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养外室子?和离嫁反派一胎三宝》 第1章 外室子 “母亲,喝下这鸩酒,也算圆了咱们母女之情!” 少女端着酒杯一步步上前,眸子里尽是疯狂。 “你······你们畜牲。” 纪初禾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怨恨的目光看向床边,双手紧握的中年男女,以及两人身边四个气质出众的青年男女。 那中年男子是她的成亲二十载的夫君,那四个孩子是她精心抚育了十多年的孩子。 如今却要送她去死。 “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中年女人柳眉微蹙,红唇紧抿,纤细的手指落在纪初禾脆弱的脖颈,恶毒的说道:“去死吧!” “咳!咳!咳!” 纪初禾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脖子。 “夫人,夫人!” 守在门外的秋月闻声,忙推门走了进来。 “夫人这咳疾也有好些日了,怎得就不见好。” 秋月满眼担忧的扶起咳嗽不止的纪初禾,拿来温水递到纪初禾的嘴边。 温水入口,纪初禾总算回过神来,重生回来也好几日了,她总是会梦到前世被人掐死的一幕,总是会在梦中惊醒。 “世子爷也不知怎的,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人,苦了夫人这么天天的熬着。” 秋月心疼的说道。 闻言纪初禾眼底未退的恨意又爬上双眸,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攥起,指甲紧紧的扎进掌心里,可她丝毫不感觉到疼。 这有什么疼的,比起被夫君背叛,被婆家众人欺骗,被自己精心养大的孩子灌下毒酒,被丈夫偷偷养在跟前的外室掐死,所以这一点都不疼。 纪初禾本是将军府嫡长女,父亲出征未归,母亲恶疾难愈,为安母心,嫁给了忠勇候府的世子爷崔世安。 门当户对,是所有人都满意的亲事,连纪初禾都满意至极。 嫁入侯府没多久,却因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落下寒疾,此生无法有孕。 为了侯府子嗣,老夫人提议,抚养崔世安庶弟流落在外的子嗣时,纪初禾欣然答应了。 外室子是不光彩的事情,是给家族脸上抹黑的事情,所以她相信就算孩子长大,也不会有人告诉这些孩子她们的身世,只是不曾想养出了几个白眼狼。 直到死时,才知道,那几白眼狼全是崔世安亲生的孩子,至于白眼狼的母亲竟就养在她眼皮子底下。 如今她重回十年之前,定要他们侯府付出代价,叫他们身败名裂,下无间地狱。 “母亲!” 一声母亲,拉回了纪初禾的思绪。抬眸看向床边的小男孩,纪初禾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与心痛。 “母亲的咳疾可好些了?” 崔景煊眼含担心的望着纪初禾。 “母亲无碍。” 纪初禾松开拳头,淡淡一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慈母一般。 “煊哥儿此时怎的过来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可做完了?” “回母亲,儿子都做完了。” 崔景煊恭敬的回道,随后又有些拘谨的望了一眼纪初禾:“过几日是祖母的生辰,儿子想出府为祖母寻个称心的生辰礼。” “哦······” 纪初禾淡淡应了一声,却不在说话,崔景煊现在到底也才十岁,纪初禾沉默的时间一长,渐渐不安起来。 就在他觉得纪初禾不会答应的时候,却听纪初禾淡淡的说道: “煊哥儿有心了,你祖母知道定然开心。” 纪初禾抿了口茶淡笑。 “都是儿子该做的!” 崔景煊松了一口气,随后在纪初禾再三嘱咐下带着几个下人离开了。 “也是奇了怪了,今儿大爷一走,咱们府里除了夫人也没其他主子了。” 秋月蹙蹙眉头,世子爷自不用说,几天都没见人了,老夫人今日早晨带着大姑娘与二爷也急匆匆的出门了,说是去寺庙上香。 侯夫人不在府上住,如今连大爷都走了,府上可不就剩下个夫人了吗! “呵!” 纪初禾冷笑一声:“秋月你带人跟着崔景煊,莫要声张。咳咳咳!” 说完,纪初禾便是一阵咳嗽。 这是当年救人落下的咳疾,一到寒冬腊月,受点风寒便咳嗽不止,不是大病,就是难受的紧。 “夫人!” 秋月见纪初禾咳嗽不止,忙从梳妆台的妆銮里拿出一颗药丸,喂给纪初禾,这才止住了咳嗽。 “奴婢叫春禾进来伺候夫人。” 秋月安顿好纪初禾便出了房间,悄摸的跟在崔景煊身后。 “夫人,厨房炖了燕窝,您喝一点!” 春禾有些忐忑的端着一盅燕窝,他们虽在侯府,但燕窝却只有宫里娘娘才配享用,侯府的这些都是夫人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平日里也只给老夫人用。 今日,春禾瞧着纪初禾的咳疾严重了许多,这才擅自做主给炖了一些。 “嗯!” 面对春禾的忐忑,纪初禾心里一紧,更觉得她前世蠢到家了。 “那夫人趁热吃。” 瞧着纪初禾没有生气,春禾顿时松口气,将燕窝端给纪初禾。 临到掌灯时,秋月这才急匆匆的回来了。 身上的落雪都来不及处理,就冲进了纪初禾的屋子,怒骂道。 “夫人,这崔家真不是个东西。” 面对秋月的愤怒,纪初禾示意春禾关紧门窗,才说道: “世子爷也在那?” 纪初禾面无表情,外室生孩子,他这个生父怎会不在。 “何止是世子爷,老夫人带着大姑娘,二爷都在。” 秋月气呼呼的,今儿这一幕,当真是刺激到了秋月,不曾想侯府竟然是这般不体面的人家。 瞒着府中主母,在外养外室,这传出去,她家夫人岂不成了高门贵妇圈的笑话,什么脸面都没了。 “嗯!” 亲娘生孩子,他们在也正常。 “夫人就这么放任不管。” 瞧着纪初禾一点都不生气的模样,秋月更着急了,叫她说,就该找几个人过去,偷偷处理了那外室才是。 “夫人!” 就在这时,外面小丫鬟敲门道: “老夫人回来了,说是请夫人去一趟寿安堂。” “呵!” 秋月闻言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纪初禾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秋月,欠我的我会百倍讨回来。” 纪初禾虽然温声细语,但眼里的有着灼人的光芒,她纪初禾生在将军府,从来就不是软柿子。 “走吧!” 收拾妥当,纪初禾带着两个丫头来了寿安堂。 崔世安不在,也对,心疼他那小情人呢,怎会回来。 反倒是三个孩子在老夫人这里。 “给老夫人请安。” 纪初禾朝着忠勇侯老夫人欠了欠身。 “母亲!” 三个孩子也朝着纪初禾福了一礼。 “快坐吧!” 老夫人忙挥挥手,拉着老三崔景荣坐在自己身边,见此,纪初禾敛了敛眸子,抱着手炉坐下。 “今儿叫你过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老夫人安顿好了崔景荣后才说道。 “老夫人您说。” 纪初禾点头。 “今儿我与溪姐儿,荣哥儿去礼佛,半山上捡到个婴儿。” 老夫人此话一出口,纪初禾立马沉下眸子,就连后面的秋月都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只是这祖孙四人因为开心而并没有发现两主仆的异样。 “我和这孩子有缘,便将她抱了回来。”说到这的时候,门帘被打开了,老夫人身边的何妈妈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来。 外面的寒风也顺着门帘揭开的空隙吹了进来。 “咳咳咳” 纪初禾吹到寒风便是一阵咳嗽。 “快······快将门掩好······别吹着孩子了。” 老夫人一双眼睛满是慈爱的落在了何妈妈手中的襁褓上,丝毫没有理会咳嗽不止的纪初禾。 “我瞧这孩子可怜,不如,你便养着她,也算是积德了。” 老夫人看够了那孩子,这才将眼神落在纪初禾身上。 “咳咳······” 第2章 通房继女 “这孩子得老夫人遇到,是这孩子的福气,老夫人与她有缘,何不养在自己身边?” 纪初禾捏着帕子捂着嘴,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何妈妈手里的襁褓。 崔景沅,四个孩子中她最疼爱的,却也是给她递上毒酒的。 只是上一世是在一月之后被抱回来的,这一次到直接抱回来了。 “这怎么使得!” 老夫人不满的道,她一个老婆子,养个孩子是怎么个事。传出去这孩子岂不叫人笑话,在各府千金小姐面前也是抬不起头的。 但养在纪初禾跟前就不一样了,纪初禾不仅是将军府的嫡女,更因为蒋太傅,纪初禾的曾外祖父,他可是两代帝师,先帝与当今皇帝皆是蒋太傅启蒙教导,当世大儒,门生无数。。 而纪初禾自小养在蒋太傅身边,是蒋太傅一手教导而出,这般的身份的女子教导出来的子女,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必定贵不可言。 “孙媳本应听老夫人的,只是孙媳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教导煊哥儿三人尚有吃力,这孩子,孙媳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咳咳” 纪初禾适时的咳嗽了两声。 “可·····” 老夫人皱眉,显然是不满纪初禾的言辞。 “再说了,这孩子也只是一孤儿,老夫人心善,不如孙媳找户好人家养着也算是圆了老夫人与这孩子得缘分。” 纪初禾面色不变,之前的三个,侯府还能给个崔长安的外室子的身份,这个竟给个孤儿的身份,那么她就不客气了。 她纪初禾可是将军府的嫡女,话说难听点,一个孤儿还不配养在她跟前。 “那怎么行呢?就不能养在府里吗?” 老夫人着急了,心里同时也生出一丝诧异,往常都是她拿捏纪初禾这个孙媳妇,今儿却被纪初禾牵着鼻子走。 可她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那这就难办了!” 纪初禾掩去眼底的讽刺,有些为难的说道。 她还真没打算将崔景汐沅送出去,毕竟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更好磋磨。 “其实若是养在府里,也不是不成。” 瞧着老夫人真着急了,纪初禾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小叔也走了几年了,后嗣也没个着落,这孩子不如就养在小叔名下。” 纪初禾口中的小叔,正是那死了几年的崔长安。 “正好前几日母亲派人来说,张氏想要回侯府,这不巧了么。” 纪初禾淡淡一笑。任谁看了,都只觉得,纪初禾是用心良苦,真心在意这件事情。 给张氏养着,虽姓崔,是崔家的小姐,但却与崔景煊等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以后想要婚配好人家,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纪初禾直接从小便断了崔景沅的皇妃梦。 “啪,这怎么行。” 老夫人非常愤怒,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曾孙女做一个通房养着的庶女呢。 “······” 纪初禾但笑不语。 她知道,老夫人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老夫人盛怒之后,随即露出无奈的表情。 养在侯府,起码以后还有机会,可送出去,那真的什么机会都没了。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定要妥善安排。” 老夫人看向纪初禾。 “是,孙媳晓得。” 纪初禾微微一笑,后又说了一些府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便带着秋月俩离开了寿安堂。 至于妥善安排张氏母女两的事情,纪初禾交给了秋月,一个庶子的通房侍妾与庶女,着实劳烦不到纪初禾这个主母。 瞧着自家小姐的态度,秋月便知道张氏如何安排了。 五天后张氏回府了,在这期间,崔世安一直不曾露面。 秋月直接将人安排到了,侯府的最北角的枣园,枣园里满是枣树,往年也没个人住,正好给张氏母女。 至于家具用品,都是照着一个庶出通房侍妾该有的待遇。 一连着下了几日大雪,纪初禾身子不好,这几日都窝在屋里。 “夫人,大姑娘来了。” 秋月掀开厚重的门帘,后面跟着一身藕荷色对襟夹袄的崔景溪。 “母亲福安!” 崔景溪捏着手里的帕子,福身一礼,端庄有礼,尽显都城贵女风范。 “溪姐儿来了。” 纪初禾微抬眼皮,嘴角含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秋月端来软凳,崔景溪坐下道: “今儿女儿去了妹妹住处,虽说她是崔家收养,可到底是曾祖母与母亲承认过的,是咱们崔家的小姐,可那住处实在是简陋。” 果然是亲姐妹,真是打心底心疼对方,这才进府就等不及了,纪初禾掩去眼底的讽刺,并不打断崔景溪的话。 “母亲良善,向来大度,就是不知是否下人们阴奉阳违。” 崔景溪说到这,睨了一眼纪初禾身边的秋月。 秋月差点就气笑了,好在及时收敛表情。 “此事是我吩咐的,一切都照着规矩来的。” 纪初禾直视崔景溪。 “溪姐儿将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合该懂些规矩。” 纪初禾此话是在给崔景溪敲警钟,皇城脚下,大户人家的后院不会要一个不懂规矩的当家主母。 “母亲·······” 闻言崔景溪嘴唇翕动,眼神犹豫,可到底也没在说什么。 见此纪初禾扯了扯嘴角,还以为有多么姐妹情深呢。 “夫人” 就在这时,春禾走了进来。 “尚书府差人送来帖子。” “何事?”纪初禾撇了一眼春禾手里的帖子,问道。 “说是长宁郡主五日后举办赏雪宴,请各府夫人小姐前去尚书府赏雪。” 春禾道。 一旁的崔景溪闻言,黑眸里立马闪过兴奋。 “嗯!” 纪初禾应了一声,继续手里的秀活。 “既然母亲有事,女儿先回去了。” 崔景溪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她得回去收拾收拾,几日后的赏雪宴她定然要艳压群芳,过了年她就十四了,母亲也该给她相看人家了。 “去吧。雪天路滑,伺候好大姑娘。” 纪初禾抬起眸子,正好看见崔景溪眼里的势在必得,见此她勾了勾嘴角。 崔景溪来纪初禾这里,老太太是知道的,并且是她授意的,只是不曾想,纪初禾态度如此强硬。 没有办法,只能想着往后从她这里贴补一些过去,到底是自己的亲曾孙女,舍不得她吃苦。 第二日,小半个月不曾露面的崔世子终于回来了。 第3章 长宁郡主赏雪宴 至于为什么回来,当然是给他那小女儿起名了。 “便叫崔景沅吧!” 老太太的寿安堂,崔世安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 “不······”老太太笑着点头,刚想说不错,就被纪初禾给打断了。 “不妥!” “这孩子如今虽算得上是崔家的孩子,到底嫡庶有别,怎能与溪姐儿一般又是景又是水,此名不妥。” 纪初禾淡淡的道,就是个名字,她也不想让他们如意。 “那依夫人看,叫什么合适。” 崔世安狭长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纪初禾,小半月不见,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妻子有什么不一样了。 “既是旁系,自是要与嫡系有别,就叫崔瑗吧,瑗与沅同音,也不算是辜负了世子与老夫人一片心意。” 纪初禾压根就不想动脑子,随口就来。 而且有她先前那番话,几人就算再不满意,这名字也不好在改了,至此上一世的崔景沅,这一世只能叫崔瑗。 此事算是定下了。不过叫纪初禾诧异的是,崔世安这次回来之后,却没有再离开。 不过这些与纪初禾都没什么关系。 十一月二十八号,长宁郡主的赏雪宴。 尚书府后院可谓是“百花齐放” 各家夫人小姐,那是牟足了劲的打扮。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千金贵女们。 谁不知长宁郡主有个进士出身且未说亲的嫡次子。 而崔景溪今儿也是特意打扮过的,一袭玫红色的对襟夹袄,外披同色系的披风,衣襟边缘全是白兔毛,趁的崔景溪更是娇俏可人。 就连纪初禾都不得不说,崔景溪确实长了一张好皮子。 而此时的崔景溪正同长宁郡主的嫡女唐婉柔,在梅树下有说有笑的。 两人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前院方向。 “禾禾,你这嫡女是真傻还是假傻?” 就在这时,一道不满的女声响起,纪初禾看向来人,难得的露出一抹浅笑。 “央央来了。” 贝央央,父亲是礼部侍郎,自己嫁给了勇毅侯的嫡长子。 两人的母亲是手帕交,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上一世,纪初禾过的艰难,贝央央为了纪初禾与何家闹翻,何家不想得罪新贵崔家,便一杯毒酒,使得贝央央年纪轻轻便病逝。 “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求了母亲一道过来。” 贝央央说的母亲是勇毅侯的嫡妻邹氏。 “你那嫡女明知道你与长宁郡主不和,她这般又是何意?” 贝央央不满的看了一眼远处衣着华丽的崔景溪。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长宁郡主最讨厌的就是纪初禾了。 两人相差十八九岁,本不该有什么矛盾,问题是出在上一辈。 长宁郡主年轻时与纪初禾的母亲蒋氏同时喜欢上了年轻有为,气宇轩昂的纪承宗,也就是纪初禾的父亲。 可纪承宗却不喜欢跋扈的长宁郡主,反而喜欢温柔小意的蒋氏,所以长宁郡主便记恨上了蒋氏与蒋氏所生的纪初禾。 凡是两人遇到,长宁郡主少不得在众人面前下纪初禾脸面。 碍着长宁郡主是皇室宗亲,也因着崔世安的官途,纪初禾每每只能忍下屈辱。 崔景溪是顶着纪初禾嫡女的身份来这里的,就算不仇对唐家人,那也不该如此亲近才是,否则不就是打自己母亲的脸吗? “无妨,你近日可好?” 瞧着生气的贝央央,纪初禾勾唇一笑,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想来却还是来了的原因。 只因为贝央央。 “唉!” 提到自己,贝央央叹口气,愁眉苦脸的坐到纪初禾身边。 坐下之后,竟发起呆来,见此纪初禾也叹口气:“央央,你要记住,你父亲是正四品的礼部侍郎,外祖是从二品的御使大夫。那女人只是一个妾······”纪初禾停顿了下。 “那女人连个妾侍都算不上,你不必将心思浪费在她身上。”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而勇毅侯府专出情种,勇毅老侯爷与老太君就生了一个勇毅侯,勇毅侯也与夫人只生了一个儿子何子邕,何子邕却爱上了一个戏子,硬是不管父母阻挠,将人给带回府了。 这放在权贵人家也算不得什么,给个贱妾的名分也就是了。 可那戏子离经叛道,只言一生一世一双人,非得何子邕休妻,才肯嫁给何子邕,闹得勇毅侯府不得安宁。 这也是为什么,何子邕都这个年纪了,却还没被请封世子。 那是勇毅侯不想吗?那是不敢,若真请封了,怕是参他的奏折能有两人高,他还哪敢啊! “禾禾有所不知,那女人怀孕了。” 贝央央垂头丧气的。 因她笼络不了夫君的心,婆母已经对她稍有微辞了,如今那女人怀孕了,婆母只怕对她更不满了。 “哦!那是好事啊!” 纪初禾挑眉!贝央央诧异的抬头看向纪初禾,觉得这不该是纪初禾说的话。 “央央可喜欢何子邕?” 纪初禾没有解释,反而询问贝央央。 “······谈不上喜欢” 贝央央沉默半晌这才道,两人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之时或许有些期盼,可这些年下来,贝央央早就不抱希望了。 只希望自己在何家平安,父母也少些担心才是。 “既然如此,那么央央,你以后要做的便是勇毅侯府的当家主母,而不是何子邕的妻子。” 纪初禾定定的望着贝央央,再活一世,纪初禾看的很清楚,男人,子嗣,都没有自己手握权利重要。 就算何子邕再宠爱那个戏子,生再多的庶子,外室子,可勇毅侯府往后当家作主的依旧是贝央央这个嫡妻。 “禾禾·······你的意思是······” 贝央央闻言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瞬间就明白过来,心里也升起了丝丝期待。 没错,她是世族贵女,生下来就是做当家主母的,为何局限于男人的宠爱呢。她要的是脸面,要的是侯府的权利。 纪初禾的话醍醐灌顶,顿时敲醒了贝央央。 “你明白就好!” 纪初禾笑着点点头。 “原来忠勇侯世子夫人在这儿啊!” 就在两姐妹聊天的时候,一道不算和善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夫人!” 两人起身朝着来人点点头。 来人是长宁郡主的大儿媳张氏,后面还跟着一些年轻夫人小姐,有长宁郡主这个婆婆在,唐家大夫人自是不会给纪初禾两人什么好脸色看。 “世子夫人恕罪,恒哥儿闹的慌,倒是怠慢了忠勇侯世子夫人。” 张氏嘴角含笑,不屑的眼神中带着丝丝得意。 “瞧大夫人说的,忠勇侯世子夫人没生过孩子,自是不知道大夫人带孩子的辛苦。” 张氏身后一个年轻的夫人附和着,她夫家公公也只从五品的小官,夫君更是无官级。 能来参加长宁郡主的宴会,也是托了婆母的关系。 自然是巴结着长宁郡主婆媳了 第4章 幽会 “陈小夫人这话说的,世子夫人可是有三个嫡子呢!” “呵呵·······” 此人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一众夫人捂嘴偷笑。 勋贵人家看重的都是嫡系血脉,纪初禾过嗣庶子所出,自是要遭受京城富贵人家的不屑与嘲讽。 “你······” 贝央央气急,作势就要上前与这些夫人理论,却被纪初禾一把拉了回来。 “禾禾。” 纪初禾给了贝央央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才看向这些夫人们。 “我不曾生育,自是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想来府上那曾姨娘定是比大夫人辛苦。” 谁家不知道,唐家大爷后院嫡子未出,庶子女都有好几个了。 而这些庶子女可都是唐家大爷的爱妾曾氏所出。 “纪初禾······” 纪初禾不理会变了脸色的张氏,转头看向那陈小夫人。 “听说陈小夫人的庶妹前两日进京了,陈家大爷可欢喜的不得了。” 说到这陈家,也是奇葩事不少,陈家大爷与陈小夫人回门时,睡了庶姨妹,这庶女也是个本事的的,一次就怀孕了,还进了陈府做了个贵妾。 这可把陈小夫人母女两气的不轻。 “至于这位夫人·······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纪初禾笑着看向陈小夫人旁,方才嘲笑她的那位夫人,约莫三十岁的样子。 “要不然您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养在您的膝下。” 不被夫家喜欢,就算是正妻,生的孩子也交给了平妻养着。 这些人在嘲笑她的时候,自家后院更是一地鸡毛。 纪初禾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一是重活一世,二就是深宅乏味,也就听听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打发时间。 “你······” “嗯?” 纪初禾下巴微抬,轻嗯一声。 一众年轻夫人顿再不敢说什么了,毕竟纪初禾说的是事实,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被抖出糗事的是不是自己。 “禾禾,你真厉害。” 此时的贝央央对纪初禾那是刮目相看,更是崇拜至极。 往常的纪初禾对这些人的嘲讽都是及其忍让的,这还是头一次反击呢。 纪初禾微微一笑。 “诸位夫人,小姐们,我们郡主请各位入席。” 就在这时,长宁郡主身边的贴身嬷嬷过来说道。 一众夫人应下,三三两两的结伴朝着旁边的园子而去。 “禾禾,你那嫡女呢。” 贝央央突然说到,在她们与这些夫人们斗智斗勇的时候,崔景溪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秋月去寻大姑娘!” 纪初禾秀眉拢起,上一世,崔景溪就是在唐府与寒王世子幽会,被她发现,她只觉得寒王世子不是良配,便强硬的将人带走。 次日就听说,寒王世子与太常寺卿的嫡女田氏定下亲事,不日成婚。 为了此事,崔景溪与她闹了好大的脾气。 纪初禾哄了好些日子,送了不少的衣裳首饰,还答应利用曾外祖父的关系为她寻门好亲事,这才罢了。 这一世,纪初禾却不想阻止。 崔景溪以为寒王世子为皇室宗亲,地位崇高,是个良人,可她不知道,寒王此人心胸狭窄,虽与当今为手足,但却贪心不足,豢养死士,意图谋反。 不过既然崔景溪愿意,纪初禾自然不会去阻止,谁会去阻止仇人自取灭亡呢。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前院不远处的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郡主不好了。” 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纪初禾记得,这个丫鬟是唐家大姑娘的贴身丫鬟。 “放肆,没看见本郡主在宴请诸位夫人小姐吗?” 长宁郡主冷嗤一声,可看戏似的眼神却落在纪初禾身上。 纪初禾顿时就明白了,上一世她只以为是崔景溪自己糊涂,不成想原是着了道。 “郡主恕罪,是······是······”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目光犹犹豫豫的看向纪初禾。 “混账东西,是什么是,还不赶紧说清楚,耽搁了诸位夫人小姐,本郡主打杀了你。” 长宁郡主冷笑一声,一众吃瓜的夫人们顿时就明白过来了,长宁郡主这是在针对某些人呢,要不然谁家出事了,会大庭广众之下问呢,可不使了劲的捂起来,生怕别人知道了。 众夫人同情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纪初禾身上,除过她,长宁郡主也没与别人有怨。 “是忠勇候府的崔大姑娘,她与寒王世子在绛雪轩幽会,被下人给撞见了。” 小丫鬟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夫人小姐们猛一口冷气。 世家小姐与亲王世子幽会,在这个时代,男女幽会被人撞见,相当于被捉奸在床。 女子名节尽失,连带着家里的未嫁女子名声都会受到牵扯。 “放肆,忠勇侯世子夫人,这便是忠勇候府的教养。” 长宁郡主冷着一张脸看向纪初禾,她确实也该表现出生气样子,自己举办的赏雪宴,却成了男女幽会的场所,传出去她长宁郡主也没脸。 “带我过去!” 可纪初禾却没有理会长宁郡主,而是起身朝外走去,贝央央一脸无措的跟上。 有些不嫌事大的夫人们也跟了上去,准备吃第一手瓜。 “哼!” 正位上的长宁郡主冷笑一声,她真是恨透了蒋氏母女了,就算蒋氏死了,可纪初禾还活着,只要看见纪初禾,长宁郡主便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竟然比不上蒋氏那个女人。 “走。”长宁郡主起身,也朝着绛雪轩而去。 半途中,秋月回来了,她本来是去找崔景溪,结果不知怎的在假山后醒来,心晓出事了,便急忙来找纪初禾。 等众人赶到的时候,崔景溪两眼泪汪汪的站在一边,寒王世子一脸无所谓的站在另一边。周围还有不少唐府的下人指指点点。 “下贱东西,竟敢勾引我儿。” 寒王妃闻声也赶了过来,二话不说的上去就给了崔景溪一巴掌。 “没有,我没有,母亲。” 崔景溪到底还小,被打了一巴掌,哭着跑到纪初禾身边。 她是心系寒王世子,也确实想要见见寒王世子,但此时此刻她却不敢承认。 她也才十三岁,只想与寒王世子培养培养感情而已。 “寒王妃息怒!” 纪初禾抚了抚额,示意秋月看着崔景溪。 “息怒?本王妃就说这贱人怎敢公然勾引我儿,原是有你这种母亲教唆的。” 寒王妃与寒王成亲十八载,可就生了寒王世子这一个宝贝疙瘩,自然是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普通功勋人家的女子,寒王妃压根就瞧不上,她觉得,自家儿子就是娶公主都不为过。 第5章 三尺白绫死了算了 “今日之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呢,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王妃在慢慢询问。” 纪初禾虽然跟不想管这件事,但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崔景溪的嫡母,这么多人面前不得不管。 “能有什么误会,老的老的不要脸,与别人抢夫婿,小的小的更不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子。” 随寒王妃一同前来的一位夫人不屑的撇了一眼纪初禾,她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纪初禾,也不知忠勇候府是怎么回事,一个不能生的,还留下干嘛? “啪。” 那位夫人眼神都还没收回来,纪初禾便冷着脸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说话的夫人顿时被抽歪了身子。 她们怎么骂崔景溪,那都没关系,可千不该万不该辱骂她已故的母亲。 “放肆,你一个小小侯府世子夫人竟敢在本王妃面前撒野,来人,给本王妃将她拿下。” 寒王妃也被纪初禾那一巴掌给吓到了,回过神后便是愤怒,这打她的人可不就是在打她么。 想她堂堂亲王王妃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寒王妃息怒,禾······忠勇侯世子夫人不敢对王妃不敬。” 贝央央着急的挡在纪初禾面前,却被纪初禾拉到身后,随后被一旁的勇毅侯夫人身边的嬷嬷一把按在身边。 “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寒王妃身边的嬷嬷走近纪初禾的时候,吏部尚书唐柏年蹙着眉头进了院子。 一同来的还有三两个官员,以及一个身穿青色蟒袍,头戴玉冠的俊美男子。 众位夫人小姐顿时忘记了寒王妃等人,一双眸子直直的望向俊美年轻人,尤其那些适龄未婚的千金小姐们,一双美眸很不得黏在人家身上。 直到男子不悦的蹙起眉头,这些闺阁小姐这才讪讪的收回视线。 “是本郡主的不是,打扰了老爷与姬世子商量大事。” 长宁郡主适时的站出来。 态度谦和,与之前判若两人,就连尖酸跋扈的寒王妃此时也安安静静,什么都没说。 倒不是说唐柏年权利有多大,而是因为他身边的俊美男子姬君尧。 姬,大雍国国姓,姓姬的不是皇子公主,就是皇室宗亲。 可姬君尧却只是辅国公的嫡幼子,姬君尧十岁时被当今圣上赐了姬姓,说是当时皇上出行遇险,是这位世子爷出谋救驾,皇上龙心大悦,这才赐姓并封为世子。 如今年仅22岁就已经是从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不少有女儿的人家都快把国公府门槛踏烂了,可姬君尧愣是一个也没看上,都城不少人猜测,姬君尧或许好男风。 要不然好好儿郎,为什么后院没个伺候的人呢。 而纪初禾更是对此深信不疑,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姬君尧都尚未成婚,不是好男风就是身患恶疾。 “原是妇人之事,有劳夫人了。” “世子这边请!” 唐柏年从不管长宁郡主的事情,他现在有贵客,态度谦卑的请姬君尧朝前面去。 “嗯!” 姬君尧目不斜视,淡淡嗯了一声,这淡漠的态度伤了一众小姐们的芳心。 众夫人自是不多言,低头等着送走姬君尧之后再看好戏。 可姬君尧路过纪初禾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世祖曾说,蒋太傅之孙女温婉娴淑,端庄有礼,乃世家小姐之典范。可本世子今日却听到有违世祖之言,夫人此言可是对世祖不满。” 姬君尧此话一出,寒王妃身边的那位夫人一下子软了身子,瘫在地上哆嗦着嘴唇到:“世子爷恕罪,臣妇哪敢冒犯世祖爷。” “姬世子严重了,刘夫人说的是自家府上的下人,纪夫人可是蒋太傅的亲孙女,咱们断是不敢乱说的。” 长宁郡主心下一抖,急忙站出来,今日是她举办的宴会,若是这话传出去,她也别活了。 虽然恨极了蒋氏,但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哦!原是如此,那倒是本世子想岔了。” 姬君尧说完,便不在做什么,跟在唐柏年身后离开了,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看都没看一眼。 纪初禾低头侧身让开,等姬君尧等人都走远了,寒王妃这才冷着脸道: “晦气,咱们回去。” 说完便带着寒王世子姬成风准备离开。 “母亲······” 见此崔景溪着急了,如今她名声尽毁,若是不能嫁给寒王世子,她怕是只能削发出家了。 其他官宦人家是不会要一个名声尽毁的女人进门的。 “送大姑娘回家!” 纪初禾蹙着眉头,春禾急忙上前拉着崔景溪便离开。 随后便与贝央央告别也离开了唐府。 此事纪初禾虽有办法顺利解决,但她不乐意叫崔景溪这般如意。 “世子夫人。” 马车骤然停下,纪初禾挑眉。 “夫人是姬世子!”秋月撩起车帘随即紧张的说道。 闻言,纪初禾忙坐直了身子,拉起斗篷帽子,遮住面容,秋月这才撩起窗帘。 “今日之事,多谢世子爷解围,咳咳!” 吸了冷风,纪初禾忍不住咳了两声。。 “外面天寒地冻,夫人保重身体。” 姬君尧骑着一匹棕色大马,藏蓝色大鳌罩在身上,更显得眉清目秀,丰神俊朗。 纪初禾心里忍不住叹息,如此俊朗的男子竟然好男风,真是可惜,但面上却不显。 “谢世子爷!” 马车是对方叫停的,纪初禾以为对方有事,结果等了半天,对方就骑着马站在她马车旁,也不说话。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纪初禾有些尴尬,见姬君尧不吱声,便示意秋月赶紧离开,这位虽帮了她,可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前世听说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最后因为造反被杀,当时纪初禾已经躺床上半死不活了,所以什么原因造反她就不清楚了。 望着走远的马车,姬君尧墨色的瞳孔深邃几分,随即敛下眸子,勒紧了手里的缰绳默默离开。 回到忠勇候府,老夫人身边的何妈妈已经等在大门口。 “世子夫人,老夫人请您到寿安堂。” “走吧!”纪初禾脚步不停。 崔景溪的事情瞒不住,她先回来了,怕是这会子在老夫人跟前掉眼泪呢。 果不其然,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哭哭啼啼的声音:“我若是不能嫁给寒王世子,就三尺白绫死了算了。” 秋月揭开门帘,纪初禾沉着脸走了进来:“那你就三尺白绫死了算了。” 第6章 外室何杳娘 “混账,这是你做母亲该说的话吗?” 老夫人气的抖着手,指着门口的纪初禾。 “老夫人!” 纪初禾冲着老夫人面无表情的福了福身,随即侧眸看向一旁的崔景溪。 或许是因为纪初禾进来时的那句无情去死的话,小姑娘呆呆的停止了哭泣,错愕的小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 “母亲······” 崔景溪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事事迁就她的母亲说的话。 “老夫人可知今日唐府发生的事情?” 纪初禾冷着脸,崔景溪自己作死,她无话可说没,可千不该万不该,她自己的不检点牵扯到母亲。 要不是今日那姬君尧为母亲说话,她母亲死了死了,还要落个放荡的名声。 “还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不警醒点,竟叫人发现了溪姐儿与寒王世子之事!” 老夫人是半点不觉得崔景溪错了,就更不会去理会别人怎么说蒋倩茹,纪初禾的母亲。 “······”纪初禾一阵沉默,她还是太天真了,老夫人什么性子,看看崔景溪就知道了,何必浪费时间与她讲道理,讲不通的。 “是孙媳的不是,如今要紧的是溪姐儿的名声。” 纪初禾压下心底愤怒,敛去面上的表情,眸中闪过一抹讽刺。 “这事好办,你去寒王府走一趟,替溪姐儿定下亲事就是了。” 老夫人撇了一眼低着头的纪初禾,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方才瞧着那纪氏言辞厉色,还有些差异,如今一瞧,依旧是哪个唯唯诺诺的妇人而已。 “是,孙媳晓得,只是寒王妃喜好奢华,怕是上门少不得带一些珍贵之物。” 纪初禾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俗物而已,哪有溪姐儿的事重要。” 老夫人大方的摆摆手,反正也不是她出这些,纪氏的那些嫁妆中有的是好东西。 “是!” 纪初禾颔首,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谢谢曾祖母,谢谢母亲。” 最高兴的非崔景溪莫属了,她心心念念的寒王世子妃,寒王可是亲王,寒王世子又是唯一的嫡子,寒王百年之后,世子袭爵,那么她就是亲王妃。 想想她都激动不以,总算这次去没白费功夫。 “那孙媳先去准备礼品。” 瞧着崔景溪的模样,纪初禾很想笑,希望以后她也能如此开心就好了。 “夫人,您真的要去寒王府提亲。” 回到揽月阁,秋月不满的问道,若是如此,岂不是便宜了崔家人,而且就寒王妃那性子,夫人去了准受辱。 “去,为什么不去。” 纪初禾笑着回到:“你去给寒王府下帖子。” “是。”秋月本还想问,可瞧着夫人不想说,便不再多嘴。 寒王妃性子跋扈,为人自傲,断是瞧不上忠勇候府的。可寒王却不想放过这些勋贵世家,所以崔景溪的世子正妃梦怕是实现不了,撑死也就是个侧妃便了不得了。 如纪初禾所想一般,有那么多金银首饰,寒王妃倒是见她了。 “世子夫人此言差矣,我风儿早已与那镇国公家的嫡幼女定亲,怎能再与你侯府说亲。” 寒王妃今日倒是和善,没有前日的跋扈。 “是我唐突了,只是如今世子与溪姐儿之事闹得满城皆知,于两府的名声都不好,想来到时候影响寒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亲事。” 纪初禾态度温和,仿佛一心为了寒王府似的。 “嗯······?” 寒王妃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嘴角渐渐勾起笑意,但却未开口,对此纪初禾一点也不着急,毕竟她也不是冲着寒王世子妃的位子而来。 况且寒王也不想失去拉拢忠勇候府的机会。 “世子夫人此言有理,只是为了两府的名声,只能委屈大姑娘了。” 寒王妃微微一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不知道,忠勇侯世子夫人待过继的三个孩子如亲子。 怎会委屈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呢。 “那么此事还请王妃寻个日子,溪姐儿过了年也十四了。” 十四岁了,到了婚假的年纪了。 寒王妃猛地看向纪初禾,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纪初禾竟是一点都不还价,她还以为她要给那崔景溪要个侧妃呢。 “寒王府是皇室,既是风儿后院的第一人,自是要知会宫里一声。” 一个妾侍,也没那么麻烦,一顶小轿抬进门也就是了。 只不过寒王妃不想叫纪初禾那么顺心,也不想叫崔景溪那个贱人得意,谁叫她胆敢勾引她儿子。 “自是!” 纪初禾颔首,约莫也猜到了寒王妃的用意,不过不要紧,毕竟她也想这么做。 崔景溪这种心肠歹毒之人就应该有寒王妃这种恶婆婆来整治。 等回到忠勇候府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何妈妈早就等着了。 “寒王妃已经进宫了。” 只一句话何妈妈便知事成了,她要快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 “老奴这就去给老夫人报喜。” 说走就走,何妈妈朝着纪初禾随意的福了福身,转身离去时,还带起一阵微风。 见此,纪初禾微微勾起嘴角,你们开心就好,就怕你们不开心。 晚上的时候,纪初禾便发现府上不一样。 下人们脸上时时挂着笑,就连平时见不着人的崔世安也难得露了面。 寿安堂,老夫人喊了所有人来用晚膳,纪初禾本不想过来,可一想到老太太几人此时兴奋的心情,纪初禾就来了兴趣。 可过来之后她就后悔了,只因为崔世安也在。 这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一脸温柔的拉起纪初禾的手:“这次有劳夫人了,能娶到夫人是我的福气。” 纪初禾顿时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涌,忍着恶心抽出被握着的双手。 “世子爷严重了,是妾身该做的。” “正好杳娘传信来说近日回来,溪姐儿也算是杳娘看着长大的,若是知道溪姐儿的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定是欢喜的。” 老夫人开心的合不拢嘴,完全不在乎纪初禾的感受,也对,她压根就不知道,纪初禾已经知道了崔家耳朵这些肮脏事。 擦手的纪初禾闻言一顿,何杳娘,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第7章 美貌外室 算算日子,何杳娘生产也才小半个月,这就要回来了,怕也是听说了崔景溪与姬成风私会,这才月子也不坐了。 腊月初二,天寒地冻,虽未下雪,却冷风刺骨。 纪初禾抱着手炉,披上斗篷,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的。 “夫人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也敢叫夫人出门迎接。” 一阵冷风吹来,秋月不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一个卑贱的外室,竟也敢大张旗鼓的回府。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我还怎敢放心使唤你。” 纪初禾淡淡的扫了秋月一眼,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性子,在这吃人的侯府,若是沉不住,那么只能走上一世的老路,悲惨的死在这侯府。 “奴婢就是气不过。” 秋月下意识的嘟囔一声,但瞧着纪初禾面色不好,又急忙道:“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秋月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就是气不过,心里那股气憋的她难受。 “不会叫他们得意太久。” 纪初禾低低道,也不知道是说给秋月,还是说给自己。 前世的屈辱,今生不会再发生了。 “是!”瞧着自家夫人淡定的模样,秋月焦躁的心顿时安定不少。 两主仆随着众人来到侯府大门口,远远望去,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随行的有三五奴仆,瞧这场面,说是谁家主母回府也不为过。 也就前世纪初禾犯蠢,要不然也不至于发现不了端倪。 马车停下,随行的婆子上前揭开车帘:“姑娘到了。” “嗯!”马车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随后一只纤细的手伸出马车,紧接着一个身穿绣满芙蓉花织文锦对襟夹袄的女子走出马车。 女子瞧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姣美,肤色细腻,双眸似弯月,艳红的织文锦夹袄本就鲜艳,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下,竟也黯然失色。 如此美人,没人会相信已经二十七八岁,还生了四个孩子。 若不是重生回来,就是纪初禾也不会相信。 而崔世安此时的眼神已经黏在了何杳娘的身上了。 旁的妇人坐月子,先不说脏不脏,有异味那是肯定的,再有就是浑身臃肿,可何杳娘竟瞧不出这些,反而另有一种媚态,着实吸引男子。 “唉,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还在坐月子······” “曾祖母······”崔景溪急忙打断老夫人的话,一双眸子紧张的看向纪初禾。 “老夫人的意思是说,表姑娘坐着马车在这寒冬腊月的回来,小心冻着。” 何妈妈及时找补。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捏紧手里的帕子,一时激动,说漏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纪初禾。 “老夫人说的是,表妹身子羸弱,那郡阳离都城路程甚远,若是路上受了风寒,那怎了得。” 纪初禾当没看见众人的目光,而是温和的看向何杳娘。 “叫姨婆与嫂嫂忧心了,是杳娘的不是!” 何杳娘柔柔一拜,崔世安急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都是自家人,何须那么见外!” 崔世安握着何杳娘的手腕,姿态亲昵。 纪初禾心里在次骂自己蠢,如此姿态,她上一世竟然没有发现,竟还觉得理所当然。 “糊涂丫头,还不赶紧去扶着表姑娘,怎的叫世子爷累着!” 纪初禾作势打了秋月一巴掌,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秋月秒懂,忙道:“奴婢侍候表姑娘。” 说完就过去从崔世安手里接过何杳娘的胳膊。 “走走走,咱们回去!” 老夫人高兴,拉着何杳娘回府,却被秋月往后撤了一步。 老夫人当即不高兴了,见此纪初禾道:“孙媳知道您疼爱表妹,但表妹到底未许人家,这侯府外面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可不能叫人说咱们侯府养出来的姑娘不懂规矩。” 既然是寄居的表姑娘就有做表姑娘的自觉,往后有她纪初禾在,那么何杳娘就只能是表姑娘的待遇。 “这······” 老夫人一顿,她早年跟着老侯爷那是从底根上来的,知道都城那些高门大户最看重规矩,向来瞧不上她们忠勇候府,所以在外面,老夫人最看重的也是规矩。 何杳娘不重要,也不指望她嫁人,可府里还有四个小的不能不顾及。 “母亲说的是,表······姑有秋月姑姑侍候,曾祖母放心。” 老夫人犹豫的功夫,崔景溪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 她即将成为寒王世子妃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能出差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也一样。 纪初禾撇了一眼垂眸落寞的何杳娘,顿时笑了,果然是狠心的东西。 崔世安想说什么,但发现什么也不能说,只好跟着老夫人走正门,而秋月扶着何杳娘只能走侯府的侧门。 用了团圆饭后,何杳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关起门。 “噼里啪啦······” 何杳娘沉着脸将桌子上的瓷器扫落。 “姑娘,姑娘还在月子,万不能动气,伤身子。” 何杳娘的贴身侍女落霜急忙阻止,姑娘这才回府,便发脾气,传出去可不得了。 “半年不见,纪初禾那个贱人真是能耐了,竟叫我丢了好大的脸!” 何杳娘阴沉着一张脸,想她这十多年何时受过这种气。 “溪姐儿也是,竟不向着我这个亲娘!” 何杳娘说着委屈极了,眼泪说掉就掉。 “哎呦我的姑娘,大姑娘可是在议亲寒王府,万不能出事,等往后大姑娘成了寒王妃,大爷有出息了,姑娘还不是想怎么拿捏那纪氏就怎么拿捏。” 落霜急忙哄着,就怕何杳娘闹出什么事来。别看这人长的美,但空有美貌,没有脑子。 “表姑娘可休息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秋月的声音。 何杳娘虽没脑子,但也知道,不能叫人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收拾好情绪,便叫落霜情人进来。 “呦,这是怎么了?” 秋月一进来就看见满地的碎片。 “我家姑娘不小心撞到了,秋月姐姐小心点,莫要踩到,扎伤自己。” 落霜忙用脚将跟前的几片碎瓷片踢开,抬眸时看见秋月身后跟着几个小厮,都是夫人陪嫁过来的人。 “原来如此!” 秋月勾起嘴角继续道:“表姑娘估计也听说了,咱们大姑娘议亲寒王府,咱们夫人疼爱大姑娘,嫁妆自是不能少,因此近日府上要好好清点,为大姑娘的嫁妆做准备,所以表姑娘这里用不到的,奴婢就吩咐人搬走了。” 秋月笑着道,也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对着后面的几个小厮说道:“除过一个表姑娘该有的规格,其余的全部搬走。” 第8章 做假账 在高门大户,一个隔了几辈寄住的表姑娘什么规格?也就比通房侍妾好上那么一点点。 因此除了几身寻常衣裳,普通的生活用品,何杳娘的院子顿时空落落的。 这事自然闹到了老夫人那里,纪初禾只一句为了大姑娘的亲事,这个委屈就只能何杳娘自己吞下去了。 “大姑娘亲自去了那边安抚!送去了不少的衣裳首饰。” 揽月阁里,春禾一边理着手里的丝线,一边同纪初禾禀报着近日侯府的事情。 自从一个月前,夫人就派她盯着府里各处。 还别说,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嗯!” 纪初禾淡淡的点点头,早就猜到了,到底是生了四个孩子的。老太太不可能叫她苦哈哈的过日子。 “夫人在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崔世安的声音。 纪初禾顿时蹙起了眉头。 这个时间,崔世安怎么过来呢,但不管什么原因都阻挡不了,纪初禾对崔世安的厌恶。 “说我休息了。”纪初禾不想见他。 “是!”春禾应下,可转身就碰上刚进门的崔世安,忙福身行礼。 “夫人在忙啊!” 崔世安越过春禾,正好看见绣帕子的纪初禾。 “世子爷这会子怎的来了?” 纪初禾敛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厌恶,轻声询问道。 “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我来瞧瞧夫人。” 崔世安走到纪初禾对面坐下,一抬头便瞧见一张美人面,乌黑的长发用一只翡翠簪子挽起,朦胧的烛光映照在侧脸上,眉似远山,略施粉黛,恰到好处地凸显了她的美丽。 一双翦水秋瞳明亮而深邃,望向他时仿佛能看穿他一般,让他不由得有些心虚。 “咳咳!” 崔世安迎着风雪进来,身上带着寒气,纪初禾一阵咳嗽,心下对崔世安更是不喜了。 “吃了常大夫的药,只要不吃着冷风,便无大碍。” 纪初禾不咸不淡,崔世安却是一脸的尴尬。 “哦,对了,杳娘虽说是远亲,但到底是在侯府长大的,如侯府的亲姑娘一般,还要劳烦夫人多照拂一二。” 此话一出,纪初禾柳眉微挑,她就说呢,原来是为了何杳娘而来的。 “是!” 纪初禾懒得与他掰扯,点头应下,随后便不再理会崔世安,崔世安干坐一会,心里也来了气,他坐这也有会子了,可纪初禾却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他堂堂侯府世子,何时需要看一个女人的脸色了。 当即便甩袖离开,对此纪初禾瞧都没瞧一眼,只说到:“派人去庄子上将绛紫接回来” 崔世安的人事丫头,既然有喜事,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 临近年关,无论是官员还是商贩走卒,都想在年前大赚一笔,古往今来,向来如此。 这侯府的奴才亦是如此。 “砰!” 纪初禾将手里的账本狠狠摔张管事面前,张管事只是微微蹙起眉头。 “自今日起,春禾接替张管事。” “夫人这是何意!” 张管事不悦的看向纪初禾。他自小就在侯府长大,侯府的产业也一直是他在打理,如今叫他交出权利来,张管事自是不愿意的。 “张管事是觉得我看不懂账本,还是觉得我如那些千金小姐一般,不分五谷。” 纪初禾上一世做了整整二十年的侯府主母,眼神老辣,心思细腻。 “菽二十文钱一斤,米五十文钱一斤,稷一百文钱一斤,十一月酒铺采购了两千斤菽共计四十两白银,粮油铺子采购大米两千斤共计一百两白银,稷两千斤,共计二百两白银。” 纪初禾每念一项,张管事脸色难看一分。 同样的纪初禾脸色也不好,她就算不去街上询价,那也知道,大米不可能采购价是五十文钱一斤。(古代一文钱等于现代的0.2元) 就算有,那普通人也吃不起。 “我可冤枉了张管事?” 纪初禾揉了揉眉心。 她入侯府七年,侯夫人不擅长管理,自进侯府起,中馈便捏在手里。 侯府是草根起势的,到崔世安这才第三代,家业也就那三瓜两枣,管事的是老太太的人,因此纪初禾也不多问。 可如今这粮油,酒铺皆是她的产业,她竟不知道张管事竟什么时候手都伸到她的嫁妆上来了。 “夫人有所不知,临近年关,处处都涨价,往年也是一样的。” 张管事面不改色,他料定纪初禾不敢将他怎么样? “往年是不是如此,春禾过两日会给我答复,张管事年纪也不小了,回去歇着吧!” 纪初禾懒得与这老东西掰扯,当即赶人。 “夫人如此,只怕是寒了府上老人的心。” 张管事不死心,可却被秋月月春禾架着拉出去了。 这事自然瞒不过老太太那边,毕竟张管事是何妈妈的亲儿子,当天晚上便差人来请纪初禾。 “保不定张管事所做之事是老太太授意的。” 春禾拢紧纪初禾身上的斗篷,小声说道。 “嗯!”纪初禾勾勾唇角,不用猜,一定是,老太太早年是个什么都不懂得村妇,临到老了却虚荣起来了,要吃好的,用好的。 在纪初禾重生回来后,就不在往老太太那里送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老太太过习惯了奢靡的生活,粗茶淡饭自然不习惯,更何况还有崔瑗和何杳娘要贴补。 到了寿安堂,天已经黑了,崔景溪与老太太坐一起。 张管事低垂个头再一边站着。 “给老夫人请安。” 纪初禾走上前福了福身。 “母亲!” 崔景溪忙起身也给纪初禾福了福身,纪初禾不起身,崔景溪便一直据着礼。 “坐吧!” 老太太心疼曾孙女,虽不开心,但还是叫纪初禾坐了下来。 “溪姐儿也别据着礼了。” 纪初禾勾唇一笑。 “听说你将管事的换成你的人了?” 老太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便是质问。 “张管事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孙媳瞧着账都算不清了,便叫春禾去接手。” 纪初禾也不给面子,既然不要脸了,那么她也不在乎。 “胡说,德全如今也才四十有二,怎会老眼昏花。”何妈妈不高兴了,世子夫人怎么能这么说他儿子。 “哦,既然不老眼昏花,那么不如咱们请账房先生算算这账本。” 纪初禾挑眉,春禾适时的拿出账本。 “到时候差的银子,还请张管家补上,若是补不上,那我只能报官了。” 既然他们敢开口,那么纪初禾就叫他们将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第9章 早就叫她病逝了 “别······” 张管家急忙上前阻止,报官的话他就完了。 “好了,说到底是一家人,何故做的这么难看。” 老夫人不悦的拍拍桌子。可这话纪初禾却不同意了。 “老夫人是侯府太君,孙媳是将军府嫡女,侯府世子夫人,怎会和一个下人是一家人。” 这一句话怼的老太太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抚着胸口直喘气。 她没想到一向恭顺的纪初禾,如今竟敢顶撞她,被供习惯了的老太太气的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一旁的崔景溪见状,捏了捏手里的帕子。 随后开口道:“曾祖母莫生气,母亲说的也不错。不过春禾姑姑说到底还年轻,顾得了外面,府上难免有疏漏。女儿也议亲了,不如母亲将府上的事情交给女儿试试。” 崔景溪此话一出,两人的目光顿时看了过去。 纪初禾只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要说何杳娘生的四个孩子里,谁心思最深沉,不是纵横官场上的崔景煊,也不是嚣张跋扈的崔景荣,更不是泼辣狠毒的崔景沅,而是看似端庄的崔景溪。 崔景溪看似只是一个知心大姐姐,一心只为弟妹,但前提是不妨碍她的利益。而帮助弟妹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这一点倒不像何杳娘,也不像崔世安,反倒像是已故了几十年的老侯爷。 “我觉得甚好!毕竟寒王府也不是普通人家,溪姐儿学会理家以后也能帮助寒王妃。” 老太太本来铁青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既然外面的交给了纪氏的人,那么府里得是自己人。 等以后,溪姐儿有理家之能的消息传出去,也是好事 “孙媳也觉得不错。” 纪初禾勾笑,她正愁怎么甩出去侯府这摊子事呢,没想到崔景溪竟抢着要,那正好了。 “女儿今日路过梅园,瞧着梅花开的不错,女儿想邀请世家贵女来赏梅。” 崔景溪迫不及待想要举办一场宴会来展现自己,也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寒王世子妃。 尤其永昌伯府的那个嫡二小姐曾江柔。 不就仗着自己的姐姐是宫里的才人,便处处压她一头,如今她就快成为寒王世子妃了,而曾江柔只是许配给了一个三品官员家的嫡次子,她借此机会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 “老夫人觉得呢!” 纪初禾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老太太。 “我觉得溪姐儿说的不错,咱们侯府也好些年没办过宴会了!” 老太太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如今纪氏是越发不听话了,整个侯府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的好。 “一切都听老夫人的。” 纪初禾没有意见,甚至乐意至极。 “听说你将绛紫接回来了。” 老夫人押了口茶,抬眸看向纪初禾。 “是!” “世子后院干净,如今世子回来,府上竟是一个伺候的都没有,是孙媳的失职,而那绛紫到底是伺候过世子的,想来世子也是欢喜的。” 大户人家,男子在成年时,有教人事的丫头。 绛紫便是崔世安的人事丫头,在纪初禾还没有嫁到侯府的时候,绛紫就去了庄子上。 “如此到也好!” 本来满脸愠色的老太太此时难得的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老太太一生就生了忠勇侯一个儿子,还早早的就去了,只留下两儿一女,庶子早死,女儿远嫁,就剩一个崔世安。 尽管何杳娘为侯府生下三子一女,可老夫人依旧还觉得不够。 放眼望去,都成的这些高门大户,那个不是子孙昌盛,老太太羡慕啊。 所以纪初禾想给崔世安后院塞人,老太太是百个愿意。 可就有人不愿意了。 “父亲是世子,那绛紫只是卑微的奴才,怎配侍候在父亲身边。” 崔景溪当即便反对,如今父亲名下只有三个孩子,虽说他们是父亲亲生的,可对外却说是过嗣,若是父亲有了亲生的孩子,他们在外人面前的地位肯定会大不如以前。 再说了,父亲与娘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她身为长女,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给父亲房里塞人。 “放肆!” 纪初禾突然出声,吓了崔景溪,有些错愕的看向纪初禾。 母亲与她们说话,向来温声细语,就算她做错了事情,母亲也是谆谆教导,从未这般呵斥她。 顿时红了眼眶,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莫入雪白的毛领中。 “纪氏,你做什么?” 老太太也被纪初禾那一声给镇住了,回过神就瞧着崔景溪落了眼泪,顿时心疼不已。 “溪姐儿你的教养呢,绛紫是你父亲房中伺候的,如何不好,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议论的。” 纪初禾面无表情:“若是老夫人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么往后溪姐儿便由您来教导。” 她是侯府的主母,以前活不明白,现在还能叫别人惹得不快。 “这······” 老夫人顿时沉默了,因为纪初禾没说错,谁家女儿管起父亲的房中事了,传出去,还嫁不嫁人了。 “溪姐儿你母亲说的是,你即将与寒王府议亲,万不能没有规矩。” 老夫人轻声哄着。 崔景溪咬咬嘴唇,起身可怜兮兮看向纪初禾:“是女儿错了!” 但眼里的厌恶却没有逃过纪初禾的眼睛。 纪初禾全当没看见,勾了勾唇角:“念在你要主持赏梅宴,便不用思过了,将女德女戒抄写三遍,静静心。” “是!” 崔景溪捏紧手里的帕子,面上依旧柔柔弱弱的,这一点倒是与何杳娘如出一辙。 “既然没什么事了,孙媳便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纪初禾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张管事莫要忘记上个月的二百两银子。” 说完纪初禾也不管屋里众人是什么表情,带着春禾便离开了。 “孽障!” 老太太望着门口咬牙切齿,随后看向崔景溪,立马和颜悦色起来:“溪姐儿快些回去准备,这次赏梅宴,莫要丢了侯府脸面。” “是!” 崔景溪眸子闪了闪,乖顺的福了福身,便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等人一走,张管事与何妈妈急急忙忙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救救德顺啊,他哪有银子还给少夫人。” 银子都进来老夫人的口袋。 “这个孽障,如今是越发的不听话了,那银子过些时日从我这拿。” 老夫人缓了缓气息,若不是侯府还需要那孽障,要不然早就叫她病逝了。 第10章 护国寺糟心事 “夫人,这是彩萍送来的名单!” 秋月将一张名单递到纪初禾面前。 纪初禾翻看账本的手一顿,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秋月手里的名单,待看见名单上的名字时笑了。 大长公主府,辅国公府,镇国公府,勇毅侯府,永昌伯府,镇国将军府,丞相府······ 也不知崔景溪那里来脸,整个都城的世家大族,都被她请了个遍。 倒是那些品阶低的一个不请。 虽说晏请这些勋贵人家没有错,至于人家来不来另说。但也不能这般的势利,一些与忠勇侯府交好,但官职较低的,崔景溪是一个也不请。 而且赏梅宴就定在三日后,时间过于紧促。 “去找人给大姑娘提醒两句,最好在老太太在的时候。” 纪初禾知晓崔景溪的性子,她瞧不上的就算她说了,崔景溪也不放在心上,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省得结束之后惹得一身骚,赖她这个做母亲不提醒。 “是!”秋月收起名单应下。 “准备好重礼,待晏后送去陈夫人他们府上!” 这赏梅宴就是给崔景溪下的套,但没被邀请的夫人们,纪初禾却不能坐视不管。 “是!” 秋月正准备离开却又被纪初禾叫住了。 “准备马车。” “夫人是要去护国寺?”秋月问道。 “嗯!”。 纪初禾年年都要去护国寺上香,以前是祈求佛祖保佑侯府平安,保佑世子爷崔世安官途顺利,顺利袭爵。 如今她依旧要过去,但却不是为了侯府。 护国寺是整个大雍国最大的佛寺,也是皇室与都城夫人小姐们最常去的寺庙。 已婚的去祈福,未婚的则是去偶遇。 而纪初禾是是替外祖一家祈福,她父母双亡,亲人就只剩下外祖一家,和寄养在外祖家的嫡亲妹妹。 只是不曾想,上山时下起了小雪。 加上前几日大雪未消融,纪初禾带着秋月深一脚,浅一脚的。 等到了护国寺,鞋袜早已湿透。 “夫人稍作歇息,奴婢去问问寺里的师傅可还有空的禅房。” 护国寺里常年来的都是贵人,备了不少禅房用作休息。 纪初禾拢紧身上的斗篷,将手炉往怀里紧了紧。 “咳咳!” 上山时吃了不少冷风,纪初禾忍不住捂嘴咳了几声。 “夫人”秋月蹙着眉头回来了:“夫人怕是要委屈一会了,近日上香祈福的人太多了,寺里没有空禅房。” 望着进进出出的护国寺,秋月也无办法。 “不碍事,咱们进去吧!” 纪初禾摇摇头,湿的鞋袜穿着虽然不舒服,但对纪初禾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世子夫人请留步!” 主仆两刚准备进大殿,便听到后面有人叫到,两人回头,是一个清秀的小厮,看着有些面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哥儿有事?”纪初禾没动,秋月上前一步挡在纪初禾面前问道。 “夫人福安,奴才是辅国公府的。” 小厮立马止步,与两人保持距离。纪初禾闻言,这才想起,这小厮之前在姬君尧身边。 “我家世子爷瞧着夫人鞋袜湿了,正好我家爷准备离开,若是夫人不嫌弃,可以去那边禅房更换。” 小厮微垂着头,态度温和有礼。 一些顶级世家在护国寺都有固定的禅房,辅国公府也有,而处于末流的忠勇候府却不够那个资格。 “······”纪初禾蹙眉,抬眼四下望去,在护国寺侧门边上发现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道身影相似有所感触,扭头迎上纪初禾的目光,随后微微颔首,已示礼数,纪初禾见此,也朝着对方福了福身。 “替我谢过你家世子爷。” 收回目光,纪初禾对着小厮微微颔首。 纪初禾不是个矫情的性子,既然有方便,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因此结束对话后,便带着秋月走向辅国公府的禅房。 只是纪初禾刚脱下鞋袜,房门别被人打开了。 两人皆是一愣,还是那女子开口打破了平静。 “呦,堂堂忠勇候府世子夫人,竟趁别人不在,偷偷潜入别人房间,是何居心?” 禅房门口,女子身穿绿色对襟夹袄,披着同色系的兔毛斗篷,柳眉杏目,长相乖巧,但出口的话却刻薄极了。 “钱四姑娘!” 纪初禾表情淡淡。 钱欢欢,太尉府的嫡四姑娘,母亲是尚宁郡主,父亲是钱太尉的长子,姑母是辅国公夫人,表哥是姬君尧。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儿,家里是万般宠着爱着。 只因喜欢姬君尧,便一句非姬君尧不嫁,如今二十有一的年纪,还待字闺中。 只是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与纪初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次次见到纪初禾,都是句句带刺,冷嘲热讽。 “四姑娘误会了,禅房是姬世子让给我家夫人的。” 