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街1号：首富的儿子嫉妒我》 第1章 男主or路人甲 这里是幸福街1号。3层高的小楼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风雨洗礼，原本朴实的灰墙染上了斑驳的黑色，窄小的窗户像一只只挂着黑眼圈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瞅着街上，叫人恨不得将它铲平，重新盖起漂亮的大楼。 可是对住在楼上的羡弟来说，这里是她最幸福的家。她最喜欢她家的阳台。一字排开的盆花中间留了一个空隙，是羡弟和邻居迪迪观景的地方。那里正对着一堵围墙。围墙像一把巨大的砍刀，将街对面砍成两半。 围墙西侧是羡弟和迪迪就读的学校——绫江中学高中部。连续多年百分之一百的升学率让这所学校成为神一般的存在，校内的学生也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天之骄子。 可是在这些学子心中，自己都只是苦孩子，为给自己挣个好前程，每天没日没夜地埋头苦读，而真正的天之骄子都在围墙的那边——私立荣理高中里头。 荣理高中是一所神秘的贵族学校，全校师生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据说里面的学生家里通通都有矿，每一年光学费都够羡弟他们上几辈子的大学。 郁郁葱葱的鲤山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整座学校，就像穿着绿罗裙的妈妈，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静静地面向滔滔的绫江。 鲤山虽然低矮，却足以挡住多事之人对这所学校的窥视——反正羡弟这几年将荣理高中周围的建筑、山丘、船舶都一一拜访过了，除了苍翠的鲤山和东门广场上的“世界名车展”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过。 羡弟只好每天在她的私家观景台上，看着鲤山上起伏的波涛，想象着王子公主们在山那边过着怎样的童话生活。 今天是星期五，荣理东门的“世界名车展”又开始了。怪不得羡弟在阳台上看了半天，迪迪还没有回来。 羡弟“噔噔噔”地跑下楼，沿着幸福街往东冲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迪迪——作为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平凡人，迪迪站在那里太碍眼了。迪迪显然也知道，所以她静静地躲在一棵景观树后面，尽量不让那个世界的人看到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羡弟溜过去悄悄地问。 迪迪没有回答，只拿眼睛盯着校门口看。 校门口没有人出来。 校外的广场边上停了几十辆豪华汽车，一辆比一辆酷。从车牌号码可以看出，这些车来自好几个地市，连邻省的都有。 一些司机和保安模样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荣理的课一般只上到周五上午，下午是活动时间，各种各样的活动让那些贵族少年们一个个乐不思蜀，因此司机们常常要在这里等上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今天这里很不一般，因为广场中间赫然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哇！连飞机也来了！‘世界名车展’会不会很快变成‘航空展’？”一点新情况足够让羡弟高兴得跳起来。 “之前都没有见过呢。是不是来新学生了？还是谁家新买了直升飞机？” “干嘛要买飞机呢？难道住很远吗？会不会住在帝都？” 羡弟越说越兴奋，眼里闪起了光。 “不会吧？直升飞机能飞那么远吗？”迪迪终于搭话了，可是眼睛依然盯着校门看。 “不能吗？” “我怎么知道。” “哇，坐直升飞机上学，听起来都觉得酷耶！”羡弟伸头往荣理的大门张望，“好想看看是谁的飞机啊！怎么没有人出来呢？” 话音未落，校门缓缓地开了，几位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位花仙子般的女生走了出来，直奔直升机而去。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羡弟已经顾不上躲藏了，想要凑过去看个清楚。 可是女生很快就上了直升机，机顶的螺旋桨随即开始旋转，巨大的声响和大风袭来，羡弟不得不扭头跑回来。 她抱住树干，看着直升飞机飞出广场，越飞越远，眼里充满了艳羡：“我也想上去坐坐啊！” “嗯。”迪迪很赞同地点点头。 过了半晌，羡弟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说：“算了，想也没用，我们还是回家吧。”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再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飞机都走了。其他的车不都看过了吗？” “我……”迪迪犹豫了一阵，红着脸说：“我在等一个男生。” “啊？你怎么会认识这所学校的男生？”羡弟诧异极了。 迪迪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认识，只是上星期在这里看见过他。” 羡弟斜着眼瞅着她说：“原来你今天是专门来这里等男生的呀！你不是一直暗恋我哥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来偷瞧别的男生啊！” “可是那男孩子实在是太帅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生！他像极了电影里的男一号！” 羡弟一脸不屑地说：“得了吧，怎么可能比我哥帅！连咱们学校的校草章景羽跟我哥比，都还差一个级别呢！我说那男生，顶多只能像男二号！——算了，反正我哥又不会喜欢你，你喜欢谁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一阵不爽。她想扭头就走，可是又舍不得走：要是回家了就看不到迪迪暗恋的男生长什么样了！ 踟蹰了好久，在羡弟马上要毅然决然离开的时候，校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个男生漫不经心地踱出了校门。 迪迪忽然很紧张地抓住羡弟的手臂，说：“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谁？就那男生？”羡弟一脸惊讶，“那不是路人甲吗？长得跟其他男生有区别吗？” 只见那男生上了一辆电瓶车，电瓶车缓缓地沿着江滨大道驶去。 “奇怪，荣理的学生不都是超有钱的吗？怎么会坐电瓶车走呢？” 羡弟的话还没说完，迪迪已经跟在电瓶车后面跑起来了。 “哎，迪迪你要干嘛？你不是想追车吧？人怎么跑得过车呢？” 迪迪不回答，只顾拼命追。 “哎，”羡弟大叫，“我们走捷径嘛，从小公园穿过去。” 迪迪一听有理，连忙跟着羡弟往楼下的小公园跑。两人从公园南门出来，正好看到那男生的电瓶车从面前开过。 男生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聊地摆弄着手上的一根草，也不知道这草是从哪里弄来的。 电瓶车继续向前开了约两百米，就拐进了一个小码头。一艘游艇正停靠在码头边上。 “哦，原来这电瓶车是用来送他上游艇的，怪不得。之前好像也没见过游艇来这里啊。这有钱人还真会玩，海陆空都玩遍了！” 只见那男生登上游艇，走进船舱，就不见了人影。 游艇缓缓开动，在羡弟面前驶过，羡弟看见船身上“歌连公主号”五个醒目的大字。 “‘歌连公主号’？好奇怪哦！他不是男生吗？怎么坐‘公主号’？难道他是个女生？”羡弟叫道。 羡弟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没听见迪迪回应。回头一看，迪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头的游艇，那花痴的模样瞬间让羡弟崩溃了。 “你醒醒！你醒醒！”羡弟拼命地摇迪迪。 迪迪终于答话了，却牛头不对马嘴：“真是帅到了极点！要是能跟他说上一句话，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说着不知不觉沿着江边跟着船走。 羡弟吓得赶紧拉住她：“哎哟大姐，你不是还想追船吧？这船还指不定要开去哪里的，我可不想陪你浪迹天涯啊！” 第2章 荣理入场券 羡弟死拉硬拽，终于把魂魄还没有飞回来的迪迪拉回了家。上了楼才想起今天还没取信呢，于是又“噔噔噔”地跑回楼下。 打开信箱，羡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定格了。一个有着钻石纹理、反射着蓝光的精美信封赫然躺在信箱里，信封上印着“荣理”的字样，收信人是“廖羡弟”。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荣理入场券”？ 每一年，荣理高中都会评一次“荣理精神奖”，候选人是荣理高中的全体学生和校董会在全市范围内挑选的十名高中生。 这个奖并不是每一年都有人获得的，如果校董会认为当年的候选人中没有一个符合获奖要求，这个奖就会悬空，而这种情况在过去十年里已经出现过三次。 “荣理精神奖”的获奖人可以得到终身学费资助，今后不管在哪里升学，修读哪个学位，学费都会由荣理买单，不用花获奖人一分钱。如果获奖的是外校学生，还可以即时免费入读荣理高中。 不过，十年来只有一位外校学生得过这个奖，就是十年前获奖的安乔，绫江中学的学生，羡弟的师姐。 当年安乔的获奖震惊了全绫江。然而她婉拒了荣理提供的所有奖励，继续在绫江中学就读，并且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全国第一的医学院，半工读完成学业后进入了全市最好的医院当上了外科大夫。安乔至今还是绫江的传奇，是所有师弟师妹的偶像。 羡弟的心“砰砰砰砰”地乱跳起来：难道她就要像安乔师姐一样进入荣理高中参加评选了么？这可能吗？全市只有十个名额呐！每个人都必然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人中龙凤，怎么可能是她？论家世，爸爸只是个普通的杂志编辑，妈妈还在欧洲漂泊着；论相貌，她一点也不起眼；论成绩，更是惨不忍睹，在绫江中学高二的一千一百多名学生中，她只排在八百名左右，甚至还不如迪迪；论才华，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她通通没有学过……即使在他们学校，能说出她名字的人也不多，围墙那边那些神秘高贵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这太不合常理了！这一定是幻觉！ 她呆呆地站了很久，僵硬的手才慢慢伸向信封，那一刻，呼吸也仿佛停止了。信封被抓在手里了，可是信封反射的蓝光愈加晃眼，更像梦一般。 半天，她才终于打开了信封。 “亲爱的廖羡弟同学： 我很荣幸代表私立荣理高中校董会邀请你于下周二（9月25日）上午九点前来本校会堂参加一年一度的评选，此邀请函即当天的入场证明。 祝成功！ 私立荣理高中校董 文炎” 羡弟恍恍惚惚地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信封。 “爸！”耳边忽然传来哥哥廖友嘉的声音，“阿弟撞邪了！竟然回到家五分钟都没有说话！” “嘿，净瞎说！”爸爸廖善海过来摸了摸羡弟的额头，“没发烧啊。阿弟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不说话？” 羡弟抬头，慢慢地晃了一下手中的信封，蓝色的光芒让哥哥也不由得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 “哇，这什么来头？”哥哥夺过信封，打开看了看。 “什么？荣理邀请你去参加评选？他们是不是打错名字了？应该是寄给我的吧？” “你又不是高中生！” “也许今年扩大范围，大学生也可以参加评选呢！” 爸爸摇头：“又在瞎说！阿弟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能去评选？” “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好啊！全市只有十个名额，怎么可能轮到她呢？除非他们评的是‘八卦精神奖’，阿弟倒很有可能得奖。” “别听你哥瞎说！”爸爸戴上老花镜，仔细地读了邀请函。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中你，你也不必在意，得不得奖也无所谓，努力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羡弟点点头，拿回邀请函，走进房间，把它压在枕头底下。她怀疑明早一觉醒来，这封信函便会消失无踪。 —————————————————————————————— 羡弟拿着邀请函来到荣理高中的东门，一位西装笔挺的男士已经等在门前。 阳光很刺眼。羡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听到他温文尔雅的声音：“欢迎参加本次的评选。” “那个——”羡弟吞吞吐吐地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为什么会选我参加评选呢？” 那人笑着说：“因为你妈妈经过自己的努力，现在已经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服装品牌的首席设计师了——这十分符合荣理的精神，所以今年的‘荣理精神奖’获奖者就是你妈妈！” “啊，真的吗？”羡弟双手捂住张得大大的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 “cindy——” 啊，是妈妈的声音！羡弟四处张望，妈妈正在广场正中的直升飞机上向她招手。 “快，cindy，妈妈来接你去欧洲了！” 羡弟连忙跑过去，爬上了飞机，飞机旋即“突突突”地向上升。 “爸爸和哥哥呢？不跟我们一起去欧洲吗？” “爸爸要上班，哥哥要上学呢。” “那我不用上学吗？” “你去欧洲上学啊，去欧洲的荣理高中。” “真的吗？……妈妈，这飞机怎么忽上忽下的呀？我都快晕了。” “什么飞机啊？我们在坐船呢——妈妈新买的‘歌连公主号’。” “‘歌连公主号’？不是那个男生的吗？” “他是男生，坐什么‘公主号’啊？所以卖给我了。” “哇，那是不是应该改名叫‘cindy公主号’啊？可是这船舱好小好挤啊，我都伸不直腰。” 说着，羡弟使劲地坐直腰，头却被船舱顶部死死地压住。羡弟很不舒服，使劲地往上顶，终于把船舱顶破了！ 羡弟高兴得跳起来，结果一下子撞醒了：哪里有什么船舱啊，她还躺在她那只有半扇窗的卧室里头，头被铁质的床栏撞得生疼。 “真是悲催啊！所有好事都是梦也就算了，偏偏撞头是真的！还让不让人活啦？” 羡弟一手揉着自己受伤的头顶，一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神奇的是，那邀请函还在，这不是梦！ 可是看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在枕头底下就害她出事了，带到学校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来，话说谁会相信羡弟这样的小透明会获得荣理的邀请呢？ 第3章 偶遇偶像 周一一早，学校里就炸开了锅，因为有四个学生向学校请假了：一个是学生会主席夏俊，一个是“芭蕾公主”徐艺莘，一个是得奖无数从来不会掉出年级前五名的高允阔，还有一个是市三好学生周凝。 这四个人拿着荣理的邀请函到教务处请假的时候，个个是意气风发，比考上清北大学还高兴。教务处主任也是喜气洋洋，一边批假一边反复说着“祝你们马到成功，为校增光”之类的话。 一整天，学校里的话题都离不开这四个人。本来四人的人气已经颇高，这一回，连刚进校门的高一新生也没有一个不认得他们了。 羡弟听着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一句话也不说，心里还在琢磨。 同桌周玮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羡弟扭头看着她。 “cindy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时候不是应该到处跑去八卦的吗？怎么一直坐在座位上发呆啊？” “没有，我在想事情呢。” “想事情？想事情这种事是你干的吗？八卦才是你的本职工作啊！”周玮霖夸张地叫起来，“快快快，快去把那四个人祖宗十八代不为人知的事情都八卦了来！” 羡弟摇摇头，把下巴搁在手背上：“我今天就是有事情要想。” “你肯定是吃错药了。”周玮霖得出了结论。 那封闪着蓝光的邀请函一整天躲在羡弟书包的暗层里，不见天日。 放学之后，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寄宿的同学还在校园里活动。教务处主任正要关上办公室门，忽然看见一个女生站在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找我有事？” “张主任，我是高二四班廖羡弟，我想明天请假。”羡弟边说边递上一个信封。 张主任的眼里发出奇异的光，不可置信地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邀请函。是的，他今天已经看过四张如假包换的邀请函，这张的材质、格式、内容乃至光泽都一模一样，绝对是原装正版，可为什么会寄给这位廖羡弟同学呢？怎么会寄给这样一名毫不起眼、连身为教务处主任的自己也不认得的学生？ 尽管无法相信，张主任还是很高兴地给她批了一天的假。 ———————————————————————————————— 早上六点钟，羡弟“砰砰砰”地拍响了哥哥的房门：“六点钟啦！起床啦！你今天第一节有课！” 房间里传来一阵呻吟声，里面的人翻转了一下，又悄无声息了。 羡弟又重重地拍响了门：“起床啦！再不起床我要冲进去了！” 里面的人“腾”地弹了起来，大声说：“别、别、别，我已经起床了！” 过了两分钟，哥哥歪歪斜斜地穿着西裤和衬衫，顶着一头乱发撞了出来，随即冲进了厕所。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穿戴整齐、神采奕奕的年轻人来到了餐桌前。 爸爸早已做好满满一桌早餐了。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早餐也太夸张了吧，够我们三个人吃一个礼拜了！” “你不记得阿弟今天要去荣理高中参加评选吗？吃饱一点才有力气嘛。” “对啊，荣理高中啊，哈哈！”哥哥笑着拍拍羡弟的肩膀，“我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出来了。荣理高中肯定缺管家了。阿弟你好好表现，别辜负了荣理对你的殷切期望哦。还有，能带手机进去吗？可以的话多拍几张照片，我都没机会进去看过呢。” “阿弟是去参加评选呢，你以为去观光吗？阿弟你记住要专心，别多事啊。记住啊！”爸爸叮嘱道。 哥哥拿个饭盒打包，一边说道：“反正吃不完，我打包回学校当午饭吧。我出发了，第一节就有课。” 起身正要走，羡弟忙拉住他说：“哥你穿成这样就出去吗？” “有什么问题？够帅了！”哥哥一边说，一边拍拍他的衬衫。 “你穿衬衫西裤怎么能不打领带呢？”羡弟边说边冲进哥哥房间拿领带。 “谁规定穿衬衫西裤要打领带的？” “谁说不要？穿衬衫当然要打领带！”羡弟不容分说就将领带套在哥哥的衣领上，“我刚学了一种新的打结方法，又方便又好看。”说着“刷”地一下把领带拉紧。 由于用力过猛，领带直接把哥哥勒得无法呼吸。 “救命！”哥哥挣扎着要拉松领带，谁知羡弟打的不知道是什么结，根本拉不开。 羡弟手忙脚乱地也来帮忙，可是不管怎么弄，始终解不开。哥哥憋得脸都红了，羡弟吓得脸都紫了。最后还是爸爸出手把领带剪了，哥哥才捡回一条小命。 “一大早你就要谋杀亲哥了吗？……呃，我不是你亲哥……不是亲哥你也不能谋杀啊！” “对不起，对不起！”羡弟边道歉，边脚底抹油地躲进房里了。 哥哥叹一口气说：“有个这种智商的妹妹，我能活到今天真是个奇迹！”说罢拎了东西出门去了。 爸爸在房门外嘱咐了羡弟几句，也出门了。 羡弟见屋子没人了，才又溜出来，将吃剩的早餐收好，把地扫得干干净净，见时间还早，便溜进哥哥的房间收拾起来。 “这个廖友嘉真是太过分了，刚收拾好的房间，一夜就弄得比狗窝还乱！” 羡弟仔仔细细地将房间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好，每一个角落都清洁干净，才拍拍手，丢下围裙。这时离评选时间不到半小时了。她急忙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包，出门朝楼下跑去。 到了最后一段楼梯，刚好有一男一女从楼前经过。只是半秒钟的时间，只看到两人的背影，羡弟已经认出那女的就是安乔！她的偶像安乔！他们学校的骄傲安乔！贵族医院外科医生安乔！ 羡弟加快速度冲下楼，在两人身后大叫：“安乔师姐——” 两人停下来，转身。哇，好一对璧人！ 安乔自不必说，身材比例、脸型五官都足可作为整容模板。不过，任凭别人怎么整，也整不出安乔那种刚中带柔、冷中带热的气质。她是独一无二的公主。 她身边的男子比她高半个头，身体壮实，五官端正，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像极了公主身边的武士。 从他们的动作和神态判断，两个人应该是情侣的关系。 “安乔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羡弟脸上一副中了大奖的惊喜样子。 安乔微笑着说：“今天休假，心血来潮想回学校看看。你是绫江中学的学生吗？怎么没在教室里上课？” 她的声音也像她的容貌一样美。 “我今天要去荣理高中参加评选！”羡弟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邀请函，耀眼的蓝光把街角都照亮了。 “哟，那你一定很兴奋吧？”安乔笑笑。 “是有一点点小兴奋，不过让我在这里碰到你，才真的兴奋。简直是幸运之神的眷顾！我叫cindy，就住在这里——幸福街1号。噢，我真是太幸福了！” 羡弟双手放在胸前，一副陶醉的样子，表情浮夸。安乔和她旁边的男子都笑起来了。 男子伸出右手：“cindy同学，我是安乔的男朋友。我叫‘郑常名’，你可以叫我‘名哥’。” “名哥。”羡弟伸出手来，感觉脸上微微发烫——她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帅的大哥哥握手呢。 羡弟甜滋滋地笑起来。 郑常名问：“cindy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当义工呢？我和安乔刚加入了一个义工队，会经常到敬老院、福利院拜访，又会到社区为有需要的人服务，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想啊想啊！”羡弟像鸡啄米一样猛点头。 “我们今天去学校，就是想发动同学们加入义工队，过几天义工队的朋友会来接受大家的报名，你也报名吧。你在哪个班？我们来找你。” “高二四班，cindy啊，不要忘记了啊！” “记得记得，高二四班cindy。”郑常名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又问：“荣理高中的评选几点开始？祝你获得好成绩！” “嗯，九点开始，现在过去应该差不多了。” “九点开始？” 郑常名大吃一惊，伸出手表给她看，“现在已经九点十五分啦！” “怎么会？我八点半出门的啊！刚从楼上下来……该不会那个该死的挂钟又停了吧？” 羡弟慌了，拔腿朝荣理高中跑去。刚跑出两步，猛然刹住脚转身说：“高二四班，cindy，记住找我啊！” 说完才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去。 第4章 惨遭暗算 没有了守候在门前的众多名车，荣理高中门外的广场显得格外空旷。高高的大门和围墙堪比皇室的宫门。门口除了两名保安，还立着一位穿西装套裙戴复古眼镜的女士——荣理真正的“管家婆”玛嘉烈。虽然不知道荣理里面的情况，玛嘉烈的大名羡弟还是听过的。 一辆汽车抢在羡弟前头停在了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男生。 这……好像是前几天迪迪偷看的那个男生。上次站得远没看清楚，这回羡弟两步就跑到男生旁边，连男生的双眼皮和长长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男生是长得有那么一丢丢好看，但是他表情冷峻，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让他本来还算俊俏的脸显得很让人讨厌。 玛嘉烈一看见男生，本来就极其严肃的脸愈发绷紧了，话语中带着煞气：“林宇同学，你迟到了整整一天两小时十九分钟！这是你本月第三次严重违反校规了！先进去评选，评选过后到校长室找校长去！” 林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句话不说踱进了校门。 看他这德性，迪迪真是瞎眼了，怎么看上这样的一个人！ 羡弟正替迪迪不值，忽然感觉一道冷光扑面而来。对，那道冷光来自玛嘉烈。 羡弟慌忙把邀请函递给她。 “住在幸福街1号？不就在旁边吗？爬过来也不用十分钟，你竟然迟到了二十分钟！” 羡弟想要分辩，看见玛嘉烈的黑脸，感觉说什么都难逃死罪，只好怯怯地问：“那……我现在还能不能进去？” 玛嘉烈把邀请函退回给她，冷冷地说了一句：“可以。” 呼！羡弟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进了大门，忽然看见林宇竟然立在前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羡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小声地问：“请问……礼堂在哪里？” 林宇一脸不屑地转身就走。羡弟这才看见就在前方校道的尽头，一座典雅大气的礼堂正立在十几级大理石阶梯的上方。礼堂大门开着，里面有绰绰的人影。 林宇一改之前慢悠悠的步调，很快进入了礼堂。羡弟也赶紧跑了过去。 刚冲进礼堂门口，羡弟就被谁伸出的脚绊倒了。“啪啦”一声，她手上的东西被甩出几丈远。附近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 羡弟赶紧爬起来，捡起东西，四处张望，只见林宇就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是你绊倒我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面对羡弟的质问，林宇没有说一句话，径直走开了。 羡弟正要追上去，一位教师模样的年轻女子给她递过来一张纸，说：“同学，这是今天评选的题目，写好后到礼堂后面的会客室交给文校董。” 羡弟接过题目，上面只有一句话：“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什么？虽然住在幸福街1号、每天都说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羡弟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要觉得幸福，就是幸福啊，用得着这么大一张白纸来写吗？她把手中的白纸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几遍，确实只有这一个问题。难道所谓的评选就是作文比赛？ 羡弟站着张望了一会儿：礼堂里的高中生三三两两地在讨论，也有人独坐一角奋笔疾书。这里的公主王子好像都用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虽然每个人穿得都不一样，但是气质、外貌都高度一致，根本认不出哪个是上回看到的“花仙子”。至于林宇，因为刚才在校外见过，羡弟又着了他的道，所以特别好认，就是全场最丑的那一个嘛！那几个外校的学生也特别显眼，羡弟一眼就看到绫江高中的那几位，他们和另外两名不知道哪个学校的学生一起坐在礼堂中间的座位上，静静地写着。 羡弟挨过去，想跟他们打招呼，却又不好意思，毕竟像她这样的普通学生跟这些学生明星根本不是一个阶层。她想了想，还是回避为妙，反正礼堂里空位多的是，自己找个角落写完了一交卷，然后溜出去，没有人会发现她来过。 羡弟顺利找到一个完全没有人注意的座位坐下，旁边就是一扇巨大无比的拱窗，窗外就是一条小路，但是被两边的花圃挡住视线，不知道小路要通向哪里。快点写完，也许可以在这个学校里溜达一下？ 羡弟赶紧把心思收回来，看着白纸上的题目。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她咬着笔头拼命地想。 幸福肯定不是有钱。之前她看见“花仙子”坐直升机放学，林宇坐游艇回家，本来是羡慕得要死的，可是回头一想，放个学都要上天入海才能回家，看起来酷，其实累死了，还不如像她那样放学走十几分钟就到家的，可以摊在沙发上等吃饭，或者和哥哥拌个嘴开开胃呢。 不过话说她家和她的教室就一街之隔，直线距离不超过100米，却要先走完大约200米的校道到北门，左拐100米再左拐，再走300米才回到幸福街，之后还要再走300米才到家，整整绕了一大圈，花掉那么多时间。如果可以从窗户跳到围墙上，从围墙走回家，不用两分钟就到了。真希望可以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那样练轻功啊！那肯定比什么飞机游艇酷一百倍！ 其实要说幸福的话，吃东西的时候是最幸福的了！而且也不用花很多钱。 哥哥的大学旁边有一家卖豆腐花的，好吃得要命，很多出了国的人回来也要专门去回味一番。一份豆腐花才两块五，哥哥经常会买四份回家，一人一份。其实有两份是羡弟的，因为哥哥知道她最喜欢吃这玩意儿了。不过有好吃的不跟迪迪分享，好像太不像话，所以每次她都忍痛分一份给迪迪。如果你看到迪迪吃着哥哥买的豆腐花的表情，你就知道幸福长什么样了！ 幸福街有家奶茶店，珍珠奶茶才五块钱一杯还买一送一，学校小卖部一块钱一个的豆沙包也很不错，再来五块钱一对的烤鸡翅，是羡弟和迪迪最爱的下午茶。 校草章景羽家的咖喱鱼蛋和猪肠粉也是一绝。他成为校草也有鱼蛋和猪肠粉的一小份功劳呢！看到绫江中学的学生来买吃的，店员总是自动送两颗鱼蛋或一条猪肠粉，五块钱就可以吃得肚子饱饱、嘴里香香的，超满足。 周末有空的时候，可以去陆菲仪家玩，顺便去她家附近的炸鸡店，才十块钱一份，那些蘸酱天下无双，保证谁吃了，都想打包一百几十袋酱料回家…… 羡弟忽然超级想念这些人间美味，肚子开始打鼓。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礼堂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她的白纸也差不多写满了。 忽然一只手把她的答卷抢了去。羡弟吓了一跳，抬头只见林宇正拿着她的卷子看。 又是这个林宇！羡弟气不打一处来：“喂，你要做什么？” 林宇轻蔑地一笑：“白痴，这是食品价格报告吗？重写！”说完，大笔一挥，将羡弟写的字全部划掉。 “你太过分了！我哪里得罪你了？”羡弟气得声音都抖了，声调提高了八度，礼堂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羡弟想要找老师主持公道，却连老师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林宇撇一撇嘴，大步向礼堂的一边走去。 哼，想溜？羡弟连忙跟上去，一把拉住他：“喂！你必须向我道歉！” 林宇回头，冷冷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羡弟不放手：“什么授受不亲？你绊倒我，又划掉我写的东西，不用道歉的吗？” “君子动口不动手。” 羡弟双手叉腰：“什么动口不动手？” 话说完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放了手，让林宇逃了。她快步跟上，在一扇门前又拉住了他。 林宇甩开她的手，指指门上的标志，然后进了门。哼，原来那家伙逃进了男厕所，有本事在厕所里躲一辈子呀！ 羡弟气呼呼地守在厕所门口。反正现在再写也来不及了，反正即使写完了也不可能得奖，她干脆不写了，死死盯住出口不放松，决不能让那坏蛋逃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礼堂里渐渐没了动静，林宇却一直没有出来。 又过了一阵，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好像听到关门的声音。 羡弟觉出不对劲，忙跑出去，只见礼堂的几扇门已全部关上，明净的玻璃窗也关得严严的。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出口，叫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应，于是又跑回男厕所，开门冲了进去，果然里面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那家伙是怎么逃出去的呢？九成是爬窗。他那么瘦，确实可以从上方的窗户爬出去。 羡弟想爬上去，可是墙面光溜溜的，周围也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她找来各种杂物垫脚，可是怎么也够不着那个窗户。女厕所的窗户也一样。羡弟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等礼堂的门再开了。 第5章 再遭暗算 羡弟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被划掉的答卷生闷气。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肚子里的鼓响了一遍又一遍。 “哼，等我出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家伙剥了皮生煎了吃！” 肚子越来越饿了，羡弟只好想象自己一口一口地吃着林宇的肉，喝着林宇的血，渐渐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轰——轰、轰、轰——”厚重的门发出粗笨的叫声，把羡弟惊醒了。 她半开着眼，只见礼堂正门果然开了，林宇一脸坏笑地站在门边，正要把才开了一半的门重新关上。 你别想再关住我！羡弟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冲过去，就在门马上要关上的一刻她冲到了门边，使劲地要把门撞开。 可是她还没碰到门，门又自动开了——当然又是林宇捣的鬼。 由于惯性，她直扑出门外，加上她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脚步不稳，整个人“啪”地一声趴倒在地，被坚硬的花岗石地面撞得全身生疼。 耳边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惊呼。 羡弟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抬头看见几十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其中一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女孩没有笑，而是上前扶起她，关切地问：“姐姐，你没事吧？” 羡弟心头一震：那女孩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穿着崭新的粉红公主短裙，头上的粉红蝴蝶结发箍将过肩的长发整齐地拦在耳后，齐眉的刘海下，一双温柔的大眼睛正注视着她。羡蓝！她的妹妹羡蓝！ 虽然这些年她都没有见过妹妹，但是小女孩叫她“姐姐”的那一刻，她就强烈地感觉到她就是羡蓝。她的眉眼、她的举止谈吐，简直就是妈妈的幼年版啊！而且她还……她还长得好像那个人，尽管她比那人好看了一万倍。她一定就是羡蓝！ “姐姐，你还好吧？你身上好多地方都擦伤了，我扶你去清洗一下吧。”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扶着羡弟走。羡弟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每挪一步都感觉全身在灼痛，但是更让她痛的是她就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了羡蓝的面前。 小女孩把她扶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很仔细地帮她冲洗伤口。 羡弟问她：“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几年级了？在哪里上学？” 可是小女孩太专注了，只是“嗯，嗯”地回应了几声，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冲洗完毕，小女孩说：“我要归队了，姐姐你小心一点哦。”说完就跑走了。 羡弟想跟着她，可是全身的疼痛让她根本跑不起来。 这时她发现几步外坏笑着的林宇，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不由得怒发冲冠：“你这个大坏蛋，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林宇笑着走了，边走边说：“有些人的样子就是欠揍，天生的，没办法。” “你是说你自己么？”羡弟大声地喊。 林宇没有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羡弟一个人还在骂：“臭流氓！还说像男一号呢，简直就是个大反派，反一号！” 骂完了，羡弟想去找羡蓝，又想看看这学校长什么样，可是根本走不动。她只好忍着全身的伤痛，慢慢地捱了回家。 羡弟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将一肚子牢骚发出来，哥哥就抢先嚷了起来：“阿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干嘛又收拾我的房间了？我的钢笔哪里去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钢笔一定要放在笔筒里，笔筒一定要放在书架上，书架一定要放在左手边的桌面上……”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啊？钢笔放在抽屉里好端端的，干嘛非要放笔筒里？”哥哥一边嚷着，一边进房里找钢笔。 “我还没说你呢，干嘛又回来？天天往家里跑你不累吗？哪有像你这样上大学的！” “我今晚跟明天上午都没课，回家休息一下不好吗？我警告你，明天可别再搞我的房间！” 爸爸忙止住他们：“好啦好啦，一回来就吵吵闹闹的。阿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午饭吃了没？” 羡弟鼓起腮帮说：“没吃，但是我现在很饱。今天我遇到一个世纪贱人，吃亏吃饱啦！一早绊我一跤，又把我的答卷划掉了，又不肯道歉，还躲在厕所里不出来。后来不知他怎么偷跑出来了，还把我关在礼堂里几个小时。最可恨的是，他还开门引我冲出礼堂，在礼堂门前摔个狗吃屎，被一群来参观的小学生看见了。” 她说出“狗吃屎”几个字，哥哥忍不住笑弯了腰：“你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了！” 爸爸却皱眉说：“女孩子家说话这么粗俗。” “我还没说完呢！最最最最糟糕的是，我就摔在羡蓝的面前！” “什么？你遇到羡男了？”爸爸和哥哥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不知道那小女孩是不是羡蓝，但是长得太像了，直觉告诉我就是她。” 爸爸说：“毕竟是亲姐妹，看到了一定能认出来。算起来，羡男也快上中学了。她还好吧？” 羡弟说：“看样子跟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应该没受什么虐待吧。哼，要是让我知道那坏蛋对她不好，我一定不放过他！” “哎，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爸爸，怎么说这样的话呢。天下父母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他肯定会很疼羡男的。” “哼，才怪！你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因为你没有看见他当年恨不得一脚把我踹死的那个凶狠模样！” 爸爸摇摇头，他知道羡弟还没有成长到能走出幼年的那一片阴影，所以暂时还不打算跟她讨论这件事。 羡弟想了一想，说：“哪天我一定要回白绫洲，把羡蓝救出来！” “好！你去之前记得叫上我啊。”哥哥说，“如果羡男是那种听听话话、乖乖巧巧的小女生，我就帮你把她抢回来。如果她像你一样多事，我就第一时间把你拽回来，我可不想多一个管家婆在家里。” “什么？你现在是嫌弃我了是吗？亏我一直对你那么好……”羡弟边说边追打她哥，可是一动，她的伤口又在疼了。 爸爸止住他们两个：“好啦好啦，别闹啦！友嘉，你没看到妹妹满身伤吗，还惹妹妹！” “她那点也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住两天？” “别说啦，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商量。下午我接到迪迪爸打来的越洋电话，说迪迪妈生病了。他们在那边本来就很拮据，这一病就更加困难了。阿弟，你妈妈平时给你寄的生活费，我基本都存在银行里，现在金额已经不小了，我想先借给他们应应急，你看好不好？” 羡弟点点头：“爸爸，那是你的钱，你爱怎样就怎样啊。” “还有，迪迪一个人住在那边屋子里，我们照顾她也不方便。我想让迪迪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他们的屋子就可以出租，租金也可以帮补一下。迪迪父母已经同意了，现在就等他们寄授权书回来。我刚才跟迪迪说了一下，她也愿意。友嘉，你在大学交了住宿费，就不要老往家跑了，在学校跟同学多相处，多参加点活动。你的房间就让给迪迪吧，你回家的时候跟我挤挤就好了。” “什么？”这对哥哥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的房间本来就不比宿舍的床位大多少，现在连这一点点专属他的空间都没有了，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他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才说：“好吧。是现在就要收拾了吗？”他毕竟是廖善海的亲生儿子，虽然没有遗传爸爸的澎湃爱心，但是能帮上的忙总是要帮的。 “嗯，我们先收拾好这边，再帮迪迪搬过来。我这两天就发广告招租。” 收拾了一夜，哥哥的房间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裸露的木床、放了个小书架的书桌，以及一个旧衣柜。 这里其实是半个房间——当年搬进来的时候，爸爸在较大的房间里加了一堵墙，分成两间，哥哥和羡弟各占一间，爸爸妈妈就住较小的房间。 屋子太小，住着很挤，但是一家人挤在一起很幸福。后来妈妈搬走了，剩下他们三个，还是很挤，却也还是很幸福。 迪迪一家三口本来住在对门的屋子里，为了让迪迪有更好的前途，迪迪爸妈很早就谋划移民了。三年前迪迪爸先出去了，前年迪迪妈也走了，再过几个月，迪迪也要走了。 迪迪爸在那边找不到好工作，只能跟那些黑人一起做保安。迪迪妈在国内是护士，到了那边当起了护工，听说收入不错，可是现在病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最近的日子一定很难过吧。 羡弟又想起自己的妈妈。妈妈一个人在国外打拼，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不，妈妈一定过得很好，因为她正一步步地向梦想靠近。她一定会成功的！ 羡弟带着一身的伤痛和疲惫进入了梦乡。 第6章 幸福街的新房客 早上醒来，羡弟身上的疼痛好得差不多了，手脚的伤口都结了痂，可下巴和腮边的伤口却莫名地肿了起来。 哥哥一看见羡弟的脸就大叫：“天哪！你这个样子太吓人了，今天不如请假躲在家里，等好了再出去吧。” “嘿，为一点小事就不上学，有你这样教坏妹妹的吗？”爸爸说，“没事，阿弟，受点伤有什么奇怪的，去上学又不是去选美，管别人怎么看呢。” “爸，你这样教阿弟就不对了。阿弟现在十七岁了，是花季少女，应该漂漂亮亮的才是。她却一天到晚大大咧咧的，完全不顾形象，长此下去，迟早变成一只大恐龙。” “满嘴歪理，你先看看自己像什么再说。” 羡弟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好看，所以尽管天热得要命，她还是穿了长袖衬衣和长裤，平日的马尾也不梳了，把头发垂下来，挡住腮帮和下巴。 今天学校里特别热闹。昨天荣理的评选和安乔的突然到访，让所有同学都平静不下来。从踏进校门开始，羡弟的耳边就一直充斥着关于这两件事的讨论。 羡弟一声不吭闷坐在座位上。同桌周伟霖安慰她说：“看你这样子，昨天荣理的评选一定很糟糕吧？没关系啦，反正你能进荣理参加评选已经光宗耀祖啦！我呀，这辈子都没机会呢！烧香拜佛都求不到呀！” 见羡弟还是托着腮嘟着嘴，周伟霖又说：“虽然昨天安乔来你不在，但是我帮你拿了义工队的报名表哦！只要报了名，以后有机会跟安乔一起做义工的哦！还有安乔那个超帅的男朋友！”说着拿出报名表，在羡弟面前晃。 羡弟还是无动于衷。 忽然，窗外有人叫：“cindy同学！” 羡弟本懒得答应，只拿眼往那边一瞟，却见郑常名站在窗外！ 同学们都窃窃私语：“这不是安乔的男朋友吗？” 羡弟“噌”地跳了起来，顺手抄起一本书挡住下巴，就往教室门口奔去。 郑常名笑问：“cindy同学，昨天的评选还顺利吧？” “哎，别提了！你怎么来了？安乔师姐呢？” “安乔可忙了，昨天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回母校，我也刚好休息，于是陪她过来了。原以为先在学校里宣传一下，过几天让义工队的朋友来接受报名，结果同学们反应太热烈了，所以干脆让老师收集同学们的报名表统一交到义工队。今天我值夜班，这会儿还没到点上班，想起答应过要来找你，便过来看看你，只是安乔今天来不了。” “没关系，你来找我我也超级超级超级高兴！” 安乔的男朋友来了就等于是安乔来了呀！他专门过来找自己，羡弟感觉自己脸上都贴满了金！ 郑常名又问：“你平时能上网吗？有没有qq号？” “有啊，我的qq昵称就叫‘hello cindy’，我每天都可以用我爸的电脑上十分钟网！” “那你加我们为好友吧。”郑常名笑着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qq号，一个是安乔的，一个是他自己的。 “安乔的qq号！” 羡弟两眼发光，嘴巴张得老大，手上的书变成了托盘，像供奉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托着郑常名递来的纸片。那纸片发出耀眼的光芒，向四周散射开来，整座教学楼都被光芒掩盖了。 “哟，你下巴怎么了？昨天跑得太急摔的吧？”郑常名问。 呀，得意忘形了，脸上的伤忘了遮住，被名哥瞧见了！羡弟连忙把书竖起来挡住脸。写着安乔qq号的纸片飞了起来。羡弟吓得书也扔了，双手在空中乱抓，幸好把纸片抓住了。 郑常名笑着摇头：“小妹妹，别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要上课了，快回教室吧。有空q我们哦。” 郑常名说着转身就走，边走边回头跟她招手，那笑容是羡弟见过的最帅的，没有之一。哇，安乔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连男朋友也比别人强一百倍！ 放学之后，羡弟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打开爸爸的电脑，登陆qq，把安乔和郑常名都加为好友。 但是他们都不在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过验证。羡弟将写着qq号的纸片放进她的宝物箱，然后把箱子放到床底下。 忙忙碌碌又过了两天。周五放学之后，该帮迪迪搬家了，不知道迪迪收拾好东西没有呢？迪迪人呢？ 羡弟敲了敲迪迪的家门，没有人应答。肯定又去偷看林宇那个“反一号”了，一定要去阻止她！ 羡弟想也不用想，立马冲到荣理东门，迪迪果然又在那儿。 “迪迪，你干嘛又来这里？你暗恋的那个家伙真的不是好人！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我这满身伤，都是拜他所赐！”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迪迪还是不相信。 “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啊！可能他就是心理变态，看见谁就整谁。” 迪迪黯然道：“这样说来，他真的注意到你了？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这样的好事总是让你碰上呢？” “好事？伤成这样你还说是好事？你真是被迷得是非不分了！”羡弟使劲想拉迪迪走，“我跟你说，快跟我回家，这种人一辈子不见为妙！” “不要！”迪迪死死抱住身旁的树干。 “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 两人正在拉扯，羡弟忽然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她急忙回头正要说“对不起”，却看见林宇的那一张臭脸！马上要说出口的三个字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的一句：“你做什么！” 林宇面无表情地说：“我问你做什么才对。你踩到我的脚了！这双鞋3000元呢，你赔得起吗？” “哼！你这双破鞋有什么了不起？你弄得我全身是伤，你赔得起吗你？” 林宇冷笑一声：“我确实赔不起——你这副尊容，得去韩国整容才行。算了，见你这么可怜，我帮帮你吧。”说着掏出两百块钱，向羡弟脸上扔去，“去买些卷纸，把自己包成木乃伊，记住千万别出来吓人。”说罢扬长而去。 “我把你包成木乃伊！”羡弟朝着他的背影恨恨地骂。回头见迪迪还在呆呆地看他，便说：“你醒醒，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真的是那种坏坏的男生。” “我说得没错吧？” “可是坏得好迷人。” 唉，这孩子没救了！ 羡弟无可奈何，气鼓鼓地撇下迪迪，自己回家了。 临走，她捡起林宇刚刚扔掉的两百块钱。“真是败家子！真金白银就这样乱扔！”羡弟把钱放进自己的口袋，权当那“反一号”赔偿的医药费。 ———————————————————————————— 迪迪的行李很简单，其实她家中的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本来她过几个月就要离开这里，现在不过提前挪个窝而已。 羡弟爸爸用毛笔在红纸上写了招租信息，刚贴到迪迪家临街的阳台上，租客就找上门了。 爸爸说，那人刚好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好像是等着招租信息贴上去似的。 “是荣理高中的学生，跟你们一般大，以后又多一个玩伴了。”爸爸告诉迪迪和羡弟。 “我没听错吧，荣理高中？就是旁边那所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他们家的厕所都比我们的客厅大，怎么可能租我们这里的破房子住？”羡弟觉得无法置信。 “不是所有的富家子都那么娇生惯养的，有些富贵人家的家教特别的好。这孩子我看着就挺有礼貌的，他家住在听涛山庄观海别墅，离学校太远了，每天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所以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不对啊，爸爸，荣理高中是寄宿学校，学生都住在学校里，哪里用得着在学校外面租房子啊？爸爸，你该不会遇上骗子了吧？” “说什么呢，爸爸一把年纪了，难道连骗子也分辨不出来？那租客是个男孩子，叫‘林宇’，高瘦身材，容貌清秀，丹凤眼，柳叶眉……” 什么？林宇？该不会就是那个“反一号”吧？“高瘦身材，容貌清秀，丹凤眼，柳叶眉”，听起来像形容女孩子的，但那个林宇确实比好多女孩子还清秀。不行！绝对不行！ “他明天就搬来了，到时候你们又多一个小伙伴了。”爸爸对两个女孩子说。 “不行！爸爸，不能让他来！他来这里肯定没好事！” “又在说瞎话了。不管怎么说，租约已经签了，租金也付了，明天他一定要搬来了。” 第7章 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 林宇拎着个旅行袋就搬进了迪迪家的屋子。 迪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她竟然成为白马王子的房东，可以每天借故去跟他说话！ 羡弟则气不打一处来：“哼，你搬来这里就是自投罗网，等着让我收拾你吧！” 羡弟爸爸过来招呼他吃饭：“我做了你的饭，过来一起吃吧。” 林宇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外面吃过晚饭了。” 爸爸说：“外面的食物油盐糖都超标，营养又不够，还是在家吃的好。以后就到我家吃吧，左邻右舍的，都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天天吃饭都见到他，还让不让人活？不过羡弟敢打赌，林宇一定不会接受爸爸的提议，他哪儿吃得下这些粗茶淡饭啊。 谁知林宇装作很感激地说：“那好吧，以后就给伯父您添麻烦了。” “哪里，不过多双筷子而已。” 迪迪在一旁乐开了花，羡弟却气得直瞪眼。看着林宇投来的挑衅目光，羡弟隔空向他挥了挥拳。 哥哥在学校没回家，所以加上林宇还是四个人吃饭，饭菜和平日一样，不过爸爸专门煲了一煲老火汤，那香味儿几公里外都闻得到。 “你们三个现在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点。” “嗯。”林宇和迪迪都点头。 大少爷好像饿了几天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边夸道：“伯父您做的菜真好吃，比我家的工人强多了！” “你干嘛拿我爸跟你家工人比啊？我爸又不是你的工人！”羡弟身上的刺都竖了起来。 “他夸爸爸做饭好吃你还有意见？快吃吧。林宇惜食不挑吃，看这样的孩子吃饭最让人高兴了。” 羡弟很不服气地瞅着林宇，林宇含着满口饭菜也瞅着她，脸上的笑容让羡弟恨不得一筷子把他夹起来扔到街上。 吃完饭，林宇争着收拾桌子，一边说：“我来打搅实在不好意思，碗就由我来洗吧。” “不用不用，让阿弟洗就好了。” 羡弟连忙抢过来：“就是！洗碗是我的工作，你别跟我抢！” 她倒是很想让林宇干点活累死他，却不敢冒这个险，谁知道林宇会做什么手脚。 “那我怎么好意思啊！”林宇装作很客气。 “是呀，你怎么好意思啊。你是打算只来吃一顿饭还是以后天天来？天天来的话你是不是要交伙食费？” “伙食费当然要交，活也要帮忙干。”林宇一脸诚恳。 “你少来，你有那么好？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阿弟！”爸爸摇摇头，“怎么这样没礼貌！” “没事！”林宇还在装好人，“伯父，还是让我洗碗吧。” “好吧，你来。”爸爸赞许地点点头。 迪迪连忙提议：“要不我也一起洗吧。” “才几个碗，哪里用得着两个人洗？迪迪你快回房间复习英语，过两个月要去美国了，语言关不过会很困难的。” 迪迪还想说什么，羡弟催着她：“快回去！快回去！” 迪迪只好依依不舍地进了房间。 “伯父，我以前没洗过碗，您教教我吧。” “好啊，很简单。”爸爸给他示范了一下，林宇好像学得很认真。 爸爸一回头，说：“阿弟，你站在这里干嘛？去写作业或者休息一下。” 羡弟答应着走出厨房，一个转身立马躲在厨房门外偷看。 爸爸给林宇讲完几个步骤就出来了，一见羡弟就直摇头：“你这八卦妹，就不能少管点闲事吗？” “爸，这不是闲事，你把一个危险人物领进了家！” “胡说八道。”爸爸不理她，回房加班去了。他是杂志社的编辑，总有审不完的稿子。 羡弟看了一阵，林宇竟然规规矩矩地好像真的在洗碗。哼，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先不管你。 羡弟敲门走进爸爸的房间：“爸爸，我想上网。” “上吧。” 羡弟登陆qq，安乔的头像竟然亮着！安乔师姐上线了！ 羡弟激动得差点儿晕倒，这么多天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安乔在线。 糟了糟了，该跟师姐说些什么呢？师姐这么忙，绝不能跟她说些无聊的事情。可是，什么事情她才会感兴趣呢？ 羡弟的手指在键盘上方颤抖，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忽然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声将她吓得跳了起来。声音是从厨房发出来的！ 羡弟和爸爸一起冲向厨房，只见一整筐碗碟掉在地上，全都报废了，林宇则像张墙贴一样整个儿贴在墙上，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来捣乱的！你这个搅屎棍！反一号！”羡弟大步向前，扯住林宇的衣领。 “我要真想摔碗的话，洗碗之前就该摔啦。现在辛辛苦苦洗干净的碗，就这样没了，难道我不心疼吗？”林宇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死变态在想什么……” “嘿，阿弟，越来越没礼貌了！林宇平时不用干家务，所以才会失手的嘛。” 爸爸拿来一个纸箱，将筐里的碎片小心翼翼地转移过去。筐里的碗碟果真全碎裂了，一个也不能用了。 “对不起，我会赔偿的。” “当然要赔偿！” “嘿，不用了，意外而已。” “爸，损坏东西要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又不是赔不起。” “是的是的。”林宇边说边掏出了钱，“五百够不够？还是一千？” 爸爸说：“这些碗碟值不了多少钱，明天去批发市场，一两百元也许够了。” 羡弟却抢着说：“五百！我去买，顶多剩下的钱还给你。” 林宇乖乖地交出五百元。 “还有伙食费一千元！” 林宇乖乖地又给她一千元。 爸爸看着羡弟直摇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财迷了？” “什么财迷？这是他应分要给的。” “应该的，应该的。”林宇点头附和。 羡弟把五百元放进自己的钱包里，又帮爸爸把一千块钱收好，才想起还没跟安乔说话呢。她赶紧跑回电脑旁边，安乔的头像已经变灰了！ “可恶——”羡弟大叫起来，怒火直冲天花板，楼顶上的小鸟都要被烤熟了。 “又怎么啦？”爸爸走进来。 “我刚才要在qq上跟我的偶像师姐聊天，谁知被那‘反一号’一闹，回来师姐已经下线了！”羡弟跺着脚说。 “今天聊不成就下次再聊呗，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师姐是大夫，很忙的，很少在线的！” “那也不能赖在林宇头上啊，如果不是他，刚才的时间你应该在洗碗，也没法跟师姐聊啊。” 哼，不赖他赖谁啊？慢着——羡弟盯着屏幕，聊天记录上，她给安乔发了一串乱七八糟的符号！ 一定是刚才被吓到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键盘！安乔一定会认为我是个无聊透顶的家伙！也许因为这个她才下线的！也许她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反一号”，我要杀了你！ 羡弟杀气腾腾地去找林宇，可是林宇也许早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已经不知去向了。 羡弟屋里屋外绕了三圈，没有找到他，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呢？应该留言向安乔解释一下，这样她才不会误会。羡弟于是又跑回电脑旁。 星期一，羡弟一放学就兴致勃勃地帮爸爸准备晚饭。 哥哥从学校回来了，跟林宇一见如故，在客厅聊得火热。 迪迪手捧着一本英语书，貌似在学习，其实一直偷瞧着两人。 饭菜全摆上桌了，三个人围过来。 “哇，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哥哥看着满桌精美的hello kitty碗碟问。 碟子上的菜不是随意堆放的哦，都经过羡弟的精心设计。 迪迪赞叹道：“好漂亮啊，我都舍不得吃了！” 羡弟得意洋洋地甩给林宇几张零钱：“呐，那五百块还剩下两块五，是我辛辛苦苦跟老板娘砍价才省下来的，还给你。” 爸爸说：“你们这些小女孩，总爱搞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浪费钱。” “爸，这叫生活情趣你懂不？”哥哥少有地站在了妹妹这边，“不过阿弟，你下次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搞些奥特曼、钢铁侠之类的啊？或者美女也行——要真的美女哦，不要卡通的。” “bad taste（没品味）！”羡弟扭头，不理她哥，却看见林宇在饭桌对面笑。她给他一个恶毒的眼神，他却还给她一个萌萌的微笑。恶心！ 吃完饭，羡弟死活不肯让林宇碰她的宝贝hello kitty餐具，林宇便跟哥哥到街上玩儿去了。 羡弟洗完碗，急忙打开电脑，登陆qq。安乔的头像还是灰的，却在不停地闪动。 她看到留言了，还回了话！ 羡弟颤抖着点开了对话框。 “世界上总会有我们不喜欢的人，正如总会有人不喜欢我们一样。做好自己，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后面是一个微笑表情。 安乔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羡弟豁然开朗。 安乔果然是安乔啊，太有智慧了！“反一号”不过是个无聊透顶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为他生气。 想通之后，羡弟的幸福感瞬间又回复到一百分。 第8章 空调王子 绫江市好像从来都没有春天和秋天，国庆假期都过完了，太阳还是不遗余力地炙烤着大地。 一大早，太阳才刚露脸，羡弟已经感受到十足的热力了，从家里到教室不过走了十几分钟，汗珠已经从全身各处渗出来。一想到那个除了人就是书、伸个懒腰可以打倒一片人的教室，羡弟就想晕过去。 可是今天一进教室，一阵清凉扑面而来，说不出的凉爽和舒服。羡弟简直不敢相信：“教室装空调了？” “是呀，装空调了！每一间教室都装了两台空调！连宿舍都装了！” 羡弟在学校说的话，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快的回应。 不过同学们显然不是在回应她，因为她进来之前教室里已经充满了各种惊叹、欢呼、猜测、议论。 “校长得了绝症吗？怎么忽然大发慈悲了？” “可能是热过头把脑袋烧坏了吧。” “管他呢，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走到哪里都有空调吹啦！校长万岁万万岁！”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个没完，大家都还没从惊喜中冷静下来，上课铃就响了。班主任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一位少年，竟然是林宇！ 羡弟吃惊地揉揉眼睛，再睁开眼仔细地瞧，果真是林宇！ 林宇那“反一号”的演技真是了得，一副温和谦恭人畜无害的样子，要不是他与羡弟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嘴角露出那一丝熟悉的不易察觉的冷笑，羡弟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这到底是要演哪出啊？ 班主任清清嗓子，说道：“同学们，今天有一位新同学要加入我们班，就是我身旁的这位林宇同学。” 全班同学都把目光投向林宇。 林宇很有礼貌地向大家挥挥手：“大家好，我叫林宇，刚从荣理高中转学过来，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讲台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荣理高中？贵族子弟来的哟！怎么转到咱们学校来了？难道家里破产了？” “咱们学校也不是想进就进的呀！破产了还怎么搞进来？难道他有什么特长？” “可能是被荣理开除了，才花钱搞进来的。” 羡弟想起那天玛嘉烈像锅底一样黑的脸，便非常笃定地告诉周伟霖：“绝对没错，一定是被开除的！可是学校怎么能让这种劣等生混进来呀！” 班主任干咳了一声，接着说：“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我们学校所有室内的场所都安装了空调。这些空调全部是由宇中集团董事长凌云女士——也就是林宇同学的母亲捐赠给学校的。凌云女士还同时赞助了学校未来五年的电费。” 班里立刻炸开了锅。 “我天！绫江首富的儿子！要跟我同班了！” “太子就是太子，好大的手笔啊！” “这么多的空调，得上百万吧？” “家里这么有钱，可看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耶！” …… 羡弟却愤愤不平：“哼！这学校也太没有骨气了，就为了这些破空调，让这样的劣等生混进来，迟早砸了自己的招牌！” 周伟霖可不那么想：“什么破空调？这些全是最新型号，居家旅行送礼自用的最佳选择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林宇真是造福全人类啊！” “什么造福全人类啊，遗祸人间才对。教室舒服得坐着都能睡着，以后上课还有人听课么？空气又不流通，容易滋生病菌，而且教室跟外面温度差那么远，一进一出，很快全班甚至全校的人都会病倒，很快学校就要关门了！” 周伟霖笑嘻嘻地说：“那可要承你贵言才好，我盼着学校关门盼好久了！” “你别嬉皮笑脸地不信我的话，这林宇绝对是个搅屎棍，迟早把学校搞个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就天翻地覆呗，最重要的是现在可以受用一下。” 班主任又干咳一声，说：“好了，准备上课了！感谢林宇同学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学习环境，同学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成绩要再上一层楼！” 她转头对林宇说：“林宇同学，你想坐在哪里呢？你选好了，让同学们给你腾位置。” 同学们一听立马抢着让林宇坐自己身边。 林宇四处望了望，目光落在羡弟身上。羡弟连忙狠狠地瞪着他，一副“你敢？”的样子。 林宇轻轻一笑，指着教室离羡弟最远的角落说：“老师，那边看起来比较适合我。” “那好，班长，你带几个同学把一套新桌椅搬到那边吧。” 话音还没落，坐在那边的同学已欢呼着抢去搬桌椅了。 一天之内，林宇“空调王子”的外号在绫江中学已经无人不知，加上他那尚算俊俏的脸，瞬间吸引大批粉丝，连他住在幸福街1号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一放学，幸福街便被堵了一半，粉丝们守在楼下等林宇回家。 林宇像大明星一样，一边微笑跟大家挥手，一边挤出一条道，花了快半小时才上了楼。 羡弟和迪迪则被一层又一层的粉丝挡住，完全挤不进去，每往前一步都要被弹出去几步。 “这还有天理吗？就为看那个‘反一号’，害我连家都回不了啦！”羡弟边往里挤，边气呼呼地大叫。 迪迪笑道：“我说得没错吧，林宇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生！” “才不是呢！他哪里帅啊，就是钱多得没地儿去，来这里收买人心！就你们这些无知少女才会真把他当王子！” 迪迪挤得累了，干脆拉着羡弟说：“我们不如先到别处玩玩，等人散了再回家吧。” 羡弟也已经气喘吁吁，于是点点头，跟着迪迪往小公园去。 两人在公园的秋千上荡着，猛然抬头，只见羡弟家的窗户里露出一张脸，正是林宇。 “那是我爸爸的房间，你这个臭小子进去干嘛？”羡弟冲林宇大叫。 “嘘！我来救你们上楼的！别让那边的女孩子听到。” 救我们上楼？怎么救？这“反一号”又想玩什么花样？ 羡弟正在狐疑，只听林宇叫一声“接住！”一卷手纸朝羡弟飞了过来。刚好羡弟的秋千正往上荡去，不偏不倚地撞到了手纸上。 “哎哟！”羡弟一声惨叫。 林宇却喝彩道：“好头球！” 羡弟跳下秋千，恨不得一下子跳上三楼将林宇扔下来，无奈她真的不会轻功，只能在楼下干瞪眼。 林宇手里攥着手纸的一头，垂下的手纸像一条长长的白绫，在幸福街1号的外墙飘着。 林宇抖抖手上的手纸，笑着催她：“快！快爬上来啊！” “开什么玩笑？你知不知道手纸是用什么做的？你竟然用手纸来玩！知不知道有多少棵树因此要被砍掉？地球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毁掉的！” “哦，哦，对不起，大树先生！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把这些手纸救回来，让它们在厕所里完成它们的使命！”林宇说着，把手纸重新卷起来。 羡弟气鼓鼓地把手抱在胸前，对迪迪说：“哼！你看看这种人！应该立马把他从幸福街赶走！” 迪迪微笑着揉揉羡弟鼓起的腮帮，说：“别生气嘛！林宇只是跟我们开个玩笑而已。他还真幽默！” “幽什么默，分明就是无赖！” “好了好了，我们去看看楼梯口的人都散了没吧。我都闻到你爸熬的汤的香味了，好想快点喝到啊！” 楼下的人群已散，两人上了楼，晚饭已经准备好。 羡弟见饭桌上摆了五副碗筷，便问道：“爸，哥哥今晚又要回家吗？他的宿舍有虱子吗？干嘛天天跑回家啊？” “不是，等一下你的同学要来吃饭。” “我的同学？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林宇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碟蒸鱼，说：“我叫我的新同桌肖冽来吃饭啊。” “哈哦，真好笑，弄得这里是你家一样，想叫谁来吃饭都可以哦。” 爸爸把汤端出来，说道：“阿弟，多个人吃饭不更热闹吗？那也是你的同班同学啊。真巧啊，你们竟然读同一个班。以后啊，一起学习一起玩，可高兴了！” 羡弟黑着脸：“我可高兴不起来。” 迪迪靠在羡弟肩膀上说：“真羡慕你啊！可惜我在你隔壁班。” “叮咚！”这时门铃响了。林宇脚都不用迈，一伸手就把门开了。 肖冽背着个大书包走了进来。他个子比林宇还高一点，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脸阳光。 “您好，伯父，打搅了！” “快进来，快进来！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爸爸一边招呼他放下书包，一边说，“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大家在饭桌上坐好。这肖冽跟羡弟同班一年多了，却总共没说过几句话，迪迪又是隔壁班的，更加没有打过交道，所以他显得有点拘束。 羡弟拿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郑重地对他说：“我跟你不熟，但是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好孩子。以后可别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了，他会教坏你的。”她说“这种人”的时候，向林宇的方向努了努嘴。 肖冽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道歉，“羡弟同学你的样子好可爱哦。” 林宇用胳膊肘碰碰肖冽，提醒他：“快吃，今晚作业好多耶。” 两个人匆匆地吃了饭，就回林宇那屋去了。 爸爸削了苹果，剥了橘子，让羡弟端到对面屋去。 迪迪忙抢着说：“我去吧。”说完喜滋滋地端着果盘去了。 羡弟本不想去，又好奇林宇叫肖冽来做什么，便滴溜溜地也跟了去。 让羡弟失望的是，他们两个果真在做作业。 怎么可能呢？哦，一定是林宇刚转学过来，那些作业根本不会做。哼，说不定他收买了肖冽帮他做作业，自己就不用做了。不能让他得逞！ 羡弟连忙回家拿了作业，又冲过来说：“我也过来做作业。平时自己在家好多题目都不会做，肖冽你成绩这么好，就指导指导我嘛！” 林宇连忙拦着她：“不行，肖冽要指导我呢，你下次请早吧！” “不嘛，反正我全都不会，肖冽指导你的时候我在旁边听着就行了。” 迪迪也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做作业，有不懂的大家一起讨论嘛！” 见她们赖着不走，林宇只好放大招了。 “哎呀，这么热的天，这里又没有空调，把肖冽给热得全身臭汗。肖冽你把衣服脱了吧，别捂坏了。”说着就要脱肖冽的衣服。 还没等肖冽反抗，羡弟和迪迪就尖叫着逃走了。 林宇赶紧把门栓插上，只听见羡弟在门外大骂：“你这个死变态！” 肖冽松了一口气，朝林宇肩膀上轻轻一锤：“吓死我了，你这个死变态！” 林宇坏笑着说：“废话少说，赶紧做完作业干正事儿呢！” 第9章 小透明的逆袭 第二天放学，幸福街再次被林宇的粉丝堵住了。 “我真应该早早学了轻功，现在就可以踩着这些脑残粉的肩膀跳上楼。” 有家归不得的羡弟正和迪迪站在粉丝包围圈外望洋兴叹，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叫：“各位亲爱的姐妹，请让让，给我们让条道，林宇得回家了！” 肖冽为首的几个男生，竟然化身保镖，围着林宇那厮，给他开道！林宇真把自己当王子了，边走边向“臣民”们挥手。 迪迪拉着羡弟赶紧向林宇的方向挤去。肖冽眼尖，看到她们两个，连忙拨开众人，伸手把她们拉进了“保镖”的包围圈。 瞬间，粉丝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化成千百支箭，唰唰地向她们袭来。迪迪低了头紧跟着林宇，心里暗自甜蜜。羡弟则没好气地瞪着周围的人群，心里骂道：“一群花痴！也不戴副眼镜瞧瞧！把林宇这样的流氓当王子，害得我回家像逃难似的。” 更让羡弟崩溃的是，那几个“保镖”竟然毫不客气地都留在她家吃饭了，吃完饭又躲在林宇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勾当。羡弟几次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但只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地商量着什么，却一句也没听懂。直到晚上九点多，那伙人才散了。 鬼鬼祟祟的，肯定有大阴谋。可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羡弟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想出来。 一早，羡弟感觉熊猫上身了，两眼的眼袋足有几斤重，使得脑袋超重，走起路来左右晃。 刚进教室，许芹芹就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早啊，cindy，怎么你昨天没睡好么？快喝杯珍珠奶茶提提神。买一送一的，多出来这杯我都不知道给谁好，幸亏看到你了！” 羡弟恍恍惚惚地接过奶茶，道了声“谢谢”，就回座位了。 许芹芹笑说：“大家这么熟，哪用得着说‘谢谢’呢！” “咦，一大早就喝奶茶，会不会对胃不太好呢？cindy你吃过早餐没？”林双燕凑了过来。 “哎呀！刚才想去小卖部买豆沙包的，竟然忘了！”羡弟边打哈欠边摇头，“今天把脑子落家里啦！” 林双燕笑着给她塞了两个豆沙包：“哎呀，我跟你一样。昨天我托了人今天帮我买豆沙包，结果自己给忘了，吃了早餐才出门。这正好给了你，不用浪费。” 羡弟呆呆地看着送上门的珍珠奶茶和豆沙包，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这两人什么时候知道她叫“cindy”的？ “cindy，今天是你值日啊，怎么这会儿才来？”值日组组长姚米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连鼻尖上都冒着汗。 “哎呀！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去扫地。” “不用了，念你是初犯，我已经帮你扫好啦，记住不要有下次哦。” 平日以心狠手辣着称的姚米竟然轻松地放过了她，难道地球的磁场出了问题？ “呀！英语作业忘做了！”刚坐到座位上的羡弟心碎了一地，“哎！我真要死了！今天怎么尽出差错啊！” 同桌周伟霖很镇定地安慰她：“没事！我帮你卜了一卦，卦象说你今天逢凶化吉，全班的女生都是你的贵人，可以保你无虞。” 羡弟苦笑着：“你什么时候成大仙了？” 周伟霖耸耸肩：“其实确切地说，你的贵人是林宇。因为你跟林宇的关系，现在全班的女生都排着队巴结你呢！” “什么？”羡弟整个人跳起来，“我跟林宇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关系！” “哎，”周伟霖把她按回座位上，“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你们是好邻居了，你应该趁他人气正旺，好好地享受一下女生们给你的优厚待遇。” “我才不稀罕！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把林宇赶出幸福街！”羡弟讲得慷慨激昂，可是马上又蔫掉了，“不过在把他赶出去之前，我得先把英语作业赶出来。” 整整一天，班里的女生果然把羡弟当菩萨般供着：各种免费零食、下午茶源源不断地涌来，一下课就有人把抄写得整整齐齐的笔记送到她面前，自习课两大女学霸都自动现身给她讲解不会做的题目，连课间上厕所都有人提前帮她排好了队。她一下子成为班上除林宇之外最抢手的香饽饽，女生们的好意她想推都推不掉。 为了和林宇撇清关系，羡弟一放学就拉着迪迪跑得远远的，决定等天黑后人散了再回家。 她们找了一家快餐店坐下。 “你知道吗？我觉得今天自己简直成了女王，我们班所有同学都围着我团团转，害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呢。”迪迪边喝着可乐边美滋滋地说着。 “你才有点不好意思啊？我简直想先掐死了林宇，再自己跳楼自杀！”羡弟肚子里的气比可乐里的泡泡还多。 “你别这样嘛，他们不过想通过我们接近一下林宇嘛，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我们也不可能让林宇跟他们都做好朋友啊。”迪迪歪头想了一下，“有了！我们可以在家开个party（聚会），邀请几个好朋友来，也把林宇请来——那起码可以让几个同学高兴高兴。” “开party？你看我们家像是能开party的地方吗？昨天那几个‘保镖’来吃饭，我们几乎都要坐到楼梯上了！要开就在你家屋子里开，不过林宇那家伙肯定不会同意的。” “林宇人这么好，一定会同意的！”迪迪使劲把杯子里的可乐喝光，迫不及待地要回家找林宇了。 “你别急啊，这会儿那些粉丝还没散呐！”羡弟想拦她都拦不住。 林宇那家伙竟然真的同意了。早上迪迪邀请她班上的两个死党周日去她家玩的时候，全班都炸开了。爆炸还波及到羡弟的班，全班女生都眼巴巴地看着羡弟。 羡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周伟霖说：“我哥终于要回家了！我整个星期见不到他，都快想死他了。你说这个星期天我陪他上山捉田鸡好，还是出海钓鱼好呢？我哥可是超级帅的哦，比校草章景羽还帅，你上次见过的。” 几句话把全班女生都打入十八层地狱。一些人开始动起脑筋，打起隔壁班迪迪的主意了。 “咳咳。”林宇干咳了两声，走到羡弟座位旁，“cindy同学，我星期天要在我租的那个屋里开个party，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呢？还可以带两位好朋友来。” 众女生又向羡弟投去期盼的眼光，可惜羡弟一点也不买账：“不好意思，我星期天约了我哥。” “可是，我已经邀请了友嘉哥，他说会来啊。” 羡弟瞪他一眼：“才怪，我约了我爸和我哥family day（家庭日），没空理你！” 林宇耸耸肩，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真希望你来啊。”说着转头问周伟霖：“那你能来吗？” “啊哈，”周伟霖看看羡弟带着威胁的目光，又看看周围几十双闪亮亮的眼睛，犹豫了一下，便笑道：“好啊，那天正好有空。” “那麻烦你帮我再约两位好朋友来哦。星期天见！”林宇很绅士地挥了挥手，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林宇一走开，众女生瞬间将周伟霖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羡弟则被挤到教室外面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周伟霖取代羡弟成为和迪迪并肩的女王陛下，羡弟则从班级的小透明变成了大透明，不管到哪里，大家都对她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只有周伟霖一逮到机会就给她塞好吃的好玩的，羡弟却把东西通通丢还她：“哼！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 周伟霖一副可怜的样子：“你不要生气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比人强啊！我一个弱女子，斗不过那群如狼似虎的大姐啊！” 羡弟把头一扭：“哼！” 周伟霖扶着她的肩膀说：“别这样嘛，你这样子，岂不中了林宇的离间计？”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羡弟把头扭回来：“对哦！竟然中计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只能暂时忍住这口气，然后想办法把林宇赶出幸福街。好同桌，你会帮我吗？” 周伟霖非常坚定：“当然！” 第10章 意外 终于捱到了周六放学。国庆假期后的补课让大家身心俱疲，所以下课钟声一响，迪迪就带着几个要参加派对的女生奔出了校园，去为明天的派对做准备。 羡弟看见她们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之后，就在林宇那屋子里忙前忙后地收拾，迪迪俨然女主人一样，直到女生们都走了，才过来胡乱吃了一点饭，又回到那边继续装扮打点。 好吧，迪迪确实是那间屋子的房东女儿，可也不应该把所有工作一手包办啊。那个林宇，放学好几个小时了，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羡弟憋着一口气，几次想出手帮迪迪，却又不想插手这件事。 快到九点钟，林宇才和肖冽带着一个穿技工服的年轻人回来了。那年轻人把一台空调扛上了楼。 羡弟在家门口冷眼旁观，只见林宇进门就给迪迪递上一罐可乐：“真是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今晚还要装冷气呢，可能有点吵，你们多多包涵一下。” 迪迪甜丝丝地接过可乐，道声“晚安”就过来了。 羡弟提醒她：“大晚上的喝可乐，小心胖死你。” 迪迪完全不掩饰她心底的甜蜜，笑着说：“不碍事儿，我明天再喝。” 林宇看迪迪进了屋，便对羡弟说：“早点睡吧，八卦妹！” “我早不早睡关你什么事啊？我警告你啊，半夜三更装空调，扰人清梦，小心我报警抓你啊！” “现在才九点钟，早得很呢。别看这位大哥好像很年轻，可是一把好手呢，两分钟就搞定，明天party就不怕热坏了。” “哪有像你这么变态的人啊，让人加班给你装空调，早跑哪儿去了？” “刚才我们在学校检修空调，几百台空调检查一遍呢，当然要耽搁点时间。” “学校的空调才装了一个礼拜，哪用得着检修啊？你有毛病啊你，还是你捐的空调全都是假冒伪劣产品啊？” “我捐的空调绝对是顶级品质的！经常检修，就是为了维护我们的金字招牌。这些你懂个屁！” “哈哈！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肖冽你看，这个人说话多粗俗啊！天天在装王子，其实只是个臭流氓！” “呃，”肖冽忽然被点到名，连忙过来对羡弟解释，“cindy同学，在这里我给你科普一下，这些个‘屎’啊‘尿’啊‘屁’啊的，严格来说是我们男生的日常用语，跟王子和流氓没有什么关系啦。” 肖冽说完，便跟着林宇迅速逃回屋里，把门关上，只留下羡弟在门外骂道：“一群流氓！” 羡弟哥哥这星期没有回来，说是师妹约他听演唱会了。 羡弟心里直嘀咕：“这个廖友嘉，实在是重色轻妹的典范，我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他都不回来看一眼，只顾着陪师妹听演唱会！啥时候我被林宇气死了，他才知道后悔！” 爸爸也要加班，羡弟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只听见对门参加派对的客人陆续到来的声音。 迪迪跑来叫羡弟：“快过来一起玩吧，别一个人在家发呆嘛！” 羡弟扭头：“跟那些臭流氓一起，比自己一个人更无聊！” “别这样嘛，林宇平时不过跟你开开玩笑。就当是帮帮我嘛：林宇和肖冽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到了，我一个人都招呼不过来。” “这林宇，简直就是贱人中的典范！身为party的主角，竟然玩失踪。你们这帮人，天天围着个贱人转，简直就是犯贱！” 羡弟边说边气呼呼地走到对门，迅速开启女仆模式，给客人倒饮料，切水果。 迪迪给林宇打电话，林宇说让大家再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又过了十分钟，电话响了，肖冽让迪迪打开免提功能，然后对着电话大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主角林宇出场！” 大家四处张望，心里纳闷林宇要从哪里出来，可这屋子像火柴盒一样小，根本没地方藏啊。 电话里传来了提示：“请大家看阳台外面。” 大家涌出阳台，只见一条铁索从屋顶延伸出去，直达对面的教学楼。羡弟仔细一看，那一头不正连接着他们班的教室吗？ 他们的教室在六楼，到这边的三楼有一个坡度，一个轻捷的身影从那头“刷”地飞了过来，犹如武侠小说中的大侠一般。 大家不禁欢呼起来。 刚飞了一半距离，林宇拿出一个东西扣在铁索上，与铁索摩擦发出“铿铿”的声音，他滑行的速度渐渐放慢，终于顺利地站到了这边的阳台上。 “真是太帅了！”众女生被他这一出场迷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一味地重复着“太帅了！太帅了！”连羡弟也看得目瞪口呆：这铁索，看起来真比直升机和游艇还帅，关键是真的能从教室直达家里，好想试一下哦。 看到羡弟的表情，林宇得意地挤了挤眉：“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羡弟连忙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切！小儿科！有本事不用铁索自己飞回来。” “这主意不错，不如你表演一次吧。” “哼！无聊。”羡弟扭头返回自己家里。 派对一直开到下午一点多，在林宇表示想要休息之后，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迪迪忙了两天，已是累得够呛，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林宇见没有其他人了，便同肖冽过来怂恿羡弟：“怎么样？真的不想试试飞越幸福街的感觉？” 羡弟心里痒痒的。刚才她已经偷偷瞧过那条铁索几十回了，可嘴上还是不放松：“我才没兴趣玩这些低端玩意儿呢！” 林宇失望之极：“唉！那可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呀！你不是希望可以从教室直接飞回家么？可是以你的资质，就是练一百年也练不成轻功啊！所以我才花了整整一周精心设计，连夜打造这条‘绫江第一铁索’，让你愿望成真。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啊？” “你精心设计？我看完全是肖冽干的吧？” “好吧，就当是肖冽干的吧。我们付出这么多心血，难道你就忍心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们？难道你连尝试一次都不肯？” 林宇一副可怜的表情，虽然极其浮夸，但是羡弟心里一直有虫在咬，终于还是抵不过诱惑：“看你们一片诚心，我就勉为其难试一次吧。” 可是羡弟很快就后悔了，因为林宇说光从教室到家，铁索的功能只用了一半，所以要尝试从家前往教室。他给了羡弟两个厚实的铁钩，羡弟便双手交替着钩住铁索往上爬。刚爬到围墙上方，羡弟已经累得手都举不起来了。 她停下来往四周一张望，忽然感觉自己像只小虫子，被一根蛛丝缚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一阵风吹来，铁索开始摇晃，羡弟吓得脸都白了。 话说肖冽和林宇这两个业余选手做出来的铁索不知道牢不牢靠啊，自己怎么就这么大意爬上来了呢？万一铁索断了，从这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去，就小命不保了呀！ 羡弟现在进退两难，双手死死攥住铁钩，不知如何是好。林宇在阳台叫起来：“加油啊，cindy，怎么停下来了？” “你这臭小子，什么鬼设计啊？还得手动向上爬，还没爬到已经断气了！就算爬到了，手也废了，还上什么课记什么笔记啊？” “你这意见提得非常好，下一步我们会继续设计完善的。” “少废话，快救我下来啊！” “你把铁钩放了，不就可以滑下来了吗？” 对啊，我这猪脑袋！ 羡弟连忙放了手，“嗖”地就往阳台飞回去，刹那的感觉仿佛真的在飞一般。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已经瞬间飞到铁索的尽头，并且重重地撞在了阳台的顶部。 这一切来得太快，林宇和肖冽都没有看清她到底撞到了哪里，只是当他们手忙脚乱地把她解救下来时，羡弟已捧着脸哇哇大哭起来，嘴里一片殷红。 两个人被吓得不轻，肖冽二话不说就背起羡弟，冲到楼下拦计程车。 第11章 出丑 到了医院，医生给羡弟做了全身检查，结论是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撞伤了两颗牙齿。林宇和肖冽的脸上才恢复了血色。 林宇拉着羡弟说：“走吧，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现在就带你去看全市最好的牙科专家。” 不巧的是，专家今天休假，只有一名实习医生帮羡弟处理。他给羡弟打了两支麻醉针，半边脸都麻了。 麻痹的嘴唇闭合不上，漱口的时候水就从缺口喷出，不管羡弟怎么使劲，就是无法把水含在嘴里。她只好把头仰起，艰难地晃了晃口中的清水，头刚低下来一点，水便迫不及待地喷射而出，她不得不赶紧调整角度，才使水柱顺利落入簌口池，可是撞在水池边上的水溅出无数水花，把她的脸都打湿了。 林宇和肖冽坐在旁边看着羡弟的狼狈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跑到外面去等。羡弟这一漱口漱了十五分钟，感觉简直是用生命在漱口啊。 终于从诊室出来，肖冽去排队交费，林宇便带羡弟出去散步。林宇此生最不擅长憋笑，此时深深后悔把交费的差事交给了肖冽。 羡弟看见林宇偷笑的样子，便恶狠狠地指着他道：“你还敢笑！”说话时那半边不听话的嘴唇把她的气势彻底给搞没了。 这时前方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过，羡弟惊得大叫：“安乔师姐！” 安乔转身看着羡弟，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 “我叫cindy，绫江中学高二四班的，你还记得吗？” 安乔微笑点头：“记得，上次在幸福街见过的。” “师姐你记性真好啊！你一定很忙吧？我不妨碍你工作了，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虽然说话有点吃力，羡弟还是一口气说了好多。 安乔笑着跟她说了再见，便工作去了。 安乔的笑容一直都那么美，但是今天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笑，笑容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羡弟忽然想起她那麻痹的半张脸，慌忙找镜子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要把林宇抓住就地正法了。麻痹的半边嘴唇像被晒干一样，颜色有点深，比旁边鲜红的嘴唇小了一号，整张嘴巴都歪了。羡弟真不愿意相信自己刚才就以这样一副尊容出现在安乔面前，她现在真是死的心都有。 直到晚饭时间，麻醉针的药力还没有消退。 林宇不敢过来跟她一起吃饭了，担心看到她的“汤水喷泉”之后，自己会把饭喷得满桌子都是。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吃饭，因为那条横亘幸福街的大铁索引起了值班校领导的注意，立马就把林宇和肖冽这两个黑手找了出来，叫到校长室处理。 林宇面对怒容满面的校长脸不红心不跳：“校长，建这条铁索完全是我的主意。一是我刚从荣理高中转学过来，原来使用的教材跟现在的教材不一致，为了节省放学的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学习，赶上其他同学的课业进度，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二是通过亲自设计和建造，把物理课上学到的知识加以应用，可以加深理解，把学习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校长真拿这个新来的“空调王子”没有办法，毕竟拿人的手短，总不能空调装了，电费拿了，不到七天就给他记了大过吧？ 主犯不能重罚，那从犯……他拿眼瞟了一下肖冽。这个虽然不算出众，却也阳光帅气、大有前途的男孩心虚地低着头。让他来背黑锅，好像有点不人道。 他只好干咳两声，说：“林宇同学，你这想法非常的好，但是做法完全错了！你们这样私自建造的铁索是完全没有安全保障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校长说到“意外”两个字，让林宇和肖冽同时想起了羡弟的喷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幸好校长刚好转过身背对着他俩，待他听到异响转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恢复了愧疚的表情。 校长继续训话：“再说，学校是大家共同的学校，你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意搭建快捷通道。今天你在这里拉一条铁索，明天他在另一边搭一座桥，后天谁又在哪里弄条通道，整个学校不就乱了套吗？” 林宇和肖冽连连点头：“是。” “这件事，我认为应该低调处理，让不好的影响降到最低。今天晚上，你们无论如何要把铁索拆除了，而且要不留一点痕迹。今晚再每人写一份检讨书。今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起，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知道了吗？” 两人点头：“知道。” 这条铁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除了那天在幸福街1号的那一群人和那天刚好到过幸福街的人之外，没有人见过它。但是关于这条神奇的铁索和“铁索小飞侠”林宇的传言开始悄悄地在绫江中学流传。 由于实物已不可见，那些目击者便尽情地发挥他们超乎常人的想象力，把这一幕形容得扣人心弦、荡气回肠、出神入化，直把林宇的那些粉丝（包括他们自己）骗得神魂颠倒，放学的时候愈发把幸福街堵得水泄不通。 第12章 林老太 林宇似乎终于良心发现了，用尽了一切办法让羡弟原谅他，可是羡弟铁了心一定要把林宇赶出幸福街，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肖冽，在他答应了帮羡弟当卧底监视林宇，并且每天开路送她回家之后，羡弟才原谅了他。 最让羡弟担心的是，林宇不仅在学校跟大家打成一片，还跟迪迪越走越近。每天放学后，两个人总在一起写作业，复习功课，学习英语，一直到深夜。 爸爸看着两人，欣喜地对羡弟说：“林宇这孩子真不错。自从他来了之后，迪迪有了读书的伴儿，学习成绩直线上升，英语也越说越溜。阿弟你再不努力，就要被人越甩越远啦。” “爸，您怎么能老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呢？出了事我们怎么向迪迪的爸爸妈妈交代呀？” “他们在一起读书，能出什么事呀？” “怎么不会出事？迪迪一直暗恋林宇的，我担心她被骗！” “哦呵呵呵，原来你担心这个。‘少女情怀总是诗。’你们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一点也不奇怪。我上中学的时候还暗恋过我隔壁班的女老师呢！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但是我非但没有想入非非，还从她那儿知道了什么叫‘博爱’，学会了爱所有的人。” 天哪！破案了！原来爸爸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所有孩子视如己出的泛滥爱心是被他暗恋的老师传染的！ “可是爸爸，你的老师是好人，这个林宇却是个大反派啊！” “哎，阿弟，你怎么总是这样说林宇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上次我去荣理参加评选，弄得满身伤回来，就是被这个‘反一号’害的呀！”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个不淘气的呢？况且你一向爱打听，多管闲事，可能什么时候惹恼过他你还不知道罢了。” “这样说来，还是我不对啰？爸，你怎么事事偏向林宇啊？难不成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又在说瞎话！我的亲生儿子只有你哥一个，但是你什么时候见我偏向过他？” 羡弟不说话了，确实从小爸爸就偏心她多一些，哥哥什么事都要让着她。看来爸爸天生胳膊肘往外拐，越跟他亲的越不被照顾啊。算了，“亲疏有别”这句话自古就不会错，说到底，林宇不过是个外人，她才是爸爸养了十年的宝贝女儿啊，林宇这小子迟早会被扫地出门的。 爸爸见羡弟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便安慰她：“放心吧，他们两个天天都在客厅学习，我一直看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倒是希望你也跟他们一起，别一天到晚到处生事。” 好吧，跟他们一起学习，确实是保护迪迪的好办法。羡弟于是搬来椅子，坐在他们中间，化身人肉屏障，并且对林宇实施盯防。 说也奇怪，三个人一起学习了一些日子，林宇好像真的换了一个人，从前的那些小动作、讨厌的表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相反，他学习时的那种专注，说话时眼中透露出的真诚，使他整张脸都变好看了，确实可以用一个“帅”字来形容。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真的会变好吗？这可能吗？还是他的演技实在太完美，连羡弟都瞧不出破绽？羡弟真的分不清楚，这让她更加担心了。 义工队终于有活动了，是到社区中心慰问老人家。 安乔在qq中说她会和郑常名唱大戏给公公婆婆们听呢。虽然羡弟从来不听大戏，但是安乔的表演无论如何都让人期待。羡弟天天盼，夜夜盼，终于让她盼到了。 笃笃笃撑！锣鼓声一响，大家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异国情鸳惊梦散，空余一腔清泪湿青衫——唉！”郑常名这句念白有板有眼，中心的公公婆婆都忍不住喝彩。 “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鸟南飞，鸟南返，鸟儿比翼何日再归还？哀我何孤单！”虽然只是业余水准，可是郑常名英气十足，让人自然想起戏中的番邦大将。 轮到安乔了。她扭着嗓子，努力地模仿着大戏的唱腔唱起来：“休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何处无离散……”公公婆婆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沉浸在这个古代爱情故事当中。 羡弟也听得出了神。这戏唱的是南宋郡主和番邦大将依依惜别的情景，羡弟却想起了妈妈。她和妈妈现在隔了何止万重山？自从八年前妈妈出国后，她就再没有回来看过羡弟。羡弟也想过去找妈妈，可是见到妈妈又如何呢？妈妈还在异国漂泊，照顾不了她，她也帮不了妈妈。还不如不见吧，让妈妈安心地追逐她的梦想。 站在羡弟旁边的迪迪也是眼圈红红的，她也是跟父母隔着半个地球的孩子。 安乔和郑常名唱完了，羡弟还是呆呆的，直到林宇走上台。他今天穿了件唐装，样式有点老旧，不像他的衣服，脸庞却显得格外清秀醒目。 “各位公公婆婆，刚才的大戏真够精彩啊，是吗？好，欣赏完我们的传统艺术，是时候面向世界了。请问大家有没有学过英文呢？” 公公婆婆都笑答：“没有。” 林宇装作惊讶地问：“你们没有人懂英文吗？” “没有。” “真的吗？”他走到一位老奶奶旁边，问：“奶奶，我问问您，‘i don’t know’是什么意思呢？” 老奶奶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林宇跳起来，提高声调叫道：“答得快而准！奶奶，您不是说不懂英文吗？您怎么知道‘i don’t know’就是‘我不知道’的意思？” 老奶奶憨憨地笑了。 “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我今天就教大家几句英文。大家跟我读。i know——” 爷爷奶奶们有些茫然，不过还是有几位很配合地跟着念：“i know——” “嗯，很好，i know就是‘我知道’的意思。”林宇把双手举高，鼓励大家，“大家跟我念：i know，我知道——” “i know，我知道——” 羡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这林宇肯定脑子进水了，义工队的任务是来娱乐老人家的，不是来闷死他们的。教英文，亏他想得出来。 果然，跟读的声音越来越小，教了三句，几乎没有人愿意出声了。 这时林宇终于话锋一转：“哎，我看到那边好像有个朋友，我过去看看。”说着慢慢向一边走去。 随着稀疏的掌声，肖冽走了过来，往林宇头上套了一顶白花花的假发。林宇再转身面对大家的时候，嘴里就多了一颗金灿灿的牙齿，个头也矮了一截，腰弯成了虾米状。 林宇弓身咧嘴向大家挤了挤眼睛，说：“hi，大家好！我是林老太，今天跟着孙子过来看看大家啦！”声音表情极为到位，要是谁没看到林宇变身的过程，还真会以为哪里跑来这样一个奇葩的老太太呢。 他这一造型让在场的女生吓得下巴掉了一地，男生则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爷爷奶奶们也呵呵地笑了。 羡弟直接被吓吐血了：面前这人真是林宇吗？还是什么时候被人调包了？林宇不是时时刻刻在装帅扮王子的么？这样一搞，形象何存啊！他就不怕掉粉吗？又在搞什么阴谋？ 林宇似乎对大家的反应很满意，继续活灵活现地装着老太太：“刚才我在那边看到林宇那小子在教大家英文呐。我啊，天生好学，也想过来听听，可是偏偏腿脚不好，等我走到跟前，那小子已经教完，不知道跑哪儿去啦。幸好，我家冽冽也懂英文，让我来问问他。” 他转向肖冽：“冽冽啊，奶奶刚才好像听见什么‘i know’，是什么意思啊？” 肖冽答道：“我知道。” “林老太”侧着头等了一下，又看着肖冽说：“知道就说啊。” “我知道。”肖冽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一点点。 “知道就说啊。”“林老太”催道。 “‘我知道’啊！”肖冽大声说。 啪！“林老太”一个巴掌打过去，训道：“知道就快说啊，臭小子！”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 肖冽伸手摸了摸无辜受罪的脸，满是委屈。 “算了，刚才好像又有句什么‘i don’t know’，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啪！”又一巴掌，“林老太”声音高了八度：“臭小子，天天干什么去了？你老子花那么多钱供你上学，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英文都没学会！天天干什么去了？干什么去了？”啪！啪！又补了两掌，打得比之前更卖力了。 台下的笑声大了一些。肖冽委屈到想哭了。 “我再来问你。刚才还有句什么‘i know, but i don’t want to tell you’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这个问题，肖冽赶紧双手捂住脸，战战兢兢地回答：“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啪！啪！啪！啪！啪！巴掌如狂风暴雨般落下，伴随着“林老太”的怒骂：“你这臭小子！反了你！你老子我儿子花了那么多钱给你读书，学了知识回来，连回答老娘一个问题都不肯！反了你！臭小子……” “林老太”是使出了全身解数来打，那肖冽估计平日也没少得罪人，看着他被打得哭爹叫娘的样子，台下的笑声震天响，女生们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安乔和郑常名在一旁也笑得站不直了，郑常名对两个男生竖起了大拇指。这让羡弟瞧见，极度的不爽。 第13章 玩具图书馆 经过这一役，林宇不仅没有掉粉，他“林老太”的大名甚至超过了“空调王子”和“铁索小飞侠”，红遍了幸福街，他的粉丝团中甚至冒出了好几所学校的校服。 “这世界到底怎么啦？好端端的听涛山庄观海别墅不住，偏跑来这边跟我们挤。有王子不做，扮成个老太太招摇过市，你说这林宇是不是疯了？更离奇的是，居然有人喜欢这样的怪胎！”羡弟千辛万苦才挤上了楼，忍不住又发起飙来。 “不啊。”说到林宇，迪迪总是甜丝丝的，“我觉得林宇实在是太迷人了！他有时是高傲的王子，有时是淘气的小男生，这次为了逗老人家笑，不惜把自己变成老太太，可见他多有爱心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不行，你不能喜欢他！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去美国跟你爸爸妈妈团聚了，林宇也要滚出幸福街，所以你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迪迪愣了一下，眼中飘过一丝失落，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林宇和一帮男生在他那屋里玩起了牌，迪迪很不矜持地凑了过去。羡弟被他们吵得写不了作业，便跑到爸爸房里打开了电脑。 安乔的头像在剧烈地跳动着，急促的提示音催促着羡弟快快应答。 之前每次都是羡弟主动找话说，等安乔看到了再回复的，这次安乔竟然主动找她，羡弟实在有点受宠若惊，激动得连点了几次都没点中安乔的头像。 终于打开了对话框，安乔用最漂亮的字体（虽然只是电脑打字，字体跟羡弟用的一样，可羡弟就是觉得安乔打出来的字特别漂亮）写道： “你好，cindy，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帮忙。昨天在社区中心给老人家表演的林宇同学，你有他的qq号码，或者是其他联系方式吗？” 啊——这世界彻底疯掉啦！羡弟气得七窍生烟：怎么连安乔也要找林宇那个反一号！他有什么好的？让他跟安乔说话，只会玷污了安乔的嘴！ 羡弟气呼呼地打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没有，我跟他不熟！” “哦，”安乔的回复看起来有点失望，“没关系，我们找学校老师问问吧。原本以为义工队的报名信息里可以找到，结果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填过报名表。那不打扰你了。” “等一等，师姐！”羡弟好不容易跟安乔说上话，怎么能让她失望呢，“虽然我跟他不熟，但是他就住我隔壁，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他吧。” “那太好了！”安乔发来一个灿烂的笑容，“是这样的，上次在社区中心我看到林宇同学和一个小朋友玩，他说国外有很多玩具图书馆，小朋友可以免费玩到许多有益又有趣的玩具。我觉得他这个提议太棒了，于是跟社区中心说了，没想到社区中心也非常支持。刚好他们有一个现成的场地可以用，所以我想问问林宇同学，有没有兴趣亲自带头筹建这个项目呢。” 哇，有项目要做，羡弟立马来了精神。 “师姐你也会参加这个项目吗？” “那当然。只可惜我实在太忙，没法抽出很多时间参与，但是我会一直给大家出谋划策的。” “太好啦！林宇一定会答应的！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问他。” 羡弟箭一样地冲进了林宇的屋子。 “哟！贵客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林宇笑眯眯地合上手中的牌，看着两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羡弟。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安乔师姐想要筹建一个玩具图书馆，给社区的孩子免费来玩，想让你带头参加。” 羡弟双眼圆瞪，等着林宇回答。如果他敢说半个“不”字，他就要在幸福街长眠了！ 林宇笑道：“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你肯定第一个报名参加了，对吧？那我当第二个。”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现在跟你说正经事！那你就是答应了？到时候安乔有什么指示我就告诉你，你可要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办好啊！” “遵命。”林宇欠身作了个揖，一票男生哈哈大笑起来。 羡弟不理他，扭头就走。 这天放学的时候，“保镖”团里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郑常名把安乔的策划方案给他们带过来了。林宇的屋子成了玩具图书馆的筹备办公室。 肖冽用电脑做了一张海报，交给义工队去印刷和张贴。林宇找来了一辆三轮车，改装成流动玩具收集站，每天放学就和肖冽骑着车去各个社区募集玩具。 那些堵在幸福街的粉丝变成了追车族，随着林宇的玩具收集车跑遍了绫江市各个住宅区。 为了接近林宇，她们每天都带来大堆的玩具，加上市民自行送到社区中心的旧玩具，不到两周，玩具图书馆的场地已经堆满了，连林宇的屋子也变身成为临时玩具仓库了。 周六，林宇带着第一批同学到社区中心对收集来的玩具进行分类。这些同学一个个像中了大奖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要知道，他们是打败了一千多名报名者被选出来的哦，有不少人还要通过迪迪、肖冽他们走后门才被选上了呢。 忙了一天，同学们就把堆满屋子的玩具分好类。 林宇、羡弟和迪迪回到家，哥哥已经买好了豆腐花在家等着。一见林宇，他就一拍脑袋：“哟，买惯了四份，把你那份给忘了。” 羡弟不以为意：“切，他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呗，你管他干嘛？” 爸爸笑说：“这有什么，把我那份给林宇就好了。” 林宇忙不迭地说：“不行！伯父您吃吧，我下次再去买一些。听cindy说这个豆腐花特别好吃。”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羡弟瞪着他，表示抗议。 “说没说过有什么要紧，这个豆腐花确实特别的棒，林宇你试试吧。”爸爸要把他的豆腐花放到林宇面前，被林宇推了回去。 “其实，”迪迪红着脸说，“我吃不完一份的，我跟你分吃一份吧。” “好啊，谢谢！”林宇很不客气地拿了一个碗，盛了半份豆腐花。 迪迪的脸一直红到脖子，嘴角挂着笑，低头吃着余下的半份豆腐花。 “原来幸福长这样子！”林宇想起羡弟在荣理高中那张白纸上写过，迪迪吃着哥哥买的豆腐花的表情，就是幸福的样子了！他看着迪迪，不禁微笑。 这立马引起羡弟的强烈不满，她敲着林宇面前的桌子叫道：“吃你的豆腐花吧，看什么看！” 羡弟的眼睛快瞪出了眼眶，腮帮鼓得像条金鱼。 林宇忍不住大笑起来，回敬她一句：“吃你的豆腐花吧，看什么看！你不吃我帮你吃了哦。”说着就要伸手抢她的豆腐花。 “你敢？！”羡弟赶紧护住胸前的豆腐花，唏哩呼噜地一口气吃光。 哥哥问林宇：“你们今天整理玩具整理得怎么样了？明天我有空，要不要我帮忙？” 林宇叹了口气，说：“不用了，今天一天就搞定了。这些捐来的玩具，大半都是毛绒玩具，玩具图书馆根本不需要的。还有不少是要上电池的，不符合环保原则，也不能用。真正符合要求的玩具不过一百来件，还没我家的玩具多呢！我明天让司机打包几车过来好了。” “干嘛要叫司机打包啊？你不回家挑选一下吗？”羡弟忽然心血来潮，八卦的虫子又开始咬她了，“我可以跟你去，帮你把一下关。”