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颈环》 第1章 别摘我的婚戒 （不要问作者以前的书在哪儿。往日辉煌无需再提，我是封神榜至高神） 【寄存脑子】 —— 亲亲小腹。 “这次要到这里。” “可你到了这儿我会难受……” 暧昧在指缝摩擦，十指勾连紧扣。 安全词刚冒头就被吞没，掐着脖子吻。每一寸肌肤都被欲望占领，唇齿舔咬。 隐忍低喘，汗珠晶莹，一浪一浪的刺激像是电流。 “……等等！别摘我婚戒！” “再吵让你把这玩意儿吃进去。” … 染冬偷吃回到家，在门口听到动静。 “凝星，我想娶的人一直是你。” “如果当时不是你拒绝了我的求婚，我也不会娶染冬。” “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和她的协议婚姻还有一个月就结束，到时候我们马上就结婚，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两人周围都冒着恋爱的酸腐味。 染冬觉得自己应该在车底，她悄悄撤回自己迈出的脚步，准备转身往回走。 “谁？！”秦慎延目光倏地射向染冬。 染冬被吓了一跳，使不上劲儿的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没办法，男朋友太带劲了，花样又多，她到现在腿还是软的。 骤然被老公哥吓到，就给他们跪了。 对面的两人明显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陷入诡异的沉默。 染冬跪在这对鸳鸯面前。 这个场面不用新闻学学生发挥都能上抖音热搜。 染冬抬头，三人对视了一秒。 染凝星率先慌张的打破沉默：“姐姐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她立刻走到染冬面前，扶她起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我对慎延哥什么想法都没有……” 站在旁边的秦慎延气势凌然，宽肩窄腰，面容冷峻但肉欲，帅得很有冲击力，荷尔蒙不要命似的往外撒。 像是野性不羁的兽，被严肃的西装束缚，关在名为秩序的笼子里。给人一种随时可以冲破限制的危险感。帅得没有一点技巧性，就硬帅。 看着他这张俊脸，染冬排卵期都正常了。只是结婚后，时不时就被他伤心到月经紊乱。 染冬一直知道秦慎延喜欢的是染凝星。 染凝星不愿意，两家联姻势在必行，才让染冬捡了个大漏。 现在想想，一分钱一分货，便宜没好货。 秦慎延脸上表情很不耐烦，皱着眉显得有些凶：“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和朋友出去玩了？” 啊，是朋友，男朋友。 是去玩，去床上玩。 染冬心虚，只想糊弄过去：“哈哈哈，那什么，他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染凝星站在染冬旁边，脸上是规劝：“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夫妻没有隔夜仇，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没有什么矛盾呀，慎延说的都是实话。”染冬尴尬接口，“我和他马上就要离婚了。” 秦慎延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直直的刺向染冬，像是一把尖刀要戳破她的伪装。 染冬皮肤瓷白，身上带着白玉兰的香气。不是明艳美人，她像是一幅画，需要慢慢体会。 她轻声道：“他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是正大光明的追求你。” 打在身上的目光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她避开秦慎延的目光，不愿意去深思，反正最后只会得到一个让她月经失调的结果。 染冬挤出一个笑：“你们聊，我出去逛逛。” 染凝星没有追上来。 秦慎延也没有。 或许两人会在她走后继续他们的深情告白，染冬也不愿意去想。 她走出别墅，看向天空。 纷纷扰扰的小雪往下落进眼中，染冬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闭眼，雪花便化作水珠，从眼眶中掉下来。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拿出手机给男朋友拨了个电话： “喂？还做吗？” 第2章 我喜欢你老公很久了 染冬靠在床头，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撕开的套套包装袋假装那是根烟。 脸上红霞未消，稍微还有点喘。 景仕维摆出一副被糟蹋了的样子：“你好凶啊。” 他床上蔫坏床下装乖，擅长倒打一耙，说多了就会被他可怜巴巴的拖着再来一次。 眼见景仕维手又开始不安分了，染冬装似关心的提醒：“这是今天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身体还吃得消吗？” 景仕维挨过去抱住染冬的腰，把头搁在她腿上：“不累。” “嗯。”染冬揉揉景仕维微卷的发丝，“做了十二年的好友，没有想到会和你搞到床上。” 长达两年的校园霸凌，最先是景仕维被霸凌，染冬凭着一腔正义见义勇为去帮景仕维，结果跟着一起被霸凌。 最后霸凌她的人是被秦慎延警告的，景仕维被景家认回，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他们在黑暗中一起挣扎，互相舔舐伤口，有过患难与共的时光。 景仕维的脸靠在她腿上，声音温柔：“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喝醉了。” 他长得好看，小时候像个洋娃娃，又是个私生子，和染冬一起属于被霸凌的小可怜。 一个月前，染冬和秦慎延的结婚纪念日，他答应了她要一起过。 满心欢喜的做筹备，场地服装流程，一遍一遍的核对。 最后当然没能一起过，秦慎延给回国的染凝星办欢迎会去了。 染冬找景仕维喝酒，一边喝一边骂，断片后再醒来就发现和景仕维躺在一张床上，景仕维身上红痕遍布，全是她干的好事。 愧疚淹没了她。 秦慎延曾救了欲要结束生命的她，在最黑暗的时候把她拉出泥潭，在校园霸凌中拯救了她，在她最自卑的时候安抚她……就算做不成夫妻，她也希望他过得好。 对于秦慎延，她真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又争又抢，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她能让全球变暖的热情只得到了他的冷暴力、言语讥讽、漠视戏弄……就是发光发热的太阳都进入衰退期了。 求而不得让人变得偏执，以为这样能报复到他。 景仕维用发顶蹭了蹭她的小腹：“冬冬，不要自责。” 这句话像是巨石投入水面，所有人都知道最后会归为平静，漾起的水波依然冲击得染冬招架不住。 努力了这么久，他一点触动都没有。 染冬声音悲怆：“他真的一点不在意，连出轨都察觉不到！他根本不在乎我和谁上床……” 头狠狠往后一仰，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墙上，一下，又一下。 “故意钓着我的丈夫！染凝星真以为我不知道？”染冬撞墙的头一下比一下用力，“以前那场霸凌就是她——” “冬冬！”景仕维手垫在她脑后，大声打断。 染冬呆了一下，虚弱的说：“……对不起，忘了你和她关系很好了。” 她眼神放空，发呆。 半晌，喃喃道，“我要离婚。” 景仕维闻言立刻撑着手臂坐起来，被子滑到腰上，露出性感的腹肌。 他脸上全是惊喜：“真的？！” 染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离婚，和他断干净。把混乱的一切拨回原位，离开这里，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句话像是一束曙光突然照进不见底的深渊，清泉流过干涸的土地。 她渐渐回神，眼中出现亮光，一个字比一个字坚定： “离婚。” “离开这里。” “清空一切，重新开始。” 染家远远不如秦家，离婚会跌落当前的阶级，家里肯定会阻挠。 离婚的阻力当然是大的。两家的利益牵扯；亲戚朋友的舆论压力；染凝星只想当海王不想负责，不会对他们的离婚乐见其成。 秦慎延肯定会想办法和她离婚娶染凝星。 这两股意愿像是在拔河，从前只有秦慎延想离婚，其他人都不愿意两人离婚。 现在染冬放下手中绳索，走到拔河区的另一边。 她也想离婚了。 离婚，然后离开。 或许会跌落阶级，或许会净身出户一无所有，或许不再被接纳…… 可她会迎来新的人生，她有信心靠自己走出一条光明的路，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一年后完成学业就离开这里，奔赴新的生活。 染冬看向景仕维：“仕维，我们断了吧，不要维持这样畸形的关系。我知道你和凝星走的很近，抱歉，我接受不了。” 景仕维还没来得及调整脸上的表情，喜悦还残存在他脸上。 染冬皱眉疑惑：“我要离开，你开心什么？” 景仕维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染冬才没有在婚后避嫌，依然会找他倾诉。 “……啊，被你发现了。” 景仕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们离婚，我爱得连骨带血，每天都在疯狂视j。” 染冬：“……？” 景仕维环着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像是在撒娇：“喜欢你老公很久了，你先别走，帮我追到他吧。” 染冬：“？？？” 染冬：“！！！！！” … 【高亮：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 第3章 老公你也带人来开房啊? 胡乱的裹着外套连滚带爬逃出了景仕维的家。 空气干冷，狠狠吸一口气能咳嗽半天。 染冬就这样弯着腰咳嗽，感觉血都涌上脑袋。 她既要帮老公追自己的妹妹，又要帮男朋友追她老公。 去趟川省，乐山大佛都要给她腾位子。 秦慎延应该和染凝星出去吃饭了，染冬不想回那个“家”。 马上要离婚了，带上倒计时的家，不过是个临时住所罢了。 染冬叹口气，打算去酒店开间房将就一晚上。 手机响了一下，是她导师苏湘琴的微信。 「苏导：小冬，我现在在外地。我儿子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你师哥有事走不开，麻烦你去接一下他，带他到酒店休息。」 「苏导：微信转帐5000元。」 「苏导：定位地址。」 染冬是t大艺术学院音乐专业研究生，她的导师苏湘琴是国内知名作曲家，只收了两个闭门弟子，就是染冬和她师哥。 苏湘琴也有一儿一女，姐姐杜湘雯，弟弟杜苏霖，都和染冬差不多大。 染冬和杜湘雯接触过，和杜苏霖倒是还没见过。 他应该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吧？ 苏湘琴做事干净利落不喜欢因为小事欠人情，染冬收了转帐，叫了专车去接杜苏霖。 到了一家高档的轰趴馆，染冬跟着导航走进休息室。 男孩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垂头低眼睫毛颤动，脸颊泛着红晕，嘴唇软软的看起来很好亲。 他双手捧了些水打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放下手时水哗啦啦勾勒脸颊流畅优美的线条，看起来像是希腊神话里在水边洗漱的少年。 脸红，明显酒上脸了。 杜苏霖和她母亲一样带着书卷气，他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看过来。 他目光还有点迷茫，露出一个疏远礼貌的笑：“你就是染冬吧？” 染冬惊讶：“你认识我？” “陪妈妈一起看过你参加的比赛。”杜苏霖将手撤离洗手台，想要站直却踉跄了两下。 染冬赶紧扶住他：“和同学告别过了吗？我带你去酒店。” 杜苏霖和染冬一触即离，像是不愿意有所触碰，他扶着脑袋撑住墙，站了一会儿才道，“走吧。” 杜苏霖在前面走，染冬生怕他磕着碰着注意力牢牢跟在他身上。 他走了几步就头晕到走不动，双手撑在大腿上弯着腰。 染冬一下子扶着他的胳膊把他支起来：“再不走一会儿更走不动了，去车上我送你去酒店。” 杜苏霖身体有些僵。 染冬一边扶着他走向电梯一边问：“你洁癖吗？” “……没有。” 染冬感受到压住自己半天身体的人越来越重。 转头一看，杜苏霖靠着他快要神智不清。 他呼吸急促，染冬有点急了。 难道吃了什么过敏的东西？ 连忙把他塞上车，染冬联系苏湘琴询问杜苏霖的过敏原，苏湘琴似乎有事，匆匆回了一句没有过敏史就不再回复。 杜苏霖发出一声变调的低喘。 这种隐忍的声音染冬可太熟了。 染冬默默关闭了聊天窗口。 怎么参加个同学聚会还能被下药啊？ 怪不得一个人躲在休息室里。 一会儿把这倒霉孩子扔浴缸里吧。 下了车扶杜苏霖到了酒店，染冬想着今天就住在这儿，让服务生扶着杜苏霖，去酒店前台给自己开了间房，服务生扶着杜苏霖和她一起去电梯。 “咦？那不是那谁吗？”滕简一搂着女伴，疑惑的看着染冬背影，“染凝星的姐姐？她不是还没和秦哥离婚？” 他想到什么，挑眉，露出一个坏笑。 滕简一推开女伴，拿出手机对着染冬的方向拍了个照。 另一边，云端餐厅。 染凝星兴致勃勃的分享自己在国外的生活，秦慎延边听边点头，脸上是宠溺的笑。 手机响了一下，秦慎延按亮屏幕。 「一剑疼：延哥，这不是你老婆吗？怎么和别的男人来酒店开房啊（呲牙）（呲牙）（呲牙）」 秦慎延脸上笑容僵住一瞬。 「高乐高：卧槽，真的假的？！那个爱秦哥爱得死去活来的倒贴货？？」 「颜家荀子：不可能，天塌了染冬都不可能和别人开房。」 「高乐高：认错了吧？」 「一剑疼：刚去前台查完，开房身份证确实是染冬。」 秦慎延唰的一下站起来，像是被侵犯领地的雄狮，脸色黑到了极点。 “慎延哥？” “我有事先走。”秦慎延大步往外走拿起自己的大衣。 染凝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秦慎延脚步顿了一下。 染凝星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很担心你。” 秦慎延脸上神情有些冷漠：“跟上。” 这边，杜苏霖意识越来越模糊，并不自觉的开始嗅闻染冬脖颈淡淡的香味。 染冬一个激灵，赶紧把他丢到浴缸里。 “唰啦——” 花洒冷水喷到杜苏霖身上，他没力气躲避，看起来一副高岭之花任人采撷的样子。 杜苏霖抬起眼皮，水珠从睫毛掉下来，目光清冷中带着点野性，盯住了她。 像是被野兽摄住，随后他移开视线，掠夺者又轻飘飘放过了她。 好一番折腾，酒店温度高，染冬脱了外套还出了汗。 杜苏霖声音隐忍到抖：“出去。” “啊？哦哦，好。”染冬赶紧出浴室。 浴室里隐隐传来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染冬不敢去看，忙着给苏湘琴发消息报备。 大门突然传来大力敲门声。 “咚咚咚！！！” 谁呀？找错房间了吗？ 染冬在一串咚咚咚声中走过去开门：“谁——呃……” 门外是秦慎延和染凝星。 染凝星眼中满是震惊，秦慎延则是从不可置信到发怒的边缘。 染冬一时脑抽，嘴瓢道：“哈哈好巧，慎延凝星你们俩也来开房啊？” 第4章 水性杨花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染冬恨不得往自己脸上狠狠来两下。 秦慎延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一把推开她往套房里走。 沙发？ 没有。 床上？ 没有。 浴室开着灯。 秦慎延大步走到浴室一看，浴缸里的男人衣衫凌乱，承受不了药性晕过去了。 “嘶！”染凝星声音半是惊呼半是敬佩：“这是做晕过去了？” 染冬无语噎住。 什么虎狼之词！说得我跟个禽兽似的！ 等等！ 我根本没做！！ 看着秦慎延杀人般的目光，染冬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意外身亡”了。 想到秦慎延也来开房，染冬又觉得理直气壮。 你做周一，我做十五。 形势来不及悲伤了，先占领道德之高地！ 染冬调整一下表情：“那什么，你们是不是找错房间了？这不是你们开的房。” “……呵。” 秦慎延明显是被气笑了。 染冬不由自主的抖一下，那是食草动物对肉食动物本能的害怕。 “染冬。”秦慎延嘴角上翘，眼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柔，却让人觉得有千钧重：“你怎么敢的？” 染凝星开始茶，痛心道：“姐姐，你和慎延还没有离婚，怎么能这样呢？这是婚内出轨呀？” 第一次攻占道德高地失败，染冬发起第二次冲锋：“还好吧，这不赶巧遇到你们了。” 染凝星一脸委屈：“我和慎延是接到朋友提醒特地来找你的。” 哦吼，道德高地被炸了。 染冬开始往回找补：“哈哈，误会。” 她拿出手机调出和苏湘琴的聊天记录：“我帮忙照顾一下导师的儿子。” 染凝星：“照顾到床上去了？” 染冬被动防御：“他喝醉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这是苏导给他开的房！” 染凝星幽幽道：“姐姐，这个房是你开的。” 淦，走错了！ 染冬：“我——” “够了。”秦慎延像是不想看见脏东西，“水性杨花。” 染冬卡壳了一下。 秦慎延转身：“凝星，我们走。” 他往外走了几步，染冬说话了。 “慎延，你从来不听我解释。”染冬声音飘忽。 秦慎延停下脚步，嗤笑：“听什么？听你有多恶心吗？” 就算是被他的言语暴力伤到麻木，细细密密的针还是扎进了心口。 染冬勉力露出一个笑：“你来找我，是为什么呢？” 秦慎延背对着染冬，看不见表情。 “或许你也是在意我的。”染冬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要是一点都不在乎，你生气什么？” 秦慎延嗤笑一声，转身面对她：“你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要不是你乱搞被人发现了，你以为我会管你的破事？” 明明暖气开得那么足，刚刚收拾一番也出了不少汗，为什么感觉这样冷呢？ 染冬红了眼眶，还是不死心：“不是这样，慎延，你看看微信好不好？” “我们就要离婚了。”染冬捏着手机上前两步，“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吗？” 秦慎延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希望燃起，又在无望中慢慢崩溃。 他伸手，染冬忙不迭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秦慎延随意的划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仔细看。 他向下划的拇指突然右滑，继续往下划。 “可以啊。”他摁熄屏幕，意味不明的说，“秦太太，聊天记录收拾得可真够干净的。” 染冬一愣：“什么意思？” 秦慎延作势把手机递还给她，染冬伸手去接。 他突然放手，染冬没有接到，手机就这样掉在地上。 啪嗒。 屏幕先着地，那里没有保护壳，会不会碎啊？ “不会让你净身出户。”秦慎延看着低头盯着手机出神的染冬，“算是给你把小尾巴收拾得还算干净的奖励。” 染冬听懂，蓦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是不解、受伤、茫然。 秦慎延脸上流露出恶意：“我不在意你和谁上床，染冬，别让别人发现就行。” “但是我要先确认一件事。”秦慎延道，“你身上没得脏病吧？” 一阵头晕目眩。 “你在羞辱我。”染冬喃喃。 “不明显吗？”秦慎延锋利的眉眼上挑，“响鼓不用重锤，你就是锤烂也也装作听不见。” “……” 秦慎延轻叹：“染冬，贱不贱呐？” 染冬感觉自己已经卑微到了泥土里，心也碎了一地。 她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很少有人会在意她。 世界围绕着染凝星，把她抛弃到一边。 恶臭的厕所，湿淋淋的拖把，被拳打脚踢后的青紫。 少年清朗的声音，伸出的手，护她在身后警告那些坏蛋。 大桥边缘栏杆，死死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下坠的竭尽全力。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鼓励，监督她早晚吃药。告诉她要做一个坚强的人，不要轻易放弃生命…… 或许是老天想让她认命，唯一为她亮起光的人亲手掐灭她的火苗。 与其得到了又失去，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可是得到救赎后，就不想去死了，想将那人占为己有。 贪婪是原罪。 有时候她想秦慎延没有伴侣，她堂堂正正；有时候又想着他有心上人，她卑劣不堪；有时候想着染凝星不是好人，她是在帮他；有时候想着秦慎延或许甘之若饴，不需要她戳穿美梦。 她实在是贱得慌，面对秦慎延的恶意，唯一的防御方法是露出柔软的内里，希望他看清后能相信、能怜悯。 染冬找不出任何手段能和秦慎延抗衡，她做不到。 烂命一条，秦慎延把这条命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拉回来，从阎王手中把她抢回来，就掌握了定价权。 他标注了一个极低的价格，她的命就真的变贱了。 她对秦慎延的爱是她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可惜人廉价，感情也跟着一文不值。 恋爱脑真可怜，染冬现在的脑子僵尸都不愿意吃，放在互联网上狗见了都要呸一口。 秦慎延见她又开始装哑巴了，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去医院检查，把检查结果给赵跃。” 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往外走，染冬理解了半天才理解是什么意思。 染凝星倒是没走，她叹口气：“姐姐，好笨呐。” “而且……”染凝星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好掉价。” 染冬呆呆的转头看她。 染凝星扬起嘴角：“放心好了，我不会和姐夫结婚的，毕竟你是我姐姐，对吧？” 染冬：“你——” “凝星。”秦慎延发现她没跟上，回来找染凝星，“走了，我送你叔叔阿姨那里。” 染凝星摇头，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慎延哥你先走吧，我得留下来陪姐姐。” 秦慎延：“我让赵跃带她去做检查，你都没吃多少，你不是一直想打卡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吗？” 染冬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勇气：“不去了吧。” “万一……”染冬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抽离了，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万一怀孕了呢？” 第5章 调教姨妈的神 染凝星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惊讶的不是染冬怀孕，而是秦慎延居然没有为她守身。 秦慎延慌乱了一下：“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有睡过你！” 瞧，就连秦慎延自己都本能的觉得她不会和别人上床，第一反应就是那是自己的孩子。 “真的吗？”染冬目光幽幽，有股奇怪的吸引力，“那天你醉了，嘴里还喊着凝星的名字……” “染冬！”秦慎延忍无可忍的打断她。 染凝星皱眉在思考。 秦慎延真的和染冬睡了？她的鱼要跑了？ 看来得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了。 眼中充满泪花，染冬看什么都模糊，世界都颠倒了。 其实没有，就是他给染凝星办了欢迎宴回来的那天。秦慎延醉了，只是安静的抱着她，根本没有能力。 她笑得真诚：“没有做措施哦，要是怀孕了，我不愿意离婚了怎么办？” 秦慎延咬牙切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贱的女人，你还要脸吗？？” 染冬感觉自己的笑容面具服帖了一些：“还要带我去医院吗？” 秦慎延明显骑虎难下了。 染凝星适时说话：“怀孕是很严肃的事，要是怀孕了你们就不要离婚了。” 染冬心中一跳。 果然，秦慎延毫不犹豫的对染冬说：“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一会儿我让赵跃给你送药。”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结果。”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染冬：“好自为之。” 不管染冬有没有怀孕，秦慎延要一个她没有怀孕的结果。 这有什么难的？ 她本来就没有怀孕，秦慎延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她月经不久前才来过。 秦慎延带着染凝星走了。 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心情吃饭啊？ 染冬手脚冰凉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浴室里还有一个杜苏霖。 杜苏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刚刚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真麻烦。 染冬实在是没有力气撑起礼貌的姿态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杜苏霖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的说：“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如果需要我解释的话……” “不用了，与你无关。”染冬无力的说，“你好好休息。” “染冬。”杜苏霖咬字很清晰，“没有人比你自己重要，再美好的人也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染冬觉得可悲又好笑：“小屁孩，不用你教育我。” 杜苏霖不再说话，染冬拖着疲惫的步伐去另一个套间。 拿出手机，有一层保护膜，屏幕没有摔碎。 染冬擦擦屏幕，打开微信点开秦慎延的朋友圈。 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点开染凝星的朋友圈，十分钟前po出了一张美食照。 【和慎延哥一起打卡甜品店~】 下面很多回复，或许是顾忌着染冬，没有说得太过分，都明明白白的传达出一个信息： 「染凝星和秦慎延才是一对。」 有人和心上人约会，有人起哄祝福，只有她在阴暗的角落偷窥他们幸福的时刻。 好像一条狗啊。 染冬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蒙上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杜苏霖的好友申请。 点击通过。 染冬等了一会儿，杜苏霖并没有发信息。 还以为他会安慰自己或者发句晚安好梦什么的，是她想多了。 染冬扯扯嘴角，摁熄屏幕。 赵跃带着药很快就过来了。 这些年染冬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的看轻到动容，到现在的不忍。 染冬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给我吧。” “夫人……” “给我吧。” 染冬接过赵跃手里的药，拿着温水吞下。 过了一会儿，染冬疼得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赵跃抿唇，还是说了出来：“这药吃了一定会流产，为了夫人日后的生育能力起见，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刮宫。” “知道了，谢谢。” 赵跃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回套间卧室，恭敬道：“那我先走了，夫人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 没疼多久，染冬就再次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下身有血。 吃这样猛的药，姨妈提前来了。 经期果然又紊乱了。 染冬心想： 秦慎延，调教姨妈的神。 找到套房里准备的卫生巾，染冬还是决定去一趟妇科。 她没有注意到有人盯着她。 秦慎延开着会，收到消息。 【赵跃：秦总，夫人去了医院妇科。药是我看着吃的，酒店那边也确认了床上和厕所都有血。】 “……年度财务报表……” “股票……” “……秦总？” “秦总？？” 秦慎延久久没有回神。 她真的怀孕了。 她乖乖听话流掉了孩子。 一股怅然若失的难过情绪猛地涌上来要淹没他。 心中突然冒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很快他用自制力被压下。 他在手机上摁了一行字，收起手机对高层说：“在听，继续。” 【秦慎延：确定她去了妇科就行，不用跟着了。】 第6章 离婚财产分割 在医院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又去中医馆买了几个疗程滋补气血的药。 吃点布洛芬，冷坠坠的小腹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快过年了，染冬不想孤零零的待着，也不想去太热闹的地方更显得自己形单影只。 枝头的鸟都是成双成对的都飞到南方过冬去了。 回家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家过年的。 染冬去商场买了好些东西。 按理说自家女儿回家过年不用买那么多贵重的礼物，这样整得非常见外。 染冬和家里的关系也没有多亲近。 她提前给母亲打电话说自己要回家，她妈妈程云很开心：“冬冬快回来吧。” 染冬听到电话中有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这两个声音她都很熟悉。 秦慎延，还有她爸染建鹏。 时不时还有染凝星欢快的声音插入话题。 热热闹闹的。 染冬提着礼物，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凝星和慎延在一起吗？” 程云那边顿了一下，似乎是有点尴尬：“对啊，他们先回来的。” 染冬：“那我就不……” “小冬？”染建鹏的声音响起，“让她快回来过年。” “姐姐！”染凝星也凑到手机旁边，“快回来吧，慎延哥带了蟹。” “我不……” “下午之前我要看到你到家。”染建鹏留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染冬拿着手机，听着嘟嘟嘟的声音。 回去？ 回去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吗？ 现在还不是过年，估计过年的时候就是染凝星和秦慎延一起回秦家老宅了吧。 染冬让司机载她回染家。 一路上她看着窗外，离家越来越近，她心里越来越堵得慌。 “冬冬，凝星生病了，妈妈要去照顾她，你自己在家待着。” “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给她吧。” “被欺负了多想想自己的原因，怎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 “抑郁症？我看你就是成绩下滑找的借口！” “你看看你妹妹多优秀，你再看看你自己！！” 被忽视的小孩最失望的时候赌气想过要断绝关系。冷静想想又凭什么，只是因为得不到足够的爱就去否定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父母不是不爱，只是偏心；未曾苛待，锦衣玉食养大了她。 越是长大越是妥协，越是替他人考虑越是被绊手绊脚。这样恰到好处的羁绊与失望真是折磨人。 车停下，染冬的脑中的声音也停下。 到了。 管家出来接她，表情恭敬，带着些疏离和客气。 走进别墅，一眼就能看到染家父母、染凝星、秦慎延四个人。 他们围在一起，喝茶的喝茶，看电视的看电视。 染凝星吃蟹，秦慎延坐在她对面给她拆蟹。 有时候她真想问父母，为什么对小女儿和她的姐夫的亲密那么习以为常，有没有考虑过一点点大女儿的感受。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懒得问了。 秦家是必须要笼络的，染凝星不想嫁就染冬嫁，染冬拉不住秦慎延的心就让染凝星上。 畸形又功利。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程云才注意到她。 “冬冬来了？”程云赶紧站起来，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还在吃蟹的二人，“怎么也不出声？” 染冬：“刚到。” 秦慎延看到她，手僵了一下。 染凝星开心的招呼她：“姐姐快坐呀，来，吃蟹。” 染冬像个客人似的被染凝星拉着坐下，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秦慎延剥的蟹肉。 她自嘲的笑一下：“有些不方便，最近不能吃蟹肉。” 秦慎延闻言身体僵住。 她刚流产，吃不得寒性的食物。 他带蟹只是因为染凝星喜欢吃蟹，一点没有考虑到染冬。 这是他的妻子。 秦慎延放下手中的工具，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染冬接过热茶：“谢谢。” 程云和染建鹏对视。 好生疏，看来离婚的事是真的了。 染凝星像是才反应过来：“啊？姐姐说的不方便是不是——” “凝星！”秦慎延出声打断了染凝星。 染凝星吐吐舌：“对不起。” 染冬安抚的朝父母笑笑：“没什么，月经来了，吃蟹肚子疼。” 秦慎延一下子站起：“我去看看炖的红枣汤和黄芪乌鸡汤好了没有。” 程云强行找补：“慎延刚到就说要炖点补血的汤，他很关心你呀。” 秦慎延对这话不置可否：“染冬，你跟我来一下。” 他本来想带染冬出别墅外面谈，想到她刚流产不能吹风，就带她到了厨房。 “怎么不在家休息几天再过来？”秦慎延皱眉。 染冬：“家？” “……算了，不说这个。” 染冬等着秦慎延要跟她说什么，却看见秦慎延有些烦躁的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他戒烟很久了，上次抽还是两年前商场上压力特别大的时候。 染冬没问他为什么又抽上了。 秦慎延抽了两口，情绪平稳了一些：“我们年后就离婚吧，分割给你的房产和股份市值大约在八个亿左右。” 很多钱。 说实话她不缺钱，染冬物欲不高，也不知道拿那么多钱干什么用。 比起一份真挚的感情，钱是他们这个阶级给出的最敷衍的东西了。 染冬麻木的点点头：“好。” “我们现在这套房子也留给你。” “嗯。” “虽然离婚了，但以后你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我。” “谢谢。” 沉默。 染冬在秦慎延面前很会找话题，从不会让话茬落在地上，她反常的不说话让秦慎延有些不适应。 他忍不住又点燃一支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染冬心想，最后一次，最后再试一次。 这样想着，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慎延，我很爱你。” 秦慎延夹着烟的手指蜷了蜷：“我知道。” “爱你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 “能不能……”染冬话断在喉咙里，她看到了秦慎延警告的表情。 「不许说出口。」 她收到他的警告，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染冬浑身都在抖，只看到秦慎延坚定的表情，不知道他的手也在颤。 “我没有别的意思。”染冬苦笑一声：“我自己是没力气再找了。” 她心痛如绞，表面还要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给我介绍个靠谱的男朋友吧。” 第7章 被绑 哑口无言。 秦慎延看着笑着的染冬。 她笑着，分明满脸泪水，可怜得让人心疼。 染冬说了这句话后执着的去看秦慎延的表情，秦慎延撇过头把烟扔掉。 半晌，听到他有点哑的声音： “以后再说。” 一起回到餐桌前，两人之间氛围很差。 染凝星在和鱼塘里的鱼儿交流，节假日她总是很忙的。 她着视频和别人说说笑笑，看到秦慎延回来就打声招呼挂断了通讯。 染冬和秦慎延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沉重，剩下三人大概也知道他们是去聊离婚的事去了。 程云叹口气。 要是秦慎延也喜欢染冬就好了，这样染家不至于又搭进一个女儿。 染建鹏则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染冬。 真没用。 染冬浑浑噩噩的在家待了两天，强笑着招呼前来拜年的人。 秦慎延告诉她要带着她回秦家老宅。 站在舞台上，在谢幕之前的最后一刻也要把戏演好，演完。 她是不是该感谢秦慎延给她留了最后的脸面？ 快要结束了。 秦慎延有事先走，没有和她同乘一辆车。 司机后面来接她，都说司机知道最多的秘密，他的眼中有怜悯。 染冬又开始发呆了。 她总是这样木讷，大概也是不被喜欢的原因。 “轰——” 巨大的撞击声，染冬连忙问：“怎么了？！” 司机惊慌：“夫人，有车堵住了我们！” 他定神：“别怕，车是改装过的，夫人系好安全带，我们直接撞过去！” 染冬迅速系好安全带握紧车边把手，整个人呈现一副标准的紧急避险姿势。 “轰——轰——” 车横冲直撞，染冬被撞得没时间思考，被磕得头晕目眩。 是谁？什么目的？？ 连续几次撞击，堵住他们的车越来越多。 染冬所在的车始终没有突出重围，又一次撞击后，车还是报废了。 几个捂得很严实的绑匪快速走来拉开车门，把司机和染冬扯出来。 挣扎不得，一块浸染了药物的毛巾捂住染冬的口鼻。 很快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染冬意识模模糊糊的听到声音。 “怎么把她绑来了？不是说绑秦慎延的老婆吗？” “这你就不懂了，秦慎延根本不在乎他老婆，他在乎的是他老婆的妹妹。” “那干脆两个人都绑了，让秦慎延出出血。” 意识渐渐恢复，看见了一旁哭得声嘶力竭的染凝星。 她也是聪明，为了不被侵犯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不要绑我啊，我和秦慎延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染冬心中一哂。 什么都没有？连绑匪都知道染凝星才是秦慎延心尖尖上的人。 她的心高高提起。 绑匪的声音又响起： “通知秦家和染家了吗？” “通知了……哎唷，她醒了。” 五个绑匪看向染冬。 说不害怕是假的，知道秦慎延会来救她，还是有可能受到伤害。 “啧啧啧。”棕发绑匪忽略了浑身泥的染凝星，走到染冬身边蹲下，“这么漂亮的老婆秦慎延都不要？” 另一个绑匪心领神会道：“你想尝尝？” “想。”棕发绑匪毫不犹豫的承认。 染冬开始发抖，牙关打颤：“他们会来赎我的，要是伤害我，秦家和染家都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棕发绑匪笑两下，轻浮的拍拍染冬的脸，“所以现在不碰你，等会儿再说。” 等会儿？ 他什么意思？？ 染冬心中更慌了。 在一旁做疯子装的染凝星听了这话更疯了，看着让人倒尽胃口。 滴水的声音，阴冷的环境。 染冬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冷静，不要怕。 秦慎延会来救她。 就像是他曾经做的那样，向她伸出手，把她救出来。 染冬，别怕。 他会来救你，就像是曾经他把你从黑暗泥泞中救出来。 他不会放弃你，他会来救你。 巨大的恐惧就要淹没染冬，她想嘶喊想呕吐，这些都不是理智的选择，会引得不耐烦的绑匪伤害她。 染冬浑身颤抖，闭上眼睛，心中默念那个名字。 秦慎延、秦慎延、秦慎延。 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勇敢一些。 另一边。 被通知了的秦家和染家着急的控制事态，和绑匪谈判。 大家族隐私多，被绑架的事能不泄露就不泄露。 说实话，到了他们这个层级，警察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曝光会把绑匪逼急，反而让他们杀人灭口。 染冬和染凝星同时被绑架。 秦慎延这两年在商场上锋芒毕露，各种手段都不吝啬的用上，被他搞得破产的人家很多。 绑匪就是冲着让秦慎延割让利益，元气大伤来的。 两边通过屏幕交流，绑匪那边的信号用了加密处理，追踪不到。 绑匪狮子大开口：“一个人两百亿，总共四百亿。” “里面一个是你老婆，一个是你……”绑匪话到嘴边，暧昧的一转，“……小姨子，想必这点小钱秦总还是拿得出来吧？” 四百亿，不是拿不出来，而是一下子调不出那么多现金。 秦慎延的父亲在国外暂时回不来，秦家这边由秦母于雅芝出面，染冬父母染建鹏和程云都到了。 染家父母没有说话，他们拿不出那么多现金，挤三个亿出来都难。 他们寄期望于秦慎延能处理好这件事。 秦慎延声音很稳：“两百亿，两个我都带走。” 绑匪嗤笑一声：“那可不行。” 两边开始谈判，谈了半天没谈拢。 “这样吧。”黑口罩绑匪笑了，“我也不为难你，一百五十亿，你挑一个带走，剩下一个留给我们。” “你带走的那个我们不管。”黑口罩绑匪声音愉悦，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不过被留下的那个可能就要吃点苦头咯，毕竟秦总对我们下手的时候也没有手下留情，是吧？” 所有人呼吸都滞住，他们都听懂了绑匪的话。 留下来的那个人一定会被伤害。 殴打算是好事，其他的呢？ 拔牙挖眼？凌辱截肢？ 程云尖声道：“不行！两个都不能留下！！” 染建鹏也焦急的看向秦慎延，于雅芝皱眉思索。 绑匪没有理程云，看着秦慎延，带着深切的恶意：“怎么样，秦总，你要哪个？” 第8章 她已经流产了 虽然场合不对，但很多人都想知道秦慎延会要哪个。 他毫不在意他的妻子，把小姨子放在心尖上。 绑匪脸上挂上看好戏的笑容。 秦慎延没有立刻做选择，他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我要确定她们两个现在是否安全。” 绑匪冷笑：“这可容不得你选。” 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低声和电话中交谈什么。 于雅芝不喜欢染冬，她觉得染家高攀，儿子也没有娶到想娶的人。 她知道秦慎延想救染凝星，染冬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件事你自己做决定。”于雅芝没有干涉，“我会封口，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会泄露出去。” 程云：“不行！两个都要——” “选凝星！”染建鹏没有任何犹豫，“慎延，先把凝星救出来！” 于雅芝意味深长的看了染家父母一眼。 小姑娘挺可怜的。 不过她既然选择不自量力的高攀，就必须承担苦果。 绑匪回来了：“可以给你们看里面的现状。” 屏幕上两个女孩都十分狼狈。 绑匪不怀好意的说：“我们决定先放一个人出去，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要不你们自己商量一下？” 染冬强迫自己冷静：“没有必要，选了一个会放松他们的神经，两个一起才更好谈价。” 绑匪：“你倒是聪明。” 染冬：“我家——” “让我出去！她比我有价值！！”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染凝星受不了的尖叫，涕泗横流，“她怀孕了！是秦慎延的孩子！！” 绑匪惊讶，然后轰然大笑。 真是“姐妹情深”啊。 屏幕外。 所有人都被染凝星这话弄懵了。 染冬有了孩子，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于雅芝当机立断：“让染冬先出来。” “不行！”染建鹏立刻反驳，“先救凝星，染冬不会有事的。” 程云愣住了，她想起染冬说自己不能吃性凉的东西，又想起秦慎延和染冬之间凝重的氛围。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两个都是她的女儿，不可否认，她偏心。 程云看向秦慎延，她知道他看得懂自己是什么意思。 秦慎延被染凝星的话弄得没反应过来。 “慎延……”程云声音很轻，但带着焦急，“凝星胆子小，而且染冬她不是已经……” 染凝星从小胆子就大，胆子小的是染冬。 染凝星活泼外向，染冬内敛沉默。 秦慎延嘴唇开始抖。 于雅芝对绑匪说：“一百五十亿马上转国外的账户上，你把染冬放出来。” “等等！！”秦慎延本能的打断。 所有人都看向她。 于雅芝觉得他真是失心疯了：“秦慎延，你清醒一点，那是你孩子！” 秦慎延嗫嚅着嘴唇。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染冬她……”秦慎延声音变得虚弱。 心脏剧痛，像是要失去什么。 选染冬和选染凝星，这两个选项摆在面前太多次，每次他都坚定不移的选择染凝星。 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张张嘴。 染凝星，染凝星才是他在意的人。 先救染凝星。 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还有反转，都看向秦慎延。 “染冬她……”秦慎延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她已经流产了。” 染冬流产了。 她的优先级取消。 这句话明明白白的展示了秦慎延的偏向。 绑匪先是惊讶，然后发狂的笑：“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你们两家人，太有意思了！” 所有人都在绑匪猖狂的笑下沉默。 “小姑娘摊到你们这群亲人，真是倒了大霉。”绑匪笑够了，摇摇头，“秦总真够坚定的，也真够狠心的，输给你我们不冤。” 秦慎延无力的后退两步，将要摔倒在地上，被于雅芝扶住。 她深深的看着秦慎延，秦慎延不敢和她对视。 “慎延，我从小就教你任何决定都有代价。”于雅芝低声说，“希望你不会后悔。” 后悔？ 秦慎延心想，他不会后悔。 他不会后悔。 可为什么心中的恐慌始终没有停止，为什么一向冷静的思维始终混乱不堪。 为什么他选了自己想要的，心中的委屈却不断地升起。 就好像……他在替谁委屈。 绑匪正要放染凝星出来，突然枪声响起！ 是秦家的雇佣兵来了。 “草你妈的！被阴了！！”染冬面前的绑匪咆哮，将枪抵在染冬脑门上，“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第9章 染凝星是怎样的人 “砰——” 子弹打断了绑匪持枪的手。 “啊啊啊！！！” 特种雇佣兵迅速控制了局面。 不到十分钟，绑匪就死的死活捉的活捉。 两家人冲进去接染冬和染凝星。 染凝星被吓得六神无主，程云和染建鹏心疼的抱住她安抚，让她在怀里放声大哭。 完全把染冬忘在了一边。 秦慎延看了一眼染凝星那边的情况。 “慎延。” 女孩轻轻的声音，很低，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秦慎延整个人僵住，不敢去看染冬。 “你来救我啦。”染冬面容疲惫，声音里却满是欢欣，“我就知道你会救我，就像以前一样。” 秦慎延的脖子像是腐锈的转轴，卡顿的慢慢转向染冬。 她小跑上前扑进他的怀抱。 毫无保留的，完全信任的。 像是乳燕投林。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明明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惊吓，染冬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很温柔。 秦慎延被抱住，突然觉得害怕。 他不敢伸手回抱住她。 她全心全意信赖的样子让他不敢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是他的妻子。 他没有选她。 他选了染凝星。 秦慎延感到窒息。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于雅芝会封口，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染冬也不会知道。 她不会知道自己放弃了她。 这会是一个秘密，被所有人带进坟墓。 于雅芝看着这一切。 她当然会做到她说出口的承诺。 于雅芝的封口就真的是封口，任何人都不许提及此事。 她不会向染冬透露秦慎延的选择，更不会向染凝星透露。 她的考虑是很实际的。 染凝星不是普通女孩，知道秦慎延选择了她不会让她产生感激之心，只会让她觉得秦慎延好拿捏，从而更轻视他。 于雅芝商场上叱咤风云，这几年身体不好退下，她见过的人太多了。 染凝星这种人对世界缺乏自己的认识和反思，却对性缘一事无师自通。精通俗世认可赞赏的技能，任何人看了都会夸一句优秀。 她们内心像是社会动物，完全凭着直觉行事，竞争是她们的天然属性，剥夺刻进了基因里。 这不是贬低，这是赞赏。 这样的人才是“贵族”。 一方面，她们优秀、高贵、伪善，另一方面她们也好控制。 她们毫无心理压力的压榨比她们低一层的人，又自然而然的对着更上一层的人物献媚。 上层人也会赏识她们。 染凝星是天生的贵女。 染冬不是。 于雅芝有时候会感到很奇怪，染家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能养出染冬这样的女孩儿。 她这样的女孩儿生在染家是不幸，她必定是痛苦的。 于雅芝不喜欢染冬。 她喜欢染凝星，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娶染凝星。 比起染冬这样不可控的“纯爱战士”，染凝星显然好拿捏得多。 她不怕秦慎延被染凝星控制。 染凝星起点高，上限低，她超越同龄人的优秀是一时的，她要有真正的成长是很难的。 于雅芝知道秦慎延喜欢染凝星什么，无非就是喜欢她那份在上流社会勾心斗角、步步谨慎中难得的率真。 随着秦慎延的成长，他迟早会发现他的心之所向是伪装成珍珠的鱼目。 染凝星的率真是那样不堪一击，只要阅历稍微深一点就会发现她的美好浮于表面。 她的美是因为她天生适应这样的环境，上流社会塑造了秦慎延的价值观，也给他带上了一层滤镜。 他会觉得染凝星的美不经修饰、浑然天成。 秦慎延还太年轻。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美。 于雅芝看了一眼被染冬抱着的手足无措的秦慎延。 她没有任何想要提醒秦慎延的想法。 母慈子孝？美满家庭？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对他们这样的上流社会来说，染冬才是稀少的。 秦慎延还不够成熟，看人的眼光肤浅。 等他娶了染凝星，发现了她乏味可陈的真面目、空洞苍白的灵魂，到那时也弄丢了染冬。 经过染凝星的磨炼他变得强大，失去染冬他就不会有软肋。 每个有成就的领头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蜕变，等熬过美好的幻灭，经历过失去的痛苦—— 他就真正成熟了。 封口，现在当然会封口。 这是王炸，对面只出了一个对三，她干嘛要急着把王炸打出去？ 这么大的牌，当然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染冬、染凝星，或许还有其他什么人，在于雅芝眼中都是雕琢玉器的工具，是锤炼继承人的磨刀石。 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事教人一教就会。 那样的秦慎延才是于雅芝最完美的作品。 于雅芝冷眼看着秦慎延在慌乱后镇定下来，推开了染冬。 她看着她的儿子对他的妻子低声说什么，然后坚定的朝染凝星的方向走去。 那边是无趣的，于雅芝重新看向染冬。 染冬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秦慎延的背影，不吵不闹，背影有些孤独。 于雅芝突然共情染凝星。 他人的爱意是土壤，他人的痛苦是养料。 染冬这样特别的女孩儿，她的痛苦该有多么美味呀。 至于自己的儿子，于雅芝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了。 他已经拥有了染冬的爱那么多年，还不够吗？ 够他回忆一辈子了吧。 于雅芝嗤笑一声，低声道：“蠢。” 这个字不知道在说谁。 或许只是平等的攻击所有人。 也包括年轻时的她自己。 识人不清的愚笨、不经思考的选择。 幡然醒悟的痛苦，永失所爱的绝望。 磨砺、成长、对上流社会的滤镜祛魅、开始学会如何看透事物的本质。 紧跟而来的是急速的强大，运筹帷幄，无所不能...... 以及一眼看得到头的，索然无味的后半生。 第10章 她只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吗?? 两家着手调查绑架案，事情被瞒下来，染凝星可以在家休养，染冬必须去秦家老宅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过年。 这些年秦慎延和染冬的感情状况大家都看在眼里，秦慎延做财产清算和分割的动作不小，很多人都猜到了两人离婚的日子将近。 染家和秦家的联姻确实是染家高攀了，秦慎延不管不问的姿态让很多人对染冬都是轻视的态度。 况且秦家这边染凝星的鱼也确实不少，染冬在秦家的日子不算好过。 于雅芝劝秦慎延：“染冬才经历绑架，这么多年总该有些情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 秦慎延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于雅芝看着秦慎延不情不愿中带着愧疚的样子，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秦慎延真的不知道染冬在秦家的处境吗？ 他知道，他不在乎。 他甚至推波助澜，想让染冬知难而退。 “慎延上个月那场并购案做的真不错……” “亦卓也越来越懂事了，开始收心了。” “什么收心啊。”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妇女哈哈大笑，“这是眼看着心上人要结婚了，不得不稳重了吧。” “染家那个丫头？亦卓还没追到？” “慎延不是……害，亦卓没机会咯。” “染家小门小户的，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个都没教好，一句话不说跟个闷葫芦似的。” 染冬在一众热闹交谈的亲戚中当透明人，她已经过了会因为冷落感到局促的时候。 以前这像是钝刀子割肉，不见血但疼，沉闷的撞击在内脏上。 更令人恐惧的这样的肉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终止。 现在她知道铡刀就在头顶，也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无期徒刑变死缓了。 染冬听着自己的私事被拿出来讨论，他们毫不顾忌的谈论秦慎延和染凝星的般配。她却不能离开，否则就是“没教养”、“没礼貌”、“开不起玩笑”、“小家子气”。 已经够狼狈了，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为什么她还要乖乖坐在这里受辱呢？ 她这样想着，疲惫突然涌上来。 刚经历绑架就要端起得体的笑来迎客，她怎么不累？ 染冬刚想站起来，就听到秦慎延的声音：“在聊什么呢？” “慎延来了。”一个叔叔辈的男人招呼他，“亦卓有没有找你捣乱？他心情不好，你不要和他计较。” 秦慎延淡淡的说：“不会。” 还是刚才那个贵妇：“恭喜你啊。” 秦慎延看了一眼染冬，慢吞吞道：“同喜。” 大家都笑起来。 染冬感觉有一层纱雾隔断了自己对现实的感知。 为什么她还在这里啊？ 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受羞辱，为什么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呢？ 染冬想到那天秦慎延的话： “你没事就行，我去看看凝星，她一定吓坏了。” 她没有说自己也吓得不行，没有说自己被染凝星出卖，只是看着他推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染凝星。 染冬突然觉得自己脏。 秦慎延喜欢染凝星，就算结婚了也为她守身。 她口口声声说爱秦慎延，却在婚姻中出轨。 她一下子站起来。 她的动作太突兀，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有些不舒服。”染冬虚弱的笑笑，“先去休息一会儿。” 众人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嗤。 倒是秦慎延想到她刚流产、受了那样大的惊吓，默认了她回房间休息。 染冬往室内电梯的方向走，背后还能听到议论声。 “这也太不懂事了。” “染凝星我见过，真挺不错的。” “她倒也算是识趣，这里就她多余。” “哈哈哈，慎延这回要解脱咯。” 声音渐渐模糊了。 到了三楼，染冬拖着身体来到客房，扑在床上。 “叮咚～” “叮咚～” “叮咚～” 手机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响起。 零点了吗？ 染冬拿出手机，各个群里都在发祝福的消息，她也收到好多，基本都是群发的消息。 她认真的一一回复。 【染凝星：姐姐新年快乐！可惜不能和你一起过年，我好想你呀～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幸福美满，学业事业都更上一层楼哟（玫瑰）（爱心）（爱心）】 染冬不太能理解染凝星，她卖了她之后也能如此自然的给她发祝福短信。 她感到有些好笑，暂时没回。 好多群里都发了红包，染冬应景的抢了很多，也发了几个。 【杜苏霖：新年快乐，染冬，祝你新的一年重新启航。】 【染冬：谢谢你，也祝你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杜苏霖没有再发消息。 染冬打开那人的微信。 大片的绿色，零星的白。 染冬点开聊天框，开始输入。 「慎延，希望新的一年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删除。 「离婚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删除。 「感谢你曾经救我于水火，能和你同行一段路是我的荣幸。」 删除。 删除。 删除。 来来回回打了好多字，又删除。 如果秦慎延在看，就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想说的话那么多，比起怨恨，更多的真心实意的祝福。 最后只发出去一句话。 【染冬：新年快乐。】 发完后，她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复。 她把小臂横在眼上，手机丢在一边。 身体细细颤抖，喉口充血肿胀，小臂很快就濡湿了。 “叮咚～” 染冬坐直，迫不及待的抓起手机。 【景仕维：新年好，在房间休息还是在外面看焰火？不要和那些人待在一起，会伤心。外面好吵，我现在躲在厕所给你发短信。他们的话题无聊死了，一群大清的遗民试图在老宅里复辟封建制。】 【景仕维：我刚刚刷视频刷到好多好笑的，肚子都笑痛了，发给你。】 【景仕维：（视频链接）、（视频链接）、（视频链接）……】 他发了好多，跟刷屏似的。 染冬点开，是可爱的猫咪视频，吊图方言配音、地狱笑话meme…… 染冬看着看着，噗的一声笑出来。 “叮咚～” 秦慎延。 染冬盯着手机上方提示框，直到提示框消失。 她深呼吸两次，抖着手指点开微信。 【老公：转账】 染冬往下拉，确认没有更多消息。 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又笑了。 笑得有些苍凉，更多的是无力。 她放下手机，走到干净明亮的落地窗边，看向远处的漫天焰火。 喧嚣的声音，热闹的家人。 新的一年到来了。 她心里轻声道： 新年快乐，染冬。 客厅。 秦慎延正在用手机和染凝星聊天，聊得很投入，手机收到了许多消息他一个没回。 染凝星“分配”给秦慎延的时间不多，很快就以要休息了的理由结束了聊天。 秦慎延往上翻了一会儿聊天框里的内容内才退出，一一给其他人回消息。 看到染冬发的消息时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略过她的消息栏继续往下回复。 染冬给他发的祝福一定很长，先把别人的回复完再慢慢看吧。 秦慎延动作很快的回复完其他人的信息，点开和染冬的聊天栏。 【染冬：新年快乐。】 秦慎延下意识的往上翻其他话，没找到，又向下滑看看她发了什么新消息。 没有。 面对从未有过的情况，秦慎延的脑子卡顿了一下，猛地发现—— 她只给我发了一句话吗？ 秦慎延不信邪的确认网络有没有连上，聊天框是不是卡顿了。 反复退出再进入都没有新的消息刷出。 秦慎延拿着手机，看着那条和之前的短信相比显得单薄疏远的信息。 他用拇指指腹擦了擦那一小块屏幕。 点开转账栏，没有回复文字，给她转了。 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中，明明灭灭变化不定。 第11章 为了染凝星打起来 看了一会儿焰火，染冬把剩下的信息回完就洗漱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嫂子，赶紧出来，慎延哥出事了！” 秦慎延出事了？ 染冬一个激灵，赶紧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跑过去开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开门，是秦慎延的堂妹秦婉馨。 秦婉馨焦急：“慎延哥和亦卓哥打起来了！” “怎么会？”染冬一手拉过一旁的大衣，和秦婉馨一起快速往外走。 秦婉馨恨恨的说：“是亦卓哥没事挑衅慎延哥！大家都能看出慎延哥心情不好，就亦卓哥看不懂脸色！” 她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染冬胡乱套上外套：“打起来总要有个理由吧？” 秦婉馨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亦卓哥说……染凝星根本不喜欢慎延哥，说她不会嫁给慎延哥。” 染冬脚步停了一下。 地暖烘得脚底有些烫，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 这成何体统？ 染冬默默回去穿上拖鞋，大步走回秦婉馨身边：“走吧。” 客厅。 众人分成两拨，一拨劝秦慎延、一拨劝秦亦卓，无非就是让他们消消气，大过年的不要打架。 向脚步声的方向看去，大家看到了秦婉馨和染冬。 尴尬一闪而过，这些人上人才意识到秦慎延的正牌妻子还在这里。 不过马上就要离婚了。 索性以前也没给她什么面子，以后就更不用给。 秦慎延坐在沙发上，脸颊上有红肿破皮的痕迹；秦亦卓则是痛得缩成一团，明显受了更重的伤。 “大过年的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 “还没进门呢就闹成这样。” 秦婉馨的父母责备她：“你把她叫下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吗？” “可是……” “她也不是你正经嫂子，喊下来有什么用？” 秦婉馨有些委屈。 她看看生着闷气不愿意交流的秦慎延，又看看苍白着一张脸走向秦慎延的染冬，突然觉得难过。 她喜欢染冬，她喜欢这颗在上流社会里晶莹剔透的心。 这样珍贵的爱意，为什么慎延哥不屑一顾呢？ 染冬走向秦慎延身边，单膝蹲下抬头看他。 众人都好奇她会说什么。 “慎延，痛不痛？” “……” 想过她会嫉妒，想过她会难堪，想过她会发怒。 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说这句话，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只是关心他疼不疼。 秦慎延没有和她对视，闷声道：“和你无关。” 染冬没有反驳：“我给你上点药吧。” 秦慎延不耐烦：“回去睡你的觉，少管我。” 他这副不配合的样子让很多人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染冬。 染冬已经免疫了这种眼神：“我们回去吧？给你上药。” 她语速很慢，咬字清晰但流畅：“凝星知道了会担心你。” 秦慎延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蜷。 一旁的秦亦卓阴阳怪气：“嫂子真是有正宫风范啊，自己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打架都看得过去。” 染冬没理，像是在哄小朋友：“再不处理会青紫，过两天凝星会来家里拜年。” 秦亦卓嗤笑：“嫂嫂，牛逼啊。” 所有人看着染冬的眼神都很微妙。 秦慎延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伸出手。 染冬转身带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秦慎延伸出的手自然的拿起一壶水。 “还挺懂事的。” “唉……都挺不容易。” “当初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嫁给慎延呢？” “亦卓听话，你又抢不过他……” 染冬和秦慎延沉默着到了客房。 秦慎延坐在沙发上，染冬拿了药箱，取出医用棉和碘伏。 她给秦慎延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以前被欺负的时候太多次给自己和景仕维处理伤口了。 染冬凑近了专心处理伤口，轻柔的呼吸拂过秦慎延脸上的肌肤。 “刚刚你在干什么？”秦慎延问。 染冬找出一块药膏：“在睡觉。” “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累。” 伤口处理好了，秦慎延坐在沙发上。 见他没有走，染冬从小冰箱拿牛奶热一下给他。 秦慎延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牛奶：“我转给你的红包你怎么没收？” 染冬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一下：“忘了，这就收。” 点进聊天框点了收款。 “谢谢你的红包。” “……应该的。” 两人又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一般秦慎延会离开，染冬站着等他，正好送他出房间。 秦慎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看她，像是在等什么。 染冬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就安静的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秦慎延像是有些受不了了，把杯子放到一边：“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染冬送他出房间门。 秦慎延走到房间口，突然转头对染冬说：“新年快乐。” 染冬笑：“新年快乐。” 回到房间，看到秦慎延刚才拿上来的一壶水。 水晶材质的水壶，闪着细腻莹润的光泽。 里面水不多了，只有浅浅的一层底，快要干涸。 还是倒掉吧，到了明天就不能喝了。 第12章 你有丈夫，可是我只有你 及时处理伤口后，秦慎延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很快就恢复如初。 害怕再次发生绑架事件，秦家加强了安保，两人结伴一起回别墅。 给秦慎延拜年的人也很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染冬还是得出来营业。 过了两天，总算是送走了比较重要的客人。 染冬也得去给导师苏湘琴拜年了。 去商场挑年礼。 染冬看着看着，听到熟悉的两道声音。 “情人节……可能没时间……” “快了吧……感觉还是原来那样……” “你这么着急？……别拿以前的事……” “行了我知道了……” 染冬身体一僵，本能的躲进一家店铺。 不远处是一同逛街的景仕维和染凝星。 两人一路上都在交流，像是朋友一样。 景仕维背对着染冬，染冬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知道他们说到什么，染凝星有些气鼓鼓的，脸上是讨人喜爱的娇嗔。 景仕维和染凝星…… 染冬发现自己的人生很滑稽。 秦慎延不必多说；景仕维和她一起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又有了那样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的父母、她的爱人、她的朋友。 都围着染凝星转。 染冬觉得自己和染凝星就是对照组——万人迷和小透明。 她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些荒谬。 “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 导购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染冬叫回神。 她往里看，这是一家卖画的店。 染冬：“把画册拿过来吧。” 导购：“好的，请问您喜欢什么风格呢？” 染冬：“先拿一些古典主义的过来。” 导购去拿画册了，染冬重新看向那两人的方向。 染凝星不知道去哪儿了，景仕维背对着她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叮咚~” 手机响了。 【景仕维：明天就是情人节咯，有没有心软的神把我带走呀（可怜）（可怜）（可怜）】 【景仕维：情人节不行的话，提前一天或者推后一天也可以，拜托了孩子二十四了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癌症晚期最后的遗愿就是和你一起过节。】 【景仕维：等你过来拆礼物呀~~~】 染冬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回复景仕维。 他和自己多年好友滚到床上一点不慌乱，他说喜欢秦慎延却能和染凝星和谐相处，还找自己过情人节。 那个曾经抿着嘴唇拉着自己衣角的男孩如今让人看不懂了。 【染冬：我有丈夫。】 【景仕维：可是我只有你（大哭）（大哭）（大哭）】 染冬想骂人，她觉得景仕维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想到自己也堕落了，就没回复。 她坐在贵宾休息室，导购把画册拿过来，染冬挑了一幅，过年讨个吉利没有还价，付了十五万。 专人专车护送画和染冬到了苏湘琴家里。 苏湘琴热情的招待染冬，正好她的一儿一女杜苏霖和杜湘雯都在家，杜湘雯在客厅吃零食，杜苏霖在房间洗澡。 一向高冷的苏湘琴这时候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了：“叫你少吃零食，一到饭点又吃不下，你看看你都多大了……” 杜湘雯明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零食吃得咔嚓咔嚓的。 听说染冬的年礼是一幅画，杜湘雯迫不及待的问染冬能不能打开。 苏湘琴也很好奇：“我也想看小冬挑了什么画。” 打开画。 苏湘琴和杜湘雯愣了一下，然后一同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小冬。”杜湘雯抓了一大把零食递给她，“真是太有缘分了！” 苏湘琴：“确实很有缘分，我当时就很喜欢这幅画。” 染冬开心道：“看来我送对啦~” “噗——”杜湘雯揉揉自己的脸蛋，“不，你没送对，你不该买的。” 染冬不解。 刚好杜苏霖洗完澡出来。 他穿着舒适服帖的卫衣，清冷的长相被柔化一些，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 苏湘琴招呼杜苏霖：“小雨，过来看看这幅画。” 小雨？ 染冬惊讶的看向杜苏霖。 杜苏霖神色如常：“小雨是我的小名。” 他用肩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头发，走过来看画。 “你买的？”杜苏霖看了一眼画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染冬。 染冬有点紧张了：“是我买的，出什么问题了吗？” 杜苏霖有些认真：“你喜欢这幅画？” 染冬点头：“当然喜欢。” 杜苏霖坐到染冬对面：“这幅画是我卖出去的。” 染冬：“啊？” 杜苏霖：“这幅画是我一年前画的，前不久刚卖出去。” 买了人家的画原路送回，这和直接给红包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洗钱呢。 染冬笑嘻嘻：“我很喜欢这幅画诶，我们两个口味很合，审美也——” “在我所有画里，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幅画。”杜苏霖淡淡的说。 染冬：“？” 笑容僵在脸上。 她不死心的看向那幅画。 应该是维多利亚流派，只能看到女人裸露的背部，细腻的肌肤，盘起的头发。 细节捕捉得很到位，个人风格很强。 染冬愣愣的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花了多少钱？” “十五万。” “我八千卖出去的。” “……” 杜苏霖看了她一会儿：“你跟我来。” 染冬有种自己错做事了的感觉，看向苏湘琴。 苏湘琴问杜苏霖：“你带她干什么？” 杜苏霖：“想画画了，差个模特。” 杜湘雯坐直：“你不是说找不到灵感，快一年不画了？” “突然想画了。”杜苏霖看着染冬，“只是人物素描，要不了多久。” 染冬站起来：“我跟你走。” 第13章 又撞上老公给亲妹妹表白 杜湘雯还想说什么，被苏湘琴阻止。 苏湘琴看看时间：“去吧，三个小时后回来吃饭。” 画室。 杜苏霖指指模特椅：“你坐那里就可以。” 染冬第一次当模特有些紧张：“我要摆什么姿势吗？” “不用，放松就行。”杜苏霖开始整理画具，“头发盘起来。” 染冬一开始还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就坐得很随意了。 她有点想和杜苏霖聊天：“你为什么不喜欢那幅画啊？” 杜苏霖没理她。 染冬：“我觉得很好看啊，你学画画几年了？” 杜苏霖像是没听到。 染冬：“杜——” “安静。”杜苏霖直起身体看向她，“现在想象你是个没有嘴的物体。” 染冬：“……你刚刚还说是人物素描。” 杜苏霖罕见的笑了一下：“现在是物体素描。” 花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画好，染冬兴致勃勃的想过来看。 杜苏霖阻止了她，把画收起来。 染冬：“给我看看你的物体素描呗。” 杜苏霖指指墙上的画：“看吧。” 染冬眨眨眼：“我想看你画架上的那幅。” 杜苏霖：“不给。” 染冬觉得他小气：“为什么？” 杜苏霖抿抿唇，错开视线：“没画好。” 有的艺术家确实不喜欢别人看到不完美的作品，染冬也就没有再坚持。 杜苏霖看看时间：“走吧，该去吃饭了。” 他摸出手机。 【杜苏霖：转账3000】 染冬一惊：“不用！” 杜苏霖收起手机：“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欠人情。” 染冬无语：“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欠欠我我欠欠你，两个人不就成朋友了？” 杜苏霖：“我对这种朋友不感兴趣。” 染冬耸耸肩，在杜苏霖背后做口型阴阳怪气。 我~对~这~种~朋~友~不~感~兴~趣~ 杜苏霖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回头。 染冬做作的表情僵在脸上。 杜苏霖看了她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转过头继续往餐厅的方向走。 吃完饭回家。 刚进家门，情景再现—— “凝星，我和你姐姐马上就离婚了，你别答应那个男人好吗？” 什么鬼动静？ 染冬这次成功的撤回脚步。 还是秦慎延还染凝星，染冬又闯入了深情告白现场。 “本来打算年后就离婚的，但是你姐姐刚受了惊吓，不好刺激她。离婚的日子就往后延。” “最多一个月，到时候我就堂堂正正的追求你。” “凝星，别答应他，等我。” 站在原地听着絮絮话语。 理解了好半天，听懂了。 染冬本以为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悲哀。 但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染凝星好厉害，时间管理大师早上和景仕维约会晚上就被秦慎延表白。 中间还掺杂着一个“答应他”的“他”。 “姐姐？” 这次是染凝星发现的她。 染冬又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哈哈哈，你们有事在忙啊？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染凝星脸红了，看了一眼秦慎延。 秦慎延似乎也没想到又撞上了染冬。 他皱眉不悦：“不是去你导师家拜年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染冬看向很想说不早了，是你俩太忘情搞错时间了。 她没有顶嘴的意思，左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几句争吵能起作用的。 那股逃离一切的冲动又不受控制的冒上来。 染冬看着秦慎延不高兴的表情，红了眼眶。 她赶紧低下头：“我想起自己还有事，出去一趟。” 染凝星道：“今天姐姐还回来吗？” 染冬卡壳一下：“不回来了吧。” 秦慎延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又要去酒店？” “……嗯。” “就住在家里开的酒店吧，我让纳什德瑞那边给你留房。” 纳什德瑞，秦家的一个全球连锁高级酒店。 染冬深吸一口气：“我去朋友家住一晚。” 染凝星一脸担忧：“去哪个朋友家呢？” 秦慎延静静的看着染冬。 染冬不争气的去看秦慎延，没有从他眼中找出一丝情绪。 她想蜷缩成一团待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角落，想要大哭，想要狠狠报复，又清楚这样一点用没有。 染冬艰涩的说：“先去商场逛逛，路上慢慢想。” 染凝星：“那姐姐注意安全噢，让司机开车送你吧。” 她的语气是这样自然，让司机开车送她，仿佛她已经是女主人了。 染冬只觉得快要窒息。 离开这里。 逃离这一切。 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她看向秦慎延：“给你准备了礼物，明天你就能收到了。” 染凝星兴奋：“礼物？我也有吗？？” 染冬又戴上了那个面具：“你也有。” 染凝星欢呼一声：“好耶！谢谢姐姐~” 染冬笑得自然又得体：“不客气。” 秦慎延突然出声：“是什么礼物？” 染冬看向他，这次没有躲闪：“是惊喜。” 她说完这句话，朝他们点点头后往外走。 “染冬。”男人沉稳的声音。 染冬身体僵硬一下，戴上微笑面具转过头对着他：“怎么了？” 秦慎延认真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染凝星道：“哇，是情人节礼物吗，好浪漫啊！” 秦慎延身体顿一下，重新说：“新年礼物。” 染冬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我送你的是情人节礼物。” 染凝星有些惊讶的睁大眼睛，看向秦慎延。 秦慎延本能的拒绝：“我不——” “我送给你，你可以选择不收。”染冬笑得很温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是我的一份心意罢了。” “……好。” 坐上车，司机在等她说去哪儿。 “叮咚～” 拿出手机，是景仕维发了消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好多信息。 【景仕维：真的不陪我吗？皇上来冷宫看看我吧（委屈）（委屈）（委屈）】 【景仕维：一个人的房间好大，一个人的床好冷（玫瑰）（玫瑰）（玫瑰）】 【景仕维：三阿哥又长高了，回来看看吧，我穿着品如的粉色睡衣（害羞）（害羞）（害羞）】 … 【景仕维：冬冬，我想和你一起过节。】 第14章 离婚申请登记表 染冬联系自己的朋友，很晚才回父母家。 染建鹏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的招待了她，程云有些担心，染冬说自己回来拿东西。 程云：“什么东西呀？你打个电话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不就行了。” 染冬笑笑：“以前藏起来的，你们找不到。” 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 1012。 十月十二日，染冬被秦慎延从校园霸凌中救出来的日子。 输入密码1012打开。 里面是一个外壳精致的本子，有些积尘了。 拿湿纸巾细细的擦一遍，到底没有勇气打开。 她抱着本子就睡着了。 “谁再敢欺负她，手给打断。” “早上要吃饭，给，草莓牛奶，你们女生是不是就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别松手！抓住！！” “他们不懂就算了，我是过来监督你吃药的。” “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怎么是你？凝星呢？” “染冬。” “你贱不贱呐？” 染冬猛然睁开眼睛。 浑身冷汗涔涔，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天亮了。 今天是情人节。 打开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拿走了拜托朋友弄的东西，道谢，约好下次一起吃饭。 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载自己回“家”。 正赶上下午的饭点，今天休息日，又赶上情人节，正是有情人约会的好时候。 秦慎延正和染凝星一起用餐，染凝星穿着染冬买了没穿的睡衣，坐着在高椅上露出莹白纤细的小腿，脚尖晃来晃去。 昨晚她应该是没走的。 秦慎延本来一脸宠溺的看着染凝星，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到了染冬。 染凝星高兴道：“姐姐！” “你吃饭了吗？”染凝星从凳子上蹦下来，“来一起吃吧。” 染冬光坐车过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今天很忙，染冬当然没吃。 “吃过了，我喝点牛奶就行。”染冬走到冰箱，拉开。 草莓牛奶没有了。 染凝星挠挠头：“昨天腾冰箱的时候发现草莓牛奶已经过期啦，姐姐好粗心啊。” 染冬的愣怔只在一瞬，她自然的拿了一瓶酸奶：“是吗？没注意。” 冰冷的酸奶流进喉口，流进灼热的胃，浇灭了翻腾的酸。 染冬喝完酸奶走过来：“你们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嘿嘿。”染凝星举手，“等着和姐姐交换礼物，我们三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哦~” 染冬手顿一下：“现在？当面？” 染凝星：“对呀。” 染冬看了一眼秦慎延，了然。 他怕自己送什么过界的礼物，所以让染凝星看着。一方面让染凝星放心，一方面也好拒绝她。 染冬恨自己脑子在不该转的时候转得那么快。 她的沉默被染凝星误认成默认，哒哒哒拿过来两个小盒子：“那我先来。” 染凝星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打开。 一对粉色蓝宝石耳坠，设计很精妙，应该是私人订制。 “我定做耳坠的时候给姐姐也做了一对。”染凝星指指自己的耳朵，上面也有一对粉色的蓝宝石耳坠，“我们是姐妹款噢。” 染冬接过盒子，认真道：“很漂亮，谢谢。” “哈哈，姐姐喜欢就好~”染凝星又迫不及待的拿出另一个小盒子递给秦慎延，“这个是给慎延哥的，上次不是说缺一个领带夹？” 染冬给秦慎延送过很多领带和领带夹。 不妨碍秦慎延在染凝星面前还是缺。 秦慎延接过领带夹，目光温柔：“我很喜欢，以后都会戴。” 染凝星双手一推往后靠：“我的送完，接下来等着收礼物。” 秦慎延点点头：“我先来吧。” 他也拿出一个盒子，不大。 染冬突然有些紧张。 这个盒子太像戒指盒了。 他要求婚吗？现在？在她面前？ 秦慎延自己就打开了：“上次拍卖会压轴的粉钻，一点二个亿。” 染凝星惊呼：“好大一颗！怎么是裸钻啊？” 秦慎延笑：“以后会用上的。” 以后结婚会用上的，可以做成戒指。 染凝星一副没明白的样子：“哇，慎延哥你真好！” 她拿出手机找了个好角度拍一张：“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发个朋友圈。” 粉钻、情人节、朋友圈。 染冬想拿出手机看染凝星的配图文案，终究还是忍住了。 秦慎延等她发完朋友圈后看向染冬。 “给你定制了环球旅行。”秦慎延道，“想去的时候可以去。” 他们俩结婚，染冬那可不郁闷得去环球旅行啊。 正好她想离开，没想到秦慎延连这个都给她准备好了。 还挺周到的。 染冬轻声道：“谢谢，会用上的。” 染凝星凑过来：“姐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染冬捏紧了包。 秦慎延见她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长方体扁盒子。 染冬打开，是一个本子。 染冬：“这是我过去七年写……” “这个日记本我以前见过一样的诶！”染凝星认出来，天真的问秦慎延，“就是慎延哥高考完的时候是不是？” 秦慎延皱眉：“我没印象。” 染冬愣了一下。 她送出去的，满载着少女心意的本子。染凝星怎么会看过？ 染凝星笑：“你当然没印象啦，你看都没看就丢掉了。” “就在我面前丢的，我记得很清楚。”染凝星想要接过本子，“我还问你要不要打开看看，你说没有必要。” 看都没看。 就丢掉了。 没有必要。 秦慎延突然有些紧张，他看向染冬：“你——” “不是这个。”在染凝星即将拿到本子的那一刻，染冬收回本子放进包里，拿出了另外两个盒子。 这两个盒子是皮质的，比之前那个盒子更大更扁。 她把墨绿色的盒子给秦慎延，把暖黄色的盒子给染凝星。 “我送的要神秘一点。”染冬笑眯眯的，“你们回去再看吧。” 染凝星失望道：“可是我很好奇诶。” 秦慎延看了一眼染凝星：“就在这里拆。” 染冬抿抿唇站起来：“那我先走——” 她没说完，秦慎延就打开了墨绿色的盒子。 里面是一个文件袋，打开文件袋，翻开硬质封皮，只是一张单薄的纸。 「离婚申请登记表」。 第15章 没带笔 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染冬在秦慎延翻开申请单的时候就僵在了原地。 她想去看他的表情，可她不敢。 精神叫嚣着离开，身体切实的恐惧。 像是刚离开母亲的幼崽遇到天敌，被吓得僵直。 她被咒语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开心、是如释重负…… 她想向上苍祈求，秦慎延会不会有不舍？ 哪怕是一点点呢？ 秦慎延看着那明晃晃的七个字。 离、婚、申、请、登、记、表。 他没有看不懂的意思，每个字都如此清晰，组合而成的词义更是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对啊，他光想着离婚协议，还有冷静期呢。 离婚对他来说像个符号，像个无论如何都要经过的节点。 以至于他从未思考过一些细节。 比如，离婚协议书没有过目。 财产分割全交给父母。 还有当下最重要的—— 「离婚冷静期」。 他甚至都没想起来。 一个人若是有了目标，就会一步一步的细致规划往前走。 就像是高考，会经历第一轮复习、第二轮、模拟考、详细的了解进考场填名字图答题卡的步骤。 秦慎延没有想过这些。 他像是在誓师大会上大声喊出目标的考生，信誓旦旦的说出自己要考的院校，对其中付出的努力和过程不理不睬。 他喊出了目标，然后就准备进考场了。 秦慎延说要离婚，草草写了个离婚协议就觉得已经经历了离婚。 他没有细想过，还有琐碎的程序，光是离婚冷静期就要到民政局填申请表，要初审、复审，一个月之后还要重新提交…… 那个朦朦胧胧的口号之下，居然遮掩了这样现实的东西，一下子把秦慎延打懵了。 他像是高考生拿到了答题卡，却连怎么拿起2b铅笔涂答题卡、怎么登记考号都不知道。 他只是在想象，从没有脚踏实地的去做。 不是说有多复杂，而是飘飘欲仙的感受力一下子被拉回地面。 「离婚」。 这两个字从轻飘飘的话语、浪漫坚定的许诺、从纸面上的文字，变成了当下赤裸裸的处境，变成了血淋淋的事实。 秦慎延轻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像是在捧着一个轻飘飘的梦。 不知何处的恐惧从身体里窜出，巨大的不适让他想要扔掉手上的纸张—— “啊！”染凝星适时叫出声，“怎么是离婚登记表？今天是情人节呀？” 秦慎延从恐惧中回神，压下那股恐慌感，重新审视这张表。 空白的，双方都没有填。 他的心定了定，对染凝星说：“凝星，这是我和你姐姐的事，你先回避一下。” 染凝星眼中讥笑一闪而过，想到什么，又有些烦恼的微微蹙眉。 她站起来：“好，你们不要吵架。” 秦慎延手指摩挲一下纸张，没有看染凝星：“嗯。” 染凝星走了。 染冬从僵直的状态中回过神。 一开始身体像是在对抗意识，什么东西抗阻她的脚步，慢慢的那股感觉就消失了。 她也想走。 染冬轻声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秦慎延声音自然的问，“怎么突然想起送这个。” 染冬想到秦慎延昨天对染凝星告白的时候，说最多一个月就离婚。 她低声道：“现在走程序，一个月后就能拿到离婚证了。” 秦慎延冷笑一声：“你倒是了解得比我清楚。” 染冬没有反驳。 他等着染冬说点什么，发现染冬又开始装哑巴了，有些气急败坏。 “你大方啊，离婚？我都安排好了，需要你打乱我的节奏？？” “怎么，你找到下家了？迫不及待了是不是？？” “上次那个小白脸？他——” “秦慎延！”染冬忍无可忍的打断他，“不要牵扯别人！” 秦慎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色很难看。 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看着染冬还算是冷静的状态，感到莫名其妙的难堪。 染冬不该这样平静，秦慎延想。 她应该是哭泣愤怒、歇斯底里阻止一切的那个人，为什么能这样云淡风轻的提起离婚这件事呢？ 假的，她在装。 他厌恶这样的虚伪，他要戳穿她恶心的一面。 秦慎延心头的戾气变成尖锐的恶意。 他抖了抖那张纸：“怎么是空白的啊？你没填？？” 染冬脸一瞬间煞白。 是的，她没填。 她还心存希望，想着他们或许还有可能，如果他们两人有人反悔，两人就还留有余地。 要真的那样坚定，就应该把自己的那栏写好了，再交给秦慎延。 她卑微的小心思在这张空白的纸上在这张纸上淋漓尽致的被揭露出来。 她还是心存幻想，她舍不得。 好难堪。 秦慎延看到染冬惨白的脸，她的难过像是镇定剂一样让他冷静。 他嗤笑一声：“这就是你的礼物？一个半成品？” “……” 秦慎延把表放在桌上，四指按着表推到她面前：“你先写。” 他勾起嘴角，挑衅的说：“我看着你写。” 见染冬久久不动弹，秦慎延福临心至。 他讥讽的笑了：“不会吧，没带笔？” 染冬死死盯着那张登记表。 每一个字，横平竖直变成刀剑，左撇右捺变成弯刀，一下一下凌迟着她。 秦慎延只觉得他赢了，虽然不知道他赢了什么，可是他赢了。 他曲起食指扣了扣登记表：“写啊。” “哦——”他夸张的恍然大悟，“秦夫人没带笔，写不了。” 染冬只觉得身体抖得不像话，整个人狼狈不堪。 秦慎延站起来，露出一个真诚开朗的笑：“我去给你拿笔。”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楼，留染冬一个人在原地。 书房。 染凝星拿着手机不知道和谁聊天，看到了沉着一张脸的秦慎延，把手机收起来。 “慎延哥？”染凝星一脸担忧，“你脸色好差。” 秦慎延猛地回神。 他摁了摁太阳穴，有些疲惫：“在干什么？” 染凝星接话，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一般都是染凝星找话题，秦慎延接话。 这次秦慎延像是有了无穷多的话题，感觉能聊一辈子。 大概聊了个二十几分钟，不擅长找话题的秦慎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还在绞尽脑汁找话题。 染凝星察觉到不对劲：“慎延哥，你和姐姐谈好了吗？” 秦慎延笑着的表情卡顿一下，很快恢复自然：“差不多了，就走个程序。” 染凝星：“姐姐走了吗？” 秦慎延闻言沉默。 染凝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没让司机送她吗？” 秦慎延移开视线：“我不知道，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染凝星小心翼翼的提出要下楼看。 秦慎延深呼吸，默认了。 下楼。 客厅里果然已经不见了染冬的身影，秦慎延紧巴的心慢慢放松。 染凝星走到桌边：“诶，这表还在这里。” 秦慎延的心猛地一跳。 「女方姓名：染冬 出生年月…… 身份证号……」 认真深刻的一笔一划，皱皱巴巴的斑驳泪痕。 浸润了纸张，干涸后让它不再平整。 宋体字最好辨认了。 「我们于2月14号自愿登记离婚，对子女、财产、债务等事项已经达成一致处理意见并签署了离婚协议书。」 「上述声明完全真实，如有虚假，愿承担法律责任。」 第16章 黑色情人节 染冬填完了登记表，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啊，结束了。 十年、七年、三年。 她看着自己工整的字迹，和平时娟秀的字不同，像是茫然的找不到自我，糊里糊涂的模仿一旁的宋体字。 四四方方的，没有一点生气。 幻觉中，僵硬的笔迹变成困住自己的密室，她用尽力气想逃出，弯弯绕绕的找不到出口。 有点晕，低血糖吗？ 不该不吃饭的。 染冬撑在桌面，强行把自己黏在登记表上的目光扯回来。 眩晕感过去，染冬走到楼梯口。 能听到上面两人欢快的交谈声。 他把我忘在这里了。 染冬浑浑噩噩的意识到这个事实，拖着虚弱的身体往外走。 走出大门，寒气扑面而来。 染冬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雪花又掉进眼睛了。 她慢慢往外走，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一点一点布置出来的家，每个用具都是自己选的。 期盼着丈夫、等待男主人回来，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 越走越远，后面那个温馨的家就像是雾气一样慢慢消散。 心中升起强烈的，想要回头看的渴望。 她不敢。 家已经消散，缥缈的幻境消失，背后只剩深渊。 温暖是假的、柔软是假的。 此刻凛冽刺骨的风，脚下坚硬的石砖路是真的。 染冬茫然的往前走。 “空白的，你没填？” “这就是你的礼物？一个半成品？” “我看着你写。” “不会吧，没带笔？” “我去给你拿笔。” 一个个问句，像是鞭子拷打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说实话，不痛。 只能感受到沉闷的撞击和生热的摩擦，痛觉像是感受不到了。 染冬知道自己处于一个麻木的状态。 等自己缓过劲儿，恢复了感知。 就会痛了。 慢一点吧，慢一点让疼痛到来吧。 天色已经黑了，到了情人们狂欢的时候。 染冬低着头走，看到一双男士的黑色靴子。 抬头。 景仕维的脸半掩在灰色的围巾后，羊绒大衣让他看起来还挺暖和的。 他怎么在这儿？ 染冬没力气去想了。 她沉默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景仕维没有叫住她，可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跟在她身后。 染冬和景仕维一前一后的走在不知道去哪里的路上。 谁也不说话，像两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木僵的大脑慢慢恢复运转，有点卡顿。 第一个感觉就是痛。 脑子里密密麻麻像是针刺一样的疼痛；身体上酸涩绷直像是拉伤的痛；从心脏蔓延开的，一下一下随着勃动撕裂一般的痛…… 五花八门的痛，身体保护机制像是失灵了，一点安抚的激素都不肯分泌，就这样硬生生的让她受着。 其他感知都被屏蔽了，全身的感官都用来感受这尖锐的痛意。 龙卷风在身体里肆虐，伴随着台风、海啸，身体里惊涛骇浪，表面上一潭死水。 痛，好痛啊。 幻觉中产生的疼痛让染冬停下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 染冬一开始脸上还什么表情都没有，慢慢的肩膀开始细细颤抖。 像是被欺负狠了，仿佛回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被威胁着不许发出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开始小声啜泣，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渐渐就控制不住哭声，没出息的咽咽呜呜。 好狼狈。 染冬不想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太久，抬起脚步继续往前。 她哭得专心，就没看路。 往前迈的脚步被石砖绊了一下，染冬没站稳。 失重。 她闭着眼睛等自己摔到地上。 想象着钝痛，想象着衣服染上污渍，穿着臃肿的自己回爬不起来。 她没有等到疼痛，而是落入一个带着兰花香气的怀抱。 景仕维紧紧抱住了她，没让她摔倒。 他还是没说话，搂得很紧，像是要给她力量。 一个人是可以受伤了不哭的，可要是有人安慰，那就忍不住了。 染冬像是突然忘记了一切。 她转身抱住景仕维，嚎啕大哭。 雪下得更大了。 染冬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稀里糊涂被景仕维带回家。 她听到他低声说了什么，没听清，他的嘴张张合合，声音不高很温和。 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她多久，脸都白了。 染冬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火锅，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火锅。” “好，那就吃火锅。”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结束对话。 景仕维起身要去厨房。 染冬看着如画的眉眼，头发上的雪花在温暖的屋里化作水，鬓角的发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 她蓦然想起大二冬季学期的一个下午，游泳课结束后是专业必选大课。 两节课只间隔了半小时，游泳馆离艺术学院教学楼有些距离，匆匆洗了头没有时间吹干，扫了共享单车急匆匆骑到教学楼。 京市的冬天很冷，头发很快结冰了，上课时化冻的水不断从发顶流下，被班主任笑是小雪人。 她发微信给景仕维抱怨，谁知道课间十五分钟的时候景仕维拿着吹风机就来找她了。 暖暖的风吹干了打湿的发，毛巾擦干残留的水珠。 现在她的头发也是湿的吗？ 不是吧，感觉很烫啊。 染冬看着景仕维把蜂蜜水放在她手边，直起身要离开。 她拉住了景仕维，把他拉下来。 两人面部只隔了两三厘米，呼吸交缠，能闻到彼此身上的香气。 能看到景仕维惊讶的睁大眼，漆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染冬看着他漂亮的脸，破罐子破摔的想亲上去。 没亲到。 “冬冬。”景仕维双手按在她的肩把她推远了些，“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染冬猛地惊醒。 她在干什么，用一个男人治愈另一个男人造成的伤口？ 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报复到秦慎延？ 染冬又想起秦慎延的话。 「染冬，你贱不贱呐？」 好下贱。 不知道景仕维是不是看懂了她身上自卑的念头，他认真的又说了什么。 “不要自暴自弃。” “等你清醒，一定会后悔的。” “你会想逃避。” 染冬一句话都没听见。 她的脑子从菌汤火锅变成了重庆火锅。 景仕维把放在她肩上的右手抬起，手背贴在她额头。 这次她听到了。 “冬冬。”景仕维道，“你发烧了。” 第17章 她死了，情人节快乐 老人说生病的人不能吃发物，景仕维做了几道精致清淡有营养的菜，哄着染冬多吃些。 被景仕维点破自己发烧之后，各种症状后知后觉的来临。 扁桃体红肿发痛；鼻子堵塞不通；身体肌肉酸痛；脑子胀痛、像是一壶摇晃的水。 最重要的是，怕风。 就算有暖气，景仕维还是找了自己的羽绒服给她套上，又找了厚厚的被子给她掖好不留一丝缝隙。 景仕维看着手里的温度计：“三十九度五。” 他看向染冬：“冬冬，你得看医生。” 染冬把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答：“不去医院。” 景仕维没有责备她任性的行为，撕了张降温贴贴在她脑门上。 “好，你睡一会儿吧。”景仕维手指背划过她脸颊，“醒了医生就到了。”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染冬一下子感到困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给秦慎延和染凝星的孩子洗贴身衣物，景仕维在她旁边冲奶粉。 喂？乐山大佛吗？我和景仕维来换班。 衣服洗完，她就醒了。 医生已经走了，头上降温贴也换过，出了一身冷汗，身体不再那么难受。 景仕维就在一边守着她。 “……仕维。” “嗯。”景仕维拆了一个新的口含温度计，“含住。” 染冬乖乖含住温度计。 三分钟出了结果。 她装模作样的看刻度：“三十七度三”，把温度计扔垃圾桶里。 景仕维看她一眼，竟然把温度计从垃圾桶薅出来。 “……三十八度二。”景仕维语气总算是带上点责备。 染冬想到自己睡前想要亲景仕维的行为，羞耻的低下头：“已经好多了，我要回去了。” 景仕维难得强硬一次：“你就待在这儿，直到体温恢复正常。” 他洗完手，把放在床头柜的盒子给染冬：“礼物。” 染冬接过盒子：“谢谢。” 景仕维：“你先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杏白色的围巾和手套。 染冬福临心至：“你织的？” 景仕维眨眨眼：“喜欢吗？” “喜欢。”染冬把戴上围巾手套，“谢谢你，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 她低声道：“每年你送的生日礼物都是最用心的礼物。” 今天十四号，她的生日是十八号。 染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生日礼物。 “这不是……”景仕维抿抿嘴，改口道，“生日快乐，这是预告礼物。” 染冬点头，搓着戴手套的双手感受羊绒毛线细腻的质感。 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冬冬，你知道吗？”景仕维突然变换话题，“王莉死了。” 骤然听到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染冬猛地睁大眼。 王莉是当年霸凌她的人之一，最喜欢的是把她按的头在水槽里看着她呛水挣扎。 “她家经营不善，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景仕维垂着眼掩饰一闪而过的疯狂，声音很稳，平铺直叙，“追债的逼王莉……她一个月都没撑住就自杀了。” 听到加害者的死亡，那些曾经被伤害的痛苦好像没有那么痛了，缠绕的郁气消散了些。 染冬觉得畅快。 看来她离乐山大佛还有些距离。 景仕维看了看时间，“还差一分钟到零点，今天就要过去了。” 他看着染冬，声音很柔，柔到有些诡异了。 “王莉死了。”景仕维道，“冬冬，情人节快乐。” 这两句话的衔接又奇怪又牵强，染冬有些疑惑。 她没多想，只以为景仕维在抓紧时间在凌晨之前说这句话。 染冬真心道：“仕维，情人节快乐。” 电子钟变成【00:00】。 情人节过去了。 零点。 睡不着。 发现染冬离开后，染凝星也找了个理由走了。 或许她是和别人约会去了吧，秦慎延也没有精力去想。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着白天说过的话，想到染冬惨白的脸、发抖的身体。 想到那个精致的本子，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思维很乱，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是那张被眼泪浸出痕迹的纸张，死气沉沉的笔迹。 秦慎延曾经给跟不上进度的染冬辅导功课，他知道染冬的字不是那样的。 她的字像是一朵朵娟秀馥郁的小花，笔锋柔软没有攻击性，写得顺畅的时候会带着飘逸的连笔，像是一朵朵开心的云。 开心。 从前，只要见到他，就能感受到染冬身上高兴的情绪。 什么时候这样的情绪消失，变得麻木疲惫，甚至掺杂着一丝恐惧的呢？ 她的腼腆的笑什么时候变得勉强；眼中喜悦的光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变成惶恐不安？ 她不开心了。 秦慎延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不开心了。 婚姻的后两年，她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软弱样子，看着让他火大。 她现在在哪儿？ 查过了，不在酒店，不在染家，也不在她名下房产住处。 这么冷的天，她去哪儿了？ 秦慎延想给染冬发消息，心中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不肯主动，等着染冬给他发消息。 他们两个之间，染冬总是主动的那个。 秦慎延总是烦不胜烦，觉得她太黏人，也不自爱。 现在想想，她是个很有勇气的女孩儿。 他知道染冬追逐他像是追随救世主，追逐希望的光。 这与救赎有关，和他本身无关。 任何人做了他做的事，都会收到染冬热烈的爱。 他秦慎延只要独一无二的东西，不要这种谁都可以的感情。 他要天然而然的，不可替代的。 思维拨回来。 等了一晚上，没有等到染冬的消息。 他猛然想起来，自己把染冬的微信消息设置成免打扰了。 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映入眼帘的就是转账和收款的信息。 没有新消息。 他手指顿了一下，随后心升起愤怒。 这就是她说的喜欢？！ 不给他发消息！轻易提出离婚！ 给了她台阶她也不下，她是铁了心要离开！！ 秦慎延立刻划出聊天界面，看着那条长方形的聊天框就烦。 长按，想要点击删除。 删除了，以前的聊天记录就没有了。 他犹豫一下，点了【不显示该聊天】。 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是情人节，朋友圈很热闹。 秦慎延往下划了半天，看到了染凝星的朋友圈。 【情人节快乐！】 简单的文字，配图是那颗粉钻，但没有点明是谁送的。 下面一长串回复。 「这粉钻秦哥送的吧？他刚拍下来的，一个多亿，千金博一笑咯。」 「有情人终成眷属，99！」 「啥时候结婚啊，我当伴郎。」 「（庆祝）（庆祝）（庆祝）」 … 熟悉的人，走心或不走心的祝福。 秦慎延掀开被子坐起来，下楼走到客厅的桌子前。 那张表还躺在那里。 一瞬间涌上撕掉纸张的想法，那冲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回过神的时候纸张已经裂了一个口。 裂纹不长，关键信息仍然清晰可见，是可以继续用的。 染冬。 秦慎延再次看了一眼手机。 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笔。 第18章 选我还是选染凝星? “叔叔拿给你练手的那个公司呢？我记得前两年股市好消息还很多，最近都没听到消息了。”染冬问和她一起闲得看综艺的景仕维，“难道是出问题了？我记得前两年你都很忙。” 景仕维换了台：“我现在不管那个公司了。” 染冬心里咯噔一声：“家族试炼没通过？” “本来已经通过了。”景仕维耸耸肩，“景克勤老婆娘家发力把公司给狙了。” “别慌，景克勤看着。”景仕维声音很冷静，“现在被大家族针对，如果景克勤不站在我这边，我再挣扎也没用。” 染冬担心他，“那怎么办？” 景仕维道：“景克勤现在在等我能不能找到有力后援，看我能娶到谁家的女儿。” “哦……”染冬欲言又止。 景仕维找了半天没找到喜欢的节目：“你想问什么？” 染冬失落：“你也要娶自己不爱的人吗？” 景仕维放下遥控器，转头看染冬：“谁跟你说的？” “……你不是喜欢秦慎延？” 景仕维表情一僵。 他漂亮的脸突然变成一张快要裂开的面具。 染冬没读懂他的表情，正要探究，就见他扭过头去。 他好像在深呼吸，染冬以为自己戳他痛处了，没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和别的人联姻。” 染冬：“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喜欢他吗？” 景仕维：“景克勤只知道我喜欢的人还没有离婚。” 染冬僵硬的扯扯嘴角：“马上就离了。” “是啊。”景仕维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角度，“马上就要离了。” 晚上睡得很沉，早上起来身上莫名酸痛。 染冬觉得是发烧的缘故。 在景仕维家待了两天身体就好了，算算日子已经到了17号。 “叮～” 【妈妈：冬冬，明天回家过生日。】 染冬看着现在身处的这套房，不是冷冰冰的明亮，也不是暗沉沉的严肃，给人感觉很柔和、很温暖。 家是这样可以放松的地方，有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 而不是回去就会难过受委屈的地方。 景仕维家像是她的世外桃源，是她逃避现实的地方。 懦弱的情绪抓住了她。 不想面对冷冰冰的现实，不想面对错综复杂的人际交往，不想离开这里。 景仕维正好出来：“冬冬，明天是你生日，叔叔阿姨是不是叫你回去？” 染冬希望景仕维能留她，留她过生日，继续留她在桃源里。 “嗯……”她声音轻轻的，“我不喜欢家里。” “我也不喜欢。”景仕维走到她身边，“但我有必须争取的东西，我不能一直逃避。” “现实或许没有那么美好，生日要开开心心。我们今天高高兴兴的把生日过了，明天穿上铠甲打怪兽。”景仕维哄她，“好吗？小勇士？” 染冬眼眶慢慢红了。 从前也有人教她不要逃避，拉着她从孤僻处走向人群。 他保护她、救下她、监督她、辅导她，是她青春的画家，留下浓重的色彩。 走到这个地步，染冬以为自己要和现实失去连接了，不会再有人耐心的告诉她这样的话。 高烧是会让人忘记一些事吗？ 就算一遍一遍回忆，捧着照片不断描绘，记忆中少年的脸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眼前景仕维的面容是如此生动清晰，伸手就能触碰到。 染冬忍住眼泪重重点头，吸吸鼻子转移话题：“生日怎么过？” 景仕维：“上午骑马，下午潜水，晚上回来切蛋糕好不好？” “好，要骑马和潜水。”染冬变幼稚，开始无理取闹：“我还要去迪士尼。” 景仕维：“那就去迪士尼骑旋转木马。” 染冬：“要看热带鱼。” 景仕维：“飞机带我们去威市潜水看热带鱼。” 染冬：“要能住进去的生日蛋糕。” 景仕维：“让翻糖蛋糕大师给你做个公主梦幻城堡。” 染冬脸红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很难将就？” “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你在我面前从来不委屈自己去将就。”景仕维顺顺她的发丝，“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将就。” 染冬听了这话，心中升起一股勇气。 强烈的安全感让她放肆，不能免俗的问：“染凝星和我，你选谁？” 景仕维毫不犹豫：“你，永远是你。” 如果让景仕维形容这两姐妹，那就是买家和卖家。 染冬是买家，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坚定的去争取。 染凝星是人生的卖家，她永远待价而沽，不做选择。 有心人会知道染凝星的好用。她像是赠品，谁最强她的心就赠送给谁。投资她，就是投资最强者。 染冬不一样，她的爱与对方的强弱无关，她给出的是“独一无二”。 一个名词，前面加的定语越多，就越难找到现实中对应的物品。“祖母绿黄金托镶钻项链”比“镶钻项链”难找。 一段关系，做得越多，能找到替代的概率越小。“一起淋过雨受过欺负共同反抗的朋友”比“一起淋过雨的朋友”要少。 稀少靠命运，独一无二靠自己的努力。 我要给你无限大的爱，这样你被替代的概率就无限小，在数学的意义上为零。 你的名字在我这里有太多定语，我们一起经历了黑暗和光明，我为这段关系处心积虑用尽手段。 你给了我独一无二，你是我的不可替代。 “没有必要和她比。”景仕维声音低柔像是咒语，“冬冬，你会拥有最爱你的人，得到你最爱的人。” 疯玩了一整天，18号早晨两人飞回京市。 染冬说要自己回去，就叫了专车。 景仕维笑眯眯的：“去吧我的小勇士。” 染冬噗的一声笑出来：“好吧，我要上战场了。” 她朝景仕维挥挥手，上车离开。 一路上想了些有的没的，车在高速开了两个小时，到家都快十二点了。 染冬下车，看着自家的别墅，深深吸一口气。 管家早得到消息，上来迎接她：“冬冬小姐您终于来了，秦先生已经到了。” 染冬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我妹妹也在？” “凝星小姐有事，晚一点回来。”管家恭敬道，“秦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第19章 走离婚程序 染凝星又不在，秦慎延来干什么？ 真稀奇。 染冬边走边翻朋友圈，看到了染凝星的动态，似乎是和某只鱼去赛车场玩去了。 好像是个回来修年假的军官少爷，染冬略有耳闻，势力和秦家不相上下。 秦慎延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浑身一副不爽的氛围。 听到有脚步声立刻抬头，看到是她，眉头皱起。 染冬恍然大悟。 哦，被染凝星放鸽子了。 染冬朝他点点头权当做是打招呼，问管家：“我爸妈呢？” “公司临时有事，他们也晚一些回来。” “……嗯。” 染冬看了一眼秦慎延。 现在要和他独处吗？ 她不自在的坐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秦慎延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很吓人？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染冬没有要争辩的意思，她在秦慎延面前总是拘谨的。 默默换了个沙发，和他隔了一个位置。 秦慎延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悦，但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秦慎延似乎在等染冬先说话。 马上就要离婚了，在秦慎延娶染凝星之前他都算是外人，染冬作为主人，自然是要招待客人的。 她强行挤出一个得体的笑：“你要喝点什……” “你前几天去哪儿了？”秦慎延一反常态的打断了她。 染冬本能的要赔笑脸解释，嘴角扯到一半就扯不动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没有回家，这么多天也没有给她发信息询问。 现在用这副语气问她，像是在问责一个做错事的员工。 这么久的面具戴得脸都酸了。 面具好闷啊，她想透透气。 染冬闻言抿住唇，不想再唯唯诺诺下去。 最害怕的事已经发生了，都要离婚了，她还怕什么？ 染冬垂下眼：“不关你的事吧……” 就算是鼓起勇气说了反抗的话，语气还是没能避免的很温和，心里打鼓，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染冬自觉恨铁不成钢，秦慎延听到这句话倒是暴怒。 “你是我妻子，你说关我什么事？！”秦慎延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声音严厉“夜不归宿这么多天，你还有没有点自觉？？” 染冬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实际上却是委屈比较多：“反正都……” 那几个字已经到了舌尖，她艰难的咬咬舌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要离婚了。” 秦慎延冷笑：“一天还没离婚就要演好一天的戏，要是我过年带来凝星回去，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处境吗？” 什么处境呢？ 嘲笑、孤立、讥讽，除了没有身体暴力，大概也就和以前一样。 染冬是认秦慎延这份好意的，此时便有些哑口无言。 秦慎延盯着她的眼睛，重新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去哪儿了？” “……生病了，在朋友家养病。” 秦慎延一愣，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他刚刚说话声音很高导致现在气氛比较沉闷，空气中带着压抑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怎么生病了？” 染冬：“身体有点虚，吹吹风就感冒了。” 秦慎延想到流产的事手一抖。 他掩饰性的重新拿起杯子：“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染冬：“我怕打扰你们。” 秦慎延猛地转头看她：“你阴阳怪气我？” “没有。”染冬认真摇头，“我真心的。” 这话说出来更像是阴阳怪气了。 一股莫名的怒气冲上头脑。秦慎延知道她没有说谎，这让他更生气。 她真心的？什么真心？真心撮合他和别人？？ 轮不到她来做这些！ 生气了，秦慎延开始挑刺：“你去的哪个朋友家？” 秦慎延一向不多过问她的事，这次突然问这么细让她措手不及。 “你不认识。”染冬有点心虚。 秦慎延：“男的女的？” 这件事一查就能查出来，撒谎没有意义：“……男的。” “你！”秦慎延没有想到染冬真的敢，一时间懵了都不知道说什么。 很快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把水杯摔碎。 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咬着牙目眦欲裂，站起来身材高大吓人。大声吼她：“染冬！！你敢绿我！！！” 家里的佣人赶紧躲出去，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这种隐私可不敢听。 等他们都出去了，染冬才冷静道：“他喜欢男的。” “……” 秦慎延愣住，气焰消下去一半：“那也不行。” 重新坐下，他声音还是带些愤怒，没有完全平静：“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女孩子要小心，以后和他保持距离。” 染冬本想敷衍两句算了，景仕维坚定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我选你，永远是你。」 「冬冬，你会拥有最爱你的人，得到你最爱的人。」 「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你在我面前从不委屈自己去将就。」 景仕维给的安全感让染冬心中升起一丝火苗。 她连敷衍都不愿意，连说离开景仕维的假话都不愿意。 染冬低声反驳：“他是我朋友。” 秦慎延明显没有想到自己好心的劝告会被染冬拒绝：“什么？” “他是我朋友。”染冬声音大了些，强迫自己去看秦慎延的眼，“我不会因为你的话疏远他。” 秦慎延一愣，然后笑了两声。 他的笑饱含怒气，染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了，扭过头去。 秦慎延：“你在这里等着。” 他拿了一个文件袋过来。 打开，是那张离婚申请登记表。 当时还是空白的，现在已经填上了。 男女双方都填完了。 染冬的心一紧，退缩之意顿生：“慎延……” “我已经填好了。”秦慎延冷声，“正好今天是工作日，一起去民政局走程序。” 染冬张张口，说不出话。 秦慎延没有动，像是在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还没有去办离婚手续。 如果她刚刚没有顶撞他，他们是不是还有希望？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染冬脑中混乱，没有意识到他是在等她服软。 秦慎延看到她又开始发呆装哑巴，不耐的叫她回神：“染冬。” “……啊。”染冬回神，“我在。”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泪光一闪而过。 她声音有些抖，低哑但坚定：“好。” 好？什么好？ 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个，秦慎延一时间没有听懂。 等他反应过来染冬的意思是同意现在去民政局走程序，才是真的气笑了。 心中升起强烈的愤怒和厌恶。 她装什么装？ “那就走。”秦慎延不再看她，大步往外走，“办好之后凝星应该也回来了。” 第20章 选我吧，不要辜负我 秦慎延自己开车，染冬坐在副驾驶。 车开得飞快，能感受到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她不敢说话，就看着窗外。 这是去三环路的高架吧？ 三环路很堵。 染冬提醒：“你开错路了。” 秦慎延专心开车没理她。 果然开了五分钟不到就堵上了。 刚开始还是缓行，前方好像出了事故，很快堵死。 说来有些滑稽，她的生日，被堵在去民政局离婚的路上。 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她低声说：“可以交给赵跃去办的。” 秦慎延死皱着眉没理她。 “咕~~” 肚子响了。 好饿，她还没吃饭。 染冬有些丧气。 “饿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慎延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 “……嗯。” 秦慎延拿出车里的零食：“吃点。” 染冬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染凝星喜欢的零食。 难以抑制的发散思维，这个副驾驶染凝星坐过多少次呢？ 染冬接过零食，撕开包装，味同嚼蜡。 秦慎延：“不喜欢？” 染冬点点头。 秦慎延：“我看叔叔阿姨家里都是这种零食。” 染冬苦笑一下：“凝星喜欢这种零食。” 秦慎延手一顿。 “不喜欢也多少吃点。”秦慎延低声道，“现在没条件，将就垫垫肚子。”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那个本子，是怎么回事？” 染冬指尖微颤。 原来还可以接受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嘴里嚼碎的食物没有地方可以吐出来，强逼着自己咽下去。 她捏着没有吃完的零食：“以前写的一些东西。” 秦慎延：“你送给我过？” 「看都没看就扔了。」 染冬心中一哂，也不想撒谎践踏自己以前的心意：“嗯。” 秦慎延看着前方，声音紧绷：“我不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染冬不想计较这些了。 秦慎延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好像是在道歉，他从不向染冬道歉。 染冬眼睫颤了颤：“不重要了。” 秦慎延身上气氛更紧绷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一会儿先去吃饭。” 二十分钟后高架就通了，秦慎延带她到一家私人餐馆吃饭，染冬第一次来这里。 老板看到他很热情：“秦总，您又带着染、呃。” 看到是染冬，老板卡壳了一下。 他以前总是带染凝星过来，骤然看到一张和染凝星相似又不同的面孔有些惊讶。 秦慎延莫名有点紧张，解释：“她是我——” “我是染凝星的姐姐。”染冬说。 老板机灵，打个圆场就去做饭了，留下两人在原地。 秦慎延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理道：“凝星喜欢这家菜馆。” 染冬没找到菜单：“你已经点菜了吗？” 他没有。 说是私人菜馆，老板也不差钱，拿手的就那几样。 都是染凝星的口味，所以他才带染凝星来这里吃饭。 染冬和染凝星的口味不一样。 秦慎延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我们换家餐厅。” “就这里吧，饿了。”染冬淡淡道，“将就一下。” 染冬脾气一直很好，秦慎延却觉得此时她是有点生气的。 或许是饥饿让她变得有些暴躁。静下心想想，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在染冬情绪稳定，不然秦慎延该觉得她无理取闹了。 两人不尴不尬的吃完饭。 秦慎延突然低声问：“还去吗？” 染冬听懂了他的让步。 爱意和懦弱又占了上风，热意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 是不是还有机会？ 拯救她少年，黑暗里的亮光，她整个青春的拥有者。 她是不是还有机会拥有他？ 染冬发现自己还是可笑，还是不甘心，还是想争取。 她哑声重重摇头：“不去。” 秦慎延像是松了一口气：“回家吧，回家过生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司机开车送他们回自己的别墅。 别墅里并没有太多变动，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染冬走到冰箱，找到了草莓牛奶。 真的会有人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种口味。 染冬拆开包装就想喝，秦慎延拿过她手上的牛奶：“生病了就别喝冰的，我给你热热。” 她看着他热好了牛奶递给她，眼泪终于控制不住。 没有接过草莓牛奶，倒是一直哭个不停，身体细细颤抖，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秦慎延看着哭泣的染冬，她隐忍惯了，就算是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轻声道：“哭出来。” 染冬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哭出来，没关系。”秦慎延安抚的说。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 染冬咽呜着哭出声，边哭边说：“我好没出息。” 好没出息。 爱一个人好卑微，随随便便一瓶热牛奶就哄好了。 卑微到了土里，不知道是会开出花还是被人践踏。 说着要离开，只要他勾勾手指，还是凑过去摇尾巴。 她的心意像是受伤的小狗，在他脚边滚来滚去。 说过的话又开始不算数，决定好的事又要动摇。 难过、羞耻、无力，为什么总是这样？ 染冬恍恍惚惚的说：“我想喝酒。” 秦慎延不赞成：“病刚好不能喝酒。” “我想喝酒。”染冬只会重复这句话了，“慎延，我想喝酒。” “……行。”秦慎延无奈道，“我去拿酒。” 大醉一场，黄粱一梦。 大梦初醒，恍如昨日。 秦慎延去拿酒了，染冬打开手机，看到程云发的染凝星腿扭伤的信息。 她窒住，惊慌的看向秦慎延离开的方向，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 可是。 再试一次。 万一呢？ 选我吧，秦慎延，这次选我吧。 不要辜负我。 第21章 他丢下我，去染凝星身边 秦慎延给她找的酒度数较低，给自己找的酒倒是有些度数。 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是染冬想要让自己醉过去，有些话可以借机说出来，有的还未发生的事可以逃避。 秦慎延眼看着染冬先给自己灌了两大杯，他正要阻止，她又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他看着染冬本来恍惚的状态喝酒后变得看起来清醒了些，这才是真的醉了。 她看着秦慎延，一口一口的小口抿。 偷偷看一眼，低头悄悄喝一口，脸慢慢红了，眼睛越来越亮。 这样的眼神无疑是动人的，秦慎延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 他挑眉，语调坏坏的：“正大光明的看我啊。” 染冬脸更红了，小声道：“我不敢。” 秦慎延笑着也给自己倒一杯：“有什么不敢的，以前给你辅导题你都不看题，专门看我了。” “啊……你知道啊。”染冬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没发现。” 怎么会没发现呢？少女馨香柔软的气息，压抑着的雀跃，眼中星辰闪烁。 秦慎延也慢慢品酒：“我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悄悄去洗手台镜子前检查了好几遍。” 他能感到说出这句话后，染冬身上的开心又回来了。 她挪过去凑近他：“每次你都会检查吗？” “前几次会检查。”秦慎延回忆，“后来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检查了。” 他也凑过来一些，低声道：“你还会偷偷嗅闻我身上的味道。” 染冬睁大眼：“这你都知道！” 秦慎延伸出酒杯，染冬和他碰了一下。 “我还以为自己身上有味道哈哈哈哈哈。” “嘿嘿，我当时，嗯……”染冬像是在分享秘密，“我怕你也会这样给别的女生辅导功课，就去闻你身上有没有女生身上的香水味。” 秦慎延嘴角勾起：“闻出什么了？” 染冬身边像是在冒小花花一样高兴：“没闻到其他女生的味道，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春天停留在枝头的雏燕。” 秦慎延：“那是什么味道？” 那是喜欢的味道，那是我心动的味道。 不是雏燕停留在春天的枝头，是我的心搁浅在你身上。 染冬又往他的方向移了一些：“当时我换了和你一样的沐浴露，这样就像是你一直陪着我。” 他们俩的手臂已经贴到了一起，染冬试探着把头靠在他肩上。 秦慎延没有拒绝，染冬心里甜滋滋的。 “看到你就好开心啊。”染冬声音轻轻的，“最期待的事就是每个周末你来给我补课，从周三就开始期待，周四就等不及，周五更是数着时间度过了。” “周六周日只希望一秒钟掰成两半用，和你在一起就希望时间无限慢，干脆停止好了。”染冬絮絮叨叨，“你走了之后还会偷偷掉眼泪，周一周二不停地回想。” “故意吃药不规律，故意不吃早餐，等你监督我吃药，等你的草莓牛奶。” 秦慎延第一次听到这些话，被这样的爱意浸满。 染冬给他的是满到溢出的安全感，他知道她永远会爱他。 秦慎延不自觉露出一个笑，眼角弯起，柔和了锋利的眉眼。 染冬踢踢小腿，像是那里有什么宇宙的秘密一样低头看。 秦慎延知道她是害羞了，她一直就这样。 染冬把头转过来一些，试探性的用小臂去环他的手臂。 秦慎延还是没拒绝。 他反倒笑了：“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这句话给了染冬勇气。 她极快的凑过去，算不上亲，嘴唇在他的下颌贴了一下。 秦慎延笑容僵住。 染冬稍稍支起身，抿着唇等着他的宣判。 秦慎延：“你——” “叮~” 秦慎延的手机响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伸手去拿手机。 染冬的心咯噔一下。 像是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她鼓起勇气按住秦慎延的手：“不看好不好？” 她眼中的光像是被吹了一下，有一瞬间要消失，仔细看还是原来的模样。 “我就看看是不是重要信息。”秦慎延用另一只揉揉她的头。 染冬嘴唇微颤：“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当然。”秦慎延不假思索。 染冬手指蜷缩，慢慢移开了按在他手背的手。 秦慎延点开手机。 他先是漫不经心的扫一眼，然后皱起眉头。 像是把信息从头读了一遍，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焦躁。 染冬还抱着一丝希望：“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 是扁桃体又发炎了吗？好痛，好热。 染冬哑声：“不是的话，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秦慎延没有说话，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杯底和桌面接触的声音像是敲到了她心底。 她看着杯子里的淡黄色的白葡萄酒晃了一下，恢复静如止水。 秦慎延沉默一下，还是开口了：“染冬。” 染冬逃避一般的往后躲了躲。 她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秦慎延看着她这副样子不免有些心疼。 可是。 “凝星脚扭伤了，现在在医院，我去看看她。” 染冬张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很严重吗？” “不知道。” “能不能先问——” “我先走。”秦慎延没等她说完就站起来，“你留在家休息。” 答案还是那个答案，就算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用了无数逻辑骗自己。 等答案揭晓的时候，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选择题，a永远不会变成b。 他大步往外走，一不留神就走了很远。 “等等！”染冬也站起来。 她着急的往他离开的方向走，喝太多有些晕，没站稳。 右脚脚踝扭到了，摔倒在地上。 “啪。” 她想要说话，发现喉咙已经肿热得说不出话了。 染冬抬头看着秦慎延高大坚实的背影。 秦慎延的脚步好像停了一下，好像又没有。 他的步伐又稳又快，很快走到大门离开了别墅。 染冬还跌坐在地上。 他走了。 染冬呆呆的想。 她缓了一会儿拖着受伤的地方重新坐在沙发上。 重新拿起酒杯，杯中的液体颤个不停。 是她的手在抖。 染冬抿了一口酒，脸上血色消失。 给他找理由。 他没看到我摔了，他不知道我受伤，所以离开了。 她快要把自己骗过去。 直到十分钟后家庭医生赶来检查她的脚踝，戳破她的自欺欺人。 染冬不得不直面事实—— 他知道。 他没有停下。 都是扭伤，他丢下了我，去了染凝星身边。 染冬的扭伤不严重，家庭医生给他用了喷雾药膏，固定好脚踝后就走了。 别墅内又变得空荡荡。 她缩在沙发里发呆，两个小时后脚能下地了，还是没有动弹。 拿出手机。 【染冬：妈妈，凝星的扭伤怎么样了。】 【妈妈：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看起来严重，这两天最好不要下地。你要过来看凝星吗。】 【染冬：我也扭伤了，来不了。】 【妈妈：那你好好休息，凝星这边有慎延照顾。】 染凝星有秦慎延照顾。 染冬拿着手机的手垂下，头埋进膝盖里。 “叮铃铃——” 秦慎延的电话。 染冬没有立刻接，她感受着手机慌张的震动，想象着打来电话的主人很焦急。 直到快要挂断，她才接起来：“慎延。” “染冬。”那边只说了个名字。 沉默。 似乎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的气氛还那么好，染凝星的受伤让血淋淋现实暴露出来。 秦慎延刚刚还听着染冬表达爱意，现在就在两个人中选了染凝星。 染冬刚刚还在自我感动，然后就知道了秦慎延知道一切，还是丢下了自己。 美好是虚幻的，不堪一击的。 这份虚幻像是雾气，遮掩了现实。 太阳一出来，雾气便消散，原形毕露。 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是染凝星在叫秦慎延。 “嘟、嘟、嘟……” 秦慎延挂断了电话。 染冬听着提示声，直到这边也自动挂断。 染凝星出了状况，所有人都忘了她。 今天是她生日。 没有人跟她说生日快乐。 第22章 老公，明天给我介绍对象 第二天染凝星、染家父母三人让人给染冬送过来了生日礼物。 染冬没有拆，给每个人都回复了谢谢，说自己很喜欢。 她的扭伤不严重，一两天就好了。 听说秦慎延这两天除了工作就是在医院照顾染凝星。 秦慎延根本不会照顾人，只是留在那里和染凝星培养感情。 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下一次还是不甘心。 吃了这么多次教训，还是一点记性不长。 醒着的时候，染冬过半个小时就去看手机，看秦慎延有没有给他发消息。 没有。 每次打开微信都像是在赌博，每一次都输得一塌糊涂。 染冬感觉自己陷入一个怪圈，试图自救却屡屡失败。 像是驴被蒙住了眼，有一根胡萝卜吊在它面前。 驴闻到胡萝卜的味道不停往前走，被蒙住了眼不知道它一直原地打转拉磨。 一个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勾得驴原地一圈又一圈的走，走完了一生。 好笨的驴，它怎么就这么笨啊？ 这两天总是在做噩梦，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 听说染凝星今天出院了。 秦慎延会回来吗？ 染冬在别墅里等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秦慎延回来了。 他进来，看到了沙发上的染冬。 两人不期然对上视线。 像是没有意料到她在这里，秦慎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染冬一言不发的移开视线。 秦慎延见她冷淡的模样心头紧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扭伤好了吗？” 染冬回答：“好了。” 秦慎延：“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染冬：“挺好的。” 没话找话的话也会说完，说完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秦慎延拿出一个礼物盒子走过去：“前天太急了，今天把礼物给你补上。” 染冬没有发脾气，接过礼物：“谢谢。” 秦慎延抿抿唇：“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染冬从善如流的打开，漂亮的澳白珍珠项链，简洁经典的款式，每颗都至少有15mm。 “喜欢吗？” “喜欢。” “戴给我看。” “好。” 染冬是适合珍珠的。 她皮肤白，气质温婉端庄，被珍珠衬得更加出尘。 眼前的美人眼中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满意。 秦慎延嗓音有些干：“好看，衬你。” 染冬伸手把珍珠项链取下来。 每年二月底会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有名有姓的家族都会捐出自己的藏品，也会参加拍卖，拍卖款作为善款捐出去。 染冬每年都会作为秦慎延的妻子参加参加拍卖会。 算算日子今年的拍卖会没几天了。 染冬把项链放进盒子里，把盒子合上放在一边。 上好的澳白项链。 就把这个捐出去拍了吧。 懒得去想秦慎延会不会发现了。 被发现了又怎样？ 看到染冬的动作，秦慎延想说就这样戴着，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变得沉闷。 秦慎延有些不适，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染冬先说话了。 “登记表还在你那里吗？”染冬道，“明天我们去走离婚程序吧。” 秦慎延皱眉不悦：“染冬，不要闹脾气。凝星的伤比你严重，都住院了，你懂事一点。” 染冬认真摇头：“我没有闹脾气。” 秦慎延：“那就不要说气话。” 染冬脸上麻木消失了一些，看向秦慎延，目光里什么都没有：“迟早的事。” 秦慎延一愣。 对啊，迟早的事。 为什么要拖延？ 他想说什么，见染冬又扭过头去了。 她语调很稳： “感谢你曾经救我于水火，能和你同行一段路是我的荣幸。” “离婚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那些新年没有发出去的祝福短信，如今一个字不落的说出来。 “染冬！”秦慎延有些恼怒了。 染冬出乎寻常的冷静：“嗯。” 秦慎延张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深呼吸几口：“先不说这个。” “你的扭伤既然已经好了，那明天和我一起参加宴会。”秦慎延声音也变得冷漠，“你好好准备。” 染冬像是终于有些触动。 她抬眼，瞳孔黑幽幽的，看久了像是要陷进去：“染凝星会去吗？” 秦慎延以为她在吃醋。 她问，就是她在意。 秦慎延沉重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她也去。” 染冬：“你让我陪你去，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如果她不是，秦慎延会让染凝星当他的女伴。 离婚的事已经心照不宣，他们三人一起出现在宴会上。 没人敢议论秦慎延，也不会有人不长眼挑衅秦慎延护着的染凝星。 她呢？她会受到多少非议？ 染冬：“必须去？” 秦慎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欲要探究。 “我知道了。”染冬道。 她垂下眼睫，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再试一次的必要吗？” 秦慎延没听见：“什么？” 染冬：“宴会上有很多人吧。” 秦慎延：“对，都是上流权贵，但宴会不算严肃。” 染冬：“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说过的事？” 秦慎延疑惑：“什么事？” “我说让你给我介绍男朋友。”染冬黑色的瞳孔仿佛有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明天机会难得，可以吗？” 第23章 放手是我对你的祝福 秦慎延愣了一下，脑子才开始理解这句话。 让他给她介绍男朋友？ 滔天的怒火升起。 染冬不该也不能说这话，她有什么资格？ 染家现在全靠秦家给的业务支撑着才挤进权贵阶级，她凭什么能说出这句话？！ 诚然他们是要离婚了，染冬对他的态度也不该是这样！！ 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牢牢抓紧了她的小臂，力气很大把肌肤按得凹陷下去。 他看到染冬痛得缩了一下，没有抽出手臂也没有喊疼，固执的与他对视。 随后他意识到这是激将法。 她在挑衅，等的就是他会怎么反应。 真是欠教训。 秦慎延冷静下来，没有松开她。 他也盯着她的表情，声音放缓：“你怎么敢的？” 染冬疼得脸色有些白，坚持问：“可以吗？” “……哈。”秦慎延居然笑了。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擦她的小臂肌肤，感受着细腻温润的触感，像是在抚摸一块美玉。 “当然可以。”秦慎延勾起嘴角，眼神是诡异的温柔，“我亲自给你介绍。” 染冬整个人一下子失去血色。 她似乎要站不稳，摇晃了一下，秦慎延把她握得更紧，拉近了一些。 他死死固定住她，让她没法逃避：“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参考我的意见。” 说完，他没有仔细看染冬的表情，转身走了。 刚才被捏住的小臂血液重新流通，滚烫的血液涌动，皮肤上是微微刺痛的发麻感。 敢赌就要愿赌服输。 输得难看，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空落落的。像是蒲公英被吹到空中，找不到归宿。 第二天。 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那样剑拔弩张，维持着虚假的和平。 白色修身礼服，款式稳重，点缀俏皮。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洋娃娃一样的肌肤。 她的脸上有些忧郁，似乎在为什么事苦恼，这让她有了与众不同的气质。 秦慎延看着打扮好的染冬，忽然想到这样惊艳的脸蛋和温婉的气质会是多少男孩的青春。 她一心扑在自己身上，会成为多少人的意难平。 