秋月蹙眉,这四姑娘那只眼睛看见她们偷偷摸摸了。 “你们说是表哥让的就是表哥让的,我看就是你们偷偷摸摸进来的。” 钱欢欢扯着嗓子,一时竟引来不少的人,秋月忙拉下纪初禾的衣裙,挡住纪初禾裸露的双脚。 纪初禾甚至听到不少人在外面议论她 “里面的是忠勇候府世子夫人吧!” “侯府世子夫人怎么还敢偷鸡摸狗的事情。” “还是蒋太傅的曾外孙女,真给太傅丢人。” ······ 听到这些,纪初禾的脸彻底黑了,钱欢欢好样的。 “来人,将她们给本小姐赶出去。” 瞧着纪初禾狼狈的模样,钱欢欢得意一笑。 秋月顿时急了,她家夫人可还没穿鞋袜呢。 “钱欢欢!” 就在小厮要踏进房门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清冷却压抑怒气的声音。 “庆阳,关上门!” 随着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屋里的两人顿时回过神,秋月急忙伺候纪初禾穿鞋袜。 等纪初禾收拾好,走出房门的时候,外面人虽然不少但已经没有了窃窃私语。 就连钱欢欢也红着眼眶站在一旁。 “表妹无理,扰了夫人!是太尉府教导有错!” 姬君尧转身面无表情的微弯身子,已示抱歉。 “庆阳!” 跟在姬君尧身边的小厮上前,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这是我代太尉府给夫人的歉礼,还望夫人收下。” “不用了” 纪初禾冷冷的望着姬君尧,若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她宁愿湿哒哒的,也不会借用国公府的禅房。 “夫人若是不收下,那便是不原谅表妹今日的冒失,那改日,我请舅母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姬君尧语气强硬,大有纪初禾不收下,此时不罢休的架势。 “表哥······”钱欢欢见此,不满意的喊道。 “闭嘴。” 不同于与纪初禾说话的清冷,面对钱欢欢时,姬君尧语气阴沉。 “不用麻烦尚宁郡主了,秋月收下世子的礼物。” 纪初禾说完,一个眼神也没给这两表兄妹,带着秋月便离开。 走远后,隐隐还听到清冷的男声说道:“将表小姐送回去,请舅母好生教养······” 第11章 惦记嫁妆 上了香,纪初禾又急匆匆的带着秋月离开。 生怕待下去,再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糟心的人。 护国寺临水而建,马车过不来,必须要走过一座拱桥才能到停马车的地方。 “噗通” “快快快,有人落水了!” 纪初禾刚上桥,就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忙回身望去。 冬日靠岸边的水面结了厚厚一层冰,上面还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但水中央的冰却不结实。 此时水中央破了个大洞,一个小身影在水里挣扎。 因为是冬日,穿的厚厚的棉袄,棉袄湿了水之后,死沉死沉的,任由水里的小身影怎么挣扎也浮不出水面。 或许是因为注定无子,纪初禾特别喜欢孩子,瞧着没人敢上前,二话不说,下了桥朝着水中央而去。 “夫人·····” 秋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知道纪初禾想做什么之后,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忙大声喊:“夫人,谁救救我家夫人。” 纪初禾靠近挣扎的孩子,好在这孩子有点水性,没淹死,就是爬不上来。 纪初禾脱下斗篷,将手伸进刺骨的冰水中,稳稳抓住小身影,使劲往上拽。 好在小孩也配合,一个往上爬,一个往上拽,倒也将人扯上来。五六岁的小家伙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 纪初禾直接脱下小孩子湿透的衣裳,用自己的斗篷紧紧裹紧孩子冰凉的身体。 “小公子······” 一大群丫头小斯慌张的朝着两人跑过来,边跑边叫,却被纪初禾制止了,冰面虽然能站人,但是站这么多人就危险了,她可不想将人救上来后,又掉下去。 将小家伙抱起来,纪初禾慢慢走回去,当她走上地面,立即有小丫鬟将孩子接过,朝着护国寺跑去。 纪初禾笑笑。 “夫人以后莫不可在这样了,吓死奴婢了。” 纪初禾的斗篷裹在小孩子身上,秋月便将自己的斗篷披在纪初禾身上,嘴里还念叨着。 “上次夫人救了旁人,伤了身子,要不然也不会叫那侯府欺负。这次要是再伤着,奴婢就真该死了。” “知道了,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 知道秋月是为了自己好,纪初禾也不责怪,两人急急忙忙的上了侯府的马车。 护国寺西北角落,一道灼灼随着两主仆离开。 今日救人的事情,纪初禾没有放在心上。 崔景溪忙着三日后的赏梅宴,时不时的来请教纪初禾,纪初禾倒是没在这件事上使绊子,该说的说,该提醒的提醒,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崔景溪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纪初禾还让人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少女所用的衣裳首饰,生活用品。 “快过年了,也不知鸢姐儿怎么样了?有没有长高,胖了还是瘦了?” 纪初禾摸着手里的香囊,香囊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鸢,一看就是那种初学女红的人练手绣的。 看着那笨拙的绣工,纪初禾眼里露出思念之情。 “夫人放心,二姑娘养在蒋太爷身边,自然安康。” 瞧着纪初禾面带忧愁,秋月急忙安抚。 “嗯!” 纪初禾盯着手里的香囊点点头,见此秋月叹息一口气。 纪初鸢,将军府的嫡出二小姐,也是夫人仅剩的嫡亲亲人。当年夫人成婚没多久,将军便战死,将军夫人恶疾难治,去世前,将仅有九岁的二小姐托付给青阳娘家照顾。 可蒋家也不是个太平的,蒋太爷也就是蒋太傅一生有两个儿子,蒋大老爷也就是将军夫人的父亲,是蒋太爷与原配所出,二老爷是继室所生。 大老爷与大老夫人去的早,二老夫人苍氏又是个厉害的,二姑娘在蒋家估计也难啊! 夫人是出嫁的姑娘,也不方便将妹妹接进夫家,便只能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过去。 “现在将这些东西送去青阳。” 纪初禾回过神来,安排人将东西送出去。 崔景溪过来的时候,就瞧着一箱箱的华贵首饰,绫罗绸缎从揽月阁搬出去,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等进了房间,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母亲安!” “嗯,这两日,辛苦你了!”纪初禾点点头,今儿想起了妹妹,纪初禾实在没心情与崔景溪虚与蛇尾。 “母亲又想念着姨娘了,姨娘住在外祖家,吃喝不愁,母亲送过去的东西,指定是用不上的。” 崔景溪心里是有气的,她都马上议亲了,母亲不给她准备嫁妆,反而将一箱箱的好东西送给外人。 说起话来,就多了一丝怨气。 纪初禾立马就感觉出来了,嘴角顿时就勾起一丝冷笑。 “你说的是,鸢姐儿也年纪不小了,既然用不上,正好存着做嫁妆,将军府没了旁人,鸢姐儿的嫁妆自然由我这个姐姐出。” “那女儿呢?” 崔景溪被纪初禾几句话挑的,话不经过大脑就直接问出口。 “自然是侯府了。”纪初禾挑眉。 一个欺骗她的外室子,还敢肖想她的嫁妆,真是敢想也敢问。 “可······”崔景溪蹙眉,她没接手府里的中馈之前,确实以为侯府家底殷实,可这两天,她才知道,侯府空有皮囊。 “可什么?”纪初禾似笑非笑的看向崔景溪,崔景溪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忙补充道:“女儿的意思是,快过年了,若是母亲想念姨娘,不妨接回侯府过年。” 崔景溪低下头,心有余悸,方在母亲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笑话,叫她有些无地自容。 “嗯?” 纪初禾闻言,心脏一阵猛跳,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虽然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耐不住思念妹妹的心,而纪初禾也有信心在纪初鸢住这的这段时间保护好她。 “对了,赏梅宴是你第一次举办,不少的夫人都与侯府交好,你莫要怠慢,还有各府的夫人小姐的爱好方面一定要注意,到时候男宾也不少,吩咐好前院的奴才谨言慎行。” 念在崔景溪给她出了个好主意的份上,纪初禾再次提醒她一遍。 “女儿晓得!”崔景溪不耐烦的点点头,这话母亲已经说过不少次了,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见此,纪初禾也不再多言。 第二日,侯府赏梅宴。 叫纪初禾意外的,竟真有不少的达官显贵来赴宴。 与贝央央聊天,这才知道,崔景溪是打着寒王世子妃的幌子请的各府。 “世子夫人好福气,养了个好女儿呢!” 御史夫人笑呵呵的走上前来,与纪初禾道喜。 “夫人同福!” 纪初禾嘴角含笑,内心已经麻麻批了,崔景溪这个蠢东西还真敢说啊! “世子夫人受蒋太傅教导,从而教导出来的女儿定是不差的。” 步军都指挥使夫人紧跟着说道,一群人像是都忘记了上个月崔景溪与姬成风幽会的事情似的,一个个的溜须拍马。 “不敢不敢” 纪初禾已经笑得脸都麻了。 “大长公主到!” 一群夫人脸色一惊,无论喝茶的,还是聊天的,都立马起身。 第12章 救命恩人 大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与皇上姑侄情深。 可众人等了好半天,都不见大长公主进来,却等到一个小丫头。 “夫人,大长公主去了老夫人那里。” “好的!” 纪初禾点点头,心里有些愕然,大长公主与老太太什么时候有得交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从未听过。 “镇国公夫人到!” 就在纪初禾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镇国公夫人童氏带着田三小姐,也就是寒王妃看中的世子妃走了进来。 按理来说寒王府与镇国公府已经议亲了,是不该来赴宴的。 纪初禾不解,但还是上前相迎。 “夫人快里面坐!” 镇国公夫人打量了纪初禾一眼,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旁人不明白,但是纪初禾心里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打算来看笑话了,但无所谓,反正丢人的不是她。 “府上梅园的梅开的不错,春禾,你带三小姐过去。” 纪初禾吩咐,这边都是已婚的夫人,小姐们都去了梅园。 “听说寒王世子要娶崔大姑娘的事情看来是真的,大长公主与镇国公夫人都来了。” “可不是嘛?大长公主从不参加宴会,想来也是给寒王府面子。” “······” 一些夫人毫不避讳的小声议论,纪初禾听见了,镇国公夫人也听见了。 “尚宁郡主,辅国公夫人到。” 众人正议论着,外面又传来一声通报。 纪初禾蹙眉,辅国公向来与侯府没关系,怎么也来了。可不容她多想,两人已经进来了。 辅国公夫人冷着一张脸,虽已年过四十,可容颜却不显老,皮肤白皙,只有眼角的皱纹告诉众人,她已经不年轻了。 反观尚宁郡主,嘴角含笑,与长宁郡主同为郡主,但两人的脾性却相反。 “今儿我来给夫人赔礼了。” 尚宁郡主面带歉意:“前些日子,是欢姐儿那孩子的不对,她被我和她父亲宠的无法无天,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原来是为了护国寺一事,纪初禾确实生气,但人家都这么说了,还亲自过来道歉,她也不能不知好歹。 “郡主严重了,都是误会罢了。” 纪初禾笑着摇摇头,客气又不失礼数。 “不愧是太傅养大的姑娘,夫人大度。” 尚宁郡主微微颔首,心里对纪初禾不由的高看一眼,她以为纪初禾会借着此事狮子大张口,向她讨个官职呢。 毕竟这小小的侯府已经没落了,那侯府世子崔世安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品小官而已。 “今年府上梅花开的不错,若是诸位夫人不嫌弃,不如过去瞧瞧。” 纪初禾瞧着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吩咐秋月带夫人们去梅园。 冬日梅花盛开,都城处处都有梅树,但唯有忠勇候府的梅花开的最好。 “哇,真是漂亮啊!” 满园的雪白,与洋洋洒洒的雪花融为一体,惊叫人一时分不清是雪花还是梅花。 “我倒是不知,忠勇候府竟有这奇景,世子夫人往年也不给咱们瞧瞧!” 有位夫人打趣道。 “是初禾思虑不周!” 纪初禾挑眉轻笑,随后接着又说道:“不怕诸位夫人笑话,这次的赏梅宴,是我家溪姐儿操持的。” 今儿无论出什么事情,纪初禾都不背锅,所以有些话,先说在前头。 “哦,若是我猜的不错,大姑娘今年也才十三吧!” 先前说话的那位夫人微微惊讶,谁家也不敢将这种大型的宴会交给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什么事了,那侯府可就丢大发了。 “是呢,我近日身体不适,是我家老夫人做的主,觉得溪姐儿议亲了,该是学会理家了,今儿若是招待不周,诸位夫人多担待,改日初禾亲自上门赔罪。” 纪初禾看似是处处为了侯府,但句句都在引导着众人,此事是老太太和崔景溪商量的,她是不知情的。 一众夫人闻言,心中顿时有了不少的想法。 都知道侯府的三个孩子是庶子所出,过继到纪氏名下,而且还是知事的年纪过继的,如今这般,怕是防着纪氏呢。 这是大多数夫人猜测的,但也有少数夫人看向纪初禾的眼神多了份探究。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呢。 谁家后院没点龃龉,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没有血缘的。 这忠勇候府的内宅也不安稳啊! “大长公主到。”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通传声乍然响起,无论是议论纷纷的夫人们,还是笑闹的小姐们,一个个立马整理仪表,来到自家长辈身边,恭迎大长公主。 “给大长公主请安,大长公主万福金安。” 一众夫人,皆福下身子,纪初禾拉着贝央央同样蹲下。 “起来吧!”一道沉稳的声音道。 “谢大长公主!” 众人道谢之后,这才起身,纪初禾看向看向大长公主。 在看清前面之人的时候,纪顿时蹙起了眉头。 大长公主她不陌生,虽然没交谈过,但曾也远远见过,叫她诧异的是,大长公主竟然亲切的拉着何杳娘,就连大长公主的女儿平阳郡主也只是站在两人旁边。 要不是冷风嗖嗖的,纪初禾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何杳娘什么时候认识的大长公主? “臣妇道姑母来了怎么不见人呢?还以为是嫌弃我们吵闹呢?” 尚宁郡主上前一步开口打趣,这一院子人,也就尚宁郡主敢这么对大长公主说话了。 “没良心的丫头,本宫何时嫌弃过你。” 大长公主瞠目,伸手使劲的点了点尚宁郡主的额头。虽是孩子娘了,可是在大长公主看来,都还是孩子。 早些年大长公主为救当今皇帝,伤了身子,极难有孕,所以兄弟几人的孩子,大长公主喜爱的不得了。 这也就为什么尚宁郡主一点都不怕大长公主。 “民女给尚宁郡主请安!” 一道突兀的请安声,将众人的目光拉向大长公主身边,一个美艳的女人。 “这位是?” 尚宁郡主将人扶起,挑眉看向平阳郡主,和姑母这般近亲,她怎么没见过。 “她是苍哥儿的恩人,忠勇候府的表姑娘。” 第13章 寒王世子庶妃 大长公主没开口,是她身边的平阳郡主介绍的。 “恩人?” 尚宁郡主蹙眉,怎么回事? 而后面的纪初禾听到这话,脸色微变。 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前世确实有这件事,何杳娘救了贵人家的孩子,得意了好一段日子。 当时纪初禾不知道侯府的脏事,还替何杳娘开心不以,参加各种宴会都会带着她。 只是不曾想,竟是大长公主府上的小公子。 大长公主四十多岁生下平阳郡主,平阳郡主也只有一个儿子,大长公主非常疼爱这个孙子。 “原是如此!” 听了平阳郡主的解释,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当即看向何杳娘的眼神都带着讨好。 大长公主府的恩人,那可真是发达了。 何杳娘抬头挺胸,非常享受别人讨好的目光。 “大长公主客气了,是杳娘该做的。只是杳娘身份卑微,也不知当时冻着小公子没有。” 何杳娘说着垂下眼睑,显得自卑又可怜。 “本宫瞧着这侯府雕梁画栋,竟不承想人心如此坏,一个表姑娘住的都不如下人,若是侯府养不起一个姑娘,本宫的大长公主府宽敞。” 大长公主此言一出,纪初禾立马跪在地上。 她明白,大长公主这是在替何杳娘出头呢。 虽然她没有可待何杳娘,一切都照着各大家族中的规矩来的,但谁让何杳娘如今是大长公主府的恩人,就是嫡出小姐的待遇都不为过。 而纪初禾身边的崔景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给母亲求情的话,必定惹怒大长公主,可若是不求情的话,那她在这些夫人心里难免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转而一想,她都要嫁给寒王世子了,何故为了母亲得罪大长公主呢。因此崔景溪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姑母何故生那么大气呢!您瞧瞧,皱纹都多了几条。” 还是尚宁郡主打破了沉默,大家都是当家主母的,自然明白府上什么人什么规格。 这侯府的表姑娘她们都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给口吃的,给个住的,养着都不错了,那理会那么多。 “大长公主,郡主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何事,这般失了体统?”平阳郡主蹙眉。 “回郡主,小公子被人打了!” 小丫头此话一出,大长公主与平阳郡主立马变了脸色。 “苍哥儿!快快······” 大长公主转身就往前院去。 “世子夫人还不赶紧带路。” 尚宁郡主扶着大长公主,回头不忘对纪初禾道。 纪初禾了然,看来今儿她要欠人情了。 “大长公主,郡主,这边请!” 纪初禾就算只是跪了一会,可双腿已经冻麻了,裤腿也湿了不少,但此时她可不敢去更衣。 忙带领着众人朝前院去。 此时的前院也是一片混乱,崔景煊,崔景荣站在屋里,崔世安则焦急的站在两人身边。 平阳郡主的丈夫副都指挥使岑晋冷着一张脸,抱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嘴角青了一大块,恶狠狠的瞪着两兄弟,仿佛一头小狼崽似的。 “苍哥儿,本宫的苍哥儿怎么样了?” 大长公主一贯的端庄华贵,此时荡然无存,只是一个疼爱孙子的妇人而已。 “祖母。” 岑言苍闻声,立马从父亲怀里跳下来,扑倒大长公主怀里。 “哎呦,本宫的孙儿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 大长公主心疼的抚上岑言苍的嘴角。 “孙儿没事,祖母安心。” 小小的孩子,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不忘安慰自己的祖母。 紧跟而上的纪初禾,在看见脸上挂了青的兄弟俩时,顿时眉心一跳。 她想到两兄弟会搞事情,但没想到,两兄弟竟然将大长公主的宝贝孙子打了。 一同来的何杳娘以及崔景溪则是眼前发黑,脑袋发胀,好在有侍女扶着,不至于瘫倒下去。 纪初禾询问一番,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岑言苍一家来是感谢救命之恩的,可岑晋父子两是男子,不方便进后院,便留在前院了。 前院也有不少的官员,岑晋便将岑言苍交给下人,岑言苍来的时候,抱着一盆他养的梅花,准备送给救他的恩人,那知遇上了崔景荣,崔景荣在府里被老太太养的嚣张跋扈,他不认识岑言苍。 可却看上了岑言苍的花,便想抢过来送个母亲,这个母亲自然不是纪初禾了。 因此两人打起来了,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知道事情始末,纪初禾只想说一句,活该! “崔景煊,崔景荣跪下!” 纪初禾走上前,冷声呵斥,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 两兄弟从来没见过纪初禾如此生气的样子,身子一抖,便害怕的跪了下去。 一旁的崔世安眉头狠狠一跳,但却没说什么。 倒是后面的何杳娘揪着帕子红了眼眶,她的儿啊,瞧瞧都破皮了,这么冷的天,那纪氏还让她跪在地上。 果然不是亲生的,她不心疼。 听到身边轻微的抽泣声,崔景溪立马瞪了一眼何杳娘,她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弟弟是她生的么。 “大长公主息怒,是臣妇教导不善,请大长公主责罚。” 纪初禾垂下头,心里麻麻批,果然是何杳娘的种,一个两个净给她找事。 最好大长公主直接打死他们的好,省的她费脑子弄死他们。 “好,好的很,你们侯府真是好样的!” 本来大长公主看纪初禾就不爽,如今更是恨的牙痒痒。 “圣旨到!” 就在纪初禾想着,要不然将崔景荣丢出去打一顿的时候,门口圣旨到了。 众人都有些懵,这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圣旨就到了。 但也不敢多想,除过大长公主外,所有人都跪下接旨。 “崔景溪接旨!” 这下都看向崔景溪,所有人都知道,寒王妃进宫去了,崔景溪与寒王世子有情,那这圣旨是给崔家姑娘的。 “臣女接旨!”崔景溪一改之前的担心大长公主迁怒,此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奉天承运,······ 忠勇候府崔家长女,端庄有礼······赐寒王世子姬成风为庶妃!·····” 轰! 崔景溪只觉得天塌了。 庶妃,连侧妃都不是。 “臣接旨!” 崔世安膝行上前,接过公公手里的圣旨。 随后众人一一起身,下人将老太太扶起来,就只剩下侯府其他人还跪在地上。 “圣旨已经宣读完了,崔世子带着夫人起身吧!” 清冷疏离不带感情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众人这才发现,在宣旨公公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尧哥儿,你怎么来了?” 辅国公夫人蹙眉看向小儿子。 “母亲!”姬君尧冲着辅国公夫人抱抱拳:“皇上派儿子与公公一同来宣旨。” 闻言,辅国公夫人这才不在说什么! 而姬君尧幽深的目光却落在了刚起身的纪初禾腿上,那里湿了一大片。 第14章 十个她也玩不过一个世子夫人 送走宾客后。 寿安堂 老太太沉脸不语,崔世安蹙眉坐在旁边,崔景溪红肿着一双眼睛站在老太太身后,崔景煊,崔景荣跪在地上,何杳娘站在门口默默的抹着眼泪。 至于纪初禾,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瞧着侯府这些人。 “呜呜,曾祖母,我身为侯府嫡女,怎么能做庶妃,您去求求皇上收回圣旨,呜呜!” 崔景溪伏在老太太膝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今日她本是来给曾江柔难看的,岂料,自己成了全都城的笑话。 “胡闹!” 崔世安冷着一张脸,他虽然混账了些,但还算有脑子,知道圣旨不可违。 “呜呜,难道父亲要看女儿就这般受辱吗?女儿做了庶妃侯府面子往哪搁?” 庶妃说的好听带个妃字,但实际就是个妾。侯府嫡女做妾,里子面子都没了。 崔景溪哭成一个泪人了,看向崔世安的双眼肿的吓人,自从圣旨下了之后,崔景溪就一直哭,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时辰了。 “表哥,大姑娘怎么说也是侯府妃嫡小姐,万不能给人做妾的。” 何杳娘捏着帕子,泪眼婆娑,她的女儿金尊玉贵,怎么能做妾呢。 “那你说,我怎么办,抗旨不遵?那整个侯府都要杀头。” 崔世安皱眉,嫡女做妾,他脸面确实挂不住,但好在对方是亲王世子,以后是要袭爵的,便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而且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现在最要紧的是,幼子打了长公主的孙子。 长公主平时和蔼,但这个小孙子可是她的命,处理不好,侯府怕是要完了。 一想到这,崔世安就一阵窝火。 “啪” “逆子!” 崔世安一把扫落桌子上的茶盏,摔在了崔景荣的脚边,五岁的孩子登时被吓得哇哇大哭。 “你这是做什么?吓到孩子了!” “荣哥儿,快来曾祖母这里!” 老夫人瞧着小孙子哭,立即就忘记了亲孙女的事。 “祖母,您还惯着他,您可知道,他今儿打了大长公主家的小公子。” 崔世安都觉得火烧眉毛了,但他这个祖母却不当一回事。 “打了就打了,叫你夫人带上礼物去赔罪就是了。” 老太太不以为意,以往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就是银子的事。 这次是大长公主府,顶多多费一些银子而已。 “祖母有所不知,大长公主甚是疼爱小公子,前些日子,柳侍郎家的幼子伸脚绊倒了小公子,小公子摔掉大牙,第二日,那柳侍郎便辞官回乡了。” 而今日,自己的儿子将小公子打的鼻青脸肿的,真怕明日他就不是侯府世子了。 “真······真的有这么严重?” 老夫人拉着崔景荣的手一顿,害怕顿时袭上心头。 她不想回到郡阳做个乡下老太太,每日种田做饭,她是侯府老太君,她有大把的荣华富贵。 “那怎么办的好?” 老夫人眉心突突直跳。 “对对,初禾快去大长公主府跪着赔罪!大长公主若是不满意,你就磕头,磕到大长公主原谅荣哥儿为止。” 老夫人忙看向纪初禾,理所应当的吩咐纪初禾去赔罪。 要不是如今的情形不允许,否则纪初禾非得白眼翻上天。 感情他们都金贵,就她纪初禾如草芥呗。 不过,纪初禾有自己的安排。 “老夫人莫着急,孙媳今儿才知道,杳娘是大长公主府的恩人,孙媳就想着,不如,孙媳带着杳娘去趟大长公主府,说不定大长公主看在杳娘救了小公子的份上,不予侯府计较了。” 要是今儿没看见大长公主府的小公子,纪初禾还真要以为何杳娘做了大好事呢。 那小公子,明明就是前几日她去相国寺救的那个落水小孩,何杳娘既然敢冒领功劳,就要做好被拆穿的准备。 “这······?” 抹眼泪的何杳娘顿时止住了眼泪,慌张的看向纪初禾。 旁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那天就是去上了香,见都没见到什么小公子。 只是大长公主突然来感谢她,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何杳娘不可能推出去,所幸就认下了。 “怎么?杳娘不愿意?” 纪初禾怔怔地看着何杳娘。 “表嫂这是什么话,荣哥儿是我看着长的,怎会不愿意!” 何杳娘虽然心疼她这泼天的富贵,可比起自己亲儿子来说不足一提。 “既然如此,那你们快快去。” 老夫人催促道,生怕晚了一步,明日她就得回家种地了。 “是” 两人点点头,随即便同乘一辆马车朝着长公主府而去。 马车上,何杳娘显得有些坐立不安,闭眸养神的纪初禾被她扭来扭去弄的有些烦躁。 “杳娘莫要焦躁,虽说你第一次去这种高门大户,但你是小公子的恩人,大长公主府不会为难你的!” 纪初禾语气平淡,看似是在安抚何杳娘,但聪明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说何杳娘上不了台面的。 偏生何杳娘却听不懂,甚至觉得纪初禾说的不错。 “表嫂说的是!” 闻言纪初禾勾了勾嘴角,是她高估了何杳娘。 外面跟着的秋月也跟着抽了抽嘴角,就这样的人,也不知世子是怎么瞧上的。 “唉!” 跟在另一边的落霜也幽幽的叹口气,就这脑子,得亏没进世子的后院,否则十个她也玩不过一个世子夫人。 要不是世子应她,她是万万不会侍候在何杳娘身边的。 随后两人一路无语,忠勇候府坐落在都城的最南边,而长公主府在都城北边,再往北就是皇宫的方向。 在都城,住的越往北,证明官职最高,也最得皇上信任。 以前忠勇侯在的时候,还能在官场上说上话,侯爷死后,世子崔世安毫无建树,未参加科考,也未战场立功,因此,这世子一坐就是十多年。 冬日的天黑的早,等到大长公主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禀明了来意之后,两人被迎了进去。 接待两人的不是大长公主,而是平阳郡主,想想也是,大长公主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见她们呢! “见过郡主!” 纪初禾站在前面,何杳娘跟在后面,两人朝着首位的平阳郡主福了福身。 “坐吧!” 平阳郡主冷冷扫了一眼纪初禾两人。 她本是对纪初禾没多少抱怨,身为当家主母,自是知道怎么管理府上庶务,一个表姑娘就该有表姑娘的待遇,若是僭越了,那么府上其他姑娘又该怎么办? 但她儿子被侯府人打了,她便是看不惯任何一个侯府人。 “谢郡主!” 纪初禾微微一笑,随后脱下身上的斗篷交给秋月。 “世子夫人这斗篷样式瞧着挺新颖的。” 第15章 天真单蠢的三十岁孩子 倒是与那日苍哥儿身上穿的斗篷如出一辙。 “哦,只是一些妇人的小心思吧了,专门将帽兜做大了些,出门罩在头上不至于弄乱珠钗,帽檐边上,加了一些兔绒,更加好看!” 纪初禾眼神闪了闪,随即笑盈盈的回道。 “不止如此,本郡主瞧着,绣样,针法都不错呢!” 平阳郡主微微蹙眉。 “嗯,臣妇喜欢枫叶,因此很多衣服上都叫人锈了枫叶,臣妇有个丫头,以前是江阳的,祖上传下来的绣法,几乎看不见针脚。” 纪初禾瞧着平阳郡主眼里的疑惑,也只是笑了笑,紧跟着又说到:“郡主若是喜欢,改日臣妇差人也给郡主做件衣裳。” 而平阳郡主却没有接纪初禾的话,反而将目光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杳娘身上,试探的问道。 “表小姐何姑娘与世子夫人交好,想必也是会做这些吧!” “啊······” 何杳娘一愣,不明白怎么突然问道女红上去了。 可虽不明白,但何杳娘却老实回到:“我······我不会,那些绣活,向来都是丫头们做的。” 闻言,平阳郡主眉头蹙的更紧了,看向何杳娘的目光多了些不满。 身为侯府表小姐,却还是如此的不知礼数,张嘴就是“我”来“我”去的。 但平阳郡主依旧抱着一丝侥幸,继续道:“那世子夫人定是为表小姐做了衣裳。” “那倒是没有,表嫂是大忙人,怎会为了我的小事劳神。” 何杳娘都快无语死了,这平阳郡主是怎么回事,都说她的衣裳都是丫头们做的,怎么老是往纪初禾身上扯,那纪氏就是个黑心的,怎么可能对她好。 对于何杳娘的真诚,纪初禾都快笑出声了。自己都快玩完了,还在平阳郡主面前给她上眼药呢。 “嗯!”平阳郡主彻底黑了脸,看来她与母亲被人给骗了。 “本郡主还有些事情询问世子夫人,来人,请表小姐去侧殿歇着。” 平阳郡主忍着怒气,好,好,好,一个侯府表小姐竟敢欺骗到了她与母亲头上,真真是大胆。 “啊······哦,好的!” 何杳娘一脸的懵,她虽然不聪明,但也感觉到平阳郡主不对劲,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话,看来平阳郡主是想替她出气,不好叫她看见。 如此一想,何杳娘得意的撇了一眼纪初禾,随后便跟着丫鬟离开了。 望着何杳娘那得意的嘴脸,纪初禾喝水的手一顿,这孩子也快三十了,咋还这么天真单蠢啊! 待何杳娘离开之后,平阳郡主并没有坦诚布公,而是试探的问道。 “世子夫人可信佛?” “臣妇自是信的。” 纪初禾闻言双手合十,朝着相国寺的方向拜了拜。 “臣妇年年都会去相国寺还愿,也不满平阳郡主笑话,前两日臣妇还去了相国寺,与尚宁郡主府上的四小姐还闹了个脸红!” 纪初禾看似羞愧的低下头,实则嘴角勾起了笑。 “原来是你?” 平阳郡主了然的目光看向纪初禾。 “什么?” 纪初禾抬眸,眼里适时的露出一丝疑惑。 “走,我们去母亲院里。” 平阳郡主没有回答纪初禾,而是起身拉着纪初禾就往外走。 “顺便将苍哥儿也带过来!” 这两日苍哥儿天天嚷着要见救命恩人,如今人来了,自是要过来拜见。 “郡主,这是?”纪初禾跟在平阳郡主的身后走出花厅。 面对纪初禾的疑惑,平阳郡主没了方才的厌恶,尽是真诚。 “夫人一会儿便晓得了。” 两人不一会便来带大长公主的院子。 “给母亲请安!” “臣妇给大长公主请安!” 平阳郡主微微俯身,纪初禾跟在平阳郡主身后。 “起来吧!你怎将她带过来了!” 大长公主厌恶的撇了一眼纪初禾,纪初禾无奈的挑挑眉。 “母亲,咱们搞错了,是她救了苍哥儿!” 平阳郡主说着,示意人将纪初禾的斗篷,以及大长公主的那件斗篷都拿过来。 两件放在一起,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竟是一模一样的。 “那何杳······” 大长公主也是非常的惊讶,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 “祖母,母亲,苍哥儿进来喽。”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冲了进来,冲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忙伸出手,准备接住小孙孙,可冲到一半的岑言苍却停在了纪初禾面前。 “哇,大恩人,苍哥儿找到你了!” 紧接着,纪初禾就被一个不及她腰高的小豆丁给抱住了。 这一下不仅纪初禾愣住了,就连大长公主母女两也愣住了。 好半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是你啊!” 纪初禾蹲下身子,这才看向小豆丁,不同于上次护国寺相见,这次的小豆丁面色红润,眼角和嘴角微微有些淤青,可见崔景荣是用了力气的。 “母亲,你看。” 瞧着两人熟稔的姿态,平阳郡主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来人,给世子夫人上茶!” 大长公主坐直了身子,态度比起之前和蔼了不少。 “原是你救了苍哥儿,既然如此,今日侯府之事便罢了。” 大长公主也是知道纪初禾过来是为了什么,有纪初禾的救命之恩,大长公主也不能真将侯府怎么样。 她到底是个讲道理的老太太。 “臣妇过来确实是为了小公子被打之事,但却不希望大长公主原谅侯府······” 屋里几人说了许久,纪初禾这才与平阳郡主一同离开。 花厅里的何杳娘都等的着急了,两人这才出现。 “纪氏,我大长公主府,念在侯府的救命之恩上,不与侯府计较,但你那幼子,我大长公主府绝不原谅。” 当着何杳娘的面,平阳郡主冷着脸说完,便差人赶两人出去。 何杳娘一脸的懵,脑袋也懵懵的。 怎么个回事? 纪初禾没有理会何杳娘,坐上马车便回侯府了,虽已深夜,但侯府却灯火通明,纪初禾直接来到老夫人的寿安堂。 “大长公主说了,看在杳娘救了小公子的份上,不予侯府计较,但是大长公主府绝不原谅荣哥儿。” 纪初禾脸上一脸的无奈,屋里众人则是一脸的沉重,随后而来的何杳娘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她的泼天富贵,就换了侯府的安宁,而自己的儿子却没救下来。 “那荣哥儿如何是好?” 老夫人泪眼婆娑的抱紧崔景荣,五岁的崔景荣也不安的哭了起来,他不明白,不就是打个人么,怎么就惹得父亲震怒,以前他也打人,母亲最多罚他抄书而已。 第16章 大姑娘是表小姐与世子爷的孩子 “来人,将荣哥儿捆了,送去大长公主府!” 好半晌,崔世安才开口,崔景荣虽然是他亲子,但舍弃一个儿子,换大长公主消气,也不是不能,只要有他在,侯府孩子不会少。 “安哥!” 何杳娘大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向崔世安,却收到崔世安警告的眼神,吓得顿时不敢再开口。 “孙媳倒是有个办法!” 热闹看够了,纪初禾这才开口。 所有人顿时将希望的目光落在纪初禾身上。 “将荣哥儿送去庄子上养着,莫要再回京城!” “那怎么能行?” 老夫人第一个反对,不在侯府,怎么能算侯府的公子,那她费劲力气,叫纪氏过嗣荣哥儿还有什么意义。 “老夫人,起码这样荣哥儿全须全尾的,若是送去大长公主府,没个三十板子出不来,荣哥儿还那么小,三十板子,要了他的命。” 纪初禾可没有危言耸听,岑言苍虽然不姓姬,但人家祖母是大长公主,地位堪比太后。 殴打皇亲国戚,没有诛族都不错了。 “送,送,咱们送!” 纪初禾此话一出,何杳娘忙答应。 “安哥,荣哥儿还那么小。” 何杳娘祈求的目光落在崔世安身上,完全没有看见纪初禾玩味的目光。 她也想不通,自己不是个笨的,怎么上一世就没看清呢。 瞧瞧这语气,这眼神,若是他们没关系,侯府后门的狗都不信。 “就照着夫人说的,将荣哥儿送去庄子上吧!” 崔世安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就吩咐人照做。 老夫人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松手了,崔景荣自然是哭闹不已的,可没有办法,还是被人连夜带走了。 熬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崔景溪绝望的回自己的院子,何杳娘跟在崔世安身后。 纪初禾扯了扯嘴角,突然开口叫住了崔世安。 “世子爷!” “夫人有事?” 崔世安揉了揉眉心,满脸写着不耐烦。 “世子今日辛苦了,刚好绛紫回来了,不如叫绛紫伺候世子早些安歇。” 绛紫在庄子上磋磨了几年,气色早不如前几年了,因此,纪初禾将人接过来之后,一直好生养着。 如今时间刚刚好,一个许多年不见得知心人回来,定能抚平男人心中的郁闷。 要说崔世安与何杳娘真心相爱,纪初禾是不相信的,男人与你在一起,一是贪图美貌,二就是寻找刺激。 只不过刚巧何杳娘都符合而已。 但时间久了,男人也是需要换换口味的。 “听夫人安排便是!” 崔世安脸上的不耐烦散去,隐隐升起几分期待。 绛紫是他的通房,刚知人事时,日日拉着绛紫胡闹,绛紫那丫头也甚是配合,教会了崔世安不少的房中乐趣。 如今一提起,崔世安就觉得激动难忍,转身便匆匆离去。 “安哥!” 急得后面的何杳娘直跺脚。 “天黑路滑,秋月差人送表姑娘回去。” “是!”秋月立马就明白了,夫人这是怕那贱蹄子坏事,派人盯着。 第二日 纪初禾刚起身,秋月便来禀报。 “夫人,绛紫过来给夫人请安了。” “嗯,外面天寒地冻的,叫人进来吧!” 纪初禾坐在床边,揉了揉眉心。 “是!” “奴婢拜见夫人,夫人祥福康安!” 一身绿装的女子垂着头走进房间,直直的跪在纪初禾面前,态度谦卑有礼。 “秋月,将范姨娘扶起来。” 纪初禾摆摆手,但绛紫闻言却激动的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妾谢夫人提携!” 以前她只是个奴才,就算侍候世子爷,那也只是奴才,可以随意发卖的奴才。 可夫人今日抬了她的身份,成了姨娘,那便算半个主子。 “妾服侍夫人洗漱!” 范姨娘自觉的上前,接过秋月的差事。 替纪初禾漱口,净面,梳妆,然后伺候纪初禾用膳。 “范氏可知我接你回来所为何事?” 纪初禾用了早膳之后,歪躺在榻上歇息。 “妾······不知!” 范姨娘犹豫的撇了房间众人一眼,见此,纪初禾微挑眉头,果然,她知道一些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被何杳娘赶到庄子上去。 “你们都下去吧!” 秋月将房间里伺候的丫头都遣了出去,然后看向范姨娘。 “呼”范姨娘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道: “妾若猜的不错,夫人是发现了表姑娘与世子爷的事情?” 纪初禾挑眉,示意范姨娘继续说。 见此,范姨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纪初禾。 当年她本与世子关系极好,世子几乎日日寻她,可没过多长时间,世子见她的次数少了,她知道,世子有了旁人,范姨娘很气愤,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跟她抢人。 便偷偷摸摸的跟在世子身后,便发现世子与年仅十三岁的表小姐,在假山后颠鸾倒凤。 “后来,妾被表小姐发现,便将妾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那个时候的何杳娘年纪还小,不敢杀人,这才将人借个由头送走。 瞧着纪初禾没有半点反应,也为了表忠心,范姨娘接着说道: “妾猜测,大姑娘是表小姐与世子爷的孩子。” 因为大姑娘与十多岁的表小姐像极了。而且有几个月的时间表小姐并没在府上住。 “大胆!” 听到这,纪初禾终于冷喝出声,吓得范姨娘急忙跪在地上。 “妾不敢胡言乱语。” 好半晌,纪初禾又不说话了,跪在地上的范姨娘战战兢兢,一时捉摸不透纪初禾是什么意思。 “既然范姨娘同我说了这么多,我便也给范姨娘一个承诺,若是生下儿子,便是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范姨娘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夫人只是叫她夺世子的宠爱,不成想竟然还允许她生下孩子,还让她的孩子做世子。 若是她的儿子做了世子,往后是什么生活,范姨娘都不敢想。 “谢夫人,妾定然忠心夫人。” “夫人,大姑娘与大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婆子通传。纪初禾一个眼神,范姨娘便起身告退。 离开的时候,刚好碰上两姐弟,冲着两人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有了上一次抄女戒女德的经历,这次崔景溪没再说什么。 “给母亲请安!” 两姐弟进来之后,便跪在地上。 “地上凉,起来吧!” 纪初禾话音落下,崔景溪便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 “母亲,您救救女儿,女儿不想做妾,你那么厉害,定然有办法!” 心高气傲的崔景溪不甘心就这么做妾,她还想在争取一下。 “可是······” 一瞧见纪初禾犹豫,崔景溪便立即明白过来了,有希望,便使劲的卖惨,装可怜。 最后,纪初禾看似像是被崔景溪说动了,才犹豫开口。 “先前你曾祖父为救先帝身亡,先帝曾允诺我侯府一个要求,你若是不想嫁,母亲便去求你祖母进宫。” 第17章 先帝口谕 “就是不知你父亲与曾祖母可同意?” 纪初禾问道。 “曾祖母与父亲心疼女儿,定然是不会看着女儿跳火坑的,女儿与做母亲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崔景溪来不及惊讶,家里竟然还有这么一道口谕,但一想到她不用做妾,便已经等不及了。 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叫皇上从新赐婚,让她做正妃,岂不是好事。 “儿子学堂还有功课,便不随母亲姐姐一起了。” 亲眼看着弟弟被送走,崔景煊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这两日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纪初禾与崔景溪来到老太太的寿安堂,老太太也刚用了早膳,桌上的膳食还未撤下去。 “老夫人可是身子不适,可要常先生过来瞧瞧!” 瞥了一眼没怎么动的膳食,胃口不好啊,胃口不好就对了。 “不碍事!” 老夫人戴着绿色的抹额,恹恹的靠在榻上。 “曾祖母,孙女不想做庶妃,您进宫求皇上收回圣旨。” 崔景溪此时可不管老夫人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的事情很要紧,圣旨让她年前就进寒王府,她等不及了。 “······” 站在旁边的纪初禾扯了扯唇角,还真是个大孝子,没看见你的曾祖母都下不来床吗? “溪姐儿啊,不是曾祖母不帮你,实在是圣意难违啊!” 老夫人拉着崔景溪的手摇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会呢?咱们侯府有一道先帝的口谕,曾祖母您就帮帮溪儿。” 崔景溪摇晃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谁告诉你此事的!” 本来还好脸色的老夫人登时变了脸色,阴沉的目光从崔景溪脸上挪到纪初禾身上。 随即转变为疑惑。 按理来说,纪氏不该知道这件事,侯府有道先帝口谕这件事,就是安哥儿都不知道。 老太太也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愣是将口谕留到了现在,就怕以后侯府有个好歹,能保侯府一命。 就是崔景荣打了岑言苍这件事,老夫人都没想过动口谕。 那知今儿被崔景溪知道了。 “母亲啊!” 崔景溪嘴巴快过脑子,直接就将纪初禾给招了出来。 “孙媳也是听曾外祖父提起过!” 纪初禾不慌不忙,蒋老太爷可是帝师,知道这个很正常。 可事实却是蒋老太爷也不知道,当时先帝私下给老侯爷的。 纪初禾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上一世,老夫人就是用这个口谕给何杳娘要了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这何杳娘的身份真说起来可不简单。 “唉!” 老夫人叹息一声。 “溪姐儿,不是曾祖母不帮你,只是这口谕不能动,你父亲如今不得用,这口谕是保侯府荣华的。” 老夫人在这件事上,也算是清醒的。 而纪初禾就是要打破老夫人的清醒,侯府往后注定是不平静的,若是留着这道口谕,那么侯府就有可能起死回生。 若是叫侯府起死回生了,那么她就白重活一回了。 “溪姐儿,你曾祖母说的是,其实做寒王世子庶妃也不错,起码寒王世子是皇室中人。” 纪初禾看似在劝导,实则在拱火,她越是提庶妃,那么崔景溪便越是不愿意,果不其然,崔景溪听了纪初禾的话,立马泪眼汪汪的看着老夫人。 “原来曾祖母疼溪儿是假的,若是叫溪儿给寒王世子做庶妃,那么溪儿宁愿一死百了。” “胡说,胡说,曾祖母自是疼爱你的。” 老夫人望着崔景溪哭闹的模样,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刚好被纪初禾瞧个正着。 纪初禾嘴角勾了勾,这就有意思了。 “那曾祖母进宫去求皇上,求皇上叫溪儿做寒王世子正妃,如此一来,溪儿往后也能护住侯府,不是吗?” 崔景溪眼巴巴的望着老夫人,老夫人拗不过她,叹口气只好应下。 “何嚒嚒,您快伺候曾祖母更衣。” 瞧着老夫人应下,崔景溪便迫不及待了,伺候老夫人换上诰命服的。 进宫纪初禾自然是要随行的,但顶多也就跟到御书房门口,她是没资格进御书房的,便只能在外面等着。 约莫半个时辰,老夫人出来了,脸上面无表情,纪初禾见此微微挑眉,看来结果不如人意啊! 但还是上前搀扶住老夫人。 “皇上可是同意了?” 纪初禾问道,同时冲着御书房门口的一个嬷嬷点了点头。 “嗯,皇上过后会下旨,不用溪姐儿进寒王府做庶妃。” 但也没有让崔景溪做正妃,相当是取消了这门亲事。 皇上说了,她如此是两个请求,而先帝只给了一道口谕。 老夫人不想求了,想留下口谕,可人都进了御书房,若是不求,少不得惹得龙颜大怒,只得求了崔景溪不做庶妃。 “老夫人莫忧心,咱们溪姐儿知书达礼,怎会找不到好儿郎。” 纪初禾安抚的笑了笑,心里却不屑,失了名声的姑娘,就算是公主,旁人也得权衡一下,更何况是即将落败的侯府呢。 “说的也是!” 老夫人被纪初禾这么一安慰,突然也没那么难过了,自家孩子如此优秀,怎会没有好婚配。 “嗯!”纪初禾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老夫人别的不好,就是人特别有自信。 而另一边的御书房。 常旸帝姬允常端坐在龙椅之上。 而在常旸帝下手坐着个老妇人,正是常旸帝的亲姑姑大长公主。 “朕可要谢皇姑替朕解决了一件忧心事。” 常旸帝哈哈一笑。 崔家有道先帝口谕,他是知道的,这都口谕一直是常旸帝的心病,若是侯府要这口谕换取富贵生活也就罢了,他就怕侯府人心不足。 可皇姑却给她解决了大麻烦,用先帝口谕换崔景溪的婚事,皇帝只赚不赔。 “替皇上分忧,是本宫的分内之事,但皇上该谢的却不是本宫。” 大长公主摇摇头,此主意是纪初禾出的,大长公主也只是配合而已。 “哦?皇姑说的是侯府的那位世子妃?可为什么呢?” 常旸帝挑挑眉头,对于纪初禾倒是有些印象,蒋太傅以前老喜欢带着这个曾外孙女了。 “是她,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那侯府的大姑娘不是她亲生,可不见得不是侯府世子亲生。” 大长公主点到为止,皇上也是后院里厮杀出来的,瞬间都明白了,原来也是个被侯府害了的可怜人,怪不得帮他呢。 “依皇姑所言,那么朕倒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赏赐了。” 常旸帝挑挑眉头,好聪慧的女子,可惜嫁了人。 “皇上若是想要赏赐,不妨晚一些。” 她瞧着那纪氏不可能耗在侯府一辈子,来日方长。 第18章 我母亲是将军嫡女 得知消息的崔景溪,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心满意足,庶妃,谁爱要谁要,她崔景溪是侯府嫡女。 父亲是侯府世子,母亲是将军府嫡女,曾曾外祖是帝师,她不愁没有好姻缘。 但自信这东西是分人的,很明显崔家人自信过了头。 没过几天,整个都城都传遍了,崔家大姑娘行为浪荡,私会男子,寒王世子忍受不了,随即请旨退了崔大姑娘。 侯府自是找人澄清,可越是澄清谣言传的越是离谱。 崔景溪每次光鲜亮丽的出去,狼狈的哭着回来。 到后来,直接就不出去了,每日待在自己的房间。 “咚咚咚,溪姐儿?” 崔景溪房门外,何杳娘一脸的担心。 “咯吱!” 房门被打开,丫鬟翠喜道:“表姑娘请进。” “你来做什么?” 何杳娘刚走进去,进听见崔景溪愤怒的质问。 “娘瞧着你几日不曾出门,有些担心。” 何杳娘一开口,落霜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房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这位也真是蠢的可爱,在哪儿啊,就敢这么说。 同样的,屋里的崔景溪也是一愣,随即更加愤怒了。 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摔向何杳娘,怒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母亲是将军嫡女。” 她背着过继的名声,已经叫人看不起了。 若是在叫人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寄养在侯府的狗屁表小姐,那她就不用活了。 “我······” 何杳娘一愣,望着脚边碎裂的茶盏,眼里闪过一抹受伤。 “我只是担心你!” 默默退到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再惹崔景溪不高兴。 “表姑娘管好自己就是了,我是侯府嫡小姐,自有母亲与曾祖母为我操持,不需要你的担心。” 崔景溪瞪了何杳娘一眼。 何杳娘身子狠狠一震,这是她的女儿,十四岁生下的长女,如今看她却是一副看仇人的模样,何杳娘怎能不伤心。 “那你好好休息!” 何杳娘掩面离去,落霜急忙跟上。 屋里的崔景溪见此,微微愣了下,可一想到自己在京城里的名声,顿时又趴在桌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离开后的何杳娘红着眼眶,凄凄艾艾:“呜,溪姐儿这是烦了我这个母亲,表哥近日也被绛紫那个贱人迷住了,呜呜。” “姑娘快别哭了,瞧瞧眼睛都肿了。” 落霜急忙给何杳娘擦眼泪,还别说,这人不聪明,但长的确实漂亮,尤其这副凄凄艾艾的模样,更惹人疼,落霜此时才明白为什么世子爷能和表姑娘生四个孩子。 “啊,肿了吗,那可怎么办?” 何杳娘本还想着一会去找崔世安呢,然后在玩一场两人游戏的。 若是肿着眼睛,表哥定然不喜。 “奴婢伺候您回去洗漱一番。” ······ 而另一边的纪初禾这几日倒是很清闲,也很开心,因为纪初鸢今日就到都城了。 “快些,听说鸢姐晌午就进城了。” 纪初禾一边梳妆,一边不忘使唤春禾带上一些纪初鸢喜欢吃的点心。 “这些点心都是鸢姐儿小时候喜爱吃的,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口味有没有改变。” “奴婢还记得小时候,二姑娘最是黏着夫人,夫人每每要出去,都是要哄着二姑娘才行。” 忆起往事,主仆三人脸上皆是笑意。 草草收拾好,三人便朝着城门口而去。 不成想竟是等了一早上,临到中午的时候,才有三辆马车缓缓入了城门。 “秋月,你去瞧瞧可是鸢姐儿的马车。” 纪初禾已经等的着急了,在旁人看来,她只是七年不见纪初鸢,可实际上,纪初禾都有四十多年没见过纪初鸢了。 上一世,碍着老夫人不喜,尽管纪初禾很是想念妹妹,却从未想过将妹妹接回侯府。 而蒋家并不是人人都如蒋老太爷一样和善。 蒋家二老夫人是个厉害的,下面两个儿媳,大夫人邹氏性子软,生了一个女儿,不得二老夫人喜欢,二夫人樊氏是个人精,育有一子一女,生了蒋家唯一的男丁,又会哄人,最得二老夫人喜欢。 纪初禾的外祖父母在世时,替纪初鸢说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夫家是青阳县尉的嫡子,当年八岁便中了举人,有望状元。 可后来却被二房姑娘给抢了去,纪初鸢却被二老夫人指给了当地的一个员外郎做填房。 怀孕生子时,因难产而亡。这是纪初禾最悔恨不已的事情。 若是她多照顾一些鸢姐儿,也不至于让她过的这么艰难的。 “夫人,是咱们二姑娘!” 就在纪初禾回忆往事的时候,秋月急忙忙的回来了。 “鸢姐儿!” 纪初禾一把揭开帘子,也不等下人将脚蹬放好,便自己跳了下来,险些摔倒。 而蒋家马车也停了下来,第三辆马车车帘被人揭开,露出女子小半边脸,她紧张的四下张望着。 纪初禾瞧着那张稚嫩的脸庞,顿时就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是鸢姐儿,是鸢姐儿!她长大了,与母亲更相似了。” 春禾在见到纪初鸢的时候,便小跑着过去了。 马车里的纪初鸢很紧张害怕,姐姐托人寄信来说,会到城门口接她,可她都快忘了姐姐长什么样子了。 直到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冲着她跑来,纪初鸢双眼一亮,是春禾姐姐来接她了,可心里却微微有些失落,难道姐姐没有来,不过很快便释然了,姐姐是侯府世子夫人,定然是事忙。 “二姑娘一路辛苦了,夫人等了二姑娘一上午了。” 春禾说着便看向纪初禾的方向,纪初鸢随着春禾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的马车旁,女子撑着一把伞,与她遥遥相望。 “姐姐!” 纪初鸢激动不已,提起裙摆跳下马车,雪花落在头上,身上,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姐姐还是以前的姐姐,是她记忆中的姐姐。 “姐姐” 纪初禾一把接住飞奔过来的小姑娘,泪水顿时模糊了眼睛。 “鸢姐儿长高了,长的更漂亮了。” 纪初禾将人从怀里推开,细细的打量小姑娘,处处的都是极好的,就是瘦的很。 “二姑娘快些穿上,今儿这雪可是吓人的紧。” 纪初鸢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斗篷,秋月急忙取来准备好的大氅披在纪初鸢的身上。 青阳偏南一些,冬日里,没这么冷,可是都城就不一样了,穿的少了,人怕是要冻僵了。 “鸢姐儿是随谁一起回来的?” 两姐妹说了些体己话之后,纪初禾才想到,进城的是三辆马车,那么还有其他人? “是二舅母一家与······” 纪初鸢闻言,神情有些犹豫与落寞。 “与韩公子。” 第19章 崔家难缠的姑奶奶 纪初禾眸子闪了闪。 樊氏回来她不意外,樊氏的娘家便在都城。 而这韩公子,若是猜的不错的话,应当是祖父给鸢姐儿说的夫家。 如今是蒋莹的未婚夫婿,怪不得鸢姐儿这副模样呢。 “随我去给舅母请安!” 纪初禾虽不喜这个二舅母,但礼数不能废,她不能叫别人议论将军府出来的姑娘没规矩。 纪初鸢点点头,挽着纪初禾的胳膊来到蒋家马车边上。 正巧,樊氏带着蒋莹下马车。 “舅母一路辛苦了。” 纪初禾欠了欠身,行了个晚辈礼。 “哎呦,这是大姐儿!” 樊氏立即上前牵起纪初禾的手,脸上推满了笑。 “这侯府就是养人,大姐儿容貌与当年无二。” “二舅母夸赞了,舅母身边的便是蒋莹表妹吧?” 对于樊氏虚伪的笑,纪初禾也只是回以微笑,随后便将目光落在樊氏身后的蒋莹身上。 “表姐!”蒋莹望向纪初禾的眼神闪了闪。 “表妹也是越发的水灵了,可见舅母教养的好。” 纪初禾皮笑肉不笑,客套话么,大家都会说。 “那是!” 提起自己闺女,樊氏也有些得意,蒋莹生的漂亮,这性子也最像她,别人夸蒋莹,那边是夸她自己。 “舅母回都城省亲,舅父和表弟也一起来了?” 樊氏的性子,纪初禾是知道的,若说起蒋莹来,她怕是要说道天黑去,她没时间与她在这大雪天耗着。 “你舅父在青阳还有些事,晚些到。” 樊氏瞧着纪初禾望着身后的马车,挑眸一笑:“莹姐儿,去将韩公子叫下来,大姐儿不是外人,见见也无妨。” 这话自然是对着她身边的蒋莹说的,然后又与纪初禾解释: “这马车上的是韩家的公子,自小与莹姐儿定了亲,来年三月便要下场,就随我们一同回来。大姐儿也别生气,这韩公子最重礼数,咱们这都是女眷,怕下来坏了大姐儿的名声,这才一直坐在马车上。” 樊氏说着还一边打量着纪初禾的神情,她虽然料定纪初禾不知道早年的一些事,但心里多少还是心虚。 “瞧舅母说的,既是未来的表妹夫,那便是一家人。” 纪初禾勾起嘴角,什么狗屁重礼数,若真看重礼数,也不会未婚妻被换了,也不吱个声,无非就是瞧着将军府没落了,于他没有帮助了而已。 可蒋莹就不一样,春闱的监考官是蒋莹的外祖,父亲是从五品青阳刺史,自然是比一个寄住的表小姐好的太多了。 上一世,这位也确确实实高中,叫蒋莹一时风光无限。 但尽管如此,纪初禾却没有生过将婚事抢回来的念头。 能被别人抢走的注定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崔世安。 两人说话间,蒋莹红着脸带着个清俊书生走了过来。 “韩公子,这是姑母家的表姐,如今是忠勇候府的世子夫人。” 蒋莹颔首介绍,韩生忙抱拳作揖:“小生见过世子夫人。” 人瞧着实诚,但在听见蒋莹介绍她是世子夫人的时候,韩生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未逃过纪初禾的双眼。 这样的人,也就樊氏以为好拿捏。 “韩公子有礼了。” 纪初禾颔首算是回礼。 “时候不早了,不如舅母随我到侯府坐坐。” 纪初禾懒得与这几人虚与蛇尾,客气的说了句。 樊氏也是个聪明的,当即笑道: “改日,改日定然是要去打扰大姑娘的。” “那舅母回见!” 纪初禾福了福身,便带着纪初鸢回了自己的马车。 另一边的三人也往自己的马车而去。 “那便是大表姐么?瞧着好生富贵?” 蒋莹有些羡慕,蒋家虽然不穷,姑娘们吃穿也算上等,但真与都城这些世家千金比起来,总少了些气质。 “小生倒是不曾听闻,府上还有位嫁到侯府的世子夫人?” 一旁默不作声的韩生侧眸,看似随口问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那纪初禾是老太爷嫡妻一脉,老太爷最看重的嫡长子是其亲祖父,却英年早逝,如今老太爷年事已高,老太君便吩咐,任何人不准提起大老爷。” 所以时间一长,蒋家大老爷渐渐被人遗忘,整个青阳县就只知道二老爷,就连纪初鸢也是说,远房表亲而已。 韩生闻言,微微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他的亲事也只是说与蒋家的一位表姑娘。 “哎呦,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快些回去,莫要叫你祖母等着急了。” 樊氏心里一阵突突,急忙岔开话题,她与韩生说这些做什么,若是韩生不愿意换亲了,那可怎么办。 “嗯!” 韩生微微一笑,暂时将心底的那股不对劲压下,现下春闱最重要。 而纪初禾两姐妹回到侯府,纪初鸢自是与纪初禾住在揽月阁的。 此事纪初禾先前与老夫人也说过,老夫人虽不高兴,但到底没说什么。 只是叫纪初禾惊讶的是,前一天纪初鸢住到侯府,第二日崔家姑奶也携家带口的回来了。 崔家姑奶奶是崔世安的庶姐,这位庶姐是侯爷醉酒与丫头生下来的,生下后就交给了老太太养着。 性子就随老太太一模一样,纪初禾曾经过一面,难缠的紧,这都好些年没回来了,怎的今年就回来了。 “秋月,你去庄子上将侯夫人接回来。” 这位姑奶奶可不好伺候,但侯夫人却是这位的克星。 吩咐秋月之后,纪初禾便带着春禾朝着老太太的寿安堂而去。 “姐姐,我与你一去。” 纪初鸢跟上纪初禾。 “鸢姐儿先留在院子,这崔家姑奶奶可是个会吃人的,小心吃了你。” 纪初禾敲了敲纪初鸢的脑门,她知道小丫头担心她,但她也不愿意叫她受委屈。 留下个小丫头跟着纪初鸢,纪初禾便离开了。 到了寿安堂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大笑声。 纪初禾蹙了蹙眉头,春禾忙上前,揭开门帘。 纪初禾抬脚进了房门,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还伴随着茶香。 “老夫人安。” 纪初禾扫了一眼屋内,随即不紧不慢的上前,给老太太请安。 “初禾来了。” 老太太今日开心,看向纪初禾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呦,这就是我那弟媳啊!几年不见,这容貌倒是不变,可见花了侯府不少银钱去养护的。” 第20章 姬世子,是我 这一开口,纪初禾就知道是谁了。 除了那个尖酸刻薄的大姑姐还能是谁。 “胡说,我家夫人可没用侯府的银钱。” 春禾忍不住辩解了两句,就侯府的那三瓜两枣,养活他们自己就不错了,还真以为有多富裕的。 “这是哪来的丫头,好生不懂规矩。” 崔清清当即就怒了,一个奴才,也敢顶撞她。 “来人,给姑奶奶沏壶菊花茶,天气干燥,姑奶奶小心上火。” 纪初禾淡淡一笑,一个庶出,且嫁出去的姑娘,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纪氏,你什么意思?” 崔清清瞪大了眼睛,上次见到这个弟媳的时候,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这才多久不见,竟敢嘲讽她。 “我依稀记得母亲曾说过,姑奶奶若是无事,就少回侯府。” 纪初禾半点面子都不给崔清清。 侯夫人可是非常不喜这个庶出女。 “你······祖母!” 崔清清说不过纪初禾,转而委屈的看向老夫人。 “好了,清清是我请回来的,你有意见?” 老夫人也没想到,纪初禾这张嘴今儿怎这般不饶人。 “老夫人请回来的,孙媳自是不敢多言。” 纪初禾微微挑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左右侯府是姓崔。 “识趣便好,赶紧给我准备院子,赶了一天的路,我累了。” 崔清清理所应当的吩咐纪初禾,而纪初禾却淡定的坐着喝茶,并未有什么动作。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纪初禾,纪初禾这才一副后知后觉样子。 “都瞧着我做甚,还不赶紧去请大姑娘,姑奶奶的院子准备好了吗?” 纪初禾莞尔,现在掌家权可不在她这儿。一想到这儿,还不忘咳两声 “咳咳!” “孙媳这身子不中用,还是先回去了,省的过了病气给老夫人与姑奶奶。” 纪初禾站起身子,这烫手的山芋,她们自己要过去的,再想丢给她,那不可能。 侯府的内里是个什么样子,纪初禾最是清楚。 侯府的产业,这个想贪一点,那个想贪一点,最后到纪初禾这里,就是年年不赚不亏,往年纪初禾都是用自己的嫁妆贴补侯府。 自从崔景溪接手侯府之后,纪初禾直接就撤出来了。 她不用侯府的东西,侯府往后也莫挨她。 也得亏纪初禾走的早,晚一点就要被堵在寿安堂了。 “姑奶奶也算嫁了高门大户,可您瞧瞧,那有点高门大户的主母样子,就是那一双儿女也教的不成样子。” 回去的路上,春禾忍不住与纪初禾唠叨。 方才在老夫人那里,不光是姑奶奶在,姑奶奶的一双儿女也在,可自从夫人进去了,那一双儿女愣是没一个起身问安的。 这般教养出来的孩子,还有什么作为。 “莫管他们了,回去之后,便将揽月阁的大门关上,就说我要养病,不宜见人。” 侯府肯定是要乱的,她自然不会去管,再说了,她也不打算在这侯府长住。 “叫人给范姨娘说,世子最近心绪不佳,叫她好生伺候着,正好世子鞋袜也该做了,我这里有些金丝银线,一道送去给范姨娘。” 若是纪初禾没记差的话,这两日因崔世安因疏忽,弄丢了宫里贵人们过年新衣裳上的绣线,正被礼部尚书责骂。 而何杳娘帮他度过了难关,还因此升官了。 虽然也是个闲职,但好歹是升了。 只是这次怎好叫何杳娘抢功劳呢,就算有功劳,那也得是纪初禾的人。 “是!” 春禾虽然不明白夫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她却不多问,这便是春禾的性子,从来都是默默做事。 回到揽月阁没多久,秋月便回来了,顺便带回侯夫人的话“过年时便回府。” 纪初禾也不着急,所幸年前,她也不想与侯府其他人有什么交集。 傍晚的时候春禾说道:“方才大姑娘与大爷过来请安,被奴婢给拒了。” 她可瞧见了,大姑娘手上还拿着钥匙,看这样子是要归还管家权呢。 “嗯,不用理他们!” 纪初禾点点头转而侧眸看向纪初鸢。 “鸢姐儿好几年没回都城了,正好过几日有庙会,姐姐带你去瞧瞧。” 都城每年年前都有庙会,旨在迎接新年的到来,祈求来年的丰收和吉祥。 往年纪初禾都去,当然是充当侯府钱袋子的。 腊月二十八 用了午膳,两姐妹便收拾妥当,带上秋月和春禾,四人便出府了。 为省麻烦,两人带上宽大的斗篷,遮住面容。 两姐妹先是去了自家铺子上,这都是纪初禾的嫁妆,纪初鸢也有,不过现在捏在蒋家二老夫人手里。 “管事的来了!” 四人先去的是最近的药材铺,一走进去,店小二便殷勤的凑上前。 他是不认识纪初禾的,但认识春禾,掌柜的见了这位管事都得点头哈腰。 “将张掌柜叫过来,就说夫人来了。” 春禾走上前说道。 “夫······夫人” 小二哥一愣,过后忙不迭的请纪初禾到里间坐,自己跑去找张掌柜。 这药材铺子是今年才开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因为铺子里没有坐镇的郎中,因此药材倒是卖不出去多少,属于那种饿又饿不死,吃又吃不饱的情况。 纪初禾还在想着,实在不行,明年这间铺子就关了,从新做个什么营生。 “姐姐,都城都这般热闹吗?” 就在纪初禾想这些的时候,就突然听到纪初鸢质疑的声音? 