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玩具，每一次都是去玩具店，让司机随意给我买，现在堆满了房间，可大多数我碰都没碰过呢。” “天啊，你们这些人，浪费地球资源，地球迟早要被你们毁灭掉！” “所以现在捐出来，就不用浪费了。” “你就带我去挑选一下嘛，免得司机带一大堆没用的玩具过来啊。”羡弟继续游说。 林宇斜眼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的吗？干嘛要去我家？” “哼！我想看看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像你这么讨厌的家伙嘛！”羡弟明明恨不得求林宇带她去，嘴上却一点都不肯让。 林宇想了想，说：“你要去可以，但是以前我有意无意得罪你的事情，你都要当做没发生过。” “行，只要你以后不惹我，我就原谅你！”羡弟很爽快。 “一言为定。那友嘉哥和迪迪要不要也一起去？” “好啊！”迪迪点头如捣蒜，哥哥也很高兴可以去豪宅参观。 “那明天早上就出发吧。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家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第14章 听涛山庄观海别墅 星期天一早，“歌连公主号”游艇已在幸福街附近的小码头等候了。林宇他们几个下了楼，穿过小公园，来到了码头。 看到游艇，“问题少女”羡弟的问题又来了：“你明明是男孩子，又没有姐妹，为什么你家的游艇要叫‘歌连公主号’，不叫‘王子号’呢？” 林宇脸上飘过一团乌云：“这名字不是我们想的，是游艇制造商起的。” “哦，原来你们买的时候已经有名字了。那你们为什么不买‘王子号’呢？” “买游艇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你以为光看个名字就能买吗？”林宇表面上不以为然，其实他心里明白，当初他妈妈确实只看到游艇的名字就买了。 “是吗？我以为工厂造的每一艘游艇都一样呢。”羡弟想了一想，又问：“那买了之后你们干嘛不改名字呢？” 哥哥终于忍不住了：“阿弟，谁规定男孩家的游艇不能叫‘公主号’啊？” “男孩子用‘王子号’，女孩子用‘公主号’，这还用规定吗？全世界都是这样啦！” “那你是女孩子，怎么叫‘阿弟’？” 哥哥的话戳中了羡弟的痛处，她腮帮鼓成水泡鱼：“你以为我想叫‘羡弟’的吗？我最讨厌这个名字了！偏偏爸爸不让我改，我只能改用英文名了。” 林宇领着大家上了游艇，走进船舱。船舱的大小跟羡弟家的客厅差不多，但是比她家舒服多了。桌上摆了各式水果和饮料，还有布丁和曲奇饼干，看起来相当诱人。 “这些能吃吗？”羡弟流着口水问。 林宇耸耸肩：“不能吃，这些只是摆设。蜡做的，你没看出来吗？” “是吗？”羡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拿起一块曲奇，仔细地看了又看。“这实在太像了，连手感都像真的！” “那你咬一口，看口感像不像真的？” “吃蜡？”羡弟一脸嫌弃，犹豫了一阵，递给林宇，“你咬一口，看看像不像真的。” 林宇接过曲奇，整个儿塞进嘴里嚼了起来。他看起来好像很难受。他使劲嚼了一会儿，才对羡弟说：“你听过一个成语叫‘味同嚼蜡’吗？原来‘嚼蜡’是这样子的。你也尝尝。”说着递给羡弟一块曲奇。 羡弟推开它：“我不想知道蜡是什么味道的。”扭头却见哥哥和迪迪正美美地享用着水果和布丁。 “林宇你不想活了，又捉弄我！” 哥哥百忙之中抽空插了一句：“谁叫你那么好骗呢？人家迪迪就不会上当。” “哼！我不理你们这帮坏蛋，我去看风景。”羡弟说着转到一边，扒在窗户上往外看。 游艇正缓缓地驶在绫江上，刚好驶过荣理高中的东门。滨江大道上车流稀少，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华丽的校门安静地矗立着，背后是苍翠的鲤山。 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上次好不容易进去了，却没能好好瞧一瞧，都是那个林宇害的！羡弟不禁回头瞪一眼林宇，谁知林宇像能读懂她的心一样，毫不在意地说：“不用看了，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船驶了二十分钟便靠了岸。他们下了游艇，坐上一辆加长的房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山中进发。 秋风拂过茂密的松林，山间顿时涌起绿色的波涛，涛声打断了车内人的谈话，大家都静下来倾听。 “哇，怪不得这里叫‘听涛山庄’！”羡弟不禁赞叹，“那‘观海别墅’真的能观海吗？” “废话！当然可以啦！” 车子停在了山腰的一座别墅前，几个人下了车。 这里有一片草地，看似野地，其实是有人打理的。山边有几块大石头，坐在上面可以饱览近处的山景、远处的海景，也不怕摔到山下去。这里的视野十分开阔，平静的海面一直向外延伸，与天相连，只有白绫洲偷偷探出头，挡住了一角。 羡弟叹道：“哇，这里简直可以当旅游景点了！” 林宇淡然说：“那干脆把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好了，反正我不想住在这里。” 林宇家的大门开了，眼前出现了一个超大的花园，不过里面并没有种花，园丁很有心思地将园里的树和草修剪出层次，深浅不一的绿构成了一幅简洁而明快的图画。 转了一个弯才看见他家的别墅，是三栋相连的房子。同是三层楼，这别墅却感觉比幸福街的楼房大了几号，看上去格外大气。 哥哥也叹道：“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嘛，我们家简直就是个鸽子笼。” “什么鸽子笼啊？简直就是火柴盒！”羡弟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东摸摸西碰碰，眼睛都不够使，嘴巴都合不上了。 林宇领着三人从中间的大门进入，来到一个圆形的大厅，中央铺着一块巨幅地毯，顶上吊着一盏四十头的水晶灯。两段弧形的楼梯从左右两边伸出，在二楼正对大门的地方汇合，两边再伸出两道栏杆，从二楼将大厅抱住。一、二楼的外墙都是玻璃，阳光照射进来，让屋里显得分外宽敞明亮。 哥哥边看边摇头：“这是你家吗？怎么看着像酒店大堂啊！” 林宇耸耸肩，说：“欢迎来到‘宇中大酒店’，请跟我来吧。”说着领大家来到客厅。 几个人都找了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位置坐下，工人随即端上茶点。 客厅的玻璃墙正对着花园景致最好的地方，三五知己坐在一起悠闲地聊上一整天，应该是人生难得的乐事吧？ 可是这几个人显然还不算是知己，东拉西扯了一番，把桌上的茶点扫光了之后，大家就跟着林宇从一个门出去，到了旁边的小楼里。 “这里是‘林宇楼’，一层是客房，二层是储物间，三层是我的卧室。”几个人在一楼绕了一圈，就直上了三楼。 可以肯定的是，羡弟他们几个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三楼整一层就是一个大房间，少说也有两三百平米，整一圈的落地玻璃让这里成为一个360度无死角无敌大观景台，其中一面向着浩瀚的大海，由于地势较高，比方才进门之前看得更远，简直有一种“苍生在我脚下”的感觉。 呆了整整五分钟之后，羡弟才冲着林宇大叫：“怪不得你这么让人讨厌啦！你就是太讨厌啦！凭什么你就住这么好的房间？” 林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喜欢的话我让给你住好啦。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平时这里只住着三个工人，我和我妈都很少回来，如果你无聊的话就自己开窗跟海鸥说话去吧，别去烦那些工人，他们要管三座楼呢，很忙的。还有，雷雨的夜晚就算把所有窗帘都拉上还是会睡不着，你最好自备安眠药。” “哼，你这种人坏事做尽，当然会睡不着！我才不怕呢！” 迪迪问：“这么好的房子，一个人住真是太可惜了！你怎么不约朋友来玩啊？” 羡弟没好气地说：“看他那德性就不像会有朋友的啦！” “怎么会呢？你没看见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跟他做朋友吗？” 林宇幽幽地说：“没错，我没有朋友。从我记事以来，我一直都住在寄宿学校里，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在学校没人陪我玩，回到家妈妈也不理我，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孤儿，没人爱没人理。只有老师和工人会为了薪水讨好我一下，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们讨好的样子，臭骂他们几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理我了。” 迪迪看着林宇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失落，她的脸也渐渐地白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能没有朋友呢？”迪迪轻轻地问。 “没有就没有呗，这么多年我也这样过了。”林宇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他再怎么嘴硬，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郁结。 “那你离开荣理高中又是为什么？肯定是被开除了吧？”羡弟不禁好奇心又起。 “严格来说，是被‘劝退’了，因为我把玛嘉烈气得进了医院。不过其实是她自己刚好病了，却拿我来说事，我才不要在那里受他们的气呢！” “我才不信呢！肯定就是被你气病的！你来了之后我也被你气得只有半条人命了！” “哦？真的吗？”林宇拉着羡弟左瞧右瞧，“怎么看出来是半条人命呢？还有半条在哪里？” “你又来了！”羡弟使劲甩手把他甩开，“你去哪里不好啊？干嘛来幸福街？干嘛来我们学校？” 林宇忽然一脸严肃地说：“那是因为你啊！你脸上写着的‘幸福’两个字，还有你那篇‘食品价格报告’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你知道我在我的白纸上写了什么吗？” “写了什么？”羡弟不由得两眼圆睁看着林宇，等着他回答。要说好奇心，谁能比得上她呢？ “我只写了一句话：‘幸福是屁，我只听过，没有见过！’” “咦——”羡弟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这种人，真是大大的拉低了幸福街的整体素质。” 哥哥却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你的说法不对，你应该说，‘幸福是屁，我只闻过，没有放过。’” “咦，哥你也这么恶心！”羡弟抱怨着伸手就要打她哥哥。她捏着鼻子不敢呼吸的样子让哥哥哭笑不得。他边躲开羡弟的攻击，边扯开她捏鼻子的手说：“这里又没人放屁，你捏着个鼻子干啥？” 林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两兄妹打闹，迪迪也在琢磨着他们的话。 “友嘉哥哥，你说的也不对，人怎么可能没有放过屁呢？”迪迪说。 哥哥笑笑：“是呀，人当然要放屁，所以如果幸福是屁，你肯定放过不少。如果你感觉没有幸福，放几个屁就有了。” 他一边躲开羡弟新一轮的攻击，一边笑着说：“好啦，我们不要在这里呆着啦，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没有人味儿！还是幸福街的火柴盒好一点，好歹有个八卦妹跟你拌拌嘴解解闷，不用对着空气说话。” 林宇点点头，领着他们到二楼去，这才是今天来的目的，要选一些玩具带回去玩具图书馆。 羡弟又一次被无情地打击了：这里俨然是购物商城的一层，“小商铺”围了一圈，每个“商铺”的“货架”上都摆满了“货物”，有玩具，有衣服，还有鞋子、文具、乐器、图书……都是林宇一个人的！而且真像商场里一样，大多数物品都有完好的包装——它们从真正的商场搬家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动过。 几个人选了一批玩具，装在几个箱子里，由司机直接送到社区中心。林宇让他们看中什么东西尽管拿。很有骨气的羡弟当然什么也没要，不过她还是很讲义气地帮迪迪挑了一大包礼物带回家。 第15章 迪迪要走了 晚上，迪迪的妈妈从美国打电话过来，说订好了12月20日飞美国的机票，就是说还有不到半个月迪迪就要走了。 听完电话，迪迪的脸变得惨白。爸爸和哥哥恭喜她快要一家团聚，她只是支吾应对。 爸爸见她脸色不好，心想是白天玩过头了，便让大家早点休息，哥哥也回学校去了。 羡弟趴在床上写日记，写着写着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竟然听到一阵若隐若现的啜泣声。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果然是从迪迪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哧溜一下下了床，摸到迪迪房门前，轻轻地敲门：“迪迪，睡了吗？” 没有人应答，啜泣声也停止了。 “迪迪，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吧，我好担心你。” 门小心地“吱”了一声，开了一条缝。羡弟拉开一点点，侧着身进了门。 迪迪穿着睡衣，披着长发，光着脚，抱住了羡弟：“你今晚陪我一起睡吧。”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好啊，我们一边睡一边聊。”羡弟边说边钻进迪迪的被窝。 迪迪爬上床，挽着羡弟的手臂，把头埋在她肩上，颤抖着说：“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我好害怕。” “傻丫头！”羡弟揉揉她的头发，“有什么好害怕的？到了美国就可以一家人呆在一起，天塌下来也不怕！不过，我可是会很想你哦！”说着她也抱紧了迪迪。 “不如我留下来吧，不去美国了。” “那怎么行呢？你不出去，拿不到美国国籍，以后想出去见你爸爸妈妈就难了！” “那让他们回来吧！我知道他们在美国过得也不好，还不如回来大家在一起。” “但是他们辛苦了这么些年，就是想让你有更好的环境啊！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让你出去了，你却要他们回来，那一切辛苦不是白费了吗？” 羡弟摸摸迪迪的脸，还有泪水未干的痕迹。她给她仔细地擦了擦，又问：“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快要去美国的吗？怎么这会儿忽然又反悔了？该不会是舍不得林宇那小子吧？” 迪迪沉默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光，羡弟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沉默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简直想大叫起来。 迪迪终于开口了：“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是害怕像他一样。” “像他一样？” “你今天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吗？原来他一直都很不开心的！环境再好空气再清新又有什么用？没有朋友的生活让人怎么过？” “嗨——”羡弟轻轻叹口气，“我以为你有什么想不开呢！林宇那种人，连他妈妈都不爱理他，他能交到什么朋友啊？你跟他怎么能一样呢？你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一踏上美国的土地就有一群人排队要做你的朋友了，到时候可别忘记我这个死党啊！” 迪迪不说话了，她把脸紧紧地贴在羡弟的手臂上，深深地埋入被窝里，羡弟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渐渐睡着了。 羡弟爸爸到学校帮迪迪办了退学手续，不过上飞机之前，迪迪还是每天回学校上课。每天听到的都是惜别的话，迪迪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手上脸上不断地冒虚汗。她本来就吃得不多，这几天更是刚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林宇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晚饭前就拉着她到楼下小公园散步。羡弟也跟了去，不过她有意落后了几步，想看看林宇那小子有什么办法安慰迪迪。这几天她好话说尽了，却好像适得其反，迪迪现在一听到美国就好像听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迪迪，我们算不算好朋友啊？”林宇在秋千架下停了下来。 “当、当然。”迪迪也站住了。 林宇坐在秋千板上，轻轻地荡了起来。 “你、肖冽、友嘉哥，还有小cindy，是我人生中第一批朋友。”林宇说。 “干嘛要管我叫‘小cindy’嘛！”羡弟在两米开外小声地嘟囔着，“还有，我才不是你朋友呢。” “你人这么好，为什么以前没有朋友呢？” “以前的同学都笑我没有爸爸妈妈，每次回家，都是司机来接。” “这很正常啊！我以为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由司机接送的，不是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爸爸。我妈妈从来不主动提起我爸爸，有时候我忍不住问她，她只说我爸爸不是好人，让我不要再问了。” “所以你没有见过你爸爸，连他是谁你都不知道？”迪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表情跟躲在后面的羡弟一模一样。 “是。我猜我妈妈之所以一直都不理我，是因为我爸爸，而且我怀疑她压根儿就不想把我生下来。” 说着林宇把秋千荡得很高很快，让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把迪迪想要安慰他的话挡了回去。 迪迪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同情，一直看着秋千翻了无数个圈，然后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来。 林宇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他使劲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对迪迪说：“小cindy说我吓坏了你，真是对不起！我想让你知道，你跟我不一样，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有关心你的朋友，不管到哪里，都有人疼你，你用不着害怕。” 迪迪看了他好一阵子，然后慢慢垂下了眼睛：“你们说的我都懂，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想到我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的人跟我长得完全不一样，那里的话我都听不懂，我要做的事我完全不会做……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害怕。为什么要去那里？我的朋友都在这边啊！” “你很快就会交到新朋友的。” “不会的！其实即使在这里，我的朋友也不多。我太内向了，虽然表面谁都跟我很好，可是真正能聊心事的也只有cindy了。除了她，只有友嘉哥哥和你能够让我安心。可是我马上要离开你们，我真的感到孤零零的，好害怕！”迪迪说着，不由得抱住了头，泪水已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林宇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冲口而出：“那我们送你去美国，等你适应了再回来！” “真的？”他的话让迪迪惊喜莫名，连哭也忘了。 羡弟也呆在当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说的‘我们’是谁？” “我和你啊！如果友嘉哥也去就更好了。” “去美国？”羡弟开始在心里琢磨：“听起来好像很不错哎。可是爸爸能让我们去吗？学校能让我们请假吗？关键是买飞机票的钱……” 林宇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便说：“还想什么呀？就这样办吧！走，回家收拾行李去！”说完拉着迪迪和羡弟就走。 迪迪还是不敢相信：“你们……真的要陪我去美国？” “当然啦，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有你们陪着，我去哪里也不怕了！”迪迪破涕为笑，这些天来脸上第一次有了光彩。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行不通啊？”羡弟终于开口，“要去美国哪，有那么简单吗？” “能有多复杂？想做就去做嘛！机票、食宿等等我全都让人安排好，我们把自己带上就行了。” “真的行吗？” “你少啰嗦啦！你是不是不想去？我自己陪迪迪去也行。” “不是……”羡弟身不由己跟着林宇走。 回到家，爸爸正在盛汤。听说林宇要和羡弟陪迪迪去美国，他一声不响地继续盛汤，心里琢磨了下，便说：“林宇的情况我还不十分了解，所以不好说。但是阿弟方面，我不同意你去。先不说你到了那边是不是真的能帮到迪迪，首先你自己就是个未成年人，又没去过美国，在那边也没个亲朋故友的，反而要迪迪的爸爸妈妈照顾你。” 羡弟早就料到爸爸不会同意的，她有点失望地看看林宇。林宇很轻松地说：“那我只好自己陪迪迪去美国了。” 爸爸说：“林宇，你处处为朋友着想是很好，不过美国跟中国隔着半个地球呢，去那边不是容易的事。你一定要先考虑清楚。” “放心，我一定会事先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他看看迪迪，“迪迪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安全全地把你送到美国，让你尽快适应那边的生活。” 迪迪使劲地点点头。 —————————————————————— “什么？签证办不了？怎么可能！我妈天天满世界地飞，哪个国家没有去过？办签证对你们来说跟吃饭一样平常啦，怎么可能办不了？”林宇冲着电话大叫。“哎呀，何秘书，我也想找我妈啊，可是找不到啊。就算找到了，她也只会让我找你啊。求求你啦，何秘书，就帮我办个签证嘛！……好吧好吧，我等你消息。” 林宇挂了电话，向站在一边忧心忡忡的迪迪说：“没事啦，我妈的公司是大上市公司，帮我办个签证绝对没有问题。他们还会派人在美国接应我们，你就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迪迪点点头，羡弟则歪着头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人不靠谱啊，你可不要夸下了海口，到时候又办不到，弄得迪迪两头不到岸啊。” “放心吧，你认识我的时间太短，不知道我的能耐，我不怪你。” 羡弟拉了拉迪迪，说：“迪迪，我劝你啊，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我知道到国外不容易，但是只要坚强起来，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你看我妈妈，自己一个人在法国八年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吗？” 迪迪又点点头，把头靠在羡弟的脑袋上。 林宇这些天异常的忙碌，连带肖冽等人也忙得团团转。迪迪倒是只收拾了一箱的行李，仿佛她只是去一场短短的旅行，真正移民的是林宇一样。 羡弟每天都问他：“你签证办好了没有？”林宇总是说：“快了，何秘书明天肯定给我送来。” 可是直到所有人连同林宇的那十几箱行李都到了机场，林宇的护照和机票还是不见踪影。 何秘书的手机一直处在占线状态，林宇一边狂拨电话，一边开始发飙：“还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秘书呐！怎么这样办事啊！说好了今天把护照和机票给我，飞机都要开了，还不见人！” 羡弟爸爸说：“已经开始登机了，迪迪，你还是先上飞机吧。等一下林宇的证件到了，他就上去找你。” 迪迪摇摇头：“我们一起再等一下吧，也许快到了。” “你还是先登机吧，可能何秘书有事耽搁了呢。你可不能耽搁，爸爸妈妈在美国天天盼着你呢！” 迪迪还是摇头。羡弟牵着她的手说：“听我爸的话吧，再舍不得也要走啊！乖，先去登机。” 林宇也说：“对呀，你先上飞机吧。我的护照马上就来。我动作可快了，可能你刚走进机舱就看见我坐在里面了！” 羡弟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这样的鬼话连小孩子也不会信，可是为了让迪迪安心登机，她也只好哄着她说：“对啊，你还是先上飞机吧。” 迪迪没有办法，拉起她的行李箱，一步一回头地进了登机口。 直到飞机飞走了，何秘书还是没有出现，电话也没有通。林宇把他知道的脏话都说遍了，才悻悻地和众人拉着他的十几箱行李走出机场。 看着司机把行李一件一件地塞回车厢，林宇叹口气说：“这回怎么办呢？不知道迪迪一个人在飞机上怎么样。不行，我还是得赶紧找到何秘书，坐下一趟飞机去美国！” 羡弟没好气地说：“你别傻啦！我不是早叫你不要夸下海口吗？可能何秘书压根儿没有给你办护照和签证，要不怎么会一天拖一天，天天都说明天带来，又天天不见人影呢？你现在再去美国也没用了，可能迪迪早在飞机上哭死了！” “哎，怎么乱说话呢！”爸爸摇摇头，“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面对的。面对了就会成长，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放心吧，迪迪一定能过这一关。” “好了，快上车吧，我们回家再说。”哥哥让爸爸上了车，自己也钻进了车厢。 羡弟正要往里钻，不经意回头，看见林宇身后一个惊慌的身影，不由得大叫起来：“迪迪！” 林宇回头，也大叫起来：“迪迪，怎么你没上飞机吗？” 迪迪哭着说：“我真的不行！我真的不想去美国！” “所以你就又跑出来了吗？”羡弟脱口而出，“那这机票不就浪费了吗？机票很贵的！你怎么这样啊！” 林宇一愣，说：“哎，你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你的朋友么？怎么一开口就问机票啊？” “怎么不问机票啦？机票真的很贵的，她爸爸妈妈得省吃俭用多久才能买到这张机票啊！怎么能不替他们心疼啊！” “那她没准备好就不去啊！一张机票怎么也不会比她更重要吧？” “那她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呀？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要去美国！” “那你看她的样子啊！”林宇不觉提高了音调，“没准备好就是没准备好啊，需要理由吗？你天天自诩是她的好朋友，结果有事完全不顾朋友的感受，一开口就是钱！” 羡弟也不禁提高了声音：“我关心机票怎么啦？机票就是很贵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见不到我妈妈了！” “神经病！” “别吵啦！”哥哥从车上下来，拉住迪迪说：“快上车吧，先回家再说。” 第16章 怒火 到家正是午饭时间，爸爸要赶回杂志社加班，午饭就由羡弟负责了。羡弟也无心做饭，放几棵菜在锅里胡乱地兜。 林宇跑到厨房里说：“你这菜能吃吗？我们不如上街去吃吧，还方便一些。” 两句话把羡弟心里的火“轰”地点起来：“上街去吃多贵啊！我还恨不得连饭都不要吃了，快点把损失了的机票钱省回来。” “嘿，你有完没完啊，就一张机票你唠叨了一整天！又不是用的你的钱！” “就是用的我的钱！我存了八年的钱啊！要飞去欧洲找我妈妈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赔给你啊！” “我知道你大少爷有钱！有钱了不起啊！有本事把你的身家都给我啊！哦，不好意思，你没钱！都是你妈的钱！” “哎，小朋友们，请把你们的音量关小一点。”哥哥跑进来说，“迪迪进房间休息去了。”他看看锅里被搅得惨不忍睹的几根菜，说：“我去买外卖吧，要省也不省这一点点。明天我去找几份兼职干干，很快就赚回来了。” 羡弟小声地说：“帮我也找一份。” “好。” 一下午屋里都静悄悄的。各人在自己房间休息，羡弟则拿块抹布满屋子地擦。直到太阳快下山，林宇才又跑过来问：“迪迪还没有出来吗？” “没有，一直在房间里。”羡弟一直低头擦着桌子，看都没看他。 “我有个朋友家里佣人放假了，没人打扫，想请个钟点工，50元一小时，你去不去？” 羡弟两眼“噌”地放光：“去去去，在哪里？现在就去吗？” “你着什么急啊？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到那边人家都该睡觉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吧。” “嗯嗯嗯。”羡弟拼命地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和好了？” 林宇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首先，我们不过是小小地吵了一架而已；第二，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所以，怎么算得上和好呢？”说完，林宇哈哈地笑着奔回他的屋子。 羡弟恨恨地说：“去死！你说话怎么跟我哥一样！” 哥哥从房间里出来：“哎，你说什么呢？你说他说话跟我一样，叫他去死，那意思是叫我也去死是吗？” 羡弟忙陪着笑上前给哥哥捶背，一边说：“怎么可能呢？我就你一个哥哥，让谁死也舍不得让你去死呀！” “是吗？我先听着吧！先给我好好捶捶，明天好几份兼职要去试工呢！” “奴婢遵命。” 两个人正在笑着，忽然听见楼梯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是高跟鞋的声音！这幢小楼很久没有穿高跟鞋的人来过了。 羡弟心中一动，虽然明知不可能，还是冲了出去，把正在上楼的女人吓了一跳。 来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合身的西装套裙，身材很匀称，脸上化着淡妆，皮肤保养得很好，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干练和倔强。那女人朝羡弟微微点头，红红的嘴唇弯出很好看的弧度：“你好，小姑娘。” 羡弟把蹦到嗓子眼的“妈妈”两个字吞了下去。她有点失望，这阿姨的气质跟妈妈真是像极了，可惜不是妈妈。楼梯很窄，她还没来得及侧身让出上楼的通道，身后就传来了林宇惊喜的叫声：“妈妈！” 羡弟一边惊讶地回头望林宇，一边把身子贴在楼梯扶手，嘴里含糊地叫道：“阿……阿姨。” 林宇已一个箭步抢过来拉住了他妈妈。 “妈妈，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来看我的吗？” 林宇妈妈“嗯”了一声，跟着林宇上了楼梯。她只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便说：“嗯，挺好的，我还要赶飞机呢，回头再来看你。” “妈，你就不进来坐一下吗？” “不用了，飞机不等人呢。” “进来嘛！”林宇像个小孩一样，拉着妈妈的手往里拽。 林宇妈妈回头看一眼羡弟，羡弟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呢，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跟林宇进了屋。 羡弟用她惯用的姿势扒在门边往里偷看，一边回头小声地对哥哥说：“哥，我觉得林宇的妈妈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哥哥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奇怪的呢？她是宇中集团的董事长，是城中名人，也许你在电视、报纸上见过她吧！”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她好像一直挺低调的，我似乎没有见过她。要不是她来找林宇，我还真不知道宇中集团的董事长看起来这么年轻漂亮呢！” “可我真的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她跟我妈妈好像啊，难道她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羡弟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哥哥像哄孩子一样摸着她的头说：“噢，可怜的孩子，你是太久没见到你妈妈，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是吗？林宇妈妈跟你妈妈的五官根本不像，如果非要说她眼熟——”他又打量了一下林宇妈妈，“我觉得从背后看，她走路的姿势跟你有几分相似。” 羡弟还歪着头在想什么，林宇妈妈已经走出来了。她笑着对羡弟说：“小姑娘，你就住对门吗？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羡弟一边点头一边回答：“我叫cindy，十七岁，跟林宇现在在同一个班。” “哦。”林宇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十七岁正是最漂亮的年纪呢，只是打扮太朴素了些。” “我爸说女孩子应该朴素大方，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话不能这样说，女孩子不打扮，难道等老了再打扮吗？这回我出差到欧洲，抽空给你选几套衣服带回来吧。来，转个身让我看看。” “阿姨，不用了。” “什么不用？你是怕我挑的不合你心意？没事，我多买几套总有对的。快，转个身让我看看。” 她语气很温和，却有种不容违逆的气势。羡弟只好听话地转身，回头看见哥哥正向她努嘴，等转回来，她分明感到来自林宇的杀气——林宇脸上像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充满怒气的眼神像剑一样直插羡弟的心脏。 羡弟吓得目瞪口呆：“阿姨……” “行了，我大概知道你什么size（尺码）了。我真要走了，回头请你吃饭。”说完，林宇妈妈看也没看林宇就下了楼梯。 哥哥上前拍拍林宇的肩膀，被林宇轻轻甩开了。 “原来我是捡来的，你才是她亲生的呢！”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走进屋里，随手拿了个大靠垫，朝沙发上狠狠地砸过去。 “林宇，别这样……”羡弟站在门外，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宇瘫倒在沙发上，轻轻摇头说：“算了，又不是你的错。从小我妈就不把我放心上，她肯在我面前出现，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走吧，我自己冷静一下。” 羡弟还站在门边没动，哥哥过来拍拍她，说：“我们先回去吧。”转头问林宇：“要帮你把门带上吗？” “带上吧。”林宇没看他们，抄起沙发上的电视机遥控器，朝着电视机按了一下。 “怎么没反应？”林宇又按了几下，电视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连你也不理我吗？”林宇火起，跳起就要揍电视机。 “啊！”羡弟大声叫着，冲进来拦住林宇说：“别冲动，电视机很贵的！” 哥哥进屋按了下电灯开关。电灯也没反应。 “可能是停电了。我想起来前些天好像有封信催交电费什么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屋子没交电费，催了你们也没去交，所以现在就不供电了是吗？”林宇觉得荒诞至极，一个劲儿地苦笑。 “我猜是吧。我现在就去交。”羡弟转身就冲出门，被哥哥拉住了。 “你交过电费吗？知道怎么交吗？” 羡弟摇摇头：“这些事一向都是老爸负责的。可是最近他天天加班，又要忙迪迪的事，可能把这事儿给忘了吧。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儿，这屋没电，就到我们那屋吧。”哥哥提议。 “你们那屋？这儿可是我真金白银租的呀，连电都不给我供，这算是什么意思啊？我要是什么事都要去你们那屋，我还不如干脆就租你们那屋吧！” 羡弟不假思索地说：“也可以啊，就是……” “哈！”林宇冷笑着打断了她，他已经气得眼睛都红了。 “阿弟，站在那里干嘛呢？又跟林宇吵架了吗？”恰在这时爸爸回来了。“大家一起玩，互相迁就一下就好了，别动不动吵架闹不和的。你看，我给你买了hello kitty的止血胶布，跑了几个药店才买到的。” 林宇听见，从屋里冲了出来，抢过胶布，使劲往地上摔去。 “宁愿跑几个药店买这样的破玩意儿也不帮我交电费，果然cindy才是正主儿，我的事压根儿不是事儿。好吧，你们一家人回去其乐融融，让我自个儿在这边没水没电摸黑吃西北风吧！” 他边说边把羡弟推出门外，说罢进屋把门重重地一摔，大门在羡弟的鼻尖前摔上了，把她吓了一大跳。 “对啊！”爸爸一拍脑袋，“看把我忙糊涂了。我就觉得有什么重要事情没做，就是想不起来。我这就去银行存钱交电费。”说完匆匆进屋翻出存折，又匆匆地下楼了。 “怎么会这样？”羡弟无奈地站在林宇门外。 哥哥拍拍她肩膀：“没事，就当今天是‘赤口’，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就没事了。” 第17章 圣诞节礼物 星期天一早，羡弟就来找林宇。林宇的目光还是冷冷的。 “昨天说，今天去做钟点工打扫卫生的，你看……” “说了要去就去呗。” “现在就去吗？迪迪怎么办好呢？今天没人在家。” “迪迪跟我一起呗。你干你的活，我们玩我们的。” 林宇家的超长豪华房车载着三人绕了两个小时，才绕进了一座豪宅。 女主人抱着一只宠物狗迎了出来。 “宇中集团的太子果然气度不凡，今天辛苦你带工人过来了。” “哪里，今天我就是过来找君豪玩。这是我的邻居迪迪。这位cindy也是我的邻居，平时就是她帮我收拾屋子的。活儿嘛，肯定没有您家的佣人干得好，不过总比临时到外面招个不知道什么人好嘛，毕竟您的豪宅，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的。” “小小年纪就想得这么周到，君豪可要多向你学习。好了，我不妨碍你们了，自己玩儿去吧。” “谢谢阿姨。” 君豪妈妈一走，林宇就低声地对羡弟说：“记住小心，别粗手笨脚地打烂东西，就算我赔得起，面子也丢不起啊。” “知道了。”羡弟说罢跟着管家去了。 君豪领着林宇和迪迪到花园玩。迪迪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响。 君豪笑着说：“林宇你这朋友还真够害羞的。你是不喜欢跟男孩子玩吗？要不要我找几个女孩子来陪陪你？” 林宇说：“别麻烦了，叫女孩子来她又不认识，还不是一样不出声。让她自己静静好了。我说君豪，你去过美国没有？” “怎么没有？去年我就在美国玩了一暑假。” “那得说来听听，明年我也去美国。” 君豪于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美国之旅，迪迪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君豪便带着林宇和迪迪到附近的高级餐厅吃牛排，然后又到商场的游戏厅玩了一下午。直到管家打电话来，林宇才接羡弟回家。 一上车，羡弟就兴高采烈地说：“我今天挣了250块钱！” “250块！”林宇笑着说，“这个数字跟你真相配！” 羡弟瞪他一眼：“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还有没有朋友家里需要钟点工？” 林宇冷笑：“哪有那么多佣人请假呀？” 羡弟“哼”了一声，说：“应该说你哪有那么多朋友啊。” “其实——”一直闷声不响的迪迪忽然开口了，“我也想找点兼职干，不想做驻米大虫。” “那我帮你问问吧。不过，我倒想到一个工作，你可以当我的私人助理啊，帮我收拾屋子、跑跑腿什么的，你有没有兴趣？工资任你开，怎么样？” “好啊。”迪迪很高兴。 “我也要干！”羡弟抢着说。 林宇白她一眼：“你以为谁都可以当我的助理吗？” “哼！谁稀罕当你的助理？我警告你，你别欺负迪迪，不然我不放过你！” 周一到周五林宇要上学，他便派他的助理迪迪到社区中心的玩具图书馆当义工。整天对着各种有趣的玩具和比玩具更可爱的小朋友，迪迪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羡弟爸爸跟她商量：“你看还有一个月就是春节了，爸爸妈妈很想你呢！我们再给你买一张机票，春节前就飞到美国一家团圆吧！” 迪迪听了，脸色又变了，她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羡弟爸爸等了她两分钟，轻轻叹口气说：“好吧好吧，你慢慢考虑一下吧。” 圣诞节那天，林宇一放学便看见何秘书等在了幸福街1号楼下。 “何秘书，你终于给我办好签证了吗？” 何秘书被冲过来的林宇吓了一跳。 “对不起，林宇。由于你是未成年人，办签证必须要监护人的同意，可是你妈妈实在太忙，没有给你办。” “那是。”林宇苦笑着说，“即使她放假在家，她也懒得跟我说一句话，还想让她专门为我做什么事，简直天方夜谭！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何秘书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份礼物递给林宇：“圣诞快乐！” “给我的么？谁送的？” “你妈妈。” “谁信啊！” “我代表你妈妈送的。” “那让我的助理代表我收吧。不知道她回来了没，你自己找她吧。” 说罢林宇扭头走上楼梯。刚走了几步，忽听何秘书在身后说：“你好，请问是cindy小姐吗？” “我是cindy，你是？”是羡弟的声音。 “我是林宇妈妈的秘书，我姓何，专门来给你送圣诞礼物的。” “圣诞礼物？”羡弟吃惊地接过何秘书递过来的一个包装精美的巨型盒子。“那林宇妈妈呢？我要谢谢她。” “董事长还在欧洲，不过这礼物是从日本寄过来的，是董事长专门订购的。” “那……我怎么谢谢她呢？” “我会替你转告她的。” “那……谢谢你。” “不客气。也请你帮我一个忙，把这个交给林宇。” “好的。” “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羡弟抱着两大盒礼物正准备冲上楼，就被一声不吭站在楼梯上的林宇撞得一个踉跄。 “林宇，你怎么站在这里？你刚才没看到何秘书吗？这是你妈妈送给你的礼物。” 林宇黑着脸，将羡弟递过来的礼物一把推到楼梯下。盒子里传来巨大的碎裂声。 “你又怎么啦？是气你妈妈没有亲自送礼物来吗？何秘书不是说她还在欧洲公干吗？” 林宇冲着她大喊：“她压根儿没想过送我礼物！她的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哪有空想起我呀？” “怎么可能呢？她只见过我一次，只知道我是你邻居而已。” “对呀，只见过一次的人都比亲生儿子重要，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看着林宇怒气冲冲的背影，羡弟无可奈何地回头捡起摔在地上的礼物，把它带回了家。 “哎，我该怎么办好呢？是不是应该把这礼物退回去呢？”羡弟趴在桌上，看着桌上巨大的礼物盒发愁。 爸爸劝她说：“林宇和他妈妈的关系弄成这样，肯定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因素。你就是把礼物退回去也于事无补。他们的家事，我们外人是没有办法插手的。” “难道我们什么事情都不做吗？” “你可以试着给他们搭个桥，让他们好好地谈谈，可是这不一定有用。” “那我怎么搭桥好呢？约他们一起吃饭？” 哥哥凑过来说：“阿弟，我告诉你，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 羡弟睁大眼睛，等她哥哥指点迷津。 哥哥顿了一顿，才一本正经地说：“先拆开礼物看看是什么呀！” “切，我以为有什么高见。” 爸爸说：“你哥哥说得没错。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应该好好珍惜。拆开看看吧。” 羡弟小心翼翼地将贴在包装纸上的透明胶一一撕开，卸下来两张跟桌子一样大的完整包装纸。打开礼品盒，里面竟有两个小一点的盒子。 羡弟打开上面的盒子，是一套日本美少女短裙，衣领上的粉红蝴蝶结瞬间融化了她的心。 “哇，好卡哇伊哦！” 羡弟赶紧打开下面的盒子，是另一套同样卡哇伊的女仆装。衣料摸起来非常舒服、有质感，一针一线都缝得很仔细，每一个细节都很讲究。 羡弟兴奋得大叫起来：“迪迪，我们赶紧去试穿吧。你喜欢哪一套呢？这一套看起来大一点点，你穿这一套吧。” 迪迪连忙摇头：“这是送给你的，你穿吧。” “怎么可能光送给我一个人呢？你和我都是林宇的邻居，当然两个都有份啦。不然怎么会有两套裙子？” “可是上次我都没见到林宇妈妈，她怎么知道我呢？” “怎么会不知道呢？林宇平时跟什么人玩他妈妈怎么会不知道？” “他妈妈怎么会知道呢？他妈妈都不理他的。” 一句话又把羡弟的好心情搞没了。 “对啊，他妈妈对他一点都不关心，所以他才这么伤心。我们该怎么办呢？” 哥哥说：“那你们赶紧去试穿，不合适就找他妈妈退货，合适就去道谢，不就能跟她说上话了么？” “对啊，我们赶紧去试穿。”羡弟说罢把一个盒子塞到迪迪手里，自己拿着另一盒冲进了房间。 裙子像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处都很合身。羡弟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眼光始终舍不得移开。 “哇，迪迪，你穿上这衣服简直可以秒杀所有的日韩美少女明星！” 哥哥的赞美让迪迪羞红了脸。 羡弟连忙冲出来挽着迪迪的手臂，问她哥：“我们是不是好像从漫画里跑出来一样？” “对，完全就是漫画里的小公主加脑残妹的组合！” “果然不是亲哥啊，怎么老欺负我！”羡弟噘着嘴追打哥哥，忽然林宇从大门撞了进来。 “哈，这衣服真漂亮，你怎么穿得像个女仆一样啊？你不是公主来的么？”林宇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赞叹，完全是挖苦的味道。 “这……我不是让你帮我找兼职吗？这个正好做工作服啊。”羡弟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 她的话提醒了林宇什么，他想了想，说：“这段时间又是圣诞又是新年的，应该有不少朋友家里会开party，我帮你问问谁家需要临时的女佣吧。” “真的吗？那拜托你了！” 羡弟双手合十要拜他，林宇嫌弃地走开了。 “肚子饿了，这边有饭吃没？”林宇走到饭桌旁，看见羡弟捡回来的被他摔过的礼物，正要发作再摔一次，羡弟爸爸端着汤出来了。 林宇强忍住，扭头道：“助理，帮我把这破礼物扔了。” 迪迪连忙抱起礼物，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羡弟爸爸说：“不管你喜不喜欢，这礼物都是送礼人的一番心意，不应该糟蹋。先放我房间里吧，等我有空再看看能不能修好。” 迪迪于是把礼物放好。 第18章 女仆的自我修养 清晨五点，羡弟被拍门声惊醒。 “怎么回事？哥哥半夜出去玩没带钥匙吗？” 她揉着眼睛开门，站在门外的不是哥哥，是林宇。 “怎么起得那么晚？要干活了，还不换衣服？” “干活？干什么活？”有活干就是有收入，羡弟的脑筋瞬间清醒，眼睛“叮”地发出光彩。 “我朋友家开party，让你去当女佣啊。快，很多准备功夫要做。” “好好好！”羡弟飞也似地回房换衣服。 “把我的助理也叫起来，她要陪我出席。” “好！” 三个人穿戴整齐，跟羡弟爸爸和哥哥打了招呼，就往荣理高中的东门走去。东门广场上矗立着一架直升飞机。 “这飞机好眼熟哦！”羡弟脱口而出。 林宇一脸不屑：“飞机不都长一样的吗？” “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和迪迪在这里看见那个‘花仙子’坐飞机回家的。” “花仙子？她叫‘刘羽仙’，住在离岛，所以专门派一架飞机来接我们。” “哇，其实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飞机呢！这次还要坐飞机出海，想想都兴奋。”羡弟坐在飞机上一脸幸福，林宇在一旁连连冷笑。 “花仙子”住的离岛不大，从空中俯瞰下去只看到一座绿树葱茏的小山，山前两座三层别墅，别墅外面一个停机坪加一个室外泳池，山后一个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艘游艇。 一大早，已经有不少人在屋子周围活动。 飞机停好之后，刘羽仙从屋里迎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条蓝色公主裙，头上戴了一顶镶钻的皇冠。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瓜子脸，是标准的美女，表情还很稚气，眼神却很凌厉。 林宇微笑着上前说：“不好意思，昨天放学晚了，没能赶得上参加你的party。” “没关系，我们不也是昨天下午才放学吗？晚上玩得还不尽兴，所以今天继续。难得学长肯赏脸参加，还很体贴地带佣人过来帮忙。” “哪里哪里。我先给你介绍，这是我的私人助理迪迪，这是女仆cindy，有什么事你吩咐她做就好。” 羡弟学着漫画里的样子，九十度鞠躬跟刘羽仙打招呼，嘴里说：“请多多关照。” “好伶俐的女仆哦。莲姨，你给她安排工作。” “是的，小姐。” 莲姨把羡弟领到厨房，交给她一辆放满早餐的推车，说：“昨天参加派对的很多客人都在这里留宿，现在要把早餐送到他们的房间。每份早餐的托盘上都写着房号，你逐个送过去就是了。” 羡弟推着餐车，沿着一条弯弯的走廊去送餐。走廊很长，只有一边是有房门的，目测有几十个房间。 她很好奇，刚才在飞机上明明只看到两幢小别墅，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房间呢？ 她敲开了一扇门，一个气质酷似林宇的少年顶着满头乱发，睡眼惺忪地嚷道：“我都还没叫早餐，你这么早送来作死啊？” 羡弟被他吓一跳：“是……是莲姨叫我送来的。” “什么莲姨？谁认识？还不快滚？” “这……早餐都送来了，你先拿进房，等睡醒了再吃吧。” “睡醒了早餐都凉了，还吃什么吃呀？” “这……这果汁和蛋糕本来就是凉的啊。” “是不是不会听人话啊？叫你快滚！”少年咆哮着把房门摔上了，巨大的冲击力让餐车上的托盘都蹦了起来。 羡弟皱着眉嘟哝：“这人难道是林宇扮的？怎么一个德性啊。” 这时旁边的门开了，冲出来两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儿，嘴里嚷着：“怎么回事啊？地震了吗？” 羡弟连忙躬身道歉：“对不起，刚才是这房里的客人摔门了，打扰了你们，不好意思。” 女孩子也不看羡弟，抢过餐车就往她们房里推去，嘴里说着：“太好了，早餐来了，饿死人了！” 羡弟跟上前，结果女孩儿挥手叫道：“你跟来干嘛啊？快回去厨房再拿一些过来，这么点早餐够谁吃啊？” “不，请问你们房里几个人啊？” “两个啊，你是瞎的还是不识数啊？” “不，这些早餐还要送到其他房间……” 羡弟还没说完，房门已经关上。羡弟无奈，又回厨房推了一车过来。 第三间客房住的是一个很乖巧的小男孩，“姐姐”前“姐姐”后地把羡弟叫得心花怒放。 她把餐车推进房间，这才看到房间的一面是无敌海景玻璃窗，从窗户可以看到这一排房间都是依山而建，像一条长蛇盘桓在半山腰。 “姐姐，你看这个三明治好不好啊？” “当然好啦，很新鲜、很美味哦！” 小男孩端起来瞧了一阵，指着中间说：“你看这里是不是有青瓜？” “是呀，青瓜健康有益啊。” 小男孩放下三明治，揭起一个碗盖，是一碗鱼片粥。 “姐姐，这鱼会不会有鱼骨啊？” “你是说鱼刺吗？”羡弟拿起调羹舀起一片鱼肉，仔细地瞧了瞧，“放心，厨师一定很小心地处理过，不会卡鱼刺的。” 小男孩又凑到一块马拉糕前，盯了半天才问：“这里面有鸡蛋吗？” “这马拉糕是用鸡蛋做的呀！” “真的吗？”小男孩用手掰开马拉糕，“没有啊，里面没有鸡蛋。” “鸡蛋是打散了拌在面粉里蒸啊。” “我是说整只鸡蛋。” “鸡蛋有啊。”羡弟从餐车底层拿出一个煮鸡蛋，“你会剥鸡蛋吗？要我帮你吗？” 小男孩摇摇头：“我会，你过来，看我剥。” 羡弟弯下腰，看着小男孩双手搓搓鸡蛋，放在嘴巴前呵了一下，然后一手将鸡蛋磕在羡弟的脑门上。 “啊——”羡弟大叫着跳了起来，“你干什么？你……” 小男孩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剥鸡蛋啊。你看，这里裂了，可以剥了。”说着一点一点地把蛋壳从鸡蛋上剥下来。 羡弟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心想当佣人受点委屈是难免的，便忍着痛挤出笑容，慢慢拉着车撤退了。 再回到厨房的时候，莲姨皱着眉说：“怎么早餐送得这么慢？午饭都要开始了，早餐还没送完。” “对不起，因为我还没有熟悉这里，所以有点慢，我会加快的。” 莲姨冷笑道：“这些少爷小姐很难伺候对不对？你就知足吧，他们没有把你扔进游泳池或者锁进地下室已经很不错了。” 羡弟一边唯唯诺诺地推着餐车出发，心里一边嘀咕：“这都什么人啊？有没有正常一点的？还是有钱人的世界我永远不懂啊？” 第19章 奔逃 临近中午，多数客人已经没有待在房间了。莲姨便派羡弟端了果汁在露天餐厅伺候。 参加派对的都是些少男少女，大家三三两两地在屋外晒着太阳聊天，或是追逐打闹。 羡弟想起莲姨说这里的人喜欢把人扔到游泳池里，所以故意离游泳池远远的。偏偏池边一个少年冲她大喊：“喂，你站在那边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给大爷送点吃的过来！” 羡弟赶紧端着果汁跑过去，边跑边注意着脚下，谨防不慎滑到游泳池里。 少年看看眼前的果汁，“噌”地站了起来，指着羡弟的额头骂道：“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叫你拿吃的来，你拿喝的来干什么？” 羡弟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抬眼一看，指着她的正是早上摔门的那个少年。 那人也认出了她，手指使劲在她额头戳：“原来又是你！你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怎样？呃？” 那人抓起羡弟的衣领作势要往泳池里扔，羡弟拼命往后退，手脚使劲向后扒拉，像一只被人抓起的螃蟹。 危急之际一只手扼住了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把羡弟解救了出来。羡弟扭头一看，竟是林宇。 少年怒睁双眼，吼道：“你是谁？干嘛多管闲事？” 林宇冷冷地反问：“你是谁？干嘛在这里搞事？” “这人得罪了我，我教训教训她，关你什么事？” “打狗也得看主人面。这人是我带来的，你要教训她，得先过我这关啊。” “好啊，难道怕你不成？” 瞬间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附近的女孩子都尖叫起来。 羡弟下意识地就上前去劝架，可是两人拳来脚往的，羡弟绕着他们跑了几圈，都不知道从何插手，只能在一旁无力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有几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冲了过来。羡弟惊慌地看着他们，不知是来劝架还是来群殴的，也不知道该逃跑还是帮林宇跟他们开架。 正犹疑间，一个少年已经冲到她旁边，一手把她推开：“别挡着！” 羡弟脚下不稳，直向后倒去。她的身后没有别的，只有那一池阳光之下泛着波光的清水。 羡弟的水性本来就不好，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更是让她惊慌失措，只有在池里呛水的份。池边打架的人都停了下来，两个保安匆匆赶来把羡弟捞上岸。 羡弟咳嗽了好久，才把她要咳的水咳干。刘羽仙已经赶了过来，安抚了打架的双方，又叫人给浑身湿漉漉的羡弟送来毛巾。 林宇说：“怎么说现在都是冬天，虽然气温还不低，全身湿透了还是会冷，好歹要换套衣服才行。” 刘羽仙点头：“二楼左边第一个房间是我的衣帽间，你进去挑一件衣服换吧。” 羡弟连忙摇头：“不行，我怎么能穿你的衣服呢。有没有电吹风？我吹一下就好了。” 林宇说：“也行，你喜欢吧。我陪你去。” 刘羽仙说：“好吧。不好意思，现在佣人都忙着准备午餐，你们自便吧。” 林宇带着羡弟往屋里走去。 羡弟说：“对不起啊，刚才我闯了祸，害你跟人打架了。” 林宇冷笑说：“小意思，好久没跟人干过架，我正手痒呢。所谓‘狗瘦主人羞’，你被人欺负，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羡弟抗议道，“什么‘打狗要看主人面’、‘狗瘦主人羞’，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狗了？况且我也不瘦啊！” “就一比喻嘛。总之这小子就是欠揍，竟敢欺负我带来的人。” 两人来到一个房间前，林宇说：“这里看起来像是客房，应该有电吹风吧，进去看看吧。” 羡弟推开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哪有这么黑的客房呀？也许是杂物间。”羡弟想起早上送早餐的地方，那些房间那叫一个宽敞明亮呢，于是退出来，要往早上的地方去。 “杂物间也可能有电吹风，进去找找吧。”林宇说。 “也对，可是电灯开关在哪里？” “肯定在里面，进去找找。” 羡弟于是又进去，在墙边摸索。忽然林宇在外面迅速地关上门，羡弟顿时陷入完全的黑暗当中，只听见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 羡弟大吃一惊，拍着门大叫：“林宇你干什么？” “白痴，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关住了，还问我干什么！”只听见林宇在门外狞笑。 “你干嘛关住我呀？” “关你就关你呀，需要理由吗？” “快放我出去！” “开玩笑，我费那么大的劲才把你骗进来，哪那么容易放你？不过别说我不放你一条生路，这房间连着一条隧道，幸运的话你应该可以走出去。” 羡弟慢慢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回头一望，这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似乎确实有一个出口。 门外的林宇又说：“温馨提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外面的游艇和飞机都会开走，大家会在游艇上开午餐派对。岛上没有人留守，要过完年才有人回来哦。” 羡弟被吓坏了，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呢。她使劲地拍着门，大叫：“快开门！迪迪呢？迪迪在哪里？” 林宇笑道：“放心，我的助理一早被我派上游艇帮忙准备午餐派对了！你还是快点出发吧，那隧道好像有几公里呢，慢了就赶不上船了！” 羡弟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拼命地踢着门，大叫：“你个死林宇，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剥了你的皮，把你生煎了吃掉！” “好，我在那边出口等你！”说完，他那魔性的笑声渐渐地飘远。 羡弟又生气又害怕。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比荣理高中的礼堂可怕多了。她猛然想起莲姨说的地下室，气得直拍自己的脑袋：“笨死了，怎么这也会上当啊！不对啊，这里明明是二楼，不是地下室啊！” 羡弟湿漉漉的身子不断地发抖，她慢慢地向房间的另一头挪动，忽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那东西哐哐当当地往地下滚去。原来这里有一段楼梯。 羡弟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摸索下去，到了一个平地，蹲下身来，摸到了方才滚下去的东西，竟是一个手电！ 羡弟如获至宝，把手电打开，只见前面又是一段下行的楼梯。这样算来，再下去就真的是地下室了，会不会又有一扇门呢？ 羡弟赶紧跑下楼梯，却没有见到门，只有一条山石隧道，按林宇的说法，这条隧道的另一头会有出口哦。 羡弟已经来不及思索了，急忙沿着隧道奔跑起来。隧道虽然黑暗，却非常干净，好像平时经常被使用。羡弟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湿答答的衣服裹在身上很不舒服，脚步也迈不大，但好歹能跑起来。 她暗暗在心里盘算：她在学校跑800米要三分多钟，在这里要慢一些，可能要5分钟，那么50分钟就可以跑8000米。这个岛看起来并不比学校大多少，这隧道应该也不会很长，就算绕岛几周也绕不了八公里吧。所以，她一定能够成功跑出去的。 她正为自己的分析感到骄傲，忽然站住了——隧道前方竟然分成了两股。羡弟感觉自己像这隧道一样被生生劈开了两半。这是什么？生死抉择吗？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羡弟一咬牙，朝右边的分岔路跑去。 一拐弯，忽然前方射来一道强光，她又毫无防备地瞬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已经跑出来啦？羡弟哭笑不得，林宇这个大骗子，把她吓个半死，原来就这么几百米的隧道！ 羡弟不禁好奇心起，拿着手电又冲回隧道。到了刚才的分岔口，她往左边的小路跑去，刚一拐弯，就撞到了墙上。这一撞虽不重，山石还是把羡弟硌得全身生疼。不过她顾不得疼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林宇，手刃仇人。她转身大步冲出出口，心想林宇你的死期到了。 隧道外面只有一小片荒滩，滩外系着一艘小船，随着起伏的波涛轻轻摇。 羡弟当然不想从海路绕回去，只在岸边找寻折回的山路。可是隧道两边只有嶙峋的山石，根本没有任何小路。隧道口并不高，羡弟试图从上面爬回去，可是攀爬了好几次，都失足滑下来，有一次还差点滑到海里去。 唉！难道真的要走海路？羡弟小心地走到岸边，伸手拉住粗糙的船绳。刚呛过水的她还心有余悸，何况现在面对的是茫茫大海，小船稍微动一下，羡弟就吓得赶紧撒手。 “嘿，潘杰你看，有个白痴想跳海！” 岸上忽然传来叫声，好像是林宇的声音。 羡弟扭头一看，果然是林宇，他正和刚才跟他打架的少年站在隧道口上方大笑。 “你们两个杀千刀的，竟然合谋来算计我！”羡弟怒吼着冲回隧道口，在下面猛挥胳膊，却奈何不了高高在上的两个人。 “白痴！”潘杰大叫，“谁有空合谋算计一个白痴啊！我是刚认识林宇的，我们两个是不打不相识！” “是呀，物以类聚，你们两个臭小子臭味相投打成一片了！” “是呀，我们很臭啊，受不了去跳海啊。” 羡弟气得直跳脚，但是目测现在只有这两个人可以救她出去。 “喂，你们两个快把我拉上去啊！” 林宇四处张望了一下，丢下一句“没有绳子啊”，就跟潘杰往回走了。 “喂，别走啊，我有绳子！” 羡弟叫着，急忙又跑到岸边，努力解开了系着船的绳子。没有了束缚，船一下子随海浪漂离了岸边，将毫无防备的羡弟带进了海里。 “白痴，你真跳海啊。” 林宇和潘杰见状飞身跳下海滩，冲进海里，合力将羡弟拽回岸边。 “白痴！幸好这边的海不深，浪又不大，不然你现在已经变成鱼料了！”潘杰一边把小船系回原来的地方，一边破口大骂。 羡弟愤愤地反驳：“还不是你们害的！” 林宇说：“算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衣服吧，船就要开了。” 潘杰两下爬上了隧道顶，林宇弯下身让羡弟踩在背上，潘杰从上面把她拉了上去。羡弟这才看见，原来隧道顶上是一片草坡，坡度很平缓，可以直接走到客房的阳台。 林宇和潘杰丢下羡弟就回去了，一直到回家，都没有再招惹她。 第20章 如果 晚上，羡弟洗完澡，裹着棉被坐在大厅里数钱，爸爸给她煮了姜茶。 “哇，cindy，没想到你也是高薪阶层哦，一天就赚500块了。”哥哥看着她啧啧称羡。 “我这500块可是用命博回来的！你知道他们多惨无人道吗？就算给我5000块钱也补偿不了我的心灵创伤！”羡弟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过有500块比没有的好，要不是看在这500块钱的份上，我早把林宇砍成十八段了！” 迪迪在一旁轻声说：“对不起啊，cindy，为了我的机票，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羡弟摇头说：“不关你的事，林宇分明是针对我。他是吃我的醋。怪不得他妈妈不理他，要是他是我儿子，我就一巴掌扇死他！” 爸爸说：“林宇这次确实淘气了一些，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他跟妈妈的关系不好，才导致他行为的偏差。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们做大人的，平时没给他足够的关心，是我们的不对。看来，等我加完班，又忙完迪迪的事，得约个时间跟林宇妈妈谈谈。” 哥哥说：“爸，你既不是他的父，也不是他的师，瞎操心什么呀？” “我是他邻居，也是平时跟他接触最多的大人，怎么能不管他呢？” 羡弟也说：“是呀，我被人欺负了，我爸帮我出头有什么不可以？” 哥哥说：“问题是，等老爸你加完班，可能已经是猴年马月了。而林宇妈妈是集团董事长，肯定比你还忙，你确定能约得上她？” “事在人为嘛，有心要约，总能凑出一点时间吧。不过我没有他妈妈的联系方式，明天得问问林宇。” “您问林宇？那是什么意思啊？喂，你欺负了我的女儿，我要找你妈告状，是吗？” “嘿，友嘉，怎么什么事儿到你嘴里都变了味啊？是什么时候养成这个习惯的啊？看来我找林宇妈妈之前该先教好你呀！”爸爸瞬间开启了教子模式，吓得哥哥赶紧躲回房里。 羡弟仔细地把钱收好，又抱着棉被拉着迪迪诉苦，誓言一定要杀了林宇。 迪迪说：“cindy，其实你爸爸说得很有道理。林宇其实并不坏，他是心里不痛快而已。自己妈妈总是不理自己，谁受得了啊？况且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也没有什么朋友，想想都觉得他可怜。我们应该帮帮他才是。” 羡弟歪头想了一下，说：“也对，如果我杀了他，我也得判死刑，给他陪葬，多不值啊！如果我帮他们母子解开心结，林宇也许可以变好，那也算为民除害啊！” 迪迪使劲地点头：“嗯，嗯。” “这样吧，你作为助理，应该可以拿到他妈妈的联系方式，到时我约他们母子一起吃饭谈谈，好不好？他妈妈看起来很和气，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迪迪立马同意了。可是几天过去了，她非但没有找到林宇妈妈的联系方式，甚至连何秘书的电话号码也没弄到手。 “对不起啊，cindy，我真是太没用了。我怕林宇不高兴，不敢直接找他要号码。想偷看他的手机，可是我不知道开机密码。” “没关系，迪迪，打不了电话我们就直接去公司找她吧。这么大的集团公司，不可能找不到吧！” “可是，她们都不知道我，会不会不肯见我啊？” “你是林宇的助理，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呢？不过还是我去吧，你的脸皮薄，可能会不好意思。” “可是你还要上学啊。” “元旦假期不是还没放完吗？我今天就去找她。” “可是元旦假期难道他们不放假吗？” “是哦。”羡弟刚背起背包，又卸了下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碰碰运气嘛。”说完背起背包就出门了。 宇中集团不是很远，转了一趟公交车就到了。羡弟心虚地东张西望，见没有人拦她，便径直穿过停车场，走进办公大楼。 大楼底层有个值班保安，看见羡弟就问：“小姑娘，来找谁呢？” 羡弟心想如果一来就找董事长，人家会不会认为她吹牛呢？是不是应该先经过秘书预约呢？于是她说：“我找何秘书。” “哪个何秘书？” “董事长的秘书何秘书啊。” “哦。”那保安打量了她一下，怎么看也不像来洽谈业务的。“是何秘书的亲戚吗？” 羡弟想了一想，摇头说：“不是。我是董事长的儿子的同学。这是我的学生证，你看，我是绫江中学的高中生。” 保安仔细看了看学生证，半信半疑地说：“等等，我打电话给何秘书问一下。” 内线电话接通了，保安说：“你好，有个叫‘廖羡弟’的高中生说是董事长儿子的同学，想找何秘书，要不要让她上去？” 电话那头的人说：“何秘书正在开会。你等等，我问问她。” 半晌，电话那头回话：“让她上来吧。” 羡弟喜上眉梢，谢过保安就往电梯间跑。进了电梯，羡弟却呆住了，不知道该上哪一层。她讪讪地又跑了出来，保安看见忙提醒她：“董事长办公室在19楼。” 羡弟再次谢过保安，终于顺利到了19楼，一位秘书模样的女职员迎了过来，将她带到一个大办公室里。 “你先坐下等一会儿，何秘书马上就开完会了。” 羡弟坐在沙发上，女职员给她倒了热茶。羡弟谢过，捧着热茶四处张望。这办公室比她家大厅还大，窗旁一张大班台配一张大班椅，桌上除了电脑还有两叠文件，两边的书柜上也放满了文件。 她坐的地方是专门会客用的，一加二加三的真皮沙发围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羡弟忽然醒悟，这么漂亮的办公室，应该是董事长的吧？也许林宇的妈妈也在开会呢！她正高兴，何秘书推门进来了。 还没等羡弟站起来，何秘书就说：“对不起，cindy，请你再等我几分钟。” 她径直走到大班台前坐下，翻开最上面的文件读了一阵，之后在上面签了名，叫秘书拿了出去。她的做派跟电视剧里的大老板毫无二致，看来这办公室真是她的。 处理好之后，何秘书过来坐到了羡弟对面。 “不好意思，cindy，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呢？” 羡弟脸一红，说：“其实，我不是想找你的，是来找林宇妈妈的。” 何秘书轻轻一笑，脸上露出一对小酒窝：“我也猜到几分了。不过董事长还在国外没有回来，有事你只能找我了。” “林宇妈妈还在欧洲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她现在在非洲，之后还会去一趟南美，大概四五月份会回来吧。” “那么久？”羡弟大吃一惊，“你们的生意那么难做吗？必须要董事长亲自去吗？她都不能回家过年吗？” 何秘书笑着摇摇头，不过这笑容透着一丝无奈。 “其实董事长只不过去巡视一下业务，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项目洽谈。她没有打算回家过年。” “为什么？大过年的，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为什么不回来陪陪林宇呢？”羡弟大惑不解。 “所以，你今天其实是为了林宇的事来找董事长的，对不对？” 羡弟点点头。 何秘书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其实关于他们母子的关系，我跟你一样不理解。我大学实习的时候开始跟着董事长，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董事长待人很亲切，对我更是照顾有加，简直就当接班人那样来培养。我一直觉得她既像姐姐，又像妈妈。那时候宇中集团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我跟着她一路打拼过来，除了工作并没有在意其他的事情。 “随着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我也渐渐接触到了林宇。我发现，董事长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因为忙于工作而忽略对林宇的照顾，相反，她更像是为了避开林宇而埋头工作。最近这几年，宇中集团一切都上了轨道，董事长渐渐淡出了公司的管理，大多数业务都是授权我来处理的。可是，没有工作负担的董事长，却长期找各种借口到国外，很少留在家里。”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那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办公室。可是，你跟着林宇妈妈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理林宇吗？她一点都没有跟你说过吗？那你知道林宇的爸爸是谁吗？” 何秘书摇头：“不仅我不知道，连宇中公司的第一个员工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董事长当年是怀着林宇，揣着1000块钱，从水果批发市场买了水果转卖而起家的。” 羡弟觉得不可思议：“天哪！就算十几年前，1000块钱也买不了多少水果吧？卖完也赚不了几个钱啊！竟然可以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宇中集团好像有好多业务吧？我家附近那个商场好像也是宇中集团的！” 何秘书笑了：“对啊，就在你家过两个街口的龙图商业中心，就是宇中集团的产业。董事长的商业才能当然是万中无一的，我能够得到她的亲传，也是三生有幸啊！” 羡弟叹了口气，双手托住下巴：“可是真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林宇妈妈这么不喜欢林宇吗？” 何秘书说：“董事长是个执着的人，她不想说的事情永远也不会说。即使我跟了她这么久，她还是不肯向我吐露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但是我感觉得到，她不肯提起的过去，一定充满伤心和失望。至于林宇，如果……” 她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 “如果什么？”羡弟忙问。 正在这时，有职员敲门进来说：“对不起，何秘书，分公司的万总来了，说是他们的工程出了点问题。” “这样，”何秘书立刻起身，“对不起，cindy，我有急事要处理，我们稍后联系好不好？” “可是，你还没说如果什么呢！”羡弟追问。 “对不起！”见万总已经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何秘书向羡弟道了歉，就请万总到办公桌那边详谈。 羡弟只好自己退了出来。可是她一直在琢磨，何秘书到底要说什么，如果什么呢？ —————————————————— “如果”这两个字像魔咒般一直困扰着羡弟，她一直想着“如果”，上课也“如果”，吃饭也“如果”，做梦都“如果”。偏偏何秘书实在太忙了，一直没有联系她。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羡弟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宇中集团找何秘书。 一看到羡弟，保安就说：“嘿，小姑娘，又来找何秘书啊？可是何秘书出差了，她叫我把这个给你。” 羡弟接过保安递给她的纸片，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谢谢！”羡弟谢过保安，跑了出来。 一回到家，羡弟就拨通了纸上写的电话。 “喂——”是何秘书的声音。 羡弟如释重负：“何秘书，终于找到你了。上次你说如果什么？” “cindy，那只是我的猜测，不说也罢。你还是亲自问董事长吧。” “不行啊，何秘书，你不告诉我，我会一辈子都睡不着的！” “cindy，你还是亲自问董事长吧。我跟董事长通过电话，她说她会提前结束行程，过年之前会来找你。” “真的吗？”羡弟喜出望外，“太好了！但是你上次说如果什么？” “那只是我的猜测，不说也罢。” “猜测也说吧，求你了！你不说我真的会睡不着的！” “如果……”何秘书停顿了一下，“如果林宇是个女孩子，他也许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为什么？”羡弟觉得好奇怪哦。 “对不起，我要挂了。”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为什么？如果林宇是个女孩子，他也许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如果羡弟是个男孩子，她可能不需要逃离白绫洲……是男孩还是女孩真的那么重要吗？ 第21章 补偿 迪迪把林宇妈妈的口信悄悄告诉羡弟的时候，羡弟真是大吃一惊：前天她刚从何秘书口中得知林宇妈妈会提前回国，今天林宇妈妈已经在餐厅等着她了。 见到羡弟，林宇妈妈微笑着挥了挥手，服务员把羡弟领到了她对面的座位。 “阿姨，您好！” “你好。这么晚才下课，应该饿了吧？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先点了个沙拉给你垫垫肚子，你先点餐。” “阿姨，我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话是这样说，看到服务员呈上来的菜单，羡弟还是忍不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好想尝尝这个哦，那个也没吃过呢，这个一看就很好吃…… 羡弟看了半天，口水都快流一地了，忽然瞟见林宇妈妈在看着她，连忙说：“对不起，阿姨，我忘了您在等我。” 林宇妈妈一笑：“没关系，慢慢看，喜欢什么都可以点。” “那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会不会有点多？”羡弟心虚地在菜单上指了几下。 林宇妈妈笑着说：“不多不多，吃不完可以打包。” 点完菜，林宇妈妈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我觉得格外的亲切，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真的吗？我也觉得好像见过您！” 林宇妈妈很高兴：“这真是缘分啊！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像你一样乖巧的女儿，可惜我只有儿子。” 她温柔的眼睛因为高兴而充满了光彩，可是一提到林宇，她眼中的光彩立马暗淡了下来。 “如果林宇是个女孩子，他也许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想到何秘书的话，羡弟心头一颤。 她连忙说：“儿子多好啊！多少人方法用尽，就盼生个儿子啊！” 像她那极端重男轻女的奶奶和亲生父亲，就恨不得她和羡蓝都是男孩，连起名字都要叫“羡弟”、“羡男”，讨厌死了。她曾经好多次让现在的爸爸给她改名，爸爸就是不同意，说什么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做好了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哼，她就是不要叫“羡弟”，所以一直只用英文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故意要与众不同呢。她说起妹妹的时候也不说“羡男”，叫“羡蓝”好听多了。不知道留在乡下的羡蓝现在怎么样了…… 羡弟长时间的沉默显然没有引起林宇妈妈的注意，因为她也陷入了沉思当中。她们点的菜上桌时，林宇妈妈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想起一些往事，愣神了。” “阿姨，其实林宇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让你不想理他？”羡弟鼓起勇气问道。 “不是，不关林宇的事，只是我真的不喜欢儿子。” “可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既然把他生出来了，就应该爱他、关心他啊，不是吗？” “是的，我也曾经试着爱他，可是我做不到啊！” “我妈妈说，只要真心想做一件事，没有做不到的。” 林宇妈妈愣住了。“你妈妈说得真对。真羡慕她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尝试爱林宇。” “一言为定。”羡弟笑着伸出了小指头。林宇妈妈也笑着跟她拉了钩，盖了印。 晚餐的气氛变得很好，直到要送羡弟回家的时候，林宇妈妈忽然犹豫了。 “你不是答应了要爱林宇的吗？为什么不跟我回家看他？”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可是阿姨，您只是去见您的儿子，这还需要犹豫的吗？” 林宇妈妈叹了口气，说：“林宇也需要时间，我怕他反应不过来。” “需要什么反应呢？什么反应都无所谓吧？如果我妈妈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高兴死！” “如果你妈妈带着一个你嫉妒的人出现呢？” 羡弟愣了一愣。 “我明白了，阿姨。等一下我先回去，您准备好了之后再去找林宇。不要告诉他您见过我哦。” 林宇妈妈点点头。 羡弟一个人冲了回家。 羡弟那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盒子。那是林宇妈妈从欧洲带回来，趁林宇还没放学，让迪迪开门偷运进来的。盒子里面都是精美漂亮的裙子、首饰和鞋子，还有一盒化妆品。 羡弟仔细地看着这些贵重的礼物，忽然一个想法蹦了出来：这些东西里头，有没有一件是妈妈设计的呢？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粉红的大纸盒，里面装的全是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每一件都是妈妈亲手做的。 她拿起一支菱花簪子，别在头上，那是去年生日妈妈送的。妈妈答应今年生日要送她一件跟簪子搭配的旗袍。 她又把耳环带上。她没有耳孔，耳环是夹上去的，下面吊着一个大大的彩虹圈，特别夸张。这是妈妈临走前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给她做的。 还有两条项链、几条手链，以及水晶指甲，羡弟通通带上，再拎一个手提包包，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妈妈做的首饰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林宇妈妈买的那些再怎么高档，也比不上妈妈的出品。要不是还惦记着许多作业没写，羡弟肯定要捣鼓到半夜才肯放下。 林宇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妈妈今夜没有来。 周三的下午一放学，林宇便和肖冽一起回到幸福街1号的家。下周一便是期末考试，这是林宇在绫江中学的第一次大考，他不想考得太难看了，所以这两周他都让肖冽给他补课。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今天一进门，等着他的竟是他朝思暮想而不得见的妈妈，还有桌上的三菜一汤！ “放学啦？饿了吧？快来尝尝妈妈亲手做的菜。”妈妈站在饭桌旁朝他挥手，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这样的情景，林宇只在别人家见过，他是连做梦都不敢梦啊！ “妈妈！”他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像个小小孩一样，一头扎进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被这快一米八的少年撞得一个趔趄。 “对不起，林宇，对不起！”妈妈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妈妈！”林宇已经泣不成声，旁边的迪迪也忍不住偷偷地抹泪，只有肖冽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感动好还是劝他们冷静下来好。 “林宇别哭，快来尝尝妈妈的手艺。”妈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 林宇放开了妈妈，拿来纸巾擦干了眼泪和鼻涕，拿起筷子一声不吭地拼命往嘴里填，吃着吃着眼泪又下来了。 “林宇，妈妈知道你委屈了，你要妈妈怎样补偿你呢？” “那就罚你永远永远都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 “妈妈还没有照顾过你，你倒要来照顾妈妈。” “妈妈，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你这么忙就是为了挣钱给我花啊，我明白的……我马上就要成年了，可以照顾你了！” 林宇努力地想让自己显得轻松愉快，却怎样也止不住声音的颤抖。 妈妈点点头，没有说话，她也在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愧疚和一直潜藏在内心的怨怼。 对于不善言辞的肖冽来说，这顿饭真是够尴尬的。他快速地扒了两碗饭，夹了几箸菜，就匆匆地放下饭碗做作业去了，只留下林宇一个人把三菜一汤吃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林宇妈妈一直扮演着普通妈妈的角色，对林宇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林宇像一下子小了十岁，天天变着法子向妈妈撒娇。而羡弟则像从幸福街消失了一样，只有在学校林宇才会见到她。 考完试当天，林宇妈妈便请了迪迪和肖冽，跟他们母子俩一起出去吃饭，逛街，买新衣服过年。 “哎，怎么不叫上cindy呢？那个八卦妹已经好多天没有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真奇怪啊！难道病了？难道她还在为上次圣诞节的事情生我的气？看她那样子就是个小气鬼！”林宇一边点菜，一边像无意中提起似的说。 妈妈问：“怎么，你想邀请她吗？” “没有，就是这么一说，现在都点餐了才叫她，多没诚意啊！” “没事，她这么随和，不会介意的，你快给她打电话吧。” “她随和？她最小气了！还是算了，要是我给她打电话，她肯定以为我要害她。” “那算了，下次再叫她吧。” “她这么小气，如果不叫上她，她会念一辈子的。助理，你还是打个电话叫她吧。”林宇给迪迪下达了指令。 羡弟兴冲冲地赶来赴约，却被林宇劈头盖脸地损了一顿：“哎，这里好歹是高级餐厅呢，你怎么穿得像个土鳖似的就跑来呀？看来吃完饭得给你买套衣服打扮一下，不然下次出去吃饭都不敢叫你了。” 林宇妈妈正要问“我送你的衣服怎么没穿”，看见羡弟心虚的样子，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这一晚林宇格外的高兴，领着大家逛遍了整个龙图商业中心，给每个人都挑了他喜欢的衣服。本来商业中心十点半就打烊了，林宇硬是磨到了十一点，回家后也不舍得好好休息，直到天快亮了才睡。 下午一点钟，终于睡饱的林宇醒来，发现何秘书来了。她在房间里跟妈妈谈着什么，妈妈拿着一大堆文件在看，看完又签了一大堆的名。 等何秘书出来，林宇迎上去说：“何秘书，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妈妈天天陪着我，公司全靠你了。” 何秘书一笑：“辛苦是应该的，我的工资可不低啊。过几年你大学毕业来公司帮忙，我不就没那么辛苦了吗？” 林宇一听忙摆手说：“我可没想过要去公司上班哦，这不适合我！” “那什么才适合你？” “这个……”林宇想了一想，“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天天有新花样，不要那么无聊的。” 何秘书又笑了：“每一种工作都有重复和枯燥的一面，没有那么完美的。不过没关系，董事长给你留了足够的钱，只要不恣意挥霍，就不用为生活发愁，可以尝试不同的工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留了足够的钱？妈妈为什么要给我留钱？”林宇不解。 “还有几个月你就满十八岁了，董事长希望你开始学习规划自己的人生。你看这些文件，董事长要把宇中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和听涛山庄观海别墅的房产转到你的名下。” 林宇低头又想了一想，说：“我知道了。其实妈妈不用把钱给我，我会自己努力赚钱的！” 何秘书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林宇真是懂事。” 妈妈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了，对林宇说：“林宇，妈妈今天有事要出去，你自己和伙伴们玩吧。何秘书，我们一起走吧。” 林宇把她们送出了大门，回头坐在沙发上发呆。规划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正沉思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把他的思绪打断了。 一开门，羡弟神经质地抓住他的衣领大叫：“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了，今年圣诞节她就回来了！圣诞节就回来了！圣诞节就回来了！” 林宇连忙把她推开：“哎哟，我以为什么事呢！现在才年头，圣诞节在年尾，还有整整一年呢。我劝你冷静一下，不然你妈妈回来了只能去精神病院看你了。” “你不知道，我妈妈八年没有回来了！一年很快就过了，现在已经是一月底，还有十一个月。我得赶紧把屋子打扫干净。欧洲应该是很干净的吧，她回来可能会不习惯。看来外面的街道我也得洗干净。” “神经病！”看着羡弟像个疯子似的跑回对门，林宇喃喃自语，“看来我该考虑一下学医，将来当医生救治一下这些神经病。” 迪迪从玩具图书馆回来，羡弟便拉着她说：“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妈妈今年圣诞节就回来了！我不用存钱买机票去欧洲了。不过我还会继续努力干活挣钱，这样很快就可以再买一张去美国的机票，你也可以多带点钱去美国傍身。” 迪迪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没有说话，低着头匆匆回房去了，剩下羡弟一个人在大厅边打扫边大声地自言自语。 第22章 抛弃 今年春节与往年很不一样：哥哥到云南的青年旅舍当义工换取食宿；林宇妈妈带了林宇、肖冽、迪迪和羡弟四个去了宇中集团新开发的温泉度假村玩；羡弟爸爸则留守家中加班。 度假村处在一群丘陵之中，从高速公路下来，沿着一条平直的土路走两公里左右，便到了度假村门口。由于刚开业，游人并不是很多，度假村跟周围的村庄一样宁静。几个年轻人就在附近尽情地嬉闹，爬爬山，捉捉虫子，摘摘草莓，泡泡温泉，三天很快就过了。 年初三的晚上，度假村内有烟火表演。一枚枚烟花从地上呼啸而起，在天上绽放出绚烂的花朵，而后慢慢消散，化为烟云，悠悠地在天上俯视人间。烟花的爆响声震得迪迪和羡弟不得不捂住了双耳。 林宇逐个逗完伙伴们，便过来挨着妈妈，仰头望着烟花，感叹道：“妈妈，今天的烟花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烟花！这个春节我一定一辈子都忘不了！” 妈妈心头一震，半晌才说：“这个春节注定是终生难忘的。林宇，原谅妈妈，妈妈是爱你的。” “我知道。妈妈，我已经长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林宇深情地看着妈妈，露出了笑容。在七彩的烟火之中，他是世间最美的男子。 林宇妈妈凝视着眼前这个少年。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少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指着大海对她说：“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将来我一定会成为绫江首富，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可是那个少年给她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辜负，直至她彻底死心，愤然离去。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无辜的，她却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过去的委屈和愤懑依旧缠绕着她，让她无法释怀。 “对不起，林宇，妈妈真的做不到。”这句话在她心中重复了一万遍。 也许是烟花太灿烂，也许是幸福太让人亢奋，直到凌晨，周围都静得只剩风声了，林宇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门轻轻地响了一下，林宇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虽然闭着双眼，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是妈妈走了进来。 她轻轻地走过来，在林宇床边一动不动地站了五分钟。她的呼吸轻得完全听不到，可是林宇就是能感觉到她还在那里。 他好想忽然睁开眼睛吓妈妈一跳，却不知为何忍住了，直到妈妈又轻轻地转身离去，他才悄悄地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想跟着她。 屋里好黑，林宇发现床头多了一个白白的东西，一摸，像是一封信。妈妈此刻正往度假屋外走去，她竟然穿着整齐的套装，拎着手袋，穿着布鞋。 林宇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妈妈，你要去哪里？” 妈妈吓了一跳，转身看着只穿着睡衣的林宇。 “这里风大，快回屋里去。” “你要去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林宇全身。冷，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妈妈的奇怪举动。 “妈妈有急事要回公司处理一下。” 林宇听出她语气中的迟疑。 “有什么事急成这样？大过年又大半夜的，有什么事非得立即去办的？况且还有何秘书呢，用得着亲自去公司吗？” “我们过年，欧洲可没有过年啊。这事真的很重要，何秘书也做不了主。” “那你放在我床头的是什么东西？”林宇举起手中的信封。 “我不在，怕你们没有钱花，所以给你留张银行卡。” “这里是宇中集团的产业，我们根本不用付钱。出了这里都是山村，我没见过刷卡机或者柜员机的，根本用不了银行卡。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林宇的声音开始颤抖，妈妈不自在的表情让他肯定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对不起，林宇。”妈妈终于决定不再隐瞒，“卡里有一百万现金，加上之前转到你名下的股份和物业，相信足够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所以你终于决定要永远抛弃我了，是吗？”林宇咆哮着，泪水已经在脸上肆虐。十几年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这一刻，仿佛天已经塌下来了。 肖冽、迪迪和羡弟几个早被他们的对话惊醒，一个个披着外套走了出来。 “你已经不要我了，给我钱有什么用！”林宇将手上的信封随手一丢，转身就跑。 信封不偏不倚打在肖冽身上，肖冽手忙脚乱地把它接住。迪迪已经冲出去追赶林宇了，肖冽也喊着林宇的名字追了去。 林宇妈妈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当地。羡弟盯着她问：“为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要好好爱林宇的吗？”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我妈妈说，只要真的想要做一件事，一定能够做到的！” “对不起，我尽力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啊！每次看到他，我的脑海里只有过去的委屈、不甘、愤懑，我真的没有办法集中心思爱他。” “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你一直都放不下？” 林宇妈妈闭上眼睛，泪水却不听话地一直往下淌，流过她不住抽搐的脸。她还是不肯说一句话。 “求你了，阿姨！你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还有林宇的爸爸呢？他爸爸是谁？你为什么连谁是他爸爸都不肯告诉他呢？你不肯给他母爱也罢了，为什么连父爱也要剥夺他的呢？” 林宇妈妈勉强收住了泪水，冷冷地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林宇的爸爸是绫江银行前总经理林歆，因为贪污而被全球通缉，至今生死不明。当年是我亲自举报的他，那时候我刚怀上林宇。而且，我没有跟林歆结婚，所以林宇只是个私生子。如果你觉得这一切让林宇知道是件好事，那请你转告他。” 羡弟一下子懵了，通缉犯的私生子，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一直被当做王子的林宇要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世，会怎么样呢？和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相比，哪一个会让人更难受呢？ 林宇妈妈见羡弟不说话，便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cindy，答应你的事情我实在是做不到。不管怎样，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很羡慕你的妈妈。再见了，我的小公主。” 她扭头走了，虽然步伐很慢，却很坚定，没有回头，那身影，跟八年前妈妈的身影一模一样。羡弟知道，妈妈不回头，是因为害怕，害怕一回头，就不再有勇气向前走了。 第23章 出走 林宇在前面疯了似地奔跑，肖冽一直紧跟其后，好几次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了，却一直没法碰到他。眼看林宇跑上了高速公路，肖冽疯狂咆哮道：“林宇！林宇！” “林宇！林宇！”身后是迪迪微弱的叫声。 肖冽猛地刹住脚，回头冲迪迪叫道：“你开什么玩笑，半夜三更的跟出来！快回去！” “不行啊，林宇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我担心他会出事！要赶紧追上他！” “现在还怎么追啊？你怎么跑得过林宇？我也不能丢下你去追林宇啊。” “没关系的，你在前面追，我在后面追！” “别开玩笑了，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拦到一辆车。” 两个人在高速公路上走着。路上车不多，却时常有跑长途的大车开着大灯轰隆隆地从身边呼啸而过，别说拦车，没被撞死已经不错了。两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好久，终于到了一个出口，他们不得不赶紧下了高速。 “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到林宇？”迪迪带着哭腔问。 “还是先别管林宇了，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呢。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这里路又黑，我们又不认得路，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一下。” 话音刚落，前方一个黑影一闪，把迪迪吓得全身哆嗦。 “是林宇！”肖冽认出了黑影奔跑的姿势，“我们快追！” 三个人在黑暗中追追停停，累了歇一会又继续跑。天色渐明，路上行人渐多，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一个大市镇上。 “林宇，你是男子汉就别跑，看把迪迪累成什么样了！” “你们别再追不就完了吗？” “好，这个游戏到此为止，我们找辆车回家去再慢慢商量。” “回什么家？我没有家了！”林宇咆哮着又奔了去。 肖冽见前面就有个菜市场，许多大娘大婶已经出来买菜了，便把刚才一直攥在手里的信封塞给迪迪，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那臭小子抓回来！”说完便冲了去。 迪迪颤抖着站在菜市场门口，手里是存有一百万现金的银行卡，她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好几次都差点让手上的信封掉到地上。 市场越来越热闹，过往的人无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跟这里格格不入的小姑娘，把迪迪看得更加胆战心惊。 林宇和肖冽一直没有回来。迪迪犹豫了好久，终于抬起早已僵硬的双腿向他们刚才跑走的方向走去。 前方有一个大型购物中心，时间尚早，还没有开门营业，门前的大喷水池周围有零星的市民在活动。水池边坐着一个少年，竟是林宇！ 迪迪喜出望外地奔过去，却被林宇喝住：“别过来！你们烦不烦啊，刚甩开了一个，又来一个！你们就不能让我自己静静吗？” “你想静静可以先回家嘛，我们很担心你的！”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想不开吗？我有什么可以想不开的？反正现在我已经是孤儿了！没有人要我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四处漂泊四海为家不好吗？你们全都给我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们！” “你不要这样。跑了一晚上，又累又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先吃早餐吧，好不好？”迪迪央求着慢慢挨近林宇。 “你走开！你再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林宇发了狂似的，随手抓起不知谁扔在水池边的垃圾就往迪迪扔去。 迪迪慌忙躲避。忽然“啪嗒”一声，只见林宇的手机也飞了过来，摔在地上，壳也开了，电池都掉了出来。 “天哪！这手机摔坏了怎么办？” 迪迪手忙脚乱地捡起林宇的手机，把电池安回去，按下开机键，屏幕亮了，她才把提起的心放下了。抬头再看林宇，早已不知去向。 “林宇！林宇！”迪迪向四处张望，广场上空旷无人，广场外的路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林宇往哪个方向去了。迪迪只觉天旋地转，瘫倒在水池边。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个大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扶起了迪迪，“看你这脸色，没吃早餐吧？” 迪迪点点头。 “我去给你买个包子吧。”大妈提议。 “不、不用。”迪迪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喜欢吃包子吃面条吧，那边就有早餐店，我扶你过去吧。”大妈搀着迪迪往广场边走去，迪迪小声地说：“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过你小姑娘本来就瘦，早上还不吃饱了早餐才出门，你这样你妈知道吗？” 大妈一路唠叨到了早餐店里，看迪迪坐下点了早餐才离开。 迪迪谢过大妈，摸摸外套口袋，幸好有前天收到的两个红包，够付餐费，于是吃了一碗面条，才感觉好了一些。 走出早餐店，徘徊在水池周围，迪迪不知何去何从：要回家，又担心林宇；要留下，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忽然，肚子里的一阵绞痛，叫她无暇顾及任何事情了，急急地在广场周围找厕所。购物中心的玻璃门正好开了，迎来了这一位急匆匆的“顾客”。 洗手的时候，迪迪看到镜中憔悴的自己，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在水龙头下冲洗着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搓了又搓，半晌才关掉水龙头。她摊开双手，手里除了水珠之外，空空如也，她的心猛地一沉：信封！林宇的信封！刚才一直攥在手里的，什么时候丢了？她连忙回身在厕所里找，没有。她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只知道以比刚才冲进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水池边、早餐店里，她刚才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会不会被人捡了呢？还是林宇刚才拿走了？可是林宇怎么可能拿走那个信封呢，他本来就不想要。怎么办？卡里有一百万呢！一百万！就这样丢了，她怎么赔得起啊？迪迪瘫坐在水池边，喷泉沙沙的水声让她的心更乱了。 林宇的手机！她的心又被重重地击了一锤。林宇的手机，千万别又不见了啊！ 她颤抖着在身上摸来摸去，幸好在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大概就是林宇的手机了。她急忙把物体掏出，不曾想手一滑，那物件“扑通”地直接掉进了水池，正是林宇的手机！ 迪迪吓得魂都没了，连忙伸手从水池里捞出来，一边衣服都湿了。她顾不得这些，用没湿的衣服擦了擦手机，再按下电源开关，屏幕亮了一下便彻底地暗了下去，任由她怎样摆弄，再也亮不起来了。 苍天哪！这手机少说也要五六千块钱，刚刚丢了一百万，这会儿又弄坏几千元的手机，迪迪真是没法活了！现在还能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她再一次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还是那么陌生，林宇和肖冽都不见踪影，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出个主意，前进不知道去哪儿，回家她已经没有了路费。 她恍恍惚惚地向前走，走进了购物中心，在里面游游荡荡，不知何时她已经身处一个手机卖场之中。她心中一动，在卖场中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一部跟林宇的电话一模一样的手机！ 手机的标价是6398元。她的心怦怦怦怦地越跳越快，六千多元，她怎么可能赔得起？不如用林宇的电话换走这一部，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她就可以蒙混过关，不用赔偿了。她一手紧紧地攥住口袋里林宇的电话，另一只手慢慢地握住展示架上的手机，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冰雕，一座紧张到了极点的冰雕。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终于她把心一横，将展示架上的手机迅速拿起往衣兜里一放。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猛地伸来，抓住了她那只罪恶的手！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那人将她手上的手机夺过，放回展示架，一边拉着她走，一边说：“我说过多少次，上网买比在商场便宜好多，怎么就不听，非要来商场呢！快跟我回去，哥在网上给你买，省半个月工资呢！” 她吃惊地睁开眼，不远处有两个店员模样的人正怀疑地盯着她，却没有过来，而拉着她走的，竟然是安乔的男朋友郑常名！ 郑常名拉着她径直走到外面的广场，广场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一些，却还是稀稀落落的。 “迪迪，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从你的神态动作判断，你是打算偷走那台手机是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掉你一生的前途？”郑常名把声音压得很低，以防有人听见，语气却非常的关切。 迪迪因为时常到玩具图书馆帮忙，郑常名偶尔也会去，所以两人也打过一些交道。迪迪总算见到熟人了，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下，大喊道：“我丢了林宇的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又不小心弄坏了他的手机，我该怎么办啊？” “嘿，你这丫头糊涂啊，有事当然找警察帮忙啊！你先冷静一下，我带你去派出所，你把情况详细地告诉警察。” 郑常名带迪迪报了案，又把林宇的电话卡换到自己的手机里，找到何秘书的电话打过去。何秘书很冷静，说会立马跟银行联系，还安慰迪迪说无论有任何损失都不会让她负责的。尽管如此，迪迪还是哭个不停，把郑常名弄得手足无措。 最后，一位警花姐姐把迪迪送回了家，郑常名亲自出马把林宇押回了幸福街，羡弟也自己从度假村回家了。 第24章 迪迪真的走了 迪迪回家后一句话也没说，自己在房里哭累了就睡着了。林宇也躲在屋里不见人。羡弟看见好好的春节变成如今的光景，想到林宇的身世，也怏怏地趴在饭桌上，听着爸爸和郑常名谈话。 半天，郑常名才叹口气说：“林宇的事情，我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迪迪方面，也许我还能想想办法。这样，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吧。” “好好好，多谢你费心了。慢走！”爸爸一边送郑常名，一边批评羡弟，“阿弟，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客人在也不好好坐着，像条软皮蛇一样，客人走了也不起来送！” 羡弟的头抬了一下，又“咚”地掉回桌面上，手脚和身子还是软软地耷拉在桌子旁。 郑常名笑道：“cindy平时总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今天是鸡血用完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买几两？” 羡弟无力地摇了摇头。 送走了郑常名，羡弟也回房休息了。一连两天，幸福街都住着三个隐蔽少年，房门都不踏出一步，一日三餐都是羡弟爸爸直接送到房里去的。 直到第三天，羡弟才踏出房门宣布：“不行，这里是幸福街，住在这里的人都必须幸幸福福的！我一定要带他们两个走出困境，找回幸福！” 在房里加班的爸爸听到羡弟的声音，出来说：“阿弟，你总算出来了。正好，快帮我去市场买些好吃的回来，今晚有客人来吃饭。” “客人？什么客人？”羡弟一脸疑惑。 “常名和他的女朋友要来。” “名哥的女朋友？”羡弟愣了一愣，然后深吸一口气，“那不是安乔吗？天哪，安乔要来吃饭！” 她尖叫着跑去拍迪迪的门：“迪迪，快出来！安乔要来吃饭啦！安乔要来吃饭啦！” 迪迪在房里闷了两天，早就有点要窒息的感觉，忽然听到羡弟的叫声，忙开门问：“你说什么？安乔要来吃饭？” “是呀是呀！快快快！我们去买好吃的！” 两个女孩子尖叫着换了衣服，跑去买了菜，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折腾出一大桌的佳肴。 “天哪！真没想到我会有机会做菜给安乔吃！”迪迪一边摆放着羡弟珍藏的hello kitty餐具，一边感叹着，脸颊都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她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血色了。 羡弟附和道：“是呀是呀，所以说住在幸福街就是幸福啊，连安乔也会来做客！这些菜这么香，林宇那家伙应该也闻到了吧，我们快把他拉过来。” “好啊。” 两个人兴冲冲地跑去找林宇，拍了半天门，尖叫了半天，林宇才冷冷地开门甩了一句：“谁是安乔啊？安乔来关我屁事！” “哎，你这小子是失忆了还是怎么了啊，连安乔都不记得！亏她还常常夸你。” “那又怎么样！我警告你们别再吵了，再吵毒哑你们！”说完把门重重地摔上。 羡弟气不打一处来，又拍门道：“你出来！干嘛又摔门啊？摔坏了要你赔偿！” 门里人吼了一句：“干嘛又拍门啊？拍坏了要你赔偿！” “你个死林宇，不识好人心，以后有好吃的都不理你！” 羡弟正气呼呼地叫着，两个人从楼梯走了上来。 “安乔师姐！”羡弟和迪迪异口同声地叫道。 “怎么，你们眼里只有师姐，都没人理我的吗？”郑常名笑着说，“那好吃的总该有我的份吧？” 羡弟和迪迪害羞地笑着，把两个人迎了进屋。 晚饭的气氛分外的好，安乔虽然话不多，但是对两个“问题少女”的问题是有问必答，郑常名又一直边吃边称赞饭菜好吃。羡弟和迪迪两天没好好吃饭了，这一顿一高兴，吃得比任何时候都多，直接把两人撑得够呛。 饭后，安乔和郑常名跟着羡弟和迪迪去小公园散步。回程时经过秋千架，安乔对郑常名说：“好久没荡秋千了，你在后面推我。” 郑常名笑着说：“好啊。” 安乔坐上秋千，郑常名轻轻一推，秋千便荡起来。郑常名只推了几下便让到了一边，秋千却自己越荡越高，快要飞上天了。 羡弟和迪迪在一边屏住了呼吸，生怕师姐会掉下来。忽然秋千往上一冲，从后面翻了回来，完成了360度大回环。羡弟和迪迪不禁“哇”的叫了一声。 