秦慎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注意到她颈上的红宝石项链：“送你的珍珠项链呢？” 昨天交给拍卖会的人了。 估价一千五百万，定下来的起拍价是一千万。 染冬：“珍珠配白礼裙太素了，红宝石刚好。” 秦慎延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以前，染冬会挑礼服来配他送的珠宝，不会把他的礼物放到一边。 他想说什么，又觉得矫情，没有说出口。 到底是有些不悦了，秦慎延声音冷淡了些：“走吧。” 染冬点头跟上。 车上，染冬没有说话，秦慎延感受到身边白玉兰的香气，眼神不自主的往昨天他用力捏住的小臂上跑。 肿起来了，用厚厚的粉底挡住病态的颜色。 秦慎延抿抿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敢挑衅自己，这是她应得的。 车子到了酒店，司机给两人开车门。 秦慎延抬起曲起的手肘：“挽住我。” 进场后，戴上得体的微笑面具，熟练的被带着回应各种名流的讨好。 他们看向秦慎延的眼神是谄媚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嘲讽的。 “恭喜秦总好事将近啊。” 染冬就在他的身边，麻木的听着这句话。 秦慎延没有反驳。 染冬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带上她受这样的羞辱，但凡有一点怜惜和在意，都不会这样忽略她的感受。 他坚毅硬朗的侧脸没什么表情，冷淡的回应别人的奉承，没有注意到她，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慎延还是很重情义。” 染冬听到这话回神。 面前的是景仕维的父亲景克勤。 景克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染冬：“给了秦夫人最后的体面。” 秦慎延没什么波动：“景叔叔说笑了。” 染冬心中哂笑，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朝景克勤笑，看清了温和话语下的轻蔑。 和几个重要人物打了招呼，染冬的任务总算是告一段落。 “啊，这不是那谁？怎么也来了？？” “秦总的夫人不是还在这里吗？” “染家能收到这次宴会的邀请函？” “大概是秦总给的吧……” 突然响起的议论声，身上的视线如芒在背。 染冬不用看就知道是染凝星到了。 秦慎延在染凝星如常的时候立刻就松开了染冬的手。 染凝星跟着那天一起去飙车的军官少爷一起来的，穿着一身红裙，热情活泼，调皮可爱。 秦慎延的脚步动了。 就在他向染凝星迈步的下一秒，染冬毫不犹豫的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哎唷，正主来了。” “有些人真是拎不清，还好意思出现在这这里。” “染家小门小户的，怕是最后一次能来这种场合咯。” “哈哈哈，你真坏……” 背后或大声或小声讥讽的话语，染冬全当听不见。 礼裙腰掐得非常细，胃中翻滚，有些想吐。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所，也不享受这样被献媚的场景。 染冬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转身看。 应该是最后一次出入这样高级的宴会了。 想往秦慎延身上扑的女人至少占了宴会上或单身或不单身的女人的八九成，秦慎延一个没理。 人群中心是秦慎延在和那个军官少爷为了染凝星发生争执。 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一同朝染凝星伸出手。 应该是在邀请她跳舞吧。 染凝星表情有些苦恼，童话一般二选一的场景，两个王子争夺一个公主。 染冬看着染凝星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把手放进了秦慎延的手里。 确实应该是这样。秦慎延照顾了她两天，军官少爷没有，公平端水，给听话的狗狗奖励。 秦慎延牵着染凝星的手进入舞池。 耳边各种饱含深意的讥讽声大了些。 染冬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目光却自虐一般撕不下来。 悠扬律动的舞曲，前进后退的舞步，优雅暧昧的姿态。 他们看起来真般配。 她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刚刚的感情是什么？ 是嫉妒，是不甘。 回忆里干净温暖，会朝她伸出手，把她护在身后的少年，要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不要让自己的贪婪毁掉他。 腹部的不适莫名其妙就好了起来。 染冬摸摸左手无名指，她已经很久不戴婚戒。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所幸除了她也没别人在意。 丢了就丢了。 在她想通的一瞬间，秦慎延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看向她的方向。 那么远的距离，染冬确定他们此刻捕捉到了彼此的视线。 她露出一个真诚释然的微笑，举起酒遥遥朝他们敬了一杯。 慎延。 祝福你。 我的少年，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 第24章 把你身边的染冬让给我 公平端水，染凝星和秦慎延跳了一支舞后又被军官少爷拉走了。 秦慎延朝染冬走过来。 他皱着眉：“怎么躲在这里？” 染冬浅笑，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清净些。” 秦慎延看不懂染冬突然出现的松弛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能露出真心的微笑。 在舞池里的时候看到她举杯的动作还有释然的笑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让他只是简单的和染凝星说了几句话就往染冬的方向走来。 说不上那股预感到底是什么，秦慎延探究的看着她，染冬大方回视。 良久，他慢吞吞的向染冬伸出手：“跳一曲吗？” “好。”染冬没有扭捏，没有闹脾气或不识趣。 她的酒杯随意搁在边台上，把手放进秦慎延手中。 见秦慎延把染冬带进舞池，众人的目光都变得很奇怪。 染冬的社交舞还是高中时秦慎延一手教出来的，两人的步伐都很默契，看起来赏心悦目。 秦慎延的举动激起众人更大的疑惑，也让他们收敛许多，不敢当着染冬的面议论。 秦慎延的手扶在她的侧腰有些走神的时候，听到了染冬道谢的声音。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这样我会好过一些。” 秦慎延听懂了她的处境。 其实他没想那么多，只是对她刚才的动作心有余悸，才邀请她跳舞。 直到一舞完毕，秦慎延才道：“不用谢，应该的。” 他放开染冬。 “染小姐是吧？”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是刚刚那个邀请染凝星跳舞的军官少爷。 他身材高大，一举一动带着规整的风范，高鼻深目，表情却随意慵懒，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像是休憩中的雄狮。 岳青麟笑眯眯朝她伸出手：“等了你好久，能邀你跳一曲吗？” 染冬有些惊讶，一旁的秦慎延唰的一下黑了脸。 “岳青麟。”秦慎延声音带着怒气，“这是我妻子。” 岳青麟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马上就不是了。” 他没有再看秦慎延，对着染冬伸出手：“走吗？” 岳家是国内顶级军人世家了，染家惹不起。要离婚了，为秦慎延得罪岳青麟更是不理智。 染冬点点头：“好。” 她手伸到一半，被秦慎延握住手腕。 秦慎延眼中压抑着风暴：“你要跟他走？” 染冬困惑：“不可以吗？” 秦慎延嗤笑一声：“这么迫不及待找下家？” 染冬一愣：“什么？” 秦慎延：“想要勾搭他？在我的面前？？” 这话属实是有些刻薄了。 岳青麟笑眯眯的在一旁看好戏。 染冬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己才是好笑的那个。 秦慎延活的太高高在上，他没有去想他们两个离婚后染冬就会跌落自己本来的阶级，绝对不能拒绝岳青麟。 况且只是一支舞，有什么好勾搭的？ 爱与不爱就是这样明显，刚刚染凝星和岳青麟跳舞他什么都没说，到了她这里像是在发泄怒火。 染冬的指尖蜷了蜷，轻声道：“我没有。” 这句话说完，秦慎延立刻扭头对岳青麟说：“她不愿意。” “我看人家可不是这个意思。”岳青麟懒懒的说，“秦总也太过分了，都要离婚了还管这么严。” 秦慎延冷笑：“不劳你关心。” 染冬对这样的场景感到生理不适。 周围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瞟过来。 秦慎延和岳青麟两人先是争染凝星，后又争染冬，任谁都看出两人不对盘了。 只是争的后者身份属实尴尬。 为了不让事情变得那么僵持难看，染冬收回手，冲岳青麟道：“抱歉，我无力决定。” 无力决定？ 怎么，她要是能决定，还真要跟着岳青麟去跳舞？？ 秦慎延脸色更难看了。 他沉着脸道：“你先回去。” 染冬睁大眼，不可置信：“什么？” 回去？现在？ ……那她可就真成笑话了。 染冬有些无力：“慎延，该回去的不是我。” 她现在是堂堂正正的秦夫人，不是可以当着众人随意打发的金丝雀。 心中悲哀，她试着讲道理：“这样做很丢脸，丢的是秦家的脸。” 她希望秦慎延能想明白，现在她回去就昭示着秦家怕了岳青麟。 如果她走了，岳青麟的举止就会自动被认定为调戏。 众人会怎么想？秦太太被调戏，秦慎延没有护着她，反而让她回避？？ 秦慎延不知道是上头了还是思维短路，咬牙重复：“我让人送你回去。” 染冬看向岳青麟，希望他是个拎得清的，能明白她离开了对他们两个人的名声都不好。 她不知道她的目光带上点求助的意味，看得岳青麟心头一颤。 岳青麟收起懒散的表情，有些认真：“秦总，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 秦慎延这才理智归位，想明白其中关窍。 他还是有些恼怒：“不用你教我。” “染冬。”秦慎延转头看她，“你是我的妻子，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染冬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好。” 岳青麟挑眉：“那我继续去邀请染凝星了。” 秦慎延身体一顿。 岳青麟笑：“这两姐妹正好长在我审美点上。我们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公开违背社会公序良俗，秦总不能两个都霸占着吧。” “……” “怎么样？”岳青麟歪歪头，“你身边的这位小姐就让给我？” 秦慎延听到这句话反而冷静下来。 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他低头看染冬，无声威胁：“染冬，拒绝他。” 是的，他只需要选染凝星，让染冬自己拒绝岳青麟。 染冬看着秦慎延，心中哂笑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脸上。 秦慎延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又开始叫嚣。 “岳上校，他选染凝星。”染冬转头朝岳青麟微笑颔首，“我们走吧。” 第25章 你可以嫁给那个人 舞池。 本以为岳青麟是个轻浮的人，没想到他其实很绅士，手扶着她的腰规规矩矩，身体隔了合适的社交距离，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染冬心中思绪万分，没有投入这场交际舞。 “在想什么？”岳青麟突然问。 “没什么。”染冬回神，问：“上校为什么要邀请我？” 如果忽略岳青麟的话，他的表情还挺正经：“你长在我审美点上了。” “那你邀请染凝星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邀请我挑衅秦慎延。”染冬没有被忽悠到。 她声音冷静：“我不知道秦家和岳家发生了什么矛盾，染家小门小户，实在是惹不起。请不要把我们扯进去。” “你倒是看得清……可是你妹妹还挺享受的。”随着舞曲的进行，岳青麟把退开的染冬拉回来，“她胆子大，谁都敢招惹。” 染冬有些心累：“别拿我妹妹作局。” 岳青麟低笑两声：“她好用，这个局愿意跳进来的人可太多了。” 染冬恨铁不成钢，又不得不给染凝星擦屁股：“换个人吧，染凝星是秦慎延逆鳞，没有必要和秦家闹得那么僵。” “我倒不这么认为。”岳青麟手抬高，让她转了一圈，“你没看到刚刚秦总的眼神，像是要把我们两个吃了。” 他声音玩味：“我倒是觉得……他更在意你。” 染冬闻言苦笑一下。 她也曾经这样一遍一遍欺骗自己。 他对我不一样，他在意我。 直到被现实锤炼出了肌肉记忆，条件反射的告诉她正确答案。 “局已经做好了。”岳青麟俯身到她耳边轻声，“我会向染凝星求婚。” “你们姐妹一个嫁给秦慎延一个嫁给我，凭染家的体量，两头下注只会死得很惨。要么你放弃秦慎延，要么你就想办法阻止我……”岳青麟缓缓直起身，“你想和他跳吗？” 染冬还没吃透他刚刚说的话：“什么？” 话音刚落岳青麟就松开手，染冬被一只有力的手拦腰拉过去。 惊愕的转身抬头，正正好对上秦慎延充满怒火的眼睛。 他逼近，染冬想要后退却被箍住腰，不得不和他相贴。 “你出息了啊。”秦慎延的表情阴沉。 染冬心中没有波澜。 她已经能分清秦慎延给的究竟是爱还是占有欲了。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不喜欢却要占有；明明不接受却要享受对他的好。 她以为自己的爱会成为浇灌花朵的甘霖，事实是她的爱是秦慎延爱染凝星的垫脚石。 比如此刻，秦慎延对她的占有欲达到顶点，不是出于爱。 或许是面子、或许是习惯，或许是别的什么，唯独不是爱。 已经决定离开，这份占有欲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染冬：“只是正常社交。” “你是我的妻子，我让你拒绝对你心怀不轨的男人，你居然和我对着干！”秦慎延咬牙，“你以为岳青麟是什么好东西？他喜欢的是染凝星，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大，被别人听到了。 脚步和交谈声都停下，只剩孤零零的乐曲还在不知死活的响。 就算染冬被他羞辱惯了，当着众人被这样贬低斥责还是让她难过。 永远不被选择，永远比不过染凝星，永远在她的阴影下。 心已经是荒芜的土地，泪水流光了，眼中干涩得可怕。 染凝星只需要让自己活得开心，她要考虑的就太多了。 秦慎延说完这句话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扫视一圈，众人纷纷回避他的眼神不敢再看。 “你跟我过来。”他扯着染冬走出舞池。 到了一处安静的露台。 一路上染冬没有挣扎。 没什么好挣扎的。 上流社会就是这样，阶级分明得可怕。 就像秦慎延说的那样，染冬拿什么反抗他？ 凭她那好笑又被嫌弃的爱慕吗？ 撒娇耍赖是有情人之间的事，褪去婚姻的外皮，她和秦慎延的差距是如此明显。 秦家和岳家相争，引火绳是染家。 无论结果如何，火绳都会燃烧殆尽。 脚踏两条船不可取，被猛兽盯上全身而退更是妄想。 染冬看着秦慎延。 岳青麟不安好心，目前来看秦家才是可靠的。 染家不会跌落阶级，秦家还是会和染家联姻。 她的丈夫会成为她的妹夫。 秦慎延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伤人，也没有解释。 他道：“我是为你好，岳青麟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染冬觉得荒谬到极点：“这句话应该对凝星说。” “她那边我会处理好。”秦慎延皱眉，“你这边，自己要有自觉。” “……” 太好笑了，自己简直是个笑话。 染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秦慎延脸色好了些，“你不想回去就去休息室待一会儿，我安排人照顾你。” 他转身要走，被染冬叫住。 “慎延，你要限制我的交往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限制——” “以后，”染冬语气没有波动，平铺直叙的陈述，“我总是要嫁人的。” 秦慎延愣住。 他没有想这么多。 秦慎延呆呆的重复：“你以后要嫁人的。” 染冬点头：“我以后要嫁人的。” 对啊，染冬还会嫁人的。 这么多年总应该有情分，染冬成全了他，他也应该祝福她。 可是那句祝福和放过怎么也说不出口。 露台好冷，就算是隔了防寒玻璃，刺骨的冷还是如附骨之蛆。 秦慎延一下子被这句话打得有些懵。 他无法想象染冬会嫁给别人。 她也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她以后的丈夫吗？也会布置好一切等他回家吗？ 他们会接吻吗？夜晚会亲密缠绵吗？ 秦慎延感觉自己有些抖，口中的话如千钧重，就要重新掉回肚子里。 说点什么，染冬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不要靠近岳青麟，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那我可以靠近谁？” “……” 这句话后就是令人如坐针毡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染冬很少这样咄咄逼人，她总是很懂事，现在锋芒毕露的要一个结果。 寒气侵入骨髓，秦慎延想起染冬感冒才好没多久，不能受凉。 寒冷督促着两人快些结束对话。 秦慎延嗓音干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要结婚，我给你找合适的人。” 染冬看着他的目光令人难以忍受。 他不想看这样的眼神，也不愿意让染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伸手盖住她的眼，声音低哑，给了她一个承诺：“我给你找合适的人，你可以嫁给那个人。” 第26章 有没有把我当妹妹 手心的皮肤能感受到染冬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挠掌心。 像是被烫了一下，秦慎延很快收回手。 染冬爱了他很多年。 这是在把一个爱他的人推到别人的怀抱。 秦慎延说完这话都觉得自己残忍了，怕看到染冬受伤的表情，立刻撇过头。 不想让染冬继续追问下去，他语速很快：“我会给你安排好，不会委屈了你，不用担心。” 染冬扯扯嘴角，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这么多年，我一直……”秦慎延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把你当妹妹。” 染冬声音干涩：“我知道。” 随手救了一个小妹妹，关心她，照顾她，希望她能过得好。 直到她恩将仇报，觊觎她不能肖想的东西。 看着他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染冬一方面觉得新鲜，一方面又觉得释然。 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原位。 上学的时候喊他“哥哥”，秦慎延会笑着揉揉她的头。 爱在那样的环境滋生，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没有水源，没有土壤。 种子凭着一腔孤勇发芽了，没有找到土壤，就汲取自己子叶的营养，努力生长。 最后还是逃不过夭折的结局。 染冬笑了笑，低声唤了一句：“哥哥。” 秦慎延愣住。 这句话穿过了几年的时光，眼前穿着白色礼裙的女人和曾经穿着校服的女孩儿重合。 「哥哥，这道题我不会。」 突然有点想哭，秦慎延也回应了一声：“冬冬。” 「冬冬，这里要画辅助线。」 他想抱抱染冬，展开手臂。 怕她不愿意，动作就小心翼翼的。 染冬上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怀中是白玉兰的气味，香香软软的身体。 秦慎延回抱住她：“冬冬，其实……” “卧槽！！！” 突然传来男人一惊一乍的声音。 高胜奇满眼不可置信：“你俩怎么抱一起了？延哥你被夺舍了？？” 秦慎延赶紧放开染冬：“瞎说什么，你怎么在这儿？” “染凝星说你带着染冬走了，怕出事。”高胜奇觉得自己眼睛坏了，“你们在这儿偷情呢？” 听到这个用词秦慎延脸一下子黑了：“我们还没离婚！” 高胜奇也察觉到用词错误：“哈哈哈哈我说错了。” 他耸耸肩，语气随意：“你家那位担心你，专门让我上来看看。” “凝星让你来的？”秦慎延朝外走，“我现在过去。”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起走了。 高胜奇落后一步，突然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染冬。 他和秦慎延关系好，秦慎延给染冬出头的时候高胜奇还在一旁当打手。 当时高胜奇还对染冬有点想法，隐晦的表达过要追她的意愿，染冬完全没收到他的信号。 后来他和染冬关系就不怎么样了，染家高攀，他好兄弟也根本不喜欢染冬，染冬紧咬不放的倒贴姿态让高胜奇觉得滑稽。 高胜奇人也讨嫌，有事没事就取笑染冬，还给她发微信贴脸嘲讽。 面对高胜奇饱含深意的眼神，染冬回他一个真诚的笑。 高胜奇停下脚步，皱眉。 “高子。”秦慎延回头叫了他一声。 高胜奇立刻把视线拉回来：“来了来了。” 下楼梯的时候，高胜奇像是在打听八卦：“你们和好了？还离吗？” “……要离。” 高胜奇眨眨眼：“染冬不喜欢你了？” 秦慎延没有回答：“不要把你看到的说出去。” “不是吧哥？”高胜奇夸张道，“你要养她当地下情人啊？！” 秦慎延想踹他一脚，鉴于场合还是作罢：“只是把她当妹妹。” 高胜奇眉毛乱舞：“哦~妹妹~~” 秦慎延知道他不信，扯扯嘴角：“以后她也是你妹妹。” 高胜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我可不把她当妹妹。” 休息室。 染冬确实不想应酬，她现在就是个即将离职的打工人，能躲清闲就躲清闲。 “叮！” 看到手机上的来信人，染冬惊讶的睁大眼。 【高乐高：我就说你们成不了一对。】 【染冬：你的预言是对的。】 【高乐高：有些人不会偷偷摸摸在哭鼻子吧？】 染冬直觉这次高胜奇不是在嘲讽她，或许是真的在关心她。 宁愿犯错，她也不愿意轻率的处理他人的善意。 她想了想，回了一个“嗯”。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对面像是哑巴了一样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又震动。 【高乐高：冬冬妹妹，今晚给你开单身派对，帮你发泄情绪，有利身心健康。】 【高乐高：看在你高哥也帮你打过架的份上，你可一定要来啊。】 染冬想起以前的事。 从前高胜奇又痞又坏，在那个狗都嫌的年纪对她却还不错。 【高乐高：你想叫哪些人就叫哪些人，先说好，你要是想叫秦哥来这单身派对就不办了。】 【染冬：我没有什么想叫的人。】 【高乐高：那就我们俩，一醉方休！】 【染冬：孤男寡女的不好。】 【高乐高：啧，你好烦。那我把滕简一叫上，就在他家的场地，让他给你点最好的男模。】 【高乐高：素了这么多年冬冬都饿瘦了吧？今晚吃点好的，我买单。】 染冬答应高胜奇后不久，休息室的门就敲响了。 开门就是那张痞帅痞帅的脸。 高胜奇手撑在门框上：“反正你现在也没别的事，跟我走吧。” 染冬：“你不留下吗？” “没什么意思。”高胜奇把手拿下来，“这么多年早参加得够够的了。走吧，我都安排好了。” 这才过半个小时，染冬惊讶：“这么快？” “也不看看你高哥是什么人。”高胜奇挑眉：“新提了一辆迈巴赫，一会儿你坐副驾。” 染冬警惕：“你又要飙车了！” 高胜奇笑：“唷，就跟你提过一次飙车的事，你就记住啦？” 染冬：“你飙车事故骨折的那次，我去医院看你了。” 高胜奇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染冬努努嘴：“不想被你嘲讽，就没跟你说。” “嗯，你要是来，我肯定骂你晦气。”高胜奇说着过分的话，脸上神情却很温柔，“拖着断腿也要押你到脑科治治恋爱脑。” 他目光中闪着染冬看不懂的情绪：“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会儿车上超度了你。” 十五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 “这就受不了了？” “我就不该相信你！！！” “冬冬，你好菜啊，多练练。” 染冬死死抓住车内侧拉手：“刹车！减速啊啊啊啊啊！！！” 高胜奇轻笑一声，又猛踩了一脚油门。 他声音很愉悦：“接下来跟我上高速咯。” 第27章 抓奸专业户 “呕——” 从高胜奇的迈巴赫上下来，染冬干呕一声，腿一软就要跪倒地上。 高胜奇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把她提起来：“第一次难受是正常的，多试几次就好了，以后还会觉得爽。” 染冬无力的捶了高胜奇一拳头：“闭嘴吧你。” 她本来想扶着车休息一会儿，谁想到高胜奇拦腰提她到半空，捞着她往会所里走。 “高、呕，等等…我还，呕……” “这么不禁颠，以后可怎么办？” 染冬没工夫还嘴了，可怜巴巴的扭头看他：“你压到我胃了，我没吃饭。” 高胜奇脚步停下，把她放下来。 染冬松一口气，要去踩高胜奇的脚，被公主抱到半空。 “那你肯定没力气走路了。”高胜奇坏笑，“你高哥抱你进去。” 站成两列的侍应生齐齐鞠躬：“高总好。” 染冬觉得丢人，双手捂住脸装鸵鸟，听着他笑到胸腔震动。 包间，高胜奇把染冬轻轻放沙发上，递给她一盘点心。 染冬看见了好奇看着他们的滕简一。 滕简一坐在对面沙发，左拥右抱，背后有美女按摩，脚边有美女捶腿。 他和染冬是在和秦慎延结婚后才认识的，两人不算熟。 高胜奇一屁股坐到染冬旁边，姿态懒散松弛：“腾仔，把店里的热销款、新上款、限量款、隐藏款都端上来。” 滕简一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我这儿买泡泡玛特呢。” 高胜奇闻言扭头问染冬：“要不你点号数，开盲盒玩？” 滕简一已经习惯了高胜奇跳脱的脑回路，问染冬：“延哥知道你来这里吗？” 染冬：“没跟他说，我和他已经——” “噢那太好了。”滕简一唯恐天下不乱，“每种类型给你上一个好吧？” 染冬有点不安，又有点好奇：“哪种类型？” “商务精英、高岭之花、绿茶白莲、黑皮体育生。”滕简一报菜名似的，“欲拒还迎的、热情奔放的、一言不发就是干的。” 染冬脸红了，求助的看向高胜奇：“能不叫吗？” 高胜奇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对滕简一说：“都要，上最好的。” 染冬：“……” 滕简一打了个响指，一旁的经理去安排了。 高胜奇和滕简一交换了个眼神，滕简一露出了心领神会的“交给我”的表情。 “高子，稀客啊。”滕简一把身边和脚边的女人推开，“开业这么久第一次来。” 高胜奇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染冬：“带冬冬妹妹来的。” 滕简一：“有情况啊，还是第一次看你——” “高胜奇。”染冬直接打断他们的表演，“你刚刚来的时候没开导航。” 没开导航，说明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高胜奇噎了一下，倒是滕简一挑眉。 他慢悠悠的说完：“还是第一次看高子和女人挨得这么近。” 他这话说完，染冬才注意到高胜奇和她确实坐得有点近了。 她挪开一点，高胜奇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 开门，进来第一批少爷，十个人齐齐鞠躬：“冬冬小姐好！” 染冬被震了一下，不自觉的往高胜奇旁边缩了缩。 高胜奇眉毛舒展，对滕简一道：“给介绍介绍。” 滕简一指了指其中一个最出众的：“这个，销冠了。康夫人每次来都点他，要不是我开价高，早被挖走了。” 高胜奇：“销冠？铁杵磨成绣花针了吧。” “这个奶里奶气的今年刚大一，活儿一般但非常漂亮，那地方跟武皇养的张昌宗似的。” 高胜奇：“中看不中用，下一个。” “这个常青藤博士，会聊天，之前不是干这个的。” 高胜奇：“学历崇拜不可取。” 滕简一把上面三个介绍后，剩下的都是经理说了。 噼里啪啦介绍一大堆，高胜奇总能找出嫌弃的地方。 染冬越听耳根子越红，眼睛都不敢往那边瞄。 高胜奇看她一眼，轻笑一声：“都不满意，下一批。” 换了五六批，染冬的头都埋进膝盖里了。 滕简一适时让经理停下：“店里最出色的就是这些了，都不满意啊？” 高胜奇：“就这？你这店行不行啊腾仔？” 滕简一：“你倒是给我个方向，性格长相身材尺寸，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给你推荐？” 染冬噌一声站起来。 她本来是打算来放肆一下的，真刀真枪要上的时候还是发现自己根本是叶公好龙。 “我们回去吧……”染冬声如蚊蚋，“我不习惯。” “不喜欢就玩别的，这里能玩的多的是。”高胜奇也站起来，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重新按坐下去，“别跟我见外。” 他们交谈时，滕简一趁两人没注意举起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 叫来经理，滕简一声音压得很低：“刚刚的监控发我一份，然后销毁。” 说完他又想了想，眼中闪过什么：“把这里的监控关了……今天染冬在的地方都不要开监控。” 宴会结束。 秦慎延心不在焉的，看着岳青麟提出要送染凝星也没有阻止。 他去休息室找染冬没有找到，拿出手机要给她打电话。 “叮~” 【一剑疼：2月21日21:23:56 .zip】 【一剑疼：延哥，我要是和高子闹掰了，你现在手里的那个项目高低得让给我。】 【一剑疼：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当我什么都没干，但你要干点什么也千万别提起我。】 很快就收到回复。 【秦慎延：谢了兄弟。】 【一剑疼：兄弟间不说这些，延哥记得删记录。】 滕简一哼着小曲把痕迹都清空。 高胜奇要是对人家老婆没意思他把手机吃了。 事情这不就变得好玩起来了？ 第28章 现任妻子和未婚妻干上了 染冬被高胜奇逼着往印着秦慎延照片的蛋糕上连捅三刀，蛋糕里用的车厘子酱，红得发黑的果酱流出来像是粘稠的血液，帅气的脸被捅得面目全非。 身后的气氛组疯狂呐喊，染冬幻视自己在奥运会夺冠现场。 高胜奇接过蛋糕刀：“解气吗？” 染冬顺着他点头：“解气。” “冰淇淋蛋糕。”高胜奇道，“失恋就要吃冰淇淋，刚入口冷得残酷，化了就只剩甜味。” 滕简一评价：“歪理。” 高胜奇切了块印着秦慎延头部的蛋糕递给染冬：“来，脑子的部分给你吃，多补补。” 滕简一在一边笑得不行：“高子，你不给我点好处我要跟延哥告状的。” 高胜奇随意挥手：“上次你要的那辆改装车送你了。” 滕简一：“今天我就是你忠实的信徒。” 高胜奇没理他，问染冬：“车厘子味好吃吗？” 染冬小口小口的咬蛋糕，感受绵密的冰淇淋在口中融化：“好吃。” “对嘛。”高胜奇自己叉了一大块，“别天天盯着你的草莓味，这么多年腻都腻死了。” 接下来染冬又感受了扎飞镖、射击，靶子都是秦慎延。 滕简一笑嘻嘻：“下次冬冬妹妹见到延哥，顺手上去就是一刀。” 高胜奇佯做思考：“好，冬冬先练着，总有一天用得上的。” 染冬无奈的放下气枪：“我没事捅他干嘛。” 后来，染冬偶尔想到这句话，不由得感叹这真是一语成谶。 “叮~” 高胜奇的手机响了。 他手上还拿着枪，侧腰低头，染冬把手机举到他耳边。 “喂，谁……延哥？” 染冬一抖。 “嗯，对，她在我们这儿。”高胜奇把枪扔一边，接过手机，“我能干什么？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延哥，人家姑娘好不容易想开了，带她出来见见花花世界……诶你这就太保守了，大清都亡了。” “什么？……我问问她。” 高胜奇捂着手机，对染冬说：“延哥问你回不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大幅度摇头，说完还不断比着“不要”的口型。 滕简一笑得东倒西歪，在手机上打字给她看。 「拒绝他，留下来玩。」 高胜奇：“啊？你要和染冬说话？……好吧，我开免提。” 他点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秦慎延沉稳的声音：“染冬，回家了。” 看着拼命朝他摆手的高胜奇，染冬心中升起一股勇气：“我就不回去了吧，你不用担心我。” 高胜奇立刻跟上：“延哥你还不放心我吗？我保证照顾好她。”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道：“随便你们”，就挂断了。 高胜奇也挂断电话，冲染冬比了个击掌的动作：“恭喜冬冬开始拒绝他了。” 染冬笑着和他击掌：“耶！” 那边，秦慎延挂断电话，盯着滕简一发来的那张照片。 两人坐得很近，低声交谈，高胜奇有些兴奋，染冬脸上带笑。 他怎么不知道高胜奇和染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心中总有股奇怪的感觉。 “慎延，终于找到你了。”有些熟悉的女声。 秦慎延转头：“岑霜？” 他又看了她身边：“阿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严浔也是秦慎延好友。 秦慎延、高胜奇、滕简一、严浔四人是一个小团体。无数贵公子欲要加入而不得，要么是家世不够，要么是气场不合。 严浔身材高高瘦瘦，带着金丝眼睛，笑眯眯的说：“你打电话的时候。” “她有话对你说。”严浔看看岑霜，“是吧小霜？” 岑霜语气小意讨好：“一会儿一起去玩吗？” “没兴趣，你们……”秦慎延突然停下。 他虚起眼睛打量一下岑霜和严浔：“你们要去玩的话我倒是有地方推荐。腾仔在镜音办派对，去吧。” 岑霜努努嘴，不情不愿：“这么多人有什么意思？我想和你单独去玩。” 秦慎延看了一眼严浔。 严浔会意：“我和你去吧。” 岑霜还是有些不甘心，问秦慎延：“你要来吗？” 秦慎延眼中闪过不明意味：“看情况。” 镜音。 滕简一看看手机：“阿浔说要来。” 染冬不认识严浔，只知道他和染凝星关系很好。 高胜奇皱眉：“他来干什么？” 滕简一手指往下滑，挑眉：“还带了个小尾巴，岑霜。” 高胜奇：“岑家的女孩儿？他们什么时候玩到一起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滕简一看了一眼染冬，“冬冬妹妹，敢不敢面对现实？” 染冬疑惑：“什么现实？” 滕简一：“这个岑霜是秦叔叔给延哥选的未婚妻，脾气冲得很，喜欢延哥很多年了。” 高胜奇皱眉不悦：“阿浔带她来干什么？” 滕简一摇头晃脑的：“或许是什么伟大的交接仪式吧。” “冬冬，岑霜怕是来者不善。”高胜奇道，“我送你回去。” 染冬有些纠结，思虑良久还是乖乖道：“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盛气凌人的女声。 “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岑霜自己就进来了。 他身后的严浔也跟着进来：“走了多没意思，留下一起玩。” 岑霜上下扫视染冬，轻嗤：“胆小如鼠。” 高胜奇挡在染冬面前：“不会说话就滚。” “你！”岑霜气急。 严浔打圆场：“一个圈子里以后免不了要见面的，不要闹红脸。” 他看向染冬：“你就是染冬吧？” 染冬点头：“严浔你好。” 严浔脸上是真诚的笑：“大家都是朋友，没有必要先走吧？” “这是岑霜，以后你们可能会经常见面。”严浔笑道，“你是她前辈了。” 岑霜冷笑：“别，我嫌丢人。” 她讥讽道：“懦弱的小老鼠，滚回你的安全窝里去吧。” 高胜奇：“我不想把话说得太过分，洗手间在那边，你刷牙后再说话。” 岑霜脸色一黑，不敢怼高胜奇，对着染冬输出：“不赶紧逃，难道要留下来吗？” 拙劣的激将法。 或许是今天情绪跌宕起伏，又喝了些酒，刚刚玩得也很开心。 都羞辱到头上来了，没有避开的道理。 染冬坐下，淡淡道：“好啊，你还没进秦家的门，要不我叫你一声妹妹吧？” 岑霜抄起一旁的杯子就要往染冬脸上砸，被严浔拦住。 “行了，人家也没说错。”严浔把她手上的杯子拿走。 岑霜更气了。 染冬察觉到这人在拱火。 他和染凝星关系好，带着秦慎延的相亲对象来见现任妻子。想祸水东引，保护染凝星。 可惜家世长相都和秦慎延差了一个层次，也就是给染凝星当鱼做小的命。 她今晚谁都不想惯着，对着严浔输出：“是啊，小妹夫。” 严浔脸上的僵硬一闪而过，也没有接话。 他带着岑霜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问滕简一：“三个男士两个女士，玩点什么？” “那可就太多了——” “玩点经典的，真心话大冒险。”岑霜打断，盯着染冬的眼睛，“我可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染小姐呢。” 染冬：“你想知道什么？？” 她身体后靠，体态倒还算矜贵：“比如，染小姐还是处女吗？” 连严浔都没想到她这么勇，惊讶的看向她。 这个问题太毒了。 如果她回答“是”，结婚三年她仍是处子之身，那她就是在承认自己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她回答“不是”，谁都知道秦慎延在给染凝星守身，她又在哪里找的野男人呢？ 跟风舆论和正主实锤完全是两码事。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其中陷阱。 “我也不要求你马上就回答。”岑霜拿起桌上的掷骰盅，“输了就回答，怎么样？” 染冬：“我赢了呢？” “赢了？”岑霜大笑，“赢了就再来一局。” 岑家和染家从来不在一张牌桌上。 滕简一打断：“那就太没意思了，岑小姐要是输了，也回答染冬一个问题怎么样？” 岑霜：“她凭什么——” “你要是输了，就接受一样的惩罚。”高胜奇声音冷淡，给染冬撑腰。 岑霜只能妥协，咬牙：“你想问什么？” 染冬目光锐利：“要是你输了，就回答这个问题——小老鼠不挑衅染凝星，反倒是在我面前蹦跶的理由是什么？” 第29章 被下药 输第一把时，岑霜要求三局两胜；输第二把时，岑霜要求五局三胜。 输到第三把时，岑霜总算意识到不对了。 “你出千？”岑霜生气质问。 染冬淡定的摇着骰盅：“你有证据吗？” 她啪一声把骰盅盖到桌面，骰子落定：“那我给你一个机会，这次不比点数，你来猜大小。已经落定，你猜猜比你摇的点数大还是小？” 岑霜冷笑：“你在出千，当然是大。” 染冬腼腆的笑了笑，揭开蛊盅。 小。 岑霜不可置信凑过去看，检查骰子和骰盅。 “岑小姐。”染冬似是无奈，“这下你相信我没有出千了吧，毕竟……我也猜不到你会说大。” 岑霜脸色极为难看。 滕简一意味深长的看了染冬一眼。 他是玩咖老手，家里在国外也开有赌场，能看出染冬确实出千了，却看不穿她的手法。 染冬一定是个出千高手。一个从小富养长大的乖乖女，怎么有这样高超的出千手法呢？ 至于猜大小……心理战术罢了，也就岑霜是个蠢的。 岑霜并没有完全打消质疑，又不肯承认自己中圈套，只能嘴硬道：“你出千，结果不算数。” 染冬的出千手法是景仕维教的，她其实不太懂老千界的事，也不知道手法的高低，只知道从来没有人能拆穿她如何出千。 她勾起嘴角：“小老鼠敢赌不敢输。” 岑霜耍无赖：“把刚刚的监控调出来，一帧一帧的检查，她绝对出千了。” 滕简一插嘴：“不好意思啊岑小姐，今天监控不开。” 岑霜没想到滕简一站在染冬那边，噎住。 严浔若有所思的看了滕简一一眼，借口起身出去一趟。 高胜奇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输了就输了，别给岑家丢人。” 闻言岑爽只能忍气吞声，威胁的看着染冬：“你想问什么？” “刚刚那个问题……我现在不问。”染冬语气转了个弯，戏谑的看着岑霜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岑小姐，请你回答——秦慎延是怎么拒绝你的。” 岑霜脸都青了，用要杀人的眼神刺向染冬。 染冬：“我不逼你，你只需要说对错——他是不是用染凝星为借口拒绝的你？” 这种事也是查查就知道，染冬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岑霜的牙龈都要咬出血了：“是。” 染冬心中升起一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带着些对秦慎延的敬佩，还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她总算是看清了一切，她总算是放下了。 染冬笑：“我的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不挑衅染凝星反而来叫阵我了，你还要玩吗？” 严浔此时进来了。 岑霜看一眼严浔：“当然玩，但要换玩法。” 一轮后，岑霜还是输了。 染冬：“之前那个问题——” 眼看岑霜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我还是不问。”染冬笑眯眯的改口，看她的情绪被自己钓得跌宕起伏，“你告诉我，酒里下了什么？” “！！！”岑霜一慌，“你胡说什么！” 染冬拿起一瓶动过手脚留下痕迹的酒：“你要我送这瓶去查验吗？” 岑霜愤怒的夺过那支酒瓶：“你诬陷我！” 染冬又拿起一支：“那你喝一杯。” 岑霜强作镇定：“我凭什么喝？？” 其余人都察觉到不对劲，视线集中在岑霜身上。 染冬拿起另一支酒起开瓶盖，慢悠悠倒了一杯：“那你现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来挑衅我？” 岑霜的心稍微放进肚子：“就凭你们还没离婚！” 染冬嗤笑一声，看向严浔：“看来我是问错人了。” “我替代小霜受惩罚吧。”严浔脸上是温和的笑：“染小姐不如换一个问题。” “好。”染冬晃着盛满酒的酒杯，“你群发一条短信‘事情已经办妥了’。” 严浔也僵住。 他声音有点恼羞成怒：“没头没尾！你诬陷我！” “你想到哪里去了。”染冬眨眨眼，“我都没说是什么事。” 严浔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说话了。 染冬把酒杯递给严浔：“做不到就把这杯酒喝了吧。” 滕简一适时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都是误会。” 高胜奇想要说什么，张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染冬没有再纠缠，放下酒杯。 阶级差距太明显，没有人愿意得罪严浔还她一个公道。 她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高胜奇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染冬摇头，声音有些冷淡，“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不客气，是我没招待好你，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染冬不再说话，往外走。 走廊长长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黑得过分了。 染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身后出现脚步声，染冬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同时大声疾呼求救。 “救命！有——唔唔！！” 不知道是谁，在滕简一的地盘上都敢动手！ 沾上药的手帕捂住口鼻，染冬后悔自己大意了。 挣扎无果，染冬很快昏迷。 高胜奇安排的司机许久没有接到染冬，联系高胜奇汇报情况。 给染冬打电话也没接，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高胜奇一下子站起来：“腾仔，调监控找人！” 滕简一摇头，语气不明：“今天监控设备坏了，就招待了你们。” 果然有人动手了，这人不仅与染冬为敌，还一点不怕他！ 滕简一面上急心里不急，用一个染冬把人钓出来太划算了。 让人把岑霜送回去，三人带着一大队人焦急的寻找染冬。 滕简一抽空给秦慎延发消息。 【一剑疼：延哥，染冬失踪了，快带人过来。】 酒店。 血液冲向全身神经元最密集的两处，头脑昏沉、欲火难熄。 身体烧得焦灼，染冬尝过情欲的味道，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难耐。 好难受。 想要。 她竭尽全力睁开眼，大脑运转不过来，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 断断续续猫儿一般的啜泣，还有不知道什么机械运行的声音。 “染冬，本来想随便给你安排个人的。”那人像是很惋惜似的叹口气，“但你真的长在我审美点上了。” 染冬咬住自己的舌尖，勉强恢复一点理智：“……岳青麟？” 岳青麟笑，“我答应你不拿染凝星做局，不如你来代替她？” 染冬迟钝的大脑卡顿转动：“你抓我有什么用？没人在意我。” 岳青麟笑着摆弄一下机器：“我有自己的判断。” “滴滴。” 机器开始运转。 第30章 乖乖老婆 在录像？ 脑子慢慢变得好使起来。 必须自救！ 染冬强迫自己镇定，冷静谈判：“你想用这份录像威胁谁？我毫无权势，秦慎延不在意我，染家随时可以抛弃我。这样做除了让你在有心人那里名声变得难听，一点用没有。” 岳青麟饶有兴致的看她挣扎：“可我真的很喜欢你，染冬，听说你爱慕秦慎延很多年，他没有碰过你。” 染冬本来想胡诌，猛然想起现在在录像，她必须谨言慎行。 “所以你用我做局毫无意义。我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动我只会激怒他，不会让他有其余损失。” 岳青麟懒懒的说：“或许会让他心神大乱呢？” “你可以随意打听——唔！”那股热浪扑得更猛烈了，染冬几乎要撑不住，“随意打听，他从不在意我。” 岳青麟看着她生理性的泪花充盈眼中，“至少我能得到一个随叫随到的床伴。” 要不是场合不对，染冬都要被气笑了。 道理说不通，染冬只能反方向推导：“你还没有真的动手，事情就还有谈的余地，不如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或许我们的关系不用搞得那么僵。” “僵不僵的无所谓，我强扭下来的瓜哪个敢不甜？” “……” 染冬简直想切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直通睾丸。 “叮~” 岳青麟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挑眉。 “全京市能动用的剩余警备力量和雇佣兵全部出动，明线暗线……都在找你。”岳青麟玩味道，“染冬，这下我可以认定你不简单了。” 他幽幽道：“秦慎延在找你尚且能理解，暗线是谁呢？” 岳青麟眼神不经意扫视房间。 房间、走廊、大厅、外街，遍布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来不及一亲芳泽真遗憾。”岳青麟摸摸下巴，“不过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在找你了。” 染冬已经接近迷乱，岳青麟走过去掐着她的下颌，往她嘴里灌了什么药。 被呛得咳嗽，岳青麟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秦慎延赶到的时候，染冬已经神智不清。 胡乱的在床单上蹭着，身体烧的粉红，无助的啜泣。 她真的是笨。 衣服被她蹭乱了，露出盈白的肩头，乌黑亮泽的头发像是水藻一样纠缠，身上被汗水打湿，像是惑人的艳鬼。 空气中的甜香的气味，不受控制的喘息，娇声娇气，和平常唯诺的样子完全不同。 眼前一幕活色生香。 秦慎延第一反应是赶紧用被单盖住了她。 “都别进来！”秦慎延焦急大声，“医生！！” 来不及送医院了，一个女医生进来，快速检查后委婉的表达了需要暂时平息药性。 “您是她的丈夫吧。”医生道，“她现在很需要你。” “……你先出去。” 医生出去了，秦慎延握住染冬的手。 染冬烧得不行，感受到体温比自己稍低的肌肤，本能的凑上去。 “染冬。”秦慎延声音抖得不行，“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染冬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本能的渴求。 “叮~” 手机适时响起。 秦慎延没工夫看，可是手机响个不停。 他烦躁的拿出来摁亮屏幕，然后僵住。 染凝星的电话。 接通，对面的染凝星哭泣着说了什么，秦慎延松开染冬的手，站起来。 手中带着温凉的触感消失，染冬像是有所预感，小声咽呜悲泣。 秦慎延捏紧手机，咬牙。 最后还是走出了房间。 他叫来女医生：“你进去帮她。” 医生一脸震惊：“可是我——” “你进去。”严浔这时候也赶到了，“你是医生，更知道该怎么做。” 医生连忙摆手：“这个药很刁钻，作用方式也很复杂，一般来说需要男性荷尔蒙的抚慰。” 秦慎延身体僵住，严浔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找个人进去帮她。”秦慎延逃避般快速说，“凝星那边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 医生大概是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因为另一个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心中同情染冬，有心争取但不敢说太多。 “其余人都离开，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就等死吧。”秦慎延眼中发狠，“我说到做到。” 秦慎延走后，严浔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关停录音键。 房间。 令人口干舌燥的呻吟，像蛇一样纠缠的肉体。 染冬跟着本能动作，只觉得气息很熟悉。 她轻轻喊了一声：“景仕维……” “答对了。”那人低笑，声音性感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调开那两个人可真不容易，乖乖老婆这么招人啊？以后要把宝贝关起来……” 极端的快乐逼得人浑身颤栗。 野兽一般狂烈，沦陷在出格的爱中。 越界的情欲是安抚的药剂，是滋长的野望。 第31章 是我帮你纾解的药性 濡湿相贴的肌肤，昏迷中连连的余韵让染冬不自觉的颤抖。 她现在除了颈间的红宝石项链和萦绕的昂贵香水，什么都没穿。 景仕维牵起染冬的手，吻吻她的中指骨节，往上套了一个蓝色的钻石戒指。 “二月二十一号快乐礼物。”景仕维笑眯眯的说，将她散乱湿润的发拨到耳后。 马上到来的慈善拍卖会，为了让染冬对秦慎延死心，又布下一个局。 所有的算计都是为了得到他的小神明，扭曲且得不到回应的爱意让他不择手段。 如果染冬能完成他的“愿望”，他就不计较她之前对着秦慎延摇尾巴的行为了。 不然就在金笼子里，临高、停止，临高、停止…… 不断循环，用她的崩溃求饶当背景音乐。 景仕维这样想着，又亲亲她的脸颊，一脸纯爱的表情完全猜不到他在想多么肮脏的东西。 “要是你能完成我的‘愿望’，我就送一份大礼给你。” 他不能待太久，确定染冬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染冬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而且…… “咔哒。” 门开了。 进来的是秦慎延，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染冬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 秦慎延看到她警惕的动作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别怕。” 染冬：“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很快就复原。 “你不记得了吗？”秦慎延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你被下药了。” 染冬点头：“我知道。” 秦慎延：“你被绑走，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送你去医院，只能先帮你疏散一些药性。” 他脸上有些小心翼翼：“染冬，我——” 话卡在嘴边，秦慎延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是害怕的。 他做了选择，还没分清自己有没有后悔，只知道他不愿意面对现实。 害怕染冬失望的表情，她悲伤的眼泪会像尖刀一样扎在他的心口。 好在她不会知道。 他已经做好善后，染冬不会知道自己又一次选择了染凝星，不会知道他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他无法告诉染冬真相，也准备了两全的方法。 秦慎延没有说完，坐到她床边：“是我帮你纾解的药性。” 至于安排给染冬纾解药性的男人，他的后半生会在国外度过，再也不会与染冬的人生有交集。 一个药用按摩棒而已。 秦慎延这样催眠自己，心中的怒火却愈来愈重。 染凝星哭着说自己的腿伤上加伤非常严重，他抛下染冬赶过去，只看见一众少爷围着染凝星转，他再来迟点染凝星的脚都能下地了。 他抛下妻子，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秦慎延看着染冬惊讶睁大双眼说不出话，用尽毕生演技挤出一个笑：“冬冬好黏人。” 染冬愣住。 他们两个做了？ 第一感觉是说不上来的违和，还有复杂的心情。 排斥的心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理性告诉她应该开心。 应该开心啊，终于和喜欢的人水乳交融，她期盼了那么久的救赎，小心翼翼高高捧起的珍宝。 青春期以来一直等待把自己献给他。 染冬红了脸颊：“啊……谢谢……” 秦慎延演技越来越自然：“好些了吗？” 看着染冬懵懂却可口的样子，秦慎延喉结轻微的滚了滚，说的话几乎没过脑子：“要不再来一次？” 撒谎，自我催眠，带着说不清的嫉妒和占有欲，演得他自己都信了。 染冬耳根子烫得不行。 她身上酸软至极，连连摇头，小声道：“不用了，你也休息吧。” 秦慎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庆幸她的拒绝，心头又萦绕着说不上来的遗憾：“好，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 他说完，又想到染冬不久前才去过妇科。 不久前才流掉他的孩子。 她纤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秦慎延这下是真的后悔了。 “……冬冬，对不起。” 染冬能感受到这句话有千钧重，却完全没听懂。 她稀里糊涂的回应：“没关系，我不在乎。” 她知道自己没穿衣服，局促道：“能不能把房间留给我穿衣服？” 秦慎延已经完全沉浸在谎言中，调笑道：“该看的都看过了。” 染冬头快埋进被子里了，声如蚊蚋：“不行，求你了，出去吧。” 秦慎延不自觉勾起嘴角。 他出去后，染冬看到了中指上的蓝钻戒指。 高贵清雅的蓝钻，不是项链，不是耳饰。 它明明白白的，是一枚戒指。 套在中指上刚刚好，如果戴在无名指上戒圈就大了些。 染冬取下戒指，放进手心，小心翼翼的观察。 是秦慎延给她戴上的吗？ 他们做了，秦慎延也给了她戒指。 染冬本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实际上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兴。 秦慎延给了戒指但没有明说，或许他还在徘徊，仍然举棋不定。 这已经很好了。 从没有人坚定的选择过她，她能成为备选选项就已经很幸福。 染冬突然想到什么。 真的从没有人坚定的选择过她吗？ 「冬冬，我选你，永远是你。」 ……和他断了吧。 修正错误，回到正轨。 她努力忽略那股违和感，一遍一遍的欺骗自己现在很幸福。 另一边，岳青麟拿到了录音带。 他听了一遍，挑眉。 “真可怜啊。”他像是在感叹，“秦慎延居然是这样拎不清的人吗？” 他食指敲击录音带，笑着摇头：“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活该了。” 第32章 错误、欺骗、裂痕 第二天秦慎延没有去公司，专门抽出一天陪染冬去医院检查。 做了很多检查，验血拍片。 等结果的时候，染冬悄悄挪过去，把头靠在他肩上。 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生怕他拒绝。 秦慎延没有躲她，转头看她，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染冬心中小鹿不受控制的怦怦乱撞。 本以为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鹿，原来看到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述说爱意。 生活秘书陈封带来检查报告，通知医生过来。 “当时耽误得有些久，但总得来说问题不算大。”医生笑着暗示，“后来纾解得很彻底。” 潜台词是后面两人做了很多次，时间也很长。 染冬被臊得不敢说话，一个劲儿的往秦慎延身边躲。 她沉浸在自己的羞涩里，没有注意到秦慎延僵硬的身体。 医生开了药，说了忌口和注意事项。 秦慎延摸摸染冬的头：“我有些事问医生，你先出去好吗？” 他担心染冬流产后的身体，怕在她面前提起这事会惹她伤心，特地支开她单独询问医生。 染冬离开后，秦慎延问医生：“她不久前刚流产，短时间内中那么猛的药，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流产？”医生敢怒不敢言，“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说？” 她拿起拍的片子和各项检查报告，咦了一声：“秦总，从检查结果来看夫人没有流产过。” 秦慎延皱眉，“她在年前流产过，是药流，后来还去妇科检查。” 医生闻言又仔细看资料。 主任医生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她肯定道：“夫人有些体虚，但确实没有流产过。” 染冬骗了他？ 为了骗取他的怜悯？ 那一直以来他的愧疚算什么？自己岂不是被她骗得团团转？？ 看到秦慎延不相信的样子，医生道：“秦总可以再带夫人检查或者换其他医生，在我看来她确实没有流产过。” 秦慎延沉默良久。 出了诊室，看到坐着的染冬。 “慎延。”她朝她挥挥手，脸上带笑，“你问了什么？” 秦慎延看着她，目光疏离，仿佛在审视。 “慎延？”染冬心中不安。 “染冬。”他冷淡的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骗了我？” 染冬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她出轨的事了？？ 染冬的心控制不住的慌乱。 怎么办？ 承认吗？？ 不！不能承认！！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步，还有希望。 求求老天，不要让他发现，他不能发现…… 染冬勉强挤出一个笑：“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在秦慎延眼中她的情绪无所遁形。 染冬确实骗了自己。 她没有流产，不曾怀孕。 连她说的酒后乱性，估计也是假的。 秦慎延的脸冷到极致。 他没有拆穿，转身就走。 染冬无措的被留在原地，鼓起勇气跟上去：“慎延……” 她试图去牵他的手，被毫不犹豫的甩开。 “我要去公司。”秦慎延大步向外走，没有看她，“司机送你回去。” 之前只是怀疑染冬出轨，秦慎延都能暴怒质问，如果已经确定她出轨，不可能不发作。 他没有发现自己出轨的事，染冬松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冷下来，染冬劫后余生之外还有些惴惴不安。 她抿抿唇，语气中带上点祈求：“那你晚上回来吗？” 秦慎延脚步一顿。 “不回来了。”秦慎延转头看她，“你自己好好休息。” 他神色冷漠，带着不明显的厌恶和恼怒：“染冬，有些事我不说，是等着你自己承认。” 染冬的心又高高提起。 除了出轨，她没有瞒过他什么事。 看着染冬茫然的表情，秦慎延更加厌恶了。 虚伪。 演得真好。 “好自为之。”他道，“不要跟着我。” 染冬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司机找过来，才跟着司机上车回家。 空荡荡的家。 他又不回来了。 染冬不知道他在指什么，难道真的说的是出轨的事？ 恐慌，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 隐隐的窒息，脑子像是针扎一样的痛。 不会的。 不会的不会的！ 这么多年的观察讨好，染冬了解秦慎延。 如果真的知道她出轨，他不会遮掩鄙夷和唾弃，不可能是现在这个这个反应。 那他冷淡的态度是为什么？ 脑中闪过什么，想要去抓住的时候灵光已经溜走。 染冬只能抑制住自己惶恐不安的心，看着冰冷空旷的别墅，落寞的站在原地。 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和景仕维的聊天框。 「我们断了吧。」 「对不起，如果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告诉我。」 她后悔了。 景仕维很好，他们是同学，是好友，甚至是床伴。 但秦慎延是从死神手中拉回她的救世主，是很长一段时间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给了他救赎的少年，他们有了亲密关系，给了有世俗上承诺意义的戒指。 他们终于有希望一起。 她打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视线有些模糊了，水珠一滴一滴的砸在屏幕上。 “我选你，永远是你。”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将就。” “我的小勇士。” 那些给了她力量话又在耳边响起，像是魔障一样挥之不去。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染冬整个人抖得不行，抖到她以为地震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点触到发送键。 没发送出去。 原来泪水掉在了发送键上，按下去水液消弭了敏捷的智能触感，系统没有给出反应。 水没有擦干净，染冬不死心的又按了几次，依然没能发出去。 “冬冬，你会拥有最爱你的人，得到你最爱的人。” 她的勇气已经用光。 看着那句发不出去的话，一个人泣不成声。 秦慎延这两天都没有回来，染冬终于忍不住去公司找他。 她找秦慎延不像是别人家的太太去看自己丈夫一样自然，秦慎延没把她当内人看，见他要通过很多程序。 以前她甚至要预约。 这次她太慌了，忘了这件事。 奇怪的是，秘书好像都不在，一路去秦慎延的办公室都没有什么阻拦。 总裁办公室的门也没有关。 她正准备敲敲门提醒秦慎延，听到他的声音。 “凝星，二十一号晚上你到底叫了多少人？” 染冬的手僵在半空。 “为什么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你的身边有这么多人？”秦慎延语气有些激动，“你把我当什么？” 二十一号晚上？ 当时秦慎延不是在陪她吗？ 他说她中药了，帮她纾解药性。 为什么他现在说他去了医院看染凝星？？ 其实染冬心中一直有一股违和感。 “凝星，为什么把我叫过去？你的脚伤根本不严重。”秦慎延语气不悦，“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大的事吗？？” 他语气不好，带着责备，却没有多少凶狠的意思。 染冬惊恐的后退一步。 急转的漩涡朝她张开深渊巨口，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狂乱的风刮得人站不住。 残忍的现实即将揭露，露出自己血淋淋的真面目。 如果那天晚上秦慎延去看染凝星了。 如果他对她撒了谎，那二十一号晚上给她纾解药性的， 是谁？ 第33章 令人恶心的上床真相 染冬没敢冲进去质问，落荒而逃。 染凝星为什么在秦慎延办公室？没有功夫去想了。 染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秦慎延二十一号晚上去看了染凝星，那和她做了的是谁？ 真好笑啊，秦慎延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事后还要遮掩？ 染冬觉得滑稽，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假的吧？ 是假的吧？ 让人去查查看就知道了。 染冬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联系了那家酒店。 工作人员回复说那天晚上的监控全坏了。 染冬沉默着挂了电话。 监控？ 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染冬反复思虑，还是决定联系岳青麟。 打通电话，说明来意。 岳青麟那边笑得很轻松：“我当然知道啊。” 染冬认真道：“请你告诉我。” “不是什么决不能泄露的机密，但也不能白白告诉你。”岳青麟勾起嘴角，“染冬，你准备拿什么东西换？” 染冬捏紧拳头：“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什么？”染冬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岳青麟懒懒道，“用一个真相换你一个朋友的位置，你不亏吧。还是说，你不愿意？” 染冬觉得有诈，看不清岳青麟想要干什么，又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做你的朋友需要做些什么？” 她提前声明：“我不会出卖秦家的情报。” “哈哈哈，秦夫人，你想太多了。再说，你哪里知道什么情报？” “……” “这样吧，你给我一份名单。”岳青麟声音带上点严肃，“我要知道曾经霸凌过你的都有谁。” 染冬一愣：“你要这个干什么？” 岳青麟：“你就说给不给吧。” 染冬想了想，道：“我发份名单给你。” “不要网络留痕。”他道，“一小时后去我发你的定位位置。” 染冬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谨慎。 拿出纸笔。 曾经的记忆浮上脑海，像是粘稠苦涩的黑水。 那些痛苦的日子，受过的伤害，不愿回想的记忆，恐惧憎恨的人。 打在身上的拳头，泡在水里的课本，走路都会被吐一口口水。 孤立无援的处境，花样百出的恶作剧，被淋湿了身体，被反锁在狭窄黑暗的空间…… 染冬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 不愿多想，胡乱的写下一些印象深刻的。 长长的一竖列，大概十几个人名，有男有女。 拿文件袋装好，长长吐出一口气。 到了约定的地点。 染冬本以为岳青麟会派人来取，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把文件袋递给他，染冬疑惑的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关心朋友。”岳青麟漫不经心。 他拿出一份录音带：“你要现在听还是回去听？我建议你现在听，这样你有什么不清楚的还可以问我。毕竟我很忙，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你已经听过了吗？” “我已经听过了，要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吗？” “……”染冬抿抿嘴，伸出手，“给我吧。” 她亲手把录音带放进磁带播放器。 伴随着滋滋声，磁带缓缓转动。 声音有些失真，但能辨认出是秦慎延的声音。 “这个药很刁钻，作用方式也很复杂，一般来说需要男性荷尔蒙的抚慰。” “找个人进去帮她。” “凝星那边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 “其余人都离开，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就等死吧。我说到做到。” 染冬整个人惨白成一张单薄的纸，完全失去血色。 这才是真相。 染凝星出事了，他去陪染凝星。 他让别的男人和她上床。 除了悲哀，心中升起的更多是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既然要抛弃我，为什么又要假惺惺的来骗我！ 为什么给我幻想，又莫名冷落我！！ 他根本没有—— 染冬思维停滞。 秦慎延根本没有和她上床，那晚是谁？ 只是一个随便不知道姓名的男人吗？？ 就这样？就只是这样？？ ……恨。 好恨。 为什么她要遭遇这样的事？ 染冬仇视的目光射向岳青麟这个做局的罪魁祸首。 “染冬，我控制不了染凝星出事，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岳青麟有些可怜她了，“你们之间的矛盾，不在我。” 他看着染冬面色苍白，整个人陷入自厌的情绪中。 “你知道那天晚上是谁吗？” “这个我不知道。”岳青麟耸肩，“秦慎延实力和我不相上下，他把人藏得太好了。” “……” 见染冬不说话，岳青麟挑眉：“你不怀疑我造假离间你们？” 染冬飘忽惨笑：“我听到他自己承认了二十一号晚上去医院看染凝星。” 岳青麟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那还真是遗憾啊。” “秦夫人。”他露出一个节哀的表情，“你状态太差了，我派人送你回去。放心，他们查不到是我的人。” 车中。 染冬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手里捏着录音带。 那东西像是一块烙铁，滚烫至极，轻轻一碰就让人皮肉焦灼。 染冬就这样捏着这块烙铁。 幻觉中黑色的磁带变成丝线，紧紧缠绕住她的脖颈，快要把她勒死。 这就是她不自量力高攀秦慎延的惩罚吗？屡次陷入危险之中，屡次被抛弃，永远不被选择。 难道是不忠的天罚？让她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上床，自以为沉浸在幸福中，毫无自觉。 好蠢。 好脏。 不洁之身，自然惹得丈夫的不喜，他的厌恶与冷漠似乎也找到了源头。 轻轻的咔哒声，磁带的塑料壳被她捏出一个裂缝。 “叮~” 手机铃响了，是染凝星。 那边是染凝星欢呼雀跃的声音：“姐姐，你送我的礼物还算数吗？” 染冬扯扯嘴角：“算数。” “半价把现在这套别墅卖给我，我凑齐八千万了噢，可以办房产交接了。” 染凝星明显开心得很，她没有出嫁，家里只是给她零花钱，没有给她实质上的不动产。 能用五千万拿下一套近两亿有价无市的别墅，这可比那些短时间内难以变现的珠宝好使多了。 她有些疑虑：“姐夫知道这件事吗？” “我打算给他个惊喜。”染冬按下车窗，感受寒风扑面，“现在住的这套别墅给你，他知道后会很开心的。” 染冬的手虚空握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放开：“等离婚手续办完我就搬出来，到时候这套房子就归你了。” “算是我给他的离婚礼物吧。凝星，我不知道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还是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他很爱你。” “姐姐……”染凝星的声音有些迟疑。 “就这样吧，我让人去和你办房产交接。这件事暂时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染凝星那边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凝星，在和你姐姐打电话？” 染凝星声音有点慌乱：“是呀。” 秦慎延：“你们在聊什么？” “哎呀没什么，再说礼物的事呢……” 染冬麻木的听着那边的声音。 就算知道秦慎延在染凝星身边，她也没有什么波动了。 厌恶现在的处境，唾弃肮脏的自己。 一次次升起的希望被掐灭，习得性无助重新回到她身上。 不见底的深渊，好像回到那段黑暗的时光。 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呢？ 黑色的磁带，像是绳索，死死的勒住她的咽喉。 车正好经过曾经那座大桥。 就是在这里，秦慎延救下了极端厌世，决心放弃一切的她。 “停车。” 车停下，染冬下车，重新站在了那个位置。 大桥下是冰冷的江河，深且湍急。 「染冬！别松手！抓紧我！！」 身后的车疾驰而过，带起巨大的声音，在耳中都渐渐模糊。 连记忆中少年焦急的声音也消散。 只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命运朝她张开诱惑的口： 「下来吧，下来后所有的痛苦就都消失了。」 第34章 暗线金笼 染冬走后，岳青麟脸色才变得凝重。 确认房间里没有任何监视设备，外面也没有别人后，他取出文件袋里的纸张。 快速扫视一遍。从怀里拿出钢笔，认真核对，划掉其中三个名字。 其中包括景仕维说死了的那个王莉。 岳青麟看着这张名单，若有所思。 他记忆很好，很快背下了这份名单。 岳青麟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这张纸，看着它燃烧殆尽。 在光明普照的世界之下，还有一个充满罪恶的暗线世界。 明暗线交缠又合作，生生不息运作不停。 这两年暗线不安生，就岳家得到的情报来看，暗线掌权人无后，培养了很多养子做继承人。 暗线争权夺势愈发激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秦家有看好的暗线合作人，岳家也必须在权力交接之际找到支持的继承人选。 多灾之年，明暗线都争斗不停。 暗线继承人是很难找的，要是连人都找不到，就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岳青麟前段时间发现一个可疑的线索。 连续三个大家族倒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看似三个毫不相干的家族，行业间没有什么牵连，倒台方式也合情合理，一场突发意外后墙倒众人推。 几家家风都很差，这看起来也很正常，多行不义必自毙，但未免太过巧合。 似乎与暗线有关。 倒台后变得穷困潦倒的族人过得落魄，还有几个想不开的。 但有三个死者都曾就读于同一所初中，风评很差，霸凌别的同学。 手法十分恶劣，让不少人抑郁退学，甚至放弃生命。 岳青麟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有些事太多久远能获取的信息很少，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免得惊动暗线。 他找到了当年被霸凌得最严重的几个人，得到霸凌者名单。 本以为可以找到什么线索，结果倒是发现了死者的罪大恶极。 所有人的名单上的名字都差不多是那几个，给岳青麟气笑了。 丑陋的上流贵族，阶级分明的社会，拜高踩低的欺凌，独善其身的冷漠。 这几个人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在家族倒台前都活得花团锦簇。 怎么没给判刑呢？如今牵连这么多人。 除了已经倒台的三家，最近很多不好过的家族，家里也有子辈在这份名单上。 接下来却怎么也查不到了。 线索突然就中断，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暗线的人参与，一切只是天降正义。 邪乎到家必有鬼。 这一切一定与那个初中有关，既然收到惩罚的都是霸凌者，出手的一定是被霸凌的人或是他们的亲友。 染冬。 他用秦家当借口细致的调查过这个人，她也是当年的被霸凌者，曾经陷入抑郁自杀未遂。 托秦慎延的福，她是所有被霸凌者中现在阶级地位最高的人。 岳青麟起初怀疑是秦慎延的合作人做的，后面发现秦慎延没有那么在意染冬。 或许是在意的，但他的在意像是被雾气遮掩，看不清后面的建筑究竟有多高。 不是秦慎延做的。 染冬这个人越调查越诡异。 她身边干净得过分了。作为一个贵女，她的社交很少，接触的圈子也简单。 她十分美丽，向她求爱的人却不多。 所有的不怀好意和利用似乎都离她很远，她像是飘在空中的蒲公英，嫁给了秦慎延也没有在上流社会扎根。 像是被什么东西保护起来，被玻璃容器罩住，染冬与这个世界有一层看不见的边界。 她像是一个透明人，因为什么原因隐形了。 如果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似乎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的。 按理说不应该。 可事实就是这样，就是发生了。 岳青麟直觉染冬就是那个切入口，他能通过她找到去暗线世界的钥匙。 另一边。 景仕维拿着一枚钻戒。 那是他们缠绵时，他从染冬手上取下来的婚戒。 当时染冬还不愿意，被他威胁着取下来，后来忘了带走。 婚戒……真碍眼啊。 景仕维并没有扔掉这枚婚戒。 他把它收了起来，他知道这枚婚戒以后还有用。 哼着歌收拾房子，拿钥匙打开一直以来被反锁的房间。 阴暗的房间，墙上全是同一个女人偷拍照。 趴在课桌上小憩、和别人交谈、开心的、难过的……密密麻麻贴在墙上。 还有妄念的画，女人赤裸着身体，摆成淫乱的姿势，脸上神情娇媚，眼中欲语还休。 桌上的整整齐齐的录像带，嵌入墙内的保险箱不知道装了什么。 普通人闯入这间屋子只会觉得误入了疯子的禁地，一切是那么扭曲恐怖。 地上胡乱的堆着大大小小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子，都没有拆封。 最显眼的是房屋中间那个巨大的金笼，大得能摆下一张床了，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金子。 景仕维把婚戒随意的扔进金笼子里，听到叮当的落地声。 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歪歪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还没入春，不到晚上的时间点天就黑了。 秦慎延送染凝星回家后才回别墅。 客厅没见到染冬的身影，一般来说她都会在这里等他回家。 他心中是有气的，就算她的目的是为了讨他的怜惜，染冬骗了他。 无伤大雅，但欺骗就是欺骗。 如果不纠正她，让她长个教训，以后会酿成大错。 不能惯着她。 秦慎延也就没有叫她，自顾自的去吃饭。 晚上他就在书房客厅旁的小书房办公，这里是公共空间，等着染冬过来认错。 她这次是做错了，他指出，让她改正。 就像是曾经做错的题目，他评判对错，她重写改正。 很久，直到他手里的工作都做完，染冬还没有下来。 秦慎延不禁皱眉。 难道他话说重了？ 还是说她在犟！ 秦慎延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重话，那就是染冬犟着要和他冷战了。 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秦慎延寒着脸转身就往室内电梯走。 冷战就冷战！好像谁在乎似的！ 他憋着一肚子气，经过染冬卧室门前丝毫没有停顿，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 第35章 自杀?你威胁谁呢?! 夜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些担心她。 不想先低头表示关心，明明在一个房子里也完全不到发微信的程度。 秦慎延心中烦躁，强迫自己睡觉。 睡着了也不安生。 傍晚的火烧云铺在天边，空气中带着汽车尾气和水腥味。 江边大桥。 大桥栏杆边缘，少年一手反勾住栏杆，一手死死抓住少女的手腕。 “染冬！别放手！抓紧我！！” 少年时的秦慎延感受着手中不断下坠的身体，慌张的喊。 这天之前的几天染冬就开始不对劲了，她一向淡然不上心的态度突然变得认真，对每个人都很热情。 像是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他们。 她在桌上留下了一封信，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披上外套就出门了。 秦慎延观察了她几天，赶紧跟上。 坐车到江边，看着她下车，他也紧跟着下车。 少女在栏杆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撑在栏杆上开始翻越。 她想跳下去！ “停下！！” 秦慎延一下子大喊出声，冲过去。 少女吓了一跳，没有回头看，只是加快了动作。 她的脚离开桥身边缘，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染冬！” 就是那一瞬间的生死时速，他抓住了她。 会不会赶不上？会不会被她带下去？ 他什么都没想，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她：“别松手！抓住我！！” 被他抓住的少女身体悬在半空。 她看到是他，眼神没什么波动，只是疲惫的说了一句：“是你啊。” 声音很轻，消散在风中，她的生命好像也要消散。 秦慎延听到了。 他脚勾住栏杆底部，另一只手也抓紧了她，向过路的车辆大喊：“救命！她要掉下去了！！” 说着，他又转头对着染冬大喊：“别松手！抓紧！！” 风大，凌乱的发吹到脸上，看不见少女脸上是什么表情。 “秦慎延。”她道，“放手吧，不要管我的事。” 秦慎延觉得她脑子有病：“我怎么不管你！一直都是我管的你！” 她看着他，眸子黑得像是寒潭。 她说：“救了我，你会后悔的。” 秦慎延愣了一瞬间，然后大怒。 “后悔你大爷！！”秦慎延用尽全力又把她往上拉了一截，“你先上来！！” 有人看到他们停下车，跑过来要把人拉上来。 少女往桥上看了一眼，开始挣扎，想要挣脱秦慎延，坠入江水中。 秦慎延快要拉不住，只能求：“祖宗！你先上来成不成？？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 “算我求你了别跳下去！”他的脚也离地了，整个人靠着强大的核心力量平衡住身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行吗？！！” “……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秦慎延见她不挣扎了，恨不得实现她的一切心愿，“要什么给什么！你就是要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女孩闻言笑了一下，说了什么。 几个强壮的男人跑过来把人拉上来。 “怎么回事？怎么想不开啊？？” “哎唷小妹妹，你爸妈呢？？” “快送医院吧，手都脱臼了。” “报警！谁打电话报警？？” 乱哄哄的声音，嘈杂的人群，盖过了女孩的声音。 然后就是被带到警局。 一路上秦慎延怕她再想不开，始终拉紧她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不见了。 她不再说话，警察的询问也是他来回答。 染家和秦家的人很快赶到。 看到染家父母到了，秦慎延眼睛一亮：“叔叔阿姨！” “啪！” 重重一记巴掌，女孩被打得偏过头，头发盖住了脸。 “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有病啊？！” “自杀？你威胁谁呢？？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你至于这样？？我们是你爸妈，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云推搡着染冬，脸上是疯狂和恨：“你不是要死吗？你去死啊！去死啊！！” 秦慎延呆住：“阿姨……” 染建鹏则是嫌弃的看了一眼那边，转头谄媚的对秦慎延说：“不好意思啊秦少爷，小女让你费心了。” 染父的眼神在那时的少年的眼中是那样复杂。 后来秦慎延才理解，那不是心疼，不是愧疚。 那是兴奋。 是看到一个机遇，是抓到一个机会，甚至是看到自己本来要抛售的股票突然猛涨了。 那不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眼神。 染建鹏从兜里拿出一封信，是染冬留下的那封。 他脸上带着做作的悲哀：“秦少爷，你看——” 那边一声不吭的染冬突然发疯了似的冲过来。 她尖叫着一把抢过那封信，用尽全力迫不及待的把信撕碎。 染建鹏大怒，去抢那封信：“染冬！” 染冬急急后退，把碎纸张一把塞进口中。 秦慎延着眼前一幕镇住。 少女眼眶通红，口中咀嚼吞咽着纸张，动作太大嘴边还带有口液，呼吸急促，头发凌乱，表情凶狠。 连警察也看呆了。 在一片沉默中，少女终于把纸张全部咽了下去。 她看着都被骇到不能出声的众人，像个疯子一样大笑出声。 “！！！” 秦慎延猛地睁开眼。 醒了。 再也睡不着，心悸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梦到这个，像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后来秦慎延问她当时说了什么，染冬说不记得了。 真的记不住了吗？ 所幸她已经活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果她想要可以亲口告诉他，秦慎延就没有追问。 后来两人爆发争执的时候，染冬曾哭着提起过这件事。 「那个月亮的承诺。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染冬，只是因为出生在冬天。 染凝星，要星星不给月亮。 你给了我一个月亮的承诺，最后还是选择给她摘星星。 我最终也没有得到那个月亮。」 秦慎延当时没有当回事，只觉得染冬真是矫情。 现在想到这件事，心中升起一股悲哀。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些？ 她现在在哪儿呢？？ 秦慎延慌乱的出走卧室，迫切的想要求证什么。 “咚咚咚！” 秦慎延急速的敲击染冬卧室的大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越敲越快，越敲越重。 始终没有人回应。 第36章 我一定杀了那个男的 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打电话过去那边关机，用钥匙开门后，卧室里没有人。 她去哪儿了？ 秦慎延是真的慌了，那个梦像是什么噩兆，暗示他会发生什么。 派人出去找。 一小时后，陈封汇报：“秦总，夫人不在常去的地方。” 秦慎延灵光一闪，心中不安更甚：“跨江大桥那边找过了吗？” 陈封：“没——” “咔哒。” 大门开了。 染冬一个人走进来，垂着眼睛给人一种疲惫至极的感觉。 秦慎延大步走过去。 抓住她的手，这让他感到安心了些：“你去哪儿了？？” 染冬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黑幽幽空洞洞，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出去散步。”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找了她半天，秦慎延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火大，“大晚上的出去散什么步？知不知道有人会担心你？？” 染冬听到这话，麻木的人好似被触动了什么按钮。 她想要挣开秦慎延，秦慎延却更抓紧了她。 秦慎延都要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了：“真不该让人找你。” 真不该让人找你。 秦慎延曾经羞辱她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真不该救你。」 染冬停下动作，声音低低的，像是烟雾将要消散在空中：“我后悔了。” 秦慎延没听懂：“什么？？” 染冬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秦慎延的脸色好看了些，放开了她：“知道就行，下不为例。” 染冬点点头，径直上楼。 浴室。 一遍一遍的搓洗自己的身体，皮肤被摩擦得通红渗血，连水都变成了粉红色。 身体里像是有蛆在爬，苍蝇蚊子在腐烂的地方产卵，幻觉中脓臭的气味一阵一阵反上来。 麻木是现在唯一的感觉，机械的给自己设置一个又一个目标，执行，设定下一个目标，执行。 目标是混乱不堪的，卸妆、喝水、洗澡、换衣服，执行得心不在焉，不断重复忘了时间。 她没有从大桥上跳下去，但有什么东西确实掉进江中，被滚滚水流冲走。 染冬只是冷漠的看着，看着自己的灵魂被抽离。 做完了这一切，她站在自己的卧室里。 她和秦慎延从来都是分房睡，并不曾同床共枕。 该做的事好像都做完了，现在要做什么呢？ 染冬静静的看着这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屋子，每一个家具都是她亲自挑选，喜欢到不行。 或许有些只是看着好看，她没有经验，买回来并不合适。 别墅要卖给染凝星了，这些家具也不要了吧，都留给她。 「收拾东西」 染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清理了一套名下的房产出来住，马上要开学了，偶尔也会住在宿舍。 “咚咚咚。” 房门又响了。 染冬走过去：“有事吗？” 门外声音带着点认输般的意思：“让我进去。” 染冬开门，刚想说有什么出去谈，秦慎延就推开门走进来。 看到一屋子收拾东西的痕迹还有地上的行李箱，秦慎延一愣：“你在干什么？” 染冬：“要开学了，打算住校。” “你不回来住？” “嗯。” “为什么？” “跑来跑去挺累的。” “……” 秦慎延突然道：“染冬，我梦到你了，梦见我们在大桥边的时候。” 染冬无奈笑笑：“是吗？” “这件事是岳青麟做的，我不会放过他。” “嗯。” 秦慎延见她没什么触动，以为她是累了，就没有继续说：“早点睡吧，晚安。” 他转身要走，被染冬叫住。 “慎延。”染冬道，“要是哪天你没来得及赶过来，让别的男人得逞了怎么办？” 秦慎延眼中闪过狠厉：“那我一定杀了那个男的。” 染冬眼中闪过讥讽。 说的比唱的好听，还不是抛下了她，让别的男人来上她。 染冬不想用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她没力气了。 她只觉得荒谬。 秦慎延见她状态不对：“今天我守着你睡。” 最黑暗的那段日子，就是秦慎延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连半夜也要爬起来看她在不在。 染冬想，这样的在意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怎么不是爱呢？ 她就这样沦陷。 事实证明那确实不是爱。 她错判了，交出一颗真心，被弃如敝履。 “不用。”染冬道，“晚安。” 送走秦慎延，一个人躺在床上。 “叮~” 【景仕维：冬冬，明天有时间吗？】 【染冬：景仕维，我们断了吧。】 【景仕维：（晴天霹雳）（晴天霹雳）（晴天霹雳）】 【景仕维：为什么呀（大哭）（大哭）（大哭）】 【景仕维：是我送你的蓝钻你不喜欢吗？】 蓝钻？ 染冬一下子坐起。 她醒来后，手上的那枚戒指？？ 还以为是秦慎延给的，原来是景仕维送的吗？ 他怎么戴到她手上的？？ 【染冬：你什么时候给我的？？】 【景仕维：二十一号晚上（可爱）（可爱）（可爱）】 【景仕维：我有话想对你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第二天，景仕维家。 “所以那晚上是你？？”染冬睁大眼睛，“你怎么在那里？？” 景仕维眨眨眼：“刚好路过。” 染冬不信，她知道有的事不能问得太深。 和景仕维相处久越能察觉出他的不简单，或许是他在她面前有意透露出什么，他像是一座冰山，海面下的存在远比人能看到的更骇人。 知道那晚是景仕维后，染冬心里没有那么自厌了。 明明都是不忠，为什么景仕维会让她松一口气呢？ 染冬不愿意多想，握紧了手里的杯子：“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景仕维露出一个没有心机的笑。 “这是什么礼物？” 景仕维不假思索：“这是二月二十一号快乐礼物。” 染冬被这无厘头的说法逗笑：“为什么二月二十一号要快乐呀？” “因为你每一天都要快乐。”景仕维凑上来道，“为了让你每天快乐，我要每天都送你礼物。” 染冬指尖一颤。 景仕维难道…… 心中的想法不断冒起，又不敢再去相信。 她已经大错特错过一次，自作多情让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景仕维有自己的考量，送出去的礼物没有退回人家心意的道理。 染冬只能说：“光你送我不行，我也要送你礼物。” “正好我有想要的。”景仕维倒是一点不客气，“过几天慈善拍卖会上有一对翡翠手镯，起拍价一百五十万，你买下来送我吧。” 染冬疑惑：“你送的蓝钻能买一箱翡翠手镯了吧？” “那个手镯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远比蓝钻珍贵。”景仕维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说，“你要真能拍下来送给我，我会非常开心。” “这就是我的愿望。”他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笑意，像是冰山开始展露一个侧影，“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呀。” 第37章 为了染冬想要的藏品疯狂竞价 秦慎延一向不亲自去参加慈善拍卖会，正因如此染冬才会把他送的澳白珍珠项链捐出去不怕他发现。 拍一个翡翠镯子也不是多大的事，染冬个人名下还有几千万的可支配现金流。 她准备好了代表秦家一个人去参加拍卖会。 所以在听到秦慎延说自己要去拍卖会的时候，有些惊讶。 “只是个拍卖会而已，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染冬。”秦慎延理所当然的说，“凝星想跟我一起去。” “……” 染家不够格参加这次慈善拍卖会。 秦慎延出席拍卖会是代表秦家去，他带上染凝星。 染冬要是再去就是个笑话了。 他的意思就是让染冬别去，把名额让给染凝星。 染冬早就不想强调自己才是他的妻子。 她答应了景仕维，争取道：“可是我有想要拍下来的藏品。” “你想拍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拍下来。”秦慎延一点机会不给她，“这样你就不用去了。” 翡翠手镯是要送给景仕维的，让秦慎延拍下来也不好，日后说不定要问手镯的下落。 她胡乱说了一个：“有个水晶摆件挺不错。” “行，我记下了。”秦慎延道，“那——” “你和染凝星去吧。”染冬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放弃，被下面子习惯了，现在也不感到惊讶。 大不了托人帮忙把翡翠手镯拍下来送给景仕维。 要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据理力争，现在不会了。 离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算是她欠秦慎延的，这些年也还得差不多了。 她不自量力高攀，也得到了残忍的教训。 对秦慎延的感情，在得知他让别的男人和自己上床后，也消失殆尽。 随便吧。 不想憎恨，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去祝福，就这样吧。 等他成为她的妹夫，她也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辈子能少见面就少见面，能不见就不见。 不是怕。 是累。 是恶心。 秦慎延见她这副冷淡的样子，有点生气了。 她欺骗他流产，昨天大半夜的找不到人，如今又这样冷淡！ 这是还要继续冷战的意思？ 她凭什么！！ 秦慎延不曾在染冬面前掩饰自己，好像总是容易生气。 他看着染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觉得刺眼，想要戳破她淡然的伪装。 他见过她那么多生动的表情，声嘶力竭的呐喊和挣扎。 她曾经是那么真实可爱，现在怎么也跟别人似的戴上虚伪的面具？ 秦慎延想不明白，带着找茬的心理道：“染冬，我再问你一次，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染冬自嘲的扯扯嘴角。 我知道你在撒谎。 我知道你让别的男人和我上床。 我出轨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有了这样深的裂痕。 染冬深深的看着他：“你在意吗？” 秦慎延愣住，很快回神。 他黑着脸，声音带着怒意：“我当然不在意，你当你是谁？！” “不在意就别问。”染冬第一次拿这样的语气刺他。 秦慎延摔门而去。 染冬开始联系人，还真让她顺利找到一个快要落魄的家族。 只要染冬愿意出五十万，他们就把这次慈善拍卖会的名额给她，让她代为参与拍卖。 染冬估摸着那颗蓝钻至少也值一个亿了，砍价到三十万拿到了拍卖会名额。 出发的那天，染冬冷眼看着秦慎延换衣服。 他穿戴好，转头问染冬：“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 “挺好看的。”染冬没有去细看他眼中的情绪。 秦慎延整理袖口胸针，领带夹是染凝星送给他的那个。 “是吗？”秦慎延的声音有些飘忽，“这个蓝宝石袖扣怎么样？” “好看，很有气质。” “……染冬。”秦慎延转头看她，“我的袖扣是黑色的。” 染冬不知道他搞什么花样，随口敷衍：“是我看错了，黑曜石也很衬你。” 秦慎延不说话了，像是有些生气似的。 他出门去接染凝星，过了半小时染冬换了身低调的衣服也出发了。 快要落魄的家族得到的坐席在一楼的一个角落。 染冬遇到一个眼熟的人。 “染冬？你怎么在这里？” 贾晓琪。 当年跟着霸凌她的从犯，喜欢扔她的书包，看着她哭着找书。 染冬没有理她。 倒是贾晓琪来劲了：“你不是嫁给秦慎延了？怎么坐在这里？？” “哦。”她眼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你们要离婚了。” 染冬：“管好你自己。” 贾晓琪嘲讽道：“曾经坐在二楼贵宾室高高在上的秦夫人如今也来一楼和我们这些小家族抢席位……你还不知道吧，你妹妹去妇产科检查了。” 染冬身体僵住，脖子像是转不动似的停在原地。 产科？ 怪不得染凝星没有流露出多少抗拒的情绪，原来是怀孕了啊。 什么时候的事呢？ 总归是在他们的婚姻存续时间内，秦慎延应该要比她出轨更早。 染冬扯出一个笑，有些真诚的请教：“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贾晓琪觉得她的态度出乎意料，断定她在装。 贾晓琪指指自己的眼睛，“这事你一查就知道。” 拍卖会要开始了，贾晓琪回到座位，留下一句：“真可怜啊……小老鼠。” 小老鼠。 活在阴暗世界，不被人在意的小老鼠。 染冬被霸凌时期的外号。 身体有些抖，深深呼吸。 拍卖会开始了。 她看着藏品一个又一个展出，脑子里纷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秦慎延让染凝星怀孕了。 关她什么事？ 还不走真要留下来给染凝星当月嫂吗？ 拍卖会的拍品按照价格从低到高进行，染冬说的那个紫水晶摆件是第五个，起拍价八十万。 平平无奇的一个摆件，染冬本来估计一百二十万就能拿下来。 二楼那个熟悉的位置直接叫价： “三百万。” 是秦慎延，他直接叫了三百万。 全场哗然，很多人都知道秦慎延今天出席，不明白他为什么花三百万拍一个没什么升值空间的摆件。 “五百万。”二楼又有人叫价了。 秦慎延：“八百万。” 二楼神秘人：“一千万。” 众人纷纷倒吸气，看着神仙打架。 一千万的紫水晶摆件，这摆件是被如来开过光吗？？ 二楼，贵宾室。 秦慎延皱眉。 是谁在和他叫价？ 这都不算恶意抬价，算是和秦家作对了。 那个席位以前从未见过，应该是新开的，代表一个新兴势力。 不是岳青麟，还有谁敢和秦家叫板？ 一旁的染凝星也不理解：“慎延哥……” 秦慎延安抚的看了一眼染凝星。 一个价值百万左右的紫水晶摆件完全不值得往一千万再往上叫了。 但染冬说想要。 秦慎延：“一千二百万。” 全场都安静了。 这疯狂的叫价让众人都怀疑这水晶摆件里是不是藏了个睡美人。 小说一样的剧情，大家都期待着神秘人再次叫价。 很快，神秘人跟价：“一千五百万。” 第38章 被染冬忤逆后的暴怒 一千五百万拍百万左右、买回去也只能放仓库积灰的摆件。 完全没有必要。 一楼的贾晓琪很兴奋。 那个摆件是她家出的，要是能拍到高价，连带着她家也跟着有面子。 秦慎延思虑良久，再次举牌：“一千六百万。” 一楼的人全在蝈蝈。 “卧槽！” “秦总脑子是不是……跟着被开光了？” “一千六百万都是一个公司一年的利润额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竞价到此为止时，神秘人再次叫价： “两千万。” 拍卖场彻底炸了。 可以确定这个水晶摆件会成为今晚之后上流社会的话题。 染冬觉得稀奇。 她随意选的一个拍品，难道真有什么不凡，居然能有人出到两千万？ 二楼贵宾室。 染凝星劝：“慎延哥，这个摆件完全不值这么多钱，你叫价是有什么顾虑吗？” 秦慎延：“你姐姐想要这个摆件。” 染凝星装似担忧：“姐姐会理解的，她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秦慎延沉默。 染凝星看后面有什么拍品，找到目标眼前一亮。 “慎延哥。”染凝星笑着指向翡翠手镯，“我想要这个。” 秦慎延被转移注意力：“好，一定拍给你。” 竞价时间过去，他没有再次加价。 水晶摆件被神秘人用两千万的价格拍下。 大家都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冤大头，可惜新开的贵宾室主人身份不公开。 一个水晶摆件把昏沉沉走过场的拍卖会气氛调动起来，接下来几个藏品的拍卖热度都高了很多。 染冬等啊等，终于等到了那个翡翠手镯。 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举一次牌子加价最少加价五万，几轮加价，到了两百万。 染冬打算继续举牌时，二楼秦慎延的报价员叫价：“五百万。” 有了刚刚的水晶摆件竞价事件，秦慎延再次举价倒是没有让人太震惊了。 人们交换眼神。 这次不是秦夫人来，而是秦慎延亲自来，听说带了另一个女人。 看来确实要离婚了，如今实在千金博佳人一笑。 秦慎延叫价之后没有人再叫价。 染冬举牌加五十万。 二楼：“五百万。” 染冬再举牌加五十万。 二楼：“八百万。” 染冬觉得秦慎延是不是有毛病，有什么好抢的？ 她心里有点烦，直接叫价：“一千万。” 二楼贵宾室。 染凝星惊讶：“一楼也参与这么高额的竞价吗？” 一楼客人的信息是不保密的。 秦慎延：“和我竞价的是谁？” 侍应生查了座次和进场名单后，支支吾吾道：“是您的夫人。” 秦慎延愣住。 染冬来并没有瞒着别人，很多人都知道了染冬和秦慎延竞价的事。 与身旁的人交换意味深长的表情。 夫妻不和，有好戏看啊。 秦慎延不悦的给染冬微信。 【老公：不要再加价。】 染冬收到这个信息，才发现微信备注名还是「老公」，于是改备注。 【染冬：你拍下后能给我吗？】 【前夫：我有用。】 【染冬：我也有用，各凭本事吧。】 秦慎延气笑了。 刚刚没拍到摆件心里本来就不舒服，摆件是染冬让拍的，现在她又来捣乱。 难道是见他没拍到水晶摆件在和他赌气？ 各凭本事？？ 她能有什么本事！！ 【前夫：你别后悔！】 刚收到这条微信，二楼贵宾室又一次叫价：“一千五百万。” 染冬：“两千万。” 二楼：“两千五百万。” 染冬：“三千万。” 众人之前还怀着看热闹的心情，现在知道两人来真格的了，然而都安静如鸡不敢说话。 要是现在造作惹了秦慎延的不喜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染凝星见事情超出预期，赶紧劝道：“慎延哥，我不要了，咱们不拍这个了吧。” 现在已经不是染凝星的事了，秦慎延眼中冒火：“我会拍下来给你。” 已经超出本身价值太多，贵宾随时拥有叫停的权利。 秦慎延暂时叫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拍卖师征求他的意见后决定改成两人暗拍。 只拍一次，两人各自填价，一起公布，价高者得。 【前夫：染冬，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弃拍。】 染冬想了想，回到：【好。】 秦慎延那边收到短信心情好了些，神色没有那么紧绷了。 就算染冬在闹脾气，总归还是知道下台阶，懂事的不继续闹。 暗拍价不能低于之前的叫价。 和染冬沟通达成一致后，秦慎延填下了暗拍底价三千万。 等染冬那边也填好了价格，五分钟后会公开两人的报价。 染凝星眼中划过什么，天真道：“姐姐这么喜欢玉手镯啊，早知道我就不和她争了。” “她不是喜欢玉手镯，她就是在赌气。”秦慎延声音很冷，“回去我会说她的。” 染凝星脸上是天真的兴奋：“那慎延哥会把这个镯子送给我吗？” 秦慎延脸色缓和了一些：“当然。” 五分钟后，公开报价。 秦慎延报价：三千万。 染冬报价：五千万。 整个场子都炸开了。 今天吃到这么大的瓜，大家都兴奋中带着不安。 兴奋是的八卦，不安的是秦家出事，可能就要变天了。 贵宾室里，秦慎延看到最后结果都懵了。 染凝星有些尴尬的看着秦慎延，他像是压抑着风暴，她不敢去安慰。 秦慎延回神，一下气站起来，嘭的把实木桌子踹得移位，上面的花瓶文玩落的落，碎的碎，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他咬牙给染冬打电话。 一楼。 “叮~” “叮~” “叮~” 手机响个不停，在所有人惊恐和敬佩的目光中，染冬把手机关机。 拍下后会有人送到家里，染冬准备离席。 工作人员拦住她，礼貌中带着点恐惧：“秦夫人，秦先生请您等待。” 染冬没有任何理由要等他，也不想为难一个打工人。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怎样的狂风骤雨，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 没有爱之后也不再害怕他失望。 染冬坐下静静等着拍卖会结束。 二楼贵宾室。 染冬手机关机后，贵宾室里的古董文玩又一次经历摧残。 要不是顾及体面，秦慎延都要自己下去抓人了。 在染凝星面前丢面子是一回事，被染冬忤逆又是另一回事！ 很明显后者让他更难以忍受！ 看见染冬准备走，暴怒的秦慎延命令拍卖场主理人拦住染冬。 主理人满头大汗，祈求染冬能顺着秦慎延心意一点，两口子不要在他这个小地方打架。 好在染冬留了下来，这让秦慎延没有那么暴怒了。 他深吸两口气重新坐下来。 拍品一个一个的过，这之后的拍卖品大家都很谨慎，生怕惹了秦慎延的注意，被他记住。 最后一个压轴拍品，秦慎延迫不及待让人把染冬带上二楼来。 “啊！”染凝星突然惊呼，“好漂亮的澳白珍珠项链！” 她惊奇道：“起拍价一千万，是哪家这么大气捐出来的呀？” 秦慎延动作一顿。 澳白珍珠项链？ 他僵着脖子不可置信的缓缓转头，看到了屏幕上的拍品介绍。 正是他送染冬的那串。 第39章 秦慎延:要不你上法院告我吧 任谁都看得出来秦慎延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 这串珍珠项链在秦慎延第一次叫价后，没有任何人敢跟价。 大家都能猜到此时秦慎延的心情很差，不敢上去触霉头，项链也确实很贵。 秦慎延用底价拍下了珍珠项链，表情却不见缓和。 拍卖会草草结束。 染冬被侍应生引上二楼。 一进门就看到大气不敢出的染凝星和沉着脸的秦慎延。 染冬站在那里没有要找个地方坐的意思。 说她有挨训的自觉吧，她脸上又全无紧张感。 秦慎延阴沉沉的看着她。 染冬大方回视：“你叫我上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为了没有拍下的水晶摆件，为了她赌气硬要拍下的翡翠手镯。 为了她不知死活敢卖出去的珍珠项链！ 秦慎延没有立刻发火，声音很稳：“水晶摆件没给你拍到，先给你说声抱歉。” 染冬：“没关系。” 秦慎延：“知道你想来，没有带你过来，也是我的问题。” 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染冬只是点头，等着他发作。 “你说想要摆件，最后却竞价了玉手镯。”秦慎延盯着她的眼睛，“你要这个镯子干什么？” 染冬没有回答，反问：“你呢？你要这个手镯干什么？” 秦慎延冷笑一声：“我送给凝星，怎么，你要送给谁？” 染冬认真点头：“送给朋友。” “啪！” 又一个花瓶碎了。 染冬看着碎掉的古董花瓶，想着下次秦慎延的贵宾休息室放不锈钢的好了，又响又耐砸。 秦慎延站起来，厉声道：“朋友？你有什么朋友？？我看你就是跟我作对！ 他大步走到染冬面前，阴森的目光盯住她，像是猎鹰盯住了猎物：“事情我们一件一件的算。” “我先给你一个机会，你要答应了剩下的我们好好谈。”秦慎延道，“把镯子给我，我不计较这件事。” 染冬：“不。” 秦慎延：“你不是五千万买下来的吗？我加一倍，一亿买下这个镯子。” 这个镯子是景仕维要的。 只值一百多万的镯子，秦慎延出一个亿当冤大头。 要是平时，染冬开开心心就答应了，不就是个镯子？和景仕维分钱不比这镯子强？ 可景仕维说这镯子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甚至用上了“愿望”这个词。 礼物这件事本来就是礼轻情意重，与一亿元相比，一个翡翠手镯轻如鹅毛。 景仕维能送出蓝钻戒指，他就不是差这个钱的人。 或许对他来说，心意更重要。 除了景仕维，不可否认秦慎延的态度也让她火大。 说一点不介意是假的，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 被这样搓扁揉圆，漠视打压，染冬不是没想过反抗，只是觉得为了自己的小情绪惹秦慎延不喜划不来。 现在，去他妈的。 一亿块当然很值，现在事情的性质已经不一样。 今天她要是点头同意交换，就是低头，就是承认莫须有的错误，就是任秦慎延打压轻视…… 就是在作贱自己！！ 秦慎延见染冬沉默一下。 他以为她要屈服，心情好了些。 「赢」 人当然是想赢的，不管是什么，面对什么人，想赢是本能。 秦慎延的胜负心尤其重，他想赢，也有资本一直赢下去。 特别是在染冬面前，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输。 就在他以为染冬想要同意，犹豫要不要递台阶的时候，听到了染冬的不重但坚定的声音。 “不卖。”染冬道，“你出多少我都不卖。” 事情没有按秦慎延想的来。 他冷笑：“那你坐吧。” 他指指沙发：“今天我们慢慢谈。” 一边的染凝星蠢蠢欲动想要煽风点火：“慎延哥，这是你们的家事，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秦慎延也坐下：“不是什么家事，你也坐。” 染冬坐在对面沙发，秦慎延和染凝星坐在一起。 后面的经理和侍应生交代了什么，两人一起退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气氛很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秦慎延和染凝星都等着染冬沉不住气先说话，没想到染冬泰然自若，一言不发。 还是染凝星率先打破沉默：“手镯姐姐想要就拿去吧，我不要了。” 染凝星不要了？想要就拿去？？ 染冬闻言不由得被激怒。 这是她自己拍下的手镯，是她的东西。 不是染凝星施舍的！她不是只能靠捡染凝星不要东西过活！！ 秦慎延：“染冬，手镯给凝星。” 染冬憋着一口气：“不给。” “行，你有骨气。”秦慎延居然笑了，“从今天开始，你所有婚内财产冻结，副卡全部停掉，司机助理不接受你的调配。” 买下手镯几乎用光染冬的储蓄，剩下的钱不是不能活，只是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了。 她没有反驳，安静的看着他。 这一切本来就是秦慎延给的，她像是小狗一样跟在主人后面。 现在他要收回去自然容不得她置喙，非常理所当然。 秦慎延见她还不屈服，扯扯嘴角轻嗤一声。 敲门声，经理进来了。 经理拿着两个盒子，里面分别是玉手镯和珍珠项链。 两个盒子打开摆在桌面。 秦慎延看了眼珍珠项链，没有先发作。 他拿起手镯，左右翻看，还拿着在桌沿敲了敲。 染冬手捏紧，忍不住道：“那是我——” “啪嗒！” 秦慎延一个“手滑”，镯子摔到地上。 断了。 染冬瞳孔猛缩，看着断成两截的镯子。 “没拿稳。”秦慎延勾勾嘴角，“多少钱，我赔你。” “你！！”染冬红了眼眶，咬牙站起来。 见她表情生动了些，不再是之前漠然的样子，秦慎延心中好受了许多。 镯子断掉的那刻，染凝星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 经理赶紧退出去。 秦慎延看着红了双目的染冬，笑眯眯道：“你多少钱拍下来的？五千万？不值这个价。” “要不你打官司告我吧。”秦慎延微微后靠，姿势放松，“法院判多少我赔多少。” 染凝星装似焦急：“慎延哥别开这种玩笑，姐姐哪里找得到敢和秦家作对的律师？” 她不着痕迹的扫一眼染冬，微微勾起嘴角，语气是不变的担忧：“也没有法院敢接这个案子呀。” 染冬像是在全力忍耐什么，身体开始发抖。 秦慎延确认她现在很痛苦后好整以暇的移开视线，对染凝星说：“镯子碎了，我送别的给你。” 他拿起珍珠项链：“凝星，喜欢这个吗？” 第40章 我后悔了，我放弃你，我们离婚 染凝星很惊喜，赶紧说：“喜欢，慎延哥要送给我吗？” 秦慎延余光扫过低着头的染冬，对着染凝星温柔的笑：“过来，我给你戴上。” 染凝星表情羞涩的靠过去，垂下头把头发拨到一边。 秦慎延给她戴项链。 染冬没有看她们柔情蜜意的一幕。 她慢慢走过去，蹲下，捡起了断成两截的镯子。 断得很干净，能补好。 或许景仕维会失望，她也确实是尽力了。 秦慎延看着她珍而重之的把两截玉环放进盒子，再把盒子规规整整的放进包里。 她直接往外走，一声招呼不打就要离开。 他的手劲不自觉大了些，动作也粗糙，勾断了染凝星几根头发。 “嘶！”染凝星扭头泪汪汪，“慎延哥，你弄痛我了。” 秦慎延没有管她，寒声对染冬道：“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染冬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外走。 秦慎延噌的站起来：“染冬！” 染冬加快了脚步。 秦慎延见状几个大步上前抓住她肩膀：“聋了？” 染冬深吸两口气，努力平息情绪：“还有事？” 秦慎延捏住她的肩，“项链的事，不解释一下？” 一旁自己把项链戴上的染凝星动作一顿。 项链？ 染冬没有挣动，目光迎上他的：“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你救了我，这条命也不算是你的。 “你可以不送我。” 你可以不救我。 “你送了，我就可以自己支配。” 你救了我，我也不是必须要为了你活着。 记忆中的少年，救我于水火，给了我希望，却亲手掐灭。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你而活，失去了自己的样子。 现在我想为自己而活。 染冬道：“是我对不起你的心意，我道歉。” 她提了提自己的包示意：“你也摔碎了我的镯子，扯平了。” 秦慎延觉得她的话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细细琢磨又没什么问题。 可这件事扯不平，也不能扯平。 秦慎延松开她，表情嘲讽：“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珍珠项链吗？” “因为我怕你伤心。”他自问自答，“你流产了，我怕你伤心。” 说完，秦慎延观察染冬的表情。 她依然很平静。 秦慎延更恼火，语气冷得结冰：“你骗我，你根本没流产。” 染凝星闻言惊骇的看向染冬的肚子。 染冬没流产？？ 染凝星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复杂，更多的是害怕。 要是染冬没有流产，那绑架的那次她就闯大祸了。 好在秦慎延很快补充：“你根本没怀孕，酒后乱性也是假的。” 染凝星这才松口气。 秦慎延说完，目光摄住她，像是要把她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把她脸上的表情都拆解分析。 他倒要看看染冬要怎么狡辩。 “酒后乱性是假的。”染冬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流产。” 秦慎延眼中是鄙夷：“你还要脸吗？这种事也骗？？” 染冬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彼此彼此。” 秦慎延嗤笑。 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染冬转过头看向染凝星。 “凝星。”染冬道，“二十一号晚上，慎延是不是去医院看你了？” 秦慎延呼吸窒住。 染凝星也不是傻的。 她看着秦慎延看似镇定自若，实则慌乱到不行的样子，明白了什么。 染凝星：“那天——” “凝星！”秦慎延迅速打断染凝星，“你先回家。” 染凝星忧心道：“那你们别吵架，有什么事好好沟通。” 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染冬，离开了。 染冬没有拦她。 她不需要染凝星亲口承认才能确定真相。 再说秦慎延这副神情和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 染凝星走后，两人之间死气沉沉，带着阴郁的粘稠。 秦慎延转身走两步，又烦躁的重新走到她面前：“你从哪里知道的？” 染冬看着他：“重要吗？” “还是说。”染冬目光如炬，“你想报复告诉我真相的人？” 秦慎延咬牙：“你不说我自己查。” 他不敢直接触及关键问题，只敢绕过去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试图遮掩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的事就算了。”他不再与染冬对视，“回去吧。” 染冬没有再懂事，也不再体贴。 她像是终于拿起了武器，毫不犹豫刺过去：“你不觉得恶心吗？” “染冬！”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染冬声音疑惑，“你放弃我，我顶多是伤心。可你这样骗我，我真的会恨你。” “……” 秦慎延动动嘴唇，说不出话。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选了染凝星，舍弃不了染冬。 本能让他遮掩真相，拒绝让染冬知道他放弃她的事实。 他不敢去想染冬知道自己让别的男人和她上床后会是怎样的心碎。 这件事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 如今染冬已经知道了。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两天她一直忍着没说吗？ 秦慎延慌到不行，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抓住染冬的手：“你听我解释，那天凝星说她的脚伤上加伤，我赶过去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么严重。给你安排的那个人已经送出国了，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这件事根本不重要，我也不会在意，染冬……”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眼睁睁看着染冬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 像是知道错得彻底，怎么解释也没用，秦慎延停了下来。 “染冬，你说句话好吗？” 染冬张张口，发现自己的咽喉发热红肿，有些痛。 声音嘶哑，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真后悔啊。” 秦慎延预感到什么，阻止她说下去：“你想要什么？水晶摆件我让人私下去收。项链我送更好的给你，刚刚冻结你的资产是气话，你喜不喜欢高胜奇的那些车？我买一样的送你好不好？？” “秦慎延。”染冬没听继续听他说下去，打断了他，“我后悔了，我不该高攀你，我不该不自量力和你结婚。” 染冬看着彻底愣住的秦慎延，认真道：“我放弃了，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声音坚定，有些哽咽：“明天空出来一起去走离婚流程吧。早点出发，别堵车了。” 第41章 你的婚戒呢? “……不。” 秦慎延捏着她的手，表情无措，半天才挤出这一个字。 他知道离婚是迟早的事，理智也告诉他离婚是最好的选择，离婚对谁都好。 最先也是他提出的离婚，为什么现在感到恐慌？ 染冬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她了解秦慎延，也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引导他的想法：“慎延，你难道不想给凝星一个名分吗？” 秦慎延抓住她手的力道松了些。 “还是说，你要让你喜欢的人不明不白的当地下情人？” “……” “我们迟早要离婚的，你并不爱我，你喜欢凝星，不是吗？” 在染冬说了这些话后，秦慎延果然放开了她的手。 他像是恍然大悟的感觉，又给人一点还在愣怔的感觉：“你说得对。” “和你离婚。”他声音飘忽，“我要娶凝星。” 染冬松口气：“那我先走了。” 她往外走了两步，又被秦慎延抓住了。 染冬有点心累的回头看他。 秦慎延好像也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会抓住她。 他只是不愿意就这样看着她走掉。 一直以来都是染冬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想看染冬的背影。 “你这样劝我，不会后悔吗？”秦慎延有些偏执的问。 染冬摇头：“会伤心，但不会后悔。” 她只是个普通人，过去十年她的生活与秦慎延紧紧纠缠，可以说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现在分离就像是舍弃了一部分生命，伤心是非常正常的情绪，说明她还是个有正常感知的人。 染冬尝过与世界隔绝是什么滋味，如今她格外珍惜自己的感受。 秦慎延固执道：“你爱我，你会后悔的。” 染冬重复：“我不会。” “你会后悔。”秦慎延像是也变幼稚了，“染冬，你现在放手的话我不会回头。” 染冬心中哂笑。 说得像是她不放手他就会回头看她一样。 过去的七年她紧紧抓着他，只换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染冬没有把内心的嘲讽说出来：“那是好事，我们都不要回头。” 她怎么能这样云淡风轻呢？ 秦慎延想不明白。 他一贯能得到染冬毫不掩饰的坚定的偏爱，满到溢出的感情让他觉得困扰。 原来被这样的爱填满过内心，突然抽走也会感到空虚。 她看起来像是已经放下了。 假的。 她装的。 秦慎延试图在她脸上寻找谎言的蛛丝马迹，眼神不经意下瞟的瞬间僵住。 她手上是不是少了什么？ 秦慎延声音有点抖：“你的戒指呢？” 染冬已经很久不戴戒指，先是没找到，后来慢慢就忘了。 戴了三年的戒指，原来也能说忘就忘。 习惯没有那么难以改变。 染冬实话实说：“丢了。” 秦慎延终于找到借口发作：“丢了？那是婚戒，你怎么能弄丢？？” 染冬看着他发怒，他愤慨的样子像是真的在乎。 “那你的呢？”染冬表情不变，“你从来没有戴过戒指，现在还能找到吗？” 放以前染冬哪里会这样为难自己？ 她是懂事的、乖巧的，不会这样咄咄逼人。 秦慎延绝不承认他理亏：“我好好的放在家里，回去就能找到。” “你不能。”染冬提醒他，“你大概忘了，我们吵架的时候你把戒指丢掉了。” 秦慎延一愣，终于想起这件事。 因为什么争执起来不记得了，总归少不了染凝星的影子。 他受不了染冬的哭诉，威胁她再闹就把戒指扔了。 染冬没有停下。 他就真的扔了。 扔在别墅后面人工湖中，没有去找过。 他还记得当时染冬愣怔的表情，她发疯似的想跳进湖里捞戒指，他叫来佣人把她关进卧室。 后来他就把这事忘了，染冬好像也没有再去捡过戒指。 染冬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我后来去找了，没有找到，可能是被埋在什么地方或者被鱼吃掉了吧。” 秦慎延愣愣的说：“我会叫人去找。” “没有意义。”染冬冷静指出，“已经凑不成一对了。” 当年刺向她的武器，如今也变成尖刀刺向他。 秦慎延嗫嚅嘴唇，总算是说不出话。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留她，只能闷闷的说：“你好自为之。” 染冬点点头：“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以后就不回去了。” 秦慎延听到这话像是生气了：“染冬，我不是那种离个婚还要女人净身出户的废物，别墅留给你！” 染冬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慎延，我在别墅里给你准备了惊喜。” 秦慎延眼睛亮了一下。 染冬果然放不下自己。 他有些得意，脸上表情变得矜持：“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染冬笑得很真诚，“你会喜欢的。” 等他在别墅里等到新的女主人入住，他会开心的。 那是他的心上人。 秦慎延按捺住自己开心的情绪，不愿意外泄：“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染冬笑：“快了。” 离婚手续办完，房子产权转交，她就把房子卖给染凝星。 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只是他人生中的过客。 她来这里走一遭，轰轰烈烈的爱过，也想体体面面的离开。 第42章 岳青麟求婚染凝星 走出拍卖场，在门口遇到了贾晓琪。 大多数人都能猜到染冬和秦慎延要离婚了，她很快又会变成一个软柿子，硬气不了多久。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拜高踩低：“和秦总闹翻了？不自量力，老鼠永远上不了台面。” “倒贴成这样，耍了这么多手段，还不是要离。”贾晓琪知道的倒是不少：“他要和染凝星结婚吧，这么多年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什么感觉？” 染冬抬起眼皮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一眼：“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竹篮打水一场空，马上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一场空了。” 贾晓琪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还是那副欺软怕硬的样子。”染冬淡然道，“你贬低我，是为了取悦谁？” 贾晓琪：“用得着取悦谁？我自己开心就行。” “你自己开心？”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贾晓琪惊恐回头：“秦、秦总？” “什么不长眼的人也敢来挑衅她？”秦慎延明显憋了一肚子气，总算找到个发泄桶，“你是哪家的人？” 贾晓琪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慌乱中胡乱攀咬：“秦总！不是我先挑衅的！是染冬先说染凝星的坏话！” 秦慎延闻言看了一眼染冬。 染冬声音很平静：“我没有。” 没做就是没做。 她知道解释没用，每每遇到关于染凝星的事，秦慎延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没想到秦慎延这次居然长脑子了，“你叫什么？” 染冬：“贾晓琪。” “贾家的人？你们家最近可不好过。”秦慎延冷笑一声，“回去享受你的上流人生活吧，很快就没有了。” 他的暗示如此明显，甚至是表明了自己会推一把。 贾晓琪着急的想要求饶，就看到秦慎延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秦慎延皱眉：“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贾晓琪闻言抓住救命稻草：“秦总，我们在——” “你欺负过染冬。”秦慎延想起来了。 贾晓琪悚然，没有想到秦慎延居然留意过这个，一时间忘了狡辩。 很快她反应过来：“秦总！当时欺负染冬的不是我！！” “你不用回去了。”秦慎延没理她的垂死挣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冲贾晓琪冷笑，“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威胁没有说明白，和岳青麟有了一样的感慨：“当时就应该给你判刑，现在牵连这么多人真是罪过。” 挥挥手，身边跟着的保镖把贾晓琪堵住。 贾晓琪脚一软，瘫坐到地上。 她的脑子总算开始运作，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的关键。 手脚并用爬到染冬脚边，抓住她的裙子：“秦夫人，是我错了，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 “你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只是后悔今天惹到他头上了。”染冬冷酷道，“慢慢忏悔吧，看看当年被逼死的同学会不会原谅你。” 贾晓琪睁大眼睛，身体抖如筛糠。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染冬眼中闪动着不明情绪。 那一瞬间秦慎延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染冬不是傻子，除了在秦慎延的问题上拎不清外她其实是个很敏锐的人。 连连倒台的大家族，霸凌者的死亡，岳青麟找她要名单。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 染冬轻声道：“有人从鬼门关回来，等着向你们复仇。” 秦慎延声音带上点小心翼翼：“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不长眼的人来烦你。” 染冬摇头：“我有别的事。” “……那你注意安全。” 染冬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联系手艺人询问手镯能否修补。 “叮~” 【景仕维：听说你把手镯拍下来了！（庆祝）（庆祝）（庆祝）】 【景仕维：五千万！真是太破费了，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害羞）（害羞）（害羞）】 【景仕维：秦慎延是不是和你抢手镯来着？你拍下手镯送给我，他不会生气吧？（坏笑）（坏笑）（坏笑）】 染冬想了想，还是拍了一张照。 【染冬：「图片」】 【染冬：对不起，和秦慎延发生了些争执，镯子摔成两截了。】 那边景仕维不回话了，染冬猜测他是不是伤心或者生气了。 【染冬：我问过了，能补好。】 【景仕维：玉碎是挡劫，既然它已经挡了一劫，就没必要再补啦（偷笑）（偷笑）（偷笑）】 【染冬：可是我说过要把它送给你。】 【景仕维：碎掉的镯子留给我做纪念吧，我现在过来拿好吗？（恳求）（恳求）（恳求）】 没过一会儿他就到了。 小心翼翼的拿过盒子，确认里面确实是那个翡翠手镯后，景仕维看起来更开心了。 染冬被他的开心感染：“这翡翠手镯为什么对你重要呀？” “保密。”景仕维笑嘻嘻的。 “还有一件事。”景仕维声音又变得严肃，“你知道吗？王璇死了。” 王璇，当年堵在厕所撕她衣服拍裸照的人。 她死了，梦中萦绕的求饶尖叫好像淡去一些。 染冬笑笑，眼神暗下来：“是吗？” 景仕维眨眨眼：“是呀，你开心吗？” 染冬看了他一会儿，也眨眼，似乎在和他对暗号：“我说开心的话是不是掉功德？” 景仕维理所当然的说：“那我把我的功德都让给你。” 说完，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是算了，我的功德大概是负数。” 染冬哈哈笑出声。 第二天染冬早早的到了民政局旁的清吧，一边安静小酌一边等秦慎延。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心中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促使人体分泌血清素，让人感到幸福。 冬天很冷，太阳也不暖和。 任谁都知道春天马上就来了，太阳会暖和起来，阳光也会变多。 染冬敲敲酒杯，看着晶莹剔透的酒杯中新装的液体微微晃悠，她的心也跟着晃呀晃。 然而染冬等了很久，直到上午过去，也没等到秦慎延。 肯定又出岔子了。 染冬叹口气，打电话问。 秦慎延没接他的电话，染凝星也没接。 想了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程云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 岳青麟向染凝星求婚，秦慎延和岳青麟打起来了。 第43章 要不你娶染冬好了 染冬是一点不想掺和染凝星的事，不仅不想掺和，还想找景仕维吐槽。 程云让染冬赶紧回来，至少先把秦慎延拉住。 染建鹏也是个贪心的，形势到了这步，染家必须在秦家和岳家之间做出选择。 他还想着让染凝星同时钓着两人，待价而沽，等着看秦家和岳家哪边出价更高。 又或者根本没想着做选择，只是想维持这样两边得好处的处境。 蠢。 岳青麟是个不安好心的，秦慎延倒是真的喜欢，他的长辈也不可能由着他胡闹。 真把两边逼急了，两边长辈一起出手制裁染家他们就老实了。 染冬已经决定要离开，还是不能不管这些破事，不管怎么说养育之恩摆在那里，短时间内她和染家一损俱损。 匆匆赶回去，看到岳青麟和秦慎延一人坐在一边，染凝星站在中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她像是有些倾向岳青麟，这让染冬心里咯噔一下。 染凝星要是偏向秦慎延那自然皆大欢喜，喜欢岳青麟局势就更糟糕了。 秦家养活染家，另投靠岳家肯定伤筋动骨。 岳青麟不像是能开出同样条件，他只是用染凝星做局对付秦家。 染建鹏被眼前的繁花锦簇迷了眼，不去想这其实是烈火烹油！ 要染冬说，染建鹏既然只有卖女儿的本事，染家还是牢牢攀附秦家比较安全。 人的贪婪会迷住眼睛，让他看不清现在的处境。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染凝星能醒悟。 染冬焦急的看了一眼染凝星，和她的视线对上后又了然。 染凝星确定秦慎延被牢牢钓住后，又想去钓岳青麟！ 染冬恨铁不成钢。 火烧眉毛了还用性缘脑思考！ 秦慎延上头了意识不到，岳青麟还能意识不到吗？ 染凝星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钓住岳青麟？？ 除非…… 染冬看向染凝星的肚子。 程云在给秦慎延喷药，染建鹏在岳青麟身边装长辈。 “青麟啊，再怎么说也不能打起来，说出去对凝星的名声也不好。” 染建鹏一副慈父面孔看呆了染冬。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父亲怎么敢这样喊岳青麟。 染凝星还没和岳青麟结婚呢，他就端上岳父的架子了。 岳青麟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表情管理成愤愤的样子：“我知道秦少爷喜欢凝星，可既然他还没有离婚就没资格阻挠我向凝星求婚！” 他不经意间扫过一眼染冬：“还是说他秦慎延想享齐人之福？” 秦慎延推开给他上药的程云，怒道：“胡说什么！我一直追求的是凝星！” “当初要不是凝星逃婚，我也不会听从您的权宜之计娶染冬。”秦慎延目光阴沉沉的看向染建鹏，“染叔叔不还我个公道吗？” 染建鹏一脸为难：“小辈之间的事我不懂，还要看凝星的意思。” 秦慎延和岳青麟目光齐齐对准染凝星：“凝星，你选谁？” 染凝星害怕似的摇头。 话音刚落，岳青麟就转头讽刺秦慎延：“秦少爷，有妇之夫就不要跟我争了吧？” 秦慎延毫不犹豫：“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一个月后就能拿到离婚证。” 岳青麟挑眉，看向染冬。 染冬配合着点头：“已经开始走程序了。” 秦慎延手指蜷了蜷，皱眉问染冬：“你怎么在这里？” 程云连忙说：“我叫冬冬回来的，她毕竟是凝星的姐姐，家里的事也要参与。” 染冬心中嗤笑。 从前也没见他们让她参与家里的决策。 叫她回来的目的不过是给岳青麟增加筹码，染建鹏对着秦慎延是理亏的，把染冬这个正牌妻子叫回来是为了削弱秦慎延的正义性，平衡秦岳两人在这件事上的道德优势。 可惜有平等才讲道德，染家和秦岳两家根本不平等。 是两人此刻展露出的殷勤遮掩了阶级差距的现实。 染建鹏试图让染凝星用男女之爱帮助他阶级跃升，从没想过爱消失后会面临怎样的清算。 今天他的徘徊不定首鼠两端都会变成日后被审判的理由。 站在利益的角度来说，染家还是跟着秦家更保险。 染建鹏似乎想搏一把大的，既要秦家的支持又要和岳家联姻，两边好处都占。 诚然染凝星是个香饽饽，这样的想法也未免幼稚。 出于感情施舍出去的好处随时可以拿走，阶级地位靠实力，不靠爱情。 染冬的理智很快得出最优解—— 染家必须站在秦家一边，她应该帮秦慎延娶到染凝星。 她道：“凝星，慎延一直在等你，情人节的时候你不也收了他的钻石吗？” 染凝星一僵，狡辩道：“可那只是普通的交换礼物。” 她伤心的样子惹人怜爱：“要是知道代表这样的心意，我就不收了。” 秦慎延似乎没想到染冬会帮他。 他一时间有些懵，半晌才回神对染凝星道：“我送你钻石没有什么目的性，只要你喜欢就好。” 染冬：“？” 岳青麟向染冬递过去一个调侃的眼神。 染冬不抛弃不放弃：“慎延没有就势逼你，不更说明他珍重你吗？” 秦慎延像是拆台似的：“我现在也不想逼你，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行了。” 染冬：“……” 染冬受不了这个被染凝星牵着鼻子走的舔狗了，秦慎延这么强的实力只当一个备胎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只能一个辅助单独去推塔：“你看慎延对你的一片真心，说到底岳上校对你又怎么样呢？” 闻言染凝星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岳青麟只是说得好听，空口画了很多饼，给出的都是小恩小惠，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付出。 他和秦慎延的付出是不对等的，相比之下染凝星为了钓住岳青麟付出了更多。 现在染凝星被染冬架起来。 作为一碗水端平的海王，她不能承认自己对某一方有偏心，又不能否认秦慎延对她好。 按照好女孩的逻辑，她此刻必须偏向秦慎延。 染建鹏听出了染冬的计谋，狠狠瞪了她一眼。 染凝星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慎延哥确实对我更好。” 倒是秦慎延有点愣住了。 他困惑的看着染冬，像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我不知道岳上校的情史。”染冬助攻道：“但慎延婚后一直为凝星守身。” 染冬示意秦慎延乘机占领道德高地：“慎延，你很爱凝星，对不对？” 她没等到秦慎延的回话。 秦慎延仿佛呆住，就这样看着染冬，一副听不懂话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掉什么链子！ 服了，现在染冬不仅要一个人推塔，还得净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硬控的猪队友。 “慎延和凝星相处很久了。”染冬只能单打独斗，“感情很深，也更适合。” 秦慎延埋头不说话，染凝星也哑口无言。 唯一还能和她对线的岳青麟意味不明的笑了：“秦少爷真深情啊……” 染冬直觉他要放大招。 “那不更说明两个人没缘分了吗？”岳青麟眼睛不着痕迹的扫过染凝星的肚子，声音拖长“毕竟——” “青麟哥哥！”染凝星脸色大变，连忙打断了岳青麟。 染冬疑惑的看向岳青麟。 岳青麟勾勾嘴角，做了个口型： 「绿帽侠」。 “噗。”染冬看懂，没绷住笑了出来。 除了岳青麟外的所有人疑惑抬头看她。 染冬只能瞪一眼罪魁祸首岳青麟。 岳青麟耸耸肩。 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染凝星黑了脸，染建鹏若有所思。 秦慎延脸上的愣怔变成压抑的怒火。 他看了一眼染冬，眼中有愤怒，带着一丝受伤，很快变成恼怒的报复之意。 他复杂的眼神让染冬以为他思考出什么好办法，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疯狂。 然秦慎延发出的迷惑言论，让染冬怀疑他说的话有没有过脑子。 “岳上校，你不是邀请过染冬跳舞，说她在你审美点上吗？” 话是对着岳青麟说的，秦慎延的眼睛却盯着染冬。 他恶意的勾起嘴角，“要不你娶染冬好了，我们还能做个连襟。” 第44章 我娶染冬也行啊 染冬呼吸一下子急促。 这人还识不识好歹了！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她气笑了，讽刺秦慎延：“想当连襟还用那么麻烦？岳上校娶染凝星，我们不离婚不就行了？” 本来是挤兑秦慎延的话，他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秦慎延脸上恢复了自如的表情：“不可能，我要娶凝星。” 染冬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道：“神经病。” 除了染冬，剩下的人也被秦慎延的逆天言论吓了一跳。 连染建鹏都没想到这个操作，结结巴巴道：“那哪行？再说岳上校也不喜欢染冬啊。” “我？”岳青麟置身事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他懒懒散散：“也行啊，能娶到染冬也挺好。” 当事人染冬深呼吸。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做个体面人：“岳上校别在凝星面前开这种玩笑，会扣分的。” 岳青麟没有反驳，耸耸肩，默认了刚刚只是玩幽默。 秦慎延一副开不起玩笑的样子，目光射过去怒视染冬：“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染冬心累：“我没有。” “晚宴上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秦慎延像是一头被侵犯领地的雄狮，“你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染冬真想切开秦慎延的脑子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内容物。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就他最没资格说这种话了。 一旁的岳青麟果然被逗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凝星被冷落到一边，咬着嘴唇抢夺注意力：“姐姐和青麟哥哥关系很好吗？” 好啊，好得很呐。 就是他下药害的我。 想到这件事，染冬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 她不看岳青麟了，专心和秦慎延讲道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哪里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是的她是这种人，但她不承认。 秦慎延听到这句话气消了一大半。 染冬全心全意的爱他，她的忠贞经得起任何考验。 她不可能对别的男人动心。 秦慎延想起那个帮她找男朋友的承诺，讽刺的笑了笑。 不过是她想获得他注意的把戏，试探他心意的手段。 染冬不可能爱上别人。 秦慎延的理智总算归位。 他看向染凝星：“凝星，无论你想做出什么选择，至少一个月后再说。” 染凝星看向岳青麟：“青麟哥哥……” 岳青麟低着头肩膀颤抖，声音也抖：“行啊，那就一个月。” 染冬知道岳青麟在憋笑。 她有些担忧的想，一个月后染凝星不会显怀吧？ 染凝星的资源只用在还没钓到的鱼身上，像秦慎延这种被焊死的备胎只配得到日常维护，不会被投入更多成本。 染凝星要维持纯洁无辜的形象，在秦慎延眼中她是冰清玉洁的，她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和秦慎延做。 遇上染凝星是秦慎延的不幸。 遇到这一大帮人是染冬的不幸。 如果我有罪，就让老天来惩罚我。 不要让我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和抽象乐子人！ 事情有了各方都还算是满意的解决方案，也就各自散去。 秦慎延沉着脸转身就要走，被染冬拉住。 “等等。”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我们现在去走离婚手续。” “你能不能懂点事。”秦慎延极其不悦，“没看到我正烦着吗？” 染冬好声好气的哄他：“早一天走流程拿离婚证就能早一天和染凝星结婚呀。” 秦慎延闻言咬牙切齿：“我和凝星的事不用你操心！认清自己的身份！” 染冬觉得自己真是个怨种。 她不是没脾气的泥人：“现在就跟我去离婚！不然我也拖着你！” 秦慎延闻言却勾起嘴角：“你果然舍不得我。” 染冬：“？？？” 染冬大声：“你有毛病吧！！！” 吼完她就后悔了，赶紧低下头装鹌鹑。 