随即朝外面看去,这一看,纪初禾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好像是躲避什么,这个想法一出,纪初禾猛的站起身:“秋月,快去关门。” 可显然来不及了,一伙人闯进铺子,带头的直接与纪初禾四目相对,一时愣了,闯进来的人当是没想到,铺子里有四个娇滴滴的女人吧。 可来不及让他多想,领头的一挥手:“抓住她们” 后面几个人直接扑向纪初禾,将挡在面前秋月和春禾一把推开。 一看就知道,后面两个是主子,且身份不低。 “围起来。” 就在纪初禾被抓住的时候,铺子外面也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 纪初禾莫名的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听过。 “姬世子果真骁勇,我柳四郎布局这么多年,却被你轻而易举铲除,既然今日注定要死,不过有两个美人儿做伴也不差了。” 那名领头人阴戾的目光扫过纪初禾两人。 吓得纪初鸢直接就哭了出来,纪初禾也害怕,外面的是姬君尧,听说他冷酷无情,只要能捉拿犯人,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死活。 姬君尧根本不想听柳四郎的啰嗦,一挥手,铺子门前齐刷刷两排弓箭手。 “杀无······” “姬世子,是我,我是忠勇侯世子夫人。” 果不其然,姬君尧是个狠心的,纪初禾急忙大喊,只希望姬君尧在以往的情谊上,先救下她们。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有什么情谊,反正要死了,试试也无妨。 第21章 我当世子爷是何狠戾佛子呢? 此时纪初禾才记起,上一世在东街庙会,两女子被叛贼杀害,好在朝廷当即捉拿了叛贼,保护逛庙会的其他人。 如今看来,人那儿是叛贼杀的,分明就是被这位姬世子下令屠杀的。 一想到这儿,纪初禾就一阵头皮发麻,看来是没命报仇了。 “放了她们!本世子不杀你。” 就在纪初禾做好等死的准备时,男人冷厉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 纪初禾登时睁开了眸子,只见门口男子长身玉立,一身红色劲装,手拿长剑,黑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额前浅浅留下一缕碎发。 俊朗如玉的脸上此时紧紧的蹙着眉头。 同样做好了等死准备的柳四郎,此时一双眸子却转了转。 “那还请世子爷准备上好马!我等出了城,自然放了两位小娘子。” 柳四郎语气轻佻,但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这位活阎王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可以!” 姬君尧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挥手便叫人牵来几匹黑马。 柳四郎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也不拖延,一手将纪初禾扯过来,手里的大刀架在纪初禾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纪初禾纤细的脖颈,渗出丝丝殷红。 “嘶!” 纪初禾冷吸一口凉气,有点疼。 瞧着那处的殷红,姬君尧脸色冷沉如墨,朝着门口的侍卫厉声到:“让开!” “我当世子爷是何狠戾佛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柳四郎扯着纪初禾走过姬君尧面前,不由的冷嗤一声。 正所谓最了解自己不是自己,而是敌人,姬君尧了解柳四郎,柳四郎何不了解姬君尧呢。 他扯着纪初禾越上黑马,纪初鸢也被带着一同上了黑马,一群人骑马扬长而去。 “夫人,夫人,二姑娘。” 春禾与秋月在后面狂追,可却追不上,只得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跪在姬君尧面前求到。 “求求世子,救救我家夫人与二姑娘。” “庆阳安顿好她们。” 姬君尧说着翻身上马,朝着柳四郎逃离的方向追去。 后面一种侍卫随行。 柳四郎挟持纪初禾两人约莫跑了一个时辰,这才减缓了速度。 “爷,咱们如今已经出了都城,想来那姬君尧是追不上了,至于这两人······” 下属骑马上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早在骑上马没多久,纪初禾两姐妹就被敲晕了。 “嗯!杀了?那可不行!” 柳四郎嘴角微勾,姬君尧的本事他是知晓的,留着这两人那就是保命符。 “将她们带回去······”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在柳四郎话落时,驮着纪初禾两姐妹的黑衫人应声倒地,柳四郎大惊,他实在没想到,姬君尧速度这么快。 当即就要去抢纪初禾,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姬君尧一手抱起昏睡的纪初禾,一手提起纪初鸢,身姿轻盈落地,随手将纪初鸢扔在地上,刚好脑门磕在石头上,纪初鸢昏睡下皱了皱眉。 却弯腰轻轻的将纪初禾放在树上靠着,甚至脱下自己的大鳌盖在纪初禾身上。 “杀,一个不留!” 薄唇微张,霎那间,树林里刀光剑影,哀嚎不断。 一刻钟后 “大人,无一活口。” 有人上前禀报。 “处理干净!” 姬君尧给纪初禾脖子上好药,一回头望着林子里满地的尸体,蹙了蹙眉头。 “是!” 来人拱拱手,随后带着众人清理尸体,在雪花落下时,林子里已经清理干净。 姬君尧这才俯身,拿出一个瓶子在纪初禾与纪初鸢两人鼻子下面晃了晃。 纪初禾缓缓转醒,整个脖子都在疼。 前面是被刀划拉破了,后面是被那些该死的黑衣人给劈了一刀,酸疼酸疼的。 疼的她都快抬不起头了。 但想到自己与妹妹的安危,咬着牙张望四周,这才看见一旁石头同样上揉着脑袋的纪初鸢,与面前的姬君尧还有姬君尧旁边的一众侍卫。 “是世子救了我姐妹两?多谢世子爷!” 纪初禾顿时反应过来,忙要站起来道谢,身上盖着的大鳌顺势掉在地上。纪初禾不曾想自己身上还盖着东西,当即便要弯腰捡起来,却扯动脖子伤口,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世子夫人不必多礼,是我们办事不利,叫世子夫人深陷危险,是该本世子赔礼。” 瞧着面前人龇牙咧嘴的捡起大鳌,姬君尧冷眸扫过一旁的下属。 “世子夫人给属下便是!” 吃了一记冷眼的下属,急忙上前抢过纪初禾手里的大鳌,然后贴心的给自家世子爷披上。 “······” 纪初禾愣了愣,随即又问道:“这是哪里?” “已经出了都城,夫人稍坐一会,马车一会就来!” 姬君尧面色冷淡,纪初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碍事了,想想也是,若不是她们姐妹两,那柳四郎早被抓了。 她下意识的认为柳四郎丢下她们姐妹两跑了,毕竟她们醒来到现在也没看着柳四郎。 “多谢世子爷。” 纪初禾道谢之后,就默默的挪到纪初鸢身边,这尊煞神不好相处,只得靠近自家妹妹:“鸢姐儿可有伤着?” “阿嚏!我没事,阿嚏!就是头有些疼,应是不小心撞着了。” 纪初鸢揉揉痒痒的鼻子,又摸摸脑门,她觉得自己被掳的时候,肯定撞树上了,要不然脑门上怎么有个包。 “回去叫春禾给你煮点姜汤,我瞧着要病了。” 纪初禾蹙眉,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也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赶车的是庆阳,却是侯府的马车,马车还未停下,春禾与秋月已经钻出马车。 “夫人,夫人,二姑娘你们没事就好。” 两个丫头扑倒纪初禾面前,抱着两人哇哇大哭。 纪初禾无奈的拍了拍两人到:“多亏了世子爷。” 随即起身来到姬君尧面前:“今儿我姐妹两给世子爷添麻烦了,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 “世子夫人多礼了,此处离都城有些距离,庆阳回送夫人回去。” 姬君尧冷漠的后退两步,纪初禾微愣,随即尴尬一笑,便带着纪初鸢三人上了马车。 望着缓缓离去的马车,姬君尧蹙了蹙眉头,默默的拢紧了身上的大鳌。 远远的还能听到马车里的声音:“我瞧着,那世子爷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姐姐这伤当是他给上的药。” 第22章 姑母回来是打秋风的吧 纪初禾两姐妹被掳之事,并没有被大肆宣扬,因此回到侯府的时候,侯府的众人并不知道。 纪初鸢回来便病倒了,又是打喷嚏,又是咳嗽,当晚还生了高热。 吃了药,第二日便好了许多,只是微微有些咳嗽。 纪初禾脖子上破皮了,因为上药及时,今日就只有浅浅一个血印,但纪初禾身子不好,昨日也吃了风,咳疾严重了。 因此整个揽月阁,时不时的传出一阵咳咳咳的声音。 崔景溪来到揽月阁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咳嗽不止。 “大姑娘也听到了,实在是夫人身子不好的很。” 秋月一脸的难为情,这两日,大姑娘日日来,揽月阁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想要夫人接手这破烂儿一般的侯府,想得美。 “是我叨扰了母亲。” 崔景溪眉头紧蹙,望了一眼揽月阁便急匆匆的带着翠喜离开。 “姑娘这可怎么办?如今府库空空,眼看着明日就三十了。” 翠喜跟在崔景溪身后,脸上写满忧心。 以前夫人当家,她们根本不知道侯府花销这么大。 侯府的那些铺子,赚钱是赚钱,可也解决不了如今眼前的难事。 崔景溪脚步一顿,满脸烦躁,之前赏花宴已经将侯府的银钱用的七七八八。 当时只想着办的风光,好叫都城的夫人小姐们知道她崔景溪的本事,至于侯府今后怎么样,崔景溪没有考虑。 那时她想着,反正是要嫁给寒王世子做正妃的,嫁过去了,侯府的内宅之事就不归她管了。 谁知道······ 一想到这,崔景溪烦躁之外又多了羞愤。 如今母亲不愿意接手中馈,以侯府剩下的银钱,怕是明日的团圆饭都吃不起。 “走,去找曾祖母。” 崔景溪咬牙,如今都城都知道,侯府是她这个大姑娘掌家,若是传出去侯府没银子吃团圆饭。 那她真要三尺白绫吊死在侯府了。 “唉!”翠喜应声,随即两人脚步一转,朝着寿安堂而去。 寿安堂里,崔清清正陪着老夫人说话,崔景溪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 “曾祖母” 崔景溪看都没看一眼崔清清,直奔着老夫人过去。 “诶!” 崔清清正说到兴头上,就被崔景溪打断了,当即就冷下脸来。 “当真是没有规矩,你母亲就是这般教导你的,没看见长辈在说话吗?” 崔清清双眼一瞪,厉声说道。 崔景溪眉头一蹙,不想与崔清清掰扯,便急匆匆的欠了欠身。 “放肆,祖母,您瞧瞧,那纪氏将姑娘们教成什么样子了,如此敷衍我这个姑母。” 崔景溪的这态度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直接惹怒了崔清清,她不喜欢纪初禾,因此更加瞧不上纪初禾教的孩子。 最主要的是,崔清清现在还不知道,崔景溪就是崔世安亲生的,只以为是她那个庶弟的外室子。 身为当家主母的,最瞧不上的就是外室生的孩子。 再一想自己的夫家······崔清清就更气了。 “果然外面回来的贱蹄子,就是这般的没规矩。”崔清清也不知想到什么,淬骂一声。 “侯府什么规矩就不劳姑母说教了,姑母先教好自己的儿女才是。” 崔景溪这两日本就上火的很,崔清清便撞了上来。 当即便毫不留情的回怼了过去。 崔清清瞧不上崔景溪一个过继过来的嫡女,崔景溪也瞧不上崔清清一个什么都不是庶女。 再加上崔清清这两日,不是要吃燕窝就是要穿绸缎的,崔景溪已经忍她很久了。 “我瞧着姑母并非诚心回来看望曾祖母,怕是回来打秋风的吧!” 崔景溪扯着嘴角,反正她现在什么名声都没有了,也不怕在加上一条顶撞长辈,再说了,崔清清可没资格做她的长辈。 “你······你······你放肆。” 崔清清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似的,豁然站起身子,愤怒的指着崔景溪,整个人咬牙切齿的,很不得上去撕了崔景溪。 “溪姐儿不得无礼!” 老太太叹口气,虽说开口斥责崔景溪,但语气却多是包容。 反倒看向崔清清的时候,不悦了几分:“你也是做姑奶奶的人了,怎的还这般沉不住气,同一个小辈吵吵上了。” “祖母!” 崔清清一愣,随即红了眼眶,委屈极了。 “那黄家不是个好的,原以为祖母心疼我,可如今瞧着,我倒是里外都不是了。” 崔清清抽出帕子,开始抹眼泪,她心里苦啊! “······” 老夫人无奈扶额,黄家的事情,她也知晓一些,可现下也不是找黄家说理的时候。 “你弟弟前些日子才升官,你且安心在侯府过年,年后自是要黄家给个说法。” 老夫人劝说着,孙儿在升官,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再说了这黄家并不在都城,就算想要说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了的。 “嗯!” 崔清清抹眼泪的手一僵,心里生出一丝埋怨,为什么要等年后,虽说黄家不在都城,可那贱人在都城,祖母若是真疼她,就该将那贱人抓起来,断手断脚,刮花她的脸才是。 “你便先回去歇着吧!” 老夫人瞧见崔景溪着急的模样,便示意崔清清先回去。 “可是······是!” 崔清清刚开口,却撞上老太太不悦的目光,当即便把话给咽了回去,起身气呼呼的福了福身便带着自己的丫头离开了。 出了房门,崔清清忍不住的抱怨“祖母果真是老了,亲疏不分,那崔景溪一个过继过来的贱丫头,也敢骑在我头上,给我等着。” 而屋里,崔景溪瞧着崔清清离开后,忙上前拉着老夫人的手,委屈的说道:“曾祖母,帮帮溪儿。” “呦,溪姐儿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有什么委屈给曾祖母说!” 老夫人忙抽出帕子,替崔景溪擦去眼角的眼泪。 她疼崔清清,那是因为崔清清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可比起崔景溪来,那么崔清清就不算什么了,不仅因为崔景溪是她的嫡亲血脉,更重要的是溪儿是她······的孩子啊! “曾祖母······” 崔景溪也顾不得崔清清,忙将侯府的情况说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听完也蹙起了眉头。 “原想着留下纪氏,能帮助你们姐弟,不成想她竟这般无用!” 老夫人混浊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狠辣,蒋老太傅如今不成了,将军府也没人了,那么留下纪氏也就没什么用了。 第23章 得二斤菊花下火 “祖······祖母。” 崔景溪一愣,眼睛里闪过一抹惶恐。 身在候府大院,那能不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满母亲如今的所作所为,但却没想着要母亲现在就死。 她还想叫母亲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崔景溪虽然年纪小,但她不傻,知道侯府空有头衔,却无实权。 父亲只是闲职,曾祖母泥腿子出身,都城中的贵妇们自是瞧不上她的,祖母自从祖父离世后,便去庄子上了,一年到头见不上面。 整个侯府的体面,如今都靠着母亲维持。 蒋太傅虽然老了,但朝中门生无数,凡是老太傅门生,谁不给老太傅亲自教导出来的纪初禾三分薄面。 再说了,纪大将军为国身亡,圣上也记着这份功劳。 毫不夸张的说,侯府如今还能在都城中立足,那全是母亲的功劳。 “祖母莫要冲动!侯府如今离不得母亲。” 崔景溪连忙劝说,就怕老夫人脑子一热,干出什么后悔事来。 “我知道!” 老夫人眼里闪过精光。 到底活了七十多年了,能沉得住性子,要不然侯府老太君早就是别人的了。 “老夫人,鸡汤炖好了。” 就在这时,何妈妈端了一盅鸡汤进来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日日都在进补,这鸡汤更是三不五时的要炖上一盅。 “拿过来!” 老夫人接过何妈妈手里的汤碗,望着碗里飘着黄油的鸡汤,老夫人眉头一蹙,眼里闪过嫌弃。 可年纪越大越是多想活几年,所以凡是对身体有益的,老夫人还是忍着不舒服喝上两口。 鸡汤刚到嘴边,老夫人突然一顿,随即眸子里漾出笑意。 “既然纪氏身子不适,我身为祖母的也该去瞧瞧。” “何妈妈,带上鸡汤,咱们走!” 何妈妈与崔景溪立马就明白了老夫人什么意思,忙收拾好剩下的鸡汤。 既然夫人借病不见人,那么老夫人亲自探望,总不好将长辈拒之门外吧。 崔景溪去了寿安堂这事,纪初禾知道,但没想到的是,老夫人带着崔景溪来她的揽月阁。 届时,纪初禾正在整理今年的账册。 侯府她虽然不管了,但是自己的嫁妆铺子还要好好打理,前几日去的药材铺子本就经营不好,在加上前几日闹出贼人的事,更加不好经营了。 纪初禾就想着,明年将药材铺子改个营生。 “夫人,老夫人来了!” 秋月话音刚落,厚重的门帘被人揭开了,昏暗的房间一瞬间亮了许多。 就瞧着老夫人带着崔景溪走了进来。 “外面天寒地冻,老夫人怎的来了。” 纪初禾眉头狠狠一蹙,但还是起身相迎。 她倒是没有责怪秋月她们,老夫人要来,别说秋月了,就是纪初禾自己,也不见得拦得住。 “你许久不来瞧我这老婆子,老婆子只能来瞧瞧你。” 老夫人撇了一眼纪初禾,阴阳怪气的说道。 “秋月,给老夫人上茶!” 这火气大的,不得二斤菊花下火。 至于老夫人的阴阳怪气,纪初禾并不接话茬。 光是瞧着崔景溪一道过来,就知道老夫人是为了什么。 “行了,别忙活了,老婆子过来不是为了喝茶。” 老夫人拍拍桌子,震得屋里一众下人立在原地。 “瞧着你咳疾好些日子不好,叫人炖了鸡汤给你补补。” 老夫人说罢,何妈妈端着鸡汤上前,甚至还贴心的给纪初禾盛了一碗。 纪初禾闻言,淡淡的撇了一眼碗里已经凉掉,并且飘了一层厚厚黄油的鸡汤,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喝剩下的送给她,也亏老太太做的出? “有劳老夫人了,只是常大夫说了,孙媳这咳疾,不宜吃凉的。” 纪初禾就差没直接说,你这冷鸡汤,我喝不了。 堵的老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以往端庄有礼的纪氏,何时这般尖酸刻薄,伶牙俐齿了。 “凉了不喝也罢!” 老夫人冷着脸摆摆手,反正她来也不是真的给纪氏送鸡汤的。 “前些日子的赏花宴,叫侯府丢尽颜面,还是溪姐儿年纪太小,掌不了家,眼看明儿要过年了,便还是由你来掌家。” 老夫人眼神示意崔景溪,将管家的钥匙账本都拿出来。 过年不止是府上主子下人吃团圆饭,还有给官员以及勋贵人家送礼。 送礼可不是随随便便送就成,要送到对方心窝上才不得罪人,在都城,有的时候送礼也能送出仇人来。 老夫人虽然心疼崔景溪,但这大事,也怕崔景溪做不来,而往年过年,给各家送礼,都是纪初禾送的,并且从没有出过错。 “母亲!” 崔景溪麻溜的上前,将钥匙以及账本放在纪初禾的面前。 松手的那一刻,崔景溪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手里的烫手山芋终于送出去了。 “······”纪初禾垂眸扫了一眼桌子上东西。随即抬头又看向老夫人以及崔景溪。 崔景溪心里顿时一突,生怕纪初禾不要,却听到。 “是!”纪初禾淡淡应下。 两人闻言解释松了一口气,倒是旁边的秋月急得不得了,夫人怎么就收下了呢。 “今儿怎么不见你那小妹?听说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老夫人这才抽空问起纪初鸢。 “劳烦老夫人挂记。” 纪初禾颔首,接着道:“小妹好了些,听说侯府梅花开的好,带着丫头去赏梅了。” “明日便是三十了,到时候带着二丫头一道过来。” 目的达到了,老夫人也就是客套两句,便起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喘着粗气大喊。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小姐······” “慢点说,二小姐怎么了?” 秋月将人扶住,小丫头狠狠吸了一口气道:“表少爷他在梅园拦住了纪二小姐,非得纪二小姐陪他赏梅饮酒,桑雨姐姐······”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就瞧着纪初禾脸色大变。 “孙媳先去瞧瞧!” 说完,也不给老夫人反应的时间,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间,就连斗篷都没来得及穿上。 秋月一把捞起榻上放着的斗篷,追着纪初禾而去,就连老夫人都没瞧上一眼。 “堂堂世子夫人,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跟前的下人也是个没规矩的。” 老夫人脸皮拉下,不悦的呵斥一声。 “老夫人见谅,我家夫人娘家就剩这一个嫡亲妹妹在了,自然是在乎的。” 春禾守在门口,恭敬的解释着。 而且据她所知那表少爷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来候府这些日子,整日里寻花问柳,毫无志向,就是不知怎的,就叫二小姐给撞上了,当真是倒了霉了。 第24章 谋害世子爷 “我不喝酒的!” “小娘子长的这般标志,不如做了我的姨娘,咱们日日饮酒,岂不美哉!” “不,不要,你找别人喝酒······呜呜” “表少爷,这是夫人的嫡亲妹妹,您不能这样。” 纪初禾才走到梅园门口,就听到里面男子的调笑声,还有纪初鸢害怕的啜泣,以及桑雨焦急阻止的声音。 “啪!” “滚开,小贱蹄子,怎的拉拉扯扯的,你也想做小爷的姨娘不成,瞧着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等你家二小姐进了小爷的房,小爷在纳你也不迟,等你们到了小爷的后院继续做主仆,一同在床上伺候小爷,哈哈!” 男子淫笑声从梅园传出来,纪初禾顿时沉下脸来,四下里望了望,目光停留在梅园花坛旁,一块成年男子手掌大的石头上。 这些石头原是用来围花坛的,只是现在拿在纪初禾白嫩的手上。 “秋月,守在这里!” 事关纪初鸢的名声,纪初禾自然不希望被人看到。 “是!” 秋月想要拦住纪初禾,可听到里面的动静,咬了咬牙,便不再开口,只是将围拢上来的下人们挥退。 “求求你,放了我!” 梅园里的纪初鸢浑身狼狈,因为拉扯,发丝散落几缕,脸上尽是泪水,在她身后是肿着脸的桑雨,而扯着两人的男子,满脸横肉,眼底乌青,脚步虚浮,一看就是从欲过度的样子。 尽管如此,可也不是两个弱女子能反抗的。 “小娘子尽管哭,一会子在床上,小爷会叫你舒爽······啊!” 不已两个字还没吐出来,男子嘴里爆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跟着纪初禾而来的老夫人刚走到梅园门口,便听到这么一声杀猪般的叫声,惊了一跳。 而这声音老夫人也不陌生,可不就是黄勇那孩子么? “快,快去瞧瞧。” 老夫人顿时着急了,她疼爱崔清清,所以对崔清清的两个孩子也上心,生怕两个孩子吃了亏。 “鸢姐儿。” 纪初禾扔下染血的石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纪初鸢,瞧着她只是狼狈,却没有受伤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随即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给纪初鸢穿上,遮住了纪初鸢的狼狈模样。 “姐姐!” 纪初鸢瞧着是纪初禾,当即抱着她哭了出来。 一个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名声,今日黄勇虽然没得逞,可与男子拉拉扯扯,她的名声也没了。 “鸢姐儿别担心,今儿什么事都没发生。” 纪初禾感受到身上之人传来的颤抖,眼里闪过一抹狠戾。 嘴上却安抚着纪初鸢,今日之事,她自是不会让传出去的。 “桑雨,照顾好二小姐。” 纪初禾将纪初鸢交给桑雨后,这才转身看向抱头躺在地上的黄勇。 “你······你敢打我,啊······流血了。” 黄勇伸手指向纪初禾,却发现手心里全是血,便又是一阵大叫。 “你该死!” 纪初禾弯腰捡起染了血的石头,眼神漠然的的望着黄勇。 “纪氏,你在做什么?” 就在纪初禾举起石头的一瞬间,老夫人焦急的大喊声传来,纪初禾一顿,回头瞧了一眼老夫人,随即眉头一挑,扔了手里的石头。 “······” 老夫人混浊瞳孔猛地一缩,纪氏方才眼睛里的狠辣,她看得清楚,要不是自己来了,那石头怕是要砸在黄勇的脑袋上了。 纪初禾没有理会老夫人,而是走到纪初鸢身边,方才那一瞬,她确实想杀了黄勇,可转瞬便冷静下来,她若是就这么杀了黄勇,岂不是便宜他了,她可不能出事,她还得好好的,看侯府这些人的好下场呢! “麻烦老夫人转告姑奶奶,若是自己教不好孩子,黄家那位岚夫人会帮她教,实在不行,孙媳也能烦神代劳,就比如今日这般!” 纪初禾拉着纪初鸢走过老夫人身边时,说话时,眼神扫过地上躺着的黄勇。 黄家姑爷有个外室,便是那位岚夫人,不对,也说不上是外室,说起来其实是黄家姑爷的姨娘,只是崔清清嫉妒人家得宠,早年便将人给卖了,后被黄家姑爷知道。 将人给赎了回去,但却没有安置回家,而养在外面,怕崔清清再给卖了。 因此这一养便是十五年,前两个月被崔清清发现,这才闹了起来。 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儿女回了娘家。 而纪初禾这话并不是吓唬老夫人,她确实有的是办法叫黄家姑爷休了崔清清,扶那位岚夫人上位。 “你······家门不幸啊!” 老夫人气结,她就没见过支持旁人休弃自家人的。 “曾祖母莫生气,先瞧瞧表哥!” 扶着老太太的崔景溪,撇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黄勇,眼里尽是不屑,一个没用的废物,也就她那个姑母当成宝。 崔景溪自是瞧不上黄勇,这废物每次看她都是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着实令人厌恶的紧,恨不得挖掉他那双狗眼。 “对对对,快将人抬回去,请常大夫过来。” 老夫人急忙找人进来,将黄勇抬了回去,至于为什么黄勇受伤,下人们不敢议论。 回到揽月阁。 纪初禾便叫人准备了热水,吩咐人伺候纪初鸢沐浴,自己则叫人将范姨娘找了过来。 看来有些事,不能再拖了,这侯府住的她着实恶心了。 “给夫人请安!” 范姨娘见到纪初禾,规规矩矩的行礼。 “起来吧!” 纪初禾摆摆手。 “近日世子爷如何?” 纪初禾这两日病着,便没理会何杳娘与崔世安,也不知道,这两日的近况,不过有春禾盯着,想来何杳娘坏不了事。 “世子爷一切安好,只是那表姑娘日日来求见世子爷,都被妾打发走了,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保不准那日世子爷便想起了。” 范姨娘眉头拢起,虽说她借夫人送来的金丝银线立功了,世子爷宠了她几日。 但范姨娘清楚,自己没有何杳娘美貌,难保世子爷那日腻了,不会想起何杳娘来。 “秋月!” 纪初禾扬声,秋月立马上前,递给范姨娘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盒子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极致奢华。 范姨娘面上一喜,只以为是夫人赏给她的首饰,可当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十几颗香丸子时,愣住了。 “夫人,这是?”可瞧着夫人淡然的表情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迷情香!” 纪初禾淡淡道,范姨娘一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伤世子爷的身子?” “会!” 纪初禾也不隐瞒。 “妾······”谋害世子爷,她十个头,都不够砍,因此范姨娘刚要拒绝,却被纪初禾打断了。 “能帮你尽快有孕!若生下公子,便是侯府未来的世子。” 第25章 黑色的心跳的更快了 一句生下公子,便是未来世子爷,叫范姨娘捏紧了手里的红木盒子。 她回到侯府,从未想过指望世子爷,她以后的指望是自己的孩子。 因此世子爷的身子此时看来,也无关紧要了。 “妾知道了!” 范姨娘颔首应下,随后带着盒子离开了。 “夫人,范姨娘会下手吗?” 瞧着人走了,秋月这才问道。 “会!” 纪初禾毫不迟疑,范氏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利的。 至于黄勇哪儿,也不知道是纪初禾今儿的那句话的震慑,还是崔清清没功夫过来找她麻烦。 直到晚上,都没见露头。 纪初鸢今儿受到惊吓,纪初禾便让她随自己一起睡。 第二日便是年三十,侯夫人刘氏一大早便从庄子上回来了。 说起婆母刘氏,纪初禾倒是要赞上一句。 刘氏出身城阳侯府,是老侯爷的嫡长女,下边还有一对嫡亲弟妹。 刘氏与崔侯爷当年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成亲前,刘氏也打听了崔侯爷的品行,说是个房内干净的,人也上进,便欢欢喜喜的嫁了。 哪知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崔侯爷有个四岁多的庶女。 可亲都成了,又能怎么办,好在崔侯爷对刘氏也上心,慢慢的刘氏便接受了崔侯爷。 两人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感情迅速升温。 刘氏也顺利怀上孩子,有了贴心的丈夫,又有了孩子,刘氏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刘氏也快临盆了,可就在此时,有人举报城阳侯贪污受贿,还证据确凿。 一时城阳侯府众人皆下大狱,刘氏着急之余,又发现举报自己父亲的是自己的夫君。 并且当初崔侯爷娶她,也是为了构陷城阳侯府,得知这一真想,刘氏愤怒惊惧怨恨,直接早产了。 艰难生下崔世安之后,便毫不留情的搬去庄子上,并发誓,死生不与崔侯爷想见。 她也确实做到了,直到崔侯爷死,都没见上刘氏一面,刘氏记恨侯府,记恨老夫人,记恨崔侯爷,记恨被算计生下来的崔世安! 因此这些年,刘氏基本不回侯府,就连纪初禾都没见过几面。 当然这些辛秘之事旁人不知道,纪初禾也是上一世重病卧床才从刘氏口里得知的。 刘氏性子直爽,待她也好,上一世便劝过她,侯府是个虎狼窝,她却没听劝,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先去给婆母请安!” 纪初禾收拾妥当道,她不喜欢这个肮脏的侯府,刘氏也不喜欢,这不就巧了吗! “鸢姐儿,今儿便别出去了,好生歇着!” 纪初禾嘱咐道,这侯府如此恶心,不去也罢。 纪初鸢昨日里受了惊吓,此时哪都不想去,便应了声。 纪初禾带着秋月春禾直接去了后院的小佛堂! 刘氏回侯府,连自己的院子都不回,她觉得崔侯爷待过的地方,令她恶心,便只在小佛堂。 半路上,还遇到了同样去小佛堂的何杳娘。 “表嫂!” 何杳娘冲着纪初禾微微福身。 “表妹这是去哪?” 纪初禾挑眉,何杳娘一大早的不去老夫人那里,这是要干嘛? 要说她去给侯夫人请安,纪初禾是一百个不信! 就她那脑子,不可能想到这一层!不是她贬低何杳娘,实在是何杳娘空有美貌,没脑袋! 她觉得巴结侯夫人没用,所以从来不浪费时间在侯夫人身上! “身为晚辈,侯夫人回府,理应去拜见!” 何杳娘笑而颔首!纪初禾眉头微挑!这是谁又给出了什么主意了! 到知道去拜见侯夫人了。 “倒是难为你有这个心了。” 纪初禾点头,随即便瞧着何杳娘望着自己的眸子一亮,不对,是望着自己身后。 纪初好奇的禾转头,在看见来人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 感情是想偶遇啊! 侯夫人回府,身为亲儿子的崔世安怎么可能不过来请安。 何杳娘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春禾!” 纪初禾给春禾使了个眼神,春禾顿时明白,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世······” “表哥!” 纪初禾蹙眉,这般等不及,是怕她看不出来两人有奸情吗? “夫人?” 崔世安眼里闪过惊艳,一段时间不见,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夫人不一样了,好像更美了。 今儿的纪初禾一身紫色对襟夹袄,趁的皮肤白皙,发间珠花点缀,端庄典雅,眉眼弯弯,红唇轻抿,身后雪花飞舞,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比起以前的只知道管理黄白之物的黄脸婆好太多了,仿佛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崔世安那颗黑色的心跳的更快了。 “表哥也是去给侯夫人请安吗?” 何杳娘眼看崔世安的眼睛都粘在纪初禾身上,轻咬嘴唇,明知故问,企图将崔世安的目光拉过来。 而她也成功了,崔世安越过纪初禾,看向何杳娘。 何杳娘本就是来偶遇崔世安的,自然是打扮了一番,她本就漂亮,在微微装扮,自信崔世安移不开眼睛。 可崔世安却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纪初禾身上。 见此,纪初禾嗤笑一声。 男人啊,就是这副德行。 有了妩媚多情,清纯听话的,便想要温良娴舒,德才兼备的。 “雪天路滑,夫人身子才好些,还是为夫扶着夫人。” 崔世安伸出手,纪初禾撇了一眼,拢紧了怀里的手炉。 “瞧着这雪得下一会,还是莫要耽搁了。” 说罢纪初禾便率先离去。 看一眼崔世安那人渣,她都恶心,别说碰他了。 “夫人等等为夫。” 反观崔世安不以为意,并且看向纪初禾的眼神更加炽热,抬脚就跟了上去。 “表哥!” 被漠视个彻底的何杳娘后牙槽都咬碎了。 纪氏那个黄脸婆有什么好的,长的难看不说,还不能生孩子,如今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迷住了表哥。 她不能叫崔世安被纪初禾勾搭去,这个侯府的女主人是她的。思及此,何杳娘恨恨的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小佛堂,却被人拦住了。 “夫人说了晚上见,请世子与世子夫人先回去。” 拦人的是侯夫人身边的夏嬷嬷。 “是!” 纪初禾颔首,意料之内的事情,侯夫人厌恶侯府的一切,自然是不乐意看见他们的。 “嬷嬷,母亲······” 崔世安望着紧闭的房门,一改之前的轻浮,眼里露出少有的悲伤。 他从记事起,就养在老夫人身边,二十多年了,亲生母亲也是见过寥寥几面,话更是不曾说过几句。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想要问问母亲。 “唉,世子爷回吧!” 夏嬷嬷叹息一声。 第26章 青蛙和癞蛤蟆的区别 “求母亲开开门,儿子只想见见母亲。” 崔世安掀起衣摆跪在门前,门口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崔世安这一跪,积雪直接没过膝盖。 深冬的积雪,下面都是冰渣子,跪在上面不仅冷还很疼。 “哎呦,世子爷这是何苦呢?” 夏嬷嬷想要搀扶崔世安,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一副想扶却不敢扶的纠结表情。 夫人对侯府有心结,她不能做令夫人不高兴的事情。 “世子爷如此孝心,侯夫人定然会感动的。” 就在此时,范姨娘带着丫头流珠踏着风雪而来。 “妾给世子爷,夫人请安。” 范姨娘走到门口,冲着地上的崔世安以及纪初禾福了福身。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够去给侯夫人请安的,所以在伺候世子走后,便想给夫人做件春日里的衣裳,那知夫人跟前的春禾便来了。 还说叫她去给侯夫人请安,范姨娘心里纳闷,但还是收拾收拾过来了,远远的看见何杳娘那婀娜的背影,范姨娘算是明白过来了。 后又瞧着世子直直的跪下,范姨娘没多想,便说道。 说完这才意识不对劲,侯夫人是不会见世子的,她这么说,不就是叫世子继续跪着么。 想到这,范姨娘急忙去看纪初禾,却见纪初禾并无异色,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范姨娘瞬间便反应过来,夫人巴不得世子吃点苦呢。 而崔世安听了范姨娘的话,跪的更笔直了。 “······” 夏嬷嬷望着衣着华丽的范姨娘,微微蹙起眉头,可却也没说什么。 纪初禾就更不会说了,黑心肝的东西是该跪跪。 倒是何杳娘着急了:“这天还下着雪呢,表哥先起来,莫要冻坏了身子。” 可崔世安今儿是下定决心,愣是一动不动,见劝不动崔世安,何杳娘将矛头对准纪初禾。 “表嫂怎的如此恶毒?难道你想亲眼看着表哥冻坏吗?” 纪初禾:“······” 哇哦,她不说话,就是她恶毒了,那她俩还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是不是该以死谢罪。 纪初禾心里的小人指着何杳娘一通咒骂。 手却抽出帕子,酝酿情绪,然后掩面,吸气,哭: “世子爷跪母亲那是表孝心,杳娘却要我去劝世子爷,岂不是叫我不孝顺婆母,哇啊!儿媳是万万不敢的,母亲您要相信儿媳啊!啊!啊!” 纪初禾掩面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说罢就要跪下。 春禾嘴角抽抽,可还是急忙拉起纪初禾,配合的说道:“夫人咳疾还没好,万不能再冻着。” 随即又看向何杳娘“夫人就是敬着侯夫人,侯夫人还没回来,夫人便以起身,准备早膳,怎得到了表姑娘嘴里就是不孝顺了。” “······”何杳娘被这两主仆一唱一和气的嘴唇直哆嗦,她何时不叫表哥孝顺侯夫人了,又何时说纪初禾不孝顺了。 一旁的夏嬷嬷眼皮子也重重的抖了抖 世子夫人何时变的嗯······这般的做作。 以前的世子夫人循规蹈矩,刻板呆愣,如此灵动还是没头一次见。 “咯吱!” 小佛堂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走了出来。 “世子,世子夫人回去吧,姑姑在休息。” “盈表妹!” 纪初禾掩面的帕子往下放了放,刘盈城阳候府剩下的唯一血脉,二十多年前城阳候府因贪污受贿下狱斩首,唯有襁褓中的刘盈免遭于难。 后被刘氏接走,在庄子上养大,寻了门好亲事,丈夫却早逝,后又回庄子上陪刘氏。 可在上一世,吃斋念佛的姑侄俩也没个好下场,纪初禾叹息一声。 “既然母亲在休息,我们也不好在打扰。” “一会子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范姨娘也快些伺候世子回去换身衣裳。” 今日这一跪,崔世安最少也得瘸上几天。 “是!” 范姨娘点点头,与流珠一人一边将崔世安扶起来。 “世子爷?” 范姨娘询问崔世安的意见,崔世安眼神落寞的点点头,便随着范姨娘走了。 何杳娘瞪了一眼纪初禾也跟了上去。 “你放开,我扶着表哥。” “凭什么?” “我是侯府表姑娘!” “你算个什么表姑娘,往后看看,侯府正儿八经的表姑娘在那呢!” “你······” 随着两人拌嘴,纪初禾也离开了直接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给老夫人请安之后,纪初禾就回了揽月阁。 团圆饭在晚上,中午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用膳。 晚些时候,纪初禾去了厨房,如今她当家,家里婆婆回来了,纪初禾稍稍上心了些。 嘱咐厨房多做些素食。 夜幕落下,红烛亮起,外面隐隐传来爆竹声,下人们将膳食一道道端去寿安堂。 届时整个候府的大小主子都在,满满当当两大桌子人。 大人们一桌,小一辈与府上表姑娘们一桌。 侯夫人与刘盈是最后来的,望着走过来的温婉中年妇女,纪初禾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这是上一世侯府里唯一待她好的人,只是最后也饮了鸩酒。 罪魁祸首······纪初禾冷冽的目光看向另一桌的包着头的黄勇。 这个畜牲玷污了刘盈,刘盈不堪受辱自尽了,刘氏觉得无颜再活着,便也一杯鸩酒去了。 “母亲!” “祖母!” “侯夫人!” 众人的叫声唤回了纪初禾的思绪,随即忙上去,搀扶刘氏的另一只胳膊,将人带到席位上。 “······”刘氏扭头看了一眼纪初禾,却也不说什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崔清清瞧着侯夫人,默默的往后挪了挪。 “哼,来了,就开始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的儿媳架子比她这个婆母还大,不晨昏定省不说,回来也不给她请个安,她能开心? 可终是侯府负了她,老夫人就算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侯夫人也不吭声,默默拿起筷子,仿佛应付差事似的,脸上一整个面无表情。 崔世安几度想要开口,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时间,宴席很是沉默,一点都不像过年。 可这沉默没过多久就被崔清清打破了:“今儿过年,正好我也有件喜事与弟妹说道说道!” 崔清清先是撇了一眼侯夫人,见对方没有抬头,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我家勇哥儿瞧上纪二小姐了,弟妹,咱们不如亲上加亲,结个亲家,我看年后三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不如就订在那天怎么样?” 纪初禾加菜的手一顿,垂下的眸子中闪过憎恶不屑。 “姐姐!” 另一边的纪初禾惊的手里的碗都摔了,她不要嫁给那黄勇。 纪初禾给她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看向崔清清。 “姑奶奶可知青蛙和癞蛤蟆的区别在于什么?” 崔清清一脸茫然,她们讨论的是两人的婚事,关癞蛤蟆和青蛙什么事? 纪初禾看出她的茫然,轻笑一声:“因为青蛙是保守派,坐井观天,而癞蛤蟆是革新派,总想着吃天鹅肉!” 第27章 也得有福气拿 “你······你骂我是癞蛤蟆?” 崔清清将手里的筷子一摔,瞪着纪初禾。 “姑奶奶说错了,我没说你是癞蛤蟆!” 纪初禾依旧回以微笑,崔清清闻言,气愤的表情总算舒展开来,可却又听纪初禾道:“我说你儿子是个癞蛤蟆!” “就他又矮又胖又丑,胸无点墨,惹是生非,说他是癞蛤蟆,那都是侮辱了癞蛤蟆!” 纪初禾一顿突突,突突完,心里舒爽不已,以前只知道用侯府当家主母的身份拘着自己,活的憋屈。 如今这样子的才是她,活的肆意舒服。 “你······你不知羞耻!” 崔清清被气的,半天蹦不出一句话。 “不知羞耻?那倒是不如姑奶奶,已是别家妇,却带着儿女赖在娘家不走,还整日里要穿金戴银,姑奶奶的羞耻心在哪里?” “祖母,您瞧瞧,这就是安哥儿娶回来的妻子,有她这么不尊长辈的吗?我瞧着就该叫安哥儿休了她?” 崔清清想用休妻吓唬纪初禾,嫁为人妇,最怕的莫过休妻。 可纪初禾巴不得离开这虎狼窝呢,但不是被休妻。 “老夫人也觉得?” 纪初禾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眉头狠狠一跳,撇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刘氏:“行了,今儿大过年的,你们是不是盼着我死呢?” 老夫人都那么说了,崔清清只能不甘愿的作罢,可那眼神恨不得杀了纪初禾,纪初禾却不在意。 崔清清气急,拿起筷子就想吃饭,可看到桌面上的膳食又怒了。 “怎么回事,大过年的,怎的桌面上全是素菜?” 这满桌子的菜叶子,怎么吃?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侯夫人,因为侯夫人吃斋念佛,所以她每次回来,桌子上基本都是素菜。 “啪!” 刘氏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方才她不吱声,真当她不存在。 “崔清清,我说过,不许你踏进侯府!” 刘氏凌厉的目光锁在崔清清身上,崔清清顿时如坐针毡,大冷的天,手心却出了汗,粘腻腻的。 “母亲,我······” 崔清清神色顿时慌了,一改之前对纪初禾的嚣张,怯懦的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刘氏打断了。 “来人,将她给我赶出去!” 刘氏厌恶的蹙起眉头,她之所以在快要生产的时候,知道是崔侯爷算计侯府,全靠崔清清,她想要离间崔侯爷与刘氏的感情,也想叫刘氏一尸两命。 至于是谁出的主意,刘氏不想去探究,她厌恶看到崔清清。 “母亲······”崔清清急了,若是现在被赶出去,她们母子就要露宿街头了。 可纪初禾不给她求救的机会,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立马明白,带着几个小厮拉扯着就要带走崔清清。 老夫人想要开口,可是看见刘氏怨恨的目光,顿时不吱声了,她自己也心虚的紧。 崔清清被拖走了,一时席面更加安静了,可刘氏像是不受影响,继续用膳,吃完之后,也不说话,也不行礼,起身便带着刘盈离开了。 老夫人见此,叹息一声,便也离席了。 瞧着没意思,纪初禾撇了一眼范姨娘,便带着纪初鸢也走了。 一顿团圆饭吃的并不团圆。 初一早上,纪初禾悠闲的用着早膳,往年的时候,过年是最忙的,纪初禾要准备送去各府的年礼,每样都要过目,在仔细斟酌,生怕与府中主人家冲撞。 看似简单,却最是累人,今年纪初禾直接叫春禾照着往年的送,这是侯府的面子,不是她纪初禾的,所以为什么要自己受累。 “姐姐,辅国公府是不是该再送一份?” 纪初鸢闲的无事,便与春禾一起,纪初禾也不阻止,反正鸢姐儿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在蒋家没人教,那便自己教。 “为何?” 纪初禾抬起眸子。 “辅国公府的是辅国公府,可国公府的世子前不久救了我们,我们不该准备一份谢礼吗?” 纪初鸢问的忐忑,她对管家一窍不通,就是觉得她们姐妹,该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呵呵!” 纪初禾莞尔一笑:“不错,鸢姐儿懂得知恩图报了?春禾。” 说着,春禾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在纪初鸢面前打开。 “夫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世子是男子,不好送些珠宝首饰,便差人买了清一斋的文房四宝。”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提到这个,鸢姐儿与我过来一下。” 纪初禾突然想起自己的嫁妆,无论自己最后与侯府怎么样,她的这些嫁妆,定然是不会留在侯府的,因此纪初禾想,将其中一大部分以给纪初鸢添妆的由头带出去。 两人便带着丫鬟去了纪初禾的小私库,可就在这个时候,崔景溪来了。 纪初禾闻言,眼里精光一闪,直接叫人过来。 “母亲!” 崔景溪一过来,就被纪初禾私库里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吸引了目光。 听说母亲当时出嫁,整个将军府的一半都给她带走了,后来纪将军战死,纪夫人病逝,将军府除过给纪初鸢傍身的,其余的又都被母亲捏着,自然家底丰厚,若是细算起来,怕是能拿下五个忠勇候府。 母亲没有亲子,他日她出嫁,这里的一半会给她做嫁妆吧! “母亲这是?” 崔景溪咽咽口水,有这么多嫁妆,她还怕嫁不了高门? “哦,过了年,你小姨母就要回去了,她年岁也不小了,便想着,挑些东西,给她添妆!” 纪初禾接话直说。崔景溪闻言,眉头蹙了蹙,虽不情愿,但也觉得合理,姐姐给妹妹添妆很合理。 “母亲打算将那些给姨母添妆呢?” 纪初禾幽深的眸子,暗芒一闪,随手一划:“这些!” “这么多!” 崔景溪顿时惊叫出声,因为纪初禾划去了整个私库的五分之四。 也就是说,如果将这些给了纪初鸢,那么她的嫁妆就剩不下什么了? “嗯?” 纪初禾挑眉。 “没事,女儿就是羡慕姨母,有母亲这么好的姐姐。” 崔景溪及时收敛表情,挤出一个轻笑,可到底年轻,眼里的贪婪与嫉妒却暴漏无疑。 “女儿本来是想与母亲说说话的,既然母亲有事,那么女儿便不打扰了。” 崔景溪此时心里慌慌的,她不能叫这些嫁妆拿出去。 “嗯,去吧!”纪初禾温和的点点头,在崔景溪离开之后,便与春禾道:“找个人跟上!” “是!”春禾点点头应了声便离开了。 而崔景溪出了垂花门,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便转身拐进抄手游廊的一个暗角,与翠喜低低语几声,直到翠喜点头离开,崔景溪这才露出笑来。 想要带走这些好东西,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 第28章 听见狗在嚼舌根 正月初五,都城依旧热闹,勇毅侯府送来了帖子,说是庆贺侯府喜得麟儿。 “我记得,央央姐不就嫁到勇毅侯府了吗?不成想竟连孩子都有了。” 马车上,纪初鸢很是开心,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央央姐老喜欢来将军府了,还老喜欢给她带些吃食了。 她喜欢央央姐,只是去了青阳后,就没在见过央央姐,如今听闻她喜得孩儿,纪初鸢是开心的。 “小姨母不知情,那孩子不是少夫人所生的。” 崔景溪身为侯府嫡女,自是一同跟着。 “听说是伎子所生,勇毅侯府的大公子前年看上了一个伎子,只那伎子不愿做个姨娘,却要做个正妻。可勋贵人家,断不能娶个伎子回来做正妻的,因此这些年,大公子一直没名没分的将人养着。” 纪初禾与贝央央关系好,因此勇毅侯府的一些事情,崔景溪也知道不少。 她心里很是瞧不上母亲的这位好友,身为嫡妻,竟叫一个伎子拿捏了,若是她,早处理那个伎子了,还能叫她先生下庶长子。 “还有这事,那勇毅侯府真是欺人太甚!” 纪初鸢闻言,小脸被气的涨红不已,忍着不满又道: “那侯爷与侯夫人就任由大公子胡来?” 都城的事情,她真的是一无所知,权贵人家的阴私之事更是一窍不通,虽长在蒋家泥潭里,却如一朵幽莲,出淤泥而不染。 “肯定是那伎子用的狐媚手段,笼络了勇毅侯夫妻,母亲与少夫人感情甚好,一会子咱们可得好好教训那伎子才是,替少夫人出口恶气。” 崔景溪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贝央央多要好似的。 “你说的不错,可恶的勇毅侯府。” 纪初鸢握紧拳头愤愤不平,崔景溪扯了扯嘴角,母亲这位妹妹瞧着真是蠢笨的紧。 “······”纪初禾幽深的眸子撇了一眼崔景溪,果真是侯府的种,年纪小小便心机深沉,鸢姐儿不知事,单纯了些,她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坐着,难道也能被她忽悠过去。 “勇毅侯府就只有一位公子,勇毅侯夫妻俩疼爱些,也没什么!” 纪初禾捏了捏纪初鸢的手心,这傻姑娘,真不知道在蒋家怎么生活的。 马车摇摇晃晃,勇毅侯府与忠勇侯府并不远,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 侯府门口宾客络绎不绝,到底是侯府的长孙,深受侯爷重视,都城里的勋贵人家请了大半。 “年前我瞧见了那何小夫人,不见是怀了孩子的,怎的就生了?” 进了侯府,在去后院的路上,纪初禾就听到身边的几位夫人小声的讨论。 “南夫人平日里双耳不闻窗外事,不知是正常。” 那位南夫人左手边的一位夫人接着道。 “这孩子是那大公子与一个伎子生的,便记在了何小夫人名下,说是给个嫡子的身份。” “哦,还有这事?” 南夫人露出诧异的神色,应是没想到,一个伎子生的孩子,也敢大操大办。 “啧啧,可不是吗?要我说,指定是那贝家的姑娘生不了,若不然怎会忍气吞声。” 南夫人右手边的另一位夫人啧啧出声。 纪初禾闻言。不悦的蹙眉,随即快走几步,直接撞上了那位夫人。 “哎呀,不好意思,都怪我,光听了狗在吠,倒是没看路,这位夫人没事吧!” 纪初禾冷眼含笑,被撞的那位夫人本想大骂,可一瞧见是纪初禾,到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都城夫人圈谁人不知,忠勇候府世子夫人与何小夫人关系要好。 想来是自己的话被她听去了。 她家只是个芝麻小官,自然不敢得罪纪初禾,因此忙低眉摆手。 “无事无事!” “也怪那只恶狗,净喜欢嚼人舌根,害得我撞上夫人,夫人也要小心些,可莫要被那恶狗嚼了舌头根。” 纪初禾冲着那位夫人莞尔一笑,转头便冷下脸来,那位夫人此时才反应过来纪初禾的话。 “她······她······”那位夫人颤抖着手指着纪初禾的背影。 她骂她是狗,呸,她不就仗着自己是世子夫人么,也是个没用的,怪不得只能养别人的孩子,活该生不出孩子。 “这是哪家夫人,倒是个口齿伶俐的!” 南夫人望着纪初禾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她呀,忠勇候府的世子夫人,嫁到侯多年也不见生个一儿半女。” 被骂的那位夫人没好气的解释道。 “哦,原是她呀。”南夫人眼神暗了暗,随即便也不再说什么,同样朝着后院而去。 贝央央作为今儿小主角的母亲,忙上加忙,就算是纪初禾来了,也没时间去打声招呼。 纪初禾也不恼,与三两个关系好的夫人聊着天。 至于崔景溪早进来没多久就离开了,去找她那些小姐妹去了。 而纪初鸢人生地不熟的,便百无聊赖的坐在纪初禾身边。 可是没过多久,贝央央身边的云堇就过来请纪初禾了。 “世子夫人,我家少夫人请您过去。” “央央?” 纪初禾挑眉疑惑,可还是起身跟着云堇后面,朝着里院而去。 只是刚到兰苑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吵吵,听声音是一个女子在哭泣吵闹。 纪初禾看向云堇。 云堇叹口气,一边跨过门槛,一边说道:“是那位刘姑娘,她不愿将孩子给夫人,跑了出来,正闹着呢。” 何家为了给孩子个身份,便想着放在贝央央名下,做个嫡子。 但刘静怡不愿意,说她的孩子,只能有她一个母亲,何子邕便也纵着她,平日里,侯爷夫妻两也随他们去,只是今日不行,便将刘静怡给关了起来,哪知她跑了出来,要将孩子带走。 那怎么能行呢,若是孩子被带走了,亦或者是闹出去了,那么侯府还有什么脸面在都城立足。 “刘姑娘,我知你心意,但这是大雍国,不是你所说的二十一世纪,这孩子今日走出这里,便是世人所不容的外室子。” 贝央央清冷的声音传出来,纪初禾脚步顿时停下了,她知道贝央央叫她过来是为了什么。 但如今看来,贝央央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了。 “你个小三懂什么,我的孩子从来不在乎这些虚荣!” 另一道不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小三?是什么?纪初禾蹙眉? “夫君也觉得?” 屋里,贝央央清冷的目光望向拥着刘静怡的何子邕。 “夫君多年苦读圣贤书,当是知道,外室子不得入族谱,不得入朝为官,不得继承家业。 夫君为了她不要世子之位,难道也要这孩子在大雍无立足之地。” 第29章 只会这一种下三滥的招数 被点名的何子邕一愣,眼中闪过挣扎。 因为他知道贝央央说的不错,在大雍,外室子地位极低,别说是庶子了,就是普通人也比不上,只能苟延残喘在最底层。 “静怡······” 何子邕看向怀里心爱的女子以及两人的孩儿,语气温和。 “央央说得对,我们无所谓,可是我们的孩子不能被人诟病,你也说了,我们相爱,不在乎那些虚礼,那为何今日非得这般执着呢,待今日宴席结束,鸣哥儿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今日叫央央抱出去只是给鸣哥儿一个身份。” “果真?” 刘静怡蹙眉。 “我发誓,鸣哥儿是你的孩子,谁都抢不走。” 何子邕顿时弯了弯眸子,他也不会叫人抢走他们的孩子。 “······” 贝央央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果然如禾禾所说一般,不要期待男人,她也不需要男人,她要的是忠勇候府当家主母的身份。 何子邕若是还这般,侯府世子是落不到他头上了,那么下一个世子人选,只能是她说了算。 “那好吧!子邕我相信你。” 刘静怡也甜甜的笑了,伸手便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一帮的奶嬷嬷。 见此侯爷两夫妻顿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深知刘静怡的任性,真怕她今儿将满月宴搞砸,届时,勇毅侯府将成为整个都城的笑话。 好在,有儿媳在,劝住了他们那没脑子的儿子。 看来这个媳妇娶的好。 何子邕带着刘静怡离开的时候,正好与纪初禾擦肩而过。 那女子有张鹅蛋脸,白皙细腻,仿佛吹弹可破。一双杏眼清澈明亮,与何子邕说话时,如月牙一般弯弯,也不知道是说到什么,红唇不满的撅起,引得何子邕慌张的轻哄着。 随着两人走远,侯爷两夫妻也走了出来,前面还有宾客,主人家可不能不见人。 纪初禾冲着两人福了福身,两人到没说什么,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待里面安静下来,纪初禾这才走了进去。 “禾禾你来了。” 贝央央听到动静,抬头看是纪初禾,僵硬的扯出一抹笑。 “不想笑就不笑,与我还这般勉强。” 纪初禾此话一出,贝央央顿时泄了气的塌下膀子,苦着脸道: “这个刘静怡不是个省油的灯,真怕她坏事!” 今儿也是贝央央头一遭这么硬气的对上刘静怡,并且还没输。 “可你今日不是做的挺好的嘛? 央央若真想拿捏她,倒也不难!” 纪初禾轻笑一声,贝央央如今也才二十出头,搞不定一个刘静怡很正常,可纪初禾前前后后加起来活了几十年了,料理一个刘静怡那可就太简单了。 “怎么说?” 一听这话,贝央央顿时来精神了。 “刘静怡敢这般肆无忌惮,一是因为她不是何子邕后院的那些人,不受你管束,二则是有何子邕撑腰。” “若她成了何子邕的姨娘,又怎么敢这般蹦哒呢?” 纪初禾看的很明白,侯爷两口子养着何子邕,何子邕不愁吃穿,不愁喝,自然没什么负担,可若是有了银钱上的压力,而这个压力来自他喜欢的女人,那又会是什么情景呢。 何子邕的爱情是建立在富裕的生活上,若日日为茶米油盐而苦恼,那么他们的爱情还能持续多久呢? 贝央央是个聪明人,当即就明白过来了,所幸这些日子侯夫人将掌家权给了她。 “既然想通了,便不要窝在这里了,鸢姐儿来了,方才还念着你呢。” 纪初禾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纪初鸢,留下秋月照顾纪初鸢。 “你家二妹妹?” 贝央央坐在镜子前面,由着丫头们从新梳妆。 “年前就听说二妹妹回来了,只是琐事缠身,倒是没机会见她。” 镜子里的女子鹅蛋脸,杏仁圆目,红唇翘起,不算漂亮,但胜在清秀。 “嗯!” 纪初禾笑着点头,府上有那么闹人的一对儿,确实离不开身。 两人说话间,贝央央已经收拾妥当,随即也不敢耽搁,两人一起出去。 满月宴的流程很是简单,夫人们瞧瞧孩子,说句吉祥话,便准备开席。 纪初鸢,崔景溪两人跟着纪初禾坐一桌,同桌的还有曹御史家的夫人与嫡女曹燕,正巧,崔景溪与那曹家姑娘关系甚好,此时两人笑笑闹闹的。 不知怎的,桌上的酒壶就到了,酒水泼到崔景溪旁边的纪初鸢一身。 “啊!这位姐姐,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曹燕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抽出帕子,在纪初鸢身上胡乱的擦拭。 “没事没事!” 纪初鸢也有些慌张,她有些不习惯曹燕的这股子热情。 “你这丫头,做事怎的毛手毛脚的。” 曹夫人连忙板起脸来教训曹燕,后又一脸歉意的看向纪初禾。 “都是我宠的这丫头没个规矩,将酒洒在纪二小姐身上,实在抱歉。” 曹夫人扯着尴尬的笑,心里却是纳闷,曹燕这丫头平日里虽跳脱了些,但也不至于这般的没规矩,难不成与那纪二小姐有什么过节不成。 虽不明白原因,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女,曹夫人自然是护着的。 “不碍事,秋月,你带鸢姐儿去换身衣裳吧!” 纪初禾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随即淡淡的撇了一眼秋月。 “是!” 秋月颔首,就要带纪初鸢离开。 “母亲,我随小姨母一道过去吧,今儿来了不少贵人,有我在,也不至于冲撞贵人。” 崔景溪忙站起身,眼里闪过一抹兴奋。 “嗯,那也好!” 纪初禾的笑容更深了。 两人走后,很快就开席了,贝央央还特地过来了一趟。 “咦,二妹妹呢?” “衣裳打湿了,去换衣裳了。” 纪初禾逗弄着奶嬷嬷怀里的小宝宝。 不管这孩子得父母是谁,但这孩子是真的可爱,纪初禾看的也欢喜。 “都是我不好,我去瞧瞧,可莫要出了什么事,否则我得寝食难安了。” 曹燕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告奋勇的去找人,纪初禾没拦着,曹夫人是拦不住。 只是没说两句话的功夫,就瞧着曹燕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吓了曹夫人一大跳,急忙追问:“燕姐儿,出了什么事?” “母······母亲,纪二小姐与人······苟·· ···苟” 曹燕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受到惊吓下意识的扯着嗓子,一时整个屋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看了过来。 吓得曹夫人立马捂住曹燕的嘴。 可在场的夫人们,那个不是人精,当即就明白过来,甚至有些人已经怕不及待的站起身来。 见此,纪初禾心里一阵冷笑,果然是崔景溪,上一世,这一世就只会用这一种下三滥的招数。 第30章 可有这院子里的戏好看 “请曹大姑娘慎言!” 春禾急忙上前制止曹燕,可在外人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对······对不起,燕儿她就是太紧张了。” 曹夫人急忙道歉,又将曹燕扯到自己身后。此时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妮子竟跟侯府的那丫头联合起来,害纪家二丫头,可纪初鸢不是纪初禾的亲妹妹么?崔景溪的姨母,怎的还要对付她。 曹夫人只想说一句,豪门内宅深似海啊! 但现下要紧的是保住曹燕。 “禾禾,鸢姐儿怎么会······” 贝央央急忙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身边的下人,满脸的担心。 虽几年不见,但以纪初鸢的性子,段然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别担心!”纪初禾安抚的拍了拍贝央央。 “今儿要给你添麻烦了!” 勇毅侯府长孙的满月宴怕是要办不下去了。 “你与我之间,不说这些!” 贝央央瞧着纪初禾神态自然,心里顿时放心不少。 “还是去看看吧!” 崔家大姑娘都跑过来嚷嚷了,无论什么事都是要过去看看的,又想着肯定是个纪初禾有关,因此贝央央话音又一转。 “这席面都开始了,诸位夫人万不能跟我客气,快些动筷子吧!” 无论是发生什么事,当然是最少人知道最好。 可贝央央显然低估了这些后宅夫人们八卦的心。 “何小夫人客气了,您去忙您的,不必管我们。”有夫人道 “可这菜······” 贝央央还想说,却被纪初禾扯了扯袖子,意思没关系,她们想去就去去呗。随即便离开了,贝央央急忙跟上。 也不必到处找人,远远的就望见翠喜在一处院子外面焦急的来回踱步。 纪初禾抬脚过去:“翠喜” “啊!” 纪初禾突然出声,将心不在焉的翠喜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里,鸢姐儿和溪姐儿呢?”纪初禾眯起双眼打量着翠喜。 “姑娘······姑娘她······” 再看见纪初禾以及她身后那么多贵夫人时,翠喜紧张又心虚的支支吾吾起来。 她也不知道大姑娘去了哪里,说好了她们在外面等着曹大姑娘叫人来,可她去找那人回来的时候,就不见姑娘了。 她又不敢离开,又不敢进去,只能焦急的等在外面。 “嗯啊······” 可就在这时,屋里面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声,声音不大,细弱如蚊。 来听八卦的夫人们可都竖着耳朵,生怕自己少听了一句半句的,这声呻吟,自是被她们听到了。 当即一个个双眼冒光,神情激动,还真有八卦看啊! 就是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这般不要脸,在人家勇毅侯府长孙的满月宴上,干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来。 方才那曹大姑娘说是纪二小姐······ 众人顿时将目光看向纪初禾。 “翠喜!” 迎着四处看好戏的目光,纪初禾沉了脸,冰冷的声音仿佛冬日里冷风,寒彻刺骨。 “奴婢······奴婢······夫人恕罪。” 翠喜双手攥紧,咚的一声跪在了纪初禾面前。 “里面是纪二小姐,她······在换衣裳。” 翠喜手心沁满了汗,心脏砰砰直跳,虽然跟着姑娘没少干坏事,但是陷害夫人的亲妹妹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做。 自然害怕,整个人跪在地上抖个不停。 “呦,这可不像是换衣裳的声音,倒像是······” 后面夫人堆里,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嗐,也没什么事,夫人们还是随我去前面吃酒,听曲儿去,今儿我可是请了名角儿过来,夫人们尽管点。” 贝央央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想要将这些看好戏的夫人们都带走。 “何小夫人请的名角儿唱的戏,可有这院子里的戏好看呢。” 有人在后面呛声,纪初禾侧眸扫了一眼开口之人,当即勾了勾嘴角,呦这时报仇来了。 那说话之人,正是进来时遇到的那位爱嚼舌根的夫人。 先前吃了亏,这会儿可不得了劲儿的讨回来。 “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两人眼神交锋的时候,清脆婉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是央央姐?” 纪初鸢换完衣裳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出门一看,门口站了好多夫人,她姐姐也在,而姐姐身边的女子眉眼熟悉,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央央姐么。 