惊讶的发现了宋棠薇的身影! 许香禾见状,顿觉懊丧,“她怎么也在这儿?” 许香禾本想着今日是与萧容庆相处的好机会,哪料竟会在此遇见宋棠微! 一瞧见她,许香禾便没了好心情,宋棠微无视她那嫌弃的目光,主动上前,与众人打着招呼。 “表哥,***,舒小主,还有许姑娘也在啊!真是巧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见你们,没听说你们要出宫啊!早知道我随你们一起了。” 锦岚生怕她凑过来,当即申明,“寺庙的大门为世人而敞开,没必要同行,咱们各走各路!” 宋棠微掠过锦岚,直接将柔媚的目光移向萧容庆,“可相聚便是缘,咱们能在这儿遇见,那便是有缘,是吧?表哥?” 许香禾红唇微扁,轻哼着嘀咕道:“今儿个寺庙里还有那么多人呐!难道所有人都跟我们有缘?” “那些是陌生人,咱们相识,意义自然不同,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一块儿进去吧!” 宋棠微满怀期待的望向萧容庆,等待着他发话,他却没有给一个准确的回答,只将目光移向舒云羽, “舒小主,你的意思呢?” 这里应该是萧容庆最大吧?他自个儿就能做主,为什么要问她?这不是把烫手山芋扔给她嘛! 但凡云羽答应,许香禾肯定不高兴,可若拒绝,宋棠微又会记恨于她,云羽不禁在想,萧容庆到底安的什么坏心肠? 一旁的锦岚和许香禾都在给云羽使眼色,意在提醒她千万不要答应。一旦宋棠薇同行,少不得又要多生一些口舌和事端。 尽管云羽不愿掺和此事,但迫在眉睫,她必须给个答复。 灵眸微转,云羽温然笑应,“我当然没什么意见,不过今儿个出门前看过黄历,说是今日我与属兔之人相冲,只要夫人不是属兔,便可同行。” 宋棠薇黛眉微蹙,“那可真是巧了,我正好属兔。不过这寺庙里这么多人,难免还有其他的属兔者,倘若舒小主怕有人冲撞,就不该来这人多的场合。” 锦岚睇她一眼,“我们来这儿是为皇子祈福,难不成你认为皇嗣的平安不够重要?” “当然重要,但舒小主似乎很谨慎,连属相都介意,偏偏寺庙之中人多事杂,若有人一不小心冲撞了舒小主,那可就麻烦喽!” 宋棠微此言一出,萧容庆面色骤变,沉声提醒,“此乃佛家重地,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 宋棠微这才想起,表哥十分重视舒云羽所怀的孩子。对他而言,这个孩子的存在有利于朝局稳定。 可舒云羽这借口明摆着是在针对她,表哥就察觉不出来吗?即便他重视皇嗣,也不该一味听信舒云羽的胡诌之词吧? 明摆着她们几个是在针对她,不愿让她与萧容庆同行。 思及后果,宋棠微终是没再坚持,“那行吧!既然舒小主这么说,我就不同行了,以免真的出了什么事,赖上我,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宋棠微默默退让,立在一侧,请他们先行。 锦岚下巴微扬,朝她努了努嘴,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她还顺势侧眸,朝云羽眨了眨眼,暗赞她真是机灵,居然能想到这种说辞。 云羽心知自己的说辞有些勉强,但情势紧急,她没有别的法子,她们都不愿与之同行,那她就得找借口拒绝。 却不知萧容庆会怎么想,他大概能猜得出来,她是在扯幌子吧? 忐忑的云羽拢了拢披帛,一边前行,一边等待着萧容庆的质问,然而他什么也没提,仿若没事人一般,继续前行。 云空寺的院中有棵许愿树,枝叶上挂满了红绸,飘荡的红绸连承着世人的心愿。 锦岚提议大家都许个愿,许香禾写的是:愿与萧大哥长相厮守。 锦岚写的则是,愿郎君如意,婚事顺遂。 云羽提着笔,却久久未落墨。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为父亲报仇,找到兄长的下落,与他团聚,然而这些他不能写出来。 思来想去,最后云羽只写了一个简单的,可以公开的心愿。 “母子平安,逢凶化吉。” 不过这个心愿看似简单,实则也很困难。想要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并非易事,她也只能指望菩萨保佑了。 锦岚最好奇的是,她皇叔会写些什么。她蹑手蹑脚的悄悄凑过去瞄了一眼,但见那纸条上写着飘逸的行楷,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第一行字明显是打官腔,不过这的确是他最大的心愿,身在他这个位置,最先考虑的自然是家国。 第二行字写着:与卿并肩,闲话当年。 看到这行字时,锦岚杏眸圆睁,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由惊呼出声,“哎呀呀!皇叔,这个卿,指的是谁呀?” 萧容庆容色淡淡,倒也没有遮掩什么,许香禾期待着他的目光能落在她身上,然而他并未望向她,也没有望向其他人,只随口应了句, “你猜。” 第262章 萧容庆不止有一个女人 看来皇叔今儿个心情不错,居然让她猜! “我可猜不出来,多少女子将你当做深闺梦里人,喜欢你的人多不胜数,我哪儿知道皇叔你心属于谁呀?” 说话间,锦岚还特地瞄了许香禾一眼,许香禾登时红了脸,她也知道很多人都喜欢萧容庆,而她只是其中之一。 本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如今看来,他对她始终淡淡的,令她越发惆怅。 锦岚猜不出来,偏她还不肯罢休,特意转头问云羽,“你也来猜一猜,皇叔到底喜欢谁?” 被询问的云羽下意识望了萧容庆一眼,萧容庆倒也没说不许她猜,他打量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大有一副想听听她会怎么说的架势。 这个问题来问云羽,着实尴尬。云羽当然知道锦岚没有恶意,可上回她问过萧容庆,萧容庆并没有明确答复,自那之后,云羽便告诫自己不要多管萧容庆的私人感情问题。 “这种事,除了殿下之外,旁人猜不准,也许所谓的‘卿卿’,不止一个人呢?毕竟殿下是王爷,妻妾成群,倒也是人之常情。” 云羽这话分明是在揶揄他,萧容庆的确跟她说过这类似的话,他说过,也许他身边不止一个女人。 当时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云羽居然当真了! 他想解释来着,但看云羽面上带笑,似乎并不是很介意,也许这句话的真假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犹疑片刻,最终他没有澄清什么。 锦岚悄悄给云羽竖起了大拇指,“你说得对,也许真的不止一个人。”想了想,锦岚又道: “但我还是希望皇叔你离那个宋棠微远一些,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你若迎她入府,往后你的后宅将不得安宁!” 萧容庆笑嗤了声,“你想多了。” 许香禾暗自思量着,萧容庆所谓的想多了,指的是哪一句?是说他不会让宋棠薇进门,还是说,他的后宅里不会有争风吃醋的烦恼? 假如有朝一日,她成为他的妾室,也许她真的要面对其他的女人,许香禾已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她不希望那个女人是宋棠薇。 若是别人,或许大家还能和睦相处,一旦是宋棠薇,那可如何是好?她根本就斗不过那个女人。 云羽懒得去琢磨萧容庆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管是谁都好,她不掺和,省得又被他训责。 心神不宁的许香禾正胡思乱想之际,但听锦岚说,这里的签文很灵验,要去求支签。 许香禾的内心也很迷茫,便想着去求个签,请佛祖指点迷津。 许愿过后,众人拐了弯儿,到寺庙堂前去求签。 锦岚先跪下拜了拜,而后拿起签筒,闭上双眼,诚心摇晃着。 摇出一支签后,锦岚将签交给了一位老者,老者接过签文一看,但见上写: 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岂偶然。 但看龙蛇相会合,熊罢入梦喜团圆。 老者看她年纪轻轻,遂问她是不是问姻缘。 锦岚含羞一笑,点了点头。 老者点头道:“此乃上上签,你的姻缘由天定,实乃良缘一段,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锦岚之所以求签,正是因为心中迷惘,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与赵明奕成亲,这才想让签文来指引。 老者居然说是姻缘天定,难道这假定亲真的是她的良缘? 云羽悄声对她道。:“师傅都说你们是良缘了,你就放宽心,看他的表现,只要他表现良好,其实你也可以不必退婚的。” 话虽如此,但锦岚还是不怎么放心,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对赵明奕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是喜欢,还是感激?她无法分辨,也就不敢贸然下决定。 “行吧!明年再说,反正还早着呢!指不定不等我开口,他自个儿遇到了喜欢的人,便会主动与我退亲。” “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跟你退亲?” 云羽十分笃定,认为赵明奕对锦岚是真心相待。 一旁的萧容庆听着舒云羽的猜测,只觉可笑。 她对赵明奕很了解?怎么就笃定赵明奕真心喜欢锦岚?听起来好像她对感情之事很有经验一般,那她怎么就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呢? 也许人都是这般,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待旁人的感情问题,她十分清醒,轮到自个儿的时候,她便犯糊涂,又或者说,其实舒云羽心里门儿清,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 锦岚的签文解了之后,接下来便是轮到许香禾解签。 许香禾迟迟没把签拿出来,锦岚一问才知,她抽到的是一个下下签。 锦岚劝她放宽心,“下下签不一定代表着不好,但看你问什么。问的东西不同,答案也不尽相同,还是先请师傅解签吧!” 有她劝慰,许香禾这才稍稍放心,主动将签文递了过去。 师傅接过一看,从容念着: 梦中得宝醒来无,自谓南山只是锄。 苦问婚姻并问病,别寻他路好相扶。 “师傅,这签文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太好呀?”许香禾不大理解,单从字面意思听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但听师傅沉吟道:“梦中得宝,醒来皆空,施主所希冀之事,大约很难如愿。若问姻缘,依照这签文的说法,应该及时止损,另寻良人。” 许香禾闻言,心下咯噔一声,什么叫及时止损?难道萧容庆不是她的良人吗?可她期盼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感情之事往往身不由己,又岂是能够轻易放弃的。” 说这话时,许香禾瞄了萧容庆一眼,他却立在一旁,望向旁处,似乎对她的签文内容并不感兴趣。 “可若继续执着,无异于水中捞月,凡事费力劳心,最终还是一场空。签文不过是为世人指点迷津,至于是否照做,是豁然顿悟,还是继续执着,端看世人自个儿的心态。” 老者见惯了执迷不悟的人,他只管解签,该劝的也会劝,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是个人的造化了。 眼瞧着许香禾伤心难过,锦岚灵机一动,请她皇叔也抽个签。 萧容庆看了那签筒一眼,眼底无波澜,“本王不信这个。” “师傅也就是说说,你也就是听听,信不信都由你。你不敢抽签,莫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命运?” 他有什么不敢面对的?他始终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在那一组签文之中。 不得不说,锦岚的激将法还挺管用,她这么一说,萧容庆还真就顺手拿起签筒,抽了支签文: 内藏无价宝玉珍,得玉何须外界寻? 不如等待高人识,恰如灵雨涤烦襟。 老者事先询问,“请问施主,问姻缘还是问前程?” 萧容庆尚未答话,锦岚已然抢先回答,“那自然是问姻缘。” “施主的姻缘就在眼前,你的身边藏着宝玉,不需再往外找寻。” 当老者说出这番话时,萧容庆的视线下意识的移向了舒云羽。 原本他是不信的,但老者居然巧合的说中了! 深藏宝玉,那块玉,不就是舒云羽吗?他一直将她藏在身边,外人皆不知晓。 第263章 萧容庆不喜欢舒云羽 所以这签文的意思是说,舒云羽就是他的宝玉,他不需要再向外寻找。 如若真是这个意思,那他合该收回方才的话。 云羽只听到了“藏”这个字,心下不免有些惶恐,生怕自己和萧容庆的秘密被爆出来,但老者说的好像是姻缘,她和萧容庆之间只有利益,没有什么姻缘,所以这半真半假的签文也就没必要相信。 锦岚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拉了拉许香禾的衣袖。 “姻缘就在眼前,那不就是你……”许香禾猜到锦岚想说什么,不由红了脸,小声辩解道: “他的眼前之人有很多,也不一定就是说我呀!” 锦岚嘿嘿一笑,“除了你,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我,我是他的侄女儿啊!更不可能是云羽,云羽是他侄媳,除此之外,他的眼前之人只剩你喽!” 被点名的云羽尴尬一笑,她一早就知道自己和萧容庆天差地别,没有任何可能,也就没往自己身上联想。 锦岚将她排除,她并没有一丝的伤感。 萧容庆心道,锦岚不会说话就别说,正确答案都被她排除了,她还在胡猜什么? 许香禾对锦岚的猜测深以为然,尽管她偶尔会怀疑云羽,但她始终觉得,这种离经叛道之事,应该不是萧容庆能做出来的。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真有那份心思,也不可能付出实践,娶自己的侄媳为妻,这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吗? 他那么一个在乎名誉和利益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来,所以她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应该就是她自个儿了。 然而才刚许香禾抽的签文并不好,说让她及时止损,萧容庆的签却说姻缘就在眼前,那么他的姻缘究竟是不是她呢? 萧容庆并没有证实这件事,他只是在感慨,今日的签文倒是解得挺准。 众人皆解了签,当锦岚问起云羽的签文时,云羽只道自个儿还没抽, “我有点儿害怕,怕抽到不好的签文,我不太想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毕竟我心态不好,容易胡思乱想。” “抽签是为了趋利避害,真遇到不好的事,师傅告诉你破解之法,可以防患于未然,所以你不必害怕,大胆的抽吧!也许是好签呢?” 大伙儿都抽了,她若不抽,倒显得她例外,于是云羽便想着,要不就抽一下试试,她总不至于这么倒霉,抽到下下签吧? 下定决心之后,云羽不再犹豫,开始摇动签筒。 当签子落下来时,看到下下签几个字,云羽心头一凉,暗叹不妙。那签文写的是: 游玩却在碧波池,暗遭罗网四边围。 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泉关苦独悲。 萧容庆洒了一眼,峰眉紧皱。 才刚他还想着抽的签挺准,但若都准的话,那云羽这道签便成了一种不好的暗示。 云羽也觉得这签文看起来很不吉利,她甚至都没勇气去问。 锦岚不愿猜测,主动帮忙问师傅,这签何解。 老者看了半晌,面色不佳,捋着胡须直摇头,“从这签文来看,屋下安身,祸从天来,此签天罗地网之象,夫人此行不顺畅,恐遇杀身之祸,需小心提防!” 回想起今日在路上,马车遭遇意外,众人皆认为那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偏偏云羽又抽到了这样的签文,更加令人疑心。 但那一劫已经化解了啊!难不成她还有其他的劫数? 锦岚越听越玄乎,她本是想着让云羽抽个签,高兴一下,这下好了,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锦岚尴尬一笑,“应该不至于这么玄乎吧!才抽到签就出事?这签文也不是每一个都准,你不要放在心上,咱们去旁处逛逛吧?” 锦岚招呼着云羽,想尽快离开这儿。然而萧容庆却没走,他郑重其事的询师傅,可有破解之法? 师傅沉吟道:“佛庙施善,免遭大灾。” 虽然不确定这师傅说的是真是假,但此事关系到云羽的安危,本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萧容庆还是添了许多香油钱。 且他来的时候还准备了许多米面粮油,原本他是打算悄悄赠予寺庙,不公诸于众,如今看来,倒是有必要改一改,他决定以舒云羽的名义,将这些粮油分成两份,一部分捐赠给寺庙,另一部分则顺势在寺庙进行布施,分给百姓们,但愿能够破财消灾,逢凶化吉。 他一下令,许香禾惊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萧容庆行善,无伤大雅,但前提是,他自愿这么做,而不是因为所谓的逢凶化吉,化解灾厄。 在她的印象中,萧容庆从来不信这个,为何这个师傅随口一说,他居然就相信了呢?这签文也不是实打实的准吧?可他偏就这么做了,简直匪夷所思! 但愿他只是因为在乎舒云羽腹中的孩子…… 对于命里一说,云羽虽不完全听信,但却怀有一颗敬畏之心,再者说,布施也算是好事,行善积德,她愿意去做。 于是云羽在萧容庆的安排下,开始进行布施。 萧容庆命人准备了许多东西,有昨儿个新蒸的馒头,还有一些大米和面粉。百姓们听说这边可以领东西,立马蜂拥而至,多名侍卫在场维持秩序,要求他们必须排队,不可哄抢。 锦岚和许香禾等人,以及其他的侍卫都在帮忙,云羽原本应该歇着的,但她闲不住,也上前搭把手,毕竟是以她的名义去布施,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再说这些都是很轻的活儿,也不让她舀米,只拿个馒头而已,随手就做了,倒也不费力。 云羽认为,唯有参与其中,才算是真正的布施,而不是做样子。 然而她才站了两刻钟,萧容庆就让她坐到一旁去歇息,以免她站得腰疼或者腿疼。 半个时辰之后,布施结束了,领到粮食的百姓感恩戴德的向他们道谢。 云羽只觉得寺庙之中皆是人气,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人间百态,如此温馨的场景,暂时压下了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布施结束之后,主持亲自过来向她们致谢, “多谢诸位施主向寺庙捐赠,为百姓布施,广结善缘。佛祖菩萨一定会保佑你们逢凶化吉,平安无虞。” 说着主持将一枚玉佛奉上,他说这玉佛是开过光的,赠与布施者,以示感念。 云羽接过玉佛,感激道谢,随即交给素枝,素枝帮忙给她戴上。 原本她的颈间就带着一串珍珠塔链,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光洁,现在又叠加了一条玉坠,更显温润。 玉佛坠儿稍长一些,垂落在下侧,正好相互辉映。 云羽再次道谢,锦岚原本还想去后山游玩,可一想到那会子老者所说的话,她又有些犹豫,担心会出事,遂询问皇叔的意见。 萧容庆亦有所顾忌,想着布施结束之后就打道回宫,不在此多做停留,以免出什么意外。 云羽不免有些愧疚,“难得出来一趟,却没能让你们玩儿尽兴,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先回?你们在这儿继续游玩,多玩儿几个时辰再回去。” “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哪能分开走?再者说,能出来转悠转悠,我就很开心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锦岚安慰她不要多想,萧容庆吩咐人去备好马车,提前回宫。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一记飞镖直冲云羽飞来! 此时的云羽尚未反应过来,还是立在一旁保护她的吴进率先发现了异常,吴进迅速抬手,自指尖弹出石子,将飞镖击落。 撞击之际,发出清脆的声响,直至飞镖落地,云羽这才发现异常,吓得惊呼出声! 偷袭不成,那人立即抽出软剑,瞄准目标,迅疾的朝着舒云羽侵袭而来! 第264章 舍命相救! 舒云羽这才惊觉,出手的居然是庙中的和尚! 除去这和尚之外,周围还潜藏了四五个黑衣人,因着是寺庙,佛家重地,不宜带刀入内,但皇家是特例,寺庙允许他们进来,可也不允许有太多的侍卫入内,以免引起其他民众恐慌,是以眼下随行的只有八名侍卫。 萧容庆见状,当即吩咐,“保护锦岚和香禾!” 乍闻这句话,许香禾心下颇慰,在危急关头,萧容庆发话,率先保护她,那么他心里应该有她的位置吧?可就在她暗自庆幸之际,她惊讶的发现萧容庆居然将舒云羽护在了身后! 他让别人保护她,但他却亲自去保护舒云羽? 他可是王爷,理应被侍卫保护,怎么能冲到前头去?眼下周围有这么多的黑衣人,很危险的啊! 萧容庆本就是武将,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见过?他无所畏惧,只不过因为他回了都城,做那金尊玉贵的王爷,以至于众人都认为他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事实上他的武功并不输这些侍卫,但有一点,与黑衣人对打不是难事,但若要同时保护舒云羽,便有些困难了。 实则云羽也会些武功,但她只在撷芳殿遇到黑衣人那晚施展过一次拳脚功夫,除此之外,她未曾当众表现出自己会武功的状态,否则她的身份肯定会被人怀疑,是以哪怕她懂一些功夫,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退至角落里,尽量不给他们拖后腿。 