秋千并没有停下来，安乔调整了一下，又卯足了劲向上冲。呼！呼！呼！一连三个大回环，引来羡弟和迪迪的连串惊呼。这时秋千才慢了下来，渐渐地越荡越低，越荡越低，终于回到了地面。 安乔已是气喘吁吁，但是没有一丝的疲态，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呼吸。 羡弟和迪迪早就看呆了，张大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十项全能的安乔师姐果然是无所不能的。 安乔看着两个师妹，笑说：“刚才吃多的都消化完了没？到你们了。” 羡弟和迪迪两个面面相觑。 安乔又说：“怎么，你们不会吗？我以为大家都会呢。” 郑常名说：“哪能大家都会呢，反正我就不会。” “师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安乔摇头说：“一点都不厉害。小时候，我胆子可小了，秋千荡高几厘米我都吓得大哭。我看见小伙伴们都能这样玩，就努力去练，花了几年时间才做到了。” “师姐，你真的好要强啊，什么事都要做到！” “不是我要强，而是迫不得已。我爸爸妈妈都有残疾，我也天生胆小，自小就没有安全感。我好担心爸爸妈妈保护不了我，也担心我长大之后保护不了爸爸妈妈，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努力一百倍，要把我遇到的困难一个个地克服掉。” “啊，那岂不是很辛苦？不会累坏吗？” 安乔一笑：“还好啦，当然会很辛苦，但是当你解决的难题越多，你的能力就会越强，你就会越有自信，慢慢地就忘掉了辛苦，只有快乐。” “然后慢慢地就变成女超人啦。”羡弟恍然大悟。 “我真的不是女超人，其实你们也可以的。”她看看迪迪，意味深长地说，“我今天是专门为你而来的，你知道吧？” “我？”迪迪脸色一变。 “嗯。我听说你原来要移民美国的，但是因为害怕，一直不肯走。之前你天天去玩具图书馆当义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你的事，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想到前天又听说你差点出事了。” 迪迪的眼中瞬间闪起了泪光，声音也有点颤：“我能不怕吗？我天生就比别人笨，遇到一点点事情就害怕得像傻瓜一样。那天我真的不是想偷手机的，我就是吓傻了，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在这里已经是这样了，到了美国，我只怕一天也活不了！” 羡弟拉着她的手说：“你怎么算笨呢？我只听见林宇天天骂我‘白痴’，可是没有听过有人说你笨啊。如果你真笨的话，你怎么进绫江中学？你怎么成绩比我好？” “我知道我笨的，大家从来不说是因为怕我哭。” 安乔说：“其实谁都不笨，你遇事不冷静是因为你没有遇过事。迪迪，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是时候长大了，给自己一点信心吧。” 迪迪摇摇头：“师姐，你不知道，我真的不能去美国。我妈妈的病到现在都还没好，我们家已经没钱了，还欠廖伯伯一大笔钱。廖伯伯也没钱了，要没日没夜地加班赚钱，连我上次的机票也是用cindy存了好多年的零用钱买的。我留在这里，至少吃穿都用不了多少钱，我还可以去打工，到了美国，我就是做鬼也不灵了！”迪迪越说越激动，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羡弟忙搂着她安慰。 安乔说：“我知道，这当然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讨论完的，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呢？或者愿不愿意再跟我讲讲你的心事呢？” 迪迪一边哭着，一边轻轻地点头。 “这样吧，明天开始我放年假，准备回家看看我爸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散散心呢？” 羡弟一听立马两眼发光：“我也要去！” “好啊。”迪迪吸着鼻涕说，“可是cindy，下礼拜就要开学了，你的寒假作业做好了没？” 轰隆！脑海中的一声惊雷将羡弟炸开了。“天啊！我怎么连这事儿都忘了呢！我还有一半作业没做呢！我可不可以把作业带去做呢？师姐你爸爸妈妈住在哪里啊？” “在白绫洲。” “在白绫洲？”羡弟很惊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绫江市区的人很多都是从白绫洲迁出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我爸妈年纪大了，加上有残疾，不习惯外面的生活，所以一直留在白绫洲。不过现在好了，有了绫江大桥，回家不过半小时车程，要不是医院工作太忙，我也可以天天回家了。” 是呀，现在回白绫洲太方便了，不过自从十年前从白绫洲逃出来，羡弟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哪怕绫江大桥就在前方视野可及的地方。 羡弟还在发愣，郑常名就拍拍她肩膀，说：“好了，该回家了，我们送你们回去之后再走吧。” 羡弟趴在窗上，看着安乔和迪迪坐的汽车沿着江滨向绫江大桥驶去。这个寒假真是悲催啊，为什么她还要窝在屋里写作业？那堆满桌子的作业，真的要在七天之后交吗？为什么不是明年寒假之后才交？往年偶尔会“仗义出手”帮她解决一二的哥哥又去了云南还没回来，这回她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 她正在窗户上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时候，忽然瞥见林宇那家伙从楼底下出来，在幸福街上慢慢地走着。 羡弟立马大叫：“林宇——林宇——” 林宇循声看了过来。 “你要去哪里？”羡弟大声问。 林宇没有回答，带着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扭过头，扬长而去。 羡弟又叫了几声，见他越叫越走，便冲下楼去，想拦住他问个究竟。可是到了楼下，林宇早逃得没影了。 羡弟一肚子狐疑，这林宇躲在屋里好多天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今天又忽然出去了，肯定没好事。要是就这样一去不回了，将来怎么跟她妈妈交代？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爸爸下班回家，羡弟赶紧向爸爸报告。 “哦，林宇昨天跟我说了，他这几天要出去走走，叫我别管他饭。林宇是个好孩子，很有交代的。” “他要出去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在屋里闷了这么久，也该出去找朋友玩玩了。” “他能有什么朋友啊？出去肯定没好事！还有他的作业做完了吗？” “他春节之前就做完了，哪像你，临时抱佛脚，要开学了才做！” “我春节之前也做了一半了！自己做的！林宇肯定是抄肖冽的！” “别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宇是个好孩子，刚转学到你们学校大半个学期，就已经赶上进度了，成绩还比你好，你还不快努力！” “什么嘛，他考试肯定是抄肖冽的！” “你们学校那么严格，他哪有本事抄啊！不过我也不要求你读书多厉害，只要记住做个好人，凡事尽力去做，将来可以养活自己，有能力可以多帮助别人就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尽力做作业！”爸爸一开启“唐僧模式”，羡弟就赶紧开溜了。 迪迪是在羡弟闭关赶了三天三夜作业之后回来的。她小心地帮已经快要断气的羡弟核对整理已经做完的作业，做好记号，收拾整齐，然后陪着羡弟将余下的作业一一消灭。大功告成的那一刻，羡弟半句话也没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回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她被人用力摇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因为林宇正站在她床边看着她，一边冷冷地说：“睁开眼睛了，原来还没死。” “你要干嘛啊？”羡弟揉着惺忪的睡眼嘀咕。 “你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机场，要是再误了飞机，我们真的没钱再买机票了。” “机票？什么机票？”羡弟还是没听懂。 “迪迪要去美国了，现在已经收拾好，随时出发去机场了！” “什么？”羡弟吓得跳了起来，边穿外套边说，“你又在骗我了！迪迪什么时候说要去美国啊？” “她前两天刚决定的，回来就连忙买机票、收拾行李了，还要帮你这个白痴赶作业，这两天可没忙死她。” “怎么走得这么急？就不能多留几天吗？” “她几个月前就应该在美国了，之前大家不是天天催她走吗，现在终于肯走了，又嫌她走得快？” 是呀，人总是这么矛盾，不过，她也用不着说走就走吧？ 羡弟三下五除二地洗漱了一下，便追到楼下，在爸爸把行李搬上出租车的时候赶上了迪迪。 “对不起啊cindy，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们，不过你们真的不要送我了，我怕我忍不住又像上次一样逃了回来。你们就在家等我吧，过几年我在那边站稳了脚跟，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迪迪……” 迪迪挥了挥手，跟羡弟爸爸一起上了出租车。 羡弟怔怔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完全弄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迪迪那天也是这样抛下她坐车去了白绫洲，回来没两天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去了美国。在白绫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林宇一声不吭地从羡弟背后走了出来，沿着幸福街走了去。 “哎，你要去哪里？” 林宇没有回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只是朝前走。 羡弟孤零零地站在街上，忽然一种失落无言地爬满了心头。 第25章 被围困 开学那一天，羡弟回到学校继续当她的小透明，而林宇也继续成为众人的焦点，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宇中集团发出的公告。 公告中称，股东大会通过了凌云女士（就是林宇的妈妈）辞去董事长职务的申请，由原ceo董健任董事长，凌云原来的秘书何恩慈出任ceo。同时由于有重大交易在谈判中，宇中集团的股票已经停牌，暂时还不知道何时复牌。 林宇一到学校，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同学们一个个像记者采访一样狂发问。 “林宇，你妈妈不做董事长了，那学校的电费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没有空调吹了？” “你妈妈不做董事长，宇中集团会不会垮啊？股票会不会跌啊？我爸全副身家都买了宇中集团，会不会血本无归啊？” “宇中集团有什么重大交易在谈啊？复牌之后会不会涨啊？” …… 除了肖冽和羡弟，没有人知道寒假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妈妈”两个字对林宇的杀伤力。林宇的脸像锅底一样黑，但是没有发作出来。 肖冽这时候不得不出来挡驾，当起了发言人，把过来缠住林宇的人一个个给撵了去。 “学校的电费你不用操心，肯定有空调给你吹！” “你们来上学还是来炒股的？与其担心股价，还不如先担心一下你的考试分数！” …… 林宇一整天一句话也没说，一放学书包也没拿就走了。 羡弟跟她同桌一起去外面吃了个饭，就自个儿回家做作业了。 爸爸加班，哥哥也不在家，迪迪走了，林宇也不知去向，幸福街的这两间屋子，此刻冷冷清清的，让人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羡弟把电视机打开，屋子里才算有了一些生气。 正闷闷地写着作业，忽然听见对门传来一阵吵闹声。莫非林宇那厮回来了？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羡弟赶紧跑到对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开着电视，音量还不小，听起来正在播放球赛。屋里应该有好几个人，不时大声地叫。 “总是神出鬼没的，一回来就在这里看球赛，这林宇真不知所谓。”羡弟没心思理会他，回家继续做作业。可是刚写了没几个字，又被对门的叫声打断了。 “喂，你们看球赛可不可以小声点？”羡弟一边拍门，一边朝里边大声说。 门开了，一个男生大叫：“谁啊？吵着我们看球赛！” 羡弟一看，竟是上次圣诞节派对差点把她扔下游泳池的潘杰！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潘杰先发制人：“怎么又是你？每次看到你都没有好心情！” “你还恶人先告状，是你们吵得我没法写作业啊！麻烦你们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 “我们在自己屋子里吵关你屁事啊！” “这里怎么会是你们的屋子？这是我同学家的！” “那就不是你家的啰！我们租来看球赛你管得着吗？” “林宇呢？叫林宇出来！” “林宇不在，你要找他自己到外边找去！”说完“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林宇怎么不在？怎么会把屋子租给这些人看球赛？羡弟心里满是疑惑，这林宇真是越来越难捉摸。这会儿不知道他在哪里呢，还是要等他回来问清楚。 羡弟回家继续写她的作业，可是对门的叫声一直没有停歇，还愈演愈烈。羡弟忍无可忍又去拍门：“你们有没有一点廉耻啊？在这里大吵大闹，让人没法休息了。” 门又开了，潘杰吼道：“你有完没完啊？现在才八点多，休什么息啊？” “这附近几座楼里住的都是老人家，现在已经是睡觉时间了，你们还那么吵，小心我报警抓了你们！” “去啊，去报警啊！白痴！他们爱几点睡就几点睡，我们爱几点看球赛就几点看球赛，警察也管不着啊！” “哼！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就知道吵吵吵！” “关你屁事！”门又重重地在羡弟面前摔上。 羡弟气不打一处来，“噔噔噔”地直跑下楼，在楼梯底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迪迪家的电闸，一拉下，楼上的电视和灯霎时全黑了。同时传来的是那几个人的惊呼。 羡弟立马起来要回楼上，却一头撞到楼梯底下，“咚”的一声，仿佛整座楼都感觉到了震动。羡弟摸着她可怜的脑壳，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楼上的几个人冲了下来，堵在她身前问：“你这丫头做了什么？”他们用手机自带的电筒照着羡弟，像电视剧里审问犯人似的。 “做什么啊？没做什么！”羡弟毫不服软。 “你肯定是把电闸拉上了！没见过你这么多管闲事的！” “什么啊？你们扰人清梦就是不对，像你们这种人，人人得而诛之！” “别以为你是女的我们就不敢揍你啊！” 几个人慢慢向前逼近，吓得羡弟连忙后退，退到了楼梯口。她想要往街上跑去，潘杰抢先一步在外面拦住了她。 对方其实只有三个人，可是羡弟好后悔小时候没有让爸爸给她学武术，这时候双拳难敌六手啊！ 羡弟急得大叫起来：“你们想怎么样？恃强凌弱，人多欺负人少吗？” 潘杰冷笑着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欺负你又怎么样？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还来惹我！今天你不把我的鞋底舔干净你就别想回家！” “你休想！”羡弟完全不知道怎样可以摆脱这几个人，却嘴硬到底。眼看几个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羡弟使出吃奶的劲尖叫起来。 街上传来一声怒喝：“喂，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人被吓一跳，一起转身，只见一个年轻人背着个大背包向这边快步走来。 羡弟赶紧从几个人之间的空隙冲出去，飞奔到年轻人身后，拉着他说：“哥，他们欺负我！” 潘杰他们几个立马怂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在屋里看球赛，她老拍门吵着我们，还把电闸拉了，我们才要教训教训她。” “你们看球赛就看吧，还大呼小叫的，吵得大家都没法休息，我也没法写作业了！” “你更吵好不好？” 双方还在争辩，羡弟哥哥看看几个少年，说：“看样子你们应该是荣理的学生吧？你们这么吵，你们的舍监听不到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让他听听？” “不要不要！”几个少年互相推挤了一下，一溜烟地全跑走了。 羡弟朝他们的背影大喊：“滚回你们宿舍吧！” 哥哥皱着眉说：“你说他们吵，其实你更吵，几公里外都听得到你的声音！” “哪里，我是被他们欺负才反抗的！” “还说呢，我的耳膜都要被震穿了。”羡弟哥哥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往楼上走去。 “等等。”羡弟连忙摸到楼梯下，把迪迪家的电闸拉好，然后跟着哥哥上楼，嘴里还一直不停地叨叨着，“幸好你及时回来，不然我死定了！所以都说有哥的孩子才最幸福嘛！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云南真的那么好玩吗？你不知道这个寒假简直变天了！迪迪前两天去美国了你知道吗？林宇的妈妈跟林宇摊牌了，还辞去了宇中集团董事长的职务，现在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哥哥一边点头一边敷衍着：“当然……我知道……老爸跟我说了……我都听说了……” 羡弟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整整说了一个小时，哥哥的行李都收拾完了她才终于舍得去做作业。对门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半夜她要睡觉了，林宇还是没有回来。 “真奇怪，林宇到底哪儿去了呢？他明天还上不上学呢？”羡弟在被窝里嘀咕了一阵，才慢慢地睡着了。 第26章 养活自己 林宇还是照常地上学，不过从前在众人面前谦逊有礼的形象一扫而空，换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之前围在他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散了，倒不是因为林宇的态度变了，而是大家惊觉高二下学期的学习压力比上学期陡然增加了不少，大家都自顾不暇，开始埋头于书本当中。 只有羡弟还时时盯着林宇，一放学就悄悄地尾随林宇，可是总在出校门之前就被甩掉。迪迪家也一直没有动静，仿佛开学之后林宇就没有回来过。 “爸，林宇是不是搬走了？这几天都没见他回来过。” 爸爸不以为然：“瞎说！那是因为你早上起得晚啊。天天早上我都见到他，昨天他还交了这个月的房租呢，只是他让我别管他的伙食了。” “可是，我总觉得他最近很不正常啊。他妈妈的事一定对他打击很大。以前在学校他还装一下，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天天摆着个臭脸，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人。我们一定要帮帮他。现在迪迪去了美国，我就只剩林宇这个伙伴了，他这样消沉，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我看着他倒不觉得他消沉啊，小伙子还挺坚强。不过说实话，他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爸爸看看哥哥，“友嘉，现在你搬回家里住，就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啦。” 哥哥看着他爸爸：“林宇啥时候成了我弟弟了？” “林宇、迪迪跟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难道不是你的弟弟妹妹？” “那好吧，你想我怎么样照顾好这个‘弟弟’呢？” 羡弟抢着说：“首先你帮我找出来他放学到底跑哪儿去了！” “好吧，我今天下午没课，我去校门口帮你堵住他。” “嗯嗯。”羡弟胸有成竹，这次一定能抓住林宇。 下午放学，哥哥果然在校门口截住了林宇。 “嘿，兄弟，放学走那么急干嘛？晚上又半夜三更都不回来，找都找不着人。今天你得跟我说清楚，不然决不放你走。” “友嘉哥，”林宇轻轻拉开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我要去赚钱，不然怎么有钱交房租和学费啊？” “你妈不是给了你一百万吗？” 林宇苦笑：“她都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我还要她的钱干什么？” 哥哥拍拍他的胸膛说：“好小子，有骨气，我支持你。去吧，去赚钱养活自己。” “好，赚到钱了请你喝茶！”林宇挥挥手，刚迈出两步，羡弟就追了上来。 “哥，你干嘛放他走啊？他去哪里？” “他去赚钱养活自己啊。” “去哪里赚？怎么赚？” “我没问啊。” “你怎么这样，还没问清楚就放他走。林宇，你别走。”羡弟丢下哥哥自己跑去追林宇了。 今天街上人不是很多，她追了两条街，结果一转弯还是不见了林宇。 羡弟在街上东逛逛西找找，半天都没发现林宇的踪影，忽然看见前面几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少年进了一家网吧。 “网吧？中学生怎么能进网吧？林宇会不会在里面？”羡弟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网吧在二楼，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放了几十台电脑，每台电脑后都坐了一个专心致志看着电脑屏幕的人。羡弟冲进去要看看有没有林宇，被门口一个穿黑衣的大块头青年拦住了。 “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我、我来找人。” “没你要找的人，快走！”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人吗？你怎么知道他不在？” “我们这里是让人上网的，不是让人找人的。” “我找的人在上网啊！” “少啰嗦，快滚，不然我不客气了！” “你怎么不客气了？我刚才看到有未成年人进去了，信不信我举报你？” “你敢？” “怎么不敢？” 黑衣青年把衣袖挽起来，露出黄牛般壮实的肌肉和手臂上威武的青龙纹身，看起来像极了黑社会分子。 羡弟气得七窍生烟，捋起衣袖，露出一条白白嫩嫩的臂膀，抄起登记台上一支圆珠笔在手臂上乱画了几圈，指着手臂对青年说：“你有纹身我没有吗？” “神经病！”青年不耐烦地问，“你要找谁？” “一个叫林宇的人。” 青年朝屋里怒喊：“谁是林宇？有叫林宇的人吗？” 屋里的人纷纷抬头。羡弟早蹿进屋里，林宇果然在里头。 “原来你在这里！”羡弟拉住林宇往外拽。 “你干嘛？放开我！”林宇对她怒目而视。 黑衣青年更怒：“你们两个立马给我滚，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林宇狠狠地瞪一眼羡弟，二话不说大步走了出去。 羡弟一路死死地拉住林宇。 “够了，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爱管闲事的！”一到大街上，林宇就使劲推开羡弟，自己往幸福街跑去。 羡弟一个踉跄向后倒，身后刚好有一辆自行车快速奔来，刹车不及，将她撞倒在地。幸好这一撞并不重，羡弟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不轻。她爬起来，向骑车的人轻声说了句“抱歉”，便摇摇晃晃地跟着林宇跑去。 林宇也没有乱跑，径直回了羡弟家，坐在饭桌前一声不吭。 “哟，林宇你今天回来吃饭吗？”爸爸赶紧到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 林宇怒气冲冲地把碗里的饭全都塞进嘴里，然后去厨房将整锅饭端了出来捧着吃。 羡弟气喘吁吁地追了回来，马尾早被刚才的自行车撞散了，披头散发地指着林宇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刚才在网吧里找到了他！还说自己去赚钱，结果原来是在玩游戏！”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做游戏代练赚钱！” “玩游戏也能赚钱？你骗谁啊？” 哥哥说：“不啊，真的能赚钱的。因为很多游戏要做很多任务才能升级，有些人嫌烦，可是又想升级继续玩下一关，就花钱找人代练啦。不过林宇，家里也有电脑啊，你怎么不在家里上网？” “友嘉哥，你有多少年没在家里上过网啊？这里的宽带比绣花线还窄，玩十年都赚不到一块钱啦！” “对哦。”哥哥恍然大悟，拍拍他的肩膀，“你对。” “对什么对啊？”爸爸说，“林宇，这么多工作你怎么就干这种啊？这种所谓的工作，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对眼睛、颈椎还有精神都有损害。还有啊，网络游戏很容易上瘾的，万一以后沉迷进去那可怎么得了？” 林宇低头说 ：“我知道，可我只找到这样的工作啊。不过现在讨论这些已经没用了，反正我这几个月都不能再干这个了。家里的网络不行，附近唯一一间不查身份证的网吧都把我赶出来了，都拜你这个八卦妹所赐！” “我这是在帮你！”羡弟不服。 爸爸附和道：“阿弟这次做得对！当然我不反对你做些兼职，但是不能影响你的学习和休息啊。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好的大学。” “我有好好学习啊。每天我都一边听课一边做作业，我的效率很高，学得很好的，不信过两个礼拜月考你们看看。我休息得也很好，每天睡六个小时，我的精神完全没问题。” “虽然年轻扛得住，但是现在你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这样熬法迟早身体会出状况。” “放心吧，我不是笨蛋。我知道一定要多读书，将来才好找工作。但是我现在就必须先养活自己，我明天就去看有没有饭店要请人打杂。” “其实你何苦怄气呢，你还不到十八岁，你妈妈有义务抚养你，你花她的钱是天经地义的。” 林宇摇头：“我还有三个月就十八岁了，三个月后跟现在能有什么不一样呢？最重要的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要来做什么？不如早一些面对，早一点适应孑然一身的事实。” “林宇，你别这样，我们一直把你当作自己家里人！” 林宇咽下最后一口饭，起身说道：“我也把你们当家人，但是我们毕竟不是一家人。” 看着林宇出去，羡弟爸爸叹了一口气。 第27章 保长 羡弟哥帮林宇在大学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找了一份兼职。每天晚上，两人就一起在餐厅打工，半夜才一起回家。 为了不用一个人呆在冷清的家里，羡弟选择了回学校参加晚自习。绫江中学的晚自习并非强制性的，不过由于学习任务重，大部分的同学都会参加。尽管黑压压地坐了一教室的人，羡弟还是觉得很孤单，所以刚去了几天，就又回家了。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从清明前半个月开始就一直滴滴答答，几乎一整月没有停息。从前的幸福感不知何时全部溜走了。有时羡弟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幸福街上溜达，不禁想起上次荣理评选的试卷，幸福到底是什么？那次的“荣理精神奖”再一次空缺，也许根本没有人知道答案。 她总是想起羡蓝。上次在荣理见到的小女孩真的是羡蓝吗？羡蓝过得怎么样了？被妈妈和姐姐抛弃的孩子，大概不会感到幸福吧？她忽然好想回到白绫洲，回去看她的妹妹，看被她遗落在火坑里的妹妹。 四月下旬，天终于放晴了，她决定要回白绫洲找羡蓝。她对白绫洲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一切与白绫洲相关的记忆都包含了惊恐和咒骂，每次想要回到那个地方，阴影都会从地下升腾上来，将她整个笼罩，使她全身不由得颤抖。 爸爸是很希望她回白绫洲的。他说羡弟终于长大了，可以面对她从前害怕的事情了。他让哥哥陪她回去。哥哥这东西，关键时刻真不能少！ 哥哥和羡弟叫上一辆计程车，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已然站立在白绫洲上。 眼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是陌生的，她好像从来不曾到过这个地方。她带着哥哥在新修的水泥路上不辨方向地走，走了有半小时，哥哥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记不记得以前的家在哪？” 羡弟摇摇头：“就算记得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走啊。” “那你还到处瞎走？怎么不找人问问？” “我不知道以前住的地方叫什么啊。” “你出来的时候都七八岁了，连家里地址都背不出来吗？” “他们从来不会担心我走丢，没有教过我背地址。” “那你打算怎么找羡蓝？挨家挨户地问吗？” “对呀！” “天哪！那得找到何年何月啊？这白绫洲说大也不大，也够我们找上十天半个月的。” “没关系啊，这次找不到，就下星期再来。也许我们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呢！” 正说话间，前面不知从何处跑来一个女人，看起来二十几岁，慌慌张张的，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好像有什么人正在追赶她似的，但是后面并不见有人。 “大姐，”哥哥迎上去，“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他犹豫了一下，回头问羡弟：“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羡弟摇摇头。 哥哥抓狂了：“你连你爸爸叫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找啊？” “我又不是来找他，我来找羡蓝的！” 那女子没有搭理他们，只顾拼命地往前跑。 哥哥说：“我刚才好像看见这大姐脸上有伤痕。她跑得这么匆忙，也许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一贯的作风！” 羡弟说着已经跟在那女子身后跑起来。 “等等，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我觉得帮倒忙才是你一贯的作风！” 可是这会儿已经晚了，哥哥想拉也拉不住了。 女子向着绫江大桥的方向疯了似地跑去，却忽然一个掉头，撞上从后面追来的羡弟。 羡弟差点被撞倒，幸好哥哥在后面扶住了她。 “救命啊，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女子拉着哥哥的衣袖央求。 这回两人看清了，女子脸上、手上都有不少瘀伤，神情恐慌，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 远处有两个男人朝这边跑来。 十年前的一幕忽然再现眼前，羡弟的心猛地一紧，耳边响起一阵轰隆声。 “别走，你们给我站住！”那头喝醉了正发酒疯的猛兽从后面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抓住。 她狂叫着，手脚不断地踢打，却没能阻止那头猛兽继续扑向妈妈。猛兽一手夹住她，一手抢走妈妈怀中的羡蓝。妈妈哭着扑过来抢她们，却怎么抢得过。 羡弟急疯了，使劲朝野兽身上狠狠地一咬，野兽咆哮着将她往边上一扔，她只觉脑袋受到重重的一击，便坠入了黑暗当中，只隐约听到妈妈的哭号声，好像还有渡轮的汽笛声…… 她突然头痛欲裂，双手不觉抱紧了头。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哥哥的一声喝问惊醒了她。 “我问你们是谁才对！我是她男人，我要带她回家，关你什么事？”眼前一个瘦小的男人大声说。他的脸蜡黄蜡黄的，神态举止明显受到酒精的影响，手上还拿着个酒瓶。 羡弟哥身后的女子瑟瑟地说：“我不能跟他回去，他会打死我的！” 羡弟哥问他：“他真是你丈夫？” 女子颤抖着点点头。 “我说是就是！我跟我女人的事你少插手！信不信我打你！”那男人正要上前，被身后一个略高的男人拉住：“冷静点。” 羡弟倒吸一口冷气：十年了，那头猛兽老了，可是除了鬓边的白发和额上的皱纹，岁月并没有把他的容貌改变，他那双眸中的寒光依然让人望而生畏。 那猛兽向前走了一步，羡弟不自觉地退后两步。羡弟哥显然也被他的气势吓到，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挺了挺胸，挡在了羡弟前面。 “年轻人，你没听过‘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吗？他们两口子的事，让他们回家解决，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嘛？” “家庭暴力也是犯罪！这事让我遇上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那你想怎么样？叫警察把他抓走吗？那他们好好的家就散了，你叫她一个女人怎么办？”猛兽指着羡弟哥身后的女子。 “怎么办？散了就散了，难道回家让他打死吗？这样的家要来有什么用？”羡弟忍不住大声地叫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悲愤。 猛兽愣了一愣，伸手拨开羡弟哥的阻挡，盯着羡弟看。羡弟吓得不敢呼吸。 “你、你想干什么？”羡弟哥反手把羡弟往自己身后推，企图挡住对方的视线。 “嘿，跟两个小毛孩有什么好说的，你这贱人快跟我回家！”女子的丈夫不由分说，上前就拉住她。 女子吓得大叫。羡弟兄妹俩要抢人，却被高个儿的男人抵住了。 场面正混乱，一名警察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 “做什么？”警察刹住自行车，冲那两个男人大喊。 几个人都定了格，看着警察。 “名哥！”羡弟不禁大呼。原来名哥是警察，怪不得平时就一身正气像个大侠一样！ 高个儿男人说：“郑警官，我们只是要带凤英回家。” 郑常名对高个儿男人说：“保长，我刚才可是看到有人强行抓人呐。虽然他们是两夫妻，可反家暴法摆在那儿呢，我们当警察的不能坐视不理啊！” “什么啊？你是要抓老子吗？”凤英的丈夫向郑常名逼近，被保长拉住了。 “郑警官，法律不外乎人情嘛。大楠打老婆是不对，可是你要是什么都依法处置，这就没法回头了，好端端的家庭也就没了！依我看这事只能通过教育来解决。我‘保长’的称呼不是白叫的，这事我就揽在身上。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让大楠把酒给戒了，如果他再打凤英，我就亲自把他绑起来！” 羡弟看到郑常名之后立马有了底气，冷笑道：“哼，‘一天不偷鸡就当保长’啦？你以为你是土皇帝啊？凭什么要信你？凭什么把凤英的安危交给你？” 保长双眼圆睁，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丫头！” 郑常名忙喝道：“你想干什么？我今天可以不抓人，但是现在有人明显有危险，我必须要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说着，郑常名护着凤英就要走。大楠还要阻拦，被保长拉住了。 保长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打量着羡弟兄妹二人，把羡弟看得心里怦怦怦地跳，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举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羡弟赶紧拉着哥哥，跟着郑常名走。 “你们有什么事吗？”郑常名转身问。 “没有，我就是觉得跟着你安全一点。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羡弟忙解释。 “我们先回派出所，再联系妇联的人来接凤英，她们有专门为遭受家暴的妇女准备的安全住所。” “哦，原来这样。可是为什么不把他们两个抓起来？这样就安全了，也不用到处躲啦。” “其实保长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白绫洲这么封建守旧，女子的地位十分低下，这种家暴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派出所就这几个人，也抓不了那么多人啊。所以还真要通过教育来改变这种状况。” “哦，原来名哥你是在这里当警察的，那这里的人你都认识了？” 郑常名笑道：“白绫洲几万人口呢，哪里认得全？不过要紧的几乎都认得。像刚才那位，你别看他样子挺凶的，其实人很好，很热心，在这附近很有威望，所以大家都管他叫‘保长’。他帮我们解决过不少难题，不然我们就几个警察怎么管得了偌大一个白绫洲？” “哼，他是好人？鬼才信呢！”羡弟不以为然。 “是真的，”凤英小声地说，“要不是他，我在家里已经被大楠打死了，哪有机会逃出来？” “他不是要帮大楠把你抓回家吗？” “他是反对我逃走——他说我走了，这家就散了。他让我再忍耐一下，说他一定会让大楠彻底把酒戒了。只是我跟大楠真的没法过下去了。”凤英说着，又哭了起来。 羡弟待要安慰她几句，忽然心念一动，问道：“你们很熟的吗？你跟他家住得很近么？” “是呀，就在同一条街上。” “那你住在哪里？” “在幸福街。” “幸福街？”羡弟大吃一惊。 郑常名笑说：“白绫洲也有一条幸福街，喏，就在渡口那边，有空你们可以去看看。” “哦，原来这样！”羡弟心中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下就有了羡蓝的下落啦。她扯扯哥哥的衣袖，然后对郑常名说：“好了，我们还是先走吧，不打扰你工作了。” 郑常名说：“好的，有事尽管找我。” 凤英也说：“刚才多亏你们帮我，下回我请你们吃饭。” 羡弟哥笑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好了，回见！” 兄妹俩别了郑常名和凤英，羡弟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哥哥朝渡口跑去。 “哎，你不是要挨家挨户打听的吗？怎么跑得那么快？”哥哥问道。 “到了幸福街再打听，羡蓝就住在幸福街。” “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个保长，就是那个坏蛋，我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哪个坏蛋？”哥哥不解，想了两秒才恍然大悟，“天哪，原来保长就是你爸？” “他不是我爸，我爸叫‘廖善海’。” “咳，你认不认都好，反正你身上就流着他的血，所以一进白绫洲就遇上了，这是缘分，冥冥中自有主宰。” “我不管什么主不主宰的，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找到羡蓝，把她救出白绫洲，不然她留在这里，不是被那个坏蛋打死，就是将来被她老公打死。” “哈，你也想得太远了吧，羡蓝小学都没毕业呢，这么快就担心她将来的老公了。” 羡弟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我们不能就这样去找她，如果被那个坏蛋发现就糟了。我们得先想想办法，怎样才可以既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又可以找到羡蓝。” “大姐，用得着这么复杂吗？你说保长是你爸，可他刚才压根就没认出你来啊！你就在他面前跟羡蓝说话又怎么啦？” “不行！你怎么知道他不认得我？刚才他盯着我看了半天，九成是起疑心了！我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哥哥“唉”了一声，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悠闲地东张西望。 “哥，你做什么？” “你要想‘万全之策’，我就坐下来等你啊！” “你也要帮忙想啊！” “我说，‘万全之策’就是现在就去找羡蓝。那里是渡口，人来人往，谁有空留意我们啊？你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什么嘛，现在才中午！”羡弟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只好同意直接去找羡蓝。 绫江大桥通车之后，原来的渡口已经停用了，旁边的空地现在开起了一家海鲜餐馆，屋子非常残旧，生意却很不错，屋外的空地上坐满了食客。 “哇，这海鲜看起来很不错哦！”哥哥瞅瞅服务员手上端着的菜肴，吞了吞口水说，“难得进白绫洲一趟，今天哥哥请你吃海鲜吧！” 羡弟有点不可置信：“海鲜很贵的，你真的舍得？” 哥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里近海，海鲜不一定很贵，先问问价。” 兄妹俩走到点菜的地方，只见满地的海鲜果然非常新鲜，贝壳类的一个个张开了嘴伸出了触角，那些能游泳的在水缸里不停地扑腾，特别生猛。同样生猛的是那些服务员和厨房工，一个个脚底生风，忙都忙不过来。点菜的客人有好几拨，却只有一个人招待，又是回答询价，又是称量海鲜，动作“嗖嗖”地异常麻利。 哥哥听了前面客人的询价，这海鲜的价格还挺亲民的，便决心跟羡弟好好搓一顿。 缠着服务员在江边支起一张小桌，兄妹俩便喝着茶，吹着江风，等着他们的海鲜大餐。 羡弟看着江对岸，忽然一阵感慨：“虽然渡船没了，但是对岸的模样好像没有变。我记得当年我跟着妈妈拼命地往这里跑，妈妈说，到了对岸，我们就自由了，外面天大地大，那坏蛋不会找到我们的。本来我们的时间刚刚好，可以带着羡蓝跑上渡船，甩掉那个坏蛋，偏偏就差那几步，被他追上了。我记得就在那里——” 羡弟要指给哥哥看，不料一回头正好看到保长端着一个大托盘从那边过来了，把她魂儿都吓飞了，忙回头用手捂住脸。 保长粗鲁地将几盘海鲜搁在他们的桌上，大声说：“有空就多吃点海鲜，少管闲事！”说罢就走了。 哥哥拿筷子敲敲羡弟捂脸的手说：“你的智商是不是负数啊？我们刚跟他近距离冲撞过，你以为你捂住脸他就不认得我们了吗？我知道了，你妈跟我们说过，当年你被你爸摔到地上，撞到了头，你妈抱着你逃上船的，我看你就是那时候被撞傻的！” 羡弟一拍桌子说：“不就是嘛，那次我醒过来之后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每天都做噩梦，都是拜他所赐！怎么这么倒霉，偏撞到他打工的地方来了！” “他是在打工吗？我怎么看着他像这里的老板啊？哎，他现在不是正忙着吗？我们赶紧吃完，就可以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找羡蓝啦！” “对哦，哥，还是你脑筋好使啊！” 一是这两人有任务在身，二是这海鲜确实鲜美，两个人风卷残云，不用二十分钟就把满桌子的海鲜吃完，结了账走人了。 第28章 羡蓝 兄妹俩离开餐馆，来到街上。 哥哥逮到一个小男生，问：“小弟弟，幸福街是在这附近吗？” 小男生往前方一指：“喏，那边不就是啰。”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羡蓝’的女孩子，今年大概五六年级的样子。” 小男生狐疑地看着他两个：“你是想找‘李羡男’吗？” “是，是。” “你找她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上次这个姐姐跌倒了，羡蓝扶过她。今天姐姐进白绫洲玩，想起她来，所以顺便来看看她。” “哦，原来这样，你们跟我来。” 小男生在前面带路，来到一座老房子前，在门外大叫：“李羡男——李羡男——” 房子里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咒骂声：“羡什么男？你这孩子有没有一点羞耻？天天来找羡男玩！走走走！” 是奶奶！羡弟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可是乍一听到，潮水般的咒骂声忽然又涌进脑海里，直接把她冲晕了。她连忙用手捂住耳朵，可是声音是从脑海里出来的，捂不住啊。 哥哥发现羡弟的异常，连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小男生却没有看见羡弟的表现，而是继续跟屋里的老太太说：“不就找她玩一会儿嘛，奶奶！” “走走走，羡男不在家！” “哦。”小男生没有失望，反而跟兄妹俩招招手，说，“继续跟我来。” 兄妹俩跟着小男生转到屋后的一个小山坡。那里有个火龙果种植场，门口竟写着“幸福街1号”！ “哈哈，太巧了！”哥哥笑着对小男孩说，“我们也住在幸福街1号，不过是市区的幸福街。” 小男生说：“这里以前叫做‘烂树头’，很脏很烂的，后来李羡男的爸爸出钱把路修好了，又翻新了很多房子，所以政府才按照他的意思把这里改成‘幸福街’。” “什么？整条路都是他修的吗？这么土豪？”哥哥惊得快跳起来了。 小男生却见怪不怪：“是呀，不光这条路是他修的，我们学校的操场和教学楼也是他盖的，现在他还要建一所中学呢！” “他是搞房地产的吗？” 小男生想了一想，说：“也不全是。他可能是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吧。” 几个人说着，已经走进了种植场。 种植场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植株排列得很整齐，看起来很健康。路很干净，很好走。 种植场中间有间小屋，看起来很新很坚固，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羡弟哥边走边说：“哇，这地方跟钢琴好像很不搭调耶，谁那么有创意把钢琴放到这里来啊？” 小男生说：“就是李羡男的爸爸呗！她奶奶不喜欢她学琴，所以她爸爸就在这里盖个房子给她练琴。” “她爸爸这么好？！”哥哥一边惊叹一边拿眼瞟羡弟，羡弟一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表情。 小男生继续说：“当然了，李羡男是这里出名的小公主，他爸爸可疼她了，她要什么她爸爸都给！” “我不信！你们这里不是重男轻女的吗？她一个女孩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羡弟就是不信。 小男生一副实诚：“我说真的，不信你问其他人，人人都叫她‘小公主’的！” 屋里的琴声停了，门“吱”地打开，一个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朝小男生大声说：“双百，你来找我玩吗？那两个是你的哥哥姐姐？” “不是，他们是来找你的。” 羡弟看看从屋里出来的小女孩，正是当日在荣理高中看到的孩子，她果然是羡蓝！她激动得想冲上去一把抱住妹妹，却被哥哥拽住了。 羡蓝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大叫：“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羡弟惊讶得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羡蓝顿时懵了，长长的睫毛呼扇了两下，有点犹豫地说：“我看着你像姐姐，难不成你是哥哥？” 哥哥赶紧说：“对不起啊小妹妹，这个姐姐小时候摔坏了脑袋，有点不太正常，你不要管她。” 羡弟立即抗议：“你才不正常！” 双百和羡蓝都笑了。 羡蓝说：“姐姐，这样看来你真的很容易摔跤耶，上次我在荣理高中就看见你摔跤了，你以后记住要小心一点啊！” 羡弟的心被狠狠地捶了一下，上次在荣理高中真是糗大了，要不然羡蓝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她来，都怪那个杀千刀的林宇！ “哥哥姐姐，外面风大，我们进屋里吧。”羡蓝招呼大家进屋。 屋子不大，陈设很简单，边上摆了一架钢琴，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另一边有两个柜子，旁边堆着一些箱子。屋里还有一个房间、一个洗手间和一个厨房。 羡蓝把凳子让给哥哥姐姐，自己和双百坐在钢琴凳上。 羡弟看见桌上摆了一碟水果，一本素描本和几支铅笔，便看了一眼素描本说：“咦，这是你画的吗？真漂亮啊！” 羡蓝害羞地说：“一般啦，老师说还要多练。” “又会弹琴，又会画画，真是才女啊！”哥哥恭维道。 “哪里！爸爸说‘干重活用不着女孩子，现在又没人绣花了，不学点琴棋书画难道满山跑吗’，所以让我学这些了，不过我也很喜欢这样。” 天哪，羡弟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找错人了，那个坏蛋会说这样的话吗？ 双百拿起水果盘里的香蕉说：“李羡男你画完没有啊？这个能吃了吗？” 羡蓝说：“你吃那个干吗？那里有好几箱水果呢！爸爸刚刚搬过来的，快拿出来给哥哥姐姐吃啊。” 说着她走到柜子边，一边翻箱子一边问：“你们想吃什么水果？有车厘子、蓝莓、芒果、猕猴桃、草莓……算了，都拿出来，你们喜欢吃哪个就哪个。” 双百帮着羡蓝把水果都搬到桌上，摆满了一桌，都是极新鲜、颜值极高、让人看见忍不住流口水的。羡蓝挑了一些樱桃和草莓去洗，又从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来切芒果，手法很是纯熟。 “我超级爱吃水果的，不过爸爸说水果尽管有益，吃太多了也不好，所以我每种只能吃一点。可是他跟朋友合伙做进口水果批发，每次进了货都会往家里送一大堆，我都吃不完，所以常常都是送人的。” “是呀是呀，”双百一边吃着草莓，一边说，“我一年到头帮她吃掉不少了。得趁新鲜赶紧吃，不然坏了只好送到她家的养猪场喂猪了。” 哥哥问：“你爸爸除了搞房地产，还搞水果批发和养猪场啊？这火龙果种植场和渡口的海鲜档也是他的吧？” “是呀。”双百和羡蓝一起回答。 “哇——”哥哥意味深长地看看羡弟，又问，“还有什么其他产业吗？” “不知道哦，”羡蓝摇摇头，“爸爸不让我们小孩子多事。我猜还有其他吧。” 羡弟一脸不屑地说：“可是，就算他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他脾气这么火爆，平时有没有打你？” “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双百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虽然他爸爸样子很凶，说话声音很大，但是我们一点都不怕他，他连动物都不打的，还打人！” 羡弟忍不住冲口而出：“那我跟我妈怎么回事？我们连动物都不如啰？” 哥哥忙抓一把蓝莓塞进她嘴里，说：“姐姐大概是被吓坏了——刚才我们一进白绫洲就看到你爸爸和大楠在追凤英，我们想帮凤英都差点被打，到这会儿我们的心还怦怦地跳呢！” 羡蓝一听很是关切：“那后来怎么样？我都听说凤英阿姨经常被大楠叔叔打，但是爸爸叫我们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们都不敢问。” 哥哥说：“现在没事了，警察已经把凤英带到安全的地方了。” 羡蓝松一口气：“那就好。” 哥哥说：“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你妈妈呢？平时是在家照顾你们还是帮爸爸打理这么多产业？” 羡蓝的小脸稍微沉了一沉，叹口气说：“我没有妈妈。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爸爸不让我问关于妈妈的事，一提起他就又生气又难过，而我奶奶就会说一大堆难听的话。我不想爸爸生气和难过，也不想听到我妈妈的坏话，所以我现在学乖了，不再问了，我有爸爸就好了。” 羡弟拍案而起：“怎么能不问？妈妈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怎么能说有爸爸就好了呢！” 哥哥忙又塞给她一把水果：“你冷静一点，这样子不怕小朋友笑话吗？” “这怎么能冷静……”羡弟还要说，哥哥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不是想一来就吓坏羡蓝？” 羡弟安静下来。 羡蓝又叹口气说：“我当然也想有妈妈，我也常常在想我妈妈是什么样的呢，肯定不是奶奶说的那种‘不安分的女人’。我也很想见妈妈，但是，既然见不到，我为什么还要白白地让爸爸难过呢？爸爸这么疼我，我也要疼他。” “那你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呢？”哥哥试探着问。 “没有。不过，我真希望能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可是妈妈走了，爸爸又一直没有再找新妈妈。” 羡弟又要发作，看见哥哥“不要冲动”的眼色，只好很委屈地压低声音说：“那你怎么就不想要一个姐姐呢？” 羡蓝眨了眨眼，说：“姐姐也好啊，但是哥哥和弟弟更好，因为爸爸一直都想有一个儿子。我知道你们又会说白绫洲重男轻女，可是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啊，虽然不公平，却不可能一下子都改变了呀！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那样爸爸和奶奶都会高兴了。” 可怜的羡蓝啊，竟然被这样的陈腐思想给荼毒了！羡弟满腔的悲愤，却被哥哥死死压住不准发泄。 哥哥叹道：“羡蓝真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你爸爸真是没白疼你啊！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不要呆在白绫洲，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呢？” 羡蓝笑着点点头：“有啊。不过爸爸说，外面坏人太多，所以他不许我到处走，也不许我跟陌生人说话的。他说等我长大了，他就带我环游世界，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就好了！”双百说，“我爸还指望我长大赚好多钱，带他去环游世界呢！” 羡蓝嘻嘻地笑了，哥哥也笑着说：“我爸可不一样，他总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如果没钱走万里路就去图书馆读万卷书’。” 双百兴高采烈地说：“那你一定看了很多书啰。我也很喜欢看书，我是全白绫洲看书最多的人！” “是吗？这么厉害？” “当然！我明年还要考绫江中学呢！” 羡蓝说：“我也要考！” 哥哥哈哈笑说：“那你们可要好好请教我们。我就是绫江中学毕业的，现在在绫江大学读书。姐姐现在在绫江中学读高中。” “哇，那太棒了！不如你们就做我们的老师教我们吧！我爸爸正想给我请个家教呢！”双百高兴地说。 “那很好啊！我给你们留个电话，到时候你们找我。”哥哥说着在羡蓝的素描本上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就告辞了。 他们吃了半天水果，也只吃掉了一小部分。羡蓝坚持让他们打包两箱回家，哥哥很不客气地把整箱车厘子给拿走了。 出了门，确定羡蓝已经听不到他们说话了，羡弟就开始埋怨哥哥：“你怎么一直不让我说话？为什么不让我说出真相？还这么快就说要走！” “那你想怎么样？把所有事情告诉她？让她跟你一起离开白绫洲？让她跟你一起坐飞机去法国找妈妈？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她的情况你了解吗？她的想法你知道吗？你也不过是她见过一次的陌生人！你就这样跟她说你是她亲姐姐，她能接受吗？” “为什么不能接受？” “换了是你，忽然来一个人说是你亲哥你信不信？”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有个亲哥？”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亲哥？”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有个亲哥。” “那也从来没有人跟羡蓝说过她有个姐姐啊！” 羡弟怔住了。 “哼，都怪那个坏蛋！他怎么能这样欺骗羡蓝呢！不行，我一定要把羡蓝救出去，不要再受他们的荼毒了！” “我倒觉得你应该赶紧回去跟你的亲爹相认呢！你看羡蓝，吃香的喝辣的，想什么有什么。你看，”他晃晃手中那箱车厘子，“你最喜欢吃的车厘子，进口的，几十块钱一斤，你平时舍得吃么？几年都吃不上一回。可是羡蓝，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送人，还嫌我们要得少了呢！” “哼，有钱又怎么样？没有妈妈照顾能幸福吗？” “你不也没有妈妈照顾吗？” “怎么没有！妈妈一直有给我寄生活费的，还每年都给我寄生日礼物。而且我有爸爸和哥哥啊！” “羡蓝也有爸爸和奶奶啊。”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的爸爸和哥哥是好人，羡蓝的爸爸只是个坏蛋！” “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说他是坏蛋！反正我今天看到的人都说他是好人，修桥补路建学校，简直媲美大慈善家了！” “那又怎么样？总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对我和妈妈做过的事！”羡弟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撕裂着她的脑袋，她不由得捂住了头。幸好疼痛很快消失了，她不再说话，一路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第29章 人生何处无离散 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羡弟制定了一个拯救羡蓝路线图： 首先，每个周末都去白绫洲走访调查，以了解那个坏蛋和羡蓝的情况，知己知彼。 第二，跟羡蓝混熟了，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情。 第三，第三，找机会带羡蓝到绫江市区玩，让她喜欢上这里。 第四，最后，就要大声地跟她说：“其实我是你的亲姐姐！”然后把所有真相告诉她，让她离开那个封建的家庭，和大家一起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对自己的路线图很满意，不过只有周末她才能抽空去白绫洲，这严重影响了进度，让她好生烦恼。加上这几天也许睡得不好，她时常感到头疼，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所幸五一小长假转眼就到了，羡弟决定甩开哥哥，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白绫洲。 过了绫江大桥，羡弟想起可以先去找郑常名打听些消息，于是先绕到了派出所。幸运的是，郑常名刚好在派出所里。 “咦，cindy，又来白绫洲玩啦？”郑常名正在整理一些文件，看到羡弟很和善地问了一句，不过他今天的笑容没有平日那么灿烂。 “是呀，名哥，我想起上次那位凤英阿姨，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呢？事情都解决了吧？” 郑常名轻叹了一声，摇头说：“不知道算不算解决了，她已经跟大楠回家了。” “啊？为什么？她这么辛苦才逃出来，怎么又回去了？她不怕大楠再打她吗？” “大楠得了末期肝癌，就是打，也打不了多少日子了。保长一直让他戒酒，他就是不听，还越喝越凶，最终还是害人害己啊！” 羡弟愣住了，其实大楠和凤英对她来说都只不过是陌生人，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感觉很突然，很不安。她认为郑常名也正在为这事不开心，想安慰一下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郑常名还在收拾文件，忽然想起一件事，对羡弟说：“你喜欢仙人球吗？我这儿有一盆，送给你好吗？”说着，他从一个文件柜上面拿起一个小小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株仙人掌，仙人掌头上顶着一个红红的、肉嘟嘟却长满刺的球。 郑常名笑着说：“本来这仙人球留在这里也可以的，不过刚好你来了，我觉得它很像你，所以想送给你。你乐意帮我照顾它吗？” “当然。”羡弟点头，伸手接过盆栽，“可是，你为什么不要它？” “我被选中加入联合国维和部队，准备派去海地执行任务，不能带它去。这是安乔送给我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吧。” “嗯嗯嗯。”羡弟连连点头，“可是，你去海地那么远，应该很久不能回来吧？那安乔怎么办？” “安乔也加入了援非医疗队，过几天就出发去非洲了。” “真的吗？怎么这么突然？”羡弟大吃一惊，差点失手把盆栽摔地上。 “其实不突然，只是之前没跟你提起。上次迪迪来白绫洲的时候，这事都已经定了。我们跟迪迪谈了好多好多，最后迪迪终于想通了，去了美国。而我和安乔也谈妥了，我们各自为自己的理想去远征，也许将来我们没有机会在一起了，但是我们都不会后悔。” “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分手了吗？你们不是过几年都会回来的吗？”羡弟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怎么最近大家都要走呢，可能以后想找个人说话也没有了。 郑常名笑道：“当然会回来。我们没有分手，不过谁能保证以后的事情呢？只有一件事还比较有把握，就是我回来的时候你应该是个大学生了！” 羡弟沉默了一阵，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非洲和海地能不能上网？” “不知道。不过如果有机会上网，我一定会找你的，放心。” “我们拉钩吧。” 郑常名伸手跟她拉了钩，摸摸她的头，又回去整理他的文件了。 “我不妨碍你工作了，先走了。”羡弟抱着仙人球凄凄惨惨地晃出了派出所，慢慢地向羡蓝的小屋走去。 羡蓝正在屋外向路边张望，看见羡弟，连忙跑了过来。 “姐姐，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发生什么事啦？” “没有，只是刚刚听说我有两个朋友要出国，很久才会回来，所以有点舍不得。我平时朋友不多，最近都走了，没走的也是一天到晚忙忙忙的，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了。” “没事，姐姐，你还有我呢！你可以常常来找我玩啊！虽然爸爸不许我到外面去，但是朋友来家里玩是可以的。我跟你说，上次你和哥哥来玩的事被爸爸知道了，我又挨了一顿训。爸爸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即使见过一次也是陌生人。幸好爸爸那天也见过你们，说你们不是坏人，所以你以后是可以来玩的。” 羡弟听着羡蓝噼里啪啦地说着，开始很是感动，后来听到她爸爸的话又忍不住生气：她可是羡蓝的亲姐姐啊，怎么会是陌生人！ 羡蓝拉着羡弟走到火龙果种植场的门口，靠着围栏望着大路的方向，说：“姐姐我跟你说，我爸爸好奇怪哦，我告诉他我送给你和哥哥一箱车厘子，结果他回头又买了几箱回来，我怎么可能吃得完啊！这边又没有冰箱，那车厘子会坏的！他又不让我带回学校请同学吃。最后还是双百想出了办法，他说书上有做果酱的方法，做好了用玻璃瓶保存，可以很久不坏，所以我就让他去买瓶子了。等一下他回来，我们一起做车厘子酱好不好？” “当然好啊。” “可是双百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该不会买不到吧？” “肯定能买到的。没关系，羡蓝，我们先说说话吧。” 羡蓝嘻嘻地笑了：“姐姐，我叫‘羡男’，不是‘羡蓝’。我发现你和哥哥总是叫错我的名字。嘻嘻嘻。” 虽然名字被叫错了，可是她一点也没有生气，还很天真地说：“你们是不是分不清‘l’和‘n’啊？我听说好多人有这样的毛病。我不会这样，不过我经常分不清‘n’和‘ng’，呵呵呵！” “不是，是因为我以前的家里也是重男轻女的，所以我特别讨厌‘男’字。你不觉得‘羡蓝’更好听更有意境吗？你看这天空，一片蔚蓝，是不是很让人艳羡？” 羡蓝仰头看着天空，笑着说：“是啊，真漂亮哦！不过看得我有点晕了！”她用手遮住额头，看着羡弟嘻嘻地笑着。 “羡蓝啊，其实你觉得自己幸不幸福啊？” “当然幸福了！”羡蓝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爸爸可疼我了！” “可是你没有妈妈，没有兄弟姐妹，你奶奶估计也不会很疼你，你爸爸把你管得很严，你完全没有自由，这也能算幸福吗？” 羡蓝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想，还是很肯定地说：“幸福啊！当然，如果有妈妈就更幸福了，如果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就简直完美了！” “那有姐姐不好吗？” “有姐姐也很好，但是爸爸喜欢儿子啊！呃，对不起！”羡蓝想起羡弟刚才的话，连忙捂住嘴巴，“我很喜欢姐姐啊，你经常来玩，我不就有姐姐了吗？” 看着羡蓝讨好的笑容，羡弟的心情一下子雨过天晴。 “那你觉得，幸福是什么呢？”羡弟问。 羡蓝又想了一想，说：“我不知道啊。幸福就是幸福呗！只要觉得幸福就是幸福啊！” 是呀，只要感到幸福，就是幸福啊！半年前她的答案也是这样的呀。不过自从参加了荣理高中的评选之后，她就开始怀疑起这个简单的答案。她希望自己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过得幸福，可是对每一个人来说，幸福的定义都不同啊！羡蓝的幸福是什么？到底是留在白绫洲继续做“小公主”，还是离开那个封建守旧的地方，她能够帮羡蓝决定吗？ “姐姐，你在想什么？你还在想幸福是什么吗？要不我们等一下问问双百？他真的是白绫洲看书最多的人哦！而且他竟然不近视，真是个奇迹啊！” 正说着，双百的身影终于在大路那头出现了，他拎着两个袋子，气喘吁吁地朝她们跑来。 晚上，羡弟抱着一个大箱子回了家。那是她在白绫洲的“战利品”：一箱新鲜车厘子、两罐果酱和一盆仙人球。 不过今天大丰收的似乎不止她一个，因为哥哥拎回来的箱子更大：有一个烤箱外加一堆烘焙工具和材料，拿出来后摆满了一桌子。 “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嘿，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学做蛋糕么？今天在学校的跳蚤市场看到这个烤箱我就给你买回来了。” “那是迪迪还在的时候了。那时候不买，现在买来还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做蛋糕，又没人陪我学，做出来也没人吃啊！” “怎么没人吃？老爸和我还有林宇三个男子汉，你做多少都不够吃的！虽然你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吃还是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卖烤箱的美女要了食谱，还配齐了一整套工具，要是你自己学不会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学。” “哦，原来是看见美女了啊，我说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方呢！话说你们那是什么大学啊，还能在宿舍里烤蛋糕？” “不是啦，那是学校一间咖啡店的烤箱。因为烤箱太小，不适合咖啡店用，所以淘汰出来的。总之你好好学吧，以后所有人的生日蛋糕都由你负责了，不要让我们失望哦。” 羡弟努着嘴把头一扭，忽然灵光一闪：“对哦，下个月29日是羡蓝的生日，我要赶紧学会了，今年羡蓝就可以吃到我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了！” 她兴奋得整个人跳起来，忽然脑袋像炸开了一样，好像所有神经都在往外翻，她抱着头“啊”地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哥哥被吓一跳：“阿弟你怎么样？怎么这几天你总头疼啊？该不会脑袋里长了个肿瘤吧？” “你的脑袋才长了肿瘤呢！不就偶尔头疼吗，这样来咒我！” “咳，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的样子真不像是普通的头疼。你也许不知道，我妈就是突发脑溢血走的。虽说你不是她生的吧，我看见你这样子还是会害怕。你还总不当回事！别说了，我赶紧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这会儿医生该下班了吧？” “下班了再说，我们先去看看。” “好吧。”羡弟一脸痛苦地抬头，“我想去安乔师姐的医院。” “哇，你也太会坑人了吧，那可是绫江市最贵的医院啊。不过也好，这脑血管、脑神经之类的真儿戏不得，还是去好一点的医院检查才放心。” 贵族医院真是贵得有道理，不仅不用排队，都这个点了还有专家在带班。检查很快结束了，并没发现任何异常，医生给羡弟开了一星期的药，说要是没症状就不用复诊了。羡弟道了谢，就向医生打听安乔的情况。 安乔过几天就走了，不过今天还在上班。羡弟庆幸着自己还能赶上跟安乔道别，一路飞跑到安乔的办公室。 安乔刚做完手术出来，这是她去非洲前负责的最后一个手术。手术非常成功，她正向接手的医生介绍病人的情况。 等她忙完了，羡弟才上前一脸委屈地说：“安乔师姐，怎么你和名哥要走也不想起来跟我说一声呢？我知道我只是你们其中一个小粉丝，但我还是很希望你们会想到我。” 安乔说：“cindy，我以为迪迪会告诉你呢！” “迪迪什么也没说，她从白绫洲回来，帮我赶了两天作业，就一声不响地去了美国！” “cindy，对不起。不过你用不着难过，聚散本来就是平常的事，我们会不断跟旧的朋友分别，又会遇到新的朋友，但是这些旧朋友不会因为分开了就失去了呀！你没听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吗？” “可是你们都去了海外啊！” 安乔忍不住笑了：“‘海内’‘海外’都不要紧，我们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我答应你，回来记得找你好不好？” “好，到时候你和名哥结婚，记得请我喝喜酒。” “好，如果我回来结婚，一定请你喝喜酒！” 羡弟又和安乔拉了钩。 第30章 林宇的生父 回到家中吃了药，羡弟便早早上床休息，哥哥又出去打工去了。 不久，电话响了。羡弟双手按着太阳穴，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大厅接了电话。 “cindy。”话筒里传来妈妈温柔的声音。这久违的声音如此温暖、动听，瞬间将围绕着羡弟的忧伤赶走了。 “妈妈！”羡弟激动得跳起来，不想触动了她脆弱的神经，她痛得“呀”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cindy？”妈妈很紧张。 “没事，妈妈。”羡弟不想让妈妈担心，“我只是太高兴了撞到了桌子。” “咳，都快十八岁了，怎么还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没事，我这样笨手笨脚不也一样长这么大了吗？妈妈，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是太幸福了。” “cindy，”妈妈沉默了几秒，“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可能会让你不高兴。” 羡弟的心一沉。 “妈妈，难道你圣诞节又不能回来了？” “不是，今年圣诞节我一定会回来的。” 羡弟松了一口气。 “不过——”又是一阵沉默。 羡弟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妈妈，国际长途很贵的，你快说话啊。” “cindy，妈妈马上又要结婚了，但是我不能接你过来参加我的婚礼，而且以后也没法接你来法国跟我同住，因为我的未婚夫不喜欢小孩。虽然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但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羡男。”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咳，我以为什么坏消息呢！”羡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妈妈，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你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像你说的，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在这边跟爸爸和哥哥过得比谁都好，所以你不用担心。 还有，我告诉你另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回白绫洲找到了羡蓝，听说那个坏蛋对她很好，把她宠得像小公主一样，而且以后还有我照顾她，所以你真的可以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去。我们大家都会很幸福的！加油，妈妈！” “cindy，你真是妈妈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妈妈在话筒那边显得很激动，羡弟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此刻眼中的泪光。 “好了，cindy，爸爸在家吗？” “不在。” “哦，那算了。本来想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现在还是你来帮我转告吧。cindy你要记住，要好好孝顺爸爸，他对我们母女俩的恩情我们一辈子都还不完。” “我当然知道，我一定会一辈子做他最最贴心的小棉袄！” “cindy乖，妈妈挂了。” “嗯，妈妈再见，我爱你。” 尽管吃了药，羡弟的头疼却一直不见好，只要动作大一点点，就会像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样，疼得叫救命。到医院复诊，医生还是说查不出毛病。爸爸只好带着她去省内其他的大医院检查。可是查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头疼却一天重似一天。 “这事可怎么办？”爸爸这回犯难了，“这可不是小事。要不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如果国内的医院不行，就到国外去查吧。” “不！”羡弟不敢摇头，现在她哪怕坐下再站起来，或者头稍微转一下，头都会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说国外的医院一定比国内好？也不是一个医生说没事，每一家医院都说没事，我们就不要为这事烦妈妈啦，免得她担心，连新娘都没心情做。反正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还要长大，好好孝顺爸爸的嘛！” “傻丫头！好吧，也许帝都、魔都会有一些好的医院，等我打听一下就请假带你去。” “嗯。”羡弟一动不动地答应道。她已经掌握了规律，只要头不动，凡事慢动作，就能跟没事人一样，头脑清醒眼不花。 爸爸还是把她带到了帝都检查。在医院排了三天队，还是没查出病因。坐在回家的高铁上，爸爸已是满脸的憔悴。 “对不起，爸爸，让你这么劳累，还花了你这么多钱。”羡弟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不是你亲生的。 “傻孩子！哪个孩子不让父母操心的呢？做得了你的爸爸，就要担起这个责任。奔波了这几天，你没事吧？休息几天我们再到魔都去。” “不用了爸爸，去了也是白去。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只要我不动就没事了。” “好吧好吧，先休息一下，这个事等回家再说。” 爸爸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又把眼镜戴上，翻开刚从车站买的报纸。 “哟！绫江银行前行长林歆在加拿大落网，将引渡回国受审。”爸爸看到报纸上的标题，忍不住读了出来。 “什么？”原本用手托着脑袋的羡弟完全忘了她这些天一直坚持的“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不能动”的原则，双手一拍桌子差点站了起来，顿时血气上涌，又把脑神经狠狠地震成了一团麻。 “哟，你这么激动干嘛啊？这林歆潜逃了快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当时这事儿很轰动，不过这么多年了，好多人都忘了吧。还好，执法机关没有忘，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羡弟趴在桌子上半天，紊乱的神经终于恢复了平静。她记得林宇的妈妈说过，林宇的爸爸就是绫江银行原来的行长，一直被全球通缉，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不知是生是死，现在却忽然被抓了。他犯了法，要为此担责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让林宇知道？ “爸爸，”羡弟以0.05倍速抬头，再以0.005倍速转向爸爸，“这个行长犯的罪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被判死刑？” “这个嘛，最高刑罚当然可能判死刑，但是具体情况要法院审理了才知道。不过这个案件确实不是小事，当年的副行长还畏罪自杀了呢！” “唉——”羡弟缓缓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是说，这可能是林宇这一辈子见他爸爸的唯一机会。如果他爸爸真的被判了死刑，而她又没有把真相告诉林宇，他们父子俩就会就此错过，阴阳永隔。 可是，如果林宇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呢？他会不会埋怨她？他会不会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呢？ 她的头虽然不痛了，她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乱。差点忘了，她还是个未成年人呢，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大人来决定吗？ “爸爸——” “嗯？” “其实……这个林歆……” “嗯？”爸爸扭头看着羡弟，他早已转到其他新闻的阅读中去了。 “其实……这是个秘密……” “你认识这个林歆？不可能吧？” “不认识，不过……其实他是林宇的亲生父亲。” 爸爸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吓了一跳。 “是林宇妈妈告诉你的吗？她怎么会跟你说这样的秘密？” “是林宇妈妈临走那天晚上跟我说的。因为我一直问她为什么不要林宇，一直追问他爸爸是谁，她妈妈被我烦不过，就告诉了我。你说，我应该告诉林宇吗？” “这个事……”爸爸也犯难了，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 “虽然林宇妈妈没理由在这件事上撒谎，但是我们还是应该先查证一下。”爸爸顿了一顿，“羡弟，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处理吧，你安心地好好休息，不要为这个烦了。” “嗯。”羡弟又趴在桌子上，心里默默怨自己的无能：她的事已经让爸爸够烦的了，还要操心林宇的事，这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羡弟每天还照常上学，只是除了文化课和自习课，其他所有的活动都要请假。幸好羡弟在学校里一向是小透明，除了周伟霖和一两个平时熟一点的同学之外，没有人会留意她，老师也不会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学生。 爸爸到宇中集团找何总裁（就是从前的何秘书），试图联系林宇的妈妈，可是只拿到一个邮箱地址，就连何总裁也对林宇爸爸的事情一无所知。邮件发了出去，一直没有回音。 爸爸趁着林歆落网这个消息带来的轰动，托他的记者朋友们调查林歆的事情，希望从中找到证据证明他和林宇的关系。 哥哥也在学校里成立了小组，假借案例研究搜集林宇妈妈这个传奇女企业家的点滴。但是结果让他们很失望，关于他们的私事，各方面连半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其实，这也许是件好事，无法证实他们的父子关系，我们就不必纠结于是否告诉他这个秘密。”爸爸说得很轻，其实在他心里，并不是十分赞同这个说法。 “可他们九成是真的父子呀！林宇妈妈实在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信口开河。”羡弟沮丧地说，“要不这样，我们等他被引渡回来之后，悄悄帮他们做dna鉴定？”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以为想验就能验啊？”哥哥条件反射地想拍羡弟的脑袋，忽然想起她现在的状况，连忙缩了手。 “我们还是告诉林宇吧。”爸爸下定了决心，“真相再残酷，也比无力挽回的时候才知道的好。信与不信，查与不查，认与不认，这是林宇的权利，我们实在不应该替他决定。” “可是，我们该怎样跟他说呢？” “友嘉，现在你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人，还是你找机会告诉他吧。” “可是，这件事是阿弟从林宇妈妈口中听说的，还是她说比较合适。” 爸爸摇摇头：“算了，还是我来说吧，阿弟现在病成这个样子，还是不要操心了。” “那好吧，”哥哥说，“谁叫我是家里唯一的‘壮丁’呢，这种‘重活’只能由我干了。” 夜深了，羡弟还是没有睡，她和爸爸一直在等哥哥和林宇回家。这会儿哥哥可能已经跟林宇说了他爸爸的事，不知道林宇会有什么反应，父女俩都在默默地担心。 楼梯上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听起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爸爸急忙开了门，轻声问哥哥：“说了吗？”哥哥为难地摇摇头。 “说什么？”林宇有点诧异。 “没、没什么。”爸爸让哥哥进了门，“夜深了，洗洗早点睡。”说罢把门关上。 哥哥没有完成任务，沮丧地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我实在开不了口。我明天再找机会试试。” “还是我跟他说吧。”羡弟走出家门，到对面拍林宇的门。 这时电话响了，爸爸接了电话。 “喂——哦，是林宇的妈妈！你好。”爸爸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这样说来，林宇确实是林歆的儿子。唉！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希望这不会对他造成太坏的影响。好，好，那我挂了。” 放下电话，爸爸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林宇吓坏了。 “你说我是谁的儿子？”林宇双眼迸出吓人的光。 真相终归是真相，这时候隐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前绫江银行行长林歆的儿子。” “就是最近传得很热的那个在加拿大被抓到的逃犯？” 羡弟爸沉重地点点头。 摔门。摔门。 整条幸福街这一刻都被震醒了，被惊醒的人们都听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号。警察很快找上了门，林宇夺门而出，沿着长长的白绫江一路狂奔而去。 警察叔叔没有追赶这个失心疯的少年。哥哥虽然追了出去，却在情急之下忘了借助车轮的力量，光凭双腿怎么跑得过一头满怀悲愤的小豹？林宇再一次成功地脱离了大家的视线。 一天，两天，三天，爸爸和哥哥苦苦寻找，却连林宇的影子也没有找到。然而世事难料，林宇竟然自己跑回了家。 羡弟正在迪迪家小心翼翼地打扫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对面门铃“叮咚”“叮咚”“叮咚”连珠炮似地响。这动静，一听就是林宇。 羡弟慢慢地走到门边，开了门。站在对面的林宇“刷”地转过身，接着一份报纸狠狠地打在羡弟身上，然后“啪”地掉在地上。 羡弟吃惊地看着林宇布满血丝的双眼，半晌才直着身子慢慢往下蹲，想要拾起报纸。 林宇麻利地弯腰捡起报纸，掀开摊在羡弟面前，一个大大的标题映入羡弟眼帘：前绫江银行行长林歆因突发性心肌梗塞在加拿大去世。 羡弟的心一沉：这个潜逃将近二十年的嫌犯终究没有回国接受法律的审判；这个被欺瞒了十八年的林宇终究没有见到他的亲生父亲。可是…… “可是……这不是我的错啊。”羡弟低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林宇嚎啕大哭，“这事不怨你我还能怨谁？谁叫你一天到晚把‘幸福’两个字挂在嘴边？这世上真的有幸福吗？没有！根本没有！你以后不要再到处骗人了！” 又是一记招牌式的摔门。羡弟的头像被夹碎了一样疼。她强忍住痛推开门，林宇却一把将她推在地上，随即关了门，从外面锁上。羡弟爬起来，扒在门上大叫；“林宇！林宇！”可是林宇已经去远。 “外面着火了！”有谁在教室里喊了一句。 正在晚自习的同学纷纷抬起了头。早已习惯了雷打不动的学子们都忍不住挤到了窗前，看着与学校一街之隔的小楼上亮起的火光。有同学飞奔去报告老师，有几个则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校门，直奔火场而去。 消防车的呼啸声划破宁静的夜。 羡弟的爸爸和哥哥在外面寻不到林宇，却接到了幸福街一号起火的消息。待他们匆匆赶回，大火已经被扑灭，夜色中依然可见半幢小楼已被完全熏黑，湿漉漉地在风中颤抖。 起火的单元在二楼，就在迪迪家楼下。火灾是由电线短路引起的，幸好发现得及时，所有人都被安全地转移了，只有羡弟被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 第31章 女主暂时下线 本来已是风烛残年的小楼经此一劫，已经成为危楼，不能再居住了。 这一片本就在拆迁计划中，事故一出，各方面都加快了步伐，拆迁通知很快就发了下来。 爸爸和哥哥一边在附近寻找出租房，一边联系远在美国的迪迪父母办理拆迁手续，同时还要照顾在住院观察的羡弟。他们再也顾不上林宇的事情。 这样的境况实在不能瞒住羡弟的妈妈了。羡弟出院搬到出租屋的那天，妈妈打来了电话。当羡弟听说妈妈已经取消了婚礼，并帮她办好签证买好机票去法国的时候，她瞬间崩溃了，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泪水流进她的口中，又咸又苦，“十年前，因为我受了伤，你放弃了羡蓝，只抱着我逃上了渡船。十年后，又因为我受伤，你放弃了婚礼……我不要这样！我想让你们幸福，我不要连累你们啊……” 羡弟“咚咚”地把脑袋往墙上桌上乱磕，吓得爸爸和哥哥连忙拉着她。 “不是的，羡弟，幸福不是只有欢笑的，有时还会有泪水……”妈妈在电话那头也是泣不成声，“幸福是不管快乐悲伤，都有爱陪着我们……” 去法国前的那个周日，羡弟去了白绫洲，在羡蓝的小屋外等了一个下午，羡蓝却没有来。她靠在栏杆上看着白绫洲的这条幸福街，虽然不时有车有人经过，却一直是那么宁静，就跟她住了10年的小街一样。黄昏将至，她只好找来纸笔，给羡蓝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从门缝中塞了进去。 羡弟上飞机的前一天，父子三人最后一次回到幸福街的房子收拾。几乎所有的家私杂物都已经搬到了出租屋，剩下的也都打包好了。羡弟看到哥哥买回来的烤箱，不禁感慨：“我还没给羡蓝做生日蛋糕呢！” 哥哥说：“羡蓝的生日在月底，你就是做好了，到时候也臭了。林宇的生日还近些呢，我听他说过的，6月6日，六六大顺。” “6月6日？那就是明天啰！”羡弟低头看了看一整箱的工具，“不如我给他做个蛋糕吧。” 爸爸摇头说：“你现在动都不怎么能动，还怎么做蛋糕啊？” “没关系，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我马上就要走了，我真的很想给他做个蛋糕。” 哥哥说：“你就是做了也没用啊，我们又找不到他。” “没关系，找不到他你就帮他吃了呗。” 哥哥作嫌弃状，说：“那无论如何也得找到他。也不知道这些材料够不够做蛋糕的，你看一下缺什么，我给你去买吧。” 羡弟高兴地翻开了菜谱，照着清单翻找工具和材料，缺的就写纸上。 哥哥叹口气说：“唉！其实你不生林宇的气么？他害你差点变成了烧猪！” 爸爸说：“那是意外，谁能想到楼下会起火呢？” 羡弟说：“我觉得林宇好可怜哦，可是除了给他做个蛋糕，我实在没有能力再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爸爸说：“林宇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这个坎儿他一定能跨过！” “我们真的要走了。”羡弟轻声地说，“让我再看一眼这里。” 她慢慢地挪到了阳台上。从前搁在这里的盆花早已搬空，她心里也像这阳台一样空落落的。面前的围墙像一道巨大无比的疤痕，印在幸福街也印在她的心里。西边的教学楼里，每个教室都亮着灯，老师和同学们都抓紧一分一秒，要延续绫江中学的传奇。她好想念那条昙花一现的铁索，好想沿着铁索到教室里再瞄一眼。虽然她是小透明，没有人在意她，她却好在意每一个人…… 爸爸和哥哥也出来了，站在她身边吹着风。 “怎么样？不舍得么？等新楼建好了，我们再搬回来好吗？”爸爸说。 “唉！到时候这里也已经不一样了。” “这世界本来就在不断地变化，旧的留不住，我们就迎接新的，总有美好的事物在前面等着我们。人也一样，聚聚散散，在这里散了，会在那里相聚，也总有新的朋友在远方等着我们。” “我知道。好啊，到时候我们都要回到这个幸福街，要让迪迪、林宇、安乔、名哥都回来。” 羡弟看着远方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什么，饶有兴味地问爸爸：“爸爸，你要不要听大戏？我给你唱。” 爸爸有点不相信，笑着说：“你会唱大戏？连你哥都不会呢。” “我会一首，你听好了。”羡弟清理了一下喉咙，煞有介事地唱起来：“一啊叶轻呢舟～去，人啊隔万～重山呢～。” “这首我也会！”哥哥抢着唱起来，“鸟南飞，鸟南返……” 休涕泪，莫愁烦，人生如朝露，何处无离散？ 绫江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羡弟正呆呆地看着大厅入口，像是等着谁似的，虽然她深知除了哥哥之外不会有人来送行：林宇失联好些天了；仅有的几个要好的同学要上课不能来；羡蓝就更不用说了，即使不用上课，她也绝不可能自己跑出来的。 但是她不知道，在不远的角落，有个人正隐藏在人群中偷偷地看着她，曾经像猛兽一般凌厉的眼神，如今是那样的温柔，透露着怜爱与不舍，青筋暴露的手提着一箱车厘子，在微微地颤抖。 爸爸说：“友嘉，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忘了今天还有重要任务。我把阿弟送到她妈妈身边就回来了，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哥哥说：“行了，老爸，这还用你担心吗？早去早回吧。”他摸摸羡弟的头，“别到处惹事啦，法国那么远，哥可帮不了你哦！” 羡弟慢慢转头，一脸无奈地说：“得了吧，我这个样子，还怎么惹事呢？” 哥哥挥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候机大厅。 载着羡弟父女的班机划破长空消失在天际的时候，雨点从天上飘落下来，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廖友嘉撑着一把巨大的雨伞，胸前抱着一个蛋糕，沿着空荡荡的幸福街缓缓走来。 爸爸和羡弟把送蛋糕的重任留给了他，他只好冒雨走这一遭。他不指望能碰上林宇，只是在尽人事，不料走到楼下小公园的时候，猛然遇到了孤身一人淋着雨的林宇。 他穿着一套带帽子的运动衫，呆坐在秋千架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他曾经栖身的小楼。雨水浸透了他身上每一个地方，还在他脸上恣意地流淌。 廖友嘉走过去，说：“我们都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原来还知道回来。爸爸送阿弟去法国找她妈妈了，走之前她给你做了个蛋糕。来，生日快乐！” 林宇冷眼看着廖友嘉递过来的蛋糕盒，忽然一举手，“啪！”，蛋糕狠狠地摔在地上。 “唉！”廖友嘉已经放弃激动了，只淡淡地说，“这蛋糕本来就做得惨不忍睹，你这一下，里面的东西绝对可以申请吉尼斯‘世界最丑蛋糕’的纪录了。” 他拍拍林宇的肩膀，回头又沿着幸福街慢慢地走远。 第32章 有困难，找保长 廖友嘉的身影消失之后，林宇才捡起地上的蛋糕盒。 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哈哈哈”地狂笑起来——这蛋糕跟他的人生一样，完完全全就是个笑话！ 但是凭什么！ 他把盒子抱在胸前，沿着长长的白绫江慢慢地走。他已经流浪了好些天，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过跳进滔滔的江水里，但他知道那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他走上绫江大桥。桥的另一头是白绫洲，白绫洲的外面是大海。大海应该足够大了吧？可以放得下他的悲伤吧？ 绫江市区大雨瓢泼，白绫洲却艳阳高照。 他在海边坐了一整天，渴了就用兜里仅剩的零钱买瓶矿泉水，饿了就吃几口蛋糕。 不得不承认，cindy这个人，爱心是大大地有，脑子是真没有。这蛋糕丑就算了，还压根儿就没打发好，硬邦邦的，但凡林宇兜里再多两块钱，也不会吃这玩意儿。他去找过肖冽，知道羡弟要出国治病，希望国外的医生能顺便把她的脑子给治好吧！ 天快黑了，林宇没钱付住宿费，今晚就继续露宿吧，反正天热得很，晚上也不怕着凉。明天再找份工作，找个地方落脚吧。 他离开海边，走到街上，想找个平坦又不碍着人的地儿躺。走着走着，赫然发现门牌上写着“幸福街”的字样！ 怎么又是幸福街！这是阴魂不散了是吗？他倒要看看，前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廖羡弟一天到晚在那里骗人！ 他跑到幸福街1号，发现面前是个火龙果场，里面有一间屋子，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这……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正好就在这里对付一晚。 他坐在屋檐下，看着天边的最后一抹红光消失，周围的山丘、田地和房屋通通被黑暗吞噬之后，才一头躺下。 天上没有星，没有月亮。他想好好睡觉，却偏偏想起了那一夜的烟花。好美好美的烟花！那时候他有妈妈、cindy、迪迪和肖冽，可是一转眼，全都没了！大雨从天上泼下来，把烟花都浇灭了！全都没有了！ 林宇打了个冷战，醒了过来。外面下起了暴雨，屋檐根本一点也挡不住，地上没有半点干的地方，林宇也整个儿被淋透了。 林宇也没有地方可以躲，只好抱膝坐着，把头埋在膝盖上，接受暴雨的冲刷。 “双百，那个人……还活着吗？” “不、不知道呢！好像有呼吸，又好像没有。” 林宇听见一女一男两个小孩子的声音。女孩的声音离得远，男孩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已经很亮，却睁不开眼睛。他想坐起来，却全身动弹不得。他想说话，嘴边和舌头却完全不听使唤。 “现在怎么办好？太吓人了！”女孩子站在远处，怯怯地问。 “现在只能去叫大人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你爸爸。”男孩一边说，一边跑开。 “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女孩子叫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小孩子跑走了。 林宇缓了半天，才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他还躺在火龙果场的小屋外面，地面还有点湿，太阳把面前的景物都照得金光闪闪的。 周围还是没有人。 过了半晌，才看见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子，匆匆赶了过来。 男人走到林宇跟前，看见林宇眼睛睁开了，忙问：“小伙子，你怎么样？” 林宇说不出话来，也不能动。 两个孩子在男人身后探头看着。 男人摸摸林宇的额头。呀！太烫了！ “来，双百，”男人对男孩子说，“帮我把这小伙子扶到我背上。” 男人背着林宇出了火龙果场，过了马路，马路对面就有一个卫生站。 男人把林宇交给医生，就带两个孩子走了。 打过针，林宇才渐渐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手脚能活动了。他慢慢地在病床上坐起来，看着卫生站里的人。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哟，你醒了。能说话吗？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住在哪里？我给你登记一下。” 林宇张了张嘴，发现能发声了，于是慢慢回答：“我叫林宇，18岁，没有住所。” “流浪者？”护士挑了挑眉，“流浪多长时间了？怎么跑到白绫洲来了？” “没流浪几天。我现在兜里没钱，但是过两天我病好后会找工作，一定会还上医药费的。” “没人担心你的医药费。在白绫洲，有困难，找保长，就是刚才背你过来的那个男人。你几天没吃饭了？让医生看看你能不能吃饭，还是要开营养液。” “我天天都有吃饭，就今天早饭没吃。” “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吧？一会儿该吃晚饭了。行了，你好好休息，等一下保长会给你带饭过来的。” 林宇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心里琢磨着：“我这是昏迷了吗？一觉睡到下午。‘有困难，找保长’？农村现在还有保长的吗？” 他嫌病床上太无聊，便想起来走走。可双脚还是软绵绵的，他尝试了两次还是走不动。 这时，保长拎着个大袋子大步走过来了。 “小伙子，徐护士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我给你送吃的来。” 说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掀开盒盖，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是鸡丝粥！里面还有蛋花！ 林宇吞了下口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饭了，鸡丝粥虽然简单，却是久违的美味了。 “谢谢！”林宇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暖暖的粥入肚，瞬间感觉一股暖流打通奇经八脉，全身都好起来了。 保长又拿出一小盘水果，车厘子和草莓各占一半，分量不多，但看起来分外新鲜和明艳。 “我怕你饿久了，消化不好，所以只给你熬点粥和拿点水果。等你好一些，想吃什么再告诉我吧。” “谢谢！”林宇也不跟他客气，几口就把粥和水果吃光。反正吃了多少，看病花了多少，等他打工挣钱了，会立刻还的。 第33章 落脚 保长看林宇吃完了，就跟他聊起来。 林宇知道眼前的大叔是好人，不过也没打算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便大概地说了两句。 “我昨天刚满十八岁。前些日子我妈妈丢下我跑了，不久前我爸爸也死了，现在我是个孤儿，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就想先找个工作，找个地方落脚，再慢慢打算。” 保长点点头，说：“那你会做些什么？” 林宇说：“我之前在餐馆打过工。” “那正好，我有一个餐馆在招人。过几天你病好了，就到我那儿看看合不合适吧。” “那太好了！现在就去吧！”林宇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高兴得跳下了病床。吃过鸡丝粥，他的力气奇迹般地回来了。 保长摇头：“你先养好病再说。我那餐馆很火爆，可忙碌呢，别一下子累坏了我又要把你扛回来。” 确实，虽然林宇觉得自己好了，别人可不觉得呢，任谁也不会请个病人来干活吧。林宇只好乖乖地先在卫生站休息。 第二天，保长一早就过来送早饭了。今天他带了瘦肉粥和花卷，外加两个煮鸡蛋和一小盘水果。 林宇的身体底子看来真是好啊，昨天病得快要死的样子，今天一早看起来已经精神焕发，好像从来没有病过一样。 既然病好了，那就来干活吧，早一天自食其力，也是好事。 于是保长把林宇带到渡口的海鲜餐馆。 海鲜餐馆就在白绫江边，与绫江市区隔江相望。现在没有船到对岸去了，但是江上不时有各种船只经过。 从前的歌莲公主号也许也经常经过这里吧？但是现在，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出现也好。现在天大地大，纵然还是孑然一身，也比孤独地待在那个盒子里好吧？ 餐馆除了空地上摆放的桌椅，还有十几间包间。另外还有几间储物室。保长整理了其中一间，就让林宇暂住，洗漱就在室外的水龙头对付一下。 餐馆的另一位老板老许也是这里的大厨，刚刚进货回来。保长把林宇交给老许，说：“这几天我就先不过来了。羡男准备参加毕业考了，我得在家给她多做点好吃的。” 老许嘿嘿笑道：“你就安心做你的女儿奴吧。这孩子看起来挺聪明，应该很快能上手。” “那好，有什么事情你们再给我打电话。” “好！” “好的。谢谢叔叔！再见！” 林宇终于有个落脚的地方了。虽然条件很简陋，但比露宿街头好多了。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廉价很普通，但是穿着很舒服。他每天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最近还晒黑了一点，看起来很是阳光帅气。 他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饭市时间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休市的时候他也跟在许老板身后忙前忙后，许老板也乐意带他。一整天的劳累也让他晚上一沾床就睡着。 当保长再来餐馆的时候，老许可是热情满面。 “保长啊，你这回真是捡了个宝回来啊。这孩子真是又聪明又勤快，哪里有活他自己就冲上去干了，哪里不懂就跑来问，我一教他就会。还有那小嘴叭叭叭的，甜得很哪，哄得客人们嘴都合不上啊。哈哈！” 保长看着老许乐呵呵的样子，被哄得最厉害的应该是他吧。不过老许看人还是蛮准的，这林宇应该是个好孩子。 老实说，一开始他还是很忐忑的：家门口无缘无故躺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历，不知道是好人坏人。白绫洲的人一般还是比较淳朴的，外来的人就不好说了。看到别人有困难，他总是愿意帮的，但又怕帮出个祸害来，所以暂时把他安置在餐馆。现在看来，林宇还是值得他拉一把的。 老许又接着说：“我说啊，那孩子住在餐馆还是不太好，你就给他找个好点的屋子住呗。” “我也正好这样想呢！”保长回答，“等我回头看看谁家有屋子出租吧。” 他家倒是有空余的屋子，但是羡男在家，他还是不敢轻易收留林宇。 “话说你弟弟家不是有屋子要出租么？租出去了没？”保长想起老许的弟弟家，也就是双百家还有空余屋子。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得问问我弟。”老许说。 “李羡男爸爸！”这时，双百跑了过来。 “哟，双百放学了？怎么，来找伯父要海鲜吃吗？” “不是。”双百笑着说，“李羡男爸爸，今天李羡男在学校里说，她想吃上次你买的那些贝壳形状的进口巧克力。” 李羡男爸爸说过，李羡男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向他报告。 老许呵呵地笑道：“是李羡男想吃，还是你想吃啊？” “当然是李羡男想吃！”双百理直气壮，半句假话都没有。的确是李羡男说的嘛！当然，李羡男很大方，有好吃的，他总能蹭到一些。 “那好，我回头就去买。”羡男想要的，保长总会无条件满足，况且只是几盒巧克力这样的小事。 “对了，你家的屋子租出去没有？租金多少钱一个月？” “没租出去呢。租金不知道，你要问我爸爸。” “那好，晚一点我要带人去看看，你叫你爸爸等我啊。” “知道啦！李羡男爸爸，我想去找李羡男玩。” “都快毕业考了，还玩？” “那我去找李羡男一起复习。” “好的，去吧。”保长朝双百挥挥手，又对老许说，“我先回家做饭了，餐馆就辛苦你们了。” 老许呵呵笑道：“自己生意，不怕辛苦。不过年底分红你记得给我多分点啊，哈哈哈！” 晚市结束之后，保长带着林宇到了双百家。 他家就在幸福街尾，是乡下常见的三层小楼。出租的屋子在三楼，有一厅一室和一个卫生间，还有个小小的露台，有独立的楼梯直通街上。 晚上看不太清楚周围的景物，但是林宇刚来白绫洲的那天他经过这里，有个大致的印象，他是喜欢这里的。 关键是这么一个小天地，租金竟然只需要500块钱！虽然他的工资交了租金所剩不多了，他还是觉得超值。 有保长作保，双百爸爸没有收押金，还允许他发工资了再交租金。 林宇迫不及待地租下了屋子，当晚就入住了。 那一晚他睡得特别香。他第一次觉得有了属于自己的窝。 第34章 双百 幸福街的尽头是一所学校。这是白绫洲唯一一所中学。 林宇的屋子就在学校旁边。 幸福街一直很宁静，只有学生上下学的时候会热闹一点。 但是这些时间段林宇通常都不在家。他总是天不亮就跟许老板去码头收购海鲜，晚市结束收拾停当才回家。 他的屋子离餐馆很近，步行只需要十分钟，所以午市休市后，许老板总是催促他回家休息。 学校旁边有一个社区图书室，但是他每次经过，图书室总是大门紧闭。 这天下午，他终于看见图书室开门了！他连忙走进去，却见里面只有一个小孩子——他房东的儿子双百。 双百看起来不到一米四，留着平头，穿着一套蓝白色调的运动服，运动服胸前印着校徽。 林宇愣了一下。 “今天不是周末，也没到放学时间，双百你怎么在这里？” “林宇哥哥！”双百看见林宇，很热情地迎了上来，“我们考完试啦，放假啦！” “是吗？” 是了，六月初林宇来到白绫洲，转眼就待了大半个月了。 “林宇哥哥，你是来看书的吗？你想看什么书？我给你找。” 林宇说:“我不知道呢，这儿都有什么书？” “什么书都有呢！你想看小说，还是想学点什么呢？” “嗯…先找本小说看看吧。” 林宇已经两三个月没看过书了，现在忙着挣钱，没多少时间，就先看点小说消遣一下吧。 双百拉着林宇，把他领到一排书架前。 “这里的都是小说，都很好看呢！我都看过了。” 林宇看着书架上装潢几乎一模一样的一排排书，明显是一个系列的，封面设计很是简朴，看书名和作者，没有一个认识的。 林宇随手抽出一本。 “这个可以借回家吗？” 双百挠挠头。 “不知道啊。我平时都是直接在这里看。不过你拿回家看完再还回来应该也可以，李羡男爸爸肯定不会介意的。” “李羡男爸爸？保长？他是这里的管理员吗？” “不是。不过这个图书室是他建的，这些书也都是他买的。” “原来这是私人图书室，怪不得平时都不开门。” “怎么会不开门？一直都开的。你跟我来。”双百拉着林宇走出门口，在旁边一棵树的树洞里掏出一把钥匙，“如果没开门，你自己开就行。” 林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看来白绫洲果然民风淳朴。 “不过，现在放假了，我会经常在这里呢，你想看书就过来好了。” “好。” “还有，如果你想去哪里玩，也可以来这里找我，我可以带你游览白绫洲哦。” “好，谢谢。我先回家了。” 林宇拿着刚才抽出的小说，往他的小屋走。 双百紧跟着他。 “对了，今天李羡男生日，她爸爸买了好多好吃的，我给你拿一些过来好不好？” 林宇刚要说“不用”，双百已经朝幸福街那头跑去了。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哦！”双百边跑还边回头朝林宇喊。 林宇想叫住他，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在街上大喊大叫的。 他进了屋，坐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门是敞开着的，林宇一抬眼就看见保长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走了上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就是上次在火龙果场见过的女孩子。林宇心想，这肯定是保长的女儿李羡男了。 双百也跟着走了上来，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蛋糕盒。 林宇赶紧起身，将几个人迎进了屋里。 保长一进屋，看见屋里只有两张凳子，便对双百说：“双百，你快带羡男去你家再搬两个凳子来。” 双百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答应一声，就带着羡男跑了。 保长也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满了一桌，都是水果和零食。 他坐下来，问林宇：“这几天在这里住得惯吗？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吗？钱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先垫付一下。” 林宇说：“挺好的，该有的都有了。我也没什么别的需要，想要什么以后挣钱了再慢慢添置不迟。” 保长点点头。 林宇想了想，又说：“对了，叔叔，下面图书室的书可以外借吗？怎么办借书证？我刚才没经过你的同意拿了一本小说回来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书就是给大家看的。这图书室都开了几年了，一直是自助的，也没见丢过东西。你尽管拿回来看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双百和羡男一人拿个板凳，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来，双百，我们先吃蛋糕吧。一下子化了就不好吃了。” 保长说着，打开蛋糕盒，拿出一个缺了四分之一的慕斯蛋糕。这蛋糕不大，大概七英寸吧。 “今天中午我们切了蛋糕，但是羡男吃不了几口，我也吃不惯这些精细的蛋糕，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们吃掉它。”保长一边切蛋糕一边说。 双百两眼放光，用一个纸碟子等着蛋糕，一边说：“李羡男爸爸你放心，我很能吃的，保证帮你们吃光光。” 他把装了蛋糕的纸碟递给林宇：“林宇哥哥，你先吃，这是李羡男爸爸专门去绫江市区最好的蛋糕店买的，可好吃了！在白绫洲，只有李羡男生日才有机会吃到。也只有我跟李羡男这么熟才能吃到。” 林宇看看面前的蛋糕：这种蛋糕以前吃多少没有？看见了也不稀罕咬一口。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每一口吃的都值得珍惜。 他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嗯，奶油不太甜，一点也不腻，芒果粒很新鲜、香甜，很清新的一个蛋糕。 他又想起之前羡弟给他的那个硬邦邦的蛋糕，忽然好想知道她病好了没有。那次他失心疯把她锁屋里，差点就害死了她。现在想起还是很后怕。 他也很想廖伯伯和友嘉哥，但是他没脸再见他们了。 他这头还在想心事，那头双百已经大口大口地吃完一大块蛋糕，又添了一块。羡男则拿了一袋小零食，斯斯文文地吃着。 保长笑着说：“双百你很喜欢吃这个蛋糕吗？等你哪天考试得一百分，叔叔也买一个给你吃好不好？” 羡男嘻嘻地笑起来，说：“要单科一百分哦。” 双百有点窘，但是很快又高兴地说：“那一言为定哦！我是白绫洲看书最多的人，要考一百分太容易了！” 羡男笑着揭穿他：“哥哥你知道吗？他其实叫做‘许振兴’，可聪明了。一二年级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还傻乎乎的呢，考试很多同学不及格，可是他已经认识很多字了，每次考试都得双百分。他还特别爱嘚瑟，所以我们都叫他‘双百’。” “是吗？双百真厉害哦！”林宇随口夸了一句。 双百却脸红了，羡男则忍不住嘻嘻嘻地又笑起来。 “可是后来我们增加到四科了，他的总分还是两百分，所以我们一直叫他‘双百’。有同学说，下学期我们上中学，又多了几个科目，如果他一科拿几分，凑够了250分，我们就可以改叫他‘二百五’了。” “哼，我才不会叫‘二百五’呢。