当即就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 “呀,这是二妹妹,越来越漂亮了,央央姐差点都没认出你来。” 贝央央一眼也认出了纪初鸢,与小的时候无二,就是瘦了些,没以前那么肉乎乎了。 “纪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正准备叙旧呢,就听跪在地上的翠喜惊叫出声。 “那你觉得二小姐该在哪里?” 秋月走过来,狠狠的剜了一眼翠喜,该死的贱蹄子,真敢害二小姐,看来是活够了。 “她······里面······在里面” 翠喜慌得语无伦次,二小姐在外面,那么里面的是谁,翠喜一下子软了身子,她完了。 “禾禾,里面是······” 贝央央扯了扯纪初禾的袖子,纪初鸢在外面,那么里面的是······崔景溪? 她更懵了,脑瓜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过还是派了两个老嬷嬷进去。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与男子的辱骂声。 虽没看见人,光是听声音,纪初禾也猜出来是谁了,眸底一片冰冷,竟把黄勇那畜牲给找来了,崔景溪真是个厉害的。 “呦,听着似是忠勇候府的大姑娘。” 正说着呢,房门打开了,崔景溪与黄勇衣衫凌乱的被人带出来了。 “母亲,母亲,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崔景溪一出房门,就对上了数十双眼睛,有鄙夷,有不屑,有讥讽。 心知完蛋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在房间的不该是纪初鸢吗?受这些目光的不也该是纪初鸢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房间里,还叫黄勇那个畜牲夺走了清白。 “来人,将崔景溪与黄勇押回府。” 纪初禾懒得听她说,回去自己跟老夫人说去吧! “母亲,母亲······” 崔景溪想要解释,但秋月已经将人给扯走了,至于黄勇,贝央央也将人绑了,送去忠勇候府。 “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纪初禾满脸歉意。 “都说了没关系。” 贝央央顿时不乐意了,虽不明白怎么搞出这事来,但她与纪初禾之间不用说抱歉。 “今日扰了众位夫人的雅兴,初禾在这里赔不是了,改日亲自上门道歉。” 纪初禾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福了福身,随即又低声对着春禾道:“将这奴才带上。” 翠喜就这么被春禾拖着离开了勇毅侯府。 第31章 一定要姿势多一点的 “曾祖母,曾祖母,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您相信我!” 忠勇候府寿安堂,崔景溪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 她被纪初禾带回来之后,便被带到了老夫人这里。 “今儿去参加勇毅侯府满月宴的贵夫人们,全都瞧见溪姐儿与那黄勇衣衫凌乱的独处一屋,发没发生过什么没人在意。” 纪初禾一脸的痛心疾首,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都是我不好,叫的你这般年纪便如此不知羞,先前与寒王世子闹出流言,好不容易大家忘的差不多了,你又与黄勇搞在一起。” “那黄勇毫无建树,整日里花街柳巷,母亲实在想不通,你怎么就喜欢他。” 纪初禾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比崔景溪这个当事人还伤心。 “溪姐儿,你母亲说的对,你真是糊涂啊!” 老夫人也抹着帕子,心疼的紧,她的溪姐儿配的是王孙贵胄,黄勇怎配得上。 纪初禾帕子低下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喜欢黄勇。” 崔景溪流着泪摇头。 “那你怎么跟他独处一室?” 老夫人沙哑着声音问。 “我不知道,我······呜呜” 崔景溪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屋里,她也不能说她想陷害纪初鸢,便只能一直哭。 “呦,这有什么好哭的,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不如就让勇哥儿娶了溪丫头就是了!” 崔清清撇着嘴走进来,虽然她瞧不喜欢崔景溪,但事情已经闹出来了,也只能两人成亲了。 “不要,我不要嫁给那个畜牲!” 一听要嫁给黄勇,崔景溪顿时炸了,扯着嗓子冲着崔清清喊。 “好好好,不嫁你就铰了头发去寺里做姑子,当谁乐意娶你似的。” 崔清清也气结,真当她看上崔景溪了,一个过继过来的庶出血脉,连纪初鸢一跟手指头都比不上,她能同意她嫁过来,她就该烧高香了。 “谁说不嫁?” 崔世安沉着脸走进来,后面还跟着红着眼睛的何杳娘。 “给老夫人请安” 何杳娘走上前,福了福身。 “你怎么来了?”老夫人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我只是听说了大姐儿出事了,过来看看。”何杳娘垂下头。 闻言,老夫人便没在理会何杳娘,到底是溪姐儿的亲娘,听听也无妨。 “父亲你说什么?” 崔景溪没有理会何杳娘,而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崔世安。 “祖母,我年前才升职,侯府此时万不能出事!” 崔世安没有回崔景溪,而是看向老夫人。 他这个世子做了二十年了,那个七品小官也坐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动了动,若是闹出侯府嫡女与人通奸,明日定然会有人弹劾他。 “孙媳觉得世子说的不错,若是溪姐儿拒绝了姑奶奶。那么她怕是真活不了!” 大雍看中女子名节,崔景溪已经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你们夫妻二人看着操办吧!” 老夫人别过头去,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真叫崔景溪绞了头发当姑子。也不能看着她去死啊! 黄勇不顶事,那么他们侯府就多帮衬着,总能叫溪姐儿富贵一生! “老夫人,那黄勇一无官职,二无爵位!溪姐儿怎么……” “住口!” 何杳娘刚开口,就被老夫人打断了! “溪姐儿的婚事有她父亲母亲,轮不到你来质疑!” 老夫人冷眼瞪了何杳娘一眼,叫她过来听一听,那是因为她是溪姐儿的亲娘! 光明正大做主的在下面坐着呢! “是!” 何杳娘低下头,通红的眼眶落下泪来! 此时她非常的恨自己为什么要听老夫人她们的,当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连自己儿女的亲事,她都不能插手,问都不能问! 而崔景溪还在哭,但她知道,没办法改变了。 “初禾啊,那么溪姐儿的嫁妆交给你,她还小,莫要叫她吃亏!” 老夫人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浑浊的眸子里却闪过算计的光芒! 她是看过纪初禾嫁妆单子的!若是陪嫁给崔景溪,那也不错! “老夫人放心,溪姐儿是我的女儿,孙媳一定要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纪初禾莞尔,随即便与崔清清商量成婚事宜。 还别说,上次崔清清说的三月十八,还真是个好日子,这不成了崔景溪成亲的日子! 黄家没在都城!但听说年后就要搬过来。 崔清清因着黄勇的亲事,到也没在和黄家闹别扭,就连那姨娘进府,她也没说什么!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侯府是个虎狼窝,纪初禾生怕自己保护不好纪初鸢,过完年便将人送回青阳。 临走前,纪初禾道:“鸢姐儿耐心等些时日,姐姐会接你回来的!” 纪初鸢走后,纪初禾操办起崔景溪的婚事? 这次纪初禾倒是尽心极力,就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毕竟是送崔景溪去受苦的,自然要尽心尽力了! 老夫人怕崔景溪嫁过去没人伺候,纪初禾便打算去买些丫鬟婆子。 正好,也给范姨娘挑两个姐妹! 说走就走,纪初禾带上春禾,秋月就出府了! 三人找了都城里有名的人牙子李婆子。 “给夫人请安!” 李婆子五十出头的年纪!笑的一脸灿烂! “听说你办事向来妥帖,我们夫人想买几个丫头婆子,不知妈妈可有好的!” 春禾走上前!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跑,与那些人精似的掌柜的周旋,身上到是有些气势! “我李婆子办事,夫人放心,就是不知道夫人要什么样的!只要夫人说得出,婆子我就能找得到!” 李婆子旁的不敢说,倒是给主家找到合心意的人,那绝对是没问题的! “哦!那请妈妈找两个身世干净,十七八岁,样貌清丽,会哄人的,再找四个小点的,两个婆子做事认真就行!” 纪初禾说了她的要求。李婆子瞬间就明白了! 前面两个要样貌好,会哄人,这不就是给府里的爷们纳妾么! “夫人放心,两个时辰,婆子我给您办妥!” 李婆子拍拍胸口应下! 随后便离开了!纪初禾懒得走动!便就坐在这里等着! 正好她就坐在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一抬头就对上了不远处“怡红楼”硕大的三个字! 想到之前范姨娘说话,纪初禾眸子暗了暗,随即叫春禾过来。 捏着帕子挡着嘴,附在春禾耳边! 也不知说了什么,春禾瞬间红了脸! “奴婢知道了!” 说完着急忙慌的离开了,纪初禾不忘提醒! “一定要姿势多一点的!” 第32章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 “姬宇凡在哪里?” 茶楼门口,姬君尧翻身下马,卸下腰间的佩剑扔给庆阳,沉着脸不耐的问道。 “回世子,小郡王在三楼雅间等着世子。” 庆阳快步跟上,心里为小郡王捏了一把汗,主子今儿瞧着心情不大好啊,也不知小郡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非得今儿见主子不可,一会儿要是血溅三尺,他一定要离远些。 闻言,姬君尧不在开口,而是沉着脸进了茶楼,走到二楼的时候,姬君尧突然停下了步子。 跟在后面的庆阳差点就一头撞了上去,后面就是楼梯,他为了不摔下去,急忙稳住身形。 “世子·····”庆阳刚开口,就听到 “去叫姬宇凡下来。” 姬君尧抬脚走向二楼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 “······”庆阳 好嘛,主子高兴就好,这积灰的位置也不错,起码隐蔽。 庆阳不敢耽搁,忙上楼请人,不一会一个清亮的男声骂骂咧咧从三楼传来。 “姬君尧他是不是有病,本郡王好好的雅间他不坐,非得来二楼这破地方。 他皮糙肉厚吹着冷风没关系,可本郡王的小美人吃不得冷风。 本郡王看他就是路上风吹多了,脑子冻住了,他······” 那骂声不知怎的突然转了一个弯,变成了讨好的笑声: “姬大世子好巧啊,下楼就看见你。” 姬宇凡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走到姬君尧身边的庆阳,你怎么没说,姬君尧就坐在楼梯口。 “······”那你也没问啊! 庆阳很委屈。 “来,美人,这是国公府的姬世子,还不过去给世子爷倒茶。” 姬宇凡推了推怀里的妖娆美人,美人就穿了一件轻纱,此时冻的瑟瑟发抖,可还是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向姬君尧。 “······” 姬君尧冷冷抬眸,那位冻的瑟瑟发抖的美人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呜呜,这位爷的眼神太吓人了,她虽然爱钱,可更爱命。 “你还是坐本郡王身边吧!你穿的少,本郡王能温暖你的心。” 姬宇凡摸了摸鼻子,美人惜命,他也惜命啊! “······” 姬君尧遂拿起茶杯,又扫了一眼姬宇凡。 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在说,有话快说。 “······”姬宇凡,他怎么那么贱呢,看他整日里当值辛苦,叫人出来松快松快,结果人家还不乐意。 姬宇凡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亿点点伤害。 而二楼靠窗处,春禾急匆匆走过来,红着脸偷偷将一本书塞进纪初禾怀里。 “夫人下次莫要叫奴婢去做这么羞人的事了。” “这有什么的!你总是要嫁人的,如今多看看,成亲便都会了。” 纪初禾面上淡定,但一双耳尖已经慢慢变红,她虽然为人两世,可男女之事也只寥寥几次,谈论起来时,心里多少有些羞涩。 “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跟着夫人。” 春禾闷闷的道,她不似秋月,在都城有家人,她只是一个孤儿,是夫人捡到她,夫人说她们是春天里遇到的,又取夫人的禾字,便是春禾。 所以春禾只有夫人。 “行,不嫁人!” 纪初禾一愣,想起上一世,春禾不嫁人也罢,她总是养的起的。 主仆三人说着话,又等了一会,李婆子这才匆匆而来。 “呦,叫夫人久等了。” 李婆子嘴角挂着笑,身后跟着一群人,前面两个女子一身粗布麻衣,但长相标致,一个杏目圆脸,那双眼睛扑闪扑闪仿佛会说话似的。 另一个柳叶弯眉,却面无表情。 后面还有四个丫头,两个婆子,四个丫头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颤颤巍巍的缩在一起,两个婆子倒是眉看眼笑,瞧着就精明。 “妈妈介绍一下吧!”秋月道 “哎!”李婆子应了一声,上前一步。 “这个叫肖潇,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便把自己卖了,小姑娘是个聪明听话的。” 李婆子指着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然后又指向面无表情的那姑娘。 “这个叫郎琪,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怯懦,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说道这个郎琪,李婆子也不得叹口气。 这孩子聪明,能赚钱,可赚的钱都被她那赌鬼父亲拿去赌了,眼看赌鬼父亲要将她买去怡红园。 郎琪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先将自己买了,伺候一个男人,和伺候一群男人,郎琪自然选伺候一个男人。 再说了,深宅大院的爷们,那个不是三妾四妾的,保不齐几个月也轮不到她。 这买卖稳赚不赔。 “再后面的是二丫,翠儿,果子,雪儿,李婆子,范婆子。” 李婆子一次性介绍完,其他姑娘还愣在原地,只有两个婆子上前。 “给夫人请安。” 后面的丫头们,后知后觉的上前道:“给夫人请安。” “妈妈费心了,春禾给妈妈银子。” 纪初禾含笑,她对这几人甚是满意。 李婆子接过春禾手里的钱袋子,立马笑开了花:“多谢夫人。” 哎呦,这夫人真是阔绰,手里钱袋子的重量,怎么说也得百来两。 可这些人加起来也没八十两。 “你们名字不好。” 纪初禾望了一眼外面屋檐上的积雪,接着目光依次扫过那四个小丫头:“就改成阳春,白雪,玉树,琼枝。” “谢夫人赐名!” 四个丫头忙跪在地上道谢,她们年纪小,但也知道进大户人家做事,主家都会给改个名字。 “春禾,你将人带下去教教府里的规矩。” 纪初禾的眼神落在肖潇和郎琪身上。 有些事情,不用她这个当家主母的去教。 “是!” 春禾点头,随即便将几人带走了。 留下纪初禾与秋月继续坐在这儿喝茶。 “夫人,昨日,何杳娘去了京郊庄子上,世子爷没多久也过去了!” 秋月压低声音道。 “嗯!” 纪初禾面无表情,继续喝茶。 这两人去庄子上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偷情,在加看望崔景荣。 在候府,何杳娘压根就没机会见到崔世安,因此这才想着在庄子里,当然了,这是纪初禾默许的。 不给两人机会,纪初禾还怎么继续下面的事情。 既然何杳娘那么喜欢崔世安,那么她就如她所意,叫她成崔世安的人。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 第33章 学这种东西,讨男人开心 瞧着外面天色渐晚,纪初禾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道人影火急火燎的冲上来,纪初禾一个不备,直接被人撞到。 “啊!”眼看着要摔下楼梯,纪初禾急忙闭上眼睛,心里祈祷,别摔到脸就成。 一条结实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一个利落的转身,纪初禾稳稳的落在一楼。 “夫人” 秋月急急忙忙从二楼跑下来,将纪初禾从那条臂弯中捞了出来。 “情况突然,是在下唐突了。” 清冷疏离的熟悉男声从头顶传来,纪初禾睁开眼睛,一张俊朗的容颜映入眼帘。 “姬世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姬君尧救了她,忙福身感谢。 “谢世子再次救我。” 纪初禾有些汗颜,她这是什么倒霉体质啊,每次出来都出事,每次出事还都是人姬世子救。 “夫人落下本书了。” 二楼楼梯口,姬宇凡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脸怪异的看向纪初禾。 纪初禾当即白了脸,双手一摸,没有摸到那本册子,脸顿时更白了。 可耳尖却红的滴血。 “多谢小郡王!” 秋月急忙上楼,一把夺过姬宇凡手上的册子,红着脸胡乱的塞到怀里。 宣王府的小郡王都城人人皆知,喜欢流连花丛,也不知道看没看到册子里的内容。 “今日谢世子,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纪初禾低着头,落荒而逃,丢人丢大发了。 姬君尧望着纪初禾仓皇而去的背影,蹙紧了眉头,随即转身上楼。 届时姬宇凡已经坐回原位,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妖娆美人正给他喂橘子瓣。 “唉,瞧着那位夫人像是纪大将军的长女,就是可惜嫁给了忠勇候府的那个废物。” 姬宇凡啧啧出声,享受的摇头晃脑,二郎腿也跟着一抖一抖的,看的姬君尧直蹙眉头。 “方才在楼上还瞧着像是给那废物选妾侍。” 两桌离得近,纪初禾那边的事情,这边两人都听了个清楚。 “······” 姬君尧没吭声,只不过蹙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而姬宇凡像是没发现似的,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你猜猜,方才那个册子是什么?” 说着,还冲姬君尧贱兮兮的挑了挑眉头。 “是怡红园里的春宫图,还是那种姿势最多,最浪的那种!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那纪大小姐如今沦落到学这东西,来讨男人开······”心 姬宇凡心字还没出口呢,面前的茶盏以及果盘顿时碎成粉末。 姬宇凡张大的嘴忙合上,喉结滚动,咽下口水,二郎腿也顿时缩了回来。 他说什么了,他做什么了,他为什么犯贱,要请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过来。 “不好意思,方才想旁的事情。” 姬君尧面不改色,仿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没······没关系,只是我想问问姬大世子,我什么话可以说?” 他不想一会碎成渣渣的是他。 “······”姬君尧 与姬宇凡说完事,姬君尧骑上马朝着国公府而去。 庆阳骑马跟在后面。 “忠勇候府世子是个什么职位?” 突然,姬君尧问道。 “好像是个六品的闲职!” 庆阳挠挠头,职位太低,爵位太低,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嗯!” 姬君尧敛眸嗯了一声。 “······”庆阳,世子爷怎会突然问起那崔世子呢!不会是还想着方才小郡王那些话吧! 不会吧不会吧,世子爷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别人的家事来了。 难道是······ “县衙还差一个县尉,让崔世安明日过去任职。” 是什么,庆阳还没想到,但世子爷的吩咐已经过来了。 “是!” 天呐,县尉,正九品官职,都城一年能换八个的县尉。 县尉的工作又累又麻烦,俸禄还少,所以没人干。 基本都是一些世家子弟,被家里扔过来锻炼两天,便会接着由头升官。 但那些世家子弟家里都有高官,可忠勇候府爵位都快保不住了。 若是崔世安被扔到这里,若无贵人相助,怕是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庆阳隐隐约约,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但他不敢这么想。那可是忠勇侯世子夫人啊! 回到国公府,国公府的老太君与国公夫人都在正厅等着,姬君尧一回去,就被抓了个正着。 “祖母,母亲” 姬君尧抱拳作揖,眼里的淡漠淡了不少。 “尧哥儿回来了!” 老夫人慈爱的笑了笑。 “天色已晚,祖母与母亲怎的还未休息。” 姬君尧蹙眉问道。 “我与你母亲,今日相看了几个姑娘,你瞧瞧喜欢哪个!” 老夫人一抬手,立马有下人举着画像来到姬君尧面前。 乖孙都二十有三了,还不成婚,老夫人着急啊! “祖母!” 姬君尧无奈叹口气,这就是他不愿意回府的原因,老夫人日日催着他娶亲。 “孙儿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 “你是国公府世子,这般年纪不成婚,岂不是叫旁人看国公府的笑话。” 国公夫人很生气,她今儿出去,净听人家嚼舌根。 又是说国公府世子爷不行,又是说国公府世子爷好男风,甚至还有说,姬君尧喜欢人妇的。 那可是气坏了国公夫人。 “你前头几个兄长,孩子都遍地跑了,母亲也不求着你有个孩子,也不求着你成亲,好歹后院留两个人伺候着也行啊!” 她都降低要求了,就盼着姬君尧能听得进去。 “儿子不需要!” 姬君尧掀了掀眼皮。 国公夫人顿时白了脸,不需要,难不成他真不喜欢女人。 “母亲,与祖母就不要为三哥哥操心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一道娇俏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来人一身鹅黄色对襟夹袄,梳着双丫簪,碰碰跳跳的来到国公夫人身边。 “女儿可都看见了,三哥哥书房里还挂着人家的画像呢!” 曹灵珊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日她去找三哥哥,就瞧着三哥哥匆匆忙忙的收起一幅画,她只来得及看见是个女子。 而且翘着眼熟,定然就是都城的那位小姐,否则她也不会觉得眼熟。 “尧哥儿,可真的是?” 老夫人喜上眉梢,有喜欢的人就好,她们国公府什么样的门第都能接受。 “是哪家姑娘,母亲也好请人去说媒。”听到曹灵珊这话,国公夫人脸色才好了些。 “没有的事,母亲与祖母不要听小妹乱说。” 姬君尧当即站起身:“孙儿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罢,也不管老夫人两人,转身就离开了。 回到书房,姬君尧从暗格里拿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里面的女子笑颜如花,眼角有颗小泪痣。 第34章 他家水灵灵的世子爷看上有妇之夫 正月十五元宵节,都城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年轻男女们三三两两做伴看着花灯,吃着小零嘴。 各府夫人们也带着府里的姑娘们出来凑热闹。 忠勇候府人丁稀少,小一辈的也只剩下崔景溪两姐弟,哦,忘了,还有个崔瑗。 算算时间,这孩子也快半岁了,只是在府里身份低微,平日里并不得见。 今儿,纪初禾难得发善心。 “秋月,去叫张氏带上崔瑗一道出去。” 总不能叫人说她这个主母苛待府上小姐。 “是!” 秋月点头。 “别忘了将何杳娘也叫上。” 纪初禾嘴角含笑,她就说男人有几个不好色,那肖氏与郎氏进府不到十日,崔世安就已经去过两人房里了。 说是前些日子,崔世安被贬去做了县尉,心情不好,正巧瞧见肖氏在花园里,肖氏明媚的笑容令崔世安动了心。 一连几日,崔世安都流连在肖氏和郎氏的屋里,好在纪初禾给了范姨娘法宝。 如今三人是平分秋色,何杳娘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是!” 秋月眉头微挑,很快去传达了纪初禾的意思。 侯府门口,两辆马车停着,纪初禾带着大大小小的上了马车。 纪初禾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坐前面,崔景溪与崔景煊随行。 其他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后面马车上,何杳娘瞪着张氏。 “瑗姐儿是侯府小姐,你怎能给她穿这般穷酸。” “······” 张氏撇了一眼何杳娘,并不吭声,都已经习惯了,这位表姑娘隔三差五的来找她麻烦。 无非就是说她苛待了媛姐儿。 她这脑子也不想想,她只是一个庶子的通房,媛姐儿只是庶子的庶子,有的吃穿,平安长大,都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还妄想与嫡出小姐一样,金尊玉贵,山珍海味,衣着华丽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氏的冷淡,激怒了何杳娘,抬手就想打她。 “表姑娘想要什么态度,您只是侯府的表小姐,您得看清自己的地位。” 张氏攥住何杳娘甩过来的手腕,狠狠一甩,何杳娘直接趴在马车上,她之前在庄子上的苦力活可不是白干的。 “你······” 何杳娘捂着头,敢怒不敢言,心里狠狠的咒骂,等她以后做了侯府的女主人,第一个打杀了这该死的贱人。 马车晃晃悠悠,不多时就来到了东街。 前面人头涌动,马车进不去,一行人便下了马车。 “今儿元宵节,你们都去瞧瞧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秋月” 纪初禾叫来秋月,给几日一人一袋银子,叫她们自己去游玩。 “谢母亲!(夫人)” 张氏无疑是开心的,这一袋银子,她们娘两可以买好多东西了。 也有不开心的,那就是崔景溪,自从订了与黄勇的婚事,她就没有开心的时候。 能叫她欣慰的,唯有纪初禾答应她嫁妆不会少。 随着几人拿了钱袋子,便一个个离开了。 纪初禾给春禾使了个眼色,春禾点头,随即便消失在人群中。 “走吧,咱们也去逛逛!” 纪初禾左右看看,眼里也闪过稀奇。 上一世,她忙着打理侯府,忙着照顾子女,伺候老夫人,从来没有时间来这种热闹的地方。 不成想,都城的元宵节是这般的热闹,猜灯谜,舞龙舞狮,杂耍喷火碎大石,每样都吸引着纪初禾的目光。 脚步最后停留在一对儿兔子花灯前。 眼里有着喜爱。 买花灯的老板喜欢看出纪初禾的喜欢,忙上前道:“夫人猜灯谜吗?猜对了灯谜,这兔子花灯送给夫人!” “我······” “我们猜!” 纪初禾正想开口,就被两个小姑娘挤开了,两个小姑娘手里还提着好几盏花灯。 “一对姐妹花,身穿红褂褂,各把门一端,净说吉祥话。这是什么啊?” 一个小姑娘望着那灯谜,眉头蹙在一起。 “啊,是春联!”另一个小姑娘则激动大叫。 “恭喜姑娘猜对了,这对兔子花灯送给两位姑娘。” 老板热情的取下花灯,递给两个小姑娘,小姑娘道了谢,拿着花灯便离开了。 纪初禾呆呆的站着原地,望着两个小姑娘的背影。 “夫人可以瞧瞧我这还有其他的花灯,都好看。” 老板瞧着纪初禾没有离开,又招呼纪初禾看其他的花灯,却见纪初禾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随即便离开了,只是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了。 “姬世子?” 瞧着面前之人,纪初禾突然就红耳尖,想起了上次见面,被人看到她带春宫图,整个人尴尬到起飞。 姬君尧盯着纪初禾的发顶,叹口气。 “上次是我唐突了夫人,这对花灯算是给夫人赔罪的。” “庆阳” 姬君尧一招手,一米八的庆阳手拿两只兔子花灯上前。 “这······” 纪初禾眸子里闪过惊讶,这不是她方才瞧上的那对花灯么,不是被一对小姐妹带走了吗? “嗯,方才瞧着夫人喜欢,便叫庆阳去寻了一对一样的。” 姬君尧冷着脸,一双眼睛瞥向别处,就是不看纪初禾。 “······”拿着花灯的庆阳,别以为他没看见主子的心虚。 明明就是主子亲自向人家小姑娘买下来的,却硬要说,是他去找的。 唉,他家水灵灵的世子爷,怎么就看上了个有夫之妇呢。 看来他得准备铁锹,随时挖墙脚了。 “额,那谢谢世子爷!” 纪初禾扯了扯嘴角,忙示意秋月将灯笼接过来。 “就不打扰世子爷赏花灯了。” 纪初禾急忙福身离开,这位世子爷还真是冷酷无情,送个花灯也这么不耐烦。 她真怕自己在多说一句,姬君尧手里的剑就要架她脖子上。 “夫······” 望着匆忙离开的纪初禾,姬君尧张了张嘴,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她就这般不愿看见我?” “啊?” 庆阳抬头。 “走吧,回去!”姬君尧又恢复了冰块脸。 另一边,纪初禾没走多远,就瞧着远处的春禾在招手,纪初禾顿时将方才奇怪的情绪抛开,抬脚朝着春禾而去。 走近,这才发现,不远处,何杳娘与崔世安站在河边,两人手拉着手,头靠着头。 纪初禾整理了了情绪,面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径直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而去。 “世子爷,杳娘你们······” 崔世安捏着何杳娘柔若无骨的手,正心猿意马,突然就听到纪初禾略带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两人忙松开手,拉开距离。 第35章 世子的心海底的针 “你们这是······” 纪初禾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崔世安明显有些紧张,可反观何杳娘面上虽紧张,眼里却有着兴奋的光芒。 纪氏发现了吗,发现好啊,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的跟世子在一起了。 其实何杳娘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不允许她嫁给崔世安。 可现在不一样了,是纪氏发现的。 “夫人,你别误会,是奴婢仰慕世子,这才摆脱表姑娘带奴婢来寻世子。” 就在何杳娘激动不已的时候,一旁的落霜站了出来。 “啊,对对对,落霜说她喜欢爷!” 崔世安想也没想,竟就着落霜的借口往下说。 纪初禾忙捏着帕子捂住嘴,在外人看来就是她不敢相信,可只有纪初禾知道。 她是在使劲压自己翘起的嘴角,都没瞧见何杳娘那吃人的目光吗? “咳咳!!” 纪初禾假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她怕一会子说话,露出笑声。 “既然落霜喜欢世子,世子子嗣实在单薄,不如就抬了落霜,也好为世子绵延子嗣。” 纪初禾话一说完,就瞧着落霜咚一声跪在纪初禾面前:“谢夫人,奴婢定好好伺候世子。” 纪初禾“······”好丫头 崔世安“······”他还没开口呢。 何杳娘“······”落霜这个贱人,敢与她抢人。 “那······”纪初禾看向秋月,落霜姓什么来着。 “夫人,落霜姓陈。” 秋月秒懂。 “哦,那陈姨娘就好好陪着世子游玩。” 纪初禾道:“杳娘就别打扰了,天色不早了,我让春禾送你回去。” 纪初禾压了压嘴角,然后又朝着崔世安福了福身。 “世子好好游玩,我便先离开了。” 她也不给几人反应,直接带人离开。 可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姬君尧。 “······”纪初禾无语 “······”庆阳也无语,男人心海底针,世子明明说回去的,可拐个弯又跟上来了。 “他那般对你,你还讨好他?” 姬君尧双眼通红,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才他就站在不远处,分明看见她为那个男人伤心了。 “······”纪初禾猛摇头,不可能,怎么可能委屈呢,她瞧着这通红的双眼,更像是要杀他泄愤。 只是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世子说的是谁?” 纪初禾问的小心翼翼,心里又给姬君尧贴上个阴晴不定的性格。 “时候不早了,夫人还是早些回去。” 姬君尧扭过头去,不看纪初禾。 “哦,好,这就回去。” 纪初禾心里直突突,她当然要回去,再不回去又遇到他怎么办。 因为落霜被纪初禾抬了姨娘,当天晚上就服侍了崔世安。 新人进来,第二日是要给主母敬茶的。 落霜是侯府的家仆,算是良妾,如今崔世安后院就有四个良妾,也够日日打擂台了。 “夫人” 瞧着纪初禾睁开眼睛,秋月忙上前。 “嗯!” 纪初禾坐起身,这才瞧着,屋里还跪着四个人。 “范姨娘怎么来了?” 新人是要伺候主母梳洗用膳的,可她没想到范姨娘她们三个也跟着过来了。 “妾来给夫人请安。” 范姨娘在纪初禾的示意下,站起身,接过春禾手里的差事,替纪初禾扭帕子净面,上妆。 “咦,夫人眼角这颗痣倒是生的极好,妾以前竟没瞧着。” 范姨娘有些诧异,平日里是真的没见到这颗痣。 “遮起来吧!” 纪初禾倒是没在意,这不是痣,而是八九岁那年调皮,摔倒了,脸上就留下这颗似痣的疤。 一个疤,纪初禾不在意,但是这个疤的位置,却叫纪初禾平添了一些妩媚之色。 母亲说,她是做当家主母的,要端庄贤淑,因此嫁人后,纪初禾每日便都会遮起来。 “是!” 范姨娘虽然觉得好看,但还是用脂粉将那颗痣给遮了起来。 用膳的时候是,陈姨娘伺候的,她是奴婢出身,做这些事倒也娴熟。 纪初禾倒也没为难她,用了早膳,就叫人离开了,可范姨娘却没有走。 “范姨娘今儿是有什么好事吗?” 纪初禾望着一脸笑的范姨娘。 “回夫人确实有好事!” “妾有孕一个月左右!” 范姨娘双手抚摸小腹,笑得一脸慈母样。 “哦,那可是大好事啊!” 纪初禾挑眉:“秋月,将我那套碧玉头面拿来给范姨娘安胎。” “谢夫人。” 范姨娘离开揽月阁的时候,后面跟着四五个丫头,手里接抱着纪初禾方才给的赏赐。 首饰衣料,玉器花瓶,瞧着不少。 这谢一下子就传开了,当即就有人打听到,那是因为范姨娘有孕,夫人给赏的。 紧接着,老夫人那边也赏赐了不少,这下便坐实了范姨娘怀孕的事情。 “啪!” 兰香苑 何杳娘一把扫掉桌子上的茶盏,气的胸脯上下起伏。 “贱人竟然怀孕了。”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那贱人的肚子,不能叫她生下孩子。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崔景溪只是纪初禾过继过来的孩子,可范氏肚子里,却是真正世子的种。 等这孩子出生,那岂不是会威胁煊哥儿的地位? 想到这,何杳娘眸子闪过一抹不甘。 明明溪姐儿与煊哥儿都是世子的孩子,为什么要顶着过继的身份。 若是······ 何杳娘倏的眯了眯眼,侯府一切都应该是她的煊哥儿的。 正月底,贝央央邀请纪初禾喝茶听曲儿。 难得收到贝央央的帖子,纪初禾一早便收拾妥当,坐着马车来到畅听园。 这畅听园是都城有名的戏楼,里面接待的基本都是女客,都是一些夫人小姐们打发时间的。 纪初禾刚下马车就碰上个熟人。 “钱四姑娘!” 纪初禾挑眉望着拦在她面前的钱欢欢。 “哼!” 钱欢欢抬起下巴冷哼一声。 “你等会进,本姑娘有东西先抬进去。” “表姐,你在与谁说话呢?” 清脆的女声自戏楼里传来,纪初禾抬眼望去,在楼梯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宫装。 “福怡郡主!” 纪初禾福了福身。 福怡郡主是成王的嫡长孙女,是尚宁郡主的侄女,深受成王夫妇喜爱。 据听说,福怡郡主也喜欢姬君尧,成王曾求皇上赐婚呢,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可钱四姑娘不是非姬君尧不嫁么,这两人怎么还能处到一块去。 第36章 他要娶福怡郡主? “原是忠勇侯府世子夫人啊!” 福怡郡主含笑点点头,随即对着钱欢欢道:“表姐快些吧!莫叫老太君久等了。” 她今儿好不容易请了国公府的老太君与国公夫人听曲儿,不想在不想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好的!” 钱欢欢瞪了一眼纪初禾,起身追上福怡郡主。 “······”纪初禾挑眉,到现在她都没想通,钱似小姐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禾禾,快上来。” 就在这时,贝央央的声音传过来。 纪初禾抬头,勾唇微笑:“来了。”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随着贝央央上楼。 畅听园名字里虽然有个园字,但其实是三层小楼。 第一层是大堂与戏台,二楼是一个个小雅间,面向戏台,三楼听说是豪华雅间,只有三五个。 目前,纪初禾还没上去过。 今儿三楼倒是开了一间,正好就是纪初禾她们对面的。 “那是福怡郡主?” 贝央央随着纪初禾的目光看去。 “嗯,方才在下面碰到了,说是请了国公府的老太君以及国公夫人。” 纪初禾点点头。 “哦还有这事,那那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贝央央闻言了然点头,倒是纪初禾被说的一脸的懵。 “什么事?” 纪初禾问。 “国公府老太君不爱出府,听说这两些日子相看了不少富家小姐,今儿又来见了福怡郡主,看来两家结亲有望。” 贝央央与其他夫人一样,身在后宅,夫君不爱,唯有听一些京城里的八卦打发时间。 “结亲?” 纪初禾眼前闪过那张清冷俊脸,以及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要娶福怡郡主? 纪初禾想到这,顿时变了脸色,她为什么会想起他,他娶谁又关她什么事。 “禾禾,快看,晚生上台了。” 贝央央兴奋的语气,将纪初禾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垂眸望去,这才发现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纪初禾收回不该有的心思,认真听曲儿,这晚生不愧是名角,唱的确实不错,一曲结束,满堂喝彩。 一个小丫头捧着一个盒子走上台。 “先生,这是我家姑娘打赏先生的。” “这个丫头有些眼熟啊!” 贝央央眯了眯眸子。 使劲想了想,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嗯!” 纪初禾拢眉,确实眼熟。 “谢过姑娘!” 晚生望了一眼丫头手里的盒子,随即转头面朝纪初禾,不对,应当是纪初禾她们旁边的一个雅间拱了拱手,便下台了。 自有个小厮上台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盒子。 “话说你家那嫡女是怎么回事?” 换人上台之后,两人就没那么高的兴致,贝央央这才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 “她想陷害鸢姐儿。” 提起这个,纪初禾沉了眸子,将事情的是经过说给了贝央央。连侯府怎么欺骗她的,纪初禾都说了。 “我原先想着,勇毅侯府那些破事都已经挺糟糕的,不成想,忠勇候府也不遑多让。” “那么就是说,那何杳娘才是那四个白眼狼的亲生母亲?” 贝央央就想不通了,侯府为什么藏着掖着的,说是想给四个白眼狼一个嫡出的身份。 但亲生的庶子,也比过继的更能叫人亲近起来。 “她们自然不敢公开了!” 纪初禾冷笑,何杳娘的身份公开,那么侯府一个搞不好怕是要去大狱过日子了。 “为什么?”贝央央问。 纪初禾只是莞尔,并不说,因为不就贝央央就会知道。 瞧着纪初禾不吱声了,贝央央便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纪初禾比她聪明,吃不了亏的。 两人听完曲儿,时间也不早了,各自坐上各府的马车离开畅听园个。 忠勇侯府在北边,近一点的话,就从畅听园后街过去,纪初禾也是这个打算。、只是马车刚使进后街。 纪初禾就瞧着两个女子偷偷摸摸的进了畅听园的后门。 “秋月,那女子是不是方才打赏晚生的人。” 纪初禾眯起眼,因为她看见了另一个人,镇国公府的田三姑娘。 “像是!”秋月踮脚望了望。 “······”纪初禾垂眸,这田三姑娘不是与寒王世子有婚约吗?怎么偷偷摸摸的进了畅听园。 她记得上一世,这位田三姑娘与寒王世子感情并不怎么好。 寒王世子后院的女子一个接一个的进,她确实当没看见一般,整日里待在寒王府,足不出户。 “夫人,时候不早了。” 瞧着天色渐暗,秋月轻声催促。 “嗯,走吧!”反正不管她的事,纪初禾也就不想了。 回到侯府,纪初禾还没坐下呢,就瞧着范姨娘哭哭啼啼的来了。 “求夫人给妾做主啊!” “怎么了?”纪初禾拧眉。 “有人要害妾!”范姨娘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 “今儿妾胃口不好,午后的点心吃不下,翠儿放在桌子上忘记收了,结果妾睡醒之后,就瞧着点心旁边有只死老鼠。 那老鼠是吃了点心死的,有人想害妾的孩子。” 范姨娘将前因后果的说了一遍,纪初禾听的眉头就差拧成麻花了。 “放肆,竟然有人敢谋害世子子嗣。” “此事,我会查清楚,一会子让常先生去你那里瞧瞧,你且放心养胎就是了。” 纪初禾随即赏赐了一些首饰给范姨娘,这才止住了范姨娘的哭声,将人打发走。、纪初禾疲惫的抚了抚额头。 “这何杳娘真是等不及啊。” 秋月撇嘴。 “不是她!”纪初禾摇摇头。 何杳娘那脑子还做不出下毒的事情来,最多就是与人争风吃醋。 “不是她,那会是谁?” 秋月看愣住了,因为也没人这么仇视范姨娘了啊! “这侯府,可不止只有何杳娘。” 纪初禾勾勾嘴角。 “是落霜?”秋月一点就通,那肖氏与郎氏是夫人的人,段然不会忤逆夫人。 那么就只剩下落霜了。 “若不是夫人留着她有用,她真以为自己能如愿?” 秋月嗤笑一声,落霜最后的结局,她都能想得到。 “派人去膳房好好查查就行了。” 纪初禾也不指望能找到什么,只是警醒警醒落霜,在她还没达成目的之前,范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出事。 “是!” 秋月点点头。 “再派人去给长公主府送上帖子,就说我过两日约平阳郡主去京郊踏青。” 第37章 疯批二公主 二月十八,都城的天渐渐变暖,长公主府给纪初禾下帖子,邀侯府女眷踏青。 “本来长公主府请的是表姑娘,但也不好越过夫人去,便连带着夫人与姑娘一道请了。” 绛雪轩,崔景溪的住处,阳春小心翼翼的替崔景溪梳妆。 自从上次在勇毅侯府闹出通奸的丑事,翠喜便被老夫人打死了。 阳春便是纪初禾前段时间买回来的丫头。 “那······表姨可过去了?” 崔景溪拢了拢眉头,说实在的,她并不想去。 一想到那些贵女们讥讽的嘴脸,崔景溪就是一阵烦躁。 “奴婢不知” 阳春眸子闪了闪。 “你有什么用?” 崔景溪蹙眉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悦的瞪了阳春一眼。 要不是翠喜被曾祖母打杀了,否则她早就将这没用的东西喂狗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她的院子里就换了一批人,全都是前些时候母亲买回来的新人。 崔景溪用不顺手,也不敢用,处处受制。 “姑娘息怒。” 阳春胆战心惊的跪下请罪。 “走走走,瞧着就心烦。” 崔景溪起身,率先出了绛雪轩,阳春忙起身跟上。 两人一路朝着纪初禾的揽月阁而去。 到了揽月阁,纪初禾也收拾妥当。 “给母亲请安!” 崔景溪微微福身。 “来了,就一起走吧!” 纪初禾掀了掀眼皮。 “不等表······表姨了吗?” 崔景溪咬了咬嘴唇。 “不用了,她先过去了!” 纪初禾挑挑眉,她们现在这不就去找她了么。 “先过去了?” 崔景溪蹙眉,心里隐隐不安。 娘是怎么知道长公主府邀请踏青的,还自己先过去了。 她难道不清楚她的身份,不宜乱走吗? “夫人,长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出城了!” 有丫鬟来催,纪初禾只道一句跟上便离开了。 崔景溪暂时将心里的不安压下,咬咬牙跟上。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冷,纪初禾怕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窝在马车上。 忠勇候府在都城的南边,离城门不远。不消多时便到了京郊。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纪初禾瞧见不少夫人小姐出来游玩,还有一些农妇农女提着篮子挖野菜。 “世子夫人,我家郡主在前面凉亭里准备了点心,请夫人前去吃茶。” 纪初禾才下马车,就有长公主府上的小丫鬟前来邀请。 “请带路!” 纪初禾笑着点头,崔景溪满脸不高兴的跟在纪初禾身后。 两人随着丫鬟绕走了约莫一刻钟,这才看见丫鬟所说的亭子。 远远望去,亭子里坐满了人,纪初禾见此,眉头微挑,人这么多啊,那也不错。 反倒是后面的崔景溪蹙起了眉,不是说何杳娘来了么,怎么不见人。 “母亲,表姨好像没在!” 崔景溪快走两步,来到纪初禾身边,压低声音道。 “是吗?约莫是有事耽搁了,不碍事!” 纪初禾笑笑,瞧着一点都不担心,反倒崔景溪更加心里不安了。 “郡主!” 纪初禾走进凉亭,冲着平阳郡主福了福身。 “原是忠勇候府世子夫人,怎不见我家苍哥儿的恩人呢?” 平阳郡主斜眼看了纪初禾一眼,那做派,瞧着很不喜纪初禾似的。 后面跟着的崔景溪见此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娘亲有着大长公主府恩人这一层关系在,那么也不怕一会子出什么事得罪平阳郡主。 “回郡主,表妹早些出府了,想来是什么事情绊住了。” 纪初禾低眉顺眼道。 “二公主到!” 就在这时,一场唱喝,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皆起身面向凉亭外面。 “二公主福安!” 众人齐齐福身。 “诸位夫人都起吧,本宫也是听说表姑出来踏青了,遂跟着来凑热闹来了,诸位夫人可莫要嫌弃本宫才是。” 二公主的声音柔柔的,仿佛一阵春风吹在人的心头上,不由的令人心生温暖。 “公主说笑了,公主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宰相家的嫡长女,如今的左侍郎正妻伍氏笑着说道。 其他夫人也一一应是,并且每个人眼里都有着同情之色。 二公主姬倚兰可算是皇室里最可怜的公主了。 生母是皇上的王昭容,为了母族利益,请旨将二公主送去蛮夷和亲,十六岁和亲,十七岁死了额驸,十八岁嫁给了额驸的儿子。 十九岁生下长子,二十岁长子夭折,二十一岁,大雍铁骑踏平蛮夷,取下新额驸项上人头。 后被保送回大雍,皇上心疼二十二岁的二公主,特赐公主府居住。 如今二公主已然二十五岁了,死了两任额驸,死了孩子,独居公主府,实属可怜啊! 这样的身世,确实令人怜惜,可纪初禾瞧着笑颜如花的二公主,却浑身发冷。 原因无她,瞧着可怜的二公主却是个疯子。 上一世的二公主,虐杀婴孩,只为复活她那夭折的长子。 豢养死士,屠杀一个村的村民,只因为这些村民曾看见她最不堪的一面。 强掳男子,成为她的禁脔,服侍于她。 更甚至谋反,与一众皇子抢夺皇位。 因为夺嫡失败,这才暴露了所有的罪行。 纪初禾怎么都无法将那个恶魔般的二公主,与现在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的二公主联合在一起。 “这位夫人要一起吗?” 就在纪初禾沉眸回思之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纪初禾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二公主温柔的望着她,而扯她衣袖的是崔景溪。 “二公主恕罪,臣妇方才在想一些府上的琐事。” 纪初禾垂眸欠身。 “夫人倒是个顾家的!” 看似夸赞的一句话,纪初禾却听出了不屑,讽刺。 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她总觉得二公主说话都另有深意。 “崔夫人,咱们与二公主玩飞花令!” 有夫人好心提醒她。 纪初禾回以微笑,表示感谢。 “臣妇粗笨,只要公主不嫌弃!” 纪初禾笑笑,随即与众夫人玩了起来。 “砰!” “郡主恕罪!” 就在众人玩的开心的时候,平阳郡主这边倒是出了岔子。 一个丫头,倒茶的时候,将茶盏打翻,一整杯的茶水倒在了平阳郡主的身上。 若是夏日,倒也无甚大碍,可如今是早春,天还是很冷的。 尤其湿了的衣裳穿在身上更是冷人。 “呦,这可怎么办,这京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都是贵夫人,身娇体嫩的,自是不愿意将就。 “这边离忠勇候府上的宅子不远,不如平阳郡主去那边更换衣裳。” 纪初禾与平阳郡主对视一眼,随即提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平阳郡主狠瞪那个丫头一眼。 “本宫倒是有些累了,厚着脸皮求世子夫人,带着本宫一道,过去歇会。” 第38章 勾引 “公主能去歇息,那是侯府的荣幸,就是怕庄子上简陋,怠慢了公主。” 纪初禾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不明白二公主为什么要跟过去。 可没关系,人多点也好。 二公主与平阳郡主都过去,这些贵妇们不去又不成,因此一行人又朝着侯府庄子上而去。 而另一边的庄子上,崔世安翻身下马,立马从门内迎来两个身影,一大一小。 “父亲!” “表哥你怎的才来!” 小的是崔景荣,大的是何杳娘。 今儿一早,她就来了庄子上,然后叫人给崔世安传话,在庄子上等他。 自从表哥有了那些姨娘,很多日子都没找她了。 何杳娘有些慌,她毕竟生了四个孩子,比不上那些稚嫩的年轻姨娘,再加上在侯府也不能够这般肆意的。 何杳娘也想了。 所以一见到崔世安,何杳娘便扑了上去。 紧紧环住崔世安的腰,头埋在崔世安胸口,身上的香味冲入崔世安的鼻腔。 嫩葱似的手指游离在腰间,越来越往下,然后顺着衣裳下摆钻进小腹出。 崔世安只觉得气血直往下冲。 “荣哥儿还在!” 崔世安沙哑着声音说道,但却未阻止何杳娘的动作。 “表哥难道不想我吗?” 何杳娘手指微动,崔世安浑身一僵,充血的双眸看向怀里媚眼如丝的女人。 娇媚的女人舔舔红唇,崔世安终是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起,朝着屋里而去。 “父亲,娘亲!” 崔景荣被挡在何杳娘身后,所以两人的暧昧互动,他根本没发现,就瞧着父亲突然将娘抱了起来。 “哎呦,我的二爷呦,嬷嬷带你去玩。” 跟着崔景荣的嬷嬷忙将人拉住,连哄带骗的将人骗走。 而屋里此时已经一片火热。 “表哥,别急啊” “小浪蹄子,还敢勾引我!” 因为要照顾被送到这儿的崔景荣,因此宅子上只有一个小厮,一个嬷嬷一个丫头, 纪初禾过去的时候,门口的小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嬷嬷与丫鬟也不见 一众夫人进了宅子,宅子空荡荡的。 穿过垂花门,这才有点声音,但这声音······ “表哥,你都都不来找人家·····嗯” 女子娇软甜腻的声音没来得及关的房门,传到众人耳中。 一众夫人都是过来人,立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皆尴尬的看向纪初禾。 “不找你,你就勾引本世子,嗯!” 所有人瞪大了眸子看向纪初禾,本世子,谁家世子? 在忠勇候府的宅子里,能是哪家世子,总不能是人家辅国公,镇国公家的世子吧! 这忠勇候府的世子真的是厉害啊,听说世子夫人给纳了几房姨娘,都不够玩的吗,竟青天白日的。 跑到庄子上做这等子伤风败俗之事。 “也不知是哪等美人,引得侯府世子,青天白日的行床笫之事。” 二公主淡笑,可纪初禾却看出二公主眼底的不屑。 “臣妇也不知” 纪初禾面无表情。 可后面的崔景溪已经面如死灰了,旁人听不出声音,但是她却听得出来,里面的是她父亲与亲生母亲。 完了,她怎么那么大胆,青天白日就敢勾引父亲,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就完了。 崔景溪急的要命,可却也只能干着急。 她不能站出去,一是里面的是她的父亲。父亲的房中事,轮不到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指手画脚。 二则是怕引火烧身。 “秋月,去看看,谁这么大胆的!” 人都来了,主角怎么能不登场呢。 “是!” 秋月三步并作两步,心里那个激动,终于要捉这对狗男女的奸了,想想都激动。 她一会进去是要先指着两人骂呢?还是捉着两人打呢。 可进了房间,看见床上光溜溜的两个人,秋月第一反应就是大叫。 “啊,表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能······” “啊······” 秋月还没喊完呢,就被何杳娘一声惊叫给打断了。 紧接着就是崔世安的痛苦的声音。 “表哥,表哥!” 何杳娘回头看了一眼双目瞠圆的秋月,又回头伸手去推崔世安。 外面又有人,何杳娘只想盖住脸,可被子压在两人身下,扯都扯不出来。 何杳娘急得开始不停的哭。 “夫人!” 秋月此时浑浑噩噩的回过神,跑着冲出屋子。 “世子好像不对劲。” 秋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得出来,世子好像受伤了似的。 “完了是马上风!” 其中一位夫人一拍大腿。 众人闻言,也是变了脸色。 “去请大夫!” 未出阁的姑娘不知道马上风,但是夫人们基本都知道。 马上风一个处理不好,那是要猝死的。 一众夫人此时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是侯府之事,本宫等人在这里怕是不方便,今儿劳烦世子夫人了。” 二公主同情的望了一眼纪初禾,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其他的夫人们自是不敢留,也跟着离开了。 平阳郡主望了纪初禾一眼,微微颔首,便也跟着离开了。 出门游玩的崔景荣此时回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娘,娘!” “二弟!” 崔景溪及时制止,但纪初禾的目光依旧看了过来。 “谁是你娘?” 纪初禾问。 崔景荣一愣,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些人。 “母亲” 崔景荣缩着膀子垂下头。 “没······没有娘!” “来人,将照顾二爷的嬷嬷,丫鬟拉下去拷问,竟叫二爷在庄子上乱认娘,胆大包天。” 纪初禾厉声呵斥,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崔景荣更是不敢吱声。 就连崔景溪都呆住了,母亲何时有这般气势了,以前都是唯唯诺诺的照顾着府里大大小小。 “夫人饶命!”跟着崔景荣的嬷嬷急忙跪下,拷问必得脱层皮。 可没人理会他,被两个小厮给拖了下去。 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在这些夫人们离开之后,迅速传遍了整个都城。 老夫人那里也收到了消息,天擦黑的时候,乘着马车来到庄子上。 届时,崔世安与何杳娘两人刚从冷水桶里出来吗,两人冻的面色发白。 大夫说,崔世安还不算马上风,就是两人太激动了导致的,泡泡冷水就好了。 “啪!” “混账东西,竟然敢勾引安哥儿。” 第39章 十五年前就搞在一起了 老夫人进了宅子二话不说,便给了何杳娘一个耳刮子,打的何杳娘一个趔趄,双耳短暂失聪。 “老夫人!” 苍白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何杳娘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夫人。 她从小就在老夫人膝下长大,老夫人对她的疼爱不比崔世安少。 别说动手了,就是呵斥都很少。 她知道今日是她让侯府蒙羞了,可也不是她的错,都怪那纪氏,今日偏偏来庄子上。 想到这,何杳娘埋怨的望向纪初禾。 “表妹若是对世子有意,何不早与我说,我定会厚礼纳表妹进门的。 如今这般闹的整个都城皆知晓,表妹叫侯府往后如何立足。 叫世子如何还有脸面为官。” 纪初禾面色悲切,可看向何杳娘的眼里却满是嘲讽。 “是你,你是故意的!” 迎上那毫不遮掩的嘲讽目光,何杳娘瞬间炸毛了,就算她在愚笨,此时也明白过来,她被纪初禾给陷害了。 “是吗?” 老夫人质疑的目光的落在纪初禾身上,杳娘与安哥十多年都没事,怎的今日就出了问题。 纪氏好端端的为什么带这么多夫人来庄子上。 越想,老夫人越觉得何杳娘说的不错,纪初禾是故意的。 “我哪里会知道表妹与世子在此厮混!” 纪初禾努努嘴,所幸也不演了,侧眸不屑的撇了一眼裹着被子的两人。 “老夫人该考虑的是如何挽回侯府名声!而不是追究孙媳是否故意。” 要不然,明日崔世安就可以退休养老了。 纪初禾猜想,这会子,怕是有不少言官在写折子了。 “······” 老夫人拧眉,混浊的双眼闪过一抹狠毒,纪氏变了,变的更难控制了。 纪初禾自是瞧见了,当即一声冷笑,这就起杀意了,那令她恨的还在后面呢。 “想要保侯府名声,便将何杳娘拉出去杖杀!” 就在此时,侯夫人刘氏一身素衣,缓缓而来,后面还跟着同样素衣的刘盈。 “母亲!” 纪初禾收回眼神,上前福身。 她倒是没想到刘氏会过来。 侯府在外的庄子不少,刘氏住在南坡那边的庄子上,并不在这个庄子上住。 想来刘氏也是在意这个儿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 “不可!” 老夫人闻言,急忙出声阻止。 “夫人不要。” 何杳娘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至于崔世安现在还在昏睡着。 他是此次事件受伤最严重的。哪里是真的伤到了,精神也不好。 “便叫杳娘做个妾侍吧!” 老夫人叹口气。 她心里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外说,何杳娘是崔世安的姨娘。 虽然不能挽回名声,但起码减少对侯府的伤害。 只希望早年的那些事,就随着她进棺材板就行了。 要不然侯府怕是要覆灭了。 “嗤” 侯夫人冷嗤一声,她当何氏有多么在意侯府的荣辱呢,原也不过如此。 当年,只因为她是嫁进来的,所以侯府不在意她,不在意她的父母,用他们的生命来维护侯府的荣耀。 如今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上的表小姐,不在乎侯府的名声,说来真是可笑。 也让侯夫人越发的记恨忠勇侯,记恨老夫人。 “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孙媳自是无异议,只是······” 纪初禾不再言语,转而一挥手,崔景荣被带了上来。 “曾祖母,快叫他们松开孙儿,孙儿胳膊疼,您给孙儿做主,杖杀了他们才是。” 崔景荣看见老夫人,顿时什么害怕都消失了,又变成那个嚣张跋扈的侯府二少爷。 “放肆,还不放开二爷。” 老夫人瞧见崔景荣的模样,当即眉头一蹙,厉声呵斥。 可押着崔景荣的两人纹丝不动。 “你还不叫他们松开,没看见荣哥儿喊疼吗?” 老夫人转眸看向纪初禾,手里的拐杖敲的咚咚作响。 可纪初禾却挥手,押着崔景荣的两人手下力气更大了,崔景荣受不了疼,一下子给跪了下来。 “你做什么,他是你的儿子。” 老夫人抬手就想去扶崔景荣,却因为年纪大,一时没站起身来。 一旁的侯夫人见此,也只是微微拢眉,却没说什么。 纪氏这个儿媳妇,侯夫人是满意的,却也是心疼的,她不该嫁到侯府这种虎狼窝来。 而一直跟着纪初禾的崔景溪,此时却站在角落,一脸的灰白之色。 完了,母亲什么都知道了,一切都完了。 “儿子?” 纪初禾挑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 “老夫人好算计,让崔世安的外室子过继在我的名下,享受嫡子的待遇。”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外室子?” 老夫人闻言,眼神有些躲闪,但气势不减,大有理不直气也要壮的样子。 “荣哥儿是长安的儿子。” 老夫人一口咬定。 “是吗?”纪初禾勾笑,那个照顾崔景荣的老嬷嬷浑身是血,精神萎靡,出气多进气少的被拖了上来。 老夫人拧眉,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就瞧着纪初禾说道。 “孙媳孝顺,本想着给老夫人留点面子,但老夫人不要脸了,那么孙媳也无所顾忌。” “······”老夫人气结,你骂谁不要脸。 “崔景溪,崔景煊,崔景荣,连带张氏抚养的崔瑗皆是何杳娘所生。何杳娘与崔世子十五年前就搞在一起。 你们侯府真是不要脸,竟瞒着此事,去求娶将军嫡女。 还哄骗我家夫人,过嗣那那三个卑贱的外室子,将我家夫人当成一个笑话。” 秋月忍了好久,终于不用忍了,将侯府的恶性昭之于众。 屋里的众人好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 “胡说,来人,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贱蹄子拉下去杖杀。” 老夫人顿时恼了,可没人动,谁敢动,今儿来的都是纪初禾陪嫁的下人,听的是纪初禾的话。 “老夫人不必恼羞成怒,是不是,孙媳都已经报了大理寺,大理寺自会调查清楚。就是不知道大理寺的刑法,她们可受的住。” 纪初禾的目光一一从何杳娘,崔景溪,崔景荣,以及昏迷不醒的崔世安身上略过。 第40章 和离 “我与表哥情投意合,是你插足我们之间。” 何杳娘被纪初禾的目光吓到了,可还是硬气的指着纪初禾,责怪她。 “······” 纪初禾不语,她若是知道,打死她都不会嫁给崔世安这个人渣的。 “母亲,女儿只认您,您是女儿唯一的母亲,求母亲别不要女儿。” 崔景溪突然扑过来跪在纪初禾面前大哭。 何杳娘不知道大理寺,可崔景溪知道,大理寺的刑法听说很残酷,不管有没有罪,反正竖着进去的,皆是横着出来的。 而且如今的大理寺卿,也是蒋太傅的门生,定不会向着她们侯府的。 她不想进大理寺,母亲以前是疼她的,养了她六七年了,定然不会对她没感情。 “若有日,你成为一品诰命夫人,你可还愿意孝顺于我?” 纪初禾蹲下身子,双眼盯着崔景溪哭的通红的眼眶。 “会,女儿会的。”崔景溪忙不迭的点头,她也来不及想纪初禾为什么这么问,她只想着自己不能被送去大理寺。 纪初禾闻言却笑了,果然是崔景溪,无论今生前世,都是只在乎利益的一个人。 “你个不孝的东西,你要毁了侯府。” 此时的老夫人知道瞒不住了,不仅不反思,反而指责纪初禾要毁了侯府。 “一个欺骗我的侯府,留下有什么用!” 纪初禾嗤笑,她就是要搅的侯府众人都不安宁。 “你······你想怎样?” 老夫人顿时泄了气,侯府不能败在她手里,否则她无言去见老侯爷。 “和离!我与崔世安和离,聘礼嫁妆退回,往后嫁娶各不相干。” 和离两个字一说出来,纪初禾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松快。 可屋里其他人却惊的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纪初禾。 “胡闹!” 老夫人敲了敲拐杖。 “大雍建国这么多年,就没有什么和离,只有休妻!” 虽然开创先例是好事,但侯府开和离的第一例就不见得是好事了,怕是要被整个大雍的人笑掉大牙。 而且休妻的话,女子是不能拿回嫁妆的。 老夫人都打定主意了,若是纪初禾揪着不放,那就以七年无所出为由,休了她。 “休妻?” 纪初禾沉了沉眸子,果然侯府还是这么无耻,也正是忌惮着这个,纪初禾给崔世安纳妾,妾侍怀孕,她才动手和离。 “七出者:无子,一也;淫佚,二也;不事舅姑,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 我实在不知我犯七出那一条?” “你······你生不了孩子!” 老夫人一噎,好半天才说。 “无子?我因救人,伤了身子,连宫里娘娘都赞我,且愿意过继子嗣,但侯府却诓骗我过继外室子。 老夫人若是拿这个说事,那咱们倒是去大理寺论一论。” 老夫人被堵的又是一噎,可纪初禾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反正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 “老夫人不提,我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方才黄嬷嬷还说了一件事。” 瞧着老夫人戒备的目光,纪初禾咬牙一字一句道:“当年我救起的是崔景煊吧。” 提到这个,纪初禾心里一阵难受。 她救人后,确实伤了身子,但不至于无法生育,是因为侯府给她下了绝嗣的药,导致她无法有孕,就为了她能过嗣,并一心抚育崔景溪她们。 这些全都是黄嬷嬷亲口所说。 “我······” 老夫人哑然,不敢在开口,若真是到了大理寺,那肯定会被查出来。 另一边坐着默不作声的侯夫人,此时眼神复杂的看向纪初禾。 有心疼,有羡慕,也有钦佩。 心疼她与她一样遭到忠勇侯府的算计,钦佩她能勇敢的提出和离。 “和离一事,我一个老婆子拿不定主意,等安哥儿醒来再说!” 老夫人心里是不愿让纪初禾离开的。 崔景溪有句话说的不错,如今侯府能风光,靠的是纪初禾在都城斡旋,靠的是蒋太傅那些门生给三分面子。 “好!” 纪初禾应下,老夫人松口气,只要不是现在,那就还有机会。 “秋月,泼醒世子爷。”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吐出去的气又吸了回来,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不用,本世子醒了!” 崔世安适时的出声,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为了面子,遂装睡而已。 那知纪初禾要人泼醒他。 “嗤······”纪初禾冷笑一声。 “世子爷是要去大理寺喝茶,还是签下这和离书?” 纪初禾掏出一张纸,这和离书在纪初禾重生时就写好了,日日带在身上,日日不敢忘上一世的仇。 “既是要和离,自是要族中耆老到场才行!” 崔世安眸子暗沉。 纪初禾不用想也知道,崔世安在拖延时间。 但也确实需要,她要看着族中耆老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彻底与侯府断开才行。 不怕等上三两天。 “那便三日后!” 纪初禾说完,便收回手,看也不看屋里的众人,转身离开。 侯夫人见此,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跟着一块走了。 “夫人!” 大门口,纪初禾站在马车旁。 “初禾?可有事?”侯夫人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 “我只是想告诉夫人,若是夫人在侯府不开心,何不与我一样,与侯爷和离,不要将自己耗死在侯府。” 侯夫人对她心存善心,纪初禾不是个不知回报的。 “我也能?”侯夫人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可侯爷都死了。 “自然,只要夫人愿意。” 纪初禾说完,便上了马车,独留侯夫人站在冷风中,好半天侯夫人动了,后背挺直,眼神坚定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都城是最不缺八卦的。 第二日,昨日的事情就传开了。 忠勇候府世子有个养了十五六年的外室,侯府的三个孩子是外室所生,昨日还与那外室在京郊庄子上颠鸾倒凤,被不少夫人瞧见。 当然了这些消息都是纪初禾叫人放出去的,就是为了给侯府一个警醒,别妄想耍花招。 而纪初禾也没闲着,她若是和离了,自然是要离开侯府的,那么能住的就只有将军府,好在将军府如今还空着,只需要稍微收拾一番就行了。 只是纪初禾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出侯府,就被人拦了下来。 “姬世子?” 第41章 孙媳有望 拦着纪初禾的不是别人,正是姬君尧。 “世子有事?” 纪初禾挑眉。 “我找崔世子。” 姬君尧坐在高头大马上,言简意赅。 “朝中有事!” “······”纪初禾蹙眉 找崔世安去侯府找,堵着她做甚? 姬君尧也像是明白自己这么做不妥,便又加了句。 “庆阳说侯府没人!” 一旁被点名的庆阳:“······” 他啥时候去的忠勇候府,他怎么不知道。 “哦,那怕是在京郊庄子上没回来!” 纪初禾神色淡淡,满不在意。 可落在姬君尧眼里就是伤心难过,隐忍至极的模样。 附在马背上的大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夫人是纪将军嫡女,纪将军戎马半生,骁勇无比,夫人女承父志,可莫要太过执着,伤人伤己。” 姬君尧那双桃花眼幽光一闪。 可听到纪初禾耳朵里,就变了味,她觉得姬君尧在暗指她,不应该将这些事闹出来,闹得都城满城风雨。 想想也对,姬君尧一心为了皇上,惹得都城不安,就是她的问题。 顿时纪初禾也来了脾气。 “姬世子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听说世子快要与福怡郡主定亲了,想来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世子了。” 纪初禾说完,便放下车帘,示意马夫走人。 心里忍不住咒骂姬君尧,他是吃多了,那么喜欢管人家的闲事吗? 被留下的姬君尧眼神暗了暗:“我何时答应与福怡郡主定亲了?” “啊!”庆阳一愣,反应过来,世子爷这是与他说话呢,忙回到:“福怡郡主心怡世子,真个都城的人都知道,再加上前些日子,老太君与夫人日日请郡主喝茶!怕是有意撮合世子与郡主。” 庆阳也听到府里人说过这件事,但他知道世子没点头,那就不可能成。 姬君尧:“······”他就说,前些日子,好几次在府里看见福怡郡主。 “掉头,进宫!” “是!”庆阳虽然不解,但还是掉头跟着姬君尧进了皇宫。 当天晚上一道圣旨就去了成王府。 赐婚福怡郡主与内阁学士长孙伍栐,三月十八完婚。 圣旨一出,成王府水榭居,福怡郡主的住处,满地狼藉,丫鬟们战战兢兢跪一地。 “本郡主不嫁!” 福怡郡主红着眼眶,作势就要将手里的玉如意狠狠摔出去,却被赶过来的成王妃以及郡王妃及时阻止。 “哎呦,福怡不能摔!” 成王妃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那可是皇上赏赐的,若是落在地上,就算成王是皇帝的兄长,成王府怕也得落下个藐视皇权的罪名。 “祖母,母亲,福怡不要嫁给那什么伍栐!” 福怡郡主将高高举起的手收回来,将玉如意重重的扔到丫鬟手里,瘪着嘴,委屈巴巴扑倒成王妃怀里。 “福怡只嫁给君尧哥哥!” 国公府的老太君与国公夫人喜欢她,也表明意思,只要君尧哥哥答应,便来下聘。 她身份尊贵,是成王府唯一的郡主,又知书达礼,长的也好看,君尧哥哥定然是愿意的。 可哪知,还不等她与君尧哥哥诉说,这赐婚的圣旨便先来了。 “我的傻福怡呦!”成王妃蹙眉望着福怡郡主,苍老的脸上尽是心疼。“你可知这赐婚圣旨是怎么来的?” “祖母”福怡郡主抬眸,心里顿时有了隐隐猜测,但她不相信,亦或者不敢相信。 “是那姬世子提议的。”成王妃摇摇头,怜惜的摸了摸福怡郡主的发顶。 内阁大学士伍显宗为人清正廉明,其孙伍栐也是个不错的,成王府是满意这桩亲事的。 但成王府子嗣单薄,早年死了成王唯一的儿子,就只留下这一个孙女。 自是有求必应的宠着。 知道她喜欢姬君尧,便从不着急为其说亲。 可如今是陛下赐婚,不得不尊。 “君尧哥哥!” 福怡郡主眼神闪了闪,瞬间噙满泪水。“他不喜欢我,也不该这般糟践我!她与我说,我不会缠着他的。” 自然这话也就是此时说说,众人都明白,就算姬君尧拒绝了,福怡郡主都不可能放弃的。 另一边的辅国公府。 姬君尧刚回去,便被老太君身边的丫头拦住了。 “世子,老太君请您过去。” 小丫头偷偷瞄了姬君尧一眼,哎呀,她家世子爷长的真好看,芝兰玉树,就是人有些冷,不爱说话吗,也不爱笑。 最主要的是,不爱女人,想到这,小丫头叹息一声。 姬君尧一路面无表情的来到朝晖堂,刚进去就迎上一个枕头。 姬君尧稳稳接住。 “你个竖子,你就算不喜欢人家福怡郡主,那也不该进宫请旨,叫陛下赐婚给伍家长孙。 你叫老身这张脸往后还怎么见成王妃。” 老太君是又爱又恨,这个孙子,最是聪明能干,年仅二十又二就已经是正二品官职,就是这性子太冷漠了。 可以冷眼旁观别人死活,都不带皱眉的。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应了福怡郡主的示好,如今倒是害了人家姑娘,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姬君尧默不作声,任由老太君指着他的鼻子骂。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君说累了,可姬君尧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唉”老太君叹口气“你说,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 姬君尧闻言,眼神闪了闪,有了些情绪,老太君心里一喜,孙媳妇有望。 “没有!” 姬君尧淡淡吐出两个字。 “你······”老太君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滚滚滚,别让老身看见你。” 老太君抚着胸口,真是造孽啊,遇上这么个竖子。 “是,孙儿告退,祖母保重身子。” 姬君尧挑眉,随后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 老太君身体健朗,这点气,还伤不着她的身子。 崔家老宅在郡阳,族老们也住在郡阳。 等他们来都城,少说三天,多则五天。 这五天纪初禾一直待在揽月阁,但却吩咐春禾偷偷修缮将军府。 老夫人与崔世安何杳娘他们,在第三日凌晨也回了侯府。 崔世安回来之后,一改之前对纪初禾的漠不关心,回来之后大中午的就来揽月阁,美齐曰,陪纪初禾用早膳。 “将人赶出去!” 还用早膳?都撕破脸了,用膳么早膳,他们都不怕她瞧着崔世安吐出来。 第42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世子爷还是回去陪着你那外室用膳吧!我家夫人怕反胃!” 秋月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气的崔世安心肝脾肺胃,就没有一处不疼。 奈何他不能将人怎么样,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崔世安不想听老夫人念叨,也不想看见何杳娘那张委屈的脸,因此离开了揽月阁之后,直接出了侯府。 进了酒楼,要了两壶酒水,独自一人一盏,闷不吭声,一杯接一杯。 应小郡王姬宇凡之邀,姬君尧刚上酒楼,就瞧着崔世安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 姬君尧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刚准备叫庆阳将人丢出去,就听见崔世安醉醺醺的呢喃。 “和离想得美!” 姬君尧将到嘴的话吞了回去,思索了一会,抬脚便走向崔世安。 一道阴影笼罩住了崔世安,崔世安抬头,便看见一张风光霁月的脸庞。 微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姬世子” “崔世子独自一人饮酒?” 姬君尧蹙眉。 “是!”崔世安的酒醒了大半。 眼前这位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能得他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升官发财不是梦。 “我也独自一人,崔世子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姬君尧说着直接坐到崔世安对面。 “世······”庆阳 “嗯?”姬君尧蹙眉 庆阳一愣,顿时不吭声了,只能委屈小郡王自己吃了。 “崔世子府上这些日子貌似不平静。” 姬君尧骨节分明的大手,捏起瓷白的酒杯,语气淡淡的。 像是与老友说着寻常事似的。 “唉,不满姬世子,都是府上的内宅之事!” 崔世安因着喝了不少酒,又瞧着姬君尧这般好说话,一下子话多了起来。 “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我只不过是养了个外室而已,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那纪氏便耿耿于怀,不惜闹到大理寺,也要与我和离,往后嫁娶各不相干。” “和离?嫁娶各不相干?” 姬君尧眉头轻挑,抚摸着手里的酒杯,薄唇呢喃着。 “可不是么,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她也敢提!” 崔世安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心里闷得慌,就想找个人倾诉。 “世子不想和离?” 姬君尧又问。 “自是不想。” 崔世安呢喃,他不想成为都城的笑话,也不想失去纪初禾背后的一切。 “世子与我真心以待,我也与世子说句实话,老侯爷过世多年,世子却未承爵,只因每个能说的上话的岳家。” “我之前听说,世子那外室救了长公主的爱孙,若是长公主替世子说两句好话,世子何愁不能袭爵。” 庆阳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家世子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就说世子爷怎的有闲情与崔世安喝酒,原是来撬墙角的。 也不知道老太君与夫人知道,世子爷心心念念的女子以嫁人妇,并且她们得意的孙子正在撬人墙角会是个什么反应。 “原是如此!” 崔世安恍然大悟,他对姬君尧说的话,并没有一丝迟疑,因为人家没必要骗他。 而且姬君尧是陛下身边的人,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多谢世子提点,今儿与世子饮酒谈话,使得世安醍醐灌顶,今日世安先行告退。” 他要回去赶紧找何杳娘。 “不谢!” 姬君尧淡笑。 待崔世安离开之后,姬君尧站起身,冷着脸掏出一方帕子擦擦手,然后扔在地上“烧了”。 “是!”庆阳撇撇嘴,也难为他家世子了,能与崔世安说上这么久,还能憋着不拔剑砍人。 崔世安的速度很快,第二日,纪初禾就收到了平阳郡主的消息。 “回消息给郡主,请她暂且答应。” 何杳娘敢去,肯定是崔世安去说的。正好,她还怕在和离这件事上闹出幺蛾子呢! 只是叫纪初禾没想到的是,她低估了老夫人的狠毒。 当天夜里下人将膳食送来后,便跪在了纪初禾面前。 “夫人赎罪,老夫人叫奴婢将这东西放到夫人膳食里。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不能恩将仇报。” 跪在地上的是老夫人院子里的青柳。 她曾打碎了老夫人喜爱的茶盏,被何妈妈打了二十板子,要发卖出去,是夫人救下她,还送上自己嫁妆里的一套琉璃盏。 这才平了老夫人的怒气。 青柳以往没得能帮夫人的,这回终于有机会报答恩情了。 “谢谢你!” 纪初禾将人扶起来,由衷的感谢。 这人的好坏是随根儿的,老夫人身份尊贵,却坏到骨子里。 青柳虽卑微,但心存善意。 纪初禾又有些释然了,无论她对侯府多好,终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今儿何妈妈若是换个人,那么明日就不是和离,而是崔世安丧妻了。 崔世安不会成为都城里的笑话,侯府又能贪下她所有的嫁妆,一石二鸟之计。 至于都城里放出去的那些消息,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三五天就会被人忘记,在都城从来不缺八卦。 “看来,侯府今晚都不想睡觉了。” 纪初禾拢了拢衣裳,带着秋月她们就来了前院。 “夫人,世子已经就寝了。” 有小厮拦着纪初禾,秋月春和上前将人拉开,纪初禾抬脚进了前院,然后一脚踹开崔世安房门。 此时崔世安正和落霜腻腻歪歪,落霜襦裙尽退,只着一件肚兜。 使出浑身解数撩拨崔世安,崔世安心里也一直很火热。 可奈何那处愣是没反应,好半晌,才有抬头的趋势。 却听见“砰”的一声,瞬间偃旗息鼓了。 崔世安正要怒骂,见来人是纪初禾,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但脸色依旧不好。 “啊!”反倒是落霜大叫一声,抽出被子裹住自己。 纪初禾懒得看落霜那白花花的身子,直接走到崔世安面前。 掏出和离书:“签了!” “纪氏,你发什么疯!不是都说了,等族中耆老过来吗?” “世子,可以不签,那等一会,世子便可以带着老夫人到县衙喝茶了。” 纪初禾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 崔世安有些懵。 纪初禾了然,看来崔世安不知道,但不妨碍他也不是个好的。 “老夫人竟然叫人给我家夫人膳食里面下毒,你们侯府真不要脸” 第43章 他家世子遇到夫人就嘴瓢 崔世安眼神微闪,他没想到祖母会下毒,但下毒之事确实像是老夫人的做派。 可他不能承认,因此眉头一蹙道“放肆。” 顺带还瞪了一眼缩在床上的落霜,不长眼色的东西,不知道过来服侍他穿衣裳吗。无奈只能自己拿起外袍披上,遮住白条条的身体。 “纪氏,祖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如此任由一个奴才诋毁祖母,你这是不孝,大逆不道。” 崔世安对着纪初禾一顿指责,全然不提,纪初禾方才差点中毒的事。 “呵”纪初禾一阵冷笑。真是小猪拉屁股开了眼了。 崔世安的无耻,不要脸一直刷新纪初禾的认知。 事实都在眼前了,却摆出一副冤枉他的姿态。 “长辈?我纪初禾的长辈在纪家祖坟里埋着呢!那个想要我命的,算哪门子长辈?” “为老不尊,倚老卖老,今儿我纪初禾话就说到这,若是谁想打我主意,那么我便是拼着与她同归于尽。” 纪初禾眼里的狠劲仿佛要撕碎崔世安似的,崔世安一愣。 他记忆中的纪初禾唯唯诺诺,什么都以他为先,伺候舅姑,教养子女,操持侯府,何时这般疾言厉色,恶声恶语。 “你不是纪氏!”下意识的呢喃。 纪初禾闻言,瞳孔微缩,却依旧冷着脸:“废话莫说,签了和离书。” 崔世安定定的打量着纪初禾,纪初禾眉头微蹙,就要忍不住的时候,就听崔世安摇头:“我不和离。” 崔世安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与纪初禾和离,千万不能。 “······” 纪初禾两世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骂人,想要掘人祖坟。 “那便公堂上见!” 纪初禾说着转身便走。 面上胸有成竹,可心里却很焦躁。 因为她知道,若是闹上公堂就不一定能和离,大雍尚未立法夫妻和离的。 到时候,最严重的就是侯府下大狱,但纪初禾却依旧还是崔家妇,还会沦为都城茶余饭后的笑点。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崔世安只是犯了一个男人最容易犯的错,谁家男人不三妻四妾。 所以纪初禾吓唬老夫人,借此和离,不成想崔世安临时反悔。 纪初禾很是懊恼,当初在庄子上时,就该让他给签了和离书,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夫人,如今该如何?” 秋月与春和一起坐在纪初禾身边,主仆三人从天黑坐到天微亮。 “回将军府!” 纪初禾揉揉太阳穴。 她要好好想想要求怎么办,可她不愿意呆在侯府,便打算收拾收拾,回将军府住一段时间。 不成想,刚出揽月阁就碰上了何杳娘。 何杳娘提着食盒,瞧着是去前院。 “给夫人请安!” 何杳娘朝着纪初禾盈盈一拜。 自从庄子上回来之后,何杳娘就成了崔世安的姨娘,更光明正大的粘着崔世安了。 纪初禾懒得理会,越过何杳娘就要离开。 “夫人这般急色匆匆,难不成是要去见什么人?”何杳娘柔柔一笑,语气里带着挑衅:“妾想,当不是男人,毕竟夫人可不招男人疼爱。” 纪初禾抬起的脚一顿,随后又收了回去,转身面无表情的看向何杳娘。 “秋月,掌嘴!” 她实在不知,何杳娘是有多蠢,敢这个时候挑衅她。 别说,她还没有和离呢,就是和离了,她一个贱妾哪来的脸挑衅将军府嫡女了。 “是!” 秋月点头,摩拳擦掌的靠近何杳娘。 “你要做什么?” 何杳娘害怕了,完全没了方才的胆子,一步步后退。 却突然膝盖一疼,整个人跪在纪初禾面前。 春禾淡淡的收回脚。 “啪!” 秋月牟足了劲,一巴掌下去,何杳娘娇嫩的脸瞬间肿起。 “何姨娘担待些,今儿奴婢心气不顺,下手重了些!” 秋月微微一笑,便又是一巴掌。 “你们在做什么?” 崔世安老远就瞧见几人,以及那一声声的巴掌。 赶他走近的时候,何杳娘的脸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样了。 崔世安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 “娘!” 崔景煊是随着崔世安一起来的,在看见何杳娘的惨样时,着急不已。 “母亲,不知姨娘她犯了什么错?您要这般责罚于她” 清朗的声音带着质疑,纪初禾顿时蹙起眉头。 “煊哥儿!” 崔世安也蹙眉。 这孩子平日里守礼知节,这会子怎么犯糊涂。 “你是以什么身份质疑我?” 纪初禾冷眸看向崔景煊。 “我······”崔景煊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也不该对着纪初禾说那些话。 “若是以何杳娘的亲生子来说,那你便是不敬,若是以侯府嫡子来说,那你便是不孝,不忠,不敬。” 瞧着崔景煊唯唯诺诺的模样,纪初禾收回目光,淡淡道:“何杳娘身为侯府姨娘,不敬主母,口舌生非,我罚她跪足两个时辰,世子可有异议?” “没······” 崔世安摇摇头。 纪初禾见此,转身便离开,多看一眼,她便多一夜睡不着。 “夫·······”崔世安想要叫纪初禾,可纪初禾却已经走远了。 “戏子!” 何杳娘脸肿的厉害,口齿不清,她拽了拽崔世安的衣摆,崔世安却不看她,转身也离开了,连带着将崔景煊带走了。 出了侯府的纪初禾,一路朝着将军府而去。 不成想,半道上又碰到了讨人厌的姬世子。 “世子有何事?” 纪初禾紧紧蹙着眉头。 “我没与福怡郡主定亲。” 姬君尧黝黑深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马车上的纪初禾。 纪初禾“······”这人莫不是有病吧!就为了这事,还特地来说一声。 他定不定亲,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夫人莫生气,我家世子不喜欢有人误会他。” 庆阳适时的上前解释。 他家世子一遇到世子夫人就嘴瓢,庆阳只能无奈的当个嘴替。 “我知道了,那我便与姬世子赔不是。” 纪初禾揉揉眉心,眼里露出疲惫之色。 一晚上没睡,早上又与这些人说些奇怪话,纪初禾也吃不消。 “没关系!” 纪初禾眼底的青色被姬君尧尽收眼底,他的眸子也闪过一抹疼惜,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第44章 皇帝心里的女人 望着纪初禾的马车离开之后,姬君尧清冷的声音传进庆阳的耳中:“我要知道忠勇候府的事情!” “可······” 庆阳一迟疑,却见姬君尧已经走远了,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主子既然想知道,那无论如何,他都得办到。 因此当天晚上,忠勇候府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摆在了姬君尧的书房桌子上。 姬君尧越看眉头蹙的越紧。 “咯吱!”房门被人打开,一个丫鬟捧着热茶搁在姬君尧手边。 而后站在一旁,准备给姬君尧研磨。 可丫鬟看了一圈,只在书桌上看见一块新的砚台,自然而然的加水,研磨。 姬君尧放下信纸之后,这才注意到小丫鬟,以及丫鬟手里的砚台。 “放下!” 一声冷喝,吓的小丫鬟手一抖,将一些墨汁洒了出来。 “世子恕罪!” 小丫鬟急忙放下砚台,跪在书桌旁,抬头,露出个委屈的表情。 庆阳踏进书房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小丫鬟委屈吧啦的,世子爷横眉冷对。 直到看见世子爷手里的砚台,庆阳直呼完蛋了。 他就去解个手而已,怎么就捅娄子了。 那块砚台可是世子爷的宝贝,平日里,世子爷连他都不让摸,如今叫一个丫鬟给用了。 世子爷生气那是应该的。 “还不下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庆阳挥挥手,小丫鬟虽不舍,还是起身离开了。 “不如属下拿下去清洗干净!” 庆阳瞧着世子拿着砚台久久不吭声,不由得轻声道。 “不必了!”姬君尧放下手里的砚台。 “给纪大姑娘身边的人通个气,皇上两日后会去护国寺祈福!” 姬君尧眸色淡淡,他不愿叫她世子夫人。 可庆阳却蹙起眉头了,世子爷一张嘴就是办不成的事。 那忠勇候府的世子夫人身边的人,他怎么去通气,人家能相信她吗? 可谁叫他是下属呢,主子吩咐什么,无论再难,也得去办。 “是!”庆阳应了一声,便去完成这项不太容易的差事。 纪初禾一觉醒来,已经天黑,索性便不回侯府了。 崔世安派人来问,也被春禾一一打发了。 “既然官府解决不了夫人和离之事,那夫人不如找能解决的。” 用膳的时候,春禾在纪初禾耳边提了一嘴。 “谁能解决?说话最有用的当属陛下了,难不成去找陛下?” 秋月在一旁嘀咕,可纪初禾的眸子却亮了,若是陛下真能下旨,叫他们和离,那么谁来都阻止不了,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怎么才能见到皇上呢。 纪初禾可不会傻的以为,自己进宫求见,就能见到陛下,然后在诉说自己的委屈,就能让陛下下旨。 若是如此简单,那么陛下整日里就要忙死了,天底下有数不清的冤屈。 再说了,纪初禾无品阶,无传唤,那是进不了皇宫的。 “奴婢今儿听说,两日后,皇上会去护国寺祈福!咱们若是抓到机会,夫人和离岂不是有望了。” 春禾没理会秋月,而是想到那人给她的传话。 她虽然抱有迟疑,可如今也没旁的办法,不如就试一试,能见到皇上自然是好,若是见不到,那再想办法就是了。 “此法可行!” 纪初禾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后又叫人回侯府传话,就说这些日子不回侯府了,想在将军府吃斋,祭拜亡父亡母。 日子一晃两天便过去了。 纪初禾准备好,天不亮就上了护国寺,因为陛下今日来进香,因此护国寺不接待其他香客,纪初禾只好在半山腰的一处凉亭里等着。 而此时的护国寺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没有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只有敲木鱼与和尚们念经的声音。 “朕感谢上苍庇佑我大雍,求上苍垂爱,让百姓们五谷丰登,安居乐业,消病去灾。” 常旸帝捏着三柱清香,对着大殿里的金身拜了三拜,后有侍从接过陛下手中的香插进香炉。 “德妃也拜拜吧!” 常旸帝跪在蒲团上边,闭眸道。 “是!”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面容和蔼,正是德妃,二皇子的生母。 只是这二皇子八岁那年伤了腿,便一直坐着轮椅,德妃也是操碎了心。 如今跪在地上,自然是希望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能如常人一般便足以。 半个时辰之后,常旸帝与德才从大殿内走出来。 常旸帝站在高台之上,俯视整个护国寺,瞧着那柳树抽芽,不由得道 “又是一年春天,护国寺的杏花想来也开了。” “君尧,你陪朕走走吧!” “是!”一身红色劲装的姬君尧点点头。 两人没有带奴才,就这么顺着护国寺后山行至一处杏花林。 常旸帝随手折下一支杏花,望着杏花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思念。 姬君尧低着头,这一幕他每年都能见到。 他跟随常旸帝身边多年,自是知道常旸帝心里有个女人。 他曾在御书房瞧见常旸帝作画,是一个女子站在杏花林中,但那女子没有容貌。 “咯吱!” 突然,有人踩到树枝发出咯吱的声音。 常旸帝瞬间收回那思念的目光,转而凌厉的望向声音处。 “皇上恕罪。” 纪初禾急忙跪下,刚来到杏花林,她没想到里面有人,更没想到里面的人是皇上。 是有人传话叫她来杏花林的,说能见到她想见的人。 “你是?”常旸帝凌厉的目光扫视着纪初禾。 身为帝王,对未知的人和事要保持最高的警惕,这是基本。 “回皇上,臣妇是忠勇候府世子正妻纪氏。” 纪初禾头磕在地面上,地上的树枝刺疼皮肤她却一动不动。 “哦,你就是纪氏!” 纪初禾这么一提醒,常旸帝瞬间反应过来了,要说他还欠着纪初禾一个赏赐呢。 “即使误闯,便离去吧!” 常旸帝理所当然的认为纪初禾是误闯了这里,挥挥手便叫人离开。 只是纪初禾却跪着没动。 “臣妇有事求皇上!” “······”常旸帝凝眉,顿时警惕起来。 这是有备而来,常旸帝的目光落在了姬君尧身上,眼神深邃,他每年习惯来杏花林只有姬君尧知道。 “说吧!” 虽龙心不悦,但到底欠着一个赏赐,常旸帝平淡的开口。 第45章 奉旨和离 “臣妇求陛下赐臣妇与崔世安和离!往后嫁娶各不相干。” “和离?”常旸帝蹙着眉头,眼中有着不解。 他见过有人求赐婚的,也见过有人求退婚的,求和离还是第一次听到。 难免稀奇了些。 “是!” 纪初禾头依旧扣在地上,瓮声瓮气的。 常旸帝找棵树根坐下“起来回话!”。 “谢陛下!”纪初禾站起身,却依旧颔首不敢直视圣颜。 “七年前,我被侯府老夫人与侯府世子下毒而不能生育,过后两人诓骗我过继崔世安的外室子·······前些日子事发,老夫人便想下毒叫臣妇病逝,好在臣妇命大。” 纪初禾将自己这七年来的过往,简单的说了一遍,越说常旸帝的眉头蹙的越紧。 他身后的姬君尧虽面无表情,但黝黑的眸子却散着冷光,背后的双手更是紧紧握起。 “你说的可是真?” 常旸帝表情严肃:“你可知,越级状告婆家,要受钉刑!” 钉邢及滚钉板,在大雍有律法,越过上级状告,那是要先滚钉板的,滚过钉板,这才会受理你的诉状。 而纪初禾这可不是越了一级,直接越到了最高级。 “臣妇所言属实,臣妇愿意受邢!” 纪初禾咬咬牙。 滚钉板能有被人灌下毒酒,活活掐死来的更痛苦吗? “陛下······” 姬君尧闻言上前一步,才开口,就被常旸帝打断了“你闭嘴!”并狠狠地瞪了姬君尧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纪氏能来这里,是他透露的,此事稍后再找他算账。 姬君尧一愣,却不敢再说,只是双眼担忧的望了一眼纪初禾。 “上次你帮朕一个忙,滚钉板便免了,此事朕会查清楚,若是真有此事,朕定会严惩忠勇候府。” 常旸帝表情威严,语气却软了不少。 “谢陛下,臣妇只求离开侯府,求陛下赐臣妇和离。” 纪初禾有些忐忑,大雍至今没有和离的先例,也不知常旸帝会不会同意。 若是陛下不同意,她要怎么办······ “准了!” 常旸帝大手一挥,正在担忧的纪初禾一愣,急忙跪下:“臣妇谢陛下隆恩。” 得了常旸帝的首肯,纪初禾随即去了山下等着。 常旸帝能在一众兄弟中杀出重围,自是有自己的手段的,因此,半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结果。 果真如纪初禾所说,还将二十年前,忠勇侯陷害岳家的事情,也查的一清二楚更甚者,查到崔家在二十多年前与南楚通信。 南楚在大雍的南边,与大雍势如水火,好在纪承父子驻守南楚,这才让边境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自从纪承父子战死之后,南楚已经多次派兵试探了,令常旸帝头疼不已。 “好个忠勇候府。” 常旸帝震怒,好在他及时收回先帝给忠勇侯府的那一道口谕,否则以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上。 此时此刻,常旸帝非常的感谢纪初禾当初帮他拿回口谕。 自是果断的下旨,赐两人和离。 圣旨随着纪初禾一道回忠勇候府。 “纪氏,你还有没有为人妇的自觉,不侍候老婆子也就算了,不伺候夫君,也不管理府上庶务。既做不了当家主母,就退位让贤。” 纪初禾刚回到侯府,就迎上老夫人劈头盖脸的呵斥。 “诸位耆老都瞧瞧,这就是老婆子的好孙媳。”老夫人拐杖杵的咚咚作响。 纪初禾挑眉,这才发现厅里坐了不少的崔氏耆老。 一众耆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又落回到老夫人身上。 纪初禾的为人,崔氏耆老都知道,每年族里修缮祠堂,都是纪初禾出的银子,不少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纪初禾送去的料子裁剪的。 他们收到消息,说是要和离,这不忙不迭的来劝和了,生怕来迟了。 哪知老夫人见了面就斥责纪初禾,耆老们面面相窥,却没人开口。 “如老夫人所愿,我回来退位让贤来了。” 纪初禾也不恼,甚至心情非常的好。 听说纪初禾回来而赶过来的崔世安,刚进来就听到这句。 “胡说什么!你回将军府一连三日,祖母都没说什么,你怎的能说这样的气话,还不赶紧与祖母道歉。” 崔世安蹙着眉头,呵斥纪初禾,但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却一直在给纪初禾使眼色。 族中耆老在,只希望纪初禾莫要叫他丢人。 “嗤!” 纪初禾冷嗤一声,崔世安哪来的脸,以为她会给他留面子。 “瞧着侯府甚是热闹啊!” 就在这时,纪初禾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众人这才发现,纪初禾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内侍监打扮的人。 崔世安是官员,自是认得这身着装代表着什么! 忙上前拱手道“大人恕罪,方才微臣忙着家事,到是没发现大人在此。”随后侧身,做了请:“大人上坐。” “坐就不必了,咱家带了陛下旨意,请世子爷接旨吧!” 内侍监脸上挂着疏离的笑,侯府有这样的老夫人,这样的世子,也长久不了。 还是纪家姑娘聪明,求了这旨意,往后侯府荣辱,便与她无关了。 “微臣接旨!” 崔世安一惊,忙带着老祖母,以及一众崔氏耆老跪下。 余光瞥见慢悠悠跪下的纪初禾,心底不由得忐忑起来。 内侍监是随着纪氏一起回来的,那么这圣旨······ “忠勇候府世子崔世安携何氏谋害侯府主母纪氏。世子崔世安宠爱外室,欺骗嫡妻,朕念侯府以往功劳,赐两人和离。” 尖细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崔世安呆愣愣的,老夫人是第一个表示不满。 “陛下怎的坏人姻缘!” 老夫人本就不打算放纪初禾和离,在侯府,要么休妻,要么丧妻。 “老夫人慎言!”内侍监和善的面容顿时冷了下来“若不是陛下念着老侯爷,就老夫人所做之事,这侯府怕是住不上了,得去住大狱。” 内侍监冷喝,小小一个侯府老夫人,也敢质疑:“陛下还有口谕,何氏褫夺封号。” 这是内侍监离开的时候,陛下追加的一句。 只不过他方才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老夫人给打断了。 “怎······怎么会!” 老夫人顿时软了身子,松垮的脸皮一阵抖动,二品诰命夫人是她一生的荣耀。 也是她能在都城夫人圈立足的资本。 有诰命在身,她得意,如今被褫夺了。 第46章 裆下凉飕飕 “咱家的旨意带到了,就不打扰府上了。” 内侍监瞥了一眼崔世安,就他这样的,也不指望他能给赏了。 随即转身便离开,纪初禾给春禾使了个眼色,春禾颔首,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大人留步” 内侍监闻言,停下步子。 “有劳大人跑一趟了,这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点心意。” 春禾说着,从袖间掏出一个荷包,荷包轻飘飘的。 可内侍监接过却露出了笑脸:“纪姑姑有心了。” 纪初禾虽然和离了,却也是嫁过人的,再称为姑娘就不合适了。 内侍监便称了一声姑姑,也是给了纪初禾面子。 而另一边,纪初禾被秋月扶起来,看也没看一眼崔世安与老夫人,只道:“叫人装上嫁妆回将军府。” “是!” 秋月应了一声,纪初禾继续往前走,崔世安刚要开口,就瞧着纪初禾停了下来。 “对着我的嫁妆单子,送出去的给我拿回来,我出钱修缮的都给我拆了,拆不了的就给我砸了。” 侯府休想用她一分一厘,就算她拿不走,也得砸喽。 “是!”秋月顿时兴奋了。 嫁妆早就对过了,只等带人去拿回来,这砸就费事了,不过不要紧,当初姑娘嫁到侯府的时候,带了不少家生子。 直接砸就是了。 不消片刻,整个候府就传来霹雳乒乓的声音。 先是寿安堂的何妈妈苦着脸跑过来:“老夫人不好了,秋月那丫头带着人,将您屋里的那座玉佛搬走了。” “什么?” 老夫人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那玉佛是纪初禾进侯府第二年找能工巧匠给老夫人雕刻的,一整个羊脂玉,佛身高两尺,宽一尺,整个都城都找不到第二件。 得了这玉佛,老夫人还办了一场宴会炫耀呢。 “母亲,母亲。” 只是老夫人还没来得及晕,崔景溪与崔景煊也急匆匆的进了花厅,后面还跟着涂着厚厚脂粉的何杳娘。 “秋月姑姑怎的带人,将女儿的首饰衣裳全拿走了。” 崔景溪蹙着眉头,就连她存着的那些值钱的珠玉首饰也被带走了。 “······”崔景煊虽没说话,可表情也很是不满。 他正练字呢,秋月便来了,抽走了他手里的狼毫,还有许多上好的毛笔与纸砚。 还将他柜子里不少的衣裳一块带走了。 最后来的是崔世安前院伺候的小厮。 “世子爷您看。” 小厮手里拿着一件墨色长袍,与几条大带。 墨色长袍线头露出,衣襟衣袖的位置有不少的针孔,大带更是光秃秃的,但上边有不少的线头,应是缝了东西在上面的。 “秋月带人到前院,将屋里翻了个乱七八糟,还将世子不少衣物上的金丝银线都抽了,这大带上的珠玉宝石也被拆下来了。” 更可气的是,世子不少亵裤也被翻出来了,秋月说带不走,便找了剪刀给剪成碎片,拼也拼不成。 “叫唤什么,那金丝银线是我家姑娘出的,那华贵料子也是我家姑娘买的,我剪了怎么着!” 秋月一进来,就听到小厮告状,她不仅剪了衣裳,她还将侯府不少的桌椅板凳,砖瓦花树,该挖的挖,该砸的砸。 都已经收拾完了,就等着离开了。 “纪······纪氏” 老夫人抖着一双手,咬牙切齿的指着纪初禾:“你无耻!” “这就无耻了。” 纪初禾挑眉,随即手一指:“老夫人屁股底下坐着的梨花木太师椅也是我置办的,秋月叫人给搬走。” “是!” 秋月应声,两个小厮走进来,看也不看老夫人,上前就要搬老夫人屁股底下的椅子,吓得老夫人忙站起身。 愤怒的望着两人将花厅搬空。 “为了防止老夫人说我欺骗你们,这是侯府的花销以及单据。” 纪初禾拿出两本账册,以及一摞单据。 她这人做事,无论大小,都喜欢留下单据,这不就有用了么。 “你······你” 老夫人知道纪初禾没有说谎,这账册更是不用看。但望着空荡荡的侯府,老夫人怒急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晕了过去。 “祖母,快来人请常大夫。” 崔世安急忙扶着老夫人,大喊着请人。 “不好意思,常先生是我家姑娘带进侯府的,如今我们要离开了,就请世子爷另请大夫吧!” 秋月叉着腰,心里得意极了,这口恶气出的舒服。 “走吧!”纪初禾懒得理会侯府的这些人,转身便要离开。 “初禾你真不念我们七年的夫妻之情?” 崔世安抬眸,眼里尽是悲伤与失望。 纪初禾脚步一顿,背对着崔世安,双肩颤抖,随即猛地转身,拳头紧紧握起。 “夫妻之情?你不配!” 崔世安愣住了,因为纪初禾眼里的恨意如实质般,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似的。 可崔世安觉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纪初禾的,何杳娘也不过是男人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而已。 “呼!”纪初禾吼出那句话之后,心里顿时松快不少,也不再与他们掰扯,带着自己的人连夜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早些都收拾好了,纪初禾躺在以前的床上,不由得落泪了。 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而忠勇候府。 被纪初禾搬走了大半,甚至不少墙皮都被铲了,留下光秃秃的红砖。 因着这大晚上的也不好修缮,只能作罢。 侯府的众人皆心事重重,没有人能睡得着。 崔世安虽与纪初禾和离了,但陛下没罢了他的官,因此第二日,他是要上朝的。 眼看着上朝的时候到了,可崔世安却坐在床上。 “还没烘干吗?” 崔世安冷着脸。 “世子再等等!” 小厮拿着一条亵裤在火边烘着。 他都说了,昨日秋月将世子所有的亵裤都剪了,怎的世子今日还将亵裤丢水里啊!瞧着这水答答的,也穿不了。 崔世安脸更难看了,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咬咬牙,直接舍弃亵裤,穿了条外裤。 本就惹怒龙颜,若是上朝再迟到,他真的就该回老家种地了。 卯时,天还未大亮,崔世安随着众官员一同进皇宫,一阵风吹来,崔世安只觉得裆下凉飕飕的。 第47章 谁的姑姑? 同样起的早的还有纪初禾,和离之后,她第一件事就打算去青阳,将纪初鸢接回将军府。 青阳虽然离都城不远,但坐马车也得四五天的路程。 至于为什么天不亮就出城,自然是避开都城的闲言碎语。 她虽不惧这些闲言碎语,但也不想做个猴子被人观看。 “姑娘,辰时了。” 城门口,纪初禾坐在马车里假寐,春禾轻声上了马车道。 马车上的佳人缓缓睁开眼睛,那一双眸子,如一泓清澈的湖水,平静而淡漠:“城门开了?” 随着纪初禾开口,眼角的那颗小痣也随之而动,给端庄优雅的纪初禾平添一丝妩媚之色。 “开了!” 春禾点头。 “走吧!”纪初禾直了直身子,马车也随之动了起来。 秋月走在马车外面,在城门开启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出城的手续。 “大人,我们是城中将军府的,我家姑娘要去青阳走亲戚。”秋月 “哪个将军府?”有人问。 “纪府!”秋月回。 “纪府?” “唉,就是那个与忠勇候府世子闹和离的纪家大姑娘!”另一个守门小将撞了撞问话的那个小将。 小将顿时反应过来,忙道:“马车上原是纪姑姑,姑姑请!” 昨日下值时就听说了,皇上下旨和离的事情。 小将一下子客气许多,他们虽然为守门的小兵,但身为士兵,哪有不佩服纪大将军的。 因此对着纪大将军的女儿自是客客气气的。 “谢谢!” 马车里的纪初禾莞尔,道了一声谢。 小将顿时无措起来,纪姑姑人还怪温和嘞,这样的纪姑姑都被忠勇候府欺负的要和离,可见忠勇候府真不是个东西。 因此一遭,守门小将心里对侯府有了极大的偏见。 马车一路往南,纪初禾她们走的是官道。 官道人多,但是耽搁时间。 但纪初禾一行人,女子居多,只有一个马夫,为了保险起见,就走了官道。 出城没多久,马车后面就传来马匹奔跑的蹄哒蹄哒声! 听声音当是有什么急事,马奔跑过,扬起了尘土与马车车帘。 “咳咳!咳咳!” 马车里靠窗而坐的秋月,吸了一嘴土:“这谁呀,奔丧也不带这么赶的!” 秋月气急,这是官道,人来人往的,跑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了,前面歇息一下,你也收拾收拾!” 纪初禾含笑,好久没坐这么长时间马车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是!” 秋月捏着帕子擦擦脸,弹弹衣裳。 外面奔驰的两匹骏马上一主一仆。 庆阳甩着马鞭:“爷,属下方才好像看见了纪姑姑!” “谁?”风声太大,姬君尧只听到“姑姑”二字。 “纪姑姑?” 庆阳大喊。 “谁的姑姑?”姬君尧蹙眉不耐,谁的姑姑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庆阳真是无语极了,索性也不开口了,他这嗓子都要喊破了。 “······”姬君尧也不纠结这个,马鞭一扬,马儿长鸣一声,跑的更快了。 姬君尧的马是上好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消多时,就跑老远。 庆阳手里的马鞭都快摔断了,才堪堪追上姬君尧。 “爷歇会,歇会,马儿吃不消了。” 庆阳侧着屁股,哎呦这颠的,他屁股都快四瓣了。 “······”姬君尧凉凉的看了一眼庆阳,仿佛在说他事儿真多,但手却收起了马鞭,马儿随之也慢了下来。 “咱们也不急于一时,爷跑这么快做甚?” 庆阳揉揉自己酸疼的屁股碎碎念:“属下瞧着,那纪姑姑仿佛与咱们一······” “你说谁?”庆阳的碎碎念被姬君尧蹙眉打断! “纪姑姑啊!”庆阳以为姬君尧不知道,还好心的解释:“就是纪家大姑娘,和离的那个!” “你怎么不早说!”姬君尧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庆阳,是他不说吗?他喉咙都喊破了,也阻止不了爷一往直前的决心。 姬君尧手里的缰绳一拉,马儿迅速掉头。 “唉,唉,爷去哪?”怎么还往回跑! 他忍着屁股疼跑这么远,又往回跑,他这可怜的屁股还得遭罪。 “我记得前面路过了一家店,你不是说马儿吃不消么,回去休息。” 姬君尧面不改色,头也不回,甩着马鞭而去。 庆阳“······”好烂的借口啊,却只能无奈的跟上。 两人跑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家歇脚的驿站。 因为驿站开在官道上,生意倒是极好的。 姬君尧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庆阳跟在后面,牵着两匹马:“店家,给我这马喂上好的草料,再来壶温酒,二斤牛肉······” “得嘞!”小二哥牵过马应了声就离开了。 庆阳进了驿站,一眼就看见望眼欲穿的世子爷。 “爷莫急,纪姑姑乘坐的马车,约莫得一会才到!”比不上你的千里驹。 后面一句话,庆阳没敢说,提起茶壶,为姬君尧添上茶水,却迎来姬君尧冷漠的一眼。 “呸!”庆阳忙放下水壶,给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改口道:“咱们那马儿要吃草料!得一会时间。” 想等人家纪姑姑,又不敢承认,怂啊!庆阳心里暗暗吐槽。 “酒肉来喽!” 就在这时,店家端上牛肉酒水,姬君尧这才收回冷漠的目光,庆阳狠狠松口气。 唉,他这属下做的真难啊! 纪初禾一行人未时三刻才到了驿站。 路上虽有干粮充饥,但女子出门,就想吃口热乎的。 因此,三人一坐下,就要了素面。 “纪姑姑,真巧啊!” 自从纪姑姑的马车停下后,爷的目光就没有从马车上离开过。 人都坐下了,也不见爷吭声,嘴替庆阳只好出声! “姬世子!” 纪初禾闻声一回头,就对上姬君尧那双深邃的眼眸,心头微动。 人却已经站起来了:“前些日子谢世子爷相助!” 她知道自己能在杏林见到陛下,当是眼前男人相助,理应道谢。 “不客气!”姬君尧颔首,清冷的目光也从纪初禾身上挪到面前桌子上。 “······”纪初禾挑眉,这人一直这么冷淡吗?怪难接触的。 但到底是有恩于自己,人家不说话,她却不能这般没规矩。 “世子爷是要去哪里?”他不是殿前指挥使么,不在陛下身边怎么离开都城了。 第48章 纪······姐姐 “这段时间不用上朝,正好代祖母去趟樊城。”姬君尧淡淡抬眸,声音毫无波澜。 国公府老太君是樊城柯家人,柯家虽与国公府有关系,却在朝中未任职,而是在樊城经商,柯家枝繁叶茂,家族关系很是混乱。 纪初禾闻言却站起身子,缓缓朝着姬君尧走过来。 姬君尧眸子微缩,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桌子底下的手却紧张的握起。 “是我牵累了世子。” 纪初禾走近姬君尧,深深福下身子,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暴露陛下行踪,乃是大罪,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是要杀头的。 如今姬君尧也只是停职,想来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以及陛下对姬君尧的宠爱。 “你······”姬君尧桌底下的手抬起,随即又放下“不必如此,我年幼时与纪将军学过武,当是报答纪将军了。” 说完之后,姬君尧便不再开口,纪初禾一时也不知怎么回。 “不知纪姑姑要去哪里?” 瞧着氛围不对劲,庆阳急忙开口问道。 “去趟青阳,接家妹回都城!” 纪初禾颔首,倒也没藏着掖着。 “那真巧了,我们与纪姑姑同路!”青阳再往南五十几里就是樊城。 “纪姑姑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们世子爷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庆阳试探的问道,眼睛却瞟向自家世子,却见世子面色清冷,一言不发,身子却有一瞬间的僵直,庆阳撇撇嘴。 “这不方便吧!”纪初禾有些迟疑。 她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姬君尧。 毕竟她是和离身,名声不好,而姬君尧是国公府的世子,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与她同行,于他名声不好。 “我家······” “无碍!” 庆阳刚开口,就被姬君尧打断了。 只好默默的闭上嘴。 “呃,那好吧!”纪初禾一愣,随即便应下,她也是有私心的。 青阳路途遥远,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出个什么事呢,有姬君尧在她们起码安全。 商量好了,一行人吃了东西便上路了。 纪初禾本着一路走走停停的想法,所以并不着急,马车慢慢的走。 姬君尧骑马跟在马车旁边,马儿是一步三晃的,瞧着更不着急。 “······”庆阳撇嘴,怎么不见晌午那劲了,唉,爷现在区别对待的厉害啊! 一路往南,天气越越来越暖和,本来五日的路程,因有姬君尧的护送,硬是走了八天。 第八天晚上,一行人到了青阳。 “今日便住客栈,明日去蒋府拜见曾祖父。”纪初禾心里有些激动。 她自小就跟着蒋太傅,与蒋太傅关系亲厚,只是无奈,蒋太傅年纪大了,辞官后,便随着蒋二舅舅回到了青阳。 上一世直到蒋太傅辞世,纪初禾都没再见上一眼。 如今到了青阳,却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庆阳!”姬君尧扫了一眼庆阳,庆阳立马明白。 “店家,再加两间上房。”好嘛,五十几里太远了,爷的千里驹脚程慢,定不会在宵禁前赶到。 “店家在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纪初禾紧跟着又加了一句,人姬世子护送她们一路,她该是准备好酒好菜的以示感谢。 吃好喝好,纪初禾很累,却没有困意,索性来到客栈后面的凉亭坐坐。 秋月与春禾被她赶去休息了,两丫头照顾她一路,辛苦了。 “纪······” 听到声音,纪初禾回头,见姬君尧蹙着眉头走过来。 随后一屁股坐在纪初禾对面,嘴唇翕动,眉头紧蹙,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纪初禾挑眉,却不言语,等着姬君尧开口。 “纪······姐姐!” “噗!”纪初禾一个没忍住,差点呛到自己。 她着实没想到姬君尧叫她姐姐,一路上,姬君尧很少说话,也不称呼她,基本都是庆阳在说话。 纪初禾已经习惯了,突然一声姐姐,她没接住。 “······”姬君尧黑了脸。 他不想叫她姑姑,叫她姑姑无时无刻的提醒他,纪初禾曾为人妇,也不想叫她姑娘,叫姑娘生分。 思来想去叫姐姐就很合适,可貌似她不喜欢! “世子有事?”纪初禾稳了稳心神,叫姐姐没毛病,她毕竟大姬君尧三岁。 只是从姬君尧嘴里叫出来,总是听着怪怪的。 “无事!”见纪初禾没反对,姬君尧放心了,他也是看她出来了,怕有事,所以跟上来而已。 “哦!”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姬君尧,纪初禾颔首,这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也不敢多问。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语,纪初禾想着蒋太傅,想着纪初鸢,倒也没在意。 “纪姐姐!”一回生二回熟,姬君尧现在叫出来,已经没任何的心理压力,甚至还很顺口。 “啊?”纪初禾下意识回应。 “无事!”姬君尧侧眸,看向别处,纪初禾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人莫不是有什么,一直叫她也不说话怪吓人。 “呃,天色不早了,世子骑了一日的马下,想必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我也该回去了。” 纪初禾贴着柱子起身,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得离开! “那纪姐姐晚安!”姬君尧也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丝笑。 俊朗如玉的青年眼眸黝黑深邃,唇角的笑意增添了几分妖娆,本该是迷倒一众少女的笑。 可纪初禾却吓的落荒而逃。 天呐,姬君尧是笑了吗?他会笑吗? 第二日一早,纪初禾下楼的时候,看见面无表情的姬君尧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姬世子啊。 “感谢世子,今儿就此别过。” 纪初禾上前福身,她要去蒋府。 “嗯!”姬君尧颔首,随即带着庆阳转身离去。 纪初禾:“······”这才像姬世子的风格。 “咱们也走吧!”纪初禾清点好要送的礼物,便乘着马车朝着城东的蒋府而去。 不料想,却在蒋府门口又碰上了姬君尧。 “纪姑姑好!”庆阳笑着打招呼。 “······”纪初禾嘴角抽抽:“世子不是要去樊城吗?” “不急,既然来了青阳,自是要拜见蒋太傅。” 姬君尧侧眸看向庆阳,庆阳明白,立即上前叩门。 “谁呀,大清早的。” 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厮打着哈欠打开门,却瞧见外面站着个芝兰玉树的冷面青年,以及一个长相酷似表小姐的女子。 第49章 站规矩 “哎呦,来贵客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二夫人樊氏那张扬的笑声从抄手游廊传来。 纪初禾转身,见樊氏快步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文静的中年妇人。 “初禾见过大舅母,二舅母。”跟在樊氏身后的正是蒋家的大儿媳邹氏。 如今蒋家是二儿媳樊氏当家,但纪初禾不是旁人,因此邹氏也跟着过来了。 “大姑娘快起。” 邹氏忙将人扶起。 樊氏则道:“前些日子,老祖宗还念叨着大姑娘,怨我在都城时没问候大姑娘,不成想大姑娘这就来青阳了。” 樊氏拉着纪初禾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年前二房一家去了都城,初五过后就回了青阳,并没有去忠勇候府,但却留下蒋英在外祖家,与韩公子培养感情。 “二夫人快放开大姑娘,咱们坐下说!” 邹氏依旧温温柔柔的,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嗐,瞧我高兴的。” 樊氏一挑眉,转身冲着丫鬟们道:“还不赶紧给表姑娘上茶。” “呦,这位是?” 樊氏这时才看见,在角落处还坐着一对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二舅母,这是辅国公世子。” 纪初禾介绍,姬君尧冷冷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世子见谅,方才就顾着大姑娘了,没注意到世子。” “不知世子可有婚配?家中可有伺候的?” 樊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姬君尧,嗯,人长的不错,身世也好,这话不自觉的就问了出来。 面对樊氏的目光,姬君尧漆黑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见此,纪初禾急忙开口,生怕阴晴不定的姬君尧给二舅母一刀:“姬世子是来拜见曾祖父的,不知曾祖父可起身了?” “起了起了,老祖宗近些日子迷上了打拳,老早就在后院练起来了。” 樊氏收回目光,哎呀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不好,问个话而已,像是要杀人。 “那麻烦舅母找个人传个话。” 纪初禾勾唇一笑,樊氏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这是看上姬君尧了,若不是自己女儿有了亲事,怕是要上手抢了。 “好的好的!春梅你去老祖宗那里,就说辅国公府的世子,与大姑娘来了。” 樊氏讪讪的收回目光,只与纪初禾说话,愣是不敢再看姬君尧。 “我也许久不见二祖母,是该去给二祖母请个安!” 纪初禾虽离经叛道的与崔世安和离,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废。 不能越过二祖父母直接去找曾祖父。 “那是自然,正好我们要去给母亲请安!” 樊氏笑笑,二老夫人与大多数婆母一样,晨昏定省,外加喜欢给儿媳们站规矩。 樊氏与邹氏就是这样过来的,樊氏还好,嘴巴甜,可邹氏就是个闷葫芦,没少站规矩。 “那还请世子稍等!” 纪初禾点头,目光随即看向姬君尧。 姬君尧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随后一行人老老少少的朝着后院而去。 蒋家人多了,住宅也大,不比忠勇候府小。 二老夫人喜欢热闹,所以她的院子在整个府邸的中间,众人没走几步就到了。 纪初禾她们去的时候,二老夫人肖氏才起床,大夫人邹氏急忙进去服侍穿衣,二夫人樊氏在一旁给整理珠钗首饰。 纪初禾就站在门口,瞧着她们忙忙碌碌,内心有些诧异。 她嫁过人,做过媳妇,却从没有被婆母磋磨过。 都城里的那些老夫人们,就是再不喜儿媳,也不会真的叫儿媳妇给自己穿衣洗漱,做些下人的活。 往往被站规矩的都是些新妇,而邹氏与樊氏都一大把年纪了,儿女都要成亲了,还这般伺候老夫人。 可见二老夫人是个强势的。 说实在的,纪初禾其实没怎么跟这位二祖母接触过。 祖父与二祖父早些年就分家了,祖父与曾祖父住都城,二祖父早些年就回了青阳,后祖父祖母过世,曾祖父辞官,这才到了青阳住。 “门口的那丫头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过来伺候老夫人梳妆!” 就在纪初禾想事情的时候,就瞧着一个嬷嬷指着纪初禾。 今年进府的丫头着实没有眼力劲,也不知二夫人怎么找了个这般年纪的。 嬷嬷心里不悦的嘀咕着。 “哎呦,曾嬷嬷误会了!” 樊氏闻言,这才想起门口还站着纪初禾呢,忙向闭眸假寐的老夫人道: “母亲,大姑娘来了?” “哪个大姑娘?”二老夫人睁开眸子,眼里精光尽显。 蒋家就两个姑娘,老大家的蒋悦去年成了亲,老二家的蒋英在都城,哪还来的姑娘? “母亲,是大伯家的大表姑娘。” 邹氏敛下眸子,轻声道。 “大房的?”二老夫人蹙眉,但人却转向纪初禾。 纪初禾这才看清楚二老夫人的长相。 岁月在她的脸上刻画出一道道深邃的皱纹。 眼睛如同枯井,深邃却透露出一丝锐利,眉毛浓密而略显粗犷,斜插入鬓,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的鼻梁挺直,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二祖母福安!”纪初禾是个不会看面相的,但此时也看得出来这个二老夫人是个不容易亲近的主儿。 “你就是那个嫁到忠勇候府的姑娘?” 二老夫人挑眉,笑意不达眼底。 “是,二祖母唤我初禾便是!” 纪初禾敛下眸子,掩去眸子里的异色。 “没规矩!”哪知却遭到了二老夫人的斥责。 “出嫁从夫,你怎能一个人丢下婆家,独自一人来青阳。” 老妇人厉声呵斥,眼里尽是不满。 “······”纪初禾一愣。 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她无论前世今生,侯府老夫人是最难伺候的,吃的喝的都是极挑剔的。 但从来不会当众给纪初禾难堪,最多就是在背后使绊子。 可这二老夫人却摆出一副长辈样,教训起她来。 “想来也是你母亲走的早,这些个规矩没人教,既然来了青阳,便好好学学规矩,别到时候回了都城,叫人家说蒋家教导出来的姑娘没规矩。” 二老夫人一副长辈姿态,并不叫纪初禾起来,纪初禾人都快傻了。 她不知道这二老夫人哪来的脸面,叫她学规矩。 就算要学规矩,那也是纪家教,再怎么也轮不到二老夫人啊。 思及此,纪初禾直起身子,也不拘着礼了。 这一动作,那可是气坏了高高在上的二老夫人。 “放肆,给我出去跪着!没规矩的东西。” 第50章 蒋老太傅的宠爱 二老夫人气的不轻,整个蒋家,除了年迈的老太傅之外,没有人不听她的话,纪初禾是第一个。 可想而知,二老夫人气成什么样子了。 “二老夫人息怒。”纪初禾垂眸,二祖母也不叫了,直接就是二老夫人。 “我是蒋家外嫁女的外嫁女,说出去是客,叫客人跪着学规矩,初禾怕外人议论二老夫人。” 话说在忠勇候府的时候,那老夫人再怎么难伺候,也没叫纪初禾跪在外面学规矩的。 如今与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叫嚣着学规矩,纪初禾自是不会去的。 “你······没规矩。” 二老夫人眼睛一瞪,更显得尖酸刻薄。 “姐姐······” 就在这时,纪初鸢急匆匆的跑来了。 她也是听说大姐姐来蒋家了,马不停蹄的跑过来,生怕纪初禾在二老夫人这里受委屈。 二老夫人的性子,纪初鸢也了解,以前也没少被压着学规矩。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二老夫人蹙眉瞠目,不悦的看着纪初鸢:“往日的规矩哪去了,还不出去给我跪着。” “是!”纪初鸢迎上二老夫人锐利的眸子,浑身一抖,作势就要出去。 却被纪初禾拉住衣袖。 “正好鸢姐儿来了,我与老夫人说件事。” 她一直知道纪初鸢在蒋家过的艰难,但她嫁为人妇,不能插手娘家事。 如今不一样了,她只是纪初禾,往后就是她们姐妹互相依靠了。 “鸢姐儿年纪不小了,我打算将鸢姐儿接回都城。” “胡闹!”二老夫人怒斥:“你已嫁人,怎好插手娘家妹妹。” 纪初鸢住在蒋家,二老夫人早就给纪初鸢物色好了婆家,就等纪初鸢及笄之后,便下聘结亲。 “我与侯府已经和离!”纪初禾只是一句话吗,屋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二老夫人气的脸上拉胯的皮肤一阵抖动,抖了好久才道:“你乱纲常!” “如此,鸢丫头更不能跟着你,跟着你怎会有好的姻缘。” 在大雍,一个女子的名声毁了,那么这个女子所在的家族,所有待嫁男女便不再好找个好姻缘。 纪初禾也知道,所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纪初鸢。 纪初鸢哪里不知姐姐的担心,伸手握住纪初禾的手,见此纪初禾放心了。 “我已经给鸢丫头相好了一门亲事,我娘家外孙一表人才,配鸢丫头也绰绰有余。” 二老夫人扬起下巴,施舍的目光落在纪初禾姐妹二人身上。 若不是感受到身边之人的颤抖,纪初禾还真就相信了。 “二老夫人说笑了,鸢姐儿的亲事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鸢姐儿与我上面还有一个嫡亲的长辈在。” 如今的蒋家能镇得住二老夫人的,只有老太傅。 又因老太傅是男子,所以府上的事,他不是很清楚。 “老夫人,老祖宗请大表姑娘过去。” 就在这时,有人来传话。二老夫人脸色一变,阴沉的眸子仿佛能滴出水来。 却也站起身来:“走吧,去给父亲请安!” 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怎么说也是人儿媳,小辈都去了,她若是不去,不成规矩。 “是!”邹氏与樊氏点点头,随即跟了上去。 一行人朝着前院东南角的一个院子而去。 老太傅是文人,就喜欢些抒情的东西,什么梅花,竹林是最喜欢的。 所以他的院子里,有不少的竹子,一走进去,仿佛进了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座小屋。 “父亲!” 二老夫人站在前面吗,朝着背对着他们饮茶的老太傅微微福身。 老太傅闻声,猛地回头,一双浑浊的眸子在人群中寻找,直到落在最后那个巧笑嫣然的小脸上时,这才露出了笑。 “禾禾!”老太傅激动的眼皮微抖,叫的却是纪初禾的小名。 “多年不见曾祖父吗,曾祖父瞧着身子依旧健朗。” 纪初禾笑着迎上前,只是笑着笑着便红了眼眶。 二十多年没见了,曾祖父的面容依旧是纪初禾记忆中的那般。 “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也不来瞧瞧曾祖父。” 老太傅嘴上责怪,但语气中只有宠溺。 在众多子孙当中,唯有纪初禾与老太傅的性子最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纪初禾是老太傅带大的原因。所以老太傅更偏宠纪初禾一些,就是那些嫡亲的儿子吗,孙子也比不上。 “曾祖父不如与禾禾回都城,住将军府。禾禾能养的起曾祖父。” 纪初禾张口便说,她并不是哄老太傅开心,而是真有这个打算。 她虽未有功名,但这些年她一直好好经营嫁妆铺子,叫她们爷孙三人一生富贵是不成问题的。 老太傅算是纪初禾第二在乎的人了,她现在只想和自己的亲人,快快乐乐活一世。 “你这丫头净胡说,曾祖父一把老骨头了,若是回都城,还不得在半路散架喽。” 老太傅却当纪初禾在哄他开心。也配合的开了个玩笑,虽说是逗人开心,但众人也都知道,老太傅如今也有八十有九,在大雍已经算得上高高龄了。 他的身子也不允许长途跋涉。 “父亲你疼着大姑娘,可您却不知,大姑娘如今与夫家和离,还要带着鸢丫头回都城,这不是在坏鸢丫头的名声么。” 二老夫人不悦的打断了其乐融融的爷孙俩,她嫁给二老爷这么久了,从未见过公爹对他的孩子孙子这般和颜悦色过。 有的只是疾言厉色,这种反差,使得二老夫人心里非常的不平衡。 也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纪初禾闻言登时变了脸色。 急忙看向老太傅。 她不怕别人说她,但她怕老太傅接受不了。 从小老太傅教她知书达礼,要明事理,识大体。与夫家和离这种事,老太傅这古板的性子很难接受。 但老太傅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便是深深的叹口气:“我早与你母亲说过,那忠勇候府不是良配。” 这下换纪初禾错愕了,她没想到还有这一插曲。 “和离便和离了,只是苦了曾祖父的禾禾。” 老太傅心疼的拍了拍纪初禾的手背,这个孩子是他教出来的,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能逼的她和离,想来那侯府定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第51章 像个女娃娃 “禾禾不苦。”纪初禾顿时笑了。 “老祖宗真是偏心呢,咱们蒋家的姑娘都不见得老祖宗这般宽宥。” 二老夫人身后的樊氏笑着道,看似在开玩笑,但眼底的嫉妒一闪而过。 说到底,蒋家的姑娘才是老太傅的嫡亲曾孙,老太爷怎的对旁人这般要好,可蒋家的孩子却是见他一面都难,这能不让樊氏嫉妒吗? “哼,她们要是有禾禾一般聪慧,老头子死也就瞑目了。” 老太傅冷哼一声,他是老了,但他不是死了,就蒋家的那几个孩子,唉,不提也罢,老太傅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父亲说的是!” 二老夫人蹙着眉头,埋怨道:“大表姑娘是您带在身边养大的,自是知书达礼。悦姐儿,莹姐儿没那个福气跟着曾祖父,自是不如大表姑娘。” 没错,二老夫人对公爹是有怨恨的。 公爹为官时,庇佑的是大房,一心为的也是大房,大房生的孩子也是跟着公爹。 都城众人提起蒋老太傅,哪个不说蒋老太傅教导出一个出色的外孙女和一个曾外孙女。 谁会提起她们二房,她们二房的姑娘亲事,公爹又何时过问过。 二老夫人不是没求过老太傅,请老太傅为姑娘们寻个好亲事,可老太傅却以老了为由,拒绝了。 这能不让二老夫人心生怨怼吗? “老二家的,你也年纪不小了,是真要我老头子将事说明白喽。” 老太傅双眼一瞪,二老夫人眼神闪烁,却还是梗着脖子。 “公爹尽管说就是了,左不过那都是蒋家的孩子。” 