萧容庆出招利索,但却必须有分寸,不能将人打死,因为这些人都得带回去,严刑逼供! 偏在此时,不远处的墙头上还趴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手持弩弓,再次瞄准舒云羽! 萧容庆不仅要打近战,还得及时观察周围的状况,当他发现墙头上还有埋伏时,他毫不犹豫,立即闪身到舒云羽面前,将她挡在怀中! 舒云羽见状,一颗心瞬时紧揪在一起,弩弓的威力很大,一旦射中萧容庆,他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心慌意乱的舒云羽顾不得多想,立时将身子反转,转过来挡在他身前。 霎时间,她只觉心口一阵骤痛,震得她心脏肺腑都在跟着颤动! 剧烈的痛感使得她冷汗直冒,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 她转得太快,萧容庆未曾反应过来,等他察觉到不对劲,为时已晚,那把暗器已经刺中了舒云羽! 鲜血染湿她衣襟的那一刻,萧容庆大惊失色,慌忙扶住她,急切的呼唤着,“云羽!” 仅仅只是这一个称谓,就被许香禾听得一清二楚。 依照他们的身份,萧容庆应该连名带姓的唤舒云羽才对,可他居然没有唤她的姓,直接唤了闺名,这不正常! 锦岚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只因她担心的是云羽的安危。 眼瞧着云羽受了伤,锦岚吓得整颗心紧揪起来,下意识想过去,却被侍卫给拦住, “***莫要乱动,眼下局势尚不明朗,危机尚未解除,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请您待在这儿,以防不测。” 吴进发现墙头有埋伏,本想追过去,却又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紧急指派了三个人去追踪,其余等人继续留在此地守护。 刚才出事之际,吴进就已经向外发出暗号,守在寺庙之外的侍卫皆冲了进来,黑衣人一看情势不对,准备逃离,侍卫们紧追不舍,捉住四人,连带墙头的,一共逃走两个。 此时的萧容庆顾不得去追查刺客,他最担心的是舒云羽的状况。 眼下云羽受了重伤,暂时不能坐马车,萧容庆遂向主持借了一间禅房,随行的太医过来查看伤势,萧容庆尚未问出口,锦岚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云羽的状况, “太医,云羽她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萧容庆的一颗心一直悬着,只因他深知弩弓的威力,且云羽流血的地方是在心口处,那可是致命的伤口,不容忽视! “云羽的状况如何?不许隐瞒,如实交代!” 睿王语气严厉,似乎对此事很重视,太医不由脊背发寒,生怕情况不妙,他仔细检查过后,暗松一口气, “弩弓射中的是舒小主身上佩戴的玉佛,这玉佛已经被震裂,弩弓也就偏了方向,是以舒小主现在只是破了皮儿,划伤了肌肤,好在不算重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方才被射中的一瞬间,云羽只觉疼痛万分,却原来不是伤口疼痛,而是被那弩弓和玉佛给震出来的痛感。 锦岚闻言,暂松一口气,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她只觉异常神奇, “才刚师傅说你会有劫难,还说布施可以化解,好巧不巧,布施之后,主持就送了你玉佛,紧跟着就出了事,而那才挂上的玉佛反倒救了你一命,难道这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佛祖在保佑你?” 但凡今日没有这玉佛,倘若弩弓直接射中舒云羽,那可真就无力回天啊! 萧容庆庆幸的同时又觉后怕,假如没有这玉佛,云羽就那般贸然的挡在他身前,会是什么后果? 也许这会子她已经咽气了吧? 一想到那样的情形,他便笑不出来,整颗心都紧绷着,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他定定的望向躺在帐中,面色苍白的舒云羽,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因为众人皆在场,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总在怀疑云羽对他有二心,可那会子她挡在他身前时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她是疯了吗?才会拿命来救他! 萧容庆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尽管太医说她伤得不重,但她依旧受伤流了血,需要包扎。 锦岚和许香禾都留在这儿陪着她,许香禾暗自庆幸,还好云羽没事,若她因为救萧容庆而丢了性命,那萧容庆很可能会感念她一辈子,许香禾可不希望这样的情形发生。 此时的太医需要包扎伤口,萧容庆不便留下来,但他也不愿离开,他生怕一离开这屋子,又会出什么意外,是以他退至屏风外,转过身去避嫌。 此时外头传来了吵嚷声,那声音有些耳熟,萧容庆去往外屋询问状况,这才发现来人是宋棠薇。 她想进来,却被侍卫给拦住,这才起了争执。瞄见萧容庆的身影,宋棠微急忙呼唤着, “表哥,我听人说庙里出事了,有刺客行刺!你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萧容庆负手而立,淡应道:“本王并无大碍。” “那舒小主呢?她可有受伤?” 宋棠微与舒云羽并不相熟,她关心这个做什么? 默了片刻,萧容庆才道:“她伤得很重,太医正在急救,却不知她能不能熬过今晚。” 说着萧容庆还一脸担忧的怅叹着,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里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才刚太医已经说过,她伤得并不重,为何萧容庆要夸大其词? 云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相信,他的所作所为皆有他的理由,于是云羽十分配合的大声哀呼着,佯装出一副快要断气儿的模样, “好痛啊,救命啊!太医,你一定要救救我和孩子,这孩子千万不能出事啊!” 坐在一旁的许香禾看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是唱的这是哪一出。 外头的宋棠微听到里头的动静,不由皱起了眉头,看来舒云羽真的伤得很重! 该听的她已经听到了,萧容庆顺势对她道:“眼下出了意外,寺庙要封锁严查,你尽快离开,再耽误便走不了。” 宋棠微浑然不惧,一双眸子痴痴的望向萧容庆,难掩担忧,“可是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担心,我想留在这儿陪着表哥。” 第265章 为何拿命救我? “有侍卫守护,本王不会有事,你若留在这儿,本王还得想法子保护你的周全,担心你的安危,徒添事端,还是先派侍卫护送你回都城吧!”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宋棠微最关心的是他的状况。 看了一眼屋内,萧容庆欲言又止,“得看舒云羽的状况,但愿她福大命大,能保住一命。” 听表哥的意思,舒云羽似乎伤得很重,不一定能熬过这一劫。 宋棠微心下有数,也就没再多问,“好吧,那我先回去,不给表哥添乱,等你处理完这里的事,一定要尽快回都城,我在都城等着你。” 淡应了一声,萧容庆即刻派人送他离开,而后转身进了里屋。 锦岚率先开口询问,“皇叔,你为什么要跟宋棠微夸大云羽的伤势?” “此处所发生的意外,很快就会传回都城,他们都会打听舒云羽的状况,本王刻意夸大,那些人便会以为他们的计划已经得逞,以为舒云羽活不了了。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放松警惕,更利于探查。” 刚才萧容庆故意那么说,并不只是说给宋棠微听,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因为他知道,他身边大抵也有旁人的眼线。 方才云羽就猜到萧容庆肯定有他的计划,所以她才不问缘由的配合。 锦岚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云羽你故意哀呼出声,表现得很痛苦,就是在配合皇叔做戏吗?可我也没听到你们商量啊!你是如何猜到皇叔的心思呢?你们也太有默契了吧!” 云羽坦然勉笑,“我猜不到睿王殿下的打算,只是相信他掌控局势的能力,相信他这么做必有理由,咱们不需要多问,只管配合便是。” 哪怕两人之间仍有矛盾,哪怕她知道萧容庆对她心怀芥蒂,但她依旧相信,他不会害她性命。 一听到锦岚说舒云羽和萧容庆有默契,许香禾心里便酸酸的,只因她并没有猜到这一点,所以她和萧容庆还是缺少默契的吧?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萧容庆是个值得大家信赖的人,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有什么吧? 锦岚并不觉得云羽的话有什么不妥,她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皇叔办事最靠谱,我也最为信赖他。只要他出手,什么事儿都能摆平。今日刺客之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皇叔会为你报仇的,你安心养伤吧!” 经历了太多意外,云羽已经不敢抱什么希望,“能查出来最好,真查不出来也就罢了!毕竟他们敢这么做,大抵找的都是死士,那些人不会轻易张口的。” 其实萧容庆心里明白,云羽这么说,并不是阴阳怪气,只是不想给他施加压力。 先前出的那些状况,有些查出来了,有些则是不了了之,尽管云羽不强求,但萧容庆还是希望能查清楚,不能让她白白受伤, “探查的事由本王来负责,抓到了三个人,现下正在审问,威逼利诱之下,应该会有突破口。” 萧容庆嘱咐云羽好生休养,又让锦岚和许香禾先去厢房休息。 所有的香客已经被请了出去,寺庙已被封锁,萧容庆对外宣称舒云羽伤得很重,所以今晚他们不打算离开,在此留宿。 主持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自当配合他们调查。 云羽虽然不是重伤,却也是皮肉之伤,终究还是会疼的。 她的伤口已然包扎,也上了药,但她不敢乱动,稍稍一动,就容易扯到伤口,只有平躺着,尽量呼吸放轻些,才能稍稍好受些。 素枝在旁侍奉,心疼不已,“小主总是这般命运多舛,时不时的出一些岔子,旧伤才好,又添新伤。” 云羽勉笑以应,“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得不面对这些坎坷,好在是有惊无险,也算是佛祖保佑了。” “这便是好人有好报吧?刚开始师傅说要在佛庙前布施的时候,奴婢还小心眼儿的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些好处,没想到后来竟因为布施之事,您得了主持送的玉坠,又因为玉坠保住了一命,也许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是奴婢太过小人之心。” “实则在此之前,我也不太信命理之说,但今日之事的确十分巧合,让我不得不信。说我的命苦吧!我还能遇到贵人,说我的命好吧!却又时不时的出意外,老天这般折腾我,是瞧着我结实吗?我真怕有一天某一天扛不住,真就一命呜呼了。” “不会的,奴婢相信小主定会苦尽甘来,只要撑过这一劫,以后都是好日子。” 对于以后,云羽不敢报什么奢望,她只觉得能多活一日都是幸运。 到得晚间,有人送来斋饭,因着是寺庙,此处不宜用荤腥,云羽也很理解,但她发现此处的白菜豆腐居然都这般的清香。 许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些清淡的家常小菜都觉得很新鲜吧! 此处的白馒头没有任何花样,只是纯粹的面香,却能令她回忆起小时候的味道。 在宫里的时候没人在意这白馒头,今晚她竟然吃了一整个馒头,还喝了点儿粥。 素枝生怕这些菜不够精致,小主吃不下,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小主一点儿都不挑食,还吃得挺香,那她也就放心了。 用罢晚饭,锦岚原本想去看望云羽,却被侍卫告知睿王有令,不能打搅舒小主休息。 锦岚也觉有理,也就没再过去,自个儿又回了厢房去休息。 受了伤的云羽不能沐浴,素枝备了热水,简单的为她擦洗了一番之后,她便就寝了。 与此同时,住在另一间厢房的萧容庆随手翻看着屋内的经书,可他静不下心来,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舒云羽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跟前的场景。 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他始终无法无视! 有些话他很想问个清楚,思来想去,最终萧容庆还是去了她的寝房,当他过去的时候,云羽已经睡着了。 她似乎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萧容庆在帐边坐下,看见她的面上稍稍恢复了一丝气血,虽不似平日里那么红润,但至少不像白天那么苍白。 萧容庆本想跟她说说话,只可惜她睡着了。即便如此,他也不舍得离开,依旧坐在这儿,还不自觉的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大夏天的,她的手却那么凉,他轻握住她的手,默默的为她取暖。 他的拇指放在她的手心时,不经意的滑动着,舒云羽只觉掌心微痒,她下意识睁开眼,惊讶的发现帐边有道人影,吓得赶忙抽回了手! 借着昏暗的烛火,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人竟是萧容庆! “殿下?你怎会在此?大半夜的,你不休息?” “来看看你的伤势,是否恶化。” 定了定神,云羽将锦被往上拢了拢,“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有些疼而已,不过太医说了,不算重伤,休息安养即可。” 她说话时呼吸很轻,正是因为说得太大声,容易扯动伤口。 萧容庆也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柔声嘱咐道:“虽说是轻伤,可夏天的伤口不好养,很容易化脓,还是得小心谨慎些,尽量不要沾水,勤换药。” 云羽点了点头,“太医有交代过,所以今晚我没有沐浴,只让素枝帮我擦洗了一番,先将就着熬一晚。” 云羽本想问问审问的事可有什么进展,然而萧容庆并没有主动说出来,大抵是没有进展的,她若再问,岂不是徒添烦恼? 犹豫片刻,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尽管她没问,但萧容庆已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出来,遂主动与她讲明眼下的情形, “抓到了三个人,有一个自尽了,另外两个仍在继续审问中,本王已经交代他们,看紧一些,别把人给审没了。” 能否有结果,端看天意,“顺其自然吧!我已经习惯了,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总会时不时的搞出点儿动静来。” 迟疑了片刻,最终萧容庆还是问出了口,“今儿个你为何要救我?你不是很怕死吗?为何要做出那样危险的举动?” 第266章 云羽是喜欢他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云羽也说不清道不明,大约是脑子一热吧! “当时情况危急,我顾不得想那么多,但我心里明白,我之所以能在深宫活下去,是因为你的庇佑,倘若你出了事,那我也活不过三日。你是大启摄政王,可以稳定朝局,你的存在更有价值,所以你必须活着,而我……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不许说自己是草芥,你在我心里……是珍宝。”萧容庆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在暗示老者所算的签文,签文中的宝玉指的便是她,但云羽似乎并没有领悟他的意思,她自苦一笑, “我在你心里,只是骗子而已。” 在此之前,萧容庆仍旧时不时的怀疑她,但在此之后,也许他会转变观念, “从前是,但以后……应该不是了,对吗?” 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又问了一句,云羽觉着自己的答复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你若相信,我便不是,你若不信,我永远都是。” 轻叹了一声,萧容庆再次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望向她的眼神异常郑重, “我信你。” 他真的会信任她吗?别只是看她受伤,随口安慰吧?“你不是说,永远都对每个人怀有疑心吗?我才不信你真的会信我。” 他那么认真的答复,她居然会起疑?萧容庆忽然就笑了,“所以现在轮到你怀疑我了?” “不是怀疑你,只是今日的你有些反常。”冷静下来以后,云羽也就明白了,“你是觉得我救了你,所以你才对我心生感激,说相信我吧?一旦这份感激消失了,我怕到时候你又会对我起疑,又会追究从前之事。” 说到后来,云羽紧吆贝齿,面上难掩窘迫,她似乎被他从前撂的那些狠话伤怕了,尽管她总是表现得不在乎,但其实她早已伤透了心, “我说信你,便不会再怀疑你。哪怕以后真的再一次被你背叛,我也没有一句怨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的这个假设听起来很不顺耳,云羽不满扁嘴,“瞧瞧,又开始了,你还是对我不够信赖嘛!你应该相信我肯定不会背叛你,我始终站在你这边,我们永远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我是怕死,但真到了关键时刻,我也不至于那么自私,为了大启的朝局,我这条小命也是可以牺牲的。” 这话听来很感人,但萧容庆并不满意,“你救我,只是为了大启的朝局着想,不是因为……在乎我?” “……”云羽无言以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这里可是寺庙,不要提这些感情之事。” “寺庙可以求姻缘,那便能讨论感情。” “那不一样,佛祖在上,你不要谈论这些情啊爱啊的,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很明显,云羽不愿继续这个话头,萧容庆却无视她的逐客令, “今晚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那不成!”云羽吓一跳,低声提醒,“这是寺庙,不是撷芳殿,你不可以跟我同睡一张床!” “谁说要与你同宿?我只是守在帐边而已。”萧容庆义正言辞的纠正,云羽仍旧否决得干脆, “那也不可以,孤男寡女,不能在庙中共处一室太久,我怕遭天谴。” “佛法讲究身正心直,我心无杂念,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怕再出意外,所以才守在你身边,料想佛祖可以理解我,不会怪罪,你不要胡思乱想。” 萧容庆理直气壮,倒好似云羽心念不正一般,不悦的她抿唇轻嗤,“我才没有乱想呢!” “那就安心睡吧!” 眼瞧着劝不动他,云羽只好放弃,“那边有塌,你去那儿躺着吧!莫要一直坐这儿,你也忙了一整日,合该歇一歇。” 他的确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这会子还没有困意,你先睡,我若困了,就去休息。” 他坚持要留下,云羽实在拿他没办法,再这么争执下去,屋里动静太大,容易惹人怀疑,无奈之下,云羽只好妥协,但她要求必须分开睡,千万不能躺在一起,以免亵渎了佛祖。 她受了伤,此处又是寺庙的厢房,萧容庆自然不可能胡作非为,所有的念想都被他强行压制住,他就这么坐在帐边陪着她,直至她呼吸均匀,安然入睡之后,他才去往斜对面的塌上,宽衣躺下。 对比从前,萧容庆越发觉得怀疑一个人很痛苦,他总是东猜西想,脑海中蹦出各种矛盾的念头,折磨的不仅是舒云羽,也是他自己。 当他决定放下从前的偏见,不再计较她的那些身份和过往之后,他忽然觉得一颗心轻了许多,呼吸也变得畅快,没那么疲惫压抑。 也许这本就是他自己的心结,也许变的不是舒云羽,而是他自己,他向来习惯用理智去判定一个人的好与坏,但对舒云羽,这招是不凑效的,她的所作所为无法用寻常的规则去判定,更应该用他的心脏去真切的感受,感受她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彷徨迷惘,以及她挣扎过后,向他敞开心扉,道明真相,孤注一掷的决心! 她那么聪明,应该清楚的知道说出真相的后果是什么,她的坦白其实是拿命去换的,既然她权衡之后最终选择了他,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坚定的相信她,不再疑神疑鬼,不再说那些扎她心的话? 今晚的场景异常温馨,两人之间不似从前那般,只讲利益或是情浴,也没有怨憎和愤怒,只平静的相处着,哪怕一个在塌,一个在床,隔着一段距离,他仍旧觉得这样的光景很美好。 一束月光自窗缝倾泄而来,柔柔的洒在地面上,此时的萧容庆才真切的意识到,原来他也是能感知到幸福的人。 权势只能带给他安全感,却无法带给他幸福和满足感,但此刻与舒云羽共处一室,哪怕遥遥相望,无法拥抱彼此,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能感知到那一份平淡而温馨的快乐。 尽管云羽并没有明确的回应他什么,但至少他已经确认,在危机关头,她始终是向着他的,哪怕她倔强的不愿承认,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出卖了她的小心思。