秦慎延却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发作，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像是在回忆 半晌，他眼中带上柔和的笑意，语气舒缓：“染冬，这才是你面具下的样子，你还是生动些好看。” 染冬疑惑抬头。 秦慎延摸摸她的头，“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不要压抑自己。” 他表情温和，带着和之前紧张话题的格格不入：“活得真实些，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 染冬小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心里装着满满的心事。 还不懂事的时候总是委曲求全以求被在意，慢慢就戴上了面具。 一直以来她都活得很累，极少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她抿唇，没有笑秦慎延说的话真奇怪。 点点头，染冬郑重的“嗯”了一声，扬起好看的笑：“那我们去走离婚手续吧！” 岳家。 智囊很快得出了分析结果。 秦岳两家只能产生一个霸主，两极局面不会延续太久。 现在看来秦家占优势，秦家已经联系上了暗线。 两者互相支持，如果秦家支持的继承人成功继任暗线之主，秦家的地位也将不可动摇。 岳青麟坚持和秦慎延作对，甚至到了抢女人的程度，是为了向另一位暗线继承人传达岳家和秦家势不两立的信号，告诉他岳家会是他的最优选择。 他自觉自己已经做得十分明显，另一位暗线继承人却始终没有现身。 他本以为是岳家实力不够，或是自己的没有娶到染凝星，表态不够明显。 现在岳青麟发现一些更有趣的事。 挑衅秦慎延，最优路径真的是染凝星吗？ 第45章 他有信心娶到染冬 岳青麟还记得今天秦慎延愤怒得不经思考的行为，看似没有经过脑子的话暴露出的恐惧。 一个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强调什么。 站在悬崖边，脑海中会模拟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秦慎延在模拟离婚后染冬离婚后的生活。 他让染冬嫁给自己的话是气话，也是试探。 秦慎延是疯狂想要染冬否认，用一种别扭的方式寻求安全感。 没想到样样无人可敌的秦家继承人在这方面是这样不成熟，世界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本以为染冬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透明人一样的妻子，现在看来不是。 那么他就要转变策略。 真正能挑衅到秦慎延的不是染凝星。 是染冬。 岳青麟拿起手中的资料。 有一点他没想明白，染冬如今奇怪的处境是秦慎延一手制造的吗？ 看起来并不像。 在更多信息出来之前，他的最佳策略是—— 娶到染冬。 不知道暗处的那位继承人是不是也这样想。 秦慎延想娶染凝星就让他娶好了。 岳青麟嗤笑一声。 他知道染凝星的小把戏，她隐瞒自己怀孕的事实，如果岳家出的价码足够高，她就把孩子生下来。 如果最后还是选择秦慎延，就偷偷把孩子打掉。 岳青麟没有拆穿她的意思，总归两个方案对他来说都没坏处。 不如说后者对他更有利，染凝星流产，他一方面有了拿捏染家的把柄，公布出来也能打击到秦慎延。 用染凝星扰乱秦慎延思路，娶染冬才是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 翻开资料，里面是染冬从小到大的资料，囊括了她的人际交往模式、兴趣爱好，行为模式人格分析。 岳青麟能钓住染凝星，也有信心能娶到染冬。 二十六号开学。 t大作为国内顶尖艺术类学府，文化分要求高得离谱，昂贵的学费和训练费让普通高校望尘莫及。 艺术培养说白了就是从小开始烧钱，出了真正不世出的天才，校友非富即贵，就算本科不在t大读，也愿意来读个mba或者硕士学位来镀金。 说是附庸风雅也好，假做贵族也罢，t大作为国家文化宣发人才培养中心，一向保持着高不可攀的地位。 大家族也一般会在家里的子辈挑一个艺术造诣还不错的送进t大，表面上是在艺术领域进修显得家族高贵，实际上也是变相流放送去进修的这个人。 染冬的专业是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简单来说，写曲子的。 她钢琴基础扎实、熟练掌握大多古典乐器演奏技巧、从小接受艺术熏陶、精通音乐艺术史，乐感敏锐、声乐优美。 音乐是流动的建筑，是具象的数学。 染冬的导师苏湘琴是国内作曲大家，染冬和师哥杨宇是她唯二的关门弟子。 作为一个权贵太太，作曲家是非常体面优雅的职业。既不繁忙，也很拿得出手。 研三的最后一个学期，马上就要毕业。 已经完成了毕业设计，本来可以划水结束自己的学业，师哥告诉她世界级古典音乐盛会开放了青年赛道，他们俩可以争取名额。 “我是觉得以我们俩的水平肯定没问题。”杨宇拍拍身边的杜苏霖，“老师让我把苏霖借走用。” 杜苏霖并不谦虚：“我拿过国际青年钢琴大赛的名次，能配合你们练习。” 他看了一眼染冬：“机会难得，要是以前我妈说不会劝你，但是现在大家都说你的婚姻出了问题，还是要为自己做打算。” 杨宇赶紧去捂杜苏霖的嘴，对染冬讪笑：“哈哈哈，师弟不是那个意思……” 染冬无所谓的笑笑：“我要离婚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她从前把秦慎延当眼珠子看，对两人的婚姻更是一副珍而重之的态度，时常为之伤心。 见她一副自如的态度，杨宇夸张大叫一声后退。 “呔！”他比了个降妖除魔的手势，“你不是我师妹！你是谁？！” “你从前的师妹已经死了。”染冬捶他一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promax去恋爱脑版师妹！” 杜苏霖没想到两人相处这么有乐子，满脸讶异。 他放不下架子，仍然严肃：“我也马上大四毕业，你要能去参赛也能在我的履历上添一笔。” 杨宇和染冬同时皱眉看他，好似他是什么格格不入的异类。 杜苏霖以为自己的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看见师兄妹俩对视一眼。 他们默契的一个勾着他的脖子一个扯着他的衣袖，一起星星眼道：“师弟，我们结拜吧！” 杜苏霖：“？？？” 杨宇：“俺颇有家资，师妹才气无双。为共举大事，诚邀师弟加盟。” 染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获奖。” 杨宇：“今桃园三结义，我为大哥！” 染冬：“我为二姐！” 两人深情的看着杜苏霖，异口同声：“三弟！！” 杜苏霖：“……” 怪不得苏湘琴让他放开一点。 还以为染冬是什么正经人，原来私下里也这么活泼。 杜苏霖没忍住笑了。 杨宇手肘碰碰染冬：“这才是我从大一开始就认识的师妹，结婚之后你跟被下降头了似的。” 染冬点头：“我解除封印了。” 杨宇还有些担心：“你确定要参加啊，别半路因为要照顾你那个准前夫退出，到时候我和你三弟哭都没地方哭。” 染冬拍拍身边杜苏霖的肩：“不会的，我要是中途退出，我的准前夫不得house。” 杜苏霖震惊：“会不会有点恶毒了？” 杨、宇一股出了口恶气的样子：“你不知道她之前的魔怔样，为了她的亲亲老公放弃多少机会。如今小嘴淬了毒，大哥很安心。” 他叉腰大笑：“走，大哥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染冬欢呼：“好噢！吃大户咯！” 杜苏霖问染冬：“你还用吃杨师兄的大户？” 毕竟世界上比秦家有钱的不多。 杨宇闻言也察觉到不对：“你不会窝囊到净身出户吧！” “那倒没有。”染冬笑嘻嘻，“拿了八个亿的青春损失费。” 杨宇馋得流哈喇子：“问问你前夫还差老婆吗？我有个妹妹……” 染冬摇头：“他以后应该是我妹夫。” 见她这样坦然，剩下两人都静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染冬道，“今后我就是八个亿青春貌美小富婆，找不到有钱的我还找不到帅的吗？” “彩！”杨宇鼓掌。 他们身后传来男人带笑的声音。 “八个亿青春貌美小富婆？” 三人回头看见一辆改装大越野，岳青麟坐在车里按下车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小富婆。”岳青麟笑，“我听说你前夫愿意转让市值十个亿的股份把这个名额买给你妹妹。” 染冬愣住。 倒是一旁的杨宇一时嘴快没过脑子：“啊？前夫哥这么快就要不得house了吗？？” 第46章 给你向秦慎延讨公道 杜苏霖也惊了。 杨宇向染冬告状：“二妹！二妹你说句话啊二妹！！” 染冬按住太阳穴：“别吵！我在思考！！” 杜苏霖皱眉：“大赛不是商业性质的，也没有引进资本。” 岳青麟轻笑一声：“弟弟，你身上艺术气息也太浓郁了。” 他对染冬道：“染凝星先来找我，我说我没办法，她就跑去秦慎延面前一顿哭，哭得秦总心都碎了。” “不过他还不知道你要这个名额。”岳青麟歪歪头，“要不你也去哭一哭？” 要是让她和染凝星比实力她一点不怵，但靠关系…… 染冬对她在秦慎延心里的地位有数，和染凝星不能比，哭也没用。 岳青麟专门跑过来一趟告诉她这件事有什么目的？ 把太阳穴上的手指放下来，染冬狐疑的看着他：“你真没办法？” 岳青麟：“要是想从我这里空手套白狼，那我肯定没办法。” 染冬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想要什么？” “上次不是和你交了个朋友吗？”岳青麟从副驾驶拿了两信封，“吃大户带个我不过分吧？” 他自然的开车门下车，黑色烫金信封一个递给杨宇，一个递给杜苏霖：“见面礼，理查德大师的钢琴表演特别邀请函送给两位小艺术家。” 岳青麟笑得真诚：“交个朋友。” 三人上了岳青麟的车，染冬坐在副驾。 岳青麟说有家餐厅挺高档，想去那里吃。 到了餐厅，发现这个高档具体体现在菜单上。 岳青麟看着菜单上的法语和西班牙语皱眉。 染冬：“要不让杨宇点吧？” 岳青麟：“这个，还有这个。” 杨宇：“呃……” 岳青麟：“怎么？” 杨宇有点尴尬：“你点了两首曲子。” 岳青麟没有窘迫，大大方方的说：“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文化素养有待提高。” 杨宇赶紧摇头：“是这个菜单太装了，都来国内捞钱了不本土化改造装什么清高？” 岳青麟笑：“是我菜，不怪人家菜单。” 杨宇觉得他人还怪好的。 趁着岳青麟去洗手间的功夫，杨宇悄悄问染冬：“你这朋友什么来路？” 染冬小声回应：“上校军衔。” “这么年轻的上校？”杨宇肃然起敬：“微服私访来了？？” 染冬摇头：“给秦慎延拆台来了。” 杨宇乐了：“他想追你？” 染冬：“他在追我妹。” 杨宇：“？？？” 贵圈真乱啊。 吃完饭，杨宇肩负着把杜苏霖送回去的任务，两人先走了。 染冬和岳青麟慢悠悠的走出来。 她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放松：“你到底想要什么？” “嘘。”岳青麟把她拉到一根大柱子后，“看那边。” 染冬闻言看过去。 熟悉的身影，一男一女。 不是吧，这都能遇上？ 染冬瞪了一眼岳青麟：“你故意的？？” “曲子好难听，菜也不好吃。”岳青麟轻笑，“你师兄说得对，这两人选在这里吃饭，真装。” 晦气。染冬没好气的踩他一脚。 那边秦慎延和染凝星好像也用餐完了，两人起身离开。 岳青麟：“真是郎情妾意，天色不早了，十个亿买了个名额送佳人，你妹妹会不会感激得跟他去开房？” 染冬：“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青麟低声道：“我是来帮你解决比赛名额的事，给你讨公道的。” 染冬疑惑中被他恰到好处的推了一把，把她送出柱子外。 染冬：“？？？” 正巧把她水灵灵的推到秦慎延和染凝星两人面前。 染冬一脸懵逼的和秦慎延对上视线。 “染冬？”秦慎延看到是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染凝星也暗暗不悦，表面上亲亲热热：“姐姐，好巧啊。” 秦慎延皱眉：“你跟踪我们？？” 染冬摇头摆手欲反驳，腰间突然搭上一只手。 “我和她出来吃个饭。”岳青麟大大方方的笑，“好巧啊，在这里碰见你们。” 秦慎延看到岳青麟勾住染冬腰的手，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染凝星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青麟哥哥，你和姐姐……” 岳青麟绅士道：“刚刚你姐姐没站稳，我扶一下。” 秦慎延咬牙，声音压抑着恼怒：“是、吗？” 他上前一把把岳青麟的手扯下来：“拿开你的脏手，别碰她。” 岳青麟没有反驳，看向染凝星：“凝星，你早上不是跟我说要国际音乐大赛的参赛名额吗？” 染凝星身体一僵，慌乱的看向秦慎延。 她是下午来求他的，岳青麟的话暴露了她先去求的是岳青麟。 见秦慎延黑着脸一副被下了面子的表情，染凝星楚楚可怜的说：“慎延哥，我当时太着急了，没想那么多。” 岳青麟笑眯眯的说：“我现在有办法了，你还需要吗？” 染凝星尴尬的扯扯嘴角：“不用了，慎延哥说会给我。” 染冬在一旁看热闹。 哦吼，海王的车车小翻一回。 岳青麟随意两句搅乱局势后，又cue染冬。 “你不是也想要吗？她不要的话，把名额给你怎么样？”岳青麟表情真挚无害，“你不是说秦总肯定不选你，哭也没用吗？？” 染冬被陷害：“我没说过！！” 岳青麟没理她，看向染凝星：“既然名额只有一个，那凝星就和染冬比比怎么样？” 染凝星求助的看向秦慎延，委委屈屈眼泪婆娑：“慎延哥哥……” 岳青麟将视线转向看着染冬有些愣怔的秦慎延，无辜的笑：“秦总愿不愿意给你的妻子一次机会？” 第47章 你说要给我介绍的男朋友呢? 秦慎延闻言低头看染凝星，问：“你要比吗？” “慎延哥哥，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名额。”染凝星别有用意，“姐姐以前从来不参加这种合作类项目，这次可能是为了她师弟吧。” 她恍然间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姐姐的师弟就是上次和姐姐开房的那个男生！” 秦慎延闻言脸一下子黑了。 岳青麟不知道这件事，挑眉看染冬：“这么巧？” 染冬摇头：“我和师弟清清白白。” 秦慎延是不信的，直接下通牒：“染冬，你不许参加这次比赛。” 染冬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凭什么！” 秦慎延：“就凭你和你的师弟乱搞！” 岳青麟一旁懒懒的说：“不是吧秦总，别拦着染冬寻找第二春啊。” 染冬咬牙瞪一眼岳青麟：“你别添乱！” 岳青麟不听，继续拱火：“弟弟怎么了？人家有共同语言，长得也人模人样的。再说了，弟弟*得快啊。” 染冬：“你闭嘴！！！” 秦慎延脸已经冷到了极致：“不用比了，名额给凝星。” 染凝星羞涩的笑一下：“谢谢慎延哥。” 染冬算是看明白了。 秦慎延就是无条件维护染凝星，从来不听她的想法。 她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秦慎延大步上前挡住她的路：“少和配不上你的人交往。” 染冬心情不好见人就怼：“关你什么事？” 秦慎延：“染冬！” “那你倒是说说，谁配得上我？”染冬双臂抱胸，“让你给我介绍的男朋友呢？” 秦慎延恼羞成怒：“你真要？” 染冬：“为什么不要？” 秦慎延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看着染冬，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好啊。” 秦慎延指向岳青麟：“他够配得上你了吧，你要是能把他勾到手，还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染凝星慌了：“慎延哥别开这种玩笑！” 她急忙看向岳青麟，发现岳青麟脸上挂着尽在掌握的笑，心里咯噔一声。 染冬也被气得没什么理智了，一手扯过岳青麟：“你说的！别后悔！！” 秦慎延嗤笑：“我后悔什么？倒是你是在自取其辱！” 染冬脑子这才冷静一些。 岳青麟有目的性的在追染凝星，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秦慎延说得对，她这是在自取其辱。 染冬忍气吞声的要放开岳青麟。 收回的手被拉住。 岳青麟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带了点认真：“不试试怎么知道？” 染冬一愣。 染凝星是真的急了：“青麟哥哥！” 秦慎延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进展：“你！？” “秦总金口玉言，想必不会反悔。”岳青麟把染冬护在身后，“我要追染冬，秦总不会干预吧？” 秦慎延懵了：“你追染冬，凝星怎么办？” 岳青麟笑了：“凝星不还有你吗？” “青麟哥哥不要开这种玩笑……”染凝星脸上是受伤的表情，“姐姐不是你们争执的工具。” 秦慎延被染凝星点醒：“你想借染冬挑衅我。” 岳青麟脸上笑容不变。 是，也不是。 他不理秦慎延了，转头看看呆了的染冬：“看来他是不愿意给你一个公道了。” “那我们就自己争取。”岳青麟笑，“如果我能拿到名额就给你，要是秦总拿到了名额……” 他叹口气：“就算我们两个倒霉吧。” 染冬回神，不明白岳青麟为什么要帮她。 现在不是问的好时机，她点点头：“谢谢你。” 秦慎延看着他们的互动冷笑：“你们果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勾搭上了。” 他也看着染冬，一字一句道：“这个名额是凝星的，你别想抢。” 秦慎延带着染凝星走了。 染冬扯扯嘴角，没说话。 岳青麟：“你先练着，这个名额最后一定是你的。” 染冬疑惑：“你这么有实力？” “不是我有实力。”岳青麟眼中闪过什么，低声道，“是我相信有人会帮你。” 染冬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相信天降正义。”岳青麟对染冬笑，“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第48章 夜里缠绵，白日里是陌生人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染冬自觉和杜苏霖在音乐的世界共鸣，相见恨晚。 她对三弟格外热情，恨不得把他那完美的脑子和封神的手供起来。 杨宇感叹她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以前他们才是最佳拍档，指责染冬见异思迁。 染冬：“旧爱？什么旧爱？”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为妃。”杨宇转头看杜苏霖，“今天我这个嫡皇后就要发卖了你这个庶妃！” 杜苏霖：“……别闹了。” 杜苏霖和两人相处几天，肉眼可见的憔悴不少。 排练很累，作曲更是掉头发。 杜苏霖眼睁睁看着染冬和杨宇吵得唾沫横飞，上一秒还亲亲热热师兄师妹，下一秒就骂对方是没长耳朵的草履虫。 他第一次见染冬这样有攻击性的样子，她在生活中总是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她是作曲领域的路易十四，吵架领域的张仪，态度强硬得像是俾斯麦在世。 杨宇更是吵架界的史家之绝唱，引经据典，用词极具创意性，时不时就会拓展杜苏霖的词汇量。 每每杜苏霖想上去劝架，都会被两人一起推走：“三弟看着就行，一会儿打起来伤到你就不好了。” 苏湘琴偶尔会过来视察，确定染冬和杨宇兄妹情还没完全消失就翩然离去。 “别管他们。”苏湘琴对杜苏霖说，“打起来的时候帮一把杨宇。” 杜苏霖怀疑自己听错了：“帮杨师兄？？？” “染冬下手可狠了。”苏湘琴感叹，“姑娘家家也不知道哪里学了一身打架招式，比打黑拳的还毒，你师兄被她打一顿能在床上躺两个星期。” 杜苏霖看了眼纤弱娇柔的染冬，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染冬和杨宇向苏湘琴请教完，高高兴兴的走过来让杜苏霖试试曲子。 “我觉得这版挺好的。” “还有改进的空间。” “再改改吗？” “再改改。” 苏湘琴拍拍手叫停还想继续肝的两人：“今天就到这里，去家里吃个饭。” 三人老老实实跟苏湘琴回家。 杜苏霖的姐姐杜湘雯今天也在，她是练小提琴的，四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回到参赛曲子的问题上。 四个人越聊越嗨，眼见三人结义就要变成四人结义了。 “你们不一定能参赛。”苏湘琴给他们泼冷水。 她看了一眼染冬：“这次名额是提名制，有人提名了小冬的妹妹。” 杜湘雯：“小冬的妹妹？是不是叫染凝星？” 杜苏霖：‘姐姐认识？’ 杜湘雯点评：“音乐界的李煜。” 杨宇没绷住，噗的笑出来。 杜苏霖：“什么意思？” 杜湘雯：“像李煜一样，作词不是玩游戏就是玩女人，整天炫这炫那，后期就只会回忆故国的辉煌。身居高位以为会领悟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结果认知非常符合阶级属性。让所有对她抱有期望的人都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作曲华丽，花团锦簇。”杨宇客观点评，“但感情虚浮，经不起推敲。” 苏湘琴：“要是商业性质的比赛让她参加是没什么问题，但这次不行。” “这次大赛事关圈内音乐界荣誉。”苏湘琴严肃起来，“染冬，尽你最大的努力争取到这个名额。” 染冬也没法子：“我前夫要把名额买下来给染凝星。” 杨宇啧了一声：“晦气。” 苏湘琴给染冬夹了一筷子菜：“有人说他们两个要结婚，是不是真的？” 染冬点点头：“大概率会结婚。” 杨宇一副被倒尽胃口的模样。 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子，染冬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已经习惯了有什么好东西都要让给染凝星，但这次不一样。 杨宇和杜苏霖陪她练了这么久，国际比赛事关圈内荣誉不能轻率对待。 “叮~” 【岳青麟：给你争取了一次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染冬：说来听听。】 【岳青麟：每个评委有一个内推名额，理查德菲尔曼的名额还没用，他连自己的学生都没给。】 【岳青麟：下周他会作为荣誉教授来t大授课，据说他有个很看好的学生是t大出身，可惜这个学生最后没走音乐这条路。他这次过来就是想说服那个学生参加。】 【岳青麟：那个人曾经是你同学，你可以说动他参加，然后蹭他的名额。】 【染冬：我认识？是谁？】 【岳青麟：大学和你一届的，叫景仕维。】 染冬满头问号。 【染冬：你给我争取了什么机会？】 【岳青麟：景仕维同意见你一面。】 染冬：“？” 什么玩意儿？？ 我见景仕维还需要争取？？？ 有种发现一起穷嗖嗖的老乡在外居然是大款，天天和自己研究美团满减券的姐妹是富二代，日常吃的馒头去法国参加国际甜点评选大赛的既视感。 染冬无语的点开和景仕维的聊天框。 【染冬：有人跟我说你是理查德菲尔曼看好的弟子，让我找你蹭音乐大赛参赛名额。】 消息后面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没能发出去。 染冬呆了一下。 啊？ 她就这样水灵灵的被景仕维删好友了？？ 不是，为什么啊？？！ #关于我的出轨对象刚和我交换价值千万的礼物就把我拉黑了这回事# 染冬恍恍惚惚的看着聊天框，认真回想她是不是哪里惹到景仕维了。 没有呀？ 给景仕维打电话。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生。 染冬没想到是个女人接电话，磕巴了一下：“你好，我找景仕维，他在不在？” 她说完就愣住。 等等。 都晚上十一点了！ 怎么是个女人接景仕维的私人电话！！ 那边声音甜美的女生笑了笑，慵懒性感：“他在洗澡呢。” 染冬说不上来的生气，语气不大好：“那你跟他说让他洗完澡给我回个电话。” 女声：“好，你叫什么名字呢？” 染冬：“他没备注我？？？” 女声：“没有呢。” 染冬：“……” 景仕维你个渣男！！！ 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断，染冬手机一扔躺床上生闷气。 怪不得他最近都不和我聊天了。 原来是另有新欢了！ 景仕维我%￥#&@…… 染冬磨牙，自觉没有哪一点对不起景仕维，被他单方面的删好友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也许是今天和杨宇吵架吵太多了，染冬暴躁得又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那边是男人性感的喘息和闷哼声。 染冬：“！！！” 操！！！！！！ 挂断电话，染冬憋着一肚子气睡着。 梦里回到给景仕维包扎伤口的时光。 “他们怎么能拿开水烫你！”染冬眼中都是泪，“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她给景仕维上药，药没上完自己哇的一声哭出来。 景仕维一声不吭，拿过她手里的碘伏给自己上药。 染冬哭够了，拿起纱布：“我给你缠，我手稳些。” 被烫得熟烂掉皮的血肉，染冬一圈一圈的缠上绷带，又忍不住红了眼：“这些混蛋，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为什么他们得不到惩罚，为什么这个世界这样烂……” “你抱怨够了没有？” “呜呜，怎么连你也凶我。” “……” 景仕维不安慰她，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以后别自以为是的护着我，你自己的书包都被扔了。” 染冬吸吸鼻子：“扔就扔。” 景仕维：“你要靠我太近，他们也会欺负你。” 染冬：“我不怕！” “没用。”景仕维冷漠道，“你不仅帮不上我，还给我添乱。他们起哄造谣，打我的时候更来劲了。” 染冬呆住，低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景仕维：“知道自己是麻烦精就别管我的事。” 染冬：“……哦。” 景仕维看也不看她，起身就走。 “那你明天还来吗？”染冬在身后问他，“你的伤口每天都要换药！” 景仕维没有回头，声音充满不耐：“不来，看见你就烦。” 第49章 他们要你的手指 莫名其妙被景仕维删好友的染冬第二天还是照常去排练。 她和杨宇先到，讨论曲谱。 等了很久，杜苏霖没有到。 “叮叮叮——” 急促的手机铃声，杨宇接起来：“喂？湘雯？” “杨宇！”那边是杜湘雯哭得嘶哑的声音，“小雨出事了。” 杨宇立刻严肃，按下免提和染冬一起听：“你别急，出什么事了？” 杜湘雯哭得声嘶力竭：“我弟弟不知道惹到谁了，他们要断我弟弟手指！” 杜苏霖的一双手，能在钢琴上舞动出天籁，能在画布上描绘世界。 要是断了他的手指，就是毁了他的人生。 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 染冬：“知道是谁做的吗？” “不知道！”杜湘雯绝望，“他们只寄了一份录像带过来，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染冬强迫自己冷静：“他们有什么要求？” “小冬。他们、他们——”杜湘雯泣不成声，“他们要你的手指。” 染冬呼吸窒住：“要我的……手指？” 杨宇愤怒了：“报警了吗？” 杜湘雯：“他们说敢报警立刻把小雨的食指切下来！” 染冬深吸一口气：“他们要哪根手指？” 杜湘雯声音颤抖：“右手食指。” 染冬也是弹钢琴的，她是作曲的。 失去右手食指，再也不能弹钢琴，再也不能拿起笔。 染冬右手拇指指腹在食指第二个指节摩擦，然后按了一下。 她咬牙：“他们要在什么地方交换？” 杨宇震声打断：“小冬！！！” 杜湘雯没有任何办法了：“他们说只要把你切手指的视频发过去，他们立刻就把人放了。” 杨宇着急：“小冬！不行！！” 染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杜苏霖交际圈子简单，怎么会得罪人？ 倒是她最近牵扯上太多事，杜苏霖大概率是被她连累的。 不像上次直接绑架她，而是采用这样迂回的路径，也只是要她的手指。 说明这件事是她认识的人做的。 染冬现在头脑清楚得可怕。 是谁？ 染冬捏紧了拳头。 求助吗？向谁？？ 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划过秦慎延号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还是划了过去。 不能联系警方，还得有一定武力。 染冬给岳青麟打电话，染冬简单说明情况。 岳青麟赶到。 “定位到了发送信号，但是派人侦查那里没人。”岳青麟皱眉，“全城的监控都查过了，很多地方的监控年久失修，找不到。” 他问：“你有什么头绪吗？” 染冬：“暂时还不知道是冲我来的，还是想要通过我警告什么人。” 岳青麟：“你是说通过你警告秦慎延？” “不像。”染冬头脑清晰，“绕得太远了，没有必要。” “技术部已经开始做ai视频模拟你切手指的场景了，如果他们只要求视频验证应该能糊弄过去。”岳青麟道，“怕就怕……” 他与染冬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怕就是染冬的身边人做的，有什么手段能探知到染冬的情况。 岳青麟对这类情况很熟练：“马上检查你身上的着装和首饰，跟我离开到绝对安全保密的地方，这里需要排查所有监视设备。” “好。”染冬对杨宇道，“你先回去安抚好老师和湘雯姐，别怕，有什么事我顶着。” 岳青麟郑重交代二人：“染冬求助我的这件事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染冬和杜苏霖两个都保不住。” 第50章 她要保护景仕维 摘下首饰，换掉衣服，经过扫描确定身上没有什么科技设备后，染冬跟着岳青麟进入安全基地。 染冬此刻很冷静，想得周全：“为了防止ai视频被看穿，需不需要上机器模拟十级疼痛，收集我对痛觉的表情反应？” 岳青麟震惊于她这么豁得出去：“用不着，你是‘打麻药后’才断指的。” 染冬点点头，脸上神情没有放松：“血呢？是不是需要我的血？” 岳青麟疑惑：“要血干什么？” 染冬：“如果他们要求把断指寄过去，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岳青麟脸上出现敬佩：“你想得周到，把你的血型告诉我就行了。” 信号接收地ip在一个极度混乱的战时国度，查不到。 染冬安静的等着视频做好，心中不断推演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岳青麟：“我要去安排统筹，我叫人陪着你吗？” “不用。”染冬摇摇头，目光认真，“谢谢你。” 染冬确实长在岳青麟审美点上，特别是她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的时候。 美极了。 岳青麟眼中闪过什么，给她一个安抚的笑：“不客气。” 安全基地型号全屏蔽，60cm厚度特种钢板全方位无死角封闭，就是装甲车来了也轰不开。 染冬在安排给她的小小房间内转了一圈。 会是谁？ 她细致的把身边的人都筛过一遍，甚至阴谋论得连染凝星的考虑过了。 结论是，目的性太明显了，染凝星也没有这个胆子。 她作为毫无价值的人，幕后黑手是想通过她与谁对话呢？ 染冬第一个反应是秦慎延，这是她身边最有权势的人。 看似说得通，细细推敲却全是漏洞。 幕后黑手也不能保证她一定会求助秦慎延，比如现在，她求助的是岳青麟。 越想越绕，越想越绕。 缺少关键线索，任染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 这个安全屋信号全屏蔽，隔音防震，门一关，谁也联系不到里面的人。 染冬手一顿。 谁也联系不到安全屋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安全屋里发生了什么！ 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染冬敏锐的抓住了它。 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窣——” 安全屋的大门打开，岳青麟走进来。 染冬：“视频做好了吗？” 岳青麟点头：“做好了。” 染冬：“发过去了吗？” 岳青麟看着她，没有说话。 染冬对上岳青麟视线的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被绑架的根本不是杜苏霖，是她！ 杨宇和杜湘雯被警告，不会透露她的位置。 岳青麟把她带到这里，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能联系上她！ 染冬咬牙。 关心则乱，忙中出错，岳青麟帮助她的行为放松了她的警惕。 杜苏霖只是个诱饵，她才是岳青麟的目的！ 她太大意了！ “视频还没发出去。”岳青麟笑了一下：“急什么？” 他悠悠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不如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形势十分不利，维持虚假的和平能暂时保证岳青麟不伤害自己。 染冬也坐下：“你想听什么？” 岳青麟看着她。 染冬，染家的女儿，染凝星的姐姐，秦慎延的妻子。 这样惹人注意的出身和人际关系，存在感却低得像是不存在。 她几乎没有朋友，只维持必要的社交。 不是说她不好相处，是每个试图靠近她的人最后都会离开。 甚至消失。 对她有好感的人不少，没有一个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有什么东西像是玻璃罩一样罩住了她，她和世界始终隔着屏障。 她有才华，被束缚住无法施展。 任何人在这样的处境下都想离开，她被恰到好处的羁绊困在原地。 她在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和抱有一丝希望中徘徊，越来越孤立。 在那场霸凌之前，她的朋友很多，交际很广。 随着时间推移，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像是玻璃罩子开始收缩包围圈，要将她保护起来—— 把她困住。 她的行踪查不到，像是被什么人抹去。 通讯记录看似正常，实际上被层层加码，呈现出的只是表面的平静。 染冬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给她套上玻璃罩子的是谁？ 岳青麟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和我说说你的朋友吧。” 「朋友」 染冬闻言立刻抓住线索。 景仕维绝对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岳青麟明显调查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景仕维的存在？认为她见景仕维还需要争取机会？？ 她之前察觉过景仕维的不简单，没有深究。 凝视深渊的人被深渊所凝视，在阳光下一无所知的活着，不去接触黑暗中的阴谋是一种幸福。 岳青麟的目标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冲着景仕维来的！ 他想通过她和景仕维对话！！ 景仕维既然没有选择和岳青麟联系，就说明他还不想见岳青麟。 或许是岳青麟心怀不轨，会做出伤害景仕维的事。 岳青麟怀疑自己，但还没有确定。 他想通过她找到景仕维，看能不能逼景仕维现身！ 好在杜苏霖是不会有事了。 明白了这点后，染冬脸上出现惶恐不安的表情。 “我、我没有什么朋友。”染冬咬着下唇，忍着泪水“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秦慎延之间的事。” 染冬从来不知道自己演戏可以这样自然，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她看着岳青麟皱眉思索，像是在质疑他自己的想法，但并没有怀疑她。 一个温室里的花朵，从没有见过大阵仗的女孩，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贵女。 遇到这种事，她能撒谎吗？ 染冬灵魂抽离，看着自己强撑着和岳青麟交谈，怯懦中带着勇气，害怕中带着哀求。 任谁都不会觉得她在撒谎。 此时染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她要保护景仕维。 她梨花带雨的说着，没有注意到岳青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 在她又一次低头擦眼泪的时候，岳青麟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与泪眼朦胧的她对视。 “染冬，真漂亮啊。”岳青麟一向开朗的声音此刻像是暗中的吐信子的毒蛇，“我帮了你，你准备用什么来报答我？” 第51章 长成这样活该被我＊ 染凝星拿到名额后没有去组队自己的鱼，她也知道那只是一群草包。 秦慎延受她所托，给她找护送唐僧去西天的孙悟空。 看着这些人使尽浑身解数争取这次机会，染凝星很开心，对选出来的人才说他们“不是上下级”，是“合作伙伴”，把没见过世面的小艺术家们哄得团团转。 秦慎延看着染凝星熟练的交际，突然想起染冬。 或许是因为自卑，染冬并不擅长交际，总是能躲就躲，实在是躲不过去才会撑起笑脸去应付。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应付人的表情有多僵硬，人精一样的上流人士们能很轻易的识别出来。 秦慎延的妻子居然这样上不得台面。 久而久之秦慎延就不怎么带她出去交际了。 和染凝星在一起时不同，染凝星长袖善舞，她享受自己成为人群的视线中央，能把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 染冬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不喜欢社交的。 学生时代，染冬总是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像是知道自己被护住的雏鸟，探头探脑的对外面的世界抱有好奇心。 朋友们都笑他是养了个小媳妇，调侃得他恼羞成怒。 再带染冬出去的时候他就不管她了，任由她无措的站在人群的中央接受众人的审视。 「哎呀，原来慎延的小跟屁虫长这样啊。」 「你是不是想攀上秦家？小姑娘家家就有这样重的心思了。」 「哈哈哈，你们看，这个土包子连交际舞都不会。」 「哟哟哟，倒贴货要哭咯。」 秦慎延知道染冬被层层人围住出不来。 他也厌烦了每次出来染冬都要求他带上她，想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劝退她。 染冬忍受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坚定的跟着他。 秦慎延越来越不耐烦。 “你是不是喜欢慎延呀？”一个他记不清面孔的女生这样问染冬。 秦慎延有点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表面上和朋友交谈，实际上支起耳朵听那边染冬会怎么回答。 “我不是喜欢他……” 秦慎延听到女孩软软的声音。 他懵了一下，走神被旁边的高胜奇拍了一下，拉着离开。 后面染冬说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心里没来由的生气。 染冬就是喜欢他！她眼中满满的都是爱慕！他哪里会看不出来！！ 装！虚伪！！ 秦慎延生气了，连着好几天无视染冬。 染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悄悄跟在他身后。 高胜奇：“延哥，你的小媳妇跟着你呢。” 秦慎延冷笑一声：“什么小媳妇，她也配？” 他知道染冬在听，在看。 心中的报复心气，少年的恶意是那样尖锐：“小门小户的，长得也就那样，拿不出手。” 高胜奇：“听说她有个妹妹，挺活泼的。” 秦慎延：“是吗？” 高胜奇：“是啊，嘿嘿，长得和染冬很像，但完全是两种气质。超级多人喜欢，很拿得出手。” 染凝星确实很拿的出手。 秦慎延去看和小艺术家们打得火热的染凝星。 活泼的性格，自然而然的率真。 也确实……长得和染冬很像。 秦慎延忽然有点想染冬了。 她在干什么呢？ 久违的拿出手机给染冬发短信。 【秦慎延：你现在在哪儿？】 没回应。 【秦慎延：我过来接你，我给你找了另外的音乐大赛的机会，不比这次差。你可以参加，但不许带你师弟。】 没回应。 秦慎延皱眉给染冬打电话。 关机了。 心中察觉有一丝不对，联系“暗中照顾”染冬的人，此刻也不知道染冬的下落。 秦慎延察觉到事情不对，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慎延哥？”染凝星看到他要离开，小跑过来，“你要走了吗？” “嗯，有急事。”秦慎延点头，脚步有些急。 他大步走出去，给特助和秘书们下命令，联系各方面的人。 安全屋内。 面对岳青麟越来越暧昧露骨的眼神，染冬眨眨眼：“我让秦慎延给你打钱好不好？” 岳青麟：“……” 他的手慢慢下移，抚过优美脆弱的脖颈：“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染冬立刻握住他还想往下的手。 岳青麟看着她颤动的瞳孔，轻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样做了。染冬，你长成这样，活该被我*死。” 第52章 可爱侵略 岳青麟这是要撕破脸皮？ 她该怎么应对？？ 染冬一副被吓呆住的表情：“可你已经有染凝星了。” 安全屋里常年恒温，染冬换上了单薄宽松的衬衫。 岳青麟包裹住她握着他手腕的手，沿着手臂向上，一路肌肤间的摩擦干燥，像是带着静电一样让人战栗。 他从喉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倒是没有反驳：“那又怎么样？” 染冬试图收回手，被他一把捏住。 “秦慎延不会放过你的！”她被吓得身体细细的颤。 岳青麟闻言挑眉：“染冬，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什么？” “上次被我下药了还能冷静的思考谈判，现在怎么可能被吓成这样？” 染冬哑口无言，岳青麟倒是放过了她。 他走回原位重新坐下：“你应该能钓出一条大鱼。” 染冬知道装傻没用，立刻换了一副认真的面孔：“你是要把我身边的人都得罪光吗？” 岳青麟看向她：“怎么说？” 染冬：“你断定我能钓出大鱼，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这样轻佻？” “哈哈哈哈。”岳青麟大笑，“染冬，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他戏谑的说：“女人当然重要，但权势更重要。所有男人都知道，没了权势，再忠贞的女人也会离他而去。别说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就是我真做了，只要能拿出足够的利益，他不会和我翻脸的。” 枕头风当然是有用的，染冬却不能这样说，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 染冬只能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好在警告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岳青麟应该是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岳青麟只是单单坐在原地，气场就强大得不可忽视。 染冬如坐针毡，不自在的别过头。 “要是我更早些遇到你，说不定会被你迷得找不到北。”岳青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可惜现在有些晚了。” 染冬对这个不感兴趣，也不想给她好脸色：“早些时候我根本不搭理你。” 岳青麟又莫名其妙的笑了。 染冬心里翻白眼。 神经病。 岳青麟敲击椅把手的用以计时的食指顿住：“时间差不多了。” “去看看你把谁钓出来了。”岳青麟对染冬说，“你要一起来吗？” 染冬心中祈祷景仕维千万不要上当，点点头站起来。 通过层层关卡，来的人穿着黑色风衣，露出脸庞。 染冬睁大眼睛：“陈封？” 陈封，秦慎延的生活秘书。 陈封恭敬的微微弯腰：“夫人。” “秦总让我来接夫人回家。”他对着皱眉的岳青麟说，“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和雇佣兵团，夫人要是少一根汗毛，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就准备去x国前线陪葬吧。” 岳青麟明显不悦，却不是对着秦慎延。 他对着染冬遗憾道：“看来没钓出来，是我猜错了，还是那位根本不在意你？” 染冬声音听不出情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吧。”岳青麟侧身示意染冬可以走了，意味深长的说，“我今天跟你说的交易希望你好好考虑。” 交易？什么交易？ 染冬疑惑的看向岳青麟，见他漫不经心的眼中带着懒散的笑。 陈封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审视和考量。 根本没有什么交易，岳青麟就是临走坑她一把！ “我答应你。”染冬严肃点头，“秦慎延不会知道你对染凝星做了什么。” 岳青麟脸上笑容僵住。 陈封审视考量的视线转移到岳青麟身上。 染冬的胡说八道显然比他的戏弄更胜一筹。 他看着染冬眼中闪过得意，像一只神气猫猫。 或许他有什么可爱侵略症，看着染冬挑衅他只觉得她可爱，想c。 岳青麟忍不住又笑了。 从安全基地出来，看到沉着脸的秦慎延。 他的身份不能进入安全基地，一是没有这个权限，二是太危险。 看到染冬完好无损的走出来，他心中松口气。 心中有口气没有消，秦慎延表情难看语气很差：“就为了你师弟的手指，你跟着岳青麟来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岳青麟杀了你也没人拿得住他？？” 染冬：“是我大意了。” 秦慎延看着脸上神情疲惫的染冬，知道有什么重话也不应该现在说：“你现在住的地方被监视了不安全，跟我回别墅。” 染冬对上他的视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直接说结论：“你监视我。” 秦慎延没有回避的意思，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次是你救了我，很感激你。”染冬道，“但请你把监视我的人撤了，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秦慎延觉得她不识好歹：“我是在保护你！” 染冬一直知道有专人监视自己，秦慎延的控制欲让她喘不过气。 染冬：“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 秦慎延理所当然的说：“我当然要保护你一辈子。” “可我不愿意。”染冬道，“就算还在冷静期，我们也离婚了。以后我会有自己的生活，就算要保护我也是我的丈夫该考虑的事。收起你无处安放的掌控欲，不要把它用在我身上。” 他的控制欲曾让她以为那是在意。 那不是在意，那是习惯了掌控她。 她是雏鸟，现在要飞出巢穴了。 染冬对愣怔的秦慎延道：“这次很感激你，但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你非要现在和我说这个吗？” 她一定要现在说。 不知道为什么秦慎延没有在她身边发现景仕维的存在，她不能冒险。 万一他的人发现了景仕维的存在呢？ 多监视她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话说得越重越好，最好能让秦慎延讨厌她，恼羞成怒撤掉监视她的人。 “是的，离我远点。”染冬点头，“很讨厌，你越界的控制欲让我觉得恶心。” 第53章 我以后的人生与你无关 染冬是脆弱的，她是温室里的花朵，是易碎的水晶，是剔透的琉璃。 她需要保护。 这么多年，保护染冬已经成了本能。 诚然在面对染凝星时，染冬在优先级上不占优势，对染冬的保护欲仍然刻在骨子里。 他怎么能不管她呢？他把她从校园霸凌里拯救出来，把她的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在桥边把她拉上来的时候，命运就将他们绑在一起。 染冬需要他的保护。 他必须保护染冬。 “松手……放开我！” 等秦慎延回过神，发现染冬已经被他强行拖到了车上。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刚刚的记忆像是消失了，他凭着本能行动要把她带回他的领地。 染冬挣扎得厉害，秦慎延放开手。 她立马躲在车内的角落，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戒备。 她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依恋、爱慕、信任，这是秦慎延一直以来从染冬身上获得的感情。 他不能接受染冬的戒备和恐惧。 染冬欠他的，她这辈子必须用以往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秦慎延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染冬，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到。”秦慎延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一会儿到了别墅待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染冬大声拒绝：“我不愿意！” 秦慎延眼神冷下来：“你太骄纵了，你知道外面多少人盯着你吗？我不把你看紧一点，你命都要没了！” 他不假思索的举例子：“上次你被绑架——”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 上次染冬和染凝星被绑架。 他选了染凝星。 他没有选染冬，他让染冬留在那样危险的处境里。 说着要保护染冬，其实也没有做到。 秦慎延咬牙逼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 染冬不知道自己抛弃了她。 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只要染冬不知道这件事，他仍然能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 看着染冬有些动摇的眼神，秦慎延却觉得狼狈。 他声音和缓下来：“你看，只是一个不注意，你就被绑架了。” “你太弱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你必须找到值得依附的可靠的人。”秦慎延循循善诱，“一直以来都是我，以后只有我。” 染冬并没有屈服，语气像是在说自己的梦想：“可是我不想做攀附他人的凌霄花，我想做一棵树。” 秦慎延轻笑一声，像是听到小孩子的妄语。 他甚至没有生气，都没有觉得那是一个玩笑。 金丝雀的幻想，自以为自己能在残酷的世界立足，不曾经历风雨。 秦慎延伸手去摸她的发顶，哄她：“好啊，我们慢慢成长，好吗？” 染冬躲了过去，让秦慎延的手停在半空。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她太了解秦慎延了，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染冬拍拍车窗：“我不跟你回去，放我下车！” “不行。”秦慎延的脸再次冷下来，“染冬，你自己反省自己犯了多少错。” 他一一列举：“第一，你面对你师弟被绑架，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全做交换？” “第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就应该向我求助，而不是求助岳青麟。他之前就害过你，难道对你安了什么好心思吗？” “第三，你不能对我那样对我说话。”秦慎延眼神中是压抑的风暴，“染冬，你要明白你能走到今天，是靠谁的庇护。” 染冬抿唇，他句句说在点子上，她欲反驳而不能。 秦慎延：“你认错吗？” 染冬埋头，犟着不说话。 “那就跟以前一样关禁闭。”秦慎延轻飘飘的决定她的去处，“你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关多久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染冬低着头，声音有点抖：“你不能这样决定我的生活……” 秦慎延没听清：“你说什么？” 染冬抬头，已经泪流满面：“你无权限制我的自由！” 她声音坚定，眼神像是振翅欲飞的鹰，不顾一切要突破牢笼飞向天空：“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我以后的人生与你无关！！” 大声吼完这句话车内都安静了。 秦慎延听了反而冷静下来。 他冷哼一声：“好啊。” 抬手反锁了车门，脸上是奇怪的笑容：“染冬，现在我就让你见见世界是如何残酷，教你该怎样做。” 逼仄的车内空间，恐吓的话语。 染冬不由自主的往后缩。 他什么意思？！ 面对秦慎延她总是带着一丝害怕，一直以来他展现出的实力太可怕，高高在上的施舍给她依赖，爱也会让人变得小心翼翼。 染冬眼中满是惊恐，她摸不清秦慎延要干什么。 现在的他像是沉默的海平面，不知道底下压抑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不管秦慎延对她如何绝情，从来没有展示出他严酷的一面，也舍不得把用在外人身上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他是守序。 此刻的野兽被放出笼，面对未知的黑暗混沌，染冬不知道要怎样应对。 染冬牙关打颤：“你要做——啊！！” 秦慎延一把扯下领带，按着她的背将她的双臂反剪，捆住手腕。 “放开我！”染冬被吓到，“放、唔！” 秦慎延拔下黑色的皮手套，塞进染冬的嘴里。 一手按住她的背一手掐住她的后颈，完全控制住她。 感受到身下人的颤抖，秦慎延毫不留情的抽出皮带，反绑住她。 在染冬惊恐的声音中，秦慎延一把推开车门，拽着拴好的皮带就把她提了出去。 “扑！” 染冬被丢到冰冷的水泥地面，后手肘撑起上半身试图支起身体。 秦慎延一言不发的把捆住她手腕的领带解下来，拴在她眼上。 染冬此刻被反绑，口中塞着皮手套，眼上蒙着领带。 咬着皮手套用力呼吸，唾液浸湿了皮革。 什么都看不到，鼻腔里是上等皮革的气味，地面冰冷坚硬的触感，被捆住的身体呈现别扭的姿态。 恐惧。 她挣扎着，压住舌的手套把嘴里的求饶声按下去：“唔唔！” 秦慎延的鞋踩住多余的皮带的一端：“这是程度最轻的*绑，可以说没有任何专业难度，就地取材。” 短短支出的皮带被踩住，限制住活动距离，连坐起来都办不到。 “我给你十五分钟。”秦慎延声音冷酷，“如果你能挣脱出来，今天我就放你回去。” 他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不能，染冬，你最好想好要怎么平息我的怒火。” 第54章 爱值钱吗? “被绑住要如何脱身？你得这样……”面容还青涩的景仕维一步一步的教同样稚嫩的染冬，“上次我被绑就是这样脱身的，你试试。” 染冬不解：“我学这个干什么？” 景仕维冷着一张脸：“你这么不让人省心，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用上？” 染冬不高兴了：“你咒我。” 景仕维讽刺：“你最好祈祷是这样。” 最初的慌乱过去后，染冬的脑海冷静下来。 十五分钟，最简单的捆绑。 “叮叮叮——” 秦慎延的手机响起，他一边踩着皮带一边和电话那头通话。 趁着他分心，染冬赶紧按照景仕维教的步骤脱困。 等秦慎延挂断电话，染冬已经从皮带中抽出自己的右手，拉下领带拿出手套。 她目光炙热：“我做到了，兑现你的承诺。” 秦慎延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能做到。 很快他想明白了关键，皱眉：“谁教你的？” “以防万一提前学的。”染冬避而不谈，“放我回去。” 她盯着他的眼睛：“说到做到。” 秦慎延看了她一会儿，笑了：“当然，说到做到。” 他的鞋从皮带上移开，染冬总算能坐起来。 把皮带捆出的套子从头顶脱下，活动被磨得红肿的手腕。 秦慎延扫了一眼：“一会儿有医生给你处理。” 他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刻意：“凝星让我过去。” 猎食者的诱饵被辨认出后就从诱人变得诡异。 染冬揉揉酸软的腮帮子，抬头，秦慎延好像在等她说话。 说什么？ 染冬茫然的把放在脸颊边的双手放下来：“那你去啊。” 秦慎延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我说我要去凝星那里，她有事找我。” 染冬点点头，只想让他快点走：“嗯嗯。” 秦慎延黑了脸：“你不留我？” “我留你？”染冬疑惑，“留你干什么？” 留你继续教训我吗？ “我本来就是和凝星在一起选人，察觉到你这边不对劲才来的。”秦慎延突然提起这个。 染冬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只能说：“谢谢你来救我。” “……”秦慎延咬牙：“好啊，你好得很。” 染冬：“？？？” 他把染冬扔在原地，自己开车走了。 他走后，陈封请染冬上另一辆车。 车上，一向沉默的陈封突然说话：“夫人，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染冬摇头：“没有。” “秦总这次找您付了很大代价，秦家在军方的势力不大。”陈封自顾自的说着，“钱好还，人情不好还。” 人情债算不清楚，人情是最难还的。 秦慎延给的恩惠，染冬用了七年去还，再清楚不过了。 她不是不识好：“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封道，“秦总很担心您，您的态度或许让他伤心了。” 染冬沉默。 担心当然是真的。 救了她也是真的。 可是有多大分量呢？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可以计较利益得失，感情债牵扯不清。 爱值钱吗？ 分人。 在珍视她的人眼中，她的爱是无价珍宝。 秦慎延自己也说过她贱，感情廉价不值钱。 如果秦慎延爱她，他们感知到彼此的情绪，就能提供珍贵的情绪价值。 他们不是，他们不能。 亏欠，利益。 秦慎延不屑，染冬就没办法用感情的方式偿还。 她不能，也不想这样做了。 染冬把自己欠的账一笔一笔记下，等待着能用等价的物质价值偿还他的那天。 第55章 就算是输也要堂堂正正 “小冬呜呜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杜湘雯抱着染冬，泣不成声。 杜苏霖站在一旁看着染冬，目光很复杂：“谢谢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我。” 染冬愧疚不已，连连摆手：“说到底这件事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苏湘琴分得很清楚：“两码事，你是无辜的。你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救小雨，是小雨的幸运。” 杜湘雯松开染冬，郑重的说：“小冬，这份恩我们记下了。” 染冬不擅长对待对待这种场面，她觉得本来就是自己的错，求助的看向杜苏霖。 杜苏霖看到她盈盈的目光，秋水荡起涟漪。 他不说话，染冬只能自己找话题缓解尴尬。 她想到之前的对话： 「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欠人情」 「不是什么大事，你欠欠我我欠欠你，两个人不就成朋友了？」 「我对这种朋友不感兴趣。」 染冬眨眨眼，和他开玩笑：“你现在对我这个朋友感兴趣了吗？” 杜苏霖也想起这件事，有点尴尬：“当然。” 染冬：“那我可以叫你小雨吗？” 杜苏霖别过头：“你还是叫我三弟吧。” 染冬：“好的小雨。” 杜苏霖：“……” 苏湘琴和杜湘雯笑出声。 不知道景仕维为什么删她好友，她觉得凭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蹭个比赛名额问题不大， 染冬打景仕维原来的电话，发现已经注销了。 联系不上景仕维，也不想求助岳青麟。 根据现在的风声，秦岳两家的关系更紧张了。 染冬决定继续排练。这次的曲子就算是没法参加国际音乐大赛，也能拿下其他比赛的奖项。 为了染冬的人身安全着想，岳青麟绑架染冬的事情并没有披露出去，被有心人发现染冬的价值，染冬就会身陷更危险的境地。 岳青麟要是真的娶了染凝星，那染冬、秦慎延、染凝星、岳青麟四个人的关系可真够乱的。 连染家父母都不知道这件事，没有撕破脸皮。 染冬回家给程云过生日的时候碰到来拜访的岳青麟很是无语。 她狠狠瞪了岳青麟一眼，加快脚步想要把他甩在身后。 岳青麟挑眉轻笑，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他身高腿长，步子不快也距离染冬不远。 染冬恨不得跑起来。 她不想和岳青麟一起出现，往别墅的花园走，扭头一看，岳青麟还跟着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染冬没好气。 岳青麟伸出食指摇了摇：“是我们的路径正好重合了。” 染冬往秋千上一坐：“那你先走，我等你走了我再走。” 岳青麟也坐到秋千对面的凳子上：“唉，累了，休息一会儿。” 染冬：“……哼！” 她不想忍这个人了，起身小跑进别墅。 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染冬在佣人们奇怪的眼神中跑到二楼自己的卧室，把门一关。 岳青麟总算没有厚着脸皮追上来。 房间内被佣人打扫得纤尘不染，染冬翻找自己以前写的谱子，准备拿去和杜苏霖一起练习修改。 拿出她上锁的箱子，输入1012，拿出厚厚的手稿装进包里。 过了一会儿下楼，岳青麟正在和染建鹏交谈，程云手上提着岳青麟的拜礼，染建鹏端着架子。 染凝星跟在岳青麟身边略显羞涩的样子，岳青麟态度也很殷勤，看得染建鹏愈发满意。 染冬把礼物送给程云，抱了一下她：“妈妈生日快乐。” 程云有些受宠若惊，染冬的情绪很少外放，也不常拥抱她。 她觉得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染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染冬笑着摇头。 没有什么事，只是她今年学业结束就决定离开了，以后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程云只是心有偏爱，不是不爱她。 染冬也爱程云。 秦慎延很快到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边不参与话题的染冬，然后自然的走过去送出礼物，寒暄几句。 他面对岳青麟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敌意，只限于出自染凝星的情敌身份，看不出有因为绑架染冬这件事引起的愤怒。 染冬安静的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 挺好。 “姐姐！”染凝星突然叫她，“听说你还在准备曲目，是准备参加别的比赛吗？” 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心。 染冬没有撒谎：“我还想争取。” 染凝星的表情僵住，声音没有那么自如了：“可是慎延哥已经说了把名额给我了，姐姐这样做无用功很浪费时间……” 染冬声音听不出波澜：“不劳你操心。” 染建鹏脸色沉下来：“染冬，你妹妹是关心你！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岳青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出来为她解围：“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出让自己珍贵的东西给妹妹，否则当姐姐的也太可悲了。” 染建鹏没想到岳青麟会为染冬说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口。 染凝星有些受伤的样子：“我没有要姐姐让出什么，我只是自己争取机会。” 岳青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最好是这样样。” 秦慎延打断：“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染冬，这一届的国内自由作曲比赛的名额给你。” 染冬：“这个比赛我记得是晋级制。” 秦慎延不在意这个：“你会被一路保送到决赛。” “……”染冬捏紧了拳头，“不用，我能凭自己的实力到决赛。” 秦慎延只是通知她，他自以为是的给她补偿，并不关心是不是她想要的。 染冬知道秦慎延暗中的轻视。 他觉得她就是处处不如染凝星，不可能靠自己的实力在比赛中获得名次。 这个比赛只要她参加了就是作弊，是被保送的太子爷，其他参赛选手都是给她陪读。 染冬不喜欢这样。 就算是输，她也要输得堂堂正正。 就像是现在，输得彻底，她就离开这里，不会耍手段。 她要参赛，不能让秦慎延干扰这次比赛的公正性：“我不要你给的名额。” 秦慎延没有搭理她。 染冬给他打预防针，免得他出尔反尔：“我想你不会阻止我参赛的，对吗？” 秦慎延：“我不阻止你参赛，你按自己的心情来，只要你参赛就能拿名次。” 染冬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那我要带我的师弟参赛，他缺一个大赛的履历，想必你不会阻拦吧？” 第56章 你哪里都不许去，留在我身边 染家父母疑惑的看着染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也不明白秦慎延为什么听了这话后突然就生气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你算计我？” 染冬固执的看着他：“你会吗？” \"哈……希望我怎么回答？”秦慎延的目光摄住她，像是猎食者即将捕杀的猎物。 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只要她回答错一个字，他就会将他吞食。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染冬咬牙：“你说过不会阻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慎延慢慢扯出一个笑，看起来诡异极了。 他当然是生气的，生气染冬为了别的男人步步为营算计他。 说出的话不可以收回。 为什么不可以收回？ 他在染冬面前一向随心所欲，他们之间用不着外人才需要遵守的规则。 就在秦慎延要拒绝的时候，岳青麟说话了：“放心吧，人无信不立，秦总不会反悔的，何况是在凝星面前。” 他眼中带着毫无心机的笑：“选了凝星，他总会给你补偿的。首先要尊重你的意愿，不然这和强迫有什么区别？” 岳青麟的话极具技巧性，秦慎延要否决的话堵在喉口。 他深深的看着染冬：“没有我你走不到决赛，到时候是给秦家丢脸。” 染冬摇头：“比赛的时候我们已经拿到离婚证了，不会给你丢脸。” 离婚证。 猝不及防提到这个话题，秦慎延有些无措。 这些日子他几乎快忘了离婚这件事。 不到一个月，只剩三个星期。 他和染冬就不再是合法夫妻。 两人以后就毫无关系了吗？ 秦慎延不能接受。 他稳稳心神：“就算是离婚，你也打上了我的标签。我的前妻参加个音乐比赛都拿不到名次，是给我丢脸。” 染冬知道在他心里自己是他的附属品。 这样赤裸裸的被说出来，染冬还是觉得难堪。 她只是做出了一次错误的决定，难道从此就要钉在耻辱柱上，赔上自己的一生吗？ “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染冬知道没用，还是试图讲道理，“如果你觉得丢脸……” 染冬抿抿唇，用陈述的语气说：“我以后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这句话像是什么沉默法术，说出来所有人都惊了。 程云慌张的拉住她：“冬冬！你是什么意思？” 染凝星也摆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姐姐要离开京市吗？” 染冬承认：“毕业了我想去别的城市发展。” 她看着不悦的染建鹏和慌了神的程云，低声道：“我会回来看你们。” 程云：“不行！姑娘家家不能离家太远！你出去了谁来照顾你！！” 她条件反射的看向染冬一直以来的保护者——秦慎延。 秦慎延没能立刻理解这句话。 「不出现在他面前」 「去别的城市发展」 染冬……要离开？ 两人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吗？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否决，“你留在京市，毕业后我给你安排去处。无论是你想进秦家的公司还是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都可以。” 他不给她留一丝余地：“离开，不行。” 染冬没有接这句话，笑笑：“不用担心我，我应该会先环球旅游一段时间。你忘了吗，就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 秦慎延想起这件事。 礼物不是他准备的，是让赵跃准备的。 赵跃认为他们离婚了，染冬需要出去散心。 秦慎延当时只是觉得染冬只是短暂的出去玩，她会回来的。 现在她说自己不会回来…… 秦慎延不可能让染冬离开他的身边。 “你要旅游可以，我让人陪你。”秦慎延道，“时间一到，马上回来，不许在外面待太久。” 倒是岳青麟问：“你要去哪儿？” 染冬：“想先去看极光。” “我和你一起去吧。”岳青麟笑，“正好要到那边访问，带上你一个也不多。” 染冬实在是怕了他：“我不和你一起！” 染建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那小冬就麻烦青麟了。” 秦慎延：“不行！” 他看向染冬：“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待在我身边。” 岳青麟：“人家染冬要嫁人的啊，你这样做让她以后的丈夫怎么想？” “怎么想？他敢怎么想？”秦慎延不装了，阴恻恻的说，“我不同意，谁敢娶她？谁能娶到她？？” 染冬呼吸一窒。 秦慎延看着染冬，重复：“哪里都不许去，你不会想知道忤逆我是什么下场。” 岳青麟一点面子不给秦慎延：“怎么，你还能把她腿打断吗？” 秦慎延闻言没看岳青麟，对染冬露出一个威胁的笑，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谁说不会呢？” 第57章 偷情对象变陌生人 从父母家回去，染冬耳边始终萦绕着秦慎延威胁的话语。 她本以为自己是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他的占有欲那么强。 秦慎延的态度不会变，如果她不说时间到了直接走，被他抓回来到时候的境遇更差。 提前说还有回旋的余地。 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拿出岳青麟给的名片。 景仕维。 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染冬没有想到有一天见景仕维居然还需要通过名片联系他。 工作号，打电话过去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景仕维的助理。 染冬：“你好，我希望能见景仕维一面，请问他最近有时间吗？” 助理：“请问您是？” 染冬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只能说：“你跟他说，染冬找他。” 那边的助理礼貌的说：“我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请问你的单位或职务是什么呢？不可能随便来个电话我就去打扰景先生，希望您的体谅。” “……我明白。”染冬道，“你跟他说岳青麟给我的联系方式。” 助理的声音严肃了些：“岳上校吗？好的我明白了。” 他那边似乎是在查日程和询问，过了一会儿道：“今天中午可以为您空出半小时，您看可以吗？” 时间不早了，染冬急忙收拾收拾出发了。 这几天排练加上被绑架的恐吓，她气色不太好，出门前画了个淡妆。 到了预约地点，居然是前段时间炒得很火的新贵企业，执东集团。 染冬在手机上查不到景仕维的信息，似乎不在执东里担任职务。 会客厅，没过一会儿景仕维就到了。 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雾面平光眼镜，金丝边框镶着细碎闪光的钻。 身后跟着一群助理和秘书，一路上听他们汇报并向他们下命令、。 看到这样大的阵仗染冬赶紧站起来。 “你就是染冬？”景仕维走过去，像是第一次见她，“岳上校和我说过你。” 他的笑容看似温和，实际上满是距离感：“你好。” 染冬看着景仕维绅士的伸出右手，神态矜贵高傲。 面对这样陌生的景仕维染冬不知如何是好，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伸出的手。 一看就养尊处优不事劳作的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景仕维从前常常打架，手上伤痕很多。 她现在才关注起他的手，什么时候伤疤和薄茧都没有了？ 景仕维的手还伸着。 染冬定定神，与他握上。 他的手干燥温暖，景仕维笑了一下，礼貌的…… 嗯？ 染冬手顿了一下。 景仕维刚刚是不是捏了捏她的手？ 快得仿佛是错觉，染冬去看景仕维的眼睛时，他已经先收回手。 染冬：“……？” 她呆在原地，没有收回手。 这次不是错觉。 景仕维收回手的时候，指尖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像是睫毛拂过掌心，小羽毛一样轻盈，一触即离。 很快消失，像是没有存在过。 在众人迷惑的目光中，染冬也收回手，右手拇指指腹按了按掌心。 她抬头看向景仕维，他的眼隐藏在雾面镜片后，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他的嘴角自然上翘，就是人们说的微笑唇。 如果不是浑身的气势，他看起来会让人觉得亲近。 景仕维脸上是自然疏离的微笑，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做，“你有什么事找我？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 染冬不知道景仕维在搞什么，她配合道：“景先生，听说您是钢琴大师理查德菲尔曼看好的人，他会把内推名额给您，我希望能与您合作参与大赛。” 景仕维身后有一个秘书没绷住笑了一下。 他征求景仕维的眼神同意后告诉染冬：“景先生每天处理的事务够办好几场音乐大赛的费用了，怎么会屈尊去花时间去参加一场比赛？” 染冬已经进入状态，争取道：“并不需要您亲自参与，您只需要挂名，我和我的同伴会为您赢得荣誉。” 景仕维始终微笑的看着她，等她说完，问：“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染冬卡了一下。 她和景仕维之间从不说利益，她潜意识里就没去想。 景仕维看她被问住的样子笑了一下，道：“我接下来有个会，会有人带你去我家，我试试你的水平。” 去他家？ 如果他们两个不认识，那这句话就太暧昧了，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想借机潜规则她。 染冬和景仕维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她还没有离婚，景仕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和她相认。 在外人面前，染冬仍需要谨言慎行。 染冬：“去琴房可以吗？或者我把曲谱成稿给您看。” 景仕维看了眼手表：“我的条件不变，时间快到了，你考虑一下。如果三个小时后我回家没有见到你，就视作你自动放弃。” 他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腕，染冬才发现一件事。 景仕维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他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偷情的时候，不仅是她，连他也是出轨吗？？？ 染冬困惑。 不适感涌上心头。 明明都是出轨，都是不忠，他们不属于彼此。 染冬却感到被背叛。 她难过，又羞耻于这样的情绪，脸色发白。 景仕维像是没有看到染冬不舒服的样子，对她笑笑：“我有事失陪了。” 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像是祝福，语气却是肯定：“你会拥有美好的一天。” 第58章 我是有主的人了 景仕维所说的“家”，并不是染冬之前与他见面的大平层。 独栋别墅里面没有佣人，生活助理送她到别墅里就离开了。 染冬心想这人心真大，就不怕她在房子里搞破坏或者放点窃听装置之类的吗？ 她没有乱走，生怕自己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 打开微信，以前和景仕维的聊天框，最后的消息旁是一个红色惊叹号。 景仕维究竟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被众人簇拥出现在执东，为什么连岳青麟明明认识他却仍在找他，为什么他手上的伤都消失了？ 为什么……他手上有婚戒？ 他说过景克勤在等他能娶到谁家的贵女，他说喜欢的人还没有离婚。 如今他已经娶到了吗？ 他删掉她的好友，在外面装不认识她，意思是这段关系结束再也不要提？ 她最先提出断掉这段关系，景仕维不同意。 现在…… 杂乱的想法在染冬脑海里作怪，心情很乱。 染冬不禁去想景仕维让她单独见他是为什么，是不是在这里下最后通牒，警告她不要泄露出这段关系？ 更差的呢？ 染冬不愿意这样揣测景仕维，更差的猜测却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脑海。 他仍然想保持这段婚外情，借这次机会潜规则她？ 别墅里好安静，染冬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想东想西。 “咔哒。” 大门开了，景仕维走进来。 染冬一下子站起来，看向墙上的钟。 离她到别墅只过了二十分钟，景仕维不是说他要开三个小时的会吗？ 染冬站在原地，看着景仕维把大衣脱下，摘掉眼镜。 他没有立刻过来。 染冬与他遥遥相望，谁也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两分钟，他走过来。 走到染冬面前，距离很近，超过了朋友的距离。 染冬没有躲，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超过朋友间的距离了。 景仕维看着她，似乎在观察什么。 染冬有些紧张。 她看着景仕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伸手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染冬愣住，眼眶猝不及防就红了。 没来由的委屈像是风暴，她迷失其中找不到源头，强烈的感情让她不再理智。 她回抱住景仕维，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颤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景仕维：“随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染冬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责问：“你刚刚怎么站在那里不过来？” 景仕维声音温柔：“身上还带着寒气，怕传给你。” 染冬感觉热气冲上鼻头，声音瓮瓮的：“那怎么不说话？” 景仕维抱住她的力度大了些：“吓到了？” 染冬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感受他笑起来胸腔起伏震动，声音熟悉，安全可靠。 她没有问那些身份秘密的大问题，说的话都很琐碎，一点不像冷静的她。 染冬想问婚戒的事，懦弱却升起.。 她怕得到肯定的答案，此时的美好是她很少拥有的。 她才发现她不能失去景仕维。 原来真的会有人无声无息的就变成生命中不可忽略的存在，在还不能认清心意的时候就占据了重要的角落。 像是野草一样生长，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绿草茵茵。 染冬不想问，也不敢问。 患得患失，她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 “景仕维，你结婚了。” 景仕维松开她，语气认真：“你很在意？” 染冬心咯噔一下。 最坏的猜想要变成现实。 “……对。”染冬闭上眼，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说，“我接受不了，我知道自己自私又双标，我……” 景仕维低头堵住她的嘴。 染冬一愣，偏过头疯狂挣扎：“不行！” 景仕维松开她，把戒指取下来。 他执起染冬的手，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大了些。” 染冬发现戒面上镶嵌了一圈蓝色碎钻。 “这是我们的对戒。”景仕维低头吻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你没法戴，就只能我一个人戴了。” 他错开手指，穿过指缝，与染冬十指相扣，笑得开心又傻气：“我有主了。” 染冬抓紧他的手，没出息的哭出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对我这样坏。” 景仕维没有用事实反驳她，只是说：“以后会对你更好。” 看着她泣不成声，景仕维低头去吻。 染冬回应，两人越吻越深。 就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景仕维突然放开她：“去试试谱子。” 染冬被推开简直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的问：“你是不是不行了？” 景仕维闻言笑出来，又亲亲她的脸颊：“先去琴房。” 他把染冬抱起来，像是舍不得她下地似的珍重。 把她放在琴凳上，听她弹了一遍。 染冬星星眼看着她：“好听吗？” 景仕维大大方方的点头：“很好听，冬冬才华横溢，参赛绝对是冠军。” 染冬不好意思了：“哪有那么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改改？” “可以。” 景仕维又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到琴键上。 钢琴发出杂乱的重音，染冬手足无措的后撑着手，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明白了。 整个下午钢琴都恪尽职守的发出琴音，时而杂乱时而有节奏，伴随着婉转莺啼，比她谱的曲子好听。 “可以了……够了……别糟蹋琴了……” “不打紧，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今天……今天开心吗？” “……” “开心吗？” “……你别骚了！要点脸吧！” 第59章 冬冬用力些 后来染冬怎么都不愿意折腾那架可怜的钢琴了，景仕维就把她抱起来*。 很难想象整个下午染冬的脚都是没有沾地的。 之前景仕维一直装得跟小绵羊似的，如今刷新了染冬的认知。 她受不了尖叫着挠他，景仕维会哄，但不停。 还是染冬哭着说自己脚抽筋了他才停下。 抱她到床上给她按摩小腿，染冬麻得没知觉了。 她欲哭无泪：“怎么办？晚上我要怎么回去？” 景仕维理所当然的说：“不回去。” 染冬：“明天我要怎么排练？” 景仕维：“明天陪你改谱子。” 染冬戳戳他：“你不是一天好几个亿的流水？” 景仕维闷闷的笑：“今天在你身上也好几个亿了。” 染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车轱辘从脸上压过去才后知后觉他在说什么。 她在景仕维面前胆子是很大的，踩住他的肩把他往外推。 景仕维好脾气的把她的脚拿下来，摸摸脚指甲：“我给你涂指甲油吗？” “你家里还有指甲油？”染冬觉得景仕维好神奇，“什么颜色的？” 景仕维按按她足心，引得染冬受不了痒笑出来。 “之前你说过自己涂不好。”景仕维拿来指甲油，“你要比赛不能涂手指甲，给你涂脚指甲，一样好看。” 第二天也胡闹，晚上没能爬出主卧，被抓着小腿拖了回去。 第三天中午染冬才被放走。 扑倒床上热泪盈眶的睡了个整觉。 傍晚醒来神清气爽，但身体散架。 景仕维给她叫了上门按摩师。 按摩师小姐姐很有职业道德，染冬自己羞得不行，头埋在枕头里一副把自己闷死的架势。 按完之后好多了，第四天染冬约了两人正常出来排练。 “这是我找人改过的谱子。”染冬把整理好的手稿拿出来，“小雨弹来试试。” 果然比之前完整许多，格律音调更加自然，情感细腻许多。 杨宇惊叹：“高人啊！” 杜苏霖也很惊讶：“是圈子里没见过的风格，你找谁改的？” 染冬暗中为景仕维骄傲，表面上很稳重：“名额也搞定，我们蹭理查德菲尔曼的内推名额。” 杨宇挤眉弄眼：“啧啧啧，二妹，不简单啊。” 他没搞清楚状况：“那个岳上校，又是吃饭又是名额又是求助的……桃花运来了。” 杜苏霖闻言皱眉，略有不悦。 染冬被倒胃口，好心情全没了：“不是他，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杨宇闭嘴，杜苏霖脸色好看许多。 秦慎延这几天忙得要命，只是通过下属知道染冬没有去排练，不知道她具体去了哪里。 这些天他空闲下来就会想染冬说自己想要离开的话。 这次他看得清楚，她是真心的，并不是赌气或者想引起他的注意。 她是真的想要离开。 一个人受了委屈想要离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染冬从前一直没有说要离开，给了秦慎延一种她能够忍受的幻觉。 如今她不想忍了，她说要离开。 秦慎延不可能放她离开，给她营造一个不会受委屈的环境，把以前欺负她的人报复回去。 这样能留住她吗？这样就能留住她了吧。 给她安全的环境，好好的把她护着。 他的小姑娘要一直在他身边。 秦慎延按照自己和别人的回忆整理出一份名单，曾经霸凌过染冬的人，经由他审判的结果被安排下去。 岳青麟收到情报后陷入深思。 明暗线达成一致。 难道那位继承人也要站在秦慎延一边了吗？ 第60章 秦慎延是菟丝花 秦慎延知道染冬蹭到内推名额后沉默了很久。 她得到了理查德菲尔曼的认可吗？ 「如果你参加音乐比赛连个名额都拿不到，就是在丢我的脸。」 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变得刺耳，他表达的轻蔑伤了她。 秦慎延把慌张感压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看向下属传来的染冬和杜苏霖一起排练的照片。 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志趣相投。 搞艺术的大约都有一种知音难觅的感情，像是伯牙子期，知音死去甚至不愿意再弹琴。 染冬俨然一副把杜苏霖当知音的样子。 秦慎延讨厌这些搞艺术的人的坏毛病，总是轻易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旁人抛到一边。 他不能接受，他要染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要成为染冬的全世界。 染冬必须围着他转。 他无意识的打压染冬的才华，给她一种放弃事业就能获得他欢心的假象。 谎言说了这么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想起曾经安抚染冬时说过的话： 「你这样有天赋，老天给你的才华就是让你不要轻易放弃生命。」 秦慎延不想染冬和杜苏霖一起获奖，不想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一起，不想让她们一起出现在颁奖台。 不想让他们之间的羁绊越来越深，万一…… 染冬决不能和杜苏霖在一起。 他潜意识里知道杜苏霖或许是染冬最好的归宿，他家世清白、感情经历干净、两人有共同话题，他都能想到两人婚后琴瑟和鸣的生活。 最让他恐慌的是—— 染冬或许真的会日久生情，爱上杜苏霖。 秦慎延不敢细想，他答应给染冬找结婚对象，恨不得给她找个没有性能力、染冬也绝不会爱的男人。 难道她这辈子还指望能爱上其他人吗？ 招惹了他还想走？这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染冬说要离开的时候，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给了他这样的爱，接受了他的保护和照顾，怎么能走呢？ 他会娶染凝星，他会为染凝星守身。 染冬也必须为他守身。 这非常不公平，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 他和染冬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秦慎延很早就知道很多时候他就是染冬委屈的来源，他从染冬的退让和委曲求全中获得安全感。 看，有一个人无条件的爱我，她永远坚定的选择我，无论我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离开。 秦慎延喜欢这种感觉。 爱是养料，让他生长。 表面看来是染冬在依附他；实际上染冬给的爱像是茁壮坚强的树，感情上秦慎延才是菟丝花。 他扎根在染冬的感情上，汲取她的爱意作为自身生长的营养。 树木积年累月的供给给寄生物一种错觉，这样的付出会一直存在下去，理所当然的永远存在。 菟丝花攀附大树生长，自以为自己强壮，可以要更多。 大树要离开的时候，菟丝花懵了。 他已经缠绕得这样紧了，给她的牢笼这样坚固。 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布下重重枷锁。 怎么就被突破了呢？ 她怎么能这样轻飘飘的说离开？她明明已经付出了这样多，沉没成本足以让任何普通人望而却步。 秦慎延在感情上确实不成熟，他也不需要。 无论他在感情上多畸形，他的地位都能让他找到适配的女人。 只是这个人不会是染冬了。 秦慎延想不到这些，他只是觉得恐慌，本能的排斥染冬想要离开的想法。 他的直觉告诉他，从染冬身上离开他会枯死，要把她锁在原地。 染冬要永远在他身边。 那是他扎根的地方，是他的养料来源，是给他安全感的大树，是他一切感情的地基。 染冬要永远在秦慎延身边。 秦慎延用力把照片捏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去警告那些评委，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如果不想得罪秦家。”秦慎延冷淡的吩咐，“不许让染冬获奖，无论她真实水平如何，不能给她高成绩。” 赵跃有些不忍，他没想到秦慎延真的能为了染凝星，把染冬打压到这种程度。 在秦慎延身边这样久，他也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赵跃委婉的劝说：“这样做夫人会很伤心。” “那又怎么样？”秦慎延想也不想，“真让她翅膀硬了，她就要飞走了。” 赵跃可怜染冬：“夫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动作这样大一定会被她知道，产生的裂痕……”不可修补。 在秦慎延冷酷的视线下，赵跃没敢把话说完。 他心中叹一口气：“我这就去安排。” “嗯，尽量不要让她知道。” 秦慎延没让赵跃走，赵跃也不敢擅自离开。 他看着秦慎延像是在纠结。 良久，他问：“她现在在哪儿？” 赵跃：“在杨家的音乐厅练琴。” 秦慎延站起来：“安排车，我去看看她。” 第61章 你是怎样的人与我无关 “你脑子里是太平洋吗？思考问题的方式是捉迷藏？旱鸭子学不会游泳？？你的自负简直前所未见，放在刘禅身上或许也能成为一种美德！” “你阴阳怪气我？好啊，你改的这版不能说是天籁之音吧，只能说是呕哑糟咂令人反胃。不要拿你的审美毒害劳动人民污染学术界了！你还算个搞音乐的？装得不像啊？？” “你倒是挺艺术，欣赏水平抽象得毕加索都要甘拜下风，你的艺术造诣就是达尔文研究进化论的终点吧！！” 秦慎延到的时候，染冬和杨宇正在吵架。 染冬撸起袖子和杨宇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一旁还有已经麻了不想再劝架的杜苏霖。 染冬：“我不和你扯这些，有本事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杨宇上头了忘了自己的实力：“打就打，我还怕你吗？！” 一边发呆的杜苏霖一个激灵，赶紧冲上去抱着染冬的腰转半圈隔开两人。 杜苏霖：“你们别——” 他话没说完，手就被人恶狠狠的扯下来。 疑惑的转头，看到秦慎延要杀人的眼神：“别动手动脚！” 染冬转头看到了他，怒火还没消。 她已经不怕秦慎延了，正在火头上，就是狗路过都要挨她两个鼻兜：“走开！管你的染凝星去！” 秦慎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怼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染冬吼完也冷静下来，冷哼一声双臂抱胸：“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慎延看着她不悦的表情，下意识回答：“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杨宇也想怼他，为了家族考虑没有做这样危险的事。 染冬皱眉：“关你什么事？” 秦慎延回神，咬牙：“染冬！” 感情也没有了，秦慎延现在在染冬眼中就是个普通权贵。 她没有必要卑躬屈膝委屈自己去讨好他。 染冬努力保持礼貌，秦慎延能看出她的不耐烦。 “我们在排练，你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 这句话说出口，连杨宇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嗤。 染冬保持对权贵的尊重：“那你看完了吗？” 秦慎延被她的态度刺得不知所措。 染冬不想伺候他：“看完了就请你离开吧。” 秦慎延不想就这样回去，抿抿唇：“我有话对你说。” 他轻飘飘扫过剩下两人：“你们回避。” 两人走后，染冬坐在休息椅上，喝了口水：“说吧。” 其实秦慎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只是慌，迫切的想要见到染冬，想从她身上求证什么。 他找话题：“你要是不想和他合作，我另外给你找人。” 染冬不想听他说废话：“还有其他事吗？” “……” 秦慎延不知道她为什么攻击性那么强，一时有些势弱：“之前欺负你的人已经在处理了。” 染冬一愣。 那些家族的倒台和霸凌者的死亡是他做的？ 染冬语气好了些：“谢谢，你费心了。” 秦慎延终于得到好语气，心情好了些。 他想到染冬刚刚生动活泼的样子，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酥痒难耐，迫切的想要做出什么。 岳青麟能明白这是人性本能中的可爱侵略症犯了，秦慎延却想不明白。 他伸手想要去摸摸染冬的头。 手伸到半空，染冬毫不犹豫的后退一步。 秦慎延的手僵在半空。 染冬戒备的说：“你要做什么？” 秦慎延慢慢收回手：“只是想要摸摸你的头。” 回去摸你的染凝星去，莫挨老子！ 染冬不知道她的不耐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装的。 秦慎延看着她的态度，突然意识到或许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失去了。 她说离开也是真心的。 他突然不想和染冬闹得那样僵，想给两人留有余地。 秦慎延退步：“染冬，你可以参赛，我不管你和你师兄的合作，但不能带你师弟。” 染冬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秦慎延发号施令惯了：“你要他押上前途陪你吗？” 染冬睁大眼：“你威胁我？” 面对他卑鄙的行为，她顾不上礼貌了：“你恶不恶心？！” 秦慎延脸一下子黑了：“染冬，注意你的态度！” 染冬看着他。 滥用权力、肆意打压、毫无同理心。 为了他高兴无视公平正义，轻率的用权势压迫人。 他以前是很值得喜欢，是很好的人。 染冬好失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慎延指尖蜷了蜷。 染冬给他的爱不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救赎了她都会得到她热烈的爱。 他讨厌这样经由人工产生、后天形成的感情。 他要天然而然、不经雕琢的。 不是染冬的伪装，而是染凝星那样的率真。 明明已经有了选择，却仍然放不下，舍不得。 秦慎延认真的说：“我一直是这样的人，染冬，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他自问自答：“是我救了你、我照顾你，我对你好，所以你产生了错觉，觉得我是个好人。” “你要认清事实。”秦慎延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没有必要伪装，你要认清事实。” 你要一直陪伴我，你得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染冬看着他。 两人对视，秦慎延剖析自己的内心，期盼得到染冬毫无保留的接受。 他要染冬的表态，要她说出那句话——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爱你。」 然而他看见染冬疑惑的皱起眉头。 “这关我什么事？我不是陪伴你一生的人。” 染冬看着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你是怎样的人，与我无关。” 第62章 染冬不要了，那他算什么? 秦慎延瞳孔紧缩，慢慢睁大眼睛。 听到荒谬的话，一时间被乱了心神，不能做出理智的判断。 “你……”秦慎延呆呆的问，“你说什么？” 染冬奇怪于他的状态，说得更明白：“这些话你应该对染凝星说。” 秦慎延摇头：“她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只需要知道我最好的一面。” 染凝星只会接触到他最好最温柔的一面。 他不会把自己性格中的懦弱和缺点展示给染凝星。 染冬无语至极。 感情她活该承受秦慎延这些负面的品质呗。 爱与不爱真是明显。 好在她已经不会因为他感到伤怀。 染冬没有反驳，想快点结束对话就顺着他说：“这样挺好。” 秦慎延像是找到了什么人生的大命题，执着的和染冬讨论：“我要给凝星最好的，她不需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嗯嗯。” “爱一个人就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好。” “对对对。” 秦慎延越说越觉得不对，他察觉到什么却不愿意承认，固执的坚守自己的观点：“我不喜欢你，所以我在你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我不害怕你知道我的缺点，我不在意这个。” “唉，你说的都对。” 秦慎延垂下眼，显得有点学生讨教老师时的乖，“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反驳我？” 染冬见他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只能回答他：“因为与我无关。” “……” 心脏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 只是停了一下供血就跟不上了似的，脸色开始发白。 想要她认可自己的观点，又不知道为什么希望她反驳，告诉他不是那样。 他像是站在迷雾中的小孩，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光明，等着谁牵着他的手带他离开这里。 小孩被丝丝缕缕的线包裹，挣扎不出来。勇士会带上宝剑披荆斩棘来到他身边，挥剑砍断那些纷杂混乱的想法，把他救出来。 秦慎延希望染冬给他答案，带他离开这里，不要让黑色的线穿过他的身体，让他越挣扎陷得越深。 「与我无关」。 不是这样的，怎么能与她无关呢？ 染冬一直坚定，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之努力。 秦慎延不知道其实自己暗中羡慕这样的人，潜意识里照葫芦画瓢也想找到自己的目标。 染凝星多好啊，长得好看，性格率直，活泼开朗，很拿得出手。 他身边的朋友，他的长辈都喜欢染凝星。 那才是他喜欢的人，染凝星是他的目标。 他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他和染冬是同类，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坚定的选择。 染冬理解他，他在染冬面前是真实的自己。 让他措手不及的是，染冬不要她的目标了。 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他算什么？ “不是与你无关。”秦慎延困惑中带着惶恐，“我的每一件事，都与你有关。” 染冬闻言歪歪头。 他听到她问：“为什么？” 他也听到了自己的答案：“因为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你要知道我的全部，我把自己一览无余的展现给你，你不可以抛下我。” 他看到染冬惊讶的微微张开嘴。 秦慎延想，她确实懂得比他多。 比如现在，她目光中似乎点怜悯。 秦慎延心中微微喜悦，看到她不一样的表情，以为她要给出正确答案了。 “如果你愿意，染凝星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可以选择是否向她展示你的全部。”染冬道，“你不属于我，我不曾拥有你，抛弃一词无从谈起。” 染冬：“我不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秦慎延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似的，看着染冬的嘴一张一合，每个字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却不能理解其中含义。 染冬目光看着他，又像是没有，她看着眼前人，似乎在回忆从前的人。 她声音带上些感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爱人的方式也不一样。我没法告诉你正确答案，只是我们确实缘尽于此。” “慎延。”染冬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是在说什么令人喜悦的事，“还有两周。” 秦慎延没听懂，愣愣的问：“什么两周？” “冷静期还剩最后两周。离婚证下来，我们就正式离婚了。”染冬眼神柔软，亲近中带着真挚的祝福，“恭喜你终于摆脱我。接下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你会拥有幸福的一生。” 第63章 离婚证三天倒计时 没费多大劲把秦慎延忽悠走，染冬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今天的训练不了了之，染冬拿着稿子回去修改。 她身上现在有两场比赛，一场是一个月后的国内自由作曲比赛，一个是马上就要到来的国际音乐大赛。 染冬把自己和景仕维的手稿挑出几张改了改，让杜苏霖试手感，最后选了一个最适合他的曲子。 一个好的演奏者会为曲谱增色不少。 染冬对杜苏霖很满意，他完全能理解染冬每一个音调的用意，准确的用轻重指法变化表达细腻的感情。 什么叫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啊！ 她恨不得给杜苏霖的手磕一个。 “小雨，离开你我还怎么活啊？有过你，其他钢琴师都入不了我的眼了！”染冬拽着杜苏霖的袖子，深切恳求，“答应我，要一直做我的钢琴师好吗？” 杜苏霖无奈的扯自己的衣角：“能配合你肯定会配合你，还有，不要叫我小雨！” 感受到染冬突然松手，杜苏霖疑惑的去看她。 染冬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杜苏霖：“就这么喜欢？” 染冬重重点头：“小雨！你，是，我的神！” 杜苏霖红了耳根，别扭道：“知道了……以后都给你当钢琴师。” 作曲已经敲定 ，杨宇这几天就没来，染冬和杜苏霖两人改曲弹琴。 有时候染冬兴致上来了，会和杜苏霖四手联弹。 玩嗨了一边弹一遍唱，杜苏霖被她的情绪感染也会唱。 染冬简直太宝贝杜苏霖了。 她感觉自己就是刘备，一生都在等她的诸葛亮；她是刘邦，杜苏霖就是她命运般的萧何。 和染冬相处多了，杜苏霖也渐渐随意起来。 然而杜苏霖的态度像是一个倒u形，从一开始的冷淡到后来的亲近，现在又开始避着她了。 他不唱歌，也不和她四手联弹了。 每天按照她给的曲子弹，弹完就走。 染冬看着杜苏霖按时下班的样子，心都碎了。 她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脑袋都想破了也不明白为什么。 在离国际音乐比赛还剩七天的时候，染冬堵住了想要走的杜苏霖：“小雨，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杜苏霖错开视线：“没有，我要回去了。” “你都不理我？为什么？”染冬真的要哭了，“是不是因为我稿子没改好就给你弹？……不是？那就是我改曲子的时候太暴躁了没有听你的意见？……也不是？呜呜呜呜为什么呀？？” 杜苏霖看着她真的有点崩溃了，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不是这些原因。” 染冬红着眼问：“那是为什么？” 杜苏霖：“等比赛结束拿了奖就告诉你。” 他说完，低声道：“还有三天。” 染冬没听清：“三天？什么三天？……哦对了！” 她拿出手机，翻开日历：“三天后我就能拿到离婚证了！” 染冬小小欢呼一声，抱着手机傻笑。 她看着手机，杜苏霖看着她。 第64章 我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你 怀着好心情回家，染冬在家门口看见了景仕维，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染冬赶紧上前：“在这里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没来多久。”景仕维笑笑，“请我进去坐坐？” 染冬按指纹开门：“快进来吧。” 进门后她给景仕维倒水，回来的时候看到景仕维站着似乎在观察她的房子。 他接过染冬的水，自然的坐下，那副慵懒的样子简直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三天后就能拿到离婚证了？” 染冬点头：“时间有点赶，拿了离婚证马上就要飞e国比赛。” 景仕维不动声色的喝口水：“只有一天时间，调整时差都不够的，到时候状态不好。” “比赛是杜苏霖的主场，我就是上台拿个奖。”染冬笑，“不管拿没拿到，我都想趁这次机会在e国看极光。” 景仕维放下水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直接去e国，我让人去领你的离婚证，免得节外生枝。” “能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染冬疑惑，“总不能秦慎延突然反悔吧。” 染冬思考一会儿，摇头：“他不会，染凝星答应了一个月后要在岳青麟和秦慎延中选一个结婚。” 景仕维把水杯放下：“你觉得她会选哪个？” 染冬没有问景仕维为什么知道这些，他有自己的秘密。 她说不明白自己对景仕维是什么感情。 床伴？ 一定要说的染冬还是愿意把景仕维归类为很好的朋友。 不想失去景仕维，仍然后悔和景仕维的出格行为。 染冬问过自己，她会为了景仕维留下吗？ 结论是不会。 能和景仕维回到互相信任的关系是染冬希望的，她的慌张源于景仕维的断联，源自于景仕维单方面要断掉关系的不安。 她对景仕维的感情是朋友之情，或许事情被她弄得很复杂，她把景仕维当成很特殊的朋友看。 染冬已经明白景仕维的心意。 她没办法回应。 现在她只想忠于自己的想法—— 她在意，但不爱景仕维。 染冬不想因为景仕维对自己的好就轻率的和景仕维在一起，她不爱景仕维，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不公平。 之前在他家的时候确实是荒唐了。 染冬的思绪一闪而过，回答景仕维的问题：“她可能更倾向于岳青麟，但岳青麟只是利用她，她认清事实后会投向秦慎延的怀抱。” 景仕维深深的看着她，那一瞬间染冬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有读心术，能读到她刚才的想法。 像是被猎食者盯上，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视线让染冬打了个寒颤，心脏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突突猛跳。 好在景仕维很快就移开视线，染冬松了一口气。 继续思考，染冬不知道这个情报是不是对的：“染凝星怀孕了，不能再拖了。” 景仕维帮她梳理思路：“如果染凝星选了岳青麟，秦慎延不甘心会做出什么？” 染冬皱眉，一边思考一边说：“你是说他会抢婚？可岳青麟也不是吃素的……岳青麟会公布染凝星怀孕的消息，也不知道秦慎延会不会因此放弃……我父母肯定也更倾向于选岳青麟……啊！你是说——” 景仕维点点头：“两人都向染凝星求婚，染凝星只能选一个。岳青麟的目的是挑衅秦慎延，染凝星选了岳青麟，被利用抛弃后自然会投入秦慎延的怀抱。” “怕的是染凝星选了秦慎延，岳青麟大概率会换条路子维持平衡，继续挑衅秦慎延。为了让染家不倒戈，他也要和染家继续保持联系。” 染冬身体开始抖：“你是说，岳青麟要娶我？” 她一下子站起来，咬牙切齿：“我不是他们博弈的棋子！” “怎么办？……我不能留在这里了。”染冬立刻得出结论，“我要在染凝星做出选择之前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开启新的人生。 景仕维垂下眼眸：“不能留下吗？” 不能为我留下吗？ 他没有说明白，两人之间的默契让染冬听懂了。 她抿抿唇，轻声说：“抱歉。” 景仕维听到她的话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染冬总觉得他的笑容中带上点自嘲。 漂亮的脸像是隐藏在阴影下，显得苍白病态。 很快他的脸上又泛起红，像是想到什么令人迷醉的事。 眼中的疯狂稍瞬即逝，景仕维表情变得严肃，认真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大赛后我安排你离开。”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闲聊一样说：“你想去哪儿？” 染冬感动于他的理解和尊重，就没有隐瞒：“本来想去s市，现在看还是去国外比较安全，具体去哪个国家还要再想想。” 景仕维眼角弯弯，眼中的情绪染冬看不懂。 “我给你安排吧。”景仕维道，“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你。” 染冬还在想景仕维提出要做的话她要怎么拒绝，没想到景仕维只是绅士的笑了笑就离开了，仿佛只是来帮染冬理清思路的。 景仕维已经变成了很好的人了啊。 染冬想起还在经历校园霸凌的时候和景仕维相处的时光。 他像是一只炸起浑身尖刺的刺猬，独自忍受伤害和痛苦，不让任何人接近。 他不求救、不与人交流、用言语行动赶走任何想要靠近他的人。 景仕维看起来是那么不可接近，眼神中全是锐利的寒冰。 染冬却觉得他是在求救。 她觉得景仕维在求救，于是向他伸出手，把他护在身后。 “你们不许欺负他！我要告老师了！” “放开他！否则打你！！” “没有跟着你，顺路而已。哎呀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别着急拒绝嘛……一起去吃饭吗？” “没有为什么，想帮就帮了。” “景仕维。” “我要保护你。” 第65章 爱已经空了，他却连箱子都要拿走 染冬想要带走自己的箱子，那里面不仅仅是自己的少女心事，更是那么多年自己的生活记录和随笔感触。 里面的情感碎片往往能触发染冬的灵感，让她谱出一曲又一曲富有个人魅力的音乐，是她的秘密宝库。 她已经决定好了用离婚的日子作为新的密码。 0325. 她将在这一天获得新生。 染冬回父母家去拿自己的箱子，到的时候染凝星正好在家。 “姐姐！”染凝星穿着宽松的睡衣亲昵的和染冬打招呼，言语间把染冬划出这个家，“你过来干嘛呀？” 染冬笑笑：“拿点东西。” 染凝星感兴趣到：“是姐姐的箱子吗？” 染冬皱眉：“你怎么知道？” “刚刚慎延哥来过啦。”染凝星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甜笑，“他把你的箱子带走了。” 染冬心猛地缩紧，睁大了眼睛。 顾不上染凝星了，她迅速跑到自己的卧室，推开门找到放箱子的地方。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心中的愤怒升起。 秦慎延什么都有了，她也要开启新的人生。 那个箱子是她记录青春的最宝贵的东西，是她珍贵的回忆。 秦慎延他凭什么拿走！ 染冬气上头了，拿出手机给秦慎延打电话。 “嘟——嘟——” “喂？染冬？”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疲惫，声音也嘶哑，像是没有休息好。 染冬劈头盖脸的责问：“是你把我的箱子拿走了？！” 秦慎延没有否认：“是我。” “你凭什么！”染冬生气了，“还给我！！” 秦慎延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像是疲惫一扫而空，他的声音变得松弛了些：“你在怕什么？” 我怕你爷爷个腿儿！ 染冬告诫自己不要节外生枝，忍着怒气道：“箱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我的日记和手稿，对你毫无用处，你把它还给我吧。” 秦慎延没有回答，问：“密码是多少？” 染冬咬牙克制自己：“不关你的事，把箱子还给我！” 秦慎延：“是1012，对不对？” 他声音有点怀念，语气很肯定：“是我们相遇的那天。” 染冬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似乎是意识到染冬有了不同的反应，秦慎延声音有些喜悦：“你最重要的箱子用了这个日期当做密码。” 他声音有股隐秘缱绻：“你爱我。” 染冬纠正：“是爱过你，现在不爱了，箱子与你无关！还给我！” 秦慎延没有回应这句话。 她想到什么，有点惶恐：“你打开了吗？” 秦慎延：“嗯。” 染冬终于忍不了了：“你凭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 秦慎延那边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她的言论有小孩的天真。 尊重？他们两个之间？？ 染冬深呼吸：“秦慎延，我们离婚了，你拿着这箱子有什么用？把它还给我。” 她情绪低落了些：“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关于你的……被你扔掉了。” 两个厚厚的日记本。 一个在她高考完后送出去，被秦慎延当着染凝星的面看也不看就扔掉。 一个在拿出离婚申请表前想送给他，没能送出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 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夺走呢？ 染冬说不上来的难过。 她的箱子本来装得满满的，随着时间过去里面的东西被一点一点拿走。 只剩下一些琐碎的个人随想和手稿了，已经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内容。 她的爱被一点点拿走，没有收到新的爱作为的回应来填充。 现在爱空了，只剩下关于她自己的内容。 两人明明已经没有了联系，他却依然要把已经空掉的箱子拿走。 秦慎延位高权重，她得罪不起。 “把它还给我吧，把它还给我吧……”染冬知道骂他没用，只能恳求，“求你了，它对你什么用都没有，但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把它还给我吧。” 秦慎延听到她哽咽的声音沉默，片刻后他说：“我没有打开这个箱子。” 染冬停下。 “我准备和你一起打开。”秦慎延道，“染冬，现在来别墅。” 染冬：“我不过去，你让人把箱子送过来就行了。” “你现在过来。”秦慎延不为所动，“否则我就把你的箱子烧了。” 染冬别无他法，只能去一趟别墅。 别墅里仍然是她走时的样子，像是刻意保持了原样，一切和记忆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染冬没有观察这些。 她怒气冲冲，大步走到秦慎延面前，质问：“箱子给我！” “不着急。”秦慎延果然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他眼下有青黑，眼中有红血丝，身上绕着淡淡的烟味。 他递给染冬一盒草莓牛奶：“喝点东西。” 染冬没有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闷下去。 秦慎延见状眼神暗了暗。 他神态自然的把草莓牛奶放到桌上。 招招手，管家把箱子拿过来。 染冬站起来就想抢。 秦慎延挡住她：“我和你一起把箱子打开。” 染冬深吸两口气压抑自己的情绪：“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手稿和幼稚的随想，一点价值也没有，会浪费你的时间。” 秦慎延看着她：“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件事。” 染冬对他的想法不感兴趣，形势所迫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秦慎延：“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不算是浪费。” 染冬心里对秦慎延只有满篇的脏话。 我管你怎么想，和你在一起时浪费我的时间！ 染冬：“那又怎么样呢？” 秦慎延：“我过去太忽视你了，错过很多东西。” “哈？”染冬冷嘲道，“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 “……” 染冬被他的话恶心得不清醒了，说话没过脑子：“那你可真够贱的。” 第66章 我喜欢染凝星，可是我想要你 刺耳的话说完，别墅陷入了寂静。 佣人们大气不敢出，管家连忙做手势让他们悄悄退下。 管家自己太显眼了，干脆留在原地，慎延要是对染冬动手他还能帮着拦一把。 染冬说完这句话理智了些，知道自己过分了，别过头不肯承认错误。 所有人都在等秦慎延的怒火。 “咚、咚、咚。” 连针都没有掉到地上，静到耳中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奔腾的声音。 染冬心中忐忑。 这句话算是把秦慎延得罪死了，之前所有的忍耐功亏一篑。 她后悔于自己的大意和口不择言，心中却隐隐感到畅快。 早就想骂他了，如今怼了就怼了，大不了被他揍一顿，她还能举报他家暴分更多财产。 染冬在心里模拟秦慎延的各种反应，做出相应的预案。 秦慎延被骂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染冬会这样说他，把这些天他的辗转反侧归结于“贱”。 「染冬，你贱不贱呐？」 「秦慎延，你可真够贱的。」 是不是每颗射出的子弹最后都会在回头的时候正中自己的眉心，每句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有回响。 这样辱骂的话语，秦慎延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多少怒火。 像是什么被说中，有股释然感。 他没有装，认真讨教：“为什么这么说？” 染冬闻言用奇怪的眼神看秦慎延。 他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见事情还有圆过去的希望，染冬硬着头皮解释：“错过就错过了，回头只会显得廉价。” 秦慎延固执的反驳：“我没有想要回头，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也说不出来。 只是心里有些触动、只是有些舍不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染冬努力忽悠他：“我刚刚说话没过脑子，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舍不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会有更好的。” 秦慎延看着她，问：“那你以后也会有更好的吗？” “是的，你很好，但我值得更好的。”染冬毫不犹豫，“会有更好的等着我。” “……不可以。” 一直以来他就是最好的，他是圈子里家世最好的，能力最优秀的，他就是最好的，他也理应得到最好的。 他不明白除了他还有谁会是染冬的“更好”。 没有这个人，不会有这个人。 他看到染冬叹口气。 “我会祝福你的，一直以来都如此。我说过很多遍，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会拥有美好的一生。” “我也不需要你祝福我。”染冬心累，“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秦慎延不明白。 他不明白，诚心发问：“可我想要你，怎么办？” 他全然不在意自己在说什么逆天的话，忠实的表述自己的感受：“我喜欢染凝星，可是我想要你，怎么办？” “……” “没有你我不会幸福的。”秦慎延这些天一直在想，得出的结论是，“我要你看着，看着我如何变得幸福。” 染冬都懵了：“为什么？你恨我？？” “我不恨你。”秦慎延诚实的摇头，“我只是需要你，我的人生不能没有你。” “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一直注视着我。你不可以背叛我，不可以去看别人。”秦慎延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本性，“你主动招惹了我，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必须顺从我的心意，否则我一定毁了你。” 染冬震惊得目瞪口呆。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佣人们簇拥着一个中年贵妇人走进来。 “怎么回事？”于雅芝皱眉，“染冬怎么在这里？” 第67章 要么她赢，要么你死 “阿姨好。”染冬回神，打招呼。 于雅芝是典型上流社会人士，她不会和任何人把关系搞僵。 就算是不喜欢染冬，她仍然保持着礼貌和尊重，甚至在别人排挤染冬的时候会站出来帮她说话。 染冬在秦家的日子因为于雅芝的存在变得没有那么难过。 于雅芝朝她点点头，问还不在状态的秦慎延：“你把人家染冬叫过来干什么？” 秦慎延愣怔中回答：“我只是想见她。” 于雅芝眼中闪过什么，面上不悦：“气氛那么僵，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她没有问两人是不是吵架了，直接问秦慎延是不是欺负染冬了。 很多事她这个局外人看得更明白。 她有自己的目的。 于雅芝扮演出一个好母亲的样子，处事周到，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恨她。 就算是秦慎延日后醒悟，他的母亲也曾是帮助染冬的人，他只会悔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不会怀疑于雅芝的安排。 秦慎延只会感激她之前的善意，继续认为她是一个和蔼的母亲，信赖她。 等秦慎延成长到能看明白这一切，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染冬对于雅芝很有好感，见她发问，恨不得把她儿子刚刚的混账言论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她。 这么好的母亲怎么教出这种有情感缺陷的儿子？ 好在染冬还有理智，知道于雅芝再怎么说也会站在秦慎延一边。 如果真让她知道秦慎延的想法，她不一定会责怪，说不定还会帮他一把。 染冬斟酌后道：“慎延拿走了我的箱子，刚刚我们在说箱子的事。” 于雅芝：“箱子里有什么？” 染冬：“只是我的手稿和日记。” 于雅芝看着此刻显得笨口拙舌不知道怎么辩解的秦慎延，嘴角闪过一丝嘲弄的笑。 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这样。 但关她什么事？ 于雅芝转头对秦慎延说：“你拿她箱子的理由是什么？” “……” 于雅芝：“既然说不出理由，就把箱子还给人家。” 秦慎延一直认为于雅芝是很好的母亲，认为她很爱他。 母亲是他成长路上的领路人，是他的导师，教会他如何处理事务，倾尽心血培养他。 她不会害自己。 秦慎延这样想着，却感到一丝违和。 是什么呢？ 他说不上来。 秦慎延只能对管家招手：“把箱子给她。” 管家得到指令把箱子给染冬，顺嘴道：“夫人小心拿稳。”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于雅芝看过来。 夫人？ 于雅芝对管家笑了笑，温和的说：“他们离婚了，以后不要叫错称呼，让人看笑话。” 管家在心中擦了一把冷汗，连连点头：“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下次不会再犯。” 于雅芝看染冬紧紧抱着箱子，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个引起争执的箱子。 她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目光紧紧跟着箱子的秦慎延。 于雅芝叹口气：“慎延好好休息，这些天你都在筹备和凝星的订婚宴，实在是劳累。” 秦慎延不解的看着于雅芝，他没有做这件事，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说。 猛然间他意识到什么，扭头去看染冬。 染冬抱着箱子，也看向他。 秦慎延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我没有——” “慎延，记得后天去领离婚证。”于雅芝打断了他，“秦家这边会支持你的选择，染凝星一定是你的。” 她勾起嘴角：“你马上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秦慎延闻言只剩茫然。 所有人都说他马上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呢？ “染冬，你跟我来。”于雅芝对染冬笑笑，态度柔和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味，“我有话和你说。” 染冬跟着于雅芝离开别墅，坐上她的车。 车上，于雅芝和她闲聊：“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染冬摇摇头：“是我不自量力，您劝过我，是我没有听劝。” “事到如今我也不多说什么。”于雅芝拿出一个文件袋，“你说想去外地发展对不对？这套是s市市中心的房产，面积不大但位置很好。我以私人的名义赠予你。” 染冬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于雅芝不容拒绝的把文件放在染冬膝上：“算是给你的补偿，不管你和慎延以后会怎样，我都曾是你的亲人，对吗？” 染冬点头。 “那就行了。”于雅芝道，“你是个好女孩儿，只是不适合慎延。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向我求助，我会帮你。” 于雅芝意味深长的说：“我有种预感，你会遇到很难解决的事。” 于雅芝和染冬两人走之后，秦慎延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坐到沙发上。 打开那盒染冬不要的草莓牛奶一口一口的喝。 太甜太腻了，不知道染冬为什么那么喜欢。 又为什么不喜欢了。 秦慎延喝了一会儿，居然喝出了咸味。 管家正好回来，请示事情：“先生，比赛评委那边……” 他的话卡在喉咙，目光在秦慎延脸上停顿了一下，连忙低下头不敢继续看。 越喝越咸，咸得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秦慎延把草莓牛奶喝光，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迷茫的看着管家：“你刚刚说什么？” 声音哑得可怕。 秦慎延怔了一下，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沾湿了掌心。 岳家。 “秦慎延买通了评委？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岳青麟问副官，“我们在这个领域有能用上的人吗？” 副官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我们的人脉布置几乎不涉及文艺界。” 岳青麟没有发火，闻言挑眉：“那就得看那位会不会出手了。” 与此同时，e国。 音乐大赛五位评委的其中三位评委分别被当地黑帮势力堵在没有人造访的角落。 黑帮老大拿着手枪枪身拍拍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美丽的东方女孩儿：“要么她赢。” 他说完，又把枪口抵在瑟瑟发抖的评委脑门上，声音带着阴寒的笑意：“要么你死。” 第68章 明天民政局见 染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衣物之类的可以重新买，珠宝用不上那么多，可以暂时存在银行。 房产都托给中介。 于雅芝送的s市市中心的房子暂时留着，准备卖给染凝星的别墅房产证找出来。 忙忙碌碌的断舍离，最后收拾出的东西不多，除了身外之物，只剩一些手稿和证书。 倒是不小心翻出了和秦慎延的结婚证。 正红色的本子，薄薄的，引得多少痴男怨女不顾一切，是多少有情人的梦想。 照片上染冬一脸期许的笑，眼中是对未来的向往，一看就知道她当时很幸福。 秦慎延则微微蹙眉，明显是压着脾气在拍照。 只要稍稍留心，就会从结婚照上察觉到他们不可能相守一生。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能忽略就忽略，实在明显也会为心上人找借口。 染冬擦了擦照片上自己开心的脸，把结婚证放回去。 结婚证就不带走了。 她有些黑色幽默的想，明天就能拿到离婚证了，她可以把离婚证带走。 取了离婚证她就飞e国，比赛完成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打算回京市。 什么时候回来呢？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吧。 等秦慎延和染凝星结婚，等岳青麟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等她闯荡出名气。 她就回来看看。 不会停留，还是要走。 事态的发展比她之前想的要着急很多。 她本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一个学期的时间能够完成学业，没想到只剩下染凝星做出决定前的这几天。 t大音乐系毕业不仅仅要提交论文，还需要亲自展示毕业设计参与答辩。 实在不行只能延毕了。 染冬在京市西海区走走停停，去看了自己的母校，默默与这座城市做道别。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跨江大桥。 只要不站在栏杆边缘一味往下看，远眺能看见很美的风景。 艳丽的火烧云铺满天际，原来在跨江大桥上看夕阳是这样漂亮。 她固执的目光让她错过了这么多美景。 染冬漫无目的的想： 京市很好，只是不太适合她。 这里太多牢笼，太多枷锁，太多令人心烦意乱的羁绊和扰人心绪的故人。 她要抛下这一切，去一个全新的地方，迎接一段全新的开始。 “叮~” 手机响了。 【前夫：回头。】 染冬拿着手机的右手顿了一下，慢慢转身。 秦慎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川流不息的车辆，飞驰而过带起扬尘和噪音。 两人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相望。 秦慎延似乎有些纠结，没有走过来，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染冬！别松手！抓紧我！！」 染冬描绘他的面容。 长开了，更好看了，比年少时的干净清朗多了稳重克制。 属于少年清俊的面容变成男人的坚毅，棱角更加分明。 他更好了，但不再是她的少年。 她快记不起那个把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人的样子了。 结果一片狼藉，过程仍然是有意义的。 不爱他了，仍然感激他给的救赎。 能相伴走过一段路已经是上天给的缘分。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 染冬从前想，她前世一定回头看秦慎延看得把脖子都扭断，擦肩而过的肩膀擦出的火星子能给一座城市供电，才换来今生与秦慎延的相遇。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她在爱的荒原上踽踽独行，终于停下脚步。 染冬释然的朝他笑，低头打字。 【染冬：明天见。】 她打完这行字，把手机揣到大衣衣兜里，转身往回走。 “染冬！”秦慎延突然喊了一声。 染冬没有回头，背对着他挥挥手。 明天民政局见。 第69章 领离婚证 还是那家清吧。 上次染冬在这里等秦慎延过来一起走离婚流程，中途出了岔子，染凝星被岳青麟求婚，秦慎延为她打架去了。 【染冬：你到了吗？】 那边许久没有回复。 染冬坐在吧台，看着杯中的香槟。 香槟是用来庆祝的，她特意让老板给她开了瓶唐培里侬，感受浓郁的果香和绵长的余韵。 均匀冒出的细腻气泡，像是她的心情。 她看的入迷，手机响了。 【前夫：回头。】 染冬拿了一个细高脚杯，坐着转椅悠过去，倒了一杯酒：“喝点？” “香槟？”秦慎延垂眸看着淡黄色的酒液，眼神意味不明，“我告诉过你香槟是用来庆祝的吧。” 染冬点点头：“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秦慎延没有接过香槟。 他抬眼看染冬，目光深邃探究，像是要解析她的每一个微表情，从中发现什么秘密：“我们离婚，你很高兴？” 染冬笑了，把酒杯往他的方向又递了递：“你不高兴吗？” 这句话只换来了秦慎延的沉默。 染冬收回酒杯，把酒瓶放进冰桶，起身穿自己的大衣，拿起包。 酒吧老板问：“香槟给您存起来吗？” “不用。”染冬没有回头，“你处理了吧。” 她走到秦慎延身边，笑盈盈：“我们走。” 秦慎延看着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他的手伸向染冬脖子的方向，手指虚虚的在空中画过她的喉咙。 秦慎延的手势向下画，像是一把尖刀要把染冬的身体划开，到了胸膛。 手指停住，然后画了个圈。 染冬不解的看着他。 “染冬，你爱我。”秦慎延这样说。 染冬再次纠正：“爱过，现在不爱了。” 秦慎延脸上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道认不认可这个观点。 他声音认真：“你爱我，你用尽办法嫁给我。” 染冬承认：“是。” 秦慎延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没有看她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放慢呼吸。 半晌，他像是鼓足勇气，艰难的说：“如果……” 在染冬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说：“如果今天你说不离婚，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算了？ 染冬不愿意，她要离婚。 她知道不能硬来，侧面劝秦慎延：“我们不离婚，凝星怎么办呢？” 秦慎延看着她，喉咙中发出一声轻轻的气音，似乎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问出来，也许之后会反悔，只是他现在想跟着感觉走，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 面前的染冬穿着温暖的羊绒大衣，围着白色的针织围巾，看起来温柔恬静。 就像是……一个妻子。 奇怪的形容，秦慎延却觉得自己形容得很准确。 染冬很像妻子。 染冬见他有些发懵的样子，再次提醒：“和凝星定下的一个月期限没剩几天了，离婚了你才能娶她不是吗？” “……” 染冬先他一步往外走。 与秦慎延擦肩而过，秦慎延拉住她。 染冬疑惑回眸。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秦慎延迫切的求证，“我们只是离婚，不是恩断义绝。” 染冬惊讶于秦慎延此时的拖泥带水：“我记得你的恩情。” 秦慎延稍微放心了一些，没有放过染冬：“你不会离开。” 染冬笑：“我能去哪儿？” 秦慎延闻言慢慢松开手。 染冬继续往外走。 他条件反射的又去拉她离开的手，只抓住了衣角带起的风。 染冬走到门口，门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暖融融的，光晕柔和了脸庞，特别动人。 “慎延，走啦。” “……好。” 两人一起走出清吧，有人在等他们。 染冬一看，好家伙。 秦慎延的母亲于雅芝，染家父母，染凝星都在。 染凝星朝她挥挥手：“姐姐！” 于雅芝一如既往的优雅，倒是染家父母显得有些尴尬。 染冬很快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 他们怕染冬中途反悔，这么多人押着她离婚。 可惜他们不知道后悔的不是她，是刚刚在酒吧里莫名其妙的秦慎延。 她笑着一一打招呼后道：“那我和慎延先去把事办了。” 秦慎延突然握住她的手。 染凝星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 染冬也疑惑的看着秦慎延。 他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于雅芝微微皱眉；程云有心想要说什么，看了看染凝星还是闭上了嘴；染建鹏不悦的瞪了一眼染冬，仿佛她是勾引秦慎延的狐狸精似的。 染冬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轻描淡写的把手抽出来。 “去把证取了吧。”染冬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还要赶飞机。” 「根据婚姻法规定，男女双方自愿离婚的，准予离婚。姻登记机关查明双方确实是自愿并对财产和子女问题已有适当处理时，发给离婚证。」 离婚证也是红色的。 「离婚申请，符合《婚姻法》规定，予以登记，发给此证。」 拿着离婚证出来，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 今天空气质量也很好，大口呼吸只觉得清甜，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秦慎延刚出来就被等着他的人团团围住。 “这下安心了吧。” “这几年是我们染家对不住慎延。” “慎延哥，严浔哥说今天给你办单身派对！” “凝星特意等你拿到离婚证……” 他们热热闹闹的，身上喜气洋洋。 秦慎延随口应付了几句，向染冬所在的方向看。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他了，她已经转身往外走。 对比他们这一群人，染冬只有一个人，却一点不显得孤单。 她一步一步的往远处走。 仿佛就要这样走出他的人生。 秦慎延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恐慌：“染——” “慎延哥！”染凝星攀着他的胳膊活泼的跳了一下，“我推迟一天去e国，阿姨说给我安排私人飞机，严浔哥已经在等我们了~” 他下意识的低头回应染凝星的话。 敷衍了几句，再抬起头。 已经找不到染冬了。 秦慎延被朋友们簇拥着去参加单身派对。 “庆祝延哥脱离苦海！从坟墓里复活！” “哈哈哈哈高子你可真损，照你的说法延哥马上又要入土为安了。” “这次是正经的要结婚了啊，能不放纵一下？” “延哥，兄弟给你安排的雏儿，漂亮还有绝活儿，调教了这么久就为了今天！” “腾仔你收敛一点，凝星还在这里呢！” “哈哈哈哈哈……” 秦慎延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在该笑的时候笑，在该喝酒的时候喝酒，整个人应对自如，像是真的投入其中。 他看到染凝星小鸟依人的坐在他身边，脸上表情娇羞，在其余人的调侃中不断往自己怀中躲。 真好啊。 他会如所有人所说的那样，得到自己想要的，度过美好的一生。 怀中突然撞进什么。 秦慎延低头一看，是染凝星被高胜奇推到他怀里。 “哦哦哦！” “吻一个！吻一个！吻一个！” “延哥上啊！” “延哥还害羞呢？来，凝星你主动！” “哈哈哈，今天你们俩不舌吻不许走！” 秦慎延看着染凝星面颊红红，慢慢扬起脸闭上眼睛，等他低头去吻。 第70章 离婚快乐! 染冬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整个人感觉活力满满。 杨宇还有杜苏霖来接机。 杜苏霖先上来，把一大束花递给染冬。 染冬抱着花，笑：“干嘛送我花呀？” 杨宇猖狂大笑：“离婚快乐！” 杜苏霖眼中也有笑意，文雅得多：“离婚快乐。” “哈哈哈！”染冬抱着花开心的笑，“我离婚啦！离婚快乐！！” 两天后，赛场。 染冬察觉不对劲。 总觉得有些工作人员是不是认识自己，在她经过时低头假装做事，走过后在背后对她行注目礼。 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未免太过恭敬了，还有个年轻的小妹妹，看起来快吓哭了。 染冬疑惑的去休息室照镜子。 她没有突然变异得很吓人啊？ 从休息室走出来，遇见一个当代的钢琴大师，也是这次比赛的评委。 她正准备问好后让他先行，没想到评委率先对着她微微鞠躬，侧身让她先行。 仔细看还能从评委脸上看到惧怕，连身体都在细细的颤抖。 染冬：“？” 她猜测，评委是不是把她认成染凝星了。 毕竟秦家大概率买通了评委，威逼利诱下有畏惧心是正常的。 她不指望能拿头名，能进十强就可以了。 染冬友好的对评委笑笑，没有向已经吓得两股战战的评委解释，先走一步。 等染凝星来了他们就会明白了。 染冬回到赛场，跟杨宇说了这件事。 杨宇：“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染冬：“什么？” 杨宇神神秘秘的：“他们看你的眼神，畏惧中带着一丝轻蔑。就好像……你是什么以势欺人的狠角色。” 染冬有些来兴趣了：“你是指？” 杨宇压低声音：“像是电影里黑老大的女人。” 染冬只当这是个玩笑，乐得不行。 杜苏霖在准备一会儿上场。 染凝星也到了。 她身边是岳青麟陪着她，让染冬有点看不懂了。 她到底选了谁啊？ 染冬感叹一声海王真厉害，鱼塘里都是鲨鱼，就没再理那边。 “音乐，作为世界共通的语言，跨越国界，连接心灵……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音乐才子们将在这里展开激烈的角逐，不仅是对音乐技艺的考验，更是文化交流的平台……我们期待看到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精彩演绎，感受音乐带来的无限魅力……” 染冬神色一震。 比赛开始了。 每位参赛选手都是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音乐盛宴放飞想象。 一位又一位钢琴师上台演奏，越是临近杜苏霖出场，染冬越紧张。 杨宇：“放心吧，这种大场面三弟见多了。” 染冬忍不住：“可我没见过啊。” 杨宇无语：“活该，谁让你为了你的亲亲前夫放弃那么多机会……啊！三弟上场了！” 染冬赶紧向台上看去。 杜苏霖身材高挑清瘦，穿着白色燕尾服看起来矜持清贵，飘逸洒脱。 他在聚光灯下，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惊叹，崇拜，艳羡的目光。 杜苏霖不紧不慢的欠身致礼，举重若轻的坐上琴凳。 就算是听过很多次杜苏霖的演奏，仍然会感到惊艳，对下一次充满期待。 