二老夫人是料定了老太傅不会说,因此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你······给我出去!” 老太傅气急攻心,喘着粗气,指着大门,他是非常不喜欢老二的这个媳妇的,拿乔做作,市侩又心胸狭窄。 但到底是为了蒋家生儿育女的,除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老太傅一般不予计较。 “曾祖父消消气。” 纪初禾忙给老太傅顺气,老太傅虽然瞧着身体健康,可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若是一口气喘不上来,那就麻烦了。 二老夫人也是被老太傅的模样吓了一跳,心里祈祷着,老太傅千万不要有事,若是出事了,她不得背上气死公爹的名声,到时候那才是真的完了。 因此这才讪讪的福身“儿媳告退。” “想来老祖宗与大表姑娘有话说,孙媳便不打扰老祖宗了。” 樊氏也急忙冲着老太傅福了福身,老太傅不喜欢婆母,自然也不喜欢她这个孙媳,因此她也不在这碍眼了。 邹氏倒是担心的望着老太傅:“老祖宗,可要请郎中给您瞧瞧!” “不用了”老太傅摆摆手“年纪大了老毛病,你也去吧!” 面对邹氏时,老太傅脸色虽然好了许多,但依旧蹙着眉头。 “是!” 邹氏福了福身,遂跟在樊氏身后离开了。 待整个院子只剩下爷孙三人时,老太傅这才道:“禾禾怎么来青阳了!” “自然是看望曾祖父了。” 纪初禾笑笑:“曾祖父也知晓,我与那崔世安和离了,如今是自由身,一是来看望曾祖父吗,二是接鸢姐儿回将军府。” “你是不放心你那两个舅母?” 老太傅是何等的聪明,哪儿不知纪初禾为何执意要接回纪初鸢。 以如今的纪家来说,纪初鸢最好就是从蒋家出嫁,如此以后在婆家也不敢有人轻视,毕竟后面还有个蒋家撑腰。 可若是跟着纪初禾的话,是寻不到什么好人家的。 哪个高门大户会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做正妻呢,只能嫁给那些贩夫走卒。 “嗯!” 纪初禾敛眸点头:“那韩家公子,曾祖父想来也知道,是父亲给鸢姐儿看好的,如今却成了蒋莹妹妹的未婚夫婿。” “舅母们的性子,曾祖父也是知晓的······” 剩下的话,纪初禾没说,但是老太傅却明白了,当即叹口气:“唉,这些年苦了二丫头了。” 老太傅拍了拍纪初鸢的手。 二孙媳那性子与二老夫人一样,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自是要受些磋磨的。 老太傅是个男子又是个快死的老头子,难免有的时候照顾不到。 “嗐,做甚说这些叫曾祖父伤感的话呢!”纪初禾突的莞尔一笑:“今儿辅国公府的姬世子来找曾祖父,怎不见人呢!” 这么一提起,纪初禾才想起,好像没见到姬君尧啊! “哈哈,那娃娃才走不久。” 老太傅捋了捋没几根的胡子,眉眼中总算露出点笑意。 “老头子犹记得,当初那小娃娃才这么点,如今都已经是翩翩少年郎了。”老太傅说着还朝着自己脑袋处比划了下。 “曾祖父认识姬世子?” 纪初禾挑眉,这事她怎么不知道。她小的时候可是日日赖在曾祖父跟前的。 “倒是处过一段时间,禾禾不知道,那小娃娃小的时候可漂亮了。” 老太傅想起小时候见到的姬君尧,就不由得失笑。 那个时候的姬君尧小,长的白白嫩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女娃娃呢! “看得出来。”纪初禾点点头,如今人长的就跟妖孽一般,不难想象小的时候有多么漂亮。 “禾禾既然来了青阳,不妨多住一段时间,也不知曾祖父这次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了。”提到这个,老太傅有些伤感。 他本以为这辈子是见不到纪初禾了,毕竟为人妇,不能不顾婆家。 能在死前,瞧瞧自己养大的孩子,老太傅也知足了。 “那是自然,我就住在悦享来客栈,只要曾祖父不厌我,我便日日来看曾祖父。” 纪初禾也是打算住一段时间陪陪老太傅的。 “这不是胡闹么,住什么客栈。回家里来住,蒋家这么大,不缺你一口吃的。” 老太傅狠狠瞪了纪初禾一眼,生气她与他这个曾祖父见外。 “来人,去客栈,将大表姑娘的行李拿来。” 老太傅是一点也不给纪初禾拒绝的机会,当即就派人去拿东西。 “那我便叨扰曾祖父了!” 纪初禾无奈,这老头子老了老了还是这副说一不二的性子。 第52章 姬世子被人惦记上了 纪初禾就这么的住在了蒋家。 旁人乐不乐意纪初禾不知道,但她知道老太傅是非常乐意的。 日日拉着纪初禾练拳,下棋。 本以为就这么陪着老太傅一些时日的,不料纪初禾住到蒋家的第五天,蒋莹哭的梨花带雨的回来了。 二夫人闻言,急忙带着人过去询问。 “莹姐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哭的这么伤心?” 瞧着蒋莹那通红的眼眶,以及红肿的眼皮,二夫人心疼极了。 “你不是在都城么,韩公子呢?” “唔,母亲,韩······” 蒋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韩······公子看上表姐了,他要娶表姐了。” “哇,母亲······他就是个混蛋!” 蒋莹从小到大,还没受到过如此的奇耻大辱,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再也不能冷静思考了,转身就离开了樊家,坐上马车就回了青阳。 没日没夜的坐了四天马车,蒋莹哭了四天。 “什么?那韩生竟是如此混账?” 樊氏闻言,顿时气的脑门一阵眩晕,她好不容易给自己闺女抢来的好亲事。 不成想,韩生就不是个东西。 “母亲······”姜莹哭一下喘一下。 “莹姐儿不哭了,既然那韩生不好,母亲再为你寻门好的亲事。” “有你曾祖父在,你就是嫁皇家都是可以的。” 老太傅虽不在朝为官了,可老太傅的门生却不少。 虽不能做皇子正妻,但侧妃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樊氏脑中不由得闪过那个清冷的容颜,当即心动了。 “母亲倒是觉得有人不错!” 樊氏微眯着眸子。 “母亲说······说的是·····谁。” 蒋莹一抽一抽的,可眸子却看向了樊氏,要说她多么爱着韩生,那是不可能的。 但答应韩生,一是因为他有学识,假以时日,必定榜上有名,二就是,她不喜欢纪初鸢,所以她的所有东西,都该是她的。 “辅国公府的世子,姬君尧!” 樊氏勾起嘴角:“母亲那日瞧见了,那姬世子一表人才,虽说二十三了,年纪虚长你几岁,但却是个正二品的官职,听说还是皇上的近臣。” 若是有这么个女婿,樊氏做梦都会笑醒。 “可,女儿与他没见过,他会答应吗?” 蒋莹顿时停止了哭声,虽然还在抽抽搭搭的,但红肿的眼里却有了神采。 “不着急,母亲前些日子打听了,那姬世子去了樊城,过段时间还要回青阳来,届时,母亲给你想办法留下他。” 樊氏自从见了姬君尧之后,这心里就念叨着呢,不成想还有机会。 “嗯,谢母亲!”蒋莹抽抽鼻子,趴在樊氏怀里道谢。 而另一边的纪初禾也是在稍晚一些的时候,才听说蒋莹回来了。 但她是陪老太傅的,便也不打算去见蒋莹。可这蒋家就这么大一点,总是会碰见。 这日,纪初禾与纪初鸢携手穿过花园,朝着老太傅的院子而去,半道上就碰到了蒋莹。 远远的就看见蒋莹带着几个人堵着一个女子女子,那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长相。 “她们是谁?”纪初禾问 “面对蒋莹的是二舅舅的嫡长女蒋芸,今年都二十了?,蒋莹后面的是庶女蒋媛和蒋琪。” 纪初鸢瞥了一眼,叹息道:“这蒋芸也是个命苦的,听说二舅舅与二舅母成婚一年没怀上孩子。 二舅母便将自己的丫鬟送去伺候二舅舅,哪知这丫鬟是个有福气的,两个月之后就有了。 二舅母怕地位不稳,就便同意那丫鬟生下孩子,过继到二舅母名下为嫡出。” 后面的事情,纪初鸢没往下说,但纪初禾已经猜出来了。 无非就是后来二舅母怀上孩了,就不喜欢这个过继过来的,因此,所有人都知道蒋家二爷只有一个嫡子嫡女。 就连纪初禾都不知道蒋家二房还有这么个事。 就连上一世都没听说,估计这个嫡女要么死了,要么被草草嫁了。 “姐姐还是莫要过去,那蒋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与二舅母一般,咱们若是过去了,只怕蒋芸更难捱。” 纪初鸢在蒋家住了七年了,蒋家人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 她刚来的时候,也会打抱不平,可结果就是,蒋芸被欺负的更狠了,而她自己要么睡沾了水的床,要么被人陷害。 时间久了,纪初鸢学会了明哲保身,她尚还寄人篱下,也没能力去护别人左右。 “嗯!”纪初禾点点头呀,她本来也不打算管。 重活一世,纪初禾早就没了那些热心肠,人也变得自私起来,不关自己的事情,也不会去插手。 但有时候你不去凑热闹,热闹却会自己找上你。 “大表姐?”一道娇俏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纪初禾蹙眉叹息,看来是避不掉了,随即转身。 纪初禾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圆脸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亮闪闪的望着纪初禾。 “这是蒋琪!” 纪初鸢扯了扯纪初禾的衣袖。 “有事?”纪初禾挑眉看向几人。 “我从都城回来的时候,都城到处都在传,表姐被休弃,表姐如今住在蒋家,我们姐妹的名声岂不是要被表姐连累。” 蒋莹满脸高傲的望着纪初禾。 以前她见纪初禾,眼里都是羡慕,羡慕纪初禾能嫁给侯府世子。 如今,她只有瞧不起纪初禾,被休弃的女子走到哪都抬不起头做人,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嗤!”纪初禾嗤笑一声:“首先我是奉旨和离的,表妹若是不想蒋家安生,就继续造谣,再者,我记得表妹的未婚夫好像抛弃了表妹,表妹这才灰溜溜的回了青阳。” 纪初禾是真佩服蒋莹的没事找事,她不会以为在自己身上能找到一点优越感吧! “你······” 蒋莹气的一阵语塞,她现在最讨厌别人提起韩生了,可偏偏纪初禾提起,还说的清清楚楚,蒋莹脸面一下丢的干干净净。 “我没事,表妹若是没事,那我先离开了。” 纪初禾说着拉起纪初鸢转身就要离开,见此蒋莹忙给蒋琪使了个眼色。 蒋琪眼神闪躲,微微后退显然是不敢,却遭到蒋莹重重拧了把胳膊,蒋琪吃痛,只能上前,作势就要去撞纪初禾。 纪初禾一直留了一个心眼,余光时刻注视着几人,在蒋琪撞过来的时候,停下步子,回身一脚踹向蒋琪,蒋琪身后就是蒋莹。 第53章 一家姐妹,就要整整齐齐 只听“噗通”“噗通”两声,蒋琪和蒋莹双双进了荷花池。 “啊!二姐姐。” 一直没有开口过的蒋媛大惊失色,趴在围栏上焦急不已。 反倒是蒋芸很是镇定,那敛下的眸子甚至闪过一抹快意。 “二姐姐,四妹妹!”蒋媛面露着急。 她倒不是担心蒋莹淹死,这湖水是观景用的,淹不死人,她担心的是,二夫人因此会迁怒她与她的姨娘。 二夫人的手段,她们这些庶子女都清楚,不让你死,却能生不如死,如此一想,蒋媛回头扯着嗓子大喊: “快来人啊,二姐姐与四妹妹落水了。” 话落“噗通”一声,蒋媛一下子扎进水里,嘴里还喊着:“二姐姐莫担心,我来救你了。” “······”纪初禾有一瞬间的微愣,但到底当了二十多年的侯府主母,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个蒋媛是个聪明的。 随即目光看向一旁畏畏缩缩的蒋芸,语气戏谑:“表妹不如也跳一个。” “啊?······啊~~~~” 蒋芸疑惑声顿时变成惊叫声,整个人向后倒去“噗通”落入水中。 “一家姐妹,就要整整齐齐的。” 纪初禾拍拍手,纪初鸢瞪大眼睛张大嘴,她姐姐何时这般彪悍了。 “啊!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落水了” 丫鬟婆子闻声走来,又是一阵惊叫。 府上姑娘们说话,她们这些下人都是站在外面伺候的,不成想一会子不见,二爷的四位姑娘全都落了水,整整齐齐,一个不差。 “还不赶紧拉本姑娘上去!” 蒋莹扑腾了几下,随即才仰起头在淤泥里站稳,湖水堪堪到她下巴下面,一低头就能喝上几口水。 这个湖是观景用的,里面种了不少的荷花,因此淤泥很厚,蒋莹都觉得淤泥埋在了她小腿肚上,动都动不了。 几个身体强健的丫鬟急忙下水捞人,但水里的淤泥叫几个丫鬟下水之后,寸步难行。 没办法,只能找身形高大的家丁来下水。 但蒋莹却将人阻止了:“你们不许过来!” 她的名节还要呢,若是被外男沾了身子,她还怎么嫁给姬世子。 “你们,你们几个过来!”蒋莹指着那几个在水里面挪动的丫鬟,娇声呵斥。 “是!”丫鬟们无奈,拔出脚往前一步陷进去,再拔出脚往前一步再陷进去。 “哎呦我的莹姐儿!” 就在丫鬟们费力的将蒋莹拔出来送上岸的时候,二老夫人带着二夫人慌里慌张的疾步而来。 “好端端的,怎么都落了水?” 二老夫人蹙眉看向湿漉漉的四人,随即又狐疑的看向纪初禾俩姐妹。 怎的旁人落水了,她们却好好的。 “是我将人踹下去的!”纪初禾迎上二老夫人的打量,毫不怯懦。 “混账!”二老夫人蹙眉冷斥,眼神锐利,透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一旁的丫鬟婆子们噤若寒蝉,就连哭哭啼啼的蒋莹都被吓得一愣,顿时只敢抽,不敢哭。 “在我身上使手段,下次就不是下水了。” 纪初禾依旧站的笔直,说话轻轻柔柔的,一点也不畏惧二老夫人。 二老夫人做了二十年的当家主母,纪初禾同样做了二十年的当家主母,一个侯府的当家主母,见识远比普通妇人。 “府上的姑娘们年纪都小,若是哪里得罪了大表姑娘,大表姑娘该多多包涵,好生教导,怎能将人都踹进湖里呢?” 二夫人抱着蒋莹,眼神不满的看着纪初禾。 “二舅母说的不错,我正是教导她们规矩,往后若是再头脑发热,定会想起今日的落水一遭?” 纪初禾双眸弯弯,嘴角勾笑:“二舅母也不必感谢我,曾祖父还等着我呢,就不陪二老夫人以及一众表妹了。” 瞧着二老夫人以及二夫人沉着脸不言语,纪初禾深觉得无趣,礼貌的点点头便离开了。 剩下后面咬牙切齿的几个人。 “你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哭哭,没瞧着你二妹妹被欺负么!整日里就知道哭丧着脸,你二妹妹的好福气都被你哭完了,真是晦气!” 纪初禾两人没走多远,后面二夫人愤怒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入两人耳中。 “这个蒋芸挺不受二舅母待见的啊!” 纪初禾边走着,边说道。 那蒋媛聪明,知道自己跳水来躲避二夫人的责骂,纪初禾难得存了一丝善心,将蒋芸也给踢下去。 不成想,二夫人还是不放过蒋芸。 “嗯!蒋芸表姐挺不容易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寄人篱下的原因,纪初鸢对蒋莹倒是惺惺相惜,同情的紧。 “如今都二十岁了,同龄的女子,孩子都会走路了,可蒋芸表姐却未说亲。” “二舅母说过,二房的姑娘,必须得等蒋莹成亲之后,才能说亲。”意思就是其他姑娘只能挑蒋莹剩下的。 因此蒋芸都熬成了老姑娘。 “难怪!”纪初禾若有所思。 上一世,蒋家的这些庶出姑娘估计过的都不咋地,要不然纪初禾也不能不知道。 “走吧,今日与曾祖父说说,咱们去城里面转转!” 已经在青阳留了很长时间了,纪初禾打算回都城,回去之前,纪初禾想转转青阳,要不岂不是白来一趟。 “嗯!”纪初鸢甜甜一笑,两人与老太傅说了打算之后,老太傅直接叫人拿了一袋银子给了纪初禾,并道 “你们姐妹喜欢什么,尽管买,曾祖父买单。” 两姐妹也不推脱,收下钱袋便离开了,穿过垂花门就是蒋府大门。 “啪!”一颗石子打在纪初禾后背上,纪初禾吃痛皱眉。 “哼,你这个坏女人,你敢欺负我姐姐。” 一道稚嫩的声音自纪初禾身后传来,纪初禾转身,是蒋克,二舅舅蒋树的嫡子,今年七岁,蒋家的小霸王。 “是你打我?”纪初禾挑眉。 “是我!”蒋克双手叉腰,扬起小下巴。 “你个没人要的坏女人,没爹没娘,还抢曾祖父,我打死你。” 说罢,蒋克又掏出一颗石子,扬起手,就要朝纪初禾打过来。 可举起的手,却在半空被人抓住。 “弟弟,不能对表姐无礼!” 纪初禾抬眼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抓着蒋克的手,满脸的严肃。 “姐姐,这是蒋珣,一直住在学院,很少在家!” 纪初鸢悄声道。 第54章 她看着很傻吗? 蒋珣,纪初禾知道,二房庶子,也是蒋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八岁过童试,十二岁乡试,十五岁过会试。十八岁已经榜上有名,天子门生。 遗憾的是没有进前三甲,只是个进士,却也入了朝堂,十来年后身居要职,大有其曾祖父当年的风范。 过些日子要会试了,所以蒋珣一直住在学院,纪初禾倒是没有见到。 不成想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放手,你个卑贱的庶子,谁是你的弟弟,本少爷瞧着你是皮痒了,我回去就叫母亲杀了你姨娘。” 蒋克小眼睛狠狠地瞪着蒋珣。 他讨厌蒋珣,每次蒋珣惹他不高兴了,他就叫母亲责罚蒋珣的姨娘,蒋珣就会乖乖听她的话。 “可是,你不能对表姐不敬。” 蒋珣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他不想姨娘因他受罚,也不想蒋克对表姐不敬,表姐是客,如此这般,岂不是叫人说蒋家没礼数。 “你管我!” 蒋克见蒋珣不松手,就猛地张嘴咬上去,蒋珣吃痛,松了蒋克。 蒋克忙跑远,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冲着蒋珣龇牙。 “你个卑贱的庶子,你给小爷等着!”说罢便跑远了。 蒋珣眉头紧蹙,但还是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拘了一礼:“蒋珣见过大表姐。” “表弟!” 纪初禾颔首,这还是她第一次心里承认蒋家的亲戚,蒋珣是个不错的。 “瞧着两位表姐是要出去,这两日东街热闹,表姐可以去赏玩。” 蒋珣小小的年纪一板一眼的,规规矩矩的。 “好的!” 纪初禾点头,便见蒋珣抬头:“那我先回去了!” 他要回去请罪,否则母亲定不会放过姨娘的。 “嗯!”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纪初禾眯了眯眸子。 两姐妹出了蒋家,外面果然如蒋珣所说一般热闹非凡。 但她们不幸的遇上了一个扫兴的人。 “小媳妇在看衣裳料子,可是为我们成亲准备嫁衣呢!”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笑嘻嘻的堵在纪初禾两人面前。猪头男人看向纪初鸢的两眼里都放光,恨不得就这么扑过去。 一双肥爪子,来回搓弄着。 “谁是你的小媳妇。你莫要胡说。” 纪初鸢害怕的缩到纪初禾身后,整张脸难看极了。 “怎么就不是了,姑婆都答应我娘亲了,过些日子就把你嫁给我,我瞧着,就不必等过些日子了,不如今儿你就跟我回家!” 猪头男说着伸出肥爪子,就要去抓纪初禾身后的纪初鸢。 纪初禾往前一挡,挡住了猪头男。 “呦,这还有个小娘子呢!” 猪头男这才看见纪初禾,在看见纪初禾的容貌时,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纪初禾无疑长的很漂亮,尤其来青阳之后,眼角的那颗痣就没再遮,如此便带着一丝妩媚之色。 “快快,将本公子的两个小媳妇带回府。” 猪头男看着两姐妹,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手一挥,两个小厮上前就要抓纪初禾两姐妹。 纪初禾厌恶的蹙了蹙眉头,在小厮上前的时候,袖下的手微动,等两人靠上来的时候,一把匕首抵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呦还是个泼辣的,本公子更喜欢了。” 猪头男笑的更加猥琐淫荡,手搓的更加用力。 “呦,这肖公子又要霍霍人家好姑娘了。” 一旁有人同情的摇摇头。 纪初禾顿时就猜出来了猪头男的身份。 肖承宗,二老夫人娘家侄孙,肖家独苗苗,不仅肖家人宠着,二老夫人也宠着。 吃喝玩乐,看见个美人就要抢回去,是个妥妥的纨绔。 都城纨绔也多,比如小郡王姬宇凡,比如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们,都是纨绔子弟。 各个风流,但却不下流。 而肖承宗风流又下流,纨绔用在他身上就是个贬义词。 “小娘子莫要挣扎,你越是挣扎,本公子越是兴奋。” 肖承宗肥的一笑眼睛都没了,浑身肥肉晃的人眼花。 纪初禾双眼一眯,手下也用了力,小厮顿时捂着脖子哀嚎起来。 “没用的东西。”肖承宗小眼睛一瞪,立马有人将哀嚎的小厮拉了出去。 纪初禾这一刀,并没有吓退肖承宗,他一挥手,又上来四五个家丁,将纪初禾两人团团围住。 “走吧,小娘子!” 肖承宗上来就要拉纪初禾的手。 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纪初禾,整个人就跟个肥猪似的飞了出去。 砸坏了不少的桌椅与布料。 “少爷!”一众小厮,立马上前去查看。 “哎呦!”肥胖的身子落地,痛的哎哎呀呀,一时爬不起。 纪初禾瞥了一眼肥猪,随后目光看向门口。 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光而立,虽看不清面容,但浑身寒气似有实质般的。 纪初禾望着那有些熟悉的身影道:“姬世子?” 不确定,再看看。 “嗯!”男人清冷的嗓音应声。 “爷,慢点。”庆阳呼哧带喘的追了上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男子约莫二十左右!一身紫衣,手拿玉骨扇,端的是个翩翩公子做派。 “君尧你就不能等等爷么?” 男子翻了个白眼,略微调整了下呼吸。 姬君尧没有理会门口的两人,而是走向纪初禾,蹙眉问道:“纪姐姐可伤着了?” 此话一出口,纪初禾还没回答,就听到门口两声吸气声,以及两双不可思议的眸子。 然后才想到方才姬君尧的称呼,顿时有些尴尬。 她之前听过了,倒是习惯了,可庆阳没有,他家爷什么时候这么乖巧的叫别人姐姐了。 后面的紫衣青年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啥时候姬君尧多了个姐姐了? “我没事!” 纪初禾摇摇头,姬君尧这才将目光收回来,转而看向哀嚎不已的肖承宗。 “你,你做什么?我可是肖家人!” 肖承宗瞧着姬君尧阴沉的俊脸,很想往后挪,但奈何身子太肥了,挪不动。 “滚!” 姬君尧站在肖承宗面前,衣摆下的脚微动,肖承宗整个人又飞出去了,这次直接从庆阳头顶飞出去,如一摊烂泥似的,呈抛物线摔在路上。 小厮们又是拖又是拉的,将肖承宗拖走,生怕晚一步,肖承宗又被踢飞! “君尧,这姑娘是你哪家姐姐?” 紫衣男子摇着折扇,打量着纪初禾。 纪初禾也打量着紫衣男子。姬君尧没有理会紫衣男子,而是对纪初禾道: “这是三皇······” “黄三爷!”紫衣男子忙收扇打断姬君尧的话。 “·······”纪初禾,她看着很笨吗? 身带龙纹玉佩,整个大雍没几个人吧! 第55章 风流却不下流 “黄三爷。”纪初禾福了福身。 出行在外,需隐藏身份,懂得! “不必多礼。” 黄三爷笑嘻嘻的微抬扇子:“这位姐姐是哪家夫人?” 纪初禾一瞧着年纪就不小了,又梳着妇人簪,黄三爷理所当然的认为纪初禾已经成婚! “我是都城纪将军府嫡女纪初禾,这是家妹纪初鸢。” 纪初禾将自己身后的纪初鸢拉出来,纪初鸢乖巧的福了福身:“见过黄三爷。” “哦!哦!哦!你就是那个与崔家世子和离的纪初禾!” 黄三爷扇尖指着纪初禾围着她转了一圈,一副好奇的模样。 “正是!” 纪初禾颔首,并未觉得羞愧什么的! “三爷消息倒是灵通,身在樊城,却也知晓都城的事儿?” 姬君尧凉凉的望了一眼黄三爷,黄三爷一笑,刷的打开扇子,一手背在身后:“非也非也,是庆阳告诉爷的。” 黄三爷扇子指向门口看戏的庆阳,庆阳一愣,紧接着就迎上一道冰冷的目光。 “爷,我可以解释······的!” 庆阳僵硬着身子瞥了一眼耳边还在嗡鸣的长剑,长剑深深刺进木缝,留下大半在外面颤动。 “呜呜,是三爷非得质问属下,爷为什么那么迟去樊城!属下不敢不回。” 庆阳想哭,三皇子问话,他能不回答吗?再说了纪姑姑和离也不是什么秘密,庆阳就说了。 “呃······”黄三爷的扇扇子的手一顿。 瞧着姬君尧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灵光一闪而过,但却没抓住,只觉得姬君尧不对劲。 “人人都说青阳出美人,爷倒是没瞧过呢。你们聊,爷去找个美人儿饮酒把欢。” 人不对劲,那就不要留下来,黄三爷当即转身,摇着扇子离开,细看之下,黄三爷离去的身影有些匆忙。 “······”纪初禾真想把被姬君尧踢出去的那头猪拉过来看看,人家这才叫纨绔,风流不下流。 “世子樊城的事办完了?”纪初禾转头问。 这人来的真及时啊! “嗯!”姬君尧抬脚走向僵直着身子的庆阳,随后抬手,抽出庆阳耳边的长剑,长剑抽出,发出一声“噌”的声音,僵直的庆阳顿时松口气。 心下发誓,以后但凡涉及纪姑姑的事情,他一定闭口不提。 “哦!” 纪初禾点头,姬君尧不说话了。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纪初禾因此无奈道:“那世子如今是要回都城?” 从樊城去都城,路上要经过青阳。 “嗯!”姬君尧颔首,尔后觉得不妥,便又加了一句“先去见蒋太傅,离开的时候应了太傅,回来与他下棋!” “······”纪初禾第一次觉得姬君尧如此的实诚,曾祖父当日怕也只是客气客气,不成想这孩子却记上了。 罢了,人家救了她们姐妹,是该感谢。 “正好,我与鸢姐儿要回蒋家,世子一起?”纪初禾是真客气,毕竟与姬君尧一起的还有三皇子姬元鹤,他不能不管。 哪知:“好!” “······” “可三······爷呢?”纪初禾 “没关系,三爷喜欢游山玩水,一会叫庆阳知会一声就是了。”姬君尧毫不在意。 这纪初禾还能说什么,只得带着人回蒋家。 却在路过二房的院子时,纪初禾停下了脚步。 “姐姐,是蒋珣!” 纪初鸢一眼就看见那个跪在二房院门口的少年,以及门口的蒋克母子。 纪初禾蹙眉,这孩子还真是死心眼,怕被责罚,不会去找人帮自己么。 父亲不行就找祖父,祖父不行上面还有曾祖父,总有人碍着面子会帮他一把。 他倒好,宁愿跪在二夫人的门口,也不愿去求人。 “蒋珣你方才不是很嚣张么,敢对小爷动手,小爷今儿就打死你。” 二夫人带着蒋克,蒋克手里还拿着一条鞭子,说话间鞭子抽打在了蒋珣身上。 蒋珣吃痛,两条眉毛扭在一起,但那腰杆依旧笔直笔直的:“大表姐是府上客人,小弟不能不敬。” “不管什么理由,你对府上嫡子动手,那就是错。” 二夫人蹙着眉头,她最是不喜蒋珣这副清高的模样,蒋珣是庶子,碍着名声,她不会对蒋珣动手,那么就唐姨娘来。 “将唐姨娘带过来。” 二夫人话落,蒋珣当即变了脸色:“是儿子的不是,是儿子的错,母亲责罚儿子,与姨娘没关系。”他着急的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可二夫人压根不理会蒋珣,今儿她就要折了他的腰。 不一会,唐姨娘被带来了,唐姨娘一身藕荷色衣衫,头上只插着一支珠钗,长的不算太漂亮,只能说上一声小家碧玉吧。 唐姨娘一过来,便战战兢兢的跪在蒋珣身边:“妾请夫人安!” “姨娘!”蒋珣侧头看向身边的生母,眼里尽是歉意,他又给姨娘惹麻烦了。 唐姨娘冲他摇摇头,能生下蒋珣这般聪慧的儿郎,是她的福气。 后又看向二夫人:“可是珣哥儿做错了事?妾愿替珣哥儿受罚。” “责打府内嫡子,顶撞嫡母!唐姨娘觉得如何责罚?” 二夫人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嘴角露出冷笑,看向跪在她面前的母子二人。 “不能,珣哥儿不能。” 唐姨娘一惊,忙磕头,就连蒋珣也呆住了。 责打嫡子,顶撞嫡母,这要是传出去了,蒋珣就完了。 在大雍,庶子女的地位很低,想要出人头地很难。 而蒋珣小小年纪就是举人,分房称公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唐姨娘在蒋家,向来战战兢兢生怕出事牵连到自己的儿子。 不成想今儿完了。 “珣哥儿向来敬重夫人,若是夫人气愤,夫人打他罚他,他不可能顶撞嫡母的。” 唐姨娘流下两行清泪。 “二舅母如此太过分了。”站在远处的纪初鸢愤愤不平,可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都是因为她们,蒋珣也是因为她们,这才遭蒋克报复。 “鸢姐儿你先带世子去见曾祖父,我一会就来。” 说罢,纪初禾抬腿朝着二房院门口而去。 见此,纪初鸢虽还担心,但心里相信姐姐,再不行,大不了找曾祖父救人就是了。 “世子,这边请!”纪初鸢转身。 姬君尧望了一眼那窈窕的身影,便随着纪初鸢离开了。 第56章 姬世子偷摸的讨好 “呦,二舅母这是做什么呢?” 二夫人闻声顿时蹙起了眉头,可在迎上纪初禾的目光时,立马就笑了:“是大表姑娘啊!” “也没什么事,都是你二舅舅后院的事。” 意思就是你不方便,赶紧走吧! “哦!” 纪初禾颔首,看似不经意的扫向跪着的两人:“这不是蒋珣表弟么?” “正巧了,我还准备去寻表弟呢!” “寻蒋珣?做甚?” 二夫人顿时心里一紧,总觉得不对劲。 “姬世子到府上了,与曾祖父下棋呢,鸢姐儿提了一嘴,蒋珣表弟棋艺精湛,这不叫我来寻人,过去陪贵客下棋!”纪初禾含笑。 二夫人看向春梅,春梅点点头,姬世子方才确实进府了。 “那更不行了,蒋珣顽劣不堪,怎能去贵人面前献丑。” 二夫人说什么今儿都要坐实了蒋珣不义不孝的名声。 她今儿心里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若是放了蒋珣,往后再想收拾他就难了。 “是吗?我今儿出门的时候,还是蒋珣表弟帮我,也不知是哪个顽劣不堪的熊孩子,拿石头丢我,二舅母如今当家,可得好好查查,哪个下人的孩子这般无理的。” 纪初禾眼皮一抬,大家都是明白人,她知道二夫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个坏女······呜呜,呜呜” 一旁的蒋克指着纪初禾就要骂,却被二夫人一把捞进怀里,捂住嘴。 人家还没指名道姓呢,她这傻儿子就上赶着就认罪。 蒋珣顶撞嫡母,传出去名声没了,蒋克不敬府上客人,同样也丢了名声,她还指望蒋克继承这偌大的蒋府呢。 “这是蒋克表弟?”纪初禾凝眉,像是在沉思:“有点像······” “既然是贵客有请,那么蒋珣便去你曾祖父那里吧!” 二夫人及时打断纪初禾,生怕她再说些什么。 “是,母亲!” 蒋珣松了一口气,起身跟在纪初禾身后,却担忧的望了一眼唐姨娘,他走了,母亲定是要为难姨娘的。 这些自是被纪初禾瞧见了,“这位姨娘便是蒋珣表弟的生母吧,那便一起吧,别跪在这里挡路了。” 纪初禾说着,看了一眼二夫人,她自是知道,二夫人不开口,唐姨娘就不能离开。 “既然是大表姑娘叫你,便去吧,好生伺候贵客!” 二夫人勾着笑,可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是,妾告退!” 唐姨娘忙站起身,跟在纪初禾身后离开。 “好个纪初禾,倒是小瞧你了,那忠勇侯府也是个没用的,竟叫你如此嚣张。” 樊氏望着几人的背影,咬碎了一口牙。 “母亲·····呜呜,你捂着我做什么?” 蒋克好不容易挣脱开二夫人,不满的说道。 “行了,往后别去招惹那纪初禾。” 二夫人耐心的劝着蒋克。 她总共也待不了几日了。 “去将莹姐儿叫过来。”姬世子来了,自是要叫蒋莹过去见见。 “是!”春梅应下,便离开了。 蒋克见此,立马跑了,他要去斗蛐蛐。 而另一边,纪初禾将母子俩带到老太傅的院子,此时老太傅正与姬君尧下棋呢! “回来了!” 老太傅头也不抬,两条浓密的眉毛,都扭成毛毛虫了。 “嗯!”纪初禾颔首,他身后的蒋珣与唐姨娘忙跪下:“请老祖宗安!” “起吧!” “你怎么才过来?”这话是对着纪初禾说的。 “我去给曾祖父寻了个学生!” 纪初禾走上前,往棋盘上一看,这才发现白棋被黑棋吃的死死的。 “什么?”老太傅闻声,这才将目光从棋盘上挪开,看向纪初禾带来的人。 “这是二房那个庶子?” 蒋家四世同堂,府里小辈们多,老太傅也堪堪有点印象。 “不错!”纪初禾点点头,随后看向蒋珣。 此时的蒋珣有点紧张,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与老祖宗说话呢。 “曾孙蒋珣见过老祖宗!” “······”老太傅满意的看了眼蒋珣,随后又将询问的目光看向纪初禾。 “我听说蒋珣十二岁中举,瞧着是个有学问的,便带过来给曾祖父考考,是否真有学问。” 纪初禾道。 这么好的苗子,若是能得曾祖父教导,来日必能进三甲。 老太傅眉头一挑,瞬间就明白了纪初禾话中的意思。 “学问就不必考了,能得禾禾丫头一句好,想来不会差。” 老太傅清楚纪初禾的性子,这是要他这个老东西庇护着这小子。“正好老头子一个人住,便搬过来与老头子一起吧!” 蒋珣母子俩一愣,瞬间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全府上下,能得老太傅青睐的没有,蒋珣是头一个。 “珣哥儿,还不赶紧谢老祖宗!” 唐姨娘拉着蒋珣跪在地上道谢,蒋珣对于能老祖宗的庇护自是高兴的,但最让他开心的是,老祖宗能亲自授业。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而这份好运皆是大表姐带来的,蒋珣见过感激的目光投向纪初禾吗,却迎上纪初禾微微一笑。 其实纪初禾也是有私心的,蒋珣几年后,定能入朝为官,而她一个和离妇,带着一个小姑娘,在都城举目无亲。 如今的善举,说不定就是她们姐妹二人以后的靠山。 “去吧,老头子我与世子要再杀一盘!” 老太傅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他老了,下个棋都下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老太傅棋艺高湛,是晚辈受教了!” 姬君尧嘴角含笑,一点都不像纪初禾平日里见到的那样。 其实若是纪初禾仔细看,还能看见姬君尧在面对老太傅时,那语气与表情略带讨好。 至于为什么呢,姬君尧余光瞥向一旁泡茶的纪初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蒋莹刚进来就看到了姬君尧勾笑的容颜,当即就愣住了。 什么韩生,什么背叛,此时通通抛去了九霄云外,只剩下那张面如冠玉的容颜。 “蒋莹,蒋莹?” 一声声的呼唤,将蒋莹从姬君尧那张脸上拉了回来。 “啊!” 喊蒋莹的是纪初鸢,蒋莹就傻愣愣的站在那,喊了半天也不应声。 “母亲听说府上有贵客,命我拿了上好的茶叶来招待贵客。” 蒋莹说着话,眼睛时不时的瞥向姬君尧。 如此优秀的男子,一定会是她的。 第57章 今儿的世子有点绿茶 姬君尧从小到大见过各种目光,受女子钦慕也是常有的。 往常姬君尧都当做看不见。 可今儿蒋莹的目光却令姬君尧很是不悦,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姬君尧眉头狠狠一蹙,面沉如水,右手已经摸向自己的腰间。 那一双眼睛实在恶心,留着也没用,手指微动,剑尚未出鞘,一道阴影便笼罩在姬君尧前方。 姬君尧抬眸,一张俊脸顿时如初雪消融,眉梢挑起,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蒋莹表妹收好自己的眼睛,省的被蜂蛰了,那就不好了。” 纪初禾嘴角含笑,看向蒋莹的目光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胡说,如今时候,哪来的蜂?” 蒋莹被当了目光,心里不悦,压根就没想纪初禾话里的深意。 狠狠瞪了纪初禾一眼,微微挪动脚步,错过纪初禾的身子,望向她身后的姬君尧。 正好就看见姬君尧颠倒众生的笑脸。 蒋莹眸子里的不满顿时变成痴迷。纪初禾蹙眉,回头一瞧,就看见姬君尧那一张阴沉的脸! 心理不由的嘀咕,蒋莹是不是有毛病? 这人冷着一张脸,她也能看得痴迷! “庆阳,挖了!” 姬君尧黑棋落下,庆阳抽手里的剑已经到了蒋莹面前! 剑尖直指蒋莹的双目,两人无论谁动一下,那剑尖儿都会刺进对面之人的眼睛中。 蒋莹僵硬在原地,睫毛微微颤抖,却一动不敢动! 而庆阳执剑的手却被一人抓住!此人黑衣遮面,看不清容颜! “世子看在我老头子的面上,便放了这丫头吧!” 蒋太傅摇摇头,这姬世子人长大了,性子变得越发不可捉摸!不如小的时候乖巧听话了! “庆阳” 姬君尧目不斜视!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 庆阳收手,那黑衣人也收手,转身站到老太傅身后! “都与你说了,老头子不需要人保护!” 蒋太傅叹息一声!只是不等他再说什么!那黑衣人一转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 见此蒋太傅,又叹息一声! 而纪初禾则敛下眸子,她竟不知道曾祖父身边有如此武功深厚的人保护! 不过也好,她往后也不用担心曾祖父的安危了! 而姬君尧却一点都不好奇!早在他见蒋太傅第一面的时候,便感受到了周围有人! 只是这人一直隐匿气息,瞧着并无恶意,他也就没多管! “你回去寻你母亲,就说老头子这里不需要东西,也莫要做出损蒋家名声之事!” 蒋太傅看向蒋莹,眉毛紧紧蹙起!但也没说什么重话,到底是自己的嫡亲曾孙女! 就算不成气候,往后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 “是……是!” 蒋莹此时才敢动一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说话都不能连成一句! 蒋莹走了之后,纪初禾这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向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是故意针对蒋莹,就是不喜欢蒋莹看姬君尧的那个眼神! 至于为什么!纪初禾拢眉,眼神似有若无的撇向低头认真下棋的男人! 约莫是人家救了自己两次,又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她不愿意看见蒋莹霍霍姬君尧吧! 一老一少,往棋盘前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深夜,纪初禾当着两人的面直接收了棋子和棋盘! “唉唉唉唉禾禾丫头别着急啊,老头子我这一局就要赢了!” 老太傅着急了!护着棋子和棋盘,不让纪初禾去收! 这曹家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 一下午硬是将他杀的片甲不留!这晚上了,眼看这一局要赢了,却被自家乖乖孙女儿打断了! 老太傅那个急的抓耳挠腮呀! “太傅莫急,我明日在陪太傅杀回来!” 姬君尧望了眼外边的天色,微微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我便不打扰太傅休息了!” 说罢,姬君尧抬脚就要离开! “世子留步!” 老太傅抬手!姬君尧果断收回脚! “天色不早了,我蒋家有的是地方住,怎能叫世子大半夜的离开呢!” 老太傅促着眉头不认同的摇摇头! “谢太傅好意,就是怕打扰了太傅!” 姬君尧一脸的为难!纪初禾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嘶,今儿的姬世子怎么有股子绿茶味! “不打扰!” 蒋太傅摆摆手,立马就有人上前带着姬君尧去往客人所住的院子! 纪初禾倒也没说什么,安顿好老太傅之后,便带着季初鸢也一起离开了! 姬君尧第二日本来是要陪老太傅下棋的,可黄三爷寻来了! 这位一进蒋家,蒋太傅便亲自出门迎接! 蒋家旁人不认识黄三爷,蒋太傅和蒋家二舅舅还能不认识! 这位年幼的时候,可没少气他! “老臣……” “太傅莫要与我客气!” 老太傅正要行礼,却见黄三爷抬了抬扇子! 他现在是皇三爷,不是三皇子,不需要老太傅给他行大礼! “我就是来寻世子的!” 黄三爷望着一旁的姬君尧,眼神幽怨! 他这个皇子做的苦啊!人家将他晾在外边也不吱一声,他一个皇子担心了大半晚上! 早起时才派人来传话,说是昨晚宿在了蒋家! 别提那个时候黄三爷心里的那个怨呢! 所以这不一大早他也跑来蒋家了,有好玩的大家一起呀! “寻世子?” 蒋树一双眸子来回在两人之间打量! 他是从五品的青阳刺史,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都城述职,自然是听说了姬世子的传闻! 传闻姬世子不好女色好男色! 又传闻三皇子风流成性,怎的,如今男女通吃了? 一想到这儿,蒋家二舅舅顿时如五雷轰顶!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事。 整个身子都抖成了筛子!那不是激动的,那是害怕的! “二小子,你抖个啥?” 蒋太傅狠狠的瞪了一眼蒋二舅舅! 都是从五品的官员了,怎么还如此的没见识!瞧个皇子就被吓成这幅样子!往后还怎么在都城当值。 那都城遍地都是皇亲国戚,他岂非要被吓死! “我……我!” 蒋二舅舅摸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也不敢说什么!将自己缩了缩,往蒋太傅身后躲了躲! “嘁,没出息!” 蒋老太傅瞪了一眼,随后邀请黄三爷进府! 第58章 蒋舅舅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 黄三爷自是不谦虚,摇着玉骨扇进了蒋家。 跟在后面的二夫人何曾见过老祖宗如此客气,当即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扯了扯蒋二舅舅的衣袖,眼神却落在黄三爷的背影上。 “老爷,那黄三爷是都城哪家公子?” 长的倒是挺俊俏的,老祖宗又客客气气的,想来家世不差,虽然那姬世子不错,但整日冷冰冰的,还是这个好,瞧着就温柔。 “赶紧给我收起你那心思!” 蒋二舅舅一把攥紧二夫人的手臂,语气严厉,二十年的夫妻了,他能不知自己嫡妻的性子。 若是寻常人家,蒋二舅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偏偏对面不是寻常人,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诛九族。 “我也没做什么?”二夫人吃痛,收回手臂,不满的嘀咕。 她就一儿一女,自是要为儿女谋前程了。 “亏你还是都城贵女出身!那都城中,能让祖父如此礼待的还能是谁家公子?” 蒋二舅舅瞥了一眼二夫人,愚蠢妇人,没一点眼力劲。 “老爷说的是······?”二夫人微惊,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当时姬世子,那样的家世,都不见老祖宗亲自相迎,而这位黄三爷,黄······?三爷······? “是三皇子!”二夫人惊叫,被蒋二舅舅一把捂住嘴。 “蠢妇,闭嘴!” 蒋二舅舅被惊的一身汗,谁知道三皇子为什么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来的,他不知道,所以最好莫要得罪。 “······嗯嗯!”被捂着嘴的二夫人,瞪大眸子点头如捣蒜,甚至对于蒋二舅舅的叱骂都未放在心上。 “我这就去备膳。”妈耶,皇子呢,定要好好准备。 “嗯!”蒋二舅舅点点头,随即与二夫人分开,一个随着老太傅他们去花厅,一个往后厨而去。 二夫人走半路上,突然停下脚步:“去将二姑娘叫过来。” 如此好的机会,二夫人自是要蒋莹露露脸,没准就被三皇子瞧上了呢。 听说三皇子还未娶正妃,二夫人自是不敢肖想正妃的位置,但是侧妃还是有机会的。 前院花厅,黄三爷坐主位,另一边就是蒋太傅,下面依次是姬君尧,纪初禾,对面是蒋家二舅舅。 在坐的都知道黄三爷的身份,他坐主位,自是没异议。 “老太傅莫紧张,爷就是来瞧瞧,太傅这府上有什么稀奇之事,竟叫咱们姬世子念念不忘,都不急着回都城了。” 黄三爷摇着玉骨扇,一双丹凤眼斜睨着面无表情的姬君尧。 “噗,咳咳······” 蒋二舅舅猛地喷出一口茶水,止不住的干咳,他······他听到什么了,三皇子这是为了姬世子追上蒋家来了。 甚至抱怨姬世子留在蒋家而不陪他回都城? 蒋二舅舅顿时又不淡定了,端着茶杯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二小子你做什么?” 老太傅狠狠瞪了自己这不成器的我孙子,就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做到五品官的。 他要是陛下······呸呸呸,他不可能是陛下,都被这没出息的给气得口不择言了。 “祖父,我就是觉得有些冷!” 蒋二舅舅苦着一张脸,愣是不敢看一眼三皇子。 “冷不知道多穿一件衣裳么?你还当你是三岁小儿不成?” 蒋太傅瞪眼,随即又笑着对黄三爷道:“儿孙不成器,叫三爷看笑话了。” “不打紧!”黄三爷挑挑眉,目光又落在了姬君尧身上:“姬世子打算什么时候回都城?” 姬君尧不说话,蒋二舅舅抖的更厉害了。 “······”黄三爷摇晃扇子的手一顿,眼神瞥向纪初禾,沉思一会,随即勾起了嘴角。 “听说纪姑姑是来青阳探亲的,不知打算什么时候回都城?” “就这几天!”纪初禾直了直身子,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巧了,爷也要回都城,纪姑姑若是不嫌弃,不如与爷一路?” 黄三爷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狡黠。 “如此倒是不错!”纪初禾还没开口呢,就被老太傅抢了话去:“路上还有劳三爷了!” 老太傅本来就担心纪初禾两姐妹会都城,如今有了三皇子与姬世子同行,老太傅便放心不少。 “世子觉得呢?”三皇子挑眉,姬君尧眸子微颤:“嗯!” “······”三皇子当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眸底深处却闪过担忧。 姬君尧这是看上了纪家姑娘,若是别的姑娘家,国公府虽不满意,但绝不会阻挠。 可若是和离过的纪初禾,恐怕难了。 国公府不会同意姬君尧娶一个和离妇,而且这和离妇据说还不能生育。 一旁充当摆件的蒋二舅舅,抖的都停不下来,丸辣丸辣,三皇子果然对姬世子有不轨之心。 瞧瞧那眼神都快粘在姬世子身上了。 花厅里,几人说着话,后面的二夫人也将膳食准备好了。 因为客人是男子,因此除过当家的二夫人之外,其余女眷皆避嫌,招待的都是府上男丁。 二老太爷身子不好,常年卧病,不见人,大老爷经商,也不在府上,蒋克不知轻重,被勒令不许出来,蒋珣一个庶子没有资格。 膳食上桌,纪初禾被留了下来,一桌子人就纪初禾一个女子,就连二夫人也只能站着忙前忙后,她身边还跟着蒋莹。 “多谢二夫人招待!” 三皇子礼貌道谢,二夫人忙道:“贵客客气了,今儿的都是我女儿蒋莹操办的!” 二夫人说着将蒋莹往前推了推。 蒋莹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人了,当下有些局促,低垂着头:“小女子蒋莹,见过公子。” “蒋小姐多礼了!” 三皇子微笑,但语气却很是疏离。 大家都是大宅院出来的,二夫人的司马昭之心,在坐的那个不知道。 蒋太傅当时就沉了脸,而蒋家舅舅更是气的后槽牙都磨平了。 这蠢妇是真的要气死他了,都与她说过了,莫要生不该有的心思,这还巴巴的把闺女送上来。 人家三皇子的心思都在姬世子身上,哪有半分旁的心思。 第59章 妥妥大冤种 一顿午膳吃的几人都是消化不良。 既然三皇子过两日与纪初禾同行回都城,这两日,几人便住到了蒋家。 没事了,便与蒋太傅下棋博弈。 这日,三皇子没去老太傅那里,而是带着下人在府里到处溜达。 他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都城不好好呆着跑到樊城去。 如今要他乖乖坐那里下棋,一两个时辰可以,一两日那绝对不行。 本想去青阳转转,奈何姬君尧这棒槌不愿意。 无奈,三皇子只能在蒋家里转转,赏花看景。 好在蒋家府邸大,游玩的地方多。 三皇子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假山旁,假山后面便是一片湖,湖面游着两两一对的天鹅。 他本想逗弄一下天鹅,不成想却听到极小的哭泣声。 若是不仔细听,怕都是听不出来。 “谁······”嘉佑显然也听到了,正打算呵斥,就被三皇子打断了。 到底是人家先哭的,他们才来的,是他们抢了人家的地盘。 三皇子是个讲道理的皇子,当即就打算离开。 “呜呜娘亲,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三皇子脚一顿,有人要轻生。 听声音还是个女子,三皇子也不能眼睁睁的就瞧着人去死,便挥手,带着嘉佑躲到一边,打算等人一会真的轻生时,好救人。 两人也没等多久,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抹着眼泪从假山走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冲向湖水。 三皇子见状,急忙一跃而起,将即将落水的人儿带离湖面。 “姑娘还年轻,何顾想不开?” 女子个子不高,一直低着个头,三皇子只能看到女子光洁的额头。 怀里女子闻声,忙将人推开,语气略微有些无措: “您是府里的贵客?” 三皇子这才看清女子的长相。一张秀美的脸蛋,带着淡淡的哀愁,仿佛有化不开的心事。 眼眸如澄澈的湖水,却偶尔闪过丝丝泪光,惹人怜惜。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轻咬着下唇,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显的无助与彷徨,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嗯!”三皇子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今儿麻烦公子了,公子出去,万不能说见了我!” 那女子说完,便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三皇子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得,他长得很吓人不成。 本来这个插曲,三皇子都打算忘了的,岂料下午的时候,又见到那女子,只不过这次女子在浆洗衣物。 一个老妈子拿着藤条,看似在咒骂女子。 “属下瞧着,这姑娘不像是个下人啊!” 穿的虽然不是上好的衣料,但也比下人们得体许多,而且她头戴珠花,瞧着像是府上姑娘。 “找个人问问?”三皇子敛眸,他从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今儿却想管一管。 “是!”嘉佑点点头,便离开了。 不消多时,嘉佑回来了。 “回爷,那位姑娘是蒋大人的嫡长女!” “嫡长女?”三皇子质疑的眸子落在嘉佑身上,哪家嫡长女要跳湖轻生?哪家嫡长女被一个婆子指着鼻子骂? “呃!”嘉佑摸摸鼻子,怪他没说清楚。 “是过继到正头夫人名下的,其生母是蒋大人正妻的丫头,因着正妻几年未孕,便将自己的丫头送上了蒋大人的床,从而有了这嫡长女。” “后来蒋夫人有孕,这嫡长女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蒋夫人不重视,府里的下人也对其大骂是常有的事!”嘉佑怀疑,被奴仆欺压,指不定有那正头夫人的手笔呢! “······”三皇子蹙眉。 嘉佑接着继续道:“那蒋大姑娘今年都二十了,却未谈婚嫁,府上奴仆不说,但属下猜想,估摸着是想等那嫡二姑娘问亲之后,才会考虑蒋大姑娘。” “怪不得。”怪不得要轻生,活在这样的嫡母手下,确实不如死了干净。 此时此刻,三皇子难得升起一丝心疼,拢眉思索良久之后,转身朝着蒋二舅舅的院子而去。 从而没有看见那浆洗衣物的女子。在那老妈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第二日,众人终于打算启程离开青阳了。 纪初禾将纪初鸢的东西都装上马车,可瞧着她们身后还有一辆马车,当即蹙起了眉头。 “这是谁的马车?” 说着呢,就瞧着蒋芸在丫头的陪同下,缓缓从蒋家走出来,怯懦的眸子看向众人。 “是她?”纪初禾诧异,脑子懵了,蒋芸是要跟着她们一起去都城?为什么呢? “有劳纪姑姑路上照顾一下爷的夫人!” 三皇子摇晃着折扇走到纪初禾面前,丹凤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纪初禾呆住了,她这两日错过了什么,怎么蒋芸就成了三皇子的夫人。 “你这贱人,你说你是怎么勾引三皇······” “莹姐儿!” 二夫人急忙将蒋莹拉开,众人这才回神,却见蒋芸发簪凌乱,双眼通红。 三皇子当即冷下脸来。 “蒋家真是好教养,爷的夫人也能如此打骂。” “啪!” “孽女!”蒋二舅舅当即一巴掌扇在蒋莹脸上,蒋莹愣了好一会,才渐渐红了眼眶。 二夫人心疼的将蒋莹搂在怀里,看向蒋芸的目光尽是憎恶。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掐死这个小贱人。 “三爷恕罪,是我管教不力。” 蒋二舅舅额间冷汗直冒,三皇子果然男女通吃,既看上姬世子,又看上他的长女。 他不敢不从,索性也就是个女儿,他别的不多,就是女儿多。 “哼!”三皇子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丝冷笑,随即走到蒋芸面前,将人拉起就朝着纪初禾后面的那辆马车而去。 此时呆愣的纪初禾才回过神来,忙问身边的秋月:“三皇子与蒋芸是怎么回事?” 秋月不愧是纪初禾的八卦小能手,在所有人都看向蒋二舅舅教训蒋莹的时候,就已经去了嘉佑身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听说是蒋大姑娘在后湖轻生,被三皇子救了,后来又听闻大姑娘在蒋家过的不如意,这才去找二老爷要了大姑娘。” 秋月小声的在纪初禾耳边道。 纪初禾闻言,看向三皇子的眼神瞬间变了:“妥妥的大冤种啊!” 纪初禾摇头,那后院的湖,要是能淹死个人,早没三皇子什么事了! 第60章 太子良人 纪初禾一直都知道,蒋芸不似表面那般软弱无能。 二夫人樊氏可不是个心地善良的,蒋芸的存在,于二夫人来说,可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心狠一些,直接就叫蒋芸暴毙了。 可如今蒋芸好端端的活着,甚至还成了三皇子的人。可见蒋芸是个有手段的。 至于蒋芸的位分,皇子正妃那是不可能的,侧妃也不可能,按理来说,从五品官员嫡女是可以做侧妃的,但蒋芸未经过宫内,是三皇子自己带回去的,那么最好也就是个庶妃。 如今三皇子未有正妃,侧妃倒是有一个,听说侧妃是个温和的,蒋芸倒是聪明,会给自己找个出路。 思及此,纪初禾抬眸,正好与马车里的蒋芸四目相对。 蒋芸颔首微笑,面上并无半点怯懦,见此纪初禾勾起嘴角,回以微笑,随即转身上了马车。 “嘶!这蒋大姑娘真是好手段啊!” 秋月咧嘴,哪能不明白如今的情况。 “姐姐们是说,蒋芸表姐是故意的?”纪初鸢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的印象里蒋芸表姐就是那种单纯小白兔,老是被蒋莹欺负,被欺负了也不敢吱声。 根本就没想过,蒋芸会耍手段。 “生母不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她自己若不为自己谋生路,怕是就要替蒋莹铺路了。” 纪初禾见怪不怪,深宅大院中,能长大的,哪个没点手段。 二夫人为了给蒋莹说门好亲事,指不定将几个庶女嫁给谁呢,从而为蒋莹铺路。 这是官宦人家最常做的事情,那些庶女有可能嫁给鳏夫,有可能给人做续房,有可能为人妾室。 蒋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给自己谋了条生路,皇子庶妃,来日诞下孩子,说出去也不见得比那些正头娘子差多少,最起码往后不必被樊氏拿捏。 “这······”纪初鸢一时还是没接受过来。 “你呀,也是曾祖父护着你,要不然也不知你要吃多少苦!” 纪初禾拉起纪初鸢的手,一声叹息。 一行人启程,与来时一般,只不过回去的时候,多了几个人而已,一路上玩玩闹闹,蒋芸一直呆在马车上,很少见她下来,除非住客栈的时候 回去用了八天时间,等到了都城时候,已经快要四月了。 要说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都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自是要数忠勇候府崔家了。 一个月前,世子与其夫人和离,不到半个月,本该说亲给黄家的庶女崔景溪攀上了太子,成了太子良人。 这不前几天,那太子良人的生母被抬为正妻。 一个多月来,忠勇候府成了都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姑娘,那崔景溪怎就成了太子良人了?” 秋月蹙着眉头,很是不解。 当朝太子乃皇后所出,今年二十五岁,太子府已经有了正妃,以及两个侧妃,良娣奉仪也不少,良人的位分不高,也就比侍妾好上那么一点。 毕竟太子府的侍妾都是乐人,如此一看,崔景溪这个曾经的侯府嫡女也就比乐人强一点,当然太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否则怎么说,也得给崔景溪一个良娣或者奉仪。 “你觉得她做个太子良人是好事?” 纪初禾虽没与太子有交集,但却深知太子秉性。 太子后院的女子,都是与前朝息息相关的,就连府上那些乐人侍妾,不是大臣们送的,就是太子准备赏给大臣的。 在太子府,就没有无用的女人,每个女人都有她的价值。 那么崔景溪的利用价值又是什么呢? 纪初禾敛下眸子,想起了何杳娘的身世,她觉得,肯定与这事有关。 若真如此,那么太子算是与忠勇候府绑死了。 三皇子回了都城就不与他们同路,纪初禾以为姬君尧也会离开,不成想,姬君尧骑马就跟在马车旁。 纪家门口,纪初禾下马车,姬君尧见此也跟着翻身下马。 “谢世子护送!” 纪初禾冲着姬君尧微微福身。 “纪姐姐与我不必客气。” 姬君尧上前,伸手就要扶起纪初禾,却被纪初禾躲开了,当即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 “······”纪初禾,她没看错吧!随即摇了摇头,不管看没看错,她也不能痴心妄想。 姬君尧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纪初禾进了纪家大门,直到大门关上,这才沉着脸翻身上马,扬起马鞭。 庆阳无奈,苦命的跟上。好不容易跟上世子,就听世子道:“怎样才能讨女子开心?” “约莫,估计是送些女子喜欢的珠钗首饰,胭脂水粉吧!”庆阳试探的回道。 “俗气,她与旁的女子不一样!” 姬君尧斜睨了庆阳一眼,庆阳摸摸鼻子,他哪里知道怎么讨女子开心,他又没有心仪的女子,再说了,那康国公府的公子,就时不时的送一些胭脂首饰,讨四姑娘开心啊。 “是,纪姑姑高贵典雅,自是与一般女子不能相提并论。”庆阳眼观鼻鼻观心,世子喜欢,啥都是好的。 “哼!”姬君尧冷哼一声,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庆阳见此无奈的抽抽嘴角。 好在马上就回府了,庆阳刚要松口气,就又听自家世子道:“去将天香阁的胭脂水粉都买一些,回头给纪姐姐送去。” “······”呵呵,世子这声姐姐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方才还说纪姑姑不是个俗人,这就照着俗人来送礼了。 “嗯?”姬君尧语气轻扬,吓得庆阳急忙开口:“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 前面拐个弯儿就到辅国公府!可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吁!”姬君尧急忙拉紧缰绳,马儿扬蹄,一阵嘶鸣! 吓得拦马之人紧紧的闭上了眸子! 待安抚好胯下的马儿之后,姬君尧这才冷着脸看向来人! “福怡郡主!” “君尧哥哥,你总算回来了!”福怡郡主说着就红了眼眶! “君尧哥哥,你去求求陛下,不要让福怡嫁给伍家!” “福怡心悦的是君尧哥哥啊!” 福怡郡主上前,就这么仰视着高头大马上的姬君尧!一双嫩白的小手,轻轻地扯了扯姬君尧的衣摆! 第61章 有儿如此是你的福气 “庆阳将福怡郡主送回成亲王府!”姬君尧冷着眸子! “君尧哥哥,福怡不回去!福怡一直心悦君尧哥哥,为何君尧哥哥就不看福怡一眼呢!” 福怡郡主说着便流下了两行清泪。像她贵为郡主之尊,已经这般的低声下气去求君尧哥哥!为何君尧哥哥如此的铁石心肠啊! “郡主,属下先送您回成亲王府!” 庆阳走上前!瞧着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很是可怜!也就他们家世子那颗冰块似的,心毫无感觉! 如此说倒也不是,起码在对待纪姑姑的时候,他们家世子还是挺通人情的! 这便是爱与不爱的表现!今儿就算福怡郡主哭晕在这里,世子恐怕都不带眨眼的! “我……本郡主不回去!” 福怡郡主凄然的望了一眼姬君尧,随即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 “君尧哥哥,福怡不逼着你娶福怡,但只求你不要让福怡嫁给别人!否则……” 福怡郡主咬了咬下嘴唇,发狠道:“否则福怡便死在君尧哥哥马前?” “……”姬君尧眉头蹙得更紧了,眼里闪过杀意:“你若是想死,本世子成全你?” 他姬君尧从不受人胁迫!更何况还是因为情爱之事被胁迫! “君尧哥哥……” 福怡郡主被姬君尧眼里的杀意吓到了,手里的匕首不自觉的松了几分! 庆阳见状,急忙上前一把从福怡郡主手里夺过匕首!一个手刀将人给打晕了! 世子爷是真的动了杀心了!杀了旁人也就无所谓了,可是眼前的是福怡郡主! 成亲王府仅剩下的唯一子嗣,若是福怡郡主死在世子手下,恐怕成亲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世子爷先行回府,属下将福怡郡主送回成亲王府!” 庆阳躬了躬身,随即扛起福怡郡主便离开了。 回到国公府后,姬君尧便被曹国公叫去了书房。 “父亲!” 姬君尧双手抱拳!桌案后边的中年男子随即起身!一把扶起躬身行礼的姬君尧! “我儿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曹国公瞧着自己这个儿子!甚是欣慰!年轻有为!往后成就定不亚于他这个父亲! 曹国公将人带到一旁的左边坐下,立马有丫头奉上热茶。 “皇上此次派你南下之事可顺利?” 曹国公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不会主动去说!他便先开口问了出来! “一切顺利!”姬君尧道,但眉头却蹙起! “哦?可是发现了什么事儿?” 对于姬君尧所说的一切顺利,曹国公压根就不信!因为在姬君尧的眼里就没有不顺利! “樊城确实有人豢养私兵,儿子还发现,有人暗地里锻造兵器!三皇子应也是有所发现!这才被人捉了去!” 因此姬君尧这次去樊城,最主要的不是代替老太君去看望柯家! 而是奉陛下之命南下调查此事,顺便解救被人抓去的三皇子! 至于姬君尧是怎么做到的!中间过程自然不平凡!姬君尧如今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 “我儿认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曹国公蹙起两条浓密的眉毛,他不仅是国公爷,更是一国丞相,曹家一门忠烈,为君担忧! “父亲心里不是已经有了对应人选了吗?” 姬君尧挑眉! “我儿也认为,是太子所为?” 曹国公叹口气!“太子已是储君,为父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还要做出这些大逆不道之事!” “权势迷人眼!”姬君尧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话! 太子如今只是储君!尚到不了那个位置!自是心有所忌! “唉!”曹国公又叹息一声,随即看向姬君尧:“我儿一路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说罢,还拍了拍姬君尧的肩膀! “是父亲!” 姬君尧起身,拱了拱手便离开了,曹国公望着那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背影,随即看向北方:“有如此儿子是你的福气!” 姬君尧刚从曹国公这里离开,半路上又被老太君的人拦了去! 姬君尧面色不善,但还是跟着去了! “孙儿请祖母,母亲安!” 老太君的屋子里,老太君与国公夫人皆在里边! 瞧着这阵仗!姬君尧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无奈! “尧哥儿回来了!”老太君笑呵呵的!一双眸子都眯成一条缝! “嗯!”姬君尧淡淡的应了一声! “尧哥儿此次南下,可有瞧着柯家姑娘了!有没有心仪的!说给祖母听听!” 老太君此时已不在乎什么高门贵女!他只求着姬君尧能有个知心人儿就成! 就算是商贾之女,亦或是农户之女,只要身世清白,老太君都可以接受! “尚未!” 姬君尧摇头,他可没时间去看柯家的那些姑娘! “你……” 老太君抬手,想指姬君尧,但手抬到半空时又落了下去“罢了罢了!这孩子怕是真不喜欢女人!” “我都与母亲说了,别关心这混小子!母亲偏不听,您瞧……” 国公夫人无奈的很!都城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是姬君尧有那个心思,早就成事儿了! “既然祖母与母亲无事,那么孙儿便回去了!” 姬君尧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留下长吁短叹的两婆媳! 第二日天一亮,纪初禾刚起床,就瞧着秋月抱了许多盒子进来! “这是什么?”纪初禾打了个哈欠问道! “是胭脂水粉!”秋月古怪的眼神落在纪初禾身上! “是姬世子!派人送来的” 送人胭脂水粉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奇怪就奇怪,在这胭脂水粉是姬世子送来的! “哦!”纪初禾心底微微一动,可面上却是无所谓的道:“既然是送过来的,那便登记造册,改日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好照着送回去!” “是。”秋禾应下!随即抱着一堆盒子离开了! 纪初禾也打算收拾收拾出去转转,虽然为了纪初鸢添了不少物件,但还是有许多贴身东西,是需要纪初鸢自己挑选的! 两人本想转一转的,不曾想在街上竟然碰到了二公主! 此时的二公主正背对着拦在一男子面前!男子面如冠玉,长得极为俊美!! 第62章 江云清 就是男子一身粗布麻衣,瞧着并非富贵人家。 也不像是都城人,因为男子站在街上很是拘谨。 “咦,那是江公子!” “江公子?”纪初禾扭头看向纪初鸢,“你认识?” “嗯!”纪初鸢点点头“他与韩生是同窗,如今在都城,想必是因为科考。” 前些日子已经过了会试,接下来榜上有名的会进入殿试。因此都城多了不少的学子,客栈酒楼更是日日满客。 “江公子本名江云清,家中排行老二,江家贫寒,江公子能读书,也是家里省吃俭用,砸锅卖铁,不过江公子文采出众,不输于韩生,如今能来科考,必定能中三甲。”纪初鸢道 “哦,你很了解他?也很相信他?”纪初禾侧眸微挑眉头?眼神中带着探究。 “呃,那倒不是,我与这江公子并未见过几面,只是大家都这么说。” 纪初鸢笑嘻嘻的解释。 “不过,江公子前面的是谁啊!瞧着不似普通人!”纪初鸢的目光从江云清身上转到他前面的二公主身上。 “一个疯子而已!”纪初禾也看向二公主,低声呢喃一句。 “啊?”纪初鸢没听清。 “没什么,那是二公主!” 纪初禾摇摇头,二公主想干什么,纪初禾大概猜到了。 无非就是借着帮助别人的名义,想将美男掳回公主府当她的禁脔,二公主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有骨气,长相俊美的男子,这些人进了公主府个个都会反抗。 而二公主喜欢的就是这些人的反抗,然后敲碎他们的傲骨,让他们匍匐在她脚下,说白了,二公主享受征服的欲望。 而这个江云清怕是不能如纪初鸢所想一般,进前三甲了,他若是进了公主府,就没有机会出来。 纪初禾心里默默念叨着江云清的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马车摇摇晃晃,与街上的二公主两人擦肩而过,纪初禾一抬头,透过飘起的窗帘,对上外面那双茫然的眸子。 纪初禾脑里顿时闪过一道灵光。 江云清,江云清,不就是前世姬君尧的左膀右臂么。 前世崔世安得太子看中,与姬君尧是政敌,没少在侯府辱骂姬君尧,顺带着提过江云清。 江云清是在二公主谋逆之事暴露之后,才出现的,他以惊人的能力进入朝廷,听崔世安讲,此人极有手段,行事狠辣,做事果决,毫无破绽。 纪初禾思及此,忙抬手揭开车帘,看向外面的清瘦男子。 男子被二公主挡在身后,有些手足无措,眼中露出迷茫与焦急。 和崔世安说的那个行事狠辣的人,完全就不一样啊! 但一想到,他能在公主府熬到二公主倒台,纪初禾又觉得理所应当。 “掉头!”纪初禾扬声道。 外面马夫应了一声,立马掉头。 纪初禾很清楚她们姐妹在都城的处境,不是和离了忠勇候府就安全了。 反而更不安全,侯府那些人怎么可能容忍纪初禾活着,所以纪初禾得为自己谋出路。 “就是他偷了我的银子,银子就在他腰间的布袋里,里面一共三两银子,姑娘若是不信,大可打开看看。” 纪初禾的马车刚靠近,就听到中年男子粗声呵斥。 “没······没有,这银子是我的。” 另一道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着急。 “公子莫急,你说是你的,不如打开给众人看看,岂不是明了了,也可以还公子一个清白。” 二公主声音轻柔,看似是在帮江云清说话,可实则是在逼迫江云清。 而江云清迟迟不肯打开布袋,就足以证明,里面确确实实有三两银子。 江云清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清楚的知道他有多少银子。 “江公子,你在这里啊,倒是叫奴婢好找!”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上前来,正是春禾。 纪初禾不方便与二公主直接对上,便安排了春禾过来。 “二姑娘说您布袋坏掉了,叫奴婢给您送个新的,省的里面的三两银子也丢了。” 春禾走上前,拿出一个新的布袋递给江云清。 “姑娘也知道他布袋里有三两银子?”一边看热闹的人问道。 “是啊,那银子还是我家二姑娘给的呢,自是知道!” 春禾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不是他偷的?”那人又问。 “大婶您别开玩笑了,江公子可是举人老爷,与我家二姑娘同是青阳来,改日就要殿选了,怎么可能去偷盗。” 春禾一副你别看玩笑的模样。 举人老爷那就是等着被分配官职的存在,谁会为了三两银子而毁了前程。 “是吧,举人老爷!”春禾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江云清使了个眼色。 江云清不认识春禾,但他能感觉得到,春禾是在帮他,当即就傻傻的猛点头。 “这位大叔若非要说是江公子偷了银子,大可去衙门告状,若是查明冤枉了举人老爷,那可是要吃板子的。” 春禾侧身面向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却依旧梗着脖子:“举人老爷又怎么样,举人老爷就不偷银子了,反正就是他偷了我的银子。” 男子此时显然已经没了之前那嚣张的气焰,语气颇有些无赖。周围人顿时看明白了。 这王二麻子怕是看人家举人老爷独自一人,想要讹人吧! 得亏举人老爷有同乡来澄清,要不然,不得便宜了这王二麻子。 “是吗?那请问,江公子的布袋里,是整块银子,还是碎银,碎银又是多少?” 春禾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付王二麻子这种无赖就是要他心服口服,没有反驳的余地才是。 “这······”王二麻子犹豫了,没人给他说是碎银还是整块银子,只说是三两。 春禾见此,那还不明白,当即就朝着人群大喊:“快来人啊!报官啊!有人诬陷举人老爷。” 王二麻子不成想春禾会大喊,当即一惊,反应过来后转身就跑了。 他就是想赚个几两银子花花,不想进官府。 见着人跑了,初禾“嘁”了一声,就这胆子还敢出来讹人。 “江公子我家姑娘有请!” 春禾面向江云清恭敬许多。 “姑娘请稍等。”江云清面露歉意,然后在春禾点头后,这才走向二公主,朝着二公主行了个时揖礼,行礼时双手抱拳与目齐平,弯腰俯首六十度到九十度,是学子大礼。 “谢姑娘方才为小生解围。” “不客气!”二公主微笑,但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第63章 恶魔窟公主府 道谢之后,江云清就跟着春禾走了。 二公主顿时沉下脸来,作势就要跟上去,她倒是要瞧瞧,是哪家的二姑娘,坏她好事。 可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是公主府的:“公主公主不好了。” “什么事?”眼看着人走远来,二公主不耐烦的蹙起眉头。 “张公子割腕了。”来人低着头,身体紧张的绷着,这张公子最近很得公主喜欢,若是死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也别想活了。 “什么?张赟割腕了?” 二公主有些诧异,随后又看了眼没了身影的江云清,低咒一声:“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若不是此时在街上,只怕来人少不了一顿毒打。 但二公主还是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已经跑了一个江云清,那么张赟就不能出事,她可还没腻呢! 而纪初禾为了不与二公主撞上,便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巷子里。 “姑娘,江公子来了。” 春禾站在马车外面,江云清紧张的望着马车,略显得有些局促,就在这时,一只素手挑起车帘,紧接着一个女子抻出头来。 江云清看去,只见那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一头乌发挽起,肌肤嫩白,美目流盼,朱唇不点而红,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给女子平添一丝媚态。 “姑······姑娘!”江云清磕磕巴巴,抬头又急忙低下头,低下头又怯怯的偷瞄。 “······”纪初禾无语,这真的是以后那个杀伐果断的江云清? 她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不该这般鲁莽的在二公主手里抢人。 “江公子,别来无恙啊!” 纪初鸢的脑袋也跟着挤出来,江云清闻声看去,随即瞪大了眸子。 “你······你是纪姑娘!” 江云清一眼就认出了纪初鸢,当年他差点冻死,多亏了纪姑娘。 “谢纪姑娘又救了云清。” 江云清说罢后退两步,随即弯腰行了个大礼。 “不不不,你谢错了,是我姐姐帮了你。”纪初鸢忙摆手,江云清又看向纪初禾。 纪初禾似笑非笑的瞧着两人,江云清一愣猛的又低下头,不敢与纪初禾对视。 “······”纪初禾挑眉,她也不吃人啊! “公子也不必多礼,你与家妹相识,我能帮上定是帮帮。” 纪初禾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我现在能帮你,等来日你能帮我的时候,也帮帮我。 “公子过两日便要殿试,快些回去复习吧!” 纪初禾莞尔,前世韩生中了前三甲,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韩生是否还能进前三甲。 “唉,好好好!”江云清一连三个好。 “期待江公子身着红袍打马游街!” 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让人驾车离去!独留江云清站在巷子里。 而另一边二公主姬倚兰急匆匆回府,直奔后院而去。 “公主!”二公主走进一处院子,院子很是荒凉,但却很宽敞,干净! 在院子里或站或坐着几个男子,这些男子皆长相俊逸,有人殷勤上前,有人凝眉冷对,有人干脆当没看见。 二公主见此也不恼,直接越过几人走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口。 房门被下人打开,二公主直接走了进去,屋内很昏暗,二公主一时没动,等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二公主这才转身。 入目的是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男子,男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而床的四角有四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则锁在男子的四肢上。 二公主靠近大床,床上的男子似有感悟,昏睡中紧紧蹙起眉头,两排浓密的睫毛轻颤,似要醒来般。 二公主痴迷的望着男子的脸,五官俊美仿佛上天雕刻一般,皮肤是少有的小麦色。 二公主的视线逐渐下移,因为男子没穿上衣,二公主的目光一下落在了男子壮硕的胸肌上,嗯!瞧着就很有力量。 “人怎么样了?” 二公主收回目光,声音虽然轻柔,但公主府的下人都清楚,二公主并非是个温柔的,她最是狠毒了。。 “回公主,张公子只是失血过多,并无生命危险!” 跪在地上的郎中颤巍巍的答道。 “死不了就好。”二公主坐下,垂眸把玩着涂了红蔻丹的指甲。 “本公主没什么耐性,等人醒了送去水牢,叫他好好长长记性。” “是!”突兀的声音自房中响起,却没看见人。 那跪在地上的郎中身子伏的更低了,这声音是二公主培养的死士。 二公主府瞧着不堪一击,实则是铜墙铁壁,保护二公主的少说也有十来人二三十名,更何况整个二公主府呢。 所以被抓进来的男子,只能认命,根本逃不出去。 而二公主口中的水牢,郎中也见过一次,那是在公主府的地下,里面全是水,水里面全都是蛇虫鼠蚁,人被锁在水牢,日日被蛇虫鼠蚁啃咬,却死不了。 因为那水牢的水放了珍贵药材,是治伤良药,被咬之后,很快会被治好,然后再被撕咬,再被治好,如此反复。 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会变的神志不清。 在二公主离开那间屋子之后,房门便被落了锁。 二公主站在院子中央:“本公主今日累了······” “奴服侍公主歇息。”一个浅紫衣男子忙上前,一脸媚态的站在二公主身后,伸手就要给二公主揉肩捏背。 只是手还没落在二公主肩膀上,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啊!”那男子痛呼一声,所有人转头望去,这才发现,男子的一双手齐腕而断,鲜血奔涌而出,可男子却没晕倒,痛的整个人不停的痉挛。 “无用的废物!拉出去处理了!” 二公主冷冷瞥了一眼,她话没说完,谁准许他插嘴了。 “将程湘殷给本公主带过来!” 说完,二公主便离开了,留下几个男人,或是愤怒,或是害怕。 这个恶魔二公主简直就是个疯子,杀人从来只看心情,高兴的时候杀人,不高兴的时候也杀人。 顺从她的要杀,不顺从她的则是生不如死。 众男子当中,一个面无表情的俊美男子站起身。 “程公子······”有人见状急忙阻止,今儿去了二公主那里,明日指不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程湘殷扫了一眼众人,毅然的走了出去,于他来说死是解脱,可家中亲人不能出事。 第64章 自助旋转小火锅 殿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陛下亲自监考,身为陛下亲卫的姬君尧自然也在现场。 整个太和殿里,除过内阁一些大臣之外,就只剩殿中央的二十多个考生, 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还都是寒门学子。 在大雍,注重家世,有世袭罔替的规矩,大多数官员都是从世家中选出来的,那些寒门中人想要出人头地,那么便只能读书,然后科考,从而走上仕途。 但这些靠着自己才能当官的,往往会被那些大世家孤立,这也就形成了,一些通过殿试的学子,为了仕途顺利,去求娶世家贵女,亦或者被世家看中。 比如什么公主爱上状元郎,还有什么榜眼娶了丞相之女比比皆是。例子就是韩生抛弃了蒋莹准备迎娶樊家嫡女一样。 当然了,也有极少一部分世家子弟,不想靠祖宗荫惠,便勤学苦读,考取功名。 就比如大殿最中间的白衣青年,内阁学士伍显宗的长孙伍栐。 以及左前方的御史中丞谢晋的幼子谢寻。怀化大将军蓝启二子蓝泽等。 这些人无论后面中不中三甲,都会入朝为官。 “开考!” 内侍监一声高呼,众学子皆埋头苦写,常旸帝坐于上方,姬君尧就站在他身侧。 “君尧,你瞧瞧,下面这些学子如何?” 常旸帝侧眸询问! “臣不敢妄议!”姬君尧抱拳微弯身体。 “你且说说看,朕恕你无罪!” 常旸帝嘴角含笑,瞧着和蔼,可眼里时不时闪过精光与威严,叫人不敢忽视。 “能到陛下眼前的,那自是极好的。” 姬君尧面无表情,回了个模糊的答案,说他没回答吧,他答了,能到科举最后一步的,那皆都是人才。 说他说了吧,他又没说是谁? 这般模凌两可的话,叫常旸帝一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那与你比较如何?” 常旸帝今儿是逮着姬君尧不放了,大有不让他满意就不放过姬君尧的架势。 “臣不如他们!”姬君尧脱口而出。“臣是因得陛下赏识,才能入朝为官,而他们则是靠的自己的才学。” “胡扯!”常旸帝没好气的瞪了姬君尧一眼:“这般说的,好像朕是昏君一般。”一旁的内侍监闻声头恨不得插胸口去,这话是他一个阉人能听的吗? 常旸帝不敢与先帝比功绩,但也自觉自己是个明君,若姬君尧无才无能,就算常旸帝抬举,怕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到从二品的官职。 最主要的是,常旸帝知道,姬君尧的才识不比下面人差,甚至更甚者,中个状元绰绰有余。 有的时候,常旸帝很是羡慕曹国公,能生出这般优秀的儿子,不像他,儿子们一个个的不上进,就只会为了那三瓜两枣争得头破血流。 这般一想,常旸帝就很后悔,当年就应该掳了姬君尧给他做儿子才是。如此,现在也不用羡慕曹国公了。 “陛下!”姬君尧拢眉,瞥了一眼鼻子与胸齐平的内侍监,语气中带着点无奈。 得亏这上面只有他们三人,否则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了,可不得弹劾姬君尧。 “好了,朕就是开个玩笑!” 常旸帝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又成了那个威严掌握生杀予夺的常旸帝。 很快殿试结束了,学子们交了卷子之后便在殿外等着。 审卷的是常旸帝和一众内阁学士。 姬君尧自觉的退出大殿,见此常旸帝也没拦着。 这也是他看中姬君尧的一点,不贪心,不恋权,知进退。 “陛下,此次学子中有臣的孙子,臣理应回避。”内阁学士伍显宗站出来道。 “也罢,你便站在边上听着就是了!”常旸帝摆摆手,伍显宗的性子,在朝为官的都知道,执拗的清官一个。 伍家家训,凡是入朝为官,必得科考。因此在朝为官的伍家人,全都是榜上有名的。 这也是为什么常旸帝会答应将福怡郡主赐婚给伍栐呢! 一是奖赏伍家,二是这般清官不能放过,有价值的自然要用上。 “是!”伍显宗身着枣红色朝服后退两步,与一众内阁学士拉开距离,随后眼观鼻鼻观心,就算常旸帝与其他大臣讨论状元人选,伍显宗也不带抬头的。 “微臣觉得,这篇治国之策乃是所有考卷中写的最好的。” “臣也觉得!” “臣亦如此!” 常旸帝拿过考卷,拢眉细细观看,越看常旸帝眸子越亮。 “不错,确实不错!”开心有之,但是惊喜却没多少。 这篇文章确实是这次科考所有文章中最好的,但常旸帝前不久看了一篇更好的。 因此对这一篇文章倒是没多少惊喜。 “那依众卿看,这次科考前三甲该是谁?” ······ “众学子接旨!” 内侍监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出来,等在外面的学子们立即双膝跪地。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常旸二十三年恩科殿试,青阳才子江云清,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 钦此” 此圣旨一出,有人失落,有人开心。 江云清却没太过激动的情绪,他对自己有信心,就算不是榜首,那也会是榜眼和探花。 失落的人就多了,韩生就是其一,他眼神阴鸷又妒忌的看了眼江云清的背影。 江云清竟然来了都城,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应该死在路上么? 以至于后面内侍监又宣读了榜眼和探花,韩生都没注意到。 只瞧着两个男子走出去接旨,韩生的脸更黑了。 他竟然没有进前三甲,可是前些日子他夜夜做梦,都梦到自己中了,虽不是榜首,但也是个探花郎啊。 怎么会没中呢!韩生心里慌乱,没进前三甲,樊家指不定还会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可他已经拒绝了蒋莹,一想到这,韩生心里更是烦躁,也更怨恨江云清,若是他不来,那么他定能高中。 今儿都城也是热闹非凡,众人都等着看状元郎呢。 一大早的,纪初禾也被纪初鸢拉着出来看状元。 无奈便挑了间茶楼,坐在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却见茶楼对面不远处人头涌动。 “可是前三甲出来了?”纪初禾望了望日头,可现在还早呢。 “瞧着不是!”秋月伸出脑袋瞅了一眼,摇了摇头。 “听说是勇毅侯府开的一个酒楼,叫什么自助旋转小火锅!今天试营业,享受八点八折优惠。” 第65章 会不会看上状元郎 春禾打理着外面的铺子,无论是东街上开了家胭脂铺子,还是西街上多了个卖包子的摊位,青禾皆是一清二楚。 何况这什么自助旋转小火锅,是勇毅侯府的产业。 勇毅侯府的儿媳妇是自家姑娘的闺中密友,春禾便更关注了些。 “是何家的那个外室?”纪初禾挑眉。 倒是想起前世那个外室好像是开了个什么铺子,但最后赔的什么都不剩,也就坚持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吧! 只是因为上一世的那个时候,纪初禾在操心崔景溪的婚事,便没将心思放在何家,倒是不太清楚。 “嗯!”春禾点点头,心里却替贝央央不值。 也不知当初贝大人怎么就看上何家呢!瞧瞧那何家公子,都被那外室迷成什么样子了。 对正室不管不顾,就连世子之位也不在乎,宠爱外室,任由外室败坏侯府名声。 如今还送上银子给外室开铺子,想到这春禾叹息一声:“奴婢之前去瞧了一眼,他们将所有生菜品放在一个循环旋转带上,然后在旋转带周围布置了不少桌椅,桌椅上面是一个个小铜锅。” “客人夹取自己喜欢的菜品放在面前铜锅煮熟即可。不仅如此,还有不少免费的酒水,果汁,每客只收两百文钱。” 瞧着很是吸引人。 “嘶!”纪初鸢冷吸一口气,她近些日子在与姐姐学理账。 知道银钱的换算,也知道如今都城物价,以及普通人的生活开支。 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支约莫在五两银子,而吃一顿小火锅也就一天所需要的银子,说实在的很平民,人人都吃得起。 也正是如此,所以那什么小火锅的酒楼很多人,几乎一整天下来座无虚席。 “如此下来,那她岂不是赚了很多银子?” 纪初鸢望着人来人往的酒楼,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她因为与贝央央相熟,所以不喜欢刘静怡,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刘静怡如此经营,确实很多人去吃饭。 “何以见得?”纪初禾漫不经心的挑眉,她倒是不觉得能赚到银子。 那位刘姑娘想来只看营收了,却没去算成本,做生意,不是只看赚多少,而是要看成本的。 你赚的再多,成本高,那就相当不赚钱,等于白费功夫。 “那么多人,不赚银子吗?” 纪初鸢不耻下问,她觉得赚银子,可是瞧姐姐的样子,是觉得这酒楼会赔本。 “你且过几天再看看!亦或者你回去打听下成本与营收便知道了。”纪初禾也不解释,倒是给纪初鸢布置了任务。 “是!”纪初鸢握紧拳头,信心满满。 也就在这个时候,北边街道有了动静。 “状元郎出来了!” “是谁?是谁?” “我看到了,好俊俏的小郎君。” 窗下街边以及茶楼里面传来女子兴奋的尖叫声。 或许是受到身边热闹的氛围的感染,纪初禾也跟着伸脖子翘首以盼,眼里尽是好奇,甚至还跟着那些姑娘们撒花瓣,红唇轻轻扬起,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一般。 “姐姐今儿美极了!”纪初鸢回头就瞧见纪初禾笑得开心,随口就夸了句。 可却纪初禾有些微愣,一股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好像好久好久没这般放松过了。 以前在侯府,要管理庶务,要相夫教子,哪有时间想其他的,去做其他的,后来和离了,纪初禾也没多少开心,更觉得生活了无乐趣。 去接纪初鸢回来,也只是觉得照顾纪初鸢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义务。 可今儿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生活还是很有意义的。 她也可以如那些不谙世事少女一般,大声的笑,大声的闹。 想到这,红唇高高翘起“鸢姐儿今儿也极美!”只是纪初鸢的眼神都在下面打马游街的学子们身上。 “姐姐,快看状元郎是江公子,他真的中榜首了。” 纪初禾敛眸望去,一眼就看见,最前面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俊逸男子,正是前不久见过的江云清。 此时的江云清也在四处观望,纪姑娘的姐姐说会与纪姑娘来看他打马游街,可是人呢! 正想着呢,就与纪初禾目光对视上了,江云清当即咧开嘴了,随后目光匆匆略过纪初禾,落在纪初鸢身上,那嘴角扬的更高了。 朝着纪初鸢的方向,江云清多次抬手又放下。 他想要朝着纪姑娘招手,他怕他们看不见自己,可又碍着立法,不能太过轻浮,这才抬抬落落。倒是纪初鸢也不顾规矩礼法,冲着江云清挥手。 “江公子你真厉害!” 她声音洪亮,一下子盖住了街上那些女子的声音吗,成功吸引来一片目光。无论是街下游街的学子,还是那些表真心的姑娘们,纷纷看了过来。 纪初禾尴尬的抽抽嘴角,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被这么多人看着。 而在这么多目光中,纪初禾敏感的捕捉到一道隐晦的目光。 她敛眸望去,在学子后面还跟着一些穿着甲胄的侍卫,这些侍卫是负责秩序的,怕游街时发生意外,而带领这些侍卫的则是多日不见得姬君尧。 “世子快看是纪姑姑!” 说话的是庆阳,庆阳咧着嘴,比自己高中了还开心。 “······”姬君尧沉眸。 “纪姑姑在看那状元郎呢!状元郎长的好看,世子你说纪姑姑会不会看上状······元······郎” 庆阳感受到旁边传过来的死亡凝视,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恨不得将自己的头插进马脖子里。 哎呀妈呀,他这张破嘴说什么呢! “回去之后,与我过几招!”姬君尧面无表情,声音冷的似腊月的雪水。 “是!”与世子过招,相当于自己找打。可谁叫他嘴快呢! 庆阳认命般的应了一声,这下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绷着一张苦瓜脸。 而姬君尧侧眸,看向二楼的纪初禾,眼神复杂。 纪初禾也没想到会遇到姬君尧,更不知道为什么姬君尧要用这个眼神看自己,怪吓人的。 好在姬君尧是随着游街的学子一道,学子走远了,姬君尧也跟着走远了。 第66章 就用母亲的衣袖擦吧 说来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的缘故。 纪初禾回去的时候碰上了崔景溪。 如今的崔景溪褪去了闺阁女子的装扮,发髻高高束起,满头的钗环配饰,一走一响,叮叮当当。 身上穿着今年进贡的蜀锦,听说南下一共才送来十匹,陛下赏赐后宫,余下两匹,一匹送去了太子府,一匹给了极力想要补偿的二公主。 而送去太子府的如今就穿在崔景溪身上。 不愧是贡品,波光粼粼,离老远就闪着纪初禾的眼睛了 “女儿见过母亲!” 纪初禾刚下茶楼,就与浑身闪亮亮的崔景溪撞上了。 “太子良人多礼了,我已不是侯府夫人,良人无需这般称呼我!” 纪初禾微微颔首,面无表情。 心里倒是有些诧异,一个良人,能随便出太子府吗?一个良人,能穿这么华贵在身上? “母亲教养景溪多年,自是当得起景溪唤一声母亲的。”崔景溪嘴角含笑,瞧着像是天真模样。 但纪初禾知道,若提前三个月的时候,崔景溪或许真的心里存着一丝天真。 可如今都进了太子后院那大染缸,怎么可能留有天真,只怕整个心都是黑的了。 “随你!” 纪初禾不欲与崔景溪纠缠,侧身就想要离开。 却被崔景溪侧身挡住了,纪初禾当下蹙起眉头,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母亲看看我这鞋子,方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泥了,母亲是景溪的长辈,自是不好做这事,那就劳烦小姨母帮我擦擦!” 崔景溪说着翘起脚,那鞋子也是蜀锦做的,鞋尖处还镶嵌了不少宝石。 而宝石与宝石之间的缝隙里确实有不少的泥土,但鞋面干净。 一看就是被人擦拭过了,只是宝石之间的缝隙擦拭不上而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有泥土。 “你······”纪初鸢蹙眉,她虽然之前寄人篱下,但还不曾这般被人侮辱。 “良人穿着如此华贵,也不知太子妃知道!” 纪初禾拉了拉纪初鸢,太子妃可不是软柿子,崔景溪敢这身打扮出来,那就是在打太子妃的脸。 她就不信了太子妃怎能忍下。 “忍不忍得下,那是太子妃的本事,能不能叫太子妃忍下,那是女儿的本事!” 崔景溪笑得肆意,毫不避讳。 “母亲以前教导女儿的,女儿是一刻也不敢忘,既然小姨母不愿意,那么就请母亲为我擦鞋吧!” 说罢,崔景溪脚尖伸出来,下巴点了点自己的脚。 “哼!”纪初禾勾唇,只是一个太子良人,威风便耍她跟前了,她今儿要是低一下头,那就不是纪初禾。 崔景溪早料到了,因此在看到纪初禾身后那道身影的时候,身子突然一歪,就往丫鬟身上倒去。 都是大宅院出来的,纪初禾哪不知道崔景溪的伎俩,忙后退两步,就在此时一阵风从她身边掠过,接住了歪倒的崔景溪:“溪儿,你没事吧!” “殿下,不怪母亲,是妾的错!” 崔景溪被来人抱在怀里,委屈的直掉眼泪。 可纪初禾却心凉了半截,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姬元瑾。 “太子殿下!” 纪初禾带着纪初鸢以及两个丫头忙蹲下身子。 太子是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纪初禾就算再能耐,此时也拿不出来。 “你便是那纪氏?” 姬元瑾眉眼沉沉,目光不耐的扫过纪初禾,落在纪初禾身后的纪初鸢身上。 眼神一下子亮了,好精致的女子,虽然前面女子长的也好看,但年纪太大了。 后面那个就很好,年纪小,长的漂亮。 “回太子殿下,民女纪初禾,家父纪承,曾外祖父是蒋太傅。” 纪初禾虽然低着头但依旧能感受到太子打量的目光。 她只是一介妇人,不搬出蒋太傅,怕是今儿从太子手里走不出去。 可纪初禾没有看到,在自报家门之后,太子的眼神更亮了。 “殿下,母亲不是有意推妾的,她定然是不知道妾怀了太子的麟儿!” 瞧着太子的眼神都落在了对面人身上,崔景溪捏紧了帕子,眼神中透着不甘。 纪初禾闻言一愣,她就说呢,崔景溪怎么可能出得了太子府,又能得这一身行头,原来是肚子争气。 “伤害皇嗣,便是死罪!” 太子收回打量的目光,可他不会叫人杀她们的。 “殿下,倒也不必为难母亲,只是妾的鞋子脏了,只想母亲给妾擦擦!” 崔景溪伏在太子怀里,委屈的撅撅嘴,一副小女儿娇态! 姬元瑾什么人啊,他从小就生活在明争暗斗中,怎么可能不知道崔景溪打的什么主意,想来也就是难为难为眼前人。 因着崔景溪要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对面人也没什么家族背景,姬元瑾索性也就随了她去。 “那便擦擦!”太子坐下,崔景溪跟着他坐在一旁,对面的纪初禾一行人还半蹲着身子呢。 太子不让起,谁敢站起来。 如今太子发话,纪初禾就算不擦也得擦,她不擦,会有人压着她擦。 如此还落下一个违抗太子的罪名,思及此纪初禾站面无表情的起身,从店家肩膀上拿来白布,随后蹲下身子。 刚伸出手,崔景溪的脚就收了回去! “······”纪初禾沉下眸子。 “就用母亲的衣袖擦干净吧!那抹布多脏的,妾的鞋子可是殿下送的,怎能用那破布擦拭呢。” 崔景溪娇娇一笑,垂眸与纪初禾对视。 “······”纪初禾轻笑一声,后面的纪初鸢急得眼眶通红,早知道刚才她去给她擦鞋了,也不至于叫姐姐替她侮辱。 纪初禾放下手里的抹布,抽出袖子捏紧,崔景溪伸出脚,等着纪初禾给她擦鞋。 “太子殿下好兴致!” 纪初禾捏着衣袖的手一紧,心里顿时升起一丝紧张。 这个声音她不陌生,方才还见过。 只是如今她狼狈如此,不想叫他看见,至于为什么,纪初禾也说不上来。 总之就是不想叫来人看见她被为难的狼狈模样。 可是越不想什么,什么越来,纪初禾跪在地上的身子被人扶起。来人还将她的衣袖放下,将她拉回原处。 第67章 委屈 姬元瑾眯眼看向来人,微眯的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可转瞬消逝,再看向来人的时候,已经恢复谦谦君子模样。 “原来是君尧啊!” “参见太子殿下!”姬君尧拱手。随后起身毫无畏惧的与姬元瑾对视。 “微臣与季姐姐有约,不成想回来就瞧着季姐姐蹲着身子,似不舒服,臣擅自做主将纪姐姐扶起,太子殿下莫要生气。” 姬君尧一板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纪初禾心里微微诧异,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姬君尧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自是不会!”太子勾唇,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 他暂时不想与姬君尧为敌,姬君尧虽然不是皇子,可深受父皇信赖,后面又有辅国公府与太尉府。 太子自是不会与他翻脸,但有人就看不清楚形势了。 “殿下,母亲还未将妾的鞋子擦拭干净呢。” 崔景溪不依不饶的摇晃着太子的胳膊。 在她看来,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姬君尧是国公府世子又能怎样,难道敢忤逆太子不成。 “好了,待回府之后,孤重新命人给你做一双新的!”太子轻声细语的哄着,但看向崔景溪的眼里尽是警告。 崔景溪不甘,却也不敢忤逆太子,只能乖巧的应下。 但崔景溪不找纪初禾的麻烦了,不代表姬君尧就不放过她。 “不知太子殿下带的是哪位侧妃?” 姬君尧看向崔景溪。 “君尧误会了,这是崔家嫡女,孤的良人!”太子心下不安,姬君尧向来不问内宅之事,为何问起崔景溪来。 “原是个良人!”姬君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但没人会以为他是好心情。 “大雍礼法,皇子侧妃以下,不得穿紫色红色,不得有过多的绣饰,更不能绣云纹,不得佩戴珠钗玉环。” “这位崔良人如今这副着装着实僭越。按照宫规,剥去服制,贬为庶人。” 别和姬君尧比礼法,他早十几年就将大雍礼法背的滚瓜烂熟。 “殿下!”崔景溪一惊,整个人慌张的坐直了身子,她好不容易成为太子的人,才不想做个平平无奇的庶民。 再说了她如今有孕,太子是储君,那么日后就会继承皇位,那么她的儿子就是皇子,只要是皇子就有机会做皇帝。 崔景溪还没能成为人上人呢,怎么就愿意做一个庶民。 “君尧言重了,崔氏身怀有孕,孤宠爱些罢了。不过君尧既然这么说了,往后你便不要再这般穿了。” 前一句是笑着对姬君尧说的,后一句便是警告崔景溪。 崔景溪被诊出有孕,心心念念那一匹蜀锦,太子便赏赐了,没想到今儿被她给穿出来了,还为此折辱她的养母,如今还叫姬君尧提出来。 若是再因此弹劾太子,那么太子就得不偿失了。心里只祈祷姬君尧不要那么上纲上线的。 “是,妾听太子殿下的。”崔景溪心里呕的要死,不能穿,她要这件衣裳有什么用。 一旁的纪初禾全程都没有开口,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看着姬君尧的背影出神。 后又见太子瞥了一眼纪初禾,眼神隐晦:“父皇有意将四妹妹许给君尧,君尧还是要与旁人保持距离的好,毕竟孤那四妹妹不是一个好性子。” 太子殿下阅女人无数,姬君尧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他的态度无疑不是在告诉太子,他与那个纪氏关系不一般。 “······子虚乌有的事情,太子殿下无需这般警醒臣。” 姬君尧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慌乱,想要去给身后人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只能僵着身子,脸色更冷些。 皇上确实提过此事,但被姬君尧拒绝了。 “君尧知晓就好,孤那四妹妹不好招惹。”太子殿下笑笑。 四公主姬倚婕今年十六岁,是陛下与冯修媛的女儿,也是陛下最小的女儿。 因此娇养的性子嚣张跋扈,且目中无人,若是知道纪初禾的存在,想必纪初禾的日子就难了。 “与微臣无关!”姬君尧冷下眸子,显然也知道那位四公主的脾性,不过不要紧,她若是真敢做什么,姬君尧定会将人打包送到陛下面前的。 “既然是一场误会,孤还有事,便先走了!”太子敛下眸子,他最是讨厌姬君尧孤傲的模样,他只是臣子,不是皇子,竟有时连他这个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太子思及此,有些心烦,起身甩袖,就连崔景溪都没顾上。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姬君尧拱手。 “殿下,等等妾!”崔景溪提起裙摆,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纪初禾,便追着太子而去。 待太子府的人走完了,纪初禾这才抬眸看向姬君尧。 “多······”纪初禾刚张嘴就被姬君尧打断了。 “也不知冷了没!”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冷着脸将纸包递过去。 自从上次送了胭脂水粉,姬君尧一直没得到纪初禾的回应,整日里甚是焦心,今儿又听庆阳的一番话,姬世子心里那个着急啊,可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不用了,今日还要多谢世子解围!呃······”纪初禾摆摆手,刚想要婉拒,可一抬头,就对上了姬君尧那微垂且失落的眸子,两排纤细的睫毛轻颤着,仿佛被人遗弃的孩子似的。 叫纪初禾这颗老母亲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抬手下意识的接过了姬君尧手里的纸包。 姬君尧眼中一喜,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不确定,得试试。 “这是北街的那家荷花酥?” 一打开纸包,纪初禾略微有些惊讶。 北街老张家的荷花酥很好吃,口感细腻,最得都城夫人们喜爱。 但这么好吃的点心,有个坏处,那就是冷了就不好吃了,必须得吃热的,而且冷掉之后,也没办法加热。 所以一般不太富贵的人家,不会去买荷花酥。 她没想到姬君尧卖给她了,并且到她手里之后,还是温的。 “谢世子,我很喜欢。”纪初禾莞尔一笑,又与姬君尧说了一会话,瞧着时间是在不早了,便打算离开。 “我送纪姐姐回去。”姬君尧道。 “不必······呃,好吧!” 纪初禾暗骂自己没出息,迎上姬君尧委屈的眸子,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却没看见姬君尧眼中那来不及掩去的欣喜,看来试验成功了。 第68章 没规矩 “殿下等等妾!”崔景溪追出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走远了,留给崔景溪的只剩一个绝情的背影。 “良人,良人您慢点!您还怀着孕呢!”崔景溪的贴身丫鬟香翠忙去追。 崔景溪知道追不上了,停下之后使劲的跺了跺脚,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气愤。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的,她还怀着他的儿子呢。 他不但不维护自己,甚至还责怪自己,那姬君尧左右不过是一个世子,就是得陛下抬爱,赐了国姓。 太子怎的如此怕他。想到这崔景溪心里愤怒的小火苗蹭蹭上升。 “走,回侯府!” 崔景溪转头看了眼背后的茶楼,眼神阴鸷。都欺负她是吧?都给她等着,今日受的屈辱,来日定当双陪奉还。 “是!”香翠低着头扶着崔景溪上了马车。 回到侯府的时候,何杳娘带着侯府的妾室们已经等在门口了。 “母亲!”崔景溪欠了欠身,今日何杳娘被抬为嫡妻,因此崔景溪仗着怀孕才能求太子殿下,让她回家一趟。 否则,一个良人那有机会离开太子府。 “唉,我儿辛苦了。” 一声母亲,何杳娘垂了泪,这是她等了十五年等来的。 就算之前她成为崔世安的妾室,但子女也只能称她为姨娘。 母亲与姨娘之称,总是有些差距的。 “恭喜母亲得偿所愿。” 崔景溪也是满脸的笑意,一只手虚扶着肚子,另一只手一抬,香翠立马递上来一个红木盒子。 “母亲看看,可还喜欢。” “你送母亲的,无论是什么,母亲都喜欢。”何杳娘嘴上说着都喜欢,可手已经接过香翠手里的红木盒子,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打开盒子。 见此崔景溪也不生气,反而下巴微抬,目光高傲,不屑的看了一眼何杳娘与他身后的姨娘们。 “这支金钗步摇······?”像是宫里的,何杳娘瞪大了眸子,目光中满是惊愕与欢喜,双唇微微颤抖,可见很是激动。 “宫里皇后娘娘赏赐的,女儿那里多的是,母亲拿着就是!” 崔景溪很是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宫外的夫人们,若是能得上宫里的一件赏赐,那都是大福气,大荣幸,说出去都是惹人羡慕的,拿到了谁能不开心呢。 而宫里的娘娘们,不是说赏赐就能赏赐的。崔景溪那里确实有几样,但也是因为怀孕了,这才得赏赐三两件。 “哎呦,咱们溪姐儿如今是皇室中人,自是富贵着,等来日生下小公子,那真真的才是福气。” 落霜目光一转,忙上前拍马屁。 “哼,我儿的福气还用你来说。”何杳娘瞧着落霜顿时沉下脸来。 这个忘恩负义,背主求荣的贱人还敢上来自讨没趣。 “母亲何需与一个贱妾生气呢,既然惹的母亲不悦,便跪着就是了!”崔景溪歪头睨了落霜一眼。 对于父亲后院里的这些妾室,崔景溪没一个喜欢的,再加上来的时候在纪初禾手里吃瘪,窝了一肚子气没出撒呢,落霜就撞了上来。 “溪姐儿······” “放肆!”崔景溪冷喝,落霜一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我的名字?我未出嫁,你一个妾室便要换我姑娘,我出嫁,你便要唤我姑奶奶。既然如此的不懂规矩,今儿便替母亲好好教导教导。” 崔景溪给香翠使了个眼色,香翠明白,立马走上前,一脚踢在落霜腿弯,落霜吃痛,当即就跪了下来。 “不错,没规矩的东西,来人给我看着,没两个时辰,不许她起来!” 何杳娘一点都没觉得崔景溪僭越了,反而非常赞同。 “我儿莫要与这贱蹄子废舌,你曾祖母等着你呢。”何杳娘收起金簪步摇,扶着小腹平平的崔景溪进了侯府。 “母亲与你说,女子怀孕前三个月······”随着母女两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的身影随着也消失在侯府游廊处。 其他姨娘相互对视一眼,谁也没与落霜说话,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从落霜面前离开,最后离开的是扶着肚子的范姨娘。 她如今算算日子,也有六个月了,但范姨娘总是不能安心。 之前纪初禾当家做主的时候,范姨娘虽然是妾室,但过得舒服,谁也不敢亏待了她。 可以后这侯府就是何杳娘当家做主了。 她怕自己没有好日子,更怕自己保不住这个孩子。 想到这,范姨娘停下脚步:“你派人去纪府,就说······”范姨娘低头,在丫头耳边低语几声。 丫头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范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跪在门口的落霜整个人羞愤欲绝,忠勇候府地处都城南边,门口尽是来往的人群,瞧着落霜跪着,不免就有人问道。 “那是侯府的那个丫头啊!怎的跪在门口!” 听到这话,落霜难堪的摇咬了咬下嘴唇,她一个姨娘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难怪外人以为她是丫鬟。 “嘘,你有所不知,这个是侯府世子的姨娘,方才瞧着像是犯了错,被罚了!” 有几个大婶对着落霜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大妈脸色不善:“那定是活该,这些个妾室,一个个像是个骚狐狸似的,整日里缠着男人,就该跪着。” 那个大婶是侯府隔壁的一户人家,家里男人有点本事,赚了几两银子,这不嫌弃她年老色衰了,娶了个骚狐狸回来,青天白日里就关上房门,那死鬼也不怕那日死在那骚狐狸的肚皮上。 跪在门口的落霜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羞愤无比,却又无能为力。只好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些嚼舌根的大婶子们,指着落霜说了会子话,便离开了。 “曾祖母福安!”崔景溪笑盈盈的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 “快起来,你如今是太子良人吗,又怀有身孕,不用给我这个老婆子行礼。” 瞧着崔景溪,老夫人那叫一个开心,心里忍不住想,崔景溪给她行礼,那是不是代表她肚子里的皇子给她行礼。 她活了一辈子,从来都是她给皇子们磕头跪拜,这还是头一次皇子给她行礼的。 第69章 姬世子讨好送礼 崔世安得知崔景溪回来了,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还带着崔景煊以及崔景荣。 自从纪初禾离开后,崔景荣就被偷偷带回来养着呢,平日里也不叫出去,自是就没人发现了。 “父亲!”崔景溪欠了欠身。 “坐吧!”崔世安点点头“听闻你与太子一起出来的。”还以为太子也会过来,这才着急忙慌的回来。 如今侯府就指望太子了,他还想见到太子,提提自己官职的事情呢,他好歹也是侯府世子,如今只是个九品芝麻小官,说出去多丢人的。 “父亲莫提了。”提起这个崔景溪就来气。 “太子殿下是与女儿一同出府的,可半路上遇上了母亲······”崔景溪语气一顿,眉头一蹙“遇到纪氏与那姬世子拉拉扯扯,将太子气走了,父亲是知道的,太子殿下最看重礼法了。” 反正当时的情况就他们几个人知道。 崔景溪不想叫侯府对自己失望,便只能将过错推到纪初禾身上。 “还有这事?”何杳娘妩媚的美目,自老夫人与崔世安身上扫视一圈后,接着又道:“虽说纪姐姐与夫君和离了,可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与男人拉拉扯扯,如此败坏妇德。” “贱妇,贱妇,此等娼妇就该浸猪笼。”闻言,老夫人咬着后槽牙,将拐杖敲的咚咚响。 “我就说呢,她怎么就是不依不饶的要和离,感情是看上了国公府世子。她一个破鞋,她也敢肖想。” 老夫人草莽出身,说话极难听。都城那些贵妇老夫人的端庄文雅是半点没学来,身上依旧乡野性十足,上不得台面。 “果真与那姬世子拉拉扯扯?”崔世安黑了脸,一副被背叛的模样。 在崔世安的潜意识里,纪初禾就算是和离了,那还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就不能跟别的男子拉扯。 “父亲,女儿岂能拿这种事胡说!”崔景溪说的信誓旦旦,崔世安当下就相信了。 “溪姐儿你回去与太子说说,那娼妇早就与咱们侯府没关系了,切莫叫太子误会侯府。” 老夫人殷勤的将崔景溪拉过来,话里话外的都是讨好。 “曾祖母放心,侯府是溪儿的家,溪儿回去定会与太子解释清楚的。” 崔景溪微微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进了太子府,回来自然是扬眉吐气来的。 太子虽然同意崔景溪回侯府,崔景溪却不能逗留时间太长,与侯府众人说了会话,便离开了。 何杳娘将人送出侯府大门,届时落霜还在门口跪着。 崔景溪垂眸瞥了一眼落霜,随即上了太子府马车。 何杳娘望着马车走远,回去时路过落霜跟前,冷哼一声“一会子将大门关上,别什么脏东西进来了。” 跪在地上的落霜:······一口银牙就快咬碎了。 若是她能为世子生个一儿半女,若是她的孩子有出息,若是······ 落霜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自从纪氏离开之后,世子就没再与她同房过,就算偶尔来她屋里,可每到动情时,世子都停了下来。 如此下去,她往后在侯府还能有什么仰仗。 而寿安堂里,最后一个崔世安离开之后,老夫人顿时软了身子,歪躺在椅子上。 “老夫人可是哪里不痛快,老奴去请郎中过来。”何妈妈急忙拿来一条薄毯子盖在老夫人腿上。 “不必了!”老夫人摇了摇头,满是沟壑的脸上尽是疲惫。 “何妈妈,你说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老夫人睁开浑浊的眸子,眼里有纠结。 “老夫人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左右都几十年过去了,没人会知道的,您就好好做侯府的老太君,享受天伦之乐就是了。” 何妈妈一边给老夫人揉肩,一边轻声安慰。 “也是,都几十年了,也是我亏欠那孩子的,如今这般也算是弥补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便闭上眸子,不再说话。 而另一边的范姨娘,焦急的等了两个时辰,这才等到丫头回来。 丫鬟伏在范姨娘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范姨娘顿时沉默了。 好半晌猛的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咱们去庄子上陪侯夫人。” “可何姨······夫人那里会同意吗?”小丫头一时顺口,差点就叫成何姨娘了。 “放心,你派人去庄子上同侯夫人说,就说我想夫人了,想来陪夫人。” 范姨娘信心满满,只要侯夫人开口,就算何杳娘不同意也没办法,老夫人会同意的。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便又出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时候,庄子上派人来要人了,范姨娘带着收好的东西,立马上马车离开。 就连崔世安都没去说一声。 范姨娘知道,如今侯府靠不住,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以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纪府一连几日,纪初禾都收到姬君尧的礼物。 今儿一支桃花簪,明日一包蟹粉酥,后日西郊杏花林里折下来的杏花······ 东西都不算贵重,但却样样都送到纪初禾的心窝里。 “来吧,说说是怎么回事?” 纪初禾面无表情的坐在矮塌上,秋月与春禾站在她面前,纪初鸢一脸茫然的看着三人。 在矮塌边上的桌子上摆着这几日姬君尧叫人送过来的东西。 只因为她说,想起了父亲以前给她与妹妹雕刻了一枝桃花簪。 第二日姬君尧就送来一支桃花簪,簪子是新雕刻的,桃花栩栩如生。纪初禾只当是巧合。 午睡醒来,她随口一句想吃南街贾师傅做的蟹黄酥,晚膳的时候,姬君尧叫人送来了蟹黄酥。 此时纪初禾才意识到不对,因此才有了想看西郊的杏花。 如今眼看就进入五月份了,都城里的杏花都谢了,很难能找到开的旺盛的杏花。 等一大束杏花送来的时候,纪初禾终于明白了,这哪是巧合,分明就是她身边出了叛徒了。 “姐姐这是哪来的杏花,我没瞧着府上种杏树啊!” 纪初鸢拿起那束杏花,咦,还别说,这杏花真好看,个个含苞待放,在如今这个时候,能见到也算是稀奇了。 “那就要问她们了。”纪初禾朝着秋月两人抬了抬下巴。 第70章 世道不公 “奴婢不知道啊!”秋月比纪初鸢还懵,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是奴婢!”春禾抿嘴上前一步,跪在纪初禾面前。 “怎么回事?”纪初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纪初禾抬手扶额,一脸的无奈。 “说说吧,为什么?” 要说春禾背叛她,那纪初禾是不相信的,这姑娘死心眼,上一世无论她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离开她。 这一世怎么可能背叛她,纪初禾就是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姬世子喜欢姑娘,奴婢也觉得姬世子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噗!”纪初鸢一口茶喷了出来。 等等,春禾姐姐说什么?姬世子喜欢姐姐? 她怎么没看出来,那姬世子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冰块脸,就像是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两银子似的。 纪初禾头疼,捏了捏太阳穴:“姬世子不喜欢女子。” 反正两世,纪初禾都没见过姬君尧身边出现过女子,指不定喜欢哪个男人呢。 “噗!”纪初鸢再次喷了,等等,姬世子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 “可姬世子确实在意姑娘!”要不然姬世子为何日日送东西过来,甚至三番两次的替姑娘解围。 “你家姑娘今年二十六,姬世子二十三,你家姑娘是和离妇,姬世子年轻有为,你觉得姬君尧喜欢我什么?”喜欢她年纪大,喜欢她孤家寡人,还是喜欢她生不了孩子?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的吧! “可,这些······”春禾蹙眉,虽然姑娘说的是真的,可是春禾觉得姬世子不该是那么肤浅的人。 “好了,以后这事不要提了!”纪初禾揉揉眉心,面上很是无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亦是失落的。 那些话虽然是劝春禾的,谁知亦不是劝自己的。 也是从今日起,纪初禾开始拒绝姬君尧送来的东西,更是闭门不出。 要不是太子妃送来帖子邀请纪初禾姐妹去参加百花宴,估计纪初禾还能再呆一个月。 五月初八,太子妃在太子府举办赏花宴,都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家眷都去参加。 只是让纪初禾想不通的是,她如今就是个平民百姓,怎的太子妃会给她下帖子。 “姐姐觉得会不会是崔景溪搞的鬼!” 在去太子府的马车上,纪初鸢拢着眉头问道。 “······”纪初禾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太子妃的百花宴,不是一个良人说请什么人就请什么人的。 多半是太子妃自己邀请的。 “去了就知道了。”纪初禾定了定心神,今儿心里总是不踏实。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太子妃南氏心思深沉,太子后院,除过梁侧妃生下一个小公子之外,其他人,不是小产,就是生下来夭折。 整个太子府,近十年来就只有两子一女。 如此可见,太子后院并不平静。 纪初禾不想去,可又不能违逆太子妃,便只能带着纪初鸢前去。 “到了太子府你跟紧我,莫要乱跑!” 下了马车,在进太子府前,纪初禾不住的提醒纪初鸢。 “姐姐放心,我知道了!”纪初鸢点点头,这句话姐姐说了一路,纪初鸢也明白太子府不是普通人家,心里顿时也有些紧张。 两姐妹一进太子府,立马迎来不少的目光。 有惊讶,有意外,也有打量,还有不屑······ 对于这些目光纪初禾早就习惯了,可纪初鸢却气鼓鼓的。 “那便是纪家大姑娘,与崔家和离的。” “可不是么,都被人休弃了还敢来太子妃的赏花宴!” “哈哈,指不定是来再寻一个金龟婿呢!” 有三五个夫人跟在纪初禾身后嚼舌根,纪初鸢当即不干了,转身就要骂后面那几个八婆,却被纪初禾一把拉住“这是太子府!” 意思是千万不要惹事,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想说就随她们去。 “哼!”纪初鸢重重哼了一声。 当然了,有这些喜欢嚼舌根的,当然也有关心纪初禾的,这些都是往日里与纪初禾关系较好的夫人。 “呦,纪大姑娘来了,好些日子不见了,来我这里坐!” 就比如,对着纪初禾招手的夫人,她夫家是南城宁远将军府,是纪父的手下,对纪初禾一向很好。 “是有些日子不见蔡夫人了,蔡夫人更年轻了,与身边的大夫人不像婆媳,倒像是姐妹!”纪初禾笑着打趣。 惹的蔡夫人笑了好一阵:“纪大姑娘这张嘴呀,惯会逗人开心。” 纪初禾淡笑。 “纪大姑娘!”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到纪初禾跟前,纪初禾抬眸看去,是个陌生的丫鬟,不认识。 “请问有什么事?”纪初禾笑着问道。 “我家公主有请!”小丫鬟垂着头,纪初禾闻言却蹙起眉头。 公主?哪个公主?当今陛下有四位公主,她并没有相熟的。 “那蔡夫人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纪初禾与蔡夫人打声招呼之后,就跟着丫鬟离开了。 “不知是哪位公主?”纪初禾一边走,一边问道。 “二公主!”丫鬟头低的更低了。 纪初禾却蹙起了眉头,二公主?她也见了几次,并无交集?怎的二公主来寻她! 纪初禾心下不安,却还是跟着丫鬟去了,纪初鸢被纪初禾托付给了蔡夫人。 太子府很大,从花园拐了好几个弯,纪初禾才见到二公主。 “民女给二公主请安。” 纪初禾蹲下身子。 “纪大姑娘请起!”二公主转身,嘴角含着一抹笑。 “谢公主!”纪初禾忐忑的站起身子。 “本宫听说大姑娘和离了?”二公主打量着纪初禾,那肆意的目光令纪初禾很是不适,却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纪初禾颔首,并没有去解释为什么。 “大姑娘莫紧张,本宫只是佩服大姑娘,做了本宫以前不敢做之事!”二公主浅笑,纪初禾不答话,她知道,二公主话没说完。 她可不认为,二公主叫她过来就是为了夸她的。 “这世道凭什么要求女子三从四德,男子却能三妻四妾。” 二公主依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语气中也带着丝丝戾气。 纪初禾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底却觉得二公主这话没毛病。 “凭什么,男子才能继承家业,世袭罔替!”二公主继续,可这话纪初禾却不敢苟同了。 她知道这是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可二公主求的不是这公平,而是想要谋反,她纪初禾没什么大志气,就想与家人安稳一生而已。 第71章 二公主的拉拢 “嗐,瞧本宫说这些做什么?倒是吓着大姑娘了!” 二公主突然笑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没有没有!”纪初禾捏了把冷汗,此时倒是不明白大公主究竟想要干什么。 叫她过来,然后给她说一堆大逆不道的话,难道指望她跟着她谋反不成。 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就说她愿意,也没那个资本,她如今就是个孤家寡姐,带着一个傻白甜妹妹。 “来啊!”二公主含笑,手一挥,纪初禾转身看去,当即就蹙起了眉头。 “给二公主请安!” 来人一身白衣,剑眉星目,长相俊美。 “程湘殷,这是纪大姑娘,父亲曾经是镇国将军。” 二公主微抬下巴,程湘殷忙转身面对纪初禾:“见过纪大姑娘!” 全程程湘殷都是低着头,但因为他身材高大,尽管低着头,可纪初禾还是看了个清楚。 男子虽然长得俊美,但却木着一张脸,黝黑的眸子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若不是会动会说话,纪初禾都要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公子无须多礼。”纪初禾欠了欠身,随后疑惑的目光看向二公主:“殿下,这是?” 二公主莞尔一笑道:“大姑娘如今独自一人,身边也没个排忧解难的,湘殷性子温和,一会子便跟着大姑娘回去。” “殿下。”纪初禾一惊,排忧解难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排忧解难吧!她其实不需要啊。她想要拒绝,可是对着二公主含笑的眸子,纪初禾一颗心沉了沉。 “谢殿下。” 二公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将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暴露到纪初禾面前,若是纪初禾敢拒绝,那么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都很难说。 “来人,将湘殷送去大姑娘马车边等着。” 二公主一挥手,程湘殷弓了弓身,之后就如个傀儡似的,跟在侍从身后离开太子府。 纪初禾知道,二公主真正目的来了。 “本宫听说,前些日子,大姑娘去了青阳,可是见到了老太傅?” “见着了,曾外祖父老了,民女说了许多都城里的事情,曾外祖父都迷迷糊糊的。” 纪初禾颔首,掩去眼里的了然。 “是吗?本宫还记得小的时候,老太傅盱衡厉色,弘奖风流,门生无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当时本宫就在想,本宫若是男儿身,定能成为老太傅的学生,跟随老太傅学习。” 二公主嘴角噙笑,眼神飘忽,好像正在憧憬那样的未来。 纪初禾抿唇不语,任由二公主徜徉在自己的幻想中,好半晌,二公主才回神看向纪初禾:“大姑娘得老太傅亲自教养,本宫想自是不差的,本宫也想与这样的大姑娘交个朋友呢!” 二公主说的是这样的大姑娘,而不是纪初禾,换言之,二公主想要的交朋友是能游说太傅众多门生的纪大姑娘。 “谢殿下抬爱,民女何德何能与殿下做朋友。” 纪初禾像是听不懂二公主的弦外之音似的,诚惶诚恐的感谢。 “大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二公主挑眉,随即继续道:“本宫瞧着,大姑娘与诸位将军夫人倒是关系亲密。” 纪初禾蹙眉,这是既要文又要武,她觉得今日若是不给二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怕是出门就要被人暗杀了。 “相识而已!”纪初禾回道。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竟被赶鸭子上架,思索再三之后,纪初禾还是说到:“民女只是一介女子,没什么大志气,若是殿下饮茶赏花,民女倒是知道不少。” “······”二公主拢眉,明显有些不悦。 纪初禾闭了闭眼,她又不傻跟着二公主找死。 好半晌,纪初禾才听到二公主的轻笑:“呵呵,本宫只是说说,大姑娘莫放在心上!” “民女······” “给二公主请安!”纪初禾刚开口,就被一个黄衣丫鬟打断了。 “姐姐!”纪初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纪初禾忙转身,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是奴婢将二小姐带过来的。”之前那个黄衣丫鬟道,紧接着她又看向二公主。 “殿下恕罪,我家太子妃有请纪家姐妹?” 黄衣丫鬟话一出口,二公主与纪初禾皆蹙眉。 太子妃这又是哪一出? 二公主虽然不满,但却不想在此时与太子妃撕破脸皮,因此微微颔首。 而纪初禾心里又升起了忐忑。 她与太子妃从未有交集,话都没说过,实在不知太子妃找她有什么事,还带着鸢姐儿。 “奴婢告退。” “两位姑娘请。”黄衣丫鬟不卑不亢,瞧着身份应是不低。 “民女告退。”纪初禾福了福身,带着忐忑的心情跟在黄衣丫鬟身后。 “这位姑姑,不知太子妃叫我们姐妹有什么事?”路上,纪初禾试探着问道。 “姑娘唤奴婢彩柯就成!”彩柯颔首,脚步不停。 “太子妃的事情,奴婢怎会知晓!”彩柯态度恭敬,语气却毫无波澜。纪初禾无奈,只能跟上。 太子妃住太子府正院,在整个太子府最中间的位置。正院宽敞,院子里大片芍药盛的旺盛,还有几只蝴蝶在上面飞舞。 丫鬟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做事,对于纪初禾这个陌生人的到来,没有半点的异色。 “姑娘这边请!”彩柯越过花圃,上了台阶,自有守门的丫鬟揭开门帘。 顿时一股清香随之飘出来。 “好香!”纪初鸢忍不住感叹。纪初禾的眼睛也闪了闪,这香味似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浮躁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二姑娘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本宫送姑娘一些。” 优雅的女声从内室传来,纪初禾急忙拉起纪初鸢深蹲下身子:“太子妃福安!”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湖绿色镶宝石珠子的蜀锦鞋子映入眼帘“起来吧!” “谢太子妃!”两人道谢后起身,望着眼前的女子,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 乌黑的长发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长相只能算清秀,眉宇间尽是愁容,眼底的乌青就算是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 “来人,上茶!” 太子妃南氏坐下,同时示意纪初禾两姐妹也坐下。 第72章 没有男人我能多活几年 “这便是纪二姑娘?” 太子妃的目光直接落在纪初禾身旁的纪初鸢身上。 “倒是生的好?”难怪太子回来之后,日日念叨。 想到这太子妃眸色微沉。 “家妹相貌平平,撑不起太子妃一声好!”纪初禾攥紧帕子。 “纪大姑娘谦虚了,若是相貌平平,太子怎会自见过二姑娘之后,便日日挂念!”太子妃勾唇,面上什么都不显,但心里却恨的要死。 她恨太子喜新厌旧,太子府后院的女人都能凑五桌麻将了,却还不知足。 也恨纪初鸢,长这样一副样子,还到处勾搭。 “太子妃!”纪初禾眉心一跳,忙起身带着纪初鸢跪下。 话都说到这了,纪初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想要纳鸢姐儿进府。 “纪大姑娘是个聪明的,太子说了,二姑娘进府奉为良娣。” 这也是叫太子妃最记恨的一点,若不是侧妃只能两个人,以太子当日的态度,很有可能给个侧妃。 而纪初鸢的家世,一个奉仪就了不得了。 可是太子抬举,她能怎么办。 “姐姐!”纪初鸢慌了,害怕的拽了抓纪初鸢的衣袖,纪初鸢转而牵住她的手,安抚她。 “太子妃恕罪,鸢姐儿早年便许了人家,实在不好再进太子府。” 纪初禾牙一咬,就算是欺君,她也不能叫纪初鸢踏进太子府这个虎狼窝。 要知道太子府比忠勇候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后院那些女人一人一口,都能将人啃的骨头渣都不留下。 “许了人家?”太子妃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是哪家公子,本宫怎么不曾听说!” 纪初禾:······完了,这下要怎么编!要是以前,纪初禾还能说一句韩生,毕竟这事是有的。 可如今都城都知道,韩生要娶的是樊家姑娘。 “是江公子!” 就在纪初禾想着怎么编一个人出来的时候,纪初鸢怯生生说道,惊的纪初禾猛地回头看去。 江公子?哪个江公子?她怎么不知道? “江公子?”太子妃蹙眉,将都城的青年才俊想了个遍,也没想到哪家姓江。 “回太子妃,是今年的状元郎江云清!”纪初鸢胆怯的瞥了一眼太子妃,又回头怯怯的看了一眼自家姐姐。 “状元郎?”太子妃想了一会,才想起,今年的状元是姓江。但太子妃并不是很相信,质疑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太子妃有所不知,家妹之前一直在青阳,而状元郎也是青阳人士,早些年便在青阳订了亲事。” 纪初禾咬咬牙,反正谎话已经说出口了,一个谎是谎,一百个谎也是谎,主打一个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哦,原来如此。” 