直觉告诉他,云羽心里有他的位置,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第267章 舒云羽,你喜欢萧容庆?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萧容庆也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庙里燃的香似有安神之效,很快萧容庆便有了困意,就此入梦。 次日清晨,云羽被这寺庙的钟声唤醒,她睁眼便见素枝在旁侍奉,屋内已经没有萧容庆的声音,他一向有分寸,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素枝过来为她检查伤势,好在纱布并没有渗血,看来昨个儿用的止血药用对了。 萧容庆对外宣称云羽伤得很重,是以云羽今儿个还不能出去,还得继续躺在屋中。 锦岚早就猜到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肯定无聊,是以专门过来陪她,她才不至于太过无趣。 晌午用罢午膳之后,有人过来传话,说是睿王殿下发了话,得启程了。 云羽还以为是要回宫,锦岚一问才知,并非如此。 按理说,舒云羽伤得很重,不能长途跋涉,乘坐马车,一颠一晃只会加重伤势。 为圆这个谎言,萧容庆不能直接回宫,而是选择离开寺庙,换个住处。 云羽是想着不必折腾,住寺庙即可,她觉得寺庙的日子虽然清简一些,倒也过得自在,可萧容庆却认为她在养伤,终该吃些荤腥,才能恢复元气,而寺庙戒荤腥,她住在这儿并不利于养伤,权衡利弊之后,萧容庆还是决定离开。 于是众人又乘坐马车离开了寺庙,去往别院。 寺庙依旧封锁戒严,继续探查。 萧容庆虽未回都城,但还得处理政事,他命人将折子送过来,在别院处理政务。 这天他正在批阅奏折,下人过来奉茶,奉上茶盏以后,那人却没离开,萧容庆诧异抬眉,这才发现奉茶之人是许香禾。 “有事?” 他的语气很寻常,没有任何客套,也不温情,许香禾心中失望,但也不好计较,毕竟他最近诸事繁忙,她也不想来打搅他,但有些话若不问清楚,她终究无法安心,是以她才从下人那儿接过茶盏,借机过来一趟。 有些话直接说出来显得有些突兀,但若拐弯抹角,萧容庆没有耐心,她也不想耽误他的工夫,于是许香禾没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昨日出现刺客,墙头上的埋伏者拉开驽弓之时,你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挡在舒云羽身前,那一刻你可有想过后果?一旦被驽弓射中,你性命堪忧,这不是你一个摄政王该有的举动!” “本王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守护先帝的孩子。” 萧容庆答得从容,可他的解释根本立不住脚,“那个孩子尚未出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即便是小皇子,却只在襁褓之中,难以维持大启的局势,你保护她们母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稳定大启吗?可一旦你有危险,不仅那个孩子保不住,就连这江山都要落入旁人之手! 我一个寻常女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应该不明白,你去救她,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百害而无一利,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舒云羽了?” 当许香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分明看到萧容庆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尽管他在极力掩饰,强装镇定,但许香禾还是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心虚。 难道她真的猜中了?难道他真的喜欢舒云羽? 她问出这个问题,不是在等他承认,而是在等他否认。就在她心中刺痛之际,但见萧容庆扬声厉嗤,“你在说什么疯话?” “不是我说疯话,而是你做了疯事!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可你对她实在太过关注,关注到命都不要的地步,这不正常!” “她不是也反过来救本王了吗?她知道顾全大局。” “那是她的事,现在说的是你的态度,你不要逃避!舒云羽只是先帝的女人,不是你的女人,你没必要拿命去救她,可你偏就这么做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喜欢舒云羽!是不是?” 令萧容庆最窝火的,不是许香禾的质问,而是面对旁人的询问时,他不能大方承认心中的想法,明明他那满腔情意快要抑制不住,最终开口的却是一句, “你想多了,她是什么身份?本王怎么可能喜欢她?” 这是许香禾最期盼的答案,可她毕竟在萧容庆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他否认的时候虽然义正言辞,却毫无底气,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然而他不承认,她再怎么追问,大抵也是一样的答案,她突然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好没意思。 心酸的许香禾内心一片苦涩,“但愿真的是我想多了……” 萧容庆只道还要批阅奏折,让她先回去,许香禾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悲愤,先行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突然很想去问一问舒云羽,探一探她的口风。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便再也无法消除,焦虑的许香禾不再犹豫,直接去找舒云羽。 平日里她不会单独来找她,大都是与锦岚一起,今儿个她却独自过来,云羽不免有些诧异,但还是招呼她坐下,命人给他上茶。 凌月才奉上茶盏,许香禾便让她先退一下,说是有话要单独跟舒小主说。 她的神情异常郑重,云羽不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待凌月走后,许香禾直言不讳,“舒小主,咱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没必要瞒着彼此,我喜欢萧大哥一事,想必你很清楚。”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云羽没猜出她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深吸一口气,紧捏着手指的许香禾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疑虑,“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骤然被质问,云羽愣怔当场,而后强自镇定,佯装出一脸疑惑的模样,“许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说胡话,我怎么可能对睿王有什么感情?” “萧大哥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没必要再否认。” 许香禾紧盯着她的眸光异常严肃,云羽心下一窒,难以理解,萧容庆怎会跟许香禾说这些事? 他若真的承认了,许香禾又何必来问她呢?也许许香禾只是心中怀疑,并不确定,故意拿萧容庆来诈她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一想到这种可能,云羽心下稍定,缓了缓神才道:“怎么可能?许姑娘,你是听谁嚼的舌根?我是先帝的女人,怎么可能跟先帝的皇叔有什么感情纠纷?” 是啊!世人都觉得不可能,可这件事偏就发生了,许香禾想无视,却又做不到自欺欺人, “可他奋不顾身的救了你的命,是拿命去救!别说他是为了保住先帝的孩子,对于朝局而言,他的命比你孩子的命更重要!我说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你,这不是他该做出的选择,你们之间,肯定有问题!” 第268章 他不喜欢我 云羽还以为许香禾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却原来只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就联想了那么多。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准。云羽与萧容庆之间的确不可告人,但她绝对不能承认,不能上了许香禾的当,否则此事难以收场。 然而许香禾已经起了疑心,她必须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萧容庆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大合乎常理,云羽想为他辩解都难。 苦思了好一会儿,云羽终于想到了一个说辞。 “既然许姑娘对朝局有所了解,那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朝中有很多人都在造谣,说睿王殿下只是在利用我和孩子,实则是他自个儿想把控朝政。 昨儿个那种情形下,但凡我出了事,哪怕只是刺客的责任,不怪睿王,旁人也会借机散布谣言,说睿王没有保护好我们母子,是因为他带我出来,我才出了意外。 有心之人必定会联合那些朝臣,公然指责睿王,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所以他必须救我,必须有所行动,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听罢舒云羽的分析,许香禾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她还是不敢确定,“真的是这样吗?” 看她半信半疑,云羽觉得自个儿的解释还是有用的,至少她听了进去,于是云羽继续劝说, “许姑娘,你与睿王相处了那么久,应该了解他是利益至上之人,他定是分析了利弊才决定这么做,而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对我有感情,才拼死相救。” 云羽正努力的解释着,忽闻外头传来一道朗利的男声,“看来本王来得不巧,你这儿有客。” 乍闻熟悉的声音,许香禾吓一大跳!她迅速回眸望去,看清来人的身影,不由紧张起来,“萧大哥?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负手而立的萧容庆声沉神厉,“这话应该问你,你来此作甚?” “我……”许香禾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云羽一看气氛有些尴尬,率先开了口, “许姑娘是来探望我的伤势,她怕我的伤势恶化。” 尽管云羽为她找补,但萧容庆却依旧狐疑的盯着许香禾,“是吗?那你为何不与锦岚一起过来?” “锦岚有事,暂时来不了,我代她过来探望。”撒了谎的许香禾心虚的望了云羽一眼,生怕她会戳穿,云羽面色如常, “殿下这话问得稀奇,我与许姑娘也是好朋友,并非锦岚不在,我们就不能见面,许姑娘怕我一个人待着太闷,所以特地过来相伴。” 云羽一直在帮她找说辞,并没有提及方才之事,许香禾心下生愧,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对舒云羽太过分了。 不过舒云羽也有可能只是当着萧容庆的面儿装好人而已,指不定背地里她还会告状呢!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许香禾又觉得自己很小心眼儿,她也不愿这般无端的猜忌旁人,可事关萧容庆,她总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云羽一派轻松,什么也没提。萧容庆薄唇紧抿,神情明显不悦,转头对许香禾道: “你先出去,刺客一事已有线索,本王要与舒小主商议。” 若只是为刺客,有必要让她出去吗?“我又不是外人,不会往外乱说话,没必要刻意回避吧?” “与朝政相关之事,理当回避,出去!”萧容庆的态度毋庸置疑,瞧这情形,大抵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许香禾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此地,待她走后,萧容庆撩袍坐下,提壶给自个儿倒了杯茶,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说什么实话?”云羽一脸懵然,萧容庆缓缓侧眉,“才刚许香禾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没必要瞒着。”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萧容庆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如此敷衍的答案,你觉得我会信?她不在这儿,你无需顾忌,怎么?难道你对我还要有所隐瞒,你究竟与谁更亲近?” “不是我故意瞒你,我若真想说,刚才就说了,没必要等人走了之后,再在背后蛐蛐儿,倒像是故意告状似的,我做不来这样的事。” 云羽明着隐瞒,萧容庆替她叫屈,“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在为她着想,讲什么道义?需知人善被人欺!” 很多时候,云羽的善意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平衡局势,“不是为她着想,我只是不想在这个节点徒添是非,给你找不痛快。” “可她却在你伤重之时质问你,她可曾为大局着想过?” 仔细琢磨他的话,云羽顿感不对劲儿,“如此说来,你已经听到她说了些什么,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只听了几句,没听全。” 才刚许香禾让凌月出去的时候,凌月察觉到不妥,遂悄悄去禀报睿王,说许姑娘单独来找舒小主。 萧容庆担心许香禾会找舒云羽的麻烦,即刻赶了过来。 好巧不巧,立在外头的他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云羽的解释给许香禾吃了一颗定心丸,但这番话在萧容庆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又扎心,云羽居然认为他救她只是在装腔作势? 既然他已经听到了,云羽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已经把话说开了,料想她不会再误会你,你抽空再哄哄她也就好了。” “你可真是大度,居然让我哄她?”萧容庆的话音听起来有一丝酸涩的意味,云羽轻叹了一声,只觉自个儿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绊脚石。” 第269章 试探云羽的心思 云羽兀自说着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萧容庆的面色越来越黑,“到现在你还认为我喜欢许香禾?” 云羽本想闲聊几句,但一想起先前评判他的感情,曾被他严厉训责过,她突然就没了兴致, “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没兴趣探听,只要不掺和其中即可。” 一团浓雾裹上他的眉梢,萧容庆的声音明显冷冽了几分,“你可以不探听,但你不能想当然的认为我跟她有什么。刚才你跟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昨日我冲过去救你是为什么?” 才刚应付了许香禾,这会子又要应付萧容庆,云羽只觉心累,“这事儿只有你心里最清楚吧?你是怎么想的,我哪儿猜得准?” 他无视云羽的刻意回避,再次追问,那眼神如苍鹰般锐利,“我要听你的理解,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我救你的原因是什么?” 无奈的云羽只得道出心中的猜测,“大约是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不想惹祸上身吧?” 他以为她都明白,可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惹祸,就把自己的命抛开,到底是你聪明,还是我蠢?” 云羽不满抿唇,“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你现在来问我,我都说了猜不准,你偏要让我猜。” “因为答案很简单,你心知肚明,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他早已明确的表过态,她应该懂得他的心思,为何总是将他往别的女人那儿推,甚至怀疑他的心意? “殿下要说什么就直说,不要在这儿拐弯抹角的试探。”云羽才被许香禾质问,跟着萧容庆又跟她打哑谜,心情烦躁的她说话时急了些,伤口蓦地一疼,呼吸不畅的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萧容庆见状,这才想起她受了伤,再不忍继续追问。 他曾直说过两次,可结果呢?云羽那冰冷的态度狠狠的戳伤了他,“即便我说了,你大约也不会相信。” 云羽尚不确定,但隐约能猜到他想说什么,当即将其打断,“那就不要说了,先说正事吧!才刚你不是跟许姑娘说,案子有进展吗?” 萧容庆在等着她追问,但凡她问一句,他还是愿意说出来,然而她却连问一句都懒得,她就这么不愿意继续这个话头吗? 但其实他也明白,就算说下去,他又能跟舒云羽承诺什么未来?刺客一事尚未摆平,他连保护她的性命都做不到,又凭什么向她表明心意? 一想到两人之间的渺茫的未来,萧容庆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住了口,说起了正事, “有一个刺客承认了,说是徐家的人指派他这么做的。徐贵妃指使小郑子谋害你,而她也因此丧了命,徐家记恨在心,便找了杀手来刺杀你,为徐贵妃报仇。” 云羽仔细琢磨着供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徐贵妃是因为自己的丑闻而出事,至于小郑子的事,我还没找她算账呢!这事怎么能赖到我头上?徐家怎么有胆子来刺杀我,殿下觉得这合常理吗?” “我也认为不合理,但刺客指认徐家,我便得提审徐家人,两相对峙,断案得依照事实,不能只凭自己的直觉去断定,有嫌疑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云羽略一思量,已然断定这是有心人故意污蔑, “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认为徐贵妃已经死了,所以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吧?上回秋鹭在桃木剑上动手脚一事也是推给了徐贵妃,如今这件事也往徐家身上泼,他们可真会推卸责任!” 这些人应该已经做好了被抓的准备,即便是招供,也不一定是真话,“那就先审问徐家人吧!先听听徐家人的口供,若他们承认,也许真的是心存报复,如若他们不认,在想法子应对。” 关于此事,萧容庆一刻也不愿多等,当天就命人将徐家人带过来对峙。 徐大人大呼冤枉,“下官的女儿死于非命,对外声称因病暴毙,实则是因为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她一时糊涂,做出有损徐家的门楣的错事,我们心中有愧,根本不敢提,更不敢心存怨恨! 下官可以对天发誓,徐家绝对没有指使任何人去刺杀舒小主,如有撒谎,天打雷劈!还请睿王殿下明鉴,还徐家一个清白!” 虽说刺客指认徐家,却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就是徐家的人指使。 刺客拿出信件,说是徐家给他的密信。 徐大人接过信件一看,只觉他的证词十分可笑,“同在都城,并不遥远,下令何须写信?这不是给人留把柄吗?下官若真有这个心思,也不会用这种法子与人通信,且这信上的笔迹虽然模仿的相似,却并非下官亲笔。” 萧容庆接过一看,瞬时了悟,只因他平日里也看过徐大人写的奏折,他对每个人的笔迹都有印象,譬如徐大人写“火”字的顺序与旁人不同,是以萧容庆也能分辨得出来,这的确不是徐大人的笔迹,但他并未直接下论断, “确有八成相似,可能是伪造,也有可能是你故意换一种笔迹去写。” 他们各执一词,此事便陷入了僵局,萧容庆将徐大人看押起来,随后又与舒云羽商议此事。 萧容庆打算将徐贵妃还活着的事公之于众,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再继续利用徐贵妃之死做文章,云羽却认为现下不是公开的时候, “即便公开了此事,对外声明徐贵妃还活着,刺客也会说徐家并不知晓徐贵妃的秘密,只当他女儿已经死了,所以才要报仇。 再者说,当初我是让你的暗卫以端王的名义,让徐贵妃假死出宫,那么在徐贵妃心里,端王还是很在乎她的,就算此事是端王的主意,她依旧会偏向端王,所以纵使放她出来,她也不可能倒戈去指认端王,只会替端王说话,帮他遮掩,甚至有可能替他背锅!” “可若不让徐贵妃出来,此事便难查下去,他们越来越过分,公然派刺客刺杀你,如果不追究,无法给你交代,他们也会变本加厉!” “眼下这困境我理解,我不要什么交代,至于对外嘛!