染冬看着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杜苏霖，心中有股奇怪的充盈感。 他该站在演奏台上！ 她该站在演奏台上，和他站在一起！ 她要和他一起拿下荣誉，将胜利的桂冠戴在头顶，沉溺于音乐的世界，任何人都只能注视他们而不能打扰。 染冬意识到自己错过太多。 她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无欲无求，压抑的渴望终于找到突破口。 “小冬？”杨宇动作轻微的碰碰她的手臂，“怎么哭了？” 哭了？ 染冬一愣，赶紧擦脸上的泪水：“太激动了。” 杨宇很理解：“我明白，他太耀眼了是吧。” “只要评委长点眼睛，胜利的都会是我们。”杨宇信心满满，“我们肯定能拿名次！” 染冬点头点头，目光看着台上的杜苏霖移不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岳青麟静静的注视着她。 他看看染冬，又看看台上的杜苏霖，若有所思。 岳青麟身边的染凝星则是捏紧了拳头。 她不仅谱子不如染冬，连钢琴师也差了杜苏霖一个档次。 她曾经私下找过杜苏霖，请他当自己的钢琴师，物质的精神的手段都用上，杜苏霖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她。 染凝星极少体验这样的挫败，尤其是输给染冬。 秦慎延买通了评委，胜利一定是她的。 可是染冬一队的表现这样出彩，她的头名完全说不过去。 她有些紧张的去看岳青麟，正好岳青麟收回视线。 “青麟哥哥，你说姐姐会赢吗？” “怎么？你信不过秦慎延？” “……” 染凝星不说话了。 岳青麟眼中闪过嘲讽。 很快染凝星一队的钢琴师上场，表现也很出彩，但在一众天才中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连续三个小时的音乐会，还有一个小时的评委讨论时间。 染冬去洗手间，遇上了染凝星。 “姐姐，杜苏霖演奏得真好。”染凝星脸上没有那股令人喜爱的天真了，显得有些阴郁。 “嗯。”染冬实实在在的肯定，“杜苏霖的演奏是全场最夺目的。” “但比赛不只是看钢琴师的水平，甚至不是看曲谱的品质……”染凝星意味深长的看着染冬，像是找回一点主场，“不过姐姐那么优秀，肯定是能拿到名次的。” 染冬知道染凝星的意思是这场比赛拼的是人脉关系。 她不想说这个，留下一具“借你吉言”离开了。 留下染凝星黑着脸站在原地。 回到坐席。 杜苏霖也回来了。 “小雨！我命中注定的小雨！”染冬毫不吝惜的用最美好的词汇形容杜苏霖，“天使抚过的手，上帝赐予的乐感，女娲的毕业设计！” 杜苏霖喝口水，淡定：“夸张。” 杨宇在一边笑。 半小时过去，评委宣布结果。 只公布头十名。 从第十名开始。 “霍洛兹维……” “弗朗西斯……” … 一个一个念，作曲家们欣喜若狂的上台领奖。 始终没有听到染冬的名字。 染冬的心越来越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连杨宇都变得焦躁。 杜苏霖突然说，“不管能不能得奖，这都是我最开心的一次比赛。” 染冬看向杜苏霖，等他要说什么。 “能和你一起参赛是我的荣幸。”杜苏霖看着她，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希望以后也能一起。” 染冬重重点头：“好！我们两个要一直一起！” 杜苏霖说完这句话后，染冬心情好多了。 暗箱操作让她无缘名次，她已经强势的在众人面前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只是个起点，人生很长。 台上已经到宣布头名的时候了。 染凝星眼前一亮。 刚刚听到后九名都没有染冬时，她就知道稳了。 秦慎延出手果真狠辣，有时候连染凝星都恐惧于他的心狠。 好在秦慎延不会对她出手。 她嘴角勾起，眼中是势在必得。 只要能拿头奖，她就有了一个极高的起点，成为最年轻的国际音乐大赛头名。 “那么大家最期待的时刻来了。” “本届国际音乐大赛的头名是——” 第71章 医生是给染凝星准备的 于雅芝皱眉问秦慎延：“岳青麟陪染凝星去参赛了，你为什么不去？” 秦慎延低声道：“忙，没时间。” “忙？忙着对离婚证发呆是吗？”于雅芝不悦极了，“以后没有必要再盯着染冬了，陈封是很得力的助手，这些年大材小用，你看着给安排别的职务。” 秦慎延抬头：“他要继续监视染冬。” 于雅芝气笑了：“监视什么？盯着染冬和别的男人上床，回来给你描述细节吗？” “……” 秦慎延怕的就是这个。 他让陈封杜绝染冬和别的男人产生联系，更不能让染冬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于雅芝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一垂眸就知道他想什么。 她故意刺激秦慎延，让他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离都离了，你这副不舍的样子要是让染冬知道了牙都笑掉。” 秦慎延的手一下子捏紧。 「那你可真够贱的。」 染冬的话回响在耳边。 不，他做的是对的。 他的行为是正确的，他和染冬离婚，准备娶染凝星，事情就该是这样。 让染冬知道了又如何，她能挑出一丝毛病吗？ 他绝不会给染冬看他笑话的机会。 于雅芝一看秦慎延这副样子就知道他会如她所愿。 “你爸已经在向岳家施压了，岳家不会支持岳青麟娶一个毫无用处的染凝星，染凝星一定是你的。”于雅芝看着他的眼睛，“你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秦慎延听到自己说：“我得到了一直以来我想要的。” 于雅芝这才露出笑脸：“这就对了，慎延……” 她弯起眼角，像是一个操心的好母亲：“妈妈永远支持你的选择。” e国。 “景先生，您竟然亲自过来了。”长得凶神恶煞的当地黑势力头子点头哈腰，“事情都办妥了，您尽管放心。” 景仕维神色冷淡的点点头：“调五十个人给我，配枪，我有安排。” 岳青麟在宣布头名之前暂时离场。 副官处理好了访问前期事务，岳青麟只需要在约定时间和e国的将军见个面就行了。 “我们在国内的人调不到e国。”副官向岳青麟报告，“约尔逊将军同意调配一队精锐加强排的人给您使用，但冲突只能控制在两个街道内，且不能开枪干扰民众的正常生活。” 岳青麟点头：“秦慎延安排的那个……叫陈封？他现在在哪儿？” 副官：“陈封被调走了，现在没有在监视染冬。” 岳青麟：“尽可能控制住秦慎延的人，控制不住也尽量拖延时间。” “这次冲突预计是能控制住的。”副官也觉得奇怪，“秦家内部似乎有人把秦慎延的部署都打乱了，不像是无意的，有时候甚至感觉在故意配合我们的行动。” 岳青麟惊讶：“能查到吗？” 副官摇头，委婉道：“此人手段天衣无缝，比秦慎延还难对付。如果一定要查，或许要岳上将亲自出马才行。” “那就算了，不惊动老爷子。”岳青麟想了想，“虽然不知道神秘人的目的是什么，既然目标暂时一致就可以合作。” 他询问善后工作：“医务人员到位了吗？” 副官不解：“约尔逊将军不允许开枪，怎么会出现伤亡？” “医生不是给士兵们用的。”岳青麟笑，嘴角是看好戏的恶意，“是给染凝星准备的。” 赛场。 特邀嘉宾打开信函，笑了：“今晚的头名相信大家都心服口服，实至名归！” “让我们恭喜本届国际音乐大赛作曲头名——染冬！” 第72章 情绪太激动流产了 染冬都准备好听到染凝星的名字了，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懵了。 “啊？”染冬愣愣的转头看杜苏霖，手指着自己，“我？？” 杜苏霖也有些惊讶，很快回神：“是你，收拾收拾心情去领奖吧。” 聚光灯打在她头顶，全场所有人都看向她，发出欢呼。 各个国家的祝福和钦佩的语言，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 杜苏霖牵着还发怔的染冬站起来，往领奖台的方向走。 一路上染冬小声问：“我？为什么？嘉宾是不是认错了名字？？” 杜苏霖的手不算暖和，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长且有力，此刻包裹着她的手，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染冬低头看他的手，突然想到校园论坛上的一句话。 「呜呜呜你们有没有看到过杜苏霖的手，手指又长又性感。」 杜苏霖回头看她一眼：“别怕。” “嗯嗯。”染冬拍拍自己的脸，调整姿态大大方方往台上走。 一路上无数音乐人想来和她握手，被迫收下了一沓名片。 终于来到了领奖台的台阶前。 杜苏霖松开手：“去吧。” 染冬：“你不和我一起上去吗？” 杜苏霖摇头：“以后我和你一起上台的机会还多，这次是独属于你的时刻。” 染冬被触动，真诚的说：“谢谢，能与你合作是我的荣幸。” 她走到领奖台。 主持人打趣了她几句，突然意味深长的问：“对这个获奖结果，你有没有感到意外。” 染冬诚恳点头：“意外，真的很意外。” 主持人的笑一僵，心想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不齿头名暗箱操作的行为，又确实被染冬的才华折服。 主持人很快想明白，凭染冬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暗箱操作，应该是先有别人动用了关系，染冬只是在还击。 他不敢多说，让染冬发表获奖感言。 染冬大大方方的站到金话筒前：“这次获奖对我来说确实是意外之喜，我和我的师兄师弟平分这个奖杯……” 她朝观众席看，看到了猛猛拍照录像的杨宇，台下是专注看着她的杜苏霖：“头名是起点但不是终点……” “好多血！”突然有人惊呼，“有人昏迷了！！” 全场乱起来，染冬停下，看向众人目光的方向。 是染凝星。 她晕过去了。 血？？ 岳青麟不知道从哪里冲进来，抱起染凝星往外跑。 出了这样大的岔子，染冬草草结束了感言，拿走奖杯。 比赛也落下帷幕。 很多人来找染冬合影，交换方式，其中不乏染冬很向往的前辈和少年成名的天才们。 他们簇拥着染冬，染冬却放心不下染凝星。 她怎么晕过去了？怎么有血？ 发生什么事了？ 是意外？还是谁策划的阴谋？ 染冬对众人道歉，挤出人群。 她走到杜苏霖和杨宇身边：“染凝星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好。”杨宇拿着奖杯，“那我们等你回来再和奖杯合影吧，我刚刚发了朋友圈，好多人想要你的照片。” 杜苏霖：“要我陪你去吗？” “可能不太方便。”家丑不便外扬，何况事情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染冬拒绝道，“我先走了，晚点联系。” 她抬脚就往外走。 “染冬。”杜苏霖叫住了她。 染冬疑惑回眸。 “我等你。”杜苏霖这样说。 我等你。 染冬没听懂，只以为是平常的告别，朝他挥挥手就走了。 她找到工作人员：“你们看到晕倒的那个人被带去哪儿了吗？” 工作人员对这个事有印象：“被那个抱着她的男人带走了。” 染冬赶紧联系岳青麟。 【染冬：你带凝星去哪儿了？】 岳青麟似乎没空回她，给她发了个定位。 定位在最近的医院，染冬赶紧开导航，坐上出租车。 【染冬：她现在怎么样？】 手机响个不停，全是加好友和祝贺的消息，染冬开了静音，死死盯着和岳青麟的聊天框。 【岳青麟：她现在不太好。】 【岳青麟：情绪太激动，流产了。】 流产？！ 染冬睁大了眼睛。 脑中思绪万千，想法猜测不断冒出来。 形势更复杂了，染凝星大庭广众的晕过去，被岳青麟带去医院，流产的事一定瞒不住。 染家、秦家、岳家……他们分别会有什么反应？ 事情会不会对她产生影响？她该怎么应对？？ 染冬心中不断推演。 “轰——” 巨大的惯性让染冬撞上车沿。 司机焦急的用e国语说：“女士，撞车了！” 染冬心中咯噔一声。 随即更多的车辆“意外”相撞，堵住道路。 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跑过来，一辆车一辆车的开车门，口中快速的说着什么。 似乎在排查。 又似乎在找人。 染冬心脏猛跳，扯下胸前的祖母绿胸针用e国语说：“司机先生！这枚胸针价值一百万刀，冲出去，它就是你的！！” 第73章 市区鸣枪 除开那一百万美刀，明显这个激动人心的场景让这个与众不同的司机更兴奋。 他吹了声口哨：“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是退役赛车手，女士，抓稳了！” 染冬闻言身体重心放低，微微弓腰，呈现非常标准的车内防御姿势。 退役赛车手一点都没说谎。 司机先生车技了得，撞开一辆拦住他们的轿车后，用匪夷所思的角度和弯角冲了出去。 那场景好比好莱坞大片的车辆追逐战。 加速绕开车辆，飘移拐弯，到了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路。 油门踩到底，速度在限速的基础上超级加倍。 这司机是真的靠谱。 染冬心微微放松。 “嘟啦嘟啦嘟啦！！！” 身后刺耳的警笛响起，有警车跟了上来，循环播放让停下车接受检查。 染冬怕司机怂了，重复强调：“你放心，我没有犯任何事。如果我们被抓到，你也可以说是我胁迫的你。” “哦，这个没关系。”司机无所谓，“大不了再进去三个月。” 再进去三个月？ 染冬心想自己真是遇到传奇司机了。 “砰。” 染冬身体随着车辆的抖动倾斜：“怎么了？！” “女士，你可能真的惹上事了。”司机皱眉，“我们的轮胎被射爆了。” 染冬：“！” 枪！ 这里还属于市内居民区，怎么能鸣枪！ 身后的警车很快追上来，围住了出租车。 十多个拿着电击棍和枪支的警察过来堵住出租车。 这群警察身上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们先是扎破了车胎，又射穿了发动机确定车辆不能再行驶。 做完这一切，领头的才敲车窗：“里面的先生女士，请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先生冲着染冬耸耸肩，推开车门下车，流程熟练的抱头蹲到地上。 染冬：“……” 她也只能下车。 这群e国的警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司机，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个遍，翻开他的所有证件。 看起来是正常的严格，如果忽略那实在粗暴的盘问方式的话。 他们对染冬则要尊重许多，只是简单的询问后，就表示她是外籍人员需要跟他们回警局接受检查。 染冬早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能打电话让人来保释我吗？”染冬问。 领头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笑：“到了警局您可以这样做。” 染冬：“我需要给我的朋友发信息，他们会担心我的安全，我需要给他们报平安。” 领头男人脸上还是那个仿佛贴上去的标准笑容：“到了警局您可以这样做。” 染冬的心沉到底。 没有任何可以逃出去的希望。 她面带感激的朝领头警官笑笑，把胸针递给司机：“这是你应得的，辛苦你了。” 染冬做完这一切，对领头警官说：“我跟你们走。” 警车。 染冬不知道这是不是去警局的方向，好在她没有被拷住。 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尊敬，染冬试着和他们闲聊，没一个开口。 染冬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不算很合身的制服鞋子，系错的扣子，懒散的姿势…… 这些人绝不是警察。 他们要带她去哪里？ 她留下的胸针…… 警官带着染冬走后，另一个警察模样的人让司机把胸针交出来。 司机警惕的说：“这是我应得的，我今天闯下不少罚单，还撞了别人的车！” 那人轻蔑的笑一下，其余人把司机按在地上，夺过了胸针。 他把胸针放在眼前左右观察，拿出一根特制的探测针。 探测针响。 男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笑，熟练的将一个小东西从胸针上拆下来。 “还你。”男人把胸针扔给地上的司机，笑着对司机说，“退役赛车手塔斯洛夫维奇，我们在狱里见过……想必你也认识我吧。” 在司机震惊的目光中，男人在嘴上做了个横着拉拉链的动作：“嘴巴封紧，你可以走了。” 第74章 你说秦慎延会不会迁怒你? 染冬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就在刚刚，来了一支身着制式军装的人开着军用悍马把警车逼停了。 他们用染冬听不懂的语言交涉了几句，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染冬：“？” 军队和警察打起来了？ 就在她整个人懵逼的时候，又出来一队身着黑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出示了什么证件，把两队人都带走了。 顺便把染冬也带走了。 染冬：“？？” 染冬能从黑色作战服的制服标记上认出“e国国税局”这几个字。 和c国不同，e国的国税局是暴力机关，不仅武德充沛，还有优先行动权，拥有很多无视公民权益的执法搜查权，比军队和警察更令人恐惧。 有一句话是“不要在c国贩d，不要在e国逃税”。 国税局的武装人员真的会送你去见上帝。 拥有如此大权力的国税局只管纳税的事，现在的出手让人摸不清楚头脑。 咋，e国当地军队和当地警局一起逃税了？ 这真是染冬活了这么多年经历得最传奇的一天了。 等她看到陈封的时候，就更懵逼了。 陈封脸上全是自责和后怕：“是我的疏忽大意，让您受惊了。” 染冬怔怔的问：“哪队人马是秦家的？” “秦总紧急调用了e国国税局的人马。”陈封简单解释，“假警察是当地黑帮的人，军队应该是岳上校的人。” 染冬更懵了：“黑帮针对我干什么？” 陈封：“还在查。” 染冬反复思索想不出一个结果，问：“岳青麟派军队是为什么？” 陈封：“岳上校给的解释是他得到消息后向e约尔逊将军借兵保护您。” 这个说法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把这件事暂且按下，道谢：“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做的。”陈封微微欠身，恭敬道，“秦总的私人飞机已经申请到航线飞过来了。” 染冬抿抿嘴。 她不想见秦慎延，秦慎延确实保护了她，没有他这次她会有什么下场难以想象。 陈封见她纠结的样子，道：“秦总很担心您，得到您出事的消息马上就着手布置安排了。国税局的人不好请……希望您这次不要拒绝他的好意了。” 染冬听懂陈封委婉的让她顺着秦慎延一点。 接受了秦慎延的保护，她不是又当又立的白眼狼。 “我会的，很感激你们。”染冬道，“如果查出结果能告诉我吗？” “我们会在保护您安全的前提下告诉您部分真相。” “……谢谢。” 陈封问染冬要不要休息，染冬说直接去医院看染凝星。 她想到什么，问：“秦慎延申请航线，在我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陈封沉默不说话了。 染冬轻笑一下：“这没什么，就算他是为了染凝星来的，他救了我也是事实。” “夫人，其实……” “嗯？” “有的事我不该说，秦总或许没有意识到，您也意识不到吗？”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封听懂染冬的意思，识趣的闭上嘴。 他只是觉得可惜。 医院。 染凝星已经醒了，得知现在自己流产后，整个人苍白得像是一片纸。 她身上那股阴郁的气息更重了。 岳青麟坐在她身边。 见染冬进来，染凝星愣了一下，抽出枕头砸向染冬，尖叫道：“你给我出去！” 染冬没想到她情绪这样不稳定，照顾病人情绪还是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岳青麟也出来，走到染冬身边：“刚刚才遇到那样的事，怎么不休息休息就过来了？” 染冬：“谢谢你调动军队来救我。” “不客气。”岳青麟道，“我也没想到秦家居然能请动国税局的人，好在结果是好的。” 他说这话的语气酸溜溜的，染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染冬：“凝星身体情况怎么样？” 岳青麟勾勾嘴角，“到手的头名没有了，还被你拿到了，受的刺激太大。加上这段时间为了准备比赛确实劳累，孩子就没保住。” 染冬：“你不伤心？” 岳青麟嗤笑：“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给染冬反应的时间，接着说：“十二个小时后秦慎延就会到，你猜会发生什么。” 染冬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岳青麟神态放松：“捧在掌心的明珠，一直舍不得碰的心上人，居然悄悄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流产了。你说他是什么反应，还会不会执着于染凝星？” “当然这些对你来说都不算重要，不过，”岳青麟脸上是看好戏的笑，“染凝星被你气到流产，你猜秦慎延会不会迁怒你？” 第75章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 【二姐：凝星身体不太舒服，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国吧。】 【大哥：正巧弗朗西斯科找我交流技法，我等你一起回国。】 【三弟：等你。】 【二姐：这次真的有些棘手，有的事也不方便透露，你们别等我了，我这边应该会和凝星一起回去。】 【大哥：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要是你前夫欺负你你就群里发消息，我和三弟把你抢出来。】 【二姐：好的（笑哭）（笑哭）（笑哭）】 染冬在群里发完消息，又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我是景仕维】 染冬：“？？？” 【染冬：什么玩意儿？你和我对个暗号。】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酒红色的指甲油和浓白很配（玫瑰）（玫瑰）（玫瑰）】 染冬：“……” 为什么他骚得这么自然？ 无语的点了通过，干脆没有改他的昵称。 【染冬：你的昵称是怎么回事？】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在这边是做水果生意的（呲牙）（呲牙）（龇牙）】 【染冬：……联和果品？】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好聪明（比心）（比心）（比心）】 染冬沉默了。 跨国境殖民资本，凌驾于国家之上的联和果品公司，将多少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国家变成了水果共和国。 恶魔一般的吸血鬼，暴力压榨劳工，武力镇压起义，将剥削进行到极致，帝国殖民主义的产物。 《百年孤独》都只敢暗中隐射的存在。 学近代史都要学联和果品大屠杀。 【染冬：你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生活所迫（哭泣）（哭泣）（哭泣）】 越是接近景仕维，越是能感受到他的可怕。 那个曾经冷着一张脸不让人接近的少年，学会了一身血腥手段，也学会了向她撒娇。 染冬说不出自己的感受，联和果品罪行罄竹难书，连大d枭都难以望其项背。 联和果品是一个庞然巨物，但在法律上也只是个公司。 里面任职的大多是普通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恶魔。 染冬不知道景仕维在其中是怎样的角色，也不明白景仕维为什么要向她展示他的这一面。 她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复景仕维。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染凝星流产了，我怕秦慎延会迁怒你，我带你走吧。】 【染冬：去哪儿？】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去我们之前说好的地方，我把你藏起来，让秦家找不到你（机智）（机智）（机智）】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没法在秦家眼皮子底下带走你，你要是想跟我走就来这个地方（嘿哈）（嘿哈）（嘿哈）】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定位」】 【染冬：你就这样发给我，不怕信息被定位吗？】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不会呀，冬冬相信我（ok）（ok）（ok）】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秦慎延不是好东西，岳青麟不安好心，你的家人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冬冬，跟我走吧，从此以后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染冬摁灭了手机屏幕。 跟景仕维走，然后呢？ 被藏起来，这辈子见不得光，最好也就是改名换姓，放弃现在的一切从头开始。 这还是乐观估计。 景仕维太可怕了，他明明只是一个直到初中才被景家认回的私生子，大学被流放到t大，景克勤给他练手的公司还被景克勤的老婆娘家狙杀了。 他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仍然拥有可怕的势力，难以想象的能量，不可思议的反侦察手段。 像是冰山的一角。 和景仕维共同相处的时光或许只是他波澜壮阔的人生中极其乏善可陈的一段，抛去那些看似温馨的滤镜后，景仕维又凭什么帮她呢？ 景仕维说的爱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以前从来不说，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秦慎延身上沉沦。 甚至曾经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离开，让心灰意冷的她决心放弃一切，万念俱灰的站上跨江大桥？ 说白了。 染冬没有那么相信景仕维。 她和景仕维是要好的朋友，是合拍的床伴，有暧昧和萌动，给了梦幻美好的承诺…… 她对景仕维有保护欲，或许景仕维也想保护她。 但正如岳青麟所言，如果景仕维是个正常的追名逐利的男人，这些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景仕维凭什么冒着同时得罪秦慎延和岳青麟两人的危险来帮她？ 因为爱？ 染冬身上有股小动物般的直觉，这个直觉面对秦慎延时失效。 面对景仕维报警雷达却响的厉害。 比如现在。 第76章 秦慎延求婚染凝星 拒绝了景仕维后，染冬没有去休息室，靠在病房外的座椅上睡着了。 “染冬？” “染冬？？” 染冬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杜苏霖。 “别在这里睡，会感冒。”杜苏霖站直，“去休息室吧。” 染冬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放心不下你。”杜苏霖道，“放心吧，我问过染凝星了，她说我可以过来看她。” 染冬觉得不对。 “你有染凝星的联系方式？” “她私下联系我想要我当她的钢琴师。” 染冬点点头：“她有跟你说她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杜苏霖：“她说她流产了……染冬，我很遗憾。” 染冬明白杜苏霖只是出于对病患家属的礼貌，没有再这个话题上停留。 她皱眉：“按理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想不通染凝星为什么会允许你过来。” 杜苏霖对她伸出手：“先去休息室。” 休息室。 染冬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栏只有祝贺声和探听染凝星出什么事的消息，染冬回复了祝贺的信息，对打探消息的人一律回复「只是过于疲劳累倒了」。 至于继续追问为什么有血的人染冬一概没回。 已经是e国时间凌晨一点了，还有五个小时秦慎延的飞机就到e国了。 染冬心里有些紧张。 现在形势太复杂了，像是巨石砸向未知底细的水面，不知道会激起怎样的波澜和水花。 染凝星流产，直到现在岳青麟都没有表态。 看样子岳青麟是不会娶染凝星了，那秦慎延还会娶染凝星吗？ 染凝星的欺骗和流产会不会让染家得罪秦家？ 她心中说不出的焦躁，下意识的看向杜苏霖的方向。 杜苏霖在给她剥橘子。 橘子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染冬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一些。 她伸手向杜苏霖的方向：“小雨，你二姐要吃橘子。” 杜苏霖把橘子递给她：“嗯。” 咬下酸甜的汁水，染冬感叹一句：“真乱啊……” 她的生活好像总是这样混乱。 “总有有序的地方。”杜苏霖这样说。 染冬：“比如？” 杜苏霖：“比如我会等你，给你剥橘子。” 早晨七点。 染冬和杜苏霖一夜没睡，眼中全是红血丝。 外面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 秦慎延到了。 染冬让杜苏霖待在休息室，自己赶紧出去。 出休息室的门刚好遇上秦慎延走过。 秦慎延无视染冬径直走进染凝星的病房。 一瞬间染冬从他脸上看出一种刻骨的冷漠，很快消失。 他疾步走到染凝星床边。 早已待命的医生通俗易懂的把病情说了一遍。 劳累加上情绪剧烈波动，染凝星流产，需要好好休养。 秦慎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在例行公事的问：“流产会影响她日后的生育能力吗？” 染凝星闻言捏紧了身上的被子。 医生不敢给模棱两可的答案：“好好休养不会对生育功能产生大程度的损坏。” 染凝星一直低着头，听完医生的结论后才抬头，眼中满是泪光：“慎延哥……” “你怀孕了。”秦慎延声音很稳，居高临下的问，“谁的？” 染凝星一向被秦慎延捧在手心里，从没听过这样冷漠的语气，眼泪簌簌的掉下来。 她不说话，秦慎延就看向站在一旁的岳青麟。 岳青麟懒懒散散的说：“可能是我的吧。” 染凝星不敢抬头看，闻言咬牙，浑身颤抖。 秦慎延没有在“可能”两个字上过多纠结。 他直接对岳青麟说：“你必须做一个表态。” “当然，已经在验了，如果真是我的种……”岳青麟话音一转，“岳家会给赔偿。” 这就是不会负责的意思了。 秦慎延没有再给岳青麟一个眼神，像是根本不在意他存在与否。 他问染凝星，语气很平静：“事到如今，你怎么想？” 染凝星垂泪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染冬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多余，想要悄悄离开。 不知道秦慎延不是不注意到她的动作，他恰好看向她。 他语气很稳，却莫名让人胆寒：“你为什么是头名？” 染冬愣了。 什么叫“为什么是头名”？ 当然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头名！她应得的！！ 秦慎延居然真的能因为染凝星没拿到头名气流产的事迁怒她！！ 染冬心里暗骂秦慎延是沙文主义猪，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不是硬刚的时候。 她忍气吞声：“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评委看错名字了。” 秦慎延继续问：“我安排好了是凝星夺冠，为什么你能拿到头名？” 染凝星闻言抬头，恨恨的看着染冬，眼中是怨毒的恶意。 染冬觉得秦慎延真是疯了，他暗箱操作还有理了？ 不愿意在这里刺激染凝星，染冬也不想理他，就不说话了。 秦慎延却不肯放过她：“评委说当地黑势力用他们的性命威胁他们让你拿头名，是谁在帮你？” 染冬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名字是景仕维。 黑帮势力后来又针对她，如果是景仕维完全说不通啊？ 染冬只能说：“我不知道。” “……哈。”秦慎延脸上总算带上点表情，是压抑的愤怒，“你可真是好样的。” 染冬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他的怒火不对着染凝星对着她是什么道理？ 整件事就她最无辜了。 染冬不想再在这里待了，转身就想走。 秦慎延：“站住。” 门口立刻有人拦住染冬。 他说完这句话不再理会染冬。 “染凝星，一个月已经到了。”秦慎延表情看不出情绪，“你到底选谁？” 染冬目瞪口呆。 啊？ 这还能选啊？？ 染凝星显然也没想到秦慎延能说出这句话。 当下她当然没有更好的选择，小心翼翼的观察秦慎延的表情：“我其实一直……很信任你……” “你是说你想选我？”秦慎延直接打断她还想矜持拿乔的话。 染凝星尴尬极了，只能点头。 “好。”秦慎延语气平稳，“我会娶你。”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染冬感觉自己不存在的瓜都掉地上了，岳青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染凝星更是没想到，表情这才带上些真心实意的感激和愧疚：“慎延哥……” 秦慎延点头：“订婚宴已经准备好了，你流产的事会封口，等你休养好了我们就订婚。” 染凝星流着眼泪重重点头。 染冬怀疑自己听到的还是中文吗？太小众了她理解不了。 极度震撼下人会失语，染冬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牛逼啊我靠。 遇到当代绿帽侠…… 啊不对。 遇到当世大冤……大情种了啊！ 第77章 你究竟勾搭上谁了? 秦慎延又说了几句话把情绪激动的染凝星安抚住，让她好好休息。 他转头看染冬，神色冷淡：“你跟我来。” 染冬想到他毕竟安排人救了她，乖乖过去了。 病房外。 秦慎延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双手手肘撑着膝盖，一手按着鼻梁上的穴位，显得很疲惫。 染冬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吱声。 秦慎延好像低低骂了句什么，扭头看站着的染冬：“站着干什么？坐。” 染冬谨慎的和他隔了个位置坐下。 “我很可怕？” “没有没有。”染冬生怕他发火，低声下气，“是我参加了一天比赛没来得及洗澡。” e国秋老虎正猛，染冬穿了一天礼服裙，热得不行。 秦慎延闻言轻笑了一下：“你身上没味道，坐我身边来。” 染冬不想过去。 磨磨蹭蹭的离他又近了些，强行挤出一个笑：“今天真是谢谢你。” 秦慎延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两人之间是安静的沉默。 秦慎延坐直，后靠到椅背上：“今天很累了，在飞机上一直处理公司里的事没时间睡，记挂着这边的事也睡不着。” 染冬不知道他对她说这个干什么，只能点头：“辛苦了。” 他闻言扯扯嘴角：“不辛苦，遇到你们姐妹两个是我活该。” 染冬：“……” 为什么带上我？ 她没忍住反驳：“路是你自己选的，没人逼你。” 秦慎延没有接这句话，转头看她：“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累了。” 染冬点头。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秦慎延声音说得上是温柔了，“你究竟勾搭上谁了？” 染冬睁大眼：“啊？” 秦慎延目光温和，像是一点不生气：“染冬，我不是傻子。当地黑帮的人帮你舞弊，又出假警来抢你，远在e国，你怎么招惹上的？” “岳青麟根本不是去救你的，他比黑帮更早出手布置，只是动作没有他们快。你惹上谁了？”秦慎延叹口气，像个温柔好哥哥，“我很担心你。” 染冬摸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套路，谨慎道：“我并不知道。” “我彻查这件事，你会生气吗？” “……不会。” 秦慎延朝她笑笑。 染冬察觉到秦慎延有什么地方变了，好像变得更沉稳了。 他似乎能在她面前收敛自己的情绪了，这对她是好事。 “染冬。” “嗯？” 染冬还在想事，突然脖子被一把掐住。 秦慎延掐住她的脖子，力气不大，拇指轻轻摩挲她颈侧的肌肤，笑得有些诡异：“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外面乱搞。” 染冬伸手去扒他的手：“这种话、你去对染凝星说！” “我当然会对她说。”秦慎延手上更用力了些，“你们姐妹两个一样，贱。” 染冬生气了，手指在他手上狠狠抓出血痕，连皮带肉撕下来一块。 秦慎延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笑了：“再有下次把你指甲拔了。” “不要管我的事！”染冬终于把他的手扯下来，“我们离婚了！！” 病房。 染凝星在和于雅芝通话。 染凝星很惶恐，反而是于雅芝安慰她。 “你不用担心，慎延说娶你就一定会娶你。”于雅芝声音不高，“他娶你不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对岳家挑衅的表态。” 于雅芝：“流产的事我们会尽量瞒住，如果瞒不住了，你要咬死流掉的是慎延的孩子。” 明明隔着电话，染凝星还是被于雅芝的气势吓得连连点头：“好的阿姨。” “嗯。”于雅芝道，“三个小时后安排你们回国。” 染凝星焦急：“可是我需要，”修养。 于雅芝：“国内会有最好的医生照顾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染凝星咽下自己想说的话：“……没有，谢谢阿姨。” 第78章 如何停止爱一个人呢? 血渗出来，丝丝缕缕汇聚成珠，顺着手背的微微凸起的青筋落下。 先还是几滴，慢慢变成连绵的血液，流下来掉落地面。 染冬挠得狠，连皮带肉留下深深的血痕。 不处理肯定是要留疤了。 秦慎延看着染冬不为所动的神情，低声道：“之前我打架只是红肿破皮，你都会哄着给我处理伤口的。” 染冬觉得刚才他的话太过分了，不想搭理他。 秦慎延没有去处理伤口，血就这样流着。 “原来我追求的只是虚幻。”秦慎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不是早就意识到，所以放弃了？” 染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干脆不回应。 秦慎延自顾自的说：“想要的永远得不到、想要的根本不存在，这两个究竟哪个更痛苦呢？” “染冬，你告诉我吧。”他认真的问，“怎么才能停止爱一个人呢？” 染冬心中叹气。 哪有那么容易。 她中肯的给出意见：“如果你喜欢的只是你的想象，而不是真实的染凝星，随着时间流逝无论如何你都会失望的。” “那你呢？”秦慎延问，“你失望了吗？” 失望吗？ 当然失望。 在他一次又一次冷暴力里，在他的恶言讥讽中，他每一次毫不犹豫的选择染凝星，甚至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染冬只能点头。 秦慎延看着她，目光里是染冬看不懂的东西：“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染冬无奈：“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染凝星不是一个好人？我用什么立场告诉你？说了你会信吗？？” 秦慎延固执道：“你至少应该提醒我。” “我提醒过你，你没资格对我说这句话。”染冬道。 两人陷入沉默之际，秦慎延突然朝反方向看，浑身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染冬也看过去，看到了拿着橘子的杜苏霖。 杜苏霖神色自然，对染冬说：“我刚刚才出来，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染冬站起来，“我们走吧。” 她抬步往杜苏霖的方向走。 秦慎延一把拉住她。 他握着染冬的小臂，看着杜苏霖：“你喜欢她？” 染冬以为这句话是在问她：“只是我师弟。” 秦慎延闻言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朝着杜苏霖勾勾嘴角，松开染冬的手。 染冬走到杜苏霖身边，杜苏霖把橘子递给她。 橘子剥得很干净，连白色的经络都被细细的剔除。 他们两个一起朝休息室的方向走，染冬把橘子分开，把一半给杜苏霖。 秦慎延既然来了，染冬离开的想法暂时没有实施的空间。 她说自己想要去看极光。 秦慎延：“让陈封和你一起去。” 染冬：“我想和杨宇他们一起去。” 秦慎延：“包括那个杜苏霖？” 染冬点头。 秦慎延笑了一下：“可以，我和你们一起去。” 染冬瞬间就不想去了：“别了吧，你那么忙。” “正好出去散散心。” “……” 染冬心想他不陪他生病了的未婚妻，跟他们游山玩水干什么。 没有办法，她只能道：“那我不去了。” 秦慎延：“嗯，跟我回去。” 国内普通民众对国际音乐大赛青年组的关注度不高，秦家要压染凝星昏迷出血的热度，比赛的事就没什么媒体报道。 只有小圈子里知道染冬获奖的消息，染冬乐得清静。 苏湘琴很高兴，邀请染冬来家里吃饭。 吃完饭杜苏霖又说想画画，在画室染冬问他：“你说过比赛拿奖就告诉我前段时间不理我的原因的。” 杜苏霖的画笔在调色板上试色：“嗯。” 染冬笑了：“所以是为什么呀？” “因为你压榨我。”杜苏霖道，“我想躲懒。” “就这？？？” “就这。” 染冬还有一场比赛，秦慎延已经得到染凝星，应该不会再给她使绊子了。 她记挂着她和景仕维推测的有关岳青麟的行动。 这件事非常棘手。 她没办法和父母说，这件事要真发生了他们就是既得利益者和罪魁祸首。 和秦慎延说了他就会加强对她的控制和监视，她就更跑不掉了。 和岳青麟谈判最不现实，她拿什么和他坐在一张谈判桌上？ 似乎她只能求助景仕维。 染冬觉得这件事莫名的诡异。 围三缺一，把猎物的其他路堵死，把它往布置好的陷阱的方向赶。这不就是捕猎的手法，兵法的一种吗？ 真有这么巧合？ 染冬想到这个，决定不要轻举妄动，再观察观察。 染凝星头几天还不愿意见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要见她。 染冬正在和杜苏霖改参赛的曲子，国内自由作曲比赛是单人赛，她和杨宇都属于个人参赛者。 程云给她打电话说染凝星想见她。 照顾病人情绪，染冬从导师家出来就去医院了。 推开病房的门，染凝星面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身体细细的颤，眼眶有些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旁边是神色冷淡不为所动的秦慎延。 秦慎延看她进来，动作自然的递给她一盒草莓牛奶。 染冬没说自己早就不喝这个了，接过牛奶后没有喝，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染凝星声音有些阴郁：“还能怎么样？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染冬没有计较她的小脾气，没想到她在秦慎延面前都不装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染凝星听了这话身体又开始抖，死死咬着下唇。 秦慎延轻飘飘的看她一眼，染凝星一个激灵。 “我想姐姐了。”染凝星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姐姐能不能每天结束训练来看看我？” 染冬皱眉：“我结束训练都是晚上了，会吵到你休息。” “没关系。”染凝星露出一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无辜表情，“我想见姐姐，姐姐会来吗？” 染冬只说她会抽时间过来，没有答应她天天过来的要求。 她陪染凝星聊了会儿天，发现了染凝星的勉强，她好像也不是特别需要自己。 难道只是为了折腾她？ 染冬没想明白，一头雾水的回去了。 这些天和杜苏霖讨论曲子，观点碰撞产生更多灵感，染冬记录下来，有时候杜苏霖也会把自己的感悟整理成手稿给她。 染冬的箱子终于开始往里放东西了。 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一天一天多起来，染冬心里有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无论生活过得怎样一团糟，无论身处怎样的低谷，都只是人生的一小段。 箱子空了，只要还没丢、还没坏，只要自己还在积极生活，就还有填满的一天。 0325，领离婚证的日子。 染冬最终没有用这个数字作为密码。 0327，她在大赛中获得头奖的那天。 这才是新的开始。 染冬大概一周去看染凝星一次，这频率让染凝星不满意，染冬不知道她明明看自己不顺眼为什么一定要她来看她。 基本都是挑周末过去，很多时候和碰到来看染凝星的秦慎延。 偶尔她来的时候秦慎延不在，染凝星就会拉着她聊天，不久后秦慎延就到了。 染冬不知道秦慎延来看染凝星的频率是怎样的，或许他每天都来吧。 说实话染冬已经非常佩服秦慎延了，他的爱居然如此坚定，就算是知道染凝星怀上别人的孩子又流产，还是要娶她。 染凝星在心目中真实率真、不谙世事冰清玉洁的形象应该碎了一地，秦慎延还是要娶染凝星。 染冬想到她曾经看过《面纱》里的一句话，觉得特别适合秦慎延和染凝星。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或许褪去那滤镜之后，秦慎延也爱上了染凝星浑浊不堪的内心。 染冬曾对秦慎延说要爱一个人真实的面目，秦慎延已经做到了。 她心中除了哭笑不得，还有一种奇怪的惋惜。 曾经照亮她青春的少年，没想到只是获得了这样的爱情。 他真的会幸福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左右也不关染冬的事。 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染冬扔进垃圾桶。 她常常能在来看染凝星的时候遇到秦慎延，他们之间也不说话，染冬只是礼貌的朝他点点头就离开。 趁着这段时间染冬顺便就把房产交接的事情办了，之前说好要把别墅卖给染凝星。 到时候别墅的女主人是染凝星，秦慎延应该会开心吧。 这是她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染冬觉得染凝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趁着刚转移了房产，染凝星应该不好拒绝她，道：“凝星，以后我就不来了。” 染凝星身体一僵，眼中很快泛起泪花，欲掉不掉：“姐姐嫌我烦了吗？” 染冬无语。 你还知道你烦啊！ 染冬正想说话，刚好秦慎延到了。 他叫住要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的染冬。 “谢谢你来看她。”秦慎延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很平静，“她现在非常脆弱，有亲人的陪伴对她的健康有好处。” 染冬来看染凝星完全是面子工程，硬着头皮胡诌：“哈哈哈，我也挺忙的……” 秦慎延在染凝星身边坐下，完全不顾染凝星在场，直接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闻言染凝星脸色一白，脸上闪过恐惧，快速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染冬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尴尬的打圆场：“凝星只是还不懂事。” 秦慎延伸手给染凝星掖了掖被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染凝星好像抖了一下。 “我很多时候抽不出时间，希望你以后能来照顾她。”秦慎延道，“作为交换，我不会干涉你的下一场比赛。” 染冬：“……你本来就不应该干涉！” 什么破承诺啊！ 秦慎延放开染凝星的被角，转头看她，眼中没什么情绪：“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染凝星像是突然复活了一样快速接话题：“慎延哥早就不想操纵姐姐的比赛了，姐姐就当给他一个台阶下吧，我也很想姐姐过来。” 染冬最终也没有答应，糊弄过去。 要走的时候，秦慎延也站起来：“我送你离开。” 染冬疑惑：“你不是才来？” “正好有事要回去，捎你一段路。” “不了不了。”染冬连连摆手，“有人来接我。” “……谁？你师弟？？” 染冬点头：“还要对谱子，这些日子挺忙的，只能凌晨睡，早上很早就要起床。” 她的意思是让这两口子看在她真的很忙的份上别折腾她了。 “那我早上开车……让人开车送你去学校。”秦慎延拿起风衣，“走吧。” 两人走到停车场，宾利的车灯闪了一下。 染冬高兴起来，朝宾利挥挥手：“马上就来。” 她恨不得早点摆脱秦慎延：“那我走了，谢谢你送我来停车场，早上不要来接我哈哈哈。” 染冬说完就跑，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小跑到朝杜苏霖的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快开快开！后面有怪兽要祸害你二姐！！” 秦慎延看着宾利载着两人开走，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做了一个口型，没有发出声音，眼神像是鹰隼一样盯着宾利离开的方向。 第79章 卖女儿的钱 染凝星和岳青麟关系亲密的时候，染家从岳家手里拿了不少好处。 她流产选了秦慎延后，岳家并没有把一些利润率很高的长线业务收回。 染冬本来猜测这是给染凝星的补偿，等她让陈封调查出的具体转让利益链后改变了想法。 岳家给的好处染凝星能沾的光不多。 染家只有染冬和染凝星两姐妹，说给染家的好处染凝星拿到的不多似乎有点说不通。 道理很简单，父母的钱不会全部是子女的钱。 钱到父母手里，可能用去打麻将、可能用去随礼、可能用去吃喝玩乐，不一定能继承到子女手中，很大概率和子女无关。 岳家给的好处就是这样的，从资产的性质上来说能留给染凝星的可能性不大。 这就让染冬感到困惑了。 她知道染凝星是贵族性格，这样的人多数只顾享乐，对金钱不敏感。比起自己打理金钱，更倾向于让专业的人帮她打理财产。 与其说是染凝星的损失费，不如说像染建鹏的卖女儿钱。 难道是染凝星没有意识到？ 还是说里面有谁在动手脚。 思来想去，染冬决定试探一下染凝星。 染凝星满脸不信，一副不愿听的样子：“爸爸妈妈不会害我的。” 染冬：“爸妈也会有私心的。” 染凝星听到这话有些阴暗的说：“是啊，爸爸妈妈的私心姐姐不是最明白了吗？” 什么都没问出来，话被不软不硬的怼回来，染冬没有继续问，借口自己明天还要早起去训练离开了。 她走后，染凝星捏紧了被子，手指发白，整个人像是陷入深深的纠结。 手在薄被上捏紧又放松，反复几次把被子弄得皱皱巴巴，手心也被按压得发痛。 许久，她咬住下唇，轻声道：“关我什么事……” 另一场比赛的冠军也毫无悬念的被染冬拿下，染冬开始准备一个月后的毕业设计和答辩。 染凝星的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 【程云：冬冬，明天是凝星的订婚宴。】 【染冬：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程云拨来电话，试探的问：“你要来参加凝星的订婚宴吗？” 染冬当然不想去，这也太尴尬了！ 被拒绝后，程云只能硬着头皮道：“秦家那边要求染凝星所有关系近些的亲属都要到。” 染冬不愿意极了：“人家订婚我一个前妻去干什么？光站在那里就招人嫌。” 程云讪讪的笑：“话不能这么说，你毕竟是凝星的亲姐姐，以后和他们两口子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来了正好显得你识大体。” 染冬浑身都在抗拒：“我不去！” 程云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冬冬，秦家那边……” “妈。”染冬心头有些悲哀，“你有想过我过去会遭到怎样的嘲笑和风言风语吗？” 程云沉默片刻，像是有些触动。 这小小的动容没有影响到她坚定的态度：“我和你爸还有亲家都商量好了，你必须来。” 染冬轻嗤一声，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想来，冬冬，你爸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 果然，程云话语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染冬小姐，染总让我们来接你。” 他们说的话一点不客气：“我们带了专业的破门设备，外面也有人包围了这栋楼，您也不想扰民吧？” 染家。 程云不等染冬说话就挂断了电话，不敢去想染冬会是什么想法。 她朝一旁的染建鹏点点头。 染建鹏收到信号，讨好的对着大爷样坐在沙发主位上的岳青麟笑：“岳上校，我已经派人去接染冬了，她明天一定能准时参加订婚宴。” “事情交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岳青麟懒洋洋的说，“毕竟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们也不想破产吧。” 一个月前，染建鹏还拿乔用长辈的口吻称呼岳青麟，现在的毕恭毕敬就显得滑稽了。 岳青麟眼中虚伪的尊敬殷勤也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用。 他给的诱饵是糖味的砒霜，染家接手了一个定时炸弹。 他利用染凝星放松染建鹏的警惕，轻易就设下一个局。 如今轻松拿捏染建鹏的死穴，染建鹏不是要把女儿嫁给秦家吗？不还是得暗中听他差遣。 染建鹏前恭后倨：“我一定办好您交代好的事！” 程云站在一边死死低着头。 岳青麟觉得有趣，又道：“比起你的企业，染冬也算不上什么吧？” 染建鹏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反正你卖女儿也习惯了，已经卖了染冬一次，现在再卖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岳青麟哈哈大笑，“染家不就是靠卖女儿才做大的吗？” 染建鹏青筋凸起，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倒是程云嘴唇颤抖，半晌鼓起勇气抬起头，哀求道：“上校，冬冬她——” “嗯？”岳青麟随意打断。 程云眼眶都红了：“冬冬是个好孩子，染家对不起她。她没有做错什么，还请您……手下留情。” “当然。”岳青麟没有正面回答，“我还挺喜欢她的。” “不过你要明白，染家倒了，染冬不可能独善其身。你们维持不了现在的生活，染凝星没办法嫁给秦慎延。”岳青麟随意几句话就让程云闭嘴，“你丈夫最少也是二十年。” 染建鹏一听急了：“我们当然能分清轻重！我锦衣玉食养大了染冬，到了她回报的时候了！” 岳青麟闻言眼中闪过什么，很快消失，什么也捕捉不到了。 “哈哈哈哈，叔叔能想明白就好。”岳青麟哈哈大笑，自如的切换了称呼，“凡事都有代价，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染建鹏听到他称呼的转变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被岳青麟点了，敢怒不敢言，说实话已经被吓得怒都不敢怒了。 岳青麟展示他做的局、并拿出证据后，染建鹏就升不起反抗的心思了。 他不想失去现在上流人士的生活！不想一无所有！ 更不想坐牢！！ 染冬既然被他养大，他们是一家人，就要荣辱与共！ 难道她父亲倒台了她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岳青麟说得对，染建鹏能卖染冬一次，就能卖她第二次。 他根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岳青麟饶有兴致的看着染建鹏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从惊恐到算计、从自我催眠到深信不疑。 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养出染凝星这样的人太正常不过了。 他觉得乏味，又感到新奇。 这样的环境怎么会养出染冬这样的女孩呢？ 岳青麟不禁和于雅芝有了一样的疑惑。 在岳青麟思考的时候，程云悄悄退出他的视线范围。 她按下了录音终止键。 程云偏心，她在染凝星和染冬之前总是偏爱染凝星。 这不代表她不爱染冬，有时候父母的偏心最伤人，程云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偏心会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她毕竟是母亲，对染冬的感情比染建鹏深很多。 染建鹏已经卖过染冬一次，染冬已经不再欠父母。 她不能就这样亲手把染冬推进泥潭。 程云在他们视线之外把录音压缩成文件发了出去。 第80章 危险!逃离他! 于雅芝的私人通讯账号收到一份匿名电子文件。 她的私人账号少有人知，平时也不会有不长眼睛的人发没用的消息打扰她。 于雅芝让佣人们全部回避，点开文件，是一份压缩录音。 「……有把柄在我手上，染家也不想破产吧？」 「已经卖了染冬一次，现在再卖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我锦衣玉食养大了染冬，到了她回报的时候了！」 于雅芝听完了这份录音。 她思索半晌后，微微挑眉，恢复了文件的未读状态，并放入垃圾箱。 “岳家的这个小子有点意思。”于雅芝轻声自言自语，“再乱一点也没关系，关键是……” 她思索片刻，打电话给她的丈夫秦祯宪：“事情是这样……我的想法是联系楚无澜，秦家给他们投了这么多钱也该有点成效了。” 染冬被带回父母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没脸见她，染冬到的时候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染冬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参加就参加，权当自己是个聋子瞎子…… 不行！ 她咽不下这口气！！ 染冬怒气冲冲的掏出手机。 【染冬：静静！你回国没有！！】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回国了呀，这是冬冬对我的昵称吗（可爱）（可爱）（可爱）】 染冬噼里啪啦把自己被逼着参加订婚宴的事情向景仕维吐槽了一遍。 【染冬：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我一个前妻去参加订婚宴干什么？给我的前夫和妹妹送上诚挚的祝福？？】 【染冬：他们就不怕我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染冬：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这太过分了（发怒）（发怒）（发怒）】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一声令下，我让人把你抢出来！（菜刀）（菜刀）（菜刀）】 染冬看着景仕维的回复，反而冷静了些。 【染冬：我就是说说，你千万别来！秦家不是吃素的，你保护好自己。】 她想了想，隐晦的表达一下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简单。 【染冬：为了这点小事暴露你自己不划算。】 景仕维那边不回复了，不知道对她的话是什么态度。 染冬觉得不保险，给景仕维打语音电话：“喂？” “冬冬，等我一下。”景仕维声音有些嘈杂，仔细听还有人惨叫求饶的声音。 染冬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怎么会想不开告诉景仕维的呢？她忘了景仕维是一个狠角色了吗？？ 要是景仕维真来订婚宴砸场子怎么办？？ 他好像在往清净一点的地方走。 关门的声音，他那边的终于安静了。 景仕维声音轻松：“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染冬松口气：“嗯嗯，那就好，你千万保护好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忙？” 景仕维那边闷闷的笑了两声：“是有些忙，但陪你聊天最重要。” “好烦，事情又多又杂，乱成一团。”景仕维也抱怨自己的生活，“本来血条见底了，听到你的声音又满血复活了。” 染冬：“……说这些有的没的。” 景仕维声音温柔缱绻，字在舌尖缠绕：“冬冬要常给我打电话。” 染冬意识到给景仕维打电话实在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你忙吧，我挂了。” “好。” 染冬把电话挂断，发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怎么回事？ 是这样暧昧的氛围让人脸红心跳，还是察觉到危险呢？ 染冬拍拍自己的左胸口，又揉揉自己微红的脸颊。 她好不容易从糟糕的婚姻和昏暗的处境中爬出来，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扰乱她的平静安宁的生活了。 看着和景仕维的聊天框，染冬心中满是疑惑。 明明景仕维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对她也一直很好。 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愿意信任景仕维？ 心中不断有声音告诉染冬—— 「危险！不要靠近！」 「逃！远离他！！」 染冬不明白心中莫名其妙的警报是怎么回事。 按下心中的异样，染冬还是尝试去解决问题。 【染冬：慎延，你的订婚宴我就不来了，影响不好也不吉利。】 【染冬：祝你和凝星幸福美满，相守一生。】 第81章 来订婚宴现场祝福我 秦慎延好像正好在用手机，几乎是秒回。 【前夫：你不是说要祝福我吗？】 【前夫：来现场祝福我。】 【前夫：宴宾客、宣誓、交换戒指、接吻，你都要在场。】 染冬：“……” 「你是不是有毛病」和「您贵恙」几个字打出来又删掉。 我不止应该在订婚宴在场，还应该在你们洞房的时候在钻床底给你们加油鼓劲，在染凝星生孩子的时候在产房里给她摇旗助威，让你们的宝宝感受c国式的温暖。 【染冬：我在不吉利。】 【前夫：谁敢说你？】 那可就太多了，因为我之前的恋爱脑脑残事迹背后蛐蛐我的人还少吗？ 【染冬：大哥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去。】 【前夫：你不来订婚宴就不办了。】 【染冬：？？？】 【染冬：你不办就不办呗又不是我娶染凝星！山盟海誓也不是我对染凝星承诺的！你们订婚说白了关我什么事？！！】 手机的另一边，看着屏幕上破防的染冬，秦慎延疲惫的面容和紧皱的眉宇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秦慎延眼中带上柔和的笑意。 【前夫：我所有重大的日子，你都要在场。我人生的每一个节点，都要收到你的祝福。】 神！经！病！！！ 染冬真的生气了。 一怒之下她怒了一下，把聊天界面切了出去。 【染冬：小雨，我要参加我那傻逼前夫的订婚礼，明天咱们不排练了。】 【小雨：好。】 要是杨宇肯定就忍不住要问东问西了，杜苏霖一向不怎么管别人的事。 还是杜苏霖好啊，相处起来很舒服。 染冬下楼吃饭，此时程云和染建鹏已经回来了。 染冬与他们对上视线。 程云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子躲开，染建鹏脸上的表情就要复杂多了。 像是愧疚、像是愤怒、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最明显的是一种诡异的讨好感。 变化的表情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看错了？ 她有些狐疑的盯着染建鹏的脸。 染建鹏心虚，恼羞成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染冬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染建鹏冷哼，语速很快：“能有什么事？你就是没事想东想西想闲得慌。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你看看你为这个家做出一点贡献吗？我在外面打拼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 他越说越愤怒，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是劳苦功高，染冬还一点不理解他。 话里话外都是责怪染冬没有为这个家做贡献。 她没有吗？ 染家这么大的家业哪儿来的？秦慎延凭什么给染建鹏这么多业务？ 染冬或许没有创造实际价值，那是因为她还年轻，她还是个学生，怎么创造实际价值？ 卖身给老头？？ 染冬不想和染建鹏争辩这些：“是我没有为这个家做出贡献，您辛苦了。” 染建鹏闻言反而僵住了。 一边程云的身体开始发抖，飞快背过身去。 染建鹏表情古怪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泄气道：“过来吃饭吧，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以后你嫁人，机会就更少了。” 订婚宴就像是秦慎延曾经向染凝星承诺得那样浪漫。 染凝星说想要户外开放式的订婚礼，就在秦家一处庄园内花园里的草坪上举行。 世界顶尖的乐队奏乐，各色鲜花像是海洋一样淹没了像是城堡一样的庄园，保守估计光是这些花没个几千万都弄不下来。 染凝星喜欢彩色的宝石，于是秦慎延安排的场地里处处都点缀的是黄金和宝石，邀请函都是镶金的，中间是绚烂的欧珀。 染冬知道给她准备的大概率是伴娘服。 等她站在裙子面前时，由衷的震撼了。 这条用上千颗璀璨钻石镶嵌的贴身礼裙在衣帽间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美丽得如梦似幻，让人不敢上手触摸。 任何珠宝都配不上这条裙子，多么举世无双的宝石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显得赘余。 这？ 伴娘裙？？ 比起染凝星要的小公主梦幻风的婚纱，这条钻石裙明显太喧宾夺主了。 裙子的设计师是现在最时髦的奢侈品enunu的创意总监安娜托莉，她戴着真丝手套，小心翼翼的捧着裙摆：“您上身试试，有不合适的我再修改。” 染冬：“是不是准备错了？？\" 安娜托莉：“这条裙子就是为您设计的，我收到的是您的尺寸和照片。” 染冬疑惑：“定做人是谁？” 安娜托莉：“这个我不能透露，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染冬：“这条裙子是什么时候定做的？” 设计师：“两个月前，最终设计稿敲定后，首席设计组二十个人手工把两千粒钻石一颗一颗缝上去的。” 两个月前定制的…… 染冬迷惑了。 谁啊？？ 还惊喜，这是惊吓吧！ 人家染凝星的订婚宴，她穿成这样，不是砸场子吗？？？ 染冬坚决推拒。 “并没有给您准备其他裙子。”安娜托莉笑着说，“既然是户外订婚宴，不如您把裙子穿里面，外面披一件皮草，这样看起来就低调得多了。” 染冬：“我是伴娘我穿什么皮草！” “没人说过您是伴娘。”安娜托莉道，“您就把自己当成普通宾客看，穿皮草不是很正常吗？” 有点歪理。 染冬确实不想给染凝星当伴娘。 她想好了，到时候谁逼她当伴娘她就把皮草一脱。 来啊，互相伤害啊！ 我穿这身看谁不会认错宴会的主角！！ 染冬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安娜托莉娓娓道来，“这条裙子的初稿很早就有了，一直没能做出来，一是找不到气质适合的模特，二是也没人能拿出几千万的预算来做一条裙子。” 安娜托莉把腰收紧了些：“您比之前送来的腰围数据更小了。” 染冬叹口气：“两个月前在过年，这两个月参加了两场大赛人都累瘦了不少。” 安娜托莉给她改完腰身，笑得很和蔼：“这条裙子为您而生。” 裸色裙子太过性感，披上一件白色水貂大衣刚刚好。 造型师来给染冬做装造。 没见过的人，应该是秦家专用的造型师。 化妆到时快，这和染冬一直强调的“低调低调！”分不开。 她可不想在妹妹和前夫的订婚宴上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留下类似“前妻穿得花枝招展来砸场子”的传说。 妆化完，染冬睁开眼。 又沉默了。 那什么，要不她还是别去参加订婚宴了吧。 呜呜呜真好看……啊不是。 谁！是谁要害我！！ 第82章 你想住进来吗? 染冬正在两种情绪间徘徊，敲门声响起。 染冬：“谁呀？” 秦慎延：“是我，开门。” 染冬：“染凝星的化妆室不是这间。” 门外的人没说话，又重重拍了一下门。 染冬：“你走错了！” 秦慎延声音冷下来：“开门。” 染冬和安娜托莉对视一眼，安娜托莉去门边：“先生，染冬小姐还在换衣服，如果您有事找她还请等她出来好吗？” 秦慎延冷嗤：“化妆师都走了。” 这人是守在门口的吗？ 眼见瞒不过去，染冬无奈的去开门：“干什么？” 开门后秦慎延出现在视线中的一瞬间，染冬还是被他那张帅得没有技巧性的脸冲击了一下。 染冬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给秦慎延搭配着装，虽然他从来不穿，染冬也能一个人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戗驳领，条纹双排扣power suit，peacoat海军呢大衣。非常正式，气场强大，给人以上位者的压迫感。 定制衬衫完美贴合臂围，展现105胸围的张力。修身勾勒腰部的马甲，隐约显出胸肌的轮廓的后腰的凹陷。 diamond point手打领结，衬衫领口束得严严实实，充满禁欲感。 袖箍，背带，皮带，强调男性特征，凸显肌肉线条。领针袖扣都是有历史底蕴的，曾是某些过世大人物的常用物，让极具冲击力的外形多了醇厚的气质。 衣品很好，从小的贵族礼仪教育让优雅刻进了骨子里。 然而这套衣服完全比不上他那张无可比拟的脸夺人眼球，衣服和身材都沦为配饰。 眉眼紧凑，高眉骨和山根挤出锐利的鼻额角，鼻梁有微微的驼峰，下颌拐点高，下巴硬朗。 眼尾上挑，面部轮廓大刀阔斧显得大气，看起来像是运筹帷幄的野心家，唇角锋利唇峰却饱满，有一种肉欲的性感。 反差和禁忌感在他的脸上拉满，侧面看神秘充满危险感。 他的眼眸是深邃的，平时看起来很冷酷，染冬知道他笑起来时眼中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只是错觉。 整体式成熟的，眼中偶尔出现的情绪会给他一种少年感，与大开大合的五官形成极致的对比。 他是守序，也是混乱。 石破天惊的俊美惊艳了染冬的青春。 秦慎延很少穿得如此正式完备。 染冬和秦慎延只有一场小小的宴客礼，他穿得很随意，远远不像现在这样用心。 看来是真的很重视这场订婚宴。 秦慎延看到她的一瞬间，像是卡壳一样掉了一帧。 像是毛头小伙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愣愣的说：“染冬？” 染冬：“什么事？” “……没什么。”秦慎延微微别开头不再看她。 此刻他调整了一下袖口，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染冬感叹一声真帅就移开了注意力就没有继续停留：“这衣服是谁准备的？太招摇了，还有其他礼服吗？” 秦慎延沉默了一下，道：“挺好看的，别换了。” 染冬心里对他是有怨气的：“你仔细看看，你觉得合适吗？” 秦慎延：“我不敢仔细看。” 染冬：“？？？” 染冬头顶的问号都要化成实质了。 给她气笑了：“你不敢仔细看，别人就敢看了？到时候我成什么了？人人不可直视的闪光弹？？？” 秦慎延看到她活泼灵动的样子，眼角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冬冬。” 染冬一个激灵，后退一步：“肉麻得我恶心！” 秦慎延没有生气，看着她的眼中满是笑意，侧身示意她上前：“时间到了。你对这里不熟悉，我带你出去，免得你迷路。” “怎么是你来带路？”染冬疑惑，“凝星去哪儿了？” 秦慎延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她已经在等我们了。” 等“我们”？？ 好奇怪的说法。 染冬皱眉看着秦慎延，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找出蛛丝马迹。 秦慎延表情滴水不漏，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染冬谨慎：“你让别人来给我带路吧，我和你要避嫌。” 秦慎延：“我就带你走一段路，一会儿会有专人开车送你到花园。” 染冬半信半疑的跟过去，走到他身边。 秦家的九章庄园作为国内最大、最豪华的私人邸宅，融合中式古典建筑、英式乡村田园景色、法式浪漫园林、巴洛克风格。中轴线突出，水景丰富，台地规划有序、亭台均匀分布、游廊、雕塑、三百个由水位落差自然形成的喷泉。 在普通庄园三十公顷的对比下，九章庄园光是牧场就有一百二十公顷，主花园五十公顷，庄园占地共两百三十公顷。 金碧辉煌的主建筑像是宫殿，布满精致的古董和价值连城的油画，五层高，拥有二百四十五个房间。 这座庄园在一百多年前曾是国家外交礼堂，在c国还不成熟经济拮据的时候秦家无偿租借出去，大概八十年前才收回来，秦家象征性的收了一点租金，更多的是换了政治资本。 庄园主楼很大，她以前听秦慎延说过，真的有贼进庄园偷古董结果迷路被抓的。 染冬从前很想来九章庄园看看，她是秦慎延名义上的妻子，显然没人把她当回事。 直到离婚后，她才第一次踏入九章庄园。 只是个订婚宴，秦家就把九章庄园拿出来做场地，看来是真的很重视染凝星。 染冬心中有些唏嘘，仿佛命中注定，不是你的求不来。 对秦慎延的爱意消失后，对九章庄园的执念也没有那么重了，只是赞叹庄园的典雅奢华还有浓重的历史底蕴。 染冬比秦慎延慢半步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 卧槽！齐*石老先生的画！颜*卿的真迹！托尔*泰的手稿！还有带英博物馆送给秦家的各种国宝！ 啊啊啊啊那是wurlitzer管风琴！ 战国秦编钟文物！ 我没看错吧？那是世界上第一台ponium自动风琴？！原来它在九章庄园里！！ 染冬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能摆在九章庄园里的肯定都是真的，这是曾是国家接待国际外交官的地方，撑起了建国初期国家财政还不宽裕时的面子。 九章庄园为什么不像故宫一样卖票啊想住在这里呜呜呜…… 染冬感觉自己能在九章里住一辈子。 染家已经算有钱的了，在秦家面前染家就像是拿着破碗乞讨的小孩。 在这样庞然大物的压迫下，染冬再一次感受到了阶级差距。 任何人到了九章面前都会瑟瑟发抖，宗教或者国家政体喜欢修宏大标志性建筑，就是因为这样气势磅礴的建筑会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从生理上令人恐惧，从心理上让人臣服，甚至能扭曲一个人的意志。 很多研究都证明了这个观点，无论是金字塔、长城、泰姬陵、兵马俑……都是利用了这种心理。 现代的游戏也复刻了这一观点—— 陛下，别修奇观了！奇观误国啊！ 秦慎延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她一眼，看到她震撼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 “我是九章的唯一继承人。”他突然开口。 染冬立刻看向他，眼中还冒着扑铃扑铃的光。 秦慎延：“我的人可以住在这里。” 染冬察觉到不对劲，歪歪头。 “冬冬，你想住进来吗？”秦慎延表情亲切，声音诱哄，“就在九章里住一辈子，你不喜欢社交的话可以永远都不见别人。” 第83章 染凝星真是幸运啊 染凝星有一种绝不内耗的能力，她能很快忘掉过去不愉快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享受放下的生活。 比如从前，她能在绑架案里出卖染冬后在新年亲亲热热的给她发祝福短信。比如现在，她理所当然的以秦慎延的未婚妻自居，享受着众人的簇拥和恭维。 秦慎延的第一段婚姻很低调，基本没有邀请政军界人物，只是简单的和关系近的人办了个晚宴权当是通知。 九章庄园对整个秦家，甚至对c国而言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和染凝星的订婚宴选在九章庄园举办，加上从前那些风言风语传闻，任谁都能看出秦家这次是认真的。 染家可以说是在场所有家族中地位最低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染凝星小门小户配不上秦慎延。 秦家已经不需要用联姻来维持自己的地位，秦慎延想娶谁娶谁。 天之骄子自然能够随心所欲，家族为他兜底，为他创造肆意妄为的环境。 秦慎延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无与伦比的财富和地位让他从小被称赞和献媚环绕，他的所接触到的人基本上家世都不如他，他的朋友也基本上是给太子爷选出来的伴读。 除了染冬和染凝星。 染冬是他在校园霸凌里一时兴起随手救下的，后来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给她保护，陪伴她成长。 太子爷这样的特殊以待让染冬面对的是各大家族的挤兑和无数贵女的怒火，所有人在逼她知难而退，隐形的贬低打压试图让她自己放弃。 染冬没有放弃。 秦慎延出手整治了所有欺负染冬的人。 在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染冬会成为那个幸运儿，就在各大家族要转变态度对待染冬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秦慎延公开示爱了染冬的妹妹染凝星。 他和染凝星是通过染冬认识的，接触不算多，可就是喜欢上了。 爱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命运无常，谁又能想到呢？ 大家族认识到染凝星才会是秦家未来的女主人，毕竟染冬的存在已经足够难以忽视，何况是战胜了染冬的染凝星。 有了染冬的前车之鉴，染凝星几乎是被所有人捧起来。 说染凝星吃人血馒头倒是不至于，染凝星确实继承了染冬努力得来的果实。 个人的感情在大家族的利益倾轧中是如此微不足道，对其他财阀团体来说，他们只用知道秦家会和染家联姻。 具体是姐姐还是妹妹，是先来者还是后到者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他们关心的不是染冬，或者说他们关心，那些从前暗中排挤被收拾的人发现—— 染冬也不过如此。 她没有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她之前所得到的就成了原罪。 染冬成了不甘者和嫉恨者撒气复仇的对象。 你做了这么多，坚持了这么久，结果又怎么样呢？ 嘲讽、奚落、孤立。 他们看着她越来越自闭，越来越谨小慎微，那爱而不得的滑稽模样，惹人发笑的样子让人心中畅快。 谁让你输了呢？ 成王败寇的源头是拜高踩低，拜高踩低是这些自诩高贵的上流人士深入骨髓的本能。 和染冬珍惜过程的想法不同，他们认为只要结果是不好的，那么一切过程都毫无意义。 尤其是她曾经努力争取的样子，在失败的结局下显得如此令人发笑。 如今被众人簇拥恭维，即将加入秦家的染凝星，自然成了所有人艳羡讨好的对象。 「她真是幸运啊。」 所有人都这样感叹。 她嫁给秦慎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她高攀，却没吃到一点苦头。 后人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征服了群山之巅。 秦慎延为染凝星摘下漫天繁星。 直到最后，染冬也没有得到她的月亮。 第84章 以后也是我保护你 主楼内。 秦慎延眼中笑意柔和，看起来深情款款让人沉溺其中：“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人打扰你。” 不见其他人，不会被别人打扰？ 染冬觉得秦慎延说不上的奇怪：“谢谢，我还是挺喜欢社交的。” 秦慎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以前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交际，恨不得躲着不见人。” “以前那样自我孤立不好。”染冬脑中闪过杜苏霖的脸，“说不定会错过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嗯。”染冬点头，“一直困在一个地方总是不好的。” 她朝秦慎延笑，没有了以前那样重的忧郁避世感，笑容开朗大方：“外面也有很多人关心我，有很多人爱我，我也想去关心他们，去爱他们。” 秦慎延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眼中的温柔消失，像是卸下了伪装，眸中情绪恢复了冷漠。 染冬想到令人开心的人和事，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悦。 秦慎延带着染冬进了主楼的电梯。 玫瑰金的电梯，淡雅高级的香味，无端显得沉闷。 或许是九章庄园主楼太过庞大，巨物让人产生恐惧感和生理不适。 染冬害怕封闭的环境，低头忍耐，没有看到秦慎延退后到电梯壁。 “哐当！” 电梯突然停顿，灯光闪了两下就熄灭了。 染冬一下子变得惊慌：“怎么了？电梯坏了吗？？” 她曾被霸凌者关在黑漆漆的小空间里关了一晚又一晚，又饿又痛，呼救无援。 滴答滴答的水声，肮脏的灰尘引起咳嗽，咳得泛起生理性泪花的时候似乎能看到可怖的鬼怪。 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呼吸声，凄惨的哀求声。 直到嗓子叫到嘶哑，被泼出的冰冷脏水浸泡得沉重的衣物像是恶鬼一样死死压在身上，寒冷让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扁桃体悄悄化脓，堵塞的鼻子让吸不上氧气的脑子更加胀痛，时不时游荡的风像是刮骨刀一样削去皮肤。 叫天天不灵，这样的痛苦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染冬开始对黑暗密闭的地方极度恐惧。 或许是心理作用，就连夜视能力也衰弱。 她睡觉都要开一盏小夜灯，这样半夜醒的时候不会太害怕。 此刻电梯里空气沉闷、空间狭小、黑暗，像是又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九章的电梯怎么会坏？”染冬声音惊慌无助，“报警按钮呢？？” 她强撑着一个人去摸索报警按钮，心里给自己打气。 别慌，别慌。 你能把自己救出去。 没有摸到按钮，染冬吓得汗毛倒立，声音发抖：“慎、慎延，你还在不在？” 染冬没有听到回应声，只能听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呼吸。 他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染冬怕得厉害，还要强撑着去找秦慎延。 电梯里不大也不小，染冬视野里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朝什么方向走了几步，只撞上冰冷的墙壁。 后退寻找，又撞上。 反复几次，染冬的恐惧终于抑制不住。 难道是那个做过无数次的噩梦吗？ 照不进一点光的黑、被困在一个地方反复碰壁、四处摸索找不到出口。 找不到其他人，她孤零零的一个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绝望的挣扎。 这样的噩梦曾经反复造访染冬，像是现实的隐喻，一遍一遍重复，直到神经性的疼痛让她从梦中惊醒。 梦醒了下楼，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黑暗像是巨兽，血腥的大口也是黑的，被撕咬流出的血液也是黑的。 黑得要命，更要命的是她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一切只是梦？她经历的都是假的，她还是被困在原地不断碰壁绕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时间都停止了。 痛苦和恐惧无限拉长没有尽头。 染冬没忍住开始掉眼泪，又不敢哭得大声。 “救命、救命……呜呜……” 越来越怕，越来越安静，她几乎要崩溃。 又一次撞上电梯内冰冷坚硬的墙壁，染冬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还有没有人在外面？别关着我求求你们……” 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已经被吓到神志不清。 视觉、触觉、嗅觉、听觉一点点被剥夺，只有口腔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的血腥味愈发明晰。 救命、救命…… 耳边突然出现声音。 “染冬。” 沉稳的、坚定的。 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现实里，驱散她的阴霾，带她走出阴影。 是谁呢？ 染冬下意识脱口而出：“秦慎延！” 那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像是所有感官归位。 “救命救命！！”她一下子尖叫出声，精确的抱住声音传来的方向，抱住了实实在在的人。 熟悉的气息，像是春日雏燕落在树梢枝头，无数次给她安全感。 “呜呜呜带我出去！带我出去！”染冬死死抓住救命稻草，“我不要在这里！好黑好痛，我好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把她抱住的男人轻笑了一下：“我会带你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魔力：“一直都是我带你走出去的，是吗？” 染冬哭得难看，鼻涕眼泪让妆容糊成一团，重重点头，说不出话。 “你看，别人不会来救你的。”他极具耐心，循循善诱的给她植入锚点，“以后也是我保护你，好不好？” 染冬还是点头，逃避的把头埋进他怀里：“带我出去，带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 … 电路接触不良，电梯也年久失修，发现故障后他们很快就赶过来了。 上面是维修人员给的说法。 染冬哭到缺氧脸红，瑟瑟发抖。 后来抱住秦慎延感觉没那么害怕了，头埋在他怀里蹭乱了发型，脸上妆容也花了。 现在她还一抽一抽的，刚刚哭得太厉害，岔气了现在还在打嗝。 等慢慢恢复清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住了秦慎延的衣角。 服帖的西装下摆被她捏得皱皱巴巴。 染冬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尴尬，又对自己破坏了秦慎延的造型感到不好意思。 她的粉底口红都哭花在他胸前的昂贵的布料上了。 “抱歉……”染冬讪讪道歉，松开捏紧他衣角的手。 秦慎延一把抓住她想要收回的手：“你还在怕，我牵你一会儿你就不怕了。” 染冬尴尬极了：“不用不用，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得重新换一套了……” “没关系。”秦慎延若无其事道，“你也要重新化妆做造型才行。” 他眼神黑沉，像是深渊一样不可探究，说出的话也让人不敢细想： “冬冬，我们回去吧。” 第85章 新郎你是来吃席的吗? 过了定好的时间点很久，订婚礼的男主角迟迟没有现身。 在花园草坪里恭维染凝星的众人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染凝星的笑容也变得勉强。 于雅芝给秦慎延打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她挑眉，叫来助手，让他联系主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是电梯坏了。”助手联系完主楼向于雅芝汇报，“小秦总被困在电梯里……” 周围响起或真实或虚伪的担忧声，助手向于雅芝递了个眼神，示意事情另有真相。 “还请诸位在此稍等。”于雅芝笑着对众人道，“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坐上去主楼的车，助手快速道：“少爷和染冬小姐一起被困了一个小时，染冬小姐是哭着出来的，妆造都乱了。少爷一直握着染冬小姐的手，牵着她回妆造室了。” 于雅芝皱眉：“电梯每天都会检修保养，怎么会坏？” 助手话没说完：“这三天少爷身边的陈封来检查过电梯。” 于雅芝闻言嗤笑一声：“真是难为他了……” “不用去主楼了，随便开两圈回去吧。”于雅芝道，“联系陈封，告诉他无论如何秦慎延半小时后必须从主楼里出来。” 主楼化妆造室。 “眼皮肿了。”秦慎延弯腰凑近坐在镜子前的染冬，“脸也是红的。” 染冬觉得他挨太近了，经历刚刚的事又不想让他离开：“要不我一会儿戴墨镜吧？” 秦慎延站直：“墨镜可以，正好今天太阳大。” 订婚的日子是算过的黄道吉日，天气爽朗，以九章庄园为圆心，以一个县级市为半径的地域内都找不到排放污染废气的工厂。 京市可以有雾霾，九章是绝对不会有的。 化妆师很快进来，给染冬卸妆后重新化。 秦慎延没有离开，几个造型师围着他，他站在染冬椅子后不远处准备换衣服。 染冬从镜子里看到秦慎延似乎准备把衬衫都脱了，赶紧叫停：“你换个衣帽间试衣服吧！” 秦慎延：“怎么？” 还能怎么！你在你前妻面前换衣服你礼貌吗！ 染冬心情已经稳定多了，理智重新占据上峰：“不合适。” 本以为秦慎延会说什么，没想到他干净利索的带着造型师走了。 妆造室外。 关上房门，秦慎延拿出手机，关静音和震动的手机冒出一长串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陈封：于总让您十点半前无论如何要离开主楼。】 【秦慎延：告诉她我这就出来。】 花园草坪，精心布置的订婚宴现场。 打扮得像是贵族公主的染凝星看到秦慎延的帕加尼到了，立刻站直，露出甜美的笑容。 宾客们也纷纷打起精神。 帕加尼停下，副驾座的赵跃下车，穿着精致西装剪裁得当得体，看起来都比原来的样子贵气不少。 他弯腰欠身，给秦慎延拉开车门。 宾客们开始欢呼，氛围拉满。 然后声音奇怪的卡顿了一下。 秦慎延下车。 他穿得不能算是矜贵大气吧，只能说是相当随性。 他甚至没有穿西装，只穿着便装。 说他是来吃席的都算怠慢主人家了。 连他旁边欠身的秘书赵跃看起来都比他正式得体不少。 秦慎延下车，淡淡扫一眼声音断在喉咙里的众人。 大家纷纷回神，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胜多的溢美之词和祝福话术现场织出皇帝的新礼服。 仿佛他穿的不是便装，是在这个场合下天潢贵胄才能穿的着装。 和秦慎延关系近一些、参加过他第一次婚宴的亲友心中暗暗的想—— 秦慎延还真是平等的亏待他的每一任新娘啊。 不是说现在这位他喜欢得不行吗？ 不像啊？？ 他们看向染凝星的目光就变得有深意了起来。 在一片繁荣中，秦慎延不咸不淡的颔首，在众人微妙的目光中走向笑容僵硬、脸色发白的染凝星。 染冬一个人待在妆造室里，开始乱想。 不知道秦慎延和染凝星订婚后多久会领证结婚、岳青麟会不会有其他动作、染家是否会对她的婚姻有着其他的规划…… 都不关她的事了。 订婚宴结束马上就是展示毕业设计和参加答辩。 完成学业她就离开这里，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成为作曲人。 【染冬：小雨，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学业吗？】 【小雨：没有必要。】 【染冬：我要离开京市成立工作室，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她给不出杜苏霖多少利益，和其他想挖杜苏霖的大公司肯定是不能比的。 想一直和他排练，讨论曲子，站上领奖台，戴上荣誉的桂冠。 「我跟你保证工作室我们两个平分，永远尊重你的意见」这些没有诱惑力的字眼打出来又删掉。 染冬实在是不善交际，此刻连画饼都画不出来。 杜苏霖那边没有回复，染冬心里不安。 她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 【染冬：你不想跟我一起创业也没关系，以后会有很多合作机会，你永远是我最满意的钢琴师（嘿哈）】 【染冬：你那么优秀，是我配不上你。等我功成名就你再考虑考虑我吧（抱拳）】 【小雨：可以。】 被拒绝了，染冬心中怅然若失。 她强撑着继续打字，杜苏霖的信息很快又到了。 【小雨：我可以跟你走，离开京市也没关系。】 染冬愣了一下。 随后她兴奋的尖叫出声，一下子蹦起来。 【染冬：真的？？？】 【染冬：你不许开玩笑我可要当真了！】 【染冬：我真的当真了！！！】 【小雨：我说真的，我跟你走。】 染冬欢呼，激动的给杜苏霖发小作文。 发着发着，打字的手突然停下。 她要离开了。 景仕维。 和他的羁绊怎么办，他的心意怎么办？ 染冬沉默了，点开和景仕维的聊天框。 【染冬：静静，你是不是给我定做了一条裙子？】 景仕维也是秒回。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说钻石裙？那是我给你定做的，冬冬喜欢吗（偷笑）（偷笑）（偷笑）】 【染冬：喜欢，好看，就是场合不太对。染凝星订婚宴我穿这么招摇不合适。】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不想去就不要去现场啦，你穿这套应该不会有人逼你当伴娘送祝福了吧（调皮）（调皮）（调皮）】 【染冬：你给我送这条裙子就为了让我不参加订婚礼？】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说不想参加我就给你想办法（得意）（得意）（得意）】 染冬一边感动一边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说不上来，好违和。 【染冬：静静，我之前跟你说我要离开京市。我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对不起。】 她不敢看景仕维有没有回复，一股脑的打字。 【染冬：不知道你以后还愿不愿意和我联系，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染冬：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吧。】 【染冬：以前对你做过的荒唐事，对不起，希望有机会补偿你。】 打完字她快速扫了一眼，景仕维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快速把消息设置为免打扰，切走和他的聊天框。 做完这些她生理性的大口喘气，发现刚刚自己竟然一直屏息。 难过。 和景仕维告别好难过，辜负重要的人的心意好难过，亏欠了别人好难过。 染冬鼻头一酸，泪花不受控制的泛起。 和景仕维曾经的相处一幕幕闪过，又被来电铃声打断。 于雅芝：“染冬，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在现场看见你？” 染冬：“阿姨我在妆造室里，刚刚被困在电梯里把妆容哭花了，不方便去订婚礼现场。” 于雅芝：“慎延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你不用现身，在我车里坐着就行。” 不等染冬拒绝，于雅芝留下一句“我过来接你”就挂断了电话。 第86章 岳青麟:我来找我孩子的母亲 坐在加长林肯里，车停在订婚礼现场不远处，角度正好，视野清晰。 染冬坐在于雅芝身边不敢玩手机，只能透过车窗看订婚宴现场。 获得过金话筒奖的主持人被邀请来主持订婚宴，如果忽略穿得随性的秦慎延，整个现场还是很严肃的。 于雅芝：“时间很紧，他来不及换衣服了。” 染冬抿抿唇：“抱歉……” 于雅芝没有安慰她，“两个月前慎延就开始准备和染凝星的订婚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或许会成为两个人的遗憾吧。” 染冬被于雅芝三言两语说到内疚得不行，神情低落。 她不敢再抬头看窗外，只能听到于雅芝直播： “大屏幕上在放他和凝星相处的照片。” “现在在宣誓……两个人都还背得挺熟练的……慎延在即兴发挥？” “交换戒指，是之前拍下来的那颗粉钻做成的戒指。” “啊……”于雅芝扫了一眼死死低着头的染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吻了。” 染冬闻言心中一股怅然的情绪升起。 三年婚姻，秦慎延没有吻过她。说不上难过，只是知道事情尘埃落定，自己原来的努力被宣布死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个固执的自己、不懈的坚持、孤注一掷的勇气，没有得到回应。 这就是结局。 我的少年娶到自己的爱人了。 那人不是我。 伤感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释怀。 结束了。 真好。 无论结果如何，有了一个结果才能继续前行。 她会有一个全新的起点，这个起点没有秦慎延，他们缘尽于此。 染冬抬起头，想要看向窗外做最后的道别，于雅芝刚好直起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她看着染冬，眼神和蔼：“送上你的祝福吧。” 染冬真诚道：“恭喜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祝福他和染凝星夫妻恩爱，共同孕育聪颖优秀的继承人，白头偕老……” 她顿了顿，笑了：“祝他拥有幸福美满的一生。” 于雅芝笑着说：“他会收到你的祝福的。” 她换了个话题：“准备什么时候走？” 染冬不惊讶于雅芝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要离开：“完成学业后。” 于雅芝叹口气：“那很快了，我送你回——” 变故突然发生。 在一片哗然声中，大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了。 上面是染凝星在国际音乐大赛青年组颁奖现场昏迷过去，下身全是血的照片。 这样不祥的照片引起全场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看。 然后出现的是染凝星在医院里的画面，秦慎延在和医生交流。 「流产会影响她日后的生育能力吗？」 「好好休养不会对生育功能产生大程度的损坏。」 众人飞速低头，不敢听不敢看，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瞎子，生怕前程断送。 大屏幕下站着的染凝星脸色一下子失去血色。 最后一闪而过的是一份dna鉴定报告的文件，大屏幕马上就熄灭了。 只是个鉴定报告的封面，是一个暗示。 所有人都懂的暗示。 按理说未婚先孕是别人家的事，就算名声不好听毕竟已经娶进门，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 大家试图安慰摇摇欲坠的染凝星，就见染凝星看向某个方向，面色变得惊恐。 “把他赶出去！把他赶出去！！”她像个疯子一样尖叫，“保安呢？！！” 她惶恐的看向一旁皱眉的秦慎延：“谁邀请他来的？！！！” 秦慎延冷声：“安静。” 立刻有人上来把染凝星“保护起来”，让她“不再情绪激动”。 众人看向染凝星目光曾到的方向。 打扮得和从前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戴着墨镜的岳青麟施施然站起。 “大家别误会。”他摊手笑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来找我孩子的母亲的。” 什么？！！ 这句话指向性太强了，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懂了岳青麟的暗示。 染凝星流掉的居然是岳青麟的孩子？？？ 我滴个乖乖吃到大瓜了…… 局面太可怕，染凝星“试图晕过去”，被人掐着人中强行醒过来。 车内，于雅芝想了想，对染冬道：“跟我下车。” 第87章 染冬婚内出轨被发现??? 被众人用怜悯目光看着的秦慎延脸上没有分毫动容，始终很平静，像是岳青麟只是一个普通宾客。 染凝星见他镇定的样子，也稍稍放下心，靠身边的人支撑着自己。 没有收获到想要的效果，岳青麟有些意外。 “秦总真是处事真是大气啊。”岳青麟颇有深意的说，“我这份dna检测报告说孩子的母亲是染家人呢。” 狂妄的发言让众人倒吸冷气，岳青麟继续说：“她还就在现场。” 这不是暗示了，是贴脸开大啊！ 伴郎高胜奇不悦的看了一眼随着岳青麟的话脸色又变得难看的染凝星；女神的形象碎了，严浔明显错愕；滕简一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秦慎延半点岳青麟想要的暴怒都没有：“有话说话，没时间听你在这里故弄玄虚。” “好吧。”岳青麟耸耸肩，“至少秦总没有把我赶出去。” 当然不能赶出去，在这里起争执顶多是秦岳两家小辈之间的不愉快，要是真把岳青麟赶出去就是秦家在下岳家的面子了。 岳青麟就是仗着这点有恃无恐。 秦家能为了扞卫儿媳的尊严向岳家宣战，为了一个还不确定的未婚妻就太说不过去了，显得是秦家为了挑事特地挑了个导火索。 染冬站在于雅芝身后，果然比染凝星抢眼球得多，好在现在没有有功夫注意她。 岳青麟扫视一圈，在染冬身上稍作停顿，眼中闪过惊艳和困惑，很快移开视线。 “好吧，染凝星小姐。”岳青麟绅士的笑笑，“我的孩子被流掉了，你又正好在前段时间流产。” “不是我不是我！！”染凝星崩溃的喊，“你诬陷我！！” 岳青麟继续施压：“dna检测结果显示……” “啊啊啊！！”染凝星整个人破防。 她决不能承认，否则不仅不能嫁进秦家，她苦心经营的形象也会破灭，整个人的名声臭不可闻！ 情急之下，她想起了于雅芝曾经嘱咐过她的话： 「如果瞒不住了，你要咬死流掉的是慎延的孩子。」 她想起来后死死抓住救命稻草：“我流掉的是我未婚夫的孩子！” 她急忙去找秦慎延，伸手去抓他：“我流掉的是你的孩子！慎延，你说句话啊！告诉他们我流掉的是你的孩子！！” 秦慎延冷淡的躲开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所有利益结构在脑海中闪过。 如果承认染凝星的孩子是岳青麟的，那秦家就彻底颜面扫地，在九章庄园为岳青麟玩剩的女人办订婚宴。 那就是秦家输了。 那一瞬间秦慎延脑子里没有想其他任何东西，多年的专门教育让他本能的抛却个人感情，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凝星流掉的是我的孩子。”秦慎延声音稳定，令人信服，“那段时间是我在照顾她。” 他说完，眸光扫到什么，突然睁大眼看向一个方向。 染冬在于雅芝身后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秦慎延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染冬，罕见的变得无措。 他眼中惊慌，嘴唇抖动，不受控制的向前两步，像是要跟谁解释似。 那句话就要被他脱口而出：“不是——” “不是染凝星。”于雅芝适时接口打断秦慎延，“凝星流掉的孩子是我儿子的。” “秦家做了检测报告，她的孩子与你无关。”于雅芝不悦皱眉，神情严肃，“岳青麟，你最好说明白你到底有什么用意，秦家不是你能冒犯的。” 岳青麟眼中闪过得逞的笑容。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无辜道，“我也没说孩子的母亲是染凝星。” 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岳青麟看向于雅芝的身后：“她确实是染家的血脉，也确实在这里。” 他歪歪头，眼中是旖旎亲昵：“你说是吧，染冬？” 染冬：“？” 还在状态外的染冬突然被cue，下意识的指着自己。 啊？ 我？？ 我成你们三个y的一环了？？？ 与几位当事人的神色各异不同，宾客们普遍松了一口气。 染冬流产了呀。 害。 整这么大动静，吓我们一跳。 孩子的母亲是染凝星他们还需要自觉封口，至于染冬。 谁关心染冬？ 大多数人甚至都不认识她。 除了一些知道点内情的人，其余人都认定岳青麟在玩幽默。 有人拍拍他肩膀：“不就是找个女人，你整这鬼动静……” “哦！！”好事者眼睛亮起，想到什么，笃定道，“岳上校是来现场逼婚的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都给面子的笑了。 “哈哈哈哈，岳上校真是幽默……” “她就是染冬？长得真可人，这身穿得，啧。” “花花大少也有拿着检查单子逼婚的一天啊！” “岳上校栽咯！！” 也有人开始回忆：“染冬？这名字有点熟悉啊……卧槽！” 少数人反应过来。 染冬不是秦慎延的一个月前才领离婚证的前妻吗？？？ 流产…… 那岂不是婚内出轨！！！ 第88章 一巴掌赏给染凝星，一巴掌赏给岳青麟 猜对了，但没完全猜对。 有这个猜想的人死死低着头，恨不得化身鸵鸟把头埋在地底下。 这不是惊天大瓜这是死亡预告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注意到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他宾客见气氛慢慢变得诡异，也察觉到不对劲。 不对劲的点太多了。 染冬脸上的迷茫做不得假，她身上的着装也太不合时宜。 秦慎延一下子惨白的脸也说不上……等等？ 染家，染冬，染凝星的姐妹？ 那不就是秦慎延的前妻吗？？？ 卧槽！ 现场变得死寂，没人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恨不得原地消失。 一片寂静中，染凝星不经意间和于雅芝撞上视线。 她福临心至：“姐姐前段时间怀孕了！我还在怀疑是谁的孩子……” 染凝星咬咬下唇：“原来是岳上校的孩子呀。” 她似乎不经意的说：“当时姐姐和慎延还没有离婚，我还以为那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为了保住自己，染凝星把所有脏水都泼给染冬。 染冬身上的爆点越多，众人的注意力就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她就越安全。 染凝星带着尖锐的恶意不由余力的诬陷：“姐姐流产——” “啪！” 染凝星狠狠偏过头去，踉跄两步，做好的发型散落下来，触目惊心的红痕浮现在她脸上。 染冬甩甩手。 怪麻的。 她声音冷漠：“染凝星，希望这巴掌能把你脑子里肮脏的水打出来。” 染凝星被打懵了。 她从小接受万千宠爱，没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她捂着左侧脸颊怔怔的看向染冬：“你……” 染冬：“我以为你是坏，结果你只是蠢。” 说完她不给染凝星反应的时间，直接看向岳青麟：“岳上校，把你的dna检测结果拿出来。” “啊，现在不在我这儿。”岳青麟看了一场好戏，心情不错，“在你父母那儿。” 染冬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升起。 从参加订婚礼开始就一直不肯说话的程云抬起头，眼眶通红，脸上满是泪痕。 她声音颤抖：“冬冬，爸妈都知道你流掉了岳上校的孩子……我们不怪你。” 染冬不可置信：“你——” “染冬。”染建鹏声音坚定，“不要狡辩了。” 染冬懵了。 就算不再抱有期望，可人怎么会失望到这种地步呢？ 她是他们的女儿啊？ 哦……染凝星也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选择染凝星，为了包庇染凝星不惜让她背下洗不清的罪名。 再一次，又一次，无数次。 永远，被选择的永远是染凝星。 巨大的情绪冲击得染冬的脑子卡顿了一下，岳青麟抓住机会：“染冬，你怎么擅自把孩子流掉了？你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岳青麟走到她身边，单膝下跪。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盒子，打开，闪耀的钻戒。 “嫁给我吧染冬。”岳青麟笑，“我会对你好的。” 染冬看着岳青麟，看到了他眼中的恶意和势在必得。 “……哈？”染冬喉咙中轻轻发出一声气音。 岳青麟听成了“好。” 他脸上浮现真心的喜悦，迫不及待的伸手去牵染冬的手，想给她戴上戒指。 宾客们一声不吭的看着，目光从慌张到困惑。 “啪！！” 那一刻所有人眼瞳收紧震颤，死死抑制住自己的惊呼。 染冬换了只手给了岳青麟一耳光。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她活动活动手腕，低声抱怨：“左手打人没有右手打人手感好。” 她抱怨完，又抬腿一脚把发愣的岳青麟踹倒在地：“晦气！傻逼玩意儿。” 踹完人，她杀气腾腾的抬眼看向其余人。 宾客们齐刷刷后退一步。 “看什么看！”染冬恶狠狠的说，“都没长脑子吗？这么脑残的陷害看不出来？？！” 第89章 这巴掌赏给秦慎延 如果染冬现在心中还有理智，她就能想明白一切。 岳青麟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父母出卖自己不完全是为了染凝星，之前的蛛丝马迹都可以证明岳青麟拿捏住了染家的命脉。 染凝星要嫁给秦慎延，所以她流掉的孩子一定是秦慎延的。如果有染家的人流掉了岳青麟的孩子，那就只能是染冬。 如果染凝星暴露，得罪秦家，不仅是染家会被清算，连她也会被牵连。 还有许多许多，染冬都能搞明白。 那么她此时是理智的吗？ 她是。 对，看似做出这样多发疯气急行为的染冬，心中其实无比理智。 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为家族做打算？ 她都被卖了，还要替卖她的人数钱，给他们擦屁股吗！！！ 染冬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她此时无比冷静。 岳青麟的逼婚，被父母出卖，染凝星的脏水…… 要紧的是当前的局势。 在这些“上流人士”眼中，染冬究竟有没有怀孕流产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岳青麟要娶染冬，重要的是岳青麟通过暗示染冬婚内出轨来挑衅秦慎延。 屁股决定脑袋，支持秦慎延的人自然会证明染冬的清白，被岳青麟收买的人则会想尽办法坐实她不存在的罪行。 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了，正义更是个笑话。 悲哀，阶级差面前的悲哀，小人物在权势前的悲哀。 除了几个当事人，根本不会有人关心真相。 巧的是，所有当事人都知道真相。 染冬扇了染凝星，踹了岳青麟，又把围观群众骂了一遍后，看向真正能下结论的人—— 秦慎延。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慎延：“你说，我有没有婚内出——” 等等，她确实婚内出轨了。 染冬自然的换了个问法：“你直接说我有没有怀过岳青麟的孩子吧。” 问题推给秦慎延。 染冬都想好了，秦慎延为了维护秦家的面子一定会否认岳青麟的话，至于dna检测报告的真假是秦岳两家日后博弈的点了。 染冬等着秦慎延否认，却见秦慎延有些发呆。 他像是狐疑，像是愤怒，更多的是困惑。 太复杂了染冬读不懂他的情绪，不明白他在思索什么。 染冬只能重复：“秦慎延，告诉他们——” “染冬。”秦慎延道，“染凝星流掉的是我的孩子。” 染凝星怀的不是岳青麟的孩子。 所以呀，所以呀染冬……你知道“真相”是什么样的。 染冬茫然的睁大眼，未说完的话断在喉咙里。 于雅芝满意的勾起嘴角。 绝对的理智，继承人被反复锤炼出的条件反射。 继承人的理智永远先于个人感情，对整体局势的判断永远排除外界干扰。 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当下要解决的，什么是可以延后处理的，什么是可以事后补偿的。 秦慎延之所以是继承人，还不完美，就是因为—— 他还不知道哪些延后处理的事是不可以弥补的。 他还没有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会拜倒在权力下，不是所有人都被利益驱动着走。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他伤害后，毕恭毕敬的接受他“真心实意”的补偿。 有的人会离开，不会原谅——无论他多么有权有势，无论他的理由多么正当充沛。 秦慎延看着染冬，一字一句道：“只是一时的错误没关系，我不会在意，也不会迁怒染家。你不用嫁给岳青麟，我依然保护你，冬——” “啪！！！” 秦慎延偏过头。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挨巴掌。 可以预见这不是最后一次。 第90章 染冬的觉醒 秦慎延被打后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没有类似染凝星和岳青麟那样或恐惧或愣怔的情绪，他转头看染冬。 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情绪。 此刻的他像是一台精确运行的机器，被触发后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序运转。 “我原谅你出轨，不会责怪染家，不会迁怒凝星。”他把刚刚的话揉碎了重复，“有我的庇佑，你不用嫁给岳青麟，我会保护你。” 染冬心中泛起强烈的酸楚和愤怒，她知道这是人受委屈时的本能反应，不是因为她对秦慎延有感情。 “我没有怀岳青麟的孩子，没有流产。你是否责怪染家，是否还要娶染凝星，这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关。”染冬冷漠对他对视，“至于我有没有婚内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染冬指的是她被岳青麟下药那次，秦慎延让别的男人和她上床。 我有没有婚内出轨，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秦慎延闻言眼中总算带上情绪。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眼中无措：“冬冬，我不是那个意思……” 染冬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我无所谓你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知道什么是顾全大局的做法，知道我不应该反抗。”染冬愤怒到极致后是冷漠，“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呢秦慎延？” “我凭什么要照顾你们的情绪，凭什么要维护你们的利益，凭什么我被你们放弃了，你们还指望我为你们着想？？” “懂事？识大体？？我以前不够懂事吗？不够顾全大局吗？我得到什么好下场了吗？？！” 染冬说着说着，以为自己会委屈得落泪。 实际上她把自己说笑了：“你们怎么想的啊？怎么敢一直这样要我委曲求全，怎么会以为我会完全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小人物的愤怒是那样微不足道，小人物的光辉是如此微不可察。 但染冬就这样说着，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她。 她的情绪太有感染力，没有人打断她。 秦慎延没有；岳青麟在看着她发呆；染家一家子不敢；于雅芝故意纵容。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终于从蒙昧中觉醒。 很多年后此时在场的人已经垂垂老去，他们会回忆到今天。 回忆到她金色的羽毛熠熠生辉，坚定的声音抑扬顿挫，了悟的神态自然喜悦。 有的鸟儿是关不住的。 染冬就这样说着：“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不会反抗？……啊，我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般道：“因为我卑微，我弱小，我有所求。我奢望爱情所以卑微，我出身不显所以弱小，我所求是平静安宁所以不断被打扰。” “是这样啊……”她叹口气，“我终于想明白，原来是这样。” 在所有人震惊且不解的目光中，染冬高兴的拍拍手：“那就太好解决了。” 她指向秦慎延：“我不再爱你，你的情绪想法再也不能影响我分毫；由此我不再卑微。” 她指向在场所有人：“我放弃阶级地位，永远离开京市，不参与你们的争斗；由此我不再弱小。” 最后，她指向自己的父母：“我归还我所得全部财富，放弃继承权。为求得以后与你们再无关联，就是剔肉削骨我也能做到！” “我不再恐惧变化，不再贪恋安宁，从此抛却一切幻想——” “以此来换取我的自由！” 第91章 我要你给我生个继承人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染冬是被冤枉的，再闭着眼强行诬陷也说不过去。 染冬说完，扫视一圈众人，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胡闹！”秦慎延终于回神。 染冬的话让他恐慌。 她说不再爱他； 她说要离开京市； 她说她要自由。 胡闹。 染冬是脆弱的，她是温室里的娇花，是剔透的水晶，是易碎的琉璃。 她需要的是保护，自己一直保护她。 自由？ 笑话。 谁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一身枷锁满身羁绊，错综复杂的人际事务，权势倾轧下任何人都得不到自由。 染冬不能离开，也不能……不爱他。 秦慎延大声警告她：“染冬，站住！” 染冬脚步不停，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往外走。 “来人！”秦慎延忍着怒气下命令，“拦住她！！” 安保人员很快回神，上前把染冬的去路拦住。 秦慎延大步追上去，用力按住她的肩让她避不开。 他死死盯着她的脸：“跟我回去。” 染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是要强迫我？这就是你说的保护？” “你还不成熟，做出的决定是错的。”秦慎延理所当然的说，“我把你带回正确的道路上，我是在保护你。” 他放低音量，有些示弱的意思在：“从来都是我保护你，你忘了吗？你很珍视的回忆，说不要就不要了？？” 染冬：“很感谢你从前的照顾，回忆我不要了，如果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秦慎延声音温柔，“你拿什么补偿？” 染冬认真问：“你想要什么？” 秦慎延：“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染冬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做不到。” “那就不要再提这件事。”秦慎延按住她肩的手下移，抓住了她的上臂，“染冬，我救了你的命，你还不完的。” 染冬直直的看着他：“那我宁愿你没有救我。” 我不愿意陪在你身边。 如果被救的代价是我的自由，那我宁愿你没有救我。 这句话有一个更通俗的语义——我死也不要陪在你身边。 秦慎延听懂了。 暴怒没有反映在自己的表情上，这样顶撞的话确实让他头脑不清醒。 他在染冬面前一向没有太多理智，像是累了一天班疲惫的回到家脱掉外套。秦慎延回到染冬身边，像是脱掉外套一样丢下理智。 此时又有了那种朦胧的感觉。 他开始凭着感情直觉行事：“可是我救了你。这样吧，你换个方式补偿我。” “既然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还我一条。”秦慎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染冬嗤笑：“你要我的命？” “不，我要你好好活着。”秦慎延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神情期待喜悦，“我要你给我生个继承人。” “！！！”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染凝星惨叫一声真的晕了过去，怎么掐人中也掐不醒。 在于雅芝的示意下，安保人员带着众人悄悄退场回避，检查身上是否有录音录像设备。 染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还我一条命，给我生个孩子。”秦慎延道，“这个孩子会继承我的一切，成为秦家的继承人。” 他看着染冬，眼中疯狂：“你不是要走吗？把欠我的债还完，我就放你走。” 第92章 王炸 染冬瞳孔震颤。 秦慎延疯了！ 染冬悚然想要后退，被秦慎延死死抓着上臂躲避不开。 秦慎延被她试图后退的动作激怒，抓得更紧了，甚至到了血液流通不畅的地步。 于雅芝看着这一切，知道时机到了。 她手上藏了这么久的王炸，终于能打出去了。 两人僵持之际，于雅芝上前。 她叹口气，道：“慎延，放手吧。” 两人都向她看过来。 于雅芝一副略有不忍的样子：“染冬，之前你被绑架——” 秦慎延立刻意识到什么，松开染冬的手，慌张的想去打断于雅芝：“妈！” “这件事是秦家对不起你。”于雅芝道，“当时绑匪让慎延从你和凝星之间选一个救走。” 于雅芝摇摇头，一副愧疚的样子：“他没有保护你，慎延选了救染凝星。” 死寂。 秦慎延呆了。 染冬也足足愣了几分钟。 「你来救我啦，我就知道你会救我，就像以前一样。」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自己说的话仍在耳边。 当时秦慎延身体有些僵硬，并没有反驳。 现在想想也是很奇怪啊，在她说完这些话后，他推开了自己，去染凝星身边。 是爱染凝星，还是愧疚不敢面对她呢？ 染冬看着呆住的秦慎延。 她笑了。 不是疯狂的大笑，不是被背叛的嗤笑，没有怨恨，没有不甘。 她只是笑，很普通，像是平常的一天，听到熟人讲了个笑话。 她听了笑话，也觉得很好笑，就笑出声。 秦慎延回神。 他没工夫去想于雅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捅出来了，他只知道染冬笑中透着一股释然。 “冬冬——”不要放弃我，不要走。 “这样啊。”染冬这样说。 没有阴阳怪气的说染凝星是他的心上人所以这是应该的，没有说染凝星是他现在的未婚妻所以是正确的；没有妄自菲薄说不救自己也没有关系。 她只是表示： 嗯，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她看了秦慎延一眼，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你没有救我，没有保护我。 你用我的命去换染凝星的命。 我不再欠你的。 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天塌了，秦慎延被事实砸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与利益无关，只是感情上的牵扯。 不幸的是，他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在感情上却实在是不成熟， 秦慎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能用什么借口留住她。 他想起于雅芝对他说的话—— 「慎延，我从小就教你任何决定都有代价，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当时坚定的想，染凝星才是他喜欢的人，染凝星才是重要的。 他不会后悔。 秦慎延陷入迷茫，无措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背刺了自己的母亲，又想起母亲曾与父亲闲聊的时候说过： 「慎延很优秀，但还不够完美。」 「每个有成就的领头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蜕变，等熬过美好的幻灭，经历过失去的痛苦……」 「他就真的成熟了。」 一瞬间他想明白，这是母亲布下的一个局。 他认定的美好是虚假的，享受的幸福是有条件的。 马上，他就要经历失去的痛苦了。 第93章 归还财产 于雅芝安排车送染冬离开。 一路上染冬透过车窗看这个世界，外面阳光正好，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伴随而来的是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紫外线，时不时刮来的大风，可能随时会来的暴风雨。 染冬坐在车里，防弹玻璃把她和这个生机勃勃的世界隔开。 她看了一会儿，按下车窗。 风一下子灌进来，吹得人头发凌乱，睁不开眼。 这只是暂时的，内外气压很快平衡，染冬逐渐适应了外面的空气。 她依然坐在车里，没有了那层防弹玻璃的保护。 司机有些焦急：“染冬小姐，请允许我将车窗升上去，最近这边不太平，您坐的是秦家的车，开窗太危险了。” 染冬看了一会儿窗外，转回头：“好。” 回到在t大附近的那套房子，染冬开始整理自己现在名下的资产。 房子、车子、股份、信托、珠宝、现金…… 染家给的、秦家给的…… 她把这些都整理出来，清点出来大概有十几个亿，光是离婚一次性从秦慎延那里拿到八个亿的资产。 叫来金融管理团队，准备将这些资产或分类或折现后全部还回去。 包括秦慎延这些年陆陆续续送她的首饰、于雅芝送给她的s市市中心的房子。 联系相关方向的律师做了财产赠与归还公示，放弃继承权的协议书。 完成这些工作花了十来天，期间染冬一直配合处理财产的工作，没时间去弄自己的毕业设计。 一番折腾下来，染冬发现自己身上最值钱的就是景仕维送的礼物了。 零零碎碎加起来竟然也能有三个亿。 她和景仕维不是夫妻，甚至不是情侣，景仕维送了她大概价值三亿的礼物。 染冬啼笑皆非。 留下了景仕维亲手织的围巾手套等礼物，她把钻石裙子和蓝钻戒指等贵重的礼物整理好打算还回去。 她要走了，没法回应景仕维的心意，就不要收别人这么贵的礼物。 景仕维不容易，给他留点老婆本。 染冬一边收拾贵重物品，一边东想西想，把自己弄笑了。 这所住处是染家给的，染冬收拾了几件常服，没有带走昂贵的奢侈品。 她唯一完整带走的，是她的箱子。 这才是她最贵重的东西。 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出房子。 “叮~” 【苏导：小冬，我听说你的事了。做得很好，我们都支持你，你是我的骄傲。】 染冬看到短信，眼眶一热。 她从前一直压抑自己的需求来寻求别人的认可。 原来只是简单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也能得到赞扬吗？ 【苏导：你现在是不是暂时没地方住？】 【染冬：谢谢您的关心，我打算住一个月酒店，完成毕业设计和答辩就离开。】 【苏导：那你不如来我家住一个月，正好我也能指导你的毕业设计。我家清净，只有我和湘雯小雨，还能让湘雯和你一起交流谱曲技巧，让小雨给你当钢琴师。】 【苏导：我一直把你当半个女儿看，不要说怕麻烦之类的客气话，你离开京市我会很想你。】 【苏导：小雨开车来接你了。】 染冬回复感谢后，在小区里的咖啡厅坐着等杜苏霖，然后给其他人发短信。 【染冬：阿姨，我把这些年秦家赠与的财产都整理出来了，我把清单发给您。律师让我跟您预约个时间签赠与合同。（财产清单附件1.zip）】 【染冬：爸，家里给的房产和股份留给凝星吧，分开了也不好管理。你和凝星哪天有时间？我让律师上门。（财产清单附件2.zip）】 她发完后点开景仕维的聊天框。 【染冬：静静，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第94章 她是不是等着他去哄? 秦慎延和染凝星的订婚宴算是办砸了。 任谁都看得出事情的真相，染凝星丢尽面子，连着染家也跟着吃挂落。 岳青麟虽然按照约定没有检举染建鹏，收回的一切优待也让染家狠狠摔了一跤。 秦家对染凝星的态度骤然冷淡，尤其是于雅芝，对染凝星一副用完了就扔的态度，一分钟都不想在她身上浪费。 各大财阀瞧着秦家的脸色，收回了给染家的所有让利业务，染建鹏的公司一下子面临没有订单业务的处境，资金链岌岌可危。 被所有人奚落的染凝星生平第一次尝到这样被冷落嘲讽的滋味，怀恨在心，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 染建鹏的手机响了，她凑过去，看到了染冬想要归还财产的短信。 她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 染凝星知道染建鹏的手机密码：【算你识相，还完了钱就赶紧滚。】 她发完了，又心虚的把短信删掉。 本来就是染冬说要还的，面子她赚到了，难道还要留里子给她吗？ 染冬破坏了自己的订婚宴，本来就应该补偿她！ 染凝星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伙同岳青麟算计染冬，理直气壮的觉得染冬对不起她。 另一边染冬看着短信，笑了一下。 染建鹏不会这么说话，这句话一定是染凝星发的。 她没有解释，再次回复。 【染冬：那就后天好吗？到时候公证财产和签大额赠与协议，您和凝星都要到场。】 染凝星哼了一声，放下手机对厨房喊：“妈妈！姐姐说后天要见我和爸爸！” 程云赶紧走出来，有些激动：“冬冬终于愿意和我们说话了吗？这些天于总都不让我们联系她，我生怕她想不开，她以前就……”想不开过。 “姐姐说要把财产还回来。”染凝星高高兴兴的打断程云，“有了这笔资金，家里的公司会好过很多吧。” 程云手一僵：“她没有说其他的吗？” 染凝星扯扯嘴角：“妈妈指什么？是想问姐姐有没有原谅我们吗？” “我们不欠姐姐的。”染凝星道，“是姐姐要报答你们生养之恩，父母恩情大于天，你们给了她生命，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程云嘴唇颤抖：“不是这样的，凝星，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染凝星歪歪头，“可是爸爸一直是这样教我的。” 程云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颤抖着说：“你爸爸也是这样对冬冬说的吗？” “哈哈哈哈哈……”染凝星感到荒谬，笑声充满嘲讽，“妈妈装什么？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妈妈都在场，妈妈也一次都没有反驳啊？” 别墅。 秦慎延回到这里。 于雅芝把染冬发给她的短信转发给了他。 两个月不到，秦慎延经历了人生中感情经历最沉重的三次打击。 他追求的美好是虚幻。 他慈爱的母亲是伪装。 他的小姑娘说不再爱他。 重大的打击没有压垮他，他没有陷入颓废，反而迅速成长成熟。 他没有迁怒染凝星，他知道问题的根源不在她。 他没有和母亲吵架，他知道母亲的目的已经达到。于雅芝根本无所谓吵不吵架，母亲依旧会是他的助力。 有条不紊的处理公司的事务，让疲惫和麻木充斥自己，就不会去想染冬。 于雅芝把染冬要归还的财产清单附件发给他的时候，秦慎延只是大致扫了一眼。 他不会同意染冬退还财产，也绝不会让染冬离开。 他要和染冬不断纠缠，染冬要永远欠他的。 或许这条命还清了，还有别的呢？ 这些年的庇佑，给染家的业务，给她的财产…… 他一样不会收回，他要染冬永远欠他的。 长长的财产清单，从几个亿的房产股份到几百万的车到几十万的包包首饰。 他打开随意扫了一眼。 停下。 重新拉到最上方，一项一项的找。 没找到。 用代码找那个几个字眼，没有。 心中暗喜升起，像是走在沙漠里的人看到了一线希望。 染冬给的财产归还清单里，没有离婚时分给她的那套别墅。 那套他们共同居住的别墅，每一件家具都是染冬亲自选的，每一处细节和摆件都是染冬设计的。 无数个夜晚，染冬安静的睡在别墅里，等着他回去。 她没有归还别墅，她留下了那套别墅。 她是不是心存留恋，这一切是不是还有希望？ 他的小姑娘是不是等着他去哄？ 第95章 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和染凝星约好了后天，于雅芝那边说秦慎延会挤出时间来签协议。 等了一会儿，景仕维没有回复她。 从订婚宴的时候染冬给他发「决定离开」、「辜负他的好意」和「希望能补偿他」的短信后，她就没有收到景仕维的回复。 他是生气了吗？ 染冬心中惴惴，想要给景仕维拨电话，座位旁站定了一个人。 杜苏霖：“现在方便走吗？” 染冬收起手机：“方便，我们走吧。” 坐上杜苏霖的宾利，她开心道：“要和小雨一起住一个月了，哇！” 杜苏霖握着方向盘看后视镜：“不止一个月。” “你不是要带我走吗？”杜苏霖声音少见的带上些调侃，“老板不给我安排住宿？” 染冬嘿嘿笑：“这个嘛，你老板最近破产了，所以……” 杜苏霖严肃点头：“所以我们只租得起一间房。” 染冬：“啊？” “在你变得有钱起来，我们俩要一直住在一起。”杜苏霖理所当然的说，“我可以做饭抵房租。” 那不就是同居吗？ 染冬脸噌的就红了：“不行不行，孤男寡女的。” 杜苏霖悠闲反问：“我们不是结拜兄妹？” 染冬讪讪笑道：“呃……是倒是，但是——” “那就行了。”杜苏霖转头对她露出一个笑，高岭之花冰雪初融，“我相信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对吧二姐？” 到了苏湘琴家，已经给她打扫出客房了。 杜湘雯去s市参加一个小比赛还没回来，杜苏霖给她搬东西。 没什么好搬的。 生活用品都可以买新的，衣服配饰都秉承着以后再买的原则只带了几件应急的常服。 就这还是她找了好久，才从那一堆动辄上万的衣服裙子里找到的千元档的衣服。 杜苏霖看着空荡荡只挂了两三件衣服的衣柜，皱眉。 “现在还早。”杜苏霖看看时间，“我陪你去买些生活用品。” 二十分钟后。 染冬看着用严谨态度给她挑衣服的杜苏霖，懵了。 杜苏霖不断拿起衣架，挂着的衣服在她胸前比划，他换了几件，把其中一件丝绒旗袍递给染冬。 “试试这件。” “啊我们不是来买……诶这件真好看！” 染冬不得不承认杜苏霖的审美就是死死的踩在她的点上，不说杜苏霖满意的东西了，就是杜苏霖不甚满意但还能看过去的东西她都喜欢得不行。 被狠狠拿捏住了。 她看到这件旗袍立马把刚刚想说的话忘了，高高兴兴的说：“那我去试试。” “嗯，去吧。” 染冬开心的哼着歌拿着衣服进试衣间了。 杜苏霖目送她进去后，转头朝店外看去。 陌生但气质矜贵的男人，穿着不显眼的卡其色风衣棕色的帽子，戴着无框眼镜。 他站在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冷漠的和杜苏霖对上视线。 明明男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说话，更没有做什么侮辱性的动作，杜苏霖还是无端感受到一股敌意。 被饿狼盯上，视线如跗骨之蛆一样令人不适。 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吗？ 很快这样的错觉就消失了，陌生男人自然的移开视线。 那一瞬的对视似乎只是偶然，那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仿佛也只是错觉。 有一位女士走到男人身边说了几句话。 陌生男人点点头，随后压低帽檐离开了。 杜苏霖收回视线。 “小雨！”染冬正好出来，美滋滋的站在试衣镜前左右转转，“好看诶，你真有眼光！” 杜苏霖点头，没有说刚刚那个男人的事。 他又递了几件裙子给她：“这些我觉得也不错，你也可以试试。” 染冬开心的接过裙子：“赞美小雨！” 她说完这句话，若有所感的往店外看一眼。 店门外只有走过的路人。 染冬嘟嘟囔囔的收回视线：“奇怪，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第96章 神秘人设计岳青麟车祸 和杜苏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晚上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手机响了。 染冬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是一个女性正在换衣服的大概五秒的视频，染冬本以为是什么色情网站的垃圾短信，正准备退出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她刚刚在试衣间换衣服的视频。 染冬脸色骤然煞白。 手机收到短信的声音接连响起。 染冬赶紧点开。 全是她的照片。 偷拍的视角，有的是在换衣服、有的是在洗澡、和别人交谈、练琴谱曲…… 甚至连她晚上睡觉的照片都有。 染冬手机都拿不稳了。 什么时间都有，什么场景都有，有家里，有户外。 甚至有在秦慎延和染凝星订婚宴上他的照片。 染冬稳住心神：【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边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又传过来一段视频。 是监控视角的一场车祸，一辆改装迈巴赫撞上护栏，车身变形，警报响起。 染冬心脏猛跳：【这是什么？车里是谁！】 那边始终没有回复。 正在染冬受不了准备报警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900：车里是岳青麟。】 【+&900：他已经昏迷了，警察还没到，你希望他死吗？】 「+95」是某个混乱战时国家的国际区号，根本查不到。 染冬睁大了眼睛，喘气不匀，打字的手都是抖的。 【染冬：车祸是你做的？？？】 【染冬：快停手！！！叫救护车！！！】 【染冬：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染冬：回话！我要报警了！！！】 这次「+95」倒是很快就回复了。 【+&900：报警没用。岳青麟身份贵重，你想被警察军方反复审讯、被岳家绑去刑讯，再做成诱饵看能不能引我出来吗？】 染冬捏紧了手机。 「+95」说得都对。 岳青麟身份贵重，染冬和岳青麟有过节。 就算是不报警染冬都会被调查，她要是报警了「+95」说的都会成真。 可怕的是岳青麟家世背景如此雄厚，这场车祸很大概率是被「+95」算计的！ 这个人比岳青麟拥有更大的能量！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染冬：你有什么目的？】 【+&900：没什么目的，岳青麟得罪我了。听说他也得罪过你，发条短信给你乐呵乐呵。】 【染冬：你为什么偷拍我？？】 【+&900：因为你也得罪我了。】 她也得罪过这个人？？ 染冬悚然，拼命思考，反复回忆。 她实在想不起来，知道现在情况危急。 「+95」是在恐吓，他说她得罪了他，又把上一个得罪他的岳青麟的下场发给她看。 他什么意思？他想要什么？？ 如果满足不了他，那么岳青麟的下场是不是就是她的下场？？？ 【染冬：我在记忆里找不到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如果我确实得罪过你，我向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们商量着解决！不要做偏激的事！】 【+&900：我想要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果我想出手就是秦家也护不住你。劝你不要向秦家告状，不要把我往死里得罪。】 「+95」发完这句话后，无论染冬怎么继续发消息询问他都不回复了。 染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到底是谁？ 她到底招惹了谁，得罪了谁？？ 现在怎么办？？？ 秦家。 秦家在暗线的支持人楚无澜正在和秦家现任家主的秦祯宪视频通话：“秦先生，有人对岳青麟出手了。” 楚无澜：“手法很干净利落。看起来与暗线无关，只能归咎于正常车辆零件保养不善。” 秦祯宪：“如果是暗线做的，可能是哪支势力？” “岳青麟这些年几乎是把除了我以外的暗线割据势力首领都讨好了个遍，虽然大多是热脸贴冷屁股，但实在说不上得罪人。”楚无澜道，“要说得罪也是把我得罪了。” 秦祯宪点点头，对坐在他身边的人道：“慎延有想法吗？” 秦慎延思考片刻，道：“我认为这次是暗线的人做的，但不属于暗杀。岳青麟最近动作很大，暗线势力错综复杂，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形势。” 楚无澜在屏幕的另一面说：“少爷的判断和我是一致的。” “你们以后要紧密合作，互为表里。”秦祯宪笑道，“更多默契是好事。” 挂断通讯，书房内陷入沉默。 “慎延还在生你妈的气？”秦祯宪笑眯眯的问。 秦慎延面无表情：“母亲有她的用意。” 秦祯宪没有反驳，没有安慰，只是说：“你比以前成长了许多。” 秦慎延：“如果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你还不够成熟。”秦祯宪叹口气，真心的提醒，“小心你妈又出手。” 秦慎延看着秦祯宪，等着他说什么。 秦祯宪指指秦慎延桌上的一包烟：“别抽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很烦躁吗？” “……” 秦祯宪眼中温度冷下来一些：“你妈身体不好。不要让你的感情干扰你的决策，不然下次出手的不是她。” 第97章 神秘人是话痨? 染冬整晚没睡。 早上她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可能得罪了人，不想连累导师一家，要搬出去住酒店的想法。 苏湘琴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报警，她知道能惹上染冬的事报警基本没用：“那你怎么办？” 染冬挤出一个笑：“我无权无势，那人没必要骗我，我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苏湘琴点点头：“你有自己的判断，既然决定好了我就不说留你的客气话，你自己多加小心。” 染冬有些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把您和小雨折腾一番。” “我无所谓。”苏湘琴看向她身后，意味深长的说，“至于小雨，你和他说。” 染冬回头，看到了杜苏霖。 杜苏霖声音平淡：“要搬出去？” 染冬点头：“这段时间最好都不要联系我。” 杜苏霖道：“我相信你。” “保护好自己。”杜苏霖认真说，“我等你带我走。” 既然黑衣人说不要向秦家告状，为了不激怒他，染冬没有选秦家名下的酒店。 刚收拾好，染冬就被公安机关传讯了。 特权阶级就是不一样啊，岳青麟这场车祸看起来没有一点人为的迹象，染冬也没有能力故意使坏。 岳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还是让染冬配合调查。 染冬这几天的通讯记录和行程被查个底掉。 正如染冬所料，手机上「+95」的短信自动消失了，什么也没能查出来。 翻来覆去的问询，有点审问的意思了。 染冬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岳家的人也拿她没办法。 被问了大半天，染冬终于被告知可以走了。 走前染冬问：“岳上校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审问她的是岳青麟的一个属官，声音很冷漠：“不该问的别问。” 染冬只能回到酒店。 她拿着手机，想了想，把电话卡取出来烧掉，手机开机丢进热水里泡了两个小时。 确定手机主板一定烧坏了后，染冬把手机砸碎，分开丢弃。 拿着身份证重新补办了电话卡买了新手机。 重新装上电话卡后不久，收到了「+95」的短信。 【+&900：真聪明。】 【+&900：你的手机里植入了定位和监听转移消息程序，通讯号码也被控制了。只要你是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的手机号，换多少电话卡都没用。】 【+&900：当然你也不敢用完全不会被监控的通讯号，毕竟不会被监控也等同于不接受保护。不过他们查不到我的通讯来信，你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可以跟我说。】 染冬：“……” 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 就算有我又凭什么要和你聊……你怎么还和我聊上了？？？ 染冬无语，没有回复，权当看不见。 【+&900：回我短信啊，不然你套房里的热水器会在一分钟后爆炸。】 染冬：“！！！” 【染冬：你到底想干什么！！！】 【+&900：下班了比较闲，找个人聊天。】 「我不闲！你既然监视我就应该知道我在弄毕业设计！」这句话染冬打出来没敢发出去，生怕激怒他。 没想到「+95」自己发短信过来。 【+&900：想起来你还有毕业设计没做了，你先做两个小时，做完了再陪我聊天。】 染冬：“？？？” 我是不是该说你人还怪好的嘞？ 神经病吧！！！ 被「+95」设了一个“聊天倒计时”，染冬被他搞得心神不宁，完全沉不下心搞自己的毕业设计。 她认命的拿出手机打商量。 【染冬：我现在和你聊，你能不能提前两个小时放我走？】 【+&900：行。】 「+95」几乎是秒回，让染冬怀疑他是不是守在手机边上。 他意外的挺能聊，语气中有一股诡异的松弛感。 还有一些类似于“今天神父说只要我把枪从他头上拿下来上帝就会祝福我”之类的幽默感。 染冬开始还和他聊得有来有回，后来她就跟不上「+95」打字的速度了。 【+&900：能用的人太少了，大多数都是白痴。文化程度胎教肄业，他们的老师都是驾校水平。好不容易选几个合适的还被别人挖走，气得我提着枪上门就把他们崩了。从我这里跑的和挖走他的人都毙了，受不得这个气。】 【+&900：最近辣的吃太多上火，脸上冒痘，换的洗面奶查了成分很好用。】 【+&900：今天你试的那条旗袍挺好看的，不过我不喜欢。我之前在秀场看到一条更好看的，我觉得你那条裙子应该是仿的。】 