太子妃了然的笑了,伸手将两人扶起:“快起来。” “那倒是可惜了,本宫倒是希望二姑娘进府与本宫做个姐妹呢!” “是鸢姐儿没福气!”纪初禾松开帕子,勾了勾唇角。 她话刚说完,就瞧着彩柯急匆匆的走进来:“娘娘,小公子又开始哭闹不止。” 太子妃闻言,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不都是睡着了吗?” 说着,太子妃起身,就要离开,刚走两步,这才想起纪初禾,随即转身,一脸的疲惫道:“本宫叫人带纪大姑娘去前面。” 纪初禾颔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太子妃眼底的乌青那么重了,原来是太子府的小公子出事了。 她想起上一世,太子府嫡子在常旸二十三年五月中旬病逝,那时候才三岁。 纪初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即就想离开,可走出去的脚步却停了。 她还是不忍心一个三岁的孩子,糊里糊涂的就死了。 “太子妃留步。”纪初禾终是出声了。 “???”太子妃拧眉,明显有些不悦。 “小公子若是时常哭闹,不妨多请几位太医过来诊治!毕竟小公子太小,哪里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能用哭闹引得大人注意。” “娘娘莫要耽搁时间,听没用的人说没用的话。” 另一个蓝衣丫鬟铃兰不屑的瞪了纪初禾一眼,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教娘娘做事了。 “你知道什么?”太子妃双眸犀利的望向纪初禾。 “民女不是郎中,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早年养过几个孩子,略明白一些而已!”纪初禾露出一抹苦笑,太子妃双眸闪了闪,吩咐道:“送纪大姑娘去前面赏花。” 纪初禾颔首,该说的都说了,就看这孩子的命了。 待纪初禾走后,太子妃一边朝着小公子的房间而去,一边冲着铃兰道:“拿着本宫的腰牌进宫,请几位太医来。” “娘娘,您还真听那个下堂妇的,咱们小公子哪有什么病,就是依赖娘娘而已,娘娘一抱着小公子,小公子就不哭了。”铃兰撇撇嘴。 一个被夫家休弃的下堂妇,也敢在太子府指手画脚,真显着她了。 “去请!”太子妃双眼一瞪,铃兰顿时不说话了,只能拿着腰牌去请太医。 而纪初禾随着小人来到前面的花园,里面贵夫人不少,一个个的三五成群,也不知聊着哪家的八卦。 但肯定有纪初禾的八卦,这不刚走出来就听到了。 “唉,你们是有所不知,那纪大姑娘之所以要死活要和离,那是因为看上了别家儿郎。” “可不是嘛?听说前些天还在大街上与男子拉拉扯扯的。” “如此下作,岂不是丢咱们女人的脸。” 有夫人附和 “夫人们平时深居后宅,坐井观天,不成想消息倒是灵通,今儿留意我拉扯了哪家公子,明儿又说我看上哪家儿郎。后日是不是要说我要嫁他人了。” 纪初禾嘲讽出声,这些人真以为她是泥捏的不成。 前面的她不敢怼,那是因为对方一个二公主,一个太子妃。 可她们又算是哪根葱啊! 被怼的夫人们面上多了丝丝恼怒。 坐井观天? 纪氏这是在说她们眼皮子浅,足不出户只能在家听人嚼舌根。 纪初禾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纪大姑娘一个夫家都没有的人,何必嘲讽我等!” 其中一个夫人不满道。 “没有夫家怎么了,没有男人我能多活几年。”看着那些夫人扭曲的嘴脸,纪初禾接着道 “我们女人真是不容易,要侍候舅姑,养育子女,既要管理府上庶务,又要操持人际关系,要不怎么说夫人们老的快呢,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能不老吗?” 第73章 心酸的夫人们 “这人都要熬成黄脸婆去了,还要操持爷们儿那一个又一个的姨娘,忍受姨娘们的年轻貌美,与姨娘们拈酸吃醋,多不值当。” 夫人们:······ 她们沉默了。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不顾脸面,但是多多少少······她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 纪初禾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端起一杯未动的茶水润润嗓子,周围的夫人没一个出声的,她们觉得纪初禾肯定还有话要说。 “我如今不用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不用侍候丈夫,更无需看人脸色,这般舒坦的日子,你们想象不到有多舒心。” 夫人们:······好有道理啊,无法反驳。 要知道被夫家休弃的女人就得被人看不起,被休弃的女人就得消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可纪氏为什么过的如此舒坦。 甚至有的夫人悄悄摸上眼角的皱纹,便是上了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 在场的大部分夫人其实都如纪初禾所说一般,自己操持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夫君却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一个接一个的姨娘们迎进门,自己只能身居后宅,与一众姨娘打擂台。 如此一想,夫人们更心酸了,于是看向纪初禾的目光带上丝丝羡慕。 “啪啪啪!” “纪大姑娘此言说的极好!”就在这时,二公主缓缓而来,她一出口,那些夫人们顿时如鹌鹑,嘴都不敢张。 但心里不免嘀咕,一个干出和离事来,一个直接克死两任夫君,难怪能情投意合······呸,志趣相投。 “二公主福安!” 心里无论怎么吐槽,该行礼的还是要行礼。 二公主走向主位下方坐下,手一挥:“起吧!” 众人道谢,随后自然的拥向二公主,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都城里的宴会向来如此,夫人们巴结着身份地位最高的。 除过二公主身边围满了人,还有一人被团团围住。 那就是辅国公府夫人钱氏。 而围着钱氏的夫人基本都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 纪初禾见此抿了抿唇,移开目光。 “禾禾!” 贝央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初禾转头瞧着贝央央步履匆匆而来。 “怎么才来?”赏花宴眼看着就要开始了。 纪初禾赶忙挪了挪身子,给贝央央挪出个位置来,贝央央也不客气,掀起裙角坐在纪初禾身边。 有丫鬟倒上茶水,贝央央一口饮尽,可见真真儿是马不停歇的赶过来的。 “还不是府上哪位闹的!” 贝央央叹口气。 “可是那什么旋转自助小火锅?” 纪初禾挑眉。 “你都知道啦!”贝央央垮下脸来,“我着实不知,她怎么就非得觉得自己的经营方式没问题呢!” 侯府能赔得起一间酒楼,左右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 可哪位不认输啊,非说前期亏本那叫什么投资,还说等上几个月,人流量起来了,她们就能赚钱了。 气的贝央央恨不得给那位几个嘴巴子。 “禾禾你是不知道,都城里的那些穷苦人家都是怎么吃的,他们专吃牛肉,一人吃三四斤牛肉,都吃的呕呢,还在往下塞!” 贝央央甚至还派人跟着这些人,生怕他们吃的太多,出什么事,结果呢。 结果这些人回去之后就将牛肉呕出来了,呕出来的肉还是整片的,然后洗洗又给家人继续吃。 都不知道,当贝央央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整个人恶心坏了。 但又能理解,穷苦的百姓哪能天天吃上肉,如今二百文就能吃上几天的肉,可不得了劲儿的吃。 而且他们采买回来的牛肉都要二百文钱一斤,照着这样经营下去,每天赔四五倍都不是问题。 富贵人家虽然也对这个什么小火锅感兴趣,但却不会去跟穷人们挤一起,因此那个铺子现在整一个救济灾民现场。 “呃!”纪初禾错愕,她能想到,这酒楼保准会赔,可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唉!”贝央央叹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大有借茶消愁的意思。 “行了,也别做出这副苦恼的样子了!” 纪初禾没好气的睨了一眼贝央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本来苦着脸的贝央央顿时绷不住笑了出来:“嘿嘿,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禾禾。” “哼,虽然结果是我想要的,但我就是气不过,那小贱人花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贝央央双手抱肩,撅着嘴! “今儿侯夫人没与你一同前来,我便知道,侯夫人当是给你放权了,如今侯府当家做主的是你,还怕没机会吗?” 纪初禾很欣慰,贝央央上一世因为容忍不了刘静怡,引得何子邕与刘静怡私奔,侯夫人将一切错都算在了贝央央身上。 因此在后面贝央央想要救纪初禾时,也只能选择被侯府休妻。 如今一切都变了,她离开了那个虎狼窝,贝央央也能在侯府立稳。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那个铺子真的关门了,我想盘下来!”纪初禾直言。 “那好说,你我之间的关系,你若是要,自然给你。” 贝央央点点头,接着语气有些疑惑:“你要那铺子做什么?” 只见纪初禾微微一笑“做自助旋转小火锅!” 贝央央:······ 这是跟我开玩笑呢,还是玩我呢! “放心好了,我不是刘静怡,做不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纪初禾安抚的拍了拍贝央央的肩膀。 “那行,这两日也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叫人将房契送你府上。” 贝央央点点头,对纪初禾,她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哎呦,叫诸位夫人久等了!”两人说话间,一道女子娇俏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院子里众人这才停下攀谈,看向门口。 纪初禾也看向来人,一身青色长衫,头戴蝴蝶发簪,耳鬓流速虚虚垂下,瞧着就贵气。 “余侧妃!” 不少夫人垂首,余侧妃父亲是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去年才进太子府,深受太子喜爱,就连太子妃都要礼让三分。 “府上小公子身子抱恙,太子妃实在来不了,叫我给诸位夫人道声歉!”说着余侧妃微微颔首。 第74章 姬世子逐渐疯批 看来太子妃是听进去了纪初禾的话。 如此也算是积德的好事。 太子妃举办赏花宴,本来就是为了试探纪初禾的口风。 如今也算是知道了,纪初鸢压根不可能进太子府之后,便也无心应对外面那些人。交给了余侧妃。 余侧妃向来喜欢热闹,倒是正合了她的口味,与一众夫人们聊的甚是开心。 而纪初禾渐渐的却拢起了眉头,目光越过人群,与国公夫人钱氏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上了。 小姑娘被抓包,也不胆怯露齿一笑,表示友好。 下意识的纪初禾也回以微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从她过来开始,就一直打量着她的小姑娘笑呢。 听说国公府有位嫡出四姑娘,纪初禾虽然没见过,但是以这姑娘的妆扮,以及对待国公夫人亲昵的态度,不难看出,她便是那四姑娘。 只是纪初禾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看着她呢。 直到结束,曹灵珊的目光都没怎么离开过纪初禾,纪初禾也是头回被人如此打量,可对方也没露出恶意,甚至可以说很友好。 她倒是不能说什么,因此结束之后,匆忙带着纪初鸢离开太子府。 出了大门,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同时等在外面的还有程湘殷。 他就像是个傀儡似的,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的站在马车旁边。 纪初禾没有理会他,抬脚就要上马车。 只因今日参加宴会,因此纪初禾穿的隆重些,上马车时一时不慎踩着裙角。 “姑娘小心。” 一只有力的大手揽在纪初禾腰上,将纪初禾扶好。 “谢谢!”纪初禾颔首道谢。 程湘殷无神的双目微微闪了闪,却什么也没说,又退回了马车旁。 哪知这一幕,皆被拐角处那双幽深的黑眸瞧了个正着。 “咔嚓!”拐角处的一颗手臂粗的树,拦腰截断。 身后的庆阳捂了捂脖子,默默后退两步。 这几日的世子爷异常焦躁,看啥啥不顺眼,喝个水都嫌水塞牙。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命苦啊!今儿又被世子瞧着别的男人抱了纪姑姑一下,世子那醋坛子可不得打翻喽。 “那男子是谁?” 阴沉的声音伴随着咬牙切齿,庆阳身子一抖。 “属下没见过,不像是纪府的人。” 庆阳说的小心翼翼,忽的,身边黑影不见了,庆阳急忙抬头,就瞧着他家世子,朝着纪府马车大步而去。 完了! 庆阳心里替那个俊美的男子默哀,可人却急忙追了上去,只求着他家世子千万别冲动,这里可是太子府啊!别叫太子以为他家世子在挑衅他。 可等到了马车跟前,庆阳却傻眼了,只见他家爷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俊美的公子,随即一个闪身进了马车。 庆阳没反应过来,程湘殷更没反应过来。两人傻傻的站在马车跟前。 “啊,世子······!”马车里顿时传来惊叫,紧接着惊叫被打断,一个粉色的人影飞了出来,庆阳急忙上前将人接住。 这一看才发现是纪二姑娘,纪二姑娘惊恐的瞪大了眸子,嘴巴大张着,一动不动,一看就是被人点了穴。 “抱歉抱歉。”庆阳连忙道歉,将人放好。 马车里面,纪初禾诧异的看着闯进来的姬君尧。 只见男人也看着她,看着看着双眼就红了,氤氲的雾气铺满那迷人的桃花眼。 纪初禾一噎。 闯上她马车的是他,怎的哭的也是他,她一个女子都没哭呢。 “你······你别哭啊!” 纪初禾有些手足无措,哄小孩子别哭,她倒是哄过几次,可哄男人还是头一次。 而且是这种冷酷无情的男人,她真的是头一遭。 谁能告诉她,冷酷无情的男人还能哭的这么惹人怜么。 “他抱了你!”姬君尧吸吸鼻子。 “啊!” 纪初禾掏出帕子递给姬君尧,却见姬君尧不接,无奈只能自己擦去姬君尧眼角的湿意。 倒是没在意姬君尧说了什么。 “姐姐这些日子都不理我!”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姬君尧自己都替自己委屈。 “唉!”纪初禾叹口气,她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纪世子瞧瞧我,今年二十六岁,比世子大整整三岁,而且我还是和离妇,不能生育。 若是与世子一起,内,不能帮世子绵延子嗣,外,不能帮世子平步青云。” 而且国公府一定不会同意的。 还有最重要一点,那就是纪初禾无心再嫁,她不信男人。 “······”姬君尧不回答,只是执拗的看着纪初禾。 “······”纪初禾亦不退让。 僵持好半晌,姬君尧无奈软下态度:“外面那男子是谁?我不曾见过。” 见此,纪初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甚在意的道:“二公主送来的人。” 此话一出,姬君尧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想来姐姐是不需要男子伺候的,正好,我府上缺一个。” 姬君尧压根没多想,只想着,将男人从纪初禾身边弄走,却不知道在都城他的名声是个什么样子。 传闻姬世子不好女色好男色,因此在对上纪初禾不可思议的目光之时,姬君尧顿时冷下眸子,眼里闪过杀意。 怎的,姐姐不愿意,看上那个男人了?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留活口了。 “这怕不好吧!” 纪初禾蹙蹙眉头,方才还给她表达爱意呢,这会就向她要一个男人。 纪初禾心底泛起一丝愤怒。 “姐姐不愿意!”姬君尧眼神更冷了,眼底的杀意涌动。 纪初禾嘴一撇,都威胁她了,她能说什么,既然爱要就拿去,她本来也不想要,若是二公主问起,纪初禾也有理由回。 “明日南街新出了雪花酥,我命人给姐姐送去!” 姬君尧见此,眼底的冷光散去,染上丝丝愉悦。 “我不······” “姐姐若是拒绝,我便只能将姐姐绑出来了。” 姬君尧突然勾唇一笑,双眸定定的望着纪初禾。 纪初禾一噎。 完了完了,姬君尧终于也走上了疯批的道路了。 第75章 白养你了 终于送走难缠的姬君尧,马车里的纪初禾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春禾,快走快走!” 她们刚出来的早,太子府门口没什么人,一会子人多了,她就是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那些夫人们刚还八卦她呢,若是瞧见姬君尧从她马车里出去,明日都城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 “是!”春禾将纪初鸢送上马车,然后与秋月一人坐一边,马夫将马鞭一扬,马儿撒蹄狂奔,扬起灰尘,马车里的纪初禾一个趔趄,急忙抓住车窗。 马车外面,望着那尘土飞扬的路面,姬君尧黑了脸。 “三哥哥!” 娇俏的女声响起,紧跟着一双嫩白的手,挽上姬君尧的手臂。 姬君尧蹙眉,转身不留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 曹灵珊撇撇嘴,扭着帕子站在一边。 “母亲!” “你怎么来了?” 国公夫人挑眉。 “我恰巧路过!便想着接母亲与妹妹回去!” 姬君尧颔首,叫人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嘁!”曹灵珊悄眯眯的翻个白眼,她不相信。 “既然如此,你也瞧瞧,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国公夫人正为姬君尧的婚事发愁呢!虽然知道姬君尧不会去选,但国公夫人依旧抱着一丝丝的希望。 “母亲!” 姬君尧拢眉。 “母亲就别为难三哥哥了,人家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曹灵珊在一旁阴不阴阳不阳的,遭到姬君尧一记冷眼。她却不害怕,反而吐了吐舌头。 旁人都害怕她三哥哥,就连大哥哥二哥哥也不敢打趣三哥哥,但曹灵珊自小与三哥哥关系好,自是不害怕的。 “前些日子,骆家上门提亲,儿子瞧着那骆允丞着实不错,四妹妹年纪不小了,母亲可有考虑?” 烦人的小丫头趁早嫁人的好。 “三哥哥说什么呢?”曹灵珊羞愤的跺跺脚,好端端的提这个做甚? “行了,你惯会岔开话题!”做母亲的,哪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心思,别了一眼姬君尧,又没好气的瞪着曹灵珊:“还有你,不知羞,人家几句话就将你拐跑了,我白养你了。” 虽然两家都很看好这门亲事,门当户对,但国公府一直没点头。 一是想再留曹灵珊几年,这孩子性子跳脱,想再好好教教。 二是因为康国公府如今在走下坡路,如今的康国公府与忠勇候府一样,只剩老的老,小的小。 能顶门户的没有,国公夫人就想着再等几年,等那骆允丞能顶起门户,再说亲也不迟。 可恨的是,自家丫头是个蠢笨的,竟私底下与人私定终身。 因此康国公府才着人来提亲。 “走吧!都别杵在人家府门口,像什么样子!” 国公夫人想到这没好气的瞪了兄妹两人一眼。 姬君尧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倒是曹灵珊撇撇嘴,跟在国公夫人身后,临上马车前,神秘兮兮的凑近姬君尧。 “三哥哥,我今儿瞧着纪家姐姐了,啧啧啧,三哥哥是没有看见,那些夫人们都说,纪家姐姐是因为瞧上了别的儿郎,才要和离,说纪家姐姐下作,丢女人们的脸!” 曹灵珊一番话,彻底叫姬君尧冷下脸来,待国公夫人的马车动起来时,姬君尧沉着脸吩咐庆阳。 “将今日太子府宴会上的事情查清楚。” “是!”庆阳不知道两兄妹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与纪姑姑有关系。 当下就派人去查,而太子府纪初禾怼一众夫人的事情并没有隐藏,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回世子爷,是御史台张大人的嫡妻王氏,兵部李大人的夫人何氏和冯谦大人的夫人!” 国公府北苑书房,姬君尧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他面前放着一块帕子,帕子被叠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 这是今日纪初禾给姬君尧擦泪的那块帕子,被姬君尧给顺回来了。 “御史台?兵部?冯谦?”姬君尧薄唇轻启,呢喃着。 “······”庆阳眨眨眼,这冯谦也是倒霉,一个御史台,一个兵部,世子倒不好插手,但冯谦是世子的手下,怕是要第一个开刀了。 “最近沙苑监缺人,去叫冯谦顶上。” 姬君尧一开口,庆阳愣住了,心里为冯谦默哀一刻钟。 沙苑监俗称皇家马场,堂堂都虞候去喂马,就知道世子是真的动了气。 “是!”庆阳应下,世子虽然没提起那两位,但庆阳不觉得,那两位能跑得了。 当天半下午冯府,冯谦就收到让他顶上沙苑监的差事。 冯谦如坠冰窖,他不知道,世子爷为什么叫他去喂马,他最近当差都小心翼翼的,尚未出错。 传话的人见此,便好心的提醒冯谦,祸从口出,以后莫要嚼人舌根。 冯谦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有人说什么惹到了世子爷,这才降下横祸。 冯谦送走传话之人,便问身边伺候的:“今日什么人出府了?” 冯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人家也有十来口,算上下人百来口呢。 “回大人,就只有夫人今日去太子府参加太子妃的百花宴。” 管家回道。 “愚蠢妇人。”冯谦怒斥,一撩袍子大步离开。 届时冯夫人正与二房夫人,还有两个姨娘在打宣和牌。 “糊了!”冯夫人将面前的牌一推,满脸的笑意。 “嫂嫂今日是沾了什么好福气,坐这儿咱们都没赢过。” 冯二夫人撇撇嘴。 “那可不!今儿太子府······”冯夫人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屋里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瞧着冯谦大步走向冯夫人,然后扬手:“啪!” “啊!”其他三个牌搭子被吓到了。 只瞧着冯谦虎目瞠圆,他长的本来长的就吓人,如此更吓人了,二夫人与两个姨娘颤巍巍的站在一旁。 冯夫人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冯谦。 “冯谦你敢打我!”冯夫人是冯谦的发妻,冯夫人向来性子高傲,就是在冯谦跟前也没有低过头。 这还是冯谦头一次打她。 “打你都是轻的,你可知你今日闯了多大的祸,你可知因为你的口无遮拦,使我被世子爷赶去养马。” 第76章 只要是个女的 冯谦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此时双眼通红。 冯夫人闻言,顿时呆住了,慢慢的意识到问题不小,可她今日也没做什么啊。 “夫君是不是弄错了,我没做什么啊!” 冯夫人思前想后,也没想到今日她做了什么坏事。 “你还不承认,你可是得罪了国公府的人?” 自己的夫人什么性子,冯谦知道,口无遮拦的一个人。 “不会!”冯夫人很坚定的说,她今日就与国公夫人打声招呼之后,都没提起国公夫人,怎么会得罪国公府的人呢。 “不是?”冯谦疑惑,夫人虽然口无遮拦,但却不是一个莽撞的,她说不是,那定然就不会因为国公府。 “今日我······”冯夫人思来想去,最后脸色一变,冯谦见状脸色也跟着变了。 冯夫人瞧着冯谦脸色不太好,忙说“今日我就是与几位夫人说起了那和离的纪氏,旁的也没说什么?” 除过这次与人发生口角之外,冯夫人确实没再与人争执过。 “纪氏?”冯谦蹙眉,一个不相干的妇人,犯不着世子大动肝火。 可瞧着夫人也不像是在撒谎,冯谦自己也糊涂了。 “唉,算了,只盼着世子过些日子能消消气。”冯谦顿时垮了脸,天知道他从一个小小的侍卫爬到都虞候,受了多少苦。 “夫君!”冯夫人心疼,想要安慰,冯谦摆摆手,背影凄然的离开了。 此时其他人也没了打牌的心思,一个个悄摸摸的离开,留下冯夫人呆愣在原地。 姬君尧说到做到,第二日便派人送来了雪花酥,纪初禾被逼无奈只能收下。 她毫不怀疑,若是不收下的话,姬君尧那个疯子真的会闯进来绑走她。 “替我谢谢你家世子。” 纪初禾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人领命便离开了。 也是今日,不知怎的,辅国公府世子爷带了个男子回府的消息在都城不胫而走。 当国公府收到消息的时候,老太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喘着粗气咬牙道:“去,去将那个竖子给我带过来。” “老太君消消气,都是外面谣传,您千万别气着自己的身子。” 一旁伺候的妈妈急忙给老太君顺气。 眼神示意丫鬟去找人。 姬君尧一下朝,就被人拦住了,说是老太君有请。 姬君尧蹙眉,很不想去,每次去祖母都要催她成亲。 “老太君方才差点晕过去!”丫鬟似瞧出来姬君尧不想去,连忙加了一句。 姬君尧闻言,眉头蹙的更紧了,抬脚大步朝着老太君的院子而去。 待他到的时候,老太君院子里来了不少人,每个人都眉头紧锁,一脸的惆怅,就连曹国公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倒是老太君先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呵斥: “竖子,你说说,你做了什么?” 老太君捂着胸口,蹙着眉头。 “祖母消消气,您注意身子。”姬君尧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冷声安抚。 “我注意这把老骨头做什么,曹家出了你这个逆子,老婆子明儿死了,也无言去见曹家的祖宗。”老太君不解气,手里的拐杖朝着姬君尧扔过去,姬君尧一动不动。 拐杖就擦着他的胳膊而去,老太太嘴上骂着逆子,但到底是心疼孙子的,自然不会朝着姬君尧身上打。 姬君尧蹙着眉,曹灵珊见此,小声提醒道:“外面传三哥哥带了个男子回家养着。” 姬君尧闻言,当下黑了脸,他什么时候养了个男子了。 “昨日那个姓程的公子。”曹灵珊继续提醒。 姬君尧这才反应过来,昨天不想纪初禾身边跟着一个男人,便将人要过来了。 哪知叫人误会了,姬君尧冷着脸想要解释,刚张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上嘴,默默站着不吭声。 “咋的,你哑巴了,说话。” 老太君是瞧着自家乖孙想要说话,但刚张口就又闭上了。 “孙儿无话可说!” 姬君尧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你······你······你个不孝子。” “老太君!” “母亲!” “祖母!” 老太君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姬君尧眸子里闪过担心,好在老太君身子一向健朗,就算被姬君尧气着了,也就这一会儿,后面接受了。便不再那么容易气晕。 “尧哥儿啊,你自小就聪明,懂礼法,识大体,你要知道,男子······与男子是不被世人认可的。” 老太君气过了,便语重心长的与姬君尧交谈,姬君尧也耐着性子听,但却不搭话,因为,老太君没说到他想听的。 “如今祖母不求着你门当户对,只要是个女的,祖母都能接受,可若是个男的,祖母接受不了啊!” 老太君抹着眼泪,捂着胸口,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要叫她孙儿喜欢上男子。 老太君没觉得姬君尧不好,定然是祖上没积德,报应到了孙儿身上。 “孙儿不喜欢女人。” 姬君尧终于开口了,可是一开口,老太君又差点晕过去,就连国公夫人与曹国公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倒是曹灵珊比较淡定,三哥哥那小九九也就骗骗家里人,她可是瞧着本人了呢。 “呜呜,我的孙儿啊,祖母不喜欢男人,你就不能委屈自己,成全祖母。” 老夫人顿时哭了吗,哭的像个孩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往姬君尧身上抹。 “······”姬君尧蹙着眉头沉默,忍受着衣服上那黏糊糊的鼻涕。 为了能娶到心爱之人,姬君尧咬牙忍了。 “祖母莫要伤心了,孙儿先试试。” 等到差不多了,姬君尧才冷淡的开口,正在哭的伤心的老太君一顿,忙红着眼睛看向姬君尧:“尧哥儿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只是孙儿找的不一定是祖母满意的。”姬君尧说道,说着说着,眉头一蹙,瞧着就要反悔,急得老太君急忙开口:“不妨事不妨事,只要是个女的,祖母都高兴。” 呜呜,只要不是男的,就算长得丑年龄大,她也能接受。 “那尧哥儿是不是,将你院子里的那个男的给······” “暂时不能!”姬君尧否决,如今将人送走,指不定又去找他的纪姐姐。 可老太君却垮了脸,完全误会姬君尧,以为他不舍得。 第77章 君尧他好男风 尽管辅国公府极力压下传言,可几日后,还是传进了宫里。 常旸帝将姬君尧与曹国公一起留在宫里问话。 “外面传言可真?” 大殿之中,常旸帝拢眉坐于龙椅之上。 曹国公父子两就垂首站在大殿中央。 “陛下息怒,既是传言,自是当不得真。”曹国公抱拳拱腰,姬君尧面不改色。 “君尧是朕从小看着长大的,朕也觉得他段然不会干出这等荒唐事。” 常旸帝望着姬君尧那张脸,眼里的怀念与忧伤一闪而过。 再看时,只剩下满眼的和蔼。 “君尧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国公府也不着急订门亲事吗?” 常旸帝终是忍不住,按理来说,臣子家的婚事,不该皇上来过问,当然了不是说皇上不配问,而是不能劳烦皇上。 能得皇上赐婚的,皆是家族荣耀。 常旸帝早就看上姬君尧了,若是曹家不出手,那么他可就下手了,既然不能当儿子,那么当女婿也是一样的。 “陛下不知······唉!”曹国公重重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落在姬君尧身上。 他怎么不着急啊,这么优秀的儿子,喜欢个男子,你说糟心不糟心。 曹国公愁的胡子都白了,可那有什么用,这儿子是个犟种,谁说话都不好使。 “是臣不想娶亲!”姬君尧倒是比曹国公爽快,直言自己不愿意娶亲。 “哦,也是,外面的那些千金小姐,怎配得上君尧。” 常旸帝倒是没有意外,反而赞同的点点头:“那君尧可瞧上朕的四公主!不如朕为你们赐婚!可好?” “不可!”常旸帝话音刚落,曹国公急忙开口制止,他异常的态度,顿时引来两道探究的目光,曹国公心下一抖,抹了抹手心里的冷汗。 “臣······臣”曹国公心里慌张,面上也没了往日的淡定。“臣只是觉得君尧性子冷淡,四公主若是嫁给他,定是会受委屈的。” “无妨,四公主被朕宠坏了,是该好好管教管教!”常旸帝倒是不在意这件事,主要是四公主自己也愿意。 要不然常旸帝也不会开这个口。 “可······”曹国公抬头,双眉蹙起,仿佛两道纠结在一起的麻花,在眉心处挤出一道沟壑,眼中露出很明显的抗拒与不愿意。 “可是陛下,若是君尧尚公主,岂不是······” “嗐,爱卿可是担心君尧的仕途,朕都想好了,四公主嫁给君尧之后,他依旧可以入朝为官。” 这对于姬君尧可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要知道,在大雍,一旦尚公主之后,便就只能当个有名无权的驸马,想一辈子荣华富贵,却无权无势。 可常旸帝却给姬君尧开了,尚公主且入朝为官的先例,确实是极大的恩典。 “只是······”曹国公闻言,却没有开心,反而更不愿意了:“陛下恕罪,君尧实在不能娶公主。”曹国公干脆撩起袍子,直接跪在地上。 当下常旸帝也不悦的蹙起眉头,他是帝王,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不愿意呢“放肆,曹爱卿是觉得朕的四公主配不上姬君尧,才五次三番的拒绝。” “陛下恕罪,君尧,君尧他好男风,若娶了四公主,岂不是叫四公主受辱。” 曹国公一咬牙,很不想承认,现在是不能不承认,只为自己的儿子能不娶公主。 他这一爆料,别说常旸帝了,就是姬君尧自己都愣住了。 他自是有办法推掉陛下赐婚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不成想自家老父亲先给他实锤了。 姬君尧顿时黑了脸。虽说他想借此机会,成全自己的私心,但却不想人人见了他都说他喜欢男人。 “大胆,你敢戏弄朕!”常旸帝震怒,他虽看重国公府,但身为帝王,自不会容忍被人戏弄。 “陛下息怒!” 曹国公本来就跪在地上,此时脑袋狠狠扣在地面,姬君尧同样干脆的跪在地上。 龙颜不可触犯,他们父子俩今日怕是不好全身而退。 “来人,将他们给朕打入诏·······。” “给朕拖出去。”常旸帝本想将人打入诏狱的,话音一转,挥手将人赶出皇宫。 当日,辅国公府父子两触怒龙颜,被陛下赶出皇宫之事在都城传开了。 陛下还勒令曹国公父子闭门思过,罚奉半年。 此消息一出,可谓是震惊朝野,整个大雍的官员都知道,陛下看重曹国公父子,就连国公府的世子,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被赐了国姓。 这般处罚还是头一次。 有心人打听之下,这才知晓事情的缘由,曹国公父子竟然拒婚四公主,一下子都城热闹起来了。 都城的五月份就如都城的人一般,总是阴晴不定,前一会还艳阳高照,后一会大雨磅礴。 纪初禾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水花,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也不知想到什么,眉宇间有少许忧愁。 “咳咳!” 突然嗓子有些瘙痒,纪初禾忍不住咳了几声。 立马肩膀一重,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姑娘这个冬日养的好,咳疾好些日子没犯了,可莫要贪图窗边景色,伤了身子。” 春禾站在纪初禾身后,眼里尽是担忧。 她看得出来姑娘不似她嘴上那般不在乎,可姑娘终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都怪忠勇候府伤人太深,想到这,春禾眼里露出愤恨。恨不得现在就拿刀砍了崔世安那个渣男。 关于辅国公府的事情,纪初禾也听说了,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因为姬君尧喜欢男子而拒婚相信几分。 可是这几日,纪初禾渐渐改观了,姬君尧应是不喜欢男子的,否则日日送来的新奇小玩意,以及日日一封诉请书信,又该如何解释。 纪初禾也着实没想到,姬君尧都被禁足国公府了,还能每日雷打不动的给她送这些东西,尤其那些诉请的书信,字字都是想念,句句都是爱慕。 只要一想到,姬君尧冷着那张如玉的俊脸,写下这些思念之词,纪初禾便觉得一阵脸红心跳。 这是对以前的崔世安都不曾有过的情绪。 “姑娘,太子府来人了。” 第78章 送给世子的礼物 或许是纪初禾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了,竟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太子府?” 纪初禾拢眉,第一反应便是太子怎的还不死心。 “嗯,说是太子妃院子里的人。”秋月点头。 闻言,纪初禾松口气,命人进来。 “奴婢给纪姑姑请安!” 来人是之前见过的彩柯,彩柯走进来之后规规矩矩的朝着纪初禾福身请安。 “起来吧!可是太子妃有事!”纪初禾轻轻一笑。 “是。”彩柯点点头,随即“啪啪”两声,立马又有四个丫鬟端着木盘走了进来。 彩柯道:“太子妃命奴婢过来感谢纪姑姑,多谢姑姑当日的提醒,否则我家小公子指不定是要出大事的。” “哦,小公子如何了?”纪初禾想着,小孩子容易生病,指不定得了什么病了。却不曾想是另一种结果:“我家小公子胳膊被人刺入银针,银针每日随着小公子跑跳,已经流动到胸腔,太医说,若是再晚一些,小公子怕是回天乏术了。” 彩柯说着眼中流露出狰狞之色,语气也异常的阴狠。 当日亲眼看着太医从小公子胸口取出一根银针,太子妃差点吓晕过去。 “嘶!”纪初禾冷吸一口凉气,她着实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大人都受不了的痛苦,却叫一个三岁的孩子整整承受了小半个月,太子妃以及身边看着小公子长大的下人怎么不心痛呢。 就是纪初禾这个旁观者听了,心都直抽抽。 这种事情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小孩子自己拿针扎自己玩吧。无非就是太子后院的那些女人们使得手段。 “既然小公子无事便好。”纪初禾倒是没拒绝太子妃送来的东西。 人太子妃都示好了,若是将东西退回去,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我家娘娘说了,姑姑是小公子的恩人,想请姑姑下个月来参加小公子的四岁生辰宴。”彩柯又道。 “好,下月我定当前去。” 纪初禾笑着应下,如今的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彩柯得了准话,便将东西放下,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秋月送走彩柯之后,回来就掀开了那红木托盘。 “哇!”秋月望着托盘上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一盒拇指大小的珍珠,各个珠圆玉润,色泽饱满,尽管秋月跟着纪初禾二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珍珠。 “哇”看向第二个托盘,秋月继续惊叹,好大一块鸽子血啊! “这世子妃真的是出手大方的不得了。” 第三盘第四盘倒是比前面普通一些,但也是极其珍贵的,首饰精致,花样新颖,衣料都是今年时兴的花式。 “荣国公府南家,百年世家,前朝时便是当朝首富,如今改朝换代了,虽一大半捐给了国库,可剩下的一半说是买下半个大雍不成问题。” 纪初禾摸着那些珍珠,嘴角轻轻勾起。 众人只知道荣国公府先祖时就在,却不知荣国公府的由来,正是因为南家先祖皇帝捐了半个身家,先祖才能推翻前朝,建立大雍。 先祖皇帝便赐了荣国公府,纪初禾想,太子定然是知道这些的,要不然以太子的性子,绝对不会娶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公府嫡女。 “这么有钱!”秋月咋舌。“那奴婢将这些收下去!” “等一下!”纪初禾突然叫住秋月,随后从托盘里拿出那块红的浓郁且深邃的鸽子血。 鸽子血其实就是一块红宝石,只因颜色纯净、饱和、明亮,还给人一种“燃烧的火”与“流动的血”的感觉,所以便叫鸽子血。 “这颗宝石若是嵌到发簪上,定是极好看的。” “姑娘想要镶嵌上去,奴婢马上让人去做。”秋月只当是纪初禾想要做首饰,却不曾想纪初禾说的不是女子的发簪。 “那便嵌到这支簪子上面吧!” 纪初禾从一旁的匣子里掏出一套男子的发冠,发冠是银质的,上面花纹精致美观,只是发冠,与发簪上却没有任何装饰的玉石。 “姑娘,这是······” 府上没有男子,姑娘的亲人中,也就太傅大人与姑娘最是亲近,可老太傅年纪大了,戴红宝石发冠,貌似不适合。 “姑娘叫你去,你便去!”春禾撞了撞秋月。 这傻丫头还看不出来吗?姑娘是想送给世子呢。 “哎,好!”秋月迷迷瞪瞪的拿着发冠与红宝石离开了。 等镶嵌好之后,已经是第二日,发冠到纪初禾手上的时候,纪初禾却犹豫了。 沉默好半晌,最后还是将发冠收起来了,春禾见此摇了摇头,姑娘心结未打开,怕是不容易接纳世子。 当天晚上,纪初禾罕见的做梦了,她又梦到上一世,被崔景溪送上毒酒那一幕。 脖子狠狠被何杳娘掐着,窒息感传来,纪初禾猛的睁开眼睛。 此时外面天已经微微亮了。 “瞧姑娘满头大汗的,可是做了噩梦!” 春禾点上灯,给纪初禾倒了一杯清水,纪初禾一口饮尽。 “无事,只是梦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纪初禾摇摇头。 “姑娘已经离开了那虎狼窝,姑娘该勇敢的向前看,莫要再陷入以前痛苦的回忆中。” 春禾扶着纪初禾又躺下,剪掉灯芯道:“时候还早,姑娘再睡会。” “好!”纪初禾闭上眼睛:“等天亮了,将那红宝石发冠送去辅国公府。” 她此时明白了,既然她已经重生了,为何还要拘着自己,如此不就与上一世的纪初禾一般,被固封在礼法制度之下。 既然心有所动,为何不再试一次,纪初禾承认自己以前确实眼瞎,但却不相信自己能一瞎再瞎。 “是!”春禾闻言,会心的笑了,姑娘想的通就好。 当发冠送到姬君尧手上的时候,傻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摩挲着那套发冠,以及发冠上面的红宝石。 “青禾姑娘说了,这发冠上的红宝石,是纪姑姑亲自选的,命能工巧匠,镶嵌在冠上的。” 庆阳瞧着嘴咧到后耳根上的世子,内心是非常的震惊的,他家世子原来是会笑的啊! 第79章 孔雀开屏的世子爷 “青萱,那可是我三哥哥?” 国公府的后花园,曹灵珊一身藕荷色长衫,凝眉望向远处那个衣袂翩翩的俊美男子。 男子只是个背影,穿着白色长衫,头戴镶嵌红宝石银冠,手持一把长剑,身姿矫健如同猎豹一般灵活。 只见他手一抖,长剑凌空劈下,剑影灼灼,让人眼花缭乱。 “瞧着像是世子!” 青萱有些犹豫,身形像是世子,可世子从不穿白衣,更不会大清早的在花园舞剑。最后世子从来不戴这种好看精致的发冠。 用世子的话说,就是好看不中用。 “走,过去瞧瞧!”曹灵珊一挥手,带上自己的小丫鬟悄咪咪的摸过去。 等凑近些,这才看清楚舞剑之人的面容,嘿,还别说,真是她三哥哥。 “我三哥哥这大早上的,孔雀开屏给谁看呢?” 曹灵珊撇了四周一眼,也没瞧着有什么特别的人,除了打扫的下人之外,也没旁人啊! “呃!”青萱无语,虽然姑娘说的话糙了些,但说的不错,今日的世子,与往日不同。 人更加精致了,更加俊美无双了,瞧瞧路过的小丫鬟们,一双眼睛都要粘在世子身上了,就差生扑上来 只是这么好的世子,竟然只喜欢男人,你说可惜不可惜。 “青萱,你就说我三哥哥这般俊美容颜,放出都城,得有多少千金小姐,争得头破血流,可他怎的,怎的就看上她了呢!” 曹灵珊想不明白,她觉得那纪家姑娘配不上她家三哥哥,但曹灵珊也明白,三哥哥的性子,若是认准一个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因此,这才知道后,帮着三哥哥瞒着家里人,她只想要三哥哥开心一点,别整日里绷着一张脸。 “呃,奴婢也不知!”青萱垂首,她只当曹灵珊说的她是这个他。那世子怎么想的,她一个丫鬟又怎知呢。 “咻!”就在两人咬耳朵的时候,耳边传来破空声一把长剑顺着两人耳边擦过。 青萱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曹灵珊就没那么紧张了,只是瘪了瘪嘴,不满的道:“三哥哥今日穿的这么风骚,不就是叫人看的么!怎的,就兴旁人看,不兴亲妹妹看。” “瞎说!” 一身白衣,俊美矜贵的姬君尧冷着脸用剑柄敲了敲曹灵珊的脑袋。 “大姑娘家家,如此也不怕人笑话。”语气虽然冰冷,但却透着宠溺。 “嘻嘻,我猜猜,这衣裳······”曹灵珊蹦蹦跳跳的来到姬君尧跟前,挑起云锦长袖,然后又抬眸看向姬君尧发顶:“这发冠,是未来嫂嫂送的吧!” 曹灵珊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嗯!”姬君尧面不改色,微微颔首,但那声嫂嫂却叫他微微红了耳尖。 “嘿嘿!”曹灵珊捂嘴偷笑,哎呦喂,她那冷淡的三哥哥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世子,四姑娘,老太君请世子过去用早膳。”有下人来传话。 “哈哈!”又引来曹灵珊的偷笑。 祖母也是个有趣的,自从那日三哥哥说自己喜欢男子之后,往后,只要三哥哥在家,祖母便以各种理由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生怕三哥哥与那个程公子相处之下,情谊更深了。 “知道了!”姬君尧黑了脸,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都过不下去,每日祖母防他跟防贼似的,但媳妇还没娶上呢,只能咬咬牙,挺着。 “我也去!”曹灵珊提起裙角跟上,哎呀跟着三哥哥趣事不断。 等到了老太君的院子,两人一进门,老太君转头笑着道:“来······了”可看清姬君尧的时候,老太君嘴角的笑僵住了。 眼里尽是慌乱:“尧哥儿今日怎想起穿这身衣裳?”老太君问的小心翼翼,语气听着就要哭出来了。 呜呜呜,她的乖孙呦,以前一直说穿白衣带发冠的男子显的太娘了,一点都不阳刚,可今日他怎的穿的如此的娘,难道她乖孙······· 不敢想,不敢想,只要一想,老太君就想哭,都怪曹家的祖宗,以前不赞阴德,叫他乖孙喜欢个男子。 “噗,祖母不知,三哥哥这身行头是别人送的。”曹灵珊看热闹不嫌事大,闷着笑解释道。 “送······送的”老太君嘴唇抖的更厉害了,谁送的,难道是那个男的送的。 “祖母莫多想了?!”姬君尧瞪了曹灵珊一眼,扶着老太君坐下用早膳。 老太君味同爵蜡,有太多的话想要问,最终却只能抖着嘴唇,咽下无滋无味的饭菜。 虽然曹家父子如今被停职禁足,可康国公府却没避嫌,而是在次日来请期。 请期便是确定俩小辈成亲的日子。 康国公府如今没人顶事,来请期的是骆允丞与骆家耆老。 两家坐下来,喝了茶,选了几个好日子。 “国公爷看看,这些个日子都好!” 骆家叔公递上来个帖子,上面有三个日期。 一个是五月二十八,也就是二十天后,一个是十月初八,半年后,另一个是来年的二月初六,明年后。 “我们也商量过,十月初八与二月初八时间太久,而且两家已经将所有流程已经走完,若是选在五月二十八,倒也不仓促。” 骆家叔公接着道。 “五月二十八,好是好,只是叔公也知道,我如今被陛下停了官职,只怕二十八也不得出去。” 曹国公有些为难。两家的婚事早就说好了,就等个日子,谁知会出这样的事情。 “无妨,无妨,国公府不是还有大郎二郎么!咱们骆家看重的是两个小辈的情谊,不重面子。”骆叔公笑呵呵的,瞧着是一点都不在意。 既然亲家那边都不在意,曹国公也没什么好说的,再商量了一下具体的事情,便定好了。 五月二十八,曹灵珊与骆允丞成亲。 定好日子了,曹家忙起来了,要为曹灵珊准备嫁妆。 曹灵珊也在忙,她要为自己准备嫁衣,这个世道女子的嫁衣都是自己绣的。 这日,曹灵珊觉得府上的绣线不合意,便打算上街去看看。 却也是巧了,碰上了未来嫂嫂与人打架。 第80章 未来嫂嫂好 一连几日的阴雨天,今日天气总算晴朗起来,纪初禾想着忠毅侯府的酒楼铺子呢,这不一大早就带人去茶楼蹲点了。 只见那自助旋转小火锅依旧火热,人来人往的,大多数都是穷人,甚至还有三三两两的乞丐。 “啧啧啧,那位刘姑娘也是有本事,竟然能撑到现在。”秋月啧啧出声。 “不一定!”纪初禾挑眉,只见贝央央领着一众府卫进了酒楼,不消一会,进去用餐的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酒楼。 约莫一刻钟,原本热闹的酒楼顿时空荡荡的,有人伸出头“哐”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走吧,没什么看的了,过些日子,咱们来接手!” 纪初禾拍拍衣袖站起身,秋月春禾急忙跟上。 一行三人并没有急着坐马车回去,临近中午,街上人挺多的,纪初禾便打算闲逛。 女子逛街,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加首饰衣料。 路过庆园斋的时候,三人停下了脚步。 庆园斋是都城里有名的首饰成衣铺子,深得都城夫人小姐们的钟爱。 里面的首饰与成衣样式都是现下最时兴的。 纪初禾虽不缺衣裳首饰,但也抵不住女人的天性,便抬脚进了铺子。 看着那些漂亮的首饰,人的心情都好不少。 而引起纪初禾注意的是一枚扳指。 扳指是和田玉做的,外壁上精雕细琢着一些精致的花纹,有栩栩如生的瑞兽,张牙舞爪,尽显威严,有优美的花草,摇曳生姿。 纪初禾第一反应就是这枚扳指很适合姬君尧。所以她伸手想要拿起来,却不成想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个扳指倒是不错。” 声音熟悉,就算几个月不见,纪初禾光是听声音也知道来人是谁。 “姐姐也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纪初禾含笑转头,看向一身粉色长衫的何杳娘。 眼里闪过一抹讥诮,狼就是狼,就算披上人皮,也不像个人。 “崔夫人年长我许多,我可不敢当崔夫人的姐姐。” 言下之意,你个年纪大的,叫我姐姐不合适。 因抢了纪初禾的扳指而暗自得意的何杳娘,闻言嘴角的笑僵住了,眼神恶狠狠的看着纪初禾,随即语气一转: “只是初禾妹妹如今独身一人,这扳指是男子佩戴的,妹妹买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真与外面说的一般,初禾妹妹是瞧上了哪家儿郎。这便迫不及待的买东西讨好?” “毕竟妹妹是和离过的,谁家也不敢要啊!就算嫁人做个妾室岂不是委屈了妹妹,呵呵!” 何杳娘说着说着,倒是自己先乐呵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好厉害,一番话就将纪初禾贬低的无一是处。 周围人看纪初禾的目光顿时变了,鄙夷,不屑,漠然等等,什么目光都有。 反观纪初禾始终嘴角挂着笑。 她该说何杳娘是天真的还是说她傻呢。 她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好吗? “那就不劳崔夫人操心了!我若是不和离,崔夫人怎么能外室上位呢!” 一句话,那些异样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何杳娘身上,外室向来是都城妇人们最瞧不上的,比那后院的姨娘还不如。 姨娘起码是光明正大的,外室就如那阴沟里的老鼠似的,抓不住,还恶心人。 “呸,一个外室爬上来的,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有妇人道 “不错不错,不要脸。”有人跟着附和 纪初禾微微后退几步,省得这些大妈大婶的火星子落在她身上。 “你们,你们这些贱民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忠勇候府的世子夫人,我女儿是太子良人,你们再敢乱说,我便将你们打入大牢。” 何杳娘狠狠地指着那些骂她的妇人。 那些妇人到底只是普通人,被何杳娘这么一吓唬,顿时不敢再吱声,却也没离开。 “纪初禾,你好大的本事,今儿我倒是要瞧瞧,你还有什么本事。” 何杳娘一挥手,铺子外面进来两个小厮,上来就要抓纪初禾。 春禾秋月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何杳娘带来的丫鬟给牵制住了。 “何杳娘,你是在找死!”纪初禾冷下眸子。 “嘴硬,给我抓住她。本夫人要教教她礼数。”何杳娘甩甩手腕,之前掌嘴的仇,她可记着呢。 如今的纪初禾就是个普通人,何杳娘是一点都不担心。 “哼!”纪初禾冷笑一声,在小厮扑过来的时候,转身一脚便将毫无防备的小厮给踢了出去。 纪初禾是谁,她的父亲,祖父是大将军,怎么可能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 只是因为嫁给崔世安,便舍弃了,后来再三被挟持,纪初禾知道,自己一个女人没点防身的功夫,很容易受制于人,便将拳脚功夫捡了起来。 不成想今儿何杳娘撞上来了。 “啪!”长衫宽袖碍事,纪初禾就只能用脚,小厮都是花架子,吓唬人的,被纪初禾几脚踢的就爬不起来了。 纪初禾缓缓走向何杳娘。 曹灵珊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 哇哦,她家未来嫂嫂这么猛的吗? “你······你干,干什么,我是侯府夫人,我女儿是······” “啪!”一巴掌过去,何杳娘顿时闭上嘴,不可思议的看向纪初禾。 “何杳娘,下次见了我,记得绕路走,否则我不保证弄死你!”纪初禾只要一看见何杳娘,便能想起上一世悲惨的人生,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杀了她。 而何杳娘被纪初禾身上的气势吓得不住后退。 因为她在纪初禾眼里确确实实看到了恨意,她是真的想要杀她。 “你敢打我,太子府不会放过你的!” 何杳娘捂着脸,心里虽然害怕,嘴上却不饶人。 “呀,这位夫人是太子府的那位妾室,年纪这般大,怪不得口气也这么大。”曹灵珊缓步走上前,挑眉看向何杳娘。 今儿的何杳娘穿了一身妃色长衫,曹灵珊下意识的将她当作妾室,在大雍,正头娘子基本不会穿浅色衣衫出门,太不庄重了,只有那些小妾,喜欢穿艳丽的颜色,以色侍人。 又听她提起太子府,就以为是太子的妾室呢。 心里还奇怪呢,这太子比她三哥哥口味还重,起码三哥哥喜欢的人,只比他大三岁,而太子这位,瞧着能大十三岁。 曹灵珊心底嘀咕着,转头看向纪初禾,顿时露出一抹笑来:“未来嫂嫂好!” 第81章 送坨粑粑都稀罕 “噗!”纪初禾本来还满脸的不高兴,曹灵珊一句“未来嫂嫂好!”惊的纪初禾差点被口水呛到。 “嫂嫂这是要给我三哥哥买扳指么?” 曹灵珊靠近纪初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呃,本来是。” 纪初禾表情有些无奈,小姑娘太自来熟了,也太热情了。 说实在的,她认识曹灵珊,但也仅仅在夫人们举办的宴会上见过,以前话都没说一句,实在不知道,这姑娘性子如洒脱。 “你个小贱人胡说什么!”何杳娘脸色难看,她可是太子的岳母。再说了她那里年纪大了 何杳娘如今虽是忠勇候府的世子夫人,但却是外室抬上来的,都城里的那些夫人们,那个不是名门贵女,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最是瞧不上何杳娘这种外室抬正妻的。 所以夫人们的茶话会,从来不会给何杳娘下帖子,所以,她也没见过曹灵珊。 “我可是忠勇候府的世子夫人,我女儿是太子良人,你个小贱人敢羞辱我。” 何杳娘傲气的抬起下巴,她瞧着曹灵珊穿着普通,便以为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当然不将人放在眼里。 “你······” 曹灵珊刚想要开口,就瞧着未来嫂嫂一把扯过她,曹灵珊趔趄一下,好在有青萱扶着,只见未来嫂嫂抬手,“啪”的一巴掌就将那女人打的跌倒在地。 “纪初禾你又打我!” 何杳娘坐在地上,双眼蓄满泪水,泪珠子要落不落的,满脸的委屈,倒是惹人怜爱。 只是周围都是女子,没人能对她升起怜惜之情。 “打的就是你!”纪初禾翻了白眼,这女人真是蠢的可以。自己也是傻,与她在这儿拉扯半天。 纪初禾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裳,转身走到另一边,任由何杳娘坐在地上哭唧唧。 曹灵珊瞧着这么生猛的未来嫂嫂,双眼放光。 “嫂嫂好生厉害。”曹灵珊急忙跟上纪初禾,脆生生的道。 “呃,我不是你嫂嫂!”纪初禾有些不好意思,双颊也染上红晕。 “嗐,以后就是了!”曹灵珊满不在意,就她三哥哥那犟脾气,迟早的事。 不过曹灵珊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叫纪初禾嫂嫂确实不合适,便改了称呼。 “纪姐姐是要给三哥哥买扳指吗?” 曹灵珊瞧着,纪初禾一直在看男子的扳指,遂问了一句。 “嗯!” 纪初禾起先就是进来看看,可这会却真想送一个给姬君尧,也不知他喜不喜欢。 正好身边有个熟悉姬君尧的,纪初禾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你三哥哥喜欢什么样式的?” “姐姐送的,我三哥哥都喜欢。” 曹灵珊笑笑,就她三哥哥那人,纪姐姐就是送他一坨粑粑,他都稀罕。这可不是她夸大其词,本来就是的事情。 “呃!”纪初禾一时无语,心底有些羞涩,只好转移目光,正好与一个圆形扳指对上、扳指成圆环状,由玉石雕刻而成,那玉石色泽温润,雪白中夹杂着翠绿。 扳指外壁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如同蛟龙在云海中翻腾。 纪初禾第一反应,这扳指很配姬君尧。 “掌柜的,将这个扳指包起来!”纪初禾都不带多问的,既然合适,那就买下。 倒是另一边的何杳娘在那里磨磨唧唧! 她先前抢的那个扳指价格不菲,五十两银子,何杳娘守着一个空空如也的侯府,哪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买一个扳指。 她不想要了,可是掌柜的不同意,东西都包好了,主要还是她从另一位客人手里抢的,她若是不要了,掌柜的不是就赔了么。 “唉,好嘞,来人给姑娘包起来!”掌柜的闻声,急忙安排伙计给纪初禾包起来,自己则继续与何杳娘耗着。 “夫人若是买不起,方才就不该从人家姑娘手里抢过来才是,如今抢了,又说不买了,岂不是耍小人玩呢。”掌柜的非常的不高兴。 何杳娘脸色难看极了,气的嘴唇直抖。 “您瞧瞧人家姑娘,二话不说,若是你不抢,这扳指就是人家姑娘的!” 掌柜的喋喋不休。 何杳娘双眼发晕,只听得见掌柜的说她不如纪初禾。当即气愤的扯下钱袋子,扔在柜台上:“本夫人买了。” 等将红木盒子拿在手里,何杳娘这才清醒过来,顿时后悔不已,只是钱已经给了,只能忍着心痛离开。 只是离开之前,不忘狠狠剜一眼纪初禾。 “不知四姑娘也是要买东西吗?” 在伙计打包的时候,纪初禾温和的问道。 “我就是瞧瞧,想买一些丝线。” 曹灵珊说着,也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红了脸。 纪初禾一愣,这才想起,最近听说康国公府与辅国公府结亲。想来就是曹灵珊吧! “四姑娘是在挑选绣嫁衣的丝线?”到底是过来人,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嗯!”曹灵珊低头,细弱如蚊的嗯了一声,此时害羞的模样与之前活泼判若两人。 “只是逛了许久,都没有我想要的。”说到这,曹灵珊有些失望的垂下头。 “若是四姑娘不嫌弃,我府上有一些丝线!”纪初禾道,随后像是怕曹灵珊误会是自己成亲用剩下的,忙又加了一句:“是前些日子,去了青阳,在那里买的!” 青阳靠南,制造局便在南下,因此那边织造业发达,有许多丝线与布料都是都城没有的。 “真的,那可就麻烦纪姐姐了!”曹灵珊是一点都不客气,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那么客气做什么。 “不麻烦,晚一会叫人送国公府去。”纪初禾摇摇头,说话间,伙计将一个红木盒子送到纪初禾手上。 只是半中腰被曹灵珊给拿去了:“姐姐帮我找丝线,我便帮姐姐将这个带回去送给三哥哥。” “那麻烦你了。”纪初禾颔首,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奇怪的是,两人性子不同,却能聊一起去。 两人分开之后,辅国公府离得不远,曹灵珊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青萱走回去。 不成想半路上又遇到了何杳娘,这次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 第82章 解禁第一件事找媳妇 “夫君,我当真看见了,她买了个男子所带的扳指,定是偷偷养男人了。” 曹灵珊只听何杳娘这么说。 心里不由得偷笑,三哥哥有一日也会被人称为野男人。 崔世安没有应声,只是脸色难看的紧。 何杳娘继续道:“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得亏夫君早日休弃她,否则指不定怎么给侯府蒙羞呢。” “奇了怪了,给忠勇候府蒙羞的不是你们两个么。” 曹灵珊听不下去了,快走两步,来到两人面前。 自从知道三哥哥画像里的女人是谁之后,曹灵珊便将忠勇候府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这两人青天白日的在庄子上颠鸾倒凤,被正妻抓了个正着,还欺骗正妻给他们养孩子七八年。 她们是怎么有脸做得出来的。 如今又怎么有脸说的出来呢! “又是你!”何杳娘看清说话之人之后,脸色一变,狠狠地瞪着曹灵珊。 还真是冤家路窄,看她怎么收拾她。 “夫君,就是她,方才与纪初禾一起侮辱侯府与太子府。” 何杳娘指着曹灵珊。 “你个小姑娘辱骂太子府?” 崔世安正愁怎么在太子面前出头呢,若是将这个辱骂太子府的小丫头拿下,太子应该会开心吧! 思及此,崔世安望向曹灵珊的眼神微变。 曹灵珊眉头一皱,她性子活泼,但她不蠢,这两人在打她的注意。 “怎的,你们老大不小了,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你们说我辱骂就辱骂。” “一大把年纪了,还打小姑娘注意,也不害臊。” 曹灵珊一点也不客气,怼的两人脸色青白交加。 “伶牙俐齿,来人,将她抓起来。” 崔世安黑着脸,手一挥,便有人上来要抓曹灵珊,曹灵珊也不虚,就直直的站在两人面前。 就在两个小厮要抓住曹灵珊的时候,一把长剑飞来,将两人打了出去。 “好大的狗胆,辅国公府的姑娘也敢抓。” 青阳难得沉着脸,以往都是笑嘻嘻的,阴沉着脸倒是挺唬人的。 “辅国公府?” 崔世安与何杳娘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穿着如此朴素的姑娘,竟是国公府的姑娘。 虽然辅国公与世子被禁足,但陛下并没有给实质上的惩罚,因此谁也不敢轻视辅国公府。 “误会,都是误会!”崔世安僵硬着一张脸,私下扯了扯何杳娘。 何杳娘虽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只好扯着僵硬的笑: “是我误会了曹姑娘,望曹姑娘莫要在意。” “嘁,本姑娘向来大度,不似有些人小肚鸡肠,背后说人坏话。”曹灵珊不屑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便离开。 留下两张难看的嘴脸。 庆阳急忙跟上,曹灵珊没忘记正事。 “三哥哥在哪里?”她可是手握送给三哥哥的礼物呢。 “世子在书房!”庆阳乖乖回答。 曹灵珊点点头,进了国公府,直接去了姬君尧的书房,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庆阳都拦不住。 “三哥哥!”一进去,就瞧着姬君尧在看一幅画。 在看见曹灵珊之后,姬君尧淡定的收起画卷。 “咦!”曹灵珊嫌弃的咧嘴,随手将红木盒子放在书桌上“诺给你的!” “不需要!” 姬君尧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小心翼翼的收着手里的画卷,生怕画卷折了,脏了。 “纪姐姐送你的!”曹灵珊一开口,姬君尧一愣,随即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画卷,绷着脸拿起那红木盒子。 “嘶,装!”曹灵珊撇撇嘴。 别以为她没看见三哥哥眼底的激动。 姬君尧打开盒子,一枚白中点缀着翠绿的玉扳指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他拿起来摩挲着,嘴角浅浅勾起,随后褪下手上的那个白玉扳指,直接换上。“嗯,挺合适的。” 曹灵珊:······ 没眼看啊,真是没眼看。 “东西送到了,我走了。”她实在不想看到往日那个清冷沉默寡言的三哥哥,露出一副傻子似的笑容。 姬君尧没有理会曹灵珊,曹灵珊撇撇嘴,转身就要离开,只是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 “对了!”曹灵珊转头。 “今日我瞧着那忠勇候府的什么夫人在欺负纪姐姐。”虽然纪姐姐没有吃亏,后面一句曹灵珊没有说。 她三哥哥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做。 果然,在曹灵珊说完之后,姬君尧眼神有一瞬间的狠戾,转瞬即逝。 而纪初禾答应给曹灵珊的丝线,下午的时候,就派人送来了。 曹灵珊还真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一时也顾不上其他,整日里绣喜服。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也不知是陛下得知两个国公府的亲事,还是怎的,赦免了曹国公父子俩,让其第二天去上朝,但俸禄是罚定了。 而辅国公府也不指望两人的俸禄过日子,否则一大家子,要饿死。 姬君尧能出府,第一件事就去找纪初禾,他有太多的话想与她说,真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以前纪初禾没那个意思,姬君尧不敢太过放肆,可如今不一样了,两人互通心意,姬君尧恨不得将人现在娶回去,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他怕国公府不接受纪初禾,他要国公府心甘情愿的接受纪初禾,如此纪初禾才不会受委屈。 两人相约游湖,湖上清风拂过,纪初禾惬意的闭上眼睛,姬君尧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说,可是在看见纪初禾之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便紧紧的盯着纪初禾,瞧着纪初禾闭上眼睛,姬君尧浅浅一笑,烧水沏茶,然后默默的在剥瓜子,瓜子皮一堆,瓜子仁放在干净的茶碗里。 纪初禾一睁眼就瞧着面前满满一茶碗的瓜子仁,个个干干净净,白白胖胖。 “姐姐不喜欢动手,我来,姐姐吃!” 姬君尧勾唇,纪初禾一愣,眼里闪过惊艳。 这男人不笑的时候,冷酷帅气,自带矜贵气质。 可若这么暖心一笑,又是另一种风格,就如同冰雪消融,枯木逢春,牵动人心。 “你怎知我不喜欢动手!”纪初禾下意识问出口,她喜欢吃瓜子,却不喜欢剥。 她记得小的时候,府上有个小妹妹来暂住,小妹妹乖巧听话,就老喜欢剥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