肯定是得给个说法,”云羽沉思片刻,已然有了主意, “不如就顺着刺客的意,借机关押徐大人,先让徐大人顶上这个罪,但不要动手杀他,找个借口说来年再处决。 至于徐贵妃的事,暂时还得保密,只有等她的孩子生出来,让那个孩子与端王滴血验亲,到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无可辩驳!现在让徐贵妃出来太早了,她只会否认,而我们也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这个孩子一定是端王的,贸然道出,情势于我们不利。” 云羽句句在理,萧容庆明理,但却于心有愧,“可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却未能抓到真凶,总在让你受委屈。”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探查,红颜道长的事,小郑子的事,还有秋鹭,那些事都是你派人查出来的,只不过有些人是被推出来顶罪的,真凶尚在逍遥法外,不过没关系,我不急于一时,只要我们有耐心,把线放长一些,终归能钓到那条大鱼。 若只是为我出这口恶气,而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得不偿失。我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有冲动或是斤斤计较,更不会怨怪殿下,希望殿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云羽虽是弱女子,却有大智慧,且她目光长远,顾全大局,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而肆意妄为。 萧容庆忽然觉得自个儿太过冲动,竟还不如她这般理智。 若搁从前,他可能也会做出最明智的抉择,但只要是舒云羽有关之事,他的理智便会莫名消退,原有的规则也会被打破。 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将舒云羽于摆在了第一位,一切以她的利益为重,甚至将大局都抛诸脑后, “我居然也变成了感情用事之人,真是可笑!”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云羽一脸严肃且十分好心的提醒他, “所以人不要轻易触碰感情,感情只会带给你短暂的快乐以及永久的伤痛,还会影响你的判断,让你做出不明智的决策。” 第270章 萧容庆偏爱舒云羽 云羽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在萧容庆听来格外刺耳,“有些东西不是你想逃避,它就会消失。感情之事,如水如烟,无孔不入,侵袭着你的肺腑,避无可避。” 他的话听起来很深奥,云羽懒得去揣测,“我不懂这些,也不想懂。太过感性之人往往容易生出许多不必要的烦恼,做人还是理智一些比较好,没那么多伤春悲秋,才能活得自在些。” 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似受了再大的挫折都不放在心上,可她真有那么坚强吗? 萧容庆对她虽然不算十分的了解,好歹也有个七八分。他知道云羽很擅长伪装自己,偏偏眼下的局面很特殊,他无法为云羽伸张正义,这种憋屈的感觉令他越发自责。 百感盈心的萧容庆不自觉的张开双臂,拥她入怀,轻声叹息着, “让你受委屈了。” 云羽的心脏清晰而剧烈的颤了一瞬,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勉笑以应,“习惯了……” 她云淡风轻,就此揭过,并没有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难过,如此懂事的她令萧容庆越发愧疚, “你不应该习惯委屈和苦难,你应该习惯于关怀与偏爱。” 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却又遥远,除了苦笑,云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嗓喉微紧, “我是你的棋子,不是你的臣子,你没必要跟我打官腔,说这些个虚词。” “此乃肺腑之言,怎么就成了虚词?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虚情假意之人?” 这个词在云羽看来倒也不算是什么贬义之词,因为她所经历的虚假的人和事多不胜数, “我也一样,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嫌弃谁。” 她本以为萧容庆又会借机揶揄,他哪料他竟郑重道了句,“你不一样,虚情假意之人不会拿命去救别人。” “我是担心,万一你死了,我和孩子没人护着,且你是大启的英雄,你若因救我而出事,那我就会被大启的子民唾骂,说我是扫把星,我不想面对那样的指责,所以才反过来救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着舒云羽的认真解释,萧容庆忽然就笑了,“我想的是怎样?” 察觉到失言,云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我……我不知道。” 她的否认听起来是那么的干脆,却又毫无底气,“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想面对。” 被戳中的云羽心跳莫名加快,“你有权瞎想,我有权保持沉默。” 此刻她就在他怀中,与他贴得那么近,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她的心跳节律,“大多数的沉默都是因为心虚。” 心知说不过他,云羽干脆不狡辩,“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说不过你。” 她又一次试图逃避,萧容庆扶着她的双肩,紧盯着她的眸子,母子“舒云羽,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只对视了一瞬,她便被他眼中的火焰灼烧得心头一片躁乱,“你怎么又突然说起这个问题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答案了吗?” “人心是会变的,也许今天你的答案也会有变化呢?”高傲如萧容庆,也会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到尘埃里,变着法儿的等一个他期待的答复。 然而云羽却移开了视线,垂眸闷声道:“还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 残留在她眼尾的那一抹仓惶落在他眼底,惹他质疑,“是吗?那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萧容庆再次要求,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云羽拿他没办法治好,迫使自己回望向他,郑重其事的开口, “我……” 然而她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就被他封住了唇,因为萧容庆猜得到她会说出什么扎人心的话。 明明是他要求的,可他又不愿听她说出来,干脆直接俯首,堵住这张绝情而伶俐的嘴。 自从两人在感情上有了分歧之后,萧容庆便不愿放纵自己再去亲近她,他尽量与她保持距离,却又不由自主的向她靠拢。 两人不是头一回亲吻,但这个吻却是久违的亲密。 再次感知到她的柔软与美好,他只觉怀中拥着的是世间至宝,他那空泛了许久的人生意义,仿佛在这一刻而具象化,萧容庆能真切的感知到,这就是他往后余生所要追寻的意义! 骤然被吻,云羽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吻过她了,她还以为,他已经讨厌她,不愿再与她亲近,哪料今日他又突然做出这样异常的举动! 云羽轻呜着,小手仓惶推拒着,她只是有些呼吸不畅,但萧容庆以为她是被扯到了伤口,惊醒过来的他立时松开了她,他暗恨自个儿不该在这个时候欺负她,她还在养伤呢!他怎可如此糊涂! “可是伤口很痛?我去叫太医。” 萧容庆正待吩咐,却被云羽给叫住,“不是,只是你……吻得太急切,我……我呼吸艰难而已,你悠着点儿啊!” 说到后来,她低眉轻饶着自个儿的手指,小脸煞红,紧吆榴齿的她声音难掩嗔怪。 原来只是为这个,没扯到伤口就好,萧容庆暗松一口气, “怪我太急切,下回我轻一些,让你有缓息的机会。”说话间,萧容庆的长指轻抚着她的唇瓣,难以控制的微栗感瞬时自他指腹传至她唇纹间。 云羽怔怔的望向他,眼中写满了疑惑,萧容庆一时间没理解她的眼神, “为何这么看着我?好似我是个怪物。” 最近他总是冷冰冰的,对比今日,云羽难免有些诧异,“因为今天的你太温柔了,温柔得不像你,我有些不习惯。” 萧容庆长眉微挑,“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对你凶一些?” 第271章 云羽,我想过有你的未来 云羽红唇微扁,摇了摇首,“太凶或者太温柔都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寻常一些吧!” 她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哪怕他对她好,她也是惶恐的。 萧容庆疼惜的将她拥入怀中,云羽还以为他又要对她做些什么,可他只是这样抱着她,没有再欺负她,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 被抱了许久的云羽不明所以,她想起身,轻推了一把,可他的双臂拥得那么紧,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这是做什么?为何一直抱着我不吭声?” “你不是说过吗?当你难过伤心之时,你的娘亲就会这样抱着你,你便会觉得很安心。实则我明白,哪怕你说你习惯了委屈,但其实你的心不是石头,也会痛,你也需要被关怀,被偏爱。” 云羽已经习惯了独自承受这一切,纵使苦难被人无视,她也不会太在意。可当有人突然提及此事,那些委屈便会瞬间被放大,哪怕再坚强的人,也止不住的鼻翼酸涩。 半晌不听她应声,且她的呼吸声有些不正常,萧容庆扶着她的肩,试图让她抬起身来,可她却突然紧拥着他,不肯将埋在他肩侧的脸抬起来。 刚才可是她自个儿挣扎着要起来了,这会子又埋着脸不愿与他对视,萧容庆略一思量,便已然猜到。 他抬指稍一触碰,便能摸到她的面上有湿润的痕迹,所以她是在自己偷偷哭泣,才不愿与他对视。 也许人在脆弱的时候都不想被人看到吧?他希望云羽对他毫无保留,只可惜目前来看,她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倔强的不愿在他面前落泪。 萧容庆理解她的心情,也就没有强制让她抬眸,而是继续拥着她,哪怕她想哭,也可以在他怀中放肆的哭泣,发泄心中的委屈。 难过的云羽一直默默落泪,她甚至都没有哭出声来,直至情绪平复之后,她才抬起身子,但她没有与他对视,而是迅速转过身,抬指擦拭着面上的泪痕。 萧容庆将自己的巾帕递给她,云羽的巾帕不在手边,只能接过他的,暂借一用,“我没事了,多谢殿下,借我一个肩膀。” “以后我的肩膀就是你的后盾,你难过之时,随时可以过来依靠。” 今日的萧容庆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他凝着她的眸子像是蕴着一汪清泉,这样的温柔令她有一瞬的沉沦,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 云羽轻眨着湿润的羽睫,她的一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湿漉漉的眸子写满了疑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整个人都怪怪的,温柔得很不真实,让人摸不着北。” 他的温柔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卸下了面具,“从前对你冷漠才是假象,因为被你欺骗过,所以我不敢再轻信你,对你始终有所防备,但如今我想通了,既然从未放下过,那我就没必要再掩饰自己的情感。 先前你问过我,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当时我没有给你答复,是因为我的确没有认真思考过,但这段时日我考虑了很多,现在我已经有答案了……”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云羽给打断,“不是说好了,不再讨论感情之事吗?” 先前萧容庆的确赌气说过那样的话,更不愿再与她亲近,可冷战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他先沉不住气, “有些事,不是你刻意回避,就能当做不存在,你不敢接受,是因为你认为我只是一时冲动,可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贪图一时的新鲜,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我很确定未来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我知道你不喜欢空口许诺,但我还是想提前告诉你,我正在规划有你的未来,你缺失的安全感,我会给你。你内心深处渴望的名分,我也会给你,但具体该怎么做,尚在规划当中,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还不能向你细说,等我规划好一切再告诉你。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喜欢你,不只是说说而已。我希望未来的每一天,我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你躺在我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偷偷摸摸,夜里来,夜里去,无法给你安稳长久的陪伴。” 云羽的确问过他那个问题,当时萧容庆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她便认定他只是一时冲动。后来萧容庆两次询问,她都明确的拒绝了。 再后来,云羽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萧容庆大为震惊,发了好大一通火,自那之后,云羽便认为他不会再对她动什么情念,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直到这一刻,云羽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忘了?我曾向你坦白过我原来的身份,这是你能接受的吗?你应该很介意才对。” “才知道的时候的确很介意,我想信你,但又不自觉的质疑。其实我很讨厌这样疑神疑鬼的自己,若我不喜欢你,我可以对你保持警惕,偏偏那份喜欢历久弥新,无法消解。 你云淡风轻,完全不放在心上,而我却是处于矛盾之中,既想与你保持距离,却又不自觉的向你靠近。既要防备你,又忍不住关心你。你知道这段时日我有多煎熬?我不想再继续承受这种折磨,这才决定放下颜面,遵从内心的选择,不再怀疑你。” 萧容庆向她剖白自己的内心的挣扎和变化,他的肺腑之言在云羽听来却是那么的缥缈虚幻,一个手握权势,生性多疑的王爷,真的会为一个平凡的女子而煎熬吗?她总觉得好不真实, “可是从前的那些恩怨,你真的能放下吗?怕只是这会子说得好听,过不了多久,你又会跟我翻旧账,我最怕你的反反复复,捉摸不定。” “我之所以反反复复,是因为未能确定你的心意。倘若你能像我一样,坚定的承认自己的心意,我也不至于这么胡思乱想。” 一说起这个,云羽便焦虑难安,“你说你有考虑将来,却又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你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让我如何心安?如何完全相信你,把心交给你? 我的顾虑,你应当清楚。我不愿轻易承诺,也不会随意相信。求你不要再逼我,不要给我太大的压力!” 第272章 云羽对他而言,是例外,是偏爱 实则从舒云羽舍身相救的那一刻,她的行径就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只不过萧容庆还贪心的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然而云羽坎坷的身世注定了她在感情的道路上没有那么的自信和勇敢,在她的认知中,感情是她这辈子都不该触碰的奢望。 她不愿让自己掉入情网牢笼之中,将自己困死。 萧容庆心知肚明,生生止住了追问,“好,我不逼你,只是向你表明我的态度,你明白我的心意即可。万言不如一行,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希望有朝一日,你愿意相信我,向我敞开心扉。” 萧容庆的这番话似乎很诚挚,可云羽却没有一丝感动,只有惶恐和疑惑, “我们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吧?不过我觉得用利益维护的关系,比用感情维护的关系更稳固。” 萧容庆的确最重利,可对舒云羽,却是例外,“你我之间若只有利益维系,那你早就死几百回了。正因为我一直偏向于你,所以你才活到了现在。” “难道不是因为我腹中的孩子吗?他才是你我之间的纽带。” 她宁愿相信是利益,是孩子,都不愿相信是出于感情。 萧容庆被她的固执给气笑了,“若是这样的认知能让你心安,那就当是吧!” 他不想将云羽逼得太紧,怕吓到了她,是以他没再解释,顺着她的话音儿说了下去。 很明显,他并不赞同这个答案,但云羽也不愿意继续深究,跟萧容庆谈感情,无异于与虎谋皮,要么伤得很重,要么死得很惨,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以她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愿听信他的说辞,毕竟他这人总是反反复复,没个准头。 萧容庆以为她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殊不知,她根本就没有当回事。 云羽对感情敬而远之,既不与他承诺什么,也尽量不与他冲突。 两人商议之后,行刺一事也就有了决断,由徐家来背锅,哪怕徐大人一直喊冤,萧容庆也没再继续查下去,直接将命人将徐大人押入牢中。 这几日,许香禾都闷闷不乐,锦岚问她怎么了,她很想将心中的苦闷说出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说说嘛!咱们可是好姐妹,我会尽可能的为你分忧解难。” 锦岚一再追问,许香禾也知道锦岚是为她着想,可舒云羽跟锦岚的关系也很要好,许香禾若是道出心中的猜测,锦岚肯定不会相信,估摸着她会说萧容庆之所以救舒云羽,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吧! 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以及作为女人的直觉,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许香禾不想让锦岚夹在中间为难,更不想随意诋毁萧容庆的名声,哪怕她自个儿心中怀疑,也不想公之于众。 顾虑后果,最终许香禾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只找了个借口,说是因为萧容庆对她始终淡淡的,再加上那天抽到的签文令她忧虑深甚,她便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不该再继续坚持。 许香禾说出这番话的神情很郑重,不像是赌气随口一说。 锦岚听罢,感触颇多, “你对我皇叔有多在乎,我都看在眼里,依照我的私心来说,我当然希望你们能成眷属,可我自个儿的感情之路也是十分坎坷,从前我一直执拗的想嫁给梁越恒,结果他对我并不上心,偏我还不死心,还对他抱有幻想,直至三王子闹那一出,我才终于明白,执着于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多痛苦。 所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想要放弃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但当你意识到他可能不是你所期待的那个良人,这份喜欢就会变成一种负担,你不会再感觉到快乐,只有无边的痛苦包裹着你。 起身皇叔他很好,你也很好,你们都没有错,只是……他的心都放在政事上,不在儿女私情之上吧?你若继续执着,也许等到皇兄的守孝期过后,皇叔他会给你一个名分,但我说实话,他可能无法给你想要的那种陪伴和关怀。 但若你突然想开了,不愿再继续等下去,那我也支持你,香禾,你是一个好姑娘,你值得更好的男子,那种一心一意把你捧在手心里,愿意娶你为妻,不让你做妾室的男子,才是真正能配得上你的良人。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想法,坚持还是放弃,关键还是看你自己的态度,别人的劝说用处不大。” 