我起码考三百分！”双百心理素质够好的，虽然被取笑，却一点不恼，还信心满满的样子。 林宇倒是很惊讶，双百比羡男矮了快一个头，他一直以为双百只有二三年级，是个喜欢跟着邻居姐姐玩的小孩呢，结果原来他们两个是同学，双百过两个月也要上中学了。 “其实双百真的是个聪明孩子，看书也多，所以我们都很奇怪，怎么成绩就不好呢？我一直认为多看书才能长智慧，所以才办了个图书室。可是看双百这样子，还是老师说得对，就应该多刷题，不要浪费时间看课外书。”保长看着双百，“双百啊，你爸爸买了很多卷子，你暑假就留在家里刷题，别一天到晚去图书室了。” “别呀！”双百吓了一跳，嘴里的蛋糕瞬间不香了。 “那不能呀！”林宇说，“双百成绩不好，肯定是他的学习方法出了问题，可不关看课外书的事啊。” “对对对！”双百连连点头，林宇简直是他的大救星。 “我在绫江中学上学的时候，班上的学霸虽然也刷题，但是课外书也看不少呢！另外一些同学天天刷题刷得天昏地暗的，也没见他们的成绩刷上去呀！” “是这样吗？”保长像是受教了的样子，轻轻地点头。 忽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充满讶异和惊喜：“你说你在绫江中学上过学？” “嗯……上过一年。我爸爸死后，我退学了。” “怎么就退学了？那多可惜啊！如果是经济上有困难，你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求助一下么？” 林宇摇摇头：“我没有亲戚，我也不想靠别人。我觉得自己自力更生挺好的。” “可是，你先专心读好书，考上好大学，将来的路才好走啊！要不，我来资助你好吗？” 林宇还是拒绝:“谢谢你，叔叔！但是我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会坚持自学的，将来也一定会去考大学。只是现在，我想先好好工作，养活自己。” 保长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劝，反正眼下暑假要到了，回学校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他先干两个月，也许自己慢慢就想通了。 几个人又吃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林宇就要回餐馆上班了。 今天的晚市依然火爆。所有的菜品都卖光了。到晚上八点半，餐馆还坐得满满的。 许老板忙得满身大汗，终于消停了，搭着条毛巾出来乘凉。 只见他弟弟提着盒东西走过来了。 “欸，小舟，这么晚跑过来干嘛呀？” 许老板叫“许大舟”，他弟弟叫“许小舟”。 “哥，我给你带好东西过来——正宗的金华火腿！” “呵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许老板打趣道。 “欸，不是奸，不是盗，是来挖——挖人！” 许小舟放下火腿，环顾四周：“林宇呢？” “嘿，你一个养鸽子的找林宇干啥？林宇可是我这里的金牌员工，不许挖走！” “哥，我不是要把他挖走。我就是想让你少给他点活儿，就午市晚市最忙那俩小时他来帮帮忙就好，其他时间，我想请他教教我家双百。” “教双百？” “可不，原来人家是绫江中学的高材生！你们倒好，把人家骗来餐馆打杂，那不是大材小用嘛！” 许老板“嘶”地吸了一口气：“我说呢，这孩子这么机灵，这么肯干，就是个人才呀！我还想好好培养培养。没想到我还没资格培养呢！快！领走！让他好好带带双百，将来也考去绫江中学。” 林宇听说要他教双百，很是诚惶诚恐：“其实我的成绩在绫江中学就处在中游水平，不算好啦。我还要靠同学给我补课呢！” “绫江中学的中游水平，在我们这儿就是妥妥的学霸啦！而且双百才刚小学毕业，那些题目对你来说就是小儿科啦！” “而且我也不让你白干，我每天给你50块，你抽空教双百两三个小时，可以吗？”许小舟的眼里满是祈求，“我也不求他学得有多好，我只希望他中学不要改名‘二百五’就好了，可以吗？” 虽然大伙儿都管他儿子叫“双百”，他也无所谓，自己也跟着叫，但是即便不望子成龙，也不想儿子一直被人笑话呀。 林宇很明白他的感受。双百这孩子看起来挺好带的，又是他房东的儿子，老板的侄子，林宇也希望能帮上忙。 “我可以试一下带带他。但是我没有教过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教好。” “能试试就好！”许小舟松了一口气，“走，咱们回家去，我给你煮宵夜吃！” 林宇忙说：“不用不用，我还想收拾完再回去。” “那好，我先回家煮宵夜去。”许小舟高兴地蹦着回家了。 许老板也拍拍林宇的肩膀，嘻嘻笑道：“早点收拾好，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给你煮金华火腿吃！” 第35章 症结 一日之计在于晨。 双百从来不睡懒觉。每天早上六点钟，林宇就能听见双百的动静。 他总是在街上跑来跑去，看到人就打招呼，跟谁都要聊两句。 有时候他也会跑上林宇屋外的小露台，在窗外晃一下，嘟哝一声“怎么还没起来”，就又跑走了。 每当这时候，林宇都会有点恍惚，仿佛羡弟附身在双百身上了。不过羡弟总是静悄悄地，以为别人觉察不到；双百则总要发出点响声，生怕别人觉察不出来。 所以林宇总是早上就抓住双百，给他补课。 林宇看了双百留存下来的所有试卷，发现他的科学成绩相当不错，每次都有90分以上，就是拿不到满分；语文和数学就差远了，只有四五十分；英语最糟糕，从来不超过二十分。 林宇不禁撇嘴，眉头也皱了起来。 双百的语文基础题都做得很好，但是从阅读理解题开始，他就胡言乱语起来了。 数学题则错得毫无规律，像开盲盒似的。 英语则太明显了，压根就没学会嘛。除了选择题胡乱填满了，填空题和作文加起来也写不到五个单词，还全拼错了。 双百端正地坐在桌旁，心虚地看着林宇的表情，担心下一秒林宇就要失控。 “这个……”林宇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们先从英语开始吧。” 毕竟英语的进步空间最大不是吗？ “其他的……容我再想想。” 林宇给双百网购了一个带耳机的mp3，还制定了计划，每天听读课文。 双百像得了个宝贝似的，到哪儿都带着它，见人就炫耀一番。 他如今跟人聊天的时候满嘴英文，虽然如果你听得懂的话就知道他前言不搭后语，纯属瞎说，但禁不住幸福街的街坊都不懂英语，大家都说双百出息了，英语说得贼溜。 双百爸妈也是心花怒放，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送给林宇。林宇受又受得问心有愧，拒又拒不掉。 林宇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只能不停地给双百讲解题目。双百是个好孩子，虽然一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却奇迹般地坚持了下来。 暑假快过一半了，双百依然在语文卷子上胡言乱语，数学卷子还在开盲盒——让他说出来，他全都会；让他写出来，就错漏百出，你永远也猜不到他会在哪里出问题。唯一的安慰是，做四年级的英语卷子，他终于能及格了。 这天下午，林宇正在屋子里看书，保长拎着一大堆礼物，带着羡男和双百上门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林宇的心头。 “林宇，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你才带了双百一个月，双百就长进了许多。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林宇的冷汗登时流了下来。在他看来，双百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当然了，天天这样练，要是一点进步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这换谁教都一样。可是大家都默认了是林宇教得好，林宇俨然成为这边的名师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再抽点时间带带羡男。”保长一脸恳切，“羡男的成绩还可以，每一科都有九十分以上。但是初中又多了几门课，我怕她跟不上，所以希望你看看她情况怎么样，要再补基础还是提前预习好。” “叔叔，我跟你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擅长教孩子。” 保长一听，知道林宇不想带羡男，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小朋友的学习不好，就像我们平时生病一样，必须要医生才能诊断出有什么病，要开什么药。如果你不看医生，只知道发烧就吃退烧药，疼了就吃止痛药，可能症状是没了，可是病还在。是不是这个道理？” 保长点点头。 “我现在带双百就是这个情况。我诊断不出他的真实问题，只能带着他做题，可是他的学习能力并没有提高多少啊。同样，我也没有能力去判断羡男的情况。” 保长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找更好的老师。可是我们这里这么偏，要找个有水平的老师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白绫洲陆陆续续也出过几个大学生，都是考上了外面的高中，再考上大学的。可是他们都出去了，留下来的人文化程度都不怎么高，自己读书还读不明白呢。 “我寻思着建一个图书室，让大家多看书会有帮助。可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用。” “用处总是会有的，也许暂时还看不出来而已。”林宇解释说，“我上过的学校都是很重视阅读的。书籍就是精神的食粮啊。多看书就像吃营养丰富的食物，让小孩子身体健康，不容易生病。即使生病了，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像双百这样的，只是我水平不够而已。一旦遇到好的老师，他会很快好起来。” 保长听得眼睛都亮起来。 “所以，我做得没错，是吗？羡男也是，只要多看书，她将来也能学得好的，是吗？” “当然。这是我那些学霸同学告诉我的。” “好，好。”保长站了起来，“羡男，你快去图书室找几本书看看。” 一到了图书室，双百就像到了自己的地盘。 “李羡男，你想看什么书？我帮你找。” “嗯……我觉得这里的书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会呢！这些书都很好看的，我几乎都看过了！” “可是很多书我看不懂，很多书我也没兴趣看。就那几本感兴趣的之前都看过了。”羡男噘着嘴在书架前徘徊，半天也挑不出一本书。 林宇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双百，除了这里的书，你还看过什么书？” 双百瞪大了眼睛。 “除了这里的书，我还哪有书看啊？课本和练习册算不算？” 对了，症结就在这里！找到了！ 这段时间，林宇也经常在这里流连。这里有哪些书他也是清楚的，无非是一堆没听说过的小说，还有各行各业的应用技术，还有一些看起来挺过时的生活类图书。 这里没有专门给小孩子写的书！ 这里没有经典的图书！ 不是说这里的书不好，但是跟经典相比，差太远了，就像一锅清粥和一桌丰盛菜肴相比一样。 双百只看这些书，看再多也是营养不良嘛。怪不得他的逻辑思维、遣词造句，一点都不像读饱了书的样子。 保长对林宇的发现也是大感震撼：“我以为书就是书，我没想到书还分好不好、合适不合适的！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好吗？你帮我把好书都买回来吧！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这……我尽量吧。” 第36章 凤英 自从保长把买书的任务交给林宇，林宇就一门心思扑在这件事上，日夜都在琢磨。 其实他又能懂多少呢！从前他看的书，都是妈妈书架上的。妈妈没有陪过他，妈妈的书却陪了他一年又一年。他甚至想回去，把妈妈的书架都搬过来。 但是搬过来又有什么用呢？妈妈的书都是好书，却不一定适合羡男他们。他要制定一份书单，一份既能让羡男他们读下去，又足够有营养的书单。 如果他制定不出来，他就去找能制定出来的人！ “林宇哥哥！”双百又跑过来了。 “林宇哥哥，快跟我来。我们去吃席。” 吃席？今天林宇休假，不需要上班。但是他从来没有吃过席，不知道有什么规矩。关键是，他也不知道吃谁家的席。 双百接着说：“大楠叔叔死了！以前他每天都打凤英阿姨。幸好他先死了，不然凤英阿姨就要死了！” 嗯，虽然家暴不对，但是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林宇还是第一次听到。 “走吧。你不是这里人，随便随礼就好了！虽然你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你跟我和李羡男坐一桌就好啦，没有人会介意的。” 双百拉着林宇来到幸福街背面一块狭长的空地上，空地的另一边是一条小河。 空地上，十几张桌子一字排开。一个头戴白花、红着眼睛的年轻女人正忙前忙后地招待客人。 “这个就是凤英阿姨。”双百告诉林宇。 凤英中等个子，身材瘦削，皮肤不白，也不黑。单看她的长相很一般，但是跟周围的人一对比，立马显得气质出众。 羡男乖乖地坐在其中一桌上，旁边有两个老太太拉着一个头戴白花的老太正聊得起劲。 “那个戴白花的是大楠叔叔的妈妈，那个矮的是我奶奶，那个看起来很凶的是李羡男的奶奶。”双百压低声音说，“她最喜欢骂人的，你没事别跟她说话。” 只听大楠妈说:“她才三十岁，还年轻呢，不能就这样守一辈子啊。头婚的虽然嫁不了，嫁个二婚的也好啊，以后也有个依靠。”她神情哀伤，但是精神看起来还可以。 “你就这样放她走，不让她给你养老吗？”双百奶奶说。 “我还有二楠呢。我就出去和二楠住，没得拖累了她。” “我记得榕树头算命的老头说过，凤英是旺夫益子相呢，没想到竟然是克夫的。”双百奶奶一脸遗憾。 “哼，那就是个神棍，他还说我有男孙送终呢！结果还不是……根保还一直不肯再娶。”羡男奶奶想起来就来气，他肯定还在惦记着许招弟那个死女人！羡男奶奶眉眼跟保长很像，果然看起来很凶。 大楠妈叹口气，说:“你们不知道，那老头的话很准的。他肯定是泄露天机太多，才早早死的。唉！都怪我家大楠不争气，总是打凤英，自己把自己的福气打没了。凤英的福气应该还在下家呢！” 双百奶奶点头附和。 羡男奶奶听到大楠妈的话，忽然福至心灵：凤英是有子的命，我是有男孙的命，这不正好吗？ 一存了这个心思，羡男奶奶就有点等不及了。她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还能熬几年呢。没有男孙，她怎么有脸下去见老李家的列祖列宗！ 一回到家，她就拉住保长：“根保，你一天到晚那么多事要忙，还要照顾羡男，顾头不顾尾的，我想着，还是要找一个人到家里来帮忙，减轻一下负担。” 保长一听老妈又催婚，顿时急了：“不是已经有隔壁秦嫂帮忙了吗？家里又没多少事，也用不着你动手。” “欸，我不是叫你娶媳妇，我是说再雇一个人。秦嫂年纪也大了，日常陪陪我就得了，还要再找个年轻力壮一点、细心一点的。多个人照顾羡男不是更好吗？” 确实，多个人照顾羡男他会更放心。只要不叫他娶媳妇，他是很乐意的。 保长点点头：“好吧，我回头就去招人。” “不用去招人，我看凤英就很合适。我也是今天看见凤英才想起这事儿。” “凤英？”保长大吃一惊，“她男人刚走，你就让她进家里干活，不忌讳么？” 忌讳？有什么忌讳得过没有男孙送终？ 羡男奶奶不敢让儿子知道自己的心思，只得说：“只是来干活而已，有什么好忌讳的呢？我又不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古董。” 保长嘴角抽了抽。你还不是食古不化，那谁才是？ 但是凤英确实是很理想的人选，难得老妈也喜欢她。 “那我明天找凤英问问，看她愿不愿意过来。她原来在养殖场的工作好好的，不一定肯换工作呢。” “看你说的，照顾羡男不比照顾猪好吗？实在不行，你给她开高点工资。” 保长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礼物到了凤英家。 二楠的汽车已经停在门前了。 “婶子今天就要搬了吗？”保长问。 大楠妈点头：“我想着早点过去帮忙。之前二楠的媳妇生孩子，我刚帮了没几个月就听到大楠诊出这病来了，只好回来帮着照顾大楠。二楠媳妇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可难哩。” 凤英说：“妈，你到了市区就安心地住。到时候孩子大一点了，想回来就回来。你放心，我会管好这屋子的。” 大楠妈说：“凤英，你也记住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挣到的钱自己收好，别老想着给我生活费。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家，就嫁了吧。” 凤英眼圈一红：“妈，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保长说：“婶子你放心，街里街坊的，我也会帮忙照看凤英的。对了，凤英，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过来我家做工，专门料理家务和照顾羡男。工资方面，可以比养殖场那边再高一成。” “这工作好啊！”大楠妈一听，惊喜地拉着凤英的手，“比养殖场轻松多了，羡男又乖。” 凤英也很心动，但是换工作不是小事，不能仓促决定。 “你让我考虑两天，两天后答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考虑好了就去找我。如果我不在家，跟我妈说也可以。” 保长跟大楠妈和二楠又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刚走出凤英家，双百就跑过来了。 “李羡男爸爸，林宇哥哥想找你帮忙呢！” 第37章 卖水果 双百跑到保长面前，得意地说：“林宇哥哥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是我厉害，一出来就找到你了。” 保长听说林宇找他，赶紧朝林宇的屋子走去。 双百拉住了他。 “李羡男爸爸，林宇哥哥不在家，他去找我大伯辞职呢！” 保长愣了一下。 “为什么要辞职？” “他说他想卖水果。我告诉他你也是卖水果的，叫他找你帮忙。所以他就去找你。找不到就去餐馆找我大伯啰。” 保长虽然不知道林宇为什么想卖水果，但是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他还是很支持的，总比在餐馆打杂好吧？ 保长急急忙忙赶到餐馆，双百那条小尾巴也一直跟着。 许老板正和林宇聊得欢呢，一见保长连忙嚷道：“欸，你终于过来了！你赶紧带林宇去，把你会的东西都教给他。我告诉你，给林宇的货一定要质量最好的，价钱也要给最低价，次一点或者贵一点我都要找你算账的！” “这还用你说。” 林宇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只想叔叔带带我，不要被人骗了就好。” 许老板拍拍林宇的肩膀。 “你们赶紧去吧，好多事要忙呢！双百你也要去吗？你不留下来给大伯打杂吗？” “我才不要给你打杂呢！我要跟着林宇哥哥！” 保长开车载着林宇和双百出了白绫洲，沿着江滨又走了十公里，来到一个水果批发市场。 这里是绫江市的物流中心，附近还有个远洋批发市场。这两个市场保长都有股份，虽然只是小股东，但是每年的分红都是很可观的。当然这些林宇和双百并不知道。 保长平时经常到水果批发市场，跟里面的摊贩都很熟悉。他带着林宇一家家地去认识，向摊主请教每种水果怎样挑，怎样处理快捷方便。 最后他才带林宇到他自己经营的摊位，里面全都是进口的水果。一箱箱色泽鲜亮的水果让人垂涎欲滴。 看完一圈之后，保长才问林宇：“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来经营呢？” 林宇说：“其实我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还没成型呢，想先试一下水。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力三轮车出租呢？” “人力三轮车？你想用三轮车拉去卖吗？”保长有点吃惊。 “嗯，”林宇点头，“就是去市区摆摊。” 虽然这像是没文化的农民才做的事，但是也许有文化的人摆摊能摆出花呢。保长决定不要用自己的眼界去判断林宇的做法，他有什么需要尽管帮忙就好了。 “这样用脚蹬多累啊，速度也慢。我帮你搞辆电动三轮车吧。”保长提议。 林宇摇摇头：“我没有驾照。现在要考也来不及了。我准备先试试水，如果可行再去考驾照。” “行，那我就给你搞辆人力三轮车。” “谢谢叔叔。” 由于林宇转行卖水果，双百的课都调到晚上了。 保长买来一辆人力三轮车，放在水果批发市场，林宇需要的时候就租给他。 林宇也没有立马出摊，而是在水果批发市场又待了几天，跟许多摊主混熟了，还买了许多水果练手。 他又在网上采购了水果刀、砧板和包装盒等用具。 他还买了一个旧手机，办了一张电话卡。自从上次迪迪把他的手机弄坏，他就再没用过手机。 双百天天嚷着要跟林宇去出摊，林宇都拒绝了。 “绫江市区我也没怎么去过，一点也不熟悉情况，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处理。等我把那一带摸熟了，你爸妈也同意，我才带你去。” 林宇说的时候羡男也在旁边，双眼亮晶晶的，明显也想跟着去。但是连双百都出不去，羡男更不用说了。 看见羡男泄气的样子，林宇忙安慰她：“听说凤英阿姨答应到你家做工了是吗？那以后你想出门，是不是可以叫凤英阿姨陪着你？” 羡男一听，眼睛又亮起来了。 “对啊，那我以后就不用老困在屋子里了！” 林宇终于决定出摊了。 清早，双百的声音刚在幸福街上响起，林宇就带上准备好的用具，坐上到市区的首班公交车来到水果批发市场。 他采购了许多种水果，虽然量少，但是凭着保长的面子和他的甜嘴，也拿到了不少优惠。 他蹬着三轮车径直往绫江大学的方向去。虽然有点远，但那附近人流量大，平时就有不少摊贩聚集在那边。 他绕着绫江大学骑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侧门外。他听友嘉哥说过，有不少同学喜欢走这个门，因为这里安静，路好走，而且是去附近购物广场的捷径。 学校侧门的对面，是一个小区的侧门。两边侧门都关着，只留一个小门出入。 一个保安在小区门前站着，悠闲地甩着胳膊。 林宇迎上去打招呼:“大叔，跟你打听个事儿。这里让摆摊吗？” 保安大叔疑惑地看了林宇一眼，小伙长得挺帅挺精神，不像脑子有毛病的，便说:“不让。” 林宇正想说两句好话，就听见大叔说:“不过没有人管你。” “太好了！”林宇赶紧拿了一个椰青，咔咔两下开了个口，插上一根吸管，递给保安大叔，“大叔，天这么热，请你喝个椰青解解渴。” 大叔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宇，高兴地接过椰青。这小伙会来事儿，肯定不是个傻的。 他啜了一口椰青，一股清甜直沁心脾，忍不住就跟林宇唠起嗑来。 “那几个门外的大街多热闹啊，你干嘛不去，偏要到这没人的地方呢？” 林宇挠挠头，说:“我第一次做买卖，没有经验。我想着那边虽然人多，竞争也大；这边虽然人少，但只有我一个，是独市生意呢。” 大叔笑着说:“可是你这边不是人少，是压根没人嘛。现在还在放暑假，学生都回家了，这边小区从这门进出的也不多，你说你这怎么卖？” 林宇憨憨地笑着说:“没事，我先试试。如果卖不好，我再到别处去。” 两个人在一起聊了半天，终于，对面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校门口的小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高瘦青年走了出来。 保安大叔一看见那青年，连忙挥手招呼:“小陈，自习完了吗？” “嗯，回家吃午饭。” 小陈礼貌地回答着，向小区门口走去。 “今天新来了一个小伙子卖水果，水果特别新鲜特别好吃，买点回家尝尝吧。” 保安大叔自发推销起来。 林宇也赶紧说道：“今天第一天做买卖，加我微信送两个大苹果。” 小陈不由得转过身来，瞧了一眼，车上的水果确实鲜亮饱满，品种也多。车头叠放着几箱苹果，打过蜡的进口蛇苹上贴着标纸，一看就是高档货。可惜他们家都不喜欢吃蛇苹。 “我不是很爱这种苹果，可以换别的优惠吗？” “当然可以！你随便挑，通通五折优惠！” 林宇说完，又给他介绍各种水果的价格。 这价格本就比一般水果店里便宜一些，再加上五折优惠，小陈忍不住多挑了几种。 末了，保安大叔不忘叮嘱小陈：“吃好了记得多介绍同学过来啊！” 小陈走了没多久，就陆续有小区里的主妇找了过来。 “是不是加微信有五折优惠？” “对对对！赶紧的别错过！”保安大叔一副慢了就要吃亏的样子。 林宇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午休之后，小陈果然带了好几个同学过来。加上保安大叔见人就推销，半下午不到，林宇的水果就卖完了。 林宇高兴地跟保安大叔道别：“大叔，今天多亏了你！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明天请你吃。” 保安大叔摆摆手，连声说：“不用！不用！看你今天这一车，亏不少吧？” 林宇笑笑，亏是肯定要亏，但不多。 “做生意要看长远嘛。今天加了这么多微信，都是客户资源呢！大叔，我先走了，明天见！” 林宇回到幸福街，冲出来迎接他的竟然是羡男而不是双百！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林宇哥哥，今天白绫洲来了两个外国人！”羡男像报告什么重大新闻一样。 “这……白绫洲经常有外国游客啊。虽然你长期被困在家里，比较少出来玩，也不至于没见过吧？” “关键是这两个外国人是自己过来的，没带翻译！我在我家门口看见他们向我走来，好像要问路的样子，吓得赶紧跑了。” 林宇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是，羡男，你会说英语的呀！你学了几年英语呢！” “我……”羡男心虚地小声说，“我不敢说。” 确实，学校里学的那几句英语，考试够用，接待老外还真不够。 “对了，双百呢？” “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呢！”羡男重新变得兴致勃勃。 “我跑开之后，双百却跑了过去。他好厉害啊，我看见他跟那两个外国人谈得可流畅了！说了几句之后，双百就当起导游，带他们在白绫洲玩，现在都还没回家呢！” 双百的英语这么好了吗？不能吧！也许是关键词加肢体语言配合吧，毕竟很多不懂英文的中国人在国外也是能跟外国人交流的。 谜题直到双百晚上来上课了才解开。 看着林宇和羡男好奇的表情，双百一脸无辜地说：“他们两个是说中文的。” 林宇哭笑不得。 “慢着，你今天带着他们转了一整天，其他人知道他们会说中文吗？别大家看见以为你真的学得那么好，全都跑来找我教英语。” 林宇忽然担心起来。 “找你教你就教嘛，我也想跟你学！”羡男一脸真诚。 林宇摇摇头：“我确实不行。不过给我点时间吧，也许能帮你们物色个好老师。” 第二天一早，林宇一到水果批发市场，就把准备要卖的水果拍照发到朋友圈，并且报了个价。 不到两分钟，就有留言说：“我要芒果！甜吗？” 林宇立马切了一个芒果，尝过确实很甜，于是回复：“替你尝了，纯甜有花香。” “给我留两斤！” 又有一个留言弹出：“今天还有优惠吗？” “新加微信客户五折，旧客户八折。” “你几点到东门？” “大概九点。” 这天的生意特别顺利，一上午就卖光了。 林宇也不急着走，继续留下来跟保安大叔唠嗑。有些晚来的学生没买到水果，林宇就让他们预定，明天送货。 林宇在那里一连摆了七天摊，加了三百多个微信，跟小区和学校的保安都混熟了，还和不少学生成了朋友。 有个叫张煦的男孩，开学大三了，很健谈，也很爱笑，笑起来脸上一对小酒窝特别迷人。林宇非常喜欢他。关键是，林宇打听到，他是小学教育专业的。 这天一早他正和张煦在说笑，忽然保安大叔的对讲机响起来。 “喂喂，有城管要去你那边，大头正拖着他们呢，叫林宇赶紧走。” 保安大叔连忙对林宇说：“你快去附近避一下，等我通知你再回来。” “好嘞，谢谢大叔！”林宇急忙骑着三轮车跑了。 他骑到外面大街上，那里很热闹，沿途很多小贩在摆卖。他停下来，继续做生意。 过了好长时间，保安大叔才发微信给他：“安全了！” 大街上虽然热闹，生意也就那样。林宇于是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张煦还在原地和几个保安聊天呢。 “你怎么没走？”林宇问。 “我水果还没买呢！而且这里有瓜吃。”张煦笑笑。 一个保安大哥说：“你知道为什么忽然有城管过来吗 ？你在这里卖水果，学校小卖部的水果卖不动了，所以老板打电话去举报，城管才出来查的。” 林宇说：“原来这样。我抢了他生意，他想赶我走也是人之常情。” 保安大叔嫌弃道：“做生意各凭本事，搞这些小动作就没意思了。他又不是只卖水果，卖别的不就好了。” 几个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这时一位身穿旗袍，气质高雅的老太太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吴教授！”保安们连忙打招呼。 “老师！”张煦也甜甜地喊。 吴教授一边向众人微笑点头，一边走到林宇面前。 “听说这里的水果很好，我也要买一些尝尝。”吴教授的声音很温柔，很亲切，很有感染力。 林宇眼前一亮：他要找的人出现了！ 第38章 醉翁之意 话说林宇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起要卖水果呢？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自从他答应帮图书室买好书，心里就一直装着这件事。买十本八本容易，二三十本也不难，可是要装备一个图书室，需要花费大量资金，他可不想有一分一毫的浪费，要买到最值得的书。 他没有足够能力挑选合适的图书，必须借助外力。 可是从前的人脉资源他不愿意再用了，他需要找新的人。问题是哪些人才有能力帮助他呢？即使是学校里的老师，水平也是有参差的。于是他想到了老师的老师。 对！绫江大学是有师范学院的，里面的老师有可能是最懂教育又最会选书的！ 可是绫江大学管得很严，非本校人员是进不去的。林宇不能进去找，只能在外面等。 他想过很多种办法，最终选择了卖水果。 他听说妈妈当年就是靠卖水果起家的。他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遗传到妈妈的商业头脑。 吴教授挑选水果的时候，林宇借故说：“老师，您看起来好有气质哦，您是教文学的吗？” 其实，他查看过学校的网站，他是记得这吴教授的。 吴教授笑道：“哟，猜得真准。我教的是儿童文学。” “您就是教儿童文学课的吴教授啊？我听说这个课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因为您讲课太好听了。” “对！对！”张煦在一旁拼命点头。 吴教授笑着说：“不是我讲得好听，而是文学本身就有无穷的魅力，虽然我讲的儿童文学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林宇趁机抛出问题：“我家里有弟弟妹妹，我一直想让他们多读书。可是我不知道哪些书好，也不知道他们读不读得懂，怎么办好呢？” “你可以尝试找一些经典的着作给他们看。我的儿童文学课上列举过很多作品，”她转头询问张煦，“张煦同学你有讲义是吧？” 张煦连忙点头：“有！有！就在我宿舍里。我回头发给林宇。” 林宇忙不迭地道谢。 吴教授继续指点他：“不过，这世上的好书远不止我列举的这些。你不妨带弟弟妹妹们去图书馆，让他们挑选自己喜欢的书。即使他们挑出来的书不及经典作品有价值，只要能帮助他们亲近书本，亲近阅读，那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对了，”张煦说，“那边不是新开了一家阳明书城吗，我前几天去看过，简直是宝库啊！你带弟弟妹妹去，保证你们满载而归。” 林宇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阳明书城，宇中集团的产业，当年筹备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怎么就给忘了呢？他内心有一股力量抗拒去那里，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带羡男他们去。 张煦见林宇忽然愣住了，忙用手肘碰了碰他，提醒他说：“老师挑好水果了。” 林宇惊醒过来，按规矩加了微信，给了优惠，末了又问吴教授：“老师，如果以后我还有关于读书的问题，可以再请教您吗？” 吴教授一向不吝赐教，而且她还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便微笑颔首：“当然可以！” 双百和羡男听说可以到绫江市区去，高兴得围着林宇蹦了十几圈。 林宇在朋友圈向他的客户们请了假，又约了张煦去书城给他当外援。 保长驾车带着林宇、凤英和两个孩子驶向市区。凤英不禁激动地说：“我嫁到白绫洲之后，统共才出去过两三次。” 保长说：“那我以后多带你和羡男出去走走。以前我带羡男太小心翼翼了，让羡男少了很多见识。现在有你帮忙，我轻松多了。” 双百连忙刷存在感：“把我也带上！我也能帮很多忙的！” 一行人到了书城门口，就见张煦笑着向林宇挥手，一对酒窝也在笑。 双百说：“这哥哥好好看哦，比林宇哥哥还好看。” 林宇瞥了他一眼，说：“林宇哥哥讲究的是内涵。” 羡男嘻嘻地笑了。 他们走进书城，都不由得呆了。场地非常的开阔、敞亮，每一处的装饰都很精美，眼睛所及之处都是摆满书的书架，书籍摆放得也很讲究。 保长心里深感震撼。这些年他已经努力地看世界，努力地提升自己，可到头来还是井底之蛙。这样高端大气的书城，他从前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他也自惭形秽，恨自己肚子里一滴墨水也没有。 张煦带他们到少儿图书区域，两个孩子马上冲到绘本区，迫不及待地拿起书来看。 “好漂亮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书？”羡男的眼睛被吸住，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凤英有点不知所措。她虽说也读过初中，但真没看过几本书。 她拿起羡男刚看完的书，翻了几页，说：“这书漂亮是很漂亮，但是统共没多少字，不适合羡男看吧？她都上中学了。” 张煦笑着说：“你别看它字少，有些故事可有哲理呢！大人看了也会回味无穷。当然了，光看这些书也不行，还要看很多其他的经典着作。” 林宇拉着张煦说：“我们去找老师推荐的书吧。你说很多书有很多版本，你帮我参详一下吧。” “嗯，本国的着作主要看出版社，外国的着作除了看出版社，还要看译者的水平。你可以把几个版本对比着读一下，高下立判。如果你一开始分辨不出来，多读一些书，慢慢就看出来了。” 林宇试着按他的方法读了几本书的开头，还好，他有十几年的阅读经验，鉴赏能力似乎还不错呢。他当即挑了一本他觉得最好的。 “英雄所见略同。”张煦跟他的选择一样。 “对了，林宇，你之前上学上到几年级了？” “上到高二。” “高二？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为什么不读下去？看你样子成绩应该挺好的。” “嗯……家里有点穷。” 张煦安慰他：“没事，你水果卖得这么好，应该很快就不穷了。到时上大学继续勤工俭学就好，像我一样。” 他们在书城泡了足足四个小时，肚子抗议好久了，才舍得放下手中的书。 结账时，张煦看着那十几辆堆满绘本的大手推车，三观碎了一地。 “买书还可以这样买的吗？这叫……‘有点穷’？” 林宇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他们只是我的邻居，但是他们对我比我父母还好，所以我也把他们当一家人。” “原来这样。”张旭说，“我听见你叫叔叔，我以为他真是你叔叔呢。你们两个长得还挺像的哩。” 长得像？哪里像了？ 第39章 大提琴 他们买的书足够多，所以书城打包好之后给他们直接运送到指定地址。 书城有几层，其中一层有西餐厅，保长坚持请张煦吃午饭来感谢他的帮忙。 几个人坐好之后，保长才有点后悔，看着桌上的刀刀叉叉，他才想起他们几个都没吃过西餐，搞不好要出洋相。 张煦也表示，虽然他在绫江市上了两年大学，今天还是第一次到这么正式的西餐厅就餐。 几个人坐着有点局促，只有林宇老神在在。 “西餐这东西，体验一下就好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在中国人的地盘，还怕人笑话不成？” 几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整顿饭林宇都在忙着照顾大家。 双百问：“林宇哥哥，你怎么懂这么多？你以前经常吃西餐吗？” 林宇一愣，说：“我以前在西餐厅当过侍应生。” 午餐之后，张煦和保长道别。两个人互相感谢了一番之后，张煦才独自离开。 保长一回头，羡男不见了。他知道凤英肯定会紧跟着羡男，倒也不担心。 保长和林宇在书城里转了一会儿，就在一块大屏幕前找到了羡男他们。 屏幕上，一位音乐家正投入地拉着大提琴，羡男盯着屏幕听得醉了，保长的脸霎时白了。 “羡男，该回家了。” 保长拉着羡男的手。羡男没有动。 保长又唤了她一声。羡男还是没有动。 保长的脸变得惨白。 直到音乐停了，羡男才回过神来。 “这个是什么乐器？” “这是大提琴。”林宇回答。 “爸爸，我想学这个。” “不行。”保长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平常羡男提出什么要求，保长总是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的。 “可是为什么？这大提琴多好听啊！我刚才真的听见，它好像在对我诉说心事。” “不行。你看她拉琴的时候双腿岔开，多粗鲁啊！不适合女孩子学。” “粗鲁？明明就很优雅，很大方。” 这算什么理由？ “羡男乖，你想学的话可以学小提琴，也是很好听的。” 羡男看着爸爸煞白的脸，没有再说话。 保长开车回家，车厢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羡男嘟着嘴，一句话不说。 保长想要哄哄她，但是他心里也难受得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宇、凤英和双百几个面面相觑，大家都猜得到，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忽然保长的手机响了。保长正在开车没有接。手机却锲而不舍地一直响。 保长把车停在路边，才接听电话。是卫生站的林护士。 “喂，保长，你妈在家摔倒了！谢医生给她看过，建议你赶紧把她送到医疗条件好一点的大医院去。”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今天大家都出来了，只有秦婶陪着羡男奶奶，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就摔倒了。 保长心急火燎地回了家，又开车把他妈妈送到市区的医院，林宇也一路跟着，帮忙背着老人家走。 羡男奶奶看着林宇，感叹道：“都说我重男轻女，可关键时候就是要男生才有力气啊。唉！我怎么就没有个男孙！” 保长说：“你没有男孙，也还是有人背你啊。再说了，凤英也背得动你啊。” “哼！”羡男奶奶气得跺脚，还要骂，却疼得骂不出来了。 她的腿骨骨折了，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回家。保长给她买了辆轮椅，可她一生要强，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坐轮椅，干脆就不出房门了。 这天台风要来，保长要出去帮忙防御台风，见林宇不出摊，便请求他到家里帮忙。 林宇把保长家里里外外的门窗加固好，想起凤英家没人，连忙叫凤英带他家去加固门窗。 忙完一轮再次回到保长家，就听见羡男奶奶在房里骂：“活儿都没干完，跑得那么快！” 凤英急忙进房里，诚惶诚恐地对她说：“刚才我们将这里所有门窗加固好了，才到我家看看去。你看还有哪里没弄好，我现在就去弄。” 羡男奶奶说：“你一个女人笨手笨脚的，林宇呢？叫林宇来！” 林宇连忙进屋：“在呢！” 羡男奶奶指指门边一架木梯子。 “你赶紧爬上阁去，看看屋顶的瓦片有没有被吹走。” 这屋子是近几年新建的，却没有盖现在流行的小洋房，而是盖成老式的瓦片房，房顶用木板建成阁，用来放东西，边上钉一架木梯子用来爬上爬下。 林宇爬上阁，仔细地检查瓦片，都好好的，没有损坏。 羡男奶奶在下边大声喊：“你在上面有没有看到一个月饼盒？铁做的，有个嫦娥在上面。” “没有。我只看到一些木箱。” “木箱？怎么会有木箱在上面？”羡男奶奶很疑惑，“里面装着什么？” 林宇打开最外面一个小箱子。虽然布满灰尘，但是木箱看起来很名贵，还刷了漆。里面有一沓纸，有点旧，但保存得很好。 林宇拿起表面的一张纸，是一张乐谱，上面写着“大提琴独奏曲”的字样。 “是大提琴的琴谱呢。” “什么？”羡男奶奶气得发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快给我扔出去！” “那我把纸扔了，箱子留在上面还是拿下来给你？” “扔掉！通通扔掉！连箱子也扔掉！” 林宇当然不会就这样把东西扔掉。他打算交给羡男，等保长回来再转交给他。 羡男和凤英坐在大厅，凤英眼睛红红的。 羡男对林宇说：“以前打台风之前，爸爸都要出去。每次都是大楠叔叔和凤英阿姨来帮忙的。大楠叔叔不喝酒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凤英又抹了一把眼泪。 林宇想安慰凤英，却发现自己还没有解锁这项技能，只好默不作声。 羡男看见了木箱。“这是什么？” 林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羡男奶奶的房间。 “不怕，奶奶耳聋，外面风又大，她肯定听不到我们说话。” “这是在你奶奶的阁上面找到的，里面竟然有一些大提琴谱呢！你奶奶很生气，让我把箱子扔掉。” 羡男腾地站起来，抢过箱子，放在桌上打开了。 “这一定是我妈妈的东西！” 她把里面的琴谱拿了出来。 “我就知道爸爸不让我学大提琴，是因为妈妈。只有妈妈，才会让爸爸这么难过，让奶奶这么生气。” 第40章 找妈妈 羡男把箱子里的琴谱都拿了出来，厚厚的一沓，只有两张是复印的，其他竟都是手写的。密密麻麻的排线和小蝌蚪画得一丝不苟，可以想象抄谱人花了多少心思。娟秀的字迹也表明这可能出自一位少女之手。 羡男会弹钢琴，当然也识得五线谱。她看着琴谱喃喃说道：“怪不得那天我听到大提琴的声音像着了魔一样，原来是妈妈在叫我。我也好想知道妈妈在哪里。凤英阿姨，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凤英摇头。“我嫁进来白绫洲的时候，你妈妈已经走了，我也不认识你妈妈。以前偶尔还会听到有人提起你妈妈，但是一提起大家会立刻变了脸，什么也不说了。近几年也没人再提起来。” “唉！以前我年纪小，以为有爸爸就好了，可是现在我长大了，越来越想知道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知道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要不，我再帮你打听打听吧。”凤英安慰她。 “林宇哥哥也会帮我吗？”羡男楚楚可怜地看着林宇。 林宇本来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但是一想到羡男没有见过她妈妈，就忍不住心软。他因为妈妈不理他难过了这么多年，他不想面前的小女孩也那样难过。 他点点头。 “还有这箱琴谱，我要偷偷地藏起来，你就当已经扔掉了，不要让我爸爸知道可以吗？” 林宇又点点头。 台风没有在白绫洲登陆，只是带来了两天狂风暴雨。一切很快恢复了正常。 林宇出摊回家，只见小露台上架起了一个烧烤架，许老板和双百爸爸带着双百在那儿烤肉烤得滋滋响。 “许老板这是要扩展业务卖烧烤了吗？”林宇打趣道。 “哈哈，露台烧烤，听起来可以哦。” 许老板说着，递给他一条刚烤好的鱿鱼。 双百爸爸给了他一罐啤酒。 “我也要喝！”双百咬着根大肉串，满嘴油乎乎的，伸手要拿啤酒。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林宇说。 “只是啤酒而已，喝一点没关系。” 说着双百爸爸给双百递了一罐啤酒过去。 “啤酒也含酒精，小孩子一滴也不能喝。” 双百爸爸僵在了原地。林宇说不能喝，那当然不能喝。他讪笑了一下，夺回了啤酒。 “我有可乐，给你吧。”林宇从兜里拿出一罐可乐，现在他摆摊不时会收到类似的礼物。 几个人边吃边聊。林宇想起羡男拜托他的事。许老板是土生土长的白绫洲人，应该知道羡男妈妈的事儿吧？这里的人好像对这些事讳莫如深的，该怎样套他们的话呢？ 他还在琢磨着，谁知双百单刀直入。 “大伯，爸爸，你们认识李羡男的妈妈吗？” “嘿，你小子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些事来？”许老板的神情没有异常，竟不像其他人那样避忌。 “我们不仅认识，还是亲戚呢。她是我们的堂妹，同一个太爷的。算起来你应该叫她堂姑。” “堂姑？”双百惊讶得肉都忘记吃了，眼睛和嘴巴一起变成了o字形。“那李羡男是我堂妹，哦，不是，是表妹啰？” “天哪！李羡男竟然是我表妹，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干吗？好让你有借口天天去蹭吃蹭喝是吗？”许老板呵呵笑道。 “你之前也没少蹭啊。”双百爸爸一手拍在他脑袋上。 “那我以后可以蹭更多了。”双百恬不知耻地说。 他明显也是受了羡男的拜托，继续追问：“那我堂姑为什么走了？她去哪里了？” “你堂姑也是个能人，就是不会投胎，投到白绫洲当女人，受苦受难，后来终于逮到机会远走高飞了。” “那你们怎么都不跟李羡男说她妈妈的事呢？” “保长不让说，我们谁敢说？他们两母子，一个凶，一个横，我们可不想惹麻烦。” 话匣子打开了，两兄弟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近两年保长妈妈火力好像小了，最近甚至不出门了，白绫洲才清静一些。前几年，哎哟喂，吓死个人！” “保长这几年也是变了个人哪，合该他当白绫洲首富呢，积德积福呀！” “他要早这样，招弟也不用走了。” “你说哪个招弟？” “不是一直在说羡男她妈吗？” 两个人说得口渴，又一人开了一罐啤酒。 林宇很久没出声，忽然来了一句：“羡男妈妈从前是拉大提琴的吗？” 许老板被吓一跳，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双百爸爸的脸也抽搐了一下。 “晚市要开了，我得回去干活了。” “双百，你负责收拾，我去看你妈回家了没。” 两兄弟逃也似的走了。这么明显的异常，根本不可能逃过林·福尔摩斯·宇的眼睛。 也逃不过半路上碰到的保长的眼睛。 “羡男，天又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家吧，下次再去林宇家。” “不嘛，爸爸你先回家，我想听林宇哥哥给双百上课。” “你是想听他们上课，还是想听别的？” 羡男不作声，继续往林宇的屋子走去。保长黑着脸跟上。 林宇和双百陪他们坐在屋子里，如坐针毡。 “羡男，你这几天为什么到处打听你妈妈的事情？” 羡男一脸的委屈。“我想我妈有什么不对呢？” “你妈妈的事情，我承认一开始是我不对。但她也不是好人，她不配当你们的妈妈！” 林宇眉毛一挑，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你们？是口误吗？ “那你告诉我，她做过什么坏事？” “她抛夫弃女，还抛了不止一次！” 保长双眼红了。 “当年她带着你们逃走，我千辛万苦把你抢回来，我以为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谁知一年又一年，她都没有回来过。她压根不想要你了。” “也许她没办法回来呢。”羡男不信。 “她有办法回来！你知道我后来打听到什么了吗？她马上嫁给了一个男人，两年后又把你姐姐扔给那个男人，自己出国了！” “姐姐？什么姐姐？”羡男没听明白。“你是说妹妹吗？她嫁给那个男人之后又生了个妹妹？” “不是妹妹，是姐姐！我的大女儿！她口口声声说是追求理想，什么狗屁理想要她抛夫弃女！” 一个响雷在屋顶上炸开，震得整个屋子都晃起来。外面大雨早已经下个不停。 “我还有个姐姐？你又没告诉过我！她又做过什么坏事？” “我不想你知道她，不想你被她拐跑。她只知道她妈妈的苦，却不知道我的苦。她一直把我当仇人，我也一直恼她。” 又一个炸雷轰下来，双百再也不淡定了。 “你们都听不见雷响吗？我腿都软了，快救救我！” 第41章 冷战 那天之后，父女俩开始了冷战。 羡男每天一早就跑到图书室，在图书室里泡一整天，晚上又在林宇家玩到累了才回家。三餐都是凤英送过来的。 自从上次买了新书，图书室里的小朋友瞬间多了起来。孩子们每天缠着羡男和双百讲故事，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保长也每天早出晚归，眼不见为净。 林宇的水果买卖越做越好，每天拉两趟水果都能保证卖完了。学校还没开学呢，以后肯定卖得更好，是时候考个驾照了。 林宇刚骑到摆摊的地方，保安大叔就跑出来拉住他。 “旁边的小区开盘了！商铺招商，免一年租金！” 还有这样的好事？林宇卖完一车水果就匆匆跑过去看。 这边的小区都不大，招商的商铺距离林宇摆摊的地方才几分钟路程。 他看中了一个铺子，方正明亮，还有半夹层。墙壁跟地面都很平整，只要摆几个货架就行了。 不过林宇这两个月补课和卖水果挣的钱不多，要拿出钱来投资还是很吃力的，况且他一个人可能支撑不起一家店，最好还是找个合伙人。 他第一个想起的是廖友嘉。 林宇有点不敢面对他，可他是林宇最信任也最有可能愿意跟林宇合作的人。 林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他。可一连拨打了两天电话，对方还是显示已关机。 林宇很疑惑，想方设法找到廖友嘉的同学，才知道廖友嘉已经作为交换生到新加坡留学去了。林宇很失望，却无可奈何。 林宇决定这个店还是要开起来。只是他的积蓄只够买一部分货架，买了货架，连进货和租车的钱都没了。除非水果批发市场的批发商愿意让他赊账。林宇思前想后，只能找保长帮忙。 打定了主意，这天晚上他主动送羡男回家，想借机找保长。双百自然也不失时机地跟了来。 在门口，刚好遇上了晚归的保长。 保长和羡男一见面就都拉长了脸，一句话也不说。他们都倔强得紧，都不肯先踏进家门，就站在家门前一动不动地对峙着，仿佛谁先动谁就输了。 林宇赶紧打圆场。 “叔叔，我可以进屋跟你聊聊吗？我有点事想请求你帮忙。” “当然可以。”保长却依然站着没有动。“我肯定答应你，因为你最有良心，不像某些人，就是个白眼狼。” “哪些人是白眼狼？”双百问。 羡男嘟着嘴瞪了他一眼。 “林宇哥哥，有些人表面上对你好得不得了，其实一直在骗你，你一定要小心了！” “哼，我虽然也做过一些错事，但是现在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对得起天地良心。林宇你是最体谅人的，不像某些人只会让我伤心。” 羡男还想隔空反驳，无奈她只有十二岁，又一直温顺乖巧，真没学会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她气得一跺脚，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保长气得眼都红了，心像被撕碎了一样难受。 林宇心想这不是说事的好时机，便说：“叔叔，我的事也不急，我明天再来。” 保长拉住他。“你进来吧，我也有事想找你帮忙。” “双百，我店里刚进口了一批豆奶，你要不要来尝尝？” “要要要！谢谢李羡男爸爸！” 保长给两人拿了豆奶，又洗了一大碟车厘子端上来。 双百不客气地吃起来。 “李羡男爸爸，你这几个月怎么这么喜欢吃车厘子啊？李羡男说你天天吃顿顿吃，快要吃成个车厘子了！她都吃怕了！我不怕，车厘子多甜啊，怎么能吃怕了呢？” 保长沉默了一小会儿，说：“这是她姐姐最喜欢吃的水果。她不要我这个父亲，我却依然当她是宝贝。” 羡男在房间里偷偷地哭起来。 “她姐姐……她姐姐……”双百差点被车厘子噎住。 “我想起来了，她姐姐是不是cindy姐姐？就是那次她来了之后你才疯狂买车厘子的。上次做的车厘子酱我到现在都还没舍得吃完呢。” 保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宇暗暗吃惊。cindy是他认识的那个cindy吗？羡弟，羡男，还真是同款名字呢！虽然白绫洲里招弟和来弟一大堆，但这俩多少有点定制的意味呢。 “天啊，她们真的是两姐妹？看起来不像啊。”双百说。 对啊，两人一点都不像，一个总是一惊一乍的，像个神经病；一个总是斯斯文文的，是个小公主。林宇在心里想象着两个人的样子。 “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也挺像的。反正我也不记得cindy姐姐长什么样了。”双百说。 保长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林宇于是把自己想开水果店和想推迟付货款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我的店你可以一月一结，其他店如果不愿意，就让他们把单据送到我店里，算是我订的货就好，到时候你再把钱给我。” “不用不用，一周一结就好。只要能让我先拿了货卖就好。” 保长点点头。“送货方面你也不用担心，你选好货之后，我让司机将你连人带货一并拉过去，运费也跟货款一起结就好。” 林宇非常感动。“谢谢叔叔！刚才你说有事让我帮忙，是什么事呢？” 保长去查看了一下，确定羡男奶奶已经睡了，才说：“明天下午我带我妈去医院复诊，你和凤英把她阁上面最大和最小的两个箱子搬下来，放到火龙果场那间屋子里，然后跟羡男在那儿等我好吗？”他不知道最小的那个箱子已经在羡男手里了。 “当然可以！”林宇回想了一下，那天他拿下来的箱子确实是最小的，里面装了琴谱，那最大的箱子里会有什么？ “我也要帮忙！我也要帮忙！”双百踊跃自荐。 保长点头。“你负责拉羡男过去。” 第42章 黄金凤 林宇和凤英爬上了羡男奶奶房里的阁。那里还放着几个木箱。这些都是盖房子的时候保长偷偷放上去的。 保长以为他妈妈年纪大了，不会自己爬上去，他也不能轻易地到她房里去，这些他不想见到又不舍得扔掉的东西可以安安静静地一直躺在那儿，直到它们被彻底遗忘。 谁知他妈妈忽然犯糊涂了，竟然以为自己的东西不是放在床底下，而是放在阁上，还想亲自爬上去，刚踏上木梯就摔了下来，因此摔骨折了。 他更没有料到羡男会神差鬼使地迷上了大提琴，吵着要学，吵完学琴又吵着找妈妈。 保长很生气，因为羡男伤了他的心。可扪心自问，羡男并没有做错什么。 让他更生气的是，他也伤透了别人的心，而且这些事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错。 他已经愧疚了那么多年，伤口都结痂了，忽然又被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罢了，就让他自己痛死吧，羡男是无辜的。 保长回到火龙果场小屋的时候，羡男他们几个围坐在桌旁，两个箱子都被擦干净了，放在桌上。 “你们打开来看过了吗？” 羡男点点头，眼圈红红的。“是大提琴和琴谱。” “羡男，我可以答应让你去学大提琴，你长大了要找你妈妈和姐姐我也不拦你，但是这几年，你就乖乖地只做爸爸的小宝贝好吗？” “爸爸！”羡男起身抱住了保长。“其实我不想让你难过的。” 保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打听到阳明书城的琴行就有教大提琴的老师，我给你报了名，每周六我会带你去上课。凤英，到时候要麻烦你照顾羡男了。林宇，如果有时我被别的事情绊住了，你可以帮我接送一下她们吗？” “当然可以。” 双百连忙问：“那我呢？那我呢？” “如果你想去书城看书，我也可以带上你。” “太好了！李羡男爸爸就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林宇的水果店在开学前两天终于开张了。绫江大学的旧生已经陆续回校，学校里一天比一天热闹。 开业这天，保长早早地带了羡男、双百和凤英来给林宇暖场。张煦也主动跑来帮忙。 这铺子很大，各项费用超出了林宇的预算，所以他连买货架的钱都不够。不过嘛，方法总比困难多，他从水果批发市场讨来许多箱子，自己搭货架，还搭得挺坚固美观。 他也不敢进太多货，只比平日多一倍，用来开业酬宾。不过因为摆放得宜，让人感觉琳琅满目。 除货架之外还有很多空余位置，他去旧货市场淘了几套桌椅一放，就作为顾客休息的区域。 羡男和双百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高兴地吃着水果，看着顾客盈门。 凤英是闲不下来的，跟张煦抢着帮忙干活儿。张煦总是抢不过，非常郁闷。 林宇笑着拉张煦坐下来。 “你那几个学生开学后还要去教吗？能腾出时间教教羡男和双百吗？” “还有两个学生呢。时间是还有一点，可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平时课业挺紧张的呢。” 林宇有一点点失望。 “那你能给我推荐个人吗？要水平最高的。” 张煦想了一下。“水平最高的……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请得动她。” 林宇眉毛一挑：这是什么世外高人？还能请不动的？ 张煦忽然猛拍林宇的肩膀，一边看着门口。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林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吴教授款款而来。 吴教授？这怎么可能请得动？当然不可能！ 张煦已经迎了上去。 “老师，您也过来买水果啊？” 吴教授笑着点头。 “我给林宇带新顾客来。” 她身后跟着三个女生，凤英已经过去招呼了。 林宇赶紧对吴教授说：“老师，您请坐。您想吃什么水果，我给您拿。” 吴教授微笑着坐下，四周看了看，说：“这地方还挺宽敞。装饰虽然简单，也挺舒服的。你这里除了卖水果，还有其他业务吗？” 林宇说：“过一阵子还会卖果切和零食什么的，不过许可证还没有办下来，所以暂时只卖水果。” 吴教授点头。“不过这地方还是有点偏了。虽说离校门只有几分钟路程，恐怕还要再多点特色才能吸引人走过来。” “是呢，我还在想办法呢。如果没法把人引过来，我就走出去。到时候招几个兼职搞外送。” 张煦一听，忙自荐道：“招我！招我！我帮你送到学校里面去。” 林宇说：“你不是说课业紧张吗？” “课业紧张也要锻炼身体啊，边锻炼身体边赚钱，最好不过了。” “那好，咱们来试试。” “那你招女生不？”吴教授问。 “只要能干活都招啊。” 吴教授朝一个女生招手。 “金凤，刚才你说这学期想找点儿兼职干，这儿招人做水果外送呢，你要不要试试？” 那名叫金凤的女生走了过来，说：“老师，虽说做水果外送也能增长见闻，我还是更愿意教教小孩子，这样才能学以致用，积累更多经验嘛。” “没错！黄金凤同学真有远见！”张煦恭维道。 他用手肘碰了碰林宇，低声提醒：“黄金凤，教育系高材生，年年考第一。往年专心读书不搞副业。今年竟然出山了，赶紧抢！” 林宇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他刚才说的高人不是吴教授，而是这位。 他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扎个马尾，身高大概一米七，骨架挺大但很瘦，肤色偏黑，国字脸，下颌角很方，特别显眼。总的来说，长得不漂亮。 当然，外貌不重要，但是让林宇犹豫的是，她看起来有一股气势，让人感觉相当的不易亲近。 在林宇看来，像吴教授和张煦那样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如沐春风的人，才是孩子们喜欢的类型。而黄金凤……他忽然想起荣理高中的管家婆玛嘉烈，光看外表都让人退避三舍。 第43章 测试 林宇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盘算着。张煦见他没有动静，急了，忙对羡男和双百说：“你们知道吗，这位姐姐学习可厉害了！你们赶紧请教一下她，可别错失机会哦！” 羡男和双百面面相觑，都没有动，这位姐姐看起来不好惹呢。 林宇一看，果然孩子们不喜欢她呢。但是张煦极力推荐，必定有他的道理。她是高材生，学习必定有一套；她是教育系高材生，教育理论功底定然很扎实，只是不知道实践能力怎么样。 幸好林宇早有准备。当时他一买了手机，就把双百的试卷整理了一下，挑一部分拍了下来，以便将来请教有经验的老师。现在正好可以测试一下黄金凤的水平。 张煦叫了几个人都没有反应，又尴尬又焦急。 黄金凤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她的笑容一点都不亲切。 吴教授微笑对孩子们说：“你们别看姐姐的样子好像有点凶，其实人好着呢。你们多跟她玩就知道了。” “哦！”双百了然，“就像李羡男爸爸一样。” 保长瞪了他一眼。羡男掩嘴笑了。 “这样说来，今天机会难得啊！我可以请教一下你么？”林宇掏出手机，说，“我拍下了这个弟弟的一些试卷，你可以帮我看看他的学习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成绩总不好？他很聪明很勤奋的。” 黄金凤大方地接过手机。“我试试看。” 她快速浏览了二十几张图片，然后问双百：“你们三到六年级都是同一位英语老师教的吗？你很讨厌这位老师对不对？” 羡男和双百都睁大了眼睛。 “对对对！老师天天都骂他。”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黄金凤摇头。 “你们不用惊讶，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这里面前头的试卷，从三年级到六年级，老师的字迹是一样的，所以我猜是同一位老师。 后头的试卷写了日期，是近期的，老师的笔迹换了，应该是补习老师。 前后成绩对比，进步相当大也相当快，所以我推测，老师是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如果说学校里的老师教学水平不行，按理说其他学生的成绩也都会很差。其他人的成绩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不至于都只有一二十分。 每个孩子的学习情况都不一样，影响因素也很多，但是也有一些共性的问题。其中，不喜欢某一位老师，导致讨厌他教的科目，从而成绩不好，是一个比较常见的现象。所以我大胆地猜测他不喜欢学校的英语老师。 他的试卷反映出很多问题，尤其是单词拼写方面非常薄弱，很显然他并没有掌握英语单词拼写的规则和规律。至于为什么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训练，抑或他本身认知能力有缺陷，单凭这些试卷，我是看不出来的，必须要在实际教学当中去观察和判断。” 她这一番论述下来，别人不说，羡男和双百已经视她为偶像了。 “虽然我没听懂，但是姐姐真的好厉害！如果她能教我就好了！” 保长眼里闪着激动的光。他看看林宇，林宇朝他点头。 “这位同学，你愿意给我家孩子上课吗？” “可以试试，但我有一个要求：我上课只教方法，课后他们必须自己勤学苦练，如果他们偷懒学得不好，我可不负责。” “那当然！那么补习费要多少？” “一对一每小时200元。” “没问题。”保长一口答应。 双百却失望地大叫：“天哪！这么贵，我爸爸肯定付不起了！” 羡男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不贵，”林宇说，“只要诊断出问题在哪里，有解决方案就行了。不一定要上很多课，花很多钱，你爸爸会同意的。” 黄金凤看看他，眼底露出一丝诧异。 “我可以旁听吗？旁听要收多少费用？”林宇问黄金凤。 黄金凤思索了一秒，大方地说：“你可以免费旁听。” 林宇一愣，忽然被感动到了。这姐姐好无私哦，明知道教会了他她的收入会受影响.，也毫不介意。他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大家商量了一阵，约定每周六上午到林宇这里来。黄金凤在夹层给羡男和双百分别辅导，在了解了他们的学习情况之后再给他们制定学习计划。 黄金凤和同学买好水果之后，跟着吴教授走了。 保长把羡男和双百带到书城去看书，把凤英留下来帮林宇的忙，下午关店的时候再一并把他们接回家。 跟摆摊一样，林宇并不打算守在店里很长时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保长把车停在他家门外，秦婶急忙赶出来提醒他：“今天你妈妈心情非常不好。” “怎么啦？她是又恼我们全都出去了吗？” “不是。凤英的老乡小兰你们记得吧？前年刚嫁过来的。她刚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家里想给凤英送红鸡蛋和姜醋，谁知凤英家没人。他们打听到凤英在你家工作，就送到你家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回头再给凤英家送去不就好了，非要送过来，还那么一大煲姜醋，你妈的脸当场就黑了。她没有立刻把人骂走已经算是给凤英面子了。” “真是辛苦你了秦婶，要你天天听我妈叨叨。” 秦婶一摆手，说：“我不怕你妈那脾气，几十年老姐妹了，不爱听的我就当她唱歌。你们哪，也忍耐一下，她骂累了也就好了。” “知道了。” 保长转身对刚下车的几个人说：“林宇，双百，你们早点回家休息吧。凤英你也别过来了，回头我把姜醋和红鸡蛋带你家去。” 凤英说：“不行，这事由我而起，我不能连累你们被骂。况且这一大煲姜醋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双百恨不得飞回家，他可不想听羡男奶奶骂人。 林宇却说：“叔叔，凤英阿姨，我很久没吃姜醋了，馋得慌呢，你们不介意我进屋吃一碗再走吧？” 林宇一向不怕人骂的，还记得上一个骂他反被他气进医院的是谁吗？不过他可不打算气坏保长的妈妈。 第44章 你愿意当我的妈妈吗? 几个人一起走进保长的家。 双百本来想逃的，但一见林宇要来，又舍不得保长家里好吃的东西了。反正有林宇在，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羡男奶奶在房里听到动静，就大声叫起来：“凤英——你回家了吗？” “是！”凤英急急忙忙走了过去，保长想拦也拦不住。 “今天你同乡姐妹小兰给你送了姜醋和红鸡蛋，你给我盛一碗姜醋尝尝，记得挑软的，硬了我咬不动。” 大厅里的人全都惊掉了下巴。虽然羡男奶奶说话的声音很大，但那语气算是他们听过的最温和的了，她不是应该大发雷霆的吗？ 凤英盛了一碗姜醋，挑了最嫩的仔姜和最软的猪皮放进去，战战兢兢地捧给羡男奶奶。 羡男奶奶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不过比我煮的差远了。只可惜我总没有机会煮。” 保长在房门外一听，顿时来气。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又指桑骂槐催他结婚了。 “凤英啊，你也三十岁了，年纪真不小了，不过这个年纪呢，生孩子也还来得及。你就应该赶紧再找一个男人，生个儿子，以后才有依靠啊。” 保长懵了，是催他催不成，改催凤英了吗？这管得也太宽了吧？ 凤英本就打定主意不再嫁了，却也不敢当面反驳羡男奶奶，只好含糊地应着。 保长却忍不了了。“妈，你也太过分了吧，大楠尸骨未寒，你就撺掇凤英改嫁了？” “什么尸骨未寒？要不是大楠得了那个病，凤英早就跑了，一刀两断了，还有大楠什么事？” “那凤英的事也轮不到你管啊。她只是过来打个工，又不是卖身，她自个儿的事凭什么让你指指点点？” 羡男奶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逆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凤英，你赶紧回家休息，不要听她啰啰嗦嗦。” “凤英！你不许走！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羡男奶奶被气得直喘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凤英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声说：“你说得当然对，是这个理儿。” 羡男奶奶这才慢慢平复一些。 “是吧？我说的做的全都是为你们好。你说全白绫洲，哪一个男人比得上我家根保？你干脆就嫁进我们家，给我们李家生个儿子。” 房间里和大厅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她的话吓得目瞪口呆。说了半天，原来老太太已经不满足于催婚，直接指婚了！ 凤英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听过一些说我儿子不好的话？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儿子现在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不是……我没听说过……” “妈！你简直是离了个大谱！凤英，不要再听她那些失心疯的话了，快点回家！” 凤英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房间，也顾不上跟林宇他们说话了，直接就往家跑。 双百进门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任何东西，不过他也不在意了，扑面砸来的大瓜已经将他砸晕。 “李羡男，凤英阿姨会不会变成你的妈妈？” “我不知道。”羡男紧张地抠着手指头，嘴唇紧咬，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迷茫。“不过这主意……好像还挺好的。” 林宇赶紧阻止他们。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掺和。尤其是羡男，你爸爸真的有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你可不要害人。如果他们真的对对方有意思，我们乐见其成就好。” 房间里，母子俩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林宇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带着双百溜了。 羡男则一夜都没有睡好。她一直在做梦。梦见什么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她一直在梦里奔跑，追寻。 她好像抓住了凤英阿姨的手，问她“你愿意当我的妈妈吗”，凤英阿姨惊慌失措地跑了。她伤心地哭了。醒来时枕巾已经被眼泪浸湿。 昨天的事她还一直放在心上。她从小没有妈妈，她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子的。每次想到妈妈，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模糊的空白的影子。 但是从昨晚开始，妈妈好像有了具体的形象。妈妈应该就像凤英阿姨那样温柔，善良，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爸爸和凤英阿姨在外面低声地说着什么。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扒在门边偷听。 “……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困扰，但是我们家真的很需要你——我是说，需要你来工作。” “我妈这脾气，除了秦婶，白绫洲根本没有人肯来干活。之前从外面聘过几个人，都是干不了几天就被我妈骂走了。直到你来，我们一家的生活才轻松起来，我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着羡男。” “我妈要唠叨的话，你就别理她。不过我恐怕她也唠叨不了几年了。上次摔伤之后，她一直不肯出门，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快要垮下来了。”保长摇头叹气。 “这怎么能行？她才六十出头，后面大把好日子等着她呢。你放心，等羡男上学了，我会尽力把她劝出来，多晒太阳，身体很快又会硬朗起来的。” “所以你不会再辞工了是吗？” 凤英点点头。 保长松了一口气。他刚想出门，就听见房里传出一声大喊：“凤英——” “在呢。”凤英匆忙走去。 “昨天一晚上，你想通了没有？整个白绫洲就没有比我家更好，又不嫌弃你是寡妇的人家了！” 保长气得冲进去大吼：“你有完没完？几十岁人了还没学会闭嘴，你到底还要逼走几个人？干脆我也带着羡男远走高飞得了，省得一天天地受你的气！” “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小心天打雷劈！” 羡男奶奶气得脸色发白，差点喘不上气，凤英连忙过去给她揉揉胸口顺顺气。 “你们不要再吵了。婶子，我是不可能嫁给保长的，我也不打算再嫁！” 第45章 心动 “你糊涂啊！你怎么能不再嫁呢？榕树头算命的老头说你命中有子的！”羡男奶奶使劲抓住凤英的手。 “那都是骗人的！我怎么可能命中有子？我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羡男奶奶僵住了。半晌她才指着凤英大叫：“骗人！你骗人！你宁愿污蔑自己也不愿嫁给我儿子，我儿子真有那么差吗？” “不！保长当然很好。是我配不上他呀！我不能生育，这是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呀！就是因为我不能生，大楠才总是借酒消愁。所以他喝醉了打我，我也不怨他。只是后来实在打狠了，我真的受不住了才逃跑的。”凤英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理由？”保长很生气。“嫌你不能生可以离婚，他又不离婚，光打你有什么用？这大楠有时好得很，有时真是个混账东西！” “不是的。他说他娶了我，就不能抛弃我。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保长摇摇头，悲伤地说：“如果他真的负责任，就应该好好爱护自己，爱护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丢下你孤苦伶仃。” “你就安心在这里工作吧。我不会让人再逼迫你，也不会让别人说你闲话的。” 凤英抽泣着点点头，转身出去了，剩下两母子相对无言。 沉默了半天，保长说：“妈，你也别再强求了。我真的不打算再娶了，只想一心一意守着羡男。” 羡男奶奶嚎啕大哭：“天杀的神棍！他说我有男孙送终的！没有男孙，我有什么面目见列祖列宗啊！” “实在不行，我们过继一个吧。”保长也不想继续纠缠了。 “过继？哪家的小子不是金叵罗一样的，谁肯给我们过继？那些傻的赖的，我们也不能要啊。”羡男奶奶想了一会儿。“要不，我们到白绫洲外面去买一个？” “妈，你千万别打这样的主意。白绫洲的人我们知根知底不怕被骗了。外面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拐骗来的。要买了拐来的孩子，拆散了别人的家庭，我们要遭天谴的！” 保长看着他妈妈苍白的脸，有点不忍心了。 “你好好保重身体，多活几年，我不就有更多时间帮你找一个男孙了吗？总之我答应你，一定了了你的心愿，好吗？” 羡男奶奶不说话了，恹恹地又躺回床上。 保长正要离开，就听见双百在门外喊：“李羡男爸爸，我们今天还可以出去市区吗？” 羡男奶奶骂道：“你这小子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天天来烦人！” 双百吓得赶紧溜掉。 “他这么喜欢咱家，干脆把他过继过来得了。”保长打趣道。 “呸！就是他爸妈舍得，我也不要他！林宇那孩子还差不多。”羡男奶奶忽然眼前一亮。“听说林宇是个孤儿？” “妈！我是一刻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说完，保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这一整天，保长都在忙碌，东奔西走，事情处理了一件又一件。他忙得头都晕了，偏偏脑海里还不停地闪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凤英，一个是林宇。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心动了！ 羡男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娶。不是白绫洲没有好女人，而是他不想再祸害别人。不管谁嫁给他，都要丢掉自己，天天操持家务，相夫教子，还要能生男孩。但凡有一点做不到，就要长年累月地承受他妈妈的冷言冷语冷暴力。这哪有幸福可言？ 他也不想羡男受委屈。就是再贤惠的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注定要偏心的。他不要给羡男找个偏心的后妈。 可是凤英多好啊！虽然见识少一点，性格有点软弱，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她的优点一抓一大把。她没有远大的理想，只一心一意对身边的人好，连他妈妈都能忍受。她也不能生育，对每个孩子都那么关心，这不是正好吗？ 林宇那孩子他就更喜欢了。这孩子又聪明又肯干又热心，有谁会不喜欢呢？而且他每次见到林宇，亲切感都会油然而生，不自觉地就把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疼了。 有了男孙心满意足的妈妈，温柔贤惠的妻子，阳光帅气的儿子，乖巧美丽的小女儿，还有天天来串门的亲戚家孩子，多么完美的一家啊！想想都让人激动。 可是他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呢？别人再好又怎么样？他配拥有这样的家人吗？他连最爱他、为他付出最多的人都辜负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望得到别人的爱？ 他忽然悲从中来，开车来到海滩，坐在海边放声大哭，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我已经改好了很多，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你就不能给机会我补偿吗？” 他对着大海大喊。 忽然一罐啤酒被递到他的面前。他吃惊地扭头，只见林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夕阳照着林宇的侧脸，闪着柔和的光。保长心中吃惊，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他怎么跟她长得这么像？ “喝罐啤酒吧！这是朋友们送给我的。”林宇说。 保长摇头。“我不喝酒。” “啤酒而已。” “啤酒也是酒。我一滴不喝。” “看来你真的很讨厌喝酒。” “喝酒有什么好？喝完了总会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原来是吃过亏的人。林宇收回了啤酒，换了一瓶汽水给他。保长伸手接过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保长问。 “我今天心血来潮过来看看。你知道吗？我来到白绫洲的第一天就在这里待了一整天。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可以让人暂时忘掉伤痛。” “是呀，这是我疗伤的地方。”保长说。 “但是真奇怪，这么好的海滩，怎么没有人来呢？” “这……这是我的私人海滩。” “这……”林宇顿觉尴尬，“我没看见有围栏或者标志啊。” “你别紧张。我也没打算围起来。白绫洲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地方，不会过来。一般游客都到其他景点，只是偶尔有几个游客过来，也不一定会碰上我。以后你想来的话尽管来就好。” ” 第46章 故事 保长和林宇并肩坐在海边，有了陪伴，心里好像没那么苦了。 保长问林宇：“你怎么又过来这里了？是想父母了吗？” “不想。我妈妈不要我了，想也没有用。我也没见过我爸爸，连他的死讯都是在报纸上看到的。” “除了父母，你没有什么亲人了吗？” “我不知道。我猜多少有几个吧。不过连我爸爸妈妈都跟我没关系了，其他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们一家当作亲人。” 林宇一笑。“你们早就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他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其实之前我也有几个这样的亲人，不过我害惨了他们，没脸见他们了，只能祈祷他们都过得好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转头问保长：“你大女儿的继父是姓廖吗？从前住在市区的幸福街1号？”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们？”保长几乎要蹦起来。“你怎么认识他们的？你跟他们熟吗？”他抓住林宇的双臂，急切地问。 林宇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知道我差点害死了你女儿，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 保长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一次火灾。” 保长很疑惑。“那次火灾？我跟廖哥谈过，他说那是一场意外，他没有提到过你。我根本不知道你跟他们认识。” 林宇很愧疚。“要不是我……” 保长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再说了。虽然我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廖哥说那是一场意外，那就绝对是一场意外，没有人会责怪你。你也不要自己钻牛角尖。” 林宇的眼睛湿润了，他又想起那天在这里吃了好久的那个硬邦邦的蛋糕。如果廖伯伯、友嘉哥和cindy任何一个人没有原谅他，那个蛋糕就不会来到他的手上。他也是时候原谅自己了。 “林宇，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嗯？”林宇抬起头。 “我是不是不应该一直瞒着羡男有关她妈妈和姐姐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既然她们已经离开我们了，再提她们只会给我们带来伤害，不如不提。没想到，这对羡男来说，好像是更大的伤害。”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反正怎样都是伤害，你们喜欢就好。” 妈妈为什么不要他，林宇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真的无所谓，生活还是一样地继续，只要有其他人爱他就好。 保长看着眼前的少年，年轻的脸上长满了心事。这种滋味有多难受，他最清楚了。 “林宇，我们交换故事好不好？我说一个，你说一个。” 林宇沉吟了片刻。他不想听故事，他也不想说自己的故事。但是看见保长渴求的眼神，他不忍心拒绝。夕阳还有最后一缕余晖，他点点头。 “羡男的妈妈叫招弟，是白绫洲最美丽的女孩，我十九岁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迷住了。但是她完全看不上我。那是，谁会看得上一个胸无点墨又自以为是的家伙呢？” 保长苦笑。 “但是她很不幸，他爸爸为了筹钱治病，为了拿到高彩礼，就把她嫁给了我。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不情不愿的。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还不能登记结婚，所以只在村里摆了酒席就算是结婚了。” “结婚之后我们的矛盾很多。她很爱画画，每天没日没夜地画，家务都忘了做。她整天说她不要被困在白绫洲，她要到外面的世界去。很快我们有了羡弟，我以为她会安分下来，然而并没有。” “那时候我也是个混蛋，不学无术，做生意处处碰壁，碰壁了就喝酒，喝醉酒就发酒疯，拼命摔东西，把家里搞得一片狼藉，把羡弟吓得瑟瑟发抖，有时候还会误伤招弟。” “我妈也是个恶婆婆，天天对着她们母女俩破口大骂，后来羡男出生，又是个女孩儿，我妈就骂得更凶了。那几年，我家就是个修罗场，招弟忍无可忍，带着羡弟和羡男逃走了。” “幸好我那天下午刚好有事回家，才及时发现她们要跑。我追到渡口，想要拦住她们，却失手把羡弟推倒在地。羡弟撞伤了头，我又心疼又害怕，一愣神就让她母女俩逃上渡船走了。我抱着羡男站在渡口，脑里一片空白……” 保长说不下去了，此刻他的脑海里又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不知不觉蜷缩成一团，周围好像只剩下虚空。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你说羡男的妈妈很喜欢画画，她还有其他爱好吗？” 保长从虚空中回转过来。“她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她喜欢做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首饰，把羡弟打扮得漂漂亮亮。” “还有吗？” “我不知道。我连她喜欢吃什么菜都不知道，我是个失败的丈夫。” 保长自始至终没有提过大提琴！所以拉大提琴的不是羡男妈妈！那又是谁呢？林宇忽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过很快他又放弃了，是谁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走了之后，我才终于看清了自己。我痛改前非，也戒了酒。我不再好高骛远，妄自尊大，而学会了谦虚学习，脚踏实地，生意也慢慢地越做越好了。我一直很愧疚，发誓要找到她们，倾我所有补偿她们。” “但是很奇怪，绫江市明明这么小，我的人脉资源已经不少了，却总找不到她们。直到五年前，我才终于找到了廖哥，才知道招弟早就出国了，还把羡弟扔给了廖哥。我又生气又心疼，我想认回羡弟，廖哥却不同意，还让我不要去打扰羡弟。他说在羡弟心中，我是个坏爸爸，她不愿意见我，等她长大了，心结解开了，她自然会回来找我。” “于是我耐心地等啊等，今年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可惜她仍然把我当做仇人。”保长内心苦涩，仰头咕嘟咕嘟地把手中的汽水喝得精光。林宇默默地又掏出一罐凉茶。 天色彻底暗淡了下去。保长拍拍林宇：“我们回家吧，你的故事留待以后慢慢说。” 第47章 新开始 新的学期开始了，羡男正式成为一名中学生。 凤英早早地就做好了早饭，帮羡男把新校服熨得平平整整。 羡男吃饱了早饭，换上校服，梳起马尾，还夹上了一个跟校服颜色相配的大蝴蝶结。 保长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心都化了。 学校就在街尾，五分钟不到的路程，保长还是亲自把宝贝女儿送到校门。 林宇的小屋就在旁边。这时候的林宇已经坐上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清晨的阳光把一切都照得那样鲜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朝气。 从前的他真是庸人自扰啊。为什么要绝口不提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和他一直深爱着的大女儿呢？他这是在骗谁？ 今天他依然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但是整天他都在心里哼着歌。他快速地处理好事情，下午放学前又等在了学校门口。 双百苦着脸从学校里出来了。 “双百，怎么你爸没来接你你就哭了？”保长打趣说。 “李羡男爸爸，我又不是白痴！十米不到的路程还用人接吗？” “那你是上课都没听懂？” “李羡男爸爸，我跟李羡男没在一个班！一共只有四个班，我们竟然没分在同一个班！我们不是同班同学了，我以后怎么有借口去你家？” 以后怎么去你家蹭吃蹭喝？ 保长忍不住笑起来。 “你是我女儿的小学同学和远房表哥，是我的街坊，是我生意搭档的侄子，是我发小的儿子，这么多身份，来我家还需要找借口吗？” 双百眼睛亮了。“那我以后还可以去你家？” “当然。我家那么多好吃的，根本吃不完，还要你帮忙呢！” “那你可找对人了！我最在行的！” 这时羡男从校门口出来了。保长欢喜地接过她的书包，一边招呼双百：“走吧，上我家吃饭去，晚上和羡男一起写作业。” 凤英正在忙碌地做饭。时间尚早，羡男便到她的小屋去练琴和画画。双百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外面的果农忙碌。他们正忙着把所有的火龙果树砍掉，换上适宜种花的土壤。保长说，接下来要找花农把这里全栽上花。 直到天快黑了，林宇才过来。今天他的生意相当火爆，打电话补了两次货，还是基本卖完了。因为保长约了他吃晚饭，所以他匆匆赶回来了。 保长高兴地看着一家人围在饭桌旁。虽然凤英不是他的妻子，林宇也不是他的儿子，可是谁能说他们不是一家人呢？ 唯一不足的是，他妈妈一直闷在房间里，死气沉沉的。今天凤英试了一整天，想要劝她出来晒晒太阳，她就只会恶语相向，看凤英哪哪都不顺眼，也幸亏凤英脾气好，什么都忍了。 林宇说：“让我来试试吧。” 他走到房门口，大声说：“奶奶，吃晚饭了！” “你说什么？”羡男奶奶大声地问，语气激动。 “我说奶奶，吃晚饭了！我推你出来好不好？” “好！好！”她激动得想自己站起来，然而她的腿根本没养好，幸好林宇动作快，已经跑进来扶着她，不然她又得添新伤，想好也好不了了。 林宇把她扶到轮椅上，推到大厅。保长和凤英都松了一口气，羡男和双百却偷偷地紧张起来，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好好的晚饭搞砸。 但是林宇哄老太太真是有一套，羡男奶奶一晚上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乖乖地吃了一小碗米饭，外加几小口易嚼的菜。 直到羡男奶奶吃完饭回房间了，羡男和双百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凤英收拾了桌子，两个孩子就在大厅写作业。 林宇想要帮忙洗碗，被保长拉住了。 “林宇，你的水果店有没有计划晚上开店？” “有呢，那食品经营许可证这几天应该可以办下来了，到时候我就开始卖果切、饮料和零食，营业时间也延长到晚上九点。对了，叔叔，你有相熟的零食和饮料批发商吗？我虽然也认识了几个小批发商，但是谁不想找到更好的货源呢？” “嗯。我确实认识一些批发商，明天带你去看看。” 保长露出一点失望的神情，被林宇敏锐地察觉了。 “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有，没有。”保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说了。“我本来想着，如果你晚上不开店，是不是可以过来辅导羡男写作业。” “没问题。我晚上开店是请的兼职，我傍晚就回来了。毕竟我没有车，公交车可不等人。” 保长一听大喜过望。一直在旁边装写作业实则偷听的双百连忙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每天过来？” “过来，过来，记得叫你爸交学费！”保长笑着说。 第二天一早，林宇刚准备出门，双百就跑上来报告：“林宇哥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羡男奶奶竟然坐着轮椅出门了！” “是吗？那挺好的，这样叔叔就不用再担心了。” 林宇出门下了楼梯，只见凤英推着羡男奶奶在往这边来。 羡男奶奶一会儿催凤英快点儿，一会儿又叫她推稳一点别弄洒了豆浆。凤英唯唯诺诺地努力推车。 一见到林宇，羡男奶奶嘴角都咧到耳边去了。 “林宇，你吃了早饭没？我今天让凤英做了肉包子和豆浆，你带在路上吃。” “那太好了，谢谢奶奶！谢谢凤英阿姨！” “哎！”羡男奶奶觉得林宇那一声“奶奶”简直比天籁还好听。 “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奶奶，我让凤英给你做。” “谢谢奶奶！我什么都爱吃。” “哎，好孩子。今晚记得早点回家吃晚饭。” “好！奶奶再见！” 羡男奶奶笑盈盈地看着林宇，一点也没看到旁边焦急的双百。 “我想吃甜酸咕咾肉和烧鸡，还有香芋椰汁西米露。”双百喃喃地说。 羡男奶奶看着林宇走远，忽然回头朝双百说：“你吃什么吃，光吃饭不长个儿，纯属浪费米饭，还老浪费我家米饭！” 双百不敢惹她，飞也似的跑开了。今晚把想吃的告诉林宇哥哥，让林宇哥哥跟她说。 第48章 上课 转眼到了周六早上，保长开车载着羡男、双百和凤英来到林宇的店铺。 林宇和司机正忙着卸货。保长和凤英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 羡男拉着双百就往夹层走。 夹层已经被装修一新。这是保长花钱弄的。四面的墙刷上白漆，地上铺上软垫，顶上安装了灯管。中间摆放了一张大书桌，外加几把椅子。书桌后面放了一块大白板，白板旁边放了两个小书架，上面摆放的书是委托张煦选购的。 “这地方好棒啊！”两个孩子一人选了一本书，安静地看起来。 黄金凤来了。保长拍拍林宇的肩膀。“你上去一起听课，这里交给我和凤英就行了。” 林宇这小伙子真有吸客体质，明明这条街还很冷清，才零星开起来的几家店铺都门可罗雀，偏他这个店里面顾客络绎不绝。一早上保长、凤英以及林宇招来的大学生兼职就没有停下来过，水果用得飞快，保长做主又订了一小货车的货过来，才将将够用。 黄金凤上完课带着几个孩子下来了。保长热情地招呼她：“老师辛苦了！吃点水果润润喉吧？” “叔叔，你叫我金凤就好了。” 林宇洗了手，对保长说：“叔叔，你辛苦了，让我来。金凤姐，给你切个哈密瓜吧，今天的瓜特别甜。” 黄金凤说：“你也叫我金凤好了，怎么没听你叫张煦哥？” “谁？谁叫我哥？”刚好张煦从门口进来了，听见他的名字就凑了过来。 “来得正好，大家一起吃瓜。” 林宇挑了一个哈密瓜，从中间切开，又从其中一边切出一个圈，放在砧板上。他用刀子在中间一划，瞬间将中间的瓜瓤都除掉，拨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随后哗哗哗几刀，瓜皮就和瓜肉分离了。又是一阵快刀下去，瓜肉被切成许多小块，装到了碟子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黄金凤看呆了。 “我可以试试自己切吗？”黄金凤问。 “可以。”林宇把刀递给她。 但是仅过了几秒钟他就后悔了，黄金凤明显不会用刀，第一刀下去就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头切掉。 林宇赶紧叫住她：“等等！” “叔叔，还是要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下店。” 说着他拿出备用的砧板和刀具，带上刚才切开的瓜，带着黄金凤回到夹层上面去。羡男和双百也跟了上去。 张煦刚在外面做完兼职回来，口渴着呢，就坐在楼下，拿着林宇刚切好的瓜吃起来。 林宇心惊胆战地看着黄金凤切瓜，不时要叫停她指导安全事项。折腾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把那一圈瓜切好。 黄金凤满意地放下了刀，林宇长舒了一口气。 黄金凤扭头看见羡男亮晶晶的眼睛，笑着问：“羡男，你也想试一下吗？” 羡男连连点头：“嗯。” 林宇被吓得不轻：羡男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动手能力绝对不比黄金凤强。 “羡男，用刀有危险，你还是先征求你爸爸的意见吧。” 羡男嘟起了嘴巴。“问我爸爸，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一定，来，我们去问问。”黄金凤拉着羡男下楼。 果然，保长一听连连摇头。“太危险了，羡男用不着学这些，就算她将来嫁人，也可以请帮佣啊。” 黄金凤耐心地说：“叔叔，即使羡男可以一辈子不干活，她也不能一辈子不尝试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啊。她只不过想自己切一点水果而已，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做，她还能做什么？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伸出双手，十指张开。 “你看，我之前也不会用刀，但是切好了一碟哈密瓜，我的手指也还完好无损呢。” 保长看着羡男恳求的目光，一狠心点了头。他亲自上去，指导他的宝贝女儿切了半小时的瓜。 林宇真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中午，保长带着两个孩子和凤英在书城吃饭。那里又新开了几家餐馆，保长答应羡男，每周陪她到一家新餐馆吃饭。 饭后羡男上大提琴课，凤英陪着双百在书城一边看书一边等羡男，保长则回到了林宇店里帮忙。 “叔叔，你忙你的事情吧，我这里人手够了。” “我没有事情要忙，今天是专门陪孩子的。” 专门陪孩子的！当他孩子真好呀，有爸爸陪着！此刻他在这里，林宇仿佛也分到了一份父爱。 林宇娴熟地挥着刀，各种水果不断变成果切被装到碟子或者外卖盒里。他发现他这一年里开发了许多有用技能，其中最有用的可能是蹭父爱技能了，之前跟着羡弟蹭，现在跟着羡男蹭。他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发动这样的技能呢？这样他的前十几年人生就不用那么孤单了。 保长坐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林宇请来的两个兼职都送外卖去了，他终于逮到机会顶上。两个人开心地忙碌着，直到张煦和他的同学跑来报到。 “林宇，换班了。晚上就轮到我们大展拳脚了！” 保长大吃一惊。羡男早下课了，晚饭时间也到了，羡男几个被他忘在书城了！ 他很自责，匆匆丢下林宇，跑到书城去。 羡男看到爸爸的时候，表情是呆的。 “这么早就要回家了吗？我刚看了一会儿书。” 凤英说：“是呀，羡男上完课，又在音乐室里练了两个小时琴才舍得出来。老师说，好久没见过这么肯学又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了。” 保长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起来。他赶紧转移话题：“现在回家做饭已经来不及了，我们继续在外面吃吧。没看完的书买回家继续看。” 羡男高高兴兴地和双百又挑了一堆书，把车尾箱都堆满了。羡男上课用的大提琴是新买的，就寄存在琴行。 他们叫来林宇一起吃了晚饭，再一起回白绫洲。 车子刚驶到家门口，就听见羡男奶奶在门口大骂：“一个个出去了就不晓得回家了，把我一个老太婆丢在家里没人理了！” 众人脸都白了。 林宇连忙下车，甜甜地问：“奶奶，你吃过晚饭没有？” 羡男奶奶瞬间变脸。 “哎，吃了，吃了，秦婶给我做饭了呢。” “奶奶，今天的猕猴桃特别新鲜特别甜，我专门给你留了两个。” “哎，真乖，真乖。你开店很辛苦吧？赶紧休息，别累坏了。” “你也早点休息，当心晚上的风凉。” 说着，林宇推着羡男奶奶回房休息。 众人顺利逃过一劫。 第49章 买铺 星期天一早，林宇又像平日一样天不亮就出门了。羡男奶奶又坐着轮椅等在了楼下。 “星期天了还上班，多累啊，你就不给自己放放假？”羡男奶奶一脸心疼。 “年轻人不怕累。我还想多赚点钱，考个驾照，买辆车呢！倒是你老人家天天这么早出来，太辛苦了，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 “老人家觉少。我这一早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清新空气，延年益寿呢！” “是呢，我看着婶子这些天脸色越来越好，身体也硬朗起来了。”凤英说。 “凤英阿姨，你也辛苦了，天天这么早做早饭。”林宇只是嘴上哄哄羡男奶奶，心里却是真的心疼凤英。 “哪里哪里，有得忙活我才高兴呢，不然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误了早班车。” “哎，奶奶再见！凤英阿姨再见！” 两个小时后，林宇又见到凤英了。 “对不住哦，林宇，”保长一脸歉意，“我想着羡男在家写作业，遇到不懂的地方没有人可以请教，所以又把她带来了。” “哪里的话，我随时欢迎你们过来。就让羡男和双百在楼上写作业，不会的下来问我就好。你和凤英阿姨也上楼休息吧，今天请了很多兼职，人手肯定够的。” 羡男专心致志地写起了作业，凤英捧起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双百刚写了几个字，就伸手想从书架上拿书看，保长瞪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保长坐在夹层窗边，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况。货架旁边站着几个挑选水果的人，那几张桌椅都坐满了，还有一些人在店铺外面排队。几个大学生兼职不时拿起大袋的水果、零食或者果切跑出去。刚开业的时候这铺子显得挺大，现在看来挺小的，人在里头都快转不过身了。 保长不禁咋舌。当年他开始做生意的时候翻过多少跟头呀，怎么林宇一起步就这样风生水起？ 在这夹层上没有他想看的书，也找不到事做，保长决定出去走走。 中午的时候，两个孩子的作业都写完了，保长还没有回来。林宇给他打电话，保长才匆匆赶来。 “林宇，羡男，你们跟我来。” 保长带着他们沿着小区的外围，走到了小区的另一个拐角。 那里有个三角形的小公园，公园的另外两边各有一个小区，两个小区之间的小路有几百米长，小路的尽头就是大街，街对面有个大公交站。 而他们这个小区的拐角，是一间两层的大商铺，每一层都有差不多两百平米，上下都建了玻璃外墙，跟上次他们在书城吃午饭的西餐厅一样。 “你们喜欢这里吗？”保长问。 “爸爸，你要开西餐厅吗？我喜欢啊！”羡男高兴得蹦起来。 双百羡慕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凤英疑惑地问：“怎么无缘无故想开西餐厅了？上次你不是说吃不惯西餐吗？” 保长说：“我不是要开西餐厅，我只是想买这个铺。羡男你喜欢吗？喜欢我就买下来啰。” “喜欢！喜欢！” “那好，我上他们办公室签约啰。等一下我们再一起去吃饭。”保长慈爱地摸摸羡男的头。 林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保长买个商铺就跟给羡男买个娃娃屋一样随意。要是放在一年前，他只觉得稀松平常，可如今他习惯了一分钱掰开两半来花，这种场面真是恍如隔世啊。 林宇没有等保长。他回到店里和兼职们一起吃了外卖，又继续努力赚钱。 傍晚的时候，保长一个人开车过来接他。 “林宇，我有两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今天中午那间商铺，你有什么看法呢？” 林宇想了一下。“这……我在选铺子方面没有什么经验，现在这个店也只是凭直觉选的，也不知道选得好不好。” 保长说：“我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我做生意或者做投资就是选人，我选好了合作者，具体的工作大多由他们负责，所以选铺子这种事我也很少干，也是凭直觉。” “我今天看你的铺子做得挺好，就是有点小了。我想着，给你找个更大的铺子，也许你能发展得更好。” 林宇一愣，这铺子难不成是为他买的？ “叔叔，你太高看我了。我什么都不懂，一直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只不过目前为止运气都太好了，不仅找到免一年租金的铺子，你给我介绍的供应商都给我最低折扣，还遇到许多主动帮忙的好心人，所以我才这么顺利，赚到了一点钱。这真不是我能力有多强，将来能不能继续发展我也还没有把握呢。” “嗯，我明白。但是林宇，我真的相信你。你不妨帮我想想，我那铺子可以怎样搞。如果你感兴趣，也可以跟我合作，你出力，我出资，就做你喜欢的项目。” “那……我考虑一下吧。” “嗯，你不用急，好好想想。”他停顿了一下。“另外一件事呢，我想着我还是太没有文化了。羡男、凤英她们现在都迷上了看书，而我却不知道看什么书好，我怕将来我要跟不上她们了，所以我希望你也给我推荐一些适合我看的书。” 呀，一下子来两件伤脑筋的事，头要秃了怎么办？但是这几个月保长对林宇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林宇自然也愿意尽一切能力回报他。 “嗯。”林宇一口应了下来。 晚饭又是在保长家吃的。羡男和双百已经讨论了一整个下午，晚饭也还在讨论那个铺子。 林宇静静地听着，念头一个又一个像泡泡般冒出来，把头脑塞得满满当当的。 第50章 学艺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林宇脑海里挤来挤去，吵吵闹闹的，吵得林宇一夜没睡好。幸好早上的店里比较清静，只偶尔有轮休的保安大哥和没课的学生过来找林宇唠嗑。 到了中午，一道自带冷气的身影走了进来，林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黄金凤挑了几种水果，并向林宇要了砧板和刀。 “这……我中午挺忙的，可顾不上你啊。” “没关系，你示范一次我就学会了。” 林宇腹诽：你眼睛学会了，手没学会啊，要出点什么事，砍断一两只手指或者流血不止什么的，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店不就要完了。 黄金凤好像听见了他心里的话，不服气地说：“别怕，我只是动手的机会少而已，我不笨。” 林宇继续腹诽：你当然不笨，不然怎么当大学霸，只是你动手的时候用的好像不是同一个大脑。 黄金凤有点不耐烦了。“你别在心里说我坏话了，我下午还要去自习呢，别浪费我的时间！” 林宇妥协了，这人他不能得罪，虽然动刀的时候像个傻子，上课的时候是真的厉害，他按照她教的方法天天督促双百练习，确实进步神速呢。 林宇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盯着她切了半小时的水果，简直比教双百背100个单词外加切100个大西瓜还累。 “好，今天到此结束，明天继续！”黄金凤宣布。 “明天还来？明天几点钟来？”林宇问。 “同样时间，不见不散。” “好，我明天等你。” 我明天找个替身等你。 之后一连几天，黄金凤果然都准时出现。幸好林宇高薪聘请了张煦来替他盯着她。 张煦可不像林宇那样大惊小怪，他是充分相信孩子的，孩子会自己探索，必要的时候才出手帮一把即可。 他就这样轻松地赚着高薪。黄金凤虽然还是笨手笨脚的，动作也慢，但是跟第一次拿刀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黄金凤把店里所有品种的水果都切过了之后，她又问林宇：“我可以放一个烤箱在这里吗？” 林宇的右眼皮猛烈跳动起来。你要干什么？要炸我的店吗？ 但他还是同意了。所以星期六早上上完课之后，羡男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坚持要看金凤姐姐烤蛋糕。 黄金凤买了一本烘焙书，带视频的那种。她反复研究过书和视频，才终于开始实践。 林宇冷眼看着她笨拙地一步一步跟着指示来，最后完美复刻了cindy之前送给他的那个蛋糕。 “是还没有烤熟吗？怎么涨不起来呢？”黄金凤很疑惑，“我已经严格按照指示做了，是哪里出问题呢？” 黄金凤还想把蛋糕放回去继续烤，林宇忙阻止她：“再烤就要焦了，它没打发好，你怎么烤也是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黄金凤很失望，把蛋糕从模具里倒了出来。她拿刀切开蛋糕，质地紧实有弹性，一股热烘烘的蛋香飘了出来。 “这能吃吗？”黄金凤皱眉。 “我来试试。”双百自告奋勇。他拈起一小块，吹了又吹，最后放进嘴巴里嚼啊嚼。 “好吃！”他大叫。 “真的吗？”羡男和黄金凤都半信半疑地拈了一块放进嘴里。 “嗯，虽然不是我想做的，但是能吃。”她又拿起一块吃起来，“用了好多材料呢，不要浪费。” “林宇哥哥你怎么不吃？真的很好吃。”双百吃完一块又一块，他是真的不挑食。 林宇嫌弃地摇摇头，这个蛋糕跟cindy那个的唯一区别是这个还冒着热气，可也绝对好吃不到哪里去。 “金凤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做这种蛋糕？”双百是真的捧场。 “我明天早上再试一次好不好？明天一定成功。”黄金凤充满信心。 羡男和双百拼命点头。 星期天一早，几个人又聚集到林宇的店里。 羡男和双百为了烤蛋糕，昨晚已经加班加点地把作业做完了。保长和凤英陪着他们，张煦也跑了来凑热闹。林宇可没时间跟她耗，星期天生意兴隆着呢。 大家看着黄金凤一丝不苟地按步骤操作完，把面糊放进烤箱，都一脸期待地看着烤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众人都松懈下来，各人找了一本书看起来。过了十几分钟，双百忽然喊：“你们看，好像涨起来了！” 大家围过去仔细瞧，面糊好像确实比原来高了一点，颜色也开始变化了。 黄金凤激动起来：“这次一定成功！” 然而现实却很爱打击人，面糊自始至终也就涨了那么一丁点儿，烤完冷却之后又缩回去了，依然是紧实的一块。 “金凤姐姐真厉害！这蛋糕真好吃！”双百和羡男是真心觉得好吃，qq弹弹的口感，浓浓的蛋香，热乎乎的，吃完一块还想再吃。 黄金凤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高考都难不倒我，还怕一个小小的戚风蛋糕？失败乃成功之母。再来一次！ 她仔细地复盘前两次的做法，在可能导致失败的细节上进行了改进。这次她还把模具换成玛芬蛋糕模，可以节省一点烘烤的时间。果然，很快面糊就涨起来了……一丢丢。 保长看着黄金凤阴晴不定的脸，偷偷地问张煦：“这是做成了没？”张煦悄悄地摇摇头。 折腾了一上午还是没成功，黄金凤只好宣布：“今天到此为止吧，我怕把双百吃坏了。” 她仔细地清洗模具，然后对林宇说：“我明天下午没课，要继续过来烤蛋糕。” “好！”林宇回答。 黄金凤刚迈步离开，就听到林宇悄悄地对张煦吐槽说：“这么简单的蛋糕她搞两天没搞出来？你确定这是你们学校的学霸？你确定她没被掉包？” 黄金凤被刺到了，回头杀气腾腾地看着林宇：“谁说简单的？有本事你做出来给我看看。” 林宇不信邪，拎起材料就往夹层走去。 第51章 寿礼 林宇没做过蛋糕，不过这几天他也翻过黄金凤的烘焙书，看过相关视频。他印象中，这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把所有用具擦得干干净净，打开烤箱预热，然后“夸夸夸”几下打了几个蛋，用蛋壳把蛋清和蛋黄分开。 他按照书上标记的分量逐一把材料添加到蛋黄里，用打蛋器快速拌匀。又称了指定分量的细砂糖，打开电动打蛋器，一边放糖，一边打发蛋清。不一会儿，雪白蓬松的蛋白霜就几乎占据了整个打蛋盆。 他把一半蛋白霜倒进蛋黄混合物里，学着视频里的样子画井字翻搅，“刷刷刷”几下就拌均匀了。再把剩下的蛋白霜也倒进去，同样来几下就弄好了。 黄金凤大叫：“不对，不对，蛋白霜要分三次放进去搅拌的！” 林宇没理她，把搅拌好的蛋糊全倒进模具里，用刮刀抹抹平，再捧着模具在铺着毛巾的桌面上“哐哐”摔打两下，就放到烤箱里烤去了。 跟黄金凤的小心翼翼不同，林宇的一整套动作那叫一个简单粗暴，丝毫不带犹豫的。 过了一阵子，烤箱里的面糊开始有变化了，它慢慢地膨胀，沿着模具边缘往上长，一阵甜香悄悄地潜入空气中，慢慢地弥漫开来。 “哇——”双百使劲地吸着鼻子，贪婪地嗅着，“这也太香了吧！” 连楼下的人都闻到了那股香气，被吸引着往夹层这边来，张煦赶紧跑下去拦着。 “大家请止步！大家请止步！我们在试验新品，等试验好了一定会推出来给大家品尝。” 众人哗然。 “有新品呀，你们赶紧推出吧，都等不及了，太诱人了这！” “现在可以预定吗？” “还在试验当中，还在试验当中，大家请耐心等待！” 这一边黄金凤简直不敢置信。 “林宇你以前学过做蛋糕吗？” “我学这个干吗？不就是好奇看了下你的书和视频嘛！” “这怎么可能！你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吧？侥幸让你成功了。不信你再做一次，看是不是还能做出来。” “好啊。” 等蛋糕烤好了，倒放在烤架上晾凉的时候，林宇又做了一盆面糊，分装在玛芬蛋糕模具里，放进烤箱里烤。 黄金凤眼睛眨也不眨地仔细看了每一步，明明就漫不经心，有点随性，没有完全按照步骤来，怎么就成功了呢？ 看到那松软香甜的戚风蛋糕，看到大家吃蛋糕时的陶醉模样，黄金凤气不打一处来：这林宇天赋异禀，衬得她像傻瓜一样，她还没办法证明了，这还有天理吗？ 羡男对这蛋糕爱到了极点，跟双百抢起来。凤英连忙拦住他们：“不要吃那么多了，一会儿要吃不下饭了。晚上我还要给你们煮凉茶，这烤的东西多上火啊。” 羡男不抢了，拉着林宇说：“哥哥，我也要做蛋糕，你教我吧！” “好啊，下次教你。” “不，现在就教我！这儿不是还有材料吗？” 保长说：“不行，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下星期再过来。” “不行，我不要等那么久。”羡男撒起娇来，“求求你们嘛！” 保长想早点带羡男回家休息，又不忍心拒绝羡男，求助地看着林宇。 林宇灵机一动，说：“羡男，这里地方太窄小了，操作，清洗都不方便。我们到新铺子那里给你弄个厨房吧，操作台和用具通通给你弄最好用的，可以做各种各样的蛋糕哦！” 羡男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爸爸，我要做好多好多蛋糕！” “好！好！”保长摸着羡男的头发，满心的欢喜。 “那你要给我们足够时间，才能打造最完美的厨房呀。”林宇说。 羡男嘟着嘴说：“好吧，我耐心地等一等。你们要尽快呀！” “一言为定。” 为了让羡男高兴，保长和林宇决定在新店一楼开一个亲子餐厅，配上一个亲子厨房，可以让小朋友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餐食，也可以在那里开派对。 二楼则准备做成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放上许多书，做成类似书吧的模式。 