手机叮~叮~叮~的响，染冬看短信都看不过来，更别说回他了。 【染冬：你平时话也这么多吗？】 【+&900：我平时不怎么说话，话痨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我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不能太平易近人你懂吧？】 【染冬：……我懂。】 【+&900：我就知道你能懂我，唉，找个能聊天的人真不容易。你以后都会和我聊天的，对吧？】 染冬打一长串字符打算委婉拒绝。 【+&900：在你床底下藏了把三棱刺，该用的时候就用。】 染冬打字的手停住。 【+&900：套房里有一个微型信号发射炸弹。】 【染冬：聊聊聊！陪你聊陪你聊！！大哥求你了别往我房间里放奇怪的东西！！！】 【+&900：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既然你这么热情，我就不拒绝了。】 【+&900：你是不是明天还要早起？睡吧睡吧，早睡早起精神好。】 【+&900：ti auguro una splendida giornata.】 染冬没看懂最后那句是什么，正打算复制了去百度翻译，手按上去的那一瞬间那条外文信息消失了。 只有那一条信息消失了。 什么意思？ 他这是……撤回了？ 第98章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见你未婚夫 晚上又没睡好。 染冬眼下青黑的从床上爬起来，今天要见染建鹏和染凝星。 没有约在父母家，而是在律所大楼。 在会客室见面的时候，染建鹏用严肃的神色掩饰他的尴尬，倒是染凝星亲昵的想去牵染冬的手。 染冬不着痕迹的躲过，道：“协议都准备好了，确定没有问题签字录像公证就可以，今天就是来走个流程。” 染建鹏沉默着签了协议，签完后给自己找补：“这段时间家里公司遇到困难，等好起来了这些都会还你的。” 染冬摇摇头：“不用。” 接下来要签放弃继承权的协议书了。 染建鹏不愿意：“这怎么行？我打拼一辈子都是为了谁？” 染冬笑笑：“这个我单方面签字就可以了。” 她没有说染建鹏根本不管他死后洪水滔天，只想生来富贵一把。 他卖女儿把公司做大，却没有想要培养继承人的意思。 染建鹏享受上流的社交、受追捧的生活、周围人的谄媚讨好，他根本不想有能威胁到他权力的继承人。 明明没有皇位，却已经在防备不存在的太子会夺权了。 要不是秦家确认过染建鹏在外没有私生子，染冬也不敢相信。 签好了字，染冬提着包准备走，染建鹏叫住了她。 他脸上局促：“回家吃饭吧，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染冬诚心请教：“她做了什么菜？” 染建鹏：“茄盒、菠萝咕噜肉、蜜汁乳鸽……” 他说着，观察染冬的神色。 染建鹏以为染冬会有所触动，结果染冬只是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 她伸手扶额，有些无奈：“怎么还是这些菜？” 染建鹏没有多想：“你以前不都爱吃这些。” “那不是我爱吃的。”染冬摇头，“那些都是染凝星喜欢吃的。” 染建鹏懵了，下意识的去看染凝星。 染凝星还盯着财产清单反复核对，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冬冬……”他罕见的喊她的小名，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你喜欢什么菜？让你妈给你做。” 染冬笑笑：“这些年都吃习惯了，我喜欢的菜她也不会做，算了。” 她一个人走出律所大楼。 她的父母总是这样，不断的让她失望，给她一点点甜头，让她燃起希望，最后还是会让她失望。 这样恰到好处的关系，他们或许是无意识的，但确实是最方便控制打压染冬的力度。 她过去总是被这样不断从她身上吸血但又舍弃不了的羁绊困住。 放弃这段关系后一切显得那么轻松。 她的心没有放松多久，又想到一件事。 【染冬：阿姨，秦慎延那边最近能抽出时间吗？】 【于雅芝：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京市的雾霾再怎么整治也根除不干净。 染冬叹口气。 她不想和秦慎延沟通，上次订婚宴的事弄得很尴尬。 染冬确定自己对秦慎延已经没有从前的感情，连怀念之情也所剩无几。 她被伤害了那么多次，被放弃了那么多次。 秦慎延把她从深渊拉起，又将她推进另一个深渊。 在她的爱慕消磨干净，感激之情也所剩无几的时候，秦慎延却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给我生个继承人。」 这句话当然不是对谁都能说的，想给秦家生继承人的女人能从c国排到e国，哪里轮得到她？ 秦慎延的在意像是沙漠里的绿洲，染冬以前看到的影子都是海市蜃楼。 她靠着毅力一次一次的往幻影出现的方向赶，一次又一次的扑空。 终于选择离开沙漠。 可笑的是她居然在离开的路上看到了真正的绿洲。 如果他早一点表现出来，他们都不会是这个结局，哪怕只是早两个月呢？ 错位的时光真会玩弄人啊。 秦慎延这些天都没有联系她，应该早就想开了。 【染冬：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签赠与协议？】 过了一会儿，秦慎延回信息了。 【前夫：我的律师团队现在都在别墅里，你过来吧。】 【染冬：去公司不行吗？】 【前夫：我只有现在有时间。】 彳亍口巴。 染冬刚想走，染凝星小跑过来。 “姐姐！”她的笑容无懈可击，“你要去哪儿呀？” 染冬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她片刻。 在染凝星疑惑之际，染冬笑了：“我要去你未婚夫那里。” 染凝星甜美的笑容僵住。 很快她反应过来，声音走调了：“姐姐现在是后悔离婚了吗？” “有点纠葛。”染冬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染建鹏听说染凝星要和染冬一起去见秦慎延，把自己的司机让给她们。 他细细的嘱咐染凝星：“秦少爷还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娶你护着你。你这次去了好好认错，他会心软的。” 坐在车上的时候，染凝星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没有像平时一样找话题，染冬也不想和她聊，松了口气。 要下车的时候，染凝星问染冬：“姐姐会答应慎延的要求，给他生继承人吗？” 染冬：“他开玩笑呢，你别放在心上。” “嗯嗯，我猜姐姐也不会答应的。”染凝星笑得一点心机都没有的样子，“毕竟姐姐不是慎延的妻子，生下的孩子也是私生子，私生子有什么继承的资格呢？” 染冬笑笑：“你说得对。” 染凝星听到这句话反而有些紧张的样子，补充：“私生子不仅成不了正经继承人，而且很悲惨的！我们初中有个人叫景仕维，他就被欺负得很惨。” 染冬看向染凝星。 “听说姐姐帮过他，跟着被欺负。”染凝星道，“你也不想以后你的孩子也是那种境遇吧。” 染冬：“你以前不是和他关系很好？我还遇见过你和他一起逛街。” 染凝星脸上闪过害怕的表情，气焰熄了，有些懊恼的样子：“关系不怎么样，姐姐看到的那次应该是偶然遇上的。” 染冬闻言垂下眼睫。 她和景仕维升入同一所高中后，景仕维没多久就转学了。 听别人说景仕维和染凝星有接触，当时的染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景仕维不联系她却联系染凝星。 难道景仕维也抛下她，选择了染凝星吗？ 这个结论给了染冬沉重的打击。 她一直以为景仕维和别人不一样，她和景仕维一起经过苦难，相互帮扶无话不谈，他们两个关系不一样。 原来都一样。 景仕维也会选择染凝星，放弃她。 这些事是很远的事了，要不是染凝星突然提起，她都不会记得。 景仕维很久不回她消息了。 染冬心中对景仕维的不舍，好像消散了一些。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最怕自作多情。 染冬看着车外：“下车吧。” 第99章 那时我应该吻你的 再次踏入这间别墅，居然还是那个样子。主人精心维护，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秦慎延看到她进来：“冬——”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染冬身后跟着的染凝星。 话没有说完，眼中温柔的情绪也一下子冷了下去。 染凝星被他目光扫到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律师呢？”染冬直接问。 秦慎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怎么来了？” 染冬声音冷淡：“有的财产处理需要她在才说得清楚。” “这是我和你的家事，与染凝星无关。”秦慎延招手叫来管家：“把她请出去。” 染凝星没想到秦慎延能对她这样无情，想了一路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口：“慎延……” 管家见秦慎延皱眉不悦，赶紧去“请”染凝星。 “等等。”染冬道，“不是什么家事，凝星你坐。” 这句话和在拍卖场贵宾室的那段对话那么相似。 「慎延哥，这是你们的家事，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不是什么家事，你也坐。」 秦慎延和染凝星都想到了这句话，脸色发白。 “冬冬，我们的事与她无关，留她在这里干什么？”秦慎延勉强笑笑。 染凝星害怕但不愿意走，偷窥染冬的脸色。 染冬没有回答：“律师呢？” “……他们没来。” 染冬转身就要走。 “冬冬！”秦慎延大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我想见你。” 他快速说：“给你的东西不会收回，赠与协议我不会同意的。只要一方不接受，协议就不成立。” 染冬：“那你同意了再叫我过来。” 秦慎延声音有些哀求了：“你看看这间别墅，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冬冬，你留下了这间别墅，我知道你在等我道歉。”秦慎延目光中是希冀，“对不起，冬冬，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 旁边的染凝星抖了一下。 染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慎延。 “回来好不好？”秦慎延想要伸手去牵染冬的手，“你要是不想住这里，我带你去九章住一段时间。” 染冬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哭笑不得：“你误会了。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在别墅里给你留了礼物？” 秦慎延眼中迸发出喜悦，又有些小心翼翼：“我记得！你说过别墅里有惊喜，但我不敢乱动，我怕破坏了布局你回来不认识了。” 他的语气可以说是卑微了。 染凝星意识到事情不对，悄悄的后退想要走。 染冬：“我把别墅卖给了她，凝星才是别墅的女主人。” 秦慎延呆住：“……什么？” 他没能理解。 为什么他和染冬的家，女主人成了染凝星。 染冬回忆道：“就是交换新年礼物的时候，你送给凝星一颗粉色裸钻，我低价把别墅卖给她。” “后来那颗粉钻成了你们的订婚戒指。”染冬笑，“订婚快乐。这栋别墅虽然不能成为新房，但你毕竟住了这么久——” “染冬！”秦慎延咬牙打断她。 他像是被激怒的雄狮，可怕的气息快让一旁的染凝星跪下了。 她怕得要命，尖叫：“别墅我不要了！！” “闭嘴！”秦慎延吼完染凝星，又死死盯住染冬，“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染冬感到好笑，不知道秦慎延在装什么，“你当时就差让我滚出别墅了。” 秦慎延受不了她的指责：“我没有这个意思！” “或许吧，我也不在乎了。”染冬耸耸肩，“如果你想要回别墅，可以和染凝星商量。所有的东西我都还了，我走——啊！你干什么！！” 秦慎延一把把染冬扯过来，捞住她的腰屈膝矮身把她抗在肩上。 染冬骤然腾空，不适感让她踢打：“放我下来！！” “安静。”秦慎延眼中冷得能结冰了。 他扫一眼管家，管家一个激灵，顾不上礼貌赶紧把染凝星半推半拖带出去了。 染冬挣扎得厉害，一个不小心就要滑下来。 秦慎延肩背宽阔，稍微颠了一下让她重新回到肩上，按住她腰的手发力，固定住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秦慎延道，“染冬，是你先挑战我的耐心的。” 他扛着染冬走向岛台，把她放在岛台上。 染冬翻身就想跑，被秦慎延摁住肩，膝盖抵在双腿间动弹不得。 刚刚的动作让染冬头晕，只能谈判：“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秦慎延抓过一旁的长餐巾把她的手腕绑在酒架边缘柱上，“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只能换种方式让你心平气和的和我谈。” 染冬不得已说：“我和你谈！你放开我！” 挣动中她的衣服乱了，额角的碎发散落下来。 红晕蔓上脸颊，气息微喘，眼中还有生理性的泪花。 秦慎延心中一动：“冬冬，这不公平。我是你的丈夫，凭什么我们之间连接吻都没有？” “婚姻存续期间是你自己不愿意的！我们离婚了！离婚你懂不懂！！” 染冬破口大骂，试图骂醒这个失忆怪， 秦慎延眼神摄住她，像是顶级掠食者锁定自己的猎物。 “我真后悔，当时你亲我脸颊的时候，我应该吻你的。” “！！！” 第100章 你就是我的最好 秦慎延微微俯身，看着染冬眸中瞳孔紧缩。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意义。”染冬试图让他清醒一点，“你现在算什么呢？强迫我？可你说过要保护我。” “那你接受我的保护吗？” “……” 秦慎延自嘲的笑笑：“冬冬，你不接受我的保护，被伤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染冬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有没有破局的方法。 她努力思索着，没有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慎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察觉到不对了，试探性的和秦慎延对上视线。 秦慎延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暴怒，很柔和。 他伸手解开绑住染冬的长餐巾，后退一步，放开对染冬的桎梏。 被松开的染冬赶紧跳下岛台，连连后退警惕的看着秦慎延。 秦慎延：“你说的婚戒，我找到了。” 染冬这才注意到秦慎延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婚戒。 “确实不好找，把人工湖里的水抽干了才找到的。”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染冬多少要说一句牛逼。 染冬闻言低声道：“有什么用呢？我的找不到了。” 秦慎延听了这话有些失落的笑笑：“没关系，我给你定做了新的。” 染冬摇头：“这算什么？你和染凝星订婚了，为什么要纠缠我？” “染凝星只是我母亲给我设下的一个考验。”秦慎延道，“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冬冬，我不会和她结婚的。” 染冬单纯感到疑惑：“你们在九章庄园订婚，邀请了那么多人……” “只是订婚宴，大人物只是派了属官和副手前来参与，并不正式。” “考验……”染冬喃喃，“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无论是自己，还是染凝星，都只是用来磨炼秦慎延的工具。 她和秦慎延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好结局。 秦慎延没有问她明白了什么。 染冬感到怅然：“已经经历了磨炼，就不要对工具感到恋恋不忘了。” “你不是工具。”秦慎延认真道，“染冬，我救你不是一时兴起。” “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秦慎延向她剖析自己，“强者霸凌弱者的戏码我见多了，我没有任何兴趣拔刀相助。我救你，是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一样。”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没能走到一起。我们之间的干扰项太多了，我当时还太年轻，不知道要如何爱一个人。” “所有人都说你配不上我，说多了也影响了我的判断。”秦慎延道，“我当时很幼稚，我想要最好的，我理应得到最好的。” 染冬：“你本来就应该得到最好的，无论是家世还是见识，是我配不上你。” 秦慎延摇头：“‘最好’本来就只是个人感官，我被影响只能说明我幼稚，没有自己坚定的标尺和判断能力。一个会轻易被周围人影响的人不够格拥有爱情。” 当时染冬和秦慎延之间的关系太不平等，就算染冬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只要秦慎延不动，他们之间还是隔着天堑。 秦慎延：“你就是我的最好，没有人比你更好。你只是累了，这次换我走向你。” 第101章 我可能要娶染凝星了 秦慎延最后还是没有签协议，拿了一笔钱给染凝星让她把别墅还给染冬。 染凝星不敢不照做。 染冬不想要别墅，秦慎延说不签字不放她走， 这一趟白来了，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市值近两个亿的别墅。 “不要再把别墅卖出去，染家的房子没有我们的这套别墅值钱。”秦慎延无声威胁，“下次我让你父母卖别墅来抵。” 染冬摇头：“我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秦慎延：“冬冬，你放不下的。” 染冬不想争辩，转身走了。 秦慎延没有追上来。 回到酒店，站在门前，染冬刚想开门，就被一个人扯得往后倒退几步。 染冬惊慌的转头看：“谁？！” 是一个穿着灰色卫衣，戴着兜帽面容隐藏在阴影下的男人，下半身是黑色作战裤和皮靴。 他的袖口卷起，露出漂亮的小臂肌肉线条，不夸张，像是猎豹一样矫健。 男人拉她到身后，抬腿一脚踹开了厚重的酒店房门。 “嘭！！！” 上锁的房门竟然被他硬生生踹开了！ 门背后传来一声痛呼，竟然有三个拿着绳索和刀的男人。 灰色卫衣男上前，干净利落的把三个非法闯入者打成半残废。 染冬惊悚的看着这一切。 灰色卫衣男回头看染冬，染冬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摘下粘上血的兜帽，和狠戾的实力不同的是，他意外的有一张娃娃脸，脸颊上还带着些婴儿肥。 如果忽视地上断了肋骨的几个人，灰色卫衣男看起来甚至有些稚气未脱。 染冬意识到这人救了自己，试探道：“谢谢你，请问你是？” “楚无澜。”灰色卫衣男轻描淡写的说，“你好，染冬。” 染冬睁大眼：“你认识我？” 楚无澜点头，像是不太喜欢说话，连通知人过来处理残局都是靠发短信。 染冬看着他打字的手指都快飞出残影了，突然福临心至的问：“我是不是得罪过你？”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问法，楚无澜刚刚救了她，按理说关系应该不差。 楚无澜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像是等着她解释为什么会这样问。 染冬：“岳青麟是不是得罪过你？” 楚无澜点头。 染冬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也得罪过你？” “如果硬要说的话。”楚无澜慢吞吞的往外挤字，“你确实得罪过我。” 难道楚无澜就是「+95」？ 染冬再次试探：“我房间里有微信信号发射炸弹？” 楚无澜皱眉没有回话。 染冬：“你脸上冒痘诶。” “……” 楚无澜看着她，有点无语的表情：“第一次见面，你话好多。” 染冬心中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了：“原来是你。不得不说，你也太没礼貌了。” 楚无澜：“……？”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染冬：“我救了你。” 染冬扯扯嘴角：“那也不是你对我做出那种事的理由。” 楚无澜：“？？？” 楚无澜：“什么事？” 染冬哼了一声，觉得这个人其实并不难相处。 他在发短信的时候挺话痨，也说过平时话不多。 染冬认为楚无澜就是「+95」。 她觉得楚无澜应该是在暗示她有的事情不能说出来。 相比于楚无澜为什么来救她，她先问了一个她最感兴趣的话题：“我得罪你什么了？” 楚无澜别过头，看起来不太想回答。 染冬就这样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楚无澜不情不愿道：“因为你，我可能要娶染凝星了。” 染冬：“……？” 楚无澜叹口气：“本来我大概率是会娶你的，虽然我也不喜欢你，但我更不想娶染凝星。” 染冬：“？？？” 你说什么玩意儿？？！ 染冬瞳孔地震：“本来应该娶我？什么意思？？我都不认识你？？？现在因为我要娶染凝星？？？啊？？？？” 楚无澜这回是怎么都不愿意说话了。 染冬带着满头问号跟着楚无澜进套房，看着他双手插兜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叠小飞镖。 唰！唰！唰！ 飞镖精准的扎到沙发脚、餐台烧水壶、电视墙的边缘。 他抬脚又往卧室里走，染冬跟着他走：“你扎飞镖有什么用意吗？” 楚无澜：“房间里有窃听器和微型炸弹。” 染冬震惊：“你光靠看就知道什么地方有监视器和炸弹？！” 楚无澜转头看她，也有些疑惑：“不是你说你房间里有微型炸弹的吗？这些只是信号屏蔽器做成了飞镖的形状。” 染冬：“……” 不知道为什么，和楚无澜对话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染冬观察了他扎飞镖的位置，果然飞镖与飞镖之间形成大小形状相同的矩阵。 “你怎么认识我的啊？”染冬问，“为什么要救我？” 楚无澜没理她。 染冬拿出自以为的杀手锏：“你撤回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楚无澜终于回话了：“撤回？” 染冬：“看起来像是意带利语，我没来得及记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楚无澜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像是终于认真的开始打量眼前的染冬，他探究的看着她，像是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染冬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为什么这么看我？” 楚无澜拿出手机，打出一段文字：「dammi i soldi.」，问：“是这个吗？” 染冬摇头：“不是。” 楚无澜：「ci vediamo al vhio posto.」 染冬：“也不是。” 楚无澜伸手揪了揪自己脸颊边的婴儿肥，思考了一下，打出：「ti auguro una splendida giornata」 染冬正准备点头，发现不对：“不是你？” 楚无澜：“发错撤回的，我也记不清发的是什么了。” 染冬狐疑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楚无澜：“‘交出钱’，‘老地方见’，‘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第102章 拉你去和岳青麟配阴婚 都是很平常的话。 染冬岔开话题：“这里我还能住吗？” 楚无澜：“如果你想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 他指向插着的飞镖，意思是房间里的信号都被屏蔽了，连不上网也通不了电话。 染冬看着他。 连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冷幽默也很像。 一切看似都说得过去，楚无澜确实很像是「+95」，各种特征都对得上。 就算他确实是，也不能说破，只能保持一个心照不宣的状态。 染冬求教：“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楚无澜：“搬到绝对安全的地方。” 染冬心中抓住什么：“比如？” 楚无澜：“你自己想。” 染冬想了想，决定搬到号称世界上最安全的酒店——秦家名下的酒店纳什德瑞，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想法是好的，订房的时候沉默了。 谁家酒店连标间都是八千一晚还被订完了啊…… 这些人难道都在被追杀吗？？ 秦家的钱没能还回去，染冬也不想动用，只能看着六万一晚的套房望洋兴叹。 订了一晚上的套房应急。 染冬成长的环境和艺术家的性格都让她对价格不敏感，这样为钱发愁的滋味不多见。 纳什德瑞开车来接她，给她搬东西。 染冬坐在雷克萨斯里，抱着自己那个不大的箱子，她不放心让侍应生拿。 低头看着箱子，染冬突然发现有种违和感。 箱子的表面……是不是过于干净了？ 她有定期擦拭箱子，毕竟有些年头了，箱子上有一股陈旧的气息，那股年代感是非常正常的。 现在的箱子像是抛光后，再故意做旧了。 染冬心中咯噔一声，没有打开箱子，翻开检查外观。 她手细细的去摸。 没有什么不对，连她曾经在箱子的隐秘处刻下的图案都一模一样。 一切都很正常，染冬却直觉什么地方不对。 到了套房她第一时间就打开箱子检查。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染冬留了个心眼。 她上过调香课，利用手边的材料现调出一味香氛，洒了一些进盒子里。 这样现调的香味很难复刻，如果别人打开过箱子，香味就会挥发变淡，她再次打开箱子就会知道有人先她一步开了箱子。 她表面做得很谨慎，其实很不解。 箱子里只是一些不成型的灵感碎片，断断续续的手稿，还有一些日常随想。 撑死了能算是手账本加日记本，一点实际价值也没有。 谁会来翻她的箱子呢？ 真奇怪。 晚上「+95」找她聊天的时候，染冬试探：【我和你是不是在现实里见过？】 「+95」大大方方的回复：【问这个你是想死吗？】 染冬秒怂：【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900：今天袭击你的是岳家的人，他们想把你拉去和岳青麟配阴婚。】 【染冬：岳青麟死了？？！】 【+&900：暂时还没。现在还在icu里插着管子，中间醒过来一次，费力说了一句“我要娶染冬”就又昏迷了。】 ……真厉害啊。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染冬真想这样感叹。 太男鬼了，怎么还有这样的？ 【+&900：岳青麟要是能活过来估计也蹦跶不起来了，岳家老爷子疼他，还真能把你绑去和他做配。】 【+&900：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想听哪个？】 【染冬：好消息。】 【+&900：坏消息是岳青麟大概率死不了。】 【染冬：……那好消息呢？】 【+&900：好消息是岳青麟伤到根本了，染凝星流掉的那个孩子本来是他最后的种。岳家放弃岳青麟了，你嫁给他就是守活寡。】 染冬无语至极：【这算什么好消息？】 【+&900：我觉得是好消息。】 【+&900：还有一件事，我说过不许向秦家求助吧，你怎么住纳什德瑞里去了？】 【染冬：可是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 【+&900：那我不管，你不许再住纳什德瑞。】 就算他不说，染冬也住不起了。 又不能向秦家求助，又得是岳家不敢动手的地方。 老天奶，她上哪儿去找这么个地方？？？ 第103章 我的爱好是遵纪守法 秦家。 秦祯宪：“确定染冬现在是安全的吗？” “她住在纳什瑞德最安全的套间里。”楚无澜端端正正的坐着，看起来有些局促，想要站起来。 秦慎延：“放轻松。你和秦家不是从属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秦祯宪：“她住在纳什瑞德里，慎延可以放心了吧。” “她不会住太久。”秦慎延皱眉忧心，“她自己身上的钱不多了，我了解她，她不会动用秦家给她的那笔财产。” 秦祯宪闻言挑眉：“小姑娘还挺倔。” “既然如此，无澜就去接她吧。”秦祯宪道，“把她安排在灰涯基地的保护区里，不要暴露你和秦家的关系。” 纳什德瑞套房。 「+95」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不让她住在纳什德瑞。 之后染冬再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回复了。 既不能向秦家求助，又得是岳家不敢动的地方。 染冬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是景仕维。 景仕维实力强大，连岳青麟都不知道景仕维的存在，岳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如果他愿意给自己庇护，那么她大概率就是安全的。 染冬却不太愿意求助景仕维。 或许是不愿意拒绝他心意后仍然要打扰他；或许是白日里他和染凝星的关系被提起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更大的可能是她担心景仕维，不想因为自己让隐藏在暗处中的景仕维暴露。 或许景仕维说得对，她就是个麻烦精。 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了。 她点开和景仕维的聊天框，里面还是只有前段时间零星的几句话。 看了一会儿，把屏幕摁熄灭。 清晨。 “咚、咚、咚。” 染冬清早醒来，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谁呀？” “楚无澜。” 染冬听到这个名字清醒了些，穿上拖鞋哒哒哒的跑去看门口通讯监控，确实是楚无澜，背后也没有人。 楚无澜看到门锁轻轻咔哒一声，门被谨慎的推开一个小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门背后探头探脑猫猫祟祟。 她的声音带着清晨刚醒时特有的柔软沙哑：“什么事？” 楚无澜没有去推那扇门：“我来接你去安全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门里安静了一会儿，门缝又被推开一些。 染冬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你为什么帮我？” 楚无澜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因为我对你做过过分的事，现在想补偿你。” “……啊？”染冬总算不那么困了，又把门推开了些，这次露出整个脑袋，“可是为什么？” 楚无澜：“有的事我不能说得太明白，相信你也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些危险有些与我有关，我的信条是不牵连无辜的人，帮你只是出自私心。” 他看到染冬把门打开，站在他面前小小一只，穿着酒店的一次性睡袍，头发调皮的东跳出来一缕西蹦出来一根，茫然的表情像是刚刚惨遭人类蹂躏的小猫。 楚无澜食指微微颤动一下，很快克制住。 染冬擦擦眼睛，大脑开始运作：“我凭什么相信你？” 楚无澜：“你可以先去公安局备案。” 染冬：“？” 她目瞪口呆：“我以为你是混黑道的？” 楚无澜：“我爱好是遵纪守法。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只要不影响工作大多时候我都是个好公民。” 染冬：“……你人还怪好的。” 她没有从楚无澜身上感受到恶意。 她想了想，说：“我不能轻率的信任你，你给我一个跟你走的理由。” 楚无澜想了想，道：“你爱吃辣但吃多了会肚子疼，写不出来谱子的时候会咬笔头，走路习惯走人的右侧，喜欢潜水喜欢五颜六色的贝壳……通过这些小细节想要暗杀你是非常容易的事。我知道这些，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可以信任我。” 楚无澜带染冬来的地方像是一个半军事化驻扎地，特制沙地和跑道上放着障碍物和训练设备。 男男女女生活在这里，看起来都不太好惹，气息粗犷，连女人身上都有薄肌。 远远看上去气氛很“好”，一群人对着地上厮打的两个肌肉壮汉评头论足，有说有笑。 楚无澜开车过去，人群立刻散开。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懒散变得严肃，眼中有着隐隐的畏惧，微微低着头不敢正视车辆。 染冬打量像是鹌鹑一样蹲在地上的体格像是熊一样的大汉，又看了看相比这下显得清瘦的楚无澜。 楚无澜长得高但体型并不夸张，平时不给人压迫感，加上一张面无表情的娃娃脸甚至会给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 染冬好奇的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 楚无澜：“我管他一家四口的生计。” 染冬了然，“萧何啊。” “我不在国内长大，对国内的典故不算了解。”楚无澜看她一眼：“他们私下里管我叫尼禄。” 尼禄是意带利历史上有名的暴君。 染冬：“尼禄？你？？” 楚无澜点头：“意思是我没什么能力，能上位全靠血统，迟早会被推翻。” 染冬：“……” 牛逼。 染冬忍不住在危险边缘试探：“那为什么不叫你路易十六？” 楚无澜：“因为我残暴。” 染冬安详的闭上嘴。 第104章 景仕维破防 染冬的毕业设计已经做完，到了最后修改完善的一步。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悄悄流逝，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拿出手机一看，没有「+95」的短信。 果然，楚无澜就是「+95」，到了他的地盘他都不给她发信息了。 染冬想了想，希望在“暴君”那里给自己争取个好印象。 【染冬：晚上好，尼禄。】 消息转了半天就是发不出去，最后显示一个红色感叹号。 是这里网不好还在「+95」屏蔽了她？ 染冬点开和导师的聊天框，把改好的毕业论文和答辩ppt发给苏湘琴。 消息很顺利的发了出去。 【苏导：收到了，我明天看，你早点睡不要熬夜。】 【染冬：谢谢老师！】 她又给杨宇和杜苏霖发消息，都能发出去。 奇怪。 再次给「+95」发消息，还是红色感叹号。 她想了想，点开和景仕维的聊天框。 【染冬：1】 消息也顺利的发了出去。 染冬本来想着反正景仕维也不回她，发个消息测试一下，没想到这次景仕维回她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2】 在一片绿色对话框中的小白框「2」显得有些孤单。 染冬没有想到景仕维会回复，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染冬：你在啊？这些天是不是特别忙，都联系不上你。】 景仕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问：【你现在在哪儿？】 染冬想了想，回复：【我在朋友这里住一段时间。】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朋友？】 【染冬：刚认识的朋友。】 景仕维那边又不回复了。 他没有说什么重话，也没有阴阳怪气。 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在每句话后面带上三个表情。 【染冬：静静，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有点。】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但是后来我想了想，不是你的问题。】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这里已经没有你留恋的人，离开也没有什么不舍。】 【染冬：你别这样说，京市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这句话像是按下一个看不见的开关。 接下来景仕维消息一条一条飞快响起来，像是气急败坏，偶尔还有错别字。 染冬打字的速度跟不上，只能先把他发的看完。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最放不下的是我吗？不是你师弟吗？】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哦，你舍不得人家干脆就带他走啊。】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们是同伴是知己是好友，一起领奖天天腻在一起还准备住在一起。】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算什么？我能和他比？】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不过就是你一个普通同学，是你的床伴，你高兴了就来找我平时就把我搁到一边。我和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你也不信任我，遇到问题你向秦慎延求助向你导师求助甚至向岳青麟求助就是不愿意向我求助！】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说要带你走你不愿意、送你的礼物你要退回，你不就是想着不欠我以后两人关系就不会纠缠不清吗？我做了这么多努力你一点看不到！！】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依赖我呢？明明我对你最好啊？？秦慎延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智障你喜欢，除了会弹琴其他什么也不是的师弟你也喜欢！现在呢？遇到危险去跟刚认识一天的男人走！！！】 景仕维像是破大防了，信息发得又急又快。 看得染冬目不暇接。上一句还没读完下一句就来了。 手机拼命的响拼命的震动，染冬只能开免打扰，专心看景仕维发的信息。 他发消息的语气像是真的崩溃了，染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无措的看着屏幕。 一大段一大段的消息发过来，字越来越多，不断刷屏，染冬都来不及仔细阅读。 发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景仕维那边终于不发了。 染冬松一口气，拉上去准备仔细读他都发了些什么，想要好好的回复他。 有一条消息过来了，这条消息很短。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在你心里面究竟算什么？】 染冬见他终于停下赶紧发：【你发的信息我没看完，看完我一起回复你好吗？】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回答这个问题还要看我说了什么？怎么，靠几条消息就能改变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这还需要想？？】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别想！就告诉我你内心中第一个冒出来的答案！！】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倒数五下，你不发信息我们就绝交！】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5】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4】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3】 染冬看来不及了，慌乱之中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发了过去：【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景仕维那边不倒数了。 染冬松一口气，开始看前面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景仕维又发信息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不把你当朋友看。】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们绝交。】 染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来不及打字，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的问题语速飞快的发语音： “静静，你绝对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不可替代的人。我很珍惜你，之前是我不对，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现在不方便出来，微信上聊天不安全，等段时间我们见面聊好吗？” 发出去，又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第105章 和景仕维绝交 染冬呆呆的看着景仕维说要绝交的短信和红色感叹号。 发生了什么？ 【染冬：静静？】 红色感叹号。 慢慢的她反应过来，景仕维把她拉黑了。 他单方面说了绝交。 无论是友谊还是爱情，都是两个人的事。 绝交或者分手，只要一个人同意就可以了。 她和景仕维就这样绝交了？可是为什么？？ 染冬不死心的去翻景仕维刚刚发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看，想抠字眼找到景仕维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 他字里行间就五个字： 「你不信任我。」 染冬无助的看着他发的大片消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信任景仕维。 或许是景仕维曾经不告而别，或许是景仕维曾经和染凝星有过交集，或许是景仕维身份太神秘让人感觉畏惧……这些似乎都是理由。 染冬知道，这些都不是。 她就是不信景仕维，潜意识就不信。 理智让她亲近景仕维，本能却让她和他保持距离。 染冬想到自己也曾对景仕维说过断掉这段关系，是回家撞上秦慎延告白染凝星，事后她在床上对景仕维说的。 当时景仕维撒谎说他喜欢秦慎延，让染冬帮忙追秦慎延，吓得她把这念头给打消了。 原来被绝交是这种感觉吗？ 景仕维也有过这种感觉吗？所以他才撒下这样拙劣的谎言，只是为了留下她？ 好难过。 染冬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在哭，哭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声音也难听，像是雏鸟被抛弃后的哀鸣。 眼泪怎么也擦不干，染冬除了哭什么能做的都找不到。 好蠢，好笨，为什么又把一段关系处成这样？ 为什么她认为的每一个好友都会莫名其妙的离开她，怎么追问也得不到回应？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她试图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总是会有重要的人离开她？ 为什么每次她试图振作起来，都会收到沉重的打击？ 好难过。 像是回到那段孤独黑暗的时光，被困在黑暗狭窄的笼子里，挣扎只能换来不断碰壁，疼痛和恐惧没有尽头。 这一次不会有秦慎延来救她，不会有景仕维陪在她身边。 “咚咚咚！” 重重的敲门声，染冬没听到，她自己的哭声已经盖过了其他声音。 “嘭！！！” 门被一脚踹开。 楚无澜面色严肃的冲进来：“发生什么了？？？” 本来以为染冬遇上什么危险，楚无澜急得直接破门。 进来之后什么都没有。 只有染冬一个人拿着手机哭得凄惨。 她整个人哭得乱七八糟，哭得缺氧脸红，眼珠子红得能滴血。 喘不上气，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嘴张得太大导致口液都掉了一些出来。 她一边大哭一边茫然的看向他，只是条件反射，并没有真的意识到他来了。 哭得也太难看了。 楚无澜无奈：“怎么了？” 染冬声音总算小了点。 她不理楚无澜，执着的把手机屏幕上滴落的泪水擦干净。 点开，反复给景仕维发短信。 接连着一长串红色感叹号。 楚无澜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执着又绝望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染冬总算意识到这里还站着个大活人、 “……出去。” 楚无澜：“你——” “出去出去！”染冬的礼貌教养全都没了，情绪崩溃的尖叫。 楚无澜无奈的退到大门边，害怕她做出什么自残行为不敢离开。 拿出手机飞快打字，给秦家报告染冬异常的情况。 染冬视线牢牢锁定着手机。 她开了免打扰模式，没有震动或提示声。 突然，手机上方消息框出现一条信息。 【+&900：发短信给我干什么？】 爱一个人好卑微。 她不来哄你，就只能自己把自己哄好。 好没出息，就算是她完全不在意你，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向她摇尾巴。 已经卑微到了尘土里，希望能滋养出美丽的花。 第106章 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染冬吸吸鼻子抹去眼泪，看向门边的楚无澜。 他正拿着手机飞快打字。 她背过身看手机。 【+&900：我这边信号不好，你发的短信我现在才接到。】 【+&900：什么尼禄？】 【染冬：没什么，今天晚上不能和你聊天了。】 【+&900：为什么？心情不好？】 【染冬：嗯。】 她收起手机，回头看楚无澜，正好他也收起手机。 她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对不起，刚刚是我的情绪出了问题，我不该凶你。” 楚无澜：“发生什么了？” 染冬摇摇头，苦笑：“你先离开吧，我没事。” 楚无澜观察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的情绪没有刚才崩溃的感觉，点点头走了。 染冬一个人站在房间里。 她慢慢蹲下来。 这段时间她不是一点成长都没有。 从前她或许会因为好友没有理由的离开深受打击，甚至陷入抑郁，一蹶不振。 现在她不会。 她去找箱子，紧紧抱住，像是抱住自己的力量源泉。 只要自己不放弃，就还有希望。 只要坚持自我不自我封闭，就还能有修补关系的能量。 很晚了，染冬上床，抱着箱子慢慢的睡着了。 梦里是和景仕维曾经相处的时光。 “景仕维！你吃我的吧，我饭量小吃不完。” “想跟我学打架？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人这么凶？” “我们算是朋友吧……啊？不算？为什么？？？” 景仕维真的很难相处，染冬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这个浑身竖起尖刺的男孩愿意和她交朋友。 他后来告诉她，她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那我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吧。”染冬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当时景仕维的表情很奇怪。 像是僵住，像是羞耻，又像是愤怒。 染冬没能读懂，正要问，又看见景仕维恢复了那副伪装得酷酷的表情：“行啊。” 后来一个都没能介绍给他。 她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和她闹矛盾、冷战、疏远，理由都莫名其妙，染冬找不到她们铁了心要和她断交的原因。 她哭着问景仕维：“为什么呀？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是我哪里对不起她们吗？？” 当时她哭得眼中全是泪花，光线被折叠扭曲，目光所及光怪陆离。 看不到景仕维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不是你的错，错的另有其人。” 景仕维声音坚定：“我永远都是你朋友。” 我永远都是你朋友。 现在不是了。 染冬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 她像是被谁诅咒了似的，爱情亲情友情，所有感情都输得一败涂地。 染冬有时候都不由得想，难道自己上辈子真的犯下什么大错，功德是负数，导致今生处于如此境地？ 要是以前她又会沉湎于后悔失落的情绪难以自拔，好在她已经有了长进。 她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就像是杜苏霖说的那样： 「没有人比自己重要，再美好的人也只能陪着走一段路。」 就算结果很差，能相伴走过一段路就是缘分。 我会努力和你修复关系，尽我所能补偿你。 但如果一切无济于事，那我也要这样说： 「景仕维，能和你同行一段路是我的荣幸。 希望你以后一切都好，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 希望多年以后你回想起我，也能笑着说一句“她也是我重要的朋友”。 珍重。」 窗外晨光破晓。 第107章 是谁又破大防了我不说 染冬在灰涯基地里呆了几天，不怎么出门，白天修改毕业设计，晚上和「+95」聊聊天。 【+&900：今天又吓哭一个，唉，为什么都说我最近很可怕？】 【+&900：我觉得还好啊？我都尽力在微笑了。】 【染冬：有没有可能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比较吓人？】 【+&900：新颖的思路。】 【+&900：刚刚对着镜子试着笑了一下，确实有点渗人。】 「+95」大概在每晚九点过的时候和她聊天，据他说那是“下班时间”。 【染冬：996？】 【+&900：工作时间比较灵活，一般来说工资是计件的。】 【染冬：计件？计什么件？】 【+&900：计有多少件尸体。】 染冬时不时会被「+95」的地狱笑话幽默到。 在灰涯基地里很安全。 染冬沉浸其中不算无聊，她本身不需要太多社交，尤其是在搞创作的时候。 但她还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她要出去，和景仕维把一切说清楚。 在毕业答辩前第一天的时候，楚无澜对她说：“你可以回去了。” 染冬没问为什么，这不是她能问的：“谢谢你。” “不用。”楚无澜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一会儿，又道，“以后哭的时候别太沉浸，很危险。” 染冬笑：“知道啦。” 染冬的东西收拾来收拾去又只剩很少的一点了。 能被舍弃的本来就是不重要的，反复权衡选择中留下来的才是重要的。 【苏导：明天能来答辩吗？】 【染冬：老师，我现在已经安全了，明天能过来。】 【苏导：来我家。】 楚无澜坐上驾驶位：“我送你出去。” 染冬系安全带：“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三个小时后。 染冬有些路痴，对非西海区的地段不熟。 看到「纳什德瑞」时，才惊觉楚无澜把她原路送回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自己重新打车去老师家。 染冬下车谢过楚无澜，目送楚无澜的车离开后收回视线又看到一辆熟悉的帕加尼。 染冬：“……” 她转身就走。 行行好吧！她现在真的很烦躁！！ 秦慎延听不到她的心声，下车快步跟上他：“你知不知道岳家在找你，这段时间跟我回去。” 染冬想着既然楚无澜都把她放回来了，那么岳家那边问题应该不大了：“不去。” 秦慎延挡在她面前：“不要任性，岳家老爷子松口说不会动你，但岳青麟的仇家都知道了他在找你，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拿你撒气！” 这倒有点道理。 染冬叹口气：“那我可以住纳什德瑞里吗？” 秦慎延随口道：“房间订完了。” 他身后的赵跃立刻拿出手机通知酒店那边“房间都订完了”。 染冬哪能看不出来这些？ 她无语：“我真不能和你回去，理由不方便和你说，总之跟你走我更危险。” 「+95」可不是什么善茬，他监视着染冬的一举一动，有些发生在染冬身上的事他比染冬自己都清楚。 秦慎延果然皱眉：“你又招惹上谁了？” 他眉间有些怒火：“是在e国的那个？？” 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染冬没有胡诌，诚实的说：“我不清楚，他说秦家护不住我，让我不许向你求助。” 秦慎延气笑了：“我倒要看看谁敢说这种话，谁敢从秦家的地盘里抢人！” 他一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纳什瑞德门口的经理着一众侍应生上前。 染冬惊慌：“我真不能跟你回去！” “你不用跟我回去，我和你一起住酒店。”秦慎延冷笑，“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大放厥词要抢我的人！” 染冬拗不过又跑不掉，只能给苏湘琴发短信。 【染冬：老师，我这边有人给安排了住处，抱歉来不了您家了？】 【苏导：没关系，你的安全最重要。】 太子爷下榻，当然是最顶级的总统套房。 染冬不愿意和秦慎延住一间：“能给我另外开一间吗？” 秦慎延眼中怒气未消，闻言声音冷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像以前一样，你单独睡一个房间。” 染冬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 总统套房里什么都有，染冬挑了离主卧最远的一间。 秦慎延看到她生怕他来沾边的样子给气笑了：“我这么可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有求于人，接受秦慎延的保护。 她挤出一个笑：“太子爷霸气外露，威震四海啊。” 秦慎延挑眉：“这么活泼？” 染冬愣了一下。 和「+95」聊多了之后，好像确实也放松了一些，说话不自觉带上些「+95」式的幽默。 很难说清楚她和「+95」到底是什么关系。 仇人？不是。 加害人和受害者？不如他们轻松自然。 处在一个奇怪的交接点，建立一种奇特的友谊。 染冬不知道「+95」生活中是怎样一个人，或许他上一秒和她开玩笑，下一秒就能拿枪毙了她。 染冬想了想，试探「+95」。 【染冬：我在纳什德瑞，秦慎延和我在一起。不是我主动求助的！我是被逼的！！】 【染冬：清汤大老爷披萨香肠，补药冤枉我啊┭┮﹏┭┮】 现在还不到晚上九点，「+95」依然回复她。 【+&900：说得好，下去和阎王多说点。】 【染冬：阎王嫌我太善良，让我回来了。】 【+&900：很幽默，一会儿送你去逗上帝笑。】 【染冬：上帝说我功德少，天堂不接待我。】 「+95」不回复了。 染冬以为他是有事做，去收拾东西。 「+95」嘴上说着要她死，染冬却并不感到害怕。 或许是知道「+95」是楚无澜的原因，楚无澜给她的感觉并不可怕。 他既然救了她，应该就不会杀她了……吧？ 染冬需要试探出和「+95」相处的边界，在他能容忍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加亲密度。 这样「+95」情绪稳定一点，染冬就要更安全一点。 过了一会他回复了。 【+&900：上帝为什么说你功德少？】 染冬手一顿。 她说这句话完全只是一时兴起，潜意识是记得景仕维说过“我把我的功德分给你”还有“我的功德大概是负数”。 想到景仕维，她有些失落。 【染冬：我有个朋友功德是负数，我想把我的功德分给他。】 她自觉这句话说出来不对，极大可能会被「+95」嘲讽说是脑花涮火锅的圣母，再说一声送她去二战净化希德勒的心灵之类的话。 奇怪的是，「+95」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复了。 染冬有些忐忑。 听说混黑道的都很讲义气，也都不信任别人。 这句话是让「+95」觉得她有义气还是觉得她愚不可及，有没有戳到他可能存在的隐秘伤疤，比如他曾经被最亲密的人背叛？ 染冬试探着再发：【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他才不需要我的功德。他可厉害了，人家自己就能挣功德。】 这次「+95」几乎是秒回：【他都没功德你还和他一起玩，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染冬心想果然「+95」是个讲义气的人，这把稳了。 她发挥到：【朋友之间，义字当先。我和他既然是朋友了，就应该患难与共！】 染冬觉得「+95」应该被她感动到了，接下来应该深入交流一下。 结果「+95」又不回话了。 染冬：“？” 他那边是网不好掉线吗？ 好一会儿，「+95」终于回复了。 【+&900：都忘了你说过是朋友了，朋友好啊，朋友义薄云天，朋友两肋插刀。】 【+&900：明天你是不是要答辩？我多少让你见点血。】 染冬：“？？？” 染冬：“！！！” 不是，为什么呀？？！ 见血？？见什么血？？？见谁的血？？？？ 我报警有用吗？！！！！ 第108章 她还是会救景仕维，但是会远离他 不知道「+95」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见血，染冬觉得总归不是个好词。 不敢报警，没法解释消息来源；求助秦家更加激怒「+95」。 染冬只能自求多福，小心小心再小心。 战战兢兢的睡了一觉，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去被司机送去t大参加答辩。 答辩很顺利，染冬准备了很久，得到了三位导师的一致赞赏。 她是第一个答辩的研究生，十点开始，结束出来正好赶上饭点。 直到现在还无事发生。 染冬的毕业证和学位证稳了，她的心微微放松一些。 她随时可以离开，只是放心不下景仕维。 至少在离开前要把景仕维哄好，尽量修复和他之间的关系。 染冬知道用力爱过的人不能再做朋友，就像是她和秦慎延。 她不知道景仕维的感情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至少在半年前他们都还是正常友人的相处模式，都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切乱套于那次酒后乱性。 染冬叹口气。 她还记得她一觉醒来宿醉头痛，睁眼在一个没见过的房间。 麻得没知觉了，鼻尖触碰到柔软有弹性的肌肤上。 抬头猝不及防的来了个洗面奶。 懵逼的后仰一些，看到还没睡醒的景仕维，身体瞬间僵硬。 景仕维还没醒，迷迷糊糊的说：“……还要吗？……我还能行……” 染冬脑子都停转了。 她动了动腿，感到了腿根拉伤的疼痛，腰比七十岁了还要逞强做平板支撑的老奶奶还酸。 ……肿。 过了好久，染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当时发出的声音了吗？ 景仕维被惊醒，半撑起身体，全身上下都是红红紫紫的吻痕，胯骨还被她坐得淤青。 她不顾一切的爱着秦慎延，无比珍惜他们的婚姻。 就算有那么多阻碍，她依然咬牙坚持不肯放弃，追求那虚妄的绿洲。 她出轨了。 她和景仕维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她对人生能有这样的挚友感到幸运。 她和挚友上床了。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染冬懵懵的看着这一切，眼泪一下子就下来。 她就这样呆呆的哭，没有发出声音，甚至眼睛都不眨。 那段黑暗的时光，她已经学会了受到惊吓和委屈时不发出声音。 这是被反复教训殴打出的肌肉记忆，他们不许她哭出声，慢慢的她进入一种僵直的状态。 大脑一片空白。 尖锐的耳鸣让她什么也听不到，染冬只能看到景仕维的嘴开开合合。 他说了什么吗？ 染冬听不到，也看不懂唇语。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药。” 景仕维不断开合的嘴停下，抱住了她，又说了什么。 染冬根本听不到，她脑子完全不工作了，只知道拉着他一声一声哀切的喊：“避孕药！景仕维、避孕药！” 景仕维也有点愣住了：“冬冬……” “呜呜呜……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染冬慢慢的自己缩成一团，终于哭出声。 那样绝望的感觉仍然残留了一些在记忆里。 如果能回到半年前，她不会去找景仕维喝酒，不会和他一夜荒唐。 如果能回到三年前，她不会和秦慎延结婚。 如果能回到七年前，她会警告自己退出秦慎延的生活，无论如何不要对他动心。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她会礼貌的感谢秦慎延救了她，不会接受他的其他帮助。 但如果能回到十二年前。 染冬想，如果能回到十二年前，她再次遇到被霸凌的景仕维。 她还是会救他。 然后默默的关注他，时不时暗中帮他一把，不要和他产生太过密切的交集。 没有羁绊就不会有执念，没有感情就不会有不舍。 远离他。 如果景仕维的执念让他这样痛苦，如果她对景仕维的不舍让她无法离开。 那就不要有这段羁绊。 她一边想一边走，听到有人叫她。 “染冬。”声音清冷带着少年气。 染冬回神，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她笑着朝男孩挥手：“小雨！” 染冬小跑到杜苏霖身边：“你也来做毕业答辩吗？” 杜苏霖摇头：“我还要半个月。” 他递给染冬一个手提袋，再把手上的花束给她：“毕业快乐，这是礼物。” “哇谢谢！”染冬接过手提袋，抱着花，“好沉！” 杜苏霖只给她拿了一下，又自然的接过手提袋：“我来提。” 染冬抱着花，觉得插得很有风格，简直在她心趴上：“是你自己插出来的吗？” “嗯。”杜苏霖道，“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好多人排队在做花，他们有的你也得有。老板太忙来不及插花了，我就自己试着做了一下。” “好看！”染冬把花抱紧了些，从里面摘下一朵粉色的百合，插进杜苏霖的风衣口袋里，“风流少年！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杜苏霖纠正：“这句是指男性为女性簪花。” “哦哦。”染冬接过手提袋，让他拿着花，“那你给我戴一朵。” 杜苏霖扎下一朵勿忘我别在染冬耳上，柔和了她的正装。 “咔哒。” 染冬开心的情绪被打断。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 刚刚的声音是错觉吗？ 这里是t大，怎么会有枪上膛的声音？？ 第109章 是不是随便什么人你都会救? 染冬突然想起「+95」说今天要让她见见血。 “小雨！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染冬把手提袋往他手里一塞。 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她不愿意连累杜苏霖，慌忙的朝他挥挥手跑开：“别跟上来！我晚点联系你！” 她说完没有理身后的杜苏霖会有什么反应，赶紧往远离杜苏霖的方向跑。 身后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染冬浑身悚然，不敢回头。 t大非常大，很多地方都没什么人。 特别是现在，安静得可怕，空旷得诡异了。 人呢？ 身后的脚步声是谁？是普通人还是专门跟上她的人？？ 染冬忍不住跑起来。 可怕的是，身后的人好像也跑起来。 紧紧跟着她，脚步如影随形。 随着他跑动的脚步声，还有类似枪械碰撞的声音。 染冬在跑着跑着，耳上夹着的勿忘我掉了。 跑到一处礼堂。 还是没有人。 太诡异了，怎么会没有人？！ 再这样跑下去不是个事，染冬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三、 二、 一！ 回头！ 染冬猛然回头，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脖子上挂着很多摄影器材，跑动的时候碰撞作响。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性，有些焦急的样子。 见染冬停下脚步，他也停下来。 他身上的器械很重，像是累得不行，他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染冬仍然惊恐：“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男生没有回答，仍然在喘气。 空旷的礼堂只剩男生大口喘息的声音，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染冬要被这样的氛围逼疯了：“说话！！你是谁？要做什么？！！” 男生终于直起身。 他没有走近她，摸向自己的衣兜。 染冬瞳孔猛缩，急急后退到柱子旁。 如果她掏出枪，她还能借柱子躲一躲子弹；如果拿出来的是刀，那她也能“秦王绕柱走”。 在染冬紧张的凝视下，男生费力摸出来一张校园卡。 ……校园卡？ 染冬怔住。 男生把校园卡卡面竖起来，示意这是她的校园卡。 染冬没有放松警惕：“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生指指自己的耳朵，又点点自己的嘴唇，摇头摆手。 聋哑人？ 染冬微微放松警惕。 男生还在比划着什么，染冬看不懂手语。 见她不敢靠近，男生把校园卡放地上，后退三步，转身又跑开了。 留下染冬一个人站在原地。 只是一个捡到她校园卡想要还给她的聋哑人？ 他身上全是摄影器材，应该是毕业季来给毕业生拍照赚钱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刚刚周围的环境那么诡异？？ 染冬向四周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又多了起来。 青春洋溢的学生们结伴而行，一路说说笑笑，又热闹开来。 那刚刚那算什么？ 染冬上前捡起地上的校园卡。 摸摸自己的包，果然里面的校园卡不见了，男生归还的就是她的校园卡。 好奇怪，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还惦记着「+95」说的见血的事，翻开自己的校园卡没有看到血迹。 等等！ 染冬突然想起什么，捏着校园卡往刚刚男生离开的方向追去。 中间穿过一个食堂，正是饭点人群熙熙攘攘，染冬没能找到人。 她停下脚步。 “啊！！！有人昏倒了！！！” 人群中突然惊叫声响起！ 染冬赶紧扭头去看。 一个人倒在地上，额角流血，旁边是一个碰碎的镜头。 血？！！ 是哪个聋哑人男生！！ 染冬赶紧跑过去，看见有两个男人想要把男生拖走。 “等等！”染冬大声道，“你们是谁！要带他去哪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这是我弟弟，刚刚不小心晕过去了，我带他去医院。” 染冬觉得不对：“他怎么受伤的？” “关你什么——”男人不耐烦的上前想要威慑她。 另一个男人快速打断：“他经常性低血糖，饭点到了还没有吃饭。” 低血糖？ 刚刚追着她跑了这么久，晕倒似乎也说得过去。 染冬扯过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大男生：“我们跟你们一起去。” 男生愣了一下，随后明白染冬的也用意，严肃道：“我们也要去。” 男人：“为什么？” “他身上的设备是我的。”染冬指着男生身边摔破的镜头，“他醒了要赔我！” 两个男人懵了一瞬，其中一个恼羞成怒：“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分明是我弟弟的！” 染冬迅速抓住男人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冷静道：“校医院就在旁边，送他去校医院。” 男人：“校医院不接诊校外学生……” “校医院接诊校外人员，只是不能用大学生公费医疗。”她看向周围围观的同学，“他状况不好，我们把他送去校医院吧！” “好！”周围热心的男生女生纷纷上前，“低血糖很危险，先送校医院。” “我这里有糖！先让他吃点糖！！” “我力气大！我来背他！” 看着同学们把聋哑人男生背起来，染冬去看那两个男人。 溜得倒是快，这么一会儿就找不到了。 聋哑人男生被送去校医院了，染冬去学校保卫科报案调监控。 比对监控，安保人员很快联系警方。 染冬被带走询问。 原来那是两个流窜的多次犯案人贩子，看上了这个聋哑人男生想要拐走。 警察送染冬出去：“谢谢你小同学，你很警觉也很聪明，后续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司机等候多时，送染冬回纳什德瑞。 在房间里，染冬给「+95」发短信。 【染冬：今天的事与你有关吗？】 【染冬：如果真的是我得罪你了，请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900：那真的是人贩子。】 【+&900：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救他，见义勇为的感觉怎么样？】 【染冬：当然要救！】 【+&900：是啊，我看出来了，你功德真的很多。】 【+&900：但我失望了。】 【染冬：你失望什么？？】 【+&900：无论有没有交集、无论认识不认识、无论有没有危险，只要是随便遇上一个人你都会救，对你来说是谁根本没有区别。】 【+&900：我真的很失望。】 染冬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精准的抓住：【在现实中我和你有交集？】 「+95」不回复她了。 染冬翻之前和他的聊天记录，试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她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她真的在什么时候无意间救过楚无澜，所以楚无澜才来保护她？ 楚无澜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或者是她当时没有救他，所以楚无澜有怨气，觉得她谁都救就是不救他？ 染冬真是死活都想不出来。 要是能再见楚无澜一次就好了。 秦慎延今天过来的也挺早。 “我听说今天发生的事了。”秦慎延眼神很复杂，“你做得很好，但希望你下次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染冬敷衍的点头：“我会的。” 他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染冬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秦慎延也不能说楚无澜报告给他染冬崩溃大哭的样子，只能说：“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染冬更低落了些。 景仕维…… 她问：“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觉得我不信任他，要和我绝交，我应该怎么办？” 秦慎延皱眉：“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朋友？” 染冬立刻意识到问秦慎延是个很蠢的行为：“没什么，看电视剧看到这个场景。” 秦慎延却没有放过她，他观察她的神情：“你很想知道答案？” 染冬顿一下，抿抿唇，还是点头。 秦慎延：“既然很重要，为什么不信任他？” 染冬茫然喃喃：“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你的潜意识在帮你。”秦慎延一针见血的指出，“你身体的本能告诉你要远离他。” 好奇怪的说法。 染冬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认真的问：“他从来没有害过我，我怎么会想要远离他？” “没有发生的不意味着不会发生，你能看到的都是他愿意呈现给你的一面。”秦慎延没有敷衍她，“任何人都有阴暗面，你的理智只能处理你看到的表面，你的本能会帮你防备看不见的黑暗。” 第110章 做母亲很辛苦，我只要一个孩子 秦慎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既然毕业设计做完了，我带你出去玩吧。你不是想去看极光？” 去e国比赛的那次，染冬和杨宇杜苏霖约好的一起看极光，被染凝星流产的事打乱，只能放弃行程回国。 染冬现在并不着急。如果能和他们一起去看极光自然更好，她一个人慢悠悠的去欣赏也挺自在的。 但不想和秦慎延一起去。 比和前男友一起旅游还要尴尬的是什么？ 是和前夫一起旅游。 染冬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你那么忙，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秦慎延戳穿她的托词：“你不想跟我去？”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染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们俩这个身份是不太合适哈……” “没什么不合适的。”秦慎延深深的看着她，“你知道岳青麟为什么能让你爸妈出卖你吗？” 染冬愣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他拿到了染家的把柄，可以把染建鹏送去坐牢。”秦慎延笑得很柔和，“冬冬，你猜我有没有拿到这个把柄？” 染冬心中又怨恨又难过，咬牙：“我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家的公司已经达到破产清算的标准了，但染建鹏还在虚做数据，你猜为什么？” “……”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准备放弃国内的一切，准备卷款跑到国外！ 怪不得染凝星这段时间这么消停，原来是准备跑路了！ 可恨的是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染家破产，公司倒闭，欠下的债务怎么办？拖欠的薪水怎么办？？ 这些债主和被欠薪的员工不只能来找她的麻烦！！ 染冬本来还觉得她和父母断绝关系的行为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现在呢？ 甚至没有通知她一声，让她做好准备！ 那一家子就是想让自己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拖住债主，给他们断后！！ 染冬气得浑身发抖，双目通红。 秦慎延见她这个样子，伸手按住染冬的肩：“先别急，能查到这件事的人不多，连我也是才知道。” 染冬抬头看他。 “染家已经撑不下去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秦慎延看着她，“一、我帮你把染建鹏和程云送进去坐牢，想要请什么水平的律师你来定。” 染冬不自觉的哆嗦一下：“……二呢？” “二、秦家帮你还上染家的债务，加上利息一共三十个亿。”秦慎延按住她肩的手用力，握住肩胛骨，“公司法人改成你，从此以后染家的公司就是你的个人资产。” 染冬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吗，两千万就够在x国前线训练一支反抗军，三十亿够一个小国家的政变。就是在国内，三十亿都够买半艘航母了。”秦慎延盯着她的眼睛，“我不是慈善家，我付出的每一笔钱都要有收益。” 秦慎延声音旖旎：“冬冬，我算你一场钢琴演出十万，你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演上三万场才能还上。” “你想要什么？？”染冬清醒的认识到三十亿是怎样一个大数目后，有些绝望，“你不要提出过分的要求，否则我宁愿把他送进监狱！” 秦慎延按在她肩上的手下移，抚过她的手臂，抓住手腕。 他按了一下染冬手腕处凸起的骨节，拇指爱不释手在肌肤上打转。 染冬声音颤抖：“秦慎延……” “冬冬。”秦慎延露出一个笑，“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极光了吗？” 染冬牙关都在抖：“我不能、不能被他们困住人生，我和染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怎么样和我无关！” “可是你妈妈身体不好。阿姨之所以更喜欢染凝星而不是你，是因为当年生你的时候难产，差点要了她的命。”秦慎延像是有些惋惜，“阿姨想方设法要把染建鹏想要跑国外的消息告诉你，可惜被发现关起来了。” “那是染建鹏的债务！与她无关！” “可是染建鹏用她的名义借款，用她的名字承包工程，用她做法人开空壳公司。”秦慎延松开她的手腕，手指一寸一寸侵入掌心指缝，“染建鹏应该是无期徒刑了，阿姨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十年还是有希望的。” 答应秦慎延之后会发生什么，傻子都能想到。 她凭什么要为了这些烂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染冬眼中满是泪，视线模糊不清：“我给她请最好的律师……” 秦慎延的声音像是在宣判：“那可要快些，阿姨好像确诊癌症了，染建鹏已经联系好了海外的医生。” “！！！” “子宫癌中期，好好保养能活七八年。”秦慎延抓住染冬的手。 染冬还在呆愣，秦慎延给她无名指套上重新定做的钻戒：“做母亲很辛苦，我只要一个孩子。” 第111章 你愿意去死吗? 染冬一个人缩在小沙发上，茶几上放着那枚重新定做的钻戒。 原来的钻戒是她自己设计的，用的钻不大，低调但很有设计感。 重新定做的钻戒应该请的是非常厉害的设计师，在保留了原先设计感的基础上把一克拉的钻石换成了三克拉，日常佩戴不会影响行动。 秦慎延说另外定做了两个，一枚正式场合戴的十八克拉祖母绿婚戒，一枚比较轻巧灵动的纯琉璃戒环。 他说他最喜欢琉璃戒指，是他亲自设计的。 染冬盯着茶几上的钻戒，幻觉中钻石折射出的光芒像是镜子迷宫。 “叮~” 【+&900：染家出事了。】 【染冬：我知道。】 【+&900：秦慎延刚刚把染家公司的财务问题曝光，并表示秦家会入场注资。】 染冬呼吸窒住。 秦慎延这是在逼她。 公开财务问题后，没有时间留给她逃避问题了，她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送染建鹏进监狱？ 当然可以，但从此她也成为失信人子女，虽然早已放弃了继承权，她也没有考公考编的打算。 可是“老赖的女儿”，这个标签就会让她的事业止步，音乐前途折断羽翼。 谁会邀请一个被打如此污点的她去表演呢？ 秦慎延看似给了她选择，实际上根本没有。 她没有选择。 染冬有时候绝望的想，生活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丝丝缕缕缠绕束缚，把她困死在原地。 追求的火焰隐约缥缈遥不可及，她仍然像是飞蛾一样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羁绊像是蜘蛛，织出的捕猎网把飞蛾裹住。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熄灭，在黑暗中被看不见的猎手注入麻痹的毒液，一口一口被分食。 染冬感觉自己真的就是猎物，来自三个方向的攻击杀意让她只能朝着最后一个方向逃。 最后那个方向才是猎手所在的地方，才是她真正会丧命的地方。 孙子兵法常说——围三缺一。 染冬总是有这种错觉，她不想往看似安全的地方逃跑，试图突破那来自其他三个方向的围墙，屡屡碰壁，黑暗的困境，疼痛恐惧没有尽头。 【+&900：你打算怎么办？】 【染冬：秦慎延说他会解决。】 【+&900：代价呢？】 染冬没回。 【+&900：我这里也有一个解决方案。】 【+&900：我可以把罪名运作到染建鹏头上，受益人是染凝星；然后杀了染建鹏，送染凝星去坐牢。这样可以把你母亲摘出来，你也不会成为失信人子女。】 染冬有气无力的笑一下：【你还挺幽默的。】 【+&900：我认真的。】 【+&900：你没有必要为这种烂人赔上自己。】 【+&900：我这边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代价，你就当我路见不平积攒功德。】 染冬愣住。 内心的阴暗疯狂滋长。 她凭什么要为烂人赔上一生？ 自己的错误自己负责，就让他们自己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好了！ 死…… 染冬发呆，想着些有的没的。 “冬冬？”秦慎延进来，端着一碗美龄粥，“吃不下东西就喝点粥，饿着对身体不好。” 染冬沉默着接过粥。 温度刚刚好，暖暖的不会烫。 她看向秦慎延：“你把消息放出去了？” 秦慎延点头：“现在不放出去，等染建鹏的假数据在股市上吸引巨额资金后更不好收场。” 染冬苦笑一下，一口气把粥喝完，放下碗：“染建鹏现在在哪儿？” “在拘留在公安机关接受调查。”秦慎延道。 染冬垂下眼，轻声道：“我要见他。” 染建鹏不是不爱她。 只是他的爱那么少，和他的荣华富贵相比不值一提。 他对染冬的爱就像是对小猫小狗的爱，觉得可爱了逗两下，不喜欢了就一天三顿饭喂着保证不死就行。 染建鹏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卖了染冬。 她有一个问题要问他。 如果问题的答案让她失望，她就彻底放弃染建鹏。 爸爸。 你愿意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吗？你愿意为因为你而失业破产的家庭担起责任吗？ 你愿意为妈妈，为我，为你宠爱的染凝星—— 去死吗？ 第112章 你的爱像厕纸，你的感情是尿壶 这些天没见，染建鹏像是一夜间老了二十岁。 头发全白了，平时保养得很好的皮肤也呈现干枯发黄的状态，整个人精气神萎靡。 他看到染冬，一下子站起来：“冬冬！” “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我的好女儿！”染建鹏情绪激动，被旁边的警官强行按下，“你求求秦慎延！他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嫁给他，他就注资救染家！” 染冬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心就凉了一半。 “我不愿意嫁给他。”她深吸一口气。 “你不愿意？？？”染建鹏懵了一瞬，大喊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嫁给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嫁过去了你就是锦衣玉食高不可攀的秦太太，谁敢冒犯你？谁敢欺负你！！” 染冬听到这话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已经硬下心肠，委屈的是以前的小染冬。 她张张嘴，声音沙哑：“你也知道我一直在被欺负啊……” 染建鹏卡了一下，很快不适掩去，神情狂热：“以前是爸爸没注意，秦慎延从小就保护你，我这是在给你们两个创造机会！” “你求求他，乖女儿，你求求他！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了！” 染建鹏动作大得向染冬扑过来：“我是你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必须救我！！” 几个警察连忙把他控制住，带回椅子上按着，手铐拷在椅背边缘。 染冬深呼吸，把刚才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去。 她声音变得冷静：“我来就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 染建鹏赶忙回答：“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那些贱人害了！他们骗我投钱，骗我去贷款！！” 滑稽的一幕，染冬却笑不出来：“我不是说这个。” “爸爸。”她盯着染建鹏的眼，“你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吗？愿意为这个家庭担起责任吗？？” “我都说了我是被骗的！”染建鹏大叫，“你怎么就是听不懂！救我才是为这个家负责！！我要是坐牢，你也完了！！” “上流社会没人会娶一个失信人的女儿，你那所谓的才华也施展不出来！”染建鹏只会重复，“救我！不然我们一起完蛋！！” 染冬以为染建鹏至少会装一下父女情深，用感情骗她去救他。 没想到他和染凝星一样，遇上威胁生命的险境后就是个草包。 染冬失望至极，还是要问：“如果你认下所有罪行，我会照顾好妈妈和染凝星。” 染建鹏懵了。 他听懂了染冬的意思。 「你去死，我才能保住母亲和妹妹。」 他惊恐的叫：“不行！你们能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全靠我！你们不能抛下我！！” “靠你吗？是靠你吗？！！”染冬忍不住了，“在我没有遇到秦慎延之前，家里的条件差到我被霸凌你们都不敢去学校给我讨公道！公司的业务全靠秦慎延施舍！你卖了我，又试图以最高的价格拍卖染凝星，你的公司是靠你活下来的吗？！！” “你根本就是个一事无成只会卖女儿的草包！你知道我受委屈，可是你为了钱不断打压我让我忍气吞声！！我是你的乖女儿吗？我是你的摇钱树！！” “你这样的人也会爱人？你的爱比厕纸还廉价，只是让别人给你擦屁股用的工具！你对家人的关心像是尿壶，想起来就用一用！！” “这么多人因为你失业，无数人被你的股票套牢，看好你的投资人因此倾家荡产……染建鹏，你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染建鹏完全被他骂懵了，连警察也惊恐的看着她，被她孝到。 染冬把气喘匀，不理会身后大声谩骂的染建鹏，转身走了。 一肚子气回到纳什德瑞。 茶几上的戒指被收进戒指盒里，戒指盒是黑胡桃木材质，沉淀流淌的岁月。 她拿起戒指盒，打开。 里面并不是那枚三克拉的钻戒，而是十八克拉的祖母绿宝石戒指。 光是这枚钻戒就值五千万。 只要秦家愿意，挥挥手，染家的绝境就会像青烟一样消散。 不说戒指本身的价值，就说秦太太这个头衔，那是多少贵女的梦想啊。 也曾是染冬的梦想，如今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 秦家老宅。 “都疯了？”于雅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秦祯宪，“三十亿拿去讨女人欢心？你也由着他？？” 秦祯宪安抚的朝她笑笑：“慎延也不是傻的，染冬成了公司所有人，这笔钱还不是左手倒右手？人娶进来之后公司还是秦家的，染冬还不是只能把公司留给她和慎延的孩子？” “与其担心三十亿打水漂，不如担心别的。”秦祯宪像是惋惜般叹口气：“要是三十亿还送不出去，那才气人呢……” 第113章 为什么离婚了偷感还是这么重? 如果染建鹏表态说愿意承担责任，愿意为染家母女而死，染冬会救他。 现在？ 不会。 她也不会杀他。 染冬没有权力决定人的生死，连法院都只能判染建鹏无期徒刑，她怎么能动用“私刑”让染建鹏死？ 她不想干违法犯罪的事。 一旦踏入深渊，突破底线，这样的事有一有二就有三。 请神容易送神难，染冬甚至阴谋论的想「+95」是不是想借机拖她下水。 【+&900：听说你去把染建鹏骂了一顿，骂得好。】 【+&900：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染冬：我无权决定他的生死，如果我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就送染建鹏去死，那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900：你这算正当防卫。】 【染冬：我还以为混黑的人会把宪法研究得很透。】 【+&900：略有了解。有专门的人帮我研究，我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900：所以你准备嫁给秦慎延？】 染冬拿着手机。 她也不知道。 染家的公司要是真的破产，就不是他们一家的事了。 染家总公司和各地分公司加起来一共两千员工，这些员工都要丢掉饭碗。 破产清算资不抵债，公司发售的股票全都化作废纸，不知道多少股民的血汗钱灰飞烟灭。 还有合作人、股东、投资人……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有个一个股东阿姨一直对她很不错。 染冬咬牙。 她不想嫁给秦慎延！不想给染建鹏脱罪！ 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是不得自由？ 难道真的是牵挂太多，考虑得太多？ 就像秦慎延说的那样，谁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一身枷锁满身羁绊，错综复杂的人际事务，权势倾轧下任何人都得不到自由。 古人说忠孝难以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想救起更多人，就算知道只能救得了一时，她知道很多小鱼真的在乎。 她也真的很想忠于自己的内心。 失信人子女又如何？她的钱够她不工作逍遥一辈子，就算不能登上音乐盛宴的舞台，能自娱自乐也很不错。 她对婚姻更是不抱期待，就算有下一段婚姻她也不想再嫁入豪门。 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管。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染冬：我不会接受秦慎延的帮助。】 【染冬：或许我的命真的不好，算了。】 【+&900：你什么意思？】 【染冬：这一切与我无关，我要离开这里。】 【+&900：你不要你的音乐梦想了？】 【染冬：国内不行就国外，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900：国外没什么好的，人生地不熟，吃不习惯水土不服。你一个女人带一大笔财产，哪天惨死在家都没人知道。】 【染冬：会习惯的。】 【+&900：你还有亲人，有朋友，有老师，你走了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染冬：慢慢就忘记了。】 「+95」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来信息。 【+&900：你没有留念的人了吗？】 【+&900：你师弟是不会跟你走的！】 【染冬：我这样灰溜溜的走，就没想过要带他离开。】 染冬还想打字，手机又震动一下。 【小雨：你要嫁给秦慎延吗？】 染冬回复：【不嫁。】 【小雨：那我们走吧，去e国，那边是音乐圣地，不论出身只要有才华就能出头。】 【小雨：我行李收拾好了。】 染冬眼前一亮，突如其来的惊喜袭击她。 她正准备回复杜苏霖，收到了来自意想不到的人的信息。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景仕维！ 染冬心漏跳一拍。 景仕维十多天没有理她了。 他说要绝交，单方面拉黑了染冬。 染冬昨天才从灰涯基地回来，本来想着今天答辩结束就去找景仕维把事情说清楚，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染冬：你知道了呀，染家最近是出事了。你还好吗？】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为什么又不向我求助？】 染冬心中惊喜，发觉景仕维只是在闹别扭，小心翼翼的发消息：【这次染家捅的篓子太大了，这么大一笔资金说不清来源，你肯定会暴露。】 【染冬：你不用担心我，保护好自己。】 染冬自觉没有哪点说得不对，她甚至还补全了：【我没有不信你，我以后要是遇到麻烦了，肯定会来找你的。】 景仕维那边的回话却有些咄咄逼人。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秦慎延那边想帮你你拒绝了是吧，我这边你连问都不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办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暴露？？】 染冬心中叹口气，只能顺着他问：【是我不对，你想怎么帮我？】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见面谈。】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定位」】 景仕维愿意和染冬面对面的谈一谈是染冬求之不得的， 染冬赶紧收拾收拾自己，把身上的正装换下穿了条比较休闲的裙子，提着包包就要往景仕维的定位赶。 秦慎延见她大步往外走，叫住她：“去哪儿？” 染冬：“有点事出去一会儿。” 秦慎延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染冬：“……！” 她惊恐后退：“不要！我和朋友出去，他都不认识你！” 秦慎延眯了眯眼：“这个时候你出去见朋友……我也去看看是什么朋友，是哪个朋友。” 打咩！ 你去还得了！！！ 染冬脑中不自觉的脑补秦慎延和景仕维见面的场景。 ……打住！ 太可怕了，不能想！！ 她暂时放弃出门的想法：“我只是想找他咨询一些金融方向的问题，现在想想也不着急，以后介绍你们认识吧。” 秦慎延狐疑的看着她：“你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染冬做伤心状，“我的事你不都清楚得很吗？” 秦慎延闻言沉默。 染冬提起这茬也有些不开心，闷闷道：“我回房间了。” 关上房门，染冬松了口气。 明明离婚了，为什么她的偷感还是这么重…… 总统套房在纳什德瑞顶层，翻窗逃走不太现实。 要是有什么人能把秦慎延引走就好了。 染冬灵机一动。 景仕维之前说她不愿意向他求助，现在不就是求助哄人的好时机吗？ 她赶紧拿出手机： 【染冬：静静，秦慎延不放我出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可怜）】 景仕维没有回她，染冬觉得他现在可能是有事，就没有催。 大概过了十分钟，大门传来打开又关合的声音。 染冬出去看，秦慎延不在套房里，他离开了。 景仕维果然有办法！ 【染冬：他走了，我过来哈。】 换了身低调大众的衣服，染冬压低帽子走出门房。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应该是景仕维安排好了。 打了辆车去景仕维所发的定位。 居然是上次见他的别墅。 染冬站在别墅前，想起了那次和景仕维的一夜……两夜……一天两夜的疯狂。 腿软了。 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出去，染冬拍拍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走进别墅。 依然是没有人。 按了门铃之后房门自动开启，染冬正要往里走突然被人抓住小臂一把扯了进去。 “啊！”染冬惊叫。 景仕维把她扯进来后抵在墙壁，低头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他身体有些抖，气息也一抽一抽的，给染冬的感觉像是压抑着悲伤。 像是被抛弃的狗狗，终于回到主人身边，不敢太过冒犯，又舍不得离太远。 景仕维声音微颤：“我以为你不会来……” 染冬抬手摸摸他的后脑，他此时低着头，不用踮脚就能摸到。 景仕维的手摸索到了她的手，用大手填满她的掌心。 这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态，染冬的手根本握不住景仕维的手，摸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狗狗被抛弃的日子，依然戴着主人留下的*圈。 他眼巴巴的等着，等着主人回头看他，注意到他乖乖听话，或许会摸摸头表扬：“好乖哦。” 染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错觉。 她捏住了景仕维的无名指指节：“景仕维，你还戴着戒指。” “嗯：”景仕维声音闷闷的，“你会高兴吗？” 染冬的诚实已经把事情搞砸过一次，这次她没有轻率的回答。 她被他困在咫尺，看向景仕维，撞进他的眸子里。 第114章 冬冬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染冬知道景仕维强大。 或许是第一印象非常深刻，后续景仕维在她面前表现得也很依赖她的样子，染冬总是觉得景仕维是需要她保护的。 她确实对景仕维有一种异乎寻常到她自己都觉得诧异的保护欲，景仕维在她面前收敛了一身气势，显得非常乖巧。 不得不说一只猛兽在自己面前收起利爪装乖，撒娇讨好博喜爱是一件让人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染冬捏着景仕维的无名指，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美丽又哀伤，像是星辰闪烁，深如寒潭，水面倒映着月亮。 她突然很想吻一下他的眼睛，告诉他不要伤心了。 谁舍得让这双眼睛的主人伤心呢？光是看着这双眼睛里的泪光，染冬心都要碎了。 “静静。”染冬轻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说不出实话，也不知道怎样的谎言会让你好过一些。 景仕维眼中的哀切更深了。 秋水瞳眸泛起泪花，慢慢充盈，晶莹像水晶，细腻的光像是闪耀的钻石。 染冬不忍再看，却见他眼中星星眨眼。 她看见了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这是她从前看秦慎延的眼神，压抑着渴望与悲伤，怀揣着希望和珍爱，飞蛾扑火的无望和决绝。 染冬是敏感的、感性的，艺术家的气质和性格让她能敏锐的察觉情绪。 她看懂了景仕维的无助，却看不懂更深的东西。 正欲探究，景仕维垂下眼眸。 “哪怕是一个梦呢？”景仕维低声道，“哪怕是一个梦呢，让我梦到你吧。” “静静……” “爱我吧，冬冬。”景仕维眼泪掉下来，“不要丢下我。” … 白光过后，染冬猛然惊醒。 等等！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不是来商量事情的吗？怎么莫名其妙被拐到床上去了？？？ 染冬迷茫揪住景仕维的头发：“等等……静静，我是来——” 景仕维抬头看她，刚刚的脆弱感不复存在，眼中全是侵略性的锋利。 景仕维：“上次到了这里。” 染冬：“？” 染冬：“！” “之前没舍得，这次我要到这里……”景仕维手向上，无辜的眨眨眼，“冬冬对我最好了，冬冬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疼疼我……” … 染冬觉得自己要是被做死在床上，景仕维得下去给她陪葬。 累得手都抬不起来，染冬还是强撑着给了景仕维一个大鼻兜：“下次不可以撞进去！” 景仕维抓住她的手，讨好的在手心亲了亲，又把脸颊蹭在她掌心：“下次不会。” 下次。 染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以后要怎么办呢？ 她看着景仕维胸膛上面细密的水光发呆。 景仕维没有打断她，不断在她的发顶亲吻，一下一下，柔情又珍重。 那样浓烈的爱意做不得假，染冬很容易被他人的情绪感染，此刻也觉得酸涩，心肝都在颤。 染冬有些迷茫的问：“景仕维，以后要怎么办呢？” 景仕维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冬冬想离开吗？” 染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她想离开。 这句话会让景仕维伤心，便没有回答。 染冬把头埋在他怀里，看不到景仕维此刻眼中阴暗到粘稠，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越来越深沉。 黑暗中畸形的感情放肆生长，沉默中酝酿着嗜血食人的凶兽。 她看不到景仕维的表情，不知道他脸上是怎样的凝重和蓄势待发。 只要她答错一个字，那可怕的怪物就要被放出来了。 良久。 “我舍不得你。”染冬这样说，瓮声瓮气的，“你要是小小一只就好了，我把你揣兜里带走。” 景仕维眼中积蓄的情绪被打断。 “像洋娃娃一样的大小，什么时候都把你带在身上。”染冬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晚上还能抱着你睡觉。” 景仕维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些，眼中依然是暗的：“洋娃娃没有还手的能力，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染冬理所当然的说：“那我就打回去。” 景仕维：“要是打不过怎么办？要是你也跟着一起被欺负怎么办？” 染冬皱眉，身体后倾头从他怀里退出来：“静静，你是不是还在想以前的事？” 人或许真的会为年少不可得的东西困住一生，会不断补偿曾经的遗憾，反复的质问自己过去发生的错误要如何避免。 总是很难放下，想着我如果那时候足够强大就好了，如果我当时能明白某个道理就好了，如果我当时这样做就好了。 「不要苛责过去的自己，当时的你已经做得很好」。 这道理谁都明白，有什么用呢？ 景仕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要是你当时没有救我就好了，如果你没有救我，你的人生不会变成这样。” 要是你没有救我，你不会遭到霸凌。 如果你没有救我，你不会被我这样的恶人缠上。 你不会失去朋友爱人，你不会孤立无援，不会承受着无端的恶意，在一无所知的处境下被算计得彻底。 景仕维心里想的太多，一个字也不能说出来。 他怕她知道真相后憎恶厌恨自己，更怕自己机关算尽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景仕维只能这样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是个烂人。冬冬这辈子遇到我，真是倒霉透了。如果我是个更好的人，你会活得更幸福。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你会拥有美好的一生。” 景仕维说完，紧紧的盯着染冬的表情。 她会怎样回答呢？ 他的小神明听到他隐秘的忏悔后会给他怎样的宣判？ 景仕维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他只知道他不想要什么答案。 他终归不是好人，就算认罪也不说明白，就算忏悔也带着不怀好意。 如果染冬给出的答案是错的…… 景仕维本性难改，此刻又脆弱至极。 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失望了，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紧张的看着染冬，等待她的定罪。 染冬听了这话皱眉。 景仕维的心提起来。 染冬想了想，这样说：“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我能做得更好，是不是就能早点带你走出来。如果我更早遇到你，你会不会少受一些伤害。” “景仕维，我也会不断想要弥补过去。对于你，我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更早的遇到你。”染冬摸摸他紧皱的眉头，“希望你不要这样痛苦，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这辈子过得超级幸福。” “好在我们都抱有歉意。”染冬笑，“起码说明我们都不后悔曾经的相遇。” 第115章 要我如何不爱你 政务大楼商务部长办公室。 秦祯宪的弟弟，秦慎延的小叔秦祯毅是c国管进出口贸易的官员，前几年刚升商务部长，算是一把手。 “联和果品要进国内市场？”秦祯毅看着紧急文件，“鹰吉达……改成了这个名字。” 秘书尽职尽责的报告：“为了绕过国内监察，他们要找一个白手套。” 秦祯毅：“情报部门那边有说是谁吗？” 秘书道：“联和果品高层还在博弈，他们在y州地区的负责人倾向于低价收购一个濒临破产的大型公司。并且希望能得到秦家或者岳家至少一家的保护。” “联和果品一向擅长布置暗线。”秦祯毅道，“岳家摸清了暗线吗？” 秘书表情有些轻蔑：“岳家青年一辈最优秀的岳青麟重伤，以前的暗线人脉已经隐退。” “那联和果品应该是想要向秦家递投名状了。”秦祯毅手指敲敲桌面，“之后的两个小时把其他行程都调整推后，和我哥哥那边对接一下，我得和他谈一谈。” “最近准备申请破产保护的公司，有一家倒是和秦家有关系。”秦祯毅笑了，“染家的京市风逊集团有限公司，濒临破产，又是秦家未来亲家的公司。” 秦祯毅调侃的说：“慎延这段时间动静真是不小。” 秘书知道自己不能置喙领导的家事，领导要开玩笑也不能让话落到地上，滴水不漏的回答：“小秦总很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 秦祯毅乐了：“什么风范？” 秘书妙语连珠：“虚虚实实，半假半真，小秦总的行事作风让人猜不透。” “哈哈哈哈哈，你多损啊。”秦祯毅乐得不行。 秘书含蓄的笑了笑：“要是有人全信了小秦总放出的消息……” “那就要栽大跟头咯。”秦祯毅说出了秘书不能说的话。 两小时后。 秦祯宪和弟弟的谈话结束，联系了楚无澜。 楚无澜也有些疑惑：“联和果品并没有和我联系过。” “那他们应该就是找其他的暗线了……奇怪。”秦祯宪看向身边的秦慎延。 秦慎延皱眉：“既然联和果品没有找我们的暗线，又为什么说希望得到秦家的庇佑呢？” 景仕维的的别墅。 听了染冬说的话之后景仕维似乎呆住了。 像是老旧卡顿的机器受到巨大冲击一下子停止运转，景仕维脑中空白，表情也滞住。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时光荏苒，所有人都面目全非，唯独她的心还和从前一样？ 这样不是显得我更配不上她了吗…… 景仕维就要把实话说出来：“可是——” 染冬看着他，眼睛忽闪忽闪。 你不救我的话，会有很幸福的一生。 我是咬了农夫的蛇，被你从海里捞出来的瓶中恶魔。 你救了我，我却在伤害你。 你这样好，我却是个烂人。 这个世界烂透了，一切仿佛生来注定，命运反复戏弄我，让我无法翻身。 直到我遇到你。 你是老天爷反复戏弄我后给的补偿。 我害怕你又是一个陷阱，远离你、警告你、刺伤你，你依然坚持靠近我。 原来你是世界送我的礼物，写给我的情书。 就在我要沉溺之时，我再次被老天戏弄。 你爱上了秦慎延。 你当然会爱上他。 你怎么能爱上他？ 你爱上他了……我怎么办？ 恨。 好恨。 秦慎延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抢我唯一拥有的东西？！ 难道幸福与否真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吗？无论怎么挣扎反抗也没用？？？ 话就要说出口的那刻，景仕维立刻回神。 他虚弱的笑笑：“是吗？” “是呀。”染冬奇怪于他的态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景仕维看着染冬，想着那个问过自己无数次的问题—— 「要信命吗？」 他偏不信。 如果他更善良，他会退后一步，祝福她。 如果他稍微懦弱，他不会出手，困住她的人生。 他偏偏又坏又狠，又争又抢。 他不认命，不信天，良心丧尽，不择手段。 可是为什么他满身淤泥的站在黑暗里，染冬还能向他伸出手，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染冬说不希望他痛苦，明明她比他更痛苦。 染冬说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明明他是她受伤不幸的源头。 她说不后悔相遇。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真相。 身陷深渊的景仕维只能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一片黑暗中走向唯一的光。 要他怎么不爱染冬？要他怎么放过她？？ 若是她知道了真相，他要怎么办？？？ 景仕维掩盖住脸上的不自然：“……没有。” 狼狈的扭过头，说起正事转移话题。 “联和果品要在国内找一个白手套，他们希望能低价收购一个大企业的同时，得到秦家的庇佑。” “染家的公司正好两样的具备，秦慎延放出风声要注资，联和果品总部因时而动，会购入风逊并以几乎白送的价格给秦家部分股权。” “这样风逊会变成联和果品和秦家同时持股的现状，秦家就会给风逊保驾护航。” 景仕维：“如此一来，联和果品得到了低价购入一个受秦家庇护的白手套，秦家白得股份，染家也卖出了公司抽身出来。” 三赢的局面。 染家的绝境，就这样成了三方都受益赚钱的场景。 景仕维：“冬冬，你根本不用嫁给秦慎延，在秦慎延把消息放出去，联和果品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你就赢了。” 染冬睁大了眼睛：“这？？？” 她太兴奋了一下子坐起来，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疼得龇牙咧嘴，还是开心的说：“这也太厉害了！” 景仕维也坐起来，掩去眼中的情绪，搂住她的腰笑着亲亲她的眼睛。 在她受不了痒闭上眼时，景仕维用浓稠黏腻的爱意摄住她：“冬冬，你以后有事都应该来求助我。” 我所有的愿望都指向你。 既然你说我要得偿所愿—— 你就要对说出的话负责。 第116章 胸针是送给他的吗? 景仕维半跪着给染冬按摩放松，动作力度正好，染冬舒服得直哼哼。 “静静好厉害，会的好多。”染冬夸赞中带着疑惑，“你怎么什么都会？” 景仕维按住某个穴位：“后来学的。” “学按摩干什么？” “学一些穴位，打人的时候能一击致残。” 染冬忍不住抖了一下：“哈哈，那还挺厉害的，哈哈……” “以前你打架特别凶，我想知道为什么。”景仕维道，“跟你学了之后，发现你打得地方大多是神经密集处或者是死穴。” 染冬惊得坐起：“死穴？！” “别担心，你力度不够，不会造成致命伤。”景仕维闷闷的笑，“但也够唬人的。” 染冬又安心的趴下去：“这样呀。” “我以前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学打架，现在看来我还是有点东西的。”染冬有点自得，“在那个年纪我打架就是最厉害的。” 景仕维没有拆穿染冬只能单打，顶不住群殴；也没有说自己只是找个借口和她相处，什么都没有从染冬那里学到；更没有戳穿后来都是他教染冬要怎么打架的事实。 他的小神明勇敢的挡在他面前，勇士举起武器将刀剑对准欺负他的人。 其实她能有多强大呢？不还是一起跟着他被欺负。 可那个时候她站出来保护他了。 景仕维俯身亲亲她的腰窝：“冬冬就是最厉害的。” 温热的气息打在敏感的腰窝，染冬的背不受控制的紧绷一瞬。 是错觉吗？一瞬间感觉到的危险很快又消失了。 染冬神经慢慢又被刺客的温柔舒适麻痹，舒服得眯起眼睛，昏昏欲睡：“今天好累，不想回纳什德瑞……” “那就不回去。” “秦慎延那边我怎么解释？” “交给我。” 离婚了偷感还是这么重就很离谱。 睡着了，梦里感觉有野兽缠住了自己。 吃人的野兽，染冬想要逃跑，被缠得更紧了。 迷迷糊糊中她道：“放开……” 听到一声轻笑：“冬冬，习惯了就好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纳什德瑞了。 染冬还懵了一下。 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 肿胀但清凉的感觉，原来是上药了。 好吧，不是梦。 景仕维办事真靠谱啊。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来身上并没有太难受，慢吞吞的起来走到镜子前，身上的吻痕都揉开了，并不明显。 “咚、咚、咚。” 敲门声。 “冬冬。”秦慎延在门外，“醒了吗？” 染冬把衣服穿好过去开门：“已经起来了，什么事？” 秦慎延道，“吃点东西垫一下，我们飞去e国看极光。” “啊？”染冬目瞪口呆，“现在吗？？？” 秦慎延：“对，现在。” 在染家还没有被联和果品收购之前，染冬要做的是拖住秦慎延，让他不要把放出去的消息撤回。 放松他的警惕，让秦慎延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拖到联和果品出手，风逊就得救了。 这样说来，她确实有必要和秦慎延去一趟e国。 【染冬：静静，我得去一趟e国拖住秦慎延。】 发完短信染冬就迷惑于自己的行为，像是在跟景仕维报备似的。 他们不是男女朋友，染冬这样做是不想让她刚刚哄好的景仕维又生气。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会安排e国那边的人保护你。】 保护？ 染冬疑惑，有什么好保护的？ 难道在e国会遇到什么危险吗？谁敢对秦慎延动手呢？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别担心，只是防患未然。】 景仕维送她的蓝钻戒指和钻石裙没能还回去，好几次她想张口，看着好不容易被哄好的景仕维，最后还是默默把话咽下去。 说了他肯定会生气。 坐上飞机，航程十二个小时。 染冬不困，也不觉得无聊。 她在平板上写写画画，想设计一个胸针送给景仕维。 染冬想着昨天景仕维的眼睛，黑得像是寒潭，又像是夜空。星辰闪烁，月亮眨眼。 神秘深邃，美丽惑人。 像是靛蓝发紫的坦桑石。 勾勒出轮廓，不断修改，能看出胸针的雏形。 秦慎延不经意间往她的平板上看一眼，看到了一个男士胸针的雏形。 染冬这是要设计胸针送给他？ 秦慎延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染冬的礼物了。 她就要嫁给他，以后他会收到很多来自她的礼物，像是从前一样。 不同的是他会给她更多，以弥补她本应该在他那里获得的万千宠爱。 染冬画得忘记了时间，专注于自己的作品。 秦慎延以前非常讨厌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会让他有种被搁置放弃的恐慌感。 可现在她是为了他才沉浸其中，这让他心中异常满足。 喜悦慢慢在心中升起，幸福充盈身体。 秦慎延安静的看着染冬，眼中满是温柔。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她设计出的胸针是什么样子，想象着她满脸羞涩的将胸针送给他。 这次去e国…… 他就会得偿所愿，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秦慎延和染冬会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陪伴彼此走过漫长的一生。 这让他对未来充满期待。 染冬从心流状态回神的时候，肚子饿得咕咕响。 秦慎延在一旁适时问：“饿了我让他们上菜，今天有冷吃兔。” “你是不是喜欢吃辣，但是容易肚子疼。”秦慎延道，“这种辣椒是w国产的，就适合你这种体质的人，吃了不会肚子疼。” 染冬惊讶：“谢谢，你有心了。” 在飞机上待了十二小时，除了吃饭睡觉染冬一直在做设计稿，越画越开心，想着景仕维应该会喜欢。 她迫不及待的想送给景仕维。 第117章 极光下的求婚 极光是上帝将刚刚调好的颜料不小心打翻在天际。 红色、黄色、粉色、绿色、蓝色、紫色，是天空的锦缎，波光粼粼舞动的彩绸。 它被赋予命运相遇的象征，代表爱情的灿烂美丽不可思议。 在染冬心里，极光是宇宙在用颜色和能看到它的生灵对话。 如果她虔诚的许下愿望，宇宙会回应她。 曾经她非常想来极光下，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爱意，让宇宙来见证她的心意，证明她不会辜负每一秒的相遇。 年轻就是会有很多奇思妙想，以为刹那是永恒，构想世界能与自己对话。 染冬现在觉得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是，她也觉得原来的自己很可爱。 她已经丧失了一往无前的勇气，每每回望过去，仍然会被自己赤诚的心意打动。 她只是爱错了人，不是做错了事。 她走了人生的一条支线，付出不少、伤痕累累、沿路又累又渴，风景依然是美丽的。 此时她站在极光下，天空像是笼罩她的碧玺。 e国此时已经入冬，在冬天的夜，特定的日子才能看到极光爆发，人间仙境。 穿得厚厚的站在山顶，静谧得呼吸和雪落同声，灵魂在此刻与宇宙共鸣。 染冬想象着无边的夤夜，想象呼吸与脉搏共振，将灵魂献给宇宙，将一切交付出去。 她想着想着就哭了。 任何人在宏大的星空下都深感震撼和自我的渺小，任何描述都无法形容星空的美丽。 在如此境地下，人似乎只能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仰头望着极光流泪，零下二十度的天气，眼泪冻在脸上。 染冬看着极光，秦慎延看着她。 她高兴得都哭出来了。 极光是动人的，谁不会被这样的浪漫打动呢？ “冬冬。”秦慎延轻轻唤她。 染冬正在摘冻在脸上的泪珠，闻言看向他。 “极光美吗？”秦慎延问。 染冬用力点头，说不出话。 “我应该早点带你来的。”秦慎延道，“好在我们还能一起来很多次，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身上厚实的羽绒服让人变得臃肿，行动迟缓。 染冬还沉浸在与世界的联系中，没有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她歪歪头，忽闪忽闪的眼睛仿佛在问为什么。 “我想在最有意义的地方告诉你这些话，本来想选在我们相遇的地方，但那里未必给你留下好回忆。” “有些简陋了，好在极光就是最好的见证者。这里是我们都没有来过的地方，未来我想和你一起走过每一寸未知。” “如果我能和宇宙对话，那么祂会听到我的誓言。我对你的爱意永恒，从此以后不会辜负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秦慎延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他脱下手套，原来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一枚戒指。 一枚血红色红钻戒指。 秦慎延一直要最好的，全世界一克拉以上的红钻产量不到一百颗，每一颗都是稀世珍藏。 所有红钻中又数血红色最稀少珍贵，秦慎延手中这枚如此克拉数和净度的红钻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根本不在市场上流通，没法用价格来标注。 裸露的肌肤暴露在极寒下，很快被冻得失去血色。 “冬冬，嫁给我吧。”秦慎延看着她，眼中是无限爱意，“从此你的生活没有任何磨难；你最大的烦恼是哪一颗珠宝更配你昂贵的裙子；如果你的脚不想沾地，我会在你要走的每一寸土地都铺上红丝绒。” “希望整个世界都能明白我的心意，极光见证我的诺言，宇宙聆听我的爱意。” “冬冬，我爱你。”他看着染冬，“嫁给我。” 第118章 我不愿意嫁给你 求婚？ 染冬慢慢反应过来。 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没有。 身体被吓到，表示强烈拒绝，急急后退了几大步。 臃肿的身体和厚厚的积雪下结冰湿滑的地面根本不允许她做如此大的动作。 染冬脚底一滑，身体向后仰倒，就要摔倒。 秦慎延几大步冲过来抱住她在下落的时候把自己垫在她身下。 两人一起摔倒在雪面上，沉重的衣物和惯性带来巨大的动量，好在雪面很厚。 染冬没什么事，只是感觉倒在了厚厚的被子上。 秦慎延被砸得闷哼一声。 染冬赶紧爬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慎延强忍着疼痛闷闷的说。 极好的氛围被打断，变成有些滑稽搞笑的场面。 秦慎延有些无奈。 染冬此刻看起来从刚刚沉浸无防备的状态醒来，这意味着她会考虑得更多。 他重复道：“染冬，嫁给我。” 染冬皱眉。 太快了。 联和果品收购风逊了吗？ 她拒绝秦慎延，他会不会宣布不再注资风逊，导致联和果品放弃收购？？ 是巧合？ 染冬看着秦慎延从地上爬起来。 还是说，秦慎延得到了联和果品要收购的消息，故意在这个时候带她离开国内向她求婚，扰乱她的判断？？ 她该怎么应对？ 染冬脑中没有一点感动或动心，满脑子只剩下利益。 秦慎延看着染冬不说话，预感到什么。 他语气不复刚才的温柔，变得强势：“冬冬，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我给你时间考虑。”秦慎延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说，“但你知道我只想听到一种答案。” 染冬惊慌的看向他。 秦慎延慢条斯理的把手套戴上，漫不经心的威胁：“如果你拒绝，秦家会放弃注资。” 果然！ 秦慎延是故意的！ 染冬心脏猛跳。 就算事情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防不住有心人的操控。 染家公司风逊的事一波三折，多方博弈。 如果她答应，秦慎延赢了股份还得到人，可以说赢麻了。 如果染冬不答应，秦慎延宣布不会注资，联和果品放弃收购，染冬就输了。 怎么办？ 极寒之下，所有电子设备都停用。 秦慎延看了看大气不失精致的机械表：“还剩两分钟。” 染冬一惊。 他真的在计时！ 随着时间流逝，染冬始终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回答，越急脑中越乱。 气氛不复之前的浪漫，变得凝重。 极静，能听到机械表指针咔咔转动的声音。 染冬身上渗出冷汗，就算全身上下贴满了暖宝宝，还是感到了刻骨的冷。 怎么办？怎么办？？ 秦慎延心里也不好受。 染冬明显一副不想答应的样子，她的沉默只说明她在权衡利弊。 只有赤裸裸的利益，没有感情。 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已经消失了啊…… 深切的悲哀从心底升起。 秦慎延只能抑制住自己的难过，强装镇定势在必得的样子计时。 “一分钟。” 他听到自己在说话，也有些恍惚。 啊，已经过去三分之二的时间了吗？ 染冬仍然在思考。 看着她那绞尽脑汁想破局办法的表情，秦慎延有一瞬间都想着就这样算了，染冬不想嫁给他就算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否决了个彻底。 染冬必须嫁给他。 他的小姑娘，他精心饲养的玫瑰，从小保护的妹妹。 他把她从校园霸凌中救出来，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出来；他给她保护，陪伴她长大。 他们有不可斩断的羁绊，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染冬必须嫁给他！必须属于他！！ 秦慎延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最后十秒。” “十。” “九。” “八——” 秦慎延突然卡住。 染冬抬头看他了，眼中没有什么演戏和伪装的成分，她就是单纯的慌乱，单纯的不愿意。 像是困在绝境里被雄狮追杀的小鹿，只能惊慌无措的看着他，眼神哀求掠食者放过她。 秦慎延心肝都在颤，眼眶发热。 他也好想就这样算了，放过染冬。 但他知道不行。 他与宇宙对话，倾诉他的誓言，他的爱意永恒。 整个世界聆听他的心意，极光见证他的愿望。 此刻他无比诚实，向无垠的时间起誓他的忠诚。 他要娶染冬，没有人比他更爱染冬。 他要给她一辈子的保护，给她万千宠爱，从此以后她的生活只有幸福。 上天，让我娶到她吧。 秦慎延愣了一秒后狠下心继续数：“六。” “五。” 秦慎延把机械表收起来。 染冬眼睛一亮，升起一线希望。 秦慎延盯住她，像是猎鹰盯住猎物：“三。” “二。” “一。”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染冬，下最后通牒：“染冬，时间到了，现在回答我。” 输了。 她输了，染家输了，风逊输了。 在他的逼视下，染冬停下身体颤抖：“我不愿意……” 输了，一无所有，背上骂名离开，也不要嫁给他！ 染冬深吸一口气，神情坚定：“秦慎延，我不愿意嫁给你，我不会嫁给你。” 第119章 从此你的世界只有我 这句话说出口后，染冬紧张的观察秦慎延的表情。 他会给出什么反应？ 如果他恼羞成怒，她该怎么应对。 秦慎延手脚冰凉。 心中最差的预感成真，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来。 染冬不愿意嫁给他。 这是多么明显的事实啊，他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会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呢？ 心口密密麻麻的痛，针扎似的，一下一下隐秘又难受，说不出的痛苦。 连此刻染冬警惕的表情，也成了刮骨凌迟的刀。 真可怜啊，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徒留被爱过的人守着记忆不断回味，反复舔舐回忆里的一丝甜，期待她能再次给予糖果。 错位的时光，得不到回应的、失之交臂的爱情。 隔着厚厚的手套，秦慎延捏住了红钻戒指。 也许是中间隔着的障碍太厚实，就算戒指再坚硬再膈人，他也几乎感受不到戒指的存在。 秦慎延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再试一次。” 风打了起来，风声吹散了话语。 染冬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开合：“你说什么？” 秦慎延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染冬下意识的后退，被秦慎延拽住手。 “你是不是恨我？”他认真的问。 染冬愣了。 恨吗？ 她受过被霸凌被忽视的罪，后来因为恋爱脑又吃尽了爱情的苦。 一日日的冷暴力和羞辱中，染冬有没有恨过秦慎延呢？ 也许在某一瞬间有过吧，很快又消失了。 就像她说过的，她恨不起来。 染冬始终认为秦慎延没有做错什么，他坚定的选择染凝星，那是他的事。 她不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她想得到秦慎延的爱，想要他的回应。 她去争，去抢，努力在他面前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想方设法进入他的生活，在他的领地添上自己的物品。 对他无底线的好，希望能惯坏他，从此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宠着他。 有什么用呢？ 确实是很努力了，能用的招数都用了，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 就像染冬曾经无数次的打趣自己。 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意，飞蛾扑火的热情，都能让全球变暖了，就是捂不化秦慎延。 她伤心到月经紊乱，太阳都进入衰退期。 无数次唾骂自己窝囊，每一次失败后都说要放弃，说了好多狠话发赌咒下定决心。 再看到他，仍然会忘记一切， 不断地告诉自己——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万一下次就成功了呢？ 这样反复的、像是鬼打墙一样的循环，被困在其中伤痕累累的染冬，究竟恨不恨他？ 染冬看着忐忑的秦慎延，认真的回答说：“我不恨你。” “那是我的心意，我为自己的心动和行为买单。”染冬剖析自己的内心，“你做什么其实都不太能影响到我，我只是爱你，想对你好，希望你能看到我，接受我的爱意。” “你接受，我会很开心的对你好。”染冬道，“你不接受，我会很伤心的对你好。” 恋爱脑真可怜，那时候染冬的脑子就是狗路过都要呸一口，僵尸见了都被熏得退避三舍。 秦慎延听过很多次染冬表达爱意。 他曾经漫不经心、烦躁难耐、不想听她啰嗦、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次他到的每个字都感到锥心的痛，知道以后不会再有，忍着疼没有打断。 染冬从回忆里抽出思绪，叹口气：“我不恨你，真的。” 秦慎延看着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 或许是极光太过美丽，宇宙包容一切，呼啸的风声让人无暇思考。 他说：“可是我恨你。” 染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慢慢睁大眼。 “我恨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却不肯陪我一起走下去，恨你给了我这么多好后又想要离开。” “我恨你收回你的爱意，恨你把我宠坏了却要抽身离开。” 秦慎延声音低低的，带着奇特的魔力：“我爱你，爱你的好，又恨你为什么不能从此只对我一个人好。” “我对我恨的人一向心狠手辣，从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对你。” “我和你一样，不是不争不抢只会默默祝福的人。我自认为比任何人都好，比任何人都更能给你幸福。”秦慎延看着染冬，眸中的深渊像是要把她吸进去：“如果我放不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染冬怔住：“我不知道，你——”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秦慎延道，“我对我恨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染冬，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嫁给我，我会给你一切。” 染冬愣了片刻，还是说：“对不起。” 这就是再次拒绝了。 秦慎延扯扯嘴角，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发射器一样的东西。 发射器上有红蓝两个按钮，他按下蓝色那个。 不远处升起一道两眼的信号弹。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有队伍在雪地里穿行。 染冬惊慌：“你要干什么？？” “你已经用尽了我的耐心。”秦慎延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漠，“我一定要得到你，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我就以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你。” “我不会救染家了，秦家未来的女主人也不会是失信人的女儿。”秦慎延伸手拽住染冬，“既然你不愿意当秦太太，那就做我的禁脔好了。” “从此以后你会无比怀念曾经的日子，你向往的自由从此只是奢望。” “从此以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你会重新爱上我的。” 第120章 你和其他人一样 染冬被带回，路上一言不发。 她没有试图讲理，也不曾求饶。 看起来还有些懵懵的，反应过来又变得焦虑，伤心至极。 秦慎延感受着她情绪的变化。 他很想给她一个拥抱，知道染冬不会接受，就没有自讨没趣，沉默着抓着她的手。 等到了半山腰又公路的地方，车队来接他们。 看到车队，染冬才开始挣扎。 她挣扎得厉害，眼中含着委屈的泪花，死死抿着唇还是不愿意说话。 秦慎延轻松的把她双手反剪，拖着她上车。 整个过程沉默诡异，像是一场无声的绑架默剧。 两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染冬明显很生气，秦慎延心里也不好过。 乘车离开圣索摩里斯山脉，回到酒店。 一路上染冬不肯回头看秦慎延，固执的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雪山。 她是真的伤心了，本以为这么多年总该有些情分，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会对彼此太差。 没有想到秦慎延会违背她的意愿这样对她。 那个救了她的哥哥，她的保护神。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还是犟着一声不吭。 秦慎延看到她这倔模样心中叹口气：“冬冬。” 他伸手想去牵染冬的手，被染冬一下子挥开。 秦慎延：“我警告过你了，是你自己拒绝的。” 染冬回头狠狠的瞪他一眼，声音哽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在她的质问下秦慎延有些狼狈。 当时话赶话说到那里，即将失去的恐惧淹没他，他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平时他的掌控欲和保护欲或许披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褪去伪装后剩的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秦慎延曾经想要率真的，不曾伪装的，天然而然的。 原来他也在伪装。 他有一点后悔，更多的是畅快。 他后退一步：“我的话依然有效，如果你嫁给我，我会给你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如果你非要和我犟，那我不会惯着你。”秦慎延眼中变冷，“我是不是太久没有管教你？你已经忤逆我太多次，我也忍了很久。” 染冬毫不犹豫的反驳：“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愿望，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秦慎延嗤笑：“没用的废话。” 染冬咬牙：“你在意的不过是我曾经给你很多爱。秦慎延，凭你的财富地位，愿意给你爱的人太多，我算什么？相处久了你又会像从前一样感到厌烦，何必让情况变成现在这样？？” 秦慎延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你想说你并不特殊？” 染冬见他明白了一点，使劲点头：“我们的生活曾经有过纠缠，那不过是我强来的。曾经你也很厌恶不是吗？你一时间不习惯失去，不是因为爱我，只是爱我爱着你的那种感觉。” 秦慎延听了这话笑了出来。 他声音有些苍凉，带着自嘲。 染冬看着他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来我就是这样被其他人糊弄了这么久。”秦慎延声音悲哀，“所有人都这么说，说得我真的信了。” 他少见的流露出脆弱：“我信了，所以失去了你。你明明曾经那么恨这个观点，为什么如今也要这么说？” 染冬哑口无言。 秦慎延：“原来你也和其他人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对我说谎。” “我本来还对你抱有心软的情绪，染冬啊……”秦慎延轻笑，“看来在这件事上，你已经不比我聪明多少了。这样很好，我们两个蠢人就一直纠缠吧。” 染冬一路上不再说话，秦慎延也不说话。 车里空调开得很大，两人脱掉羽绒服和围巾手套，秦慎延牵过染冬的手，给她的无名指上套上红钻戒指。 染冬像是赌气一般把手捏得死紧。 她的这点力气怎么能够和秦慎延抗衡？ 就算她不愿意，还是被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套上了戒指。 瓷白的手，纤细的手指套着血红色红钻戒指，像是滴落在上面的一滴血泪。 第121章 静静，我好难受 回到酒店，染冬不理身后的秦慎延，埋头冲进自己的房间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蜷缩在工作台前的椅子里。 秦慎延拿走了她身上的可用通讯设备，给她的电子设备都断网。 她心情烦躁，脑子里思绪万分。 想要摆脱这样的情绪，她拿起平板和触控笔，继续画胸针的设计图。 凌晨才能看到极光，经历了这么大的刺激染冬一点也不困，画着画着就忘了俗事和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初稿成型，染冬从自己的世界中抽身出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精神松弛后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头一阵一阵的犯晕。 染冬把设计稿保存好，拖着疲惫酸软的身体上床睡觉。 她睡着后，反锁的房门被打开。 秦慎延走进来，看着床上缩成一团显得一点安全感没有的染冬。 她盖着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睡着了眼皮也不安的颤动，脸红得不正常。 秦慎延走过去弯腰把手背贴在她额头上。 果然，山上零下二十度的地方待久了，又收到这样大的惊吓。 发烧了。 吩咐随行的医生赶紧过来，秦慎延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平板，点开输入底层指令密码。 找到胸针的设计稿，已经成型了。 非常美丽的胸针，巧妙优雅，设计得很有染冬的风格，秦慎延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就算是他们吵架了，关系那么僵，染冬还是把设计稿画完了。 秦慎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甜蜜。 但有一丝诡异的违和感。 联网之后把设计图上传，发给赵跃让他找人根据设计图把胸针做出来。 这是不是染冬的让步呢？看到他佩戴胸针，染冬会不会高兴？ 断网关闭平板。 染冬好像烧得更厉害了，嘴里喃喃不清的念着什么。 医生很快来了。 打了退烧针，贴上退烧贴。 染冬在迷迷糊糊中被喂着喝了甜滋滋的药。 又冷又烫，头昏脑涨，扁桃体红肿，浑身酸软。 心里难受至极，好像是因为秦慎延。 也有一杯甜甜的蜂蜜水。 好熟悉的感觉。 意识恍惚间染冬回到那个黑色的情人节。 她在别墅签下离婚登记申请表，听着秦慎延和染凝星的交谈声，一个人走出曾经的家，在寒风凛冽的漫无目的的走。 意识中她回到那天，一步一步，踩着坚实湿滑的地面。 已经没了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抬头，看到了穿着羊绒大衣戴着灰色围巾，看起来柔和温暖的景仕维。 铺天盖地的委屈突然就涌出来了，染冬在梦中放声大哭，在现实里也不安的小声抽泣。 秦慎延把手探进被子里，抓住了她紧紧捏着的手，又烫又潮湿。 另一只手不断地给染冬擦眼泪。 “静静、呜呜……静静……”染冬小声咽呜，“……我好难受……” 秦慎延听到一个「jing」的发音，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字。 他皱眉思考，没有想到什么能关联上的词汇或人名，暂且记下。 很快就退烧了。 秦慎延握着染冬的手，看着她很快安稳的睡过去。 钞能力让赵跃很快联系上了能做出胸针的e国设计师，又找到了适合的坦桑石。 坦桑石从原产国空运过来需要四个小时，设计师准备好了材料。 只要八个小时，胸针就能做好送到他手上。 染冬再次醒来，身体已经好多了。 摘下额头的退烧贴，看到了坐在她身边工作的秦慎延。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发烧好了，现在饿得不行。 秦慎延见她醒了，放下笔记本电脑，端起一旁温着的药膳粥拿起调羹要喂给她。 染冬嗓子还有些难受，摇摇头接过粥碗，自己小口小口喝。 秦慎延：“六个小时前烧到快四十度，现在已经完全退烧了。” 染冬冷淡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准备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秦慎延眼神柔软，“我戴给你看好吗？” “……礼物？” 秦慎延拿起她枕边的一个丝绒盒子：“你设计的胸针用得坦桑石很特殊，不算最好，但很有美感。” 染冬僵住，视线迟缓的转移到丝绒盒子上。 坦桑石胸针？ 第122章 我宁愿这辈子再也不弹琴 她设计给景仕维的胸针，被秦慎延当做了送给他的礼物？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玷污了，心里没来由的怒火升起。 染冬咬牙：“你动了我的平板？” 秦慎延没有否认。 染冬真的很生气：“那不是送你的胸针！你有什么资格！” 秦慎延觉得染冬太犟了，明明是妥协，还是这样生硬。 他低声下气的哄：“好好好，不是送给我的，是我自己喜欢，做了一个送给我自己。” 染冬被他理所当然的话气笑了。 怎么，她的设计被他看上了，还是一种荣幸吗？！ 染冬伸手夺过盒子：“这不是送给你的！” 秦慎延皱眉：“染冬，适可而止。” 染冬寸步不让的看着秦慎延，眼中是明晃晃的敌意。 秦慎延收到这样的视线愣了一下。 心中有一股奇怪的预感。 难道真的不是送给他的？ 可这分明是一枚男性胸针…… 秦慎延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变黑，压抑着怒火：“你送给你师弟的？” 染冬不想让他迁怒无辜的人：“不是他。” “那是谁？” “不关你的事！” 染冬是一步都不愿意退了。 秦慎延本来是想借胸针缓和关系，结果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僵了。 不仅如此，还在秦慎延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染冬的态度如此坚决，似乎真的不是给他的。 那是给谁的？ 「jing」又是什么意思？ 秦慎延有些生气，不想表现在脸上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差。 他再次后退一步：“冬冬，我想听你弹琴。” 总统套房里是有钢琴的。 染冬从前会给秦慎延弹琴，每每有新曲子新灵感，会谱成曲子弹给他听。 秦慎延从一开始的暗喜到后面的不耐烦。 说到底，他对音乐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甚至因为音乐抢占了染冬的时间有些讨厌。 他知道染冬想把自己的音乐分享给他，他故意不听，看着染冬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 从充满期待，到失望。 他答应后染冬变得开心，被他说曲子平平无奇后又变得低落。 秦慎延喜欢这样牵动染冬心绪的感觉，喜欢看染冬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思考琢磨。 「想听你弹琴」，这是他们两个之间一种隐秘的习俗。 这代表着秦慎延的让步和认输。 染冬明白，这是他们两个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现在，秦慎延有些期盼的看着染冬，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我想听你弹琴了。” 染冬冷笑：“找别人给你弹去。” “……” 秦慎延坐直了些，柔和的表情消失。 “染冬，你要明白一个事实。你喜欢音乐，但你属于我。”秦慎延冷酷的指出，“从今以后你的音乐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你的琴声完全为了取悦我而存在。” 秦慎延：“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弹琴。” 染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音乐是她与这个世界联系的纽带，是她和社会对话的方式。 是她情感最直接的表达，是她的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音乐当然很重要。 可不是最终要的。 曲高和寡，钟子期死了，伯牙摔坏了自己的琴。 染冬看着威胁她的秦慎延，眼中满是怒火：“如果从此以后只能弹给你听，我宁愿这辈子再也不碰钢琴！” 任何人听到染冬这句话中的侮辱意味都会生气的。 秦慎延反常的平静下来。 他点开手机，发语音：“赵跃，把夫人的箱子带过来。” 第123章 笼罩她一生的阴霾 箱子！ 染冬惊慌的看着秦慎延：“你要干什么！” 秦慎延不说话，赵跃很快把染冬的箱子带过来。 染冬想去抢，被秦慎延控制住。 他命令赵跃：“把箱子打开。” 赵跃不敢看染冬仇恨的视线，依言输入密码「0327」打开箱子。 染冬一愣。 他们怎么知道密码？ 秦慎延知道她的疑惑，但没有回答。 箱子打开，特殊的香味散发开来。 箱子里只是一些纸质的手稿。 但是比染冬加的香薰剂量要淡得多，箱子在这之前被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打开过来。 秦慎延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点燃。 他没有抽，示意染冬看向燃起的火星。 “既然你不会再弹琴，那烧掉你的箱子里的手稿也无所谓吧？” 染冬：“！！！” 秦慎延从赵跃手里拿过箱子，转头对她说：“我给你重新措辞的机会。如果你的回答还和之前一样，我就烧了你的箱子。” 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的箱子过不去呢？ 她从箱子里拿出的日记被他看也不看就丢掉；领离婚证前带走她的箱子威胁她去别墅；现在又拿她的箱子胁迫她。 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的箱子过不去，为什么一定要和她过不去呢？ 染冬眼中慢慢充盈起泪水。 秦慎延此时铁石心肠得可怕。 今天他一定要驯服染冬，给她立规矩。 从今往后他是她的世界的主宰，不容违抗。 他往箱子里弹弹烟灰，染冬一下子惊起身要去抢，被秦慎延夹着烟的手轻松的按回原位。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烟灰落在手稿上，将纸张烫出一个灰黑色的印记。 秦慎延：“赵跃，你出去。” 赵跃闻言赶紧退出去了。 看着染冬充血泛红的眼睛，秦慎延声音冷酷：“染冬，我要听你弹琴。” 染冬红着眼瞪他：“卑鄙！”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那你就太天真了。”秦慎延嗤之以鼻，“这样幼稚的心态，把你放进社会，你会被人算计到渣都不剩。” 染冬咬牙切齿的说：“没人会这样针对我，这样和我过不去！我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算计的！” 这样幼稚可笑的言论，秦慎延闻言都懒得嘲讽。 染冬确实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不曾见过现实的残酷。 近则不逊远则怨，她需要被威慑，重新认识他是怎样的人。 秦慎延下最后通牒：“你到底弹不弹？” 说到底那不过是气话，也许她真能一辈子不弹琴，但她不可能完全离开音乐。 那是她生生不息的生命源泉，没有音乐她会慢慢干涸枯死。 只要不放弃，就还有希望。 染冬屈辱的起身。 烦躁的、杂乱的、甚至是泄愤的音乐，述说着染冬的愤怒和不甘。 这样难以入耳的音乐，秦慎延却觉得异常好听。 他听的不是音乐，是染冬对他的臣服。 染冬弹着钢琴，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部分，整个人没了力气。 她脸上全是泪水，视线模糊不清，手指机械的在琴键上按动，完全没有以前丰沛的感情和灵动。 好痛苦。 她弹不下去了，慢慢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脸，伤心的哭出来。 秦慎延走到她身后用自己身体的阴影笼罩她。 像是某种象征，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霾，站在她身后，冷漠的看着她不甘的妥协，痛苦的哭泣。 第124章 托你的福我已经品尝过男人 染冬抱着自己的箱子坐在琴凳上，一直发呆到现在。 她把箱子放到一边，试着去弹琴。 手指刚刚碰到琴键，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缩回。 屈辱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忍了又忍，强行把那股愤怒的感情压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闪烁的灵感，她闭上眼睛，即兴弹了一首新曲子。 愤怒、不甘、屈辱。 形成了新的灵感碎片。 秦慎延在一旁处理工作，听到她弹琴没有抬头：“挺好听的。” 染冬没有理他，找来纸笔记录下刚刚弹出的曲子。 就算再逆境也不要放弃，坚持坚持，对生活的感悟深入到每一刻，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会成为她的养料。 染冬一刻不停的谱写修改，改改停停，不断完善自己的谱子。 断断续续不成系统的音乐实在是吵人，秦慎延却没有抱怨，不动如山的坐在原地处理工作。 改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满意了，下意识的去找杜苏霖：“小——” 话说出口就顿住了。 秦慎延听到她说话，抬头看向她的方向：“小什么？” “没什么。”染冬收起手稿，“我回去房间了。” 秦慎延也把电脑关机：“你没有房间，你和我睡在一起。” 染冬：“……哈？” 她嗤笑：“现在你能睡着了？” 结婚的头两个月，染冬小心翼翼的抱着枕头到主卧，期期艾艾的表达自己想要和秦慎延睡在一起。 秦慎延说：「我不习惯有人睡在身边，我会失眠。」 任凭染冬怎么保证自己睡觉绝对安静不吵，秦慎延也没有松口。 其实哪里是吵不吵的问题呢，只是不愿意，连借口都那么不走心。 秦慎延明显也想起了这件事。 他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镇定自若：“睡不着就做点别的。” 这句话指向性太明显，成年男女怎么会听不懂暗示？ 染冬觉得恶心。 她眼中变冷：“不要说这种话，很讨人厌。” 秦慎延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他轻嗤一声，抬起眼皮看染冬：“我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欲望。” 染冬抿紧嘴唇。 秦慎延说完后走到琴凳边，按住她的肩，与她对视：“染冬，现在我想要你，谁拦得住我？” 染冬恨恨的瞪着他。 秦慎延收到她的恨意心脏猛地收缩疼痛。 「她恨我，她开始恨我了。」 「可她曾经那么爱我，连受了委屈第一反应都是来关心我的感受。」 「我还能看到她带着爱意的眼神吗？」 秦慎延咽下心中的苦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按住她肩的手抚过肩胛，到优美脆弱的脖颈。 指腹轻轻摩擦温润的肌肤，玉一样莹润的触感，让人心中邪火冒起。 “我以前怎么会不碰你的？”秦慎延有些疑惑的问，“我怎么忍得住的？” 染冬伸手把秦慎延的手狠狠扯下来：“下作！” 秦慎延眼中旖旎，声音暧昧：“冬冬，我还没有过女人……” “是吗？”染冬语调突然变的奇怪。 她讥讽的看着秦慎延：“托你的福，我倒是品尝过男人。” 看着愣住的秦慎延，染冬声音不无恶意：“我被下药那次，你不就是让别的男人来上我吗？” 秦慎延身体一下子变僵，脸上血色褪去，变得惨白。 染冬在揭自己的伤疤，鲜血淋漓。 疼痛，但是能伤到秦慎延，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也让她感到畅快。 她声音像是地狱里的恶魔，像刀一样的字一个一个刺出，凿在秦慎延心口：“他*了好多次啊，慎延，真的很爽……也真的很感谢你。” 第125章 幻觉中的交缠 「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慎延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这道题我不会……」 「是你啊……不要救我，不要管我的事，你会后悔的。」 「你身上味道很好闻，像是春天停留在枝头的雏燕。」 「我好喜欢你，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们让我顶替凝星嫁给你。」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设计让染凝星逃婚的！求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慎延，痛不痛？」 记忆中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羞涩对他露出笑容，勇敢的表达爱意，倾尽所有对他好。 她和眼前这个不惜撕开自己伤口也要刺杀他的女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秦慎延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满脸恶意、眼神锐利的女人是谁啊？为什么长得和他的冬冬这样像？ 她眼中蔓延的疯狂，含蓄的痛苦，隐藏的绝望，为什么也让他感同身受？？ 秦慎延脑子一片空白。 这样剑拔弩张的场景，他居然走神了。 看着染冬愤怒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戾气和恶意像是膨胀的怪兽，从染冬的身体中升腾而起，扑向他，想要将他猎杀吞噬。 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离开，脚却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事情不复杂。 很简单，他想把染冬留在身边，染冬不愿意，产生了冲突，在他的强压下染冬的反抗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突然暴露出来的，血淋淋的对抗关系，没有一点温情。 单纯的压迫者和受害人。 原来他们的关系定义就是这样简单。 是什么诅咒吗？这个巨大的循环，曾经射出的子弹穿过她的心脏，又正中自己的眉心。 巨大的不适感涌上心头，秦慎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收缩扭曲，带来的错位感远远超过痛苦。 染冬的仇恨和恶意对他来说是地狱，菟丝花赖以生长的大树腐烂，能吸收到的汁液也是有毒的。 敌意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无孔不入的扎进身体；愤怒是撕开他心脏的血手；恶毒的话语在脑中肆虐的病毒，飞快的感染每一个细胞。 他猛地弯腰开始干呕，呕得满脸通红，生理性泪水溢出，却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染冬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却误会了。 她半是开心半是癫狂的拍手笑出声，像是在祝贺什么：“哈哈哈，秦慎延，原来你也会觉得恶心啊。” 秦慎延强行咽下反胃的感觉，抬头看她。 染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恶心呢……你选了染凝星，又来骗我。我本来已经决定放弃，你说是你和我上床，又让我升起希望。” “我小心翼翼的讨好你，不敢有一点不尽心，却依然惹得你的厌恶。我不明白，去办公室找你，听到你对染凝星说当晚你是去她那里了……可悲的是当时我都不敢冲进去质问你。” “我想着是我的不洁让你厌恶，可这分明是你的选择！你放弃了我！我把一切献给你，你让别的男人来上我！！” 染冬看起来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她双目通红，脸上也带着诡异的红晕，整个人呈现一个虚无又痛苦的状态：“我站在跨江大桥上，想一了百了。我真后悔啊，我后悔当年被你救起来，你救了我，又把我亲手推下去！！” “秦慎延，我宁愿从没有遇见你！这样我的痛苦将在那一年戛然而止，而不是被吊了那么多年，痛苦和绝望看不到尽头！！！” 秦慎延张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嗓子哑得可怕，脑子被巨斧劈开一样的痛。 幻视中，染冬在与陌生的男人交缠，赤身裸体，满脸迷醉。 喘息连连，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听到了。 染冬在床上原来是这样媚的，和平时完全不同，连声音都娇滴滴的勾人。 他看到染冬全情投入在这场交媾中。 是的，交媾，动物一样原始激烈的交媾。 没有一点人的秩序，唤起本能的欲望，让人口干舌燥。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却伴随着挥之不去的恶臭，脓水的味道挥之不去。 秦慎延低头。 原来是自己在腐烂。 他又重新看向床上与另一个男人做爱的染冬。 “染冬”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 她笑了一下，嘴角慢慢裂开，一直裂到耳根，血肉掉落，露出森森白骨。 第126章 你捅我一刀吧 染冬从疯狂的状态回神，看到丢了魂似的秦慎延，嗤笑一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情绪起伏这么大，头又开始晕晕乎乎的。 黑暗粘稠的回忆再次在脑海中展开，一旦冒起又很难再压下去。 痛苦的、无望的，那段只能咬牙坚持，看不到希望，不知道幸运是否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日子。 突然很想喝酒，酒是个好东西。 染冬在房间的小冰箱里找到红酒，抖着手给自己倒一杯。 酒店的红酒味道好差。 她试图用酒来消灭心头的怒火，越浇越烈。 想找人聊天，想发泄自己的情绪，想大喊大叫摔东西，借以宣泄愤怒。 染冬深呼吸，去找自己的箱子。 弹进箱子里的烟灰没有在手稿上烧出洞，只是留下了灰黑的印记，手指去擦痕迹晕开了一大块。 一篇一篇的翻看自己的手稿，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重新投入自己的世界，用乐符记录此刻自己的心情体验，等待花朵从苦难中开出。 柏拉图说「所有美的东西都是困难的」，美从苦难中诞生，被艺术家呕心沥血体验和升华，呈现在世人的眼前。 美不是轻飘飘的。 染冬越是记录此刻的体验，将感受转化成音乐，越是能感受到美的产生，心也变得安稳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秦慎延拿着酒瓶，明显喝多了，满脸泪痕的站在门口。 染冬冷声：“出去。” 秦慎延没有照做，他走进来，把见底的酒瓶放在桌上。 沉默的走到染冬面前，他低头安静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染冬，与不耐烦的她对上视线。 染冬和他对上视线的刹那心中一惊。 秦慎延状态不对。 那苍白的脸色，整个人呈现灰败的色彩，眼睛里照不进一点光。 这和她某段时间的状态很像。 秦慎延不能出事，他是秦家的继承人，她承受不起秦家的怒火，给秦慎延陪葬都算是好结局。 染冬只能叹口气：“怎么了？” 秦慎延看着她，伸手想来摸摸她的脸颊，手举到半空中又收回。 “染冬。”他低声道，“事已至此，没办法回头了。” 染冬等着他要说什么。 秦慎延看着她，单膝跪下，随后另一条腿也跪下了。 他跪在地上，伸手去抱她，耳朵贴在她的小腹。 染冬能感到他的身体颤抖，在无声的哭泣。 她知道现在不能刺激秦慎延，否则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没有反抗他的靠近，染冬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放软了声音：“你想怎么办呢？” 秦慎延听到这话，以为染冬心软，带着泣音道：“你报复我吧，不要恨我了，我受不住。” 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有点幼稚的天真。 “我伤害了你，你也伤害回来吧。”秦慎延有些期盼的说，“我们扯平，好不好？” 哪有这么好的事，伤害了别人只要让别人伤害回来就能扯平。 那伤疤怎么办，受过的痛苦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痛苦而消弭吗？ 只是以伤赔伤，是不是太公平了？ 染冬叹口气：“你想让我怎么伤害你呢？” 秦慎延闻言从衣兜里摸出一把蝴蝶刀。 在染冬讶异的目光下，他把蝴蝶刀塞进她手里：“你捅我一刀吧。” 染冬被吓了一跳，秦慎延满身酒味。 她以为他是醉了，没想到他是疯了。 染冬赶紧把刀扔了。 秦慎延膝行过去把刀捡起来，打开蝴蝶刀折出锋利的刀刃。 这次他抓住染冬挣扎的手，握住她的手让她拿紧刀柄。 他抓着染冬的手将蝴蝶刀抵在心口，开始发力往里送。 “你疯了！”染冬使劲挣动想要收回手。 秦慎延没有停下，闷哼一声，刀锋已经刺进皮肉。 暗色的血阴翳看来，秦慎延身体疼得发抖，捏紧了染冬的手继续把刀往胸口里送。 “啪！” 染冬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趁着秦慎延发愣，她赶紧把蝴蝶刀收起来：“别在我这里发疯！” 血流不止，身体受伤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人变得敏捷兴奋。 秦慎延惨白的脸上泛起生理性的红晕，配上那张脸有一种诡谲的诱惑感：“你不要恨我了……” 他精神状态不正常了，此刻脆弱至极。 “你不要恨我了，我受不了的。”秦慎延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汩汩流出的血沾到她手上，流到袖口打湿衣衫。 黏腻的手感，不祥的颜色，腥甜的味道令人反胃。 秦慎延眼泪流个不停，声音嘶哑哀切：“你捅我一刀吧，我还一条命给你。我们扯平，重新开始好不好？” 染冬想了想，走过去拿起一旁的酒瓶。、 “嘭！！！” 把酒瓶砸碎在秦慎延头上。 酒瓶碎片四溅，血从额头伤口处流下来，秦慎延直接脑震荡昏迷。 “扯平了。”染冬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秦慎延道，“以后我和你再没有干系，就当我们没有相遇，从此是陌生人。” 第127章 逃离 赶紧通知了赵跃，秦慎延胸口的伤不算重，脑震荡着实不轻。 被染冬用酒瓶砸了头，秦慎延像是得到了什么赦免似的身体放松，连气息都平和了。 秦慎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警告所有人把他受伤的事瞒下来，赵跃做事也很靠谱，知道的人都是嘴最严的心腹。 染冬陪秦慎延到医院，坐在他身边，不算冷漠，也没有多热情。 秦慎延觉得有些不对，又觉得这样就已经很好。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可以慢慢弥补染冬。 秦慎延眼睛一直跟着染冬，她走到哪儿他的目光跟到哪儿，像是怕她跑了。 头很晕，脑震荡带来的错位感让他难受想吐，就这样他也不让染冬离开他的视线。 染冬无聊的盯着吊着的输液瓶，看着药液滴答滴答的落下。 秦慎延的视线化作实体一般的网裹住她，令人不适。 她转头看他：“我想出去一下。” 秦慎延一下子警觉：“去哪儿？” “就是出去逛逛，你可以让人跟着我。”染冬语气平静，“我有点闷。” 秦慎延死死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不想放染冬出去，又怕惹得染冬不喜，只能道：“我让陈封跟着你。” 走出医院大楼。 明明昨天才在旷野中仰望极光，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就好像被关住了好久。 染冬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抬头看向远方。 她看到什么，目光一凛。 「我会安排e国那边的人保护你。」 「别担心，只是防患未然。」 染冬收到景仕维的短信时还疑惑于是谁会对秦慎延动下手，如今看来，是秦慎延逼迫她。 景仕维是不是有所预测，让人保护她？ 既然景仕维留有后手，她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她对身后的陈封说：“你不要离我太近，我想自己走走。” 陈封沉默着离染冬远了些。 染冬往树林的方向走，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象出窜动的人影。 陈封在身后叫住她：“夫人，请不要再往里走——夫人！”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蒙面黑衣人窜出来，一下子把陈封扑倒在地。 陈封用力挣扎大声警报：“来人！夫人有危险！” 秦慎延安排的几个保镖立刻上前。 蒙面人带有麻醉枪，保镖很快全军覆没. 其中一个蒙面人会中文：“景先生让我们护送您到安全的地方。” 染冬：“我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蒙面人：“您先离开一段时间，景先生会处理好风逊的事。” 染冬想说她问的不是这个，时间紧急，她只能跟着蒙面人先走。 病房。 秦慎延心中没来由的慌乱。 像是什么重大的事正在发生，他被蒙在鼓里。 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叫来赵跃：“问问陈封，夫人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赵跃立刻联系人，很快脸色煞白。 秦慎延心头的预感更重了：“出什么事了！” 赵跃一个激灵，赶紧汇报：“陈封那边遭遇不知名势力的袭击！所有人都中麻醉弹昏迷，夫人被带走了！” 另一边。 蒙面人带染冬上了一辆悍马。 染冬总觉得和她对话的那人声音很熟悉：“我是不是见过你？” 蒙面人：“为什么这样说？” 染冬：“总感觉听过你的声音。” 蒙面人：“我的中文不算熟练，大多数外国人都是我这个口音。” 是这样吗？ 染冬总觉得蒙面人的声音和曾经绑走她的假警察很像：“你能摘下面罩吗？” “现在不太行。”蒙面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以后您会有机会见到我的脸的。” 蒙面人给她一部新手机：“这是一个不会被追踪的号码，这段时间还请不要使用会被追踪的个人账号。” 染冬点开通讯栏，里面只有一个「aaa水果批发商静静」。 染冬：“……” 景仕维他是不是玩上瘾了？ 很快他的消息就来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你暂时在e国待两周，你的箱子我会想办法寄给你（嘿哈）（嘿哈）（嘿哈）】 【染冬：谢谢你。】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们之间不说这个（玫瑰）（玫瑰）（玫瑰）】 安排的住处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染冬简单的吃饭洗漱后躺在床上。 手机又响了。 【+&900：哟，换手机号了？】 染冬诚心请教：【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900：你太小看我了。】 【+&900：还是那个问题，你不想杀人就算了，你想送染凝星进监狱吗？】 【+&900：我是建议你把她送进去，太麻烦了，还特能惹事，到时候你还得被她连累。】 【染冬：我都不在国内了有什么好被连累的？】 【+&900：你不回国了？？】 【染冬：不想回去了。】 第128章 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离开这个愿望骤然被实现，头两天染冬还有些不习惯。 慢慢的她适应良好，每天定时去海滩散步，逛逛集市，和路边流浪音乐人合奏演唱。 非常开心，非常…… 自由。 秦慎延没有回国，在e国找人找疯了，动用了所有军方政方暗线的势力，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染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更令人忐忑的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并没有人联系秦慎延向他索要赎金。 往好了想，染冬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往坏了想，突然出现这样神秘强大一个势力，染冬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也是在e国，染冬曾经被当地黑帮劫走，当时秦慎延就怀疑她是不是招惹上了什么人。 他的预感果然不是无的放矢。 短短几天过去秦慎延憔悴不少，病痛和焦虑让他无法休息，强撑着身体没日没夜安排工作找人。 每每有一点希望又很快扑空，失望一次一次袭来，让人心灰意冷。 在秦慎延又一次晕过去的时候，国内发生了大事。 秦家无暇兼顾放出的消息，联和果品仍然以为秦家会注资风逊，低价买入所有股份并还清债务。 当他们要送股份给秦家的时候，却遭到了秦祯宪的严厉拒绝。 秦祯宪非常不满：“秦家没有和联和果品合作的打算，也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股份。对于秦家来说，良好的声誉比蝇头小利更重要。” 联和果品傻了眼。 不是你说要注资的吗？ 我们不是心照不宣的沟通好了吗？？ 好几个亿买入的股份，还花了三十个亿偿还债务，钱全部打了水漂。 联和果品名声臭不可闻，秦家拒绝股份的消息公布出去，狠狠赚了一波声誉。 染家也成功从一摊烂账中抽身，保住了性命。 最大的赢家是景仕维。 他和联和果品的关系非常微妙，一方面他是国内的暗线，另一方面他也算是联和果品的高层和合作者。 联和果品的利益不是他的利益，他早早就想好要坑联和果品一把。 他在联和果品内部的敌人坚持注资风逊寻求秦家的庇护，他的意见则是注资干干净净的执东集团。 敌对方决策失误，丢掉了话语权。景仕维不仅排除异己，巩固了在联和果品内部的地位，联和果品也只能改为注资景仕维控制下的执东集团。 联和果品的失利让执东坐地起价，景仕维把执东卖出了五十六个亿的高身价。 整个事件，景仕维赢了权力和巨额资金；秦家赢了名声；染家成功脱身。 只有联和果品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考虑到联和果品罄竹难书的罪行、居心叵测吃相难看，它的吃瘪着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商务部长秦祯毅也很满意，如果不是国际商业法的存在，政府是一点都不想让联和果品进入国内市场。 大多数人不知道景仕维的存在，明面上最大的赢家是秦家，本来就是百年世家，贵不可言，又贴上了爱国企业家的标签。 秦家把所有功劳贴在放出消息的秦慎延身上，把民众好感和政治资源用来给太子爷铺路。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事情就是这样，总之我赢麻啦（呲牙）（呲牙）（呲牙）】 【染冬：静静真厉害！】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爸爸虽然不用坐牢但是所有财产拿去还个人债务，现在破产了；阿姨那边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染凝星本来准备嫁给秦家旁支的秦亦卓，不过秦亦卓家里不乐意，秦家当家人没有明确表态。要是嫁不了秦亦卓她可能想要嫁给严浔吧，不过我听说严浔在订婚宴上就把她拉黑了，现在乖乖听家里的话相亲。（鄙视）（鄙视）（鄙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这些事都挺讨厌的，知道冬冬不想听，我就随便说一嘴（机智）（机智）（机智）】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是不是不想回国了（坏笑）（坏笑）（坏笑）】 染冬一惊：【你怎么知道？？】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害羞）（害羞）（害羞）】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在哪儿我去哪儿，我也来e国发展。不用担心，我在e国也经营有企业，不算从头开始（强壮）（强壮）（强壮）】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马上就要登机啦，迫不及待想要见你（爱心）（爱心）（爱心）】 第129章 装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暂时不回来？可以。”秦祯宪看了一眼身边冷笑的于雅芝，语气和蔼的对秦慎延说，“正好渗透一下e国的势力……我知道找人要紧，这并不冲突。” “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能一宿一宿的不睡，少抽烟……脑震荡好些了吗？” 秦祯宪先是温和的关心了儿子几句，话锋一转：“你不能无休止的找下去，给自己定个时间，要是找不到就回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 秦祯宪宽容的说：“爱情可遇不可求，你大概是不会爱上别人了，我很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但是你也有责任要承担，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秦家在e国的所有资源你都可以调配。两个月还找不到人，只能说明你没用，没用就滚回国历练。” 电话那边声音沙哑疲惫：“我知道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秦祯宪声音又变得和蔼，“你妈想和你说两句话，行吗？” 于雅芝猛地看向秦祯宪。 她能有什么话？她根本没有话要说！ 秦祯宪对着于雅芝做了个口型：「儿子还在生你气！」 于雅芝不置可否。 电话那头，秦慎延听了父亲的话后沉默片刻，道：“好。” 秦祯宪抓住于雅芝，把电话塞进她手里。 于雅芝狠狠瞪一眼秦祯宪，无奈的拿起电话，声音温柔：“慎延，妈妈知道你很着急，但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妈妈帮忙的地方不要赌气不说……” 秦祯宪听着于雅芝不走心的套话无奈的扶额。 挂断电话之后，于雅芝没形象的把电话摔秦祯宪怀里。 秦祯宪闷笑两声：“装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于雅芝扯扯嘴角：“你知道就好……十月末我们就离婚。” 秦祯宪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一下，转头看着她笑眯眯的说：“好，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事。” e国，秦慎延挂断电话后一阵阵的头晕袭向他，几乎让他站不稳。 在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的精心照顾下，秦慎延恢复得很快，但再快也顶不住他这样高强度的压榨自己的身体。 主治医生无数次提醒秦慎延每天至少要保持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从秦慎延本人到他的生活秘书，没一个人听医生的。 医生感觉自己很多余，好在秦家给得真的很多。 秦慎延手撑在桌面上，面无表情的等着眩晕感过去。 染冬到底在哪里呢？ 这么多天了没有消息，她究竟是被迫的…… 还是自己想离开的？ 这些天秦慎延想明白很多事，染冬以前就在e国被强抢过，当时岳青麟也跟着抢人。 那时抢染冬的人应该和现在带走染冬的是同一拨人。 秦慎延慢慢坐下，吩咐赵跃：“联系岳家，说我想和岳青麟见一面……岳青麟已经废了，岳青勐还是毛头小子。岳家在青年一辈再出现佼佼者之前，不要试图违背我的意愿。” 陈封这个时候进来：“秦总，抓住有人潜入您的套房，说是想要偷文件。” 秦慎延不耐烦：“该怎么办就……在哪个房间抓到他们的？” 陈封：“您的主卧。” 主卧？ 那里没有文件。 秦慎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抓住了线索。 主卧，有染冬的箱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是冲着箱子来的。 秦慎延站起来：“分开审，先做好死亡证明，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先做死亡证明，审讯的过程中死亡就不用管尸体是什么形状直接火化。 这就是要用刑讯的意思了。 “给弗兰莫斯三个小时的时间。”秦慎延往外走，“告诉他，他要是审不出来我就亲自审。” 赵跃打了个寒颤。 每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从小就见惯血腥，知道很多只存在在私典上的酷刑手法。 不屑用，不代表不会用。 陈封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继续说：“您派人盯着的杜苏霖订了来e国的机票，后天就能到。” 秦慎延不屑的冷嗤一声，倒是没有嘲讽。 陈封：“如果夫人是自愿走的，那么她或许会在她认为安全了的情况下联系杜苏霖。” “……哈。”秦慎延闻言想到什么，脸上阴云密布，“盯紧了，告诉那帮侦探，谁能从杜苏霖那里找到线索，赏金提到两千万。” 第130章 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秦慎延满脸煞气的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身上飙溅着脓臭的液体，还有内脏的碎块。 一旁的士官赶紧给他毛巾擦去身上粘稠的血迹，秦慎延换下衣服，脱掉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套，对身边的士官道：“烧了。” 说完这话他大步走出血腥的刑讯地下室，走到光明处。 e国正是冬天，太阳也是冷的，照在身上只觉得刺骨的寒。 「jing先生。」 「jing.」 秦慎延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劫走染冬的那个男人称呼中带个「jing」字音，染冬发烧发到迷糊的时候口中喃喃低念这个名字。 秦慎延皱眉用专门的生化液体消毒。 什么时候染冬和一个他不知道的男人产生了联系？染冬生病了会无意识的喊他的昵称，这个男人也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从他的手里抢人？ 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 他一直派人盯着染冬，怎么从来不知道。 秦慎延眼神轻飘飘的扫过一旁终于变了脸色的陈封。 尸位素餐出现重大纰漏，陈封是退役军人，放在以前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陈封毫不犹豫的就跪下了：“秦总……” 秦慎延眼中满是锐利的刀刃：“查，查不出来你和刚刚的人一个下场。” 他带着一旁同样苍白着脸的赵跃往外走：“把夫人从小到大能接触到的、可能接触到的，所有名字或昵称中带有「jing」这个发音的人列出来。” 赵跃连忙点头，一边走一边把事情布置下去。 秦慎延没有要体谅赵跃的意思，大步往外走。 他想起一件事，突然停下脚步。 拍卖会。 在拍卖会上，曾经有一个神秘人和他竞拍染冬想要的水晶摆件。一个普通的水晶摆件两人叫到了两千万。 还有那只玉手镯，起拍价一百五十万。 当时染凝星说想要那只手镯，秦慎延便举牌竞价，染冬坐在一楼也紧跟着加价。 价格被抬到了千万级，他给染冬发短信让她停止竞拍，染冬同意了。 暗拍时染冬却出价五千万。 五千万，一个平平无奇的镯子。 在贵宾室里两人僵持，他表示用一个亿收购那个手镯，染冬拒绝了。 当时染冬怎么说的？ 送给一个朋友。 可笑他当时还不相信，觉得染冬是在和他闹脾气。 他故意摔碎了玉手镯。 秦慎延还能回想起当时染冬的表情。 她愤怒得一下子站起来，红着眼瞪向他，牙关紧咬，一副十分愤怒的模样。 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忍耐到身体发抖。 后来染冬把断掉的玉手镯捡走，说要去修补。 染冬做财产交接的时候他派人查过她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并没有那个玉手镯。 那个手镯被送给谁了？ 是送给那个名字里带「jing」的男人了吗？ 秦慎延叫来技术部门组长：“夫人的手机拿去回溯痕迹，通讯公司稍后会来配合你的工作，务必把所有信息都恢复。” 情人节染冬生病的那次，她说住在一个男性友人家养病。 如果染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和那个男人有这样深的交集，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离婚。 还在婚姻存续期间。 染冬不再爱他，是不是因为她爱上了别的男人？ 秦慎延脸色冷得可怕，眼中也暗的可怕，积蓄的风暴势要撕碎一切。 染冬，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地狱。 第131章 你是不是把他当备胎?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冬冬，我要晚两天到了。最近秦慎延在查我，我把这边收拾好就过来（委屈）（委屈）（委屈）】 【染冬：你暴露了吗？会不会有危险？？】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暴露了也没关系，秦家在e国的势力渗透并不深，我可以放弃国内的资产来e国发展（胜利）（胜利）（胜利）】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秦慎延在查我和你的关系，冬冬害怕吗（可怜）（可怜）（可怜）】 染冬怔了一下。 她害怕吗？ 放在以前，她当然是怕的，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和秦慎延的关系。 离婚后她没有一直单身的打算，她对爱情不再抱有期待，仍希望能找到一个能相互依靠的知心人陪伴度过余生。 她不害怕秦慎延知道她和景仕维的关系，只是害怕秦慎延知道她婚内出轨的事。 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占理，以秦慎延的性格不会放过她和景仕维。 比起自己，染冬更担心景仕维。 景仕维一路走过来很不容易，个人的强大难以和秦家那样的庞然巨物匹敌。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关系拖累景仕维，让他被秦家盯上。 【染冬：如果他查到什么，你把我交出去吧。】 【染冬：相信我，我不会连累你的。】 染冬消息刚发出去，景仕维回消息回得飞快。 要不是景仕维在国内没办法和染冬通电话，怕是劈头盖脸的要打电话来闹脾气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把我当什么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现在我都是随身带着氰化钾，要是真的在国内被秦家抓到，我立马自杀绝不会泄露消息让他有可能找到你！！！】 染冬赶紧安抚他：【消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合十）】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说这种话我真的生气了（抓狂）（抓狂）（抓狂）】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我就是随口问问，都没有要试探的意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快哭了）（快哭了）（快哭了）】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好难过，饭都不想吃了（大哭）（大哭）（大哭）】 染冬：“……” 那怎么办？哄呗。 染冬一边打字哄人，一边漫无边际的想景仕维在她面前是不是越来越娇了？怎么感觉老是在哄他？？ 染冬脑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一幅画面： 景仕维在受了委屈抱着她哇哇大哭，她焦急忙慌的摸头拍背试图让他开心一点。 ……好奇特的感觉，伴随着平静的疯感和淡淡的荒谬。 先不说景仕维会不会在外受委屈，染冬觉得他真的能抱着她撒娇耍赖。 娇气包。 染冬没忍住吐槽：【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哄。】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心碎）（心碎）（心碎）】 【染冬：我没有，就是觉得挺新奇的。】 染冬打趣他：【你的小弟们知不知道他们老大私下里这么喜欢耍小脾气啊？】 【aaa水果批发商静静：一般我发脾气的时候他们就要担心自己的饭碗了，发大脾气的话地球就要少点人口负担了（吃瓜）（吃瓜）（吃瓜）】 【染冬：……那你还是对着我一个人闹脾气吧。】 染冬是个很感性的人，经常会被情绪感染，时不时会哭。 她和景仕维一个小哭包一个娇气包。 怪不得关系这么好。 晚上照常和「+95」聊天。 【+&900：秦慎延在查你手机。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染冬这次长教训了：【坏消息。】 【+&900：好消息是你把之前的手机主板和电话卡销毁了，秦慎延只能查到你新手机的信息痕迹。】 【染冬：……那坏消息呢？】 【+&900：坏消息是我和你的聊天记录也被翻出来了。】 染冬心想这算什么坏消息，他们两个的聊天没什么不能看的，都是些没用的日常。 等等！ 那她和景仕维的消息不也被翻出来了吗？？！ 染冬悚然一惊，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暴露什么不能暴露的信息。 好在她一直有注意不要在通讯里使用景仕维的真名，一直称呼为“静静”，备注也是「aaa水果批发商静静」，应该不会暴露什么信息。 那次绝交的通讯记录也没有…… 通讯记录！ 染冬记得景仕维气急败坏中说过「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普通同学，是你的床伴」！ 这句话不仅暴露了景仕维和她的亲密关系，还暴露了景仕维和她社会层面上的关系，让秦慎延可以缩小侦查范围，从她的同学里找人！！ 染冬急了：【秦慎延现在在查什么？？】 【+&900：查了所有名字里带「jing」的，「镜」「金」「荆」「禁」，拿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对。】 【+&900：还脑子抽风去查人家卖水果的。后来去查你的男同学了，小初高大学，一个都没放过。】 秦慎延果然查到了！ 通话记录里的「床伴」并没有明说是婚姻存续期间还是离婚后，凭秦慎延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是不会放过她的！ 【+&900：感觉秦慎延疯了，也不知道查到了啥。】 【+&900：之前染凝星绿他也没见他这么生气。】 【+&900：无能狂怒，不像我，优雅。】 染冬焦急的心都被「+95」哽了一下，焦虑的情绪散了大半。 【+&900：他还查到你师弟头上，你不是要带他走吗？现在他被秦慎延控制起来了。】 染冬心头一紧，愧疚感涌上来。 是她连累了小雨。 【染冬：我师弟他有没有危险？】 【+&900：秦慎延对他还算“客气”的。】 【+&900：在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下，已经算客气了。】 【+&900：国内的舆论你了解过没有？】 这个景仕维多少和她说过一些。 景仕维有自己的顾虑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染冬觉得「+95」能告诉她一些不一样的。 【染冬：没有，你能告诉我吗？】 【+&900：动作太大，你失踪的消息和秦慎延在查你的消息都瞒不住。现在有心人都在背后蛐蛐你是和野男人私奔了。】 【染冬：……】 【+&900：大家都在猜是谁，秦慎延被绿了两次的事传开。得罪了秦慎延，染凝星嫁入豪门的梦彻底碎了。】 【+&900：作为男人秦慎延真的好惨。好在他没人爱，我有人爱。】 秦慎延有什么惨的，她才惨呢！ 遇上这种天龙人她是真的服气啊！ 染冬憋了一肚子吐槽，强迫自己冷静从「+95」那里套更多信息。 感觉今天他特别好说话，几乎是有问必答。 【染冬：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900：不谢。】 【+&900：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和野男人私奔了？】 【+&900：放心吧我不问是谁。】 【染冬：算，也不算。】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算是透露了一些信息。 「+95」过了一会儿回复：【何解？】 【染冬：不是很野，是个娇气包。】 【+&900：？？？】 【+&900：什么玩意儿？你跟个女人跑了？？？】 【+&900：什么叫娇气包？？？？】 【+&900：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900：你别不说话！！你说话啊！！！！】 染冬懵了：【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900：……】 【+&900：我没别的意思。】 【+&900：算了。】 【+&900：所以真的是私奔吗？】 染冬看着这条信息还是有点顾虑的。 她自认和「+95」有一种奇怪的友谊，「+95」手里有很多消息却没有威胁她，每天晚上定时聊天，感觉就像是普通网友。 对于「+95」不知道景仕维的存在染冬也不惊讶。 景仕维不简单，他能骗过秦慎延，骗一个「+95」还不是轻轻松松。 染冬不知道要怎么回复「+95」，她觉得要么他就是太八卦了，要么就是「+95」把她当闺蜜了。 她真的觉得「+95」就像是她的毒舌闺蜜。 面对闺蜜……面对「+95」的询问，染冬觉得可以稍微透露一点信息以求得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礼尚往来，或许能把「+95」发展成自己的人脉。 【染冬：大众意义上算吧。】 【+&900：我还用你说大众意义上的事？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染冬觉得「+95」在这件事上有种异常的执着和强势。 她没有过闺蜜，只是听说好闺蜜之间都是要分享秘密的。 染冬斟酌着回复：【我还没想好，我还把他当朋友，但这个想法会让他生气，我希望他不要生气。】 【+&900：哦，朋友。】 染冬皱眉。 明明没有语音也没有表情，但她就是感觉「+95」阴阳怪气的。 【+&900：你是不是把人家当备胎了？】 染冬哭笑不得：【什么备胎，你在瞎想什么？】 【+&900：他肯定在追你，都能从秦家手里抢人了，不死也脱一层皮。】 【+&900：这小子指定喜欢你。】 【+&900：你喜不喜欢他？】 染冬手指一顿。 喜不喜欢呢？ 她对景仕维仍然抱有本能的警惕心，不可否认的是直到现在为止景仕维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染冬自己都对自己内心的抵触感到莫名其妙。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信任景仕维呢？ 如果没有信任，爱情还成立吗？？ 抛开信任不谈，她喜不喜欢景仕维？？？ 【染冬：喜欢或许有很多不同的形状，我只体验过一次爱人的经历，但不是很清楚“喜欢”有没有其他形态。】 【染冬：他是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人，我很珍惜他，失去他我会很痛苦。】 【+&900：那我有一个问题。】 【+&900：如果有一天，你不同意和他在一起就会失去他。】 【+&900：你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吗？】 染冬皱眉不悦：【不许咒他！】 【+&900：诶我不是这个意思。】 【+&900：我就是好奇，没什么恶意。】 【+&900：如果你不和他在一起，他就会死，你会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 【染冬：没有这种如果！】 【+&900：你诚实的回答我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染冬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真的？】 【+&900：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染冬叩问自己的内心后诚实的回复：【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我会和他在一起。我的意愿没有他的性命重要。】 第132章 他们的结局只有决裂 岳家。 那场车祸让岳青麟身上多处粉碎性骨折，下半身受伤尤其严重。 失去健康和地位的岳青麟变得异常暴躁，喜怒无常。 “是，我知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岳青麟看着面无表情的秦慎延，目光阴毒，“秦总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真有太子爷的风范……被绿的太子爷。” 秦慎延愤怒了这么多天已经平静了不少：“你后半生要是还想站起来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哈？”岳青麟嗤笑，“家里给我找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说站起来的希望渺茫，你凭什么说我还有可能站起来？” “我没说让你有可能站起来。”秦慎延道，“我的意思是我能让你一定站不起来。” “……” 秦慎延自如的坐下：“不要试图耍花招，岳家这一辈没有能担得起责任的人了，势必要蛰伏十几年直到在下一辈里矮子里拔高个。岳上将是英雄，秦家不会让他下场太坏，但你岳青麟不是英雄。” 岳青麟咬牙，放在毯子上的双手捏紧。 半晌，他妥协道：“酒店下药，你去看染凝星那次——” 秦慎延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直直的刺向岳青麟，令人胆寒。 岳青麟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慰，刻意刺伤秦慎延：“就是你让别的男人睡染冬的那次。“ 秦慎延忍无可忍：“说正事！” 岳青麟恶意满满：“这就受不了了？现在知道后悔了？？” 秦慎延看了旁边的陈封一眼，陈封立刻上前用刀抵住岳青麟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你急了。”岳青麟猖狂的笑出声，“本来应该是我得手的，染冬那时候看起来可真——！！！” 陈封刀口转向下，扎进岳青麟没有知觉的大腿。 秦慎延表情冷淡：“你已经废了，岳家不会因为你和我翻脸。” 岳青麟愣了一下，眼中闪过自嘲。 他曾经说过：「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就算是碰过对方的女人他也不会翻脸。」 岳青麟有些怅然，没了戏弄秦慎延的心思。 “……你安排的那个人我后来查过，和染冬上床的不是他。”岳青麟道，“到底是谁我也查不出来。” 秦慎延脸色极差。 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回避这个事实——他安排了别的男人给染冬纾解药性。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药用按摩棒，他和染冬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件事发生改变。 可哪有这么好的事？ 伤口越是捂住越是流脓腐烂，谎言说多了也变不成现实。 染冬被这件事伤得不轻，甚至到了只要提及就会精神不正常的程度。 秦慎延还记得染冬疯狂的模样。 就像染冬自己说的，她把一切献给他，他却让别人去上她。 秦慎延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实际上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染冬爱我，无论我做什么，她不会离开我。」 这个信念是如此坚定。 他的行事准则建立在这条荒谬的原则上，导致一切判断都是错的。 这些天他总是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染冬满脸迷醉的和别的男人交缠，全情投入。 起先他还能听到染冬低声喊他的名字。 秦慎延、秦慎延。 呼唤声如此熟悉，就像是每一次染冬向他求助，都会这样叫他的名字。 秦慎延。 救救我。 他自诩保护染冬，事实是他亲手把她推进地狱。 最初染冬失踪，他噩梦连连，总是梦到染冬哭泣向他求助。 梦中和她纠缠的男人有一张看不清的脸。 噩梦随着时间变化，像是怎样求助都得不到回应，染冬开始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jing」 他总是在这个时候惊醒，暴怒发泄自己的情绪。 像是某种映射，染冬不再向他求助，她有了新的保护者。 再到后来染冬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是不是她太恨他，连他的梦里也不愿意来了？ 秦慎延深吸一口气，头脑还算清晰：“你一直说你的车祸不是意外，你怀疑谁？” 岳青麟听到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脸色一僵。 他当然有怀疑的对象。 他要那个人死！要他受尽世间酷刑，死无葬身之地！！ 为此，他可以和秦慎延合作。 岳青麟：“我查到一条暗线和染冬有关，起因是所有霸凌过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有好下场。” “酒店下药事件你也知道了；在我把染冬骗去安全基地的时候，不仅你在找她，还有一条暗线也在找她。” “那时候我就已经收到警告，可我没有意识到危险，仍然想通过染冬挑衅你，让某位暗线继承人愿意支持岳家。” “在你的订婚宴上，我拿着dna鉴定报告向染冬逼婚……我猜，那就是暗线那位布置好了一切对我动手的时候。” 岳青麟自嘲道：“终日打雁被燕啄瞎了眼，我居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秦慎延皱眉：“你的意思是带染冬走的男人和暗线有关？” 岳青麟扯扯嘴角：“我没有明说，这都是你自己的判断。”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秦慎延在思考，岳青麟有些纠结。 “我查到一些更有趣的。”岳青麟突然说。 岳青麟：“这些年染冬一直被那位暗线继承人监视，说是保护更像是隔断。所有出现在染冬面前的人都经过筛选，对染冬抱有好感的人都会以各种原因离开……说是他让染冬孤立无援也不为过。” 秦慎延不可置信：“什么？？” 岳青麟嘲讽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清楚凭秦家的实力找到染冬只是时间问题。你怕的是染冬会爱上那个男人，对不对？” “……” “那我白送你一个消息。”岳青麟道，“带她走的男人骗了她很多，染冬或许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岳青麟脸上又露出了熟悉的、看好戏的表情：“或许染冬真的会会对他日久生情，但真相暴露，染冬和他只有一种结局——” “决裂。”岳青麟勾起嘴角，“他们只会走向决裂。” 第133章 你能不能别夹了! “冬冬！”景仕维下飞机后满脸开心的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染冬。 染冬回抱他一下，旁边的生活助理把她早上插的花给她，染冬把花送给景仕维：“辛苦了。” “不辛苦。”景仕维露出好看的笑，单手抱着花边和她聊天边往车的方向走，“你吃饭了没……这里有家私房菜……安全得很，我自己开的……啊？你做好饭菜了？” 染冬点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景仕维曾经躲在阴暗处看着染冬给秦慎延送饭心里直冒酸水，想象着如果自己也能吃到就好了。 确实是好吃的。 特别是看到辣椒炒肉的时候，景仕维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 曾经染冬会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他，染冬觉得辣椒炒肉最好吃，会热情的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分享给他。 久而久之他也最喜欢吃辣椒炒肉。 他和染冬的口味几乎一模一样，不能和染冬见面的日子里，靠着看染冬吃饭的视频下饭，是做了恶心事后食不下咽的时候能让他吃下一点食物的慰藉。 他想告诉染冬让她心疼他，说不定染冬还会笑着说她居然成了吃播博主，又知道曾经监视染冬生活的经历必须成为带进坟墓中的秘密，决不能让染冬知道。 在某一个房间里，堆满了监视染冬的录像带、照片、巨大的金笼。 都是妄念。 现在就很美好，一切不要被打破。 上天可怜可怜他这不幸之人，不要让染冬知道真相。 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会有孩子，孩子又有孙子，直到两人垂垂老去，他去奈何桥找她，又入新的轮回。 无论是他还是染冬，下辈子不要再这样苦了。 “咸得灵魂出走了？”染冬看着景仕维嚼着青椒发呆，自己去夹了一筷子尝了尝：“还好啊，发挥没有失常。” 景仕维回神，垂下眸子：“好久没吃到辣椒炒肉了。” “自己可以做嘛。”染冬笑，“之前你还给我做火锅吃。” “我做不出来冬冬炒的那个味道，以后的辣椒炒肉都由冬冬做好不好？”景仕维眼巴巴的看着她，“我负责煮火锅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 合着染冬只负责做辣椒炒肉，其他的活景仕维全包了。 染冬看着景仕维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情。 她知道只要她露出一点不悦的表情景仕维立刻就会变化说辞，只求不惹得她不喜。 景仕维给她的感觉是脆弱的，他察言观色的讨好、小心翼翼的向她求一个未来。 「往后余生」 这真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词。 染冬没有说话，景仕维试探着再进一步：“我还负责带孩子冲奶粉哄孩子睡觉洗尿布……” 见染冬还没有反驳，景仕维眼睛一亮：“胎教学前教育课外兴趣班……” 染冬哭笑不得的打断他：“停！怎么扯得这么远？” 景仕维可怜兮兮的小声嘟囔：“孩子的教育很重要的，父母要给一个充满爱的环境。” 染冬似笑非笑：“是吗？” 景仕维眨眨眼：“是的呀。冬冬、冬冬……” 染冬忍了忍，还是受不了：“你能不能别夹了！” 景仕维委屈的瘪瘪嘴：“我没有夹，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染冬：“……” 染冬：“我要录音下来给你的小弟们听。” 景仕维：“我是老大，你是老大的老大，大老大。” 染冬憋不住笑出声。 晚一些两人出去散步，景仕维看起来难得的放松。 他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身上的氰化钾好几次险些用上，遗书都更改过几版了。 染冬走在他身边，什么话也没说。 海风带着潮湿轻轻拂过脸颊，什么都不说就很美好。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忍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为了此刻，能云淡风轻的陪她一起散步，岁月静好，时光温柔。 第134章 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箱子 【+&900：我有个问题咨询你。】 【+&900：和女孩子约会选在什么地方比较好？】 【染冬：为什么问我这个？我都没约会过。】 【+&900：她也没约会过，你说几个给我参考参考。】 【染冬：看你和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吧，主要就是增进感情和创造只属于你们两个之间的回忆。要是第一次约会可以去餐厅、剧院、diy手作之类的；要是已经在暧昧了就可以去唱唱歌，去玩游乐园；更进一步去自驾游烧烤野餐都可以。】 【染冬：你们到哪一步了？】 【+&900：我们住在一起了。】 【染冬：？？？】 【染冬：住在一起，但没约会过？】 染冬不那么怕「+95」了，开始真的把他当朋友看，和他聊天的时候会展露一些真实的情绪。 【染冬：渣男！】 【+&900：我们情况比较特殊。】 【染冬：渣男！！】 【+&900：女孩子真的不能接受吗?】 【染冬：渣男！！！】 【+&900：好吧我明白了，看来婚前同居确实不太好。】 【+&900：要不我直接求婚吧？】 【染冬：？】 【染冬：你没毛病吧？都没约会过就要求婚？以后相处不来怎么办？？】 【+&900：可是我们真的很合拍。】 【染冬：至少从男女朋友做起吧，你太快了会吓到人家姑娘。】 【+&900：行吧。】 【+&900：听你的。】 染冬和景仕维都是t大毕业的，两人都有优秀的艺术修养。 景仕维还得到过国际钢琴大师理查德·菲尔曼的认可，希望收他为关门弟子，可惜景仕维志不在此。 染冬这几天在默背自己的手稿，景仕维陪她一起修改。 在谱曲这方面染冬一向非常强势暴躁，经常和杨宇吵起来。 她和景仕维吵不起来。 景仕维只会“嗯！”“对！”“太妙了！”“冬冬的想法就是坠好的！” 染冬：“……马屁精。” 景仕维拿着稿子试试钢琴，把染冬的谱曲弹了一遍，改了一些细节。 染冬凑过去：“这样的确更好诶。” 景仕维：“冬冬按自己的想法来，我就给你提供个参考。” “不不不，你改的这个细节比我原先设计得好。”染冬拿着笔改改画画，“你果然很厉害，菲尔曼没能把你收为弟子是他的遗憾。” 景仕维摇摇头：“你比我厉害，我一定要把你的箱子拿回来。” 染冬停下笔。 箱子。 她知道景仕维一定努力过了，秦慎延不会放弃用箱子设计景仕维的机会。 染冬看向景仕维，认真的说：“箱子很重要，可是你更重要。过去的灵感很珍贵，未来也会有更多的灵感。” 景仕维眼前一亮，跃跃欲试道：“那我们重新做一个箱子吧！” 染冬：“重新做一个箱子？” “对，以后我们慢慢填满它。”景仕维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指间随意流淌出几个温柔的乐符，“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箱子。” 说干就干，染冬负责设计，景仕维负责把它做出来。 “用指纹锁吧。”染冬道，“把我们两个的指纹都录进去。” 景仕维身体一顿。 抬头，桃花眼成狗狗眼了：“真的吗？” 染冬笑：“又不是什么秘密，手稿而已，你也不会偷我的手稿出去卖吧？” “以后你也可以往箱子里放东西。”染冬把刚刚的手稿放进去，“不要放太沉的，箱子不够大。” 景仕维立刻接口：“那我把箱子做大一点。” “现在这样就很好。”染冬笑，“我的箱子里不需要装太多东西，我也没那么多重要的东西。” 染冬想到钻石裙子和蓝钻戒指，失落的想着景仕维送她的礼物拿不回来了。 熠熠生辉的，藏在心底，时不时冒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记忆就像是一只讨好主人的狗，只要做出一个丢东西的动作，它总能给你叼点什么东西回来。 染冬笑着摇摇头，喃喃自语，声音笃定：“以后会越来越好。” 第135章 染冬因何而美丽 景仕维恢复了忙碌的生活，一般他中午出去晚上回来，早上会陪染冬弹琴。 很快他连早上的时间都没有了，说是在e国有经营的企业，其实由于各方面的掣肘和从头来过差不多。 染冬知道她的身边有很多人保护自己，也不添乱，平时一般在家里谱稿子。 她已经有了好几篇成稿。 没有贸然发出去，染冬自认个人风格明显，有心人说不定能通过她发曲谱的ip路径找到她。 在这个快节奏浮躁的年代，人们总是希望得到很快的及时反馈，恨不得上一秒完成工作下一秒就得到结果。 现实是艺术品的问世或许要等很长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时代背景、审美变化、市场滞后性、个人经历……太多的艺术家们呕心沥血创作的作品直到他们死后才闻名于世，终其一生他们都没有得到回响。 染冬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只能在她死后才能发表，真要这样她也不惧怕。 她对自己有信心，只要她的作品问世，一定会掀起新的风潮。 或许是狂妄，或许是天才的自负。 染冬一度被打击到自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脱离了那样的环境之后，她越来越能发现自己的才华和闪光之处，重新拾回自信。 从某个方面来说她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她想要什么就去追求，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无论能不能收到外界的反馈都能自得其乐。 染冬不怎么出门，一般把自己关在琴房里，倾尽心血进行创作。 她感到灵感在她脑海中闪烁，像是繁星一样充盈。 只要她愿意伸手，就能将繁星摘入掌心。 月亮太明的时候是见不到星空的，放弃月亮后，星辰落入她眼中。 她仍会为月亮感到遗憾，也因星辰感到欣喜，这并不矛盾。 染冬知道不能两全其美，她也没有这样想过，很容易就满足于当下的状态。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染冬虽然从小锦衣玉食长大，金钱对她信手可得，可她物欲并不高。 她能穿着钻石裙子出现在奢华的宴会上，也能穿着睡衣连头发都不梳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写稿子。 有时候染冬觉得不是她抓住了灵感，而是灵感抓住了她。 强烈的表达欲望像是魔鬼一样控制了她的灵魂，发现的过程美好又痛苦，是作品本身想要问世了，选择了她作为途径、作为创作者。 她不过是一个载体，为了不让欲望的恶魔折磨她孤寂的灵魂，只能一时不停的创作。 如果让她停下来，她会感觉恐惧，心神不定，甚至感到绝望无助。 还有一种摧毁欲，摧毁现有的桎梏。 她的苦难、愤怒、忧郁、哀伤；幸福、喜悦、兴奋、好奇，她丰沛的感情和人生所有经历全都成了作品生长的土壤。 强烈的创作欲和摧毁欲让“新”诞生，染冬知道是“新”抓住了她，她是它表达自己的载体。 一旦她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就会对外界产生一种钝感，不太把外界的事情放在心上。 简而言之，她不在乎；每当这种时候，她冷漠得惊人。这也曾是秦慎延感到恐慌，产生被抛弃感的原因。 景仕维告诉她，她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被她的导师苏湘琴保存起来。 染冬点点头，想到什么，问：“我师弟还好吗？” 景仕维眼中闪过什么，笑眯眯的说：“杜苏霖在e国，现在和索尔仁科尼琴合作，做他的钢琴师。” 染冬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感情升起，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尖叫了。 还有那疯狂作响的警铃，都很快钝化，让她觉得不是那么重要。 染冬只是有些遗憾的叹口气：“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他合作。” 景仕维看着她露出温柔的笑，没有像以前一样做出保证。 染冬打了个哈欠。 景仕维皱眉：“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 “应该是睡了会儿的。”染冬揉揉干涩的眼，“现在好困，我要去睡了。” 景仕维：“睡吧，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染冬点点头要往卧室走。 “冬冬，明天带你出去吗？”景仕维突然问。 染冬想也不想就回答：“不去了，有点新想法，还得改。” 景仕维：“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 染冬：“以后再说。” 这一天醒来，染冬从创作的状态中回过神，发现已经过了一个月。 像是意识慢慢归位，她终于清醒。 拍拍还在卡顿运转的脑子，染冬拿起手机。 她打开手机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95」的信息。 「+95」应该是知道她都没出门，每天就定时来问她聊不聊天，没有收到回复也没有生气。 【染冬：不好意思啊，前几天比较忙，没有回复你。】 【+&900：我知道你们艺术家都这破德行。】 【染冬：你表白成功了吗？】 【+&900：没，她不理我。】 【染冬：为什么？】 【+&900：因为在她心里我不是第一重要的。】 【+&900：要是以前我会很生气，真的，我占有欲很强的。】 【+&900：现在想想，为什么要第一重要呢？只要很重要就可以了，能在她身边陪伴就很好。】 染冬不明白「+95」为什么突然在她这里抒情起来：【那挺好。】 【+&900：她冷落我，我还是有点吃醋的。】 【染冬：那你试着和她沟通一下？】 【+&900：好吧，听你的。】 染冬满意的放下手机。 原来这就是闺蜜的感觉吗？给对方当恋爱军师。 不过她没有谈过恋爱，她和「+95」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听啊。 另一边。 “找到了。”陈封对秦慎延道，“夫人在索西科群岛的一个小岛上。” 第136章 要是有下辈子，不要救我 海涯。 染冬和景仕维坐在海涯边，双腿悬空晃荡，手后撑着把身体往下放，一点都不害怕坠落。 景仕维为什么不怕坠落不知道，他对染冬说就算掉下去也能把她毫发无损的捞上来，染冬就也不怕了。 这段时间和景仕维与其说是相处，不如说是合租。 两个人各干各的，景仕维会帮她处理生活上的事，比如她不用自己洗衣服。 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那段时间没工夫去想这些，更没工夫想自己的内衣是谁洗的。 现在回过神可真是尴尬啊…… 染冬有些羞于提起这个。 不得不说染冬和景仕维相处是很愉快的，染冬的警惕心也在慢慢放松。 景仕维总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染冬什么都不用想，专心创作，甚至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染冬有点不好意思，还很感激：“之前真是麻烦你照顾我了。” 景仕维感受着海涯上的风，是比海滩上烈的，不至于吹得人睁不开眼，待久了也会让人觉得冷。 他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铺开给染冬当小毯子。 染冬把手放在围巾下面捂热。 景仕维：“冬冬，这样的相处模式会让你觉得舒服吗？” 染冬看向他，点点头。 景仕维有些忐忑：“那以后一直这样好不好？” “嗯？”染冬疑惑的歪脑袋。 景仕维看着她，目光温和没有攻击性：“你不喜欢和别人太靠近，我会给你空间；你想要自己的世界，我会给你处理好外面的一切；你喜欢谱曲，我给你当钢琴师。” “以后也想和你这样度过，和你采风、陪你练琴、给你当助手，你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我身上。我只要能看到你就很满足了。” “冬冬，在你挡在我身前的那一刻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你是我的勇士，给了我战胜一切的勇气。”景仕维剖析自己的内心，“我的所有愿望都指向你，你是我的神明。” 染冬听了他的话慢慢睁大眼。 “爱人是很辛苦的事，你不愿意爱我也没关系，我会来爱你。”景仕维声音有些哽咽了，“我只是……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只是想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卑微的，饱含希冀的话语，她也曾说过。 景仕维看到染冬有些许被触动到的表情，眼眶红了：“如果你不想答应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有些怕我，不能完全信任我……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等你。” 染冬心中一根弦被触动：“景仕维——” “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拍手声，在风声中显得那样突兀。 两人赶紧转头去看。 风声掩盖住了行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慎延的人已经控制了这一小块海涯。 秦慎延停下拍手，有些感叹：“真感人啊……” 景仕维立刻站起来，把染冬挡在身后。 秦慎延眼中没有过激的情绪，好像不曾找了染冬那么久，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于染冬的离开。 染冬的脑子还在恢复期中，慢慢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她也站起来。 这里已经被秦慎延完全控制住了。 许多念头挤进脑中，大脑完全没有从前的灵敏快捷，根本转不动，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秦慎延看着还有些呆的染冬。 一个多月没见她看起来清瘦不少。 跟着一个照顾不好她的男人跑了，这就是她想要的？！ 秦慎延终于开始愤怒了。 他压抑着怒火对染冬伸出手：“现在到我身边来，我就不计较你离开的事。” 景仕维浑身紧绷，听了这句话后像是猫科动物一样炸开。 很快他就明白事情已经别无选择。 流水的政权，铁打的世家。 在c国成立初期，他国外交官或许不会买衣衫褴褛的c国新政权的账，但会给秦家面子。 秦家扶持着出身贫弱的政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直保持低调，并没有犯过大错，可以说是最省心的勋贵了。 这份政治资本，可以一直吃到c国政权垮台。秦家再另外扶持一个新政权。 他们不是不能登顶，只是不想。 百年世家，历经几代政权更迭，权力渗透进每一个角落，早已固若金汤。 秦家是凌驾于政府之上的影子帝国。 明面上的实力固然惊人，这已经是低调的结果。 如果世界是一款游戏，人们只能选择普通或困难模式，那么秦慎延生来就是加了无数mod的破解版。 太子爷这个名头不是说着玩的，要是有人想要挑衅秦慎延，那就太可笑了。 所有暗线能调查到秦家的势力已经足够可怕，谁能想到秦家居然还隐藏了这么强悍的实力？ 景仕维在e国的耕耘不够，暗线厉害在情报收集和隐匿踪迹，不在军事力量。 百年世家，真是难以撼动，是不是无论怎么挣扎，都难以摆脱阶级的桎梏？ 好在他已经给染冬安排好了一切。 这估计是他最后一次见她，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看着心爱的女人走进别的男人怀里吗？！ 景仕维扯扯僵硬的嘴角，扭头对染冬道：“你过去吧。” 染冬显然还没想明白，只是感到委屈：“什么？为什么？” 景仕维看到她懵懂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秦慎延真的懂染冬想要什么吗？他真的能照顾好她吗？ 活下去，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景仕维殚精竭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细心的为染冬做打算：“冬冬听话，不要忤逆他。我已经把后路给你安排好了，只要活下去，一切就还有希望……” 秦慎延看着他们两个讲悄悄话已经极度不耐烦。 他一抬手，所有人架起枪对准他们。 景仕维对染冬做最后的道别：“要是有来生，不要救我了。” 秦慎延挥手。 “砰。” 子弹射中景仕维，在惯性的作用下后退两步，掉下海涯。 （存档点if线番外：无疾而终的鸟儿） 【没凉！还没写完！】 随机掉落番外:无疾而终的鸟儿be支线 （承接景仕维中枪掉落海涯，秦慎延带回染冬的某种可能世界线。） （本番外是昨天请假的补偿，正文没完！） （暗黑暗黑暗黑，受不了虐的别看！！！） （补药看了预警还来骂我啊呜呜呜 ??^??） —— “夫人是不是不会说话？” “听说她以前和野男人私奔过，家主说她一张嘴惯会骗人，给她灌了哑药？” “别乱说！你还要不要命了？！” 仆人们正在低声交谈八卦，大门突然打开。 家主回来了，所有人立刻站好欠身低头，噤若寒蝉。 秦慎延冷着一张脸走进来，管家赶紧迎上去：“家主，夫人还在琴房。” “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出来？” “呃，夫人或许……” 秦慎延没有理管家想要为染冬辩解的话，独自走到琴房门口。 大门紧闭，只能听到琴房里悠扬的琴声。 秦慎延后来得到了染冬在索西科小岛上创作的曲子，集齐了所有愤怒和不甘，是沉重枷锁下旺盛的生命力昂扬不屈的反抗。 他听后被深深震撼，一时无言。 他第一次通过音乐认识染冬，她是如此才华横溢，耀眼不凡。 她是有着光辉羽毛的鸟儿，欲要振翅高飞。 可是秦慎延想要她。 于是他折断了她的羽翼，把她强行留在身边。 最先的打算是直接剪掉她的手指，这样她没办法再弹琴，也没办法再谱曲。 他正准备这样做，就看到了染冬的眼神。 了无生趣的眼神。 秦慎延突然明白，像染冬这样的人没了希望是活不下去的。 手指对染冬来说是如此重要，她冒险救杜苏霖的行为让他愤怒又难堪。 当时染冬面对他除了沉默就是拒绝，彻底激怒了秦慎延。 如果想要当哑巴，那就当真的哑巴好了！这样听不到她的拒绝，反而能让他开心！！ 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秦慎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琴房中的音乐温柔又缱绻，像是在回忆往昔的美好。 她在回忆什么呢？ 秦慎延发现他早已不懂染冬，不明白染冬的内心世界，也再也走不进去了。 那里是染冬的禁区，无论秦慎延怎么努力都进不去。 像是知道秦慎延到了大门口，门内的琴声突然停下了。 随后是重物撞击到门上的声音，沉闷的表达着染冬的不满。 秦慎延放软了声音：“冬冬，出来了，在里面待久了会抑郁的……” “嘭！” 忍住心中的焦躁，秦慎延低声下气的说：“给你准备了草莓牛奶，出来喝一点好不好？琴房里的零食是不是已经吃完了？出来吃点热乎的饭菜吧？” “嘭！！” 秦慎延慢慢站直，深吸一口气。 拿出钥匙，强行闯入了琴房。 门内一片狼藉，除了碎了一地的古玩，染冬整个人都是愤怒的，咬牙死死盯着秦慎延。 秦慎延微微避开了她的眼神，重新提起了那个话题：“染冬，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染冬大步冲上来，抓起他的衣服，口中快速的说着什么，只发出了气音。 秦慎延已经学会了唇语，染冬说的是： 「关我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秦慎延寸步不让：“你必须给我生个孩子，染冬，这是你欠——” “啪！” 秦慎延偏过头，脸上浮起红色的指印。 「你去找染凝星给你生！离我远点！」 秦慎延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她。 …… “夫人年纪轻轻怎么就走了？有说是什么病因吗？” “这才是奇怪的事呢，一点病因都找不出来，跟寿终正寝了似的。” “我女儿学钢琴的，哎唷，夫人谱子她嚷嚷着能上教材书……” “家主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唉，都说秦家的继承人是一个天天只会弹琴的疯子。” “别乱说！你还要不要命了？！” … ——无责番外结束，下章正文继续—— 第137章 我嫌你脏 “……景仕维？” 染冬看到景仕维掉下海涯，条件反射的想去拉他，手指只触碰到清风。 他掉下去了？ 染冬的第一反应是冲到海涯边跳下去救他，被大步上前的秦慎延拦着腰拖回来。 愣愣的回头看秦慎延，染冬还没反应过来，疑惑他的举动：“救人啊？他掉下去了。” 景仕维掉下去了！ 染冬突然明白过来，用力在秦慎延怀中挣扎：“快救人！你放开我！！” “你和他做傻了？”秦慎延咬牙切齿，“是真的傻了还是装的？？” 染冬一口咬在秦慎延的手上。 她用了大力气，血一下子飙溅出来。 秦慎延吃痛，没有放开她。 他就着被咬的那只手捂住染冬的口鼻，往后把她拖了两步，在染冬重心后仰快要摔倒的时候就势把她扛起来。 染冬嘴上没了阻拦物，哭着尖叫：“救人啊！救人啊！他掉下去了！！” “你疯了吧，让我去救你的奸夫？”秦慎延笑声阴寒，“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走了没几步，军用装甲车和武装直升机赫然出现在眼前。 染冬看呆了，连挣扎的幅度都小了些。 秦慎延冷笑：“没见过秦家真正的实力吧？你怎么敢跑的？” 染冬曲肘狠狠地撞击他的背部：“放开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慎延把她颠了一下，让她重新趴在肩上：“嫁进了秦家你就属于我，这辈子都跑不掉。” “至于景仕维……”秦慎延轻笑，声音旖旎，“等找他的尸体，剁碎了喂狗好不好？” “！！！” 景仕维！ 染冬猛然惊醒，哭着哀求：“你救救他！子弹没有打出致命伤，你救救他好不好？慎延，你救救他，我都听你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连哀求声也断断续续。 秦慎延听着火大，更大的是悲哀。 如果掉下海涯的是他，染冬会这样求人吗？ 悲痛的现实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轰炸染冬的大脑。 如果放在以前，她会吓得僵直。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思考，能求饶，能感觉到痛。 她已经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了联系。 染冬去勾秦慎延的脖子，胡乱的亲吻他的耳尖：“你救救他，我什么都给你，你不是要继承人？我给你生。” “……哈？”秦慎延压抑住心中的痛苦，冷酷的说，“染冬，你搞清楚，你和他上床了。” “我嫌你脏。”他终于停下脚步，把染冬放下来：“秦家有的是对付叛徒的刑法，也有专门惩罚你这样的荡妇的手段。” 染冬茫然的看着她。 “继承人？你在想什么？”秦慎延咬咬舌尖，脸上恶意满满“继承人不会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 秦慎延看着染冬无措的眼睛：“我找你并不是因为还爱你，而是秦家的尊严不容挑衅。” 这句话代表着谈判彻底破裂。 她手上没有任何筹码，秦慎延不会救景仕维了。 「冬冬，你会拥有最爱你的人，得到你最爱的人。」 景仕维说过的话是真的吗？ 为什么事情就这样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景仕维死了，她也没有好下场。 染冬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无助的低声喊着什么。 秦慎延心中一动。 她在求助。 是在向他求助吗？就像以前的每一次？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凑近一些去听，听到了染冬在喊什么。 染冬脑子现在确实不太好使，她喊的是—— “静静。” 第138章 孕期催眠 染冬被扭送到医院，秦慎延说要检查她有没有得脏病。 她呆滞的配合检查，没有什么受辱的反应或崩溃的迹象。 像是新生儿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什么，像是无辜的野猫突然被人类揪着后颈送到宠物医院，看着陌生的一切瑟瑟发抖。 秦慎延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她做检查，等报告结果出来。 染冬在病床上听到医生和秦慎延交流的声音。 “夫人的精神有些混乱，应该是从某种竭尽全力的状态中醒来，很像是一些天才会出来的状态，和躁郁不同……” “身体没有出什么问题，消瘦是因为有些营养不良，近期可能饮食不规律……” “……现在不适合受孕……强行干预精神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不要去刺激她现在的状态……” “后期可以……最好在她身体有健康负荷，配给给大脑的精力不足的时候……学术上我们不把这叫做催眠……” “……建议精神控制在孕期进行，在四个月左右的时候比较好。” 秦慎延和医生交流完，走过来看到神游天际的染冬。 这一个月她应该是沉浸在某种不被打扰的状态中，短时间精力透支耗竭，需要时间休息。 秦慎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果然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染冬是温室里的花，是剔透的水晶、易碎的琉璃。 只有最强的人能守护她，给她最完善的保护。 他走到染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光，让染冬身处阴影中，看不见秦慎延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毫无波澜的声音：“送她去九章庄园休养一段时间。” 回国。 染冬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在九章庄园的牧场里吹风。 云朵是绵羊懒洋洋的的在天空漫步，引得草地上的骏马追逐。 温驯的小牛会用头顶染冬的手，向她讨要糖块吃。 早上她牵着梅花鹿去主花园，园丁会剪给她沾着晨露的花朵。 主楼太大了，光是一个房间里的珍奇收藏都够她待半天。 染冬的精神一天一天恢复，大概过了一星期，脑子足够应付正常的生活了。 她晚上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光怪陆离的世界，扭曲的光线让世界变换色彩。 这一天傍晚她把调皮捣蛋的猫抱出画室，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她的秦慎延。 染冬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秦慎延到底想干什么，他说要惩罚她，其实也没有。 她被软禁起来，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出去。 染冬把一个不能被提及的人的名字藏在心底，每每想到就会锥心刺骨的痛。 她的人生干脆就这样了，她也不愿意去多想，他已经死了，自己就这样在九章了却残生也不错。 染冬看到面无表情的秦慎延，把猫放下。 猫儿轻巧的落地，翘着尾巴围着秦慎延走了一圈，突炸毛哈气，很快跳开消失不见。 她和秦慎延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染冬想不出来，在他的地盘上也不能甩脸色，只能朝他点头示意。 秦慎延像是在随意关心一个员工，“最近生活还好吗？” 染冬真诚的点头：“挺好的。” 秦慎延又问：“状态恢复得怎么样？” 染冬：“也挺好。” “那就行。”秦慎延说完这句话，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染冬不解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想不通。 猫去哪儿了？ 第139章 这1章没有冒犯的意思啊剧情需要阿弥陀佛 “我不同意。”秦慎延对秦祯宪道，“染冬身体不好，就算技术已经成熟，反复催熟卵子和抽卵都会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造成很大影响。” 秦祯宪笑着摇头：“我正是出此考虑，要是让她正常生育她身体不是更受不了吗？” 秦慎延皱眉。 “秦家必须对体外孕育技术表态，先行示范。”秦祯宪把绝密文件递给秦慎延，“出于多方媾和政治考量，会是个女孩儿。” 秦祯宪道：“这也是秦家的态度。秦家支持这项技术，下一代继承人会是这项技术的产品。” “那是我的孩子，不是技术产品！”秦慎延咬牙。 “随便你怎么说。”秦祯毅耸耸肩，“下一代继承人是女孩，下下一任继承人也必须是女孩。现在政治正确和平权运动很激烈，秦家至少要保证连续两代家主是女性……” 他想到什么，笑了笑：“多元性别就不必了，家里也不想要一个沃迩玛塑料袋。” 秦慎延打开机密文件，脸色微变。 “大概三四十年后c国会出一个女性领导人，正好让你的女儿辅佐。”秦祯宪道，“之前有一个议题很有意思——如果男女完全平等，那么大法院里执行官的男女比最多会是多少？” 秦慎延收起文件：“百分之百。如果完全平等，百分之百是女性也会成为可能，这只是概率问题。” “正确。”秦祯宪点头，“矫正过枉的时期有这个时期的做法，保险起见不能出错。” 秦慎延沉思一会儿，没有反驳。 父子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 秦慎延突然道：“你和妈是不是要离婚了？” “对。”秦祯宪无奈笑笑，“她演够了。” 秦慎延声音低沉：“她不爱我。” “她爱你，只是不够爱。”秦祯宪纠正，“如果你感到遗憾，你可以给你的女儿很多很多爱，倾尽所有培养她，给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但不要娇惯她，秦家要的是继承人，不是小公主。” 秦慎延：“我明白。” 秦祯宪叹口气：“你明白就好，我真怕你宠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准备和染冬一起养她吗？” 秦慎延心中升起一丝希冀：“如果她愿意的话。” “我也曾经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最后养出了你。我希望你不要投入太多在感情上，想方设法削弱你对感情的认知，最后还是失败了。”秦祯宪有些怅然，“我没能留住你妈妈，她终究还是离开了。” 秦慎延困惑：“她是爱上了别的男人吗？” “借口。”秦祯宪摇头否认，“她爱的是自由。” 秦慎延：“她以后打算去哪儿？还会回来吗？” “可能会回来看你吧，但估计不会回来看我。”秦祯宪苦笑，“她看我看得够够的了。” 秦慎延不禁被他父亲的自嘲感染，多问了些：“她不爱你，为什么嫁给你？” “因为我诱惑了她，用名利，用权势。”秦祯宪，“她年轻的时候不明白什么是重要的，以为浮华精致是美，等她醒来，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是我困住了她，现在她要飞走了。” 第140章 健康的汗水冲淡了尸斑 染冬的医生说她最近需要规律饮食，多运动，还给她安排好了食谱。 厨房严格按照食谱给染冬做营养均衡少油少盐的饭菜，吃得染冬怀疑人生。 她作息不算规律，现在被逼着每天早睡早起。 还要晨跑！！！ 染冬本来都准备好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了，结果后半生还要晨跑的吗？？？ 这样健康的生活习惯和她萎靡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太不搭了！ 有一种活人微死，死而复生的感觉…… 身上的尸斑都被运动出的汗水冲淡了不少。 染冬吃着嘴里淡出鸟的饭菜，每天被拖出去锻炼身体，健康倒是健康了不少，就是满头的问号快要化作实质了。 她从小就不喜欢运动，这是什么新型酷刑吗？ 从八百米开始，到一千米，一千五百米，三公里，五公里…… 甚至要求八百米跑进三分半！ 老天奶，她中考体育八百米都只是勉强及格，现在这是要去参加奥运会吗？？ 染冬本来想维持一下生无可恋的人设，这下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她终于忍不住反抗，对着清汤寡水的食物发脾气：“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辣的！” 私人医生露出腼腆的笑：“您最近的身体情况不能吃辣的。” 染冬忍气吞声：“那我什么时候能吃辣的？” 私人医生：“等您五公里能跑进三十五分钟的时候。” 染冬：“？？？” 染冬：“你是魔鬼吧！” 私人医生脸上职业微笑不变：“这是为了您好呢。” 染冬：“……” 她忍了又忍：“你老实跟我说，秦慎延是不是要求我备孕？” 私人医生摇头：“不是的。” 染冬没信她：“那为什么突然要求我锻炼身体。” 私人医生一脸真诚：“家主晚上会回来，您可以问他。” 晚上。 染冬憋着一肚子气，等到了秦慎延。 秦慎延不经常回来，基本是每周只来九章庄园一次。 染冬抓住机会：“秦慎延！” 秦慎延自然的应了一声，像是以前的争执难堪都不存在：“怎么了？” 染冬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闷闷的说：“你干嘛折腾我，我不想当一个积极向上的人。” 她指指自己：“你看我这丧气的样子，不合适。” 秦慎延眼中闪过笑意：“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染冬心中那个猜想还是没有散去。 她别过头轻声问：“你是不是还要我给你生继承人，现在是在备孕。” 秦慎延摇头否认：“我说过了，秦家的继承人不会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 “……真的？” “真的。” 染冬心头稍微松一口气，给自己争取：“那我不要吃健康餐锻炼身体了，活那么久干嘛……连手机都不能玩。” 秦慎延：“噗——” “你笑什么！你有手机玩你当然不懂断网的痛苦！”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慎延忍住笑，“我会让人给你一部联网的设备。” 秦慎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他最近好像很忙。 晚上，九点。 撒娇卖乖，就是为了这个机会。 染冬拿出手机，给那个默背过无数次的号码发短信。 【染冬：你之前承诺说答应我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染冬：我想知道景仕维是否还活着。】 染冬这样问一是不甘心，心里还存有希望。 二是她和景仕维坐在海涯边的时候，景仕维说过就算染冬掉下海涯他也能把染冬毫发无损的捞起来。 万一呢？ 过了很久，「+95」都没有回复。 染冬眼中的光越来越暗。 “叮~” 手机响了。 【+&900：终于拿到手机了？】 染冬激动不已：【你监视我的生活，前段时间肯定已经知道景仕维是谁了，求你先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 【+&900：活着啊。】 【+&900：哪有那么容易死。】 染冬鼻头一酸。 心头巨大的欣喜，她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谨慎的求证：【空口无凭，你给我一个信得过的证据。】 【+&900：那你和他对个暗号吧。】 暗号？ 染冬想了想，用了景仕维之前用的那个：【酒红色指甲油和什么最配？】 等了好久，「+95」那边才回复消息。 【+&900：他说和浓白最配。】 第141章 抽卵 【+&900：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染冬：你先说哪个我就先听哪个。】 【+&900：啧，逗不到你了。】 【+&900：好消息是景仕维通过暗线要把秦家暗中和e国政府有联系的事情爆出来，现在两边在谈判，他大概率不用死了。】 【染冬：那坏消息呢？】 【+&900：坏消息是秦家支持的暗线要对景仕维动手，放出消息说秦慎延和你有孩子了。唉，也不知道真假。】 【染冬：？？？】 【染冬：假的！】 【染冬：这是污蔑！这是污蔑！我要告到中央！！告到中央！！！】 【+&900：哦哦那感情好。】 【+&900：倒不是说他介意你有孩子，就是怕你会因为孩子心软留下。】 【+&900：秦慎延想用孩子拴住女人，哼。】 染冬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95」那边沉默了一分钟才回：【恋爱脑不都这样？你还记不记得我女朋友？】 【染冬：你们在一起了？】 【+&900：还没，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想和我在一起的。只是情况比较艰难，我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900：你觉得我们能成吗？】 染冬总不能说不能吧？ 她给他加油鼓劲：【肯定能成！】 【+&900：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也觉得肯定能成。】 染冬心想她怎么想的有什么用，这世界又不是唯心主义。 她也不好打破「+95」的幻想，只能说点漂亮话糊弄过去。 结果「+95」一直问：【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样的求婚仪式】、【生孩子生几个比较好】、【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染冬：大哥，你问我有什么用？你去问你女朋友啊？？】 【+&900：我有点紧张，想找你排练一下。】 【染冬：我觉得仪式没有必要太隆重，通知双方的亲人朋友就行；孩子的话要一个就可以了，生多了对身体也不好；男孩女孩得看个人偏好，反正我是喜欢女儿的，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和「+95」聊没用的废话聊到昏昏欲睡，给他发了条【困了想睡觉下次聊】的信息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 晨跑。 染冬：我恨晨跑我恨八百米我恨跳绳我恨啊恨了一辈子我恨透了！ 啊啊啊！！！ 染冬总觉得这几天睡眠质量是不是过于好了，起床的时候小腹还会有酸热的感觉。 本来以为是姨妈来了，她的月经期一向不算准，等了两天也没来。 好在不影响生活，染冬暂时把这件事放下。 这几天庄园里的小医院好像在忙，说是老园丁身体不太好了。 染冬晚上摘下昙花科技保鲜，去看望老园丁，送给他漂亮的花篮。 老园丁笑容慈祥：“我种了一辈子花，就觉得这昙花配您才好看呢。” 他叹口气：“都说昙花是月下美人。要有耐心，要等待，要投入很多心血，才能看到她盛开。一个不留神的忽视、一次普通的虫害、就是力气稍微用大了点，都会失去她。” 染冬认真的听着老园丁唠叨，不知不觉变得很困，慢慢的听睡着了。 刹那的绽放，瞬间的永恒。 要怎样的羁绊，才能让只愿一现的昙花永远留下呢？ 染冬很快被推进手术室。 她的身体在这两个月的调养下已经非常健康，抽卵进行得非常顺利。 很快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秦慎延紧张的问：“用了麻醉，有健康的卵子吗？” “现有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医生安抚有些焦虑的秦慎延，“秦总放心，这次只抽了三颗卵子，就算不能用下次还能——” “不能再抽了！”秦慎延打断，“直接告诉我这次有没有能用的？” 医生大致观察了一下活性，道：“有两颗受到麻药的影响活性不算高，好在还剩下那颗卵子看起来非常健康。” 第142章 不受母亲喜爱的长女 这日子过得不知道几号是几号，感觉这一觉睡了几天似的。 染冬一觉醒来，小腹更痛了，还有种麻麻的感觉。 和经期还有点不一样。 早上牵着小梅花鹿去主花园，老园丁摘给他一朵白色的芙蓉。 染冬看着老园丁，突然道：“伯伯，我昨晚上梦到你了。” 老园丁脸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您梦到什么了？” “梦到您说昙花和我很配。”染冬笑笑，“您保重身体。” 那股麻麻的劲儿过了之后就渐渐的开始难受了。 染冬有些担忧的问医生：“我母亲有子宫癌，我是不是也有患癌的风险？” “子宫癌不会遗传，但会有家族聚集现象。”医生声音温和，“您是不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建议您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了，有些发炎。 医生煞有介事的说：“或许是运动量太大了，您最近最好不要运动。” 染冬：“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今天秦慎延回来了，和染冬闲聊。 “听医生说你身体不舒服？” “她说我不应该运动了。” “那这段时间就休息。”秦慎延看她一眼，“不运动了手机就不给你了。” 染冬一下子变得严肃：“我可以坚持运动。” 秦慎延：“不行，休养一段时间再给你。” 秦慎延今天好像又不忙了，在九章里待了很久。 染冬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随意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了。 晚上不能和「+95」聊天，时间漫长难熬。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有「+95」的存在了，不知不觉中她把他当成了朋友。 突然被没收手机，「+95」会不会担心自己？ 染冬漫无目的的想着，有些睡不着。 真稀奇，平时这个时间点她早睡了。 一切都很正常，只有心头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为什么觉得有些诡异呢？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去练练琴。 染冬披上衣服坐电梯到琴房，琴房临靠大片的落地窗，按下按钮窗帘缓缓拉开，月光倾洒进来。 坐到琴凳上，掀开键盖，随手试音。 不知道这琴又是哪位大师弹过的，能摆在九章的都不是俗物。 月光下，染冬觉得自己能够跨越时空和曾经弹奏这架琴的人共鸣，弹出同一个谱子。 乐符信手勾勒，画面徐徐展开。 江河决堤，火山喷发，气势磅礴，一泻千里，汪洋恣肆，淋漓尽致。 温室中的花朵能明白低沉悲怆、雄浑豪放的感情吗？ 如果不能，李清照如何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九万里风鹏正举”这样的词呢？ 染冬肆意的弹着，越弹越兴奋，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情绪。 开心。 开心的，开心呀。 景仕维还活着，她也还能弹琴，仍然有很多遗憾，也让她感到庆幸。 有比较才有满足吧。 她慢慢停下来，转头看。 秦慎延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站了多久。 染冬关上琴键：“我吵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秦慎延走过来，“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想教我们的孩子弹琴？” 染冬闻言不悦：“我和你不会有孩子。” 秦慎延没有反驳这句话：“这是柯西夫人的爱琴，她是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不能施展自己的天赋，一辈子被埋没至今籍籍无名。我的高祖感到很遗憾，把她的琴带了回来。” “他用着这架琴告诉秦家的女子要分清时代的选择和自己的选择，柯西夫人没能成为一位钢琴家，但她仍然拥有很幸福的一生。” “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女性争取到了更多本来应该属于她们的权力。她们不应该被拘束在家庭……以前打压你的才华，对不起。” 染冬看着秦慎延，没有说话。 秦慎延道：“你的孩子会继承你的天赋，如果你从小教她弹琴，她会很开心。” 染冬疑惑：“你怎么知道？” 秦慎延笑笑：“或许命运真的有轮回，我不想再看到一个不受母亲喜爱的长女。染冬，你明白那是很痛苦的。” 染冬越听越迷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爱你的第一个女儿。”秦慎延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也不要恨她，不要讨厌她。孩子是无辜的。” 染冬皱眉：“你是不是还没有放弃——” “已经很晚了。”秦慎延打断她，“我送你回房间吧。” 第143章 命运的轮回 没有手机的日子染冬全身心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秦慎延来九章的频率变多了，染冬也不理他，看到他冷淡的打个招呼就走了。 她猜测秦慎延应该是要把她这个“不忠的前妻”软禁在九章一辈子了，和他吵架也没用，干脆安心搞创作。 秦慎延说把手机给她也没有兑现。 一转眼冬天又到了。 还是秦慎延告诉她今天是她生日。 生日？已经到二月十八号了吗？ 染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慎延目光饱含深意：“我准备了惊喜送给你。” 染冬不怎么感兴趣。 秦慎延：“今天带你出九章庄园好不好？” 染冬目光一下子看向他：“真的？” 出九章庄园。 她不认识这边的路，想不出来秦慎延要把她往哪里送。 坐在车上发呆，染冬隔着防弹玻璃看向外面的世界。 曾经她也坐车离开九章庄园，按下车窗，看向窗外的世界。 染冬伸手去按车窗。 车窗下降一点，被秦慎延止住：“天气凉了，吹风会感冒。” 染冬没有争辩这个，没有必要。 车停下，是医院。 京市第三医院生殖健康中心。 染冬猛地转头看向秦慎延，抗拒：“我不要小孩！” 秦慎延：“晚了。” 他抓着染冬下车，染冬疯狂挣扎：“放开我！我不要生孩子！” 秦慎延：“没让你生。” 染冬停下挣扎，没有完全放松警惕：“真的？” “真的。”秦慎延道，“体外孕育技术。” 染冬呆了：“你什么意思？？” 秦慎延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染冬觉得是阴寒的笑：“冬冬，我们有了一个女儿。” 真的冷，走进培育房，看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 里面是成型的，能看到心脏的胎儿。 染冬脸上一下子失去血色，变得煞白。 她牙关都在打颤：“不可能……什么时候？” “冬冬，你已经想起来了，不用自欺欺人。”秦慎延扶住将要摔倒的她，“我们有了一个女儿，她会是秦家未来的家主。” 染冬茫然又惶恐的看向秦慎延，脑中混乱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思路理清楚了，第一时间就是抬手狠狠地给了秦慎延一巴掌。 “啪！” 染冬气得浑身发抖，红着眼咬牙切齿：“下作！” 秦慎延没有生气的意思，上前抱住她。 任凭她在怀里如何撕咬踢打，秦慎延都没有放手。 他声音中带着梦幻般的幸福：“冬冬，我是你孩子的爸爸……” “秦慎延！你疯了！！”染冬崩溃大哭，“那是一条生命！你怎么能这样轻率的带她来到世上！！” 秦慎延：“一点也不轻率，我已经给她规划好了以后的路，她会拥有一切。” 染冬停下尖叫怒骂。 哭得狼狈。 原来秦慎延是这个意思。 命运般的轮回，不受母亲喜爱的长女。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不要恨她，不要讨厌她。」 「孩子是无辜的。」 可要她怎么原谅呢？要她怎么去爱这个孩子？？ 染冬无助的哭泣，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她没法说出杀死这个孩子，她已经五个月，已经有心跳了。 染冬心中茫然无措又愤怒至极，最后只找到哭泣一个办法：“呜呜……怎么办……” 秦慎延声音缱绻温柔：“冬冬，生日快乐。” 染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九章的，后来听司机说自己哭了一路。 女儿。 她就这样有了一个女儿吗？ 染冬内心安慰自己她只是贡献了一个卵子，根本不是出于她的个人意愿，这个孩子和强奸犯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她不爱这个孩子是理所应当，她讨厌这个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知道不是这样。 她贡献了一个卵子，所以这个孩子没能有别的母亲；她不是自愿的，所以这个孩子或许会承担她的恶意；她是强奸犯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怀疑自己的存在，否定自己的人生。 染冬已经能想到这个孩子会是怎样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像是她小时候那样。 让渡自己的权力求得别人的夸奖，盲目的听话求得别人的关注，谨小慎微希望自己不要招致厌烦。 染冬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 更令她难过的是，万一以后她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会成为她和染凝星的翻版吗？ 不受喜爱、处处讨好的大女儿；备受瞩目，沐浴在爱意中生长的小女儿。 或许大女儿也会像她一样，处处让着妹妹，从小接受无意识的打压，被pua…… 染冬光是想想心都要碎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秦慎延。 他怎么不去死啊？ 染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去死了，她可能就会爱这个孩子了…… 如此阴暗的想法在心中蔓延，连看向秦慎延的眼神都带上杀意。 秦慎延收到染冬仇恨的眼神，悄悄捏紧了手。 他知道染冬心软。 只要女儿出生，一定会成为对她的羁绊。 他就能留下染冬。 第144章 他跟孩子姓 或许是秦慎延自信染冬会因为孩子留下，他把手机还给染冬。 染冬今天受到重大打击，不愿吃饭洗漱，拿着手机直接躺到床上。 开机，手机屏幕亮起。 应该是「+95」知道她被没收手机了，为了不暴露保险起见没有给她发消息。 【染冬：在吗？】 那边没有回复。 染冬心中深深的委屈，没有得到回应也一个劲儿的倾诉：【中央没理我，原来秦慎延真的用我的卵子去做体外孕育了，他现在有了一个女儿。】 【染冬：暗线放出去的消息居然是真的，真荒谬。】 【染冬：恶心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发了好多，「+95」似乎是有事，没有回她。 水珠啪嗒啪嗒的滴在手机屏幕上，染冬把水渍擦干净，深吸一口气。 【染冬：你能联系上景仕维吗？把这件事告诉他，告诉他不要冲动上当掉陷阱里。】 染冬手背擦擦湿润的脸：【让他别等我了。】 “咚咚咚。” 敲门声。 染冬把手机关闭震动开静音摁熄灭，擦擦脸上的泪去开门。 秦慎延看着眼眶红红，脸上湿润，眼球泛着泪光的染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染冬很冷漠：“什么事？” 看着还带着仇恨眼神的染冬，秦慎延轻声说：“冬冬，给我们的女儿起个名字吧。小孩起了名字，就不再是世间的游魂，她就有归属了。” 秦慎延小心翼翼的试探：“叫念冬好不好？” “……” 秦慎延小心翼翼的试探：“马上要给她打长命锁雕玉佩了，要孩子的名字。爱冬？秦爱冬？” 染冬听着这名字就难受得不行：“你的审美水平是马里亚纳海沟吗！好土的名字！” 秦慎延笑了：“那你取个好听的。” 染冬别过头：“关我什么事。” 秦慎延：“那就叫‘无仪’好了。相鼠有皮，人而无仪。反正你也觉得我是个下作的小人，我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染冬恨不得上前撕烂他那张虚伪的嘴脸。 秦慎延见她稍微表情稍微动容，有些开心的试探：“那就叫“易落”，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染冬：“你那是个好词吗！” 秦慎延眨眨眼，眼中闪过少见的少年气和狡黠：“那你取一个。” 染冬不想理他，秦慎延就开始胡言乱语，越说越过分。 “行了！”染冬忍无可忍打断他，“叫‘清钰’。” 方珏清沙遍，纵横气色浮。 清是澄澈干净；钰是坚硬的宝石，祝福女孩矢志不移、美好坚毅。 染冬曾经想过自己要是有女儿要叫什么名字。 取名字讲究平仄押韵，她当时喜欢秦慎延，“秦”是平声。 想来想去，她喜欢“清钰”这个名，“清”是平，“钰”是仄，“平平仄”的组合听起来悦耳又和谐。 她的少女暇思，随后居然以这样荒诞的方式实现。 「秦清钰」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用心了的。 秦慎延眼中惊喜：“清钰好听！” 染冬羞耻于刚刚自己的心软，觉得自己不够坚定，心中暗自后悔，又不愿意理他了。 秦慎延已经很满足，把给小清钰刻长命锁和玉佩的工作安排下去。 送走了瘟神，染冬关门反锁回到床上，拿起手机。 「+95」回消息了。 【+&900：晚了。】 【+&900：他问孩子能姓染吗？他跟着孩子姓。】 染冬看着两条短短的回复，慢慢把自己缩成一团。 冬天过了，春天过了，初夏来了。 「+95」依然每天和她聊天。 【+&900：你还好吗？】 【+&900：是不是孩子要出培育仓了？】 【染冬：嗯。】 【+&900：心情不要那么差呀，每一天都要开心。】 【+&900：ti auguro una splendida giornata.】 染冬现在认识这句话了： 「愿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染冬：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浑浑噩噩的过完后半生，没有想到还会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我看到孩子的照片，她一天比一天可爱，我只觉得可怕。】 【染冬：从生理学上说，她是我的孩子，可是我害怕她。就像是我的母亲，她因为生我差点难产死去，我想最初她看到我也是害怕的。】 【染冬：我会不会重蹈她的覆辙？有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儿？】 【+&900：你害怕什么呢？】 【染冬：我怕她困住我的人生。】 【+&900：不会的，她只是个孩子，不是你人生的全部，没有谁比你自己更重要。】 染冬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你和你女朋友还好吗？】 【+&900：还行吧，我们现在异地，只能网恋。】 第145章 万亿宝贝 清钰非常漂亮，从孕育舱里抱出来的时候就惹人喜爱，五官像她父亲深邃，鼻子挺俏，皮肤像是妈妈一样雪白，睫羽像是小扇子。 秦清钰的出生轰动了全球，之前也有孕育舱出生的非实验婴孩，父母都名声不显。 她的出生不仅代表科技的进步，更是百年氏族秦家的表态。 支持这项新技术的推行，研发技术压低成本将价格平民化。 不仅有利于解放女性生产力，也有助于生育率的提升。 相关政策还要后续制定。 秦清钰因为可爱的长相，显眼的出身、豪横的家庭财富和自身的科技含量被人们亲切的叫做“万亿宝贝”。 她实在是玉雪可爱，网友们众筹小名就叫“玉宝”。 染冬知道这件事，她不愿意让孩子这么早暴露在大众视野下，也知道这是她的命运。 享受万千宠爱，承受千万非议；被摆到台前，接受众人审视的小孩。 染冬不愿意多了解关于清钰的事，她害怕和清钰产生羁绊。 秦慎延抱孩子的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了，他回九章庄园次数更频繁，基本是娃不离手。 如果不是电子文件，类似于纸质文件他都会一手抱着清钰一手拿着文件看，不愿意假手于人。 想对清钰动手的人很多，秦慎延不放心，奶粉都是自己冲的。 鉴于技术不算是完全成熟，就算再加严谨，染冬的卵子也具有稀缺性。 清钰没有普通宝宝那样活泼好动。 她不爱哭，大多数时候是安静的，睁着又大又圆像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的看这个世界。 如果看到染冬，她会本能的很开心，高兴的拍手笑。染冬走到哪儿，清钰的眼神追到哪儿。 每每这个时候染冬只能狼狈的躲开。 她一个人躲在房间，连和「+95」发短信都不愿意了。 或许是牵挂，或许是恐惧。染冬忽视不了清钰的存在，如果秦慎延出现她就会下意识的去找清钰在不在他身边。 秦慎延每次都会放软声音：“冬冬，你抱抱我们的女儿，你看她好喜欢你。” 染冬就会很难过。 卑鄙！下作！！ 用孩子拴住女人，他算什么东西！！！ 染冬只能投身音乐世界，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入音乐中，倒是多了很多很好的作品。 ……没有更好的钢琴师和他一起改谱了。 每当清钰出现，染冬就躲到琴房里，反复弹奏曲子。 有一天她抱着猫路过走廊，听到几个帮佣在议论： “夫人弹琴真好听，感觉弹出了我的心声呢。” “你的心声？哈哈，你的什么心声？” “就是做了妈妈后……” 染冬一下子僵住。 冲到琴房，恨不得砸了那台钢琴！ 她眼中含着泪水，把琴凳举起来，怎么都摔不到钢琴上。 孩子、钢琴。 她怎么能因为逃避孩子去摔了钢琴？ 染冬只能把琴凳放下，崩溃的蹲下，嚎啕大哭。 真狼狈，真可怜。 被孩子困住的鸟儿，金色的羽毛渐渐失去光辉。 被圈养起来，有了羁绊，似乎再也飞不出去。 【+&900：呼叫音乐家，在不在？】 【+&900：呼叫弹琴的，在不在？？】 【+&900：呼叫破搞艺术的，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手机叮叮叮的响，染冬点开手机。 【染冬：在。】 【+&900：有个机会，能跑。】 【+&900：你跑不跑？？】 染冬的手一顿，呼吸窒住。 能离开？ 眼中的光重新亮起。 【染冬：当然要跑！】 第146章 一个母亲拒绝向命运妥协 清钰已经半岁了，能独坐、自己抓着玩具玩。 她真的和玉字有缘，最喜欢的就是给她打的各种玉佩和和田玉玩具，翡翠小摆件。 在最初的热度过去后，秦慎延开始控制曝光量，让清钰不要太过显眼的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清钰在网上有一批妈妈粉，要不是清楚的知道秦家不可能让清钰去混娱乐圈，都忍不住在微博下一致情愿让清钰出道。 网友们评论：万亿宝贝不缺娱乐圈那仨瓜俩枣。 笑死，明星累死累活拍一部戏的钱可能还不如人家一个星期的零花钱。 虽然清钰现在还没有零花钱就是了。 清钰现在要么在秦慎延怀里，要么在秦祯宪怀里，偶尔会在于雅芝怀里。 秦慎延生日的时候，他对染冬说今年最大的愿望是染冬能抱抱清钰。 秦慎延恳切无奈，“清钰很想你，晚上会抱着你的照片睡觉。” 染冬抿着嘴把头偏到一边，明显不愿意配合。 秦慎延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来。 酒楼茶室。 于雅芝去看望了秦慎延后来看清钰，抱着孩子逗了逗，觉得还挺可爱的：“小孩子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啊。” 她把孩子递给秦祯宪：“你们就会欺负人家小姑娘心软，清钰和被强暴生下的孩子有什么本质区别？” 秦祯宪接过清钰颠了颠，惹得清钰咯咯笑着吧唧一口亲在爷爷脸上。 “你觉得染冬会怎么选？”秦祯宪问。 “向重复的命运妥协。”于雅芝看着清钰挥动小胳膊：“要么像她妈程云一样有一个不那么爱的孩子；要么像我一样演出一副很爱孩子的样子，直到演不下去。” 秦祯宪没有说话，拿着玉娃娃逗清钰。 “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妥协。”于雅芝笑了，“她从订婚宴的时候起就不想妥协了。” 九章庄园。 巨大的希冀和矛盾感升起，染冬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打字：【什么时候？什么办法？我需要做什么？？】 【+&900：你想好了吗？】 【+&900：如果走了，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染冬：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我自己的人生！】 【染冬：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重复我母亲的命运，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900：那你爱她吗？】 爱她吗？爱清钰吗？ 法律上会给出很多条理义务，有明显的滞后性。 在超前的灰色地带里，染冬更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就算体内的激素，刻入dna里的基因再怎么叙说；无论本能如何诱骗她的感情；或许以后她也会心软被亲情打动……此刻的她都清楚的知道—— 她不爱清钰。 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人规定母亲必须爱孩子。 她不爱这个孩子，无论她多可爱，多值得被爱。 不是也有很多富豪会爱自己被偷精子的私生子吗？都是只贡献了一个生殖细胞，为什么染冬不能去爱呢？？ 可是她不爱。 她不会假惺惺的去爱，试图蒙骗孩子给她希望。 会有很多人爱清钰，但不包括她。 染冬不会给这个孩子虚无的期待，她希望清钰也不要抱有“生理学上的母亲会理所当然爱我”的想法。 染冬和秦慎延都被这个想法深深的伤害过，母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会爱孩子。 不爱，诚实的告诉她，不给孩子虚无的期待。 【染冬：她或许缺母爱，但会有很多人爱她。】 【染冬：我不爱她，我不会让她抱有这种期待。】 第147章 美梦、噩梦、梦醒 秦慎延说希望清钰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需要一个母亲。 他学乖了许多，许多事在叙述的时候不再从自己出发，委婉的通过清钰的想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非常自然的事，对秦慎延这样从小以自我为中心的天之骄子却很难得。 秦慎延观察着染冬的脸色：“我想邀请现在政军界所有数得上号的人物给清钰送祝福，文艺界也邀请一些，你是不是喜欢理查德菲尔曼？让他来奏乐好不好？” 染冬撇过头，没有说话。 装哑巴总比直接拒绝要好，秦慎延再接再厉：“让其他家族把他们主支最年幼的孩子带来，看着给清钰选一些玩伴。你的家人……” 秦慎延说到这个，猛然闭嘴。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染冬对她的家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染冬看向秦慎延，少见的搭理他：“他们怎么样了？” “毕竟是清钰的外祖家，不好太过亏待。”秦慎延松口气，斟酌着说，“染建鹏在一个远处的庄园里荣养起来，你母亲在国外养病，病情已经稳定了，现在身体还算好。为了让染凝星不惹事，现在也是软禁在别的庄园里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染冬：“办婚礼的话他们会来吗？” 秦慎延眼前一亮。 染冬这是要松口的意思了！ 他按下心中的欣喜：“你想不想让他们来？他们来的话我也让人事先警告他们不许闹事，也不许到你眼前烦你。” 染冬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谨小慎微，处处讨好生怕惹她不喜的样子。 和从前的她一样。 染冬收回视线：“随便你。” 秦慎延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保险起见他说：“那我让他们远远的看，不出现在现场好不好？” 九章庄园如火如荼的筹办婚礼。 孩子都有了，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染冬和别的男人跑了，秦慎延把她抓回来软禁在对秦家有特殊意义的九章庄园，还用她的卵子体外孕育了小清钰。 这才是秦家真正的夫人。 接到邀请函的大人物们知道这次是真的了。 秦慎延陪她选婚纱的时候，染冬说想穿之前的那套钻石裙子。 那么多设计师捧着婚纱设计稿或成品在等他们挑选，染冬却说要一条以前穿过的裙子。 秦慎延已经知道了那是景仕维送给她的裙子。 他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整个人压抑着怒火，紧咬牙关。 像是被侵犯领地后无能为力的恶龙，浑身冒着焦躁的气息。 他们的婚礼，她要穿另一个男人送的裙子。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是绝不妥协的表态。 秦慎延已经学会在染冬面前收敛自己的情绪，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咽下去。 他声音带着些哀求：“你喜欢钻石裙子？婚纱要穿新的，我给你定做更好看的好不好？” 染冬眼睛黑幽幽的：“我喜欢那条钻石裙子，别的钻石裙子都不喜欢。” “撕拉——” 秦慎延手里他看好的那套设计稿被扯坏了。 他深呼吸，还是不甘心：“冬冬，婚纱我们——” “我要那条钻石裙子。” “……” 秦慎延忍得额头青筋直冒：“好。” “婚礼后我们去登记领证好不好？”秦慎延眼中是风暴，这时候的他已经容不得挑衅了。 染冬似笑非笑：“我的拒绝有用？” 当然没用。 被拆穿了秦慎延也不尴尬：“意义不一样。” 秦慎延生怕染冬反悔，钞能力加持下婚礼筹备半个月就好了。 染冬穿着钻石裙子坐在妆造室。 她说不想在众人面前出现太久，露个面就走。 秦慎延没有什么不依着她的，几乎是哄着她走完前面的流程。 他还是能感到越是要到婚礼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染冬情绪越是低落。 曾经她多么渴望能在九章庄园穿上漂亮的婚纱，在众人的祝福下嫁给秦慎延。 没想到这个美梦最后变成了噩梦。 染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秦慎延站在她身后。 染冬垂下眼睫，“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让其他人都离开。” 秦慎延放低声音：“好，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这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染冬：我准备好了。】 【染冬：你说的刀藏在哪里？】 过了大概十分钟。 秦慎延敲敲门进来，染冬背对着他站着。 看起来乖巧又可人。 即将要嫁给他。 秦慎延走过去，眼中情绪柔软：“冬冬。” 染冬转过身—— “！！！” 剧痛！ 秦慎延喉间发不出声音，不可置信低头看。 他的腹间，插进了一把尖刀。 他愣愣的把视线移向染冬。 染冬表情冷漠至极：“秦慎延，我不会嫁给你……梦该醒了。” 第148章 要亲亲要抱抱不要凶凶 秦慎延后退两步倒下。 向幸福奔赴的时候，就是最幸福的时候。 临到幸福将至，被她重重打碎。 好痛苦，那种只差一步的感觉。 染冬抬脚往外走，被秦慎延费力伸手抓住裙角。 「冬冬……」他艰难的说，只发出了气声，「不要走。」 粘稠的血沾染了钻石裙，秦慎延用尽所有力气抓住她。 染冬毫不留情的扯出自己的裙子，从他身边走过。 没有回头。 捅了他一刀，秦慎延重伤昏迷没了求救能力。 染冬设置好定时警报器，保证他会在一定时间内被发现不会死。 秦慎延死了她必定会给他陪葬，秦慎延没死她才能活下来。 关键就在，活着的秦慎延不会让她死。 卸妆换下裙子穿上侍应生的装扮，按照「+95」给的路线找到接头人，几经辗转终于逃出九章庄园。 离开九章庄园的车上，染冬看着窗外。 她没有贸然打开窗户，她已经知道自由的代价是什么，不会一味的追求自由。 车停到了一处她没有来过的地方。 刚下车，就被抱了个满怀。 “冬冬！”景仕维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哽咽，“我终于见到你……” 染冬抱住他拍拍他的背。 景仕维还在心有余悸的颤抖。 万一没成功怎么办？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已经把计划规划得最完善，还是怕有意外情况发生，恐慌的等着上天的垂怜，祈祷不要出现差错。 染冬松开他：“运气还不错。” 景仕维松开她一瞬，又抱紧了她。 接下来换乘的车上，景仕维一直抱着她，像是黏黏糊糊的大狗，怎么都不愿意松手。 染冬无奈：“刚刚从通风管道爬出来，这衣服好脏的。” 景仕维：“我不管，我要抱！” “……行吧。”染冬能怎么办？ 她问：“「+95」那个号码到底是谁啊？” 景仕维若无其事的松手：“后来认识的一个兄弟。” 染冬撇撇嘴：“第一次和他沟通的时候他可真够没礼貌的。” 景仕维眨眨眼，像是等她说什么。 染冬想了想，景仕维知道「+95」偷拍监视她的事后说不定会发疯。 「+95」已经是她的朋友，一笑泯恩仇，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 染冬窝在他怀里换个姿势，车突然被撞！ 染冬惊慌：“怎么了？！” 坐在副驾的小弟大喊：“秦家的人追上来了！” 这么快！ “砰——” “砰——” 子弹射击的声音，景仕维把染冬扑倒在后座，用身体护住染冬。 染冬：“怎么办？？” 景仕维声音沉稳：“别慌，我安排好了的。” 还是出事了。 有预案，染冬一定能成功逃出去。 他能不能活下去就不一定了。 外面开始交火，枪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炸弹爆炸的声音。 景仕维摸摸染冬的眼睛：“冬冬，我很爱你。” 染冬泪水充盈，狠狠摇头，声音崩溃：“我求求你别立g！！！” 景仕维被逗笑一下。 俯身，在染冬额头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要好好活下去。”他声音温柔，“每天都要开开心心，要活得很幸福。” 说完，他拿起枪推开车门冲出去。 染冬想去抓他，伸出手。 和海涯边那次一样，只抓住了一缕清风。 两小时后。 染冬看着病床上哎哟哎哟叫着的景仕维，无语凝噎。 “疼死了没有麻药。”景仕维看着染冬可怜兮兮眼泪汪汪，“冬冬呜呜呜要抱抱……” 染冬：“……” 看看周围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小弟，染冬拼命忍住心中的吐槽：“没事吹吹就不疼了。” 景仕维：“要亲亲……” 染冬继续忍：“好好好，亲亲。” 她俯身去亲景仕维，在嘴唇上轻点一下就起身。 景仕维：“不够qvq” “……” 染冬没忍住，发脾气：“景仕维你给我起来！我再晚来你伤口都快好了！！！” 第149章 说你爱我，当我女朋友 景仕维就是侧腰被子弹蹭到一点，掉点皮出了点血。 染冬刚进来的时候看着景仕维被包扎的腰以为他侧腰中弹了，接着就看到景仕维刚跑动完红润的脸。 心高高提起又放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点想哭。 插科打诨发泄了情绪，景仕维让其他人出去。 小弟们头都不敢抬，你推我我推你赶紧出去了。 此刻景仕维脸上没有了笑闹的情绪，声音温柔：“冬冬，要抱抱。” 染冬鼻头一酸，走过去坐到床头抱住他：“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景仕维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放心吧，没有。” 染冬忍不住心中酸涩，声音颤抖：“你就这么提着枪出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她没有给景仕维说话的时间，一个劲道：“你还说那些吓人的话！什么叫好好活下去每天都要幸福？你吓死我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你已经为我死了一次，你要又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景仕维听到这话都呆了：“冬冬……” “呜呜呜你太坏了。”染冬咽呜。 景仕维听了没有反驳：“我很坏，准备更坏。” 染冬闻言停下难过，疑惑的看向他。 景仕维：“冬冬，你把我在车上对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染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听话的重复：“你让我要好好活下去，每天都要开心，活得很幸福。” 景仕维神气的勾起嘴角：“还有呢？” “还有？……呃。”染冬想起来，脸一下子红了。 她支支吾吾：“还有，你说你爱我。” 景仕维：“是‘我爱你’。” 染冬：“嗯，你爱我。” 景仕维：“……” 他委屈巴巴：“所以你就不能对我说‘我爱你’吗？” 染冬就是故意的，闻言笑了：“不能。” 景仕维闻言皱眉，从她怀里坐起来。 与染冬拉开一些距离，景仕维看了染冬一会儿。 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景仕维把手伸到枕头下面。 抽出一把尖刀。 染冬：“！！！” 染冬：“你干什么！！！” 她倒是不觉得景仕维会伤害她，就是本能的害怕利刃。 景仕维突然把刀横在自己脖颈上：“说你爱我。” 染冬尖叫：“爱爱爱，我爱死你了！” 景仕维眨眨眼：“真的吗？我不信。” 他的手用力往皮肤上压了压，颈上的皮肤被刀口破开，血流下来。 染冬赶紧去抢尖刀，被他轻松躲开。 景仕维：“你说爱我，那你做我女朋友。” 染冬：“？？？” 染冬：“你是不是有病！！” 景仕维的刀又往下按，更多的血汩汩流下。 染冬咬牙：“景！仕！维！” 景仕维：“嗯呐。” 染冬压低声音：“我真的生气了！” 此时血已经流了很多了，衣服枕头床上都是血。 景仕维一言不发的继续用力。 染冬：“！！！” “在一起在一起！”染冬连忙答应，“我当你女朋友行了吧！” 景仕维手停下用力。 “真的？” “真的真的祖宗我求你了听话啊你赶紧把刀放下！” “好吧……那你吻我一下。” 染冬深呼吸，装作妥协了要吻他。 景仕维得意的闭上眼。 染冬在他闭上眼的时候立刻把刀夺下来扔得远远的。 然后景仕维挨了染冬一巴掌。 景仕维震惊睁眼，捂着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染冬。 染冬生气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几秒，染冬噗嗤笑出声，凑过来给他一个漫长的吻。 … 银丝拉开。 景仕维彻底呆了。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次性爱，两人都很放得开。 这次不一样。 性爱和纯爱完全是两码事。 唇齿分开，染冬看着他漂亮的眸子，又向上亲亲他的眼睛，感受长长的睫毛颤动。 景仕维回神的时候脸爆红。 他害羞又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染冬：“还要。” 染冬没有理他，熟练给景仕维缠绷带。 她还是有点生气，时不时勒景仕维一下。 景仕维不敢吱声，每当染冬看向他的眼时就讨好的冲她笑。 包扎好后，染冬摸摸他的脸：“狗。” 景仕维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一下：“是你的乖狗狗。” 染冬点点他脖子上的绷带：“那这是什么？” 景仕维：“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圈。” 第150章 功成名就 情事上染冬和景仕维非常合拍，准确来说，基本是景仕维在服务染冬。 染冬诚恳的对景仕维说，希望他也能开心尽兴。 景仕维星星眼：“真的吗？” 染冬点头：“真的。” 那天染冬差点被干死在床上。 “还是得节制。”染冬颤颤巍巍的扶着快断的腰疼得龇牙咧嘴，声音严肃认真，“年轻太放纵老了身体不行。” 景仕维立刻表演拿手好戏——《眼泪汪汪的狗狗》。 染冬顶不住，妥协：“那我们设置安全词。” 景仕维已经暗线转明，在政府挂上号了。 他和秦家的争执没能摆在台面上，拿着秦家的把柄、背靠着从前暗线的势力老本、拉拢秦家政敌……秦家短时间内也不敢对他动手。 “你暂时是安全的。”景仕维一边抄写修改染冬的手稿一边说，“但有个办法能让你更安全。” 染冬不明白他为什么整理她的手稿：“是什么？” “让你的音乐流传世间，让你站在世人面前。”景仕维道，“你越是功成名就，你就越安全。” 染冬最好的曲子是在索西科小岛上创作的曲子，后取名《匣中飞鸟》。 这首曲子后来被誉为染冬一鸣惊人之作，比起染冬夺得国际音乐大赛钢琴谱曲青年组头名的曲子，《匣中飞鸟》技巧更成熟，感情更丰沛。 《匣中飞鸟》脱离了学院派的范式，打破这个时代常规的主流表达方式，对开启新时代的音乐潮流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几乎是包揽了那一年所有作曲大赛的冠军，电影电视剧等希望购买音乐版权的制作方层出不穷。 染冬选了一个最有潜力的电影，后来电影一举拿下奥斯卡奖项，让《飞鸟》家喻户晓。 它一度成为抖音热曲，开启下沉市场让更多人体会到钢琴乐的魅力。 除了《飞鸟》，染冬被关在九章庄园那段时间谱的曲子也陆续公布。 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开始收揽更多有音乐梦想的年轻人。 染冬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些，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人。 她犹豫了好久，叫来了景仕维。 染冬：“虽然我和小雨清清白白，但是我觉得你或许会吃醋，所以在你面前给他发短信。” 景仕维笑眯眯的：“我理解啊，你以后想和他合作是吧？” 染冬看着他这副样子撇撇嘴：“看吧，你又不高兴了。” 景仕维一愣。 他可以由着染冬联系人，再私下威胁杜苏霖不许接受染冬的邀请。 就是染冬说出他不高兴的那一瞬间，景仕维突然不想这样做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卑阴暗的想法诚实的摆在染冬面前：“我不想你联系他，我害怕，你和他关系太好了，我不开心。” 染冬闻言也不生气：“好吧，那我不邀请他合作了，问问他最近怎么样总行了吧。” 景仕维知道染冬已经让步，他也要学着让步：“好。” 他补充：“你得在我面前，不然我要不高兴了。” 染冬把手机屏幕往他的方向斜了些：“好吧好吧，让你看。” 【染冬：小雨，你最近还好吗？】 杜苏霖那边几乎是秒回：【还好，你呢？】 【染冬：我也很好，做了很多曲子，每天都很开心。】 【染冬：我听了你和索尔仁科尼琴合作的曲子，你们很合适。】 杜苏霖那边不回复了。 景仕维酸溜溜的：“这小子肯定也不开心了。” 染冬想了想，这样发：【从前能和你合作是我的荣幸。现在家里有恶犬，不放他出来咬人了。】 景仕维：“什么叫恶犬！” 他声音大了些，吓了染冬一跳。 景仕维立马开始夹：“明明是你的乖狗狗。” 然而。 声音转变太快。 夹走调了。 景仕维：“……” 听了走调的“乖~狗~狗~”，染冬愣了一下，然后笑得东倒西歪。 第151章 传奇赛车手翻过车了已老实 \"冬冬……呃！” 染冬后退一些，盯住景仕维的眼睛。 景仕维狠狠一抖，眼尾都红了。 他深深垂下头，发出隐忍动人的低喘。 “景仕维。”染冬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景仕维被逼出生理性泪水：“一定要现在答吗？我会憋坏的——嘶！” 他抚住染冬腰的手一下子抓紧。 染冬开始逼问：“说说你以前的女人。” 景仕维懵了：“什么女人？我只有过你一个——嘶！！” 染冬：“老实回答！” 景仕维快哭了：“我真没有过别的女人，我发誓只有过你一个！我要是说谎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染冬冷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有一次我十一点给你打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她说你在洗澡，再打过去就是你在喘！” 景仕维愣了一下：“啊？……啊！！！” 他赶紧抓紧染冬的手腕，眼泪汪汪：“那是我设置的语音留言！下班了我不想被打扰，忘了把你给拉出来了。” 景仕维求饶：“冬冬，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晚点再给我原来的号码打电话。” 染冬哼了一声，收手。 缓过劲儿后景仕维黏黏糊糊的贴上来：“冬冬吃醋了，我好开心。” 染冬往后一倒，倒进他怀里，“要是让我发现你在外面偷吃。我剁了你。” 景仕维：“不可能！景仕维这辈子只有冬冬一个女人！看到其他女人我养胃！” 染冬：“……闭嘴。” 景仕维扭扭捏捏的：“冬冬，想吃。” 染冬：“！” “不行！景仕维！”染冬被扑倒，赶紧把他往外推。 “冬冬可爱……” “景、景仕维、唔……不许咬！” … 景仕维的脸皮已经很厚了，染冬现在都不想扇他，感觉是在奖励他。 比如现在。 染冬接过**犹犹豫豫：“我有点不敢，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还爱招呼人死穴。” 景仕维眨眨眼：“那可以换我来吗？” 染冬：“？” 染冬：“！！！” 倒反天罡！简直是倒反天罡！ 染冬深呼吸，咬牙：“你等着被我抽死吧！” 景仕维最后还是得偿所愿了。 … 「染冬专属。」 染冬看着这四个字，被景仕维骚瞎了眼睛。 用惊讶和羞耻已经不能形容她的心情了…… 染冬狠狠踹了景仕维一脚：“你纹这个干什么！” 景仕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以后冬冬可以放心了，我绝对不会有别的女人！” 染冬咬牙：“辣眼睛！！！” 景仕维低头看看：“还好啊，我亲手纹的，我觉得挺好看的。” 染冬：“……” 她诚恳请教：“自己要怎么纹？” 景仕维：“蜷坐着纹，先描好了用机器纹就可以了。” 染冬有些心疼：“你说你纹这个干什么……你打麻药了吗？” 景仕维摇头：“没有。” 染冬一下子抬头，生气：“为什么不打麻药！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景仕维笑了，咬字含糊声音旖旎暧昧：“可是很*。” 染冬：“？？？” 草，遇到变态了。 第152章 清钰需要一个母亲 清钰的一岁生日宴办得轰轰烈烈，随着政策的推行，清钰再一次被推到台前。 她出落得愈发惹人喜爱，可爱中带了点父亲给的的英气。 清钰的晚安曲是染冬在九章庄园时做的曲子，轻柔舒缓，很适合做小孩的音乐启蒙。 每每清钰慢慢入眠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秦慎延也会听着钢琴曲发呆。 一转眼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暗线擅长情报和隐匿，景仕维将染冬偷走后，他的人再也监视不到染冬。 只是听说他们很恩爱。 听说最近他们准备结婚了。 结婚……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词汇。 秦慎延好不容易从别墅里找出属于他的那张结婚证。 照片上是染冬还很青涩，眼中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笑得一脸幸福。 旁边是满脸不耐烦的他。 当时他怎么会不耐烦呢？之前那些习以为常的点滴，现在都是不可奢求的幸福。 他的父母没有老死不相往来。 非常冷淡，只有在于雅芝来看望秦慎延的时候，秦祯宪会假装和她偶遇。 秦慎延看着求而不得的父亲，想着他还算是幸福的。 于雅芝至少还有一点爱他，愿意回来看她儿子，她的丈夫也能借此机会与她见面。 染冬不会。 染冬不爱这个孩子，也讨厌他。 她不会回来看望清钰，他也没有机会与她相见。 本来想靠孩子把染冬拴住，希望孩子能成为她的牵绊。 他已经不想着困住鸟儿，哪怕那只翱翔天际的飞鸟只是偶尔飞回来看看他们呢？ 清钰还小，她还意识不到自己从生下来就在另一种意义上失去了母亲。 以后他要怎么跟清钰解释？ 她不被她的母亲期待，她的诞生只是政治斗争的结果。 她本身的存在说白了只是一个工具。 秦慎延用来留下染冬的工具，c国推动政策前进的工具，秦家辅佐未来女领导人的工具。 他要怎么跟清钰解释她的出生是出于功利的原因？ 秦慎延爱清钰，爱他偷来的女儿。 可以说他是世界上最爱清钰的人了，清钰能得到的宠爱那么多，能有几个是真心的？ 秦慎延看着清钰睡得香甜，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 手刚伸出来就收回。 家庭。 他给不了清钰完整的家庭。 他刚被捅伤的那段时间整个秦家震怒，要不是他死命压着，染冬必死无疑。 杀不死染冬，秦家将愤怒发泄在她的家人身上，倒是罪有应得。 景仕维不会把染建鹏和染凝星的现状告诉染冬，秦慎延也不会，这是两个男人之间难得的默契。 秦慎延想到他查到的那些证据。 景仕维蒙骗了染冬。 是他让染冬孤立无援，是他插手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他让染冬的前半生如此悲惨。 他们现在过得幸福，秦慎延其实想过要不要就这样算了。 景仕维会对染冬好，他有能力瞒染冬一辈子。 染冬会很幸福。 可是，秦慎延，你甘心吗？ 秦慎延想： 「不是我不甘心。」 「是清钰需要一个母亲。」 整理证据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153章 我们结婚吧 这一天景仕维气冲冲的回来，一言不发的冲进琴房，把正在弹琴的染冬抱起来，自己坐在琴凳上，让染冬坐在他腿上。 