锦岚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那么的真诚,许香禾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坚持了那么多年,从没有动摇过,当看到签文的时候,她依旧固执的认为签文不一定准确,可萧容庆奋不顾身的营救舒云羽得那一幕,却如同一根倒刺,深深的扎在许香禾的心脏,扎得她鲜血淋漓! 那一刻,她分明看到萧容庆的眼中只有舒云羽的安危,没有旁人,仿佛连他自己的命都给无视了! 他把舒云羽搂在怀里的时候,搂得那么紧,受了惊的舒云羽也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两人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根本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陌生。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二人私下里一定有联络,可能远比她想象得更加亲密! 那天许香禾鼓起勇气去一个答案,虽然萧容庆否认了,可她还是觉得他的反应不正常,她越想忽视,脑海中越是会浮现出那天的画面。 当她去找舒云羽询问时,才待了一小会儿,萧容庆立马就赶了过来,真的只是巧合吗? 若只是为徐家的事儿,他早不去晚不去,怎就偏赶在那个时候? 许香禾怀疑萧容庆在派人守着舒云羽,他定是听说她在那儿,所以才急切的赶了过去。 难道他怕她欺负舒云羽?他对舒云羽的关心已经远超于一个皇叔对于侄媳的关怀,她怎能不多想? 她到底该怎么办?是该快刀斩乱麻,就此放下,还是应该继续坚持,等候云开?许香禾一片迷惘,一时间难以决断,内心越发煎熬。 云羽又在别院将养了四五日,萧容庆才对外宣称她的伤势有所好转,脱离了危险,可以回宫继续养伤。 别院的日子可比皇宫自在得多,云羽待惯了都不想走,只可惜她终究是宫里人,还是得回去。 云羽不禁在想,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的逃离皇宫?远离那些尔虞我诈,过上简单平淡的日子呢? 这个梦似乎遥不可及,但人终归还是得有念想的,有梦才有奔头,否则这接二连三的苦难会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眼下支撑云羽继续煎熬下去的,便是逃离皇宫的梦想。 唯有离开权势的漩涡,她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可离开的前提是,她必须生下一个孩子,揣着孩子,她哪儿都去不了。唯有将这个孩子留下,她才有脱身的机会。 是以云羽只盼着日子能过得再快一些,再熬四个月,她就能熬出头了! 萧容庆还在设想着两人的未来,而她却在琢磨着如何逃离此地,两人的心即使靠得再近,却始终奔往不同的方向,无法安守在一起。 第273章 怕别人怀疑我们的关系 次日一早,众人自别院启程,打道回宫。 云羽一回宫,皇后便亲自过来看望她,接连追问一些细节。 回来的路上,萧容庆曾交代过,不管皇后问什么,云羽都可以用伤重为由,说不清楚,不了解。 皇后若还有什么疑问,就让她去找萧容庆打探。 不得不说,养伤的确是个很好的理由。云羽假装自己伤得很重,还在休养当中,随便找个借口就把皇后给打发了。 不死心的皇后离了撷芳殿,直接拐弯去往雍和宫,向睿王道出自个儿的猜测,她认为刺杀一事并不一定是徐家人指使,很可能是有人陷害。 “徐家生怕女儿做的丑事被人扒出来,他哪敢去追究?这事儿肯定不是徐大人所为。” 关于这一点,萧容庆早已经和云羽分析过,“皇后所说的道理,本王也懂,但断案不能单凭直觉和想象,还得有实证。除非皇后娘娘能找到真凶,否则这事儿便只能由徐大人来担责。” 她若有这个能耐,又何必来找他说好话?“我在深宫不方便查案,所以才想劳烦皇叔查个水落石出,找到谋害舒云羽的真凶。” 原本萧容庆也有此意,但云羽的劝说改变了他的想法, “本王已经查了七八日,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徐家,此事不能再拖下去,刺杀一事影响极其恶劣,必须对外有个说法。眼下并未发现其他人有可疑之处,是以哪怕徐大人不认,也得定案。” 局势摆在眼前,眼瞧着劝不动,皇后只好罢休,转而说起了旁的事。 “原先徐大人身兼数职,如今他坐了牢,他的职位理当有人替代。我大哥曾经担任过吏部侍郎,对吏部尤为熟悉,若是让他升任吏部尚书,倒也十分合适,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徐大人一入狱,多少人都在盯着他的职位,皇后也不例外,萧容庆故作可惜的哀叹道: “昨儿个太后也在找本王商议此事,想让她的说大侄儿担任吏部尚书,皇后说得太晚了。” “选官的目的是为了利国利民,得看才能,不分什么先来后到吧?” 若搁平日里,选官的确看才能,但如今情况特殊,其实不止太后,昨日上朝之时,那些个官员们,以及太后和端王那边各自都有举荐的人选。 端王选人看才干,他手下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倘若让端王的人掌管吏部,往后若想再换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后却是任人唯亲,不看才能,她只想让她的娘家人都进入官场,爬上高位。 权衡利弊之后,萧容庆选择了太后的人,把这样的人安插在吏部,很容易抓把柄,往后若要换人,也有由头。 先前萧容庆答应将锦岚许给赵明奕,为的就是迷惑端王,让端王以为他跟太后有合作,是以这一次他也必须选太后的人,让端王更加笃定他的猜测,萧容庆的计划才有可能顺利实施。 特殊时期,有些事得特殊对待,萧容庆只能摒弃原则, “你出身官宦世家,对官场应当很了解,才能的确重要,但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本王已经应承了太后,就不能再改口,否则太后便会将你视为眼中钉。” 这话分明是借口,皇后沉声提醒,“皇叔,太后是何居心,您应当清楚,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皇叔合该与我同仇敌忾才是。” “本王所做之事,皆是有利于大启之举,无暇顾及个人得失,往后皇后就会明白此举的意义。 眼下局势未定,本王不便多言,至于你堂兄,本王会留意,若有合适的官职,自当提拔他。来日方长,皇后不必急于一时。” 萧容庆并未明示,皇后一时间猜不出他的意图,却不知他是真为大启,还是为私心?然而他这番话冠冕堂皇,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怪自己迟了太后一步,失了先机。 秋鹭撞柱而亡之后,撷芳殿便少了个宫女,皇后还想再派人来,却被睿王给拦住。 萧容庆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不希望再来新人,以免这人又是谁派来谋害舒云羽的,眼下撷芳殿的宫人够用了,无需再添。 皇后若想塞人,倒也能勉强塞一个,可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这责任又得由皇后来担。 为防徒添事端,最终皇后没再强求,放弃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尚算平静,萧容庆隔三岔五的还会过来看望云羽,对她的态度比以往温柔了许多,还时不时的给她带一些珍宝古玩之类的。 送一次礼也就罢了,接连送了两三次,云羽不免纳罕,“最近并非节庆之日,殿下为何总是送东西?有什么说法吗?” “想送便送,还需要理由?怎么?你不喜欢?” 他的眼光一向很好,他所挑选之物,都很符合云羽的审美,“喜欢倒是喜欢,但你送的东西,我只能藏起来,不敢用,怕被人发现,怀疑你我的关系。” 最后一句,令萧容庆心里有些不自在,“你就这么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当然害怕!”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我惜命得很!我可不想惹事端,难道你不怕?” 萧容庆的私心里甚至希望被人发现,“不怕,但现在的确不是公开的时候,时机尚未成熟,还得再等一等。这些东西在宫中尚无记录,没有人知道是出自雍和宫,你安心收着。” 看着这些个珍宝,云羽不由陷入了沉思,这些钗簪和镯子都很精美,绿翡翠,红宝石还有白玉佩,件件皆是精雕细琢之物。 若单看眼缘,云羽自然是喜欢的,可若有朝一日她要逃离,这些她都拿不走啊!即便带走,也不好脱手,难以变现,所以她总觉得这些东西并不属于她,只是过过手而已。 “我听说宫里有个规矩,一旦女眷们失宠或是犯了事,那么赏赐的这些东西是要被收回的。” 她居然会担心这个?“本王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云羽打量了他一眼,啧叹道:“那可说不准,万一你一生气,就将东西给收走了呢?那不是白送了吗?” “不记录在册,无人知晓,本王自然没理由收回去,你也可以拒绝归还。”萧容庆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他认为云羽的担忧完全是多余,但她依旧不信, “我可不敢把事儿闹大,毕竟你是王爷,我哪儿斗得过你呀?” “所以呢?你是觉得送珠宝不可靠?那你喜欢什么?” 云羽就等着他询问,才能顺势道出她的真正目的,“听说金银或者银票不会收回,殿下若手头宽裕,实在想送,不如送我一些银票吧!这东西更实在点儿。” 他送的这些皆是佳品,价值连城,她居然都不稀罕,反倒要银票?她这脑瓜子果然和旁人不一样! 第274章 猝不及防的亲吻 “要多少?” 云羽认真考虑了一番,这半年她陆续收到过许多赏赐,除却珠宝之外,银子倒也有,可银子太沉,她带不了那么多,逃走的路上,必然是以轻便为主,她顶多带个百十两的银子,其余的还是带银票比较好。 眼下她的银票只攒了八百两,于是她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 她是想着凑个一千两应该够用了吧? 萧容庆还以为她要两千两,哪料她一开口居然是二百两?“只要二百两?不晓得的还以为本王被削爵抄家了呢!” 这是嫌她要的太少了吗?可她也不敢狮子大开口,以免萧容庆怀疑她要银子的目的,“宫里用银子的地方不多,我是想着有备无患,心里踏实。殿下意思意思就成了,没必要给太多,我怕没命花。” 萧容庆抬指攫住她的唇,拇指在她唇瓣轻轻抚过,无奈轻叹,“你这张嘴,就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话?” 正因为心底恐慌,所以她才鼓起勇气说出来,“其实有些不好的事,没必要刻意回避,提前说出来,当某一日发生的时候,也就不至于太过意外。” “只要本王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出意外。”萧容庆这话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一种对她的承诺。 云羽必须依靠他,但又不能完全信任他,她相信萧容庆会为了利益,会尽可能的保护她,但意外的来临,谁也拿捏不住。 “这话我可记着呢!有朝一日我若先没了,我的鬼魂也会来找你的。” 云羽不过开个玩笑,随口一说,萧容庆却放在了心上,郑重回应,“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若真有,你就来索我的命。” 萧容庆说到做到,过后还真就给了她银票,不过不是二百两,而是两千两。 他给的时候,云羽没在意,等他走了,她才发现居然有一沓子银票! 这也太多了吧?不过他既愿给,那她就收着吧!谁会嫌银子烫手呢?说不定以后真的能用到。 这天用罢晚膳之后,云羽并没有就寝,而是让素枝守在她的寝房之中,而她则从密道去往雍和宫。 只因前一天晚上,萧容庆提醒过,说是让她今儿个过去一趟,因为他屋里的昙花要开了。 听说看到昙花绽放能带来好运,云羽还没见过昙花盛放的过程,便想一睹风采。 当云羽进入他的寝房时,萧容庆正在看书。 那株清雅高洁的昙花静立在博古架旁,含苞待放。 云羽还想着自个儿会不会来迟了,好在花还没开,她还能见证这个过程。 许是看得久了,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萧容庆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疲惫。 云羽扁了扁唇,轻声嘀咕,“白天看折子,晚上看书,你就不能让自个儿歇一歇?” 萧容庆义正言辞地道:“看书就是在休息。” “是吗?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认为的,有你这样的主人,它可真倒霉啊!”说话间,云羽走了过去,直接将他手中的书给抽走,拿起一枚镂空的象牙书签,夹至其间,而后将书合上, “不许再看,歇歇眼睛。” 今儿个的云羽很霸道,不由分说的就替他做了主。 萧容庆并未恼火,反倒觉得有人管制的感觉还不错,他顺势搂住她的柳要,稍稍用力一带,让她挨着他坐在榻畔。 “那就看你……”萧容庆静静的打量着她,云羽明明是柔婉的长相,但眉眼之中却有天生自带一丝媚态。 她的一颦一笑,轻而易举的吸引着他的视线,从前萧容庆不允许自己放纵,甚少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如今他再不掩饰,就这般放肆的打量着她。 他的指腹轻轻掠过她的脸颊,似羽毛拂过,撩面挠心,萧容庆的眼神温柔似水,他只是看着她,并未像以往那般欺负她,看得云羽有些难为情,垂下盈盈水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有什么好看的?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够?就不觉得腻吗?” 萧容庆不答反问,“你也看了本王几个月,难不成你已经腻了?” “你是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树,我怎么可能腻了你?” 她说话总是这般直白,萧容庆已然习惯,“我不介意被你利用,但是利用之外,最好能生出一些情不自禁。” 云羽赶忙提醒,“我这五六个月的身孕,安胎为主,哪敢胡思乱想?” 她似乎曲解了他的意思,萧容庆特地纠正,“我指的不仅仅是情浴,还有爱意。当然了,如果你有念想,我也可以用别的法子帮你。” 他总是时不时的暗示,虽然没有逼着她回答,但一说起这些,云羽便下意识的想逃避, “那些对我而言太遥远,等我顺利生下孩子之后再说吧!” 即便没有得到答案,但至少她给了一个期限,他也算是有了盼头,“那就说好了,等你生下孩子,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生下孩子之后她就要跑路了,到时候也就不需要再给他什么答案。 云羽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面儿上却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得她应承,萧容庆心下稍慰,将她揽得更紧,他情不自禁的靠近舒云羽,被她那甜美的气息所惑,噙住她那小巧的耳珠,辗转轻吮着。 近来他比以往克制了许多,但正因为有些念想无法及时释放,突然尝到了甜头,才更容易令人沦陷。 他顺着她的耳珠继续往下,埋在她颈间,贪婪的嗅着独属于她的清梨香,这熟悉的香气比任何熏香都令他上瘾! 偏偏这是云羽最敏锐的一点,她想闪躲,他的手臂却似枷锁锢着她,不许她逃离。 渐渐的,云羽的气息也变得凌乱。再这么继续下去,煎熬的可是她自己,迷茫的云羽伸出小手推拒着,自唇缝间艰难的蹦出几个字, “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想喝水。” 她找了借口,迅速逃离,而后行至桌畔,拿起一盏空杯,兀自倒了杯水,快速饮下。 然而她才转身,就见萧容庆已然跟了过来,迎向她的眼神燃着一簇火苗, “喝水怕是无用,不如……我帮你?” 他的眼神那么的放肆,可不像是诚心相助的模样,倒像是有意捣乱。 云羽想往后退来着,可她身后就是桌子,萧容庆长臂一声,直接将她圈在他和桌子中间,她根本无处可逃,羞忿的她香腮微红,嗔怪道: “我才不需要你帮忙,你只会添乱!” 第275章 没有与他圆房 “乱”这个字,不禁令萧容庆浮想联翩。 无数个夜里,两人放肆且狂乱的感受彼此的场景再一次闪现,那些美妙的滋味不禁令人回味无穷,他喉结微动,却又不愿吓到这只兔子,只能佯装平静, “尚未试过,怎可武断下结论?” 云羽想也不想,直接摆手,“无需尝试,一旦试了再喊停,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了。” “那就不要喊停,让它自个儿燃烧,烧成灰烬,自然也就归于平静。” 他说话时的声音很低,似在诱惑云羽和他一起,沉入海底。 躲不开的云羽轻锤了他一拳,“不是说让我来看昙花的吗?你怎么又起了歪心思?我们还是专心看花儿吧!可别错过了昙花盛放的佳期。” 她的一双鹿眼是那么的诱人,明亮如星盏,一眨一闪间,萧容庆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吸引, “可我更想看你在我手中绽放时的娇媚模样。” 云羽还想再说,他已俯身靠近,将她的不满尽数堵在了唇齿间。 香软的唇最美味的佳肴,无需佐酒,便已醉人。 由浅至深的吻,如雨似雾,浸润着彼此的心田,云羽那紧扯着他衣襟的小手逐渐松缓下来,似将与他一起坠入深海之中。 就在两人吻得忘我之际,外头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声,“王爷,薛夫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侍卫的话音刚落,紧跟着便是一声怒斥,“我已拿到和离书,今后不再是薛家人,不要再叫我薛夫人!” 乍闻宋棠薇的声音,云羽心下一沉,吓得当即推开萧容庆,窘迫的云羽嗔他一眼,低声询问, “你到底请了几个人来看昙花?”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不请自来?” 云羽转念一想,也是哦,既然萧容庆邀请了她,就不可能再请旁人,若是被别人看到她在这儿,那还了得?他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吧? 那么宋棠微突然半夜过来是为何事? 云羽猜不到她的目的,只能回避,“看来今晚的昙花是看不了了,我先回去,你赶紧去招待你的客人吧!” 云羽转身欲离,却被萧容庆一把拽住,“不请自来的,可不一定是客人,你才是我邀请的人,无需回避。” “你总不能让我跟她打照面吧?你想害死我,还是害死你自己?”云羽胆小至极,她可不敢轻易冒险,她不断的掰扯着他的手,试图从他手中逃离,萧容庆却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将她送至账中。 “委屈你先入帐,待打发了她,咱们再一起看昙花。” 不是吧?他也太大胆了吧?云羽一脸抗拒,“我不想藏在这儿,我要回去!” “如果你能打开密道,那就请便。”萧容庆无谓摊手,而后便转过身去,去往外屋。 云羽登时傻了眼,只因他这边打开密道门的方式很复杂,每两个时辰更换一次,萧容庆曾经教过她,可每个时辰对应的密码都不相同,云羽根本记不住,所以每次都得请他帮忙打开。 这会子他不肯动手,而她又自个儿打不开,无奈之下,云羽只好迅速放下帐帘,暂时藏在这儿。 想想她又不觉得不对劲,立马探出身子,将自个儿的鞋往床底推了推,以免露出马脚来。 此时外屋的宋棠微已经进来了,她一进门便四处打量,“听说表哥屋里的桃花要开了,你的昙花呢?” “在里屋。” 萧容庆尚未开口相邀,宋棠微已经熟门熟路的向里屋走去,萧容庆不动声色的挡在她跟前,“你所谓的要事,是来看昙花?” 宋棠微掩帕柔柔一笑,“当然还有其他的要事,但不能因为这些俗事耽误了咱们看昙花啊!不如咱们先进去,边看边说。” 宋棠微一再强调有要事,不知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有什么机密要告诉他。 萧容庆猜测可能是与朝政有关,权衡之下,他不动声色的闪将开来,默许她进了里屋。 藏在帐中的舒云羽暗叹不妙,方才他还说出去处理,她以为也就一刻钟的工夫,宋棠微说完话就走了,她便可以出来了,哪料宋棠微居然进来了! 眼下她与宋棠微只有一帐之隔,云羽的心不由怦怦直跳,跳至嗓喉处,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她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被发现。 此时的云羽已经没了看花的心情,反而期待着昙花快些盛开,宋棠微看完之后,便会离开了吧? 只可惜那昙花迟迟未开,事实上宋棠微的注意力也不在花儿上,萧容庆也没有与她赏花的兴致,直接问她有何贵干。 “我已经收到了薛家送来的和离书,从今往后,我与薛家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多谢表哥出手,我才能顺利拿到和离书,若非有你相助,只怕薛家还会继续拖着,不知拖到何年何月,要耗我一辈子呢!” 提及此事,宋棠微满目感激,萧容庆最在意的却是她之前的承诺,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能帮到你就好,咱们是表亲,终归要互帮互助,你说的那封信,放在你手中也没什么用处,可以交给本王,指不定本王能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萧容庆顺势道出他的目的,宋棠微却不接话茬儿,“信的事不着急,我还有一桩事想告诉表哥,御林军统领是我的亲舅舅,听说端王也找了他,想与他打好关系,大抵是存了什么不轨之心吧? 不过据我所知,目前我舅舅还没有答应,我是觉着表哥你应该先下手为强。” 那位御林军统领刚直不阿,萧容庆曾委婉试探过,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参与这些宗师斗争,萧容庆也就没强求。 如今宋棠微突然说起此事,难道那人松了口?