一旦决定了方向，两人便分头行动。保长找来绫江市最顶尖的室内装饰公司来设计、装修店面，林宇则负责研究和设计菜单，当然，还包括购置图书。 林宇现在已经笼络了一群大学生当他的智囊了，连吴教授也时常到他的店里来。这些人每人给他推荐几本书，他就有一个长长的书单了，只等装修完成，就去书城购买了。 黄金凤没有给他推荐书。她还在跟她的蛋糕较劲，一有空闲就跑到林宇这里来。现在她学乖了，为了减少浪费，她每次只制作一只鸡蛋的分量。在经历七七四十九次失败之后，她终于做出了媲美林宇作品的小蛋糕！ 这时候距离中秋国庆假期只有两天了。今年的中秋节跟国庆节是连在一起的。 黄金凤又捣鼓起奶油来。跟她之前的作风一样，这么简单的操作，她愣是搞不会。连续折腾了两天，她才把奶油搞成型了。 中秋节这天一早，林宇都还没进完货呢，黄金凤就买通了张煦给她开门。她使出浑身解数，用尽这大半个月的所学，终于在九点之前做好了一个鲜果奶油小蛋糕。 林宇和张煦看着这可怜兮兮的蛋糕，想笑又不敢笑。虽然对林宇来说这件事情很简单，黄金凤却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做成，这份心意其实相当贵重，收礼物的人一定对她很重要。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九点钟一到，吴教授就和她的老伴一起走了进来。 吴教授的老伴也是大学里的教授，几年前退休了。今天是吴教授的六十岁生日，她今天也正式退休了。 “老师，我知道您喜欢甜食，所以亲手做了这个蛋糕。”黄金凤双手捧着蛋糕献给吴教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吴教授笑着接过蛋糕，稀罕得不得了。 “金凤真是有心啊。你在老家，应该没机会吃奶油蛋糕吧？” “是呀，我老家那边别说奶油蛋糕，水果也是不多见的。不过现在路通了，日子正在慢慢变好。我也学会做蛋糕了，以后一定有机会做给大家尝尝的。” 第52章 老师 吴教授把蛋糕切开，和老伴分着吃了。老两口对蛋糕的味道赞不绝口。 他们和黄金凤又聊了一会儿天，就起身准备走了。 临走，吴教授又问林宇：“你这店国庆不休假吗？” 林宇忙说：“休呢。今天晚上开始休息，10月4日才开门。” 张煦说：“我约了林宇去白绫洲玩，他就住在白绫洲呢。” “哟，这就巧了。我们也约了朋友要进去玩几天，金凤和几个同学也跟我们一起呢。到时候林宇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当当导游？” 林宇脸红了。“我也是刚搬进白绫洲不久，就我住的那条街熟，其他地方还没怎么去过呢。不过我的邻居都是老白绫洲人了，找向导肯定没问题。” 张煦说：“嗯嗯，到时候我们跟老师一起游玩，好不好？” “那就一言为定啰。我们在那边租了个别墅，有好几层，好多个房间呢，应该住得下，你们也过来一起住，热闹热闹？” “好啊！”林宇和张煦都很高兴。 大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吴教授和老伴就走了，黄金凤送了他们一段路又返回来。 “这段时间打扰了。你给我算算水电费、场地费要多少。”她对林宇说。 “这怎么算得清呢？反正我也负担得起，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不也每周蹭你的课吗？” “那好，咱们算是两清了。”黄金凤也很爽快。“不过我这堆工具还得寄存在你这儿，我宿舍放不下。” “那你干脆卖给我好了，我那边店还没有装修好，我现在正在自己琢磨这些蛋糕甜品的做法，正好可以用上你这堆东西。你需要的时候我也随时可以给你用。” “好的，这堆东西我送给你了，条件是我要用的时候你要免费给我用。” “不是，”林宇被吓了一跳，“这堆东西目测也要一千几百吧？你说送就送了？刚才听你跟吴教授聊天，你家不是挺穷的吗？你这做派一点都不像啊！” 黄金凤微微一笑，说：“这算术不是这样算的。这东西买的时候贵，卖的时候就不值钱了。而我花这么多钱买它们，是为了使用它们，所以只要使用权还在，我就不会亏。把它们送给你，我不仅省了以后的保管、保养费用，甚至以后用它们的时候产生的水电费你也不会跟我计较，这样算起来我赚大发了。” 好像是有点道理。 “你家真的很穷吗？连水果都没有？”林宇很疑惑，“那你怎么还有钱买这么多东西？”她收的学费虽然贵，但是一周才上两节课，也挣不了多少钱，总不能全都扔在这上头吧。 “这个我知道。”张煦爆料，“人家黄金凤同学是正儿八经的高考省状元，这样的高材生来绫江大学是有高额奖学金的，每年都发放，足够她一整年吃香的喝辣的。况且人家也没有吃香喝辣，天天吃最普通的食堂饭菜，穿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一年到头省下来的钱，别说买个烤箱，你的店估计也能买得下来。” “没这么夸张。不过我已经存够我弟大学四年的学费了，其他的要靠他自己了。”黄金凤说，“这些钱我也不是乱花的，我是在投资自己，学习技能。虽然这个技能看似无用，我也不可能靠这个吃饭，但是技多不压身，掌握的技能越多，学习其他技能的能力就越强。我从前是没有条件，只能做最简单的事——埋头读书，现在有条件了，我要一项一项地解锁新技能。” “厉害！”张煦给她竖起大拇指。 “所以说，你明明有机会上清北，却为了奖学金跑到绫江来啰？”林宇问。 “没错！不是清北考不起，是来绫江大学更有性价比！”张煦说。 黄金凤点头：“确实。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搞科研，只想做一个好老师。在这方面，绫江的资源不见得就比清北少。况且清北汇集了天南地北最优秀的学生，我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学生到了那里，还不一定能跟得上，还要靠贷款才能交上学费，还不如来绫江，衣食无忧，还能跟随我最尊敬的人。” “你最尊敬的人就是吴教授吗？你来绫江之前已经知道她了吗？” “是的。她是我老师的老师。我是我们十里八乡的第一个大学生。我之所以能走出深山，全因为我初中时遇到了支教的成老师。是他发现了我读书的天赋，指点我学习的方法，给我提供图书和学习资料。他也常常给我们讲外面的世界，讲人生的道理。他还经常说起吴教授，他说吴教授是他最尊敬的老师。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就立志要考上大学，要去看吴教授，然后和成老师一样成为最优秀的老师。” “原来是这样。”林宇心中对这几个人肃然起敬。“我只有最后一个疑问。张煦说你以前埋头读书，没有做过兼职，可我看你上课好像经验很丰富，很快就看出双百的问题。你真的只靠学习理论不用实践就能教得这么好吗？所以你真是教育方面的天才？” “哼！”说起天才黄金凤就来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就你林宇一个天赋异禀。谁说我只学理论不实践的？我每年寒暑假都给我们那儿的小孩免费辅导的，教过的学生可不少呢！再说，我的同学全都有做家教，他们回来给我讲上课的情况，我听了也能积累经验。间接学习也是一种重要的学习手段嘛！” “嗯，黄老师，学生受教了！”林宇给她行礼。 黄金凤很高兴，表情难得地生动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打算考我们绫江大学的教育系，来当我们的师弟？我看你骨骼清奇，很有当老师的潜质呢。” 当老师？林宇还没有想好将来要做什么，但是貌似做老师不是他的志向呢。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我还是先卖好我的水果吧。” 第53章 故人 傍晚，林宇和张煦收了铺，一起坐公交车回到了白绫洲。 晚饭就在许老板的餐馆吃。 餐馆那天爆满，但是林宇有超级vip待遇。许老板专门找了个平整舒适的地方，给他支了张桌子。还优先给他点菜，炒菜。 林宇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吃完了就帮忙招待客人。张煦也没闲着，帮忙收收碗碟，擦擦桌子什么的。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在忙前忙后。 今天晚市提前结束。八点半，林宇的露台上就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瓜果。 许老板给他们炒了一大盘田螺，然后回自己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双百和爸爸妈妈一起也来到露台赏月。 “唉！李羡男他们一家和凤英阿姨出去旅游，我却只能留在这里当童工。今天一晚上已经累得要死了，接下来这许多天怎么办啊？”双百对着月亮哀叹。 “嘿，你一年到头花了你老子多少钱啊？还不趁放假帮忙赚一点，到时候我们养不起你，只能把你卖到李羡男家打杂了。”双百爸爸一手拍在他脑袋上。 “卖给人家人家还不要呢！”他妈妈嫌弃地说。 “那就卖给我们帮我们切水果吧。”林宇笑道。 “当心他把你的水果都吃光，顾客都没得吃了！” “不怕！许老板餐馆里的海鲜他不也没吃光吗？” 几个人在那里说说笑笑，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叫唤：“林宇——林宇——” 双百一家三口的脸色立马变了：是羡男奶奶！ 林宇连忙跑下楼梯，问：“奶奶，你怎么在这儿？你没跟叔叔他们一起去旅游吗？” “哼！我才不去呢！我一把年纪了，受不了舟车劳顿。还说坐游轮在海上赏月，啧！周围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好赏的？我死活不去，跟他们闹了一场，赶他们走了。” “那你跟我们一起赏月吧。”林宇说着，回头叫张煦：“张煦，下来帮个忙！” 林宇背着羡男奶奶上楼梯，张煦帮忙搬运轮椅。这轮椅是超轻便型的，不重。 羡男奶奶坐好，双百妈妈招呼她吃水果。 羡男奶奶一脸慈祥地说：“你们年轻人聊天，不用管我。” 双百悄悄地对张煦说：“她是李羡男的奶奶，可凶了，你没事不要跟她说话。” 张煦嘻嘻笑着轻声说：“我一看就知道了。李叔的眉眼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看着就吓死个人，幸好羡男长得跟他们不像。羡男长得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她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她呢，听说是被羡男奶奶骂走的。总之，林宇哥哥在就安全，林宇哥哥不在的话你看见羡男奶奶就赶紧跑。” “为什么林宇哥哥在就安全？” “她肯定是暗恋林宇哥哥，她对林宇哥哥最好了。” 张煦差点笑喷了。“那我也不用怕了。你不是说我长得比林宇还好看吗，她肯定也暗恋我。” 双百爸爸和妈妈坐了一会儿就拉着双百回家了。林宇和张煦也把羡男奶奶送回了家。 林宇把床让给了张煦，自己睡在借来的折叠床上。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醒来了。双百跑上来说：“林宇哥哥，暗恋你的老太太又来了！” 张煦笑得前仰后合。 林宇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你也暗恋我，不然怎么来得这么勤！” 林宇赶紧下楼。 “奶奶，你怎么又这么早过来了？天凉了，露水重，你要保重身体，太阳出来了再上街嘛。” “乖，奶奶捂得可严实呢！不怕！我今天一早叫秦婶给我做了粥和包子，你和你的朋友趁热吃。” “好，谢谢奶奶！可是明天开始你不许再送早餐来了，听到了吗？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别，别生气！好，我不送了。你快拿上去趁热吃。” 林宇回到屋里，拿出早餐。双百眼巴巴地看着。 林宇故意逗他：“不用看了，肯定没你份。奶奶只暗恋我和张煦两个人。” 张煦忍着笑说：“唉，看你这么可怜，我待会儿剩一口给你吧。” 吃过早餐，双百就跑去干活了。林宇和张煦在附近逛了逛，就出发去吴教授预定的别墅。从别墅里出来开门的竟然是双百！ “我就说你暗恋我吧，到哪儿都看见你。”林宇笑道。 “明明是你暗恋我，你还预定了我家的别墅！”双百说，“这几天饭市的时候我就去大伯的餐馆打杂，其余时间就负责服务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吴教授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除了吴教授老两口、黄金凤和两个女生，还有一位身着长裙、气质优雅、和吴教授年龄相仿的女士。 双百一见就叫道：“你不是李羡男的大提琴老师吗？我是李羡男的表哥，她每次上课我都在书城看书等她的。” 那女士朝他微笑颔首：“你好！” 吴教授笑着说：“哟，这绫江市真小，到处都能遇见熟人。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老同学谭玉仪，大音乐家，刚刚退休回绫江市定居的。” 谭玉仪也笑着说：“我就一拉大提琴的，啥时候成大音乐家了？” 吴教授指指张煦和林宇，说：“这是张煦，我的一个学生。这是林宇，在我们学校外面开了个水果店，质量可好呢！下次我带你去吃水果。” 谭玉仪看了一眼两个人，又盯着林宇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今年多大了？”谭玉仪问林宇。 “十八岁了。” 谭玉仪点点头，又看了他两眼，回头对吴教授夫妇说：“你们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哪个人？” “当年你们家那个小保姆招弟呀。” 吴教授夫妇一听，也盯着林宇上下打量。 “是呢，是真像。怪不得我跟这孩子一见如故呢！”吴教授说。 “你妈妈是叫李招弟吗？”吴教授的老伴问。 林宇的心怦怦直跳。他妈妈叫凌云，会跟这个李招弟有关系吗？ “我妈妈不叫李招弟。”林宇说。 吴教授几个人有点失望。 “哪能那么巧就遇到招弟的孩子呢！”谭玉仪说。 吴教授点点头。“也不知道招弟现在怎么样了，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谭玉仪说：“我前几年在外地见过她。她好像在经商，似乎还干得不错呢。不过那次太匆忙，我们来不及交换联系方式。” 吴教授的老伴说：“她过得好就好。这孩子不容易啊！” 第54章 故人2 一行人参观了别墅，分好房间，放好行李之后，就由双百当导游出去游览了。 白绫洲中央有一座山，不算高，山上有好几处古迹。 几位老人家走得慢，年轻人们也不着急，大家就那样散着步，欣赏着沿途的风光，边走边聊。 “好久没来白绫洲了，现在变得这么漂亮。” “对呀，前些年我来过一次，那时候到处还是破破烂烂的。” “我第一次来白绫洲还是招弟带我来的呢。那时候路还很难走，像我们现在这年纪估计是走不上来的。” “嗨，一到了白绫洲，不自觉就会想起招弟。那时候的白绫洲太苦了，小姑娘也太苦了！” “唉，不要讲过去了，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吗？现在跟我学琴的小姑娘也是白绫洲出来的，教室一把琴，家里一把琴，车接车送的，条件多好啊！不像招弟当年，只能借我的琴，连琴谱都是自己手抄的。” 林宇听着老人家们的对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手抄的琴谱？羡男的手上不就有一箱子吗？白绫洲虽说近年发展得挺快，可是能学琴的女孩子又有几个呢？更别说一二十年前了。 只听吴教授的老伴又说：“我爸生前的时候就说要资助招弟学琴，招弟死活不肯接受。后来老人家去世，我们用他的遗产买了一把大提琴送给她，好说歹说她才接受了。也不知道那把大提琴是不是还在，招弟还有没有继续学大提琴。” 吴教授说：“我真不指望这大提琴能留下来。招弟说得也有道理，在这么落后的白绫洲，不可能容得下这么贵的一把琴。” 谭玉仪也叹息：“真是可惜啊！招弟确实很有天赋又很用功，要不是生在这白绫洲，说不定真能成为大演奏家呢！话说我现在这学生，也挺有天赋的，说不定将来有成就呢！她是生在了好时候。” 林宇的心已经狂跳起来，羡男家里的大提琴是保长藏在阁上的旧琴，如果说手抄的琴谱不稀奇，人人都能抄，那么一把旧提琴在白绫洲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口中的招弟很可能跟保长认识，甚至有可能是羡男的妈妈！不知道保长跟他们是否认识？保长见到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林宇——”张煦在前头喊，“你怎么越走越慢？快到这边来，这里有条小溪呢，溪水可清凉了！” 林宇还是有些呆呆的，没有冲上去。 吴教授打趣说：“你一直在这里给我们垫后，是怕我们几个老家伙走丢了吗？还是怕我们脚滑滚山下去了？你快点跟上小伙伴吧，不用管我们。” 林宇这才愣愣地过去小溪边玩了一会儿。 一行人又走了半天，来到山腰的寺庙。在斋堂吃过了斋饭，又继续往上走。将近黄昏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山顶。 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平台，边上有两个小卖部。 左边有一条路通向山边的凉亭。凉亭外的小片空地是观景的绝佳位置。 这里视野开阔，面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被染成几个色块，层次分明地向山下延伸，直至被片片农田和房舍取代。 再远一点是白绫江。白绫江在这里看起来并不宽阔，让人想象不到它千百年来对白绫洲造成的阻隔。 白绫江对岸，绫江市区密密麻麻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街道映入眼帘。绫江市区也靠海，从这边看过去，那边也像个大岛，右边就是茫茫的大海。 “你们快来看！”小导游双百要开始解说了。他被林宇聘请来陪大家爬山，没有去渡口的餐馆帮忙。 大家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只见亭边立了一块小牌子，牌子上面印着一段文字介绍这个凉亭，无非就是何人何时建了这个亭子，然后赞叹一番，没有什么特别。 双百说：“你们看这里，这个亭是李根保捐款建的，就是李羡男的爸爸！” 众人恍然大悟，双百这是要给李羡男爸爸作宣传呢。大家很配合地称赞了一番。 “还有这个望远镜，也是李羡男爸爸出钱的，你们可以免费用来看。”他指指空地上的一台大望远镜。 几个年轻人立马来了兴趣，抢着用望远镜看。 “有没有看到我们学校？” “没有，被那片高楼挡着呢。” “让我看看！……那边是绫江大桥。” “轮到我了！” …… “林宇，你怎么不看？” 大家看够了，催着林宇看。 林宇随便看了一眼，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这时望远镜正向着绫江市区最右侧的边缘，那里正是听涛山庄观海别墅，他从前住过的地方！那里看起来跟从前没有任何区别，尽管那里的主人已经好久没有回去过了。 林宇赶紧不动声色地把望远镜调到另一个方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就算了。 天色渐渐变暗，走路下山不方便，大伙儿直接到山顶平台的另一边，坐缆车下山了。 晚饭是在山下新开的夜市吃的，吃完饭散步回别墅，几位老人家就洗洗睡了。几个年轻人也没到处跑，聚在一起打了一会儿牌就又散了。 爬了一天的山，虽然走得慢，几位老人家还是感觉挺累的，所以第二天，双百就带大家到海滩去，反正想嬉水的就去嬉水，想休息的就在岸边坐着，享受下闲情逸致。 林宇心情不好，就一直坐在边上不出声，也不动。 “林宇，你怎么不跟他们出去玩呢？有什么心事吗？”谭玉仪问。 林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有，可能之前开店太累了，所以这两天懒懒的，不想动。” 吴教授盯着他看了又看，忍不住说：“你这就是有心事的样子。” 她回头对老伴说：“你看他皱着眉头想心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招弟。真的，这动作神态，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几位老人都看着他，都感觉越看越像。 林宇被他们看得心怦怦乱跳：这招弟，真的跟他有关系吗？那跟保长和羡男呢？ 第55章 故人3 林宇决定一探究竟。他问几位老人家：“你们说的招弟是白绫洲人，她应该有亲人在白绫洲吧，你们见过他们吗？” 吴教授摇头：“我们没见过她的家人，只知道她从小没了父亲，她妈妈一个人抚养着她和她弟弟。她初中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了。那时候，我老伴的父亲中风瘫痪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婆婆已经不在了，我和老伴都要上班，而且端屎端尿这种脏活我们又做不来，所以经人介绍，招弟就到我们家来当保姆了。那时候她才十六岁。” “招弟这孩子真是太能干了，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两年，身上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捂出过什么病。不仅如此，她把家里的家务活通通包圆了，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和老伴那两年过的几乎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招弟说她从小就是干活儿的好手，可见她在家里没少受苦。” “她还特别地好学。我们允许她空闲的时候就拿我们书房里的书出来看，她就把我们书架上的书几乎都看完了。后来我跟老伴不得不每周都去买两本书回家。” “有一次，玉仪在文化馆表演，邀请我们去看，我们就带上了招弟。谁知招弟从此迷上了大提琴，天天去看玉仪他们排练。当然，家里的活儿她一件也没落下。老爷子看她这么着迷，就提出资助她学琴，可她一直不好意思接受，我们只好拜托玉仪有空就指导指导她。” “后来，尽管招弟一直精心照顾着老爷子，老爷子还是撒手人寰了。我们其实特别想留住招弟，我们都把她当做家里人了，但是我们两个正值壮年，确实没有必要雇个保姆在家，把自己都养懒养废了，所以我们把她介绍到一个朋友家。一开始我们还时常联系，后来慢慢就失联了。” “那那把大提琴呢？昨天你们不是提到过送了一把大提琴给她吗？”林宇问。 “是的，我们按照老爷子的遗愿，用他的遗产托玉仪买了一把大提琴，招弟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我们硬塞给了她。但是她没有把它带到我朋友家，大概是放在白绫洲的家里了。唉！但是我也不确定她留不留得住那把琴。听说她弟弟很不争气，老惹事，她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不时看见她皱着眉头发呆，就像你刚才那样。”她停顿了一下。“所以林宇，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呢？” 林宇忙说：“没有，我真的只是累的。” 林宇想了一想，又问：“如果再见到那把提琴，你们可以认出来吗？” 几位老人都大吃一惊。 “难道你知道那把提琴的下落？” 林宇说：“我在一个朋友家见过一把旧提琴。但是她不在家，要等她回家我再问问琴的来历。那到底能不能认出来呢？” 谭玉仪说：“那只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大提琴，不是名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不过我还记得它的牌子和型号，大概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那招弟的字迹你们还认得吗？我朋友那儿还有一沓手抄的琴谱。” 几位老人家激动起来。 “我家里可能还能找到一些她当年写的札记。” “我那儿也许还能找到她抄的琴谱。” 林宇说：“那麻烦老师们回家都仔细找找，等我朋友回家了，我就带她拜访你们。” 几位老人连连点头。 “如果能找到招弟，老爷子在天上也会高兴的吧。” “我们也算找回一个亲人了。” 林宇在心里琢磨：如果羡男的大提琴真的是招弟的那一把，那保长和招弟到底有什么关系？羡男的妈妈是叫招弟，可她姓许。李招弟、李根保……难道是两姐弟？难道保长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羡男是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的；许老板两兄弟一听到大提琴就像撞鬼一样；保长也是对大提琴避之不及，羡男上课他总躲到水果店里来，羡男练琴他也从来不看。还有谁知道内情又可能告诉他的呢？ 羡男奶奶！还有羡男奶奶阁上的两个箱子！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林宇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羡男奶奶听说有琴谱非常地生气，如果去套她话，能不能套出来呢？ 不管怎样，能套就套，不能套就当探望她，毕竟她一个老人在家挺可怜的。 打定主意，当晚他就暂别吴教授一行人，回到幸福街探望羡男奶奶。 羡男奶奶行动不便，所以这几天秦婶也住在她家。林宇去的时候，正是秦婶开的门。 羡男奶奶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 “我就说林宇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他去玩也还想着我这个老婆子。” “是呢，是呢。”秦婶也很高兴。 “奶奶，你的腿还疼吗？还需要去医院复诊吗？” “好多了，没那么疼了。去不去医院都那样，懒得折腾了。” “奶奶，你上次是不是为了找那个月饼盒摔伤的？后来找着了没？” “找着了。唉！我就是老糊涂了，那个月饼盒一直在床底下，怎么我就鬼迷心窍要上阁去找呢！我一把年纪，怎么会把东西放到阁上去呢？” “那阁上面的东西又是谁的呢？谁放到上面去的？” 羡男奶奶脸色立马变了。 “是那个忤逆女的！肯定是根保舍不得丢掉他姐姐的东西，偷偷藏上面了！” 林宇心头一震：果然！果然是保长的姐姐！那八成是李招弟了！ “你把那上面的东西全扔掉没有？不要留任何东西！我就当少生一个！”羡男奶奶越想越生气，急速地喘起气来。 林宇连忙安抚她：“奶奶别生气，那些东西我早扔掉啦！” “哎，还是林宇最乖。我们不要再提那个人了。你给奶奶说说你的事呗。你在外头干活累不累？这几天玩得好不好？” 林宇瞟见秦婶在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林宇和羡男奶奶聊了一会儿，哄她去睡觉了，就退了出来。 秦婶送他出门时，他悄悄地问秦婶：“保长的姐姐哪里去了？” 秦婶叹口气，说：“我怎么知道，走了二十年了，音讯全无。” 第56章 何总 林宇一边往别墅走，一边在心里梳理收集到的信息： 保长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不是什么秘密，林宇一早就知道了。 现在知道保长有一个姐姐。羡男奶奶一向重男轻女，保长姐姐很可能从小要干很多活。 许老板兄弟俩和保长都说过，保长年轻的时候很不懂事。 这些都跟吴教授所说的李招弟的情况吻合。 最关键的是，保长的姐姐留下了一把大提琴和一沓手抄的琴谱，只要琴谱上的字迹跟李招弟的字迹能对上，就可以证明保长的姐姐就是李招弟。 但是现在大提琴和琴谱都在羡男那里。羡男一直以为大提琴是她妈妈的，她每天练琴就好像跟妈妈在一起一样。如果她知道这大提琴的主人是她姑妈而不是她妈妈，不知道她会不会很伤心呢。 林宇决定先不告诉保长和羡男，自己秘密查证。 吴教授一行人又在白绫洲玩了一天才离开。 保长、羡男和凤英也回到了白绫洲。 林宇则回到了水果店，继续新的忙碌。 转眼整个国庆假期都结束了，一切又回复到原来的节奏。 傍晚，林宇如常来到公交车站，却看到了一张久违的、熟悉的面孔——他妈妈从前的秘书，现在宇中集团的总裁何恩慈。 “正常来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是来等我的吧？”林宇说。 何恩慈点点头，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回头我开车送你回白绫洲。”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怎么知道我住在白绫洲？”林宇问。 何恩慈苦笑：“找你妈妈困难，找你还不容易吗？何况你一天到晚在宇中集团的产业附近晃，包括你和朋友最近搞的那家新店，找的室内装饰公司也是宇中集团旗下的。” “说得也对，绫江市这么小，宇中集团又这么大，你怎么可能找不到我。所以你一直知道我的下落？” 何恩慈点头。“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打扰你，所以我一直忍着。” “那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 “没有。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反正用不着我帮，你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林宇点点头。幸好她没有多管闲事，不然他又要发飙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为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吧。” 何恩慈把林宇带到阳明书城里的一家咖啡厅。 “你妈妈和你离开之后，听涛山庄观海别墅一直丢空着。不过我让工人照常维护着，所以那儿一直和原来一样。最近宇中集团的一个合作伙伴看中了那里，想要买下来，找我说了好多次，所以我才不得不来问一下你。”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想卖就卖呗，关我什么事？” “你妈妈之前已经把听涛山庄观海别墅转到你名下了，当然要你同意才能卖。” “她转给我，我又没说要。行了，就是要我签转让文件是吧？你肯定带来了吧？我签个名就好，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何恩慈叹了口气，从文件袋里拿出文件交给林宇。林宇看也不看就签了。 “你也不看一眼，就不怕我卖了你吗？” “我又没什么可卖的。就是我的心肝脾肺肾加起来都值不了几个钱，值得何总裁花那么多时间来卖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干嘛要生你的气？我妈妈要扔掉我，你也没办法呀。” “总之，到时候钱就打到你的账上。你要也好，不要也好，钱就在那儿。” “现在事情说完了吧？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何恩慈摇头：“当然没那么简单。听涛山庄观海别墅里还有很多你和你妈妈的物品，你要把它们搬到哪里去？” “通通不要了。” “我知道你都不想要了，但是有一些东西我还是建议你保留，例如你妈妈书房里那十几个书架的书。” 林宇一听果然动摇了，之前他就动过把那些书统统搬去图书室的念头。要说把那些书全扔掉，他还真是舍不得的。 但是不行，图书室现在已经堆满了书，全是羡男和双百在书城里挑的。 他现在的屋子也放不下。况且他以后还可能搬家呢，总不能把这么多书搬来搬去吧？ 何恩慈看出他的犹豫，说：“其实方案我都帮你想好了——如果你想保留那些书的话——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说着何恩慈拿出一份设计图。 “这是你和朋友的店铺二楼的设计方案。这份方案我让人把那十几个书架都包含了进去。” 林宇很惊讶，接过设计图，端详了半天。 “装修的事是叔叔负责的，得经过他的同意。” “那好，我让负责的同事把这份设计图交给他。”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吃饭了。” “好，我现在送你回去。”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却见保长独自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 林宇走过去。 “叔叔，你怎么在这里？你约了朋友吗？” “不，不，我是过来看看人家的装修和运作，打算学习参考一下。现在正准备回家呢。” “那正好，我坐你的顺风车吧。” 林宇转身对何恩慈说：“那就不劳烦何总了。” 何恩慈点点头。她朝保长伸出了右手：“李先生你好，我是林宇的阿姨，我姓何。” 保长受宠若惊地跟她握了手，说：“何总你好。你是宇中集团的总裁，在绫江有几个人不认得你？” “我知道你是一位很出色的投资者，你投资的好些项目都非常有前景，不知道宇中集团以后有没有机会跟你合作呢？” 她试探地瞟了林宇一眼，林宇没有不高兴的表现。 保长留意到两个人的反应，更加吃惊了。 “我的那些投资跟宇中集团的项目相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还希望何总以后多带带我，让我也开开眼界。” “李先生太谦虚了。好了，我不打扰两位了。李先生有空随时联系我。” 两人交换了名片，何恩慈独自走了。 第57章 失落 保长和林宇一起返回白绫洲。 林宇在车上沉默了许久才说：“叔叔，我跟何总不熟。不过你以后可以多跟她打打交道，她人不错。” 保长点点头。他早就感觉林宇原来的家庭环境应该挺不错的，他的举止、学识跟他们这些乡巴佬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他果然没有看错。 只是没想到，林宇竟然跟宇中集团的总裁也有交情。宇中集团是绫江最大的上市公司，它的总裁在绫江是人人仰望的角色，林宇却对她不冷不热，反而何总倒像是在看他的脸色，这着实让保长吃惊。 林宇继续说：“何总知道我想开书吧，提出要送给我十几个书架的书，还让底下的设计人员给我们的书吧画了新设计图，叔叔你看喜不喜欢。” “我当然喜欢。我一个大老粗什么也不懂，他们专业人士做出来的肯定是最好的。只要你喜欢，我们就按那个设计来。” 两个人又商量了好久，决定两层的商铺分开，再弄一个观光电梯上二楼。他们答应过羡男尽快开亲子厨房，所以先集中精力搞好了一楼，二楼以后再动。 他们到家的时间比往常晚了一点。一家人都还没吃饭，在等他们。 保长对凤英说：“怎么不让孩子们先吃饭？” 凤英说：“我让他们先吃，他们非不肯。不过你放心，他们吃了一些点心垫肚子，也做了一会儿作业。” 吃过晚饭，羡男奶奶回房里了，林宇带两个孩子写作业，保长看着凤英洗碗——凤英是不让他帮忙的。 “你今天工作很累吗？怎么看起来有点蔫？”凤英关心地问。 “有吗？” 保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刚才他还跟何总搭上关系了呢。他虽然人脉挺广，却还没到那个层次，所以今天能认识何总，他可高兴了！ 不对，他此刻并没有感觉到高兴。保长这才觉出自己的不妥来。他一直把林宇当自家孩子来疼，今天却发现自己好像高攀不起林宇了，心里莫名地失落起来。 第二天早上，林宇刚刚把店里的货码好，吴教授夫妇俩和谭玉仪就来了。 “吴老师，高老师，谭老师，早上好！” 林宇知道他们来的目的，连忙请他们坐下，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清茶。 吴教授一脸惋惜的样子，对林宇说：“我们这几天几乎把家里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招弟留下来的半个字，她从来不会在我们的书上写字，她写札记的本子大概在离开我们家的时候全都带走了吧。” 谭玉仪也说：“我那儿也没有找到她抄的琴谱呢。” “老师们先别失望，先看看我拍的照片吧。” 林宇掏出手机。他前几天借故找羡男借了琴谱，用手机拍了下来。他也偷偷拍了羡男的大提琴。 林宇点开大提琴的照片，把手机交给谭玉仪。 “嗯，这大提琴跟当年你们托我买的是一样的。” 谭玉仪把手机递给吴教授夫妇俩看。夫妇俩点头。 “我也记得是这样子的。”吴教授说。 “那些琴谱呢？”谭玉仪问。 “你往这边划。”林宇示范给她看，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划。“后面还有很多张。” 谭玉仪看见琴谱，顿时激动起来。 “你们看，这不就是招弟抄的琴谱么？” 吴教授夫妇俩忙凑过来看。 “真是她的字迹！” 谭玉仪继续划屏幕。 “这些琴谱就是招弟当年在我那儿抄的，我们那会儿拉的就是这些曲子呢！” 三位老人家都高兴得脸红红的，连连追问：“这些东西都在你朋友家吗？你朋友怎么得到的这些东西？他知道招弟现在在哪儿吗？” 林宇忙说：“老师们，请先别激动，我还有疑问想搞清楚呢。你们说的这些往事，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几个人想了一想。吴教授的老伴说：“我爸是二十五年前走的。” 林宇在心里盘算：吴教授他们在二十五年前把大提琴送给招弟，秦婶说保长姐姐走了二十年。秦婶说的可能只是个约数，不一定刚好二十年，但不管怎样，招弟是保长的姐姐，二十五年前把大提琴和琴谱带回白绫洲，几年后离家出走，大提琴和琴谱被保长藏起来了，这样的假设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只是几位老人家都没有找到招弟留下的字作比对，光凭记忆，很难作准。二十几年时间，足以模糊所有记忆，况且他们完全有可能因为寻人心切而自己骗自己。 几位老人家见林宇默不作声，都焦急地等待着。 “老师们，这琴和琴谱都是属于我一位叔叔的姐姐的，她很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招弟。” “真的？”几位老人家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她现在在哪儿？” 林宇摇摇头。“她离开白绫洲二十年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 几位老人家顿觉失望，纷纷叹气。 “外面天大地大，她一个女孩子太难了！”吴教授说。 “也许她留在白绫洲会更难呢！能出去闯，总比埋没在白绫洲好。”吴教授的老伴说。 “也不知道她嫁了人，生了孩子没有，有没有一个安定的家。” 谭玉仪说：“前几年我在外地碰到她，她是一个人呢。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过得不错，起码衣着很光鲜，精神也挺好的。不过我赶着去演出，她也要赶飞机，当时没想到要她的联系方式呢。” 吴教授又叹一口气，说：“人与人之间也是讲求缘分的。也许我们跟她的缘分还不够吧。不管怎样，我们都把她当做亲人，希望将来还有缘再见吧！” 几位老人家感谢了林宇一番，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尽管有疑问，其实林宇心中有九分相信李招弟就是保长的姐姐。不过这件事没有深究下去的意义了——她已经远走高飞，白绫洲的人都对她绝口不提，他这样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也不会再关心这件事。就让羡男继续沉浸在与妈妈为伴的想象中，让保长继续遗忘往事吧，现在大家都过得挺好的，有什么不好呢？ 第58章 阿姨 林宇回到保长家，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鸽子笼，几只鸽子在里面咕咕咕、咕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叔叔，怎么你们养起宠物来了？” 林宇一进屋，双百就摊开一张试卷挡在他的面前：“林宇哥哥，我月考英语得了80分！” 80分！三个月前他的英语成绩还是个位数呢，真不得了！ 保长笑着爆料：“他爸爸都乐疯了，拎着两笼鸽子就要冲去绫江大学找你和金凤，幸好被我发现拦住了。你说他傻不傻，学校又不能养鸽子，卖了又不值钱，就这样送给金凤有什么用？难道让她生吃吗？你待会儿问问金凤，想吃烤乳鸽还是喝绿豆鸽子汤，明天中午我让凤英做好了送去给她。” 当晚，他们既吃了烤乳鸽，又喝了绿豆鸽子汤，一个个吃得心满意足。 连羡男奶奶也难得对双百有了好脸色：“这小子开始长进了。多亏了林宇！我就说林宇是最好的嘛！” 保长听见了，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黄金凤本来选了鸽子汤，但是凤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带上腌好的乳鸽，就在水果店夹层里用烤箱烤起来。 黄金凤一边喝汤，一边吃着刚出炉的脆皮乳鸽，别提有多惬意了。 有两个来买水果的大学生也闻到了香味，对林宇说：“林宇你也太过分了，上个月不是说有新品吗？我们等到脖子都长了都没见着，现在又搞出这样的气味来，你几个意思？” 林宇连忙安抚他们：“我这是在搞大动作呢！小区那边拐角有个小公园你们知道不？我在那里搞了个亲子厨房，下周日开业，全场大酬宾，你们记得来啊！” “开业酬宾？有什么优惠？” “优惠嘛，还没有想好，但肯定让你们满意。” “那好，不许再骗我们哦！我们赶紧回去通报全校知道！” 两人走后，林宇寻思：这开业宣传该好好想想了。他当初开水果店完全就是乱来，误打误撞地生意就好起来了。现在他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源，应该可以引流到那边吧？但是如果这些客户一下子全涌到那边去，会不会挤爆了？真是又怕人不来，又怕人太多，伤脑筋哪！ 黄金凤吃饱喝足了下来，看到林宇在发呆，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想什么呢？亲子厨房开业之后记得给我办一张超级vip卡，全年打骨折的那种。” 林宇打电话和保长商量了一阵，立马找广告公司制作了一张海报和一些积分券。 “从即日起，凡在本店消费一元可获得一个积分，集齐500积分可以免费参加hello cindy亲子厨房开业活动。开业当天只招待100名顾客，先到先得。” 林宇在自己的朋友圈也发了电子版的海报。 广告一出，顾客立马蜂拥过来买水果。幸好林宇早有准备，货备得足足的，兼职也多请了两个。 “我也能参加活动吗？”何恩慈挤了进来。 林宇第一眼没认出她来。她今天的形象跟以往完全不同，一身休闲装，头发披散下来，戴一副墨镜，只化了空气妆。 “当然能参加，我们又不挑顾客。” 何恩慈当即买了五百多块钱的水果和零食，拿到了开业活动券。 “你今天是路过呢，还是专门过来找我的？”林宇问她。 “当然是来找你。有安静点的地方吗？” 林宇把她领到夹层上。 “我就是想来告诉你，听涛山庄观海别墅那边已经清空了，那些物品我都处理掉了，只留下一些我认为值得保留的。” “我用个人名义在阳明书城租了个仓库，暂时存放那些东西，包括那十三个书架的书。这是仓库的钥匙。” 何恩慈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林宇。林宇不客气地收下了。 “谢谢了，何总。” “你就不考虑一下改口叫何阿姨，或者慈姐姐吗？” 林宇半天没说话，何恩慈有点失望，正要开口，却听到林宇说：“虽然你看着年轻，可是比凤英阿姨年纪大，还是叫何阿姨吧。” 何恩慈撇了撇嘴。“那你改叫凤英姐姐不更好吗？” “不行，辈分不对。叔叔和阿姨才合适。” “算了，阿姨就阿姨，总比叫何总好。” 林宇约了保长和凤英来到仓库里。 “叔叔，这是何阿姨送给我们书吧的书，都是精选过的，你一定能找到一本对你有所启发的书。” “这……这都是何总看过的书吗？”保长一脸惊异地看着满屋的书架。 这都是妈妈看过的。而且妈妈看过的远不止这些，妈妈认为价值不高的，压根不会出现在这些书架上。 许多书林宇也看过，有些是囫囵吞枣地看，有些书看了个开头，死活看不下去了，然而也有那么几本书，让他深深地感动。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来的！”保长望书兴叹。“我也不能拖了羡男的后腿！” 他抽出一本书。 “来，叔叔，把这个代书板放到这书的位置上，到时候看完了书，要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 “哦，哦，还有这样的规矩。”保长诚惶诚恐地照做了。 三个人各选了一本书，就离开了仓库。 林宇看保长选的书——《月亮和六便士》，有点意外啊。 保长讪讪地说：“我想着我没什么文化，先从薄一点的书看起吧，这本跟旁边的书相比薄很多呢。” 很好，很好，薄一点压力没那么大。 林宇又看凤英选的。凤英那本比保长的厚了一倍。 “我是被这个书名吸引的——《渴望生活》，多好的名字啊！这个梵高我知道的，我在那些绘本里见过，是个大画家呢！” 林宇看着两个人，一个选了以画家高更的生平为素材的小说，一个选了画家梵高的传记，这算是心有灵犀吗？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林宇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保长皱着眉看《月亮和六便士》，越看越皱眉；凤英眼红红地抱着《渴望生活：梵高传》，身旁还放着盒纸巾。他们的进度很慢，林宇都到仓库换了两次书了，他们的书才看了一半。 第59章 配不上 终于到了亲子厨房开业的日子，羡男早就等不及了，天没亮就吵着要出发了。 羡男奶奶竟然也心血来潮想跟去看看，叫秦婶陪着她。 保长的小汽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便去叫了一辆面包车来。 亲子厨房划分成六个区域，分别是粉红、橙、黄、绿、蓝、紫区。 保长请了两个专职员工，一个是孩子刚上幼儿园的妈妈，另一个是刚刚中专毕业的小姑娘。 开业活动人比较多，他们又找了四个兼职，确保每个区域都能照顾到。 活动一开始，羡男第一时间占据了粉红的区域，里面的用具大多数是浅粉色的。 “等你姐姐回来看到这里，一定会很喜欢。”林宇说。 “林宇哥哥，你认识我姐姐？”羡男瞪大了眼睛。 林宇点点头：“嗯，我既是她邻居，又是她的同班同学。不过以前我不知道她是你姐姐，不久前才知道的。” “那你跟她很熟啰？你可以跟我讲她的事情吗？” “当然。” 羡男四处张望，只见她奶奶和秦婶坐在收银台后面，边聊天边看着林宇笑。 “你记住奶奶在跟前的时候不要说哦，不然她又要说难听的话了。” 保长招呼完几个朋友，就过来陪着羡男。 何恩慈也走了过来。她今天又是一身休闲服，扎马尾，戴一副大眼镜，脸上化的还是空气妆。她这样子在人群里很不起眼。 “何总！”保长看到她很吃惊。 何恩慈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他说：“别让别人注意到我。你就叫我何小姐吧。” “何小姐。”保长指指羡男。“这是犬女羡男。” “何阿姨好！”羡男乖巧地叫人。 “羡男你好！你长得真漂亮。我们一起做蛋糕好不好？” “嗯。” “林宇呢？刚才我过来之前他一直在这儿，这会儿却不见了人。”保长说。 何恩慈笑说：“今天人这么多，他可有得忙呢！我们做自己的蛋糕，不要管他。你也去招呼客人吧，这里有店员小姐姐呢。” 保长说：“我什么也不会，这里只能靠林宇了。我就负责陪陪我女儿。” “那我们一起吧。” 三个人一起忙活起来。保长一会儿帮帮羡男，一会儿给何恩慈打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他们就做好了两个美味的芝士蛋糕。 开业活动的蛋糕用的是林宇精挑细选的有手就会版配方，保证连黄金凤都不会失败的。 羡男没舍得吃，用一个可爱的蛋糕盒装起来准备带回家。何恩慈的蛋糕也送给了羡男。 羡男奶奶坐了一早上已经很困乏了，保长要送她回家。 “这里客人这么多，你留林宇一个在这儿不把他累坏吗？”羡男奶奶不干了。 “这里还有店员呢，哪里就累坏他呢？你还是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吧。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行！我还撑得住。” “李先生，不如让我送伯母和羡男回家吧。”何恩慈走了过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劳烦何总……” 何恩慈止住他。 “反正我也好久没去白绫洲，就过去逛逛，顺便了解一下林宇现在生活的环境。” “那就麻烦何小姐了。双百——双百快过来——” 双百今天没有跟着羡男，而是忙着招呼客人，俨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主场了。 “双百，等一下这位何阿姨把你们送回白绫洲，你带她去看看林宇哥哥的住处。” “这位阿姨为什么要去看林宇哥哥的住处？她要租那里吗？那林宇哥哥住哪儿？” 羡男奶奶心中一喜，说：“那就住我们家呗。” “你们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这都扯哪儿去了？”保长说。 何恩慈把车开过来，把两位老人家和两个孩子载走了。 傍晚，像陀螺一样转了一天的保长、林宇和凤英都累坏了。他们在亲子厨房里随便煮了一点东西吃了，然后回白绫洲。保长直接把林宇送回他的小屋，然后要送凤英。 凤英说：“不行，今天出来一整天，家里还有很多活儿没做呢。” “今天太累了，明天再干吧。” “不行，今日事今日了，明天还有明天的活儿呢。况且我也担心婶子和羡男呢，秦婶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别忘了，秦婶年纪也大了，也不能累着了。” “看来，我要再找一个家务助理才行。” 凤英大惊：“为什么？你嫌我干得不够好吗？” “不是，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凤英的脸忽然红了。她赶紧扭过头去。 保长的脸也红了。 “这……哪家雇主像我这么黑，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儿，还全年无休呢？” “不是你黑，是我自己不愿意休假。一个人在家，哪有干活开心？” 两人回到家，羡男奶奶和羡男已经吃过晚饭了。 羡男一个人在房间里画画。羡男奶奶则拉住了保长。 “今天这个何小姐，是在哪里认识的？她结婚了没有？” “人家结没结婚关咱们什么事呢？” “怎么不关事？我看她人很好，跟你很般配呢！今天我看她跟你和羡男做蛋糕，像一家三口一样，多温馨哪！虽然她年纪应该不小了，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在一旁忙活的凤英听见这话，心不禁怦怦地跳起来。她今天忙着做清洁，没太留意，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跟保长和羡男在一起呢，这女人后来还开车送羡男奶奶他们回家。 保长笑了：“妈，你可知道那何小姐是谁？是宇中集团的总裁！手下管着上万亿的生意！你儿子算哪根葱？也敢肖想人家！” “我儿子怎么啦？我儿子配不上谁啦？”羡男奶奶不服气。“我儿子谁都配得上！” “我懒得跟你说。你早点休息吧。” 保长不理他妈，转身走到凤英身边。 “凤英，我跟何小姐……不熟。她是林宇的阿姨，就是送书给我们书吧的何总！” 凤英一愣。 “其实……我也觉得你是最好的，谁都配得上。” 她一边搓着手上的衣服，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可以努力地提升自己。即使最后还是配不上，你也成为了更好的自己，那也很好对不对？” 保长看着她，沉默了好久。 第60章 易南平 亲子厨房顺利开业了，来体验过的顾客都赞不绝口，光是第一天就办了好几十张会员卡。 那些买了水果攒了积分却没有抢到开业活动券的顾客也没有失望，因为开业之后他们依然可以凭积分免费体验一次或者兑换折扣优惠。因此头两个星期亲子厨房的预约都爆满了。 亲子厨房开了个好头，保长开足马力要开始弄书吧了。他现在很急切，他相信阳明书城就是一个宝库，而那十三个书架的书就是宝库中最值钱的宝物，他都迫不及待地要与大家分享了。 他现在到哪儿都带着书，一有空闲就看几页。他的朋友都嘲笑他在扮文化人，他笑说：“也许扮着扮着就真有文化了呢？” 每天晚上，他也和凤英一起静静地坐着看书。他们还是看得很慢，但总算看下去了。 这天早上，林宇感觉状态不太好，无缘无故地非常烦躁。他理好货，就找兼职来看着店，自己跑回了白绫洲。 他刚下公交车，就见凤英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走着。 他赶紧跑上前问：“凤英阿姨，你的脚怎么了？” 凤英说：“没什么，刚才在家不小心崴了脚。刚刚去白头佬那里买了跌打酒，回家揉一揉就好了。” “保长家对面就是卫生站，你去那儿看看不更近吗？干吗大老远地跑去买跌打酒？” “没事，就一点伤，我习惯了买跌打酒来揉。” 林宇心里一酸，想起凤英从前总是被大楠打，恐怕她也从来不去医院，自己偷偷抹点药酒就算了吧。 “我来背你吧。” “哎哟，哪有那么娇气，要人背着走。我自己走就行。” “那好，我扶你。” 林宇搀着凤英慢慢地走。这时一辆小汽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从车后座上下来了。 看到这个人，林宇只想到了“风度翩翩”这个词，从前那些他认为很有风度的人，此刻都够不着这个词了。 男人走了过来，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知道苏来弟家在哪里吗？” 苏来弟？林宇自然是不知道的，凤英也是呆呆地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男人赶紧补充：“她大概六十几岁，有个儿子叫李根保。” 原来是羡男奶奶！ “真巧，我就在她家工作。她家就在前面，请跟我来。” 凤英正想继续瘸着腿走路，男人说：“要不我们上车吧。放心，我不是坏人。” 林宇从前混的就是上层圈子。他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贵气，要是骗子能装得这么像，他是真心服气的。况且白绫洲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地盘，不至于出事，于是他说：“凤英阿姨，我们上车吧。坐车快一点。” 凤英点点头。 那男人亲自开了车门，用手挡在车门上框，说：“小心碰头。” 林宇搀扶着凤英上了车。男人坐到了副驾驶上。 他们到了保长家。秦婶开门把他们迎进了屋。 羡男奶奶看到来人很疑惑——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却带了满满两大袋子的礼物来。 “伯母你好！我叫易南平。我祖父叫易安国，二十年前曾经带我来找你家招弟相看的。” 羡男奶奶愣住了。她的表情有点复杂，震惊当中带着心虚，心虚之中又透着惊慌，惊慌后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林宇心里暗道：果然！保长的姐姐就是李招弟。 “这……招弟当年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易南平的眼中透露出失望。但他保持镇定，继续问：“那这二十年来，她也没有只字片语捎回来过吗？” 羡男奶奶很生气，却没有在客人面前发作。 “我恐怕她早就死在外面了。”她说。 易南平连忙转移话题。 “我祖父去年仙逝了。我这次回来是想在故乡捐建一所学校来纪念我的祖父，顺便来探望一下你老人家。这些礼物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起身就要告辞。 羡男奶奶说：“你等一下。当年我家收了你们家很多礼物，结果你们连招弟的人都没见着。你们家大度，没有让我们退回礼物，我们已经受之有愧了。今天这些礼物你带走吧。” 易南平说：“伯母，你不必这样。即使我们做不成一家人，你也还是我的乡亲、我的长辈，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说完，他礼貌地退了出去。 凤英赶紧一瘸一拐地收拾了一袋土特产作为回礼。易南平也不嫌弃也不谦让，大方地收下了。 然而易南平并没有走远。林宇跟羡男奶奶聊了一会儿，帮凤英干了一会儿家务之后准备回他的屋子，结果半路被易南平截住了。 “不好意思，小伙子。你介意我向你打听一点消息吗？” “我不介意，不过我也没法帮你。我也才刚搬进来白绫洲不久，招弟阿姨的事情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那你知道她弟弟根保现在在哪里吗？可以帮我引见一下吗？” 林宇帮易南平把保长约到了阳明书城的咖啡厅。 保长得知易南平的身份和来意的时候，表情跟他妈妈的一样精彩。但是他更多的是愧疚和难过。 “你就是那个东南亚船王的长子嫡孙？听说你没有继承祖业，后来自己白手起家，在全世界开了五家五星级酒店？” 易南平点点头，补充说：“现在有五十家了。” 保长黯然。“你说我姐姐怎么那么傻？她说她不要被困在白绫洲，她要去看世界。如果当初她跟你们走，不就可以看到更大的世界了吗？她为什么非要自己走呢？” 易南平问：“这二十年来，你们真的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信息吗？” 保长摇头。“真的没有。有时候我很害怕，害怕她已经出事了。但是想想，像我这样的窝囊废都好好地活到了现在，我姐姐怎么可能会有事呢？她一定是生我的气，所以才不肯回来的。” 保长越说越激动，眼里噙满了泪水。 林宇想起保长上次在沙滩的样子，当时他以为保长在为羡男妈妈的离开而难过，现在想来，他原来是在想他的姐姐啊。 易南平又问：“那……还有没有谁是她可能会联系的呢？” 第61章 意难平 “她在白绫洲的朋友不多。这些年我都问过了，没有人有她的消息。”保长红着眼说，“她在白绫洲外认识什么人，我一概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只关心自己，没有关心过她。” 她在白绫洲外认识的人，林宇倒是知道几个，可惜他们也都没有她的音讯。 保长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眼望着易南平，问：“时隔二十年，你忽然跑来找她，又是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只为意难平。” “我知道我们家伤害了你，那都是我的错，我姐姐也是迫不得已，你怪我就好了，不要怪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没有见过你姐姐，但是从她逃走那一天起，我就再也忘不了她。” 易南平啜了一口咖啡，慢慢说道：“那一年我二十一岁，刚刚大学毕业。爷爷希望我继承家业，并带我回故乡娶亲。他说故乡的女人勤劳善良，隐忍坚韧，这样的贤内助才适合我。 “我爷爷早就派人回来打听好，你姐姐是白绫洲最聪明、最能干的女孩子，白绫洲人人都称赞，虽然比我大两岁，但我爷爷觉得这更好了，更成熟懂事。 “爷爷对她很满意，托人给你家送了很多很多礼物。然而我内心其实是不愿意的，只相看一面就草草成婚，这同盲婚哑嫁又有多大的区别呢？所以我也一直在用各种借口推却。 “没想到等我们回到故乡，就听说你姐姐离家出走了。我爷爷感到很惋惜，我内心却莫名地对她生出倾慕，我感到她是一个勇敢、独立和坚毅的女孩。 “爷爷没有在白绫洲再给我物色妻子，我们一同回了家。之后，家里人也给我介绍过几个对象，我自己也谈过几个朋友，但是每一次我都不自禁地想起你姐姐，不自觉地拿她们跟你姐姐作对比，我觉得她们都不是我的理想伴侣。 “尽管家里人一再催促，我始终没有成家。就像《红楼梦》里说的，‘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我还不如不要连累其他人呢。” 听到这里，林宇忍不住心中吐槽：我的天！人家一见杨过误终身，他连面都没见就误终身了。而且他自己的样貌、气度也是杨过级别的，该不会也误了哪个女孩的终身吧？ 三个人相对无言。 易南平这才说：“好了，我也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只希望你们一旦有了她的消息，立马告诉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保长和林宇别了易南平，回到白绫洲。 看到凤英走路一瘸一拐，保长紧张地大叫：“你脚怎么啦？” “早上不小心崴了一下，已经搽了跌打酒，现在好多了。” “那你干嘛还走来走去，快坐下休息啊！” “好多活儿要干呢。” “等你好了再干呀！或者干那些坐着不用走来走去的。” 凤英笑道：“干活不都要走来走去的吗？” 保长赶紧命令她坐下。 “今天你不许干活了，给我坐着好好休息。我今天不出去了，就在家干活。” 他回头对林宇说：“林宇，晚上你帮我接羡男放学好吗？” 林宇说：“当然可以。” 保长说是不出去，结果还是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把银珠带了回来。 银珠刚初中毕业，在家干农活，是脑子有点笨却很勤劳的类型，所以保长请她来当家务助理，银珠欢天喜地地就来了。 有了银珠帮忙，凤英轻松多了，就坐着择择菜，补补衣服什么的，其余时间就捧着书在看。 晚上，保长把凤英送回家，千叮万嘱她早上不要过来做早饭，等银珠做好早饭她再过来吃。凤英答应了。 早上，凤英出门的时候又看见了易南平。 易南平今天没有坐车，徒步在幸福街上慢慢地走着。 看见凤英，他微笑着迎上前，说：“早上好！我可以直接叫你凤英吗？” 凤英也露出微笑：“当然可以，我本来就叫凤英。易先生你在散步？” 易南平点头：“我四处走走。我会在绫江逗留颇长一段时间，一是建一所中学纪念我的祖父，二是看看有没有适合建酒店的地方。” “易先生的中学会建在白绫洲吗？我们白绫洲只有一所中学，很多孩子要跑到市区才能上学。” “这个校址还没有确定，不过很可能在绫江市区的幸福街那一块。那里原来有两所学校，今年秋季都迁走了，留下的校舍都能用，翻新一下再加建一些设施就可以了，这样可以赶在明年秋季开学，让孩子们有更多升学的机会。” 凤英点点头。“易先生你真是大慈善家。” 易南平说：“过奖了。所有海外游子都希望为自己的故乡建设出一分力，希望自己的故乡变得更好。这也是我的祖父和父亲一直教导我的。” “那我就不妨碍你了。可惜我的脚伤了，不然我就带你好好游一游白绫洲。” 易南平笑说：“那我等你。” 凤英别了易南平，到保长家去了。 白绫洲的日子平淡如水，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凤英的脚早好了，林宇的书吧也装修完成了。 这次他们没有搞什么开业活动，只是请了吴教授等熟识的朋友过来。 大伙儿坐着观光电梯直上二楼，简单地撒了一点礼花就算完成开业仪式了。 书吧里窗明几净，在这里点一杯清茶，挑一本好书，消磨一个下午，自是无比的惬意。 吴教授夫妇俩和谭玉仪都对这里的环境大为赞赏。 “来看看林宇给大家准备了什么样的好书吧。”吴教授说。 十三个大书架的书已经足够书吧使用，所以林宇暂时没有添加新书，待以后收到大家的反馈再调整。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书架旁边，忽然，吴教授夫妇俩一起瞠目结舌，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 “这……这……这是把我们家的书架搬来了吗？” 第62章 局内人 吴教授缓了过来，拉着老伴的手说：“这两个书架除了颜色不同，它们的样式、尺寸都跟我们家那两个书架是一模一样的！” 她老伴高教授赞同的点头：“对，对，关键是连上面的书和书的摆放位置都一样！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巧合？那一定是招弟弄的，除了招弟谁也摆不出来！” 林宇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这两个书架自他记事以来就在的，如果说这跟招弟有关，莫非他妈妈就是招弟？这怎么可能！ “林宇，这书架都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些书又是谁买的？谁摆放的？”吴教授问林宇。 林宇脑袋里还在“嗡嗡嗡嗡”地响。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有这么巧！”林宇说。 “不信你现在就去我家里看，真是一模一样！你是认识招弟吗？她现在在哪儿 ？” 林宇掏出手机“咔咔咔”拍了几张照。 “老师，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家，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跟我来。” 保长正跟几个朋友聊得开心，忽然看见林宇和吴教授他们几个人急匆匆地走了，心里非常纳闷。但是现在他也分不出身去过问，只好留下招呼客人。 林宇跟着吴教授进了她家的书房。书房不大，靠墙站立着几个大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书架前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桌上堆满书稿。老两口日常就在这里看书和写作。 吴教授指着墙角的两个书架。 “你看，这两个书架是当年招弟在的时候就有的。招弟每天都整理。我们也习惯了拿出书之后必须放回原处。后来添置的那些书架和书就没那么讲究了。” 林宇调出手机里的照片一对比，虽然不至于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大差不差。 “这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复制了你们的书架和藏书。除了招弟，真的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做吗？” “平日就很少有人进我们的书房，顶多是一两个老友在这里谈心。他们都是教授，有自己的阅读习惯和爱好，怎么会想着跟我们买一样的书呢？” “我们后来也没有再请保姆或钟点工，都是我们自己打理。确实不会再有别人。你这书架和书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是认识招弟吗？” 林宇逼自己冷静，慢慢地思考：这两个书架是妈妈的，但是妈妈有可能自己去定制书架和买书，也有可能委托别人去做。所以李招弟可能就是妈妈，也有可能另有其人。 假设是其他人，招弟是做保姆的，她很可能成为妈妈的佣人，所以现在应该先查一查妈妈到底有没有雇过一个叫李招弟的佣人。 假设妈妈就是李招弟，那么凌云就是她后来改的名字，那样的话她的户籍资料里“曾用名”一栏应该就会写着“李招弟”。怎样可以找到妈妈的户籍资料呢？ 还有，虽然他一直默认保长的姐姐李招弟就是吴教授家的李招弟，但是至今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们是同一个人。 对，字迹！妈妈的字迹他是见过的，印象中跟羡男手里的琴谱的字迹是不一样的！这是不是可以排除妈妈是保长的姐姐这个可能？但是名字可以改，字迹是不是也可以通过练字来改变呢？ 各种想法在林宇脑海里搅成一团，林宇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如果妈妈和两个李招弟是同一个人，那么保长就是他的亲舅舅！他就不再是毫不相干的局外人，他必须找出真相！是与不是，他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他对焦急地等待着的几位老人说：“这些书架和书都是我的一位阿姨送给我的，我会去找那位阿姨，看看能不能找到招弟。你们等我的消息吧。” 几位老人点头。 “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们。” 林宇离开吴教授家，直接去了找何恩慈。 何恩慈正在她的小公寓里煲剧。林宇忽然来问书架和佣人的事，她只能尽量地回忆。 “我刚毕业就加入了宇中集团，跟在你妈妈身后打杂。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寄宿幼儿园，马上要上小学了。我记得你们是在你刚上小学的时候搬进听涛山庄观海别墅的。那别墅本来属于一位姓周的老板，你妈妈是打包买下来的，所有物品和佣人都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我记得当时她是拎包入住的。” “所以，那些书架原本属于周老板的吗？”林宇瞪大了眼睛，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觉得妈妈是李招弟的想法太疯狂，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何恩慈说：“应该是的，我当时没有留意这些事。当时的管家是一位姓刘的先生，过了两年才换成了现在的齐管家。如果你要知道有没有叫李招弟的佣人，我可以帮你问问齐管家，但是更早的事情我就爱莫能助了，我没有刘管家的联系方式。” “那你赶紧帮我问问齐管家吧。” 何恩慈见林宇这么急切，二话不说就拨打了齐管家的电话，一番通话之后她告诉林宇：“齐管家说，他接手之前和之后你家都没有叫李招弟的佣人。” “那你可以联系到那位周老板吗？” 何恩慈挑眉：“你这件事真那么重要吗？” “嗯，我在帮我很尊敬的老师找亲人呢。” “好吧，我老脸豁出去了。” 她正要拨电话，林宇说：“可以把他约到我的书吧吗？” 何恩慈说：“我尝试一下吧，我的小祖宗。” 林宇没想到周老板这么老了，应该有八十几岁，不过身体还挺硬朗，虽然拄着个拐杖，走起路来依然呼呼带风。 “周老，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您老竟肯赏脸来赴约。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一个外甥，林宇。” “周老您好！”林宇恭敬地鞠了个躬。 周老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林宇，说：“你是凌云的儿子？长得真像！” 第63章 面目可憎 何恩慈微微吃惊。“周老您眼神真好，这都看出来了。” 周老笑说：“这小子我见过。凌云见首不见尾，但这小子有时候会出来晃一下，我见过的。” 林宇说：“那我真是失礼了，竟然不认得周老。” 周老摆手：“没有的事，你们年轻人一起玩，我没有凑过去，所以你不认得我。” 他看看周围。“这地方是你开的？环境真不错。” “您老过奖了。我这里有些听涛山庄观海别墅的老物件，不知道您老有没有认出来？” “哦？是吗？”周老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装修风格跟以前的听涛山庄观海别墅一点都不搭，那儿的老物件怎么融得进这里？”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是了，风格一点都不搭，书房的风格跟别墅其他地方一点都不搭。难不成书房后来翻修过？ 林宇指着墙边的书架说：“周老您看，那边的书架不是当年您放在听涛山庄观海别墅的吗？” 周老摇头：“不是，我那些红木书柜，后来你妈妈全部送还给我了。我猜她在家待得最多的地方应该是书房吧，她可能嫌我的书柜老气。像你们这种色调才符合她的品味。” 林宇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周老的，而是后来换的，齐管家说没有叫李招弟的佣人，那就是说，他妈妈很有可能就是李招弟！ 周老说：“所以，你们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认一认这些书柜？” 何恩慈很惭愧：“对不起，周老，是我们冒昧了。” 周老一摆手：“没事！以后除非我走不动了，否则不管大事小事，只要你们找我，我立马就来。” 他感慨地说：“说起来，我今天还能安享晚年，全靠凌云。当年要不是她出手高价买了我的听涛山庄观海别墅，我的公司早就因资金链断裂而破产了，我一辈子的心血也打水漂了，而且当年我已经七十岁了，想东山再起也没有机会了。” 何恩慈和林宇这才知道为什么周老一接电话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他还在念林宇妈妈的好。 告别了周老，林宇对何恩慈说：“何阿姨，你帮我找一张妈妈的照片吧。”如果妈妈果真是李招弟，拿照片给吴教授和保长一看就认出来了。 谁知何恩慈说：“我没有你妈妈的照片。” “这怎么可能？” “连你也没有你妈妈的照片，我怎么会有？” “那你们办各种证照不需要我妈妈的照片吗？” “你妈妈走之前把所有东西都交接好了，也清除了她所有的照片。她一直禁止我们任何人拍她的照片，外面的人不认识她自然也不会拍她。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 林宇忽然想起妈妈临走之前，他曾经用手机跟妈妈自拍过。那些照片都在手机里，不过那手机已经被迪迪弄坏了。他也没把照片放上网，因为他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发到网上。要不是为了卖水果，他压根就不会去发朋友圈，其他的社交平台他也没注册。 “我那部被迪迪弄坏了的手机在哪里呢？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何恩慈对林宇一向很有耐心，这会儿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你以为管理一家上市公司很轻松吗？你竟然要我找一部大半年前坏掉的手机？” “不轻松吗？你刚才不是还在煲剧的吗？” “我煲剧有罪了吗？我就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好好好，我知道你难，我回头叫凤英阿姨煲汤给你补补。” 何恩慈走后，保长连忙过来拉住林宇：“你今早怎么忽然走了？” 林宇看着眼前这个疑似亲舅舅，忽然觉得他面目可憎起来。妈妈为什么要把自己隐藏起来？是想要避开谁？她弟弟吗？如果他妈妈真是李招弟，那保长就是让他妈妈吃尽苦头的罪魁祸首。让李招弟受苦他无所谓，但是让他妈妈受苦，他一定不放过他！ 保长觉察到林宇目光里的阴冷，很是吃惊。“林宇，你怎么了？” “没有，想起一些让人生气的事。”林宇没理他，转身走开了。 这一天林宇一直在心里琢磨：到底哪里还有线索呢？直到傍晚回到保长家，他还是浑浑噩噩的。 “林宇，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羡男奶奶从房里出来了。 林宇看着她。她和保长长得实在太像了，像狼一样目露凶光。如果他妈妈真是李招弟，那羡男奶奶又是什么角色呢？看她的样子一定不曾善待她吧？ 林宇没理她，说：“我今晚不吃饭了，没胃口。”说完径直离开了保长家。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双百大声说：“林宇哥哥是吃饱了火药所以不吃饭吗？” 凤英说：“没事，没事，大家快吃饭。等一会儿我把饭拿过去给他。” 晚饭后，凤英给林宇送吃的，林宇正靠在露台边上喝着啤酒。 “呀，不吃饭就喝酒，很容易醉的。你有什么不高兴的，怎么不跟我们说说？大家都把你当做家里人，很担心你的。” “凤英阿姨，你说为什么他们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都那么好，反而对最亲的人那么坏？” “你为什么这样问呢？” “保长的姐姐被他们逼得离家出走了，肯定是受到他们的虐待。” “我没有看到他们以前怎么样，我只看到他们现在对我们真的很好。如果他们从前的确做错了事，我相信他们也已经改好了。” 林宇不说话。 凤英拉着他说：“快点吃饭吧，别饿坏了。” 说着她从木制的食盒里拿出还热腾腾的饭菜。 “这是拍古装片吗？咋用这么古老的食盒？” “保长家里有很多这样老式的东西，有些还很精致呢，像羡男那个装着琴谱的小箱子就特别漂亮。” 对，箱子！林宇想起来了，保长在羡男奶奶的阁上偷藏了四个箱子，现在还有两个在上面呢，里面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虽然偷看别人的隐私很不道德，但是为了找出真相，他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心里有了想法，肚子也饿了，于是大口地吃起了饭。 第64章 吃醋 第二天上午，林宇趁着保长不在家，来到羡男奶奶房间。 “奶奶，我在外面好像看见你家屋顶的瓦片有点问题，我上阁给你看一下好吗？” 他已经想好了，先上去拍下两个箱子的模样，量好尺寸，仿造出来。然后谎称仿造的木箱是妈妈给他的贵重物品，借奶奶的阁来存放。之后就偷龙转凤，把保长的两个箱子当作自己的取出来。奶奶不知道箱子的存在，而且一直很疼林宇，他相信奶奶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奶奶很高兴地说：“哎呀，林宇真是乖呀！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林宇两步蹿上了阁，结果傻眼了——上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箱子的影子？保长什么时候把箱子运走了？ 林宇心中受到一阵猛击。晚了一步，又没有线索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对羡男奶奶说：“也许是我看错了，上面的瓦片好得很呢！奶奶你放心好了。” “哎哎，我当然放心，有你在呢。你吃了早饭没？叫银珠给你盛点。” “我吃过了，我还有事儿要忙呢，先走了，奶奶。” 林宇闷闷不乐地走了出来，只见银珠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 “银珠，凤英阿姨呢？” “凤英阿姨今天休假，出去玩了。” 凤英阿姨终于肯休假了！大概是有了银珠，不用担心家务了吧。 林宇心里烦闷，不想回去工作，就在白绫洲里瞎逛。 咦，前面那两个人是谁？ 只见凤英和易南平并排坐在一棵树下，有说有笑，聊得正欢呢。 易南平该不会要撬保长的墙角吧？这还得了？ 林宇下意识地就要冲上去，忽然又刹住了脚。 不对，凤英阿姨和保长只是看起来有点苗头而已，又不是真正的一对。况且易南平多好啊，凤英阿姨如果跟他在一起，不比跟着保长做牛做马强吗？ 哼，那母子俩逼走了保长的姐姐，又逼走了羡男的妈妈，不是什么好鸟，可不能让凤英阿姨跳进火坑。 可是如果凤英阿姨走了，羡男怎么办？ 林宇又犹豫起来。 不对，凤英阿姨走了，还有银珠。银珠不行，还可以找金珠、宝珠，不怕没人照顾羡男。羡男没有妈妈是命苦，可总不能为了让她有个妈妈，就牺牲其他人啊。 林宇打定主意，转身要走，不料却被凤英叫住了。 “林宇——” 凤英向他招手，他只好乖乖地走了过去。 “凤英阿姨，易先生，在爬山哪？” 易南平点点头。 “今天天气挺好，所以我约凤英出来走走。” 林宇说：“易先生留在绫江好像好久了吧？你不是有五十家五星级酒店要管理的吗？” 易南平笑道：“酒店都有专业人员管理着，有什么重大事情远程向我汇报就行。我还打算在这里多留一些时日，如果实在喜欢这里，也许就留在这里养老了。” “易先生才四十岁就开始养老了吗？”林宇说。 易南平微笑：“那不养老，在这里开启人生新篇章也未为不可。” 开启人生新篇章？什么新篇章？娶妻生子吗？ 凤英的眼睛亮了，一脸崇拜地看着易南平。 林宇顿时醋意大发。怎么回事？不是想好了要让凤英阿姨跟着易南平走吗？自己这么着急是怎么回事？ 林宇不知道，凤英当时心里想的是：易先生是要留在白绫洲建酒店，办学校吗？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发癫，林宇谎称：“我店里还有点事，我先回了。” 告别两人，林宇只好回店里待着。张煦一下课就跑过来找林宇。 林宇说：“你现在怎么老爱跑过来？” 张煦嘿嘿笑着说：“自从认识了你，图书馆和自习室都不香了，要是我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你得养我啊。” “行，每天卖不完的水果就归你了。” “哎，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张煦想了想，“双百说保长家吃不完的水果是拿去喂猪的。好你个林宇，把我当猪了。” “对了，张煦，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我和保长长得像，哪里像了？” “除了眼睛不像，哪哪都像。” “我也没听别人说我们像呀。” “也许保长的眼睛太特别了，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就没人留意其他地方呗。怎么？难道你发现他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那也太劲爆了！”张煦一副要吃瓜的表情。 “不是。不过我怀疑我跟他确实有点亲戚关系。” “那就去滴血验亲呗。” “拍古装剧吗？还滴血验亲。” “你傻呀？现代的滴血验亲不就是验dna嘛！” 对呀，搞那么复杂干吗？一验dna，有没有关系一目了然。用头发或者唾液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了吧？ 傍晚，林宇回到保长家，只见凤英正忙着摆放碗筷。 “凤英阿姨，你不是休假吗？怎么又回来啦？”林宇问。 凤英笑着说：“这里管饭，我干吗不回来吃？自己做饭不是更麻烦吗？” “你怎么不跟易先生吃完晚饭才回来？” “哎呀，人家易先生多忙啊！都陪我逛一天了，还要陪我吃晚饭？” 保长愕然：“你今天跟易先生出去玩了？” “嗯。” “就你们两个去玩？”保长吃醋的表情相当明显，林宇看着心里暗爽。 “怎么可能！”凤英说，“还有易先生的两个助理呢。”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林宇说。 “你没看见？”凤英一脸疑惑，想了想，忽然脸色一变。 林宇回想了下，当时树下确实还有两个人在他们后面，林宇只顾着想凤英的事，把他们忽略了。 “我想起来了，确实还有一男一女跟你们在一起，我以为是路人呢，原来是易先生的助理。” 凤英这才松一口气，拍拍胸脯压压惊，然后才说：“是吧，我就说呢，大白天的哪有那么邪门。” 林宇无语了，敢情凤英以为林宇没看到两个助理是因为她自己撞邪了呢。 虽然有助理跟着，凤英和易南平出去玩还是让保长打翻了醋瓶，那酸溜溜的表情，林宇很喜欢。 第65章 答案 晚上，凤英忙完家务活儿，又坐下来和保长一起看书。 保长说：“这两天我怎么觉得林宇对我有意见？” 凤英说：“昨天他说恼你逼走了你姐姐。” 保长愕然：“他怎么忽然间介意起这件事了？” 他叹口气，说：“也是，我就是个坏人，本来也不配跟他来往，这几个月能够像家人一样跟他相处，我就应该知足了。” 凤英见他神情沮丧，连忙安慰他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都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保长呆呆地看着凤英，凤英感觉自己的脸一阵发烫，赶紧低下了头。 保长也醒悟过来，慌忙进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从房间里拿出来几个旧本子，交给凤英，说：“我姐姐走了之后，我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很多本子，我以为是她的日记，就收起来了。前些日子易先生来，我想起了姐姐的这些东西，拿出来看了看，才发现这些竟然是姐姐的读书笔记。” 凤英很惊讶，翻开了其中一本。 保长又说：“你说我多傻，如果二十年前我就跟着姐姐读书，现在就不会胸无点墨了。不过我想着现在开始也不晚，起码将来在羡男面前不会像个傻子一样。” “你怎么会像个傻子呢？你要是傻子又怎么能修桥补路，怎么能帮助那么多人？”凤英抬头对他说，说完又慌忙低下了头。 保长也不敢看凤英，只低头说：“本来我看书看得很辛苦，但是看了姐姐的笔记，那些书好像容易了一些，所以我想让你也看看。这几本你先看着，看完了我那儿还有。” “嗯，这里面讲了那么多书呢，我得一本本找来看，得看好久。” 两个人没再说话了，静静地低头看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进去了。 林宇在大厅另一头看着那几个本子，心情激动。李招弟的札记！终于找到了！ 第二天，林宇又趁保长不在家的时候来找凤英，借故要借走一本札记。 凤英心想保长肯定愿意借给林宇的，于是叮嘱一句要好好保管就借给他了。 林宇拿着札记飞奔去找吴教授。答案马上要揭晓了。 吴教授见林宇登门，就知道有招弟的消息了。 “怎么样？你找到招弟了？” 林宇摇摇头，说：“还没有，但是你看这个。” 他把本子递给吴教授。 “呀！这不是招弟的札记么？当年她都是用这样的本子写札记的！” 吴教授慌忙打开本子。 “是，是，这是招弟的字迹。”吴教授一边翻，一边激动地说，“你看这里面提到的书，都是我们这两个书架上有的。” 她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你看这里，还提到了我们家老爷子！” 她合上本子，说：“这是你那位阿姨给你的？她知道招弟在哪儿吗？” 林宇还是摇头：“我找到了招弟的家人，但是招弟已经离家出走二十年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 吴教授失望地呆在了原地。 “但是你放心，我会继续想办法找到她的。”林宇安慰她。 吴教授点点头，说：“真是辛苦你了。那这本札记……” “我得还给她的家人呢。” “是的，是的，当然。” 林宇走出吴教授的家门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现在，两个李招弟已经证实是同一个人，那么接下来，他要查的，就是妈妈到底是不是李招弟。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按响了吴教授家的门铃。 “吴教授，你有招弟的照片吗？” 吴教授愣了好久，才说：“那时候我们每天都忙忙碌碌的，老爷子又卧床不起，没有心思拍照呢。况且那时候我们家用的还是胶片相机，多不方便哪，所以我们都极少拍照。这样吧，我再翻翻我家的旧相册，看看会不会有意外发现吧。” 林宇陪吴教授翻了半天相册，果然里面基本上是工作照和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鲜有日常的生活照。 忽然，吴教授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大喊：“找到了！竟然还真有照片！” 她把照片从相册中抽出来，递到林宇的面前，说：“你看，这就是招弟。” 她指着照片边缘的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一身土布衣裳，跟旁边穿着盛装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偏偏照片照得很不好，边缘发白，根本看不清女孩的五官。 林宇的心怦怦地跳起来。这女孩的体态还真有几分像妈妈呢。可惜就凭这样一张模糊的照片，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女孩是不是妈妈。 吴教授不禁感慨：“这是那次玉仪在文化馆表演之后我们一起拍的照片。你看这是我，这是高老师，这是玉仪。” 林宇也早认出来了，那时候几位老师真年轻呀。 “可惜那天我们也只拍了一张大合照，根本看不清招弟的模样。”她又叹了一口气。 林宇说：“没关系，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我相信，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多线索的。” 林宇这几天都无心工作了，把生意都交给了店员打理，反倒是保长对书吧非常上心，一天到晚泡在书吧。 林宇漫无目的地在白绫洲晃，竟然又见到了易南平。这易南平是真的要在白绫洲生根了吗？ “易先生你好！”林宇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易南平也还以礼貌的问候。正想再寒暄两句，林宇忽然劈头盖脸地问：“易先生你有招弟阿姨的照片吗？” 易南平一愣，说：“没有。我爷爷说娶妻求淑妇，相貌什么的，相看的时候就知道了，只要平头正脸的就可以了。” 林宇失望地呼了一口气，也不想跟易南平寒暄，礼貌地告个别就走了。 还是不要到处折腾了，就去做个亲子鉴定吧，抽血是不行的，唾液又好像有点恶心，还是想办法拔保长一根头发吧。 林宇边走边想，心里有了一个计划，谁知进门看见保长的一瞬间，他不自觉地蹦出了一句话：“叔叔，你有你姐姐的照片吗？” 第66章 酒后吐真言 保长被林宇忽如其来的话问懵了。他问林宇：“你要我姐姐的照片干什么？” 林宇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现编：“我有一个朋友……他……他说可能有你姐姐的下落，叫我拿照片给他看看。” “真的吗？”保长声音颤抖，“有！有！有！你等我一下。”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去。 林宇顿时觉得空气都凝滞了，然后开始天旋地转，他都担心自己会晕厥过去。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 保长涕泪横流地又跑出来，把照片交到林宇手上。 林宇抢过照片就跑。 “哎，吃完饭了，林宇你要去哪？”凤英在后面叫。 “哎，保长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凤英大惊失色。 林宇没命地跑着。 答案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到了他的手上，但是他不敢看，他害怕看见了自己会崩溃。 他要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要去一个可以发疯的地方。 他一口气跑到保长的私人沙滩。那里果然没有人。 夕阳准备落下。它对林宇说：“来，我们一起看看答案，看完了我好下班。” 林宇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睁眼看着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这女生不是他妈妈是谁！ “啊——”林宇朝着大海狂吼。 “啊——”他吼得声嘶力竭。 他看着照片泣不成声。 照片里的妈妈大概二十岁，很年轻，很温柔，眼里却藏着淡淡的忧伤。 那几个男生是保长和许老板两兄弟，他们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林宇用手指挡住保长的眼睛，照片上的年轻人看起来果然跟林宇一模一样，仿佛这就是林宇的照片。 “啊——”林宇怒吼，“天杀的，原来就是你！就是你伤透了我妈妈的心！就是你让我妈妈讨厌我！就是你害我成为孤儿！天杀的！天杀的！” 林宇恨不得撕碎了他。 太阳已经回家了，它可不想听海边这个少年歇斯底里的哭叫。 潮水开始涌来，它们催着林宇回家：“回去吧，回去吧，欠你的让他全部还回来。” “还回来，还回来。” 林宇回家睡了一觉。早上他照常去进货，理货。然后又把店交给店员，自己在城里游荡。 他荡到了市区的幸福街。那里一排的楼房都已经被拆掉，正在如火如荼地重建中。 绫江中学高中部和荣理高中都搬走了，围墙那边好像有什么工程正在进行。 整条街都闹哄哄的，只有从前幸福街1号楼下的小公园还保持着原样。 林宇呆坐在秋千上，一直待到下午，才拨通了保长的手机。 有些事情他还要搞清楚。他要知道保长和羡男奶奶究竟对妈妈做过什么，逼得她离家出走。 保长来到沙滩的时候，只见林宇一个人坐着喝闷酒。他身边堆着两打罐装啤酒，其中三四罐已经空了。 “林宇，你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干吗要喝酒？喝酒多伤身体呀，而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别管我！”林宇把一罐啤酒塞到保长手里，说道，“你陪我喝。” 保长把手里的啤酒扔掉，说：“你别再喝了，喝酒真的没有用！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就算我帮不了你，也能替你分担啊。” “好，你替我分担，你快喝！”林宇又塞一罐啤酒给保长。 保长又要扔掉，林宇发飙道：“我妈妈已经不要我了，连你也不要我吗？” “我怎么会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保长心里隐隐地痛。 “要我你就快喝！喝！喝！喝！” 林宇把手里已经打开的啤酒往保长嘴里灌，保长也不挣扎了，接过啤酒喝了一口。 “世界上只有你对我好了。”林宇大哭着，搂着保长，又催他快喝。 保长无奈，又喝了两口，把一罐啤酒喝光了。 林宇又开了一罐递给他。 保长要推却，林宇又发飙了：“我就知道你在骗我！说什么不会不要我，结果连一罐啤酒都不肯陪我喝！骗子！骗子！” 林宇作势就要往海里奔去，保长忙拉住他：“好，我今天就陪你醉。” 保长咕嘟咕嘟地喝光了一罐啤酒，又拉开一罐灌了起来。没灌两口就呛到了，咳嗽个不停。咳嗽完了，就倒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林宇又递给他一罐啤酒，他一边哭一边又喝起来，一边喝一边又大声哭起来。 林宇冷眼看着他。他这是……醉了没？ 林宇之前听许老板两兄弟吐槽过保长的酒量，说他一喝就倒，喝啤酒也能倒，喝醉了就扔东西，没有东西扔就哭，所以保长戒酒是十分彻底的，一滴酒也不喝。 林宇想让他来个酒后吐真言，所以林宇准备了两打啤酒，半打用来演戏，心想一打半怎么也能把他灌醉了吧？没想到这前后也就两三罐，他就……倒了？ “哎，你不能倒！”林宇扶起倒在地上要睡觉的保长，说，“你姐姐，你姐姐还没有回来哪！” “姐姐……”姐姐对保长来说就是一句开关咒语，瞬间让他疯魔了。“姐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改好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你把你和姐姐的一切告诉我，我就让姐姐回来。”林宇冷冷地说。 “真的吗？” “真的。”林宇说谎从来不带眨眼的。 “姐姐……姐姐比我大三岁……”保长坐在沙子上，呜呜咽咽地说，“我上面本来还有一个哥哥，但是刚出生就夭折了。 “我还不到一岁，我爸爸也死了。所以我妈一直把我当金叵罗一样，从小就捧在手心。但是她要挣钱养家，所以一直都是我姐姐带着我。 “我姐姐很疼我，我也很疼我姐姐，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我总是捣蛋惹她生气。” “你都做什么惹她生气了？”林宇冷冷地问。 “从小到大，每一件事……这怎么数得过来？” “数不过来也得给我数！”林宇怒吼。 第67章 林宇也走了 “真的数不过来。”保长伏在膝盖上又呜呜地哭起来。 林宇明白，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而是前面千千万万条稻草。他想知道都有哪些稻草。妈妈最后决心离家出走只是因为易南平来相亲吗？还有别的事吗？ “数不过来，你就挑几件最重要的说。” “最重要的……姐姐最疼我了，不管我做错什么她都原谅我。她唯一一次打我，就是我把她的大提琴拿走，想拿去卖了。 “我知道她很喜欢拉大提琴，所以虽然妈妈一直反对，我都一直站在她那边。可是后来我没有办法呀。招弟……就是羡男的妈妈……招弟的爸爸病了，他要把招弟嫁出去换彩礼，如果我不给高一点的彩礼，招弟就要嫁给别人了！可是我做生意亏了好多钱，连姐姐的钱都亏完了，我没有钱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只剩下这个大提琴值钱了！” “可是我看你们家还有很多旧物件啊，应该还能卖一些钱吧。” “你现在看到我家的东西，都是后来我有钱了赎回来的。只有那个大提琴没有卖出去过，因为根本没有人买呀！谁买呀？琴行也是只卖新的，不回收旧的呀。 “我当时气得差点把琴给砸了。幸好我就是个废物，连砸琴都砸不坏的，不然我就更对不起我姐姐了。” 保长说到这里，又开始捶胸顿足了。 林宇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是够废的。 “幸好那时候易先生的爷爷要给易先生娶妻，因为姐姐在白绫洲是出名的好姑娘，大堆人排着队想娶她，要不是她死活不嫁，也不会二十几岁还没嫁出去，所以她被易先生的爷爷看中了，只要他们回来相看一眼，没问题就可以结婚了。可是姐姐还是不愿意。 “我知道姐姐看不上白绫洲的男人，她不想一辈子困在白绫洲。可是易先生多好啊！易先生的爷爷是船王，他们可以把她带到全世界，让她看遍全世界，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呢？ “我那时候为了娶招弟，也是疯了。易先生的爷爷送给我们很多礼物，这些礼物是可以到外面卖高价钱的。我就靠换来的钱给了招弟的彩礼。所以姐姐必须得嫁。 “我和妈妈把姐姐锁在三楼，就等易先生来相看了。谁知姐姐把床单和被子绑在一起做成绳子，从窗户爬下去了，下去的时候还摔伤了。我发现她一瘸一拐地在外面跑，赶紧去追她，她就在路口被一辆小汽车撞倒了。” 林宇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拉起保长，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你还是不是人！这样对你的姐姐！” 保长被打得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我知道我不是人，我又坏又蠢。我看到姐姐被撞倒就吓坏了。车上下来一个人，姐姐逼着他回到车上，姐姐也上了车，那车就开走了。我一路追到渡口，渡轮早就载着他们走远了。 “我那时真是笨，没有记住那车的车牌，也不认识那是什么车。等我追到绫江市区，根本就是两眼一抓瞎，上哪儿找我姐姐？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保长已经泣不成声。林宇不管三七二十一，暴揍了他一顿，然后把他扔在沙滩上，自己走了。 夕阳像他的双眼一样红。 保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他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凤英在旁边担心地看着他。 “凤英……你昨晚没回家睡吗？” “你想多了，我昨晚在家睡觉，刚睡醒了过来看你。” 凤英看起来精神很好，确实没有熬夜，只是神情有点担心而已。 “不过你昨晚真的吓坏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戒了酒好多年了吗？我嫁进来白绫洲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喝过酒。怎么突然就喝醉了呢？还躺在沙滩上人事不知，身上还都是伤。” “我是陪林宇喝酒……林宇呢？” “林宇在家呢吧。昨晚我收到林宇的微信，说你在你的私人沙滩上喝醉了酒，我赶紧叫小舟哥帮忙把你扛回来。幸好我们去得及时，不然你都被潮水冲走了。 “回来之后，我帮忙烧水，小舟哥就帮你擦洗，可把人累坏了呢。我们也没去看林宇，他能给我发微信，他自己应该没事吧。 “对了，你这伤又是怎么来的？” 保长想了想，说：“应该是林宇打的。” 凤英大吃一惊：“林宇为什么要打你？” “我们昨晚好像说起我姐姐的事。我当年这样对姐姐，谁听了不生气？打我一顿算是轻的了，要我是林宇，直接把我扔海里喂鱼了。” 凤英见他又要开始伤心了，赶紧安慰他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又没有杀人放火，不要再自责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以后你要活得更好才是。” 保长点点头。这时候他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叔叔你好，我是张煦。你看见林宇了吗？” 保长的心中一凛。 “我刚醒来，还没有看见他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天一早醒来，就收到林宇的微信，说把水果店送给我了，还给我转了一大笔钱。我赶紧给他发微信，他没有回。我打他电话，他又关机了。我找到一张你的卡片，所以打过来想看看你有没有见到他。” “我现在就去他家里看看。” 保长匆匆地出门，想去林宇的小屋，就见许小舟跑过来了。 “你是不是得罪了林宇？他半夜给我发微信说要退租，还把租金转给我了，还多给了两个月的租金！”许小舟一早开机看见信息，就跑来兴师问罪了。 “怎么会这样？所以他不在那屋里了？”保长慌了。 “当然不在。”许小舟也很着急。 “不对，早班车还没开，他可能还在白绫洲。”保长还抱有一丝希望。 “嗨，绫江大桥在那儿呢，有脚就能过，如果他真要走，哪用得着等公交车！”许小舟顿足。 “那怎么办？”保长坐上他的汽车，一踩油门就往绫江市区开去。 第68章 追查 这是保长第三次在绫江市区瞎转着找人了。他悲哀地发现，二十年来他一点长进都没有，依然像一只盲头苍蝇。 直到傍晚，凤英给他打来了电话。 “林宇刚刚给我电话，叫你不要再找他了。他说他都看见你的车好几次了，你都没有找到他。他说你没有找人的天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在哪里？” “他怎么可能告诉我呢？不过他肯定很安全，你放心吧。” 保长挂了电话，无助地哭了。 林宇此刻正坐在绫江银行总行楼下的咖啡厅里，他对面坐着的是易南平。 “刚才在外面见到你，我真的非常惊讶。”易南平说。 “我也觉得非常惊讶。”林宇说。 “你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进银行找人寻仇似的。”易南平又说。 “你也很奇怪，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可我每次看到你都有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林宇说。 “哦？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易南平很疑惑。 “你不觉得你这一两个月像鬼屋里的幽灵一样在白绫洲晃来晃去么？”林宇说。 “我只是在考察白绫洲有没有适合建酒店的地方而已。”易南平解释。 “不像。”林宇直截了当。 “好吧，我承认，我一直在打听李招弟的事。” “打听那么久?”林宇皱眉。 “我这个人很执着，没有查到我想要的信息，我不会罢手。” “跟我有点像。但是你不觉得你很傻么？你连见都没见过李招弟，就爱了她那么多年。” “爱？我没说我爱她。”易南平笑了。“我只是忘不了她。” 易南平继续说：“我不是爱着李招弟，而是爱着一个想象中的女人，她善良、果敢、坚毅、独立，她不甘于依附任何人。我承认我很傻，但这就是我的决定——没有找到心目中的人，就不结婚。李招弟可能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我要找到她来确认。” “那如果你找到她，发现她已经嫁了人，有了孩子呢？” 易南平笑说：“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想找到她，解开我心中的疑问而已。不管她现在怎么样，抑或她已经不在了，又或者我根本找不到她，我都无憾，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能力去寻找答案而已。” “所以，你就找到这里来了？”林宇问。 易南平点点头：“我查到李招弟当年是被一辆车撞倒，然后坐着那辆车逃出白绫洲的。那时候私家车还不多，更多的是公务车。我辗转查到，她走的当天有好几家银行派人到白绫洲考察，绫江银行就是其中一家。” 林宇心里暗暗吃惊：这都被他查到了？果然比保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是你查的第几家银行？” “第一家。” “为什么一来就盯上这家银行？” “因为其他银行都派了好几个人，只有这家银行是行长自己一个人开车进白绫洲的。如果真是银行的车把李招弟带走，那么这家银行的可能性最大。” “那你把我带上吧。”林宇说。 “什么？”易南平没听明白。 “我给你提供你不知道的信息，你调查的时候带上我吧。” “你也要查李招弟的事情？” “没错。我是李招弟的儿子，是她和绫江银行前行长林歆的私生子。” 这一句话犹如炸雷，饶是易南平见多识广处变不惊也被他炸得失了态。他手抖着放下咖啡杯，半天没说话。 “所以，你知道了她有私生子，你还想再查下去吗？”林宇问。 易南平平静下来，恢复了风度。 “我说了，我只是想找一个答案。她有私生子不代表她私德败坏，我依然不了解她，我还要继续追寻下去。但是你又在查什么？你妈妈呢？” “我妈妈大半年前就遗弃了我，不知所终。从小我妈妈就跟我不亲，从不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从来不知道妈妈经历过什么。也就是在前天，我才无意中知道李招弟就是我妈妈。我现在大概能想象妈妈在白绫洲的时候过的是什么生活了，但是对她离家出走之后到我记事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我要填补这段空白。” “那好吧，既然我们现在要查的事情是一致的，我们就一起查吧。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信息可以告诉我？” “我妈妈是二十年前离开白绫洲的，而我现在十八岁半，也就是说妈妈离开白绫洲不久就怀上我了。妈妈说过我亲生父亲是绫江银行的前行长林歆，跟你查出来的信息相印证，当年开车载妈妈出市区的确实很可能就是林歆。但是林歆半年前就死了，你打算怎么查？” 易南平说：“对于你生父的事情，我很遗憾……” “你不用遗憾，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他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易南平说：“好吧。我打算假借我在白绫洲开办酒店的事情跟银行商讨贷款的事宜，再借机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不过现在银行下班了，这件事明天再说吧。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林宇说：“我还没想好今晚住哪儿。” “那跟我回酒店吧，我在那儿长租了一个房间。” “我不习惯跟人同房。” “我也不习惯。没事儿，那儿有套间。” 林宇眉毛一挑：“总统套房？” 从这天开始，林宇就成为易南平的私人助理，每天跟在易南平的身后和银行里的人打交道。谈正事的时候少，吃吃喝喝的时候多。 一开始只跟绫江银行的人谈，过了几天几大银行的人都削尖脑袋挤上前来。易南平也不推却，来者不拒，跟各家银行的人觥筹交错起来。 林宇非常讨厌这种应酬，易南平却好像乐此不疲。 “易先生，你还要跟他们应酬多久？真是浪费时间。我们不如想想其他办法吧。” 易南平笑道：“差不多好了，我的贷款差不多谈下来了。” 林宇诧异：“你真的在谈贷款？” “不然呢？为了找你妈妈我什么正事都不干了？虽然我流动资金充足，但是贷款也有贷款的好处。” “那我妈妈的事怎么办？” 易南平笑说：“干正事不耽误我找人。” 说着他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了林宇。 第69章 卢晖 林宇好奇地接过卡片。 “卢晖，发展银行信用卡部副经理。这人是谁？” “这是林歆的发小，是最有可能知道你妈妈过往的人。” “你怎么找到他的？” “你知道，我有充足的抵押物，贷款给我是稳赚不赔的，各大银行都想咬我这口肥肉。所以啊，我喝一口他们就得喝一杯，要撂倒他们套料是再容易不过了。 “况且，林歆的案件当年这么轰动，虽然绫江银行的人闭口不谈，但是对其他银行的人来说可是很好的谈资。各家银行之间挖角跳槽是常有的事，这些人相互之间都很熟悉，因此各种爆料层出不穷。我可是花了大力气从各种信息里抽丝剥茧才找出这个卢晖来的，希望他不要让我们失望。” 易南平又给林宇介绍他查到的信息。 这个卢晖跟林歆打小一起长大，年轻时又一起进入了绫江银行。 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很不一样。林歆敢闯敢拼，三十岁就成为了绫江银行的行长。卢晖则胆小怕事，刚入行的时候，他办理的第一笔企业信贷就出现了逾期，他就不敢再留在公司业务部了。他转到了个人金融部，过了几年又想办法跳槽到发展银行。不过他在发展银行混了二十几年，也才混到信用卡部副经理的位置，跟他的发小林歆差太远了。 从时间上看，林歆当年开始作案的时候，卢晖已经在发展银行了。但是因为他们两人私交甚笃，所以当年案件被揭发的时候，检察机关也调查过卢晖，不过很快就为他洗清了嫌疑。 虽然林宇妈妈逃出白绫洲的时候，卢晖并不在绫江银行，但是他比绫江银行的人更有可能接触到林宇的妈妈。况且当年跟林歆关系密切的人，逃的逃，被抓的被抓，现在能接触到的也只有卢晖了。 林宇不禁感叹，他天天跟在易南平后头，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挖出来，易南平却挖了这么多。 “明天，你自己去会会这个卢晖吧。”易南平说。 第二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林宇来到发展银行信用卡部。 “你好，我找卢经理。”林宇对一个年轻女职员说。 女职员看了他一眼。“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 “你等一下吧，下班他自己会出来。” 林宇在客户休息区找了个位置坐下。 果然，一到十二点，一个五十多岁其貌不扬的男人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其他职员见到他就像见到空气一样，眼色都不给一个，更别说打招呼了。 林宇起身迎上前：“请问你是卢经理吗？” 卢晖的脚底一滑。他站稳后打量了一下林宇，忽然眼中露出一丝惊异。 “你长这么大了？” 林宇的心漏跳了半拍。 “你认识我？” “你长得跟林歆和招弟都很像。” 他果然认识妈妈！而且他认识的是招弟而不是凌云！他甚至还知道林宇的存在！ 林宇难掩内心的激动：“中午能一起吃个饭吗？” 卢晖犹豫了半秒，然后说：“我老婆做了我的饭，我得回家吃，吃完饭在这旁边的茶室见面可以吗？” “可以可以。”怎么样都可以。 林宇在茶室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卢晖出现了。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呢？” “我想知道关于我妈妈的事情，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林宇目光灼灼地说。 卢晖啜了一口茶，慢慢说：“我跟你妈妈其实也只见过几次，不过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林宇心里暗暗心疼：妈妈还有惊心动魄的遭遇？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医院里。那天是星期六，我正钓鱼呢，林歆给我打电话，说他撞了人，但是又赶着开会，叫我去医院帮他先照顾伤者。我匆匆忙忙赶过去，好家伙，竟然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我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准备结婚，他给我整这出，是想我一辈子打光棍吗？我赶紧走了，叫他另外找人帮忙去。后来他打电话给我说，他借故推迟了会议，那个女人也没伤多重，过两天就好了。” 他又喝了口茶压压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林宇撇了撇嘴，说好的惊心动魄呢？就这？ “后来，过了没多久，林歆又约我吃饭，说介绍他女朋友给我认识。我说你女朋友关我什么事呢？等你结婚了再叫我出来喝喜酒。可是他非拉我出去，我就只好勉强跟他们吃顿饭，就回家去了。对了，他女朋友就是他撞伤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你妈妈招弟。” “所以，林歆他三十几岁也没有结婚，也没有交往其他女朋友，我妈妈是他正式的女朋友？”林宇问。 卢晖点点头。 “林歆他挑剔得很。他长得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大把女孩子想要嫁给他，可他就是看不上。也不知道你妈妈哪里好了，就是长得漂亮点，但是土里土气的，还没我老婆好呢，可林歆就是看中了。” 林宇又撇了撇嘴。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他妈妈土，这合适吗？这人这情商，怪不得混了几十年只混成个透明人。 卢晖继续说：“后来我结婚，林歆和你妈妈都来喝喜酒了。哎哟，林歆真厉害，才多久没见，你妈妈的土气都没了，他们还说，准备过几个月就结婚。” 林宇忽然激动地抓住了卢晖的手，把卢晖吓得蹦了起来。 “所以，他们是准备结婚的，只是后来出事了没来得及是吗？”林宇问。 卢晖定了定神，才说：“哎呀，你这小子太吓人了，小心把我心脏病吓出来。那当然啦，林歆和你妈妈两个人甜得要死，看对方的眼神都快滴出蜜来了，我看到都要起鸡皮疙瘩。” 林宇激动得视野都模糊了。所以妈妈逃出白绫洲后没有颠沛流离，也没有委屈受辱，而是遇到了爱情，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这是这几个月来，他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 可惜命运终究对妈妈不公平，她的爱人竟然是一个罔顾法纪、贪得无厌的人！ 第70章 随缘 卢晖继续他的故事：“我说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妈妈的。那天我只是在婚宴上多看了你妈妈两眼，我老婆就审了我半夜，差点连洞房都洞不成了。哎哟，那至于吗，他俩甜成那个样子，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林宇不想听他叨叨他那些畏妻故事，忙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敢跟他们联系啰。直到有一个周六，我一早出门准备钓鱼，结果在门缝里发现一张纸条，是林歆留下的。他叫我照顾招弟和孩子，说招弟怀了五个月身孕。哎哟喂，有他这样坑兄弟的吗？叫我帮他照顾老婆和孩子，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我赶紧找来打火机把纸条烧了。 “结果那天我正钓着鱼呢，就被检察机关抓起来了，我这才知道林歆出事了。