染冬有些惊讶，放软了声音：“谁欺负我家小狗了？” 景仕维不说话，把头抵在她肩上。 染冬感到肩上的衣料很快湿润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染冬二话不说抱住了他，亲亲额头拍拍后背，一点一点安抚他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景仕维把头抬起来，眼中满是泪光和愤懑。 染冬拇指指腹把他眼角溢出的泪揩去：“怎么啦宝宝？” “冬冬。”景仕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景克勤说想认回我，让我继承景家。” 染冬睁大眼：“你爸？” 景仕维又把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哽咽：“我吃了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一切的痛苦都来自他……我恨他对母亲的无情让她死在欺辱下，恨他对我的无视让我饱受霸凌折磨。” “可是他说让我继承景家的时候，我可耻的动心了。”景仕维身体开始发抖，“我开始想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是景家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人，我也是他儿子，我理所应当继承这一切。” “这一切本来与我无关。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逃离他们的阴影。”景仕维脸色难看极了：“景克勤他明明知道我恨景家的所有人，我继承景家一定会报复主干旁支，可是他依然这么说了。” “他想用利益让我变成霸凌者，这样我就会原谅曾经霸凌过我的他。”景仕维惨笑，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可笑的是我居然真的动心了……” 景仕维就这样看着染冬，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助：“我动心了，冬冬，你懂不懂？我背叛了原来的自己，好恶心……” 他明显有些崩溃了：“怎么办？？？” 被霸凌者变成霸凌者。 屠龙少年变成恶龙。 景克勤对人心的拿捏如此准确，只要景仕维继承了景家，他就脱离不了这纷乱的关系，被强迫站在他这边。 为此，景克勤不惜牺牲掉他的其他孩子。 “他还是那么无情。”景仕维讽刺又痛苦，“我以为他会后悔，没想到他看我就像是看笑话。” 景仕维痛苦的喊，声音悲愤：“他看出来了！我知道，他看出来我动心了！！” 景克勤了然的表情还刻在景仕维脑海里。 他看景仕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缺爱闹别扭的小孩，这让曾经真的缺爱的景仕维深深的自厌。 “我以为我走出来了！我以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原来都一样！” 景仕维没有意识到他几乎是在惨叫了，抱着染冬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把染冬弄得很痛。 “好恶心，好恶心……原来的我好恶心，现在的我也好恶心！” 染冬立刻打断情绪越陷越深，表情越来越崩溃的景仕维：“静静！停下！！” 景仕维听到染冬的声音，本能的抬起头看她。 “你不恶心，我很爱你。”染冬双手捧起他的脸，“我爱你从前渴望爱，爱你现在能给予爱。” 染冬亲亲他的眼睛：“你不想继承就不继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从头来，我们的家不比蛇鼠一窝的景家差。” 景仕维扯出一个自嘲的表情：“可是形势越来越难，我不继承景家我保护不了你。” “景克勤就是拿捏住了这点。”景仕维无助茫然，“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原来还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染冬看着他。 半晌，她道：“我们结婚吧。” 景仕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有些茫然：“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保护你。我能做的很少，我们结婚，至少关系摆到台前，少一分危险，他人也会多一分忌惮。”染冬认真的说，“如果你缺爱，我会给你很多爱。你害怕自己堕落，我会监督你。” “你很好，我很爱你。”染冬一字一句声音坚定，“我们不要景家，我们自己组成一个家，我们会有小孩，给未来的孩子很多很多爱。” “景仕维，我们结婚。” 第154章 祝你下次结婚快乐 染冬和景仕维的婚礼突出一个隆重，把除了秦家之外能请的人都请了，主打一个昭告天下。 景仕维：“岳家也不请。” 染冬：“啊？哦哦，好。” 可不请秦岳两家这场婚礼有啥意义？这跟冷战时期小国开会不请美苏两边似的。 景仕维有自己的考量，染冬没有多说什么。 染冬知道他现在处境十分艰难，秦家围追堵截，岳家也因为岳青麟的原因开始对他动手。 景仕维就是再厉害，也顶不住秦岳两家同时动手。 好在景克勤不会落井下石，不然景仕维的处境就更难了。 她和景仕维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求求老天爷不要再让事情出差错了…… 染冬想着这个，在礼台上和景仕维交吻。 景仕维明显有些激动了，在宣誓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哭了。 各位大佬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时杀伐果断的景仕维哭得不成样子。 染冬在大家微妙的目光下，抱住他轻声安慰。 众人心照不宣的交换眼神。 这感情是真的好啊！ 秦家多少是有点造孽了…… 别的不说，这场婚礼至少拿到了一些舆论支持票。 婚礼上景仕维被灌酒，一人一杯也够景仕维喝的。 景仕维高兴，顾忌到安全问题不敢多喝，能推就推，不能推的也装喝了后悄悄吐。 染冬时不时帮他挡一下。 说实话敢灌景仕维的有，敢灌染冬的不多…… 别的不说，景仕维和秦慎延能同时撕了灌染冬的人。 有人还想灌景仕维的时候，染冬就默默用黑幽幽的目光盯着他，一副“我要记仇了”的姿态，那人也只能讪讪作罢。 不管最后染冬到底和谁在一起，总之是不能得罪她的。 景仕维有些醉了，染冬扶着他回休息室坐一会儿，自己出来招呼宾客。 回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宴客厅非常安静。 染冬疑惑的看过去，看到一个坐着轮椅，有些消瘦的身影。 岳青麟坐在轮椅上冲染冬眨眨眼。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是他没有被景仕维设计车祸撞残疾，像是回到了他算计她和染凝星的时候那样恶劣狡猾。 染冬有些惊讶：“岳上校？” 岳青麟笑了：“染冬，怎么不邀请我？” 染冬有些无语，不好得罪他，只能回答：“我为什么不邀请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他的副官推着轮椅离她近了些。 染冬这才发现岳青麟瘦了好多，身上的肌肉消失了好多，撑不起原来的衣服，脸上的骨骼也更突出了。 岳青麟抬头看着她，一脸真诚：“结婚快乐。” 染冬点头：“谢谢。” 岳青麟：“我的意思是，下次结婚快乐。” 染冬的脸一下子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和景仕维的婚姻长久不了的。”岳青麟意味深长的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我就不当那个恶人了……” 染冬不悦皱眉。 他这是来砸场子的，染冬不想理他了，转身就要走。 “染冬。”岳青麟在她身后说，“要是秦慎延和景仕维两败俱伤，你可以考虑我。两条疯狗咬起来，岳家能保护你。” 第155章 让我怀孕吧 累了一天染冬安排司机来接她和景仕维。 景仕维已经喝晕过去了，染冬无奈拖着他把他塞进车后座，给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侧躺好。 腰本来就酸，弯腰从车后座出来更酸了。 染冬捶捶后背，走到副驾车门旁。 “染冬。”熟悉的声音。 染冬听了头也没回，像是没听到似的。 “mua妈……” 染冬僵住。 她像是掉帧了一样，慢慢回头。 秦慎延手中抱着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看着她。 清钰。 清钰并不认识她，她叫妈妈只是经过训练。 此刻她穿得像个小公主，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奇的观察着她。 染冬和她对上视线，目光像是被烫到一样一下子移开。 她深吸一口气背过身，拉开车门坐进去：“开车。” 她坐在副驾上等了一会儿司机没有动静，染冬疑惑回头看，看到了陈封。 陈封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夫人。” 染冬脸色立刻冷下去。 她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就见陈封拿出一把枪上膛，对准了车后座的景仕维。 染冬：“！！！” 她咬牙：“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司机呢？？” 陈封：“司机和景仕维布置的人都被麻醉弹打晕了，夫人，还请您下车。” 为了景仕维的安全染冬忍气吞声，推开车门下车，一出车门就撞进秦慎延怀里。 染冬一惊，赶紧后退，背靠到了车身。 秦慎延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把怀中的小女孩往前递了递：“冬冬，你抱抱她。” 清钰看看爸爸，又看看眼前漂亮的女人。 这个人在视频和照片上看到过好多遍，清钰觉得熟悉。 她一点不怕生，自然的朝着染冬倾身伸手要抱抱。 她身子探了半个出来，眼看就要掉下来。 染冬一瞬间本能的抱住了这个不小心要摔下来的孩子。 等抱住清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第一次抱她。 小小软软的，香香的，自然又理所应当的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muama，”小清钰发音还不标准，“ma、mua。” 染冬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她抱着不敢动，紧张又惊慌。 她回过神，把清钰抱得离自己远了些，递向秦慎延的方向：“快、快抱回去！” 秦慎延没有接手，垂眸看了清钰一眼。 清钰这个小机灵鬼立马开始哭。 染冬更无措了，手忙脚乱的又抱回来，清钰一回到她怀里立马又不哭了。 染冬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恨恨的瞪向秦慎延：“你就教她这个？！” 秦慎延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容有些疲惫：“她晚上睡不好，要听你的曲子才能睡着。” 染冬手一顿，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清钰。 在她低头的瞬间，清钰自然的亲了她一下。 “……” 染冬不爱这个孩子。 可这个瞬间，她确实是想哭的。 真的有羁绊这种东西吗？血缘的指引真的那么强？ 她又抬头，眼中蓄起泪花。 她是真的开始恐惧了，眼中不禁带上些哀求：“你把她抱走……” 秦慎延这才把清钰抱走。 染冬立马往侧方向退开几步，戒备的看向他们。 清钰看着眼熟的女人做出奇怪的动作，疑惑的歪歪头。 所有接触到她的人都喜欢她，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不太喜欢她，还有点害怕她？ 她有点不高兴了，把头往秦慎延肩上一埋，这两个字倒是清晰：“爸爸！” 秦慎延眼神立刻变得温柔，侧头脸颊在清钰发顶蹭了蹭安抚她。 他又看向呆呆的看向他们的染冬：“她喜欢你，冬冬，不要错过她太多的成长。” 染冬闻言回神：“不关我的事！” 秦慎延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到谁：“孩子是无辜的，以后她想妈妈了怎么办？” 染冬闻言别过头，眼眶红了些。 秦慎延抱着清钰退开一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走吧。” 染冬没想到他这样轻易就放她走，今天只是让她抱一下清钰吗？ 她疑惑但不想久留，拉开车门。 秦慎延：“陈封送你回去。” 回到家。 景仕维睡着了，染冬躺在他身边睡不着。 她发现自己面对清钰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她憎恨这样的感觉，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她是感到愧疚的那个人！！ 染冬又恨又难过，小声的哭。 孩子…… 第二天景仕维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身下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 景仕维赶紧坐起来：“冬冬？！” 大清早的，景仕维一瞬间差点没忍住。 他忍的头皮青筋直冒，伸手去床头柜的抽屉摸套。 摸了半天没摸到。 他有些暴躁了，强行忍住对染冬说：“冬冬，用完了，先不——” “静静。”染冬吻住他，唇齿交缠喃呢，“让我怀孕吧。” 第156章 什么都不说就很美好 云雨之后景仕维抱着染冬，整个人兴奋得在她身上亲来亲去。 染冬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头，被景仕维拉住脚腕向上咬她小腿内侧，再向上。 她全身上下已经不剩一块好地儿了。 “冬冬……”景仕维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说我们会有孩子吗？” 染冬闻言笑了：“会呀。” 景仕维表情都被点亮了：“真的？！” 他像是一直只能在橱窗外看着香甜蛋糕的小乞丐，蛋糕突然递到手里他根本不敢相信。 他有点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表情：“可是怀孕生产很痛苦，我舍不得……” 看着染冬的眼睛，他结结巴巴的试探：“要不、我们也做体外？” 染冬闻言眼神黯淡了些。 景仕维知道说到染冬伤心处了，立刻上来抱住染冬：“我不是那个意思！冬冬，你听我解释！” 染冬侧头亲亲他的脸颊：“没关系，我明白。” “我想生下你的孩子，或许体外孕育更轻松，但出差错的可能性也更大。”染冬声音柔软，“静静，我想和你有一个身体健康，整天调皮捣蛋的孩子。” 景仕维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声音都哑了：“我做梦都不敢想……” 染冬轻笑：“要是刚才没有中标你从今天开始就要严格备孕，性事的频率也要控制。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如何照顾一个孕妇，如何抚养一个婴孩，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她越说景仕维眼睛越红，整个人开始发抖。 眼中泪水越积越多，慢慢的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染冬没有安慰他，继续说：“你还要学会冲奶粉哄孩子睡觉换尿布，给孩子做胎教参考学前教育兴趣课家庭老师……” 这些都是景仕维说过的话。 景仕维这下是真的受不了了，小声的开始哭。 染冬笑：“怕啦？” 景仕维重重摇头，声音哽咽：“没、我太开心了，不知道说什么……” 染冬摸摸他漂亮的眸子，里面是细碎的星辰，水面倒映着月亮。 美丽又哀伤的眼睛，染冬曾不止一次被蛊惑，沉溺其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景仕维看她的眼神不止是哀愁和渴望，不是飞蛾扑火的决绝。 现在更多的是依赖和幸福，是珍惜与爱重。 她给景仕维幸福了吗？ 她已经能给一个人爱，让他感受到爱，并且回应她的爱了吗？ 染冬想，原来她也成长了。 她和景仕维一起成长了，两人都不是完美的形状，慢慢磨合，拼接起来的形状非常美。 两人从相识开始就互相舔舐伤口，相伴扶持成长。 一起走过的这一路，沉沦爱意又彼此救赎。 染冬曾经非常厌世，除了秦慎延她不知道爱谁，不知道要怎样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可她现在有音乐，有朋友，有师兄弟…… 有爱人。 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 染冬笑了，温柔的回应他：“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此时的她想，她和景仕维共同奔赴有彼此的未来，心意相通，知道幸福触手可及。 他们对彼此坦诚，没有隐瞒和秘密。 靠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就很美好。 第157章 怀孕 那次没有中标，两人开始积极备孕。 染冬正在试谱子，闹钟就响了，气得染冬暴躁的把笔摔了。 “怎么又到十点了！怎么又要睡觉了！”染冬真的很生气，“为什么备孕要规律作息！” 景仕维也不太好受。 备孕期间一周只能进行一到两次情事。 对景仕维来说一周一到两天都不太够。 可怜狗狗委屈巴巴的冲着染冬撒娇，染冬顶不住。 染冬想到之前的事，有点害羞，“胸口磨红了。” 景仕维得寸进尺：“那**呢？” 染冬：“？” 染冬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景仕维。 景仕维无辜的把衣服掀起来露出性感的腹肌：“我给你磨**，煮咖啡。” 染冬：“！！！” 她实在受不了景仕维的骚话，一巴掌糊他脸上。 景仕维在染冬面前讨好装乖，一般来说都会是得偿所愿的。 染冬不太喜欢运动，景仕维身体好，每天都抽出两个小时运动，最大限度的保证**的活性和健康。 清晨景仕维跑步，染冬就散步，也能出一些汗。 还要保持身心愉悦…… 说实话，染冬看着自己卡住的谱曲进度，心情不怎么好。 幸好她有快乐小狗。 景仕维每天换着法的逗她笑，给她送礼物准备惊喜。 “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景仕维神情温柔，“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每天都有。” 染冬有些好奇：“那原来的那些礼物呢？” 景仕维脸色一僵。 原来的那些礼物都在以前见面的大平层里，大平层那边出事了，被封锁了回不去。 景仕维是有些担心的，他担心是被针对了，可他不能说出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他只能对染冬这样说：“原来的礼物是有限的，很快就送完了。我想一点一点在重要的日子里分开送给你。” 染冬没有多想：“好吧，我还挺想看看是什么的。” 金笼、*玩具、淫*的画、监视录像带。 他曾经抱有的不能见人的阴暗心思，只能藏在阴影下的念头。 如今他已经站在阳光下，不再需要那些。 他拥有了健康的爱情，幸福的婚姻。 保险起见，必须找机会销毁原来的痕迹。 可这件事景仕维越是惦记，老天爷就像是和他作对一样不让他如愿。 大平层那边始终被封锁起来。 染冬感受到了景仕维的暴躁，询问他得到的答案是工作上的杂难。 她帮不上忙，便强迫自己运动，给景仕维多留一些处理工作的时间。 景仕维觉得心窝甜滋滋的软，一方面更焦虑了。 这么多年他伪装成了习惯，没有在染冬面前表现出来。 「+95」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染冬了。 染冬有些怅然。 少一个人监视她是值得高兴的事，失去一个特殊的朋友也让她觉得遗憾。 她把这件事跟景仕维说了。 景仕维微不可察的沉默片刻，问：“你想重新和他联系上吗？” 染冬摇头：“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他有自己的考虑，要是强迫和我交流那就变了味道。” 她腼腆的笑了笑：“其实我还挺想知道他和他女朋友怎么样了。” 景仕维凑过去亲亲她的脸颊：“这个我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在两人持续不断地努力下，染冬终于怀上了。 得到消息的当天景仕维把所有工作都推了，小心翼翼的把染冬跟个易碎品似的供了起来。 染冬被他腻歪得牙酸：“你正常一点！” 景仕维：“嗯嗯好的冬冬你不要站在凳子上要拿什么我给你拿。” 就是在工作时间景仕维也时不时要和染冬连线看她的情况。 安全起见，染冬怀孕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没有公布出去。 景仕维平时就很黏着染冬，现在更黏糊也只是让人感叹小两口子感情真好，没有多想。 他眉梢眼角的高兴也让人感到了爱情的酸腐气息…… 景仕维的精力好得吓人，或许是多年求而不得，他对染冬有些肌肤饥渴症，时不时就要来贴贴。 染冬笑他是高需求狗狗。 景仕维也不反驳，哼哼唧唧的撒娇。 染冬伸手挠挠他下巴：“谁是我的乖狗狗呀？” “汪呜~” “哈哈哈你好夹……等等！不行不行！”染冬大惊失色。 染冬赶紧捂住小腹，放软声音哄饿狼：“大狗勾乖一点，不要欺负小小狗呀……” 第158章 给你个出轨玩玩的机会 大概三个月稳定后，景仕维陪染冬去产检。 私人医院。 他笑眯眯的送染冬进b超室，看着门关上。 两秒后，他回头。 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秦慎延。 秦慎延脸上没有什么过激或愤怒的表情，也没有表现出攻击倾向，只是看着他。 他第一句话就激怒了景仕维：“清钰要有妹妹了。” 景仕维的脸色一下子变差。 清钰是染冬心中的隐痛，是他们二人之间小心翼翼避开的话题。 染冬腹中的这个孩子注定是她的第二个孩子，秦慎延卑劣的手段让一个生命降生，给了染冬无限期的愧疚和痛苦。 此刻景仕维像只愤怒的兽，死死盯着秦慎延。 秦慎延身后跟着陈封，他有持枪证，一般来说身上都是配枪的。 秦慎延像是看不见景仕维的愤怒，继续说：“冬冬不说，但我知道她放不下清钰。” “以后她每一次看到你们的孩子，都会想到清钰。”秦慎延平铺直叙的陈述，“清钰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她心软，不会让清钰重复她的命运。” 景仕维终于忍不住了，冲过去就要揍秦慎延。 陈封立刻举枪对准他。 景仕维看都不看陈封，一脚踹开他。 他没有伤害秦慎延，陈封也不敢开枪。 “你知道你自私的手段给冬冬带来了多少痛苦吗？！”景仕维单手拽住秦慎延衣服的领口，咬牙切齿，“她我刚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梦里都在哭！” 景仕维真是恨啊：“你怎么能把这样对她，这样把这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你给她的不是羁绊，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责任和内疚！” 秦慎延闻言终于变了脸色，一把把景仕维推开：“我自私？我和她本来能有个幸福的结局，是谁在阴沟里使手段？？” “谁才是她痛苦的源头你心里没数吗？你把她算计了个彻底，好笑的是现在她被你卖了，还傻乎乎的护着你，给你数钱！！” 景仕维脸色一下子惨白：“你查到了。” “是啊，我查到了。”秦慎延露出一个阴寒的笑，“证据我也整理好了，她随时都能收到……” 恐惧。 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恶鬼附身，达摩克利斯之剑斩落头颅。 恶魔掐住咽喉，地狱敞开大门。 四肢冰凉，心却在灼烧。 秦慎延看着他失了魂的样子，声音很低：“我不会现在寄给她的，毕竟……” 他勾起嘴角：“死缓可比死刑有意思多了。” 景仕维身体开始抖。 怎么办？ 怎么办？？ ……不可以，不可以让秦慎延寄证据给染冬，不可以让染冬知道！ 那一瞬间景仕维什么都没有想，精巧精妙速度迅捷扣住陈封，抽出他的枪对准秦慎延！ 扣下扳机。 “咔哒。” 枪里没有子弹。 景仕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枪。 秦慎延看着他这副滑稽失魂的样子，终于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秦慎延声音中带着些许癫狂，“背后算计所有人，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景仕维狠狠一抖，看向秦慎延，眼中满是恐惧。 恐惧很快化作愤怒。 他先动手，两人很快扭打起来。 双方都经过专业的训练，招招都下了狠手。 终究是景仕维状态更差更疯，秦慎延吐出一口血，喘一口气，发出两声诡异的笑：“杀人未遂、故意袭击……景仕维，你猜我能把你送进牢里多久？” 景仕维瞳孔猛缩，一下子起身后退，像是看着洪水猛兽一样看着秦慎延。 秦慎延就是故意的。 故意带着空枪让景仕维对着他射击，故意激怒他让他先动手打人！ 秦家有世界上最好的律师团队，景仕维就算是再辩护，也是三年起底。 他进去了，染冬怎么办？ 景仕维恨自己的大意，恨自己轻易被激怒。 他不怕坐牢，他刚开始摸爬滚打的那段时间，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现在有了家庭，有了软肋。 秦慎延看着景仕维分寸大乱的样子疯狂大笑：“原来这就是耍阴招算计人的感觉啊。” 景仕维愣怔的时候，陈封立刻控制住了他。 秦慎延上前狠狠踹了他的头，把他踹得吐出一口血。 眩晕剧痛让他狼狈不堪的呕吐。 伴随着秦慎延的笑声，世界好像颠倒了。 “……秦慎延？”染冬从b超室出来，看到站着的秦慎延。 然后看到了地上被压制住的，吐血的景仕维。 “静静！”染冬赶紧跑过来，“怎么回事？？陈封，你给我松手！！” 秦慎延：“松手。” 陈封松开景仕维，景仕维站不起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染冬手足无措，看着昏迷的景仕维不知道如何带他走。 “冬冬，如果你爱他，那就趁这段时间多爱一会儿。”秦慎延声音意味不明，“算是我给你一个出轨玩玩的机会，毕竟爱不了多久了……” 第159章 清钰喜欢妹妹 秦慎延问了医生，结论是染冬从前吃过猛药还取过卵，本身体质也说不上多好，已经三个月了，堕胎有很大风险。 他沉默了很久，摸摸怀里小女孩的发顶：“清钰，你要有妹妹了。” 清钰砸吧砸吧嘴，跟着读：“妹妹。” “清钰喜欢妹妹。”秦慎延耐心的教她，“来，清钰、喜欢、妹妹。” 景仕维脑震荡严重，要住院一段时间。 染冬坐在他旁边掉眼泪。 她知道景仕维和秦慎延打起来没有什么稀奇的，以前也一定打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打得这么狠。 景仕维还没有醒过来。 “叮~” 手机响了，染冬点开一看，整个人都僵住。 是一段视频，景仕维朝着秦慎延开枪的视频。 视频的最后附上一行字「不想我报案就立刻来我们的别墅」。 这是秦慎延发的信息。 染冬想她大概知道景仕维为什么和秦慎延打起来了。 她不想去别墅！谁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 可她必须去。 这条视频景仕维没有任何自我防卫的倾向，完全就是故意伤人。 秦慎延完全可以凭借这条视频送景仕维去坐牢。 她要保护景仕维。 染冬眼泪掉得更凶了。 看着昏迷的景仕维，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秦慎延威胁她见面的事告诉他。 告诉他了景仕维真的会发疯，景仕维宁愿自己去坐牢也不愿意染冬去见秦慎延。 先不告诉他，且看秦慎延要做什么。 要是秦慎延胁迫她，她还能以此为把柄要求秦慎延放弃起诉景仕维。 打好招呼，确保即使自己失踪，别人知道她是去秦慎延那里后染冬就出发了。 别墅。 刚下车，管家就迎上来。 他的声音恭敬中带着一点畏惧：“夫人。” 染冬没有纠正也没有搭理，径直往别墅里面走。 走进别墅，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 乳白色的，整洁的羊绒地毯，清钰拿着和田玉玩具在地毯上爬。 秦慎延也席地而坐，手里拿着清钰的小鞋子，生怕她着凉了。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溺爱女儿的父亲，如果忽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染冬，这个画面说得上是温馨至极。 染冬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恍惚。 她无数次、无数次想象过这一幕，她和秦慎延有了女儿，秦慎延很爱这个女儿，会陪她玩。 现在一切都变了，曾经的愿望也都以可笑的方式实现了。 染冬眼眶有些热，赶忙移开视线。 她敲敲已经打开的门，示意自己到了。 秦慎延头也没抬：“过来的时候脱鞋，地毯早上才换过。” 染冬闻言脱了鞋走过来。 秦慎延抬头看她一眼，指指地上：“毯子很厚，开着地暖，不凉，坐吧。” 染冬刚坐下，清钰就爬过来扑进她怀里。 “妈妈！”这次的发音很标准。 染冬手忙脚乱的接住清钰。 清钰在她怀里蹭了蹭，道：“清钰、喜欢、妹妹。” 染冬手一下子僵住。 「凝星是妹妹，姐姐要把好东西都让给她。」 「小冬，你喜欢妹妹吗？」 染冬一开始是喜欢染凝星的，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妹妹呢？ 一开始染凝星还会抱着她亲过来亲过去，腻歪在她身上不肯走，谁要抱她离开姐姐她就开始哭。 可是随着染凝星长大，她本能中的竞争意识越来越强。 她无意识的打压姐姐，看着姐姐痛苦，她就高兴。 染冬看着父母的注意力全被妹妹夺走，母亲殷切的问她喜不喜欢妹妹。 小染冬说：“喜欢。妈妈，冬冬喜欢妹妹。” 眼前的清钰还在重复：“清钰喜欢，妹妹。” 染冬一下子被勾起记忆，整个人开始抖。 像是在清钰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她不受控制的抱住她。 像是抱住了从前的自己。 秦慎延看着染冬身体细细的颤，挪过来一些，抱住了无声哭泣的染冬。 第160章 不要抛下我和女儿 秦慎延抱住染冬的一瞬间，染冬立刻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抱着清钰后仰想要脱离秦慎延的怀抱，被秦慎延护着头就势推倒在地上。 染冬一愣，随后疯狂挣扎：“放开我！” 清钰被她吓了一跳，没有哭，爬到一边好奇的看着他们。 秦慎延按住染冬的肩让她躺在地毯上俯视她，背着光投下一片阴影。 染冬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 “冬冬，你至少每周来看望清钰两次，每次不少于两个小时。”秦慎延提要求，“等她长大一些，你要教她弹琴。” 这样危险的姿势让人本能的产生自护妥协的想法。 秦慎延拿捏得很准确，果然看到染冬一瞬间慌乱懦弱的神情。 染冬忍住自卫的本能，稳稳心神欲要反驳。 秦慎延瞬间意识到她要拒绝，立刻欺身凑近。 两人间距离更近了，能看到染冬的瞳孔微微的颤。 她躺在奶白色的地毯上，发丝像是海藻一样散开。 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慌乱的表情像是被献祭的无辜少女，忽闪的睫羽又像是被拉下神坛的圣女。 染冬立刻偏开头：“你疯了！放我起来！” 她的声音色厉内敛，听着气势很足，实际上有些发抖，明显慌了。 面对手段已经成熟的秦慎延，染冬的经验不足。 秦慎延并没有继续逼她，他直起身放走了染冬。 染冬后缩一些后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想我现在就拿着录像起诉景仕维吗？” “！！！” 染冬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秦慎延也站起来，看向她：“我的要求不过分，只是希望你能来看看女儿。” “女儿”这个词激起了染冬的情绪。 她顾不得清钰在场，冲到秦慎延身边，拽住他胸膛的衣服，一声一声的逼问：“那是我的女儿吗？秦慎延，那是你造的孽！她本来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以为我不知道秦家为什么让她出生？！你还算是个父亲吗？清钰从出生就被规设好了人生，她生来就要承担这样重的职责！她还这么小，就被你们推到台前！！” 秦慎延声音冷静：“每个秦家的继承人都会经历这些，只是程度不同。” “你别避重就轻！”染冬并没有上当，“你要是真的爱她，就好好教导她！不是教她这些有的没的，去争取一份虚无的母爱！！” “她能拥有的东西很多，也很少。”秦慎延认真道，“我是在给她争取她生命中为数不多值得争取的东西。” 染冬真恨不得一巴掌甩他脸上！ 伪君子！道貌岸然！！ 秦慎延手上捏着景仕维的把柄，染冬慢慢松开手。 她知道秦慎延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得到，无论通过什么手段。 他决定好的事情和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染冬深呼吸：“我要和景仕维商量。” 秦慎延这才表露出不悦的情绪：“你来看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和他商量。” 染冬闻言冷笑：“因为我马上也要有他的女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 清钰才一岁半，她不应该听懂这句话。 可是在染冬把这句话说出后的一瞬间，清钰放声大哭。 仿佛是听懂了，像是知道了妹妹会争夺走母亲的爱，已经让她感到深切的委屈。 秦慎延立刻把哭得脸色涨红的清钰抱起来，熟练的颠着哄。 染冬呆了一下，不明白事情为什么这么巧，知道这不可能是训练的结果。 难道是她刚刚太大声了？ 她有些慌乱的反思自己，愣愣的看着秦慎延哄孩子。 清钰不哭了之后，皱一张脸眼巴巴的看向染冬。 秦慎延眼中流露些哀求：“冬冬，你抱抱她，她想要你抱。” 染冬狠下心，咬牙后退一步。 秦慎延眼中的温度降下。 他轻拍清钰的后背，把她放到沙发上，再把玉佩塞进她手里。 清钰很快忘记烦恼，高高兴兴的玩手中的新玉佩了。 染冬一直死死低头看着地面，不肯看秦慎延和清钰。 忽然她被扯了一下，撞进秦慎延怀里。 他低头看染冬：“你讨厌清钰？” 染冬毫不躲避的与他对视：“我不讨厌她，我讨厌你！” 秦慎延眼中的温度彻底冷下来。 他一把抱起染冬，往主卧的方向走。 染冬一愣，然后忍住深切的仇恨与厌恶，抖着身体一声不吭。 被丢到床上，染冬闭上眼睛逃避。 “冬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慎延道，“我如果在这里强迫了你，你就能要求我放弃用录像带起诉景仕维。” 秦慎延：“我不会强迫你了，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 染冬睁开眼，慢慢坐起来。 他走到一边，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箱子。 染冬原来的那个箱子。 “我在等一个机会把它还给你。”秦慎延将箱子放到她手边，“冬冬，不要抛下从前，不要抛下我和女儿。” 打赏番外 暗黑ooc三人堕落be支线 （此处为感谢大家打赏，从作者兜里掉落的番外。承接还未写的景仕维暗中设计真相暴露后的剧情。） （人设崩坏！削弱爱意放大恶念！！秦慎延和景仕维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 （高亮强调：【人设崩坏】、【削弱爱意】、【放大恶念】） （虐虐虐！！慎入！！！） （只吃纯爱的不要进来，这里是变态专场！） （只吃1v1纯爱的不要进来！！！！不要看了预警还来骂我！！！） （感！谢！大！家！的！礼！物！和！发！电！，作者会累计礼物和发电的数额加更~~~） —— 黑。 这和染冬害怕的见不到光的黑不同，这是绝望的、永无止境的黑。 是被剥夺了视觉的黑。 * 休养了一段时间准备出国，刚坐上去机场的专车就被迷晕了。 醒来，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如果说看到景仕维尚不觉得惊讶，那看到秦慎延也在整个画面就称得上是恐怖故事了。 小动物的直觉让染冬的第一反应是想逃，刚想直起身就被束缚扯了回去。 染冬惊慌的看向景仕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变成愤怒的质问。 景仕维微微回避了她的眼神。 “看他看够了吗？”秦慎延走过来，“现在看我。” 染冬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秦慎延看她的目光像是掠食者摄住猎物，像是猛兽即将撕扯食物，让人胆寒。 染冬强行咽下心中的恐惧：“这里是哪里？你怎么在这儿？” 秦慎延被问到这个，眼神诡异，声音暧昧：“这里是我们的爱巢，冬冬……” 直觉的警报歇斯底里的响。 染冬立刻后退，……在原地，进退不得。 染冬眼中闪过无措，强压下慌乱，强迫自己开始思考。 诸多可能性在脑中升起，最后只剩下最可能得那个—— 景仕维知道留不住她，和秦慎延联手了。 怎么可能…… 多么荒诞的结论，可是两人的表情告诉她这就是正确结论。 染冬牙关开始打颤：“你们、违法，放开我，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景仕维在一边终于说话了，“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你回心转意，下跪求饶、哭求自残……冬冬，你现在想要商量了？” 景仕维在说话的时候，秦慎延慢条斯理的解开她的衣服，动作像是中世纪优雅的贵族。 染冬抬手握住秦慎延手腕，没有选择与他沟通，继续对景仕维说：“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你怎么能让他介入？？” 景仕维扯扯嘴角：“因为他不会让我留下你，除非——” 秦慎延接口：“冬冬，这从来都不只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 他的手已经从衣服下摆探入，爱抚细腻的肌肤。 染冬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崩溃的尖叫。 他闻言也走过来，按着她的手吻住她。 … 黑。 是暗室不开灯的，窗帘紧闭，阳光照不进一点的黑。 染冬怕得浑身发抖，眼泪掉个不停。 又在等，等她最后会投入谁的怀抱。 染冬希望他有怜悯之心，今天一个人。 染冬怕黑，不断哀求：“开灯、开灯，呜呜……” … 黑。 是被剥夺视线的，知道周围明亮，只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黑。 “冬冬，试着用身体分辨今天是谁，好吗？” … 吵得昏天黑地，已经失去一切耐心。 无与伦比的失望和日复一日的折磨让精神崩溃。 用最仇恨的眼神看向他们。 … 这次是真的黑了。 景仕维从生理学层面上剥夺了她的视线。 她再也看不见了，往后余生只能处在无边的黑暗里。 看着她双眼无法聚焦显得脆弱茫然的样子。 看着她堕落，看她反复沉沦挣扎。 “教了这么久，总能分出来了吧？” … 还是不太能分出来。 好在已经通过…能分出来 一般这样猜不会出错的，不然会惩罚得一塌糊涂。 … 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冬已经能用身体分出来了。 第161章 最崇高的敬意是赶尽杀绝 染冬抱着箱子回到医院时，景仕维还处在昏迷状态中。 医生说他中途醒过一次，状态太差了很快再次昏迷。 染冬伸手去抚景仕维昏迷中也皱起的眉头。 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本身就很难的工作加上一直捣乱的政敌，秦家的围追堵截和岳家的刻意刁难……景仕维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他要是一个人完全不用这样辛苦，他这样拼命是为了撑起一个家。 染冬对他的强大没有具体的概念。 她大概知道一些外面的大人物怎么评价景仕维。 关于景仕维这个人的能力，其实一开始很多人并不看好。 私生子出身、见不得人的暗线、为了一个女人折腾得沸沸扬扬。 于雅芝看不得这种师出无门的人，直接评价景仕维是：“野路子，搞搞情报阴谋还行，没经过长期正统的训练上不得台面。” 连岳家老爷子也形容他：“景仕能打游击战，不能打正面战场。” 这样的评价并非有失偏颇，实际上，景仕维确实凭着一股狠劲拼杀上来，一般来说这样的人会对见不得人的手段产生路径依赖，暗线转明后常常会变得后劲不足。 就像是很多人戏说的那样，反派洗白后就变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以前能用的手段现在都不能用了。 权贵大佬们见过太多这样试图实现阶级跨越的普通人，在暗线混得还行，一到明线遇到宏观的、高屋建瓴的、前瞻性的决策就开始抓瞎。 更何况景仕维是被流放到t大学艺术的，毕业后没有继续深造，个人沉淀更是不够。 普通人未经长期系统性训练的学识是支撑不起他预判一个国家的未来，遑论为这个国家做出提前至少四五十年的长线布局。 这也是阶级间的天堑之一，景仕维说白了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平民，不属于他们这个层级。 然而有的人就是天选之子。 景仕维的行动堪称完美，他像是人生的技术流大神加欧皇，几乎做对了所有正确的抉择。 当样本足够大时，再离谱的前置要求也会产生符合条件的人。 别说平民高瞻远瞩跨越阶级带领国家走向未来的了，就是一个乞丐拿着破碗当上皇帝的都有呢！ 时代不一样了，在那个信息尚未爆炸的时代，世界的连接很少，知识的上限很低。 现在是爆炸性的信息，全球化的连接，皓首也不能穷经的知识。 身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混沌中，谁知道要牵动哪一根丝线，拨动哪一个聚点才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一个人已经不足以领导一个国家。 c国十几亿人口，五十年内，只出了一个景仕维。 景仕维后续的表现与其说是惊艳，不如说是恐怖。 甚至让很多世家权贵怀疑自家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么把继承人丢出去历练，要么搜罗搜罗外面的私生子有没有成才的。 秦祯宪其实对景仕维很感兴趣，如果不是有染冬的存在，他很想把旁支的秦婉馨嫁给景仕维，把这样的优秀人才揽入秦家的势力。 可惜由于秦慎延的偏执，秦家和景仕维注定两立。 面对这样的敌人，最崇高的敬意就是—— 赶、尽、杀、绝。 我把你看做最重要的敌人，我正视你产生的威胁。 我不轻视你，不忽略你，我将你放在至关重要的战略位置。 我对你最大的敬意就是——用尽全力杀死你。 现在就可以开始布局，很快会形成对景仕维的绞杀之势。 第162章 他说了什么让你开枪? 景仕维晚上醒过来的时候，染冬趴在他病床边睡着了。 她眼下浮现一层浅浅的青黑，整个人很憔悴。 仔细看，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 她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了，一定很担心他。 景仕维没有打扰她睡觉，也没有立刻叫来医生。 身边染冬的呼吸让他感到安心，他慢慢放空自己。 秦慎延的最终目标不是让他坐牢，而是染冬。 景仕维大概能猜到秦慎延会对染冬提什么要求。 对他们来说，短期的欲望是可以忍耐的，长期的陪伴才是值得规划的。 秦慎延一定会从清钰入手，让染冬和清钰建立感情，这样染冬就会和秦慎延产生联系。 他也不会止步于这样的关系，会想方设法的顺杆子爬，掠夺染冬更多的在意。 景仕维有些讽刺的想，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以为孩子是女人的软肋？ 冬冬呢？她怎么想？？ 她会变得软弱吗？ 这种社会规训的结果，不要绊住他的冬冬。 半梦半醒的染冬感觉到景仕维的呼吸变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静静？” “吓到你了。”景仕维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对不起。” 染冬摇头：“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你感觉好些了吗？” 景仕维：“他是不是让你定时去看清钰？” 染冬沉默片刻，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安静。 无声蔓延在两人之间，耳边只有医院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景仕维悄悄捏紧了手：“你是怎么想的呢？” 染冬小声道：“我不想让你坐牢，如果他信守承诺，我可以定时去看清钰。” 这个句式表达的语气态度是如此清晰。 景仕维眼中光亮起：“你是说，你心里不想去看她们？” “嗯，不想去。”染冬点头，“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想犹豫不决，不产生羁绊日后也不会纠缠不清。” 景仕维立刻坐起来。 剧烈的眩晕袭击了他，大脑针扎似的痛，还想吐。 景仕维又难受又开心：“那我们就不去！” 染冬知道他为什么担忧，没有说破坏氛围的话。 她固然这样表态了，现实的问题仍然要解决。 景仕维：“我手上有秦家的把柄，像是核武器一样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不能轻易动用，但依然可以威慑秦慎延。” 染冬安静的听着他说。 景仕维握住染冬的手，有些兴奋：“冬冬，我——” 「证据我整理好了，她随时都能收到。」 「死缓可比死刑有意思多了。」 景仕维想到秦慎延的话，手僵住。 他不怕坐牢。 他怕的是秦慎延把证据寄给染冬，让染冬知道真相。 这会让两人的感情分崩离析，关系决裂。 仿佛已经看到了染冬失望至极的眼神，决绝离开的身影。 怎么办？ 景仕维看着染冬，眼中慢慢流露出粘稠浓郁的情绪。 ……不能失去她。 景仕维不能失去染冬！ 干脆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系，让她永远收不到来自秦慎延的证据。 他能找到很多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就这样做好了，干脆就这样做！ 把染冬“保护”起来，关进无形的金笼子里。 反正她也不爱社交，最喜欢的事是在家谱曲子，以后她要是想出去就由他陪伴。 她或许会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只要他撒撒娇，能糊弄过去的。 景仕维越是这样想，眸中越是暗沉。 “静静，你不是莽撞的人。”染冬突然问，“秦慎延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失去理智对他开枪？” “！！！” 猝不及防的问题。 景仕维还没有来得及想，僵在原地。 染冬见他反常的样子，疑惑的问：“静静？” “……他说了些关于你的事，话很难听。”景仕维开始编造谎言，“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动了你的胎气。” 染冬睁大眼：“关于我的、很难听的话？” 她想象不出来是什么话能让面对别人时处变不惊的景仕维变得如此惶恐。 对，惶恐。 景仕维当时的动作称得上是惶恐。 秦慎延说了什么话，让景仕维这样恐惧呢？ 染冬没有追问，暗中记下了这个疑点。 第163章 生理性的喜欢 染冬的事业发展得很好，她实在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艺术家的性格让她不擅长和人相处和管理金钱，好在景仕维会辅助她。 染冬努力去学，学了几个月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 她可能就是传说中三年干垮两个公司的人。 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染冬没有在这件事上内耗，干脆全部交给景仕维。 她完全控股，景仕维给她打白工。 也不算打白工吧，染冬要以另外一种形式支付工资的…… 三个月一过，医生说可以谨慎行房的时候，染冬狠狠抖了一下。 身边的景仕维看她的目光跟饿狼看肥肉似的，能把她生吞了。 染冬决定为自己争取，拼命给医生递眼色：“这个太频繁了是不是不好啊？” 医生哪敢接染冬的话，在景仕维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含糊道：“这个频率问题，还是要看发生的频率。不能一概而论，重要的是基于两人的身体来决定频率。” 染冬：“……” 好车轱辘的话，以前是公务员吧？ 染冬扭头狠狠瞪了一眼景仕维。 景仕维立刻露出一个无辜讨好的笑。 关于床品问题，景仕维喜欢抱着她*，仰视她，面对面看她脸上动人的表情。 “不行不行……景仕维！我明天要试琴改稿……放开！松嘴！！……把你的头挪开！！！” 他还喜欢*染冬。 染冬不止一次困惑的问他不嫌弃吗？ 景仕维有点害羞：“甜甜的。” 染冬：“？？？” 真的吗？ 她有点好奇：“要不你现在亲亲我，我也试试……腥的！景仕维！！！” 其实也不腥，还挺独特的。 景仕维就是觉得甜，他对染冬有一种生理性的喜欢。 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喜欢闻来闻去，咬遍全身，十分上头。 景仕维有时候会想，就算是他和染冬未曾在学生时代相遇，他后面也会追求染冬。 他爱她的灵魂，也爱她的肉体。 两人实在合拍，又都放得开，番茄能写的不能写的他们都玩过。 过上等生活，享下等情欲。 这句话就是染冬和景仕维情事的最直接体现。 景仕维很护着染冬已经开始显怀的肚子，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扶着，珍重的吻。 染冬有时候真的很无奈：“才四个月你能听到什么胎动？别贴着我肚子听了，头发弄得我好痒。” 景仕维亲亲染冬的肚子，轻言细语：“宝宝，我是你爸爸。你要乖一点，不要闹腾你妈妈。” 染冬无语心窝又甜滋滋的软，跟着说：“小小狗，你爸爸让你不要闹腾我。” “对。”景仕维点头，“不然等你出来我天天打你屁股。” 染冬一惊：“景仕维，这是个闺女！” 景仕维疑惑：“那又怎么样，打孩子还分男女吗？” 染冬：“？？？” 觉得很对，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也能男女平等啊？景仕维还是太超前了。 染冬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平时只在别墅区的花园和周围逛逛散心。 有一天她突然想要出去采风。 “采风？”景仕维脸色微不可察的一僵，“磕到碰到怎么办？” 染冬：“我会小心的，老待在家里好闷。” 景仕维：“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染冬摇头：“你太忙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她觉得景仕维不对劲，以前他热衷于情事只是出于爱意，现在简直就是病态的热衷了。 像是……末日要到了。 她犹豫一下，还是说：“我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静静，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景仕维面上表情凝固了。 秦慎延手里拿捏着把柄，暴露是迟早的事。 坦白？不坦白？ 景仕维沉默良久，道：“如果有一个人因为爱而做了伤害爱人的事，要怎么办呢？” 第164章 建议分手治病 染冬一愣：“什么？” “「+95」那天问我的。”景仕维立刻给自己找补，“他和女朋友吵架了，以前他为了追女朋友做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被他女朋友发现了。” 染冬觉得「+95」能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让她惊讶，有点八卦：“什么事呀？” 景仕维目光游移：“就是……偷、呃，观察她生活的一举一动。” 染冬疑惑：“观察？” 景仕维试探着说：“过度观察，有点点痴汉那种。” 染冬无语：“你直接说监视得了呗。” 景仕维艰难微笑：“说监视也行。” 染冬乐了：“「+95」被他女朋友发现了？哈哈，我要发短信嘲笑他！” 景仕维闻言精神一震，感觉背后不存在的尾巴都要甩起来了：“你是说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不是！”染冬立刻道，“这是很过分的行为！” 景仕维可怜巴巴：“可他真的超爱。” 染冬叹口气：“看出来了。他现在肯定心情不好，我就不嘲笑他了……他女朋友是不是在闹分手？” 景仕维表情僵住：“光是监视就有分手这么严重吗？” “严重的呀。”染冬摆摆手，“你们男人不懂，很吓人的。” 景仕维卖惨：“可不这么做他就追不到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很抢手的。” 染冬警惕：“抢手？你见过他女朋友？？景仕维，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景仕维赶紧自证清白，“我的**和心脏都刻着「冬冬专属」，我的眼睛要是敢乱看别的女人就让它瞎掉好了！” “……哼。”染冬这才放过他，继续八卦「+95」，“那也不能偷窥呀，这种人心理不正常的，在一起准没有好果子吃。” 景仕维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 染冬又叹口气：“但我觉得「+95」是真的爱他女朋友，希望他能好好解释吧。” 景仕维心立马提起：“怎么解释？你说说我转告他。” 染冬想了想，道：“「+95」这个工种，心理变态也正常。比起他和女朋友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他更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如果他的女朋友足够爱他，再生气也会陪他去看医生的。” 景仕维按下心中的欢喜：“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分开吗？” “那要看他女朋友接受程度怎么样了。”染冬笑，“据我所知，有的女生还会觉得萌。当然，这种行为限于影视小说，现实中不可以！” 染冬哼哼两声：“「+95」的女朋友应该把他打一顿，跪榴莲跪一个月，天天——你什么表情？？” 景仕维立刻收敛自己期待的表情：“哦哦，只要不分开怎么惩罚都可以！” “只是痴汉行为我个人觉得还行。”染冬有些担忧，“怕就怕「+95」还做过其他更过分的事，比如干涉她正常生活，干涉她社交……那就不能原谅了。” “……” 染冬说着，一扭头，旁边的景仕维脸色苍白，给人的感觉像是要碎了。 “静静？”染冬赶紧去摸摸他的脸，“你是不是不舒服？” 景仕维回神，勉强扯扯嘴角：“那要是做了更过分的怎么办？” 染冬：“建议分手治病。” 打赏番外 失魂be支线 （此处为感谢大家打赏，从作者从兜里掏出来的独立支线番外。） （前置设定染冬人设数据调整：意志力削弱，与世界的连接削弱，爱意削弱，抑郁增强。）、 （高亮强调：【意志大幅削弱】） （只吃景仕维线的不要进！！！） （不要看了预警还来骂我┭┮﹏┭┮） —— “……能不分手吗？” “当然要分！” “他们真的很相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染冬皱眉：“再相爱也不能把对方的世界变得只剩自己一人，人首先要爱自己。出于这个原则，无论多相爱都要和这个有害自己人生的人分开。” 景仕维安静的看着她。 染冬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之后，扭头亲亲景仕维：“好在你不是这种人，嘿嘿，我家静静就是最好的。” “……” 景仕维艰难的扯扯嘴角：“是啊，我最爱你。” 说不出口。 他已经把事实的程度说得很轻了，仍然招致染冬毫不犹豫的否认。 可以预见事实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何况，染冬现在怀孕了。 她伤心过度会损了身子，无论如何，等她生产之后再说。 先把她保护起来。 景仕维声音有些飘忽：“冬冬，我陪你出去采风吧。” 音乐可以连接人与自然。 染冬不喜欢出门，不代表她不喜欢自然。 像是精灵一样，染冬能与世界建立奇妙的关系。站在极光下感觉能与之共鸣，宇宙回应她的心意。 景仕维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染冬有些疑惑：“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消失。” 景仕维神色温柔：“你比花花草草好看。” 染冬：“……肉麻。” 景仕维笑笑不说话。 染冬往远处看了看，指着那边：“我记得那边全是雨花石，你能捡一块好看的给我吗？再去买一个好看的装饰框，雨花石旁边就有卖。” 景仕维点点头走过去。 染冬看着景仕维走远，转身：“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秦慎延对着她笑笑：“冬冬，最近身体还好吗？” 染冬皱眉：“不劳你费心。” 秦慎延没有生气，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u盘和文件袋。 “我想了想，要对你提什么要求。”秦慎延笑眯眯的，“你把这个u盘里的内容看完，我就不追究景仕维对我开枪的事了。” 染冬低头看他手里的u盘：“里面是什么？” “是你人生的秘密。”秦慎延意味深长的说，“是你前半生的底色。” 染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接过u盘：“里面不会是什么血腥暴力的东西吧？” 秦慎延摇头：“我舍不得那样对你的。” 染冬狐疑的看着秦慎延。 “或者你想先看文件也可以。”秦慎延把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你可以看了文件后再决定要不要看u盘。” 染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脸上没有什么恶意后，接过文件袋。 总不能是她其实不是染家的女儿，另有身世吧？ 难道是景仕维出轨了？？ 染冬只是乱想，其实并不太担心。她和景仕维平时只是玩闹，她不相信景仕维会出轨。 她绝对信任景仕维。 染冬轻蔑的笑笑，打开文件袋。 先是简单的浏览两眼。 哦，景仕维的痴汉行为。 原来景仕维昨天的话是那个意思啊，染冬有些生气，又觉得哭笑不得。 仔细想想景仕维能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 染冬继续往下看：“只是这……！！！！！” 染冬的脸色一下子僵住，瞬间煞白。 秦慎延看着她身体开始发抖，好心的笑笑：“跟我来吧，你或许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u盘。” … 纸面上的，视频中的；文字、画面、声音。 躲不开的事实，铺天盖地的阴谋。 她的人生原来是这样的吗？ 被设计好，成为匣中的鸟儿，金笼里的禁脔。 被霸凌、被孤立，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在爱情的道路上撞得浑身是伤。 她以为的生活，她认知中的社会，原来只是别人捕猎的陷阱。 这么悲伤的时候，染冬走神了。 我身处的环境，不是它本来该有的样子，不是“自然”的。 是人为伪造的。 笼中鸟，坛中花。 为什么？是她做错事了吗？ 她救了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好事，难道不是正义吗？ 为什么她做了正确的事，人生被糟蹋成这种样子？ 「爱人」。 好可笑，好讽刺。 不久前，她还想着幸福触手可及，两人之间没有隐瞒，他们心意相通。 自始至终她都被蒙在鼓里，被卖了还傻傻给人数钱。 明明很努力了，努力开解自己，和世界建立新的连接。 她有了朋友，有了爱人，即将有一个孩子。 心爱之人，是她不幸的源头。 「好累」。 仍然在沉闷的、昏暗不见光的、狭窄封闭的空间里，不断挣扎，四处碰壁。 反复的，像是鬼打墙一样的循环。 原来她从没有走出来过。 「失感」。 好像站在了跨江大桥上。 又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染冬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秦慎延看着她眼中昏暗，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失去灵魂。 如果留不住精神，能留下肉体也是好的。 他走近，离她很近了，距离足以让平时的她感到恐慌。 可此时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中没有波动，意识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连思维都停滞。 秦慎延伸手摸摸她的眼睛。 完全失神了。 他熟悉这样的眼神，染冬站在跨江大桥上，陷入重度抑郁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漂亮的，黑幽幽的，曾经盛满灵动的眼睛。 现在只剩下空洞。 秦慎延指尖从她的眼睛开始，一路向下，抚过如玉的肌肤，力度柔和的按压下唇。 还是没反应。 秦慎延手按住她的后脑，低头吻她。 … 九章庄园迎回了它的女主人。 这次和上次不同，她再不出门，也似乎不会恢复了。 她只是呆呆的坐着，看着云卷云舒，看着猫和小鹿，看着琴房的钢琴。 厚厚的、堆叠的纱，将她与世界隔开。 秦慎延常常回到九章庄园，那会成为庄园女主人最生动的时刻。 男人性感暗哑的声音和女人的低喘。 “……宝宝……嘴张开。” “怀孕也很可爱，自己抱好肚子……” “……这里呢？这样会更舒服吗？” 孩子出生后就被送走了，据说先天不足。 九章庄园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出于男主人的嫉妒心，庄园的女主人很快就会怀上新的宝宝了。 第165章 精神控制 “……太复杂了！”景仕维突然抱住染冬，把头埋进她怀里，“你去教教「+95」吧，他现在肯定需要你的帮助。” 染冬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我跟他说说。” 景仕维：“今天晚上我得加班。” “去吧。”染冬亲亲他耳朵。 晚上。 【染冬：好久没和你聊天了，最近在干什么呢？】 【染冬：听说你惹你女朋友生气了，景仕维让我帮你出出招。】 【染冬：我白天比较忙，你现在有时间吗？】 【+&900：有。】 【+&900：救命，真的救大命。】 【+&900：我真的知道错了，要真分手，我就去她家门口上吊。死也要让她记我一辈子。】 【染冬：……好男鬼，你女朋友摊上你真倒霉。】 【+&900：那怎么办，遇都遇到了，我凭本事追上的人。】 【染冬：我怎么感觉你还挺自豪？】 【+&900：不应该吗，我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就是把她追到手。】 染冬觉得「+95」果然心理变态。 她现在得兼职一下心理医生吗？ 【染冬：你女朋友知道你干的事后是什么反应？】 【+&900：她说要分手。】 【染冬：那她脾气还挺好的哦，要我多少得捅你一刀才走。】 【+&900：要是捅我一刀能不分手也行啊！】 【染冬：具体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900：也没什么。就是监视她生活，干涉她交友，控制她社交圈，给她和别的男人的感情使绊子……普通男人不都这样做？】 【染冬：正常健康的男性不会这样做！看文字我已经想打你了！】 【+&900：那我怎么办？真要分手我就带着她一起去见上帝！】 【染冬：得了吧就你还见上帝，别拉着人家姑娘下地狱就不错了。】 【染冬：说真的，我建议你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得去治病。如果还腻在一起，你会不受控制的伤害她，把她对你的爱消磨殆尽。】 【染冬：这段时间去向姑娘道歉，去和以前破坏过关系她的朋友解释清楚是你在从中作梗不是她做错了，一起梳理人际关系。你和她都需要重新建立社交圈子。】 【+&900：我不！我要完全占有她！看着她和别人说话我都想让世界少点人口负担！！】 【+&900：我恨不得她身上全是我的标记，要是世界上真的有咒语，那我诅咒她生生世世都要和我在一起！！】 【染冬：……说真的，你和我认识的一男的好像。】 「+95」那边不说话了。 好半天，他才回复：【你老公哥？】 【染冬：不是，我说我前夫哥。】 「+95」那边又不说话了。 【染冬：他就是干涉我社交，打压我的事业，想要控制我的人生。占有欲和掌控欲强得要命，恨不得一辈子把我关在别墅里。这关系太有毒了，就算是还爱他，我也得连夜收拾东西跑路。】 【染冬：我对前夫哥滤镜已经算深了，而且也这么爱过，就这样我都受不了他，你想想你女朋友能够受得了你？】 【+&900：你说这些，我要跟景仕维告状的。】 【染冬：凸(艹皿艹 )你还是不是朋友了！！！】 【+&900：……】 【+&900：算了，你继续说。】 【染冬：你对不起人家姑娘。你得完全坦白，为自己曾经的错误负责。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敢作敢当，然后想办法弥补。】 【染冬：我一直觉得就算结果不好，过程仍然是值得的。但要是开始就是错误，再好的过程也不过是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染冬：我说句诛心的，真分了也是你活该。】 【+&900：你敢咒我们？我要你为我们的感情陪葬！！！】 【染冬：无语。你什么霸道皇帝行为？太医救不活你们的感情还得让太医陪葬？？】 【染冬：这件事还挺复杂的，要不我们面基细聊吧？】 染冬这句话只是试探，果不其然被「+95」拒绝了。 她也不失望，再三跟他强调要坦白要道歉后就去睡觉了。 晚上有人抱住自己，染冬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醒，敷衍的用脸蹭蹭他，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了”就又睡过去。 景仕维说最近局势紧张，有些忙回不来，染冬也就没有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孕期特别犯困，染冬总是在工作台上改稿子改着改着就睡过去了。 醒来自己在床上，可能是静静回来了吧。 有一天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自己被男人抱在怀里。 “想你了……怎么才回来？”染冬咬字含含糊糊，“好困，我醒来你还会在吗？” 男人回答：“我很快就回来。” 染冬常常会睡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睡着时间流逝，染冬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她的思维是不是……变得太迟钝了？ 像是隔着一层雾。 渐渐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 有一天接到电话。 “冬冬，我先送你出国一段时间好吗？” 染冬愣住：“出国？形势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非常艰难，冬冬，我很想瞒着你让你不要担心。但是你应该有知晓的权利，我可能要下野一段时间。” 染冬又开始困了，她强撑着说：“静静，我最近好困，而且有些想不起来你长什么样子了。” 那边说了什么呢？ 声音中的文字传入脑中不能被理解，染冬呆呆的拿着手机，费力的去想—— 今天是几号？景仕维离开多久了？？ 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精神控制的前期会出现——」 出现什么来着？ 好困，别想了，睡觉吧。 形势已经非常严峻。 秦家布下天罗地网，岳家围追堵截，形成对景仕维的绞杀之势。 景仕维这几天几乎没有睡，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家。 他会通过家里的监控看染冬正在干什么，也没有时间全部看完，只知道染冬同以往一样作曲，生活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诡异了。 好在染冬那边一切如常，让景仕维没有后顾之忧。 第166章 他们分手了 最近总是走错房间，她脑子真的是不好使了，怎么连琴房的位置都会找错？ 染冬茫然的从画室退出来，抱着盒子重新找琴房。 别人都是一孕傻三年，怎么到她就是孕期智商回到三岁啊？ 找到琴房，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在琴房做了一个工作台。 打开盒子。 盒子？ 染冬奇怪的看着盒子。 之前都没注意，原来她的盒子这么小的吗？感觉只能放下两本日记。 把手稿拿出来，慢慢试音。 男人推门而入。 “静静。”染冬头也没回，打个哈欠，“你来试试这个谱子，我不想弹。” 男人没有回复，染冬扭头看他：“静静？” 咦？ 好模糊，怎么看不清脸？ 染冬有些困惑：“我是不是近视了？” “让你不要熬夜改稿吧，把眼睛熬坏了。”男人叹口气，“先别弹琴了，今天该做产检。” 染冬想起产检的事，连忙点头：“差点忘了，还是你记性好。” “要不顺便去看一下脑科吧，总觉得脑子好像出问题了。”染冬慢吞吞的走到男人旁边，“我这种情况看脑科还是精神科？” 男人摸摸她的头：“ct扫描伤身体，很多精神类药物孕妇也不能用。说不定只是孕期大脑不想和孩子抢营养，生了孩子再做检查吧。” 染冬觉得有道理，走了两步开始嫌累，骄纵的朝男人伸出手，“静静，抱我。” 男人把她抱起来往外走：“不要叫我静静了，让别人听了觉得好奇怪。”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个？”染冬很善解人意，“那叫你什么好？” “叫老公好了，夫妻之间都是这样叫的。” 染冬从善如流：“老公。” “嗯……宝宝。”男人声音渐渐远了。 孩子很健康。 染冬揶揄他：“她有心跳了，静、老公，你以后要听她心跳我不笑你了。” 男人笑：“我更想听你的心跳。” 染冬脸有些红。 景仕维喜欢说情话，他们之间有很多情话，每次听到新的她还是会脸红。 染冬脸上晕起淡淡红霞，支支吾吾：“嗯，我也想听你的。” 男人把她抱起来：“回家听。” 到家的时候染冬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似乎能看清她丈夫的脸了。 陌生，但又熟悉。 ……有点奇怪，具体又说不上来。 染冬摸摸他的脸：“老公，你是不是长变了？” “怎么，你还当我是小孩吗？三天一个样？” 染冬摸摸他的鼻梁，点点他隆起的驼峰：“感觉有点变了。” 男人声音有点严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搞幽默：“那就变回来。” 染冬笑他：“你和「+95」好像，就是那种正常说话就给人很冷幽默的感觉。” 男人沉默一下：“「+95」？” “对……哎呀好久没问了，他和他女朋友最近怎么样了？”染冬担忧，“「+95」控制她女朋友社交、又在她别的感情经历里捣乱，还监视人家。我和他沟通他还觉得自己没做错。” 染冬恨铁不成钢：“好过分，感觉心理变态。他女朋友不是说要分手？他们和好了吗？” 男人道：“已经分了。” “……哦。”染冬心中遗憾，“好可惜呀。” 景仕维办公室。 把染冬送出国后景仕维开始全身心投入权力斗争。 千钧一发，这个时刻稍微松懈就会万劫不复。 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只是从秘书的口里知道染冬去做产检了，孩子很健康，已经有心跳了。 他高兴的给染冬打电话，染冬声音软软的，带着即将成为人母的喜悦。 如果不去想他艰难的处境，他的家庭非常幸福。 ……可是有哪里不对呢？ 是染冬不太想视频的态度？是染冬好久没有谱出新的初稿？ 还是染冬话中说不出来的生硬和诡异感呢？？ 景仕维觉得有些不对劲，有意识的在电话中谈起他们从前的事。 染冬应答如流，没有什么破绽。 直到有一天，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景仕维在电话中问：“冬冬，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 “什么呀？” “酒红色指甲油和什么最配？” “……” 电话那头好像卡了一下。 景仕维的心高高提起。 “酒红色指甲油当然是和脚指甲最配，静静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景仕维皱眉。 对吗？对，当时确实是涂的脚趾甲。 但又不对，因为答案是浓白。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充斥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终于有一天，景仕维态度强硬：“冬冬，我要和你视频。”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无奈：“好吧，我现在都懒得梳洗，我先去洗个澡。” 景仕维：“我要见你，就现在。” “静静……” 景仕维二话不说点开了视频通话。 大概响了三声，视频通话被接起。 女人带着些刚睡醒的慵懒，眼泡还有些肿，穿着睡衣头发乱乱的：“静静，你干嘛……” 很正常，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和发过来的照片也是一样的。 秦家一直走在人工智能学习的最前沿。会是ai技术吗？能做到这样天衣无缝？ 景仕维不动声色的审视屏幕上的女人：“冬冬，这些天怎么不谱曲子了？” “太困了，感觉自己困傻了。”女人双手揉揉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总觉得脑子好像出问题了，我这种情况看脑科还是精神科？” 非常自然，语音语调还有软软的咬字，都不是能模仿出来的。 景仕维和她看似随意和她聊天，实际上反复试探，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女人突然想到什么，问：“哎呀好久没问了，「+95」和他女朋友最近怎么样了？他控制她女朋友社交又给她别的感情经历捣乱，还监视人家。我和他沟通他还觉得自己没做错。” “好过分，感觉心理变态……他女朋友不是说要分手？他们和好了吗？” 第167章 你最爱清钰 孩子。 眉宇间很熟悉的小女孩。 “清钰。”丈夫抱着小女孩走到染冬面前，“刚从爷爷家回来，有没有想妈妈？” 精致可爱的小女孩自然的伸出手：“妈妈抱清钰。” 染冬没有伸手抱，困惑的说：“这是……我女儿？” “你不会真傻了吧？”丈夫笑了，“这是我们的大女儿啊，你看看这眉眼，嘴巴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染冬有些排斥这个想法，仔细一看又确实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女孩的眉宇间带着些父亲给的英气。 丈夫声音温和：“快抱抱她，她手都举累了。” 小女孩脸上也适时出现受伤的表情。 染冬心里有些不好受，伸手抱过了小女孩。 小女孩自然的趴在她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染冬觉得自己抱得不太熟练，小女孩却给人一种经常被人抱的感觉。 “妈妈。”小女孩小手臂勾住染冬脖颈，吧唧亲一口。 染冬愣了一下。 有些熟悉的感觉，心里感觉酸酸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丈夫把小女孩抱走，小女孩到了父亲怀中开心的笑：“爸爸！” “清钰又沉了些，妈妈抱累了爸爸抱。”丈夫轻拍小女孩的背，“清钰，你要有妹妹了，知道吗？” “清钰喜欢妹妹。”小女孩说。 染冬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过的情绪。 想要抱她。 染冬忍不住对丈夫伸出双臂：“我抱她吧。” 丈夫笑：“抱得动吗？” 染冬固执的说：“让我抱一会儿。” 丈夫将小女孩轻轻放在染冬怀里，道：“清钰喜欢妹妹，对不对？” “对~” 心中那股难过的情绪更重了。 丈夫不经意扫过她一眼，又道：“清钰更喜欢妈妈，对不对？” “清钰喜欢、妈妈~” 染冬不受控制的把小女孩抱着更紧了些。 她看着丈夫露出一个看不懂的笑：“妈妈也爱清钰。” 他对着她求证：“对吗？” 对吗？ 染冬呆呆的说：“对……” 丈夫循循善诱，像是在耐心教导一个交了白卷的差生：“妈妈爱清钰，就算是有了妹妹，妈妈也爱清钰。” 染冬的脑子又开始有些模糊了，她慢吞吞的重复：“就算是妹妹出生了，我也爱清钰。” 丈夫脸上又露出那种她看不懂的笑了。 “好了，清钰去玩吧。”丈夫把清钰放下来。 染冬看着她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头萌萌的说：“妈妈对清钰最好了”。 她踮起脚把攥着的玉佩送给染冬，然后哒哒哒去找自己的小玩具了。 是这样吗？ 就算是有了妹妹，她也爱清钰？ 可是为什么，染冬觉得自己根本不爱她？？ 她困惑想不通。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女儿？ 她那么乖巧懂事，那么爱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一句一句的“清钰喜欢妹妹”，那种天真不谙世事的眼神，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悲愤难受呢？ 她站在原地使劲想。 「妹妹」。 染冬有些无助的问丈夫：“我总觉得我也是有妹妹的。” “你有妹妹。”丈夫摸摸她的发顶，“从小你父母就偏心她，让你吃了很多苦。你生清钰的时候说，就算以后有了其他孩子，也不会不爱她。” 丈夫观察着染冬的神色，轻声道：“你说你最爱清钰。” 染冬觉得脑子不转了：“我最爱清钰？” 丈夫肯定她说的话：“你说看到清钰就像是看到你自己，你要给大女儿足够的爱与关注，绝不会让清钰重蹈你的覆辙。” 第168章 清钰的傲慢 不知道为什么，染冬不太想和丈夫一起睡，也排斥和他亲近。 丈夫很体谅她，没有逼迫或说重话。 染冬能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受伤。 她一向很照顾别人的情绪，却不想照顾他的情绪。 此时她埋着头沉默的挡在卧室门前，无声的表达自己的拒绝。 丈夫有些无奈：“宝宝，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没有吗？ 染冬脑中闪过什么，她抓住并说出来：“我不习惯有人睡在身边，我会失眠。” 丈夫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住，有些苍白。 她说完这句话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畅快，别过头：“你让我自己睡吧。” 丈夫垂下眼，声音带上些恳求：“那你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 丈夫苦笑：“好吧，我等你愿意的那天。” 他总是很忙。 清钰倒是很黏着染冬。 渐渐的，染冬发现清钰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很傲慢的气质。 像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得理所应当的喜欢她，觉得她给出的好意都会得到加倍的回报。 清钰还小，却有一种感情上却天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这样的傲慢在外人看来或许可以伪装成“活泼开朗”、“热情不认生”，甚至是“善意待人”…… 染冬知道那就是傲慢。 她有些奇怪于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气质，明明她和丈夫都不是这种人。 特别是她的丈夫，体贴到有些卑微了，处处以她的感受为先。 也不知道清钰的傲慢是继承了谁的基因。 清钰天然就喜欢她。 染冬想，不是父母天然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而是孩子天然就无条件的爱自己的父母。 “妹妹什么时候从妈妈肚子里出来呀？” “还有四个月多一点清钰就能见到妹妹啦。” “我给妹妹最好的玉佩，妹妹会更爱我还是更爱妈妈？” 看吧，就是这样。 普通小孩会问“我给妹妹最好的玉佩，妹妹会喜欢我吗”？ 清钰会默认妹妹喜欢她，甚至会来比较妹妹更喜欢自己还是更喜欢妈妈。 还有一些微小的细节，似乎家里的帮佣管家都没意识到，或者说见怪不怪。 染冬对丈夫说了这件事。 丈夫有些不以为然：“清钰有的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潜台词是：被清钰看上是一种荣幸。 染冬觉得这样不对，和丈夫商量：“别人不一定会这样想。” “宝宝，你对我们家的家世概念还不深。”丈夫笑了，“明天给你安排航展好吗？你不是说想看最新的战斗机？” “给我安排航展？？？” “随便找个借口就行。” 染冬震惊得目瞪口呆，连忙摇头摆手：“不了不了。” 她还是试图和丈夫沟通清钰的教育问题：“这些都是物质上的东西，清钰在感情上有些傲慢了。” “那是她应该的，难道要秦家未来的继承人性格平庸，甚至低三下四吗？” “……” “她只需要在重要的人面前不那么骄傲就行，不需要和别人打成一片，这会让她和普通人失去界限感。”丈夫道，“人是欺软怕硬的，清钰太过亲切柔和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从来没有缺陷的感情，只有不合适的感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清钰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 染冬觉得这话好熟悉：“可这会让她在感情上很不成熟。” 丈夫好像怔住了。 半晌，他轻声道：“我不希望她在感情上变得多成熟，这会稀释她在其他方面的才华。现行的价值观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她只用掌控不用遵守。宝宝，我要一个完美继承人，不是一个为了男人要死要活优柔寡断的废物。” “她处在这个位置，无论她是什么性格，都会找到完美契合的人。”丈夫脸上又是染冬看不懂的笑容，令染冬感到胆寒，“我会给她安排好一切。” 第169章 景仕维的爱是荒诞喜剧 景仕维挂断电话后，心凉了一半。 没有任何不对劲，没有一点破绽，屏幕那头的人对他们的生活细节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一些专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这才不对劲。 染冬是个很谨慎的人，她几乎不会在没有通讯保障的语音或文字中留痕。 她不会在可能被监视的视频通话中提到「+95」这个人。 电话那头的，不是染冬。 染冬出事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露出破绽。 景仕维内心急躁，呼吸急促，忍得额头青筋直冒。 他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秦慎延搞的鬼，故意牵制住他，带走染冬。 染冬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和他联系不上会不会害怕？？ 景仕维像是困兽一样在原地转了一圈。 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他出错？？这个局布置了多久？？ 自己身边的人又被渗透腐化了多少？？？ 咬着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染冬聪明机敏，她被困在九章庄园的时候都能想方设法联系上「+95」，这次他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他不能倒，不能露出破绽。 否则染冬才是见不到一点希望了。 别墅。 秦慎延希望染冬和清钰亲近，不愿意让染冬插手清钰的教育问题。 这方面他比较独断专行。 染冬对他的家世确实没有个具体的认知，比起她轻率的指点，生活在其中祖祖辈辈将经验代代相传的秦慎延更有话语权。 随着孕六月的到来，染冬的身体突然变得极度不适。 染冬心中有股隐隐的预感，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抗议什么，什么东西伤害到了她。 这让染冬感到惶恐。 她开始睡不着，梦里也经常惊醒，梦到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内容。 跨江大桥、结婚宴、音乐大会颁奖仪式、十分美丽奢华的大庄园。 漫天极光、风景怡人的小岛、风很大的海涯…… 还有一个男人，和她一起坐在海涯边，神色温柔的说着什么。 他说着说着，好像就哭了。 然后是子弹。 子弹穿过他的肩膀和小腹，他掉下海涯。 “！！！” 染冬猝然惊醒。 刚刚的是什么？ 染冬心慌，衣服都来不及披上赤脚去找秦慎延。 秦慎延还没睡，看到染冬白着一张脸慌张的跑过来，脸色一变赶紧把她抱起来放床上，找来自己的袜子半跪在地给她穿上。 他声音温柔：“宝宝，怎么了？做噩梦了？” 染冬急急点头，连比带划语速飞快：“一个男人，中弹掉下海涯了！” 秦慎延把袜子给她穿好，用掌心把她冰凉的脚趾捂热。 染冬脑中混乱，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还和我一起弹琴，我好像认识他，他是谁？我怎么忘了？” 她的脚被焐热了一些，秦慎延让她靠坐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以前我们约会的时候看的电影，你看一遍哭一遍，现在想起这个画面还是会难受吗？” 染冬愣住：“电影？” 秦慎延点点头：“对，你现在要看吗？” 染冬心慌得不行。 她本能的想要逃避，又想知道答案。 到电影厅，秦慎延找到老式胶片：“你喜欢的这部电影国内没能上映，商业化价值不高。” 电影开始。 一个平平无奇的文艺片，讲一个艺术家的自我疗愈。 电影里他和一个幻想中的女人有了交集，和不存在的她相爱。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和幻想中的妻子很像的女人，那个女人已经结婚了。 艺术家爱上了现实中的女人，向女人的丈夫发起决斗，被开枪射杀掉落海涯。 非常无聊，剧情俗套的文艺片。 染冬呆呆的看着片子放映完。 秦慎延坐在她身边：“还要再看一遍吗？” 染冬回神，扭头看他：“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这部电影？” 秦慎延似乎在回忆。 他说：“你说他爱的是虚无的救赎，是他的本能为了给自己一个活下去塑造出来的幻想。爱的是神化后的形象，是构想中救他出苦海的勇士。他爱的是海市蜃楼，不曾爱实际的人。女人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是他自己赋予了她意义。他找不到和世界的联系了，女人是他拼命要抓住的锚点。他爱的不是实际中的女人，甚至不是幻想中的女人，他爱上的本质是他自己。” 是这样吗？ 染冬不解，又有些哀伤：“那我为什么会喜欢？”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秦慎延也一脸疑惑，“你说他为了‘真爱’和女人的丈夫发起决斗的样子好像堂吉诃德，或许你把它当荒诞喜剧片看吧。” 第170章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丈夫的种吗? 染冬的身体不适严重到了吃不下饭的程度，远远超过普通的妊娠反应，精神也备受折磨。 为了保证肚子里宝宝的营养，染冬保持一个吃了吐，吐了又强迫自己吃的状态。十分辛苦，很快就消瘦下来。 秦慎延带着染冬去检查。 染冬说不想去私人医院，想去公立医院。 完善的检查，抽血化验。 医生很震惊：“这……” 染冬眼中闪过什么，哀求的对秦慎延说：“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想自己听。” 秦慎延眼中看不出除了温柔爱意以外的任何情绪：“我陪你吧，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医生看着这两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人暗中交锋，心中闪过万千八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前流过产没有报备导致孕期身体出现不适？ 染冬看着秦慎延，难得的去牵他的手，声音示弱：“老公，求你了……” 秦慎延看了她一会儿，笑了：“好，有什么事叫我。” 秦慎延出去后，染冬看向医生。 “无论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请您按照最坏的猜测告诉我。”她声音严肃。 医生不赞同的皱眉：“我们有规章制度，必须……” 她没能说完，看到了染冬的眼神。 医生压低声音快速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报警吗？” 染冬摇头：“谢谢您的好意，还请您告诉我。” 医生拿出染冬的血药浓度检查报告，斟酌一下道：“我怀疑你长期使用某种精神类药物，这种药物相对温和，但仍然有一定概率会对孕妇的身体产生伤害。” 精神类药物？ 她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不正常很久了。 总是犯困、忘掉以往的事情、时不时思维还会停转，总是感觉模模糊糊的，有什么东西被慢慢剥离。 不仅是剥离，还是压制。 她已经很久没能谱出新曲子了。 染冬不动声色：“我的丈夫告诉我药物没有问题。” 主任医生什么大世面没见过，闻言她道：“你孕前有过别的性生活吗？” 染冬听懂了，医生这是在问她孩子到底是不是她丈夫的。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药物会伤害到孩子。 染冬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为什么她的丈夫会对她用精神类药物，甚至不惜伤害到孩子？ 除非…… 那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医生见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叹口气：“注意自己的饮食，尽量喝白开水，不要使用香薰香水……” 染冬走出诊疗室。 秦慎延站起来：“医生说了什么？” 染冬眼中阴翳起雾气：“医生说我们的孩子可能不太健康。” 「我们的孩子」。 秦慎延闻言脸色变得难看，有些焦躁。 他握紧染冬的手：“我们把所有检查都做一遍，秦家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团队。冬冬别怕，孩子不会有事的。” 一副为孩子担忧的好父亲的样子。 染冬伤心至极：“我真的很难受……老公，我不想待在家里了，好闷。我想住院一段时间。” “可以。”秦慎延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们在京市郊区有一个大庄园，庄园里有配套齐全的私人疗养院。”秦慎延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我送你去庄园一段时间好吗？” 染冬心里咯噔一声。 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吗？ 这句话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只是普通的关心？ 她要怎么回答？？ 染冬抓紧秦慎延的手：“可是庄园好远，见不到你我会难过。” 秦慎延闻言笑了，笑得很温柔：“那我们找个近点的。” 笑了？？ 他笑了？？？ 孩子健康出了问题，这样令人恐慌的事，她只是说了一句稍微亲近点的话，她的丈夫居然笑了？！！ 手脚发麻，冰冷刺骨。 染冬的心一下子沉入海底。 她肚子里的一定不是他的孩子。 她的精神也受到他的控制。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吗？ 第171章 妈妈不是妈妈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没有切实的证据染冬也不敢完全肯定，暗中长了个心眼。 家里用了香薰，秦慎延说是助眠对孕妇无害的。 她睡前都要喝一杯草莓牛奶。 重点是，清钰。 清钰看起来确实和自己很像。 但她问过医生了。 她是头胎。 她没有生过清钰。 染冬不禁发散思维，难道清钰是自己那个妹妹和秦慎延的孩子吗？ 这样的想法产生后，清钰再来找她玩的时候染冬就生出了一些抗拒心理。 后来秦慎延告诉她那是他们体外孕育的孩子，染冬的排斥却不减反增。 清钰不是个内耗的小孩。 见染冬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很认真的问：“妈妈生病了吗？” 染冬勉强笑笑：“是呀，妹妹身体不太好了。” “那就不要妹妹了。”清钰童言无忌，“妈妈比妹妹更重要。” 染冬一惊。 她不受控制的后退两步，看向清钰的眼神中带上些恐惧。 清钰看她后退，又走过来天真的问：“妈妈，是妹妹让你后退的吗？” 染冬定定神：“不是妹妹，是妈妈自己没站稳。” “好吧。”清钰觉得没意思了，“我还以为妹妹在妈妈肚子里像是司机叔叔开车那样，能让妈妈前后左右的动呢。” 清钰才两岁，未免太早熟聪慧了。 这是体外孕育婴孩的一大特点，早熟、智力发育很快，身体也长得快。 就动物实验而言，寿命普遍比平均寿命短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在平均寿命八十岁的今天，清钰预计能活到六十四岁。 六十岁，正是c国领导人真正成熟的时候。 清钰的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或许中途还会有不可预测的其他病症，凭秦家的实力清钰或许能活得更长，但不可避免的是清钰的生命终究更短暂。 染冬想到这个，意识到不能用对待平常小孩的态度对待清钰。 她孩视清钰的时候，清钰是不是也在笑她呢？ 染冬面色严肃起来，问：“清钰为什么喜欢妹妹？” “嗯？”清钰在地毯的一个角边发现了找了好久的小手工玩具，有些敷衍的回答，“因为妹妹是妹妹。” 染冬没有随意的放过她给的答案：“为什么因为她是妹妹就喜欢她？” 清钰把小玩具拿起来，问染冬：“妈妈喜欢我吗？” 染冬一愣，只能回答：“喜欢。” 清钰：“妈妈为什么喜欢我？” “……” 清钰：“因为妈妈是妈妈，所以妈妈喜欢我。我喜欢妹妹，因为妹妹是妹妹。” 小孩子用类比的方式认识世界。 清钰给出的答案是根据身份来的，和爱无关。 她的答案不是“因为妈妈爱我、妈妈对我好，所以我喜欢妈妈”。 清钰的答案是“因为妈妈是妈妈，所以我爱妈妈”。 她没有看那些虚幻迷人眼球的美好事物，她看问题的目光直指最底层的本质。 “爱”？ 爱是编造的故事，是大脑在蒙骗，是激素在造假。 不是“爱”。清钰给的答案是阶级身份，是血肉本能的牵绊。 秦慎延已经开始塑造她的世界观和感情观了。 一般来说体外培育的生物脑成熟速度是同类的一点二倍，清钰十五岁就能拥有和普通人十八岁同样的智商。 清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普通四岁小孩的逻辑思维能力了，身体发育也比同年龄小孩大上一圈。 染冬心中踌躇。 她想要问出那个问题。 她自己也不确定，也怕给清钰造成阴影。 她深呼吸，把自己想要问问题的冲动压下去。 “妈妈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清钰问。 “清钰，我们做个假设。”染冬还是问了，“如果妈妈不爱你，怎么办？” 清钰想也不想就回答：“那妈妈就不是妈妈。” 【妈妈不是妈妈】。 非常简单，细细思索又颇有深意的一句话。 清钰没有说明白，染冬却明白了。 一瞬间，她听懂了清钰的潜意识在表达什么，明白了秦慎延作为上层阶级教了清钰什么： 你和我出于同一阶级立场，我会爱你。 如果你拒绝爱我，我就把你踢出这个阶级。 我掌握你的命运，根据你谄媚的态度定义你的身份。 如果你忤逆我，我甚至可以剥夺你母亲的生物学定义。 我有这样的权力—— 根据你的社会行为否认你的物质存在。 秦慎延已经开始教清钰如何在潜意识里就掌握权力了。 第172章 小玩伴?是小仆人 暗线找人速度非常快，景仕维擅长情报工作。 染冬只要出现在公共视野范围内，景仕维就能找到她。 他明白秦慎延的有恃无恐，秦慎延不只是带走了染冬，更是将他和染冬的孩子的性命掌控在手里。 景仕维知道孩子身体健康可能出问题的时候，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和染冬已经很小心了，染冬甚至都不敢吃辣的。 继续问下去，是染冬可能被用了精神类药物。 精神控制。 景仕维明白了秦慎延做了什么，也明白了秦慎延为什么没有警告医生封口—— 「安分点，你孩子的性命在我手里。」 别墅。 清钰被家庭老师抱去做外语启蒙了，她现在接受双语教学。 染冬慢慢坐到椅子上，脑子里很乱。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大脑像是开了超级省电模式，只够她日常生活所需的能量，灵感更是没有。 慢慢的大脑恢复了些，能够低程度的思考和逻辑运转。 她能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一点一点被遗忘，她的思维也不如以前迅捷。 无形中大脑中好像构筑了一块禁区，禁止进入，禁止联想。 染冬已经知道了她正在被精神控制，这样的催眠会把她的认知朝着秦慎延满意的方向改造。 她会慢慢忘记他不是丈夫，忘记他是凶手，忘记自己是一个作曲家。 从此安心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不！她必须自救！！ 染冬深吸一口气。 任何可以网络留痕的东西都是不可使用的，染冬找到自己的盒子，刻下了一行字。 秦慎延观看完了染冬和清钰的互动，又看到她皱眉思考和在盒子上留字的行为。 他笑了一下：“还是这么聪明。” 陈封站在他身侧：“需要销毁盒子吗？” “那是她的锚点，毁掉她一定会察觉异常。”秦慎延摇头，“做一个新的也不现实，她把字刻在盒子上，就是笃定我不会涂改。” 他捏捏鼻梁：“我不够谨慎，让她发现了……” 陈封在一旁安静的等待他的决策。 秦慎延把手放下来：“加大药量，一次性完成催眠。” 陈封心中一惊，忍不住为染冬争取：“可这对腹中胎儿……” “怎么，我还得给景仕维养出一个健康的孩子？”秦慎延嗤笑，“就算是个残疾儿，他也有所忌惮。” 秦慎延勾起嘴角：“毕竟是冬冬的孩子，我也不会太亏待……让她给清钰当小玩伴好了。” 陈封不可控制的一抖。 小玩伴？ 是小仆人吧。 一个残疾儿给皇太女当玩伴，她怎么争得过其他健康且有野心的孩子？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这个孩子面对的命运会比从前的染冬更加坎坷，从小就被打压，讨好人、懦弱的奴仆思维刻进骨子里。 陈封心想，秦慎延在某方面是真的在恨染冬。 悲剧的、重复的命运，像是解不开的莫比乌斯环。 秦慎延关掉视频，笑：“小孩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白璧有瑕，就叫‘玦’。‘清玦’，正好和清钰是一个字辈，任谁也揪不出错。” “被排挤，被打压的孩子，哈哈。她就重复景仕维被霸凌的命运好了。” * 【注：玦（jué），其本意为环形而有缺口的佩玉。】 第173章 把她洗脑到很爱我 【我叫染冬，是一名失忆症患者。我有一个聪颖可爱的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也是个女孩儿。我现在坐在工作台前，医生让我每晚写一些随想日志，这样会帮助我把记忆串联起来。】 秦慎延看着新做的日记本，他让设计师设计的，是染冬喜欢的风格，她会喜欢在上面做记录。 他答应染冬不会看这个日记本。 秦慎延把手上的日记本翻页。 【我的丈夫非常有权势，他甚至能带我坐在主席台看航展。旁边全是少将以上军衔的将军，我就坐在他们旁边……天哪这是可以说的吗？他看起来很爱我。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好像（划掉）（划掉）（划掉）。】 秦慎延轻笑一下，拿着专业的仪器破译了被反复涂黑的字句——【我好像并不爱他】。 心脏像是被小蚂蚁咬了一下，酸涩的感觉，远远够不到他的痛点。 【刚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非常惶恐，怀里有一个盒子，看到盒子我的心平静了一些。丈夫非常体贴，告诉我我是个病人，医生也跟我解释了情况。我失去记忆但没有失去常识，现在感觉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个探索沙盒游戏。】 【我想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好像什么都不会，难道我是个全职主妇吗？问了我丈夫，他说我以前是钢琴老师。我去琴房试了钢琴，放空大脑闭眼盲弹也能弹出《卡农》。试了试在电脑上盲打，打出了“男人中弹掉下海涯”这样有具体意义和故事性的句子，我可能还是个文字工作者。】 【今天就记录到这里吧，明天继续探索这个世界。】 秦慎延合上日记本，把它放回盒子里，脱下手套。 专业的侦探负责把一切复原，看不出任何痕迹。 染冬已经睡了。 睡前让她喝牛奶的时候她有些抗拒，他就没有逼她。 她刚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心也紧紧揪起。 染冬此时已经处于催眠状态，没有记忆了。 此时染冬对待他的态度会是出于本能。 秦慎延等待着染冬的审判，她会讨厌他吗？他的解释能不能行得通，会不会招致她的怀疑和逆反心。 他看着染冬睁开眼，像是初春的小鹿睁开眼，眼中倒映着美好的世界。 秦慎延突然就明白了染冬曾经形容他的味道是「春天落在枝头的雏燕」是什么意思。 染冬的味道是「初春懵懂睁眼的小鹿」。 他的心被小鹿狠狠撞了一下，和染冬对上视线。 染冬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恐惧，惊叫一声连连后缩：“你是谁？！这是哪里？！！” 秦慎延深吸一口气，摆出平生最柔软最深情的笑容：“宝宝是不是又忘了？我是你的丈夫。” 就算是没了记忆，染冬仍然非常聪明机敏，她能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好在一切都是经过反复排练，根据她的不同态度有着相应的预案，就算是一时出错也有应对方法。 秦慎延看着睁大眼明显不信任他的染冬，示意她看向两人手里的婚戒。 还有她的孕肚。 “你先别紧张。”他神色温柔，“你身体不太好，小心惊到我们的孩子。” “可是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反……”染冬没有把「反感」两个字说完。 秦慎延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这就是她的本能反应，她本能的反感厌恶他。 心脏真的开始痛了。 染冬看着他有些受伤的表情，警惕的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记忆拉回。 秦慎延走出卧室，问一旁待命的精神科医生：“直接把她洗脑到很爱我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174章 勇士、恶龙、公主 秦慎延翻阅日记，像是在窥视染冬心灵世界的一角。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爱情到底是不是自由意志的沦陷。是不是人在遇到非常契合的伴侣时脑中会发出“不要沉沦！”的警告，大脑让自我保持独立性。我好像爱上我的丈夫了，随着时间的过去，我爱得越来越难过。对，难过，这样深切的爱意让我感到难过。】 【对他的爱意像是搏击冠军暴击我的思维，像是恶魔一样时时刻刻在耳边低语，像是灭顶之灾乍现将我淹没。爱情是暴烈的吗？我只想逃避这样的冲击却躲避不及，毫无招架还手之力。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爱是随机体验的快感”，但显然我一点都不开心。】 【或者说，爱情是生物进化的本能为了引诱生殖行使的骗术？我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的大脑在骗我爱上他？我在网络上搜索「爱的本质」，说“爱是意志的行为，不是情欲的冲动”。那挺好，我对他没什么情欲……】 【絮絮叨叨写了这样多，我只是想说：我似乎、大概、应该是爱上他了。】 孕七月，再次去产检。 肚子已经很大了，染冬有些怪异的无助。 医生说失忆会让她意识中的年龄感知和实际年龄感知对不上，也就是说，她感觉自己还只是个青春期小姑娘呢。 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抱着孕肚，自我有一种羞耻的下流感。 染冬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视线。 秦慎延已经换好衣服了，他走过来亲亲染冬的额头：“怎么了宝宝？” 染冬诚实的对爱人说：“感觉好奇怪……” “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 “觉得肚子大了长妊娠纹不好看？” “也没有……”染冬犹豫一下，还是说，“感觉自己还是个学生呢，我前些天甚至在想你是不是我初恋。” 秦慎延笑了：“我当然是你初恋，我们从校服到婚纱。” 染冬觉得站着腰痛，微微后靠一些在他身上借力：“我们家境这么悬殊，我怎么会是你女朋友呢？” “因为我一见钟情，然后英雄救美挺身而出。”秦慎延笑着帮她托着，手轻缓的揉她的后腰。 染冬笑了：“好吧，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 “我们没有经历什么磨难吗？阶级差距这样明显，就没有人捣乱？？暗恋你所以排挤我的高门贵女？觉得我穷所以想用钱打发我的长辈？？” 秦慎延面色自然：“有啊，多着呢。” 染冬第一次听他说着这个，好奇的扭头看他：“那我们为什么还在一起。” “因为你很爱我。”秦慎延笑着把她抱起来，“你坚毅又勇敢，没有什么能拦住你。” 染冬“哇”了一声，夸张道：“那我是勇士啊。” 她笑了：“你是公主吗？” 秦慎延宠溺的把她抱紧了些，让她自己找了个舒服位置：“我是恶龙。” “那我为什么是勇士？勇士都是去拯救公主的。”染冬摇头晃脑的念经，“你是恶龙，勇士是去杀恶龙的。” 秦慎延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那没办法，我太强了。只要我想，勇士也能成为被我夺走的公主。” 司机开车到京市最好的妇产科医院。 染冬下车，突然看见有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看向她。 美丽的、哀切的，盛满星辰的眼睛，倒映着月亮。 一瞬间心中升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想给他抚平皱起的眉头，拍拍他的后背，揉揉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 脑中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 ▇，我的娇气包乖狗狗。」 秦慎延朝她视线方向看去。 他有些不高兴：“怎么是他？” “……谁？” “以前骚扰过你的变态跟踪狂。” 变态跟踪狂？ 染冬愣住。 这个词是在说她看到的那个看起来非常忧郁哀伤的男人吗？ 染冬有点反感了。 她收回视线：“这里是妇产科医院，这个变态也结婚了吗？他老婆孩子真倒霉啊。” 第175章 我婚内出轨你都不生气吗??? 染冬移开视线后，景仕维走上前。 他礼貌的问好：“好久不见。” 染冬闻言有些惊诧的看向他：“你在和我打招呼？” 景仕维点点头，像是在和熟稔的朋友打招呼：“身体还好吗？” 染冬懵了。 有这么大胆的变态跟踪狂吗？ 她正牌丈夫还在旁边呢！ 染冬赶紧看向秦慎延。 老公你说句话呀老公！ 秦慎延声音沉得可怕：“景仕维，你要打架吗？” 景仕维声音疑惑：“为什么要打架？” 秦慎延冷笑：“从前我疏忽大意没有保护好她就算了，现在你还想来骚扰她？” 景仕维闻言看向染冬，认真的说：“你失忆了，可能不记得我，我是你男朋友。” 染冬：“？” 她茫然的看看景仕维，又看看秦慎延，又看看景仕维。 染冬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我前男友？” 景仕维摇头：“现男友。” 染冬懵了，食指指向自己，景仕维肯定的点头。 她看向秦慎延，下意识的向爱人求证：“这？？” 景仕维知道秦慎延不会否认的，他手上有的和染冬亲密过的证据太多了。 就算染冬没了记忆，他仍然有能证实他身份的证据。 最差最差，染冬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他的，这个总抵赖不掉。 “……对。”秦慎延眼中压抑着风暴，“他是你男朋友。” 染冬睁大眼：“可是我结婚了？？” 景仕维含蓄的笑笑：“没关系，不耽误。” 染冬：“？？？” 这是耽误不耽误的问题吗？！ 再说了，你是在说耽误谁啊！！ 染冬彻底宕机，问秦慎延：“你不是说他是变态偷窥狂吗？” 景仕维亲切近人的脸色僵了一下。 “他是这样介绍我的吗？”景仕维很快调整好表情，“当时你觉得我痴汉得可爱呢。” 染冬：“？？？？” 她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不是“前男友”，是“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舞到她老公面前来了？？？ 这个世界好魔幻。 染冬转身掐了皱眉思索的秦慎延一把，秦慎延“嘶”了一声，露出吃痛的表情。 嗯，应该不是做梦。 染冬回头看景仕维：“我是觉得你有点眼熟，但是我失忆了，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是真的。”景仕维一本正经，“你老公老早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他强调：“在你和他结婚之后，我们才在一起的。” 真的吗？ 一个…两个…三个人来做产检真的很无助。 这样的爱情还是有点拥挤了。 秦慎延看着三观被颠覆的染冬，迅速调整策略：“当时你和我闹脾气，赌气找他玩了一段时间。” 染冬觉得秦慎延脾气真好，令人叹为观止：“我婚内出轨你的都不生气？” “生气。”秦慎延叹口气，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但是你的感受最重要，好在你很快收心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个错误。” “哦哦这样。”染冬尬笑，“我失忆之前真虎哈哈哈哈哈哈…” 秦慎延明白景仕维在以退为进。 在染冬面前先挂上号，让染冬对他有一个深刻的初印象，表明他们曾经关系不浅。 这样染冬就会下意识的关注他，把他摆到特殊的位置。 野路子爬出来的私生子就是这样下贱，什么招都能使得出来。 秦慎延被恶心到了，看向景仕维目光凶狠：“至于你，你想死吗？” 景仕维慢慢收起表情，也变得冷漠：“让她先去做产检，我们两个单独聊聊。” 秦慎延看景仕维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染冬受不了这个氛围，主动提出：“要不我先去产检吧。” 秦慎延：“去吧。” 染冬落荒而逃。 她走后，两个男人之间氛围剑拔弩张。 无声的交锋中，秦慎延先笑了：“真可怜，到了现在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第三者。” 景仕维回敬：“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秦慎延没有理他的挑衅：“你可以去问问她现在爱谁。” 景仕维表情变得难看。 秦慎延看到景仕维脸色变白，嗤笑一声。 他压低声音，脸上明晃晃的挑衅，声音恶意满满，“偷别人老婆原来是这种感觉……小孕妇真可爱，是吧？” 第176章 滚吧，下贱东西 染冬出来的时候，景仕维和秦慎延似乎已经打过一轮了。 她走过去：“你们之间没闹矛盾吧？” 说完她察觉自己在说废话。 这是没闹矛盾的样子吗！ 秦慎延皱眉，景仕维先发制人：“他拳头不小心落到我身上了。” 染冬：“……？” 她倒不是被景仕维煽动，单纯是觉得景仕维身上有股别样的幽默感，感觉很有意思。 可是， 染冬脸色一下子拉下来：“你叫景仕维？” 景仕维见她脸色唰的冷下来，愣住。 他从没有见过染冬这样冷漠严厉的表情，染冬对他总是纵容的，偏爱的。 景仕维呆呆的说：“……是。” “无论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都不作数了。”染冬声音冷酷，“我的婚外情只是一个错误。我很爱我的丈夫，希望你不要来捣乱。” 景仕维张张嘴，喉中发出一声困惑的气音。 撒娇讨好不管用了吗？ 染冬脸上浮起厌恶的神色：“我不会觉得一个男人的跟踪骚扰行为是‘可爱的痴汉’，我只会觉得恐怖恶心。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你在撒谎骗我。” “离我的生活远点。”染冬毫不留情的下判决，“以后也不要跟踪骚扰别的女性，这不好玩，这是变态。” 景仕维脸色惨白，身体微不可查的在颤。 他可以忍受任何污言秽语。 染冬一个略带厌意的词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手脚寒凉，心脏像是浸泡在冰水里。 耳边尖锐鸣叫、窒息感让他狼狈的大口呼吸。 与他相爱的染冬不知道事实，他晚上做噩梦会梦到染冬知道真相后离开他。 现在染冬不爱他，也知道了他的恶行。 「恐惧」、「恶心」。 「离我的生活远点」。 或许他一直以来等的都是这样的审判，这样应有的惩罚。 只是幸福蒙蔽了他的眼睛，他以为他还有时间周旋、解释，他和染冬的爱情会消解罪行，染冬给他的温柔和耐心能包容过错。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染冬看到他煞白的脸色也毫不留情。 她心中有股难言的愤懑，这让她说话非常严厉具有攻击性：“你不要挑衅我的丈夫，我和他是彼此的初恋，从校服到婚纱，他救过我，我们还有了孩子。” 景仕维闻言立刻回神，眼神像是刀剑。 刀剑，但是没有开刃，只是看着唬人，其实没有一点威胁性。 染冬自然没有被威慑到，她还觉得可笑。 这个变态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染冬不愿意再搭理他了，兴致缺缺的转头对秦慎延道：“让人等在这里拿结果吧，明天再过来。我想回家了。” 「回家」。 景仕维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他没有家了。 秦慎延眼中浮起意味不明的笑。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腕，走过去踹了一脚卡住了一样的景仕维：“听到没有？” 景仕维没有给出生动的反应，像是丢了魂。 “自作聪明……”秦慎延勾起嘴角，声音轻柔低缓：“滚吧，下贱东西。” 秦慎延和染冬离开后，景仕维站在原地。 做了这么多恶事，功德丧尽。 报应终于来了吗？ 第177章 我保证她将来非常优秀 染冬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两个小时。 她感到深切的愤懑，一方面是为自己曾经婚内出轨的行为。 另一方面，那双美丽哀切的眸子，它的主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染冬十分难过，她知道她该面对事实，还是赖在床上不肯动弹。 把头埋进被子里，床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安全窝，用来逃避事实。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动了一下。 是孩子在动。 染冬深吸一口气起来，去书房找秦慎延。 她敲敲门：“老公，我能进来吗？” 门内响起脚步声，秦慎延为她打开门：“进来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染冬见他仍然包容体贴的态度感到羞愧，低声道，“对不起，老公。” 秦慎延眼中闪过什么，没有说话。 染冬一个劲的说：“我不知道当时我们因为什么吵架冷战，可婚内出轨总是不对的。谢谢你包容我，如果你——” 如果什么呢？ 染冬说到这里愣了一下。 「如果你很介意，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非常奇怪的说不出口，像是清烟一样消散抓不住，在脑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染冬怔住，她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秦慎延见她努力思考的样子手指顺顺她的头发打断她的思绪：“我明白你的意思。” 染冬心中更难过了，眼中蓄起泪花：“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 她非常自厌：“我没有想到我居然是这种人……我很爱你，可是——” “宝宝。”秦慎延拦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只是一时的错误没有关系，我不会在意。我们还有漫长的一生要一起度过，这只是个错误的小插曲，我们的爱情依然美丽。” 染冬看着他，突然有一丝疑惑。 很快这一线疑惑被剧烈的爱意冲走。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软软的说：“为什么你这么好呀？” “我要是不好你能爱上我吗？”秦慎延理所当然的说。 染冬还是忍不住问：“那我们到底是为什么会吵架呢？” “因为我当时还太年轻，不会爱人。”秦慎延回抱住她，在她的额头吻一下，岔开话题，“肚子又大了一些。” 染冬提起这个孩子就感到由衷的喜悦：“她刚刚还闹我呢。” 她脑中闪过什么，在即将消散的时候精准的抓住了它：“你好像说过她要是闹我，出生了要打她屁股……你是不是说过？我记不清了。” 秦慎延脸上的深情表情雷打不动：“当然，但她是个小姑娘。” 染冬疑惑：“打孩子还分男女吗？” 秦慎延笑了：“尊重男女差异，女孩子没有男孩子皮实，心理更细腻。或许在她刚认识世界时可以完全平等待她，但她终究是要踏入社会的。提前把她驯……教育好，她会少吃很多苦。” 染冬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不是天然的就给她植入了被限制的理念吗？她会觉得现有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升不起反抗的念头，丧失斗志。” 秦慎延温柔的说：“宝宝，我只是想保护她。” 染冬更困惑了：“我以为你对待孩子不会是这种态度？” 秦慎延：“我或许会对别的孩子狠心吧，但对这个孩子，我总是会心软的。” 是这样吗？ 心中的警铃究竟是为什么响个不停？？ 染冬想不通，理智告诉自己秦慎延不会害他们的孩子，本能又感到浓重的违和感。 她轻声道：“我不想这样教她呢……” “孩子教育问题交给我好吗？”秦慎延笑，“你只用开开心心的就行，我保证她将来——” 他口中的吐字缓慢清晰，像是洞里吐信子的蛇：“非常优秀。” 第178章 打不破的因果循环 景仕维是一个非常坚强不折不挠的人，他几经起落，白手起家受到的挫折不断。 没什么能打倒他。 此时他蜷缩在他和染冬的床上，周围是已经喝光的酒瓶。 他抱着还没喝完的酒瓶默默流泪，哭了一会儿继续喝，喝了又跑去吐，吐完回到床上以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缩成一团。 就这样循环了几天，喝得不省人事。 醒来是在医院，他喝成胃穿孔了，是管家把他送到医院。 非常难受，景仕维看着输液瓶中的药液在压强的作用下进入血液，输空后血压又把血液压进输液管中。 血慢慢回流进输液管，他想象着干脆就这样抽干自己的血算了。 他的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体不健康、事业被秦岳两家围追堵截，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最重要的是，染冬厌恶他。 他第一次这样接受染冬直白的厌恶，听到她冷漠又严厉的话语，再次从染冬眼中看到了对秦慎延的爱意。 景仕维呆呆的想，一切不是回到原点，是更坏了。 洗脑后染冬对秦慎延的爱意几乎坚不可摧，她知道了真相不可能再爱上他，他得不到她的一丝怜悯。 好难受。 真想就这样算了。 景仕维漫无边际的想着，过去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濒死人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 住在十几平方的屋子里，被景克勤老婆整治的母亲为了活下去廉价出卖自己的肉体，年幼的他看着肉山在母亲的身上蠕动，听着母亲虚伪迷离的娇呼。 母亲爱他，会把有营养的食物留给他；母亲恨他，几乎每天都要打骂他在他身上发泄戾气；她发泄完，又会抱着他崩溃大哭。 如果没有他，母亲会活得更好吧？ 这是第一次想自杀。 有一个妓女母亲是受排挤的，从小被指指点点说“婊子养的”，就算他再优秀，也承受着所有人的歧视。 再善良的人也会对他说一声可惜，好像他的人生就这样了。 年幼的他等待着谁把他从狭小充满汗臭味的出租屋里带出去，给他普通人的生活。 等他发现自己是景家的孩子，等所有人发现他是景家的孩子，美好的生活并没有到来。 漫长的霸凌开始了。 如果他的出生不是错误，他不会遭受这些吧？ 这是第二次。 他不再抱有期待，冷漠的竖起尖刺对待这个世界。 你对我不好，那我也不要对你好；只要我摆出不在意的样子，就不会失望，不会受伤。 世界终于照进一束光。 “景仕维！” “哎呀走这么快干什么，你等等我……” “我们算朋友吧……啊？不算？？为什么？？？” 黑暗的世界终于照进一束光。 然后被掐灭。 “我喜欢他，他是我的大英雄。” “恭喜你啊景仕维，你被认回去了，以后我们都不会被欺负了。” 他做了错事。 他让救他的勇士众叛亲离，他设计破坏她本该幸福的人生，毁了她的爱情。 等他回到她身边，她一无所知，给了他温柔和耐心。 “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早点遇到你。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能做得更好，你会不会少受一些伤害。” “你不恶心，我很爱你。我爱你从前渴望爱，爱你现在能给予爱。” “景仕维，我们结婚。” 他们结婚了。 有了小孩。 染冬把一切都忘了。 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守着两人的记忆，一点一点舔舐曾经的糖。 直到糖衣舔化，露出内里的刀片，将舌头割得七零八碎，血肉模糊。 就这样，还是舍不得那一丝甜，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剧烈的疼痛，还要去舔。 做了这么多，机关算尽，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道真的有命运一说？一切在冥冥中已经注定，不属于自己的无论怎样争夺最后都会失去？ 景仕维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更知道除了这个错得离谱的做法，他没有任何可能和染冬在一起。 他拿什么和家世强悍、像是救世主一样把染冬拉出泥潭的秦慎延争？ 在无望的命运下只能通过错误的手段得到爱人，他没办法做到放手祝福，只能在阴暗处卑劣的又争又抢。 不用错误的手段得不到爱人，犯下的错误又会失去爱人。 打不破的因果链，循环的谬论，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鬼打墙一般反复在困局中打转，一个人似乎怎样也无法突破规则。 景仕维扯掉输液针，血飙出一小块。 找不到破局的办法了。 染冬会因此获得幸福，她得到了一开始她想要的，秦慎延会很宠她。 「冬冬，你会拥有最爱你的人，得到你最爱的人。」 景仕维忍着身体疼痛慢慢下床，往电梯的方向走。 医院天台风好大。 他会上社会新闻吗？ 还是说他已经太有权势，政府会给他选一个“体面”的死因？ 他的冬冬如果知道了他的死讯，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说出什么样的话呢？ 她会感到惋惜，内心有所触动；还是漫不经心的扫上一眼，和秦慎延说笑几句凑过去亲他的眼睛，就像是曾经她吻自己。 就像是曾经她来吻我，低声笑问“谁是我的乖狗狗呀”。 家养的狗是这样的，没了主人就活不下去。 景仕维摸摸脖子，似乎摸到了无形的颈环。 跳下去，似乎什么痛苦都结束了。 可是， 他和染冬的女儿怎么办？ 秦慎延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个现实意义上的非婚生子，会不会重复他的命运？ 他和染冬的小小狗，盛满了他们爱与期待的孩子，也会变成自卑可怜的流浪犬吗？ 打赏番外 金笼养狗染冬黑化支线 （此处为感谢大家打赏，从作者从兜里掏出来的独立支线番外。） （前置设定染冬人设数据调整：阴暗面大幅提升、善良减弱、谋略增强、控制欲增强。） （强调：【阴暗面大幅提升】、【个人能力与谋略大幅增强】） （作者自己感觉是又甜又虐的，此番外为染冬强取豪夺景仕维，人设崩坏ooc，大家谨慎考虑是否食用！！！） （不要看了预警还来骂我┭┮﹏┭┮） —— 染冬回到家，这里是她和景仕维偷情时所在的大平层。 意识恢复后忍辱负重待在秦慎延身边，终于找到机会暗中将他谋杀。 现行法律对待清钰这样的体外孕育孩子的抚养权没有清晰的界定，按照原来的法律，染冬拿到了清钰的抚养权。 秦祯宪伤心至极，于雅芝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秦慎延死了，染冬有皇太女的抚养权，可以说成了摄政皇太后，完全掌控了秦家。 像是打通了什么奇怪的任督二脉，从前染冬的能力够她三年干垮两个公司，现在她居然能有条不紊的掌握秦家的资源，撑起一个影子帝国。 权力是罂粟，任何人沾染了权力都会变形。 长时间的大权在握改变了染冬。 她变得偏执、果决、手段酷烈、掌控欲很强。 她将清钰和观棋都交给专业人士抚养，希望她们两个以后能相互扶持。 但这两姐妹好像天生不对付，观棋生下来时声带先天发育不良，是个小哑巴，有一个皇太女姐姐，经常被欺负。 染冬承认，她偏心观棋，把她们分开。 清钰养在秦家，观棋养在她和景仕维的大平层里。 她软软的、孱弱的、可爱的观棋，和她的父亲一样，一辈子都要是她的狗狗。 打开家门，观棋就哒哒哒跑过来，比划着手语。 「妈妈，爸爸很饿，家里没吃的了。」 染冬把观棋抱起来亲亲她的脸颊：“妈妈买了蛋糕，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们给爸爸过生日好吗？” 「那今天可以让爸爸出来吗？」 染冬笑了：“爸爸关在笼子里不好吗？” 「可是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他开心的呢。”染冬把观棋抱进她的房间，“两个小时后出来，明白吗？” 「好的，妈妈，我爱你。」 染冬眼神温柔：“观棋，妈妈也爱你。” 走进那个房间。 原来挂在房间里的她的画，变成了染冬随意画的人头狗身的景仕维的形象。 录像带录音带，变成了驯化景仕维过程的录像视频。 堆在地上的礼物被一个一个拆开，如果是情趣小玩具，那景仕维就要倒霉了。 染冬想到这些，身体升起强烈的爱恋与欲望。 “静静？” “……” 巨大的金笼，将景仕维锁入其中。 “静静。”染冬走到金笼前，“生日快乐，” 笼中的景仕维慢慢睁开眼。 他瘦了好多，身上的肌肉由于上期不运动都消解了。 秋水一样美丽哀伤的眸子，在清瘦的脸上更加夺目。 掌控秦家的资源后，染冬毫不留情的绞杀狙击景仕维的势力，一副要把他置之死地的模样。 景仕维没有什么挣扎的行为。 只是在她用枪抵住他的头时，最后一次对她述说了爱意，认下所有的错事，保证下辈子不会再来祸害她。 他说完，安静的闭上眼，等待子弹穿过他的头颅。 染冬歪歪头。 下辈子不来祸害我？ 她收起枪，问：“静静，你还是我的乖狗狗吗？” 收起回忆。 染冬用钥匙打开笼子，刚进去就被景仕维扑倒在地上。 思念至极的吻胡乱的盖在脸上，一下一下像是在质问为什么才回来。 他轻轻咬了她一下，像是她和他刚结婚时候那样。 “啪！” 染冬毫不犹豫甩了他一巴掌。 还是没有完全驯好。 她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静静，stop。” 简单的，被反复驯化后的指令，深深的刻入骨髓。 “你太纵欲了，这样不行。”染冬脸上有些忧愁，“你小腹和肩胛中弹过，早些年身上那么多旧伤，我还想你多陪我一段时间。” 景仕维安静的看向染冬，牵着她的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 “知道静静很听话。”染冬笑着凑过去轻咬，“今天给你*好不好？” 她起身去拿蛋糕。 饥饿和疼痛，都是驯化的手段。 她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把奶油涂抹在身上，转头对他笑：“静静，来*干净。” 随机掉落番外 景仕维自杀秦慎延he支线 （承接景仕维站上医院天台，此处为他跳楼自尽后的支线。） （景仕维be线） （染冬已经被完全洗脑，秦慎延he线） （补药看了预警还来骂我啊呜呜呜??^??） —— “景仕维死了？”染冬惊讶，“什么时候？为什么？？” 秦慎延看似不在乎的笑，实际上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坏事做太多了，顶不住清算的压力自杀了。” “自杀？！” 染冬惊愕的睁大眼。 美丽又哀伤的眸子，盛满星辰倒映月亮。 ……他死了吗？ 染冬突然有些怅然，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还有什么东西，像是碎了，急需什么将它拼补起来。 秦慎延见她难过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恼怒。 染冬回神的时候见他沉着脸看着她，明白刚刚的走神对他来说是很伤人的行为。 她立刻牵起他的手撒娇：“老公，我刚刚就是走神，现在我对你的爱绝对忠贞，经得起任何考验……你什么表情？？？” 秦慎延的表情似笑非笑，明显不信。 染冬瘪瘪嘴：“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秦慎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板着脸：“我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嘿嘿。”染冬讨好的笑两声，向爱人认错卖乖，“我错了嘛老公，你罚我吧。” 她话音还没落地，就开始提补充条约：“但不可以不搭理我、不可以冷暴力我、不可以逼我喝草莓牛奶、不可以打我……” 秦慎延一开始还当个乐子听，越听到后面越离谱：“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染冬停下，眨眨眼：“你说的哦。” 秦慎延刚要点头，就被染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一把翘臀。 秦慎延：“？！！” 脑袋空白了一瞬间，紧接着羞怒浮上脸颊，泛起红晕。 “染！冬！” “嗯呐~老公不许打我哦~~” 秦慎延按住想要躲开的染冬，捏住她脸颊旁刚长起来的一点肉：“认错。” 染冬被捏住脸，说话含含糊糊的：“不嘛。” 秦慎延冷笑一声：“我再警告你一遍，认错。” “不，嘻嘻——唔！” 晚上。 染冬抱着枕头探头探脑猫猫祟祟到秦慎延的卧室：“老公在不在呀？” 秦慎延对着电脑红温一下午，发了一下午的呆。 快三十了，这是他初吻。 他冰清玉洁到现在，染冬要负全责。 坐在椅子上转过来，秦慎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什么事？” “晚上是不是有点冷？”染冬单眨一下左眼暗示，“你是不是缺个抱枕？” 秦慎延：“？” 秦慎延：“！” 他咬牙：“你怀孕了，别撩我！” 染冬惊讶：“你想什么呢？？” 她走过来把手里的枕头塞他怀里：“这个抱枕给你用。” 秦慎延懵懵的抱着枕头，下意识的问：“就这？” “哈哈哈。”染冬赶紧退到门边，造作的说，“有人看起来禁欲，实际上哦啧啧啧，黄心火龙果。” 秦慎延气笑了，把枕头一扔起身大步走过去抓住想溜的染冬：“能用的地方多着呢。” 夜。 染冬黏黏糊糊的腻在他怀里，“我不想叫你老公了。” 秦慎延闻言心咯噔一下，刚刚还泡在蜜里，立马就被泼了一盆冰水。 他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什么意思？” “听起来很大众化呀。”染冬提起这个不太开心，“上次在医院叫一声老公，十几个男的回头看我。” 不是自己想的最差的情况，秦慎延心放下一点：“那你想叫我什么？” 染冬咬了他胸膛的*首一口。 秦慎延：“嘶！” 还没来得及震怒，就见染冬摆出无辜的表情：“你*子比我都大，以后你给孩子喂奶好了。” 秦慎延：“？？？” 他黑脸：“染冬，你活腻了是吧？” 染冬恃宠而骄一点不怕他：“还行吧，不能饿着孩子……先把我喂饱，嘿嘿人夫男妈妈。” 秦慎延看着染冬蹬鼻子上脸，突然有些想哭。 她本来是这个活泼的样子呀。 他究竟错过了多少？ 还好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要度过。 染冬还在用洗面奶，秦慎延揪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提出来：“宝宝。” 秦慎延宠溺的亲亲她的眼：“给我取个爱称。” “嗯……我想想。”染冬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自言自语的思索，“慎延、慎延……延……嫣！” 染冬开心道：“叫嫣嫣好了！” 秦慎延皱眉：“听着像女人名字。” “嫣嫣就是我老婆呀。”染冬蛄蛹蛄蛹到他唇边，亲亲嘴角，“嫣嫣要给我带孩子，给我煮饭洗衣服。” 秦慎延身体放松下来，默认了这个娇里娇气的昵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染冬聊天。 “孩子我没时间带，衣服有洗衣机，饭菜有厨师。 “你好凶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啧，我尽量抽时间带孩子，但是洗衣做饭不行。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干这个？” “那你可以冷着脸洗衣服，冷着脸煮饭。” “……染冬。” “嗯？” “牙尖嘴利，反驳的话说得这么快，让我试试你的舌头到底有多好用。” 第180章 哪有那么多矛盾? 景克勤带着景仕维认识景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的时候，景仕维略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中悲哀难过，又有迫切的冲动。 想要变强，想要更大的权势，想要把权力握在手中。不惜任何手段，任何办法。 只有这样，才能把染冬抢回来。 觥筹交错间，景仕维保持着得体优雅的笑，应对自如，像是天然就属于这个环境。 他的意识其实半抽离出来。 抢回来了，然后呢？ 染冬不会爱他了。 失去记忆的染冬厌恶他，就算是恢复记忆了也会对他极度失望。 他从前那些卑劣的、见不得光的想法，明明已经随着幸福消解……景仕维早就不想把染冬关起来，早就不想困住她的意识，不想违背她的意志了。 染冬给的爱把他从阴暗的环境中拉出来，让他变成了更好的人。 现在她把一切都收了回去。 景仕维突然共情了秦慎延。 有过这样热烈的爱，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留下她。 不会再有第二个染冬了，只能争，只能抢。 “仕维终于想通了啊。” 景仕维心中一跳，立刻抬头。 岳青麟的爷爷岳上将笑着说：“之前是景家对不起你，年轻人也倔，其实哪有那么多矛盾呢？” 景克勤示意景仕维敬酒：“我的大儿子实在不堪大用，仕维以后到了我的位置，还希望上将不要计较他之前犯的错。” 「哪有那么多矛盾？」 上流社会就是这样，杀害亲友也能一笑泯恩仇，巨大的利益面前似乎原谅成了一种美德。 张绣两次设计曹操，害死了曹操的长子曹昂和爱将典韦，气得曹操屠城。最后曹操和张绣两人还不是因为利益关系结成了亲家？ 不过是整个童年被霸凌，青年时期被打压。 不过是撞残了岳家曾经的继承人。 曹操多爱曾经的继承人曹昂啊，岳老爷子也十分宠爱岳青麟，那又怎么样呢？ 都算不上什么大矛盾。 依然可以结为同盟。 景仕维露出一个谦逊的笑：“景家和岳家以后会更紧密……岳青勐很好……不会追究……本来就是我的不是……” 岳老爷子对景仕维的识时务很满意，道：“岳家的好女孩很多，你可以考虑一下。” 景克勤略微皱眉，看向景仕维。 这一关是必须过的。 景仕维要继承景家，得到岳家的谅解和助力，他就必须娶岳家主支的一个女孩。 景克勤有些担心景仕维会发疯。 所有人默认了景仕维来这里就是为了娶岳家女，获得景家的继承权。 除了娶人，所有小聪明和虚无缥缈的承诺都不管用。 谁不知道景仕维和秦慎延为了抢一个女人闹得十分难看？ 那又怎么样？算不上什么大矛盾。 岳青麟话中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女人当然重要，但权势更重要。所有男人都知道，没了权势，再忠贞的女人也会离他而去。」 还是他看得透。 景仕维心里慢慢的想—— 终于还是来到了这步，权力腐蚀了所有人原本的模样，将人异化成恐怖的样子。 岳老爷子看着景仕维有点走神的样子眼中闪过不悦。 景克勤赶紧提醒：“仕维出院，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仕维，赶紧敬上将一杯。” 景仕维回神。 “小时候大家玩过家家，我们都争着扮演您呢。”景仕维又挂上完美的笑，“谁不知道上将的功绩呢？上将是国家的英雄，也是我们年轻一辈的榜样。” “哈哈哈哈哈。”岳老爷子笑了，“仕维这张嘴可真会说的，我的三孙女岳娉婷娴静淑珍，很大度。” 这句话是暗示景仕维他未来的妻子不会在意他在外面彩旗飘飘的行为。 被污秽浸泡久了，已经不觉得恶心，更多的是一种无聊。 好无聊，这些用来变强的手段，只要不去问自己的心，也没有多难。 无视景家的霸凌，无视自己将娶别人为妻的事实，无视自己也要跟着同流合污的处境…… 无视自己，正在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什么都看不见了，又处在一片黑暗中。 真无聊啊。 第181章 变成另一个秦慎延 岳青麟一直以来文化水平不太够，被默认废黜后倒是很闲，都有空读莎士比亚了。 他第一次拿起《十四行诗》，念到：“呃，莎……比……” 副官差点笑出来。 岳青麟也不恼，闲情逸致的翻阅，和副官闲聊：“景仕维那边和老爷子见面了？” “见了。”副官道，“和三小姐岳娉婷也见面了。” 岳青麟漫不经心的问：“怎么样，看对眼了吗？” 副官：“本来也不是能不能看对眼的事……” “我为他后半生幸福考虑嘛。”岳青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不少，“要是能看上最好，这样他失去染冬也不会那么痛苦啦！” 副官已经知道了岳青麟的布置：“还是等染冬小姐生产后吗？” “其实我不太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毕竟打掉也就是伤身体以后都不能生育……”岳青麟耸耸肩，“这不是跟我一个处境吗？” 副官不敢接这个话题。 岳青麟看着《十四行诗》，越来越皱眉。 他啪的一声把硬壳书关上，皱眉闭眼捏捏鼻梁：“你确定染冬读完了莎士比亚全集？” “对。染冬小姐还读完了维克托雨果、加缪、米歇尔福柯、弗吉尼亚伍尔夫、西蒙娜德波伏娃……” “后面那两个是谁？” “是女性主义代表作家。” “哦……”岳青麟把《十四行诗》扔到一边，“把最后两个作家的代表作给我看就行了。” 他还是头疼：“她读这么多书干什么？读那么多大部头的书，经历的事却那么少，不抑郁才怪了。” 副官笑：“您很用心呢。” 岳青麟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拿起一旁的《性经验史》：“这是什么？讲性爱历史的？我看看这个……” 他翻开读了读，啪的一声又合上，抓狂：“这书能把我读成性冷淡！” 副官心中突然冒出个地狱笑话。 现在的岳青麟做一个性冷淡比较合适…… 岳青麟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笑了：“这本可以让染冬多读，把她也读成性冷淡好了。” 花园。 景仕维礼貌的将岳娉婷送回去，一个人穿过花园。 他想要讨一个人喜欢是很容易的，轻易就把岳家三小姐哄得团团转。 权贵人家光是每年维护花园的投入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在景仕维的脑海里，眼中美丽的花园一点一点褪色，成了黑白的样子。 取而代之的是陪孕期的染冬在花园散步的时光。 他和染冬漫无目的的聊天，他曾经在书里寻找自己的救赎，有很强的文学功底，两人都是t大学艺术的，很有共同话题。 他们能从中西方古代史聊到战争和瘟疫推动历史的发展，从工业革命聊到女性主义觉醒，从人生是钟摆聊到上帝到底死没死。 这样悠闲的时光以后还会有吗？ 等他娶了高门贵女，手里掌控着沾血的权力，偏执和掌控欲无限膨胀…… 到那时，他要怎么样才能拥有染冬，怎样和她相处？ 他是不是会变成另外一个秦慎延？？ 第182章 笔友作家a 秦慎延会给染冬安排“朋友”，陪玩陪聊，无论染冬喜欢什么秦慎延都能找到陪伴她的人。 染冬一开始会被这些人更专业精通的知识折服，慢慢的觉得无趣起来。 她们之间的地位是不平等的，“朋友”们要么为了讨好她战战兢兢不让一句话掉地上；要么像是花孔雀一样炫耀学识好为人师。 偶尔也有性格含蓄内敛、知识渊博，态度不卑不亢的玩伴，染冬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掺入了金钱关系的友谊还是变了味道。 本来快乐的聊天慢慢变成了需要应付的差事，染冬觉得有点累。 秦慎延：“不想和她们聊也行，但你要和外界建立联系才行，不能太封闭了。” 染冬眨眨眼：“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 秦慎延揉揉她的发顶：“以前你太孤立了，生病过。” 染冬惊讶：“生病？抑郁症吗？” “对。”秦慎延没有回避，“你当时严重到药都不想吃了，还是我天天监督你吃药。” 染冬感动：“老公你真好……” 她垂下眼眸，有些低落：“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看上我，我究竟有什么好的？我性格不算柔顺以前品行不好也没什么特别的才华……” “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秦慎延打断她的自怨自艾，自然的把话题切回去，“说说他们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惹我不高兴，就是我能察觉到他们对我的态度很……”染冬想了一个形容，“很像对待一个易碎品，这根本不是友谊，感觉是封建时代选丫鬟或者教养嬷嬷。” 秦慎延被这个说法逗笑了：“那你想怎么做？” 染冬早就有想法了：“上次你找来的那个现实主义作家说文学界在组织一个匿名笔友的活动，交换文学灵感、互换故事开头为对方续写，感觉会很有意思！” 秦慎延：“那我——” “你不许插手！”染冬一看就知道他又要筛选了，拉住他的手抗议，“我要玩随机的！不许给我选人！” 秦慎延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笑：“行行行，宝宝，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要看你和笔友交流了些什么。” 染冬不乐意：“什么安全考虑，你就是控制欲太强，监视我。” “宝宝……” 染冬一股脑的说出自己的不满：“我做什么事都有人看着，所有交际都是你安排好的，我上网和通讯记录你都要查，我根本没有一点隐私和私人空间。” 秦慎延微微皱眉：“宝宝听话。” 见秦慎延还是不愿意让步，染冬现在还要争取机会，先妥协道，“好吧，给你看，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秦慎延满意的笑了：“只要你们不聊过分的，我不会干涉。” 这次文学活动最低门槛是作协成员，作协那边听说秦家有个小辈想要加入，二话不说给了名额。 染冬兴致冲冲的拿起笔。 第一个故事开头，要写什么呢？ 