“他一向中立,应当不会偏向于谁。”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我的舅舅,若是我娘出面,兴许能劝得动他,只不过想让我娘出面,总得有个缘由。” 宋棠微话里有话,萧容庆试探着问了句,“比如说?” “比如……”宋棠微望向他的眼神柔得能掐出水来,她双颊绯红,稍顿片刻才嘤声道:“我们……亲上加亲。” 此话一出,萧容庆已然猜出她的意图,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再次试探, “何为亲上加亲?” 宋棠微生怕他有所误会,率先声明, “别看我嫁入薛家这么多年,其实到现在我仍旧是处·子之身,因为我那个前夫他不能行人道,我与他尚未行过周公之礼,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孩子,薛家对外说我有身子有毛病,生不出来,其实是他自个儿的问题。 薛家为保全他儿子的颜面,让我背了这口黑锅,我冤枉至极啊!虽说我已经嫁过人,又和离,但我仍旧是清清白白的啊!” 说到后来,宋棠微以帕掩面,哭得伤心不已。 帐中的云羽一听这话,不由瞪大了双眼!原本还很紧张的她,莫名其妙就看了一场大戏! 第276章 萧容庆,你会娶我吗? 宋棠微居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看来她这些年在薛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她就将主意打在了萧容庆身上? 如此说来,宋棠微对萧容庆也是情深意重。 云羽正暗自思量着,但听萧容庆道: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对宋棠微所说的这些秘密并不惊讶。 云羽不禁在想,难道萧容庆一早就知道那个薛少爷有问题? 宋棠微担心萧容庆认为她已经不干净,对她心生芥蒂,所以才特地声明。 将情况摆明之后,她才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的心里一直都在念着你,若是表哥还记着那份旧情,不计前嫌,不顾世俗的眼光,肯娶我为妻,我们亲上加亲的话,那我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劝说我舅舅,让他站在你这边。如此一来,端王便没什么胜算了。” 什么叫念着旧情?宋棠微跟萧容庆之间又发生过些什么呢? 藏在帐里的云羽每听一句,都大为震撼! 宋棠微居然真的想嫁给萧容庆?那许香禾可怎么办?上次她们一起吃顿饭,都已经快撕破脸了,云羽不敢想象,这俩人若是同入睿王府,那不得闹翻了天? 萧容庆呢?他会是什么态度?他会答应娶宋棠微为妃吗? 云羽只顾听闲话,浑然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听到此处,萧容庆已然明了。 宋棠微这是在给他设陷阱,先请他帮忙,帮她和离,现在他已经办到了,她却推三阻四,不肯把那封信交出来,又开始讲条件,想让他娶她,还拿她舅舅做诱饵,她还真是会打小算盘啊! 瞧这情形,一时半会间,她不可能把信交出来。萧容庆若是拒绝,那就更没有机会了,他得迂回周旋,从长计议才是。 默了片刻,萧容庆才道:“本王才下旨为你和离,若是突然公开说娶你为妃,旁人会怎么想?定会认为此事是你我二人合谋。更有甚者,还会猜测你前夫的死与本王有关。” 宋棠微赶忙解释道:“他是想让自己变成正常人,所以一直在吃药,可长期吃药反倒把自个儿吃垮了,那是他自个儿的问题,怎能怪到你头上?” 你知晓内情,但旁人不知晓,薛家肯定不会承认他儿子真正的死因,到时候背锅的只会是我们。” 萧容庆并未拒绝,只说不能立马成亲。宋棠微心中没个底儿,再次追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今年肯定不行,至少得等到明年,明年再说。” 帐间的云羽撇了撇小嘴儿,无声嘀咕数落着,这个萧容庆,一边跟她缠绵,向她许诺,转头又跟宋棠微承诺,明年娶她。 啧啧!这男人呐!果然都是这般不老实,脚踩几条船,还好云羽从来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但凡她信了萧容庆,就该像许香禾那般吃醋伤心难过了。 云羽一直游离在外,没当自己当成自己局中人,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形,才能将自个儿当做看客,看个热闹。 他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托词,宋棠微略一深思,不仅想到了某种可能,“表哥,你说实话,是不是介意我嫁过人的事,所以才不愿应承?” 萧容庆侧眉望向她,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却很温柔,“当年你只是奉命嫁人,我知道你是被迫的,当然不会介意,只不过……” 他一转折,宋棠微顿觉不妙,“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世人的眼光都很俗套,在他们眼中,本王的王妃必须家世清白。可在外人眼里,你已经嫁过人,有了夫君,本王若是要娶你为妃,只怕太后以及那些王公大臣都会拦阻,认为身份不匹配。” “可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我至今还是清白的呀!”宋棠微急于澄清,萧容庆轻叹道: “但这些悄密之事,外人不晓得,你总不能大肆宣扬,毕竟薛家已经给了你和离书,你也该保全薛家的颜面,再说他已经去世了,死无对证,外人可能不会信你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表哥认为我在撒谎吗?你若是不信,大可检查一番。”说着宋棠微蓦地站起身来,将浅青色外裳往下褪。 隔着帘子,云羽看不到外头的情形,只依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云羽不由瞪大了杏眼,心道宋棠微该不会在宽衣吧? 她这是……要投怀送抱吗?震惊的云羽很想往外瞄一眼,可她又不敢乱动帐子,急得她在帐中直叫屈! 萧容庆见状,英眉顿皱,“你这是做什么?” 宋棠微将心一横,毅然决然地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身心只属于你一个人,只要今晚你试一试,便会明白我没有撒谎。” 萧容庆一直在推辞,宋棠微很没有安全感,她怕这事儿办不成,所以就想着得把自己给他。 一旦两人发生了关系,让他品尝到她的美好滋味,他应该就会食髓知味,再也放不下她,今后她也可以用此事来拿捏他,进睿王府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毕竟男人都是注重利益的,不让他得到点儿什么,他便不愿付出。 至于那封信,她不能轻易交出去,眼下也只能把自个儿交出去,借此绑住他。 萧容庆的墨瞳深如幽潭,他不发一言,负手缓步行至宋棠微身畔。 听到脚步声的云羽暗恨自个儿不应该在帐中,而应该在床底。苍天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怎的偏就让她赶上如此劲爆的场面? 虽然她很好奇,但她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哎!这也太尴尬了吧? 第277章 萧容庆的寝房有其他女人? 眼看着萧容庆向她靠近,宋棠微满怀期待,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点儿什么,然而萧容庆却沉着脸,将她滑至手臂间的外裳捞起,规规矩矩的将她的衣裳穿好, “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人了?你是本王的表妹,本王怎么可能趁人之危,用这种方式欺凌羞辱你?” 他竟然拒绝了?看戏的云羽只觉不可思议,是因为她在这儿,他放不开,所以才伪装君子吗?回头萧容庆怕是要怪她坏了他的好事吧? 谁让他不给她开密道的,但凡那会子他及时打开密道,她顺势回去,这会子他不就能坐拥美人了吗? 云羽认为这不是她的错,被拒绝的宋棠微顿觉难堪,她都主动宽衣了,他居然没有顺势而为? 究竟是对她没兴趣,又或者说,他是真的太过尊重她?不明所以的宋棠微急得红了眼,眼中噙着泪,颤颤滑落, “可你不信我的话,我又该如何证明自己?” 舒云羽哭的时候,他会心生怜惜,但宋棠微哭泣的模样只会令他心烦,萧容庆强压下不耐,温声道: “本王信你,但外人的偏见很难消除,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我只在乎你的看法,倘若你坚定的选择我,那他们再怎么嚼舌根也无济于事。除非你已经不再喜欢我,有了其他的王妃人选。”说到此,宋棠微以帕拭泪,顺势抬眉,偷瞄他一眼,试探道: “我听锦岚说,许姑娘这几年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你关怀有加,料想她早已心属于你。许姑娘比我年轻貌美,你若对她动心,想娶她做王妃,我也可以理解的。” 说着宋棠微再次哭了起来,哭声愈烈,似是伤心欲绝,萧容庆听出她在试探,随口应道: “本王没想让她进门,你多虑了。” 亲耳听到宋萧容庆说出这句话,宋棠微心下暗喜,原来他不喜欢许香禾呀!看来是许香禾一厢情愿了。 “那我呢?毕竟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确定表哥是不是有了其他的心上人,还愿不愿意与我长相厮守?” 云羽眸眼微眯,侧着脸,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半晌不听萧容庆回话。 他一直不吭声,宋棠微越发焦虑,“表哥对我的情意已经淡了是吗?你可以直说的,不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我只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不要瞒着。” 宋棠微坚持要一个答案,迟疑了许久,萧容庆才漫不经心的道了句, “本王这么多年没娶王妃,难道你不明白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我再无缘分,却没想到你的丈夫会去世,而你还能回到都城。 既然老天眷顾,让你我再续前缘,那我自当珍惜,只可惜眼下朝局不稳,端王与太后皆是隐患,本王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所以委屈你再等一等,等处理了这些棘手之事,待朝局稳固之后,本王再考虑娶妃一事。” “只要你照我的提议去做,跟我们家联姻,博取御林军统领的信任,便可得占先机,打败端王。” 宋棠微急切的想要一个承诺,萧容庆却不着急, “单单得到御林军统领的支持还不够,本王需要的是端王的把柄,你的那封信才是关键。但你现在还不信任我,不愿把信拿出来,那就只能再等等。” 宋棠微眸光一转,一脸为难地道:“表哥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那封信被我爹给收走了,他说等我们成了亲,就把信当成嫁妆送给你。” 先前她说信在她手中,如今又说在她爹那儿,明摆着是在找借口。 不成亲她就不交出信件,尽管如此,萧容庆也不能表现出太急切的模样,谁先着急,谁就落了下风, “朝局不稳,本王不能成亲,不能落人口实,以免旁人说本王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就张罗亲事,平白给端王留下攻击本王的把柄。” 一个想成亲,一个想要那封信,两人各有所图,僵持于此。 宋棠微也怕此事谈崩了,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找借口说是回去之后再跟父亲好好商谈, “我尽量求父亲将信交出来。” 条件已开,这事儿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萧容庆不愿在她这儿浪费工夫,“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可我还想看昙花呢!” “今晚的昙花怕是开不了,你总不能一夜守在本王房中?传出去有辱你的声名,你先回,待明儿个开花之时,本王再派人去请你。” 萧容庆再次下了逐客令,宋棠微不便强留,这才福身请辞。 她正准备离开之时,却意外的发现桌上的茶盏边缘有一抹痕迹。 同为女子,她再清楚不过,那分明是女人口脂的印记! 这可是萧容庆的寝房啊!他屋里的杯子怎么会有口脂印? 即便是宫女斟茶,也不至于将口脂的印记留在他的杯盏上,难不成他这屋里还有别的女人? “谁在这屋里喝过茶?表哥,你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吧?” 云羽闻言,心下一颤,这才想起来那会子她被萧容庆亲着耳朵,浑身燥热,便去喝茶,也许是在那个时候,她不小心将口脂粘在了上面? 如此细微的痕迹,居然被宋棠微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宋棠微说要走,云羽还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她才松一口气,哪料宋棠微竟又生出质疑! 萧容庆那张颠倒是非的嘴,倒是快解释啊! 云羽已然心跳加速,心弦绷直,整个人都快炸毛了!萧容庆并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或紧张,反倒一脸平静, “本王年轻气盛,屋里有女人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惊讶的。” 他甚至连句谎话都没说,直接就承认了! 哪怕敷衍的撒句谎,他都不肯吗?难道他已然不在乎她的感受了?紧吆贝齿的宋棠微涨红了脸,失望又难堪, “可你不是说,一直还在念着我们的旧情吗?你怎么会……?” “你已嫁人多年,一直不在都城,本王不确定你是否会回来,也许这辈子都见不着面,难不成你要让本王一直做和尚?” “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嘛!”方才宋棠微已经主动投怀,请他检查,这暗示再明显不过,她愿意将自己交给他,可他居然拒绝了,拒绝也就罢了,偏又碰上这样的事, “方才你不肯碰我,可你屋里却有别的女人,那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我这个旧人比不上新人,是吗?” “无非只是疏解欲望而已,你多虑了。” 萧容庆的声音不大,但帐中的云羽听得一清二楚,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平日里做绣品时,被针刺了一下指腹,瞬时冒出一颗血珠…… 不过这也是云羽对自己的定位,她于萧容庆而言,本就只是帮他纾解意念罢了!仅此而已。 所以当云羽听到这句话时,她只苦笑了一瞬,疼感转瞬即逝,擦去那一颗血珠,她只当那针眼不存在。 第278章 表哥,你帐中藏着的女人是谁? 宋棠微俏脸微红,鼓起勇气小声询问,“若要纾解,为何不能是我?” “你是本王的表妹,官宦千金,身份尊贵,本王若在这儿要了你,是对你的一种不尊重。” 萧容庆义正言辞的解释着,云羽忽然想起,萧容庆在许多地方都要过她,桌前,妆台镜前,甚至在他的寝房,他都打算乱来,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和颜面。 也许在他心里,他从未尊重过她,所以才不分地点,不顾她的意愿吧? 不过她这颗卑微的棋子,怎能跟宋棠微相提并论? 两人身份悬殊,没得比。面对命运的不公时,她也只能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才能减少内心的痛苦。 表哥能尊重她,宋棠微很开心,但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宋棠微好奇的是, “帐中的女子是谁?是许香禾吗?表哥你跟她,是不是早就已经……?” “本王的私事,莫要过问,你只需要知道,本王会娶你为妃即可。” 即便萧容庆这般承诺,宋棠微仍旧不放心,她还是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许香禾。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我不是要管表哥的私事,只是觉得既然我们要做夫妻,那就该对彼此坦诚。诚如你所言,我离开都城那么久,而你又是个正常的男,且有身份贵重,身边有几个女人对你投怀送抱,也是人之常情,我本不该计较,只是想知道这位姐妹到底是谁,今后若是遇见了,也该与她亲近一些。” “她的身份不重要,夜已深,你回去吧!”萧容庆并不正面回答,只请她离开。 宋棠微暗自观察着,他的帐帘一直垂落着,这帐中该不会有人吧? 心下生疑的宋棠微试探着问了句,“妹妹是在帐中吗?若你在,就吱一声,咱们打个照面,打声招呼,也算是认识了。” 这是能打照面的事儿吗?云羽可是见不得光的啊!一旦与宋棠微伟打了照面,云羽必死无疑!哪怕不见面,只说话,宋棠微应该也能分明出她的声音。 云羽暗自祈祷着,宋棠微千万不要再追究,否则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萧容庆如请眉心微皱,面上写满了不耐,“你与她不需要相识。” “她既然是表哥的女人,等到先帝的守孝期结束之后,表哥也该给她个妾室的名分才是。” “本王没打算让她做妾。” 萧容庆特地纠正,云羽当然明白,自己这特殊的身份,连给他做妾都没资格,好在她也不稀罕这样的身份,她从来没想过跟他要什么名分,她的目标是逃离皇宫,没位分正好,更方便她逃跑。 云羽有自己的计划,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而伤心失望,她只盼着这件事快些揭过去,希望宋棠微适可而止,别再刨根究底。 “她能侍奉表哥,是她的荣幸,表哥若是不愿给她高位分,好歹也得给她个妾室的名分,否则她往后可怎么办呢?没得让人以为我太过小气,不许表哥纳妾。表哥薄情,我可得为这位妹妹做主,不能让她受委屈。” 宋棠微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锦帐那边走去,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明很轻,却震彻云羽的心脏,敲击着她的耳膜! 萧容庆居然没有出言阻止!他莫不是疯了吧? 一旦宋棠微打开这道帘子,两人四目相对,只怕宋棠微会尖叫出声,而后大肆宣扬吧? 那她就死定了!云羽紧张的拽着锦被,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如芒在背,浑身冒着冷汗,整个人却异常热燥,仿佛身处悬崖边,只要旁人一伸手,她随时有可能跌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她甚至在想,要不先找什么东西把脸遮住,或者她用手刀,一刀劈向宋棠微后颈,将她砍晕,那她应该就看不到她的容貌了吧?可这手刀劈下去,真能将人砍晕吗?云羽也没试过啊! 眼瞧着那道影子已经投射在帐帘之上,再有两步,只要宋棠微一抬手,就能掀开帘子! 云羽屏住呼吸,冷汗渗出凉气,难道今日真的是她的死期?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死,万万没想到,竟会莫名其妙的死于这种尴尬的情形之下。 她整个人都快急疯了!千钧一发之际,萧容庆突然开了口, “本王需要的是一位贤良大度,懂得顾全大局的王妃。今后的睿王府中,少不得会有一些莺莺燕燕,你若没有容人之量,那本王只能敬而远之。” 萧容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止现在有女人,今后也还会有,不可能只要宋棠微一个,如果她接受不了,那他就不会娶她做王妃! 宋棠微心下一沉,回首望去,但见萧容庆的神色异常凝重,似乎对她的举止很不满,大约是觉得她挑战了他的威严吧? 虽说两人是表兄妹,可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她一时间还摸不透他的脾气,若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点小事而惹恼了萧容庆,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可那个女人应该就在帐中,只要她再走两步,就能看到对方的真容,若就此放弃,往后怕是没机会知晓,岂不可惜? 第279章 萧容庆有很多女人 宋棠微陷入了两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诚如父亲所言,她合该顾全大局,有些小节,也就不拘泥于一时了。 虽然她很想知道帐中的女人究竟是谁,可若因此而得罪萧容庆,两人生了嫌隙,得不偿失。 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宋棠微止住了脚步,没有再前行。 竖起耳朵的云羽听出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那紧绷在一起,几近断裂的心弦稍稍松缓,隐忍了许久的气息缓慢舒放。 还好……还好宋棠微及时刹车,否则明年今日就该是云羽的忌日! 宋棠微转身行至萧容庆的身畔,红唇微抿,一派好心地解释道: “我只是不愿委屈了这位妹妹,倒也没有别的意思。既然表哥认为现在不是我们见面的时机,那就改日再说吧!真可惜,今晚没能等到昙花盛放,那我就不在此打扰了,我先回去,表哥你也早些休息。” 宋棠微就此告辞,待她走后,萧容庆顺手将门反锁,而后才又拐了回来。 当他掀开帘子时,就见云羽正蜷缩在墙角,她紧攥的指节仍在止不住的发抖,垂落在额前的两缕发丝已被打湿。 