幸好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被放出来了。 “我本来吧，不想理也不敢理你妈妈的事儿，但是林歆毕竟是我几十年的哥们儿，我总不至于狠心到见死不救吧。我找了两天才找到你妈妈，那时候她住在一个政府开的收容所里，肚子已经挺大了。 “我说林歆跑路就没给你们母子留一点钱吗？她说那是无数百姓的血汗钱，她一分钱都不能要。我那时才知道是你妈妈举报的林歆。因为他们要结婚了，许多事情都没有瞒你妈妈，结果让你妈妈瞧出端倪，把他给举报了。哎哟，你妈也真够狠的，连自己的男人都举报。” 卢晖又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林宇不以为然：“再怎么狠也狠不过林歆。他不知道他贪的那些钱有可能是许多家庭仅有的积蓄，甚至是救命钱吗？他也能贪得下手，妈妈怎么就举报不下手了？” 林宇又问：“那后来呢？你还有见过我妈妈吗？” 卢晖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妈妈了。我凑了一千块钱给她，那已经是尽我最大的能力了。我谎称丢了一千块钱，被我老婆罚我跪了一个月的搓衣板。” 他皱着眉揉了揉膝盖，仿佛现在还在疼。 林宇又问：“那一千块钱妈妈还给你没有？” 卢晖忙摆手说：“不用还，不用还，我当年千叮万嘱她不要还。要是让我老婆知道我跟个女人有金钱往来，就不是跪搓衣板这么简单了，她绝对要了我的命！” “那我代妈妈还吧。”林宇说。 “不要，不要，忽然冒出来一千块钱，我更说不清了。一千块钱虽然不少，可还是我这条老命更重要。” 林宇实在无力吐槽了，这仁兄妻管严这么严重的吗？晚期了都。 卢晖又喝了几口茶，问：“你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我准备回去上班了。” 林宇想了想，问：“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绫江银行？是你看出什么了吗？” 卢晖摇头：“我能看出什么来？我知道林歆上位的手段有点不地道，他一向都不是特别循规蹈矩的人，但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大胆，那么贪呀！我之所以离开绫江银行，是因为我认识了我老婆。她很不喜欢林歆，叫我离他远点，还帮我搞到发展银行去。我也想离林歆远点，因为那时候我老婆还只是我女朋友，我担心林歆魅力太大把她抢走了，所以我就跳槽了。现在看来，还是我老婆大人厉害，要是我当年没走，说不定还真会被林歆拖下水呢。所以说，怕老婆会发达……” 林宇都不想听他啰嗦了。不过嘛，虽然这卢晖槽点有点多，但就冲他当年那一千块，也值得林宇以后找机会报答他。 林宇回到酒店，把今天和卢晖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易南平。 易南平说：“这确实算是一个好消息，虽然结局是悲伤的，起码过程有过甜蜜。” 林宇说：“之后的事情你还要查下去吗？例如妈妈是怎样靠着卢晖给的一千块钱起家，建立起宇中集团这个商业王国的？” 易南平摇头说：“我也是白手起家过的人，这过程大致能想象。你妈妈不像林歆，她肯定是靠智慧和努力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我相信，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她现在应该已经摆脱了过去，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林宇黯然：“所以我也是她想摆脱的过去的一部分。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埋怨她了，我知道了她心里的苦，我只希望她以后的生活里只有甜。” 易南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宇又说：“既然已经查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也该走了。这段时间打扰了。” 易南平问：“你要到哪里去？” 林宇说：“我还不知道。反正这段时间在你这里蹭吃蹭喝蹭住，我兜里还有一点钱，等我慢慢再想吧。” 易南平说：“既然你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不如先别急着走吧。这段时间有你陪着，我也没那么无聊了。” “你也会无聊吗？那你不快点找个人结婚生子？” “我说过，没有找到我心目中的理想伴侣，我就不会结婚。结婚不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也不一定要老婆孩子陪，你陪着我也是一样的。” 林宇说：“我可没打算陪你多久。也许明天我想到去哪我就走了。” 易南平笑道：“无所谓。随缘。” 林宇又问：“那你还会继续找我妈妈吗？” 易南平说：“会。不过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找你妈妈了。还是那句话，随缘吧。” 林宇坐在窗旁看着外面，阳光暖融融地照着冬日里的城市，远处的白绫洲还是绿油油的。不过天气预报说新一轮的寒潮今晚就要抵达，明天开始整座城市又要瑟瑟发抖了。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林宇从白绫洲跑出来的时候还是十一月底，那时他身上穿的还是单衣，现在出门要穿外套或者风衣了，明天还得加一件毛衣。 林宇转头对易南平说：“明天我要去拜访两位老人，是我妈妈的故人，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第71章 回归 第二天早上，林宇带着易南平来到他的水果店。 水果店门前停着一辆小货车，正在卸货。 张煦一看见林宇，立刻冲过来箍住他的脖子，大叫：“你这个没良心的，死哪儿去了？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林宇开玩笑说：“哎，我跟大老板去了，谈大生意呢，没空理这些小买卖。” 张煦拿小拳拳锤他：“你说走就走，撂下这挑子给我，害我累死累活，差点挂科了！我不管，你必须赔偿！” 林宇说：“赔什么赔，我不是把水果店送给你了吗？” 张煦说：“送什么送，这证照上写的不都是你的名字吗？” “那我明天全转到你名下不就好了吗。” “我不要！你爱转给谁转给谁。我只不过想没事赚点小外快而已，谁知竟掉坑里了。” 两个人只顾着闹，一点没在意在旁边一脸姨父笑的易南平。等林宇想起来，连忙请他进店里坐。 林宇和张煦一起理好货，才坐下来继续聊。 “都放寒假了，你怎么没回家？”林宇问张煦。 张煦说：“还不是为了帮你守着这店？反正我家离得近，过年再回去住几天就行了。待久了我爸妈反而嫌弃我。” 他继续说：“现在店里生意没有之前火爆，虽然有几个兼职回家了，人手也还是够的。对了，你到底为什么无缘无故玩失踪？保长说你因为生他的气而走了，他这两个月像个怨妇一样，天天唉声叹气。” 林宇听到保长的名字，脸立刻拉了下来。 “你真是生他的气啊？”张煦很不解，“他做了什么啊？你上次说他可能跟你有亲戚关系，你后来去验dna了吗？他真是你亲戚吗？” 林宇黑着脸点点头。 嘶——张煦惊讶得倒吸了一口气，吃瓜群众属性瞬间觉醒：“他是你什么亲戚？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夺了你的家产？” “我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你也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林宇生气地说。 张煦看他这表情，不敢再问了。他的吃瓜愿望没有得到满足，有点失望。 “你不用担心，你这会儿也见不到他。一放寒假，他就带着羡男和双百跟着黄金凤回深山体验生活了。”张煦说。 “那凤英阿姨呢？” “凤英阿姨也跟着去了。” 林宇这才心情好了一点，起码这段时间他可以自由回来见小伙伴们，不用担心碰到保长。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张煦聊，又怕冷落了易南平，而且今天要拜访吴教授夫妇，所以只好回头再说。 他挑了一些水果，就带着易南平到了吴教授家。 两人的到来让吴教授两口子感到很意外，尤其是看到易南平。 “这……真是贵客呀。尊祖父和令尊都是绫江有名的慈善家，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我家。快请进。” 易南平双手递上他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今天就是陪林宇来看望长辈的。” 吴老师接过礼物。几个人在客厅里坐下。 吴教授问：“林宇，你前段时间怎么不见了人？大伙儿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发消息也不回。” 林宇说：“我发现了一些关于招弟的新情况，所以去查了。” “真的？”吴教授两口子都喜上眉梢，转而又埋怨道：“就是去查也用不着玩失踪吧！” 林宇说：“因为情况有点特殊。吴老师，高老师，我今天来，就是想把查到的情况告诉你们。” “那你快说说。” “嗯。”林宇说，“招弟离开白绫洲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改了个名字，叫做‘凌云’。” “凌云？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她就是宇中集团的创始人凌云。” “什么？”两位老人都被惊掉了下巴。 “她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企业家？”两个人面面相觑，“这谁能想到呢？” 半天，两人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 吴教授又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林宇说：“一年前，她把集团交给其他人打理，自己环游世界去了，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过，我想她一定很自由，很开心吧。” 高教授点点头，说：“她从前管理这么大的集团，肯定很累吧？现在功成身退，可以享受生活了。” 吴教授也点头赞同。她又问林宇：“那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 林宇说：“她没有结婚，但有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叫林宇。” “林宇？”吴教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拍着林宇的胳膊，“哎呀”“哎呀”地叫了半天，说不出其他话来。 林宇也高兴得眼睛都湿润了。 还是高教授先开了口：“那你是怎么查到这些情况的？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妈妈是招弟吗？” 林宇说：“我以前只知道我妈妈叫凌云，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直到你们发现书吧的那两个书架跟你们家的几乎一模一样，我才起了疑心，因为那些书架和书都是我妈妈的。于是我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了招弟的照片。” 他掏出手机，调出他复拍的照片。原来的那张照片他已经放在保长的口袋里还给他了。 “你们看，这是招弟和朋友的合照，这女孩子就是我妈妈。” 吴教授和高教授一看，果然就是招弟。 吴教授感叹道：“这缘分还真是奇妙啊。嗯？这边这个人怎么被涂黑了？” 林宇脸一沉，说：“这个人不配和她一起照相。” 吴教授想了一想，问：“那是你舅舅吗？” “我没有这样的舅舅。他把我妈妈害得那么惨。” 林宇把保长当年要卖妈妈的大提琴和把妈妈锁住逼她相亲的事说了。 两位老人都摇头叹息：“他当年确实是过分了。” 高教授说：“你舅舅就是保长吧？” 林宇一愣：“你怎么知道？” 高教授说：“我们虽然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但是你之前跟他好得像两父子一样，金凤跟他也熟识，我们自然知道他。后来你无缘无故地跟他闹翻了，现在又看到你对你舅舅这样的态度，我就猜他是你舅舅啰。” 林宇恨恨地说：“我之前跟他好是我瞎了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72章 成博怀 “林宇，我不这样看。”吴教授拍拍林宇的肩膀，说，“从我们的角度看，你舅舅当年的确过分。可站在当年你舅舅的角度，他的做法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你想想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他所受的教育，不都是重男轻女那一套的吗？你又怎么能以你现在的眼光去要求当年的他呢？纵观历史，有几个人可以超越他所在时代和环境的局限性呢？” 高教授说：“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事物。二十年了，白绫洲在变，人也都在变。我听见金凤对保长的评价还蛮不错的，我也看他一直很努力的样子。我想，你也许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林宇沉默不语。 吴教授说：“好了，我们不说他了。以后啊，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多来往，好不好？” 林宇连忙点头。吴教授满心欢喜。 高教授说：“还是玉仪眼力好，第一次看见林宇就说他是招弟的孩子，还真让她说中了！” “对！对！要给玉仪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吴教授被提醒了，就要起身去打电话，被她老伴拉住了。 “客人还在呢，先别忙着打电话。” “对，是我高兴得昏了头，失礼了。” 易南平一直坐在边上听他们交谈，没有作声。 吴教授向易南平致歉，“我们多有怠慢，易先生不要见怪。” 易南平连忙说：“哪里，哪里，今天是我冒昧登门，该请你们见谅才是。” 吴教授笑说：“易先生这样的贵人，我们请都请不到呢。今天过来寒舍，是单纯陪林宇看望一下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还是有其他事情指教呢？” 易南平说：“今天确实有事情要请教。我正在绫江筹办一所中学来纪念我的祖父，现在还缺一位掌舵人。两位教授都是绫江有名的学者，而且桃李满天下，所以我想请两位给我举荐一些人才。” “那请问你有什么要求呢？” 易南平早就想好了答案：“四个字——德才兼备。” 两位老人立马想到了同一个人。他们对望了一下，默契地微笑起来。 吴教授说：“易先生，令尊在绫江大学设立的奖学金，那获奖条件你应该很清楚吧？” 易南平茅塞顿开：“是，获奖者既要在学业上有突出的成绩，又要在品德上得到众人的认可，那不就是德才兼备吗？不过，这获奖者来自各个专业，有没有教育学专业的呢？” 吴教授笑说：“有。我有一个学生正是教育学专业的，当年在绫江大学的时候，每年都获得最高等级的奖学金。他是绫江人，现在外地教书，快过年了，这几天应该到家了吧。易先生不妨约约他，跟他聊聊教育方面的话题。” 当成博怀应邀来到易南平的总统套房时，林宇感觉大跌眼镜。 这就是吴教授最看重的得意门生？这是当年支教时慧眼识珠，把黄金凤从深山捞出来的成老师？ 与他想象中的气宇轩昂不同，成博怀竟然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个子也不算高。不过他身上和脸上的肉都很紧实有弹性，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并不是懒肉。他那双不算大的眼睛在金丝眼镜后面显得更小了，但是这双小眼睛自带光芒和力量，是那种让人内心安定的力量。 易南平请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林宇给他倒了茶。 易南平开门见山：“今天请成老师过来，是想听听成老师对教育的看法。我有心为家乡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然而我只是一个商人，不懂教育，恐怕误人子弟，所以想请成老师指点一二。” 成博怀说：“易先生太谦虚了。易先生一家几代人都心系家乡教育事业，着实令人敬佩。从令尊所设立的奖学金的获奖条件，和易先生聘任老师的标准，都可以看出你们的教育理想和目标。我也抱有相同的理想和目标。只是，何为‘德’，何为‘才’，‘德’和‘才’的关系是什么，我们需要再进一步思考。” 成博怀开始阐述他的看法，易南平听得津津有味，与他热烈讨论起来。 林宇没有跟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另一个区域偷听。 这成老师很有意思，他竟然说现在学校里的老师教得太多了，学生学得太少了。他不禁想起黄金凤教双百时说过的：“老师是教不会你的，只能你自己学会了。”他们都强调学生的能动性，认为学生不能被老师牵着鼻子走。路是要自己走的，老师只是带带路，必要的时候拉你一把而已。这真的行得通吗？ 幸好，成博怀并没有一直高高地在云端谈教育理想，而是不断地回到地面谈教育实际。“教育不是空中楼阁，必须要与实际相联系。”他说。他建议易南平的学校借鉴其他学校已有的管理经验，再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进，打造更利于学生自我教育的环境。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种务实的态度，让易南平对他青眼有加，当即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邀请他担任易安国纪念中学的第一任校长，并且接手主持学校的筹备工作。 成博怀也当即接受了这个挑战。他执了教鞭二十年，硕果累累，也升到了最高级职称，却鲜少参与学校的管理工作，在学校里的话语权并不大。他让学生自我教育的理念与学校管理层的观念并不契合，他获得再多的好成绩也没能说服学校的管理层。他从前多少是有点不得志的。 两人约定明天签约，过了年成博怀与原来的学校完成交接之后，再来新学校开展工作。 成博怀走后，易南平问林宇：“马上过年了，这个年咱们怎么过好呢？” 林宇挑眉：“什么叫咱们怎么过？你爱咋过就咋过，关我什么事？” 易南平笑道：“你这小子真是养不熟啊。咱们好歹‘同居’了两个月，一起过个年怎么了？” 林宇说：“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一起过年，我只是不想扫你的兴，我这辈子最讨厌过年了！” 第73章 过年 易南平轻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以前的日子不好过吧？” “何止是不好过，简直是灾难。”林宇又开始怨恨起来，“都是拜李根保所赐。” “其实我也不好过。”易南平说，“没想到吧？我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可我一样感觉无聊。” “无聊？我以为你们名门大家族会有勾心斗角的狗血大戏呢。” “你想多了，我家的家风很好，大家都善良有爱，相处得也很融洽。可问题就出在我是长子嫡孙，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大家都用一个完人的标准要求我，要学富五车，要知书达理，要交游广阔，要继承家业，要为家族开枝散叶……我年年月月地被人包围着，要达到所有人的期望，却没有人问过我想要怎样的人生。我花了好多年才走了出来，找到自己人生的路。” “你知道刚才成老师最打动我的是什么吗？”易南平没有等林宇回答，自顾自地说，“他说教育要帮助学生先成人，再成才。成人，就是成为独立的人，有独立的思想和独立的人格，要先成为自己。而所谓成才，是在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持续地发光发热，为社会的进步作出贡献。我认为他这番理解正道出我的心声。” 好吧，同一个人的话，林宇和易南平听到的重点完全不一样。不过林宇可不操这个心。 “那你想过年怎么过？”他问易南平。 “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什么高兴就做什么，就咱们两个。” “好吧，我就陪你几天吧。” 易南平领着林宇逛街买新衣服鞋袜，除夕在总统套房里做白绫洲传统的油角，凌晨到郊外放烟花放鞭炮，初一一早去给吴教授高教授他们拜年，初二到白绫洲的古寺上香。虽然只有两个人，过得也还算热闹，关键是还省心。 既然到了白绫洲，林宇干脆买了礼物去看许老板。 春节白绫洲的游客很多，所以许老板的餐馆没有放假，连许小舟也在那儿帮忙。 许老板两兄弟一看见林宇，激动得直接把易南平当透明人，只拉着林宇问长问短。 “你到底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呢！” “保长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吗？干吗不告诉我们，让我们给你出头？” “我们给你发的信息你看见了没有？怎么一直不回复？你是连我们也恼了吗？” 林宇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就是去跟易先生做事了，天天忙得要命，没有时间回复消息而已。” “易先生？”两兄弟这才留意到易南平。易南平之前在白绫洲晃了好久，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了。 易南平一边给兄弟俩打招呼，一边在心里吐槽：林宇这小子，跟他熟一点他就不知道客气了，直接拿我当挡箭牌。 许老板招呼易南平坐下，刚才一肚子的话瞬间憋了回去，不觉拘谨起来。 林宇却反过来问他：“这两个月，大伙儿过得挺好吧？” 许小舟率先抢答：“挺好挺好。你知道吗？双百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一名！” “什么？”林宇被吓得不轻。 “那个……历史和生物，单科第一名。”许小舟补充道，“历史99分，生物100分。” 林宇嘴角抽了抽，原来双百不算爱得瑟了，还没有青出于蓝呢。 “不过真可惜，如果历史再拿一分，他就又有双百分了。”许小舟继续说。 许老板呵呵笑说：“得了，双百够出息的了，他总分进了年级前五十呢，羡男进了前十。全靠林宇找到了黄老师，不然双百肯定还在吊车尾呢。可惜我那几个小孩都出来工作了，不然我花多少钱都要请黄老师来带带他们，争取也出个大学生。” “这黄老师是哪里的老师？”易南平问林宇。 林宇说：“她不是哪里的老师，是绫江大学教育系的学生，今年才大三。她只是提点一下孩子们，教他们有效的学习方法，孩子们就有很大进步了。对了，她曾经也是成老师的学生呢。” 易南平眼睛一亮。“这样说来，成老师确实很有本事啊，我这是挖到宝了。大三，等我的学校开起来她就大四了，得让成老师——不对，现在是成校长了——得让成校长早点抢人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通。他们很默契地都没有提到保长。晚市即将开始，林宇和易南平告别了许老板两兄弟，准备回酒店了。 经过幸福街，易南平问林宇：“你不去看看你外婆吗？” “你说什么？” “你妈妈的妈妈不是你外婆吗？保长去了外地，她老人家应该去不了吧？过年儿孙都不在家，她一个人应该挺孤单的吧？” 林宇却不为所动。“当年，她也有份把我妈妈锁在屋里。而且她一直重男轻女，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让我妈妈受了多少苦。她没有心疼过我妈妈，我又何必心疼她呢。” “这样说来，你妈妈也没有心疼过你，你也何必心疼你妈妈呢。”易南平反驳。 林宇一愣。“我妈妈生我养我，她不爱我，只是因为把我当成李根保的替罪羊而已。” “你外婆生你妈妈，养你妈妈，你又焉知她不爱你妈妈呢？只不过她更爱你舅舅而已。其实在他们眼中，嫁给我，可是天大的福分，他们关住她，又何尝不是希望你妈妈过上好日子呢？”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林宇很生气。 “我没有帮他们说话，我只是把我想到的东西说出来而已。你知道你外婆的名字吧？” 她的名字？当初易南平来白绫洲找她的时候说过，她叫苏来弟。 “你又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外婆叫苏来弟，她也是一个来弟。她也一直被禁锢而不自知。” 他见林宇不说话，也不再说了，自己到街上的商店里买了一份礼物。 “你不去，我自己去吧。她也算是我的长辈。” 易南平拎着礼物，嗯响了保长家的门铃。可是门铃响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74章 过年2 易南平在保长家门外又等了一会儿，只见秦婶从旁边的房子出来了。 “易先生？你来找招弟她妈妈？她的表妹带女儿回娘家，把她也带出去吃饭了。” “哦，那我以后有空再来看她。新春大吉！” 他把礼物交给秦婶，秦婶接了，给了他一包自制的过年糕点和两个年桔做回礼。 易南平很高兴地接了。 林宇一直躲在远处没有露面。 他们回到酒店吃了晚饭，易南平拿出秦婶做的糕点吃了起来。 林宇伸手要拿，被易南平拦住了。 “这是给我的回礼。” “你啥时候喜欢起吃独食来了？” 林宇不理，就要抢。易南平就不给，两个人就像孩子一样打闹起来。 “哎，等等，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易南平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步走开了，林宇趁机拿了一个番薯角嚼起来。 “你过来。”易南平在厨房里喊。 林宇走过去，只见几大包花花绿绿的虾片和几个大的密封铁罐堆在了厨房边上，易南平正往锅里倒油。 “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让酒店的人给我买啊，今天才买到了。” “你这黑心顾客，大过年的也不放过人家，老给人出难题。” “我年三十晚上想起来的时候没有让他们立刻给我弄来，已经算很良心了。” 林宇剪开一包虾片，倒在一个大玻璃碗里。几百枚像塑料片似的虾片倾泻而出，一下子填满了整个碗。 “来，试试这油可以了没。”易南平一手拿着一双长筷子，一手拿一个大漏勺在锅边严阵以待。 林宇按照易南平的指示，随手抓了四五片“塑料片”扔到铁锅的边上。虾片滑落到滚油中，瞬间开了花。 “好！”易南平眼明手快，用漏勺捞起虾片，用长筷夹起一片虾片，倒掉它兜住的油，然后把虾片都放到身旁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盆里。 “哇，这个太解压了！”林宇从来没有炸过虾片，这种简单的乐趣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他又抓了一小把“塑料片”扔进锅里，然后看着他们在“滋滋”声中极速生长，扭曲，最后被捞起，在不锈钢盆里堆成山。 易南平拈起一片放凉了的虾片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几下就吃完了。林宇当然不会吃亏，整盆抢过来就开吃。 一口咬下去，脆、香、鲜，入口即化，让人忍不住拼命地往嘴里塞。两个人用不到几分钟就把一整盆吃光了。 “这必须不能让它停啊。”林宇催易南平赶紧开火，又说，“你买那么多大铁罐干什么？虾片根本没机会进去啊。” 易南平嘿嘿笑道：“得，你要真把这些虾片全炸完吃光了，你明天肯定眼屎多到眼睛睁不开，嘴巴长泡长到不能吃饭，喉咙痛到话都说不出来。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有你这样的吗？”林宇连忙抗议，“大正月的这样来诅咒我。” “啊呸，呸，我吐口水重新说。不过童言无忌嘛，我这过期儿童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两个人真把几大包虾片全炸完了，塞满好几个铁罐，也把自己的肚子填满了，才满意地罢了手。 接下来的几天，易南平又带着林宇到处逛庙会，泡温泉，玩滑翔伞，登山涉水，尽兴方归。别看易南平外表气度不凡，内里就跟个孩子似的，没别人在的时候，他也就彻底不装了，跟林宇处得像哥们儿似的。 年初六，张煦从老家回来了，林宇立马丢下易南平，找张煦玩儿去了。 林宇的水果店已经恢复营业了，不过在里头忙着的是张煦的同乡高亦伟。他同样在绫江大学读大三，不过学的是电子商务专业。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全靠亦伟帮我撑着，不然你的水果店早没了，我也要真的挂科了。” “谢谢你，亦伟哥！”林宇一边帮忙搬货，一边道谢。 “哎，你什么意思？”张煦不干了，“你怎么逮谁都叫哥，就不管我叫哥？” 林宇笑着说：“你哥没哥样的，我叫不出口啊。你看你这可爱的小模样，哎哟，好可爱哟！”说着，就要伸手戳他的小酒窝。 张煦赶紧躲开，拿小拳拳反击。 “你也不用谢我，张煦有发工资给我的，发得还不少。我也有机会学到很多东西。” 高亦伟性格比较稳重，没有跟他们闹，继续专心地理货。 林宇看着高亦伟，如果他对经营感兴趣，又干得好的话，何不把水果店改成股份制，给他股份，把日常经营交托给他？这个回头跟张煦商量一下。 这时，黄金凤走进店里来，张煦十分惊讶。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离开学还有一个多礼拜呢。” 黄金凤看见林宇也非常惊讶。不过她先回答了张煦的问题：“我想着晚点回来呢，但是羡男她奶奶天天追魂夺命地打电话让她爸爸快回来，大过年的要死要活的，保长拗不过赶紧带羡男他们回来了，我爸妈也让我跟他们一起回来。” “老人家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确实难受，可以理解。”张煦说。 “不过羡男打电话告诉我，昨晚他们一回到家，她爸爸和奶奶就吵翻了，她爸爸直接离家出走了。”黄金凤又说。 “什么？”林宇和张煦都大吃一惊。 “他们为什么吵起来了？”张煦又想吃瓜了。 黄金凤摇摇头：“不知道，羡男约我等一下去书吧，不过我要先去给吴老师和高老师拜个年。” 她挑了几个苹果和一些砂糖桔，临走又对林宇说：“林宇你小子先别走啊，等我回来审问你。” 林宇撇撇嘴，说：“我就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黄金凤给他一个眼刀，张煦忙说：“我也想去给老师们拜年，带上我吧。” 黄金凤说：“可以，给你三秒钟。” 张煦拎起一个果篮就跟上去了。高亦伟专门制作了一批果篮，里面有饼干、糖果和新鲜的水果，有大果篮和小果篮，丰俭由人。 林宇也拎起一个小果篮愉快地跟上两人。虽然他不知道保长两母子为什么吵架，但是他们过年过得闹心，他也就开心了。 第75章 放下 吴教授两口子看见几个年轻人过来，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吴教授拉着黄金凤说：“你还不知道吧，你成老师当上校长啦！” 黄金凤高兴得在心里跳起舞来，表面上却很冷静：“我觉得成老师早就该当校长啦！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眼光提拔了他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足够信任成老师，给成老师足够的支持。别到时候遇到点什么阻力，就又开始质疑成老师了。” 吴教授笑着说：“我觉得这次靠谱。聘请他的是易南平先生，他是易安国先生的孙子，易兴邦先生的儿子，他们是懂教育和重人才的。” 她又拉过林宇的手说：“还得感谢林宇带易先生过来，不然我们想推荐博怀都没机会呢。” 林宇说：“不过是凑巧而已。成老师是有真本事的人，当然不会轻易被埋没。” 黄金凤侧眼看着林宇说：“没想到你小子失踪半天，竟然还带个贵人回来。算你运气好，我先不跟你算账。” 黄金凤在吴教授家说笑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林宇找个借口留在了吴教授家。他知道黄金凤要去书吧，他怕遇到保长，所以就不跟去了，不过他派了张煦去给他带瓜。 张煦不辱使命，给他带来了一个大瓜：“原来羡男奶奶这么急着叫保长回去，是想让他跟她表妹的女儿相亲。那女孩才二十岁，过几个月才大专毕业。保长不愿意，跟他妈妈吵起来了，甚至当着羡男和凤英阿姨的面说这辈子非凤英阿姨不娶了。” 林宇倒吸一口气。 “那凤英阿姨什么反应？” “凤英阿姨吓得直接跑回了家。今天羡男央求她带她出来，她也只是把羡男送到小公园，自己就溜了。保长在书吧呢，她怕见到他尴尬。” “那凤英阿姨是不想嫁给保长的啰？”林宇又问。 张煦一脸无辜：“我哪知道呢？你才跟他们熟嘛，我只是个吃瓜的路人甲。” “不管怎样，保长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那不是吗！你跑了之后他已经难过了好久，现在又跟他妈妈闹翻了，凤英阿姨也不见他，只有羡男安慰他了。” 好，很好，他变成孤家寡人，林宇就安心了。 “现在水果店有亦伟哥帮忙打理，我们就不要在这附近晃了，这里还是不安全。这不还有一个多礼拜才开学吗，我们到别的地方玩玩呗。”林宇提议。 张煦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有几个学生等着我呢。而且上学期的课我学得不好，得自己再钻研一下。” 林宇无奈，只好又回到易南平的总统套房。 易南平正在窗旁看书，看见林宇就说：“哟，我以为这几天要独守空房了呢，你怎么半天就回来了？还是舍不得我吧？” 林宇说：“你想多了，外头危险，还是留在这里安全。” 易南平笑笑，继续埋头看书。林宇也在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坐在易南平对面看了起来。 他们就那样闭了几天关，直到成博怀来找他们。成博怀跟他以前的学校交接清楚了，可以过来开展工作了。 “走，我们到学校去看看。”宅了好几天，易南平有点坐不住了，又带着林宇出门了。 他们来到市区的幸福街。原来的绫江中学高中部和荣理高中都已经迁走了，现在两个学校的校舍都转让给了易南平。易南平把两所学校之间的围墙打通，修整了下四面的围墙，保留了原来荣理高中的东门和绫江中学的北门，并且在幸福街这边开了一个南门。 林宇不禁想起了羡弟当年的那篇杰作。这个南门正好开在羡弟从前的家门口，要是它从前就存在，羡弟就可以实现五分钟往返家和教室的愿望了。可惜，现在已经不知道羡弟身处何方，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了。 易南平和成博怀拿着规划图在一边看一边讨论，需要商讨的事项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都无暇顾及林宇了。 林宇也不想听他们讨论，他对学校的建设不感兴趣。他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了从前荣理高中的礼堂外面。 回忆的门“轰——轰——”地缓缓打开，羡弟猛扑出来，然后“啪”地一声趴倒在地，连下巴都磕破了。 林宇“呀”的一声想要去扶她，却发现另一个林宇在旁边“哼哼”地冷笑。林宇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也做过这么龌龊的事情！ 那些没有爱的日子竟让他心理变得如此扭曲！他在外头人模人样地跟那些少爷千金打交道，心里头却住着一头狂撕乱咬的小兽，随时要冲出来咬人。他只是在校门口偶遇了羡弟，听见她住在幸福街1号，就开始发狂了。她凭什么住在幸福街？她凭什么一脸幸福傻？ 那个发疯的评选竟然还问幸福是什么！他已经抑制不住要把他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羡弟身上了。 可是，把羡弟整得体无完肤，他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他还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舔伤口。可就在他站在幸福街上无语问苍天的时候，竟然碰到廖伯伯贴招租启事！也正是从遇到廖伯伯开始，他的人生才渐渐有了色彩。 哈哈哈哈！林宇忽然觉得上天很爱搞笑。搞半天，羡弟竟然是保长的亲女儿，保长竟然是他妈妈的亲弟弟，也就是羡弟竟然是他的亲表妹！当年保长关着他妈妈，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关了保长的女儿！还关过她两次！这叫报应不爽吗？如果保长知道林宇这样整他的宝贝女儿，肯定恨不得手撕了他吧？ 哈哈哈哈！林宇傻傻地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哈了半天，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面。他还有什么资格怨恨别人呢？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忽然想起前些天去白绫洲的古寺上香的时候，不经意看见的一句话：“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是该放下了，当初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和保长、羡男还有凤英阿姨他们一起，多么开心，多么自在啊！为什么要执着于二十年前的旧事呢？那个时候世界上都还没有他呢。 第76章 说服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没有了执念的林宇跟易南平打了一声招呼，就打车回白绫洲了。 他直接去了凤英的家里。 凤英看到林宇很是惊喜，可是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蔫蔫的，明显心情不好。 林宇说：“凤英阿姨，我听说保长跟他妈妈吵架的事情了。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凤英迟疑了一下，“我当然不希望他们母子吵架。他们是两母子，切肉不离皮。” “我是说，你喜不喜欢保长？你想不想嫁给他？” 凤英摇摇头，说：“大楠尸骨未寒，我怎么能想这种事。” 林宇说：“什么尸骨未寒？现在都是火化的，尸骨早就成灰了，还管他寒不寒的。你就是再怎么想他，他也活不过来了，当然是活着的人更重要。你直接告诉我，你喜不喜欢保长？你想不想嫁给他？” 凤英的眼圈红了：“我喜欢他，我也想嫁给他，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咳，我还以为是保长自作多情呢。既然你们都喜欢对方，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生育能力，不可能嫁给保长的。” “没有生育能力？你确定？”林宇瞪大了眼睛。 凤英点点头：“在绫江市所有医院都看过了。医生说我天生卵巢发育不好，没有卵子，不能生育，也没得治。” “那保长知道这件事吗？” “他早就知道的。” “既然他早就知道，还说非你不娶，不就证明他不介意啰，那还犹豫什么？” 凤英抬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可是婶子不会同意的。” “你管她同不同意呢，现在结婚又不用家长同意。” “林宇，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以后可能会产生很多矛盾的。” “那羡男愿意让你当妈妈吗？” 凤英点头：“她应该是愿意的，她还不断地央求我见她爸爸。” “连羡男都同意了，那就更没问题了，你们可以搬出来自己住，有空去看看羡男奶奶不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呢？婶子年纪大了，保长不在她身边照顾会很不方便的。如果保长为了我连生他养他的妈妈都不理了，这样的男人我又要来做什么呢？” “好了好了，说来说去，只是因为羡男奶奶不同意是不是？如果她同意了，你和保长就可以结婚了对不对？” 凤英点头。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林宇说完，就跑保长家去了。 “奶奶——奶奶在家吗？开门——”林宇一边按门铃，一边大声叫。 屋子里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很快银珠就跑来开门了。 门一开，林宇就冲了进去。 “哎呀，林宇，你去哪儿啦？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想死奶奶了！” 羡男奶奶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却怎么也动不了。她前段时间刚养好一点的身子一下子又虚弱了下来，她看着不像六十几岁，倒像是七八十岁了。 林宇连忙过去扶她坐好。 “奶奶，你别急。我让你好好保重身体，你怎么反倒虚弱了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根保那逆子！”羡男奶奶颤抖着说，“我让他跟他远房表妹相看，他竟然说他非凤英不娶！凤英是很好，可是她不能生啊！娶了她我李家岂不是要绝后？” 她这种思想真是根深蒂固啊，这种人跟她说是说不通的，只能顺着她来。 林宇说：“现在医学这么昌明，什么病都能治，绫江治不了，可以去外面治啊。全世界这么多医生，总有能治的，叔叔又不是没有钱。” “对啊，以前大楠没钱，所以才没法治吧？我家根保这么会赚钱，肯定能治。” 林宇继续说：“那当然！还有你想想啊，像凤英阿姨这么漂亮，这么能干，性格又这么好的人上哪儿去找？上哪儿也找不到！你要是错过了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羡男奶奶想想也是，这几天凤英不过来，她真的有点想她了。银珠这孩子好是好，就是脑子不够好使，没有凤英帮衬着，总是出错。 林宇看着羡男奶奶的表情变化，心想这事儿有戏了，连忙趁热打铁：“羡男妈妈走了这么多年，叔叔就守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再娶。难得现在他有了那个心，你却棒打鸳鸯，当心他以后铁了心，永远不再娶，你想要男孙就更没指望了。” “那怎么能行！”羡男奶奶急了。 “当然不能让这事儿发生！我们赶紧把叔叔叫回来，让他赶紧向凤英阿姨求婚，然后带她去求医，争取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对！”羡男奶奶果然被说服了，“你赶紧给根保打电话！” “好嘞！”林宇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保长的电话，结果保长的手机关机了！ “怎么了？”羡男奶奶问。 “没事，叔叔的手机关机了。他这几天都在书吧吧？我打去书吧问问。” 结果书吧的经理说，保长两个小时前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怎么样了？根保没在书吧吗？” “哦，书吧经理说叔叔出去办事了，晚一点才回去。我现在出去找他。奶奶你放心，早点休息，养好身体，等着抱你的大胖孙子吧。” “好，好。”羡男奶奶欢喜地答应了。 林宇不忘再加一句加强洗脑效果：“奶奶你真有福气，叔叔也真有福气，凤英阿姨真是最最好的！” “是呢，谁说不是！”羡男奶奶不禁嘴角含笑。 林宇出了保长家，直奔凤英家。 “凤英阿姨，叔叔有没有来找过你？” 凤英说：“你是说保长吗？你来之前他刚来找过我，不过我没给他开门。他在门外说了好长的一通话，然后就走了。怎么了？” “没事，叔叔的手机关机了，所以我要出去找他。我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羡男奶奶答应让你们结婚了！” “你说什么？”凤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答应了？这怎么可能？” 林宇笑着说：“我的话，奶奶有哪一次是不听的？总之，你好好打扮打扮，等着叔叔来求婚吧！” 凤英顿时羞红了脸。 第77章 操碎了心 林宇离开凤英家，径直跑到保长的私人沙滩，保长果然一个人坐在那儿。 这沙滩真好啊，要不是知道这个保长专属的疗伤空间，林宇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保长呢！ 保长整个人都变了形，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好像哪里跑来的流浪汉。 “要是让凤英阿姨看见你这个鬼样子，她肯定不会想嫁给你了。”林宇在他旁边大声说。 正望着大海出神的保长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身子抖了起来。他抬头看见真是林宇，更是激动得抓住林宇的手臂说：“林宇？林宇你回来了？” 林宇淡淡地说：“嗯，回来了。” “你不走了？” “看情况吧。看你想不想我留下吧。” “我怎么会不想呢？”保长声音都颤抖了。 “你先别急，你记不记得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你说过要跟我交换故事？你已经说了你的故事，我却还没说我的故事呢。” 保长低下头。“我知道你不想说。我那时候也只是想你听听我的心事而已。” “但是现在我想说了。你想知道我第一次见到羡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保长的眼中迸射出精光：“想，想，怎么会不想呢？一切关于她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我的羡弟……”他又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打住，先听我说！” 保长听话地止住了哭，呆呆地看着林宇。 林宇把他当初在荣理高中和离岛欺负羡弟，以及后来把羡弟关在迪迪家里的事情说了。果然，保长的表情相当精彩，那种夹杂着惊诧、心疼和愤怒的神情让他那张原本就憔悴不堪的脸变得更加恐怖了。 “你说完了吗？你怎么这么混蛋！”保长抓起林宇的衣领，想要一拳打过去，又不忍心；想要把他推倒，谁知林宇虽然不壮，却也不容易倒。 保长只好自己倒了，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我这个老混蛋，又哪有资格惩治你这个小混蛋呢！” “好了，”林宇蹲下来，“既然都是混蛋，咱俩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保长抱住林宇，继续痛哭：“我干啥啥不行，谁都不要我，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啥？林宇立马后悔他刚刚说过的话了。谁说不嫌弃？他现在就很嫌弃，都四十岁的大男人了，怎么还那么爱哭？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哭了。谁也不嫌弃你，现在凤英阿姨还在家里等你去向她求婚呢。” “什么？”保长瞪大他红红的双眼看着林宇，他那张丑脸加上满脸的泪痕，别提有多埋汰了。 林宇嫌弃地撇撇嘴，说：“我已经说服了奶奶，让你娶凤英阿姨了，你赶紧回家收拾干净，再去向凤英阿姨求婚，别让凤英阿姨等那么久！” 真是不可置信！保长呆呆地看着林宇：“林宇，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 “拯救个屁！我想一脚踢你下海！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跑！回家！快！快！” 林宇都气炸了，不断推搡着保长。 保长这才如梦方醒，拔腿往家跑。 他刚跑几步又折返过来。“林宇，你说我该怎样向凤英求婚呢？我没有求过婚，当年娶招弟我是直接找她爸爸下聘的。” “说得好像我有求过婚似的。我十九岁还不到呢，求哪门子的婚？你找谁问都可以，别来烦我。”他把保长推走了。 时间也不早了，林宇不想留在白绫洲。一是他房间已经退了，没有落脚的地方了，二来他怕保长又来烦他。保长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求婚，他可不想看肉麻的场面。 趁着还有公交车，林宇出了白绫洲，回到易南平的总统套房。 易南平已经从学校回来，这会儿又准备出去了。 “我约了江北银行的行长，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宇皱眉。“当初要不是要查我妈妈的事情，我才懒得理他们呢，那帮人多无聊啊。我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易南平笑了。“真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啊。不过人家也没想要见你。你自己吃饭啰，不过夜宵要等我哦。” 易南平说完就出去了，林宇才懒得理他呢，吃饱了径直去睡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太阳都晒屁股上了。 “我这是昏迷了吗？睡这么久？” 林宇伸伸懒腰，拿出手机，里面几百条未读信息，未接来电也有好几个。自从上次他负气从白绫洲跑出来之后，他就习惯了把手机调静音了。 这时，屏幕忽然显示张煦来电了，林宇赶紧接听。 “喂，林宇，我以为你又玩失踪了呢。昨晚给你发那么多信息，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不回呢？” “我昨晚变成猪了，睡死了过去。” “嘿，不管了，保长又有新瓜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保长向凤英阿姨求婚，凤英阿姨同意了！” 林宇得意地一笑：“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电话那头的张煦很吃惊，“那你知不知道，保长又跟他妈妈闹翻了，昨晚连夜带着羡男出来市区，住到酒店里？凤英阿姨却没跟出来。” “什么？”林宇的声音忽然高了八度，瞬间不会说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煦得意的声音：“你不知道吧？这回我够敬业，帮你把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 “昨晚羡男给黄金凤打电话，我刚好跟黄金凤在同一个自习室，无意中偷听到了。她们约了今天一早去书吧见面，我就专门跑去偷听。原来保长求婚成功之后，他妈妈就让他带凤英阿姨去治疗不育症，保长却说他不打算跟凤英阿姨生孩子，他有羡男就够了，还说他娶凤英阿姨回家是让她享福的，不是做牛做马当传宗接代工具的，当场就把他妈妈气得几乎断气。保长说羡男再待在这个家里，只会又成为封建思想的受害者，所以就带着她出来了。” 林宇也感觉自己要当场逝世了：保长你这个大笨蛋！枉我为你操碎了心！ 第78章 偿还 林宇挂了张煦的电话，忍不住发起狂来。 他冲到总统套房的客厅里去，在里面狂转圈圈，还一边不住地咆哮。 易南平坐在窗边淡定地看着他龇牙咧嘴，捶胸顿足，半天才问：“要吃早餐吗？还是吃午餐？” “我吃龙肉也没有味道啦！” 这个保长，真是笨死了！明知道他妈妈固执，为什么不顺着她的意思？他只要带着凤英阿姨到各地去旅游，回来就说去治病了，他妈妈怎么能知道？治病不需要几年吗？治好病不需要调养吗？调养好也不是说怀上就怀上的。这一拖不得十年八年吗？他再给羡男奶奶多洗洗脑，不就糊弄过去了？到时候生米都煮成饭焦了，难不成羡男奶奶还能让他休妻吗？真是头笨猪！ 林宇越想越气，他终于理解妈妈为什么非走不可了。摊上这样一个无脑、爱哭的弟弟，谁受得了啊？换做是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林宇“呼呼呼”地喷了半天气，才终于消停下来。保长再不好，他也是凤英阿姨喜欢的人。凤英阿姨跟他在一起，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大楠家的房子里好。羡男也喜欢凤英阿姨，所以想尽办法让凤英阿姨和她爸爸在一起。只是羡男力度不够啊，还得林宇出马。 林宇找到了保长，生拉硬拽把他拽回了家。在林宇的主持下，羡男奶奶、保长、凤英和羡男都坐在了客厅里。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红着眼。 林宇板着脸，对保长说：“叔叔，是不是只要能娶凤英阿姨，又不用凤英阿姨受苦，你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保长说：“那当然。” 林宇又问羡男奶奶：“是不是只要你有男孙送终，你就接受凤英阿姨？” “那还用说，除了不能生，凤英有哪一点不好？”羡男奶奶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她不能生，我哪里能来个男孙？”她倒是肖想过林宇，可她怎么敢说出口？保长也因为这事跟她吵过架了。 “那这就好办了，”林宇深吸一口气，说，“我过继到你们家吧，条件只有一个：你们要一直对凤英阿姨好，如果你们欺负她了，我就带她走。”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被他震惊到了。羡男奶奶和保长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过继到我们家？” 林宇点点头。他本来就跟他们有血缘关系，叫舅舅还是叫爸爸，叫外婆还是叫奶奶，对他这个从小无亲无故、孤独了十几年的人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保长两母子已经抱着哭作一团了。 “榕树头……算命的老头……果然没骗人！凤英是有子的命，我是有男孙送终的！” 羡男奶奶，不，现在也是林宇奶奶了，只知道不断重复她有男孙送终的话了。 保长也是高兴得只会傻笑，不知道该做什么。 林宇摇摇头，这个家终究要靠他了。 凤英红着眼，轻轻地拉住林宇说：“你是为了帮我才有这样的想法吗？” 林宇说：“当然不是。我是个孤儿，早就盼着有爸爸妈妈疼了。你和叔叔都对我这么好，当我的爸爸妈妈最合适了。” 况且，都说儿子是来要债的，保长欠他这么多，下半辈子得慢慢还了。林宇觉得，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现在屋里的人还都在流泪，但全都变成开心的眼泪了。 林宇提醒大家：“现在我们该想想过继和结婚的安排了。” “对，对，”保长清醒过来，“过继和结婚都要办得隆隆重重。是分开办好，还是一起办好呢？” 羡男奶奶说：“我看还是一起办吧，双喜临门，也省得亲戚朋友们跑两趟。” 林宇和凤英也说好。 保长看看羡男。羡男咧开小嘴说：“一起办好，我一次性又有妈妈，又有哥哥，一下子圆满了。” 保长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了。 不过冷静下来，保长又有点忐忑了。自从认识了何恩慈，他就知道林宇家世不一般，林宇还说他读过荣理高中，荣理高中是有名的贵族学校，不是有点钱就能进入的。林宇现在要过继给他当儿子，他原来的家里人会不会有意见呢？ 他问林宇：“林宇，你家里面还没有亲戚朋友？他们会同意让你过继吗？” 林宇说：“我都成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关那些我都不认识的人什么事呢？” “话不能这样说。你是别人家的孩子，要过继到我们家，还是先问清楚好，免得两家的祖宗在地下打架。”羡男奶奶说。她当然巴不得林宇立即过继给她当孙子，但该搞清楚的还得先搞清楚。 林宇被她的说法弄笑了。不过既然他们不放心，那就去问吧，反正他现在知道可以上哪儿问了。 “好吧，”林宇对保长说，“明天我带你去找我亲生父亲的发小，问问我原来的宗族是哪里的。” 第二天，林宇和保长来到发展银行信用卡部的时候，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他们坐在客户休息区，一个非常年轻，模样挺稚嫩的女职员走了过来，给他们倒了水，问：“请问，两位是要办什么业务呢？” 林宇说：“我们来找卢经理。” 女职员说：“两位稍等，卢经理在行长办公室呢，等一下就下来了。” 林宇和保长点头。 这时候，刚好路过的一个年长一点的女职员对那年轻女职员说：“小郑，找卢经理的人你理他们做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年轻女职员顿时感到很尴尬，低着头不说话。 年长一点的女职员继续说：“这卢经理啊，霸着屎坑不拉屎，业绩每次都差点不达标，又不肯内退腾出位子给年轻人，你看吧，迟早被行长调去守门口当保安。” 她说完，不屑地瞅了一眼保长和林宇，转头走了。 女职员感到更尴尬了，勉强挤出微笑对两人说：“我不打扰两位了，如果两位有什么事情，欢迎随时找我。” 说完，她就退回她自己的工位上了。 第79章 办卡 林宇上次已经见识过这里的职员对卢晖的轻视了，所以他对被株连蔑视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倒对年轻女职员表现出来的礼貌和殷勤非常欣赏。她肯定是刚出来社会工作，还没有被污染。 保长自认为是个乡巴佬，也习惯了被有些人瞧不起，所以也心态平和。他们就那样坐着，一直等到下班也没见卢晖回来。 又过了几分钟，卢晖和另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个中年人一直在说话，卢晖则一直不吭声。 林宇听见那个中年人说：“你的业绩再提不上来，蔡行长的老脸也保不住你。你要知道蔡行长上头还有范行长呢，范行长的侄子小范业绩多好啊，大家都盼着你腾位子给小范呢。” “不是，”卢晖终于忍不住回嘴了，“要是我有个当行长的伯父，我的业绩也能好啊。” “你！”中年人被他气得跳起来，“谁不知道你是蔡行长的表妹夫他才保你啊，都是皇亲国戚，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了你。” 卢晖却说：“我知道我没用，可他也不是真有本事啊，刚毕业的小子，啥也不懂，凭什么让位给他呀。” “你不想让位你就给我弄业绩！明白了吗？”中年人都懒得再跟他废话，气呼呼地走了。 他走之后，卢晖一看手表，五官都皱起来了。“哎呀，浪费了我十分钟，老婆等一下该骂我了。” 他抬脚就想走，却被林宇叫住了：“卢伯伯！” 卢晖见到林宇像见到催命鬼一样，正要摇头兼摆手，林宇说：“老规矩，茶室等。” 卢晖一脸不情愿地说：“好好好。”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 林宇和保长简单吃了点午饭，就在茶室等卢晖。林宇把他是林歆私生子的事告诉了保长，保长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林宇冷笑道：“现在，你不想让我过继了吧？” “那怎么可能？他犯罪是他的事，你是无辜的。那正好，过继到我家，你就不用被他连累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卢晖就不情不愿地来了。 “我说，你又来找我有什么事？” “卢伯伯，我想问一下，林歆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卢晖皱眉说：“他家几十年前就都移民到国外去了，我上哪儿找他们去？” “哦，那就没事了。”林宇说。 “没事了？”卢晖傻了，“就这？” 林宇说：“对呀，连你也联系不上他们了，我更加找不到啦。他们也不一定知道有我存在，那就没问题啦。” 他转头对保长说：“他们都在国外了，他们的老祖宗肯定也跟着去了国外，没法回来跟你家祖宗打架了。” 保长松了一口气，说：“好吧。” 卢晖说：“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记住，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再找我了，上次见了你之后我回家就做噩梦了，梦见我老婆追着我打，说我背着她偷藏私生子。我的天，那怎么可能嘛！” 林宇无语，正想放他走，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等等，我想办信用卡。” 卢晖已经站起来要走了，听到林宇的话又坐下来。 “你要办信用卡？信用卡是不能随便办的。” “那要什么条件呢？说来听听。”林宇说。 “不是，我是说信用卡是不能随便办的。我老婆有个亲戚，办了信用卡到处刷，感觉就好像不用花钱一样，结果把卡刷爆了，又没钱还，于是又开新卡来还旧卡，利息叠利息，欠了几十万，最后还是亲戚朋友借钱给她还的。我老婆也借给她一万块，她到现在还没还呢！” “所以……别人来办卡你都这样跟他说的？” “那当然。我老婆说做人要讲良心，不能看着人跳坑不管吧。” 卢晖又刷新了林宇对他的认知，怪不得他业绩不行，送上门的客都让他赶跑了。 “那信用卡这么坑，你干吗还留在信用卡部，快点走啊。” “不不不，信用卡不坑，是那些人傻。信用卡用好了，可以帮你改善生活，可以帮你省钱甚至赚钱，还可以作为现金流管理的工具，一点都不坑呢！但是那些人总是不听我说完，乱办卡，乱用卡，我有什么办法？良言不劝该死的鬼，他们自己挖坑自己跳，我也管不了啊。” 林宇听明白了。“就是说，就像手术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一样，就看你怎么用了对吗？” “对！”卢晖啜了一口茶。 “那你给我们说说该怎么用信用卡呗。”林宇说。 卢晖又啜了一口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林宇一开始还耐心地听着，可是他废话太多了，那些有用的观点都被他的废话淹没了，林宇随时都想叫停他，可保长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便也忍了。 等卢晖终于说完，保长高兴地说：“原来信用卡有这么多用处的吗？我也要办，我要给全家都办。” 卢晖皱一皱眉，说：“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用信用卡的！” 保长说：“我听懂了呀。信用卡不是都有限额的吗？我给她们的卡设定了限额，她们就在限额内刷卡，下个月我来还，是不是这样？” 卢晖愣了一秒，说：“是。” “那还等什么，带我去开卡呀。” “嗯，嗯。”卢晖赶紧站起来，一看手表，“哎呀，说了那么久，上班要迟到了。” 卢晖一路小跑地赶回银行，在银行门口正好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范行长和小范。 “范行长！”卢晖小声地打着招呼。 “卢经理，这都迟到好几分钟了呀。”范行长端起了行长范儿。 卢晖却说：“你们不也迟到了吗？你们也没进去啊。” 小范冷笑道：“我们哪跟你一样啊？我们中午见客户去了。” “那我也是见客户去了呀。”卢晖理直气壮。 “客户？”小范瞄了一眼卢晖身后的保长和林宇，说，“就你后面那两个乡巴佬？够格开信用卡吗？收入证明都提供不了吧！” 卢晖的脸黑了下来。“我老婆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瞧不起谁呢！” 说完，他领着保长和林宇大步走进了银行。 第80章 认亲 “小郑，过来帮两位先生填填表，他们要开卡。” 卢晖陪保长和林宇坐下，小郑——也就是中午给他们倒水的年轻女职员——过来了，又给他们倒了水，然后拿出两张申请表帮他们填写起来。 卢晖和小郑一人填一张，很快就填好了。 “现在，两位还需要提供收入证明。如果嫌麻烦，还有更简单的方法，例如打一打你们在我们银行的资金流水，或者拿我们银行的定期存单做一个存单质押。”小郑向他们解释。 保长说：“我在你们银行没有什么资金往来，那就办存单质押吧。你帮我查一查我账户里有多少钱，看够不够，不够的我从别的银行调过来。” “好的，请跟我来。” 小郑领着他们到了一台电脑前，卢经理授了权。他的权限是可以查询客户在本行的资产状况的。 “怎么样？钱够不够？”保长问。 “嗝~对不起，嗝~”小郑忽然打起嗝来，“够了，您的定期存款有两百万呢。” 卢晖侧目，这人深藏不露啊，竟然有两百万资产，这卡肯定能办成了。 保长却说：“才两百万这么少啊？够不够啊？要不要从其他银行转两千万过来？” 卢晖差点站不稳，林歆的孩子上哪儿认识的这样的土豪？ “嗝~办卡是肯定够的，嗝~不过如果您从别的银行调款……嗝~过来，我们当然求之不得，嗝~” 卢晖见小郑打嗝不止，赶紧说：“快去喝水吧。” “好的，嗝~” 小郑喝了一杯水，可是打嗝并没有停止。 “嗝~我再查查林先生的资产吧。”她说。 林宇说：“我应该没在你们银行开户吧。” “嗝~这里显示您有账户呢。” 林宇说：“哦，那可能是何阿姨之前给我开的。” “……”小郑忽然不打嗝了，也惊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 “嗯，怎么啦？被点穴啦？”林宇问。 小郑连忙回过神来，说：“嗯，请稍等，我得数数有几位数。” 她数了两遍，才说：“您账上的资产有两亿多。” 卢晖瞬间摔倒在地。“你……你怎么那么多钱？是林歆的赃款吗？” “说什么呢？我跟他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这应该是卖了我妈给我的别墅得的钱吧。”林宇淡淡地说，“不过我也没打算要。我转两千块过来，就办个两千块的信用卡吧。” 保长扶起了卢晖。“你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吗？你在银行这么久，有钱人还见得少吗？” 卢晖揉着屁股说：“有钱人我见得多，可来找我的还真没有。关键是你们两个看起来也不像啊。” “行了，现在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快带我们去办吧。” 从银行办完卡出来，保长对林宇说：“现在你父亲那边的亲人已经联系不到了，那就算了。那你妈妈那边的亲人呢？” 林宇心里暗笑，我妈妈那边的亲人不就是你们啰。不过，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万一中间哪个地方有了误会，妈妈其实不是保长的姐姐呢？ “你想找我妈妈那边的亲人，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去绫江医院等我吧。” “你妈妈的亲人在那里工作吗？” “总之你明天过去就行了。” 保长点点头，又说：“对了，林宇，凤英已经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你什么时候搬来家住呢？” 林宇说：“不急。易先生好心收留了我几个月，我要走也得跟他商量商量吧。” 保长点头：“是应该的。那我先回去了，羡男明天开学，今晚要好好准备准备。我也要多陪陪她。” 林宇别了保长，回到了酒店。 成校长竟然也在，两个人神色凝重地在商量着什么。 看到林宇，易南平说：“你回来啦？最近我会很忙，你得自己陪自己了。” 林宇问：“是学校出什么事情了吗？” 易南平点头：“今天教育局的领导来找我，说有一所私立学校跑路了，他们已经尽力安排，仍然有近一千名学生面临失学，所以希望我们的学校可以尽快完成建设，接收这一批学生。各个部门也高度重视，会给予我们必要的支援。” “我们的校舍都是现成的，一些设施改造可以慢慢来。现在关键是尽快招聘人员和做好人员培训，争取一个月内把学校开起来。” “那我可不可以去帮忙？多个人跑跑腿，打打杂也是好的吧。”林宇说。 易南平高兴地说：“那当然求之不得。” 林宇也不偷懒了，拿个笔记本坐下来听他们的讨论。 第二天上午九点，林宇来到医院，保长和凤英已经到了。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等候区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脸红红地带着笑意。 看见林宇，他们连忙站起来。 “林宇，快带我们去见你妈妈的亲人吧。” 林宇说：“行，跟我来，抽血。” 两人一愣：“抽血干什么？” “做亲子鉴定啊。” “什么？”保长慌了，连忙向凤英解释，“我没有乱搞过，不可能有私生子！” 林宇看着他那慌张的样子笑了。 “谁说我是你的私生子？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亲生父亲是林歆吗？” “那……那凤英也不可能生出你啊。” “可是你姐姐可以生我啊。”林宇对保长说。 轰——保长觉得自己被一枚重磅炸弹击中了，脑袋里“嗡嗡嗡”的。 “姐姐……”他目瞪口呆地抓住林宇的双臂，就要发作，林宇连忙指着他说：“打住！打住！打住！这不还没抽血，还没出鉴定结果吗？” 凤英也反应过来了，拉着保长的手臂说：“对呀，先抽血，出了结果才能确定嘛。” 保长和林宇抽了血，办了加急，工作人员说三个小时就可以出鉴定结果了。 林宇一刻也不耽搁，打车去学校帮忙了。 保长想带凤英回书吧等，可是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凤英说：“算了吧，我们就在车上等吧，反正我们不都带了书吗？” 保长点点头，现在他连呼吸都在抖。 第81章 玛嘉烈 林宇跟在易南平和成校长屁股后面转了半天，到一点多才坐下来吃起了外卖。 成校长好像忘了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还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林宇也只好一边吃一边拿笔记着笔记。 忽然，一个人闯了进来，抱着林宇哇哇大哭起来。 成校长吓得连忙把嘴里的饭都吐了，冲过来就要拉开那个人，可怎么也拉不开。 “这……这保卫科还没有建起来，怎么办？”成校长很焦急。 易南平看清来人是谁了，连忙拦住成校长：“成校长，成校长，你别慌，这不是坏人。” 凤英也从后面追上来了。 保长哭得稀里哗啦的，嘴里喊着什么根本听不清。 林宇轻拍保长的后背安抚他，可根本没用。 林宇问凤英：“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凤英点点头说：“嗯，出来了，你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好吧，确实没冤枉你，你就等着下半辈子还债吧。林宇心里头也是很高兴，继续轻拍着保长的后背。 易南平看着几个人，笑着说：“好了，这下终于一家团聚了。” 保长终于放开林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易南平：“易先生你也知道真相？” “嗯，我在绫江银行外面偶遇林宇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 “这几个月，真是谢谢你照顾林宇！” 保长伸手想握住易南平的手，被凤英拦住了。 她递给保长一张纸巾。“你也不先擦擦脸，你这样子会吓坏易先生的。” 易南平笑说：“我没那么胆小。” 保长擦了脸，才对易南平和成校长说：“对不起，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走了，不妨碍你们干正事儿了。” 他正要走，林宇拉着他说：“这件事情，你们先别告诉奶奶。” 保长和凤英都答应了。 保长又回头对易南平说：“易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文化没有多少，但粗活是能做的。” 易南平灵机一动，正焦头烂额呢，这送上门的帮手可千万别错过。 “你有兴趣承包学校的食堂吗？”易南平问。他在白绫洲转了那么久，保长这几年做的好事他都听不少了，把经营食堂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比交给谁都更让人放心。 保长当然很感兴趣。“给孩子们做饭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当然愿意。你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孩子们吃饱吃好。” 易南平他们几个人两口吃完剩下的盒饭，就带着保长和凤英去学校食堂。 他们在食堂讨论了一阵，易南平的女助理打电话来了。 “易先生，马老师已经来到校长室了。” “对，我们约了马老师，差点忘了。”成校长一拍额头。 “我们马上过来。”易南平对着电话说。 保长说：“那我和凤英再在这里看一下，今晚做个计划，明天再跟你们谈。” “好的，好的。”易南平告别了保长和凤英，带着成校长和林宇往校长室赶。 林宇最后一个进门，易南平和成校长都和马老师互相问过好了。马老师正要跟林宇打招呼，忽然定格了。 “玛嘉烈？”林宇大喊。 “林宇？”玛嘉烈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几乎要喷火。 还是林宇最先反应过来。 “这是你们打算聘请的副校长吗？千万不要！”林宇对易南平和成校长说。 玛嘉烈非常气愤，问：“这林宇也是学校的管理层吗？一个中学生也可以对学校的管理指手画脚吗？” 成校长连忙说：“看来两位之前有过什么误会，请先坐下来，大家慢慢聊。” 玛嘉烈强压内心的怒气，礼貌地坐了下来。 林宇扯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对她虎视眈眈。 成校长说：“我先来介绍一下，马老师是我们有意聘请的副校长，林宇是我们校董易先生的朋友。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员工，但是很热心地帮助我们处理他力所能及的事务。我和易先生都很感谢林宇对我们学校的支持和帮助。” “现在，可以请两位说一说，之前两位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玛嘉烈说：“我之前在私立荣理高中担任训导主任的时候，林宇是该校的其中一个学生，也是该校最顽劣的学生之一。” 林宇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成校长又说：“马老师说林宇顽劣，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玛嘉烈一边瞪着林宇，一边说：“他经常无故迟到早退，经常逃学，不尊重师长，对同学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不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总之，就没有一条校规不被他违反的。” “你瞎说，”林宇大声反对，“有一条校规是不许抽烟，我从来没有抽过烟。” 玛嘉烈被林宇噎住了。 “咳咳。”易南平轻声干咳了两下，然后问林宇：“你刚才反对我们聘请马老师，请问你的理由是什么？” 林宇说：“她刚才说我对同学恶语相向，其实整个学校最喜欢恶语伤人的是她！她最擅长使用语言暴力！那简直就是校园霸凌！不信你们问问荣理的学生，哪一个不讨厌她？当时我把她气进了医院，整个学校都放鞭炮庆祝呢！”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 玛嘉烈气得脸都绿了。 成校长赶紧说：“两位请不要激动。”他看看易南平，易南平轻轻点了点头。 成校长继续说：“马老师是一位非常敬业、非常尽责的老师，可能有点过分严厉了，工作方法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如果马老师愿意改进自己教育学生的方法，我们是很欢迎马老师加入我们的大家庭的。” “什么？”林宇跳起来，“你们真要聘请她？我原本以为你们这个学校会是全绫江最好的学校呢，结果你们要聘请这个校园霸凌分子？你们学校没救了！” 林宇气得一脚踢翻凳子，然后冲了出去。 他冲到校门，拼命地对路边的一堆落叶拳打脚踢。刚好保长和凤英出来了，他便气鼓鼓地上了保长的车，回了白绫洲。 第82章 改名 林宇一到家就躲进凤英新给他收拾的房间里。几个大人一句都不敢问。 直到羡男放学回家，林宇才走了出来。 让他惊奇的是，双百没有跟着回来，反而有个陌生男孩跟着羡男回家了。 那男孩比羡男高半个头，说起话来像个低音炮，磁性十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林宇觉得男孩有点眼熟，可想来想去都不记得附近有这么个小孩。 男孩看到林宇，激动地扑了过来，大叫：“林宇哥哥——” 这一声喊比他说话的声调高了两个八度，竟然变成林宇熟悉的声音！ “双百？”要是林宇嘴里含着水的话肯定得喷男孩一身。 “林宇哥哥，你怎么忽然走了？害我哭了三天三夜！”双百气得跺脚，他的声音沙哑，像只公鸭在那里嘎嘎叫一样。 林宇依然惊魂未定。 “你你你真是双百吗？你确定没有被调包？才几个月不见，完全换了一个人！” 羡男嘻嘻笑着说：“我作证，他是如假包换的双百。我天天跟他在一起，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像变形一样，哈哈哈！” 羡男继续爆料，说：“你走了之后，双百哭得稀里哗啦的，上课也哭，写作业也哭，老师都忍不住了，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结果他哭得更厉害了。幸好金凤姐姐安慰他，又说他学习太依赖你了，要他学会独立学习，学会之后你就回来了。所以双百开始自己埋头拼命地卷，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年级前五十名呢！现在你果然回来了。” 林宇笑着摸摸双百的头。“看来我这一走还有意外收获啊。不过你不是学会独立学习了吗？还跟着羡男过来干吗？” “独立学习也不妨碍我过来蹭饭啊。”双百大声说，他那低音炮轰得林宇耳朵难受。 凤英推着奶奶出来了。才两天时间，奶奶的整个状态都好了过来，说话也开始恢复中气。 “双百这孩子吃十几年饭都不长个儿，来我家蹭几个月饭就噌噌地长，成绩也噌噌地涨，还是我家的米饭养人啊。” 林宇开玩笑说：“嗯，现在全白绫洲有孩子的人家应该都想送孩子来咱家了吧？咱们是不是可以在家开个小饭桌，大赚一笔？” “没用。”双百的低音炮又响了，“要蹭饭的才能噌噌长，给钱的没用。” 奶奶笑着骂道：“没见过脸皮像你这样厚的！” 凤英也笑着说：“他爸爸有给伙食费的，只不过他吃得多，所以还是蹭到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坐在一起。银珠没在他们家吃，她帮着凤英做完饭又回自己家做饭去了。 保长对林宇说：“我跟凤英商量过了，本来我想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但是凤英说她都二嫁了，没有必要大办。而且学校这边着急着呢，我们承包这个食堂关系重大，马虎不得。所以我们就想着就近择一个吉日，请亲戚朋友们过来吃一顿饭，见证一下就算了。你看怎么样？” “那当然好啊。”林宇最怕各种繁杂的仪式了，能简单办当然最好。 奶奶是想隆重地办的，但是跟脸上风光相比，还是快点让林宇过继到他们家更要紧。 “既然这样，你们就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吧。这件事就由我和大楠他妈商量着办吧。”奶奶说。 凤英嫁给大楠后，就跟娘家断了联系，相当于是卖给了大楠家的。所以大楠走后，她也没有回娘家，这次再嫁，是从原来的婆家出嫁的。 这种农村的喜宴，大家都有经验了，有的是人帮忙，根本用不着保长和凤英操心。 “还有一件事，”保长继续对林宇说，“你过继到我们家，上族谱的时候就要改名了。” “那就改呗。”林宇无所谓。林宇这名字也没什么好的，改了也没关系。他甚至觉得有些封建迷信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林宇，淋雨，他过去十几年里虽然锦衣玉食，心里头却一直滴着雨，这样说来好像真是“不怕生坏命，只怕起坏名”呢。 奶奶一听林宇肯改名，高兴得脸上的褶子都在笑。 “那要不就叫继祖，或者继宗？”她提议。 李继祖，李继宗？名字倒没什么，但一想到他是过继的儿子，这工具人的意味就太浓了。 保长说：“妈，你不要瞎提议了。” 他对林宇说：“名字二十几年前就起好了。当时我姐姐，你……”他忽然想起要先瞒着老太太，连忙改口说：“你姑妈就给了我一个名字，叫‘羡鸿’，鸿鹄之志的鸿。后来羡弟出生，我本来想让她叫羡鸿的，但你奶奶不同意，说这名字要留给男孙，非要叫她羡弟，我也只好听她的了。” 听到他提起招弟和羡弟，奶奶心里很不高兴，不过现在她有男孙万事足，也就懒得发作了。 林宇没想到冥冥之中妈妈还给他起了另一个名字，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那就叫羡鸿吧！”林宇同意了。 羡男也很高兴地说：“羡鸿这名字真好听！” 双百也附和：“听起来很有志向。”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 双百继续留下来写作业。不过他作业写得很快，很早就回家了。 凤英自从答应嫁给保长之后，晚上就不回她原来的家了，在保长家收拾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下来。保长家很大，还有好几个空余的房间呢。 快十点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他敲得很轻，但是保长一下就听到了，走出去开了门。 “真是不好意思，深夜来打扰。请问林宇在家吗？” 林宇一听是易南平的声音，登时黑了脸，把自己房间的门栓上。奶奶和羡男已经睡觉，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却还是故意制造出点声响让保长听见。 “这……”保长为难地说，“林宇好像不在家，要不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林宇今天在学校忽然闹起了情绪，明显跟易南平有关，可是保长现在已经完全被林宇控制住了，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违抗林宇的意思啊！ 第83章 夜谈 易南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动静，于是故意在外面轻声地叹气，说：“唉，有些人哪，你给他个良心，他却当作狗肺。这白绫洲夜里的风真凉爽啊，这闭门羹真好吃啊，真不枉我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几十公里的车赶过来啊！” 林宇开门走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别半夜三更的扰人清梦了。我带你去个不会吵到人的地方吧。” 林宇把易南平带到保长的私人沙滩上。那里四周黑灯瞎火的，云层也厚得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月亮。海里吹过来的风并不冷，易南平让司机打开车灯，照着他和林宇两个人。 “我们下午跟马校长签了约，明天一早马校长就会过来开展工作了。”易南平说。 “你们学校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为你们学校的学生默哀。”林宇气愤地说。 “我们请马校长过来，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学校的事情千头万绪，时间又十分紧迫，我们急需要马校长这样有能力的人才过来帮忙。” “天下人才那么多，就非要找玛嘉烈那样的老巫婆？” “都说隔行如隔山，人才虽多，但要如此懂行又即刻能用的，真没有几个。成校长在教学管理方面非常突出，但是在学校杂务管理方面经验就比较欠缺了。马校长之前在荣理高中当训导主任，实际上是总管学校事务的，并不只是负责管学生的操行。” “我知道，都说她是荣理的管家婆嘛！但是她这个管家婆是黑心管家，是个大反派。” 易南平笑道：“很多大反派最后会反转。” “她？不可能！” 易南平说：“我们选人也不是只看才能的。才能不够，还能将就，三观不正，绝不接受。在邀请她过来之前，我们作过多方的打听和调查。你猜她的丈夫是谁？” “哈，你们连她丈夫也查了？有没有查她的祖宗十八代？” 易南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好打听到她的丈夫是我们认识的人而已。” “我们都认识的？”林宇很疑惑。有这样的人吗？ 易南平也不卖关子，直接公布答案：“是卢晖。” 噗！林宇在心里头喷了一口老血。 “卢晖？那个妻管严末期患者？” 林宇找到了最有力的论据。 “你看！你看！卢晖这么大一个成年人都被她霸凌成这个怂样，可想而知那些弱小的学生有多无助！荣理里头还全是高中生，你们学校可是有初中生的，比小学生大不了多少。你们就这样子残害祖国的花朵吗？” 林宇越说越大声，海浪也在哗哗地响，仿佛在附和他。 易南平说：“你不要激动。你觉得卢晖怕老婆，我倒觉得他是爱老婆。你想想马校长当年为他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虐待他？” “马校长让他离开正混得风生水起的林歆。你想想这在当年是多么不可理解的事情。跟着林歆吃香的喝辣的不好？非要千辛万苦托关系转到发展银行坐冷板凳？” 林宇不说话了。这确实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作出的决定。 “她认为林歆品行不端，她不愿意自己的男朋友结交损友，她要为男朋友寻找更好的环境，这样的觉悟有几个人能有？” 易南平继续说：“你看当年跟林歆走得近的人都什么下场。卢晖能平平安安地混到现在，全因为马校长的三观正。” 林宇说：“就算她其他方面三观正，她伤害学生也不行啊。” 易南平说：“你放心，我们刚才已经跟马校长好好地谈过了。今后我们也只让马校长负责学校的后勤工作，不会让她直接接触学生，你所担心的伤害就不会发生了。” 林宇暂时同意了。他说：“学校是你的，你想聘请谁就聘请谁，用得着半夜三更大老远地跑来跟我说这一大堆吗？” 易南平说：“林宇，我想告诉你，人是多面的，人也会不断地被环境塑造。在荣理，马校长是人人害怕的管家婆；在易安国纪念中学，我相信她会成为人人敬爱的好校长。在荣理，你是让老师头疼的顽劣学生；在白绫洲，你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我希望，你能在易安国纪念中学成为一个更香的饽饽。” 林宇斜眼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想正式聘请我为勤杂工？” 易南平笑着说：“我想请你去学校当老师。” “我中学都还没有毕业呢！” 易南平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说：“原来你知道自己中学没毕业啊？” 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来我们学校读书吧。” 说完他立刻又恢复玩笑的口吻：“不过读书之前先打几天杂。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林宇说：“我就不答应。” 易南平说：“你答不答应我都当你答应了。明天六点，学校见！” 说完，他就上了车。司机一踩油门，就把他载离了沙滩。 林宇大叫：“哎，你怎么不把我载回家？” 不对，现在在白绫洲啊，六点怎么赶得到市区？ 他哼了一声，对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车灯喊：“好，明天下午六点见——” 林宇摸黑往前走，忽然听到附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看到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个黑影。 “谁在那边？”林宇问。 “我……我不是想偷听的，我只是来吹吹风。”是保长心虚的声音。 “切！”林宇没好气地说，“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刚才易先生肯定看见你了吧，所以才把我扔在这儿。” 保长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和林宇并肩往家走。 “刚才易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呢。”保长说，“之前你一个人流浪，要自己挣钱生活。现在你有家了，该回学校了。多读点书，总没有坏处。” 林宇想到他扔给高亦伟管理的水果店，还有他兴冲冲开了个头就又不管的亲子厨房和书吧，以及他至今还没有想出来是什么的理想，决定还是回学校泡两年沉淀沉淀吧。 第84章 暗恋 玛嘉烈的加盟，果然让易南平和成校长腾出了双手，可以专心进行教师队伍的建设。各项事务的进度明显加快了。 因为不想跟着玛嘉烈，招聘老师的事情他也插不了手，所以这几天林宇就当易南平助手的助手了。 食堂由玛嘉烈负责，保长和凤英有任何问题都是找玛嘉烈沟通，几天下来几个人就混熟了。每天回家保长和凤英都会不经意地称赞起玛嘉烈，林宇每次听见都是“哼”了一声就走开。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玛嘉烈身上。每次到校长室汇报工作，她都会不经意地听到易南平和成校长在谈论林宇，并且对林宇大加赞赏。除了嗤之以鼻以外，她也没什么其他反应可以做了。 每次在学校里偶遇，林宇和玛嘉烈都会用眼神交战几十个回合再各走各路。 转眼到了周六，虽然学校的工作没有停下来，林宇还是抽空找张煦玩去。 他们约在书吧见面。黄金凤也在书吧带着羡男和双百读书。 林宇问张煦：“黄金凤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穿裙子！而且她明显穿不惯裙子，搞得像个刚学会穿衣服的猴子似的，走路硬得像僵尸，坐着像被虱子咬，连拿笔都不会拿了。你就不能做个好心，提醒她一下，让她在宿舍练好了再穿出来吗？” 张煦被他的形容逗得哈哈大笑，说：“老兄，你这么好心，你干吗不自己提醒她？不过，我还真知道她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张煦凑到林宇耳边悄悄说：“她暗恋了两年多的师兄回来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绝世大瓜？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暗恋她吗？”林宇用最大的气声问道。 “拜托，我哪用得着暗恋她？”张煦连忙否认，“她是易兴邦奖学金最高奖得主，自带光环，走到哪儿都闪瞎人的狗眼的，我不用暗恋她也能看见她在做什么。” 他啜了一口花茶，继续爆料：“其实严格来说，她这都不算暗恋了，可以说是明恋了，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林宇又问：“她暗恋了师兄两年多？那她有没有向师兄表白。” “那还用问？当然没有啦！要是表白了，要不已经成为师兄的女朋友，要不就被残忍拒绝了，用得着这样扮猴子吗？” 林宇偷偷地笑出了声。 “不过啊，大一大二她都挺正常的，一直埋头读书，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也是听同学说八卦才知道她一直暗恋那位师兄的。上学期师兄不在，大家都没再想起这件事。这个学期师兄回来了，她就开始不正常了。”张煦继续说。 “那个师兄是什么样子的？”林宇非常好奇。 “一个字——帅。那些女生说，如果绫江大学要评校草，那位师兄应该可以进五强。” “这么帅的吗？那会不会很花心？” “嗯，我觉得还好吧，毕竟那么多女孩子追他呢，经常跟不同的妹子约会还是可以理解的。反正至今我也没听到过什么关于他的负评。你要相信我们黄大学霸的眼光。” 林宇摇头。“那可不一定，谁能想到她大动干戈搞了一两个月，分分钟要把我的店拆掉，结果才弄出那么可怜的一个小蛋糕呢！同理，大学霸也可以是恋爱脑嘛。” 想起黄金凤送给吴教授的那个迷你蛋糕，两个人忍不住偷偷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 忽然，一道冷锋袭了过来，一个动作极不自然的身影逼近了他们。 “你们两个，偷偷说我坏话说了好久了！”黄金凤的眼刀足以把他们砍成两半。 “没有，哪有？”林宇矢口否认。天哪，他们的桌子离黄金凤的位置起码一二十米远，她是顺风耳还是装了偷听器，她怎么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黄金凤哪会轻易放过他们。她伸出食指和中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着林宇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老师的眼睛。你们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老师一清二楚。” “切！”林宇不屑地扭头，他最不怕的就是老师了，况且还是未毕业的老师。 这时，张煦忽然起身热情地打招呼：“学长——你也来看书吗？跟我们坐一桌吧。” 黄金凤听到“学长”两个字，猛然一个激灵，全身肌肉都僵硬了，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林宇看向来人，不就是他们教育系的吴学长么？林宇也认识的。黄金凤经常跟他见面，要真是暗恋他的话林宇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况且他上学期也一直在啊。 果然，黄金凤看见是吴学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还不忘给林宇和张煦一人再甩一个眼刀。 张煦咧着嘴心虚地笑着。 黄金凤跟吴学长打过招呼就走了。吴学长也没跟林宇他们一桌，他约了其他朋友。 林宇搂着张煦的脖子，悄悄地问：“哪里可以见到黄金凤暗恋的那个学长？我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了。” 张煦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又没有暗恋他。” “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暗恋他了。帮我把他找出来，这瓜我必须要吃到。”林宇给张煦下达了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张煦叉起一块沙拉里的哈密瓜，眼神坚定地塞到了嘴里。 林宇拍拍他肩膀，说：“我不跟你玩了，还要回学校继续打杂呢。” “唔，你等等我。我可以一起去帮忙吗？”张煦几口吃完剩下的沙拉，准备结账。 “当然可以！现在我们恨不得一个人有十双手呢！你果然是我哥们儿。” “谁跟你是哥们儿？我是要在成校长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明年找工作就更好找了。” “哎，你醒醒，你不是小学教育专业的吗？我们这是中学。” “我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吗？” 两个人说笑着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了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凶神恶煞的黄金凤。 “去成校长那儿帮忙吗？一起走吧。”她说。 林宇连忙在张煦身上摸索搜寻。 “没有窃听器啊。”他说，“你怎么偷听到我们说话的？” 第85章 喜宴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开学后的一个月内将一切准备就绪了。周六，学生家长便来学校给孩子们注册了。 保长和凤英的婚礼以及林宇的过继仪式也在这一天举行。 一早，保长便从大楠家把凤英接到了自己家。给长辈奉过茶之后，保长便带着林宇到祠堂，在族谱上记上“李羡鸿”的名字。 中午，在幸福街背面的空地上，保长连开一百桌流水席，宴请白绫洲的乡亲们。 这些都是许老板两兄弟帮忙操持的，保长只负责出来露个脸。婚礼后他还得回学校进行最后的准备呢。明天是住宿生报到的日子，中午食堂就要开始为已经报到的住宿生提供午餐了。 吴教授夫妇、谭玉仪、黄金凤和张煦都来参加了喜宴。 林宇已经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妈妈的一切告诉了保长和凤英。所以保长和凤英也把吴教授夫妇和谭玉仪当做自家的长辈。 吴教授看着保长，不禁感慨：“当年招弟那个不懂事的弟弟，今天已经成为白绫洲里人人敬仰的人物了，招弟一定感到很安慰。” 保长红着眼对吴教授他们说：“如果姐姐当年没有遇到几位老师，她可能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农村女孩子，只能嫁个普通农民，为他家传宗接代，一辈子就困在白绫洲了。虽然她后来遇到了很多艰难困苦，但是起码现在她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人，可以真真正正地做自己了。今天，我要好好地敬几位老师一杯，几位老师就是姐姐和我的再生父母。” 保长和凤英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几位老师也把杯中的茶喝了。 高教授说：“这几个月保长也没少读书，眼看着又有长进了。” 保长说：“我和凤英都是囫囵吞枣，什么都没读懂，还想请老师们多指导指导我们呢。” 凤英也连连点头。 吴教授心中一动：“可以啊，反正我们退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定期去你的书吧举办读书会吧，大家一起交流，读书更容易进步。” 张煦一听，连忙第一个报名：“我要参加！我要参加！当年吴老师的课可受欢迎了，大家都挤破头抢课呢。叔叔你给我办个vip吧，要专门给我留个座，不然我怕连门都进不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宇说：“那么干脆在吴老师面前放个手机现场直播吧，这样你就算挤不进门也能听到了。” 保长一听兴奋得大叫：“你这提议太好了！这样即使是没有机会上大学的人，也能听到大学的课了！大家一定会受益终身！只是不知道吴老师介不介意。” 吴教授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这主意好得很！只是我这老人家只会读书，不会弄直播什么的。” 高教授说：“活到老学到老嘛。有这么多年轻人在，你还怕学不会直播么？金凤，你学东西最快，又会教人，吴老师就由你负责教会了。” 黄金凤自信地说：“没问题。” 林宇和张煦向她投去怀疑的目光，黄金凤立即狠狠地瞪了回去。 保长又给谭玉仪倒了一杯茶，说：“谭老师，这几个月羡男给你添麻烦了，以后还要请你继续关照着羡男呢！” 谭玉仪说：“哪里，羡男真是个好苗子，跟她姑妈当年一样。真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 保长看了看四周，他妈妈正和大楠他妈聊得起劲，羡男也和双百坐在小孩子的席位上，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又对几位老师说：“还有一件事，关于我姐姐的事情，希望大家暂时不要跟我母亲和羡男提起，我还在考虑跟她们坦白的时机呢。” 众人都表示明白了。 张煦又问林宇：“林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李羡鸿了，那我该叫你林宇呢，还是叫羡鸿呢？” 林宇说：“都是一个代号，你喜欢叫啥就叫啥，反正我知道你在叫我就行。” 保长说：“可不是吗，苏轼还叫苏东坡，王守仁也叫王阳明，叫法不同，可叫的还不是同一个人吗？” 高教授笑着说：“保长现在果然有文化，还知道王阳明了。” 保长有点窘：“老师您别笑我了，都那么大一个阳明书城杵在那儿了，我还不能知道王阳明了？” 凤英也说：“姐姐给我们留下来的书里头，就有《王阳明传》。我们都看了。” 她又不好意思地补充说：“或者说，都瞄了一眼。” 吴老师说：“哎哟，这个要高老师出马。高老师讲历史那才叫好听呢。” 她对黄金凤和张煦说：“你们运气不好，晚出生了两年，没见识到高老师上课的盛况。跟他比，我那课就叫没人听。” 张煦一听，连忙举手高喊：“高老师，直播！高老师，直播！”林宇也加入了一起喊。 大家都笑了。 这时候，何恩慈匆匆赶来了。 “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刚下飞机。” “哎呀，你肯来我们已经够赏脸了。快请坐！” 何恩慈坐到张煦的旁边，张煦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这不是宇中集团的总裁吗？坐我旁边？ 何恩慈刚刚出差回来，还保持着一身商务打扮，跟她平时在媒体前是一样的，大家一眼就认出她来。 林宇一手按在张煦的肩膀上，说：“镇定，这是我何阿姨。” “何阿姨。”张煦乖乖地跟着林宇喊。 林宇说：“何阿姨，这是我朋友张煦，小学教育专业的，明年毕业了。宇中集团有没有在非洲建小学之类的？可以给他安排份工作过去教书。” 何恩慈说：“没有。” 林宇说：“现在去建还来得及。又或者等他明年毕业直接去做开荒牛。” 张煦想捶他几下，却没敢在何恩慈面前乱动。 何恩慈看着林宇，说：“林宇你整个人都变了。以前见到我总是黑着脸，好像我欠你几个亿似的。现在这样松弛多好啊，保长和凤英一定会是很好的父母。你妈……你姑妈看到你应该会很高兴吧。” 林宇点点头，说：“她不喜欢儿子，也许会喜欢侄子吧。对了，我现在叫李羡鸿。” 第86章 重逢 中午的宴席结束之后，保长和凤英就送几位老师回市区去了。林宇、张煦和黄金凤则打算打车回易安国中学。 何恩慈说：“我也正要去那头，我载你们吧。” 车停在易安国中学南门外，几个人下了车。保长和凤英正好也到了。 幸福街上十几座八层高的新楼房已经全部建好了，正在进行内部装修。 林宇看着焕然一新的幸福街，忍不住感叹：“这楼盖得真快啊。从我当天离开到今天，还不到一年时间。” 保长说：“这么多楼，正常来说盖不了这么快吧。” 张煦说：“那会不会偷工减料？” “说什么呢？”何恩慈瞪了他一眼，吓得张煦恨不得原地去世。 “这是我亲自督建的，天天盯着呢，保证全绫江都找不到质量比这更好的楼房了。宇中集团的全部资源都往这边倾斜呢，能不快吗？”何恩慈说完，看着林宇，一副“快夸我”的样子。 她之所以重视幸福街的工程，还不全为了林宇吗？她知道这条街对林宇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林宇偏不如她的意，摇摇头说：“花了那么多资源，成本肯定很高吧，岂不是要卖很贵？老百姓怎么买得起啊！” 何恩慈说：“资源倾斜一下而已，成本是差不多的。反正你肯定买得起。” 两亿多躺账户上呢，能买不起吗？ “那我从前的邻居都买得起吗？”林宇问。 “他们都有拆迁补偿，补偿款还不低，有些还直接置换新的房子，肯定买得起。”何恩慈说。 从前的邻居？保长激动起来，林宇从前的邻居不就是羡弟吗？ “那……那个……什么时候开盘？我可以买吗？” 何恩慈觉得很奇怪，保长怎么忽然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她说：“当然可以，我今天过来就是落实开盘的事情，顺利的话下周可以开盘了。” 她又看看林宇，说：“你要不要优先挑几间？” 林宇下意识地想要说不，可看到保长期盼的眼神，只好改口说：“好吧，带我们逛逛呗。” 何恩慈带着几个人直接走进了幸福街1号。里面的格局跟从前其实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一梯两户，只是变新了，楼梯加宽了，还加高了几层。 何恩慈介绍说：“当时拆迁的时候我们跟业主都签了协议，只有少量业主选择回迁到这里。这幢楼只有一户回迁，他们选择了201，其他的单元现在都可以出售。” 林宇问：“是cindy她家吗？” 何恩慈点点头。 保长立马激动得大喊：“202多少钱？我买了！” 何恩慈说：“那好吧，我给你留着，到时候开盘你来签协议。” 林宇却说：“爸，你先别急，先考虑好了，万一cindy不想见到你呢。” 保长心里被狠狠地捶了一下。对啊，他答应过廖哥不打扰羡弟的。 凤英安慰他说：“没关系，买了也不一定要在这儿住啊，可以租给别人。我们还可以好好挑选租客，这样她就不怕遇到坏邻居了。” “对，对，”保长被一言惊醒，“这幢楼剩下的单位我全买了！” 林宇和凤英都无语了。 张煦震惊之余悄悄地问林宇：“这cindy是谁啊？是不是有什么大瓜我没吃到啊？” 林宇说：“我妹。” “哈？”张煦更一头雾水了。 黄金凤说：“好了，别老想着吃瓜了，成校长还在等我们呢，我们快去帮忙查漏补缺吧。” 一行人这才离开了幸福街1号，到易安国中学里去了。 星期一一早，林宇自己坐公交车来到了学校东门。保长还有很多业务要忙，所以中午才会来学校食堂查看情况。 学校东门依然保持着荣理时期的模样，只是学校的招牌换了。门前的广场也不再停满豪车，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普通的小汽车，还有一个自行车棚，里面密密麻麻地停放着一百多辆自行车。 玛嘉烈刚好也站在校门前感慨。两个人一相遇，立马又开始眼神交战了。 “你瞪什么瞪？我又没迟到。”林宇大声说，“还有五分钟就到点了，你再瞪我，我就要迟到了，到时候你负责吗？” 玛嘉烈不服气：“我瞪你怎么了？腿在你身上，我瞪你你就不会走了吗？” “你看，你又恶言恶语了，成校长——成校长——”林宇就要找成校长告状了。 “明明是你先出言不逊……”玛嘉烈想反驳，还是忍住了，易南平和成校长要求她不能直接训诫学生，只能把情况反映给相关老师，她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被抓到了把柄。 她深呼吸了一下，愤然转身。 “快让开——快让开——”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生惊慌的叫声，这叫声似曾相识。 林宇回头一看，一个女生正骑着自行车往这边冲过来。林宇连忙往旁边一闪，谁知女生车头一扭又冲他来了。他又闪到自行车棚旁边，女生的车头又一扭，继续冲着他来。 幸好自行车的速度已经大大减慢了，林宇一手抓住车把中间，车就停住了。 “林宇？”女生大叫。 “小cindy？”林宇也大叫。 羡弟身体忽然往旁边一歪，连人带车倒在了车棚里停放的自行车上。自行车一辆接一辆，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去，把林宇和玛嘉烈都吓懵了。 “我的妹呀！停车的时候你不会用脚撑住地面吗？”林宇大声吐槽。 羡弟倒是没有受伤，也没有被车压住，只是全身被硌得生疼。 她幽怨地看着林宇说：“怎么又是你？我上辈子是跟你有仇么？这辈子一见到你就倒霉！” 林宇举起双手说：“这次我可没惹你，是你自己追着我撞的，玛嘉烈可以作证。” 玛嘉烈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倒霉孩子真是的，快点把自行车都扶起来吧。你们哪个班的，我去告诉班级老师你们晚点回去。” 林宇和羡弟异口同声地说：“高二3班。” 两人同时愣了愣，又同声说道：“怎么又跟你一个班！” 第87章 羡鸿 林宇和羡弟扶起所有自行车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教室门口，引来了整个教室的目光。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只有教室后头两个紧挨着的座位是空着的。 不会吧，同班已经够倒霉了，还要同桌？两个人谁都没有挪动脚步。 “同学，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回座位，我们要继续上课。已经被耽误了一个月，我们得抓紧时间赶上进度啊！”老师催他们。 他们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到座位上。 “下面这题，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见没有人举手，老师拿起学生点名册看了起来。 除了林宇和羡弟，这些学生都是从同一个学校转过来的，彼此都比较熟悉了。那个学校的教师有少部分也得到易安国中学的聘任，不过这节课的老师是新来的。 他随机点了一个名。“羡鸿，你来回答一下。” 天哪，人倒霉起来真的是一条龙，屁股都没落到椅子上，课都没听呢，就要回答问题了。 林宇和羡弟同时站了起来。 “你是去国外住久了不会听中文了吗？老师叫羡鸿不是叫羡弟。”林宇说。 “我就叫廖羡鸿啊。”羡弟拿起她的学生卡，上面姓名一栏竟然真写着“廖羡鸿”！“倒是你，名字跟‘羡鸿’两个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你站起来干吗？” 林宇被噎住了。他还连个学生卡都没有呢。保长天天忙这忙那的，啥手续都没给他办，他现在甚至怀疑花名册上有没有他的名字呢。 老师和同学们也被他们两个搞懵了。 “呃，咱们班有两个羡鸿吗？那……女羡鸿你先坐下，男羡鸿你来回答。”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老师，我姓李，不姓‘男’。”林宇抗议道。 “哦，那李羡男你来回答。” 噗！全班哄堂大笑起来。 天哪！羡男啥时候也在这个班了？这老师这么糊涂，怎么进的这个学校？易先生和成校长是真请不到人了吗？林宇在心里疯狂吐槽。 “老师，我叫李羡鸿。这题的答案是……”幸好去年他还上了半个学期的课，这节课的知识他学过，这题他看一眼就会了。 羡弟——现在叫廖羡鸿了——在旁边看着他，满脸问号。 一下课，同学们都围了过来。 一个又白又瘦的男生说：“你们好，我叫高强，武艺高强的高强。你们从哪里转过来的？怎么都叫羡鸿这么巧？” 这高强是个显眼包，半节课下来，即使他现在不作自我介绍，林宇和羡弟也都已经知道他了。 林宇说：“我原本在绫江中学上学的，去年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所以退学了，今年才继续上学。” 羡弟说：“我也是，去年我生病了，到国外治病去了，刚回来。” 林宇这才想起来，问：“你的病都治好了吗？是什么病？” 羡弟说：“不知道，找了无数个医生，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后来无缘无故自己好了。有医生说可能是心理问题引起的生理反应。后来妈妈让我继续在外面疗养，好几个月没犯病了，才让我回来了。” 大家又问了几句话，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说：“该上课了，大家回座位吧。” 他又对林宇和羡弟说：“我是这个班的班长薛涵，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两个人点点头。 高强又说：“你们也可以找我，我是薛涵的死党。”说完，就跟在薛涵屁股后头走了。 中午放饭的铃声一响起，同学们都蜂拥到食堂去了。 林宇也向食堂走去。他还没有学生卡，还打不了饭，但是食堂是他家承包的，他心想不至于吃不上饭吧。 果然，他一到食堂，保长就把他拉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塞给他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小份香喷喷的炒鸡块和一碗汤。 “羡鸿，你赶紧把这个拿给羡弟，我刚才偷偷看到她只打了个五块钱的套餐，只有一荤一素，虽然白饭任装，可她正长身体呢，吃这么少营养怎么跟得上。” “哎，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我才是你儿子啊？你连学生卡都还没给我办呢，我连一根菜都买不到呢，你竟然还有空担心她吃得少营养不够？” 保长一愣：“对哦，我忙忘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办。” 林宇拉住他。“那老师不下班吗？而且等你办好了，食堂也该打烊了，我也该饿死了。你先自己给我打几个菜吧。” “对，对。”保长这才给他打菜去。 林宇心里默默吐槽：一见到亲生女儿就把我这个工具人儿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当看到保长拿来的一大托盘丰盛的午餐时，林宇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这个工具人儿子的待遇还蛮不错的。 食堂很大，现在学生还不是很多，所以有很多空位。林宇轻轻松松地就在羡弟旁边找到了一个座位。 他把小托盘放到羡弟的面前。 “你是食堂第一千零一位顾客，所以有特别奖励。请慢用。” 羡弟一撇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拿这么假的故事来骗我。” “那你吃不吃？”林宇满不在乎。 羡弟看着那炒鸡块舔了舔嘴唇。她跟林宇又没有大仇，干吗不吃？ 她高兴地夹起了一块放到嘴里。 “唔，这食堂真良心啊。饭菜都这么新鲜这么好吃。怪不得我爸爸非要把我弄到这学校来。” 保长在远处偷偷地看着，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开心得嘴都合不上了。 “哇，男羡鸿，你怎么给女羡鸿加菜了？”几个同学围了过来，一起起哄。 羡弟顿时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大意了，怎么就吃了林宇给她的菜呢，虽然这炒鸡块真的超级好吃。她一边尴尬着，一边又夹了一块继续吃。 林宇说：“怎么，我请我妹吃饭还要经过你们同意吗？” “什么你妹？你才是你妹！”原来请她吃菜是要占她便宜，羡弟当场就不干了。不过炒鸡块是无辜的，她继续一块又一块地吃着，反正打死不要认是他妹就行了。 第88章 接送 下午四点四十分，放学铃响了以后，林宇和羡弟同时收拾起了书包。 其他同学都还在埋头写作业。 高强听到林宇这边的动静，回头大声问：“男女羡鸿，你们收拾书包干吗呀？” 林宇说：“回家呀。放学不回家还留在教室里干吗？” 同学们纷纷回头惊异地看着他。 高强说：“还有晚托和晚自习啊。等一下晚托还有数学小测，你们不参加吗？那你们回不回来参加晚自习？” 林宇说：“放学就是放学了，晚托写写作业还可以理解，数学小测又是什么鬼？” 同学们看他们的眼神更像看怪兽了。 “你们以前在绫江中学也是这么早放学的吗？” 林宇想了一想，说：“咸丰年代的事情谁还记得啊。反正我现在住在白绫洲，还晚托晚自习的我怎么回家啊？” 羡弟也说：“我爸爸担心我太累了会旧病复发，所以给我申请了不参加晚托和晚自习。”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天哪，我也想改名叫羡鸿。”