她咬咬笔头，这样写了一个故事开头： 【醒来时头很疼，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躺在身边。本以为是宿醉后一夜情，结果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男人告诉我，我是他患有失忆症的妻子……】 写完之后给秦慎延看：“怎么样，没问题吧？” 秦慎延看完：“你怎么把我们的事写进去了？” “我觉得就很戏剧性啊。”染冬开心道，“想知道在别的作家笔下这会变成一个什么故事。” 她凑过去低声说：“虽然现实里是浪漫爱情故事，但说不定在其他作家笔下会变成一个悬疑故事呢？” 秦慎延也神神秘秘的说：“万一在他笔下我们两个悲剧了怎么办？” “有的作家是这样的，好像不悲情催泪就不会写作一样！”染冬轻哼一声，“要是他给我写悲剧了，我就把他的故事也写悲剧，狠狠的报复回去！” 秦慎延怎么看染冬都觉得可爱极了，她无理取闹也觉得天下第一可爱。 他吻吻她的发丝：“好啊小作家，你要使劲威胁他，让他给我们的故事写个好结局。” 信件寄出去三天后，染冬收到了回信。 【自称是我丈夫的男人对我十分体贴，像是我是他最重要、最在意、最珍贵的人一般。他家境十分优越，按理说这样的人不该对感情有如此忠贞美好的操守。有时候我会想我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能获得他这样炙热的爱？我都会些什么呢？……】 染冬乐了，作家果然很敏锐，抓住了她刚醒来时的惶恐和猜疑，连她怀疑自己想要探索自身技能的想法也摸猜得很透。 暂时把这个人称作作家a，作家a的回信不长，大约五六百来字。 他的字迹很有意思，时而散漫得像一个经常不交作业的学生；时而铁画银钩嚣张跋扈，字迹张牙舞爪。 仿佛光是从字迹就能被他代入情绪中呢。 染冬期待的打开作家a的故事开头： 【我是一个变态跟踪狂……】 第183章 我是一个变态跟踪狂 【我是一个变态跟踪狂，我绝不会虚构什么用于弥补，涂饰我的品格。这会妨碍我讲述时获得的期望和乐趣。】 第一句话就抓住了染冬，在文学领域，第一人称叙述的小说主角没有说实话的义务，类似《洛丽塔》、《鄙视》等小说中的主人翁在叙述时都会撒谎来混淆是非。 作家a一开头就说自己不会说谎，到底是诚实的行为，还是另一种欲盖弥彰呢？ 染冬被吸引住了，迫不及待的往下读。 作家a用冷酷却不失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勾引”他成为跟踪偷窥狂的女孩，把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身体的秘密和细微的举动描绘得令人脸红羞赧。让人情不自禁的在肉欲和道德中挣扎。 【我时常会梦到她柔软的肉体紧紧贴着我，纤手颤抖的抚摸我的头发。嘴唇像是陌生多汁的佳果，用力吮吸我的嘴唇。我像是醉酒似的将她搂进怀里，双手贪婪的在柔美的曲线游动、停顿。越来越狂热，身子向下坠，双膝已经支撑不住自己。在狂热销魂的纠缠中，身上的一切熊熊燃烧，灵魂消融在眩晕的愉悦中。】 【从她嘴边溢出的呻吟，极乐时逼出的啜泣，凌乱的发丝散发着幽香。我仔细观察她身体摆动的每一根线条，像是秘密的绳索一样拴住我，扯得我走来走去。】 染冬拍拍自己泛红的脸，快速跳过了偷窥狂的臆想，来到一句心理描写。 【我在梦里消耗完精力，蔫儿哒哒的回到现实，我再次看见了她。她笑着对我打招呼，像是朋友一样亲切。这让我想起昨晚我俯身吻她，那一刹那决定了我的一生。】 故事就在这里告一段落，是作家a讲述一个偷窥狂如何爱上一个少女。 要怎么续写这个故事呢？ 染冬犯了难。 作家a笔下的跟踪狂危险变态，又有一种天然的纯情。 故事中的人物还没有做过伤害少女的事，一股矛盾的反差使染冬甚至开始期望这个跟踪狂和他偷窥的少女或许能有一个好结局。 在描写文艺作品时不用带上三观，政治正确的风没有必要像春风一样吹得文艺界遍地都是道德标兵。 双方一起续写故事，不去预先设定一个结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染冬想了想，这样提笔回信： 【她看起来神圣、庄重、不可侵犯，这让我内心不安又有一种亵渎的快感。她似乎有些内向，娴静淑德。她有讨人喜爱的品格，同时带着一股绝妙的羞怯，仿佛被欺负也也只会默默哭泣……】 染冬越写越快，像是在释放内心见不得人的小癖好，让她感到脸红心跳的刺激。 【如果一定要形容她，她像是圣经中的修女，对她来说，圣洁是第一要事。她的感情是神圣的，她的行为是高尚的，她的内心是矜持的。我明白世界上不会有圣人。一方面我把她当做神明，又忍不住用下流的思想猥亵她……】 作家a的开头没有故事性，只是简单的人物介绍。染冬的续写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进展，她加强渲染了爱意，等着作家a给出第一个情节发展。 写完作家a的故事回信，染冬继续写自己的故事。 【我狂热的爱上了我的丈夫，这样快的陷入爱情让我感到恐惧且空虚。童年影响人的一生，缺爱的人希望得到坚定的偏爱，被宠爱的人希望能去爱人。难道我小时候非常受宠吗？似乎又不是这样。我的丈夫，他的爱是压抑的火山，有时候我会想，火山是否曾经爆发？】 染冬写到这里，愣住了。 她这是受作家a笔下的跟踪狂的影响了吗？为什么感觉自己也变得扭曲了？ 像是在直面自己明明一无所知的内心，在摈弃所有记忆的装饰后，似乎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不是勇敢的、正直的；而是怯弱多疑，胆小谵妄。 感觉自己在和作家a交换阴暗面似的…… 继续写吗？秦慎延会看到这封信。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需要矫饰品德，继续写了下去。 第184章 因为知道做不到所以承诺 染冬对这次的文学活动很感兴趣。 她觉得自己的笔力跟不上作家a，比起作家a细腻生动的描写，自己的文笔简直像是初中生无病呻吟的抒情散文，或者高中生列观点举例子的议论文。 准备去书房拿些书看，推开门秦慎延也在里面。 染冬一愣，走过去：“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今天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秦慎延示意她在一旁坐下，“让我了解一下你的审美。” 染冬：“我觉得家里的家具都挺符合我的审美的。” 秦慎延点头：“都是结婚的时候你亲自选的。” 连接大显示屏，秦慎延对着染冬介绍：“这里面的庄园、游艇、私人飞机、跑车……你看看哪些你比较喜欢？” 染冬认真选了一会儿，选出两个庄园和一艘中型游艇，私人飞机她选不出来，跑车她也没什么兴趣。 “好。”秦慎延勾画了她选好的庄园和游艇，又随手标记了一架私人飞机和几辆跑车，“这些归你了。” 染冬笑：“玩大富翁吗？” “不是。”秦慎延调出准备好的资产文件，“这些资产赠与你。” 染冬：“？” 她一下子懵了，指着自己：“赠与我？为什么？？” 秦慎延在平板上签字：“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而这些是我的婚前财产。” “可我要是想去庄园，想去游艇，难道你会不许我去吗？” “不一样。”秦慎延自己签好，又把触控笔和平板给染冬，“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 染冬慌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得好几十个亿了吧？” 秦慎延露出温柔的笑：“怎么，你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信心吗？” 明明他眼中带着笑意，目光也很柔和，不知道为什么染冬打了个寒颤。 她谨慎的问：“可是，为什么呢？” 秦慎延：“最近我在想你是不是没有安全感，要怎样给你安全感。” 染冬了然：“你是看了我的信后这样想的吗？” 秦慎延没有正面回答：“世界上的承诺都是没有意义的，就是因为知道做不到所以才会给承诺，那是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宝宝，我不给你承诺，我给你更现实的。” “由于现在我并不直接控股，所以不方便给你股份。”秦慎延看着她眼神满是宠溺，“等我掌权，我把秦家分你一半。你之前很喜欢九章庄园，它还不属于我，我先和你签协议吧，我把九章浮动抵押给你。” 染冬目瞪口呆。 前面信息量太大了她下意识抓住最后一句话：“浮动抵押？” “对呀宝宝。”秦慎延笑，“借点钱给我？” 染冬稍微回过神一些：“可是我现在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 “你名下有一个公司，手里有很多音乐版权。”秦慎延表情自然，看不出一点破绽，“我很喜欢其中一首曲子，你把那首曲子卖给我吧，我把刚刚选的那些抵押给你。” 染冬笑出声：“我更好奇是什么曲子你居然愿意用几十个亿加一个九章庄园来换。” “《匣中飞鸟》。”秦慎延像是在和她闲聊，“几乎是家喻户晓了，教育部那边正在把它编进大学教材。” 染冬睁大眼：“这么厉害？谁谱的啊？？” “我们当时认识一个很有才华的作曲家，她命不久矣。”秦慎延道，“你慧眼识珠，买下了版权。” 染冬十分激动：“我想听！” “音乐太激烈了，不适合现在听。等你生下孩子，我带你去音乐厅好吗？让理查德菲尔曼弹，你以前很喜欢他。”秦慎延把话题挑回来，“怎么样，我用九章和你换？” 染冬笑：“你喜欢就拿去用，为什么一定要买版权呢？” “因为这首曲子对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很珍贵。”秦慎延的笑容染冬又看不懂了，“算是我们互赠礼物吧。” 染冬此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按市场价给我就好啦。” 秦慎延坚持：“我希望人们提到《飞鸟》的时候，会想到这是一对相爱的夫妻给对方的礼物。要是按市场价，那就是一场交易。” 染冬搞不懂秦慎延的逻辑，这就是权贵阶级定义的赠礼吗？ 见他态度如此坚定，再推脱就显得不识趣了。 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好吧，这真是人类历史上最贵的曲子了。” 两人签下字，叫来等在门外的律师团队录了公证。 染冬将《匣中飞鸟》以六十亿资产加上九章庄园作为浮动抵押的售价卖给秦慎延。 秦慎延把纸质协议书放进保险箱，笑着问她：“你现在有安全感了吗？” 染冬诚恳点头：“虽然你给我安全感的方式挺让我意外的，但我确实感觉很被看重。” “那就好。”秦慎延意味深长的说，“我也感到更有安全感了呢……” 第185章 染冬能让孩子跟我姓吗? 岳家三小姐岳娉婷推着岳青麟的轮椅逛花园。 和平时温婉恭顺的形象不同，此时的她显得有些冷漠。 岳娉婷言语间极具条理性，根本不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景仕维似乎是想拖时间，等联和果品再一次尝试进入国内市场，岳家没有找到其他暗线，就只能和景仕维联手。” 岳青麟没有回复，听他的“徒弟”能分析出什么来。 岳娉婷：“到时候就不是他求着岳家和好，而是岳家必须得找他合作了。主动权回到他手里，我和他一定结不了婚。” 岳青麟懒懒散散道，“继续。” 一阵风吹过，岳娉婷拿起小毯子披在岳青麟身上：“必须给他下一个时限了。” “你知道的，其实只有你在意这场联姻。”岳青麟笑，“只有和景仕维结婚，你才有可能从重男轻女得到老爷子里手里抢出一块肉，以后才能分家产。” 他随手摘下一朵花，像是转笔一样熟练的让花在指间旋转：“堂妹，你可要抓紧了。岳青勐虽然资质平平，可谁让他长了根*呢？” 面对岳青麟粗俗的话，岳娉婷脸色不变：“我来是想要请教您，希望得到您的指点。” 岳青麟笑了：“你来不是为了请教我，是为了找我要资源的。” 横竖岳娉婷现在还什么都没有，空口许诺：“我日后一定凭您驱使，如果您愿意，可以过继我的孩子。” “别，我已经有孩子要养了。”岳青麟提到这个有点苦恼的样子，“听说她已经不太健康了，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养她。” 岳娉婷没有直接提起那个名字：“孩子不会有严重生理缺陷，只要她有一点才能，岳家就能把她捧起来。” “是啊，所以你要给她打个样。”岳青麟有些满意岳娉婷的话，“岳家要先出一个有权力的女人，才能给她铺路啊。” 岳娉婷没有接这话。 岳青麟毫不避讳的说：“堂妹，你不会以为和我合谋后你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吧？” “……” “那你就太天真了，我可不是慈善家。”岳青麟轻笑一声，“不过秦家要出两代女继承人，岳家也要出两代女继承人，至少是明面上的女继承人。” 他把花一扔：“你用来试探我的手法有些拙劣了。” 岳娉婷的脸色变得难看。 岳青麟以前是很喜欢欣赏这样的表情的，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要拱火。 此时他没有回头看岳娉婷，声音也没有不悦的情绪：“希望你能更成熟，不要辜负我教了你快一年多。” 岳娉婷：“兄长，我不会辜负您。” “希望如此吧，毕竟你的姐妹还有很多，我也还算闲。”岳青麟来了点兴趣，“你知道吗，我最近在看女性主义的书，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岳娉婷一愣，没想到岳青麟这个文化水平还能读懂女权。 她捧场道：“您发现了什么？” 岳青麟笑了：“女性觉醒和技术水平发展是分不开的，工业革命唤醒了女权，中间我跳过没看，结尾也没看。” 合着这人就看了个开头，说不定把序言读完就不读了。 岳青麟半点不羞愧：“下一个技术进步的节点是什么？” 岳娉婷回答：“是秦家的人工智能技术。” “秦祯宪真厉害，秦慎延也是会投胎。那个小孩，秦清钰，天时地利人和，至少有一半在她身上。”岳青麟假惺惺的感叹完又有些自傲，“当然，我培养出来的孩子不会比秦清钰差。” “染冬一旦恢复记忆，捅死秦慎延和景仕维算轻的，当然她脾气比我好点……抚养权肯定不会给他们两个了。诶，你说，她能让孩子跟我姓吗？” 第186章 因为是小三所以去国外登记结婚 【我最先的不安全感伴随消融在丈夫的爱意中，慢慢的我发现，丈夫内心深处似乎也隐藏有一种不安。这种不安的表现不是莽撞青年那样想要从心爱之人那里求证自己是否最为重要，他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话题，避免自己被放在天平的任何一端，拒绝和任何东西比较。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看破世事的成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幼稚的回避呢？】 染冬看着作家a的回信，第一时间是四处看看家里有没有监控摄像头。 哦，家里到处是监控摄像头…… 染冬一方面感到惊奇，另一方面又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作家a简直把她和秦慎延相处时的一些小心理摸透了。 尤其是他对染冬情绪的揣摩，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脑中安了监视器。 进入孕八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几天染冬就要去医院待产。 “e国？”染冬惊讶，“为什么要去e国待产？” 秦慎延给她收拾衣服：“你这胎坐得不是很稳，去e国生比较保险，孩子还能拿个e国国籍，回来也能有c国国籍。虽然c国不承认双国籍，但e国是承认的。” 染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要e国国籍干什么？” 秦慎延细细的整理好收拾她贴身衣物的行李箱，这是他带孩子期间学会的技能：“以后会用上的，难道我会害她吗？” 染冬张张口，满肚子的疑惑只能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有些低落：“你会陪我吗？” 秦慎延：“会，预产期前三周我就来陪你。” 他亲亲染冬额头：“宝宝，我们在e国登记结婚吧。” “嗯？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还想和你多一本结婚证。” 染冬内心深处的诡异感越来越重。 e国领证，e国生产？？ 染冬沉默一下，还是问了：“老公，你老实跟我说，我是不是你养的小三？” 秦慎延转身看她，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 染冬却很笃定自己的猜测：“你给不了我国内的婚姻，要想给小三名分就只能去国外登记结婚。你还让我去国外生产，这样孩子就是被e国承认的婚生子。” 秦慎延眼中闪过什么，表情哭笑不得：“宝宝，你想什么呢？”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染冬手一伸，“我要看我们的结婚证。” 秦慎延双手举起：“行行行，找给你看。” 红色的结婚证，照片上笑得甜蜜的染冬和一脸不耐烦的秦慎延。 “啧，你表情好臭！” “宝宝，当时我们吵架呢。” “吵架还结婚？” “吵架归吵架，婚是一定要结的。” “……哼。” 染冬拿着证书编号去官网查结婚证的真假。 秦慎延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折腾，手上力度轻柔的给她揉腰。 “确实没问题，吓我一跳。”染冬松了口气，“我们结婚好早啊。” 秦慎延：“对，你大四我们就结婚了。” 染冬瘪瘪嘴：“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秦慎延无奈状：“小祖宗，你这是要我把心挖给你看吗？” 他揉揉还有些困惑的染冬的发顶：“我继续给你收拾去了。” 染冬看着秦慎延忙上忙下的给她收拾安排，人夫感满满。 心中强烈的幸福感不受控制的升起。 染冬走上去抱住秦慎延的腰，把肚子贴他身上，低声喊：“嫣嫣……” 秦慎延起身，没听清：“你说什么？” “老公。”染冬松手，“我以后叫你嫣嫣怎么样？” 秦慎延皱眉：“女人名字。” 染冬有些腼腆的笑一下：“可是我觉得可爱。” 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帅，那恭喜你没什么大碍；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可爱，那你大概率完蛋了。 秦慎延似乎也是听过这个说法，笑着纵容她：“私下里可以这么喊我。” 第187章 向作家a宣战 最近作家a的跟踪狂故事陷入僵局中。 他好像热衷让跟踪狂破坏少女的人际关系，从背后说坏话到造谣到诬陷到暗中威胁，逼得少女的朋友一个一个离开她。 染冬觉得这个故事走向只会使悲剧，在作家a安排跟踪狂造孽后，笔到了染冬手里她又会去弥补之前他犯下的错。 作家a写跟踪狂离间朋友，染冬就写跟踪狂后悔了去道歉； 作家a写跟踪狂造谣让少女陷入困境，染冬就写谣言阴差阳错间救了少女一命； 作家a写跟踪狂诱导少女的亲人忽略她，染冬就写亲人本来就不怀好意疏远其实是逃过一劫。 染冬感觉作家a安排跟踪狂闯祸，自己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作家a似乎铁了心要让故事往悲剧的方向发展，染冬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努力往回掰，想要给两个主人公留有余地。 故事进行到一个大剧情，作家a让少女爱上一个校园王子一样的学长。 染冬：“……” 染冬给气笑了。 合着就她一个人想让这两人有个纯爱好结局是吧？ 作家a已经不描写跟踪狂的心理活动了，他执着的让跟踪狂用一个又一个事件轰炸少女，摧毁两人的未来。 他的文笔是如此好，剧情描写生动，周围人反应写实。 像是有很多生活经验，仿佛他写过的事真的发生过一样。 染冬微弱的努力和反抗在作家a冷酷残暴的剧情安排下简直不堪一击。 有时候她甚至感觉作家a是不是在炫技，就以欺负她为乐趣，看着她安排跟踪狂徒劳的去补偿，却被下一个事件推得离少女更远。 她坐在工作台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不服气的想法升起。 怎么，你以为你更聪明、更强大、能调用的人物更多、更会安排情节，就能决定这两个人的命运吗？ 你以为你给了跟踪狂不好的品格，就能让荒芜他的爱意吗？ 你以为你让少女一无所知，少女就会被一直蒙蔽任人摆布吗！ 染冬几乎是要向作家a宣战了。 她提起笔，笔尖使劲敲打纸张，焦灼的内心找不到出口。 作家a为什么这样残忍呢？ 为什么无论她怎样试图拯救，他还是要让一切错上加错，仿佛命运处处阻碍着两人朝彼此走近？ 为什么就不愿意给跟踪狂和少女一个好结局呢？ 愤怒过后，染冬又感到难过。 她和故事中的人物共情了。 没错，她对跟踪狂共情了。 跟踪狂是个变态，是个坏人，他不配拥有爱情。 他的爱炙热不顾一切，绝望如飞蛾扑火。 作家a像是命运一样让跟踪狂永远看不到希望，染冬设置的好感点也能被他用各种手段和剧情恰到好处的绕过去，故事中两个主角的关系始终停留在朋友关系。 染冬让跟踪狂一次一次的和自己的内心争斗，试图和命运抗衡，却屡屡失败。跟踪狂只能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这是一个值得被同情的角色吗？ 作家a没有给跟踪狂安排一个悲惨的童年，没有述说他是多么的不易，甚至他品行极度恶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别来惹的气息。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他的坏是事出有因的，是后天形成的；甚至跟踪狂看起来就是一个天生坏种。 可染冬就是觉得这个恶毒又阴暗的跟踪狂值得同情。 她觉得，故事中的跟踪狂在向她求救。 好奇怪的感觉。 染冬不服输，她不向作家a磐石一样注定悲剧的人设安排认输，不屈服于作家a如同命运大手一般操纵的剧情。 她看着笔下被笔尖点出的黑痕划得乱七八糟的纸张，换了张新纸。 战略是绝不服输，战术是瞒天过海。 文学中第一人称叙事，默认主角没有说实话的义务。 作家a让跟踪狂一开始就表明了他不会说谎，她就安排少女说谎！ 染冬提起笔，开始认真的写故事回信。 哼，作家a，我要打破你安排的命运！ 【少女爱上了学长，几乎要把她的跟踪狂朋友忘到一边了……】 第188章 决斗吧作家a!! 染冬和作家a保持三天一次交换信件的频率。 她要出发去e国待产了，本以为在此之前还能收到两次来信，结果上次染冬写少女爱上学长的信寄出去之后到了第七天都还没有收到回信。 作家a是有事在忙吗？ 还是说他见自己终于“屈服”了，觉得无趣就不写了？ 染冬有些疑惑，如果是后者他至少也会回封信把故事收尾才对。 作家a不给她回信，她心里记挂着两个故事，恨不得冲到作家a家里去线下催更。 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刻，信件终于到了。 “飞机上看吧。”秦慎延把信件收到染冬的包里，“要生产了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暂时不回信也没关系。我让赵跃跟作协那边商量延长这次活动的时间。” “废不了多少精力。”染冬挺开心的，“我喜欢。” 秦慎延笑：“那你想和他线下见面吗？” 染冬想了想：“看看这个故事结局吧，如果他是个固执又恶劣的人，我就不见他了。” 告别秦慎延坐上飞机，染冬迫不及待的拿出信。 她先看了跟踪狂的故事。 少见的，作家a又开始心理描写了，这次的内容让染冬心里咯噔一下。 【我一天一天看着她沦陷，突然明白这是命运，一个人一生会拥有什么是否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拥有一个好结局，但或许已经是时候离开。我爱她，为什么一定要拥有她呢，或许只是看着她幸福，想到世界上有这样美好的人存在，就已经足以让我活下去。】 【又过了几年，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那段经历始终在我心中熠熠生辉，永远不会消退。我不愿意再见到她了，回忆会把我压倒，以至于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只是假象和虚幻。我变成了从此和爱情和女人不会产生关联的人。已经没有任何欲望驱使我去寻找新的慰藉，不会有人在我梦里让我惊慌失措的后退又期期艾艾的向前。】 【我走过了许多国家，成了一个举止得体，游刃有余的大人物。许多人把我当做没有感情的人，我面对人总是冷淡的，对女人们的娇笑视而不见。我的内心始终凝视着爱人的肖像，除此以外我看不到任何人。我从爱情旁边走过，在圣地里徘徊了几个小时，便永远离开了它。那段跟踪狂的时光成了永远不会见光的秘密，将被我带进坟墓里。 （完）】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染冬简直不可置信！ 她满怀斗志的准备开始战斗了，结果敌方撤退了？ 她踌躇满志的要和对手对弈，结果对方把棋盘掀了？？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be了？？？ 染冬深呼吸深呼吸，不然自己会被气得动胎气。 她讨厌作家这种be美学的烂德性！！！ 这次的活动有一个规则，故事的结束只需要一方发起，另一方无权要求故事继续。 也就是说，至少跟踪狂视角的故事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染冬抓狂得想要拿着刀片和作家a同归于尽！！ 作家a快速完结了这个故事，把这个故事定格成了一个悲剧！ 她不认输，可她就是输了！！ 染冬甚至怀疑作家a是不是知道了她的意图，故意这样做的。 她焦躁的把信件翻过来翻过去，这样戛然而止的故事让她追更的心崩溃。 不行！ 她嗑的cp不能be！ 原创不行就二创，跟踪狂和少女一定要有个好结局！ 染冬咬牙抽出新的纸笔，把跟踪狂加进失忆症的故事里。 【我的丈夫和我在散步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秋天的风温柔恬静，天空泛着微光，他从台阶上走下来。我一下子被他的眼睛摄住。秋水一样美丽的眸子，哀切悲婉，深邃像是寒潭，在满天繁星下倒映着月亮。他的嘴唇颤抖不已，仿佛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好奇怪的人，我不自觉被他吸引。这时我的丈夫看到了他，我的丈夫说】 染冬写到这里，笔尖突然顿住。 【我的丈夫说：“这是以前骚扰过你的变态跟踪狂。”】 好奇怪，跟踪狂和失忆症的故事在现实里好像真的对上了…… 就好像他们原本就命运相连。 染冬出国后，和作家a的信件通讯改成了电子邮箱通讯，发邮箱的次数也变得频繁，有时候一天会发好几封。 她本来以为作家a不会由着她胡闹，结果作家a还是陪着她把失忆症的故事续写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作家a现在才真正认真起来。 自从通讯方式改成电子邮箱之后，秦慎延就没有对他们续写的故事发表什么看法了，可能是在忙吧。 染冬其实是茫然的，失忆症的故事是以自己和秦慎延为原型，本来她已经想好了故事走向，预定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好结局。 突然加入跟踪狂，她也不知道剧情会朝着什么方向走。 本来她打算把跟踪狂和少女当成一对副cp来写，主cp和副cp都有好结局。 笔到了作家a手里，作家a安排跟踪狂爱上了失忆症！ 染冬：“？？？” 可你前面还说不会看别的女人呢？上一秒你还封心锁爱天天在内心凝视爱人的肖像，结果现在你就看上人家有夫之妇了？？ 我好心要给你的主角一个圆满结局，结果你的主角觊觎我的主角？？？ 什么农夫与蛇啊！！！ 事到如今，故事也只能继续写下去。 染冬：【我很爱我的丈夫，对于那个跟踪狂纵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也变成了厌恶。】 作家a：【可我还是放不下跟踪狂，丈夫和他似乎有什么恩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 染冬：【我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只想维持平静的生活。】 作家：【但是转念一想，我真的不感兴趣吗？内心深处的欲望驱使我去探寻真相，或许我还是放不下跟踪狂吧。】 染冬：【我放下跟踪狂了！】 作家a：【不，我没有，我放不下。】 染冬：“……” 啊啊啊啊啊出来决斗吧作家a！！！ 第189章 爱你是我的思想钢印 为了让故事进行下去，染冬忍气吞声的接受了作家a让跟踪狂爱上失忆症的安排。 她一肚子气，写作途中没少对作家a冷嘲热讽。 有时候她嘲讽跟踪狂爱过被他跟踪的少女后又爱上了失忆症，他的“一往情深”是个笑话；有时候嘲讽他勾引一个有夫之妇，她的丈夫还如此权势，明着讽刺他不自量力。 你不是天天在心里凝视爱人的肖像吗？怎么，拿着照片找错人了？？ 染冬能看出作家a的笔触实际上是辛辣的，她做好了和他对骂的准备。 作家a全盘接受她的讥讽，一个字都不反驳。 这让染冬更窝火了。 她笔下的文字越来越过分，简直是在辱骂跟踪狂了。 冷静下来想想，染冬也觉得难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一开始很喜欢跟踪狂的。 要让事情变得合理其实很简单，只要作家a说失忆症就是跟踪狂曾经爱过的少女就行了。 染冬知道，或者她知道作家a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她更鄙视跟踪狂，进而鄙视作家a。 这根本就是两个虚构的故事，两个世界的事，你的主角是如何跨越自己世界的边界爱上我的主角的？ 可笑。 好在作家a并没有做出这样的解释，他安排跟踪狂爱上失忆症，没有给出原因，也不分析主角的心理。 他像是摆出了一个事实： 「跟踪狂爱上失忆症了」。 染冬嗤之以鼻，最初的羞辱后，染冬真的像是作家a所说的那样忍不住去探究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她敲击着键盘，心中有一种怪异的羞耻和行动被完全预测的不悦。 染冬在自己这边的故事里试探作家a有没有想要安排失忆症婚外恋的剧情。 【好吧，我承认我还是对跟踪狂有一些好奇，感觉自己的人格像是分裂了。一方面我爱着我的丈夫，一方面我放不下跟踪狂。我不会是天底下唯一一同时对两个男人动心的女人吧？还是说我将来会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邮件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染冬惊讶的看时间。 这才几秒钟，作家a都不用构思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打字快还秒回的沟通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作家a：【我不会犯错，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大脑告诉我自己疯狂爱着丈夫，这种声音盖过了一切，像是思想钢印一样让我的思维不受任何杂音的干扰。跟踪狂时不时会出现在我脑海，不知道是现实还是虚幻，有一天我梦到了他被子弹射中掉下海涯。】 看来作家a笔下不会诞生不忠的婚外情了，染冬稍微放下心。 秦慎延时不时会看她的信件往来，要是作家a真的打算这样做，安全起见她必须终止两人的通讯。 不过，中弹掉下海涯？？ 染冬走过去拿起自己的箱子，上面刻着一行字：「男人中弹掉下海涯」。 秦慎延和她一起看过好几次这部电影，他说并没有上映，难道作家a也看过吗？ 染冬准备回复的时候，视频通讯响了。 是秦慎延。 染冬高兴的接起来：“嫣嫣！” 电话那边的秦慎延穿着居家服，落了一些碎发在额前，很日常。 染冬看了眼时间，皱眉：“你那边都凌晨两点半了吧？怎么还不睡觉？” “我估摸着你应该午睡起来了。”秦慎延声音柔和，“宝宝，想你了。” 染冬笑着说：“我也想你，嫣嫣。离开你越久我越是想念你，没有你在我身边感觉自己都变得暴躁了。” 秦慎延：“正常的……我会提前来陪你。” 染冬惊讶：“可你最近不是很忙？” “没有你重要，宝宝，我爱你。”秦慎延声音缓缓，像是某种奇怪的仪式，“你爱不爱我？” 染冬眉梢眼角染上欢喜，正要用语言倾泻爱意轰炸他。 她突然想到作家a的话，换了个比较形象的比喻，“我当然爱你，这是你刻在我脑中的思想钢印。” 第190章 羊水破了 染冬自己觉得这个说法生动又浪漫，没想到屏幕那边的秦慎延脸色一下子变了。 秦慎延微微低下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声音压低：“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染冬疑惑：“难道不是吗？” 秦慎延眼神变暗沉：“只是个比喻？” 染冬身上带上一股奇怪的幽默感：“你说思想钢印吗？我觉得是事实。是你在我脑中刻下守则，要求我必须爱你。” 有一瞬间感觉秦慎延是焦躁的，身上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甚至有点恐怖。 染冬不自主的解释自己的语句：“这只是句情话，嫣嫣，你不要误会。” 秦慎延刨根问底：“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染冬手足无措：“嫣嫣……” “染冬，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秦慎延声音变得冷漠，“你觉得我控制了你？” 染冬不知道气氛为什么一下子就降温了，有些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反应过度了。” 视频里的秦慎延像是才反应过来，疲惫的按了按自己鼻梁上的穴位：“抱歉，最近工作比较紧张。” “……没关系。”染冬心情有些低落了。 秦慎延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安慰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想起精神科医生说过的话：「最好不要让夫人有怀疑自己爱意的想法，更不要让她察觉到被支配的现实。这是她恢复记忆的“钥匙”。」 一旦染冬察觉到她的爱是假的，她就会摆脱精神控制。 所有话语都不是毫无根据的，再荒谬的情话也有根据。 染冬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爱意坚不可摧到莫名其妙的程度。 秦慎延意识到这点，明白他必须打断染冬对这方面的思考。 怎么打断？ 身体和激素会欺骗她，等有冲击性的事实发生，她必须依赖他的时候，染冬的意识就会自我合理化爱意。 等他再一次像是救世主一样降临。 染冬就不会怀疑自己的爱意了。 染冬莫名其妙被小凶一顿，心里有些不开心。 按理说不算大事，夫妻之间拌嘴也正常。 何况这次对话连拌嘴都称不上，最多算是秦慎延单方面的不解风情。 染冬就是觉得难过。 一直以来秦慎延对她太好了，百依百顺，就算黑过几次脸，染冬也知道他是纵容的，根本不害怕。 这次染冬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在排斥这个想法，拒绝染冬往这个方向想。 可这不是更奇怪了吗？ 就好像这份爱意真的…… 染冬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大脑。 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看和作家a的来信。 又有一封新的：【跟踪狂被子弹击中掉下海涯这一幕甚至有配乐，家喻户晓的《匣中飞鸟》。】 染冬一愣，她记得电影里这一段没有配乐。 好奇怪，太奇怪了。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染冬给秦慎延发短信：“嫣嫣，我想看那部电影了，明天你能让人做成数据格式发给我吗？” 秦慎延那边好久才回复：“行。” 凌晨两点，按理说不会有其他事了，他为什么隔了几分钟才回复？ 染冬曾经极力忽略的地方如今一项一项的冒出来。 此刻的她像是一个精明的侦探，以前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都被她发现。 越是回忆越是觉得诡异。 “咚、咚。” 敲门声响起，染冬高声：“请进。” 护士走进来：“夫人，医生给你配了一支安胎的补剂，您是现在喝吗？” “好。”染冬没有多想。 她接过药杯，一饮而尽。 喝了之后染冬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了，血液似乎更活跃。 她担忧的问：“我感觉身体好像有些兴奋，有一种肾上腺素在分泌的感觉。” 护士惊讶：“是吗？可是……！！！” 染冬看见护士突然盯着她的下半身惊恐的睁大眼。 她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 羊水破了。 关于生产这件事，染冬和秦慎延早早决定好了剖腹产。 她身体不算太好，这一胎坐得不算稳，对早产的情况也早有准备。 事当临头，染冬不算慌。 医生安排好了一切，手术床上染冬在麻醉的作用很快下昏迷。 第191章 观棋不语 醒来，麻药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散去。 染冬脑子不清醒，就算是再不清醒，也能察觉到气氛凝重得不像样了。 所有人噤若寒蝉，耳边只有仪器运转的滴滴声和自己微弱呼吸的声音。 没有婴孩的哭声。 染冬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的孩子呢？ 孩子被护士抱着，染冬醒来的瞬间她被医生们包围。 她费劲的朝护士的方向伸出手。 医生对护士比了一个手势，转头声音非常柔和：“夫人，小姐身体还算健康。” 还算健康？ 医生读懂她的眼神，继续说：“接下来的话，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染冬心一下子沉入谷底，被冰水浸没。 孩子不健康。 她声音虚弱至极，牙关打颤，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我的女儿，出了什么、事？” 医生用平稳中带着一丝歉意的语气说：“小姐先天声带没有发育成熟，再加上是早产儿……” 她看到染冬预料到什么，脸刹那惨白。 医生用尽可能和缓的语气说：“她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发出声音。” 以秦慎延的权势，医生是不敢把情况往坏的方面说的，只可能往好了说。 可能、一段时间内、发不出声音。 染冬没有多费力就理解了这句话。 她宁愿自己理解不了。 一个刚生产的母亲，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有生理缺陷。 张张嘴，喉咙肿胀，眼泪掉得视线模糊不清。 病房气氛凝固得仿佛变成了黏腻的实质。 染冬脸上满是绝望：“你是说，她是个哑巴？” 医生护士们连忙用好话安慰她。 染冬恍惚的看着不远处护士抱着的孩子。 护士收到她的视线，走过来放低身体让她看孩子。 好可爱。 已经睡着了，皮肤雪白，五官比她和秦慎延都更精致。 她发不出声音。 “夫人，您别哭了……” “秦家和全世界最好的……” “以后一定能……” 耳边的声音遥远又飘忽，染冬想要发出哀鸣，想要声嘶力竭的惨叫。 实际上她什么也做不到，连流泪都无声无息。 悲痛几乎要击垮她。 她的孩子，是她对不起女儿，她生下来就不会说话。 她已经足够小心，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 巨大的打击让染冬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尖锐的鸣叫。 本能想要逃避事实，她慌张的去找一个能让她安心的身影。 医生见她慌乱的样子告诉她：“秦先生已经在来e国的飞机上了。” 染冬呆呆的停下寻找的视线，问：“他知道孩子的身体情况吗？” 医生点头：“我们已经把具体情况都告诉了他。” 染冬脸上全是迷茫：“他怎么说？” 医生拿过手机，里面是秦慎延的留言。 “冬冬，我马上就到，你不要着急。我已经联系了专科医院，她有很大的概率能够正常发声。别怕，有我在呢，天塌了我给你顶着。” 染冬愣愣的听着，重复着听，跟魔障了似的。 她缓过神的时候，看到了手机下面还有一段字： 「我们的女儿叫做清玦好不好？」 玦，缺口的玉。 秦清玦。 染冬看着这个「玦」字，突然开始发疯。 她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在沉默中声嘶力竭的呐喊：“不！不要叫清玦！！” 不要承认！不要认输！ 不要把她的缺陷刻进名字里！！ 不要把她钉死在这个处境中！！！ 染冬抖着手在手机上打出两个字： 「观棋」。 观棋不语真君子。 染冬把这两个字发出去。 以后她的女儿叫观棋。 她将于静默中观察世间，于幽微处茁壮成长，在沉默的世界里长大的她会对世界有着更深的体悟。 多看、多观察、多思考。 希望你深深扎根在世间，成为一个君子。 你未来的路会比别的小孩坎坷，我会将我的所有献给你，弥补你本该拥有的一切。 观棋，妈妈爱你。 第192章 如果你想活下来 婴孩唯一能向外界表达自己的手段就是哭。 饿了，哭；尿了，哭；不舒服了，哭。 观棋生来就被剥夺了这种权力，她无法发出声音，无法表达出自己现在的状态。 护士们二十四小时轮班照看观棋，时时刻刻检查她是不是该喝奶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比起观棋那边不发声的紧张感，染冬显得更加沉默。 她没有发疯，没有悲痛欲绝，进入一种惘然的状态。 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为了不惊扰染冬脆弱的神经，医护人员发出的声音都尽量小。 染冬本就处于一个恍惚的状态，现在更是觉得一切像是默剧一样虚幻。 麻药的劲儿还没过，按理说最好不要让她睡觉。 医生怕染冬情绪不稳定，没有打扰她入睡。 醒来的时候，秦慎延已经在床边了。 “嫣嫣，这是惩罚吗？”染冬看着秦慎延，眼中干涩，声音轻轻的，“我的罪孽为什么会降临到她身上？” 秦慎延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条件反射的问：“什么惩罚？” “这是我不忠的惩罚吗？”染冬眸子黑幽幽的。 秦慎延心猛地一跳。 这是因为我的不忠，所以你给的惩罚吗？ 那一瞬间秦慎延还以为染冬想起来了，正要探究她的眼，就见她疲惫的垂眸。 “好难过啊，嫣嫣……”染冬露出一个笑，眼中蓄起泪光，“怎么会这样？” 她眼中全是破碎的绝望，昔日的太阳湮灭，天空终归冷寂。 和站在跨江大桥上放弃一切的决绝不同，染冬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已经斩不断。 她不能像曾经斩断和家庭友人的联系那样斩断和爱人孩子的联系。 染冬或许很快会坚强起来，此刻的脆弱也是真实的。 秦慎延看着她，她是真的在痛，这种痛像是神经链接到了秦慎延身上，让他也跟着痛。 染冬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泪珠啪嗒啪嗒，她却笑得更天真了：“要怎么办才好？她还那么小，早产先天不足，各项指标都不健康，我要怎么保护她？” 保护。 一直被他保护的染冬，如今也要去保护别人了。 染冬的味道是春日懵懂睁眼的小鹿。如今小鹿哀伤至极，奄奄一息。 疼痛从指尖开始蔓延，神经末梢沿着经络传送慢慢到了大脑，反馈到四肢，连内脏都被攥紧了一般。 秦慎延看着染冬徒然无望的样子，突然感到后悔。 他以为他不会后悔的，那是景仕维的孩子，残了就残了，关他什么事？ 秦慎延问过医生，洗脑后染冬最坚固的锚点就是对他的爱。 他错误的把染冬对清钰的态度平移到了染冬对景仕维的孩子身上，染冬显然更爱这个女儿。 有一瞬间秦慎延想，最牢固的锚点真的是他吗？ 染冬误认为他是丈夫，那她到底是爱他所以爱孩子，还是因为爱孩子所以爱他？ 秦慎延以为他反馈给染冬的爱能镇痛，现实中实在是效果寥寥。 纷乱的思绪闪过。 秦慎延看着染冬边哭边笑，痛得心尖都在颤：“冬冬，对不起。” 染冬惨笑一声：“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你们……” 她的脸色煞白，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控系统突然警报。 秦慎延大骇：“医生！” 医生护士赶紧围过来，给染冬注射一针镇定剂。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很快又睡过去了。 秦慎延看着她睡着了眼泪也掉个不停，眉头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俯身吻她的额头。 秦慎延：【陈封，我的二女儿在e国出生了，她叫观棋。想办法让景仕维知道，观棋是个哑巴。】 陈封：【收到。但景仕维或许会做出不可预测的事。】 秦慎延：【他知道我什么意思，管他是弹曲子买娃娃写情书，或者给我支点子也行。让他想办法隔空把染冬哄好，否则就准备好给他女儿收尸吧。】 把后续的工作安排下去，秦慎延伸手，拇指指腹揩去染冬眼角的泪。 他清楚的意识到染冬爱这个孩子。 就算观棋是个可能无法康复的残疾儿，就算她样样不如清钰，染冬还是爱她。 伟大又无私的母爱是恩赐，有的幸运儿生下来就有，有的孩子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 这样的恩赐是无法制造的。 清钰得不到这样的爱了。 秦慎延再次亲吻染冬的额头，起身走到那个病弱的孩子身边。 她太过安静，安静到没有一点存在感。 实际上，她就是存在感太重了！ 秦慎延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他声音低沉冷漠，自言自语的警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观棋，如果你想活下来，就不要惹你母亲难过。” 第193章 和「＋95」面基? 染冬感觉自己戴上了一个假面，名字叫“为母则刚”。 她带上了坚强的面具，开始扮演一个乐观的母亲。 “不会说话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呀。”染冬抱着观棋，殷切的看着她，“多少人一生的悲剧就是祸从口出，人没有那么多需要表达的。” 她贴贴观棋熟睡中的小脸蛋：“观棋以后说不定是个大人物呢。” 在秦慎延担忧的目光中，染冬甚至哼起小曲：“我想与忧伤说话，却发现它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假若忧伤会说话，那定比欢乐还甜美……” 她转头看秦慎延，解释：“这是纪伯伦的诗，调子是——” 染冬顿住。 秦慎延知道她想不起来，这个调子是染冬在九章庄园谱的小夜曲，她不记得了。 他迅速打断染冬：“宝宝，你的朋友很担心你。” 染冬兴致缺缺：“你给我找的那些‘付费友人’？我没工夫应付他们。” 秦慎延摇头，拿出一部手机：“是你失忆之前的朋友，人不怎么样，但你们关系还不错。” 染冬停下轻摇观棋的手，疑惑的看向秦慎延。 他对门外招招手。 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高个男人，微卷发，脸上带着点婴儿肥。 如果不是那身明显经历过杀戮的眼睛，他看起来甚至像个学生。 染冬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楚无澜。”灰色卫衣男道，“你好，染冬。” 染冬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秦慎延把观棋从她手里接过，道：“以前你被岳家追杀的时候，他收留过你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你们几乎天天在手机上聊天。” 染冬第一反应是：“网恋？！” 楚无澜面无表情：“不是网恋。” 秦慎延脸上温柔的笑雷打不动：“这部手机是你原来用的手机，你们的聊天记录还在上面。” 染冬狐疑的看着楚无澜：“可你看上去不像是爱说话的人。” 楚无澜认真点头：“我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太话痨没有说服力。” 染冬：“这句话倒是很熟悉，师傅是做什么工作的？” 楚无澜一板一眼的回答：“灵活工种，计件工资。” 染冬：“多灵活？怎么计件？” 楚无澜已经将「+95」和染冬的聊天记录倒背如流：“工作地点灵活，计尸体件数。” 染冬没忍住被逗笑了：“黑老大啊。” 楚无澜按照计划中的丰富自己的人设：“你以前叫我尼禄。” 染冬有些惊讶：“你很残暴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无澜：“意思是我没什么能力，能上位全靠血缘，迟早会被推翻砍头。” 染冬好奇的问出了她曾经问出的那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叫路易十六？” 楚无澜也给出了曾回答过的答案：“因为我残暴。” 秦慎延见两人相谈甚欢，适时打断：“楚无澜平时很忙，他有事要回c国，你们以后可以短信联系。” 染冬此刻心情好了些，见到好友的欢喜冲淡了悲伤。 眼巴巴的看着楚无澜，染冬眼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希冀：“我以后可以和你聊天吗？” 楚无澜沉默一下。 秦慎延扫过去一眼，楚无澜才慢吞吞的回答：“当然。” 临走，楚无澜看着她，眼中闪过什么。 他低声道：“ti auguro una splendida giornata.” 第194章 你老公哪儿有我重要? 染冬翻看了聊天记录，发现自己和「+95」真是从国际前线战局到冒痘用什么洗面奶，从肢解的艺术到牛顿和莱布尼兹谁才是微积分之父无所不聊。 她甚至还是「+95」的恋爱军师！ 「+95」还亲口承认他们两个是好闺闺！！ 染冬简直大开眼界，没想到楚无澜看起来眉清目秀不善言辞，私底下居然这还能跟她蛐蛐对手文化水平胎教肄业。 楚无澜要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回c国，还得处理工作倒时差，染冬就没有着急去打扰他。 这些都是借口，其实是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话题重开和「+95」的对话。 她不想向「+95」倾诉女儿残缺的痛苦，不想给她施加压力，不想变成祥林嫂。 染冬珍惜朋友，不想让他面对自己时像是在面对一份工作。 有这件事打岔，染冬的注意力总算抽了一些出来，想起了自己的新好友。 点开和作家a的通讯，作家a并没有给她发新邮件，最新的故事情节还是上次的「梦到男人中弹掉下海涯」。 她没精力去完善这个故事了，打算匆匆给个好结局，算是对作家a有一个交代。 染冬在键盘上敲字： 【旧日迷梦如烟云，我决心放下一切。如果他的爱是蛛网，那被缚其中的我何尝不是幸福的呢？我和丈夫日夜温存，终于在一次疯狂后有了女儿，我决心把一切献给她。听说跟踪狂也要结婚了，未婚妻是他曾经的好友和同学，他们也会幸福吧。】 染冬把这封邮件发出去，字里行间委婉的表达自己想要完结的想法。 两天过后，邮件显示已接收，作家a回信了。 他回信的内容是染冬怎么都没想到的。 作家a：【我们的女儿出生了，她有一双羊耳朵和一条猪尾巴。】 染冬呼吸窒住。 「羊耳朵」是克隆技术发展前期，第一只克隆羊名叫多莉，蜂拥而至的反克隆技术者的讽刺词。 「猪尾巴」这是《百年孤独》中一段非常经典的预言——乱伦生下的孩子长着猪尾巴，被红蚂蚁吃掉。 作家a什么意思，他铺垫的谜底居然是克隆乱伦恋吗？！！！ 染冬震撼中有强烈的愤怒，观棋身体的残缺让被冒犯的感觉加重。 染冬愤怒的反击：【跟踪狂结婚没能结成，他未婚妻把他甩了。】 作家a：【跟踪狂心想正好，本来他想娶的也是失忆症。】 染冬：【失忆症讨厌跟踪狂！她！讨！厌！跟！踪！狂！！】 作家a：【哦。】 作家a：【但跟踪狂和失忆症的女儿不会有羊耳朵和猪尾巴。】 染冬：“！！！” 染冬这几天戴得服服帖帖的假面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她气得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拿着枕头使劲往电脑上面砸。 本来只是发泄自己的不悦，那肤浅的怒意又变成真切的委屈。 为什么一切都这样糟？ 作家a根本不是她的朋友，他压根就是在取笑她！ 她脸上的名为“坚强”面具终于崩裂，不受控制的放声大哭。 染冬哭得毫无形象，和梨花带雨毫不沾边，就算用嚎啕大哭来形容也显得保守。 与其说是哭更像是尖叫、嘶吼，歇斯底里的发泄。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等她回神，秦慎延紧紧抱着她，不断地轻拍她的后背安抚。 染冬停下来，后知后觉的感到羞耻。 她声音都哑了：“对不起。” “你能哭出来，我很高兴。”秦慎延抽出一张婴儿湿巾给她擦脸上的泪痕，“医生说你郁结于心，哭不出来很伤身体。” 染冬声音闷闷的：“我是被气哭的……你知道吗，和我交换故事的作家隐喻我们两个乱伦。” 秦慎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也值得你生气？” 染冬抿抿唇，没有把羊耳朵和猪尾巴的事说出来。 她生气了把枕头摔电脑上，秦慎延生气了能把作家a摔刀山火海里。 她还是没消气，狠狠的在秦慎延肩头咬上一口。 晚上，染冬迫不及待的用白天的事当做开启和「+95」聊天的话题。 【染冬：卧槽跟你说我遇到个傻逼作家把我的纯爱故事写成乱伦恋了！】 【+&900：劣等作家不都那德行？不走下三路就提不起笔，开篇庸俗炸裂，内容肤浅无趣。时不时穿插一些猎奇的香艳片段，与其说是在写故事不如说是在写自己的性癖。】 【染冬：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个劣等作家？】 【+&900：放弃吧孩子，外面的人都脏得很，除了我哪有人和你讨论纯爱？】 【+&900：哦，这些脏人里包括你老公哥。】 染冬大惊：【你说这些话我要跟秦慎延告状的。】 【+&900：凸(艹皿艹)你还是不是朋友了！！！】 染冬噗的一声笑出来，开玩笑似的哄：【我不会说的，老公哪有闺蜜重要？】 【+&900：我先确认一下，你只有我一个闺蜜吧？】 【染冬：当然！】 【+&900：那你说得对，老公没有闺蜜重要。】 【染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900：那就大胆的说出来。】 【染冬：你不是黑势力老大吗？你悄悄把那个傻逼作家套麻袋里打一顿，为我报仇！】 第195章 韭菜看情感导师直播谈恋爱 楚无澜的书架上多了一些畅销书。 《幽默感：成为更受欢迎的人》、《一本书将幽默技巧通通教给你》、《如何让对话变得有趣有料》…… 楚无澜翻着手上的《说幽默话做幽默人》，头都大了。 他不在国内长大，对一些典故、隐喻和高级形容词汇了解得不多，更别提熟练运用。 秦慎延要求他三天内速成马克吐温，楚无澜觉得秦慎延在说德国笑话。 为什么是德国笑话？ 因为德国人讲不出笑话。 楚无澜在意带利长大，在意带利，几乎每个男人都风趣浪漫，楚无澜是个异类。 景仕维把「+95」这个通讯号发过来的时候，楚无澜就在秦慎延旁边。 他能看到秦慎延在翻阅聊天记录的时候，脸都绿了。 气急败坏的太子爷转头看向他，楚无澜就知道要不好。 没来得及找借口溜，秦慎延就说：“染冬以为你是这个号码的主人，从今天开始你要钻研他们两个的聊天模式，取代「+95」。” 楚无澜表达了一下自己匮乏的中文水平，他不爱说话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词汇量不够多。 让他和染冬天南海北的聊天属实为难他了。 秦慎延：“我给你安排沟通技巧方面的专家，听说读写你不用每样都精通。这段时间景仕维会先和她聊，我这边提供人工智能学习辅助你分析他们的沟通模式，你尽快掌握。” 楚无澜诚恳的说：“我有精通黑色幽默的手下，还有几个是业余脱口秀演员，要不我把工作安排给他们吧？” 这个提议被秦慎延否决了。 事实证明，ai理解不了人类的幽默感，它生硬的风趣像是蹩脚的鞋子。 秦慎延拿不到人工智能学习有效的分析报告，只能亲自来“学习”。 染冬和「+95」的通讯记录景仕维、楚无澜、秦慎延三个人都可以看到。 景仕维负责哄好染冬，秦慎延审核他的消息能不能发出去，楚无澜需要学习怎样模仿「+95」。 楚无澜看着景仕维在和染冬的沟通中时不时就贬低秦慎延两句，明白他是在给「+95」立人设，要求「+95」不能完全站在秦慎延那边。 秦慎延很快警告景仕维，他再不收敛就直接让楚无澜和染冬聊。 看到染冬发的让把作家a套麻袋打一顿的信息，秦慎延转头问楚无澜：“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 感谢最近为了学会用典故读的史书，楚无澜心中闪过上中下三策。 他挑上策说：“打，查个作家还不容易吗？” 秦慎延没有说话，继续看两人的聊天。 【+&900：雇我很贵，准备怎么付款？】 【染冬：我老公有的是钱，微信、支付宝、银行卡转账、支票支付都可以！】 【+&900：给我能追踪到路径的钱，你是警方的卧底？】 【染冬：那怎么办？】 楚无澜和秦慎延越看越皱眉。 这两个明显都不会和女孩子聊天。 如果不是氛围不对，简直像两个不会和心上人聊天的韭菜付费观看情感导师直播谈恋爱。 秦慎延自言自语：“所以「+95」为什么不直接答应打作家？” 楚无澜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能是为了‘拉扯’。” 秦慎延听到他说话有些惊讶：“拉扯？” 楚无澜说出自己的理解：“就是没话找话。” 秦慎延闻言很是认可，冷嗤一声：“舔狗。” 这个行为就像是两个学渣点评学霸附加题做得不对。 【+&900：这种厚脸皮作家根本不怕被打的，平时收到的刀片也不少，与其打他，还不如换种方式报复他。】 【染冬：说来听听。】 【+&900：他戏弄你，你也耍他一顿。】 【+&900：让这种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男人狠狠跌一个跟头，最好再也爬不起来。】 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男人狠狠跌一个跟头？ 楚无澜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认真分析聊天记录的秦慎延。 秦慎延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你的笔记呢？” 楚无澜立刻端正态度，装模作样的写“课堂笔记”。 秦慎延满意的点头：“写完了给我看看。” 说完他接着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染冬：有道理，怎么操作？】 【+&900：和你通信的作家a根本不在意跟踪狂，也不在意失忆症和她丈夫日夜缠绵生出来的女儿，他只在意跟踪狂爱过的少女。】 【+&900：别问为什么，这种男的我最了解了。】 【+&900：你重开一个故事，用少女作为第一视角叙述跟踪狂的故事，少女就是你，你就是少女。把这个故事换个视角重写一遍，想写成悲剧就悲剧，想写成喜剧就喜剧。想像吊狗一样吊着跟踪狂、还是直接拆穿他的变态行为狠狠羞辱他，生杀大权掌握在你手上，怎么玩弄跟踪狂全随你开心。】 【染冬：啊？】 【+&900：相信我，这次直接狠狠拿捏跟踪狂！小小作家a，轻松拿下！！！】 第196章 分享阴暗面的损友 染冬给作家a发了一个新故事的开头。 【我是个人缘还不错的女大学生，从受欢迎的校园风云人物到被人排斥的古怪同学，我都能轻易和他们交上朋友。所有人都觉得我性格好相处，生活无忧无虑。实际上一直以来我都有被窥视的感觉，每每有这种想法，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是错觉？不，我的本能告诉我——我被跟踪了。】 这个故事的开头充满了挑衅意味，直接就是在对作家a下战书。 出于你的冒犯，我为了扞卫自己的尊严向你宣战。 如果你退缩，我不和懦夫计较；如果你回应，那么我们来一次真实的对战。 信件发出去后，染冬心中还是有点忐忑。 她听了「+95」的怂恿要回敬作家a，反复修改润色了几次故事开头，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真实意图。 作家a那样敏锐毒辣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用意。 染冬心想作家a肯定不会给她捉弄的机会，又抱有一丝希望。 这个希望与其说是想要戏耍作家a，不如说想要和作家a再次建立联系。 这几个月的信件沟通让她意识到她和作家a在文字方面真的很合拍，很多观点也相同，两人向彼此展露阴暗面，也接纳对方在人格和感情上的不完整。 染冬和作家a会为对方完善故事，也会用辛辣的笔触指出彼此的伪善。 在这个过程中作家a恣意挥洒，像是「+95」所说的那样，简直是撒欢着分享他的性癖了。 染冬也在和作家a交流的过程中，认识了更完整的自己，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缺乏正义、冷漠无情。 他们之间不批判对错，只是指出这份缺陷后狭促的取笑对方。 「哇！其实你是这种人！藏得这么好，还是被我发现了吧？哈哈！！」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情，实际上两人心里都清楚对方是包容这份缺陷和阴暗的。 染冬朋友太少，这让她在友情方面显得卑微。 对「+95」的冒犯她可以装作记不得，对作家a的戏弄她也可以当做没多大个事。 染冬希望能和作家a成为朋友。 就他们相遇的这个开头，天天用文字斗来斗去激情辱骂的样子，良师益友是不可能了。 ……勉强算个损友吧。 这样她有「+95」这个闺蜜，又有作家a这个损友，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染冬忐忑的等，以为最短也要到明天，没想到作家a一个小时不到就回复了： 【我绝不是得过且过之人，我一定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有人在跟踪监视我吗？】 作家a用少女作为第一视角回信，意味着他接下了战书，愿意和染冬一起把这个少女视角的跟踪狂故事写完。 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傲慢的认为她的复仇不可能成功，或许是恶趣味的想要将计就计再欺负她一次。 反正作家a这人真挺坏的。 但也没有那么坏。 c国，岳家。 岳青麟看着资料上婴孩的照片：“声带发育不全，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个世界表达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止语言，还有文字、有音乐。虽然这些方面我都不太行，万幸她在文字和音乐上都还算有造诣的。” 副官知道岳青麟不是想聊天，识趣的没有接话，恪守本职的汇报：“景仕维在生产当天就知道了，应该是秦慎延有意透露的。” 岳青麟叹口气：“我管他们两个怎么想，染冬怕是要伤心了。” 副官微妙的停顿一下。 岳青麟：“有什么就说。” 副官：“根据传回来的情报，染冬小姐心情没有多差，有时候甚至会笑。” 岳青麟皱眉：“她伤心傻了？” 副官摇头表示不知道原因。 岳青麟想到什么，挑眉：“我大概猜到了，这两个人居然还能合作……” 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我还能让他们三个把日子过好了？告诉我们的人，直接动手。” 第197章 清钰对观棋的态度 观棋是个调皮小孩，就算是年纪尚小、身体病弱、不能说话，也改不了她精力充沛就使劲闹腾的事实。 她发不出声音，四肢倒是不停地动，像是有无数话语要和这个世界表达。 一开始还以为是她感到不舒服，反复检查一段时间后，发现她就是好动。 更神奇的是她还会有恶作剧行为，医护人员一来看她，她就开始装乖，一走开她就挥舞着短短的四肢嘴吧唧吧唧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护士用这个安慰染冬：“观棋小姐活泼好动呢。” 染冬时常把她抱在怀里，用脸去贴。 观棋用没长牙的牙印在她脸上啃，涂了她一脸口水。 这个行为逗笑了染冬，惹染冬疼爱的去亲她。 观棋把自己折腾累了就睡觉，睡醒了扑腾扑腾要找奶喝。 聪明宝宝发现按一个小红按钮会有人来看护她后，用一个小按钮把医护人员们折腾得心力交瘁。 染冬可以出院了，观棋还不能出院。 她舍不得女儿，还想继续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秦慎延微弱的抗议：“宝宝，你不能为了孩子忽略我。” 他牵着一个满脸英气的小女孩：“这是我们的大女儿。” 染冬蹲下身和她平视：“清钰好漂亮呀。” “因为清钰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所以清钰漂亮。”清钰已经会说话了，表达想法的语言也很有条理性，“妹妹以后也很漂亮。” 染冬：“清钰要看看妹妹吗？” 清钰点头，秦慎延把清钰抱起来让她趴到观棋小床边。 观棋还在睡觉。 清钰仔细观察后说：“妹妹看起来和爸爸不像。” 染冬笑：“清钰更像爸爸，观棋更像妈妈。” “原来是这样。”清钰点头，从小包里拿出一个长命锁，“这是我给妹妹准备的礼物。” 染冬：“妈妈替妹妹谢谢清钰，清钰给妹妹带上好不好？” 清钰大大方方的伸手去给观棋戴长命锁。 睡着的观棋感受到清钰的靠近一下子就醒了，准确无误的咬住了清钰的手。 力度不重不轻，黏黏糊糊的口水、奇特的触感。 清钰没有像是普通小孩一样被吓得收回手，她用手指摸了摸观棋的口腔，说：“没长牙。” 观棋看着眼前的小姐姐，咬得更用力了。 清钰有些不舒服了，脸上流露出不悦，声音有些严肃：“松嘴。” 观棋哪里听得懂？ 染冬挠挠观棋脖子上的痒痒肉才让观棋松嘴，清钰把手指抽出来，给观棋戴好了长命锁。 秦慎延给清钰抽了婴儿湿巾把她的手擦干净，声音带着笑意：“妹妹不会说话，清钰要让着她，不要和她计较。” 染冬听着这话皱眉。 秦慎延把清钰单手抱起来让她俯视观棋：“清钰会保护妹妹吗？” 清钰没有一口答应，她反问道：“她不会保护自己吗？” 秦慎延笑着重复：“观棋不会说话。” “那她会很可怜。”清钰说，“她让我喜欢了，我才会保护她。” 秦慎延眼中闪过满意的情绪：“可是她不会说话，没法讨你欢心。” 清钰：“她——” “够了！”一个低沉压抑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两人。 秦慎延和清钰同时转头看染冬。 染冬咬着牙关，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让她浑身发抖：“观棋不需要讨任何人欢心！” 秦慎延温柔的说：“等我们百年后，只有清钰能护住观棋。” 清钰安静的看着染冬，她没有被吓到，也没有随便表达自己的观点。 染冬把观棋抱起来，和抱着清钰的秦慎延相对而立，抬头对他对上视线，半步不退：“观棋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秦慎延一脸无奈，像是在包容染冬的幼稚：“难免有拜高踩低的人欺负观棋，我是在给她找靠山。” 眼看意见不合的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清钰适时打断：“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秦慎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着染冬，嘴上问清钰：“清钰喜欢妹妹吗？” 染冬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去看清钰。 清钰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 她想了一下，回答：“只要她听话。” 第198章 你不可以这样偏心 染冬心情不太好。 秦慎延送清钰上车后，回到染冬身边：“清钰还这么小，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来看妹妹，肯定是喜欢她的。” 染冬没有说话。 秦慎延继续说：“她有些傲气，但是心很好，也很善良。” 染冬这才看向秦慎延：“你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观棋不会说话？” 秦慎延露出一个认错的表情：“对不起宝宝，让你不开心了。” 染冬感到烦躁：“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强调观棋的生理缺陷，这会让人形成刻板印象！” 秦慎延眼中闪过什么，语气依然温柔：“好，都听你的。” 听着秦慎延百依百顺的话，染冬的情绪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焦灼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秦慎延不紧不慢的跟着染冬。 两人沉默着回到观棋的病房。 染冬看着观棋，突然说：“你回国吧。” 秦慎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声音疑惑：“怎么要赶我回去？我让你不开心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染冬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你先回去吧。” 秦慎延：“我和你一起回去，观棋还要在医院待很久，甚至待上一年也是有可能的，难道你要一直在医院陪她吗？你是我的妻子，是清钰的母亲，不止观棋一个人需要你，我们都很需要你。” “……” 秦慎延像是不经意间感慨：“你以前跟我说你妹妹小时候身体不好，住院过一段时间，你母亲去医院照顾她。那段时间没有人管你，等你母亲回来她也没有以前那样在意你了。” 他叹口气：“现在的清钰和当时的你是一个处境啊。” 染冬捏紧了拳头。 秦慎延继续说：“你还有别的人际关系，还有自己的事业……你已经很久没有练钢琴了。” 他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说的话也是那么有道理：“宝宝，你不能为了一个孩子失去自我，你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 每一句话都没有问题。 就是有什么地方非常奇怪。 染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秦慎延道：“跟我回国好不好？” 染冬摇头：“我要留在e国照顾观棋。” 秦慎延脸上流露出一些真实的不悦。 他压抑住自己对观棋的不耐烦：“因为失忆的关系，你已经错过清钰太多的成长，冬冬，清钰很想你。你说过不会让清钰重蹈你的覆辙，就算观棋出生，你也会爱清钰。” 染冬的心被拨动一下。 秦慎延声音恳切：“我也很爱观棋，但这样真的对清钰很不公平。” 一股难过的情绪蔓延上来。 委屈，不知道是在替谁委屈。 染冬迷茫于自己的情绪，她、秦慎延、清钰、观棋……似乎都有理由委屈。 她的行为让这么多的人都不开心了。 秦慎延见她动容的神色，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继续误导她：“难道观棋一个人，比其他所有人都重要吗？” 染冬茫然的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为什么人和人的关系突然就被摆上了天平，非要她作比较？ 秦慎延脸上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冬冬，你不可以这样偏心，在意你的人会难过。” 染冬和这个世界建立起关系的时间还太短，她处理人际关系没有秦慎延熟练。 她不知道自己掉进陷阱，被大道理的绳索绑架。 秦慎延知道染冬已经妥协：“明天我们就回国吧。” 第199章 气氛到位，但没有感觉 直到入夜，染冬和秦慎延之间也没有说话。 她背对着秦慎延在手机上打字。 秦慎延知道染冬在给「+95」发信息，立刻安排让人警告景仕维，让他把染冬哄回国。 【染冬：是我做错了吗？我感觉自己对不起所有人，大家好像都在受委屈。】 【染冬：可是我不想离开观棋，我想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95」才回复。 【+&900：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嘭。” 染冬听到动静，是秦慎延那边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染冬兴致缺缺的回头继续打字。 【染冬：秦慎延说得对，我留在e国对清钰不公平，对大家都很不公平。】 【+&900：回国对你自己就公平了吗？为了让别人不委屈，就要委屈自己？】 【+&900：别听那个傻逼的。】 秦慎延好像有事出去打电话了，染冬没理。 门外。 秦慎延给楚无澜打电话：“把景仕维那边的信号给我切断！你顶上和染冬聊！” 染冬和「+95」聊了几句，那边突然就不回复了。 就在染冬以为「+95」有事去忙也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回话了。 【+&900：回国也行。】 【染冬：？】 【+&900：让人时刻把观棋的情况告诉你，一有什么不对你就回去。】 染冬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 正好秦慎延进门，她问道：“可不可以把观棋带回国？” 秦慎延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宝宝，观棋坐不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 染冬：“现在我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来e国呢？……我们已经在e国登记结婚了吗？” 秦慎延露出一个她读不懂的笑：“当然，我还给你做了新的钻戒，你可以搭配不同的衣服换着戴。” 染冬垂下眼。 心里不舒服。 秦慎延牵起她的手：“观棋已经出生两个月了。” 染冬：“她——” 秦慎延打断她要说话的，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医生说你身体恢复的很好。” 染冬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秦慎延吻吻她手背，目光灼灼带着侵略性：“宝宝，你已经冷落我太久。” 成年人的事不用说得那样露骨。 闻弦知雅意，染冬哪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这才注意到房间的灯光过于暧昧了，昏暗的暖光渲染氛围，空气中是蛊惑的熏香。 秦慎延声音旖旎温柔：“今晚好吗？” 染冬想要抽回手：“我没那个心情，抱歉……” 秦慎延握住她的手，染冬没能收回。 他倾身凑近一些。 秦慎延身形高大，非常英俊，气势很足。 俯身带着强大的压迫力，成熟男人的魅力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危险感。 染冬能感受到心中的爱意不受控制的升起。 奇怪的是，身体没有一点要动情的意思。 她好像对他一点欲望也没有。 秦慎延看出了染冬脸上的拒绝之意，没有像以前那样顺着她的意思放弃，态度中带上些强硬：“冬冬，我是个正常男人，在向心爱的妻子求欢。我一直很体谅你，没有什么不依着你的。” “我们很久没有做了，我忍得很难受，你要拒绝我吗？” 明明是恳求的话，从秦慎延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落下风的意思，反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染冬愣愣的看着他。 秦慎延指腹轻轻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皮肤之间的摩擦力像是带电一样让人战栗。 好闷，好热，好香。 思维像是拉丝，脑子有些昏沉了。 秦慎延的掌心沿着她的手臂向上，到了肩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胛骨，让染冬的腰一紧。 她有些惊慌的想要推开他。 秦慎延无辜的说：“只是给你捏捏肩，这些天你总在工作台前坐着很酸吧？” 这样似是而非的暧昧像是温水，浸泡的人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 染冬看着野兽渐渐苏醒，丈夫的眼睛变成野兽狩猎时的瞳眸。 在他侵略性的目光下，染冬像是猎物一样瑟瑟发抖。 “不！唔——” 秦慎延伸手捂住染冬想要说出拒绝话语的嘴。 他吻了吻自己的手背，似乎是在吻手掌另一侧染冬的唇。 气氛太到位，脑子更转不动了。 秦慎延声音和缓，嗓音低哑，咬字旖旎：“宝宝给我……” 染冬眼中蒙上一层泪，视觉、听觉、嗅觉、触觉都在挑逗身体的感觉。 可她干得要命。 心中的爱意在完全无动于衷的身体对比下是如此突兀、诡异、虚浮，像是蒙住了大脑的一层纸。 这就是她对秦慎延“坚不可摧”的爱？ 太假了。 第200章 无法踏入的世界 染冬低下头，僵着身子沉默的拒绝。 秦慎延没有更进一步。 c国人的性格是调和的，秦慎延求欢被拒绝后，染冬就很难再拒绝他回国的要求了。 秦慎延把染冬抱在怀里，细细的吻她发顶，在耳边说着絮絮爱语，惹得染冬腰一直绷着放松不下来。 他在染冬耳边轻轻吹一口气，感受她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嘴角带着一抹笑咬了咬她的耳尖，看着那里一下子变红。 染冬赶紧别过头想要往前逃开，被他横在小腹上的手拉回来，又亲亲发丝。 感受着身后的呼吸，染冬声音都在颤：“我不舒服，放开我……” 秦慎延知道脱敏的过程不能着急，从善如流的放开她。 染冬一下子躲远，也不敢看他，固执的将头别到一边。 气氛很好，秦慎延知道这次不可能成功，依然感到惋惜。 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 为了缓解尴尬，染冬道：“我想听《飞鸟》。” “好。”秦慎延让陈封去拿黑胶唱片。 《匣中飞鸟》是不屈的、哀婉的，在昏暗的房间里播放，仿佛真的有笼子困住了鸟儿。 染冬听着曲子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激荡。 她实在是喜欢得不行，感觉也很熟悉。 染冬叹口气：“我有点后悔把曲子卖给你了。” 秦慎延眯起眼睛：“六十亿再加上九章庄园还不够吗？” 染冬摇头：“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你不要笑我。”染冬有些憧憬，“这首曲子像是我谱的一样。” 秦慎延睁开眼：“你以前也这样说，所以才买下版权。” 染冬有些失落：“如果真是我谱的，我舍不得卖出去，给多少钱都不行。” 秦慎延扭头看染冬，神情温和：“为什么这么说？” “对我来说，钱多到一定程度就只是没意义的金融数字了。”染冬解释，“可曲子不是，它们是有意义的，它们是活生生的。” 她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想法，秦慎延安静的听。 他知道艺术家都有自己的世界，旁人很难涉足。 让他嫉妒的是，杜苏霖和染冬曾在那个世界中共处，连景仕维也曾踏入染冬的世界。 可是他秦慎延从没能进去过。 很久以前染冬曾邀请秦慎延进入那个世界，被他不假思索的拒绝，甚至还打压染冬，将她从那个世界中生拖硬拽到残酷无聊的现实中。 此时的爱无论是真是假，染冬愿意向他描述那个世界的事，已经让秦慎延感到满足。 他或许还是不懂，或许永远也不会懂。 秦慎延心中突然升起告诉染冬她其实是作曲家的冲动。 告诉她吧，把她的世界还给她。 这样的冲动几乎要让他张嘴了。 染冬看到他奇怪的表情，停下述说，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秦慎延回神。 他垂下眼，轻声问：“如果《飞鸟》就是你谱的呢？” 染冬笑：“你干嘛呀？我已经很嫉妒了好不好！” “嫉妒？” “对。真羡慕那种不顾一切的反抗，绝处逢生的喜悦，无边无际的自由。”染冬掩盖住自己的向往，有些歉意的对秦慎延道，“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幸福，但总感觉……我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第201章 谁在左右故事发展 飞机上，染冬在给作家a回信。 在作家a笔下，少女发现不对劲的线索越来越多，只要她愿意迈出一步，就能知道跟踪狂的真面目。 他没有走出这一步，这封信把少女是否发现真相的决定权交给染冬。 染冬明白，如果走出这一步，少女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揭穿了真相，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 跟踪狂的反应也是不可预测的。 后续剧情会怎么发展呢？染冬似乎根本控制不了。 这样的失控感让人感到恐惧。 染冬盯着电脑，不知道要怎么回信。 她还没决定好是让少女直面惨淡的现实，还是等他们的感情再深一些后再发现。 她笔下的人物会有自己的想法，是活生生的，行动很多时候不受染冬的管控。 是她笔下的人物说“我想这样做”，借助染冬的笔表现出来，染冬只是扛着摄像机拍摄主人公的行动。 染冬不知道少女会怎么反应，更不知道跟踪狂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行为。 她想等少女和跟踪狂再相处一段时间，感情更深了再揭露真相。 这样他们之间的爱意就能变成润滑剂，或许会消融一些罪行，两人之间有斩不断的羁绊，就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作家a肯定是察觉到了自己的逃避，直接把问题推到染冬面前，逼迫她做决定。 千钧一发之际，染冬有些退缩了。 真的要在现在吗？现在就让少女知道真相？？ 可是她和跟踪狂之间的感情还不够深厚，经不起这样毁灭性的冲击！ 染冬犹豫踟蹰，正好秦慎延在她身边。 在染冬眼里，她和秦慎延能克服巨大的阶级差距走到一起，他在感情上一定非常成熟可靠。 她向他咨询：“我和作家a笔下的故事进行到一个节点，男女主的感情即将迎来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我是加固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对抗冲击，还是让他们直面困难呢？” 秦慎延放下手里的文件：“能说说具体情节吗？” 不知道为什么，染冬不想说得太明白。 她做了一个比喻：“大军即将兵临城下，是坚壁清野修筑城池，还是派出军队直接出城决战？” “宝宝，你不给具体情况的信息，我怎么帮你做判断？”秦慎延笑了，“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的话，还是要看上面的态度。” 染冬不解：“上面的态度？” 秦慎延：“固守城池可能会被皇帝心急问责要求主动出击，就像是面对白起时，赵王用赵括换掉坚持不战的廉颇。坚持进攻也不一定能行，锐意进取的岳飞就被怯战昏君以莫须有的理由杀掉了。” “你得看权力在谁手里。”秦慎延轻描淡写的指出问题关键，“很多时候犹豫不决和反复思量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主人公根本没有能力左右局势的发展，真正有权力影响结局的人隐身幕后不在明面。” 好像确实是这样，染冬哑口无言。 那么真正左右跟踪狂和少女之间故事发展的是谁呢？ 染冬没能在飞机上把回信写出来，她需要一段时间重新整理这个故事。 回到别墅，染冬迫不及待的练琴，指法都有些生疏了。 最近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片段，经常做梦，醒来又什么都记不得。 莫名有一种谁在为自己解开枷锁的感觉，感觉脑子上蒙着的那层纱在慢慢变薄。 染冬边想边喝下果汁。 她最近爱喝这种酸酸甜甜的果汁，感觉比一般的鲜榨橙汁好喝很多。 染冬问新来的阿姨：“这是谁做的果汁呀？” 阿姨笑着回答：“是从外面送进来的，最近圈子里很流行这种果汁。” “真好喝，还有吗？” “还有，我再去给您倒一杯。” 第202章 姐姐救我出去! 染冬有定期出门采风的习惯，据秦慎延所说，她最喜欢的是九章庄园。 她失忆后就没有去过九章庄园了，她内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想去。 入夜，染冬对秦慎延说：“嫣嫣，我想去别的庄园看看。” 秦慎延把她掉到鼻梁上的发丝勾起来夹到耳后：“去哪儿？” 染冬来了兴致：“随机选一个吧。” 她拿起笔记本电脑，把庄园按照序号列好，用随机函数rand出一个附近城市的庄园。 翻了翻庄园的图片，染冬问秦慎延：“你去过这里吗？” 秦慎延看了一眼：“家里庄园太多了，很多我都没去过。” 染冬把电脑放回去：“那我先去探探路！要是不错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秦慎延哪有不纵着她的道理，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第二天染冬就出发了。 这个庄园不大，是一个苏式园林，重重假山，移步换景。 染冬喜欢这种时不时会有惊喜的景色，一个人在园林里探索。 越是往里走就越是清幽安静，染冬喜欢这样的氛围。 如果能在这里弹古筝就好了，虽然她不会古筝，但她会一点琵琶。 突然染冬被一双女人的手拉到假山里。 染冬惊恐道：“谁？！” 那人把她抵在假山内部的洞里，昏暗的空间让染冬有些不安。 是秦慎延的仇家吗？！ 染冬强迫自己冷静，去看抓住她的女人。 这人和自己有五分像，十分消瘦，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 她死死盯着染冬，快速道：“姐姐，我是凝星！” 凝星？染凝星？ 自己的妹妹？ 染冬有些惊讶：“你是我妹妹？怎么在这里？” “我被秦慎延关在附近的庄园里不让出去！”染凝星咬牙，哀求中带着癫狂，“姐姐救我！这里的人虐待我！” 染冬疑惑，睁大眼：“他为什么要关你？？” “因为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染凝星抛出大炸弹，“他骗了你！姐姐，救我出去，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染冬沉默。 她轻轻推了一下染凝星，没能推开，加大力度。 “你不是好人。”染冬声音冷漠了，“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染凝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你知道他为什么关我吗？因为他不敢让你知道他以前喜欢的是我！！” 空气安静了。 “噗。”染冬没控制住笑了出来，“妹妹，你被关傻了？” 染凝星看着染冬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傻眼。 她不知道一向聪明的染冬是真的不信她还是在演戏，直觉告诉她机会只有一次。 这里太可怕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染凝星想起不久前岳青麟让人带给她的话。 她低声快速道：“姐姐别不信，你刚生出的女儿根本不是秦慎延的孩子！就是他用药把孩子害成残疾的！！” 染冬的笑僵在脸上。 染凝星急切的说：“你把我带走，我还知道别的事！你让我去和秦慎延对峙，到时候你就知道真相了！” 第203章 你只能信任我! 事关孩子，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她无法将染凝星秘密送出去，也无法确定染凝星是否心怀恶意，身上有没有危险器具。 染冬带着染凝星走出园林时，陈封愣住了。 她声音冷淡：“我带我妹妹回家里玩几天。” 陈封迅速让人上前把她和染凝星分开：“夫人，凝星小姐精神有问题，还请您不要离她太近。” “我的精神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染凝星本来想大喊精神有问题的是秦慎延这个疯子，话到了嘴边一转，“有问题的是姐姐，她被秦慎延洗脑控制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准备带下去。 染冬没有阻止，只是冷漠道：“你们在害怕什么？” 陈封面色冷静：“凝星小姐有精神疾病的相关诊断证明，会有臆想的情况出现，具有伤人的倾向。为了夫人的安全着想，至少让我们把她带下去搜查她身上有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染冬：“就在这里搜，我看着你们搜。” 陈封：“夫人……” “还是说，你们有什么我不能听的话要威胁她？”染冬眸子黑幽幽的，“你在害怕什么？” “夫人误会了。”陈封恭敬的说完，吩咐其他人，“就在这里搜。” 没有查到什么危险物品。 染凝星根本得不到有攻击性的武器，岳青麟也不会给她。 陈封的人搜完报告结果后，染冬对着染凝星招招手：“凝星，来我身边。” 染凝星眼前一亮就要跑过去，被其他人控制住。 陈封还是拒绝：“夫人，她太危险了。” “那就把她的手捆住。”染冬面上不悦，“我和我的妹妹说话还要经过你的首肯吗？” 陈封：“我需要请示秦总。” 染冬：“我亲自和他说。” 电话铃响的时候，秦慎延正在开会。 来电号码是染冬，他抬手示意暂停休息，出去接电话。 秦慎延声音温柔：“宝宝？” 或许是电话失真的原因，对面染冬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嫣嫣，我想把我妹妹接到家住一段时间。” “染凝星？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她？？”秦慎延心中一跳，一边说话一边给守在染冬那边的人发消息询问。 “我在庄园遇到她了，她过得很不好，陈封说她有精神疾病。我带她去看病，你也可以过来，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染冬见到染凝星了，她们两个之间交流了什么？ 秦慎延手机接到陈封的人的消息，报告了染凝星说出他洗脑控制染冬的事。 他皱眉正要发信息让染凝星“意外身亡”。 “她私下里告诉了我一些事。”染冬声音淡然：“从现在开始她要一直在我视线里。如果她出了意外，我会算在你头上。” 秦慎延打字的手顿住。 他心中哂笑一下，面上声音温和：“冬冬，你误会我了。” 【杀了染凝星】。 秦慎延把信息发出去。 他继续和染冬说：“她有心脏方面的病史，你不要刺激到她，我让陈封带你们去医院，我马上赶过来。” 秦慎延轻松的态度让染冬一愣。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用仇恨视线盯着陈封的染凝星。 难道真是她说谎？ 染冬挂断电话。 她认真对染凝星说：“从现在开始，你时刻紧跟我，不许喝水吃饭，和我坐同一辆车。” 染凝星疯狂点头。 一边陈封听了这些话，态度还是很自然。 染冬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凝星，你先把事情说一遍。” “不行！现在不能说！”染凝星惊恐的拒绝。 要是现在在这里说了，染冬倒是知道了真相，秦慎延为了掩盖事实让真相死无对证一定会杀了她！ 只有出去和岳青麟的人会合，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染冬深深的看了染凝星一眼，染凝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总归染冬一直都是聪明的，有的事她只是权衡后不愿意说出口。 就像是染冬当初遭遇严重的霸凌，染凝星为了心中那点恶念在父母面前上眼药，暗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姐姐只是想要博关注。 染冬不知道这件事吗？ 后来染凝星明白，染冬知道她做的事，她之所以装作不知道—— 是因为父母也知道。 父母知道她就是遭受了严重的霸凌，他们没有能力解决，在染凝星的粉饰太平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就不用面对事实。 染凝星以为她是那个坏人，其实最坏的不是她。 她就是蠢，这是染凝星被关在庄园里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事。 染冬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父母的想法；她无力反抗，撕破脸皮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差。 所以染冬什么也没有说。 那现在呢？ 染冬又想明白了多少？？ 染冬眼神微微一动：“凝星，我是你的姐姐，你可以信任我。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或许还来得及。” 高压的氛围让染凝星崩溃：“来得及什么？我必须出庄园才能活下来！” “秦慎延的仇家让你做的这一切吧？”染冬脸上带上些看不懂的遗憾，“其实点到为止就可以，你没有想明白，现在只有把真相完全说出来，你才能活下来。” 染冬表情恳切：“不说出来，他做过的事死无对证。只有告诉我全部，秦慎延才会忌惮，不过——” “咔哒。” 细微的，枪上膛的声音。 染冬瞳孔猛缩，大喊：“蹲下！！” 染凝星条件反射的抱头蹲下。 “砰。” 子弹射出，穿过染凝星刚刚站着时心脏的位置。 陈封立刻组织护卫与反击。 染凝星悚然，破口大骂：“秦慎延这个混蛋，他要杀我灭口！姐姐救——” “闭嘴！”染冬大步走过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你是蠢的吗？！这里是庄园，他就是再着急也不会在这里摊牌动手！！” 染凝星懵了，下意识的问：“那是谁想杀我？？？” 染冬声音冷静：“是告诉你真相的人想要杀你，目的是为了让没有做过的事死无对证。” 在染凝星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染冬转头看她，声音坚定可靠：“有人想要掩盖已经发生的，有人想要编造还未发生的。现在除了我，所有人都想要你死！染凝星，你只能信任我！！” 第204章 为了女儿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封护送染冬到车里，一路上染冬紧紧抓着染凝星的手腕教她怎么躲，染凝星为了保命更是听到什么就做什么。 染冬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奇怪。 脑子里防绑架和逃脱的知识自己就冒出来了，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就好像……有人专门教过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带着染凝星逃到车里，司机开车往庄园里绝对安全的防卫基地冲。 枪声不停，染凝星慌张无措，一路尖叫。 染冬被她吵得耳朵疼，大喊：“闭嘴！” 染凝星的叫声被掐断在喉咙里。 染冬深呼吸，道：“听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秦慎延也想杀你！现在事情真相模糊不清，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才是保命的唯一方法！” 她思路很清晰，把事实掰碎了喂给染凝星，试图让她理解：“现在想要遮掩真相的人和想要编造谎言的人都出现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他们都要杀你。但是你把事实说出来，他们为了证明对方是错的，都会保住你！” 巨大的恐惧让染凝星失措，不相信任何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骗我呢？！” “凭你蠢！”染冬听到其他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越来越近，也有些急了，“你的脑子够用吗？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 看着更害怕了的染凝星，染冬压抑自己的焦躁：“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女儿的安危和你的性命绑在一起！” 实际上没有绑在一起，染冬只是知道染凝星会相信这句话。 染凝星这种人要有比较才有安全感，她认不清自己的价值，根据别人对她的态度定义自己。 在失忆前，染冬就已经看透了染凝星。 染家这样的家境，染凝星被秦慎延追求那是天大的喜事。 染凝星不答应秦慎延是因为当时岳青麟也在追求她，她以为自己真的和秦慎延岳青麟是平等、甚至更高一等的！ 她将自己标上价格，看的却不是价值，而是买方愿意出多少钱。 染凝星物化了自己，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在自由主义市场经济里，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是垄断市场！ 对方给她标了个高得离谱的价格，她还真的信了！！ 果然有其父就有其女，染建鹏公司的股票就是这样被数据做空后崩盘的！！！ 现在染冬告诉染凝星她生命的价值等同于观棋安危的价值，染凝星才会放下心信任染冬。 这还不够，染凝星永远认不清现实。 这样的人威逼利诱都要用上，红脸白脸，红枣和巴掌一个不能少。 果然，染凝星听到这话神色总算没有那么恐慌了，给自己找补：“我不是不信姐姐，只是慌了，姐姐不要多想。” 染冬加重语气表明自己的重视：“快说！你要是死了我的女儿也完了！” 这话简直说到染凝星心坎上了。 她神色舒展了些，甚至有了要拿乔的意思。 染凝星有些得意了，自以为是危急时刻可以坐地起价：“你拿什么来交换——” “啪！” 染冬见她飘了，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快速抽出一旁陈封的枪抵在染凝星脑门。 在染凝星捂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染冬下了最后通牒：“我已经把情况给你说明白了，我是个母亲，为了女儿我什么都做得出来！染凝星，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第205章 杀死脑中挚爱 顺利逃到安全基地，立刻戒严。 染凝星被吓得唯唯诺诺，染冬把她拖下车，拽到了房间椅子上。 她面色冷漠：“行了，说吧。” 感谢高铁，这个时候比飞机好使。 秦慎延到得很快。 他到的时候，陈封守在门外，房间里只剩染冬和染凝星。 陈封低声道：“夫人让其他人全出去，安全屋里有反监听设备。” 意思是除了染冬和染凝星没有其他人知道两人之间聊了什么。 岳青麟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他将他认为的事实中挑选部分告诉了染凝星；染凝星又不知道将多少告诉了染冬。 转述中信息的丢失和不同人填充的臆想，最后汇集到染冬耳里的会是怎样的“真相”呢？ 秦慎延看了一眼陈封，陈封明白了他的意思，把事情安排下去。 敲门。 “咚咚。” 门内传来染冬的声音：“请进。” 秦慎延推门进去，看到染冬坐在椅子上侧过头看着他的方向。 染凝星站在椅子旁没敢坐下，看到他进来后眼神躲闪，连招呼都不敢打。 秦慎延心中略有猜测，走进来：“冬冬，这边的安全防护不算太好，我们回京市吧。” 染冬摇摇头，指指另一把椅子：“你先坐。” 说完她看向染凝星：“凝星也坐。” 椅子距离染冬有些距离，秦慎延看到染凝星闻言往染冬旁边站，不肯走远些去坐椅子。 看来是染凝星把她知道的完全告诉了染冬，染冬根据推测甚至纠正了染凝星得到的错误信息。 染冬一定是把染凝星的处境分析清楚并给她讲透了，让染凝星明白只有跟着她才是安全的。 秦慎延看似随意的出言试探染凝星：“你坐吧，刚受了惊吓别站着了。” 染凝星疯狂摇头，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秦慎延心底一沉。 她恐惧成这个样子，说明卖出的信息让她都明白自己不会放过她。 染凝星太好懂了，相比起来失去记忆却仍然不露声色的染冬才让人看不懂。 染冬提醒还站着的秦慎延：“坐吧。” 她态度太淡定了，这让秦慎延心中疑惑。 如果染冬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不可能是这副淡然的样子。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秦慎延少见的心中惴惴。 三个人都坐下，每个人都紧皱眉头怀揣心事。 相比起来事件中心的染冬显得是那样平静，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见面。 染冬看着不安的两人，笑了笑。 她没有像秦慎延担忧的那样直接问洗脑控制的事，也没有问染凝星为什么被关在庄园里。 她问了一个相对轻松但一点也不好回答的问题：“慎延以前喜欢凝星？” 「慎延」。 这个是微妙的称呼，不是「老公」，更不是「嫣嫣」。 他们是夫妻，私下有了爱称。这样的称呼似乎有些生疏，在外人面前自持一些也说得过去。 染冬的态度让秦慎延捉摸不透。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需要猜别人心思的时刻了。 秦慎延刻意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当时不懂事，冬冬很介意吗？” 染冬：“没有听你说起过。” 秦慎延滴水不漏的回答：“已经是过去的事，我们早把这一页揭过去了，我和她后来也没有交集。你失忆后我没有提起，是怕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染冬没有过多纠缠，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和凝星的订婚宴在九章办的？” 订婚宴。 染冬已经知道他们离过婚了。 秦慎延表情仍然看不出一点破绽：“我只是和你闹别扭，我和你离婚又和准备和她订婚，只是想博你的关注。” 染冬没有说她是否信了他的话，问了第三个问题：“你们的订婚宴上，你承认凝星流掉了你的孩子。” 秦慎延心稍稍安定了一些：“那是岳青麟的孩子，有dna检测报告。” 染冬：“那我的孩子呢？” 秦慎延一愣：“什么？” “我们的孩子。”染冬道，“我被绑架的时候，你说我流掉了你的孩子。” 那次绑架。 秦慎延心猛地沉入冰水中：“冬冬，你没有流产过，那只是个误会。” 染冬：“你放弃我，用我的命换染凝星，也是误会吗？” 秦慎延张张嘴，哑口无言。 染冬有些失望的垂下眼。 “我可以理解，毕竟你当时爱的是她。”染冬苦笑着摇摇头，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我被岳青麟下药时你抛下我，去医院看染凝星——” 她看着秦慎延的脸一下子失去血色变得煞白，瞳孔痛苦的震颤。 染冬没有体谅他，一环扣一环接着问：“你给我安排了一个男人，事情办完又把他送出国，可岳青麟查出来并不是他。” “那个救了我的人，是景仕维吗？”染冬直直的看进秦慎延的眼底，“我们婚姻的结束，是否与此有关？” “……是。” 事已至此，说谎没有意义。 秦慎延艰难的承认后急忙给自己找补：“是景仕维早有预谋，我后面查出来是他和染凝星联手了。他知道你被下药后故意让染凝星把我叫走，这样就能占有你！我们是离过婚，后来我再次向你求婚了，现在我们也重新结婚了。” 他观察着染冬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宝宝，我们现在很相爱，不是吗？” 染冬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她声音有些哽咽了：“是啊，我们结婚了，我也很爱你。” 秦慎延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染冬接着问。 “我们在e国结婚，我在c国的丈夫却是景仕维？”染冬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你用有选择性的实话组成谎言，让我怎么信你？” 她声音哀切：“我感觉脑子里的爱像是在诅咒我……” 秦慎延大惊。 染冬开始怀疑洗脑的锚点了！ 他立刻站起身想要打断她，就听到染冬下了结论。 “嫣嫣，我不是真的爱你。”染冬露出一个悲伤无奈的笑容，“不是我骗了你，而是你骗了我。” 秦慎延当机立断走向她，按住她的肩。 他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看着染冬苍白的脸色对染凝星道：“滚出去。” 染凝星不想出去，又不敢不出去。 她出去后，两人之间沉默片刻。 秦慎延的表情已经变得镇定：“你还知道些什么？” 染冬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我知道了我爱的是景仕维，观棋是他的孩子。” 秦慎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甚至笑了：“你知道说出来会是什么下场吗？你就该装不知道一直装到死。染冬，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说出真相？” 染冬扯扯嘴角：“因为——” “唰！” 刀光划过，秦慎延察觉到危险急速后退。 还是晚了，没能完全躲开。 “呲——” 尖锐的眉刀划破秦慎延的左边眼尾。 血喷溅而出。 染冬就是冲着眼球去的。 只要将眉刀从眼眶捅进大脑…… 那个问题她没有问出来，已经预感到了答案。 怎么问得出口，她那荒唐的感情纠葛害得观棋不能说话？ 疯狂的绝望侵噬思维，完全不考虑后果。 她没有恢复记忆，洗脑的效果也在，她还爱秦慎延。 所以她一意孤行，舍弃所有，只求能杀死脑中挚爱。 第206章 把我吃掉 眼尾的肌肤被刀割裂，血肉翻出来，流落的红珠像是血泪。 一击不成染冬没有放弃，抓住秦慎延的衣领准备第二次将眉刀刺入他的眼眶。 她的动作狠厉又果断，紧咬牙关眼球通红。 秦慎延看着染冬决绝的样子，慢慢反应过来—— 啊，她这是要杀我。 多年的训练让他躲避攻击自我防卫的动作非常熟练，何况染冬手无缚鸡之力，武器只是一支可笑的眉刀。 仅仅是一支眉刀，她就敢用来杀他。 秦慎延什么武器没见过，这真是他见到的最滑稽的刺杀工具了。 他轻而易举就能反制住染冬，她浑身都是破绽，从好几个角度都能扭断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动作很迟钝，眉刀好几次划过肌肤带出血痕。 尖锐又无关痛痒。 染冬挥刀的手更快，抓住他衣领的手劲更大。 秦慎延知道自己能躲开，染冬也知道已经失去了杀死他的机会。 刺杀的默剧依然在进行，凌迟的不是肉体，是谁已经被割碎的心。 眼角的痛让秦慎延不得不闭上一只眼睛。 谁都没有说话，无声的较量。 秦慎延看着疯狂的染冬，知道她已经绝望。 这难堪的一切，找不到办法应对。 她不断攻击是为了不停下来思考，更是希望秦慎延能夺过武器割断她的咽喉。 她的眼中的光已经熄灭，变得灰暗。 秦慎延终于伸手，抓住了染冬。 死死捏住她的手，让她无法攻击自己。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近得几乎能吻上。 只是那急促的呼吸，紧咬的牙关，满脸的泪痕。 通红的、湿润的眼睛，还有眼中深切刻骨的恨意。 秦慎延喉咙红肿，说话间只发出气音：「我爱你」。 染冬看懂了。 她眼泪掉得更凶，觉得荒谬又搞笑，浓郁的悲哀冲击大脑，淹没了其余的一切情绪。 染冬的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你去死！” 她的手猛地用力，眉刀刀口下压按住了秦慎延的手指，好巧不巧的刚好按在无名指指节。 按在那枚婚戒上。 眉刀哪能和铂金的戒环对抗？刀刃很快出现豁口，钝了。 就算这样，染冬仍然拿着钝掉的眉刀去割秦慎延的血肉，一点一点割开肌肤，割裂血肉，甚至要去磨指骨。 钝刀子割肉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秦慎延看着她仇恨痛苦的表情，再次重复：「我爱你」。 染冬手僵了一下，牙咬得更紧了。 她语速很快的重复：“真恶心，你的爱真恶心！” 看着秦慎延脸上终于出现难过的表情，染冬抓住破绽将眉刀卡入指节间，想从骨节连接处削掉秦慎延的手指。 “啪嗒。” 没能削下来，眉刀彻底断了。 那戴着婚戒的无名指血肉模糊，垂坠在手上裂开一截。 秦慎延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了。 或许是肾上腺素在作用吧，他脸上浮上一层诡异的红，重复的说：“我爱你。” 染冬看着断掉的眉刀，突然觉得那就是自己的人生。 都折断了，彻底报废了，还是连秦慎延一根手指都奈何不得。 染冬突然崩溃：“滚！离我远点！你去死！你去死啊！！！” 秦慎延看着被割开半截的无名指。 没有疼痛，只有兴奋。 飘飘然的感觉，激素蒙蔽了感知，让一些一直想要做的事更加清晰。 秦慎延毫不留情的掰开染冬的嘴，将三根指头塞进去，包括受伤的无名指，指头顶住扁桃体看着她难受得干呕。 血与唾液很快让手掌浸润，被冲淡稀释的红流了满手。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癫狂的模样，也不太清楚自己要干什么，跟着本能行动。 本能是什么呢？ 直到听到染冬尖叫，才发现她衣服被扯开，皮肤上满是他的血。 扯下领带堵住她的嘴，按住她的反抗。 他的血让自己都感到恶心，在意识到血液里也有她的体液的时候，秦慎延心中浮现诡谲的满足。 再恶心，还不是在我手中，狼狈的和我交融。 染冬已经丧失理智，尖叫着什么。 秦慎延脑中嗡鸣，根本听不见。 总归不会是回应他的爱意。 秦慎延将受伤的手重新送进她口中，逼她把他的血咽下去。 感受到染冬快要把他的手指咬断，忽然感到怪异的幸福。 与粗暴的动作不同，秦慎延声音轻轻的：“把我的手指吞下去吧，冬冬，把我吃掉。” 第207章 你几岁了? 秦慎延不擅长示弱。 强大的家世和个人能力让他无需向任何人示弱，他能得到最好的，他理应得到最好的。 他从没有示弱的意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这个词。 此时的秦慎延不明白，他的语言和表情都是在示弱。 如果我不能得到你，那你能拥有我吗？ 我把自己献给你，你能收下我吗？ 我希望和你融为一体。 把我吃掉吧。 秦慎延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知道自己的语言在传递什么情绪。 他只是遵循内心这样说。 秦慎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如果染冬不满足他，他或许才是真正吃掉染冬的那个。 破碎的表情和哽咽的言语，与粗暴强势的动作形成的反差，让染冬的心颤动。 她是个敏感的人，艺术家的性格特质让她能轻易被人的情绪感染。 大多数时候秦慎延是内敛的，情绪很少外放。 染冬察觉到了他无声的哀求。 明明被压制在身下的是她，实际上秦慎延才是被控制的那个人。 比如现在。 他眼中是空洞，这样剑拔弩张的场景和紧绷的气氛，他居然走神了。 染冬看着他发呆的样子，那股郁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中和了。 她慢慢松开嘴。 舌头把他的手指抵出去，染冬看着秦慎延无声茫然的掉眼泪。 血沾了满脸，从嘴角滑到下颌，滴到撕裂的领口，继续往下流。 染冬沉默的用手背擦掉血迹。 秦慎延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的动作，没有更进一步。 她把还留在嘴里的血咽下去，喉咙发出吞噎的“咕叽”声。 染冬把血吞下，看着他，问：“这样你会好受些吗？” 这样你会好受些吗？ 秦慎延突然想起那年过年在老宅，他和秦亦卓为了染凝星打架。他受伤后秦婉馨把染冬叫下来。 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和情敌打架，这样天大的委屈和羞辱，所有人都以为染冬会发脾气。 染冬没有。 她轻轻蹲下来，问他： 「慎延，痛不痛？」 ……痛吗？ 难以忍受的剧痛后知后觉的袭来，尖锐又钝拙，割裂血肉敲击骨髓。 戴着婚戒的无名指断开一半，几乎要从手掌脱落。 好痛啊。 秦慎延下意识的说：“一点都不好受。” 染冬：“那要怎样你会好受一些呢？” 要怎样才能好受一些？ 事到如今，以爱为名的锚点已经被拔出，染冬知道了真相，观棋的残缺是永远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明知道不可能，秦慎延还是卑微的问了：“你能爱我吗？” 染冬摇头。 秦慎延垂下眼睫：“那你留在我身边。” 染冬沉默着拒绝。 秦慎延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等到，惨笑一下：“常来看看我，不要忘记我。” 她还是没说话。 一切无可挽回，染冬脑中残余的爱意让她给出最后的温柔。 染冬经不起再一次洗脑了，她的精神已经接近衰竭，刚生育的身体也很虚弱。 留下她的手段似乎只剩下一个。 那个无数次构想，实施又失败的手段。 眼中划过一丝决绝，秦慎延咬牙：“那我——” “嫣嫣。”染冬突然说话打断他，“你要先去医院。” 秦慎延的话卡在喉中。 他接受染冬的怨恨，接受染冬的诅咒，接受她对他传达的一切负面情绪，秦慎延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可是他接受不了这个。 事到如今，他接受不了染冬关心他。 ……真恨啊。 这样近在咫尺却永远得不到，拥有过一切又永失所爱。 明明已经决定狠下心，事到临头被她一句话说得下不了手。 恨自己永远被她牵动情绪，恨她实际上掌控自己却不使用这项权利。 就像是野狗，恨那个人不肯带它回家。 秦慎延看着染冬，笃定的说：“你故意的。” 染冬点头：“对。”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这就是阳谋。 她说的话是陷阱，也知道就算他清楚那是陷阱也依然会跳下去。 染冬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先去医院。” 岁月变迁，她还是那个样子，只有他扭曲到畸形。 就算关在笼中，鸟儿的羽毛仍然闪耀熠熠光辉。 相比之下，连金笼子都显得黯淡。 秦慎延沉默的抓住她的手，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可以去医院，但我不会放过你。” 染冬：“好。” 秦慎延：“你别想离开我，这不可能。景仕维就是个杂种，他抢不过我。” 染冬：“我都不记得他是谁了。” 秦慎延幼稚的又抓紧了些：“以后我再也不会放你出来。” 染冬叹口气：“你几岁了？” 秦慎延手指颤一下。 看着染冬柔和无奈的神情，他几乎就要松开手了。 就在染冬转过头去的一瞬间，他猛然惊醒，死死攥住她的手腕：“你的哄骗一点效果都没有，我不会再奢求你的爱，你再也不能伤到我。” 染冬笑了：“秦三岁。” 秦慎延抿抿唇，自暴自弃一般说：“今天不跟你计较，我们回家。” 染冬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秦慎延已经不清醒了。 她清醒着，清楚的明白现在是什么形势。 就算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策划了今天发生的事，她也能猜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马上就能离开秦慎延身边了啊。 好累，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事好多。 秦慎延、景仕维、清钰、观棋…… 茫然的感情，内心空荡荡的，像是蒲公英一样离开旧地。 错位的一切，灵魂飘在空中，找不到归属。 第208章 旧日幽灵 在去医院的路上，染冬手肘靠在车窗边缘，支起手看向窗外。 肾上腺素的作用过后，疼痛姗姗来迟。 无名指几乎断裂，秦慎延疼的浑身冷汗，仍然咬牙不吭声。 染冬没有转头看他，秦慎延也疼得说不出话，两人之间这就这沉默着。 秦慎延匆匆来到这边的庄园，没有带足够的人手。 如果她是景仕维，她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奇怪的是，秦慎延一定会对景仕维有所防备，他怎么会察觉不到景仕维的人员调度呢？ 除非有人在帮景仕维。 那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染冬漫无边际的想着，旁边的秦慎延终于闷哼一声。 她手指颤了一下。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她马上要见到景仕维了，要怎么面对他？ 染冬看向司机，不是她熟悉的人。 兴致缺缺的把头转回来。 秦慎延突然说话了：“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你留在庄园。” 染冬这才去看他。 意识到秦慎延也知道危险性后，染冬笑了。 她一脸为他考虑的模样：“嫣嫣，我担心你。” 秦慎延扯扯嘴角：“你知道吗，这一幕曾经发生过。” 染冬不解的看着他：“什么？” “我想留下你，然后被你伤到，去医院的路上，你被景仕维劫走。”秦慎延垂下眼眸，“上一次是你用酒瓶把我的头砸到脑震荡。” 染冬笑了：“我这么虎啊。” 秦慎延感受到她轻松的态度，抿抿唇：“你会离开我吗？” 染冬点点头：“会的。” 秦慎延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你都不愿意敷衍我了。” 他声音带上些哭腔：“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你对我很好，嫣嫣，你对我很好。”染冬认真的说，“说实话，我现在完全不了解景仕维，我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不知道他会如何对我。” 她摸摸秦慎延的脸：“我被你惯坏了，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一个怎样的人。想到要去适应一个全新的相处模式，我就觉得累。” 秦慎延闻言眼中慢慢亮起光：“那你留在我身边吧，我什么都依着你，我再也不关着你了。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景仕维和我一比就是个穷小子，自己都被一堆事弄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功夫照顾你？” 他看着染冬的脸，实际上眼泪已经让他看不清了。 秦慎延执着的看着她模糊的轮廓，语无伦次的说：“我会对你无比的好，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全世界的珠宝任你选择，所有奢侈品都只是你的日常，所有的权贵都要向你低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骗了你，你是个作曲家。你有一个非常好的搭档，叫杜苏霖，我让他给你当钢琴师。以后我把部分事务交给副手，带你全球采风，给你办音乐会……” 染冬始终用一种包容的眼神看着他。 秦慎延说着说着意识到什么，眼泪掉下来：“啊……原来到了今天，我还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染冬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我喜欢流动的音乐，喜欢跳跃的琴键。我看到乐谱，脑子里的交响乐团就开始演奏。我体内的创作欲和摧毁欲会让我焦躁，我看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的人生毫无意义。那些商品拜物教的教徒给自己标上价格实际上一文不值，我看似谦逊实际上傲慢至极……” 她对着秦慎延轻言细语，抚平他的痛处。 秦慎延感受到了什么，安静的听着。 染冬开始慢慢想起以前的事来了。 是谁给她用了辅助类药物吗？按理说不会这样快。 秦慎延没有去想这些了。 周围渐渐没有声音，预兆着什么大事要发生。 “坠入爱河让我感到恐慌，和别人的世界交融让我觉得被侵犯。爱上你后我每天都惶恐不安，好在你给了我很多空间。我察觉到你的小心翼翼，我知道你和我同样恐慌后反而觉得安心不少。” “我看着你为了我牵动心神的样子觉得可爱，我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除了谱曲，我不希望在其他事上投入很多心血，剩下的时间我自私的分配自己的爱和精力，因为除了作品之外，我不在意任何事。” 她这样说：“你眼中的我太过完美，我不是这样的人。你爱的是一个幻影，爱的是旧日的幽灵。” 司机猛地踩刹车。 车停下，外面有很多车包围了这辆车。 染冬不再靠在他身上，她坐直，看着窗外。 那个男人从一辆车上下来。 景仕维。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命运裹挟着她不断陷入被捉弄的游戏。 “我想把一切告诉你，趁我还爱你的时候。”染冬声音怅然，“嫣嫣，我好喜欢你啊……如果这份感情是真的就好了。 第209章 我确实是爱你的 景仕维站在秦慎延的车前，脑子里思绪很乱。 近乡情怯。 他不知道染冬会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不知道染冬想起了多少。 不知道染冬是不是还爱秦慎延，不知道她心中还有没有残存的对他的爱意。 车外面看不到车里的情况。 染冬是在向秦慎延做道别吗？ 车门开了。 下车的不是染冬，是秦慎延。 他慢慢走到景仕维面前，景仕维注意到他的左手已经接近灰败。 秦慎延还是不愿意走。 他开始和景仕维做无望的谈判：“把她给我。我会为你扫平障碍，帮你吞下景家。” 景仕维摇头。 秦慎延：“如果你想登顶，秦家会助你登顶，给你一定的自主权，你不会是傀儡。” 景仕维有些嘲讽的笑笑：“不感兴趣。” 秦慎延：“我——” 景仕维不想听他废话了，推开他走向染冬所在的那辆车。 好奇怪。 为什么……事到如今感觉他变成了拆散秦慎延和染冬的人。 景仕维看着关着的车门，心中惴惴。 染冬会是什么态度，秦慎延是不是一直在说他的坏话？ 景仕维深吸一口气，敲敲车窗。 “叩叩。” 车内没有反应。 景仕维明白染冬是在思考。 让他的人押着秦慎延离开，连司机也被驱离。 这里只剩下景仕维和染冬两个人。 沉默。 景仕维迫切的想要见到染冬，又明白一切不能着急。 僵硬的调整脸上的表情，景仕维突然觉得脸上的肌肉都不属于自己，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给染冬留下一个好印象。 时间被无限拉长。 “咔哒。” 门开了。 染冬站出来。 两人相对而视。 景仕维心高高吊起，不敢去看她。 染冬看着像是小孩子犯错了一样神态的景仕维，喉咙眼眶突然有些热。 好奇怪啊。 命运的游戏，错位的一切，被戏耍的他们。 景仕维声音低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染冬的神态要自然许多，“你比上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瘦了不少。” 景仕维：“……有点忙。” 染冬：“是因为我的事吗？” 景仕维沉默。 不甘心。 为什么曾经那样亲密的他们，开始了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寒暄。 曾经水乳交融，现在却生疏得像是第一次见面。 景仕维埋着头不说话了。 染冬有些疑惑：“景仕维？” 「景仕维」。 不是「静静」，也不是「乖狗狗」。 距离一下子那么远，远到让景仕维觉得恐惧。 他声音哽咽：“你想起多少了？” 染冬：“我们曾经是夫妻。” 「曾经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景仕维判了死刑。 景仕维懵了，下意识的看向她。 染冬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懂：“你能先给我一段时间吗？我想自己——” “冬冬！”景仕维憋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他有些崩溃：“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说话，这不公平……” 景仕维哭得令人看了都觉得心碎：“为什么会这样？？” 染冬安静的看着他。 “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景仕维绝望的控诉，“冬冬，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把一切都献给你，我把所有都给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染冬叹口气，又问出了那个问题：“要怎么样，你才会感觉好一点？” 好像只能这样了，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 爱与恨的空荡荡的，找不到锚定这个世界的点。 景仕维哪能不懂她实际上的无动于衷，彻底崩溃。 他慢慢蹲下来，捂住脸崩溃的哭。 染冬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单膝跪下来。 她摸摸他的头，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有些无奈的说：“别哭了。” 景仕维抬起头看她。 染冬笑着点点他的鼻子：“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胡思乱想就能把自己吓成这样。” 景仕维愣住，反应过来立马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腰，把头埋进她怀里：“你给我戴上*圈了，我都是你的狗了！你不许不要我！！呜呜，你不许不要我……” 染冬抱住他的头摸摸他的后颈：“要你的。” 景仕维可怜兮兮的撒娇：“呜呜，你好冷漠，你能不能对我热情一点？” 染冬笑了：“小孩子脾气。” 景仕维委屈巴巴：“都是你惯的，你要负责。” 染冬：“好吧。” 景仕维惊喜：“真的？！” “真的。”染冬声音温柔，“看到你就觉得……我确实是爱你的。” 第210章 你是天才但不是幸运儿 回城高速上，景仕维不敢牵染冬的手，只能可怜巴巴的捏她的衣角，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变成狗狗眼。 染冬转头看他：“景仕维，我不会跑。” 景仕维：“qvq” 染冬：“你这样看着我，我感觉不自在。” 景仕维：“qaq” 景仕维委屈的放开她的衣角。 然后把自己的袖子塞进染冬手里。 染冬疑惑的看着他把手缩进去，给她留了一截袖子。 景仕维道：“这是遛狗的牵引绳。” 染冬“噗”的一声笑出来：“我们原来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景仕维有些落寞：“原来我比较放肆。” 以前我仗着你爱我，行为放肆。 现在的我小心翼翼，生怕讨不了你的欢心；怕你的口味突然变了，不再喜欢这样的我。 我希望变成蛹中蝶，破茧的时候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染冬听懂了。 好奇怪，景仕维不用全部说完的话她都明白。 她会为他感到委屈，不是感同身受，是自己人被欺负了，愤愤不平的要给他讨一个公道。 就算那个被讨公道的人是自己，似乎也是应该的。 染冬想，失忆前她一定舍不得看景仕维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脆弱感，就算知道他实际上强大到可以和百年世家抢人，还是觉得他是很脆弱的。 染冬抓住了他的衣袖，看着景仕维表情变得开心。 她轻声说：“我想听听我们以前的事。” 景仕维压抑住心中喜悦：“从什么时候开始？” 染冬：“从我们认识开始吧。” 景仕维闻言卡顿一下。 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半晌支支吾吾道：“我们相识于一场英雄救美……” 染冬心中暗想，她和秦慎延也是一次英雄救美，这是什么固定剧本吗？ 难道她就吃这套？ 景仕维：“你救了我。” 染冬：“等等？我救了你？？” 感情他才是那个“美”啊！ 景仕维慢慢把校园霸凌之后的事说出来：“景家把我认回去后我的生活没有变好，只是从校园霸凌变成了家族霸凌。我决心改变现状，离开家族潜入暗线，我不敢告诉你真相，只是说我要转学了。” 他认真的说，染冬安静的听。 “你告诉我你爱上了秦慎延。”景仕维突然停下，有些艰难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在你们之间的感情动了手脚。” 染冬睫毛一颤，抓着景仕维的衣袖不由得用力。 “我鼓动他身边的朋友将你视作威胁，安排人把染凝星的胃口喂得越来越大，对你的朋友说你私下里两面三刀说人坏话，通过秦慎延身边的人暗示他你根本配不上他……”景仕维越来越说不出口，“我想让你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染冬越听越皱眉，渐渐松开手。 有一些事渐渐想起来了，还有些事一下子就想通了。 恨意升起。 染冬冷笑：“你破坏了我的社交，眼睁睁看着我越沉越深？你知道秦慎延不会爱我，干脆就让我一直爱秦慎延，你认为这是安全的？？？” “……是。” “我站上跨江大桥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跟着当时的领头人做脏事。” “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夺权，在积蓄力量。” 染冬觉得荒谬：“这就是你的爱？你实实在在的伤害了我。” 她知道景仕维在认罪，纵然知道他坦诚，也失望至极。 “景仕维，你是我人生不幸的源头。”染冬收回自己的手，“如果我轻易原谅了你，只能说明一切都是我活该。” 她问：“我们结婚了吗？” 景仕维知道了她要说什么，眼中带上哀求，只敢说实话：“是的，我们结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观棋归我。”染冬直接说，“我们离婚。” 景仕维看着她一会儿。 他慢慢摇头：“做不到。” 染冬更失望了，语言具有攻击性：“怎么，你骗了我前半生，还要骗走我的孩子？” 景仕维再次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冬冬，观棋的抚养权不在我们手里。” 染冬心里咯噔一声。 一旁他的秘书适时开口。 王谦：“观棋是e国婚生子，如果您和秦慎延不离婚，则共同享有抚养权。如果你们离婚，就要打官司抢抚养权。” 染冬咬牙：“观棋不是他的孩子，官司我会赢！” “e国不论这个，官司您不会赢。”王谦按实际情况说，“你们打官司，观棋只能暂时给政府方面抚养。” 染冬睁大眼睛，一下子揪看向景仕维：“什么意思？！” 景仕维：“e国政府会抚养观棋，直到一方赢了官司获得观棋的抚养权。” “在已有的记录里，很多孩子因为抚养权问题一直被政府养到成年，e国政府很乐意养观棋，这对他们来说是政治投资。”王谦条理清晰的给染冬分析局势，“手里拿捏着观棋，e国方面轻易和秦慎延还有景先生产生联系。” 染冬听懂了，呆呆的说：“所以秦慎延带我去e国生产，全世界只有e国有这样的抚养政策……e国不安好心，观棋会不会成为e国的傀儡？” “我、岳家、e国达成的协议是，在此之前由岳青鳞抚养她。”景仕维安抚染冬，“反正他闲，我和岳家已经达成了合作，岳青鳞去e国抚养观棋，我推岳娉婷上位。” 染冬听不太懂这些，她只知道观棋不属于她了。 她蓦然哭出来，语气无助：“那我怎么办？” 景仕维抓住她的手：“冬冬，你的世界很大，不该被孩子困住。无论是清钰还是观棋，你不该被任何人困住。” 染冬哭着摇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一个人要有非凡的成就，就要经历非凡的磨难，有非凡的人生体验。 命运戏弄你，奖品是让你成为无与伦比的作曲家。 任何人不能束缚你，家庭、爱情、孩子。 无论你愿意与否，祂将一切夺走，只留给你无限的灵感，让你在痛苦中领悟，并将“美”具象化。 你是天才但不是幸运儿，你是神明的手，被祂操纵着写下乐符。 染冬突然明白命运在暗中标注了什么价格。 祂拿走了所有，只给她一只创作的笔，让她只能将无限的感情倾注在乐曲中，成就动人的乐章。 一种惊人的冷漠再次抓住了她，让一切变得钝感。 什么都不重要，只有音乐是重要的。 染冬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她声音变得坚定：“景仕维，离婚，我要离开京市。” 景仕维预感到她要做什么，心如刀割：“去哪儿？” 染冬不假思索：“全球旅居采风。”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染冬道，“看缘分吧。” 第211章 五年 走过盛名在外的摩拿哥；去莫斯克回忆了超级大国的离去；克拉科复的中世纪留影；看了图伦古城的玛雅遗址；穿越波罗的海向芬兰航渡。 千山万水，看过世界上最大的反差。 从碧水白沙到崎岖险境，去过天主教的精神家园，多瑙河河畔沉醉在悠闲的午后。 去地窖、红磨坊，享受土耳其浴，攀登瀑布，承包私人飞机看冰川坍塌。 和海豚嬉戏，在皎洁的月光下奇幻漂流，看弗朗明戈的热烈，西班牙斗士的勇敢无畏。 告别京市后染冬全球旅居，再也不管俗世。 有灵感了就停下来，租一间琴房待在里面，请几个佣人照顾自己的生活。 她知道有人在跟着她，只要不来打扰到她她也不在意。 在维也纳的大学闲逛时，认识了一个年轻浪漫的教授。 和他相处了几天，浪漫的教授准备了烛光晚餐。 “咔哒”。 教授在对面深情的告白，染冬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 礼貌的拒绝了教授回到住所，写信把幕后黑手大骂一通。 由于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干的，两个她都骂了。 小插曲过后她继续自己的旅途。 去了菲洲的一个战区国，成立了无国界救助站。 把公司这些年的盈利都投入在这上面，一次战乱爆发，大概救了几千人。 花光了钱后染冬留下了完善的建筑和医疗设备，离开了那个国家。 由于没钱了，染冬需要自己赚钱支持全球旅居。 干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由于太漂亮的多次被油腻男人暗示包养，那些男人隔天就不见了。 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生存技能后，染冬把帽子向上放到一边，抱着乐器在路边演唱自己的曲目。 收到了好几张十几万的支票后，染冬再次写信骂人。 走走停停，一路做自己想做的事，加入过妇女组织，加入过无国界孩童保护基金会…… 一路上曾被赞美，也曾被鄙弃；曾经自由，也曾经因为各种原因被战乱国家的军政府抓去蹲局子；曾经富有，也曾经穷困。 无数人和事闯入了她的生活，革命和饥荒，恐怖主义和通货紧缩，传染病和大流感。 看着巨大的思潮生长传播，各种主义兴起又衰落，看着人文民主在不同国家开花结果或是中途夭折。 她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证人，见证着一切，倾注于笔下。 她的手稿多次丢失、被偷窃，第二天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的窗前。 染冬这次没有骂人，而是把自己的成稿寄回去。 她感觉自己成了旅行青蛙，看到什么好东西或是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就寄回国，等着送给观棋。 理想主义令人目眩，现实处境令人沮丧。 命运之手抓紧那些不算幸运的人，将他们拽回永无止境的游戏中。 有的事会好起来，有的事永远不会，乐观和悲观交织，那些更崇高的、更纯洁的领域等待着染冬进入。 她渐渐能理解曾经的渺小，感受到更本真的东西。 曾昭耀世界的美好，冲破黑暗的力量。 一首一首的曲子从染冬的笔下诞生，她的风格复杂多变，让音乐说话，成为艺术的最终表达形式。 转眼间，五年过去。 漫长的官司终于有了结果，观棋要回国了。 第212章 小胖丫头 e国。 染冬目瞪口呆的着看着岳青鳞牵着的小胖丫头。 这是观棋？ 是不是……有点……太有福气了…… 岳青鳞声音懒懒散散的：“怎么，让观棋把衣服掀起来让你看看有没有腹肌？” 染冬连忙摆手。 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观棋曾经孱弱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壮实的小姑娘，有点不敢相信罢了。 不可否认的是，岳青鳞把观棋养得很好。 观棋比了一个「你好」的手势。 染冬已经学会了国际手语，她连忙比手势回应：「你好，你过得还好吗？」 观棋：「我过得很好，礼物我很喜欢，每个月都能收到。」 染冬眼眶一热，压住自己内心的伤感，准备继续比手势。 观棋：「说话就可以了，我能听到。」 染冬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观棋带进去了，她连忙收回手，有些拘谨的说：“我给你准备了好多有意思的小玩具，一直等着送给你。这次回国你想住在哪儿？” “不由你选。”岳青鳞说，“胜诉的是秦慎延，观棋的抚养权那他那儿。” 染冬呆住。 她只知道观棋要回国了，不知道景仕维居然败诉了。 染冬手足无措的看向岳青鳞。 岳青鳞耸耸肩：“秦慎延准备把观棋送到秦清钰身边养，这些年你见过秦清钰吗？” 染冬抿抿唇，摇头。 “有名的天才少女，不到十岁就参加中考拿了状元，她说不想读高中，现在学籍挂在清大的少年班里四处游学。”岳青鳞问，“这么多年，你没有给她寄礼物吗？” 见染冬依然沉默，岳青鳞换了个话题：“岳家的资源都用在景仕维身上了，他已经吞下了景家，现在和秦家形成抗争之势。” 染冬不在意这些权力上的事了，她试探着向观棋伸出手：“观棋，我可以牵着你走吗？” 观棋：「你为什么不抱着我走呢？」 染冬有些激动：“当然，我——” “观棋，我让你少吃点垃圾食品。”岳青鳞轻拍她的头，“你看看你这个体重，你妈抱得动你吗？” 观棋冲他撇撇嘴，对着染冬比手势：「那你牵着我走吧。」 一路上染冬的注意力都在观棋身上。 观棋很活泼，完全没有哑巴的那种沉静，也不是身有残缺的人的自卑暴躁。 她的眼睛比别的小孩更沉着，表明她一直在观察在思考；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是内心开朗乐观的态度。 身上有一股松弛的气质，表情还有点痞里痞气的，看了岳青鳞就知道是他教出来的。 观棋观察着周围的事物，偶尔会用手语和染冬交流。 她的想法很跳跃但不轻浮，有自己的思考和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理智。 如果不是不会说话，观棋也会是个震惊世人的天才女孩。 要上飞机的时候，岳青鳞长长舒一口气：“终于要回国了。” 就算知道岳青鳞来e国照顾观棋的决定有自己的考量，他也为观棋付出了很多，轻易就能看出他很爱观棋。 染冬有些不好意思：“这五年来辛苦你了。” 岳青鳞语气坏坏的：“那可不，我现在手语贼六，跟观棋吵架跟结印似的。” 染冬睁大眼：“你还跟她吵架？？” 岳青鳞：“你现在看着她乖，带她两天你就知道了，猫惹狗嫌的，我看着她就头疼。” 他话是这样说，看着观棋的眼中是化不开的爱。 观棋也放肆，闻言冲染冬有些羞涩的笑笑，转身就去踢岳青鳞的小腿。 岳青鳞把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挠她痒痒，观棋笑得脸都憋红了。 染冬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互动，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许多。 压抑的思念像是巨浪向她扑来。 岳青鳞和观棋突然一起看向她。 染冬疑惑，然后恍然的去擦自己的脸，果然一手湿润。 岳青鳞乐了：“哟，掉金豆豆了，观棋，去安慰安慰你妈。” 观棋想了想，过来踹了染冬的小腿一脚。 染冬：“……？” 岳青鳞怒：“没大没小，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观棋冲染冬比个鬼脸，抱着她的腿想要往上爬。 染冬赶紧把观棋抱起来。 身体一沉。 得有四五十斤了。 观棋被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耳朵，从兜里拿出一个金属的小耳夹给染冬戴上。 岳青鳞笑着说：“她做了一个月，说是要做樱桃形状，结果做成苹果了。” 染冬摸摸耳垂，声音有点哽咽：“谢谢观棋，我……” 观棋咬咬她的耳朵，凑过来亲她的脸颊。 第213章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染冬和岳青鳞边走边聊，岳青鳞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能走路了，只是走得比较慢。 到停机坪的时候，他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岳青鳞转头问染冬：“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染冬抱着观棋点头：“很好。” “那趁着心情还不错。”岳青鳞点点头：“回头往十点钟方向看。” 染冬回头看。 一个男人捧着一束花站在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穿着非常帅。 染冬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 岳青鳞接过观棋：“不过去看看吗？” 染冬摇摇头：“分居条件已经满足了，回去就诉讼离婚。” 岳青鳞点点头：“挺好，有些人肯定很愿意帮你离婚。” 染冬扯扯嘴角：“你说得我突然就不想离了。” 岳青鳞笑出声。 他把观棋放下来，对染冬说：“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染冬头疼的扶额：“我们要不要讨论点别的？” 岳青鳞眼角弯弯：“那你过去吧，得不到的在我眼前晃悠，嫉妒得我眼睛都红了。” 染冬放下手，和岳青鳞对视。 岳青鳞声音轻轻的：“如果……” 他的声音很小，被风吹得散落空中。 如果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岳青鳞露出一个笑：“我带着观棋先上飞机了，你和他单独聊聊。” 他说完就牵着观棋走了。 倒是观棋好奇的转头向男人的方向看，惹得岳青鳞不满的说：“小没良心的，看到你爸就忘了你爹。他以后财产都是你的，你吃定他了没必要花心思在他身上，你还不如好好孝顺你爹我……” 看着岳青鳞带着观棋走了，染冬转身。 景仕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 他表情踟蹰，有些拘谨：“冬冬……” 染冬打量了他一会儿，笑道：“没锻炼吗？胖了些。” 景仕维有些不好意思：“过劳肥了，本来以为你得明年才回来，健身计划订得不及时，上一个星期突击训练，还是比你离开时候胖了十斤。” 染冬歪歪头：“听说你一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是政府里最卷的那个，真的吗？” 景仕维点头：“想给她多捞点未来的政治资本。” 染冬眼睛黯淡了些：“她还不能说话。” 景仕维：“总有一天能的。” 这句话说完两人间就沉默了。 一切都回不去，相隔了那么多时光，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好像也只能像现在这样无关痛痒的寒暄，说一些朋友之间会说的话。 血肉的羁绊也多年不在身边，两个人就这样断联了。 说些什么好呢？ 染冬还在纠结，景仕维突然说话了。 “每次你来信骂我，我都好开心。”景仕维提起这个让人有些尴尬的话题，“本来想让你多骂骂我，但是想到你会不开心就没有这样做。” 染冬扯扯嘴角：“你还真有脸皮说啊。” 景仕维脸上浮现熟悉的可怜表情：“你给观棋的小玩意儿，我不敢拆，拿着仪器扫描才知道里面是什么。” 染冬无语：“还拿着仪器扫……” 景仕维委屈道：“没有我的我就自己买，结果好多都是独一份的，买都买不到……所以真的没有我的份吗？” 染冬沉默一下，道：“有。” 在景仕维欣喜的目光下，染冬从包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女士手枪。 景仕维表情僵住。 染冬将枪对准景仕维，上膛。 她看着景仕维颤动的瞳孔，说：“景仕维，你对不起我。” 景仕维苦笑一下：“是。” 染冬：“你骗了我的感情，骗我和你结婚，骗我和你生孩子。” 景仕维：“……对不起，如果这会让你好受一些，你开枪吧。” 染冬：“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这样做我这辈子都不会解气。” “好。”景仕维闭上眼。 “咔哒。” 枪响后没有疼痛，景仕维睁眼，看到枪口的小火焰。 染冬笑着把枪收回：“是打火机，你没见过吗？” 景仕维呆呆的看着她：“没……” “你肯定见过。”染冬把枪塞进他手里，“这是送你的礼物。” 景仕维鼻子有点酸：“你肯定是随便拿了一个东西敷衍我。” “没有。”染冬凑过去拿起枪，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景仕维是大傻逼」。 染冬笑眯眯的：“看吧，专门定做的，没有敷衍你。” 景仕维眼中爆发强烈的惊喜，表情都亮了：“那——” “离婚快乐，景仕维。”染冬释然道，“我原谅你，真的。” 如果不听内容，她的声音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暖意：“但是我们得离婚，景仕维，你能明白吗？我要对以前的自己负责，她一直没有停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