委屈与愤慨堆积在一起,压得云羽喘不过气,她忍无可忍,恨恨的睇了他一眼,恼声抱怨道: “我险些就要见阎王了!但凡刚才她掀开帘子,那我便是死路一条!你居然任由她往这边走,也不过来拦阻,气定神闲的让她选,万一她一身反骨,不顾及后果,直接掀开呢?你是想害死我吗?” 那样的结果,萧容庆不是没想过,“她若真敢动手掀帘,那么下黄泉的只会是她。” 云羽才不信他的话,“她可是你的表妹,是你的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你舍得让她死?到时候被牺牲的肯定是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云羽说出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发音格外的重,萧容庆忽然心情大好,撩袍在帐边坐下,定定的望向她,眼中噙带着一丝笑意, “怎的,吃醋了?” “殿下想多了,我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有工夫吃醋?那会子你及时打开密室,让我离开,就不会出现这般危险的状况。你偏不肯,还要把我藏起来,你这般冒险,是故意想看我受惊吓的窘态吧?看我惶惶不安,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云羽撅着小嘴儿,一双眸子瞪得圆溜溜的,忿忿然的质问,很明显,她今儿个是真的生气了! 萧容庆眸光微黯,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 “并非想看你的窘态,只是因为我邀请你来赏昙花,却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计划,我不想因为她的到来将你送走,我是想着尽快将她打发了,继续与你等花开,没想到她居然会发现异常,还闹了那么一出,让你受惊了。那样的场景对你而言,肯定很难堪,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委屈,我对不住你。” 萧容庆诚恳的向她道歉,云羽心里难受,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摆在这儿,她还指望着他的护佑,终究不敢与他闹翻脸, “反正所有的事都是你说了算,我没资格说不,只能默默承担所有的后果。” 她虽然没计较,可她的这番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在萧容庆心中, “生气了?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顾及你的安危?今日之事的确是个意外,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今日消失的人只会是她,而不是你。” 萧容庆撒谎的功力比她好,云羽甚至判断不出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对她念念不忘,情根深种,难道我腹中这所谓的先帝血脉,比她还重要?” “什么念念不忘,皆是宫人们谣传,岂可当真?” 他怎么好意思否认呢?“你自己承认了,你答应会娶她为妃,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好没意思!” “耳听不一定为实,我之所以答应,不是真的想娶她,只是在利用她。” 萧容庆坦白的道出自己的想法,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云羽,在她面前,他什么话都敢说,不需要把自己伪装成大善人。 在深宫这样的环境下,互相利用是人之常情,但云羽认为,可以用利益去交换,不该拿感情去欺骗, “可是她喜欢你,她信了你的话,你这样骗她,不会愧疚吗?” 萧容庆不以为意,“你怎就确定她所谓的喜欢是真心?你没看出来她也在利用我吗?她只是为了宋家的前途,想找个更好的依靠而已,她手持端王谋逆的那封信,还拿她舅舅来威胁我,让我娶她,这算什么真心? 即便是真心,我也不稀罕!我与她不过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没什么可愧疚的。” 最后一句,不禁令云羽想到了自己,“可我和你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察觉到失言,萧容庆纠正道:“你跟她不一样。 “一开始我们的确是互相利用,但后来是我先动的心,如今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我只想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萧容庆就这么凝视着她的眸子,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动人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云羽的心在剧烈的颤动着,可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 “你对宋棠微也说过这样动人的情话,可她才一转身,你就说你是在骗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云羽的质问异常尖锐,刺痛了萧容庆,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行径确实不妥,云羽会质疑也是人之常情, “我骗她,是想得到那封信,那么我哄骗你又能得到什么?” “得到这个孩子,得到稳定的朝局。” 萧容庆忽然就笑了,“可你别忘了,即便我不哄你,你也会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孩子是你的保命符,你比我更需要这个孩子,那我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说这些谎话来哄你? 我没有哄你的必要,但我还是这么说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是真心话。不可否认,我的确时常利用别人,为达目的,我也会使一些手段,但我在你面前所说的皆是真话,若你不信,那就当是耳畔风吧!” 真真假假,云羽无从断定,也不想去探究他的真实心思,“这不重要。” 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萧容庆越是恼火,仿佛一腔深情付诸流水, “旁人怎么看待我,的确不重要,但你的想法,我很在乎!我已经跟你说过,没必要对你撒谎,你为什么不相信?”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这不是很公平吗?” “上回在寺庙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信你。”萧容庆的眼神异常真挚,他热切的希望云羽能感受到他的真心,然而云羽一想到两人的身份悬殊,便不敢放任自己把心交给他, “可我不敢轻信任何人,因为棋子注定是用来抛弃的,或早或晚而已。” “从前我的确将你当做棋子,但如今我已经将你当成我的女人。我对你的态度明显有区别,你就感觉不到吗?” 云羽也是有心的,她能感觉得到萧容庆对她的态度有好转,但她也曾见识过他的阴晴不定,且他曾经还说过许多扎人心的话,云羽都记得,是以对他始终心怀防备, “但你也说过,你不止一个女人。为了利益,为了大局,或是为了欲望,你身边可以有无数个女人,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第280章 走进我心里的女人,只有你! 好巧不巧,这还真是萧容庆亲自说出来的话,但那并非他的真心话, “那种赌气的话你也信?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其他人,没有宋棠微,也没有许香禾,能走进我心里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只她一个,这怎么可能呢?他该不会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吧?居然这样糊弄她,把她当傻子, “可宫里人都说你跟宋棠微有旧情,还说你曾经向高宗皇帝请求赐婚,她说起旧情之时,你也没有否认。” “请求赐婚确有其事,但这当中的缘由,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年少时我曾落水,险些溺毙,是宋棠微救了我一命,我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并向她承诺过,欠她一个人情。 后来的几年,她从未提过报恩一事,直至我皇兄突然说要给她赐婚,她不同意,便找到了我,说是不愿远嫁,让我出面求情,还说只要我请求赐婚,她就可以留在都城,她拿那份恩情说事儿,我无可拒绝,便应承了,然而皇兄并没有答应,说是赐婚与政事相关,不可更改。” 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多故事,云羽越听越糊涂,“那你请求赐婚,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因为喜欢她?” “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仅仅只是为了报恩而已。但自那之后,宫中便流传,说我心属于她,对她念念不忘。” 前后一联想,云羽已然了悟,“这些年你一直没澄清,世人便觉得你爱而不得,一直在等着她,所以才不愿意娶王妃。” “我常年在沙场征战,心中装的事太多,对待感情之事也就没什么兴致,一心只想着在边关保家卫国。 少时有人给我批命,说我在二十六岁之前,最好不要成亲,否则容易有血光之灾。 我若成亲,带着王妃去边关,岂不是让她吃苦,对不住她?若是将她留在都城,那她便得一直守活寡。我不想耽误旁人,也不想被感情家庭束缚,所以便拿旁人给我批的命做借口,迟迟没有成婚。 时日一久,我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直到遇见你,我突然开始设想,若是往后的每一天清晨醒来,能看到你躺在我身边,大抵会是这世间最温馨平淡的场景。” 他居然会考虑这些吗?肩负家国重任的他,竟会去设想这种小事? 云羽难以置信的回望着他,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是那么温柔炙热,似要将她一起燃烧! 若说云羽心里没有一丝波动,那是假的,可这波动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告诫自己不要去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 “你是摄政王,是先帝的皇叔,我与你身份悬殊,天差地别,你说的那种情形,根本不可能实现。” 萧容庆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始终坚定的认为,“只要我想,只要你愿意,就有实现的可能。” 云羽始终低垂着眼睫,不予回应,她的黛眉蹙得那么深,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萧容庆扶着她的双肩,再次申明, “云羽,我喜欢你,不只是说说而已,我有在认真的考虑我们之间的未来,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你可以暂时不回应,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我与宋棠微周旋,不过只是想要拿到那封信而已。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娶她的打算,即便到了明年,我也不会娶她为妃。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她,我还有其他的计划,但尚未实施,不确定能否成功,是以暂且不提。总而言之,要么我不成婚,如若成亲,我掀的盖头下,只会是你。” 她跟萧容庆成亲?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有些梦想,尚有实现的可能,但有些梦,这辈子都不可能成真! 云羽甚至都没有去梦的勇气,但若是再否认质疑,他可能还会继续说下去,会认为她不够信任他。 为了尽快揭开这个话头,云羽拨开他的双臂,随口应承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朝局国政尤为重要,感情私事往后放。” 尽管云羽没再反驳,萧容庆也能感觉得到,她并不信任他。 也是,他尚未实施,凭什么要求她完全相信他的话? 距离她生孩子还有三个多月,在此期间,他必须好好规划接下来的路,确保万无一失,而后再向云羽坦白他的计划,待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她自然能看到他的诚意,相信他的承诺。 “朝局固然重要,可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没你想象得那么轻。”说话间,萧容庆拿出一方盒子, “你的生辰快到了,我也给你备了两份礼,一份是公开送,一份是私下赠送,这份提前送给你。” 云羽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但见盒中装的是一枚蓝田黄玉雕刻的玉坠。 黄玉中间有一抹粉色,于是这块玉便被雕成了老虎身上飘落着一根羽毛,猛虎绕轻羽,强悍与温柔的碰撞。 “这是……?” “我的生肖是虎,你的名中有羽字,这玉坠代表了你和我。”萧容庆取出玉坠儿,亲自为她戴在颈间,而后轻拨她的发丝,将她的发丝捋顺,玉坠就这么安静的垂落在云羽的心口上方,虎羽缠绕,那画面,宁静和美, “这不仅是我送你的贺礼,也是对你的承诺,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光明正大!” 承诺大都是虚无的,亦是感人的,云羽鼻翼微酸,勉力弯唇笑了笑。眼眶湿红的她想要回应,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半晌,最终她只颤声应道: “多谢你……” 这算是什么回应?萧容庆一脸疑惑,“谢从何来?” “多谢你为我编织了一场美梦……” 后一句她没有说出来,美梦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日,而云羽已经开始倒数了。 第281章 心动的声音 她果然还是不信他。 轻叹一声,萧容庆并不气馁,郑重地对她道:“醒来的那一天,你会发现,梦境也可以成真。” 乍闻此言,云羽愣怔当场,最后一句她并没有说出来,那只是她的心声而已,可萧容庆居然回应了?他好似已经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只是巧合吧!云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受了惊的她没心情再赏花,她仓惶下帐,想穿鞋子,才想起那会子她怕被人发现,顺势将鞋子推进了床底,眼下她正坐在帐边,想弯腰拿鞋并不容易。 萧容庆虽没看到那一幕,但看她的情态,已然猜出,以她那谨慎的性子,肯定是将鞋藏了起来。 于是他蹲下身子,在床底脚踏后方找到了她的鞋子,顺手捉住她那只穿着白袜的小脚,云羽见状,顿觉尴尬, “多谢殿下,我自个儿来吧!” 萧容庆没理会,他亲自动手,为她穿上了蓝色绣花鞋,鞋子前方还缀着蓝色的流苏以及粉色珠串,他忽然觉得她的鞋子有几分可爱,可这仅仅只是一双鞋子而已,大约因为喜欢,所以云羽的衣着装扮,言行举止,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被镀上了一层美好的辉光吧! 穿好鞋子,云羽下了账,整理好仪容,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萧容庆又看了那昙花一眼,墨瞳瞬亮, “快看!昙花要开了!” 云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昙花外层的丝状花瓣已然散开了几条,且还在陆续的往外散,这就预示着昙花马上就要盛放了! 惊喜的云羽止住了脚步,又拐了回来,两人就这般立在昙花前,两道期待的眸光皆落在昙花上,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的昙花盛放的美景。 当层层花瓣逐渐打开之时,云羽清楚的听到砰的一声! 声音不是很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目睹此状的云羽会心一笑,“开了,昙花真的开了!层层叠叠,高雅仙洁,好美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昙花盛放的过程,原来花开的时候真的有声音,砰然而开,真有意思!” 才刚她一直沉着一张脸,情绪似乎很不好,直至看到昙花盛开,她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颜。 目睹她那带笑的容颜,萧容庆似乎也听到了怦然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不是昙花传出来的,而是他的心脏,怦然而动的声音。 云羽正在专心的欣赏着昙花,手突然被人握住,她诧异抬眸,就见萧容庆正凝望着她, “能看到昙花盛放,倒也不枉今晚等了这么久。”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是那么的温暖,熨帖着云羽那颗不安的心,四目相对之际,云羽忽有一瞬的怔然,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和眼前人,没有世俗的纷扰,道德的枷锁,只剩两颗彼此试探,却又忍不住互相靠近的心。 然而幻境易散,缭绕在鼻息间的松茶香提醒着她,萧容庆是先帝的皇叔,是大启的摄政王,她与他之间,注定是死结,无可拆解。 今晚的情形令她至今后怕,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挣开了他的手,“这可是拿命去冒险的一次赏花,倘若早知是这样的情况,那我宁愿不来看,那会子我的手心皆是冷汗,已经湿透了!你倒好,浑然不惧,跟没事儿人似的。” 云羽那惊慌胆怯的模样落在萧容庆眼底,他既心疼又愧疚,蓦地抬手拥住她,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承诺。 “让你受委屈了,再给我几个月,我会尽快的,让你名正言顺的站在我身边,无需再藏躲。” 云羽只当他是随口一说的安慰之词,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挣开了他的怀抱,并没有给出回应,只说该回去了。 “多谢殿下邀请,昙花我也看到了,现在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儿休息,明儿个还要上朝呢!” 她随口的一句话,他都会暗自思量,她是在关心他,还是在客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不自觉的斟酌她的每一句话代表着什么含义,试图从中扒出一些她在乎他的蛛丝马迹。 从前卑微的人是舒云羽,如今他身在高位,但在这份感情里,他却将姿态放得很低,试图靠近她那紧锁的心门。 被宋棠微这么一闹,她坚持要走,不肯再留下,为了让她睡个安心觉,萧容庆只好打开密室的门,送她回撷芳殿。 回到撷芳殿后,云羽坐在妆台前,素枝为她卸去钗簪,梳理青丝。 瞄见她的颈间悬挂着新的项坠,素枝略一思量,便已猜到,“是睿王殿下送的?这羽毛代表了小主吧?老虎……应该是殿下的属相,殿下有心了,他对您真的很好。” 云羽不敢相信萧容庆的承诺,但这个吊坠她确实很喜欢。 看着镜中悬挂着吊坠的自己,云羽怅叹低叹,“这真的是好事吗?棋子和执棋人,终究不该走得太近,尤其是我跟他,身份悬殊太大,这辈子都没可能,所以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我不想落得徐贵妃那样的下场。” 素枝仔细一想,舒小主所言的确在理,“奴婢的私心里希望小主能有一个依靠,但如小主所言,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尤其是身份的鸿沟,穷极一生都难以跨越。 睿王殿下真心待您,他肯定不会在意您的身份,但世俗的偏见却很难消除,您和他之间,注定了隔着一道银河,只能这般遥遥相望。不过您也不要太难过,至少现在你们还能时常见面,殿下一直偏向着您,他会护着您和孩子。” 云羽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我不奢求旁的,只要他能保我和孩子平安即可。人不该太贪心,否则便会徒添烦恼。” 她倒是看得很开,很少抱怨什么,只珍惜她所拥有的,尽量无视上苍带给她的苦难。 这样的好女子,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如今却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素枝很心疼舒小主的遭遇,却又帮不了什么忙,她只能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保佑舒小主母子平安,也保佑会有奇迹发生…… 夏去秋来,转眼便到了深秋,风吹叶落,天高云寂。 小寻子正在院中清扫落叶,才刚费力清扫干净的地面,倏地一阵风旋来,又有数片枯黄的叶子洋洋洒洒的自树枝离落,晃悠悠飘至地面。 