高强大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林宇和羡弟一路走到东门，沿途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师守在空荡荡的球场和体育馆边上。这时候放学的好像只有他们两人了。 “天哪，这是什么鬼学校？成校长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林宇边走边嘟囔。 羡弟也说：“这学校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 “是你们两个不正常吧！”玛嘉烈忽然闪现，吓了两人一跳。 “你想怎么样？又来骚扰学生了！”林宇冷冷地说。 “哼，我只是在巡视校园。”玛嘉烈不管他们两个，径自走开了。 羡弟松了一口气，说：“玛嘉烈该不会盯上我们两个了吧？” 林宇一脸不在乎地说：“你怕她干什么？如果她敢骚扰你，你直接告到成校长那儿去就好了。” 羡弟说：“我算哪根葱啊，怎么告到成校长那儿去？算了，她可能只是盯上你，我离你远点就好了。” 羡弟取了她的自行车要走，林宇拦住她。 “看你这样子，根本没学会骑车吧？今天早上没被撞死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想骑车回家？也不知道廖伯伯怎么敢让你出门的。” 羡弟不服气：“我已经十八岁了，还不能骑车出门吗？我是会骑车的，只是不熟练有时会失手而已。练练就好了。” 林宇不同意：“你要练就在空地上练，别上路啊。万一哪个倒霉司机撞到了你，他还要负责任，多无辜啊！” “你也管得太宽了吧！”羡弟执意要走。 林宇扣住她的自行车不让她走。 两人正争持不下，易南平从学校里出来了。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易南平问。 “易校董，这位廖羡鸿同学没学会骑车就上路，这是非常危险和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正在阻止她。” 易南平点点头，说：“嗯，廖羡鸿同学，这是不对的。你得学好了再上路。” 羡弟像只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反驳。 易南平提步要走，林宇叫住他。 “易校董，你不是有车嘛，送我们回家呗。” 羡弟倒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林宇。这孩子也太狂了吧！ 谁知易南平说：“廖羡鸿同学，你住在哪里？” 羡弟赶紧说：“住在人民路。” “唔，人民路不远，你坐我的车吧。至于你——”他看着林宇，“我还有事要忙呢，哪有空送你回白绫洲？” “切！”林宇不信，“你的时间还不都是你自己安排的！” 易南平说：“学校虽然开学了，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呢，加上开学又带来新的问题，成校长现在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我也要帮忙处理好多事务。” “廖羡鸿同学，我们走吧。”他提步就走。 “可是我的自行车怎么办？”羡弟问。 “人民路是吧？我帮你骑回去吧。”林宇说。 羡弟这才战战兢兢地上了校董的车。 傍晚，林宇回到家的时候，保长也已经到家了。 “哟，你啊还是留在学校写写作业，等我载你回家吧。”保长说。 林宇不愿意：“坐了一整天，放学了还要坐在教室，多烦啊。我宁愿趁还有阳光出来走走呢。” 凤英说：“那天天浪费那么多时间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咱们考个驾照，再买一辆车吧。” “这个可以有！”林宇很高兴，他早就想考驾照了，只是之前一直忙，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明天下午放学我就去报名。”林宇说。 保长递给林宇一张卡，说：“你的学生卡办好了，我在里头充了一万块钱，你在学校里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够了再让我充钱就好了。” 林宇接过卡，看到姓名一栏还写着“林宇”，便说：“怎么还是林宇啊，你不是说给我改名了吗？” 保长讪讪地说：“前段时间不是忙嘛，你那改名申请书都还没交到公安机关呢。今天我才知道羡弟她妈妈也帮她改名叫‘羡鸿’了，而且所有手续都办好了，要不咱们就不改了吧？” 林宇瞅着他，保长谄媚地笑着。 “你以为我很想改名吗？所有资料都要改一遍，多麻烦啊！不改就不改啰。”林宇其实也不想被人叫“男羡鸿”，只是有点不服气，怎么他什么都抢不过羡弟呢？ 保长高兴地拉着林宇去大厅。“来来来，咱们快去吃饭，吃饱饭还要做作业呢。早点做完作业好早点睡。” 第二天一早，羡弟刚走出家门，就看见林宇站在她家楼下，哈欠连连。 “你怎么在这里？”羡弟很惊讶。 “我来监督你，不让你骑车上学啊。”林宇一边说，一边又打了一个哈欠。 “神经病吧你？我今天坐公交车。” “既然这样，一起吧。”林宇闭着眼睛跟着羡弟往公交车站走。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不是说你住在白绫洲的吗？怎么千里迢迢跑过来跟我坐公交车？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羡弟拍拍林宇，林宇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羡弟不知道的是，有毛病的不是林宇，是保长。林宇昨晚做作业做到十一点，结果早上五点就被保长拉了起来，送到这里吹风。羡弟出现之前，林宇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半个小时了。 据说，以后他都要负责接送这宝贝疙瘩，这工具人儿子允许辞职吗？ 第89章 烧鸡 林宇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早上他就那样昏昏沉沉的，总是清醒不过来。明明从前他也是每天早起赶首班车的，而且他这个年纪通宵也不怕的，怎么昨天少睡了俩小时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呢？这太不科学了。 老师又在随机点名回答问题了。 “林宇，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林宇“噌”地站了起来。 “啊？你不是男羡鸿吗？怎么又叫林宇了？”教室里骚动起来。 “我身份证上写的是林宇，族谱上的名字才叫‘李羡鸿’，明白了吗？”林宇解释。 大家还是觉得好神奇，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安静。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林宇求助地看着羡弟，羡弟用书挡着脸，轻声说：“这题我不会啊。” 林宇在心里吐槽：好啊，你这倒霉孩子，为了你我连觉都没得睡，关键时刻你竟然屁用都没有。 这时，薛涵举手说：“老师，这题我来回答吧。” 老师点点头，说：“林宇你先坐下，别浪费大家时间。” “你不叫我不就不用浪费时间啰。”林宇喃喃道。 一下课，大家又围过来了。 “男羡鸿，你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又叫林宇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 “我一出生就叫林宇，男羡鸿……呸呸呸，李羡鸿是我的笔名，怎么啦？”林宇终于被这帮人吵吵嚷嚷地吵醒了。 他又说：“我就喜欢一天改一个名字，明天我叫‘关门’，后天我叫‘放狗’，不可以吗？” 高强说：“既然你不叫‘男羡鸿’了，不如我改叫‘男羡鸿’吧。” 众人都笑着嘘他。 羡弟说：“从今以后，没有‘男羡鸿’和‘女羡鸿’了，你们一个个给我记清楚了，我叫廖羡鸿！” 众人嘻嘻哈哈地没有接她的话，又说笑了一阵，上课铃响了。 中午，林宇刚进食堂，又被保长拉到了角落。 看着保长拿出来的两个新鲜滚烫、皮脆肉嫩的烧鸡，林宇没好气地说：“不用问，这肯定不是给我的啰。” “这哪能，”保长连忙说，”一个是给你的，一个是给羡鸿的。“ 林宇说：”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你看看整个食堂，哪里有烧鸡卖？你叫我怎么解释这两只烧鸡的来历？“ 保长说：”你是无所不能的林宇，怎么会不行呢？快，烧鸡凉了就不好吃了。“ 确实，如果他不拿出去，这两只鸡就白死了。现在的林宇是不喜欢糟蹋东西的，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它们端了出去。 果然，他一把烧鸡放到羡弟面前，立马引来了一群流着口水的围观者。 羡弟也被这凭空出现的烧鸡惊呆了。 林宇把一次性手套递给羡弟，催她：“别发愣了，趁热吃。” 羡弟咽了一下口水，戴上手套，说：“我不客气了。” 她扯下鸡腿正要开吃，看见高强那期盼的小眼神，把心一横，递给他说：“给你。” 高强高兴得连声道谢：“谢谢羡鸿姐！”羡弟休学了一年，年纪本来就比他大，叫一声姐不吃亏。 羡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鸡扯开分给周围的同学，连林宇那只也瓜分了。 林宇无语，不过看着那群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就不计较了，反正他晚上回家什么好吃的都能有，不像这群住宿的孩子，只能吃食堂。 高强两口吃完鸡腿，一抹嘴上的油，说：“林宇你哪里弄来的烧鸡？明天给我弄十只吧，我周末回家给你转钱。” 林宇双手一摊，说：“这是我刚才在路边捡的，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捡十只鸡啊？我还没吃饭呢，先去打饭。” 高强一听，赶紧跟上，搂住林宇的肩膀说：“哥，用我的卡，用我的卡。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一整个下午，不断有人来打听烧鸡的事，连初中部的小孩都冒险找过来了。 这事当然也惊动了玛嘉烈，林宇和保长被请到了校长室。 “食堂里出现了菜单以外的食品，这是非常不合适的。”玛嘉烈说。 保长连连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林宇却说：“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首先食堂是可以制作烧鸡的，只是没有卖给其他同学而已。其次所用到的材料都是我爸爸自己出的，没有动用公款。我爸爸承包了食堂，却没打算赚一分钱，他承诺将来所有的盈余都会用在建设食堂和补贴贫困学生上面，他为学校和同学们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连在食堂给自己的孩子烧两只鸡的权利都没有吗？” 易南平和成校长都垂着眼，没有说话。 玛嘉烈继续说：“这件事已经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整个下午学生们都没法专心学习。” 林宇说：“你太夸张了，不爱学习的就算没有烧鸡他们也不会专心学习啊。这件事也很容易解决，明天食堂开卖烧鸡，他们都吃到了，不就不会整天想着了吗？” 保长说：“这个可以有。” 玛嘉烈却摇头：“不行，你以为这里是荣理吗？一个个都这么有钱？现在这学校里有些孩子，父母供他们读书已经捉襟见肘了，连五元的套餐他们都吃不起，要不是食堂里白饭任装，他们恐怕连肚子都填不饱呢。你让这些孩子看着别人大鱼大肉，心里怎么想？怎么能安心学习？” “如果他们连正常的食堂饭菜都吃不起，那不还是一样天天看着别人吃好吃的吗，多一个吃不起的烧鸡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他们心理会更加不平衡。”玛嘉烈看向成校长，“成校长，不能让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在学校里发生。” 易南平说：“成校长，你怎么看？” 成校长说：“我也希望孩子们能在一个公平的环境里成长。不过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看起来一样就是公平的。学校也不是象牙塔，不能罔顾社会现实。卖不卖烧鸡，这由食堂经营者决定，只要符合食品安全和价格方面的规定就行。至于学生会不会心里不平衡，以及怎样引导学生，这是老师们的课题。” 第90章 师兄 第二天中午，食堂开卖烧鸡的时候，整个学校都沸腾了！不仅学生们乐疯了，老师们也很高兴。 烧鸡卖得不贵，才20块钱一只，有钱的自然可以大饱口福，穷一点的也能和同学凑钱买一只解解馋。最逆天的是，5元穷人套餐里的肉菜竟然也可以选烧鸡，每一份烧鸡还至少包含一个鸡翅或半个鸡腿，家里再穷，也能咬咬牙吃顿好的了。 每个去打饭的孩子都高呼：“食堂老板万岁！” 易南平和成校长也跟玛嘉烈一起在食堂用餐，看着到处喜气洋洋的样子，易南平说：“这食堂办得不错嘛！也有马校长的一份功劳。” 玛嘉烈说：“都是保长做得好，我可不敢居功。” 她本来担心影响不好的，现在看到大家都那么高兴，她也高兴起来了。 “我去巡查一下，防止有人浪费。”她吃完就起身告别两人了。 “马校长辛苦了！”成校长说。 高强买了一只烧鸡，撕了一只鸡腿给羡弟。 “羡鸿姐，昨天你请我吃烧鸡，今天我回请你。” “那我不客气了。”羡弟今天也只买了五元套餐，肉菜选的也是烧鸡。 “哥，我给你占了座！”高强朝林宇挥手。 林宇过来坐下，问羡弟：“吃了两天烧鸡，应该吃够了吧？明天还想吃点什么呢？” 这是保长刚刚让他问的，工具人林宇天天都被迫营业。 想吃什么？羡弟认真地想，什么都想吃怎么办？ 见羡弟不说话，高强忙说：“龙虾！” 林宇一手拍在他脑门上：“在食堂吃龙虾？你咋不上天呢！只能想普通的食材。” 羡弟弱弱地问：“那池塘里养的虾算不算普通食材？” 林宇说：“我问问吧。你要白灼虾，蒜蓉蒸虾，油焖大虾还是椒盐虾？” 高强惊呼：“还能点菜呢！所以食堂真是你家开的？” “那有什么奇怪呢？”羡弟是见怪不怪了。虽然不知道林宇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本来就是绫江首富的儿子，开个食堂还不简单吗？ 接下来的两天，椒盐虾成了食堂的新爆款。 终于到了周末，林宇是发现真相了。整个星期他都昏昏沉沉的，不是因为晚睡早起，而是因为学习太烧脑了，他的cpu一下子就烧干了，所以不断地自己关机。当然，有时候是因为无聊才关机的。 周五晚他早早就睡了，一直睡到周六下午才醒来。 补吃了午饭，他拿起手机，发现张煦又给他狂发信息了。 “喂，林宇，你怎么又睡死了？快要错过惊天大瓜了！你现在赶紧来亲子厨房！” 林宇赶紧找保长，可保长不在家，可不是吗，他应该已经在市区了，这会儿羡男正在上大提琴课呢。 没有车，真是严重拖慢了林宇吃瓜的速度。 “你快点过来呀！晚了就来不及了。”张煦在电话那头催。 “我已经打了个车，正飞车进市区了。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瓜？” “今天保长带羡男他们走了之后，黄金凤就去亲子厨房做爱心甜点了，听说是要向她暗恋的师兄表白了。谁知中午那位师兄带了个妹子到亲子厨房做蛋糕，举止神态非常的亲昵，搞不好是他女朋友呢。黄金凤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哇，这瓜果然炸裂！ “那妹子很漂亮吗？”林宇问。 “这个……见仁见智吧。” 见仁见智？这评价……不过黄金凤的外貌也是“见仁见智”级别的，一点不占优势呢。就算她现在穿裙子穿惯了，没有之前那么可笑了，外貌评级也没有提高啊。 “师兄和那妹子已经做了两个小时蛋糕，我担心他们随时要完成走人了，你再不来就看不到他了。我跟踪了他那么久，今天才第一次看见他走出校门。” 林宇也很心急啊，可是他又飞不过去。 “你赶紧想办法拖住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走了！” “你说得轻巧，怎么拖啊？” “用美男计，抢走那妹子。” “你觉得在校草面前，我使得出美男计么？你确定不会把人家吓跑吗？” “怎么会呢？你多可爱啊，简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说不定那妹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呢！” “你少来！再说，黄金凤的事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黄金凤哭晕了，谁来教羡男？羡男不开心了，我怎么能开心？我不开心了，你能开心吗？” “好啦好啦，总之我就守在门口，就算被打死也要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跑掉好了吧？” 等林宇跑进亲子厨房的时候，张煦已经眼神呆滞了。 “怎么样？人走了没？” 张煦摇头：“还没呢，那妹子的蛋糕可能明年才能出炉，连师兄也等得快睡着了。” “黄金凤呢？” “早被她室友劝回宿舍了。” 林宇看向亲子厨房里面。几个区域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在做甜点，只有粉红区域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女生还在专心致志地做着蛋糕，男生已经无聊地坐在桌旁，用手托着腮了。 林宇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他冲上前扑到男生的身上。“友嘉哥——”他大喊。紧接着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廖友嘉被吓了一跳，看清是林宇，也激动地和他抱在一起。 “林宇你这臭小子！这一年死哪儿去了？阿弟说你也回学校了？” 张煦也跟了过来，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也是惊呆了。“绫江市里还有你林宇不认识的人吗？”他问。 “哎，你们几个小心一点啊，不要碰到我，不要碰到我的蛋糕。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能功亏一篑啊！”妹子发话了。 林宇转头对她说：“廖羡鸿同学，听说你已经在这儿折腾了好几个小时了，还弄不出一个蛋糕来吗？别人绣花都绣完了！” 羡弟说：“你别吵！这是我跟法国蓝带厨师学的，那可是艺术品，很费功夫的，你别打扰我！” 艺术品？林宇看看她手中摆弄的东西，果然是艺术品，有个性得很。 第91章 羡弟vs黄金凤 几个男生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下来，一边聊一边等羡弟完成她的杰作。 廖友嘉这才知道他去新加坡期间林宇一直在他学校外面卖水果。 “还有更炸裂的新闻你不知道呢！但是cindy在这里，我不方便告诉你。”林宇悄悄地对廖友嘉说，“等你有空了，甩开cindy来找我，我再告诉你。” 廖友嘉说：“我们小点声说不行吗？我最近忙论文，可得闭关好久呢。” 林宇说：“不行。这消息太炸裂，我担心你的小心脏承受不了，你还是忙完论文再来找我吧。” 廖友嘉说：“不行，你这样一说我更好奇了，快点告诉我！” 林宇说：“不行，好奇害死猫，你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你们说什么呢？”羡弟的小脑袋凑了过来。 三个人被吓了一跳。 “你的艺术品完成了吗？”廖友嘉问。 “完成了！噔噔噔噔，你们看！”羡弟伸出双手指向操作台中间，一个色彩斑斓的蛋糕静静地躺在那里。 三个大男生抿嘴笑了。林宇悄声对张煦说：“我好想举办一个烘焙比赛，让cindy和黄金凤一决高下哦。” 林宇和张煦告别了廖友嘉兄妹，便跑到书吧坐下商量。 “原来你跟师兄这么熟，那你打算怎样帮黄金凤？”张煦问。 林宇说：“友嘉哥就像我亲哥一样，黄金凤想跟友嘉哥在一起，就是想当我嫂子。想当我嫂子，那就要拿出点诚意啰。” “要拿出什么诚意？” “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林宇喝了一口果汁，忽然又说：“想好了。你们早上几点钟可以出校门？” 星期一一早，林宇又被保长丢在羡弟楼下了。不过今天林宇精神特别振奋，因为护送这个宝贝疙瘩的重任很快可以转手出去了。 “金凤姐姐！”还没走到公交站，林宇就向等在站边的黄金凤打招呼了。 黄金凤的表情很僵硬，挤出的笑容根本不像人类。 “这个姐姐……”羡弟好像有点被她吓到了。 林宇赶紧说：“金凤姐姐现在每周六都带着羡男读书呢，羡男可喜欢她了！” “真的？”羡弟瞬间满眼小心心，热情地凑到黄金凤面前，连珠炮似地说：“姐姐你好！我叫廖羡鸿，今年十八岁，在易安国纪念中学上高二，你们周六都读什么书？我可以一起读吗？” 黄金凤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往后退，被林宇从后面截住了。 “哈，哈……”黄金凤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尴尬地傻笑。 幸好林宇提醒她们：“车来了。” 三个人上了车，羡弟问黄金凤：“姐姐你也坐这个车吗？你要去哪里？” 黄金凤继续尬笑着说：“我要去你们学校外面的广场上晨运。那里地方空旷，空气好。”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坐车。”羡弟也傻笑起来。 林宇捂着眼睛没眼看，这两人凑一起，连黄金凤的智商都被拉到零以下，这羡弟原本的智商不得是零下几百？ 不管了，只要他以后不用五点起床，管她们呢！ 好在黄金凤也没有傻太久，他们下车的时候， 黄金凤已经恢复正常了。 当天晚上，林宇就悄悄跟保长说：“明天早上你别再五点叫我起床了，我已经委托黄金凤帮我护送你的心肝宝贝了。” “金凤？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答应帮忙？每天这样绕来绕去，多麻烦啊！” 林宇说：“有多麻烦？绫江大学到人民路不就两站地吗？人民路到我们学校才三站地，能跟我们从白绫洲赶出去比吗？” 保长说：“虽然是这样，可这也太麻烦金凤了，我该怎样感谢她呢？” 林宇忙阻止说：“爸，这可不关你的事，你别去感谢她，不然要被cindy发现了！” 保长一凛，说：“好的，好的，我不亲自去了，你帮我好好地感谢她。” 林宇狡黠地一笑：“那自然。” 保长又说：“那你明天自己早起坐公交车上学啰，我和凤英都要出去。” 林宇答应一声，回房间睡觉了。 “羡鸿！羡鸿！快起来吃午饭了！”听见奶奶在外面喊，林宇翻了一个身。 “羡鸿？醒了没有？羡鸿？”奶奶继续在房门外喊，“快点起床吃午饭了，别饿坏了。” 林宇一个骨碌翻身下了床。 “你说什么？午饭？”林宇摸出手机一看，快中午十二点了。怎么会这样？ “奶奶，你怎么午饭才叫我，早饭干吗不叫我啊？”林宇埋怨道。 奶奶说：“我见你天天那么辛苦，就多睡会儿呗，睡醒了再去上课。” “这都缺了半天课了，回去不得被玛嘉烈戳烂我的后背？”林宇一边匆匆忙忙地洗漱，一边换衣服。 奶奶说：“你就回去玩半天好了，那么认真干什么？她要批评你，你就敷衍两句啰。按我说，你也别去上学了，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无缘无故又要上学？天天那么累，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林宇疑惑地看着奶奶。 “不是，奶奶不是都会叫孙子努力读书，将来出人头地的么？你怎么反过来了？” “那要看是谁家的孩子啊。你爸爸现在出息了，赚了那么多钱，你还那么拼做什么？而且你自己也很会做生意啊，之前搞那个水果店搞得多好，那些大学生也不见得比你强啊。”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林宇一时愣住了。对了，是易南平把他骗去学校的。如果是个好学校，回去多读点书也挺好的，但是他们把学校搞得这么烂，他感觉自己简直是上了贼船！ “别愣在那儿了，赶紧吃午饭吧。”奶奶催他。 他刚要坐下，保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 “林宇，你怎么没去上学？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没有，就是睡过头了。”林宇回答。 “没有不舒服？那赶紧回学校啊！”保长不由分说地把他往门外拉。 “哎，反正都缺了半天课，你干脆给我请个假明天再去好了。”林宇说。 “这怎么行？”保长心急火燎的，“你不在学校，万一羡鸿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林宇不以为然：“谁会那么无聊欺负她呀！” 第92章 搬家 奶奶见保长忽然跑回家，又林宇又羡鸿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大声说：“根保，你啰啰嗦嗦地干吗？羡鸿还没吃午饭呢！别饿坏了我的孙子！” 保长这才发现他在老妈面前说漏嘴了，幸好老妈还不知道羡弟已经改名羡鸿了呢。 他拉着林宇往外走。“咱们回学校再吃。” 好吧，反正在家也没事干，不如回学校会会那个玛嘉烈去。林宇跟着保长上了车。 保长一边开车，一边说：“哎，天天这样往返，确实挺麻烦的，要不咱们就搬到幸福街1号的新房子去住吧！你何阿姨说可以交楼了！里面还带装修，用的都是最环保的材料，还通了风除了甲醛，我们买几件家具就能住进去了。” 这样说来，羡弟岂不是也能很快搬回来？那他连放学护送的工作也可以甩掉了，还能再次跟廖伯伯当邻居，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高低得吃它几只烧鸡才能表达他内心的兴奋之情！ 不过等等！ “爸你刚才说什么？咱们要搬到幸福街1号？咱们是谁？” “当然是咱们全家啊！”保长说，“如果你奶奶不愿意，就让她留在白绫洲，反正有秦婶和银珠照顾她。我们周末再回去看她就可以了。” “那羡男呢？羡男上学怎么办？这不又要每天往返白绫洲吗？” 保长说：“我和凤英商量过，打算让羡男转到你们学校来。” “不行！千万不要！万万不能！绝对不可以！你们这是在坑羡男！”林宇极力反对。 保长说：“怎么会呢？这学校多好啊！” 林宇说：“哪里好了？整个学校只有食堂是好的！你看那些孩子，每天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一点自由都没有！” 保长没法理解他的话：“这不挺好的吗？大家都那么用功，多好啊！” 林宇无语，自己用功是好事，被人硬逼着用功就不一样了。 “总之，羡男在原来的学校好好的，等她高中再考绫江中学吧。你也别住在那儿，你不怕cindy发现你吗？” 保长说：“我想过了，只要我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就行了。我在食堂这么久，羡鸿不也没发现我吗？” 林宇说：“你最好再想清楚，反正你先给我买张床放到202，我明天就搬过去。” 林宇一到教室，就被重重围住了。 “林宇，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课？” “这个……我睡过头了。” 同学们哗然。 “还能有这种操作？好羡慕啊！” “我们六点钟就被赶下床了。慢一步舍监分分钟给你加操，罚扫厕所，哪有睡过头的机会呀！” “现在六点钟已经算好了，以前五点半就要起床，老师还贼凶，现在的老师好歹看起来和蔼一点。” “和蔼也没有用啊，布置作业的时候太心狠手辣！” …… 同学们一开始吐槽就停不下来，可当老师走进教室，一个个立马噤若寒蝉。 林宇摇头，这种鬼地方，绝对不能让羡男进来！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羡弟才有机会和林宇说话。 “你知道吗？昨晚我爸爸告诉我，这个星期六我们要搬回幸福街1号了！” “是吗？”林宇很兴奋，“那到时候我去帮你们搬家吧。” “好呀好呀，那样我们就不用跑那么多趟了。” “那天友嘉哥会回家帮忙吗？” “当然！虽然他要赶论文，可是搬家这么大的事，光靠爸爸和我搞不定啊。” “那不如把金凤姐姐也叫来帮忙吧，还有我朋友张煦。” “好呀，好呀，金凤姐姐会不会把羡男也带来？” “你想羡男也来吗？”林宇心里一合计，这个太简单了，就说：“那你许愿吧。” 羡弟果然十指交叉，闭上双眼认真地许愿。 等她睁开眼睛，林宇说：“好了，神明听见了，赐你愿望成真。” 星期六一早，神明林宇就带了大队人马到羡弟家的出租屋。 黄金凤恢复了她t恤牛仔裤的打扮，可神情动作万分不自然，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 林宇只好不断地提醒她：“放松，放松，拿出你平时的气势来。” 黄金凤不断地深呼吸，努力地保持镇静，可刚进门见到廖友嘉，立马紧张得满脸通红，话都不会说了。 林宇和张煦赶紧把她拉到窗边，一边帮忙掩饰：“哎呀这楼梯也太难走了，我们都快走断气了，快来吹吹风。” 羡男也小脸红红，气喘吁吁，她是真走楼梯走累的。 “羡男——”羡弟兴奋地冲了出来。 “姐姐——”羡男也高兴地迎了上去，两姐妹抱在一起。 羡男已经知道羡弟是她的亲姐姐了，羡弟还不知道羡男已经知道她是她姐姐。 小尾巴双百也跟来了，只是他竟然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他的低音炮没人听得清。 廖善海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林宇忙过去抱住他。“廖伯伯——” 廖善海轻拍着他的背说：“林宇乖，你爸爸前两天悄悄地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现在好了，大家都好好的。我们还是赶紧搬东西吧，回到家慢慢聊。” “嗯。” 大家开始分工合作，把打包好的物品搬到楼下。 出租屋的家具是房东提供的，廖善海已经提前买好新家具送到家里了，所以今天只需要搬一些日常用品和小件电器。 林宇把他当初卖水果用的人力三轮车弄来了。杂物堆满一车，用绳子固定住，林宇使劲一蹬，三轮车就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哎哟，看来我还宝刀未老啊！”林宇叫道。 廖友嘉和张煦一起呸他。 “就你这蜗牛的速度，天黑也到不了啊。”廖友嘉笑着说。 “有本事你们来骑，我看你们这两个文弱书生肯定连骑都骑不动呢！” “你才文弱呢，看我的肌肉！” 几个大男生吵吵嚷嚷，说说笑笑，一个人在前面骑，两个人在后面推，才让三轮车顺利地跑了起来。 前后运了三趟，终于把一屋子的杂物全部搬到了新居。 第93章 新居 廖家的新居有三房一厅外加厨房、厕所和阳台，虽然每个区域都很小，但是一家三口都感觉很满意。 杂物先堆放在阳台，廖善海先收拾好了厨房，要给大家做午饭。 廖友嘉把属于他的东西通通扔到他的房间里，就跟着林宇和张煦进了对面屋。 羡鸿很惊讶：“怎么林宇又住在对面了？” 廖善海说：“他买了对面那屋嘛。” 林宇在他屋里说起他怎么进了白绫洲，怎么查到自己的身世，怎么过继给保长，听得廖友嘉和张煦目瞪口呆。 羡鸿扒在他门上偷听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只听到不时传出的阵阵惊呼。 她使劲拍门大喊：“廖友嘉，你下午不是还要回学校赶论文的吗？还不赶紧收拾你的房间？” 廖友嘉大声回答：“反正我要好久之后才回来住，到时候再收拾不就好了。” “那怎么行！东西乱糟糟地堆在那里不怕长蟑螂吗？” “怕什么！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不然我以后找东西就麻烦了。” “谁有空……”羡鸿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毫无预兆地奔回了家。 林宇和廖友嘉觉得很奇怪，开门查看，却猛然看到站在门口的成校长。 “成校长，你怎么到这儿来啦？”林宇问。 怪不得羡鸿忽然跑掉，原来是看见校长了。只是，看到校长就跑，这是什么毛病？ 成校长看到林宇，也有一丝惊讶，他问：“林宇你也住在这里吗？” “是呀。校长你来找人吗？” “不是，就是来看看。听售楼部的人说，这幢楼的房子全部卖光了，我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业主要把房子租出去。” “成校长你想租这里吗？” “嗯。” “那简单，你去找我爸，看中哪间就租哪间，你这么好的租客他烧高香都盼不到呢。” 成校长又有一些吃惊，问：“所以除了你这间，你爸还买了其他单元？” 林宇说：“对，除了对面那间，整幢楼都买了。” 这一句出口，除了成校长，连廖友嘉和张煦都被吓得不轻。 不过当他们想起林宇的亲妈是谁之后，又觉得这个好像只是小意思，就算他家把整条幸福街买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成校长说：“好吧，我找你爸爸去。” “哎，等等，”林宇忽然想起羡鸿还在对门呢，“还是我带你去看吧，这两天我爸不方便在这里出现。” 林宇带着成校长去看房，廖友嘉和张煦便回到廖家的屋子里。 黄金凤一直带着羡男和双百在帮忙收拾，不时还给廖善海打下手。 廖善海见廖友嘉回来，就批评他们两兄妹说：“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就爱往外跑，留客人在这儿干活，这像什么话？” 廖友嘉赶紧胡乱找个东西收拾起来。 黄金凤本想说“不用客气”，却见廖友嘉已经站在她身旁，顿时吓得脸红心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幸好羡男已经说道：“廖伯伯你不用客气，我们就是一家人，帮忙干活应该的！” “对，”廖友嘉赶紧附和，“一家人互相帮忙！” 他向羡男眨了眨眼，羡男嘻嘻地笑了。 羡鸿一边收拾，一边又向门外张望。 “校长怎么忽然来了？林宇怎么又跟他一起走了？难道林宇又违反校规了？”她问。 廖友嘉没见过成校长，不过马上猜出他是谁了，于是说：“林宇没违反校规，倒是因为你的表现太差劲了，严重拉低学校的水平，所以成校长决定搬进我们楼里，每天亲自监督你。” 羡鸿一手拍在她哥的手臂上：“你又在乱说！校长怎么可能认识我！” 但是她还是很担心：“校长真要搬过来吗？天天被校长盯着，真的压力山大呀！” 黄金凤终于缓过来了，她安慰羡鸿说：“成校长以前是我的老师，他人真的很好，你一点都不需要害怕。” 羡男也说：“对呀，我去过金凤姐姐老家，那里的人说起当年成校长去支教的事，都对他赞不绝口呢！我好羡慕你们啊，我也想去你们学校！” 羡鸿一听两眼放光，连忙说：“那你转学过来吧，可以跟我一起住！” 羡男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我今天就叫爸爸给我办转学。” 双百连忙说：“那我怎么办呀？” 羡男说：“你也转学呗，跟林宇哥哥一起住。” “真的可以吗？”双百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以？我待会儿就叫我爸爸跟你爸爸妈妈说。” “嗯嗯嗯。”双百兴奋得又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可惜他现在的声音实在太沙哑，大家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林宇带成校长看了所有单元，成校长决定租301，就在廖家上面。 成校长立即找保长签租约，保长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了，恨不得倒贴租金请成校长来住。但是成校长身份特殊，所以保长不得不按市价和成校长签了约。成校长便开始着手布置新居了。 林宇回到廖家的时候，大家已经换了话题。 廖善海做了满满一桌菜，大家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开伙饭。 饭后，林宇打了个车，让羡男和双百自己去阳明书城上课和看书。 廖友嘉终究被羡鸿逼着收拾了自己的房间，才准备回学校继续赶论文。 林宇把张煦留下来陪他玩，让廖友嘉送黄金凤回学校。廖友嘉当然很有风度地答应了。 “我们打车还是坐公交车好呢？”廖友嘉问黄金凤。 “坐公交车吧，省两块钱。”黄金凤说。 廖友嘉愉快地答应了。太好了，可以省两块钱。 太好了，坐公交可以跟师兄多待一会儿，黄金凤暗暗欢喜。 两个人都喜滋滋的。经过半天的相处，黄金凤虽然心里还是小鹿乱撞的，但起码表面上已经能够保持镇定了。 告别时，林宇看看黄金凤，用眼神告诉她：“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自己争气哦。” 黄金凤意会，给他们回了一个谢谢的眼神。 “哎哟哟哟，黄金凤对我们这么温柔，我好不习惯呀怎么办？”张煦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说。 “你别犯贱。”林宇露出阴险的表情，“以后她再敢给我们甩眼刀子，我分分钟在友嘉哥面前把她抹得比锅底还黑。” 第94章 转校 林宇周六晚回白绫洲看奶奶，周日玩一天，晚上又回到市区的幸福街。 周一早上睡醒了，才带着对面的廖羡鸿同学到学校食堂吃早饭，吃饱了再慢慢地踱回教室。 至于上课嘛，听得进去的听一听，实在太无聊睡着了他也没办法呀。作业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丢到一边，反正他脸皮够厚，老师的批评和惩罚对他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多美好啊！ 可惜这样的生活维持不了几天。这天傍晚他刚吃完外卖，他家大门就被打开了，双百拎着大袋小袋进来了。 “林宇哥哥，我来了！”他不由分说就扑到林宇身上。 “你来干什么？”林宇被吓一跳。 “我来跟你一起住啊！明天我就到你们学校上学啦！”双百高兴得声音都高了八度，所以林宇听得清他的话。 “什么？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过？”林宇很震惊。 “我没有跟你说吗？”趁羡鸿带羡男进了屋，赶紧从楼梯溜上来的保长说。 “你啥时候跟我说了？”林宇大声问。 “就是那啥时候……”保长一脸懵逼，“我没跟你说过吗？” 好吧，每次处理女儿的事情时，保长的带宽总是很窄的，是想不起林宇的，林宇已经习以为常了。 “双百跟我一起住我是没意见的，但是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他们来我们学校吗？你怎么不听劝呢？”林宇很生气。 保长一脸无辜：“可是羡男很想来这学校啊！所有人都说这学校很好，就你一个说不好。” “所有人？你问过这学校的学生没有？哪一个学生会觉得这学校好？”林宇很无语。 “羡鸿就说这学校很好啊。”保长实事求是。 羡鸿？那个没脑子的廖羡鸿同学？林宇真是被气笑了。她跟林宇就是学校里的异类。她自己有免死金牌，一句“旧病复发”就可以把所有事情搪塞过去了，她怎么知道其他同学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羡男一向听话，双百也是傻不愣登的，他们怎么抵挡得住老师的压迫？ 看见林宇的脸黑成了锅底，保长和双百都战战兢兢的。 “还不快放好行李？”林宇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他们人都来了，各种手续肯定也办好了，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与其纠结该不该来，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办吧。这学校不好，就把它改好！ 第二天早上，林宇就找到了班长薛涵。 “咱们学校有学生会吗？”他问薛涵。 薛涵一愣：“当然有啊。” “上哪儿找他们？” 薛涵一头雾水。“我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啊，你找学生会干什么？你想加入吗？” 林宇眉头一皱。“你是学生会主席？那你们学生会平时都做些什么？” 薛涵说：“就是协助老师管理学生的事务啊。” “切！”林宇冷笑，“原来是老师的爪牙，我还以为学生会是帮学生谋取福利的呢。” 薛涵眼神一暗。“学生会本来是连接老师和学生的桥梁。不过在咱们学校，只有老师说，没有学生说的份。” “你们以前的学校也是这样的吗？” “对，一模一样。虽然几大魔王几乎都走了，但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跟了过来，她跟马校长联合，更恐怖了。”薛涵一脸无奈。 “你们就没有想过反抗么？” “反抗？怎么反抗？家长和老师沆瀣一气，逼着我们就范，我们能怎么办？” 两个人交谈的内容被周围的同学都听了去，高强凑过来说：“林宇，你是要带我们起义吗？” “对，谁想参加起义的周六早上去我家，就在幸福街1号202。” “嘘！嘘！老师来了！” 大家赶紧回座位。 下午放学，林宇没有立马回家，因为食堂还没有开呢，他必须等食堂开门，带羡鸿、羡男和双百去吃了饭才能回家。保长说不能让廖伯伯那么辛苦，天天给他们那么多人做饭。保长也不让他们点外卖，因为外卖没有食堂的饭菜健康。 去食堂吃饭他没意见，关键是放学之后到食堂开门这段时间坐在教室里实在太无聊了，他拿个篮球到球场去玩，却被玛嘉烈手下的大魔王雷老师赶了回来。 他骂骂咧咧地来到图书馆，图书馆也没开门。 “所以这球场和图书馆都只是装饰是吗？”林宇骂道。 没有地方可去，他只好来到食堂。幸好食堂的门一直都开着，食堂的员工此时都在厨房里认真地忙碌着。 五点半，初中的孩子们来了。 羡男和双百背着书包也冲了过来。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羡鸿。 “林宇哥哥，我跟羡男竟然又不在同一个班。”双百一来到，就开始诉苦。 林宇没好气地看着他说：“你又不是没断奶，羡男也不是你妈，干吗非要在一个班？” 双百委屈地说：“我以为我们一起转学，会进同一个班嘛。” “谁规定的？”林宇说。 羡男却兴致勃勃地接话：“但是我们班今天真的有另一个新同学。她叫薛小蕴，我们班的班长叫薛蕴，你们说多巧啊，而且她们两个都超好人。” 双百说：“原来是这个薛小蕴占了我的名额，如果她不来，我可能就跟你同班了。” 羡男说：“那你去隔壁班就对了，现在薛小蕴和我是好朋友了。” 羡鸿问：“那薛小蕴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食堂？” 羡男说：“她回家啦，她也是走读生。” 林宇问：“你们今天过得怎么样？累不累？作业多不多？老师凶不凶？” 羡男和双百异口同声地说：“不累啊。” 羡男说：“虽然作业有点多，但是老师们都很好，一点都不凶呢。” 双百说：“我的作业都做完了，今晚可以看课外书了。可是图书馆没开门，我上哪儿找书看？” 林宇说：“我带你去阳明书城吧。” 羡鸿问：“你也做完作业了吗？” 林宇说：“谁规定作业一定要做完的？” 羡鸿伸手打他的手臂，说：“你不要教坏羡蓝！” 林宇一边闪开，一边反驳：“说得好像你每天都完成了作业一样。” 羡鸿顿时哑口无言。 羡男捂着嘴巴咯咯地笑了。 第95章 开会 周六早上九点钟前后，同学们陆续来到林宇家。一共来了十个人，学生会主席薛涵和七个部长都来了，还有一个高强，以及初一3班的班长薛蕴。 “薛蕴是薛涵的妹妹，她比她哥还能干。”高强告诉林宇。 薛蕴就是羡男他们班的班长，体型比羡男大了一号，梳着高马尾，很精神干练的一个女生。林宇掐指一算，她将来也是当学生会主席的。 “今天我叫大家来我家，就是想商议一下，怎样把学生会恢复到它应有的样子，让它能够为同学们发声，保障同学们最基本的权益。” 林宇说完，很认真地看着大家，大家也很认真地看着林宇。 “我说完了。”林宇说。 大家还是很认真地看着林宇，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宇的内心万马奔腾。他对薛涵说：“学生会主席，这会议不是应该由你来主持么？” 薛涵这才醒悟过来。 “这个……从我初一到那个学校上学开始，学生会的架构基本上就是一位辅导老师带着一个学生会主席和七个部长，老师有什么指示，就跟学生会主席或者相关部长说，再由学生会主席或相关部长转告各班班长或相关班委，各班班长或班委负责执行。” “这很正常啊。”林宇说。 薛涵继续说：“我初一就当上班长，经常把同学们的需求反映给学生会主席，可是每件事都不了了之，我以为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不得力。后来我升上高一当上了学生会主席，有机会直接向辅导老师反映情况了，可是每一次我反映完，老师的决定都会跟我们的要求相反，事情都变得更糟，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 其他部长纷纷点头，心有戚戚焉。 “所以你们现在全都变成了鹌鹑，屁都不敢放了是吧？”林宇问。 几个部长面面相觑，面有惭色。 “这有什么办法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薛涵说：“我想着我们都快熬到头了，就再熬熬呗。我让我妈给妹妹找个好点的学校，谁知她非要把她也送来这个地狱。” 林宇简直像找到了知己，忍不住起身抱抱薛涵：“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都有同款不听劝的父母！” 薛蕴却插话了：“可是虽然之前那个学校很糟糕，现在这个学校却挺好的呀。我们初中部只有几个受欢迎的老师留下了，其他的都是新老师，可和气呢，布置的作业也少。还有现在这个食堂简直太棒了，我们班的同学都超爱吃食堂！” “嗯嗯嗯！”大家纷纷露出喜色，“要不是有这个食堂，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薛涵说：“高强说食堂是你家开的，所以你一说要带我们反抗，我们就都来了，我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大家都热切地看着林宇。 林宇无语，这帮孩子快没救了。 “你们都看着我干吗？如果单靠我有用的话，你们压根就不会看见玛嘉烈那老巫婆在我们的校园里出现！”林宇慷慨陈词，“所以我们要团结，要依靠群众的力量！” “那具体应该怎么办呢？”大家又都看着林宇，林宇快疯了。 还好薛蕴及时开口了：“依我看，我们要先确定我们的诉求。学校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们先写出来。但是学校是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改好的，所以我们要把诉求按照急切和不急切，容易实行和不容易实行两个维度来排序，最后选出最急切并且最容易实行的作为第一个要争取的诉求，然后想办法向老师反映，跟老师谈判。” 啪！啪！啪！林宇鼓起了掌。“我单方面宣布，现在开始你是我们的领头人了。” 大家都没有异议。薛蕴小小年纪已经很有想法，也不怕担事，她就带着大家一起讨论。 临近中午，大家终于商量出结果：首先争取每天下午放学后的自习课改为活动课，开放运动场和图书馆，由薛涵和薛蕴两兄妹负责写请愿书，然后收集同学们的签名，最后绕过学校的管理层直接上书给易校董。 林宇觉得，成校长教学也许很厉害，做校长就真的很差劲，即使他愿意站在学生这一边，他也斗不过玛嘉烈为首的这帮如狼似虎的下属啊，还是直接找易南平吧，玛嘉烈再狠也不敢得罪老板吧。 大家商量好，就准备回家吃午饭了。刚出门，大家就被吓坏了——玛嘉烈和雷老师就站在门外！ 她们怎么在这儿？是来抓他们的吗？他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失败了吗？大家心里都慌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等着他们。 玛嘉烈和雷老师也被这蜂拥出来的学生整懵了。 雷老师发现，学生会的干部整整齐齐地全在这儿了。 “你们学生会刚才开会了么？” 雷老师的一句问话，把大家轰得脸都白了。只有林宇很镇定地说：“怎么了？学校哪条校规禁止学生周末到同学家里玩了？” 玛嘉烈说：“目前是没有这样一条校规，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在下周的管理会议中提出来，增加这条校规。” 林宇说：“你们就继续压迫学生吧，当心天上掉下来一个雷劈死你们！” “哦，楼道里怎么这么热闹？”成校长说着，从楼上走了下来。 “成校长！”孩子们一起向校长问好，心里更惊诧了。 “成校长，”玛嘉烈说，“我们正要上您家恭喜您乔迁新居呢，刚好看见这些学生一起从这屋里出来了。” 成校长微笑着说：“这些孩子我都认得，都是学校里最精英的学生啊，周末大家相约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真好啊。” 玛嘉烈说：“就怕有个别不成才又专爱挑事的学生带坏了其他人。都说‘学坏三天，学好三年’，孩子们年纪还小，不能放松啊。” 成校长笑着说：“同学们该回家吃饭了。马校长，雷老师，我妻子备了几道薄菜，专候两位了。” 玛嘉烈和雷老师才随着成校长上楼了。 孩子们这才注意到玛嘉烈和雷老师手上的礼物，知道她们只是去成校长家吃开伙饭刚好路过，心里的石头才落下来一些。 “我们照计划进行。”林宇轻声提醒他们。 大家四散回家，一路上腿都是软的。 第96章 辩论 事实证明，学生会这帮干部的办事效率挺高的。薛涵薛蕴兄妹周末就写好了请愿书，并且给每班复印了一份。周一中午，全体同学都签了名的请愿书已经到了薛涵的手上。 今天易南平没来学校。林宇说：“没关系，今天放学我就把请愿书带到易校董住的地方去。” 可是刚一放学，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教室，就被请进了会议室。那天在林宇家里开会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叫来了。 成校长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上，玛嘉烈和雷老师一脸严肃地坐着。坐在她们对面的，是十个战战兢兢的学生和一个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林宇。 成校长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今天同学们都签了一份请愿书，但是直到现在我和相关老师都没有收到任何请愿材料，所以我想主动邀请同学们来，听听同学们的心里话。” 请愿书就攥在薛涵的手里。虽然他被玛嘉烈和雷老师盯得浑身颤抖，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只能豁出去了。 “是这样的，我们全体同学请求学校将每天下午四点四十分到五点三十分这段时间定为活动时间，并且开放图书馆和所有运动场，供同学们自由使用。” 薛涵说完，就把手里的请愿书和学生签名都交给了成校长。 成校长看完之后又递给了玛嘉烈。 “马校长，同学们的提议你怎么看？” 玛嘉烈说：“我能理解同学们的心情，但是大家的提议我不赞成。” 大家早知道玛嘉烈会反对，但是听她这一说还是很失望。 “同学们，你们要知道，我们整个学校都比别人落后了整整一个月！我们要把这一个月追回来，时间根本不够用，如果每天还浪费将近一个小时去活动，大家会被越抛越远。” “你这个理由不成立。”林宇立即反驳，“我们虽然晚开学了一个月，可是也会晚一个月放暑假，教育局早就批准了的。” 同学们纷纷点头。 雷老师说：“你们太天真了。暑假也是学习的关键时间。别人暑假有两个月可以用功，我们的同学只有一个月，这不也是很吃亏吗？所以落后了就是落后了，必须现在就全速追赶。” 林宇不同意：“即使追赶也不用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学习啊。‘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你们没听说过吗？劳逸结合，科学用脑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雷老师说：“你们这些理论都太理想化了，我的实践经验告诉我，有些同学你只要一放松，他就再也管不住了，他以后就完了。” 林宇说：“完了就完了。你以为每一个同学都能上大学的吗？有些人考不上是因为懒，更多的人考不上是因为他们的学习能力有问题，就算他们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他们也考不上大学的。” 雷老师说：“如果因为学习能力问题考不上，谁也没办法，但是起码尽全力了，大家都问心无愧。而如果有一个孩子因为懒惰而考不上大学，那就是我们做老师的失职了。” “笑死，学生懒惰跟老师有什么关系？那些不上进的学生，你逼他也没有用啊，就让他们自己负责好了。” “林宇！”玛嘉烈站了起来，“你以为这里是荣理，每个孩子家里都那么有钱吗？” 她扫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在座的同学都是家境富裕的，可以说，哪怕你们不读书，将来也不会饿死。可是你们知道吗？咱们学校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孩子家庭环境非常一般，有些甚至非常贫困，连食堂的五元套餐都吃不起。有一位同学，一天只吃两顿饭，一块钱早餐，中午两块钱素菜，再加任装的白饭。晚上没钱买菜，她连免费的白饭都不好意思装了，就那样饿着。” “这么穷，去上公立学校啊，干吗要上私立。”林宇嘟哝了一句。 “绫江的公立学校学位紧张，他们没有本地户口，只能上私立学校。”玛嘉烈说，“你不要打岔。我的意思是，他们的家庭没有办法为他们托底，如果他们不拼尽全力考上大学，将来就完了。可是孩子还小，不懂得这些，我们做老师的不逼着他们，等他们长大醒悟过来，一切都晚了！” “可是有些人根本就不是那个料，你逼他也没用啊！”林宇也激动得站起来，“你管那么宽，怎么不见你回家逼逼你老公，让他拼个行长当当？” “咳咳，”成校长提醒他，“林宇同学，你扯得有点远了。” “我没扯远，我就是举例，不是那个料再怎么逼也没用。”林宇说。 玛嘉烈却说：“是不是那个料，逼过才知道。” “好啊，你赶紧去逼你老公，他要是当上行长了，我一百天不吃饭不睡觉，把一百年来的高考卷全做完！” 玛嘉烈说：“你扯太远了，谁跟你扯卢晖！” 成校长连忙阻止他们再争论：“好了，两位太激动了，请先坐下来。我想听听其他同学的看法。” 他看向其余十位学生。 十个人都坐着一动不动，脸色煞白，没有一个人敢看着校长，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高强心虚地瞟了一眼薛涵，薛涵抿着嘴唇，低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 最后还是薛蕴说话了：“成校长，林宇学长说的话，就是我们想说的。” “嗯，”成校长说，“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讨论吧。同学们先回教室自习吧。” “校长再见！”学生们垂头丧气地出去了。刚到门外，就有人嘤嘤地哭起来了。 林宇还没有出去，他指着门外对屋里的几个大人说：“听到了吗？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玛嘉烈说：“跟他们将来走投无路的痛哭相比，这点哭声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哼！”林宇转身飞奔出去，到食堂找到保长。 “爸，食堂有没有人会做沙琪玛？” “你想吃沙琪玛吗？应该能做吧。”保长回答。 “明天你给我做一千个，我要请全校学生吃！” 这玛嘉烈，林宇恨不得生吞了她。 第97章 求助 五点半，初中部的同学准时冲到了食堂。薛蕴也跟着羡男来到了林宇跟前。 “林宇哥哥，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呢？”薛蕴问。 “什么下一步？”林宇问。 薛蕴说：“成校长说以后再讨论，我们是应该重新准备我们的建议书，提供更有说服力的论据呢，还是应该针对今天马校长和雷老师的观点进行反驳呢？” 林宇说：“小妹妹，你太天真了，成年人说‘以后再讨论’的意思，就是‘以后都不要再讨论了’。” “是吗？成校长是这个意思吗？”薛蕴很吃惊，“那怎么办？” 林宇说：“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谁大听谁的，所以我们只能直接找易校董，让易校董直接下令。” “那如果易校董也不同意呢？” 林宇大声说：“那我就问候他祖宗十八代，还‘易安国纪念中学’呢，这不是让他爷爷蒙羞么？他爷爷要知道他们这样压迫学生，肯定要被他们气活过来。” 薛蕴说：“可是全体同学签了名的请愿书已经落到马校长手里了。我现在只有一份复印件，刚刚让我们班的同学重新签了名，不知道这够不够说服易校董的。” 林宇不可思议地看着薛蕴：“小妹妹，你好有前途哦！” 双百问：“林宇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找易校董吗？我听说他住在帝豪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我好想去看看哦，我还没有见过总统套房是什么样的呢！” “总统套房？”羡鸿也被吸引了，“我也想去看总统套房！” 羡男说：“我也想去，可是我的作业还没有做完呢。” 林宇说：“没关系，总统套房里也可以写作业的。” “总统套房里写作业？”羡鸿更是被狠狠地吸引到了，“想想都觉得酷！” 林宇问薛蕴：“你也一起去吗？” 薛蕴说：“不行，我们还要上晚自习呢，现在马校长盯得紧，没那么容易请假。” 林宇找保长借电话打给了易南平，约好在酒店见面，就去吃饭了。 接到林宇电话的时候，易南平正在白绫洲视察他的酒店项目。酒店的选址就在保长的那片沙滩后面，他已经跟保长签订了联合开发协议。 易南平立即坐车返回酒店，几个孩子也刚好到了。 易南平笑着对林宇说：“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望我这个‘空巢老人’了吗？还带了这么多小伙伴来。” 林宇说：“你还好意思叫自己‘空巢老人’，学校里有一千只小鸟等着你救呢，你却自己跑了去，连学校办公室都不回。” 易南平不接他的话，笑着对羡鸿他们几个说：“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总统套房，等一下一起吃晚餐。” 羡鸿他们几个连声答应。 林宇没好气地说：“我们刚在学校食堂吃完晚饭。” 易南平说：“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顿没关系。” “嗯嗯嗯。”其他几人都点头赞同。 易南平就带着几个孩子在总统套房里转。 羡鸿自从来到酒店，嘴巴就没有合上过，眼睛也大了一个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看见什么都要“哇——”一句，能上手摸的就摸一摸。林宇鄙夷地对她说：“你不是都出国住一年了吗？怎么还像个深山里出来的野人一样？” 羡鸿伸手要打他，被他轻松地躲过了。 “我去的地方跟这里长得又不一样，就不许我好奇吗？”羡鸿很不服气。 林宇说：“对了，你以前不是很好奇荣理高中长什么样么，现在你自己都在这校园里上学了，你都参观过了吧？” 羡鸿嘟着嘴说：“没有，马校长他们管得可严呢，除了教室和食堂，哪儿都不能去，在路边多看一眼都要被他们赶走。” 易南平笑道：“那改天我带你们在学校里逛逛。” “好呀好呀！”羡鸿欢欣雀跃。 林宇说：“易校董这么忙，怎么能为这样的小事耽误工作，你让玛嘉烈他们别多管闲事就成了嘛。” 易南平笑说：“我闲暇时就喜欢带年轻人到处逛，碍你什么事了？” 林宇不满地瞥了易南平一眼，又对羡鸿他们几个说：“你们不是还想体验一下在总统套房写作业的吗？快去写吧。” 林宇把他们几个安置在书房，就拉了易南平到窗边坐下。 易南平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没完成作业吧。” 林宇一脸不高兴地说：“你少管我。”说着就把薛蕴的请愿书甩给了易南平。 易南平看 了一眼，就说：“你们的提议非常好，我非常支持你们。你们继续加油向学校管理层争取，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你什么意思？”林宇瞪圆了眼睛。 易南平说：“学校的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成校长和马校长负责。我最近要忙白绫洲的酒店项目，忙完这一阵，我就要回家了，我的父母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我了。” 林宇说：“那你先发话，叫成校长和玛嘉烈同意我们的请求啊，就一句话的事情，也省得我们瞎忙半天。” 易南平说：“林宇，你有没有想过，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获得你们想要的自由，我也可以一句话就让你们过得比现在更惨。你希望，你们生活的好坏全凭我的一句话决定吗？” “可现实不就是这样吗？我们学生不就是任由你们这帮大人拿捏吗？我们可不就是依靠你们的良心过活吗？”林宇愤懑。 易南平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聘请的每一位老师，都是真心爱学生的，每一位都是有良心的。如果他们的想法和立场跟你们不一样，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所以你跟成校长是有意给我们出这个难题的。”林宇说。看他们的表现就知道了。 易南平摇头。“不是我们有意给你们出难题，而是有意不帮你们解难题。你们在课堂上看见数学老师解题一气呵成，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每一道难题的解开，过程都是曲折反复的，你们必须亲自下场，亲自去试，才能真正学会解题的技巧。” 这时门铃响了，易南平订的豪华晚餐送来了。 易南平说：“走吧，希望你没有被气饱，还能吃得下我给你们点的各国美食，不然你就只能看着羡鸿他们吃啰。” 第98章 余善意 “我的天！食堂又逆天了，竟然免费派送沙琪玛！快去排队领啊！手慢了不知道还领不领得到！” “这沙琪玛竟然跟白绫洲最出名的东记一个味！东记那个可难买了，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 一大早，学校食堂又炸开了锅。同学们奔走相告，领到沙琪玛的同学兴奋得像中了大奖一样。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食堂说供应充足，保证大家都能领到！” 薛蕴站在派送沙琪玛的窗口前大声喊，几个学生干部模样的同学也自发地在周围维持秩序。 林宇一来到食堂就看到这盛景，不由感叹这薛蕴真有前途啊。 同样有前途的是他老爸，昨晚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早上老爸就给弄出来了，效率真是杠杠的。对了，食堂的员工大多数是从白绫洲招的，很有可能会做沙琪玛，搞不好他还直接请了东记的师傅来，或者买了东记的配方。老爸财大气粗，在白绫洲又有声望，这些事难不倒他啦。 林宇当然不会傻傻地跑去排队，他直接跑到平时和保长接头的地方，就有员工将一大盘刚做好的沙琪玛交给了他。 林宇端着沙琪玛找到羡鸿他们几个，只见高强已经帮他买好了早餐，正坐在旁边的位子等他呢。 “我就知道跟着林宇哥会有好东西吃！” 高强毫不掩饰地对着沙琪玛流口水。 羡鸿说：“这么一大盘我们怎么吃得完？老师又禁止我们拿吃的东西回教室。” “羡鸿姐你放心，不是有我帮你们吗？”高强一副很仗义的模样。 林宇夹了一大块给他，说：“得了，一大早别吃那么多甜的东西。吃不完就让食堂帮我们收着，中午再吃。” 几个人吃完早饭，分头去了。 羡男和双百在初中部，和食堂在同一边校区，林宇、羡鸿和高强则要到原来荣理高中所在的校区，现在称为鲤山校区。 林宇和高强并肩走着，刚到了鲤山校区，一回头，羡鸿不见了。 “哎，她是腿太短走太慢了是吗？” 林宇疑惑地看着身后，只有一条路，两边都是小树林，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 “快要上课了，你们不赶紧回教室，站在这儿东张西望做什么？”林宇身后传来玛嘉烈的声音。 高强连忙转身，低头说道：“马校长好！” 林宇也转过身，却很不客气地说道：“马校长，你怎么一天到晚像只吊靴鬼一样跟着我呀？你暗恋我吗？” 玛嘉烈怒道：“谁有空跟着你？我恨不得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你，那样我还能多活几年呢。” 林宇撇嘴说：“那你辞职回家不就见不到我了吗，多简单啊。” 玛嘉烈瞪他一眼，说：“快回教室。”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宇又看了一回，没见到羡鸿，反正也没听说过鲤山有毒虫和野兽，他就不管了，和高强一起回了教室。 话说羡鸿就在旁边的树林里。她在林宇身后走着，忽然看见一个女生从她身边经过，在一个豁口处钻进了树林里，她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那女生又黑又瘦，留着妹妹头，穿着一身旧校服。易安国中学还没有设计新校服，同学们都还穿着原来学校的校服，只把上面的校徽拆掉。至于羡鸿这些新来的学生，都穿着自己的衣服。 女生熟练地在树丛里摘野果子，一手往嘴里送，一手往衣兜里放。 羡鸿追了好久才追上她，悄声说：“这些野果能吃的吗？” 女生被吓一跳，回头看了一眼羡鸿。 “能吃啊，这些都是常见的野果，我以前在外头吃好多了。我也问过校工，这学校的树林都不打农药的，你放心吃好了。” 女生继续不停地摘果子，羡鸿也好奇地学着她的样子，吃了几个野果。嗯，酸酸甜甜的，虽然没有外面买的水果好吃，但是作为零嘴偶尔吃一下好像也不错。 女生看见羡鸿在那儿悠闲地摘果子，忙提醒她：“姐姐你不用上课吗？” 羡鸿这才想起快上课了，正要回头，又停下来好奇地问那女生：“那你不用上课吗？” 女生说：“我的教室比较近，而且我跑得快。” 羡鸿听见羡慕极了，奈何她跑得真不快，必须先撤了。 她从原路返回，钻出豁口，正好撞上经过这里的雷老师。 “廖羡鸿同学！你怎么钻到小树林里去了？”雷老师严厉的斥责声震得小树林的树叶都落了。 羡鸿吓得腿都软了。“老师你怎么认得我？” “全校就你们这几个走读生最爱到处乱窜，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雷老师正要开始长篇大论地训斥羡鸿，那女生忽然窜出了树林，在雷老师面前站定。 “雷老师。”女生低着头。 雷老师大吃一惊。“你怎么也在树林里？” “我饭卡里没钱了，我进树林摘野果吃。” “哎呀，你这孩子，没钱就跟老师说啊！老师这么高工资还请不起你吃几顿饭吗？今天食堂还有免费的沙琪玛，你快去吃了再回教室上课。” 女生说：“我吃过野果了，先回教室了，老师再见！”说完就跑走了。 “哎，你先去吃早饭啊。”雷老师急忙追了过去，把羡鸿丢在了原地。 啊，就这样躲过一劫啦？羡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她急急忙忙地跑回教室，要把这番奇遇说给林宇听。 不过她还是迟到了，要到下课才有机会跟林宇说话。 听了她的话，林宇立马想起昨天玛嘉烈说的那个一天只吃两顿饭的孩子。他问薛涵：“咱们学校最穷的学生是谁？” 薛涵一脸懵逼：“我怎么会知道？” 林宇说：“你作为学生会主席，从不关心学校里的贫困生吗？” 好吧，学生会里的干部都是工具人，问他们也是白问。 “那雷老师跟哪个学生关系最好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高强抢答，“是初三1班的余善意，全校唯一不会被老师骂的学生！” “为什么？”林宇很吃惊，竟然还有人有免骂金牌？ 高强说：“因为她是汉奸呗。昨天我还专门翻过他们班的签名，根本没有她的名字，她可能是全校唯一一个没在请愿书上签名的学生！” 第99章 汉奸 “汉奸？”羡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那个女生不像汉奸啊。” 高强说：“汉奸哪有样子看的。你看她连请愿书都不签，搞不好还是她告密的，不然我们怎么会全部被马校长他们请到办公室呢，请愿书也被他们收了。” 林宇不以为然：“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告密吧。全校同学都签名了，这么大动静，得多傻的老师才会不知道啊！而且那天在我家门口，玛嘉烈和雷老师都看见你们了，自然什么都猜得到。这件事肯定不关余善意的事。余善意到底做过什么，让你们说她是汉奸？” 高强摇摇头说：“不知道啊，反正全校都说她是汉奸，而且那帮老师确实都对她很好，做同样的事情，别人会被批评，她就没事。” 羡鸿连连点头，她今天早上亲眼见识过了。 “这样说来，如果她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说服玛嘉烈他们？” 高强说：“她怎么可能站在我们这边？如果她站我们，她就会失宠了，她肯定站老师那边。” “不一定，等我放学会会她。”林宇打定了主意。 中午放学，林宇和羡鸿没有直接去食堂，而是跑到了初三1班的教室。 教室里只有一个女生，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写作业。羡鸿认得她就是早上在小树林里的女生。 “余善意同学！”林宇叫道。 余善意抬头看了一眼。 “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作为学校里最出名的人，她对有陌生人叫她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我是高二3班的林宇，这是我同班的廖羡鸿，你们今天早上在小树林见过的。” “我认得。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她依然低着头写她的作业。 “昨天我们全校学生都签了一份请愿书，你为什么没有签？”林宇问。 余善意淡淡地说：“他们没有叫我签。” “那你现在签吧。”林宇拿出薛蕴给他的复印件，从窗口递了过去。 余善意没有接。“你们这样做没用的，老师不会同意的。” “那怎么样老师才会同意？” “他们想同意的时候就同意啰。” “那你可以说服他们吗？” 余善意终于停下了笔，抬头看着他说：“你以为我是超人吗？我可没那个能力说服老师。” “林宇，廖羡鸿同学，你们跑来这里干什么？”雷老师忽然出现，让林宇和羡鸿都大吃一惊。 雷老师也没搭理他们，走进教室说：“善意，你怎么不去食堂吃饭？” “我的饭卡里没钱了。”余善意说。 “没钱也要吃饭啊。你们马上要中考了，你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学习？”雷老师把一个饭盒放到她面前，“老师给你打了饭，这里还有一个沙琪玛，是林宇同学委托食堂送给大家吃的，每一个同学都吃了，我也帮你带来了。” “谢谢老师！”饭都带来了，如果不吃，就要浪费了。余善意只好接受了。 林宇说：“雷老师，余善意同学是你的亲戚吗？你怎么对她那么好？” 雷老师说：“我对哪个同学不好？我一心为你们好，你们就一个个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如果你们全都像善意那样善解人意，我哪用得着天天对你们大吼大叫？你以为我不累的吗？” 林宇说：“可是我觉得余善意同学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啊。” “怎么没有区别啊？你们哪一个像她那样用功啊？她每一份作业都做得认认真真，就算生病了她还坚持完成作业。她一有空就复习，根本不需要人催。她进入这个学校以来，就没有一次考试拿过第二名。如果你们都像她这样，又何愁成绩不好？” 林宇说：“可是她也违反校规了，今天早上她进小树林了。还有，现在她在教室进食，也违反校规了。” 雷老师辩解道：“她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她没钱吃饭才去小树林摘果子，她倔强不肯去食堂吃白食，我才打饭到教室给她。” 林宇说：“你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不管什么原因，她就是违反校规了，你要保她还是保校规？” “法律不外乎人情，这个你都不知道吗？”雷老师不肯松口。 “讲那么多人情，那还要法律做什么？”林宇也不放松。 余善意抬起头，说：“对不起，老师，我以后再也不去小树林了，我也不会再在教室吃东西了，我以后没钱了就去食堂吃白饭。我现在就写检讨书，等一下交到办公室给您。” 雷老师叹了一口气，对林宇说：“你看，人家多懂事。” 余善意已经吃完饭了，她拿起饭盒起身说：“我先去食堂洗饭盒。”说完就跑走了。 雷老师也不跟林宇多话，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也走了。 羡鸿说：“我们现在可以去食堂吃饭了吧？我都饿扁了。” 林宇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问：“你觉得余善意怎么样？” 羡鸿说：“她跑得好快呀，她好像不会走路，都是用跑的。” “所以，她就是老师心里勤奋的典范，老师希望所有学生都向她学习，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他们认为只要这样就可以获得好成绩。怎么样才可以打破他们的这个认知呢？”林宇陷入了沉思。 由于他们去晚了，食堂里的人已经很少。林宇一进门就瞟见了玛嘉烈，她身边坐着的竟然是卢晖！更炸裂的是，玛嘉烈看着卢晖的表情竟然相当地温柔！ 天哪！见鬼了！林宇被雷得外焦里嫩，忍不住偷偷溜到他们身后。 卢晖显然很生气，大声在那儿吐槽：“要是让那小范爬到我头上来，我这几十年都白混了。” 玛嘉烈说：“那咱们就争一争。虽然你这年纪已经不大可能升上去了，但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总要争过才不被人看扁。你就少钓一个月的鱼，周末去商场摆摊推卡，我就不信没人来办卡。” 什么？林宇在心中吐槽：就卢晖这水平，去钓鱼没准还能钓两条鱼苗，摆摊推广信用卡？没门！ 玛嘉烈和卢晖忽然同时回头生气地看着他。 林宇一脸懵逼：“怎么啦？我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吗？” 第100章 霸凌 玛嘉烈温柔地握住卢晖的手说：“老公，咱们这回必须争气，不能被这些臭小子看扁！” 卢晖好像很有决心似地点点头。 林宇冷笑道：“好啊，你周六去摆摊，如果能开到五张卡，我把我账户里的钱全给你。” 卢晖想起林宇账户里的两亿多，吓得椅子都坐不稳，几乎整个人掉地上。 玛嘉烈嗔怪地说：“这么大个人了，连椅子都坐不好，真不怨别人看不起你。这两天回家早点休息，周六我和你一起去推卡。” 林宇听到玛嘉烈近乎撒娇的声音，不由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使劲撸撸自己的手臂，大步跑去打饭了。再不吃饭，他真的要饿死了。 下午五点半，林宇果然在食堂看见了余善意。她拿饭盆打了一点白饭，坐在角落边吃边看课本。 林宇刚想过去，就看见几个女生抢先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 为首一个戴玫红发卡的女生看着余善意大声说：“哎呀，有人脸皮真厚呀，竟然一分钱不花，来蹭食堂免费的白饭。” 她看看周围，又说：“老师怎么都不见了？怎么不给他们的狗喂点骨头？” 余善意只当听不见，依旧吃着白饭看着书。 那几个女生中，有一个大眼睛、圆脸蛋、白白嫩嫩像个洋娃娃的女生怯生生地说：“那个……我今天菜打多了，吃不完。” 玫红发卡女生瞪她一眼，说：“汉奸的朋友也是汉奸。” 洋娃娃立即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饭，不敢再说话。 林宇没有再向那边走，而是绕回去羡男他们吃饭的地方，薛蕴也在那儿。 他问薛蕴：“你知道余善意吗？” 薛蕴说：“知道啊，那个‘汉奸’。” “她做过什么事？为什么被叫做‘汉奸’？” 薛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全校都这么说。我只知道老师们都特别偏爱她。” 林宇又问：“你认识初三1班的班长吗？” 薛蕴说：“认识啊。你要找她吗？” 她张望了一会儿，指着余善意旁边，说：“那个戴玫红色发卡的女生就是，她叫张佳璐。” 好家伙，那女生竟然是余善意他们班的班长。班长带头霸凌，怪不得根本没有人知道余善意做过什么坏事，大家还都一致相信她是“汉奸”了。 看来余善意确实不是“汉奸”，不然光凭一个雷老师，就够摁死一百个张佳璐了，她哪用得着在那儿听她们的冷嘲热讽？ 不过余善意这事还是挺棘手的，林宇想帮她，又无从下手；想让她帮忙，她又不愿意。只能慢慢再想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林宇来到食堂，发现食堂多了一个清洁工。余善意动作麻利，看到哪里脏了，就冲过去，用抹布擦，用扫帚扫，用墩布拖，转瞬就把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 林宇不禁扭头看着羡鸿。 羡鸿咬着一个大肉包，呆呆地问：“你看我干吗？” 林宇说：“你看人家余善意多能干，几百平方的食堂一下子就扫干净了。你不也是家务小能手吗？可你家那几十平米都要搞半天。” 羡鸿噘着嘴说：“她能干关我什么事啊？凭什么要拿我跟她比啊？” 有道理！这余善意真是全方位吊打所有人啊，怪不得她的同学都容不下她了，谁愿意有这样一个卷王在身边，把自己衬托得很无能呢？ 但是，优秀也有错吗？难道非要降低自己，迁就其他人的水平才能获得大家的接纳吗？凭什么？ 林宇正在心里为余善意鸣不平，就看见张佳璐故意伸出脚想要绊倒余善意。可是余善意非常地灵活，轻轻一跃就过去了，张佳璐绊了个寂寞。 张佳璐随即将碗里的粥倒在过道上，大叫：“余善意！你在食堂里奔跑多危险啊！打翻我的粥了！” 林宇忍不住冲过去就说：“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把粥倒地上的！你是不是有病啊？糟蹋粮食！” 张佳璐两眼一瞪：“你是谁啊？竟然帮那个汉奸说话！”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新来的风云人物林宇吗？据说食堂就是他家的，他还带着大家请愿，人气可高呢。 “对不起！”她赶紧认怂，“我会擦干净的。”说着就要拿纸巾。 余善意冲过来说：“我来吧，等你擦完都该上课了。” 说完，地面已经恢复干净，大家甚至都没看见她是怎么擦的。 好家伙，她是会变魔术吗？ 张佳璐悻悻地坐回座位继续吃早餐。 林宇黑着脸对她说：“以后不许再浪费食物，否则这食堂不欢迎你！” 张佳璐不敢发作，只好忍气吞声地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浪费食物了。” 林宇不理她，跟着余善意到水池边，问：“你怎么无缘无故在食堂搞卫生？” 余善意说：“食堂往我的饭卡里充了三百块钱，我当然要帮忙干活啦。” “哦，”林宇说，“那是食堂把盈余的一部分用来补贴贫困生了，不单你有，我听说有一百多个同学获得补贴呢。” “所以呢？”余善意说，“我不管其他同学怎么样，我得了钱，就要干活。” “所以你就卷死其他人啰。你这样跑来干活，让其他得到补贴的同学怎么办呢？不用这个补贴吧，肚子饿得慌；用了这个补贴，又没法像你这样干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能干的。” 余善意说：“借口而已。学校里活儿这么多，总能找到力所能及的。” “老师也不会让他们干活啊，现在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用来学习了。” 余善意不以为然：“那是老师们不明白，那些人就算不眠不休，成绩也好不了啦。读书这事根本就看天赋。你以为我很勤奋吗？我拿着课本只因为不想理睬那些无聊的人，其实我根本没在看。我课堂上已经学会了，即使不复习，成绩一样比他们好。” 林宇激动得跳起来。他四处张望：“玛嘉烈呢？雷老师呢？怎么都不在？你这番话就应该在老师们面前说出来！” 第101章 穷困 “老师们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其实努力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但是跟他们说，他们是不会承认的，所以你也不要作无谓的努力了。”余善意一边清洗抹布，一边语气平淡地说。 她干活很快，但是很精细，擦桌子和擦地的抹布也是分开清洗的，一点不混淆。 林宇忽然被她绕晕了：所以努力是没用的，孩子们不要再努力学习了，可是老师们非逼着他们往死里努力；林宇努力说服老师也是没用的，所以他也不应该再努力了，就看着这个世界无脑地死转到底是吗？ 林宇收回思绪，余善意已经又跑开了。 林宇回去吃早餐，刚好又看见张佳璐在过道恶狠狠地盯着余善意，林宇忍不住对她说：“张佳璐，你看同学的眼神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恶毒？” 张佳璐被气不过，但还是不敢发作。 余善意跑过来说：“林宇学长，你也不用给我出头，她又奈何不了你，回头不还是给我找茬。” 林宇说：“你怕她找茬吗？” 余善意不屑地说：“我怕她有牙！” 好！林宇在心里鼓掌，小小年纪，小小身材，气势不输那个一米七的黄金凤啊。他忽然很好奇，要是她跟黄金凤同样年龄，同在一个班，谁会考第一呢？真可惜，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答案的。 “哎哎，余善意，你会做蛋糕吗？”林宇追在余善意后面问。 “不会！” “你要不要跟我学做蛋糕？” “不要！” 张佳璐被丢在一旁，气得牙痒痒。 林宇继续缠着余善意：“如果你跟我学做蛋糕，我可以让你许一个愿，只要是用钱可以买到的东西都可以。” “真的？”余善意忽然站住了。从她的表情，林宇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惊喜、犹豫和挣扎。 “不要犹豫，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帮你达成。”林宇打蛇随棍上。 余善意咬咬牙，终于决定了：“好。你可不可以帮我在附近租一个小房子，很小很小就可以了，再帮我付半年租金？” “哎哟，这也太容易了，我放学就带你去挑房子。”他家在幸福街1号还有十几个单元没租出去呢。 余善意的眼里也有了光。 “四月三十日傍晚放学，你带我去吧。” “一言为定。” 到了中午，林宇再来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又充斥着兴奋到癫狂的学生。 余善意竟然主动跟林宇聊天：“我刚吃了五块钱的套餐，里面竟然有半只烤乳鸽，你们这样子食堂不会亏本吗？” 林宇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上个月确实有盈余啊，不然怎么有补贴发给同学们。” 林宇跑到后头找保长，保长给他一个饭盒，说：“你先别吃，先帮我送两只烤乳鸽给你廖伯伯，趁热才好吃。” 林宇问：“怎么今天忽然弄这么多烤乳鸽？” 保长说：“小舟有个客人预定了鸽子却临时不要，数量又特别多，所以低价转给我啰。” 好吧，他老爸有独特进货渠道，又便宜又新鲜，怪不得食堂不怕亏钱。 保长催他说：“你快给廖伯伯送去，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林宇迈着大长腿，一下子就跑到廖善海家。 廖善海开门见到林宇，很是吃惊。林宇进门看到廖善海的午餐，更加吃惊。桌面上只摆着半碗白米饭、一小块豆腐乳和两根青菜，而且明显是还没有开吃的。 “廖伯伯，你的午饭就这些吗？”林宇问。 廖善海说：“我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 “那也不能吃这么少啊。这段时间羡鸿每一顿都在食堂吃，你在家就一直是这样吃吗？” “这哪能呢？有时候我会煮一根腊肠，有时候吃青瓜。”廖善海说。 林宇摇摇头。 “先不说了，廖伯伯，我爸让我给你带了烤乳鸽，趁热吃吧。” 他打开饭盒，拿出烤乳鸽。 “哟，那么多，我怎么吃得完。林宇你吃吧。” 林宇说：“我回学校再吃。廖伯伯你吃不完可以留晚上吃，虽然没那么好吃了，毕竟还是肉啊。” 廖善海说：“哎，你还没吃饭吗？那赶紧回学校吃饭，别饿着了。” 林宇答应一声，就跑回学校。 他问保长：“廖伯伯现在每顿饭都只吃一点点，你知道吗？” 保长说：“我知道啊。几个月前廖哥他们的杂志就停刊了，廖哥又还没到年龄退休，只能到别处接一些零散的工作。羡鸿他哥哥之前到新加坡读书的费用又高，幸好他还能在那边打工，基本上不用家里掏钱。他们的拆迁赔偿仅够换现在的新房，里面的家私杂物很多都要重新买，所以最近是很缺钱。” “那你怎么不帮帮他？”林宇埋怨。 “我想帮，他不让啊！”保长有点委屈，“我让羡男住他家，想多给伙食费，他死活不要。我给他的钱，周末他都用来买好吃的给羡男和羡鸿，自己是一分钱也不肯花。” 好吧，林宇也是睡过大马路的，他明白有些人穷困的时候是分外倔强的。 保长安慰他：“你也不用担心，他家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羡鸿她妈妈有给她生活费，她哥哥也已经找到工作，大学一毕业就去上班了。小困难他们可以自己扛过去，要是遇上什么大困难，我们随时可以帮忙啊。” “那羡鸿知不知道廖伯伯的情况？”林宇又问。 保长说：“我猜不知道吧，廖哥肯定和我一样，不想羡鸿不开心。” 林宇打了饭，坐到羡鸿对面。食堂里的人已经很少了，羡鸿他们几个也已经吃完饭，不过还一人拿着个烤乳鸽在啃。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个高强。 林宇看着羡鸿吃得满嘴流油，忽然说：“羡鸿，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胖了一圈？”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石化了，高强偷偷瞟了一眼羡鸿，只见羡鸿看着手上的乳鸽，很不舍地放下了，说：“我也觉得是吔，可是食堂太多好吃的了，关键是还不用花我的钱，我忍不住嘛。不过我还是不吃了，我觉得我爸这几个月瘦了，我还是不要吃太胖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林宇心想。 他说：“有得吃你就吃吧，你胖成球了你爸才开心。” 羡男嘻嘻地笑了：“姐姐你继续吃吧，你之前太瘦了，现在刚刚好。” “是吗？”羡鸿犹豫了几秒，又拿起烤乳鸽，愉快地啃了起来。 第102章 新房客 五一假期终于到了，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拿着行李离开学校。 余善意什么也没拿，空着两手在南门等林宇。 “你连作业都不用拿的吗？”羡鸿很惊奇。 余善意说：“大多数作业我都提前写完了，还有一小部分，上学前一天晚自习就能写完。” “好羡慕啊！你怎么那么快！”羡鸿看着自己那一大书包的作业，真不知道要写几天。 林宇说：“你快点带羡男和双百回家吧，别跟着我们，不然你要自卑死。” 羡鸿不干了。“你们要去哪里玩？为什么不能带上我？” 林宇说：“我们去租房子，你跟来干什么？你负责付租金吗？” 羡鸿说：“我没钱付租金，但是可以帮忙挑选地方啊。” “用不着你帮忙，你快回家做作业。羡男，快拉你姐姐回家。”林宇说。 羡男很配合地把羡鸿拉走了。 余善意看她们上了楼，才说：“你跟我来。” 她两秒就不见了影。林宇看见她是往小公园方向去了，便快步跟上。 小公园里站着一个女人。她的脸黑瘦干瘪，林宇看不出她的年纪。她身上的衣服很脏，但林宇感觉她有尽力保持衣服的平整。她一手拿着一个旧布袋，另一手拿着一个拾荒袋，里面还装着些空罐子，看起来像一个露宿者。 余善意介绍：“这是我妈妈，这是在我们学校读高二的学长，叫林宇。” “阿姨你好！”林宇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善意妈妈很拘谨，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妈妈，林宇学长答应帮我们租一间房子，还可以帮我们垫付半年租金，我们不用睡在街上了。”余善意说。 “真的？”善意妈妈喜上眉梢。她想伸手握住林宇的手感谢他，但是一看见自己粗糙干裂的双手，又连忙缩回去，只一叠声地说：“谢谢！谢谢！” “阿姨，你不用客气，你们跟我来吧。” 林宇带着她们往旁边幸福街1号走。余善意挽着她妈妈的手臂慢慢地走。原来她是会走路的，林宇心想。 “你们想要住几楼呢？除了二楼，其他楼层都可以。”林宇指着1号楼说。 善意妈妈说：“哎哟，这楼这么新，我们租不起啊。我们只能租最小最旧的车房或者杂物间。” 林宇说：“阿姨，你别担心，这整座楼都是我家的，不用租金。” “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平白无故地住你家的新房子？” “不是平白无故的，善意现在在给我打工。”林宇解释说。 “这小孩子，又要上学，打工能做什么呀？”善意妈妈不相信。 林宇说：“你别看她小小一个，干活可利索了，她在我们食堂搞卫生，一个顶十个。” 善意妈妈说：“善意从小就很乖，我干活她总在旁边帮忙，所以也学会搞卫生了。” “阿姨是清洁工吗？” 善意妈妈点头：“我一直是当保洁的，但是前年善意的爸爸没了之后，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后来因为经常犯病，就被解雇了，我找不到工作又没有积蓄，只能捡垃圾，睡路边，就更找不到工作了。” 林宇又问：“你们这种状况已经维持多久了？” “去年年底我就失业了，不过我们还有地方住，到上个月我们实在交不出租金了，只好露宿街头。善意已经陪我在路边睡了两个周末了。” 她抚摸着余善意的脸：“都是妈妈不好，连累你了。” 余善意说：“妈，我才睡几天路边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睡了大半个月了，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你会出事。幸好遇到林宇学长了。” 还好，这两人睡大街的经验还没林宇丰富呢，林宇心中庆幸自己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事。 “阿姨，当务之急你们还是先选个屋子住下，好好休养，才能工作挣钱。我爸有很多生意，应该能帮你找到新工作的。” “林宇学长，我们可不可以住三楼？楼层高了我怕我妈爬不动。一楼的话，我怕影响你们楼的形象。” “我们楼有什么形象可以影响呢？不过三楼很好，你们跟我来吧。” 善意妈妈犹豫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拾荒袋，不知道该不该扔掉。 林宇说：“阿姨，你以后还是可以继续捡废品的，只要把东西整理好，不惹老鼠蟑螂就行了，邻居们都不会介意的。来，我帮你拿东西。” 林宇从善意妈妈手里拿过布袋和拾荒袋，在前面带路了。 善意妈妈还愣在原地。“哎呀，你这学长怎么这么好啊？” 余善意挽着妈妈的手，催道：“妈妈，我们快走吧。” 三个人刚走到二楼，羡鸿的脑袋就从门后探了出来。 林宇说：“八卦妹，小心门夹了你的脑袋。” 余善意对妈妈说：“这个也是我们学校的学姐。” 羡鸿干脆就跑了出来，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302，善意妈妈说：“这房子也太好了，让我们住在这里太浪费了！” 林宇说：“阿姨，你不要再有这样的想法。我的房子要选租客的，像你和善意这样勤劳、善良、好相处的人才能住进来的。如果你们喜欢这里，我就去买家具和家电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挑？” 余善意摇头说：“你买什么我们就用什么。那是你的东西，我们哪能挑呢。” 林宇说：“那些东西都是给你们用的，你们用得不习惯，我的钱不就白花了吗？” 善意妈妈对善意说：“你还是去吧，我这身世就不去了。就买一张床就好，其他的我们也用不上。电器就更不用买了，那电费多贵啊！” 林宇说：“阿姨，费用你真的不要担心。行了，我和善意会商量好的。” 羡鸿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不过现在该吃饭了。阿姨你们到我家一起吃饭吧，就加两双筷子而已。吃完再去买东西。” 善意妈妈连忙摆手拒绝。 林宇拉着她的手说：“去吧，阿姨，廖伯伯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看见你们肯定很高兴！” 第103章 叙旧 廖善海看到余善意母女俩，连忙请她们进屋坐。 今天孩子们在家吃饭，廖善海做了好多的菜，绝对够众人吃了，但是他担心煮好的饭不够，赶紧又下了两个面。 善意妈妈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地吃饭，其实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所以廖善海和林宇都不劝她多吃，任由她只吃几口面和几根青菜，羡鸿则给她夹了两块鸡肉。 吃完了饭，善意妈妈想帮忙洗碗，却碍于她浑身脏兮兮的，不敢开口。 林宇说：“阿姨，你还有换洗的衣服吗？” 善意妈妈说：“我布包里还有一套衣服，是以前在出租屋洗好了的。” 林宇说：“羡男你带阿姨去洗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吧，这样清爽些。双百你帮廖伯伯做家务。等一下你们就在家聊聊天，我带善意和羡鸿去买家具。” 分配好工作，林宇就带着两个女孩子去龙图商业中心，那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余善意说：“林宇哥哥，谢谢你租屋子给我们。那个租金多少，你就记着账好了。反正我还有两个月就初中毕业了，到时候我就去打工，挣钱还给你。” 林宇和羡鸿都大吃一惊：“你要去打工？你不上高中了吗？” 余善意说：“我都打听过了，你们俩不也是辍学了一年才回学校的吗？大不了我先打几年工，挣到一点钱再回学校。我也可以先买些高中的学习资料自学啊，现在学校里学的东西，根本就难不倒我，我刚才瞧了一眼姐姐的作业，也不是很难嘛。” 羡鸿感觉有一万支箭刷刷刷地向她射来。 林宇低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着善意嘛。” 他又对余善意说：“其实你也不用辍学，干脆改成走读，晚上就可以做兼职了。” 余善意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我家就在学校旁边，妈妈也不用到处游荡，我还可以在学校打了五元套餐带回家和妈妈一起吃。” “这样好诶！羡鸿干脆你也打饭回家给廖伯伯吃吧。” 羡鸿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打饭回家给爸爸吃？” 林宇不敢说廖伯伯为省钱每顿只吃腐乳青菜，只说：“廖伯伯一个人在家，还要每顿都做饭，多麻烦呀！食堂的饭又便宜又健康又方便，多好呀！” 羡鸿恍然大悟：“对呀！为什么我之前想不到呢？” 林宇说：“就说你脑子不好使嘛。” 几个人在商业中心逛了一圈，余善意坚持只买了两张最便宜的床，以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电器除了一个烧水壶什么也不要，连洗衣机和热水器都不要。 林宇也不勉强她，羡鸿却一脸买买买的愿望落空了的表情。 几个人买好了东西，接了善意妈妈上了三楼，正好遇到成校长回家来。 成校长看着善意妈妈，吃惊地说道：“清姐，好多年不见了！” 善意妈妈愣了好久，才叫道：“哎呀，成老师！” 余善意连忙纠正道：“妈妈，他现在是成校长了，是我们学校的校长。” 善意妈妈喜上眉梢，不住地点头：“他是你们学校的校长？好啊！好啊！” 成校长说：“没想到，余善意同学竟然是你的女儿。她是我们学校最出色的学生之一。” 善意妈妈禁不住眼中泛起了泪光，说：“有你当他们学校的校长，真是太好了！” 成校长笑着对余善意说：“当年我和你妈妈在同一个学校工作，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他又对善意妈妈说：“你也没见过我妻子呢，快进来我家坐坐！” 他招呼大家都进屋。 羡鸿既害怕跟校长待一块儿，又好奇校长家长什么样，扭扭捏捏，忐忐忑忑地，被林宇一把拉住带进了成校长家里。 成校长家的格局跟羡鸿家一模一样，连家具的款式都差不多，不过他家只有两个人住，因此杂物更少，看着更清爽。 校长夫人给众人倒了茶，端上了水果。 她看起来有三十几岁，没有化妆，肤色不是特别白，但是皮肤的状态不错。关键是她的五官生得十分美丽大气，身材也非常苗条，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知性的美。在林宇接触过的人当中，她的美貌是可以排在前几位的。 林宇看看成校长，但就外貌来说，这两夫妇可谓是一朵鲜花插在——大白馒头上。 林宇忍不住偷笑起来，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赶紧把头扭向羡鸿的方向。 羡鸿正美美地吃着一颗大草莓，忽然发现林宇抿着嘴看着她笑，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干嘛又笑我？你为什么一天到晚都笑我？我真有这么好笑吗？” 林宇说：“当然，你这么可爱，谁看见你都笑啦。” 羡鸿在校长家里不敢乱动，只能把那个大草莓当做是林宇吞下肚子里去。 成校长夫妇和善意妈妈聊起近况，成校长说：“清姐你的境况这么困难，怎么不跟学校说呢？我们好给你想办法嘛！” 善意妈妈说：“学校已经免了善意的学费和住宿费，现在还有饭费补贴，我们收到的帮助已经够多了，难不成还要学校连我也养了吗？我是不中用，但是善意还是挺争气的，我就盼着她能好好学习，将来有能力报答大家的恩情。” 成校长说：“别说得那么严重，有困难大家帮忙是应该的。你们的户籍虽然不在绫江，但是特殊情况还是可以申请低保的，我明天给你问一问，帮你申请。” 善意妈妈连忙说：“那真是麻烦你了。我就是没文化，什么也不会。所以我也不带善意回老家，我们在那里也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现在善意能在这么好的学校上学，我觉得一切都有盼头了。现在又遇到林宇和你们，我真是太幸运了！” 成校长说：“现在我们成了邻居，平日就多走动走动。你有什么困难不要藏着掖着，尽管找我们。困难都是暂时的，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善意妈妈连连点头：“好，好。” 她想起成校长刚回家，又问：“你是刚下班吗？还没有吃饭吧？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了。” 成校长说：“没事，没事，今天开始放假，所以我处理好学校的事务才回家。我在学校吃过东西垫底了，这会儿还不饿。” 善意妈妈还是执意要离开，大家于是各自散了。 第104章 胜负已分 五一当天一早，羡男和双百就回白绫洲了。林宇和奶奶约好，过几天再回去看她。 羡鸿好失落哦，想黏着羡男，又不想回去白绫洲看到保长和奶奶。哥哥还在赶论文不回家，她从前仅有的几个好朋友现在正忙着准备高考呢。想来想去，她只能跟着林宇了。 “来吧，善意答应过跟我学做蛋糕，咱们今天去亲子厨房吧。”林宇对一早找上门的羡鸿说。 羡鸿来了兴致：“我把法国蓝带厨师做蛋糕的方法也教给她吧，那样她还能卖蛋糕赚钱呢！” 林宇心里暗暗吐槽“靠卖你那个‘艺术品’？恐怕饿死了还没天亮呢！”口里却说：“那你怎么不卖蛋糕赚钱呢？” 羡鸿说：“我想卖，但是我爸不让啊，怕我累坏了。” 林宇偷笑：“是够累的，做一个得大半天。” 他对羡鸿说：“下次再学你的吧，今天说好了跟我学的。” 羡鸿说：“那我也跟你学！” “不行，你不要妨碍善意，你先自己做一个，下次再跟我们一起做。” 林宇把善意和羡鸿带到亲子厨房，给她们一人安排了一个工作台。 他当然不会亲自教善意，他找出当天黄金凤学做蛋糕的书籍和视频，让余善意自己琢磨。他还专门吩咐了亲子厨房的员工，除非厨房要爆炸，不然不要理余善意，也不要让别人打扰她。然后，他就和他最爱的张煦在外面聊起了八卦。 “黄金凤和友嘉哥有进展没有？”他问张煦。 张煦撇撇嘴说：“我看黄金凤多半没戏了。他们上次一起回学校，黄金凤连师兄的微信都没要到，又不敢约师兄，只知道每天去图书馆‘偶遇’师兄。可你知道学校里每天想‘偶遇’师兄的妹子有多少吗？哪轮得到黄金凤靠近？” 林宇哈哈大笑起来。“友嘉哥这么受欢迎的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张煦笑着说：“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我看黄金凤不中用，心想送佛送到西吧，就出面约了他们两个一起去看书。谁知道那两个人除了‘你好’、‘再见’，都不会说第三句话的。” 林宇说：“也许两个人心照不宣，尽在不言中呢。” 张煦摇头：“没戏，没戏，关键是我觉得师兄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林宇兴奋地凑近张煦，“快点说来听听，那妹子是什么人？” 张煦说：“我也只是猜测，没有看到人。只是这几天师兄太反常了。我想着一起看书不行，就约他们一起吃饭，谁知师兄是坚决不出来吃饭的，每顿都只吃泡面。” 林宇想起廖家最近经济困难，父子俩都要节衣缩食，不由一阵心疼。 张煦继续说：“吃泡面不奇怪，为了省几毛钱不在学校小商店买，而是专门跑到离学校两站地远的小超市买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不是一次买许多泡面回来慢慢吃，而是一天跑三回，每回只买一小包泡面。你说这是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情？” 林宇把手放在下巴上。“是挺可疑的。” 张煦说：“除了那里有漂亮的妹子，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所以我学他的样子一天跑三回——是跑步去的，他没有坐车——结果什么妹子都没有看到，那里只有一个小老头。” “所以你还是认为他是喜欢上了一个妹子？”林宇问。 “要不然呢？难道去跟少林扫地僧学武功吗？反正换了是我，唯一的可能就是去‘偶遇’妹子。”张煦说。 林宇说：“你说他来回都是跑步的，也许是写论文写到发疯了，出去锻炼一下身体，透透气呢。” 张煦的眼光在林宇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才说：“好吧，也许师兄跟你一样都不是正常人吧。” 林宇搂着张煦的肩膀，说：“你这敬业精神让我非常感动，希望你以后继续发扬，每天跟友嘉哥跑三趟，争取早日找到真相。万一被你说中了，真有妹子，我们也好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妹子，让黄金凤知己知彼呀。” 张煦说：“你确定要帮黄金凤吗？你真想她当你嫂子？” 林宇说：“她当不当我嫂子不重要，但是如果友嘉哥有女朋友了，万一黄金凤死心了，我们不就没法拿捏她了吗？” 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奸笑起来。 这时羡鸿的小脑袋忽然又出现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总听到我哥的名字？” 林宇吓了一跳：“你这么快做好你的蛋糕了吗？” 羡鸿摇头：“没有，才刚准备好材料呢。可是我总听到我哥的名字，所以过来看看。我哥到底怎么了？” 林宇说：“我们没说你哥，我们离你几丈远，你怎么可能听到我们说你哥呢？肯定是你幻听了，要不要叫你妈妈再接你去国外治疗两年？” “是吗？”羡鸿疑惑地竖起了耳朵，“好像真听到有人说我哥了。” 林宇说：“是吧，这里哪有人？肯定是你幻听了。算了，以后再说了，你快回去做蛋糕。” 羡鸿一走，张煦就偷笑道：“羡鸿是不是小时候脑震荡了？怎么跟傻姑一样呢？” 林宇说：“你还别说，她小时候真的撞伤过头。就是她妈妈带她逃出白绫洲的时候，让我爸不小心推地上了。” 张煦一听笑不出来了，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原本只想说笑。” 林宇说：“没事，幸福傻有什么不好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两个人聊了半天，又去书吧看了一会儿书。自从羡鸿回来，凡是节假日保长和凤英都不敢在市区出现了。原本想在书吧搞的读书会也一直没有弄起来。林宇心想这事得安排个时间落实一下，吴教授和高教授愿意带大家读书，机会多难得呀，可不能浪费了。可惜现在他被困在学校里，一刻不得闲。 快到中午的时候，余善意的蛋糕终于放进了烤箱，羡鸿却还在那里打蛋。林宇忍不住抢过她的打蛋器，在她的指挥下替她完成余下的工序。 林宇叫了几个简餐，大家吃了，等蛋糕出炉。 余善意完全没有做过蛋糕，一开始有点迷糊，还有点手忙脚乱，可是磕磕绊绊地，一个早上就把蛋糕做成了。 看着松软喷香的戚风蛋糕，林宇和张煦相视一笑：胜负已分，余善意才是学神本神，黄金凤只能靠边站了。 第105章 人争一口气 林宇把烤好的蛋糕送给了余善意，余善意就回家陪她妈妈了。 羡鸿还想去逛街，林宇便拉了张煦一起陪她。 他们在商业中心逛了一圈，忽然在一个出口处看到了一个小摊位，上面赫然写着“发展银行信用卡”的字样，摊位前站着的，正是卢晖和玛嘉烈，还有发展银行信用卡部的年轻女职员小郑。 “哟，还真的来摆摊推信用卡呀！怎么样？开张了没有？”林宇施施然走到玛嘉烈面前，语气充满揶揄的意味。 玛嘉烈用她一贯的嫉恶如仇的眼神瞪着林宇说：“还没，不过五一假期才刚开始，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开单。” 小郑看到林宇，连忙热情地过来说：“林先生你好！上次开的卡用得还好吗？这两位是你朋友吗？现在新开卡有很多优惠呢，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林宇说：“我现在天天上学，食堂的饭卡天天刷，信用卡哪有机会刷？就昨天晚上刷了几笔而已。小郑姐姐五一不放假，还要加班呀？” 小郑说：“没办法，业绩考核任务那么重，不努力加班根本完成不了啊。” 林宇问：“你的任务要开几张卡？” 小郑叹口气，说：“我还算新人，任务算少的，一个月只需要开30张卡。但是我上个月还是没有完成。一开始同事们都还挺照顾我，有时会提点我，有些资源多的同事甚至会挂一两个客户在我名下帮我完成考核。可是自从上次你们开了卡之后，同事们都把我划作卢经理一党的，纷纷开始排挤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呀。” 林宇说：“你做得没错，我们也是银行的客户，凭什么因为认识卢经理就要受他们的白眼？而且大家不是一个部门的吗？怎么还分卢经理党和什么党的？” 小郑说：“你不知道，我们部门的小范是范行长的侄子，之前就一直想坐卢经理的位子。结果两个礼拜前我们部门的经理忽然宣布要跳槽，位子就空了出来，小范就想直接顶了他的位子。可是卢经理不愿意让小范骑在他头上，也想争那个位子。其他同事都是站小范那边的，只有我哪边都不站，结果他们就直接把我划到卢经理那边了，我也就不得不跟卢经理同一战线了。” 林宇嘴角抽了抽，真是倒霉孩子。 他说：“那你也可以主动站到小范那边，大家就不会排挤你啰。” “可是，我确实没做错什么呀，为什么一定要站他们那边的队？”小郑很是委屈。 “所以，你就宁愿被迫站卢经理这边，天天苦哈哈地加班？”林宇问。 小郑点头。 是该说你威武不能屈好呢，还是说你一根筋好呢，林宇心里暗暗吐槽。不过，就冲着卢晖当年那一千元和小郑当天那两杯水，林宇也愿意帮他们想想办法。如果卢晖这次升不上去，恐怕这两人以后在信用卡部也待不下去了。离开信用卡部事小，就怕以后都被当软柿子捏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可不能让小范那种拉帮结派，捧高踩低的小人得志了。 “你们这样摆摊逮人就问也不是办法，效率太低了！你看这个，”林宇指指羡鸿，“她连饭卡都刷不了几块钱，还刷信用卡呢？” 他又搂着张煦的肩膀，指着他道：“这个倒是挣到一点钱，有点消费能力，可是各家银行开卡都有好多礼品呢，他凭什么就在你们这儿开？” 小郑红着脸说：“其实在我们银行开卡也有烤箱、电磁炉、咖啡机这些送的，不过礼品都被小范他们瓜分了，我手上一点也没有。我怕开了卡又申领不到礼品，我可亏不起啊，所以不敢说。” “那不更完了？就算有礼品，人家也还要对比一下哪家信用卡礼品更吸引呢，你干脆连礼品都没有，傻子才来你们这儿办卡呢！” “哎，你这人真是诚心来捣乱的！”玛嘉烈冲林宇说，“你爱开不开，没人稀罕你，可你别在我们同事面前发表打击士气的言论啊，也别在这里啰啰嗦嗦妨碍我们向其他人推介信用卡！” 林宇大声说：“我是看见你们踩坑好心提醒你们！你以为努力干活就会有成果吗？如果努力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穷人啦！你问问你老公，我的账户里有多少钱？恐怕你们再努力几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但是里面没有一分钱是我自己努力赚回来的！我只是随便投个胎而已。” 他继续说：“还有那个余善意，你以为她成绩好是因为勤奋吗？告诉你吧，实际上她看课本都是装模作样的，她就是天赋异禀，过目不忘，随便学学就行了，可其他同学就是一天有25个小时也学不到那么多！” 林宇是一句比一句高声，玛嘉烈被他气得暴跳如雷。 “照你这么说，人一出生看到自己不聪明，家里又没钱，就可以先死了，重新投胎，投到合适为止啰？这样世界上还剩几个人？你自己运气好不用努力，就把别人也骗去不努力，最后他们走投无路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林宇还不服气：“像你这样就知道逼人努力，把人逼死了都还没天亮，你的良心又过得去吗？” 玛嘉烈青筋暴露。“我对得起天地良心！” “我呸！”林宇指着玛嘉烈大骂，“你这死脑筋的老太婆！” 卢晖和张煦一直在旁边安抚两人，可丝毫不起作用。两个人越靠越近，越吵越大声，快要干起架来了。 小郑和羡鸿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经过那个出口的路人也是边好奇地盯着两人，边绕路离开。 最后还是张煦站到了两人的中间喊停。 “停停停！你们两个说得都有道理，但是答题肯定要被扣很多分！天赋和努力都很重要，不能捧一个踩一个呀！而且你们都漏了两点，努力的方向和方法也很重要呀！” 玛嘉烈和林宇都住了声，一起看着他。 张煦忙说：“来来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第106章 特训 卢晖的摊位旁边有几把椅子和两张小桌子，张煦拉着玛嘉烈和林宇在椅子上坐下来，小郑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矿泉水。 张煦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看见羡鸿还在那儿使劲拧瓶盖，就说：“我帮你拧吧。” 羡鸿抬头看他一眼，说：“不用。一个瓶盖而已，还用得着请外援吗?” 说完继续低头使劲拧。 张煦说：“你们看，就以拧瓶盖为例，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手劲大一拧就开，有的人却要拧半天。如果我们忽略天赋的差异，只看结果，我们就要批评羡鸿不努力了，到现在都还没拧开。” 羡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努力拧瓶盖。 张煦继续说：“但是，只强调天赋，否定努力的意义，也是不行的。她虽然没有我拧得快，可是只要她付出足够的努力，还是可以喝到属于她的那一份水的。” 他看着羡鸿，等待她喝到她的那一份水。可是羡鸿好不争气哦，拧到手都疼了，坐在那儿呼呼地吹着手，瓶盖还是没有拧开。 张煦尴尬得捂住了脸。 林宇看羡鸿表演了半天的拧瓶盖，这会儿也忍不住了，他开始怀疑羡鸿和羡弟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羡弟虽然不聪明，也没笨到这个程度啊！该不会不仅换了个名字，还换了芯吧！ 他摇摇头，抢过瓶子，使劲一拧——奇迹发生了，他也没拧开！ 他一瞧瓶盖，瓶盖的切口压根就没切开！ 张煦凑过来一看，大声说：“真是天助我也！你看，这不是努力没用，是瞎努力没用。这种情况得用刀，羡鸿徒手拧当然拧不开。” 林宇不失时机地把矿泉水瓶怼到玛嘉烈面前：“你看，一味瞎努力有什么用？就知道逼着人努力，也不睁眼看看什么情况。” 玛嘉烈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卢晖伸手抢过瓶子看了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军刀，划拉一下，就把瓶子递给羡鸿，羡鸿一拧就开了。 张煦高兴地看着羡鸿喝了水，然后对玛嘉烈和林宇说：“其实我很赞同马校长说的，每个人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天赋这东西是天注定的，我们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所以只能强调后天的努力。只是，如果光靠努力就行，我也不用花几年时间学习怎样当老师啦。事实就是，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老师必须引导学生制定合理的目标，找到合适的方法，学生才能不断进步啊。” 林宇朝玛嘉烈说：“听到了没有？” 玛嘉烈还是气鼓鼓地盯着他不出声。 小郑还在努力地向路人推介他们的信用卡，卢晖则坐在玛嘉烈旁边，看他们暂时不说话了，就问：“那所以我现在该怎样努力呢？” 林宇问：“你到底要达到怎样的业绩，才能坐上卡部经理的位置？” “这个嘛……”卢晖说了他的估算。 玛嘉烈抿了一下嘴唇，这些指标卢晖真有可能达到吗？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卢晖，只是在尽人事而已，毕竟在她的哲学里面，只要是对的事情，不管结果怎样，都要尽力一试。 林宇又问：“如果真的做到了这些业绩，你确定能当上经理？小范他可是有后台的。” 玛嘉烈说：“我表哥虽然级别没范行长高，可说话还是管用的。卢晖还有五六年退休，一般是升不上去了，但只要业绩够亮眼，升个部门经理还是可以的。你别小看卢晖，他就是客户数量不多，可都很优质，不然光靠我表哥也没法升上副经理的位子啊。” 林宇上次听过卢晖的长篇大论，确实有很多很实用的观点，按照他那一套筛选过的客户，应该还挺优质的。关键是那一套其实并不是很高深，门槛也不高，卢晖的硬伤只是太啰嗦，让人听不下去，一旦听下去了，开卡的机会还是很高的。 林宇看看张煦，问：“张老师，演讲你会吧？” 张煦微微一笑，连两个小酒窝都洋溢着自信：“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林宇又问：“那教教卢伯伯，应该也可以吧？” 张煦立马换了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教大人有时可没教小孩那么容易。