小寻子登时皱起了眉头,“敢情奴才白扫了呀!” 立在廊檐下的云羽见状,轻笑道:“那就甭扫了,先搁着吧!再来几阵风就能将这叶子旋成堆,到时你直接铲走即可。” 小寻子是怕被人说偷懒,所以才及时清扫,可这叶子边扫边落,他根本扫不及。 既然小主发了话,那他也就不必着急,“好嘞!那奴才先去干别的活儿,等会儿再回来扫叶子。” 素枝拿来披风为她披上,看着满地枯落的枝叶,云羽不由回想起初春时的那场闹剧。 从前她总觉得煎熬,可不知不觉间,她已从春活到了秋,这个冬季,她又是否能熬得过去呢? 这就得看她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了。 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身子也越来越重,平躺侧躺都难受,翻个身都艰难。 孩子时常胎动,云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在她腹中逐渐成长,她越来越期待孩子的到来,甚至开始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模样。 孩子会像谁呢?但愿长得像她,可别像萧容庆,否则可就解释不清了! 怎奈孕后期的日子极其煎熬,每晚她都睡不好觉,时常惊醒两三回,行动也越来越不便。 越到临盆期,云羽越发焦虑,只因太医给她算的临盆期是十月初,可她真正的身孕少了一个月,那也就是说,她应该到十一月才会生孩子。 然而宫中人早就在提前做准备了,眼下已经十月初十,她的肚子仍旧没动静,宫中已有风言风语,怀疑这孩子的来历。 第282章 云羽生孩子 私下里,云羽也曾与萧容庆商议过此事,萧容庆已经问过太医,太医只道临盆期只是一个大致的预算,提前半个月,或者推后半个月皆有可能,耽误推后一个月,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越到跟前,皇后越焦虑,她只盼着这孩子快一些降生,怎奈舒云羽那边迟迟没动静,于是皇后先询问了太医,而后又特地当着云羽的面儿与萧容庆商议。 “太医的意思是,推迟太久不是什么好事,实在不行可以催产。” 萧容庆当即拒绝,“催产极易伤到舒云羽母子,此法不可行。” “本宫问过太医,太医说催产不会伤到孩子,无非就是做母亲的遭点儿罪,云羽应该不介意吧?” 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云羽的安危,她只要这个孩子! 可云羽要孩子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若是因为孩子而丧命,那她挣扎煎熬这将近一年,又有什么意义呢?然而她的身份摆在这儿,她没资格拒绝,否则皇后会将责任都推给她。 迟疑再三,最终云羽闷声道了句,“我没什么意见,但凭皇后娘娘和睿王殿下做主。” 说出这话时,云羽的心悬吊在半空中,因为她不确定萧容庆会如何抉择。 一旦他应承,她就必须听从皇后的指令。对他们而言,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的生死可以无视。 出乎云羽意料的是,萧容庆居然严辞拒绝,“舒云羽怀的是皇嗣,不容有失,催产有风险,不仅她会遭罪,孩子也有可能因此而遭受损伤,这是先帝唯一的血脉,皇后你最好沉住气,不要因小失大!” 萧容庆拿孩子的安危说事,坚决不同意用催产药物,皇后也是犹豫不决,既担心孩子在舒云羽腹中待得太久会出事,也担心用了催产药会伤及胎儿。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便想着回头再找太医商定。 太后也一直在关注此事,皇后这边劝不动,太后又亲自找到萧容庆, “舒云羽距离临盆期已经推迟了十二日,不能无限期的拖延,一则对胎儿不利,二则宫中已经开始有流言传出,说她迟迟未能生产,月份对不上,怕是有什么蹊跷。” 萧容庆眸眼微眯,面色顿沉,“当初太医已经算过她的月份,此事太后一清二楚,岂可冤枉舒云羽?” “哀家自然信她,但其他人不这么想,毕竟她的临盆期推迟了那么久,到今日已经推迟十二天!加上她侍奉先帝一事本就不清不楚,先帝也没给她名分,若再继续拖下去,难免惹人非议。” 萧容庆不屑冷嗤,“据本王所知,临盆期推迟者不在少数,若因为这个就怀疑孩子的来历,未免太过草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寻常人推迟或许无妨,偏偏舒云羽的状况特殊,睿王你也该顾全大局,倘若舒云羽生下皇子,将来登上了皇位,却因为他的怀胎月份太久而被人诟病,对咱们大启的江山很不利!” 萧容庆心下冷笑,太后真的会为舒云羽考虑吗?她大抵是想着,尽快给舒云羽用催产药,最好一尸两命,人和孩子都保不住,方能如太后所愿。 他猜得出太后的目的,自然也就不会轻易妥协,“再多等一段时日,瓜熟蒂落,自然生产,确保她们母子无虞,这才是真正的对大启社稷有利之举,滥用催产药物,一旦出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哀家来担责!但凡孩子出事,你大可惟哀家是问!” 太后声称会负责,可她毕竟是高宗的女人,是睿王的嫂嫂,当朝太后! 即便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萧容庆又能拿她怎么样,顶多将她禁足,不可能要她的命。 可是禁足有什么用?一旦云羽母子出什么事儿,谁的命也换不回来! 是以萧容庆始终不肯冒这个险,两人话不投机,此事没个定论,太后不死心,又煽动其他的王公大臣给萧容庆施压。 就连庄王都来劝说萧容庆,还拿以前的妃嫔比例,说是有个妃嫔推迟了许久,想着再等等,结果迟了二十日,最后生下来一个死胎! “若非万不得已,的确没必要催产,但若一直拖延,也不是长久之计。依我之见,不若以第二十天为期限,超过二十天,她还没动静,那就听从太医的意思,给她用催产药。 众人连番劝阻,皆拿孩子的安危说事儿。云羽和萧容庆皆承受着各方的压力,她实在没理由拒绝,最终只能答应这个条件。 可即便答应,也只是被迫,云羽暗自祈祷着,希望能在此之前有动静,但凡她能提前生孩子,好歹也算是对上了日子。 最近这段时日,稳婆已然入住撷芳殿,皇后还要求每晚都得有宫女守在云羽房中,随时做好准备,以至于萧容庆晚间不方便再过来,云羽挺着个大肚子,更不方便再去密室,是以她与萧容庆已经许久没再单独见过面。 今儿个是十月十九,晨起那会子,云羽还在犯愁,只因明儿个就到了约定的期限,假设明日还没有动静,她就得吃催产药了! 一旦吃了药,会是什么后果,她到底能不能活着生下孩子,还有没有机会逃离皇宫呢? 一切皆是未知之数。 上午的时候,日头正暖,云羽躺在摇椅上,看着湛蓝的碧空发呆,琢磨着自己的命数。 躺着躺着,她有些犯困,本想回去躺会子,却忽觉腹部一阵绞痛。 她以为只是寻常的胎动而已,也没当回事。回屋之后,素枝扶她躺下,躺了两刻钟,云羽又一次感觉到腹痛,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这应该算是有规律的阵痛了吧?难道她要生了?紧张的云羽赶忙唤来素枝,素枝没经验,急忙去请稳婆。 稳婆过来检查了一番,立时紧张起来,正色申明, “小主这是见红了,想来是要生了!快,快让宫人们多备些热水,备足一些!我屋里备的物品皆送过来!” 舒小主即将生产,这可是大事!宫人们闻讯,不敢耽搁,纷纷忙碌起来,有人准备一应物品,有人则去报消息。 凤仪宫和永寿宫都得报,锦岚也得到了消息,她本想去陪伴云羽,然而宫女却说不合规矩, “去不得啊!您尚未出阁,不方便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无奈之下,锦岚只好待在重华宫等消息。 明儿个就是最后一天,恰在此时,云羽居然见红了!承受阵痛的同时,云羽暗自庆幸老天保佑,还好今儿个有了动静,若是等到明日,怕就得吃催产药了。 万一有人借机动手脚,只怕她撑不过明日,眼下自然分娩,却不知是个什么状况,但愿菩萨能保佑她,一切顺利,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她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第283章 王爷,保舒小主还是保孩子? 闻讯的皇后高兴不已,她先去给菩萨拜了拜,请菩萨保佑,云羽一举得男,而后才又匆匆赶往撷芳殿。 彼时云羽正在承受阵痛的折磨,先前她总想着尽快生下孩子,方能解脱,可到了阵痛之际,她才真切的感受到女人生孩子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她希望这阵痛能缓一缓,然而镇痛间隔的时辰越来越短,疼痛感也越来越剧烈,以致于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痛得哀呼连连,难以承受。 素枝担忧的在旁为她擦着额前的汗,稳婆交代道: “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遭罪,还请舒小主忍耐坚持,这可是一场持久战,这会子若是哭喊耗费了力气,待会儿真正需要使劲的时候,您就没力道了。” 关于生孩子的技巧,稳婆早已提醒过,云羽谨记于心,她忍痛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乱来,定得听从稳婆的交代,方能快些生下孩子,少遭一些罪。 此时下方已开了十指,云羽的羊水却迟迟未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若再等下去,孩子很容易出事! 三位稳婆商议过后,最终决定手动帮舒小主破开羊水。 与此同时,雍和宫中, 萧容庆正在批阅奏折,他本打算尽快办完差事,抽空去见云羽,将他的计划告知于她,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听宫人来报,说是舒小主已然胎动见红,稳婆已就位,估摸着今儿个就能生了! 在约定日期的前一天见红,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萧容庆庆幸的同时又心生忧虑,他担心有人会在云羽生孩子的时候动手脚,当即放下折子,匆匆赶去撷芳殿。 按理说,他一个外男不该在后宫女眷生产之时过来,但萧容庆以护佑皇嗣为借口,坚持要坐镇于此。 这可是头等大事!实则皇后也怕出什么意外,她便想着留睿王在此也好,万一突发状况,还能及时请他拿主意,不至于耽搁太久,她也不必担责。 他能待在撷芳殿已然是特例,至于云羽的寝房,他终究是进不去的。哪怕他才是她真正的男人,可云羽在名义上终究还是先帝的女人,而他这个孩子的真正生父,只能等在外头,保持距离。 云羽的哀呼声像是一把无形的手,紧抓着萧容庆的心脏,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云羽生下孩子之后便可以按照计划行事。 他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但愿一切顺利,不要横生枝节。 皇后坐立难安,嬷嬷劝她坐下等候,稍安勿躁,毕竟生孩子是个缓慢的过程,本就没那么快,身为旁观者,焦急也无用,得看舒小主的造化。 云羽这羊水也破了,宫口也开了,孩子就是迟迟生不下来。 稳婆只道胎位不正,所以才耽搁了那么久,眼瞧着情况不妙,稳婆不敢私自做主,随即让人去请皇后和睿王过来商议。 “皇后娘娘,睿王殿下,舒小主胎位不正,又大出血,恐有性命之忧。眼下似乎只能保一个,是保大还是保小?” 此时的云羽正在承受巨大的痛楚,她煎熬了大半年,终于熬到了生产的这一天。她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谁曾想,居然又遭遇难产! 老天爷为何总是这样残忍的对待她,她走的路,没有一条顺畅的。 皇后闻言,立时紧张起来,她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当然是保小!这个孩子必须保住,不容有失!” 皇后的话让令云羽的心凉了半截,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皇后在乎的一直都只是这个孩子,不是她本人。 当出现这样的难题之时,皇后肯定率先保孩子,不会管她的死活。 纵使皇后发了话,稳婆也没敢应称,而是望向睿王,等待着睿王的指示。 萧容庆虽然进了寝房,但却隔着屏风立在外侧,沉声发话, “大小都得保!” 稳婆顿感为难,“如果可以,奴婢肯定尽量大小都保全,然而现下情况危急,孩子已经卡了许久,再继续僵持下去,很可能会有窒息的危险!所以现在只能保全一个,还请殿下尽快做决定!” 皇后急切提醒,“那自然是得保皇嗣!皇叔,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这可是关乎朝局稳定的大事啊!一旦孩子出事,朝中必然大乱,所以必须保孩子,保住大启江山!” 身受剧痛的云羽流了许多血,面色苍白的她已快力竭,躺在帐中的云羽已然汗湿了鬓发,她无助的望向立在远处的萧容庆。 隔着绢纱屏风,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清楚的知道,他在犹豫,可能他也觉得皇后之言有理吧! 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云羽甚至都不敢生出什么奢望,但她内心深处竟不自觉的存有一丝丝的期待,期待着会有奇迹发生,期待着萧容庆固执己见,力排众议,还会像从前那般,不顾众人的阻挠,坚定的护着她。 然而萧容庆沉默了许久,最终却只说了一句, “保小……” 当这几个字灌入耳中时,云羽只觉心脏一阵抽痛,整个人如坠冰窟! 心如死灰的她绝望的闭上了眼,滚烫的热泪自她的眼角滑落至脸庞。 她说不上来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失望吗?其实她根本就不敢抱希望。 这本就是他身为摄政王应该做出的选择,她有什么资格失望呢? 道理她都懂,可她的脑海中还是会不自觉的闪现出萧容庆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喜欢她,说会永远护她周全,还说他考虑过他们的未来,他会安排好一切,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那些承诺,云羽没敢相信全部,只信了那一句---“会护她周全”。 可单就这一句,他也没有做到,偏她还没有计较的资格,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被弃子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事到如今,她注定要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纵使生下孩子,她也活不了,她突然有些迷惘,那她苦苦的在泥潭中挣扎的这大半年,意义何在? 若注定是死局,上苍又何必给她希望?让她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命运,到了竟是竹篮打水,当真是可悲又可笑! 第284章 云羽难产而亡! 云羽曾向萧容庆承诺过,能多活一天便是她幸运,往后若是出了事,不会供出这些秘密。 是以哪怕萧容庆抛弃了她这个棋子,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戳穿孩子的真相,只能独自承担后果。 一旁的素枝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她明知这是舒小主的命,可还是期盼着能有奇迹出现, “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舒小主!她还那么年轻,怀孩子那么辛苦,求你们保她一命!保她们母子皆平安!” 稳婆无奈叹息,“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得听从主子的意思。” 皇后见状,不悦皱眉,当即命人将素枝带下去,不许她在旁留侍,以免打搅稳婆救孩子。 素枝紧拉住舒小主的手,不舍得松开,但最终还是被人给拽走了! 云羽和她相握的手就此松落,她噙着泪,依依不舍的望向素枝,她很感激素枝对她的照顾,今生怕是没机会了,如有来世,但愿她还能跟素枝做好姐妹。 实则她还有很多心愿没有达成,怪只怪她命不好,老天不肯留她一条活路,对于他们的决定,云羽没有反驳的余地,也没能力再去反抗什么。 生个孩子已经耗费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原本她还想强撑着,一定要把这一劫度过去,把孩子生下来,可当她的命都保不住的时候,她便失去了与命运抗争的斗志。 心已死,云羽不肯再配合稳婆,只绝望的闭着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父亲的冤屈,她是无法洗刷了,至于兄长,她也没机会再见。 这辈子她被命运捉弄,但愿下辈子,她不会再沦为旁人的棋子,不会再遇见萧容庆,不再任人摆布。 当萧容庆说出那句话时,云羽没有任何回应,她甚至没有开口求饶,也没有哭诉。 即使隔着屏风,他也能隐约看到,云羽已然合上了眸子,不再望向他,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 当他说只保孩子的时候,她大抵恨透了他吧? 他曾向她许诺过,会永远护她周全,她把他当成唯一的大树,唯一的依靠,可当她的命受到威胁之时,他却没能坚持相护,这样的行径一定令她失望透顶。 萧容庆很想跟云羽说些什么,可这会子那么多人在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与她细说。 痛感越来越剧烈,云羽依稀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扎在她身上,紧跟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皇后还在急切的询问,“孩子怎么样?生出来了吗?一定要保孩子周全,一旦孩子出什么事,本宫惟你们是问!” 萧容庆似乎也在说些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只因她的感知越来越薄弱,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飘向虚空,就此陷入混沌之中,踏入鬼门关。 稳婆额头冒汗,竭尽全力的抢救,一刻钟后,屋内终于响起了孩子的啼哭声! 响亮的哭声瞬时响彻整个屋子,那声音,在皇后听来,简直是天籁!“太好了!终于生下来了!快让本宫瞧瞧,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是皇后最关心的问题,稳婆赶忙向她报喜,“恭喜皇后娘娘,恭喜睿王殿下!舒小主生了个小皇子!” “太好了,太好了,是个小皇子!我们大启有救了!”皇后双手合十,感谢上苍保佑,保佑先帝留了一丝血脉,终于有人可以继承皇位,她那悬了九个月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这本是萧容庆最期待的结果,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英眉紧锁,怎么也笑不出来,神情异常凝重。 “舒云羽她……” 稳婆笑容顿僵,颤声道:“奴婢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的话,她没敢继续说下去,只推辞说她不懂,请太医过来瞧瞧。 魏太医来后,诊了腕脉和颈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探了鼻息,最后摇了摇首, “娘娘,王爷,舒小主她……已经断气儿了。” 皇后闻言,竭力制住唇角的上扬弧度,一脸可惜的哀叹道:“云羽真是命薄啊!她好不容易生了个小皇子,居然就这么没了!她若活着,将来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可惜她难产,大罗神仙也难救,好在她异常坚韧,临去前还是的生下了孩子,也算是有功之人。” 萧容庆懒得听皇后在这儿假惺惺的感慨,他行至皇后身畔,朝她伸出了手,皇后遂将孩子递给了他。 萧容庆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和舒云羽的孩子,孩子一直闭着眼哇哇哭着,但看他的鼻子嘴巴,是那么的像云羽。 萧容庆一直认为自己这一生亲情淡薄,没想着要成亲,也没想着要孩子,到了竟是莫名其妙的让一个女人住进了他心里,还允许她生了个孩子! 他喜欢孩子吗?并不,只因这是他和舒云羽的骨血,他心中才会生出珍视的念头。 他抱着孩子行至帐边,看着帐中已经没了呼吸的云羽,沉声呢喃道: “孩子出生了,可你却没了,你连这孩子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怕是死不瞑目……” 说着萧容庆将孩子放在她枕边,试图让她感受孩子的存在,让她们母子相聚。 皇后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赶忙示意嬷嬷将孩子抱走。 “云羽没福气,实在可惜,不过她已经去了,那就不要让孩子再吵着她,还是先让嬷嬷将孩子抱走喂奶去吧!至于云羽,本宫不会亏待了她,定会追封她位分,让她含笑九泉。” 皇后命人知会钦天监和礼部的人,商议着给云羽办后事。萧 萧容庆看着帐中面白如纸,毫无血色的云羽,他很想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一直都在,可众人在场,他终是不能有越矩的举动。 迟疑许久,最终萧容庆还是没有多做停留,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毅然转过身去,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