尤其是……” 林宇当然明白，卢晖看样子就不是好教的。 张煦又说：“如果黄金凤肯出马，我倒是有八九成的把握。” 玛嘉烈连忙说：“如果你们肯教卢晖，我保证这几天卢晖听听话话的。” 卢晖说：“只要能打败那个小范，你们说什么我都配合。” 林宇给黄金凤发微信，黄金凤很爽快地答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林宇和廖友嘉的关系，还是因为林宇开出的高价补习费够吸引。反正绝不会出于她的爱心，她对林宇是向来不存在爱心的，少给他两个眼刀子已经阿弥陀佛了。 林宇火速将幸福街1号1楼的房子改成他们的特训基地。他让小郑也跟着一起学，万一卢晖扶不上墙，还能让小郑顶上。 黄金凤和张煦两个人一人一台电脑，一边听卢晖讲，一边总结要点，小郑也拿纸笔认真地记着笔记。 羡鸿也跟来凑热闹，可是听了不到十分钟，就回家拿了作业过来写。写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直说到晚上，大家都哈欠连连了，卢晖才终于讲完。 张煦很庆幸把黄金凤请来了，他都快要倒了，黄金凤还依然坚挺。 她对卢晖说：“卢伯伯，我认为你的这些观点真的很有用。你可不可以再补充介绍一些理财的基本知识？我认为如果搞一个理财讲座，让年轻人树立正确的理财观念，学会合理运用理财工具，一定很有意义，也会有很大的吸引力。” 卢晖兴奋地说：“当然可以！我跟你说，我和我老婆理财很有一套的，我们的工资虽然不少，但也不是很多，全靠我们会理财，现在不仅有两套房子，我女儿以后的学费、嫁妆我们都准备好了。我真舍不得把我女儿嫁出去啊，最好可以找个上门女婿……” 眼看卢晖不知道要扯到哪里去，玛嘉烈连忙叫停：“好了好了，说了一整天，九成是废话。孩子们都累了，我们明天继续吧。” 张煦如蒙大赦，赶紧说：“对对对，明天继续吧。反正这几天我都有空，不用急。” 林宇说：“再准备两天，应该可以准备好一个讲座吧？我们五月四日上午在书吧举行理财讲座吧，大家可以把亲朋好友都约过来！” 大家一致同意了。 第107章 逆袭 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大家又聚集到幸福街1号的特训基地，继续听卢晖讲理财知识。 已经被卢晖的废话折磨过两回的林宇终于想出了好办法，给每个人买了一个按铃。卢晖一扯远他们就按铃提醒他。这个办法似乎还挺有效，大家只“叮叮”乱按了一早上，卢晖就把他的观点全讲完了。 黄金凤和张煦把这两天记录下来的观点整理了一番，做成了一份提纲，再带着卢晖和小郑从头开始组织演讲的内容。 玛嘉烈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时给大家斟茶倒水，扇风擦汗，那个温柔贤惠的样子，看得林宇和羡鸿下巴都掉了。 这不科学啊！玛嘉烈平日的形象才跟卢晖那个妻管严的怂样对应得上啊，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是绵里藏针吧？这个老女人，手段太高了。林宇上下打量着玛嘉烈，暗自腹诽。 落实了演讲的内容，已经来到五月三日了。林宇搬来投影仪，开始演讲彩排。 要说的话都在ppt上了，卢晖当然不能照着念，这显得太不专业了。可是不照着念吧，卢晖分分钟又扯到西伯利亚去了。台下“叮叮”的声音又响个不停。 “哎，这不行啊，这‘叮叮’地响也不专业啊！要不我们换暗号，只要我一摸鼻子，你就赶紧打住。”玛嘉烈提议。 “好！”大家一致赞同。 卢晖又重新开始了。可是玛嘉烈的鼻子都快被摘下来了，卢晖还在东拉西扯。 “这可怎么办？明天就要正式演讲了，你这个样子，观众怎么听得下去？你那些任务怎么完成得了？”玛嘉烈急得团团转。 卢晖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别着急，别着急，金凤和张煦已经填申请表了，我们起码开了两张卡了。” 玛嘉烈温柔地白他一眼，说：“人家好心帮忙，你还得意上了？你不好好表现，浪费了人家几天工夫，看你怎么对得起人家！” 卢晖连连点头：“好，好，我今天就是不睡觉，也要把稿背熟。” 玛嘉烈说：“这是背稿的问题吗？哪一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还用得着背？我就叫你少点废话而已。你不睡觉就更不可以了，难道明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扮国宝吗？” 玛嘉烈和卢晖两个加起来过百岁的中老年在那里轻声细语地对话，早就超过林宇的容忍能力了。他抢了羡鸿的一张草稿纸，画了个小人，把卢晖拉到了一边。 “你看到这个小人了吗？这是你老婆。”林宇恶狠狠地说，“你再敢说一句废话，我就在这上面戳一个洞，你不想你老婆满身洞的话，你就给我乖乖地不要废话。” “你……”卢晖指着林宇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彩排的时候，林宇就手捏着纸人站在卢晖的对面。他的恐吓似乎起到了效果，卢晖果然一句废话都没有了，只是每次他硬生生把话憋回去的模样，活像痔疮犯了一样，台下的人都捂着脸没眼看了。 五月五日，大家都很给力，书吧一早就挤满了人。大多数是绫江大学的学生，有一部分是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是保长请来的朋友。不过保长自己是不敢现身的。 职员提前一晚已经布置好场地，摆好投影仪，还弄了两个三脚架，放上手机拍摄。 卢晖穿上西装，头梳得油亮亮的，身板挺得笔直。玛嘉烈一边帮他整理仪容，一边说：“别紧张，你不是专业的演讲师，讲得不好不要紧的。但是你是专业的金融从业员，你的每一个观点都很有水平，我对你很有信心！” 林宇走过来说：“别担心，肯定行的。我倒是忘了问你，开卡的礼物有吗？” 卢晖说：“有有有，总行规定的，只要成功开卡都有。” 林宇又问：“确定有吗？不会被大小范他们截留了吧？” 玛嘉烈说：“不会！敢截留客户的礼物？当我表哥吃素的吗？” 林宇说：“那就行了，我保证你们今天收获满满。开卡申请表够吗？” 卢晖说：“绝对够！我把库房里的几箱申请书都搬来了，一张都没给小范他们留。” 呃，这是小学生的宫斗伎俩吗？恐怕小学生都要嫌弃。林宇无语。 这场理财知识讲座总体来说非常成功。卢晖这人没做过什么大事，不过关键时刻还不至于掉链子，虽然演讲中途闹了几个小笑话，惹得台下的人哈哈大笑，但是不认识他的听众反而觉得他很可爱。 他这个讲座确实干货满满，大家都感觉大有收获，不少人当场就拿了开卡申请表来填。 小郑忙得热火朝天，高兴得两颊通红，黄金凤和张煦给她当起了助手。 卢晖坐在场边稍微休息一下，喝了一口水，却见一个年轻女人从一个角落向他走来。 女人递给他一张卡片，说：“卢先生明天上午有空吗？我们集团的财务经理想向你请教一下贵行商务卡的办理事宜。” 卢晖认出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当、当当当然有空。” “那你打卡片上的电话跟他联系吧。谢谢！”何恩慈说完，就告别离开了。 终于可以回家煲剧了，何恩慈高兴得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她昨天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正想躺家里煲两天剧，却收到林宇的微信，约她来听讲座。不用说她都知道林宇想干嘛啦，就是不知道这个人要帮到什么程度才合适，且让财务经理跟他聊聊再说。 何恩慈走了半天，卢晖都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玛嘉烈过来叫他：“你休息得也够久的了，小郑都快忙得冒烟了，你还坐在这儿不干活。” 卢晖说：“老、老婆，刚才宇中集团的总裁叫我约他们集团的财务经理谈商务卡的事。我、我是在做梦吗？” “什么？”玛嘉烈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真在做梦吧？” 林宇看见卢晖那一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模样，忍不住说：“大白天哪那么容易做梦？不就一个宇中集团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不是当年你那一千块钱，现在哪有什么宇中集团存在？” “什么一千块钱？”玛嘉烈疑惑地问。 卢晖吓得面如土色，大叫：“小郑叫救命了，我们赶紧去帮她！” 第108章 遗传 卢晖溜走了，玛嘉烈也不拦他，讲座的效果很好，大家开卡的热情正高涨呢，得赶紧协助大家写申请表。 几个人忙得连午饭也顾不上吃，收回了六七十张填好的申请表。 小郑已经晕晕乎乎了，却忍不住高兴地说：“这下好了，我们的任务有望完成了，有些人急着吃午饭，说午饭后再过来呢，所以最后收到的申请表，可能还不止这些呢。” 林宇说：“刚才卢叔叔的演讲已经录下来了，张煦的同学正在帮忙剪辑，等一下放到网上，大家快找人转发，争取让这附近的人都看到。这两天就在这里设一个咨询点，也许申请还会陆续有来呢。” 小郑像打了鸡血一样，说：“嗯，我这两天就驻守在这里，当开卡狂魔！” 玛嘉烈说：“大家快吃饭吧，也好好休息一下，别累坏了。” 她又对卢晖说：“你别忘了给宇中集团的财务经理打电话，约他见面。今天申请开卡的大多数是大学生，消费能力有限，宇中集团的商务卡要是开成功了，那才是大业绩呢。” 卢晖心虚地说：“这……这宇中集团真会跟我这小角色谈？” 玛嘉烈嗔怪道：“你怎么是小角色啦？你是发展银行信用卡部副经理！而且我才想起来，林宇不就是宇中集团的太子爷吗？现在的何总裁，就是林宇妈妈以前的秘书，怪不得人家肯主动找你。不过，如非必要，我也不想你靠攀关系坐上经理的位置。” “切！”林宇撇撇嘴，“第一，我跟宇中集团已经没有关系了，除了以前的妈妈硬转到我名下的股份之外。第二，我跟卢经理也没有什么深交，我高兴随手帮帮他而已。第三，成年人工作只靠实力不拼关系？那也得实力够强悍才行啊！” 说得玛嘉烈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不服气地说：“我家卢晖实力也不弱的！” 林宇一副“你真这样认为？”的表情，玛嘉烈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卢晖就是很有实力！”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也确实没有左右宇中集团的决定的能力，能不能成功开卡，还是得靠你自己。”林宇说。 卢晖还没反应过来，林宇什么时候又成为宇中集团的太子爷了？只是一谈到去宇中集团，卢晖还是一脸为难地说：“可是就算人家的财务经理肯见我，我就这样一个人去吗？连个助手都没有，太没有气势了。” 玛嘉烈说：“那就叫小郑跟你一起去。我这几天听你们说了这么多，也知道个大概了，可以帮你们守着这边的摊。” 林宇说：“你们去宇中集团又不会谈很久，也可以请两个大学生兼职帮你们守着这边。” 玛嘉烈对卢晖说：“老公，我全力支持你，这回你一定要打个漂亮仗，知道不？” “嗯，放心，我一定努力拿下宇中集团！”卢晖向玛嘉烈保证。 他们围在一起吃饭，玛嘉烈忽然又问：“刚才我听林宇说没有你当年的一千块钱，就没有宇中集团，这是怎么回事？” 卢晖连忙说：“什么一千块钱？今天这个场地费要一千块钱吗？我现在去交。” 玛嘉烈抓住他：“你别想含混过去，他刚才说‘当年’的一千块钱，哪一千块钱？” 卢晖哭丧着脸，说不出话来。 玛嘉烈说：“二十年前你丢过一千块钱，是那一千块钱吗？” “这、这都二十年前的事了，你还不肯饶了我吗？”卢晖可怜兮兮地说。 玛嘉烈说：“你们说起一千块钱，我才想起那件事。当时就是因为你丢了那一千块钱，我们差点不够钱交租房的押金，差点要睡大街上，你说我气不气？罚你跪一个月搓衣板冤不冤？” “不冤不冤。”卢晖连忙说。 “冤得很哪，你们不是没睡成大街吗？可我妈怀着我都住进收容所啦。那一千块钱其实不是丢了，是借给了我妈，这叫扶危济困，是做好事呢！”林宇说。 卢晖吓得拼命摆手。 玛嘉烈吃惊地说：“你妈？卢晖啥时候认识的凌云？” 林宇说：“凌云是她后来改的名，她原名叫李招弟。” “李招弟？”玛嘉烈疑惑地看着卢晖，眼神充满审问的意味，她没想起李招弟是谁。 “林、林歆的未婚妻。”卢晖心虚地说。 玛嘉烈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只见过林歆的未婚妻一次，没有见过凌云，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是同一个人。 卢晖这才反应过来，跟他老婆一样的震惊。 “那林宇……就是林歆的儿子？”想到这一点，玛嘉烈更加三观震裂。 林宇点头：“林歆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玛嘉烈气呼呼地说：“怪不得，没想到坏秉性也会遗传。当年我一看见林歆就觉得这个人不可深交，想尽办法让卢晖离他远远的。没想到逃得过老子，逃不过儿子，还是被你祸害得进了医院。” 林宇不干了：“你说林歆坏我不反对，我怎么就坏了？我好得很！比你们这些霸凌学生的好一万倍！” 玛嘉烈正要开炮，被卢晖拦住：“老婆，老婆，说句公道话，今天能开成这个讲座，全靠林宇，他可能小时候淘气一点，现在长大了，已经学好了。” 玛嘉烈枪口转向卢晖：“所以你一早知道他是林歆的儿子，却不告诉我是吗？” “这、这……我也是前一阵子才第一次见到他。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他来往，所以也没想到要告诉你呀。”卢晖一脸委屈。 玛嘉烈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好，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这次你帮了卢晖，我很感谢你。但是，以后你要再犯什么错误，我一样会揪着你不放。” “彼此彼此。” 林宇和玛嘉烈盯着对方，又开始剑拔弩张。 卢晖赶紧说：“老婆，快吃饭，饭凉了可不好。” 玛嘉烈这才软了下来，对卢晖说：“你也快吃，等一下找个地方打个盹再接着工作。你年纪不小了，要保重身体，不要累坏了。” 林宇嘟囔着说：“你要是对学生有对你老公一半的温柔，我也不会看你不顺眼啊。” 玛嘉烈不服气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多温柔啊，比小郑还温柔，还不是被你们这些混世魔王逼到现在这么凶！” 卢晖说：“是呀，我老婆可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呕！林宇真是大开眼界了。 第109章 谣言 五一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林宇赶紧回白绫洲看看奶奶。他担心奶奶太久没看到她的大金孙，会给他爸妈出什么难题。 在白绫洲待了大半天，陪奶奶聊了会儿天，林宇就走了，顺便把羡男和双百接出了市区。 他们走读生可以不回学校晚自习，羡鸿就在家疯狂写作业。她装模作样地写了几天作业，其实没写几个字，现在才真正开始写。 羡男和双百早做完作业了，就在旁边看书。 林宇挑一部分作业做了，其他的不想写就不写了。他跑到三楼去看善意妈妈。 善意妈妈比几天前干净清爽多了，脸色也好了一点，看见林宇，赶紧让他进屋坐。 她家的小桌子上摆满了手工配件，墙边也堆放着一些材料。 善意妈妈说：“多亏了你让我们住在这里，善意才能去找一些手工外发的活儿回来干，我也不用再在路边捡垃圾了。善意动作又快，做得又好，一天可以赚好几十块钱呢！我差一些，可是努力地做，也能赚一些。” 林宇说：“那就好，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善意妈妈拿出一碟葡萄，递给林宇：“吃点水果吧，成校长这几天送了好多吃的给我们。” 林宇忙推辞说：“不了，我刚吃饱了。你留给善意吃，她要多吃点才能长身体呢，现在太瘦小了！” 善意妈妈叹口气说：“都是我没用，遗传个小身板给她，也没能力赚钱让她吃饱。” 林宇一头冷汗，又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不过她这小身材也有好处，多灵活呀，她又聪明，就跟童话里的小精灵一样呢！” 话刚说完，“小精灵”就回来了，拎着一小袋行李。 “这么快就放学了吗？”善意妈妈问。 余善意说：“没有，我写完作业，就去办公室申请改成走读生，然后去宿舍收拾行李回来了。” 床铺被褥都是学校提供的，余善意只有两套衣服和少量个人用品。 林宇问：“老师们不拦你吗？” 余善意说：“没有，成校长已经交待过他们了。他们只叮嘱我不要为了赚钱而耽误休息和学习。” 善意妈妈点点头说：“你千万要记住了。” 林宇也不妨碍她们了，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宇几兄妹来到食堂的时候，清洁工余善意又上岗了，在那里忙前忙后。 高强拼命向林宇挥手，林宇他们几个就坐到了高强旁边。 林宇说：“怎么？几天不见就想我了？” 高强说：“当然想！怎么能不想！我也想念食堂的饭菜了。我还盼望着食堂又给我们准备什么逆天的惊喜呢，可惜今天没有看到新菜品。” 林宇说：“你真是贪心不足啊！你以为惊喜这么容易的吗？还想隔三差五有惊喜，想得美！” 高强说：“好吧，即使没有惊喜，我还是最爱我们的食堂了。不过我叫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林宇还没反应过来呢，羡鸿的小脑袋先凑了过来。 高强说：“余善意现在不仅被叫做‘汉奸’了，还多了一个外号——小三。昨晚开始大家就在传，你和羡鸿两个原本是一对的，结果余善意撬了羡鸿的墙角，还住到了林宇家里，要跟羡鸿宅斗呢！已经编出好几版宅斗剧情了！” 羡鸿瞪大了眼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怎么那么能编？那些人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的吗？” 林宇怒道：“某些人是不是吃屎长大的？嘴巴怎么那么臭！” 不用问，这事肯定跟张佳璐他们有关！他们霸凌余善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林宇骂了她一顿，现在干脆连林宇也编排上了。羡鸿刚好跟他一个班，每天同进同出，也被殃及了。 高强继续说：“其实这些事也没人信，不过因为好玩，大家都疯传开来，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羡鸿问：“那我们怎么办？怎么去辟谣？” 林宇说：“拉倒吧，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反正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就让他们说呗，我们又不会少一块肉。” 话是这样说，林宇却是被张佳璐他们恶心死了。 高强说：“要不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查查是谁起的头，我们也给他们编个升级版的故事，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被人造谣的乐趣吧。这事是初中部传来的，我们高中部还怕编不过初中部的小屁孩吗？” “不行。”林宇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不也是一种霸凌吗？ 本来要斗起霸凌来，一百个张佳璐也玩不过林宇，但是林宇不能以暴制暴，因为用霸凌的方式反霸凌，就是给了霸凌一个正当的理由，这个口子一开，这所学校的孩子以后恐怕都要长歪了。 这让林宇更加窝火了，反击不行，告诉老师他也不愿意，他还真的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可以治一治那个张佳璐呢。 羡鸿倒是冷静得快，她看见林宇黑着脸，就说：“你也别生气了，安乔师姐说过，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的心情。反正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又不会少一块肉。” 高强也说：“对，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就等着他们翻车吧。” 林宇又交待羡男和双百：“你们两个也别跟那些人辩驳，权当什么也没听见，知道了吗？” 羡男和双百点头。 羡鸿却忽然不放心了：“那万一他们把羡男也扯上了怎么办？” 林宇说：“他们要真敢这样，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高强却很淡定：“放心，肯定不会，薛蕴在呢，谁敢动羡男，肯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对，还有个薛蕴呢，林宇怎么没想起来。 林宇立即去找薛蕴，问她的意见。 薛蕴说：“林宇哥哥你这什么古怪逻辑？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学生的品行有问题，难道不该老师管吗？如果选择反击也没错啊，主动挑事才是霸凌，别人欺负我们了，我们还不能自卫反抗吗？” 第110章 反击 不得不说，薛蕴这小脑瓜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比高中生的还好使。 不过，虽然林宇心里认为是张佳璐干的，却没有任何证据，她班上的人也是跟她沆瀣一气的，不会告发她，所以就算告诉了老师，老师顶多制止大家继续传谣，也没法给张佳璐一个教训。 如果按高强说的造谣反击，林宇又嫌太low了，还是得另想办法。 一个早上过去了，林宇还是没有想出让自己满意的办法。 中午，双百一看到林宇就拿出几张原稿纸，得意地说：“林宇哥哥，你看我写的《林大侠大战造谣怪》，把造谣怪打得跪地求饶。” 林宇皱眉：“你上课不听课的吗？还有空写故事？” 双百说：“不是，最后一节语文课，老师有事请假，改成了自习课。我已经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了，所以才写故事骂那些造谣的人。” 林宇看了双百写的故事，虽然情节很幼稚，文笔也不行，不过全当练习写作，挺好的，于是大大夸奖了双百一番。 高强也过来了，说：“今天上午宅斗剧又更新了三集。” “那些小屁孩闲的吧？看来玛嘉烈她们管得还不够紧，作业还布置得不够多。”林宇吐槽。 他看看双百的小故事，忽然计上心头。 “既然大家都这么闲，这么喜欢写作，我们就来个写作大赛吧，题目就是《智斗造谣怪》，把造谣怪整得越惨越好。凡交稿的都能获得食堂豪华套餐一份，获胜者还能获得饭卡充值奖励。” “真的吗？”羡鸿第一个响应。她也不等林宇了，拿饭盒打包了两份五元套餐，就要回家找爸爸教她写作。 双百问：“那我早上写的算吗？” 林宇说：“算。不过今天食堂只有普通套餐，我让我爸明天准备豪华套餐。” 想想都让人期待呢！高强和双百都咽了下口水。高强本来不喜欢写作，但冲着豪华套餐，高低也得整一篇出来。 双百又问：“那如果写几篇呢？有更多奖励吗？” 林宇想了想，多少篇他都奖得起，但是食堂虽说是他家的，也不能乱搞，尤其是不能让玛嘉烈抓到把柄，还是简单点好，就说：“参与奖只能领一次，但是作品奖就按作品质量评，你写得多，写得好，就更有机会获大奖。” 他又问高强：“找谁帮忙宣传和收稿好呢？薛蕴行吗？” 高强说：“找学生会嘛，不过该找宣传部还是学习部还是文娱部呢？” 林宇说：“管他什么部，有人肯帮忙就行。问问文娱部吧。” 高强很快把文娱部部长王忆萱找来了，薛涵薛蕴兄妹也跟了过来。 几个人很快弄了份章程出来，林宇到校外复印了，王忆萱交给各班文娱委员，由他们负责通知同学们和收稿。 当天各班的自习课都变成了创作课，同学们奋笔疾书，都想要吃到食堂的豪华套餐。 张佳璐发现自习课大家都在写故事，气得拍讲台：“现在是自习课，同学们不要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否则我一律没收！” 立马有同学反对：“我们在练习写记叙文，与学习很有关系呢。” 张佳璐气结：“你们……” 她又指着一个同学说：“你写什么智斗造谣怪，这几天造谣造得最卖力的不是你吗？你斗自己吗？” 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那同学反驳：“我这几天只是写宅斗剧而已，谣言是你先起的头，你才是造谣怪，关我什么事？” 大家笑得更欢了。 张佳璐气得脸都白了。这帮人，平时也跟她一样看不惯余善意，经常作弄余善意的，现在竟然为了一顿所谓的豪华套餐就把枪头调过来对着她，真是太气人了！ 她又看看余善意。余善意一直埋头写作业。她可没空理会其他人，她得赶紧完成作业，然后去食堂干活，再然后打饭回家和妈妈一起吃。晚上还要抓紧时间做手工挣钱呢。谁也别想阻挡她挣钱的步伐。 同学们还在绞尽脑汁地写着故事，有几个脑子灵活的已经写好了，也不等下课，直接就到文娱委员的座位交稿了。 张佳璐气不过，拔腿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跑。 他们的班主任听了张佳璐的报告，就走到教室，把同学们的故事稿统统收走了，连文娱委员手上的章程也一并拿走。 同学们都快急疯了，却敢怒不敢言，只拿眼干瞪着张佳璐。张佳璐一脸得意。 等班主任彻底走远了，大家才对张佳璐群起而攻之。 “你这个大汉奸，天天说余善意是汉奸，其实你才是汉奸中的汉奸！” “你自己不想吃豪华套餐是你的事，凭什么让我们也没得吃！” 张佳璐拼命地拍着讲台，大叫：“安静！安静！现在还没有下课呢，你们吵什么吵！” 初三1班的班主任拿着稿件和章程，径直走到了玛嘉烈的办公室。 玛嘉烈听了班主任的汇报，下意识地就说：“这林宇真是个搅屎棍呀！” 她看了看章程，又想了一想，说：“不过他怎么无缘无故搞出这样的事呢？他出的题目也是奇怪，《智斗造谣怪》，是有人造谣了吗？” 雷老师说：“这两天同学们确实在传播什么故事呢，不过我们禁也禁不住啊，所以只要他们上课不违反纪律，我们也就不深究了。” 玛嘉烈说：“这章程是在文娱委员手上拿到的吗？你们去把学生会文娱部部长给我叫来。” 文娱部部长王忆萱被吓得腿都抖了。 玛嘉烈说：“现在知道害怕，你们写章程发章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 王忆萱说：“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帮林宇学长出口气，讨个公道。” 她把这两天流传的谣言和宅斗故事说了出来，听得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脸都青了。 “这帮小猴子真是离了个大谱！这样的歪风邪气不遏止怎么行！” 玛嘉烈问雷老师：“你看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处理？” 第111章 豪华大餐 余善意的“汉奸”头衔一下子就易了主，晚饭的时候全校都知道了初三1班的事。 张佳璐一出现在食堂，同学们就像看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她一坐下，周围的座位瞬间就清空了。张佳璐气得晚饭也不想吃了，端起刚打的饭就想往垃圾桶里倒。 余善意赶紧大声叫：“不许浪费食物！”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去，纷纷加入阻止她的行列。 张佳璐被气哭了，又坐回座位上，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林宇可一点也不同情她。她才被同学杯葛了一会儿就难受得哭了，天知道余善意被他们霸凌了多久呢。 “真没想到，这个张佳璐也弱得太离谱了，才半个回合就被ko了。”林宇说道。 高强说：“不是她太弱，是你的豪华套餐太强了，简直是碾压。” 林宇说：“你们不是刚放完假吗？在家里没吃好吃的吗？怎么一个个像饿鬼一样，听到豪华套餐就两眼放光？” 高强说：“你不明白，在家里吃再多山珍海味，也抵挡不住学校食堂的美食诱惑啊， 这是监狱里面唯一的慰藉！” 林宇摇头，真是可怜的孩子！ 高强又说：“再说了，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好吃的。就像我家，虽然我们请得起佣人，可是我妈还是喜欢自己做饭，偏偏她做饭又不好吃。” 林宇点头，也是，就拿余善意母女俩来说吧，要不是林宇把屋子租给她们，这个假期说不定她们连饭都吃不上。 各个班的文娱委员没有找到王忆萱，就直接把同学交来的稿件交给了林宇。目前只有初三1班的故事稿被老师收了，但是大家害怕夜长梦多，还是第一时间交了稿。 林宇对各班的文娱委员说：“你们叫同学们别担心，即使稿件被老师没收了，只要今天确实有在写的，明天都可以吃到豪华套餐。” 初三1班的文娱委员立马笑逐颜开：“真的吗？谢谢林宇学长！” 她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班上的同学，王忆萱就匆匆跑进了食堂。 “马校长同意让这个活动继续进行，你们的班主任已经把没收的稿件发还给同学们了。马校长让大家认真写，争取写出好文章。她说获奖的文章，将来还可以登在校报上。” 食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天哪！官方竟然批准了这个活动！同学们奔走相告。初三1班的同学匆匆吃完了饭，连忙回教室继续创作。除了豪华大餐，他们也希望自己的饭卡里多几百块钱呀！ 张佳璐惊讶地看着欣喜若狂的同学们，喃喃道：“林宇才是‘汉奸’，连马校长都被他买通了！” 事情的发展也是出乎林宇的意料。他问王忆萱：“你是怎么说服马校长他们的？” 王忆萱说：“不是我说服老师们，是老师们自己商量决定的。马校长说跟‘宅斗剧’相比，智斗造谣怪的题目正气得多，造谣本来就是卑劣甚至违法的行为，让大家写作文向造谣说不也是很好的思想教育活动，所以他们就同意让活动继续进行了。不过评奖工作要交给老师们来做，而豪华套餐和饭卡充值的奖励还继续由你来出。” 这个决定林宇完全没有意见，反而还庆幸有人帮他看文章了，否则将近一千篇故事他可看不过来。 有了官方的支持，林宇估计全校没几个同学会不参加，所以让保长给全校准备豪华套餐。 保长可犯了难：怎样才算是豪华套餐呢？平时食堂的饭菜还不够豪华吗？鸡鸭鱼肉，水果时蔬，汤水甜品都齐全了，难道还要鲍参翅肚才行吗？还是要吃西餐呢？ 凤英看见丈夫吃着饭还在挠头，便说：“要不你问问林宇想要什么吧，好过自己瞎琢磨。” “林宇说他也不知道啊，反正够豪华就行。” 凤英“扑哧”一声笑了：“这孩子真爱给老子出难题。” 她又想了一下，说：“咱也不知道啥叫豪华，只要孩子们吃得开心就成了吧？不过每个孩子的口味都不一样，干脆做成自助餐，让孩子们自己挑吧。” 保长听了老婆的话，果然让孩子们喜出望外。其实菜品跟平时差不多，只增加了一些关东煮和烤肉，加了两锅糖水和一些奶油小蛋糕，孩子们已经满足得不得了。 大家也都很惜食，吃多少盛多少，也都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候，一边排一边乐呵呵的。 在林宇的地盘，大家都自觉遵守规则，毕竟大家都觉得还会有下次，决不能得罪林宇被取消资格，况且各班的班干部都在自发地帮忙维持秩序呢。 整个食堂只有一个人不高兴，那当然就是张佳璐啦。她选了一肉一菜付了款，独自坐在边远的角落里委屈巴巴地吃着。她觉得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全校都针对她！ 其实同学当中还有一个人没交稿，那就是余善意。 她不擅长写创意作文，没指望得奖，也不在意什么豪华套餐，只想打个五元套餐回家和妈妈一起吃，所以对她来说，写故事的那些时间，还不如用来做手工活挣钱呢。 她心安理得地忙前忙后。现在已经没有人管她叫“汉奸”了，大家都对她笑脸相迎，只有她班上那几个平时最喜欢欺负她的男生一看到她就尴尬得要命。 她也不理会其他人的想法，埋头干自己的活。 羡鸿面对丰盛的午餐也是皱起了眉头。 “可惜自助餐不能打包呀，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豪华大餐没法跟爸爸分享了！”她说。 林宇说：“你傻呀，这全场食物都是我付钱的，别人不能打包，你还不能打包吗？不过廖伯伯也吃不多，你吃饱了再挑两样廖伯伯喜欢的菜打包回家不就好了。”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羡鸿也不客气了，带着羡男满食堂转，去选自己最想吃的东西。 保长躲在后面偷看两个女儿，越看心里越喜滋滋的。忽然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把他吓一激灵。 他回头看见林宇，松了一口气，说：“快走，别妨碍我看女儿。” 林宇笑嘻嘻地说：“你女儿吃饭那么慢，你还可以慢慢看嘛，先接受一下儿子的夸奖，老爸这次立大功了！” 保长嘻嘻一笑，也是甜得快滴出蜜来：“还不是你妈的主意好。” 第112章 陪餐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同学们还在回味中午的自助餐呢。 高强缠着林宇说：“哥，你每个礼拜搞一次征文比赛好不好？” 林宇笑着说：“每个礼拜搞一次征文比赛，每个礼拜请你们吃一回自助餐？不是我请不起，是凭什么请你们这帮大马骝吃？我有钱拿去扶贫不好吗？” 高强抱着林宇的手臂说：“就是要扶贫呀，跟你比我们都是穷人。” 林宇一边呸他一边甩开他。 这时初三1班的体育委员陈浩宇跑来了。 “林宇哥哥！张佳璐的爸爸跑来学校了，说要投诉你霸凌他女儿！” “啥？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高强第一个跳起来。 “去去去，我们反告她女儿，把她赶出学校。我们每个人都是证人。”他对林宇和羡鸿说。 陈浩宇说：“他现在在马校长的办公室闹呢。马校长把我们班的好些人叫了过去，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呢。我们听说马校长跟林宇哥哥有仇，所以派我过来提醒林宇哥哥。” 林宇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道理在我这边，就算玛嘉烈联合张佳璐的爸爸来咬我，她也咬不动啊。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主动霸凌过张佳璐，我只是口头警告过她不要浪费食物和不要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同学，这也有错吗？我的故事大赛也不是针对她的，只是针对造谣怪，她自己非要做造谣怪，也要怪我吗？这事就算闹到教育局，我也是不怕的。不过这事玛嘉烈还没来找我，就先不管它了。” 陈浩宇说：“那好的，林宇哥哥你自己当心了，我先回去上课了。”说罢就跑走了。 第二节课风平浪静，没有人来找林宇。不过高强因为总往窗外看，被罚抄课文了。 一下课，高强就吐槽：“那个陈浩宇是不是张佳璐派来的卧底，专门来坑我们的？” 林宇呸他：“这时节还有人蠢到当张佳璐的走狗吗？人家只是好心来提醒我，谁叫你上课一天到晚看窗外？” 高强正嘟囔着，陈浩宇又跑来了。 “林宇哥哥，事情搞定了！我们班的同学把之前张佳璐带头霸凌余善意的事情都说了，马校长让所有人当面向余善意道了歉，然后每人写一份检讨书。马校长也向张佳璐的爸爸道歉了，说之前没有发现张佳璐的恶行，没有及时教育好她。张佳璐的爸爸也无话可说了，也向马校长道了歉，就走了。” “就这样解决了？”高强很意外，又很痛心，“害我白担心了一节课，还要被罚抄！” 林宇说：“活该！你就这么希望我被人找茬吗？” 高强讨好地说：“怎么会呢？我是时刻准备着在你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林宇鄙夷地说：“就你这小身板还挺身而出？陈浩宇这么壮的挺身而出就够了，你躲后边去！”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陈浩宇又赶回教室上课去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张佳璐的爸爸倒是讲理，林宇原本还担心她爸爸也是个熊家长，所以才养出张佳璐这样的熊孩子。 林宇又在心里感叹，张佳璐才受一下委屈，她爸爸就急吼吼地跑来学校为她出头了。但凡余善意的爸爸还在，又或者她妈妈强势一点，她也不用一直受人欺负了。 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林宇无意中帮她摆脱了困境。 晚餐的时候，保长把林宇叫去了后厨。 “怎么办？明天有好多家长要来参观和陪餐，我好紧张啊！你快帮我看看还有哪里做得不对的，我得赶紧改。” 林宇翻起了白眼：“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呢？你自己也是家长，你女儿和儿子都在这儿吃饭。这里比五星级酒店的后厨都还干净，还怕人来参观？” 保长说：“可是有些家长很挑剔的。” 林宇不屑地说：“挑剔就别来食堂吃啊！自己不肯做饭带娃，还敢嫌食堂不好？” 保长说：“话不能这样说。大家都要忙工作嘛！他们把孩子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当然要做到最好。” 林宇说：“好了，好了，你也别自寻烦恼。这里已经是六星级食堂了，如果还有谁能挑得出毛病，你再按他说的改进呗。” 保长嘴里说着好，可他紧张的神情，像极了马上要参加大考的学生。 真奇怪，怎么忽然要搞什么陪餐呢？林宇一边嘀咕，一边打了饭，坐到羡男旁边。 羡男看起来特别高兴，对林宇说：“哥哥，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最好的朋友薛小蕴了。” “是吗？终于可以见到传说中的薛小蕴了？” 羡男天天念叨薛小蕴，可是每天一放学薛小蕴准会被准时接走，林宇还真没见过呢。 羡男说：“本来她也写了智斗造谣怪的故事，今天中午就想来吃大餐的，可是她爸爸非说食堂的饭不干净，没营养，不让她来吃。她跟爸爸闹了一整个中午，她爸爸才同意明天和她一起来食堂吃饭。” 原来如此！挑剔家长原来是薛小蕴的爸爸，怪不得保长那么紧张。好好好，明天可以一次性见识薛小蕴和她的挑剔爸爸了。 大考的时间终于到了。林宇他们还在上课的时候，一群家长就在校长的陪同下参观了食堂。 午餐铃一响，孩子们就飞奔到食堂了。 林宇一进食堂，就被羡男叫了去。 “哥哥，这就是薛小蕴。” 林宇打量了一下薛小蕴。他记得余善意班里有一个很像洋娃娃的女生。跟那个女生相比，薛小蕴更像洋娃娃了，而且是奢侈品牌的洋娃娃。号称“白绫洲小公主”的羡男站在她旁边，真是土得掉了渣。怪不得保长那么紧张了。 大家打过招呼，羡男问薛小蕴：“你可以跟我们坐一块儿吗？还是一定要跟你爸爸坐一块儿？” 薛小蕴说：“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们坐一块儿。” 这时，一个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的气质一点不输给易南平，长得还比易南平帅。林宇心里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奇怪的是，林宇明明没见过他，却觉得他很眼熟。 第113章 爸爸 薛小蕴的爸爸薛万钧看着薛小蕴的样子，跟保长看着羡鸿和羡男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他跟薛小蕴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柔到了极点：“爸爸看过了，这个食堂确实是很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难得了。” 薛小蕴说话也是嗲嗲地：“我早就说了嘛，咱们食堂是李羡男她爸爸开的，是全世界最好的食堂！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跟李羡男一起在食堂吃饭了？” 薛万钧说：“虽然这食堂很好，可是家里的饭菜更适合你。我只能答应你偶尔让你在食堂跟小伙伴们一起吃饭。” 薛小蕴嘟着嘴说：“偶尔是什么意思？一年一次吗？” 薛万钧说：“一个月一次好不好？” 薛小蕴说：“不好，最少一个星期一次。” 薛万钧说：“好吧，只要我家小公主喜欢。” 薛小蕴这才满意地笑了。 “你也可以请小伙伴们到家里吃饭呀。”薛万钧转向林宇说，“我听小蕴说她同学的哥哥叫林宇，我还以为是重名呢，没想到真是你。” 林宇很吃惊：“你认得我吗？不好意思我没认出你来。” 薛万钧笑笑说：“你应该没见过我。我只是在你妈妈的办公室里见过你的照片而已。我叫薛万钧，也是宇中集团的小股东。” “哦，薛叔叔你好！”林宇礼貌地打招呼。 薛万钧说是小股东，肯定也不小了，他自己或者他控股的公司肯定在宇中集团的股东中排前十位，不然也不会有机会进妈妈的办公室。 那时候林宇硬把自己的照片放到妈妈的办公室里，结果妈妈连办公室都很少回了，常年在国外转悠。 想起这些，林宇忽然有一点心酸。不过这心酸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现在有了新的爸爸妈妈，有了一堆弟弟妹妹，已经不记得孤单是什么了。 我的天！他忽然醒悟过来，易南平把他骗回学校，不是让他来读书，而是让他来帮他带娃的！现在全校学生看见林宇都“林宇哥哥”前“林宇哥哥”后地叫，屁股后面一队跟屁虫。天哪！上了易南平的当了！ 薛万钧又对林宇说：“看见你在这里，我就知道把小蕴送到这学校里来没错了。之前小蕴都是自己在家上学，我专门请了家庭教师来家里教她，她没有小伙伴，很可怜呢。现在有你们陪她玩，她脸色都比以前好了不少。以后也还要麻烦你们继续照顾她。” 林宇嘴上不住地应承，心里却想这薛叔叔多少有点毛病，要不是羡男已经跟薛小蕴成为好朋友，他肯定躲得远远的，免得不小心碰坏了他的宝贝女儿。 薛万钧又摸摸女儿的头，说：“爸爸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和小伙伴了。爸爸到那边和校长一起吃饭。你别只顾和小伙伴聊天，认认真真吃完饭，咱们就回家休息了。” 薛小蕴听话地点点头，薛万钧就离开了。 薛小蕴一边吃饭一边说：“食堂的饭菜真好吃！我真想天天都在这里吃！其实我的病都好了，不用那么注意饮食了，可爸爸还是每顿饭都严格按照营养师的搭配来，做出来的菜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羡男问：“你之前是什么病？” 薛小蕴说：“白血病。治疗了好久呢。” 原来是这样。林宇这才发现自己冤枉薛万钧了。 羡男说：“你也可以放心在食堂吃饭，我爸爸也是请了营养师设计餐单的。而且我们的食材是最新鲜的，很多都直接从我家的菜地和养殖场运来。” 两个小公主你一句我一句地边吃边聊。 高强这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怎么样？薛蕴她好点了吗？”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薛蕴今天早上发高烧，老师一边把她送到医务室，一边通知她家长。谁知她妈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老师只好找薛涵。薛涵直接请假把薛涵带去了医院。 高强这家伙也诈病一起跟着去。 “现在还烧着呢。我回来吃个饭。他们俩直接在医院吃。”高强说。 林宇问：“他们爸爸妈妈这么忙的吗？薛蕴发高烧都抽不出时间来照顾？” 高强说：“他们爸妈老早就离婚了。我认识了他们十多年，都没见过他们爸爸。他们妈妈除了打麻将啥事都不干。而且他们妈妈最讨厌薛蕴了，别说照顾她，不打她骂她已经偷笑了。薛蕴回家之前都要打听她妈妈当天打麻将是赢还是输，输了她就不敢回家了。” “天哪！怎么这么奇葩？” “她妈妈实在太过分了！” 两个小公主都气愤极了。 “要不我们吃完饭去医院看看薛蕴吧。”薛小蕴提议。 “好呀！” 两小只不再说话了，认认真真地吃完了饭。 薛万钧载着两个小公主以及林宇、高强来到了医院。 林宇暗暗吃惊，薛涵怎么直接把薛蕴带到了绫江市最高级的医院，还直接住进了高级病房？这做派跟荣理的学生差不多啊。看来他们爸爸妈妈至少有一方家里是富豪，因此他们妈妈不用工作也能维持高质量的生活。 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这太不正常了，薛蕴发着高烧，按理哪里也不应该去啊。这病房设施一应俱全，吃饭、上厕所甚至做什么检查都不用离开病房啊。确认过高强没走错房间之后，众人坐在病房里安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兄妹俩推门进来了。薛蕴脸蛋烧得通红，无精打采地靠在哥哥的肩膀上。 看到房间里坐满了人，兄妹俩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薛蕴激动地大叫：“爸爸，你来看我了吗？我是不是烧迷糊了？真是爸爸来了吗？”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她哥哥求证。她只见过照片中的爸爸，还没有见过活的爸爸。 薛涵惊得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万钧也是一脸震惊。“薛、薛涵，薛蕴，你们长这么大了？” 他前妻不让他看孩子，他也就把孩子们丢下了，专心去爱他后来的妻子和女儿。女儿说来看望同学，也没说同学叫什么名字。但他是认得薛涵的，薛涵的叔公偶尔会带他出席一些交际场合，父子俩有碰到过一两次。 “爸爸！真是爸爸！你终于来看我了！”薛蕴激动得大哭，向前扑到薛万钧的怀里。 薛万钧尴尬地抱着薛蕴，回头看看薛小蕴，薛小蕴和羡男一样，一脸问号。 林宇在心里暗叫：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怎么又被我碰上了？ 第114章 对称 薛万钧把薛蕴扶到床上，然后忐忑地向薛小蕴解释：“小蕴，我跟你妈妈结婚之前还结过一次婚，生了两个孩子，就是薛涵和薛蕴。他们是你的哥哥和姐姐。” 薛小蕴不可置信地问：“薛蕴竟然是我的亲姐姐？薛涵哥哥是我们的哥哥？” 薛万钧点点头。 薛小蕴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半晌才对羡男说：“你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我也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我们‘对称’了！” 羡男也捂住了嘴巴：“对啊，我们‘对称’了！” 两个人开心得蹦起来，然后又抱在一起傻笑。 林宇吓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这俩人完全不像初中生啊，顶多才小学一年级，还“对称”上了。 薛小蕴又问：“爸爸，我可不可以跟哥哥姐姐一起住？” 薛万钧见薛小蕴没有被哥哥姐姐的突然出现吓坏，还挺高兴，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不过他又开始为难了，他对薛涵和薛蕴没有什么感情，只想守着薛小蕴好好地过日子，所以并不想薛涵和薛蕴插入他和薛小蕴的生活中来。他更担心跟薛涵和薛蕴的接触会引来他们妈妈的不满，他不希望和薛涵薛蕴的妈妈再有任何瓜葛。 “小蕴，哥哥姐姐要跟他们的妈妈一起住呢，不能到我们家来。我们也不能到他们家呢。”薛万钧说。 薛小蕴有点失望：“为什么？” 薛蕴侧躺在病床上也是非常焦急：“我不想跟妈妈一起住，我想跟爸爸！” 薛涵赶紧过去握住薛蕴的手。他知道爸爸并不在乎他们兄妹俩，不然早就跟妈妈抢抚养权了。当年他为了尽快跟妈妈离婚，不惜净身出户，孩子、财产通通都不要。那时候薛蕴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呢。 薛万钧安慰孩子们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薛蕴要好好休息呢。小蕴，你也要赶紧回家睡午觉了。” 薛小蕴依依不舍地对薛蕴说：“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哦。” 薛蕴不想让爸爸走，薛涵使劲按住了她。看着爸爸头也不回地带着妹妹离开，薛蕴呜呜地哭了。高强没走，留下来安慰他们两兄妹。 林宇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平时爽朗大气的薛蕴背后竟然是个爷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那一头，薛小蕴正对羡男叹气道：“可惜我跟你还是不够‘对称’，我不能跟哥哥姐姐一起住，而且我也没有妈妈了。” 羡男安慰她说：“你继续许愿就好了。我也是许了好多年的愿才成功的。虽然你的亲生妈妈永远不能回来了，但是你还有机会遇到像我妈妈一样好的后妈呀。” 薛小蕴点头：“好吧，我继续许愿。你也会帮我的吧？” “当然！”羡男笃定地点头。 薛万钧把林宇他们送回幸福街，就带着薛小蕴回家了。 羡鸿第一时间凑了上来，问：“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叫上我？” 林宇说：“你不是肚子疼在家休息吗？” 羡鸿一大早就肚子疼请假留在家里，错过了无数精彩戏码。 羡鸿说：“现在好多了。你们都不在家，太无聊了。爸爸好不容易又接到一份工作，在书房里埋头干活呢。我去陪余善意的妈妈做了一会儿手工活就累了，又回来干等。双百给我和爸爸送了饭就回房间写作业了。我吃完饭左等右等都不见你们回来，你们可知道我多惨啊？” 林宇说：“在家这么无聊，咱们上学去？” 羡鸿赶紧说：“我觉得我还能自己在家蹲两年。” 距离下午上学还有一点时间，羡男于是把今天的事告诉了羡鸿。 羡鸿后悔得直跺脚：“我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今天肚子疼呀！” 林宇说：“你没去正好，要是让薛蕴见到你，不仅要发烧，还要吐血呢！” “为什么？”羡鸿很不服气，“你又想说我笨还是什么？” 林宇没有回答她。按照两小只的“对称”理论，薛蕴不正跟羡鸿对应吗。薛蕴一个疼她的爸爸都没有，羡鸿有两个，明里暗里使劲地疼。人比人，气死人，薛蕴不得当场吐血吗？ 下午放学，林宇听羡男说，因为中午没休息好，薛万钧干脆给薛小蕴请了假，没让她去上学。 林宇摇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薛万钧也不知道把父爱分一分，好让两边都健康一点。薛蕴的境况也真是惨，如果她妈妈真像高强说的那样不堪，林宇倒是希望她能离开妈妈跟爸爸过。但是薛万钧看起来也像是个渣男，不太靠谱的样子啊。 林宇一整晚都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帮帮薛蕴呢？如果出手又好像有点多管闲事。 忽然，他听到对面的门响，然后是羡鸿羡男两姐妹的脚步声。 “你们干吗？”林宇追出去问。 “我们上楼顶帮薛小蕴和薛蕴许愿啊，楼顶才有星星。”羡男说。 “我也要去！”双百兴冲冲地也要跟去。 林宇说：“那我不去了，双百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许愿有用的话，这世界上还有穷人吗？要帮人就做点实事。 林宇考虑了一下，拨通了何恩慈的电话。 “喂，林宇，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何恩慈在电话那头问。她口齿有点不清，好像在吃东西。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煲剧？”林宇反问。 “哪有？我在加班。” “还骗我呢，我都听到网剧里的对话和背景音乐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调了静音……”何恩慈反应过来，大叫，“你这臭小子，耍我！” “何总不会生气了吧？”林宇坏笑。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给你们母子俩卖命这么多年，为你忙前忙后的，你终于把我当自己人了，我老怀安慰呢！”何恩慈发自肺腑地说。 “不老不老，何姐姐还年轻着呢！” “好了，好了，别嘴贫了，我真的在加班呢，只是抽空吃个饭煲两集短剧而已。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打听一下薛万钧的事情。” “薛万钧？你怎么忽然对他感兴趣了？” “没有，刚好他几个儿女都跟我和我妹是同学，我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家庭情况。” “我跟他只是工作时接触一下，他的个人生活我可不大清楚哦。”何恩慈说。 “多少总知道点八卦吧？说来听听嘛！”林宇央求。 何恩慈拿他没办法，正好加班加烦了，那就来聊八卦吧。 第115章 薛万钧其人 “薛万钧也算是白手起家的。他父亲创立了万钧实业，许多年一直不温不火，根本不入流。可他父亲钱没赚多少，玩得却很花，抛妻弃子，薛万钧差点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林宇心里吐槽：这抛妻弃子也有家族遗传的吗？ 何恩慈继续说：“不过这老薛后来中了风，薛万钧还没大学毕业就被迫接掌了万钧实业，几年时间就把万钧实业搞得风生水起，挤进了绫江十大。那时你妈也不知道开始创业没，反正宇中集团肯定是还没影的，当时的绫江首富是后来把听涛山庄观海别墅卖给你妈的周老。周老很看好薛万钧，就把自己的唯一继承人——侄女周云绮嫁给了他。” 林宇说：“怎么听起来像家族联姻啊？好像目的不纯？” 何恩慈说：“我哪知道啊。那时候我大概还是个中学生，天天只知道上课和写作业，能知道什么呢？这些都是后来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八卦。反正那两人结婚了，一开始还夫唱妇随挺好的，可是过了几年就开始鸡飞狗跳了。有人说是因为薛万钧在外面有女人，也有人说是因为周云绮炒期货差点搞垮万钧实业，总之又过了几年两人就离婚了，薛万钧分了万钧实业的一半股份给周云绮，不过那一半股份的投票权还在薛万钧手里。” 林宇说：“那有一半股份估计也够吃香的喝辣的了。” 何恩慈说：“本来是的，不过后来周老把他的公司交给了周云绮管理，结果周云绮拿公司的现金去炒期货亏得血本无归，公司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周云绮把她手上的万钧实业股份卖了还不够填窟窿。周老只好到处借款，到处变卖资产。幸好那时候宇中集团已经发展起来了，你妈感激周老提携过她，就花高价买了周老的别墅，帮他渡过了难关。” “那为什么不直接借钱给他？”林宇问。 何恩慈说：“他们的交情还不至于那么深。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跟着你妈了，所以后面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周老的公司虽然避免了破产，但是它所处的行业已经江河日下，撑不了多久了。” “原来是这样。那借钱给他还真是有可能打水漂。” 何恩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之后薛万钧出手注资到周老的公司，调整了业务方向，公司又恢复了生机。” 林宇感叹：“这薛万钧怎么跟小说里的霸总一样啊，又帅又多金又有能力。” 何恩慈说：“可不是嘛！而且还对女主一往情深。可惜他后来的妻子没有当女主的命啊，得白血病死了。他们的女儿也得了白血病，不过听说终于治好了。” 林宇说：“嗯，他们的女儿就是羡男的同班同学，她自己告诉我们说病已经好了。” 何恩慈说：“那就好。薛万钧那些年全身心都放在了照顾她们母女俩上面，公司都不想管了。周老年纪大了，周云绮经过那次的失败之后也一蹶不振，每天只知道打麻将。你妈看见那么好的项目做得不汤不水的，干脆把两家的公司都收购了，把资金转换成宇中集团的股份给他们。由此宇中集团一跃成为绫江第一，你妈也成了首富。” 林宇说：“这么说来，如果薛万钧不是忙着给老婆和孩子治病，现在应该他才是绫江首富啰？” “也不一定，但是肯定跟你妈有一拼。” “那现在他占多少股份？”林宇又问。 何恩慈说：“现在薛万钧持有的宇中集团股份和你差不多，一年分红两三亿吧。周老的股份少一些。薛万钧还送了一些股份给周云绮，一年分红也有几千万，够他们母子几个花销了。” 林宇点头说：“周云绮都把离婚时分的财产败光了，薛万钧还重新送股份给她，说明薛万钧还是有点良心和责任感的。可惜光有钱也不够啊，他和前妻生的孩子也需要父爱啊。” 何恩慈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最难强求的，你应该清楚吧？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出路，我们还可以在很多地方找到爱的嘛！” 是的，林宇自己就是放下了才得到了现在的美满家庭。但是他总觉得薛涵和薛蕴的情况不一样，难道不争取一下就要放弃吗？ 何恩慈也不跟林宇聊了，总裁的时间金贵得很呢。 林宇挂了电话，羡鸿他们几个也回屋休息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薛涵还没来上学。林宇抓住高强来问。 高强说：“薛蕴的烧退了，不过心情不好，所以打算在医院再住两天。” 好吧，医院竟然成度假旅馆了。 “薛小蕴昨天晚上有没有去看薛蕴？”林宇又问。 “有，可是只有小蕴一个，他们爸爸说有事要跟别人通电话，一直在医院外面没进来。” 林宇说：“你跟他们两兄妹感情还挺好，还一天到晚陪着他们。” 高强讪讪地笑了，说：“老实说，医院比学校舒服多了。要不是老师死活不许我再请假，我高低也要在那里住几天。不过我跟他们两兄妹的关系确实很铁。我家就在他家旁边，薛蕴不敢回家的时候都到我家里来。我家是一大家族住在一起的，我有个堂妹比薛蕴小两岁，烦得要死，薛蕴来了正好帮我引走那个烦人精。” 午饭后，林宇便要跟高强去医院看薛蕴。 “我也要去！”羡男说。 “你快回家陪你姐姐吧，不然她又要无聊了。”林宇不同意。 “姐姐肯定也想去。” “不行，她跟薛蕴又不熟，去了也只是捣乱，还会打扰薛蕴休息。还有你昨天没睡午觉，下午上课都没精神了，快点回家休息吧。”林宇想跟薛蕴聊聊天，可不想羡鸿和羡男来打岔。 羡男嘟着小嘴回家了。 病房里，薛蕴正坐在窗旁，看着窗外发呆。薛涵则在旁边看书。看见林宇进门，两人都礼貌地站起来。 林宇这才发现两人跟薛万钧的都长得很像，怪不得林宇第一次看见薛万钧会觉得眼熟。不过男生长这样非常的帅，女生就不太好看了，太阳刚了，不像薛小蕴那样惹人怜爱。 第116章 大哥 “林宇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是来帮我们的吗？” 一看见林宇，薛蕴的眼里恢复了光彩。退烧之后她的脸不再红了，还比平日少了血色，看起来有点苍白，有点憔悴。 “你怎么知道我要帮你们？”林宇问。 薛蕴更高兴了：“当然知道了，谁不知道林宇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林宇撇撇嘴，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就算我有心帮你们，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薛蕴说：“你愿意帮忙就行。只要你跟我们爸爸说，他一定会愿意把我和哥哥接回家跟小蕴一起的。小蕴说，昨天爸爸看到你，还专门过去跟你打招呼呢。” 有吗？林宇回想昨天在食堂的情景。他的眼里不是只有薛小蕴吗？他不是过来交待薛小蕴的吗？怎么说是专门过来跟我打招呼？不过薛小蕴才是最熟悉薛万钧的人，她说是就是啰。 林宇说：“薛叔叔认识我妈妈，所以才跟我打招呼，但是我说的话不会对他起作用的，尤其是关于你们的家事。你们想要什么，必须要自己争取啊。” 薛蕴的眼光又黯淡了下去。“我们连爸爸都见不到，怎么自己争取？” 林宇说：“现在不是有小蕴吗？你们还在同一个班，天天可以见面，你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我觉得现在最困难的反而是，你们得想清楚你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薛蕴一脸疑惑地说：“我们想要什么？我们想要爸爸，想和爸爸在一起啊。” 林宇说：“你是真想要爸爸，还是只是不想跟着妈妈？我听高强说，你妈妈对你不好，很多时候你都不敢回家，我猜这个时候你一定很想爸爸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爸爸也许也跟妈妈一样并不在乎你，你跟着爸爸，也许和跟着妈妈没太大区别。这真是你想要的吗？” 几句话又把薛蕴的眼泪说了出来。猛女落泪的效果就是不够好啊，如果她那种委屈想哭又强忍着眼泪的表情出现在薛小蕴脸上，一万个薛万钧都抵挡不住。可薛蕴的神情和她的脸就是有点违和感。 一直木头一样的薛涵终于说话了：“我不想要妈妈，也不想要爸爸，我只想快点长大，和薛蕴自己一个家。长兄如父，我可以照顾薛蕴。只不过现在在学校寄宿，周末又不得不回妈妈家，我没有办法，只能听大人的。” 林宇问：“如果你们不回妈妈家，妈妈会怎么样？” 薛涵黯然说：“不怎么样，继续打她的麻将。平时我回家，也是自己在房间里学习，偶尔被叫出去应酬一下和妈妈一起打麻将的阿姨们。一天到晚，我跟妈妈也说不上两句话，吃饭也不一起吃。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也是不管薛蕴的，但是不许薛蕴和我一起玩。薛蕴一靠近我，妈妈就骂她影响我学习，不许她跟我说话。回到家想要再出门也是不可能的，除非叔公带我出去社交，但是那种场合我也不想去。就那样一天天的，跟在学校里一样无聊和压抑。” 林宇皱起了眉。他从前的日子比他们的更苦闷，可是现在过惯了自由又热闹的生活，就觉得他们这样的处境好可怕，让他不自觉地想拉他们一把。 他对兄妹俩说：“你们在家，妈妈不理你们是一回事，要让她同意你们不回家又是另一回事。你还是先回家试探一下吧，如果你们妈妈愿意，你们可以先跟着我呀。我已经成年了，可以照顾你们。我们楼里还有廖伯伯、善意妈妈，连成校长和校长夫人都住在那儿，说不定你们妈妈会同意呢。先离开了妈妈，有了喘息和成长的空间，再去想办法修补和爸爸妈妈的关系。” “真的吗？”两兄妹都很心动，薛涵的眼里也出现了少有的光彩。 “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不可以也跟着来？我跟薛涵住一起。”高强抓住林宇，一脸恳求地看着他。 林宇嫌弃地看了他几眼，说：“行，前提是你们的家长同意才行。而且薛涵薛蕴来了你才能来，他们不能来的话，你也不能来。” “太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高强抱住林宇，拼命要亲他。 林宇嫌弃地要甩开他，却总也甩不开。 “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林宇大叫。 “来不及了！”薛涵也上前抱住林宇。 薛蕴笑了一阵，就扯开她哥和高强：“好了，你们可别挤坏了我们大哥。” 薛涵和高强才笑着放开林宇。 林宇说：“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等回家问过家长再说。我也要回去问问廖伯伯和我爸爸妈妈的意见。” 他又对薛涵和薛蕴说：“如果你们妈妈不同意，我也可以尝试一下找你们的叔公。我认识你们叔公，他可能会卖我这个人情。长辈说的话你们妈妈也许会听。” 高强说：“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们叔公？” 林宇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傻孩子，人情越用越薄你听过没？如果他们自己搞得定，我何必用这个人情？留着以后真有事再用不好吗？” 而且周老是说过随叫随到，没说什么事都答应啊，林宇才不会贸然找人家说要带走他的侄孙。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周末带林宇去他们家玩。家长们总得见过林宇，才能放心让孩子们跟他呀。林宇也想了解更多的情况，才能找到办法改善兄妹俩和妈妈的关系。 下午上学的时间快到了，林宇离开医院，回到幸福街1号接几小只。 刚踏入楼梯，他就听到一阵久违的吵嚷声。他两步就奔上二楼，推开羡鸿家虚掩的门，冲进了屋里。 羡鸿正“叭叭叭”地跟她哥说着话，被突如其来的林宇吓一跳。 林宇可不管她，瞬间化身狗皮膏药贴在了廖友嘉身上。 “友嘉哥，你怎么回来了？论文写完了吗？”林宇问。 “写完了，答辩通过了，我正式搬回来住了。”廖友嘉宣布。 太好了！真正的大哥回来了！林宇还是更喜欢当弟弟的感觉。 第117章 家访 当天下午一放学，林宇就去食堂打包九大簋回家，要给廖友嘉接风洗尘。 羡鸿要跟着林宇去拿食物，又被羡男拉住了。 “姐姐，那里是不让进的。只有哥哥能进去。” “为什么不让进？反正食堂是林宇开的，我就进去瞄一眼而已，林宇不会不让吧？” 她想去那里看好多次了，每次都被羡男绊住。 “就是不让进，上次我想过去看一下，哥哥就说我八卦了。”羡男扑扇着大眼睛说瞎话。 谁知羡鸿一听不干了：“他竟然说你八卦？不行，我得找他算账！”说着就大步往那边走，羡男拉她不住，大叫：“姐姐，那边真的不能去！” 羡鸿冲到角落的窗口后边，只见那里普普通通，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一个食堂阿姨在帮林宇打包饭菜。羡鸿有点失望。 林宇不满地看着她：“八卦妹，怎么哪里都看见你？” 羡鸿气冲冲地说：“你说我八卦无所谓，你干吗说羡男八卦？” 林宇大声说：“我说她八卦怎么啦？我也八卦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羡男跑了进来，拉着羡鸿就走。 双百也跟了进来，说：“拿东西这样的重活当然由男生来干，你们快回家摆好碗筷！” 确认羡鸿走了之后，保长才从窗口后面冒出了头。 林宇没好气地说：“老爸，你越来越贼眉鼠眼了。” 保长一脸委屈地说：“我也不想天天偷偷摸摸的呀！不是怕羡鸿生气嘛。” 林宇说：“这也不是办法，‘丑妇终需见家翁’，你还是找个时机现身吧。” 保长说：“那你帮我找个时机。” ”以后再说吧。“林宇和双百拎着大包的食物走了。 在幸福街1号，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大餐。林宇说起薛涵和薛蕴的事情来。 廖善海说：“多照顾几个孩子，问题应该不大，尤其是薛涵和高强这么大了。但是薛蕴才跟羡男一般大，家长怎么放心得下呢？她又完全不认识我们。” 羡男说：“薛蕴不是跟我一般大，她比我大两岁呢！她跟善意姐姐一般大。” “什么？”林宇很吃惊，“她也休学过吗？” 羡男说：“不是。她到上学的年纪了，她妈妈只顾着打麻将，不给她注册报名，硬是拖了两年。她哥哥忍不住，找人帮忙才把她送到学校，还是从一年级开始上。这是她之前告诉我的。” “还有这种操作？不是有义务教育法吗？没有人管的吗？”这又刷新了林宇的认知。怪不得从一开始林宇就觉得薛蕴小小年纪特别能干，原来她根本就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小。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妈妈虽然不愿意管林宇，可是该管的事情，她都派人打理得妥妥当当的。林宇也晚了一年上学，不过是因为他小时候发育比较迟缓，妈妈担心他跟不上而有意延迟一年的。这样一想，妈妈其实也是很疼他的，只不过他小时候感受不到而已。 “林宇，你怎么忽然愣了？”廖友嘉问。 林宇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愣神了。 “没有，我真想周末快点到，我要到薛涵和薛蕴家见识一下他们的极品妈妈。”林宇说。 羡鸿一听又坐不住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她举手说。 林宇说：“他们妈妈不一定欢迎别人去她家，我先去看了，如果可以下次再带你去。” 羡男说：“对呀，我也想去，不过先让哥哥探探路嘛。我们去看书和学琴。” 羡鸿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周六上午，林宇早早就到了薛涵家的别墅外面。他也不用按门铃，薛涵早就在大门里头等着了。 别墅不是很大，院子里有个篮球架，薛涵在房里待累了就出来投投篮，透透气。 站在院子里已经能听见大厅里麻将碰撞的声音。 薛涵领着林宇走进大厅，对妈妈说：“妈妈，我同学林宇来找我玩了。” 麻将桌旁坐着四个中年女子，林宇一个都不认识。看穿戴她们都是比较富裕的，但是跟林宇认识的那些名媛气质不一样，可能不是同一个圈子的。 四个人齐刷刷地都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子打量了林宇一下，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有什么需要找佣人就行。” 说罢，她又招呼大家继续打麻将。 薛涵带着林宇离开大厅，边走边说：“我妈妈就是这样子，跟我说话从不超过两句。” 薛涵妈妈的形象跟林宇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赌徒或者怨妇模样的人，没想到她看起来非常正常，穿着打扮和神情举止都看不出一点异样。 最让林宇吃惊的是，她长得还挺不错，四十多岁了还很苗条，皮肤也保养得挺好，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比薛蕴漂亮。 林宇随便参观了一下他们家的别墅，心里却一直在盘算怎么跟打麻将的几人搭上话。不认真聊天的话是没法了解大家的想法的。 忽然，门铃响了。佣人走去开门，不一会儿就领着两个人进了大厅。 “太太，少爷学校的老师来家访了。” 打麻将的四个人瞬间都石化了，尴尬地看着来人。 玛嘉烈和雷老师也惊得目瞪口呆。 半天雷老师才反应过来，气愤地说：“我在学校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打了几天电话才联系得上的家长，也第一次遇到明知道老师要来家访，还在家里打麻将的家长！” 薛涵妈妈羞愧地低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忘了。” 玛嘉烈严肃地说：“你能忘记，证明你压根没有重视这件事。” 那几个跟薛涵妈妈一起打麻将的女士像做错事的小学生，想起身溜走，薛涵妈妈却突然说道：“你们不用走！” 她起身理直气壮地对玛嘉烈和雷老师说：“你们家访，不是要了解学生的家庭环境吗？我们的家庭环境就是这样，我不打算装，也没有必要装！” 薛涵在楼梯上看到这一幕，脸就冷了下来。他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房间。 第118章 离家 玛嘉烈和雷老师被气得脸都白了。 “我们家访，了解学生的家庭环境，也是为了更好地跟家长探讨孩子的教育和养育问题。周二早上，薛蕴同学发高烧，烧到39度，我们的老师给你打了十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听，微信、短信也没有回复。薛涵同学陪薛蕴同学住了两天医院，家长也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我们才决定进行这次家访。昨晚终于打通了电话，联系上了你，以为今天可以好好地跟你谈谈，了解你是不是有哪些难处，结果却看到这样一副情景！我们不是生气自己被怠慢了，而是为你对孩子的不上心而痛心！” 听了玛嘉烈的激烈陈词，薛涵妈妈却无动于衷，继续死鸭子嘴硬：“我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你们在学校里管好他们就行，病了就送医院，其他的你们管那么多干吗？” “怎么能不管？任何有良心的老师都不能不管！可是我们也确实管不了那么多。我们的老师陪薛涵同学把薛蕴同学送到医院之后，就不得不回学校了，他还有其他的职责，还有许多学生要管，不能为了两个同学一整天待在医院。可是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待在医院，谁能放心呢？如果家长为了生计无法顾及孩子，也情有可原，老师们也不会介意牺牲自己的时间，花费更多的精力去照顾学生。可是今天我们看到，家长衣食无忧，天天在家里打麻将，你叫我们怎么不生气？家长怎么能把自己的职责抛得一干二净？” 薛涵妈妈依然面不改色：“我还是那句话，在学校你们管好他们，其他的你们不要再管了。” 她转身坐下，招呼同伴继续打麻将。 那几个同伴恨不得原地挖个洞躲进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打麻将，摸牌出牌全乱了套。 玛嘉烈和雷老师就那样被晾在那里。 林宇一直在楼梯上看着，不得不感叹：真是个人才！ 这时薛涵和薛蕴拿着行李箱出来了，他们昨晚已经收拾好行李，一旦妈妈松口就跟着林宇走。可是今天薛涵不管那么多了，妈妈同不同意他们都要走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管，我和薛蕴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薛涵站在门口大声跟妈妈说完，又对玛嘉烈和雷老师说：“谢谢你们对我和薛蕴的关心，不过你们也不必再来了，也不必管那么多。” 说完他带着薛蕴冲出了家门。 “你们要去哪？你们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玛嘉烈和雷老师赶紧追出去，虽说薛涵妈妈很不靠谱，可她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离家出走啊！ 林宇连忙拉住她们：“你们放心，薛涵和薛蕴只是去我家住一天，明天晚上就回学校了。” 玛嘉烈下意识地瞪了林宇一眼。“怎么又是你？跟你在一起，不是更让人不放心了？” 林宇翻了个白眼，丢开她，跟着薛涵薛蕴上了出租车。 玛嘉烈气得跺脚。“这一个个的，怎么就没个正常人！” 雷老师忙安慰她：“还好吧，林宇同学就是对老师没礼貌，其他方面都还好的。” 出租车把林宇他们几个带回了幸福街1号。 廖善海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他问林宇：“他们妈妈这么快就同意让他们来住了？” 林宇心虚地说：“没同意，也没反对，他们是自己出来的。” 廖善海叹了口气，说：“也罢，孩子们来了我们就先照顾好他们，以后再想办法吧。那他们现在要住哪间屋子呢？就他们两兄妹单独住一个单元，还是让人不太放心。” 林宇说：“善意和她妈妈只住了一间房间，那屋子还有两间房间空着呢，如果你们不介意跟别人合住，就先住那里吧。有善意妈妈照顾你们，大家会更放心吧。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薛涵说：“当然愿意！我们住惯了宿舍，跟谁合住都没关系，就是不知道余善意同学和她妈妈介不介意。” 林宇说：“她们就更不介意了。她们总说房子太大了，让我把其他房间租出去。我也想找新的租客，帮她们分摊房租，顺便增添点家电家具，就是不知道上哪儿找合适的租客，我们这房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住的。先别说了，我们上去看看吧。” 林宇带着薛涵薛蕴上了三楼。 余善意母女俩正做着手工呢，余善意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双手手指像马达一样“哒哒哒哒”地动得飞快，一下就组装好一件产品。 母女俩看到薛涵和薛蕴拿着行李箱过来，喜出望外，连忙起身，让出凳子。善意妈妈看着满屋的手工配件，忙说：“我们把这些都搬到房里。” 薛蕴连忙说：“不用，阿姨，放在这里就好，不妨事的。” 林宇也说：“是呀阿姨，你们房间太小了，这些东西还是放在大厅里好，你们干活也方便。” 善意妈妈说：“那就不好意思啰！” 薛蕴说：“阿姨快别客气，我叫薛蕴，我哥叫薛涵，都在易安国中学上学。” 善意妈妈连连说好：“大家都是同学，相处起来更容易。” 林宇让兄妹俩选好房间，放下行李，就对善意妈妈说：“阿姨，中午到楼下一起吃吧，大家一起更热闹。” 善意妈妈说：“哟，给这么多孩子做饭，廖哥一定很忙。善意，我们下去给廖伯伯打下手吧。” 几个人一起下了楼。 廖善海正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羡鸿、羡男和双百去跟黄金凤读书还没回来。 “嗐，那个友嘉，叫他去买瓶酱油，半天也买不回来，辛苦你帮忙了。”廖善海对善意妈妈说。 他刚说完，廖友嘉就气喘吁吁地拿着瓶酱油跑回来了。 廖善海于是开启了教子模式，廖友嘉一直唯唯诺诺，也不反驳。 林宇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友嘉哥，你这瓶酱油在哪里买的？” 廖友嘉忽然心虚起来，说话也结巴了：“就、就去一家特别便宜的小超市，比街口的小商店便宜五毛钱呢！” 哦，是离绫江大学两站地的那个小超市吧？林宇又嗅到了大瓜的气味。 第119章 规划 午饭后，林宇还没来得及带薛涵和薛蕴出去买家具，薛小蕴就来了。 她接到羡男的电话，一分钟也不耽搁就拉着薛万钧过来了。 薛万钧没有上楼见薛涵和薛蕴，只把林宇叫了下楼。 “谢谢你帮我照顾两个孩子。”他对林宇说，“我没想到云绮会对他们不好，还得小蕴告诉我我才知道。这些年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但是我也没办法弥补些什么，只能继续逃避这个责任。他们在这里的一切费用我都会承担，你把账单发给我就是。” 很好，孩子的父亲发话了，他们住在这里就不算离家出走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了。林宇客套了两句就带着薛涵和薛蕴去商场了。薛小蕴想跟着去，被薛万钧好说歹说劝了回家。 下午林宇买好东西回家后，高强和张煦分别找了过来。 “你们太没有义气了，说好的把我也带上呢，结果直接把我给甩了！”高强一进门就控诉起来。 林宇说：“你在家里好端端的，出来干什么？实在是想来，我下周再去你家帮你说服家里人。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安顿好薛涵薛蕴嘛！” “现在不是已经安顿好了吗？你快跟我回家把我捞出来。”高强拉着他就要走。 张煦拦住他们：“小伙子你别急，我还有事找林宇呢。林宇，你这楼里的房间无论如何要给我留一间。学校宿舍的住宿费交了，所以我这学期还住在学校里，暑假再过来住。” 林宇搂着他的肩膀说：“你放心，我房间旁边这间天字一号房你猜是留给谁的？当然是我的最爱啦！” 两个人故作肉麻地笑了。高强急了，举手大声说：“我，我，我要住天字一号房！” 林宇瞪他一眼：“你不是说跟薛涵一起的吗？薛涵都买了双层床了。” “真的？”高强这才眉开眼笑了。 林宇说：“你上去找薛涵吧，别打扰我们。” 高强乐颠颠地跑上去了。 林宇于是开始和张煦分享大瓜。 “昨天友嘉哥又跑去‘少林扫地僧’的小超市买酱油了。”林宇说。 “真不知道是何方仙女或者何方妖孽引得师兄这样神魂颠倒。”张煦说，“真是冤孽呀！师兄也惹得一众少女为他痴狂。他这几天搬回家了，不少人在打听他的地址，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查询幸福街的出租信息了，所以我才赶紧过来占个坑。” 林宇说：“她们查询也没用，幸福街的其他楼我管不着，我们这幢最近水的楼台可是要严格挑选租客的。除了黄金凤以外，所有觊觎友嘉哥的女生都不会被接受的。不过我跟老爸也该快点规划一下这楼的使用了，八层楼才住了两层，多少有点浪费。对了，未来租客，你有什么想法呢？我们要不要弄个会所什么的？” 张煦立马来了精神：“这个可以有！” 两个人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张煦还很不客气地在廖善海家蹭了一顿晚饭。 晚饭后，高强拎着行李箱过来了，是他爷爷亲自送他过来的。 高强爷爷拜访了成校长，在成校长家坐了一刻钟，又到廖善海家坐了一会儿，最后感谢了善意妈妈一番，才回家了。 高强得意地对伙伴们说：“我机灵吧？发现薛涵对门就是成校长家，回家跟爷爷一说，爷爷立马就同意让我搬过来了！” 大家都很赏脸地夸他聪明，把高强哄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林宇连夜回了白绫洲，和保长商量全家搬出市区。 “真要这么快搬出去吗？”保长又开心又害怕。 林宇说：“你就是偷偷疼羡鸿一百年，她也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还不如站到前面来，光明正大地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保长说：“但是她这么恨我，尤其是当年我把她推地上……” 林宇说：“那有什么，大不了像我一样揍你一顿啰。” 保长说：“不行，女儿打父亲要被雷劈的！” 林宇没好气地说：“她被雷劈了你帮她挡不就好了！” 凤英也说：“林宇说得对，我们还是搬出去吧，这样也方便照顾孩子们。” 保长说：“那我妈怎么办？” 林宇说：“奶奶要是愿意，就跟我们一起住呗，反正可以住一楼，出入很方便的。如果奶奶不想去市区住，就留在白绫洲，有秦婶和银珠照顾她呢，我们还是照旧周末回家看她。” 三个人商量好了，就跟林宇奶奶说了。奶奶又想天天见她的大孙子，又怕在市区住不惯，思前想后，想了一晚上，最后一咬牙，还是跟着孙子吧。 于是一家人为了搬家的事忙碌起来。保长约了装修公司，等周一羡鸿一上学就上门测量和设计。 羡鸿还不知道幸福街1号将要发生的事情呢，她只觉得大家这两天好像特别亢奋。 周一一早，廖友嘉也是早早地梳洗好准备出门。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岗位是宇中集团的储备干部。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拍毕业照或举行毕业典礼的时候再请假就行。 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早一天上班，就早一天发工资，家里捉襟见肘的日子也可以早一天结束。 羡鸿围着他转了两圈，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廖友嘉不满地说：“我警告你，别在我身上找茬，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不然我不给你零花钱！” 羡鸿一愣，继而惊喜地捂住嘴巴问道：“你上班之后我会有零花钱吗？” 廖友嘉连忙改口：“没有！啥都没有！总之你别搞我！” “切！”羡鸿嘟起嘴，“谁有空管你，我有这时间多陪陪羡男不好吗？” 她丢开廖友嘉，挽起羡男的手臂，说：“羡男我们上学吧。不知道食堂今天有没有新花样？” 看着她们两个出门，廖友嘉松了一口气，说：“羡男你真是造福全人类！” 羡鸿听见了想回头打她哥，被羡男拉住了。 廖友嘉由衷地又说了一句：“羡男你真是造福全人类啊！” 羡男一边拉住要打人的羡鸿，一边忍不住嘻嘻地笑了。 第120章 肖凛 下午放学，林宇前脚刚迈出校门，就被冲过来的廖友嘉拉住，向幸福街3号的方向走去。 “林宇，那边有人跟中介看房子呢！”廖友嘉解释。 “所以呢？”林宇问。 廖友嘉说：“你家不是还有好几套房要出租吗？” 林宇说：“不着急，我们还得慢慢挑选租客呢。” 廖友嘉说：“那边就有好租客啊！我亲眼看见她从宇中集团总部出来的！是我们集团的员工。” 林宇笑说：“宇中集团这么大，里面什么人没有？怎么保证都是好租客？况且人家看房子，不一定是要租，或许是要买呢。” 廖友嘉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焦急，说：“一个年轻女孩子，租房的可能性总比买房的大一些吧？都说相由心生，这女孩子一看就是个好人。” 年轻女孩子？林宇一愣，再看看廖友嘉的反常表现，不会真那么巧吧？他顿时来了精神，几步走到幸福街3号的楼梯口，正好看见两个年轻女子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其中一个女子一看就是中介，就差把“中介”两个字贴在额头上了。另一个女子一看就是个办公室白领，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她的外貌其实并不出众，但是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笑容可以瞬间把人征服。如果张煦和吴教授的亲和力有十级的话，她的笑容的威力至少有十二级！那不是一种妩媚的笑，而是一种纯真到极点的笑。 “你好！”女子看到廖友嘉，立马笑着打招呼，“怎么这么巧？我们上次在一个小超市遇见过，你还记得吗？” 廖友嘉连忙说：“当、当然记得。这么大一个美女怎么会不记得？”他努力地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点，却越努力越不自然。 果然是小超市！林宇兴奋得快跳起来了。一天跑三回，原来是为了偶遇她呀！林宇又打量了她一眼，嗯，就是再多跑几回也值得。 女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扑哧”一下又笑了，满眼都是星光。林宇都快受不住了，更别说廖友嘉了。他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赶紧把手搭在林宇的肩膀上，才站稳了。 “那，那个，我刚才在公交车上也看见你了，不过怕你不记得我，没跟你打招呼。”廖友嘉说，“你是要租房子吗？” 女子笑说：“是呀，我想租一间房子和弟弟一起住。” 廖友嘉说：“我住在幸福街1号。我们楼里还有好几个单元可以出租呢，这是业主的儿子。”他指指林宇。 中介女子立即紧张起来。“肖小姐刚才已经看好了一个房子，我们正准备回公司签约呢！” 林宇立马安抚她：“姐姐你别紧张，要是肖小姐看中我家的单位，我家肯定不会少了你的中介费。而且我家还有十个八个单元要出租，说不定可以交给你呢！不过我家对租客的要求非常严格，必须身家清白并且好相处，我爸可疼我妹妹咧，怕遇上不好的邻居影响到我妹妹。” 中介女子瞬间眉开眼笑，拿出卡片递给林宇：“我叫小张，我们公司也是宇中集团旗下的，就在幸福街售楼部里面。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们找到最优质的租客。” 林宇接过卡片，说：“那就麻烦张姐姐了。那现在就过去我家的楼里看看吧？” 几个人于是来到幸福街1号。这里跟幸福街3号楼几乎是一样的，但这里现有的住客都很好，将来的住客也会经过筛选，对于独自带弟弟住出租屋的年轻女孩来说，安全更有保障。肖小姐于是决定租下401。 林宇一秒都不敢耽搁，立马叫他老爸去中介公司签约。 廖友嘉高兴得恨不得跟在他们后头看他们签约，但是害怕被人看出他的心思，而且爸爸和妹妹在家等他吃饭呢，只好先回家。 临走，他对肖小姐说：“你搬家的时候可以叫我去帮忙，不用客气的。” 肖小姐一笑：“嗯，那我提前谢谢你！” 廖友嘉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林宇连忙给他打掩护，把他推回了家。 租约签好了，保长把钥匙交给肖小姐，说：“租金从下月开始交，但是你随时可以搬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好了。” 肖小姐接过钥匙，谢过保长。 林宇说：“爸，我家装修有得你忙呢。肖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友嘉哥，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 肖小姐接过林宇给她的纸条，说：“好的，谢谢你们！我叫肖凛，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肖凛？”林宇疑惑地看了看租约上的名字，忽然大叫，“那你弟弟是不是叫肖冽？” 肖凛自嘲式地笑着说：“是呀，是不是很别致的名字？他现在住在学校，下月初高考完了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林宇激动得差点要抱住肖凛。“姐姐，我是肖冽的好朋友！不过我们一年多没见了。我怕影响他高考，所以没去找他。” 肖凛说：“是吗？我这几年一直在外省上大学和工作，刚刚几个月前才回来绫江，所以肖冽的很多事情我还不知道哩。怪不得我给他打电话说要租房子，他让我来幸福街看看呢。我知道他的学校从前是在这边的，心想他喜欢住这边呢。” 林宇说：“当然喜欢了！以前他经常来我家玩。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玩了！” 知道了肖凛是肖冽的姐姐，本来已经够殷勤的林宇更殷勤了一百倍，肖凛忍不住又笑了：“你们这楼里的人都好热情哦！” 肖凛家原本住在绫江乡下，不过爸妈都在邻省工作，家里没有人。这几个月她是和闺蜜住在一起的。这个月闺蜜嫁人了，就她一个在合租的出租屋里，感觉不太安全，所以一租了幸福街的房子，她第二天就搬过来了。 廖友嘉于是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跟她一起坐公交车上班，又一起坐公交车下班。廖友嘉心里乐开了花，却一直不敢向她表白。 林宇也是恨不得这两个人原地结婚，这样他跟肖冽四舍五入也算是亲兄弟了。他在心里暗暗对黄金凤说，别怪兄弟不帮你，有了这么完美的嫂子人选，你只能一边去了。 第121章 幸福街1号越来越热闹了，八卦妹羡鸿也忙了起来。每天放学她都要巡楼一次，除了校长家她不敢去，其他地方都要去转转。 “林宇，八楼怎么那么大的动静，要做什么？”她问林宇。 林宇说：“我们这楼的屋子都太小，大厅都坐不下几个人，所以我就把八楼打通了做会所，大家可以在上面聚会，有朋友来了也有个宽敞的地方坐。” 羡鸿的眼睛亮了：“所有人都可以上去玩吗？” 林宇说：“当然。只要是住在我们楼里的都能上去玩。” “那一楼又装修来做什么？”羡鸿又问。 林宇说：“一楼铺上隔音材料，给羡男练琴。自从搬出来市区，羡男怕吵到别人，都不敢多练琴，都退步了，再不抓紧练老师都要批评她了。” “整个一楼都给她练琴吗？” “不是，就102是练琴的。” “那101做什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羡鸿可不满意这个答案：“为什么要过几天才知道？我就不能现在知道吗？” 林宇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羡鸿又问羡男：“你知道吗？101要用来做什么？” 羡男心虚地扑扇着大眼睛不说话。 “你这表情就是知道啰！快告诉姐姐吧！”羡鸿央求她。 羡男说：“不能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羡鸿问：“是林宇不让你说吗？林宇你又在搞什么鬼？忽然又弄一间房子给我妹妹练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你又要做什么坏事？” 林宇说：“谁给你妹练琴了？我给我妹练琴的。” “羡男什么时候成你妹妹了？你别以为有钱就可以骗小妹妹了，我告诉你，我最近见你没做什么坏事才跟你玩的，一旦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坏打算，我一定不放过你！我眼睛可雪亮着呢！” 林宇被她逗笑了：“我知道你眼睛‘雪亮’，可你脑缺呀！不仅羡男是我妹，连你也是我妹，不然这两个月我怎么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天天见你像个二哈一样还忍着你？”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羡鸿，追着他就要打，林宇也不含糊，窜进自己屋里把门一关，羡鸿就只有在门外拍门叫嚷的份了。 这时廖友嘉刚好走上楼梯，羡鸿连忙拉住他告状：“哥，林宇他又欺负我了！” 廖友嘉说：“他怎么欺负你了？哥给你出头。” 羡鸿说：“他说我脑缺，还说我像二哈！” 廖友嘉气愤地说：“这也太过分了！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说完他也一溜烟冲进自己的房间，羡鸿想打都打不着。 “咦，肖凛姐姐呢？平时她不都跟我哥一起下班的吗？”羡鸿想找肖凛告状，没想到肖凛今天加班，没那么早回家呢。 羡鸿气呼呼地说：“这个林宇，没见一年我以为他改好了，原来还是个坏蛋！” 羡男嘻嘻地笑着说：“姐姐，哥哥其实是好人，只不过姐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才忍不住逗你玩儿的。这样吧，下次他再欺负你，我帮你胳肢他。” 羡鸿这才高兴了，搂着羡男说：“还是羡男最好！” 又过了几天，到了周六，羡鸿照常陪羡男去读书和学琴，中午也在外面吃饭。在外面待了大半天，一回家，就看见101里面影影绰绰。 “哦，终于要知道林宇搞什么鬼了！”羡鸿兴奋地冲到101门口，往里头探头探脑。 这时廖友嘉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羡鸿，羡男，回家了？快进去，开伙饭快做好了。”女人热情地招呼她们。 羡鸿愣住了。这女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太眼熟了，声音也很熟，可是一时半会儿她又想不起来是谁。 廖友嘉说：“凤英阿姨，搬二十张凳子够不够？” 凤英笑着说：“够了，辛苦你们了。” 凤英？羡鸿这才想起去年在白绫洲见过她。当时她慌慌张张，满身伤痕，没想到一年不见，整个人都变了，肤色白了，也胖了一点点，连气质都变了，比以前大气了不少。羡鸿又打量了她一番，惊讶得嘴巴眼睛都变成了o字形。 廖友嘉对羡鸿说：“你来得正好，跟我上楼搬凳子。” 羡鸿不满地对廖友嘉说：“我等一下再去。还有啊，凤英姐姐才大你几岁啊，叫人阿姨，把人都叫老了。你真是一点说话的艺术都不会啊。” 廖友嘉说：“论辈分就是阿姨嘛。我不跟你说了，你待会儿记得上去八楼啊，凳子都在八楼呢。”说完就走了。 羡男拉着羡鸿说：“姐姐，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们的新妈妈。” “新妈妈？”羡鸿惊呆了。 凤英笑着说：“是呀，我几个月前跟你们爸爸结婚了。” “什么爸爸？那个坏蛋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叫廖善海。”羡鸿当然明白她说的爸爸是谁，可是一想起他羡鸿就气得牙痒痒，“还有啊，你干吗要嫁给那个坏蛋？你以前被打得还不够吗，干吗又嫁给一个家暴男？” 凤英早就猜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着急，只说：“我老公是不是坏蛋，我心里清楚。现在先不说这些了，进屋里来吧。” 羡鸿说：“这是你们家？那个坏蛋也在里面啰？那我就不进去了。” 她转身就往楼上跑去，心里充满了愤怒：怎么搞的，林宇竟然把屋子租给那个坏蛋！以后出门都有可能碰到他，这日子怎么过？ 她看见林宇一会儿带一个租客来，一会儿又带一个租客来，还以为这楼都是林宇的呢，她还不知道真正的业主其实是保长呢。 羡鸿回到家里，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廖善海也在保长家帮忙。羡男紧跟着羡鸿，她的任务就是尽量说服羡鸿。 羡鸿问：“羡男，其实你一早知道我是你亲姐姐了对不对？” 羡男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和妈妈为什么要逃出白绫洲你难道不知道吗？” 羡男说：“我听说过一些，但是姐姐，爸爸现在已经改好了，他现在真的是个好人了！” 第122章 见面 “有些事情可以改，有些事情是改不了的。”羡鸿说，“大家都说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家暴男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羡男说：“我不相信爸爸家暴。爸爸是全白绫洲最好的人，别人家暴他都是拦着的，白绫洲的人遇到困难都来找爸爸，他都帮忙的，所以大家才叫爸爸‘保长’。” 羡鸿大声说：“他就是家暴，我亲眼看见的。他像个野兽一样打妈妈，妈妈抱着我瑟瑟发抖，她的脸和手都伤了！” 羡男不信：“我也亲眼看到的，爸爸从来不打我，连大声骂我都不会，他只是样子长得凶而已，其实很温柔的。” 羡鸿急了：“他不家暴，是因为妈妈跑了，没有人让他打而已。现在他又娶了新老婆，我不信他的狐狸尾巴不会再露出来！” “我没有打你妈妈！”保长忽然在门外说，“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打过你妈妈，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羡鸿一看见保长，气得两眼瞪圆，说：“你怎么在那里偷听我们讲话？你发誓又有什么用？我们学的是唯物主义，我不信发誓那一套！” 保长说：“你不信就去问问你妈妈，我虽然做过很多错事，喝醉酒扔东西的时候也误伤过她，但我真的从来没有打过她！” 羡鸿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妈妈说你打她了！要不是她抱着我，你连我也打了！她就是受不了你的家暴才逃跑的！” 保长一听气炸了，冲上前大声说：“她就这样跟你说？她为了不让你回来找我就这样扭曲是非？” 他那狰狞的表情把羡鸿吓坏了，捂着脑袋尖叫着就冲回自己房间里。 “爸爸，你又吓到姐姐了！”羡男拉住了保长。 保长委屈地哭了：“我真的没有打过你们妈妈！我真的没有！”他急得直跺脚。 羡男说：“我信你的，爸爸。我会永远相信你的！” 保长抱着羡男哭了。 羡鸿在房里偷偷看出去，看见保长那涕泗横流的丑脸，恨恨地说：“演技这么好，去当影帝啊！为什么羡男就是不相信我？我明明亲眼看见的！” 这时林宇从外面进来，说：“老爸，你怎么又哭了？还在羡鸿家里。羡鸿呢？不会被你吓跑了吧？” “啊？你刚才叫他什么？”羡鸿吓得在房里大叫。 林宇循声走过来，羡鸿吓得赶紧把房门关严了。 “嘿，八卦妹不是最喜欢偷听的吗？竟然还关房门？” 林宇回身放低了声音，说：“爸，赶紧回家了，客人来得差不多了。” 保长赶紧拿纸巾擦脸。 羡鸿开了个门缝，大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林宇也大声说：“我说，下面热闹得很，你不下去看看吗？” 羡鸿气呼呼地说：“我是想下去看，可是下面是他家。你干吗要把房子租给他？” 林宇笑着说：“你误会了，这幢楼的业主不是我，而是他。我只是房东的儿子。” 羡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业主？你是他儿子？你爸爸不是那个林什么吗？他不是死了吗？” 林宇说：“林歆只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现在我的爸爸是保长，我已经过继到他们家了，羡男也是我的妹妹。” 羡男也说：“是呀，你没发现我一直管他叫‘哥哥’，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叫他‘林宇哥哥’吗？” 羡鸿还是没法接受：“可是你好端端的首富儿子干吗要过继给他当儿子？” 林宇耸耸肩，说：“我爸也是白绫洲首富啊，我还是首富的儿子啊。” 羡鸿气得瞪眼，说：“我现在只想到一个词——认贼作父！” 保长刚擦好脸，一听她的话差点又崩溃，林宇赶紧拉着他出门，说：“这人文化程度不高，用词不当，你别理她。” 羡男也对羡鸿说：“姐姐，你这次真的是用词不当呢。走吧，我们下去吃饭吧。” 羡鸿扭扭捏捏地想走又不想走，羡男挽着她的手臂说：“快走吧，妈妈买了好多海鲜，食堂里吃不到的呢，有龙虾、生蚝、石斑鱼……” 羡鸿被羡男拉到101里面，屋里面跟楼上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屋后面有个大花园。前几天花园里还是一片荒凉的，今天已经种了一圈植物，还砌了鱼池，养了几条小锦鲤。 花园里摆了三张桌子，客人们分坐在桌旁。果然幸福街1号的住客都到齐了呢，连张煦和黄金凤也来了，还有几位羡鸿不认识的老人家。 羡男领着羡鸿向吴教授、高教授和谭玉仪问好，几位老人家都很高兴。羡鸿看见成校长和校长夫人坐在吴教授旁边，紧张得话都不敢多说。 接下来羡男又带羡鸿来到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和旁边的两个老妇人明显就是从白绫洲出来的，肤色比吴教授她们黑不少，气质也差很远。 羡鸿认出了坐轮椅的老太太，脸顿时就拉了下来。老太太的谩骂声又从四面八方涌入羡鸿的脑海，老太太恶狠狠的样子又浮现在羡鸿眼前。 虽然轮椅上的老太太和脑海里的老太太在形象上有了很大的变化，苍老了许多，也少了几分戾气，羡鸿还是厌恶地抿着嘴唇，斜着眼盯着老太太，眼里充满倔强和愤怒。 羡男奶奶、秦婶和大楠妈都大吃一惊。 “这个孩子是谁？”羡男奶奶问。她蓦地想起十几年前也有一个女孩儿也喜欢用这样的眼光盯着她，“这么没礼貌地盯着长辈，莫不是……” 她差点要说“那个死女人带走的死丫头”，幸好秦婶拽了她一下，她才把没说的话吞了回去。 今天林宇特意交待过她不管看见谁都要和和气气地说话，她满口应承：现在她有孙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幸福的人说话怎么会不和气？ 现在看到这孩子，她才反应过来，林宇怕不是早就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 她虽然很厌恶这孩子的眼神，可是犯不着为了她惹孙子不高兴，便扭过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第123章 表白 奶奶和羡鸿没有当众吵起来，羡男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乖乖地向几位老人家问了好，羡鸿也学着她的样向秦婶和大楠妈问了好，就到孩子的那两桌去了。 秦婶和大楠妈都是看着羡鸿出生，又看着她长到七八岁的，虽然十多年没见了，可一看她那小表情，还有跟羡男有几分相似的脸，就知道她是谁了。不过两人都没提这茬，免得惹出羡男奶奶的脾气，坏了气氛。 林宇见羡鸿羡男过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真是一物降一物，有他和羡男在，这几个人的关系应该还有救。 羡鸿坐到了廖友嘉身边。廖友嘉的另一边坐着肖凛，所以他也不敢逗妹妹了，乖乖地照顾着妹妹，要树立好哥哥的形象。 黄金凤坐在他对面，眼神略带幽怨。 糟了！林宇一拍自己的脑袋，只顾着防羡鸿发飙，把黄金凤这茬给忘了，就这样让他们三个碰到了一起。 廖友嘉对肖凛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来。但是肖凛的心思，却没人能猜透，因为她对谁都是未语先笑，简直就是行走的太阳女神。 这可怎么办？要是肖姐姐和友嘉哥成一对，黄金凤自己伤心一下就好了。可要是肖姐姐没看上友嘉哥，友嘉哥又不知道，就要上演虐心三角恋了，可不能让这事发生。林宇决定出手干预。 “肖姐姐，上次第一次见到你，你说曾经在小超市见过友嘉哥？是那家啥东西都便宜几毛钱的小超市吗？友嘉哥天天都要跑去买点东西，连买瓶酱油都要跑几站地过去那边买……” 林宇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急了眼的廖友嘉塞了一个大鸡腿。 林宇赶紧拿走塞住嘴的鸡腿，继续说：“友嘉哥，这几天你怎么懒了，买东西就在街口买，不去那边了？” 廖友嘉慌忙解释：“我上班了，马上要发工资了，不用省那几毛钱了。” 肖凛又笑得眼睛都弯了。 林宇说：“肖姐姐，什么事这么好笑，快跟大家分享一下嘛！” 廖友嘉慌忙制止：“那些糗事，不要再提了！” 张煦一听小超市大瓜要开了，正想起哄，被羡鸿抢先了一步：“糗事？我哥的糗事？赶紧说来听听！” 肖凛笑着说：“不是你哥的糗事，是我的啦。那天我在小超市里买东西，看中货架顶层的货物，可是够不着，我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想跳起来拿，结果跳了几次都够不着，被你哥看见了，就帮我拿了。” 她明显没说出事实的全部，廖友嘉在一旁羞得脸都红了。 羡鸿说：“我不信，他也不高啊，怎么帮你拿？” 廖友嘉虎目圆睁，也忘记装样子了，狠狠地瞪着妹妹。他帅是真的帅，就是身高欠了一丢丢，还差两厘米才够一米八。 羡鸿也不怕他，瞪了回去。两兄妹对瞪，又把肖凛惹笑了。 张煦悄悄对林宇说：“我猜那天师兄也没够着，那‘少林扫地僧’看起来有一米九，老爱把货物堆得老高，反正我是不会去拿上层的货物的。” 说着他和林宇同病相怜地互相拍了拍肩膀，一起叹了口气，他俩也不到一米八，只差一厘米却就是长不上去。 黄金凤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凑过来低声说：“看肖姐姐的眼神，多少对师兄有点意思，你们要叫师兄快点表白才好。” 林宇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黄金凤说：“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黄金凤霸气十足地说：“我什么我，我像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吗？他俩要真成了，我也很乐意。” 林宇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 黄金凤朝他撇撇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其实也轮不到她不乐意啦，她暗恋师兄的这几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师兄迟早会有女朋友的，而且大概率不是她，而是别的女孩。肖凛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女孩，跟师兄很登对呢！ 宴席结束之后，林宇和张煦就把廖友嘉拉到了林宇屋里。 “哥，你打算啥时候向肖姐姐表白？” “这……”廖友嘉心事被戳穿了，尴尬了一秒，然后皱起了眉头，“我还没有表白过，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呀。” “那被表白的经验很多了吧？” 廖友嘉说：“也没有。虽然有一些女孩子有表白的苗头，可我每次都先下手为强，给她们送百合花，因为百合花的花语是‘纯洁的友谊’。这一招我是跟一个很帅的老师学的。” “原来是这样！”张煦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经常见你跟不同的妹子约会，又经常送花，却不见你有女朋友，也没听到你有差评，原来百合花是这个意思！” 廖友嘉却吐槽道：“你可别学这一招，我用过一次就后悔了。买花多贵啊，可是第一个送了，第二个不送，让人误以为有机会就不好了，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一直送，我打工赚的钱还不够买花的。” 咦，那是不是说没收到他的百合花就表示有机会？黄金凤有收过他的百合花吗？林宇看向张煦。张煦像知道林宇心里想什么似的，偷偷摇了摇头。 这样说来，如果没遇见肖凛，黄金凤本来是有机会的？林宇瞪大了眼睛。 廖友嘉继续吐槽：“前阵子又有两个女孩子好像对我有意思，可我真的山穷水尽了。幸好现在上班离开了学校，不然真不知道怎样收场。” 好吧，黄金凤没有机会，早点死心吧。 张煦说：“那你赶紧找个女朋友不就断了那些女孩的念想了吗？话说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女孩让你动过心吗？” 廖友嘉说：“当然有。有一位师妹我挺喜欢的，但是我买惯了百合花，约会的时候一不小心又买了百合花，等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噗——”林宇和张煦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 “那你回头再给她送玫瑰花不就成了。”林宇说。 廖友嘉说：“可是她转头就交了男朋友，我还能怎么办？况且花都能买错，证明我心里也许没那么在意她吧？” 张煦说：“师兄，你这样子好容易打光棍耶，浪费了你这副好皮囊。” 林宇说：“错过了那女孩不要紧，现在可别错过肖姐姐了！” 廖友嘉问：“那我该怎么办？” 林宇和张煦面面相觑，话说他们也没谈过恋爱呀。 第124章 约会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为了廖友嘉的幸福，林宇决定去找肖凛。 “肖姐姐，我有个朋友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向她表白。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向你表白吧，你能给我们出个主意吗？” 肖凛疑惑地看了林宇一眼。 林宇慌忙解释：“真的是我朋友。” 肖凛“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你还是个中学生呢。不过你找错人了，没有人向我表白过呢。” “这怎么可能！你认识的男生都是瞎的吗？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你？” 肖凛笑说：“也许有人喜欢我吧，有几个我觉得还挺明显的，但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表白过，我怎么确定这不是我自作多情呢？” 林宇瞬间明白了：所以喜欢她就必须表白。林宇会心地点点头，嘴角上扬。 肖凛继续说：“其实我也不介意主动向男生表白的。如果遇到真正喜欢的男生，我也会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如果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证明我还不是那么喜欢他，你说是吗？” 她看着林宇，林宇倒吸了一口气：这话怎么理解？是说不要向她表白，等她主动表白吗？不对，她只说“不介意”，没说她要主动表白啊。所以她为什么要说这些？林宇一时给整糊涂了。这一题好难啊！ 看着林宇挠头的样子，肖凛忍不住又“扑哧”一声笑了。 林宇决定先跳过这一题。 “那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走路吧？有没有一些你觉得可以打动你的表白方式呢？说一个来参考参考吧。” 肖凛笑着说：“好吧，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对的人，只要表白就好了，方式不重要；不对的人，方式就更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怎么做也不会成功的。明白了吗？” 肖凛饶有深意地看着他。林宇又吸了一口气：那友嘉哥到底是对的人还是不对的人？ 肖凛抿嘴笑了：“好了，你回头告诉你朋友吧。” 林宇把肖凛的话告诉了廖友嘉，廖友嘉急得在屋子里打转。 “那我到底是‘对的人’还是‘不对的人’？” 林宇说：“哥，你要相信女孩子的直觉。黄金凤说肖姐姐对你有意思，那她一定是对你有意思，所以你肯定是‘对的人’。” 廖友嘉说：“可万一我真的是‘不对的人’，表白了不就尴尬了？那以后上班下班看见她不就得绕路走了？” 林宇一拍脑袋：“哥，第二题我解出来了！如果你连绕路走的勇气都没有，证明你还不够喜欢她，那还是算了！” 廖友嘉跺脚：“你这什么解题思路呀？乱七八糟的！” 星期一一早，廖友嘉又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守着，一听到肖凛下楼的声音就开门出去假装偶遇。可是今天看到肖凛，他比平日更紧张了，双脚不听使唤地又缩回了家里，手也不听使唤地把门也关上了。 肖凛惊愕地在楼梯上定住了几秒，然后失望地扁了扁嘴，快步地下了楼。 廖友嘉等她走远了，才敢出门。 公交车错过了，他只好打车。结果半路等红灯的时候，他的出租车正好停在了肖凛坐的公交车旁边。坐在窗边的肖凛看见了廖友嘉，廖友嘉急忙像做贼一样弯腰缩头。肖凛生气地轻哼了一声。 一整天，廖友嘉都在走神，他不得不一再告诫自己：不能走神！否则饭碗不保！家里还指望着这份工资呢！ 肖凛也不好过。工作的间隙她总是想起廖友嘉，一想到他就生气，一生气就对自己说：“这么没用的男人要他来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她都几乎决定不理廖友嘉了，可是下班看见他等在大楼门口的身影，瞬间又觉得好像还可以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为了防止他再逃走，她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然后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廖友嘉！” 廖友嘉像触电般弹起。 肖凛也不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就说：“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有空！”廖友嘉连忙说。 “那你可以陪我吃晚饭，然后陪我去购物中心吗？”肖凛问。 “当然可以！我这就告诉我爸不回家吃饭！”廖友嘉喜出望外，赶紧拨通家里的电话。 肖凛把他带到附近一家中式快餐店，一人点了一份十几块钱的套餐。饭后两人一起走进了龙图商业中心。 肖凛说：“林宇马上要过生日了，保长说要给他开生日会。我弟弟也马上要高考了。所以我想给他们一人买一份礼物。你是男孩子，应该更清楚男孩子喜欢什么吧？所以我想你陪我逛购物中心，帮我出出主意。” 廖友嘉心里怦怦直跳。他使劲地想了想。 “林宇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呢。他那么有钱，什么都能买到，什么都不稀罕吧。也许你可以买你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买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给男孩子？”这主意听起来好像不太靠谱呀，肖凛笑着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 廖友嘉说：“把你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就是跟他分享你的喜悦啊，他肯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肖凛觉得这想法很新鲜，不禁又笑得眉眼弯弯。 廖友嘉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肖凛又问：“那肖冽呢？给他买什么礼物好呢？” 廖友嘉说：“肖冽以前也经常来我家玩呢……不过他来的时候我经常不在家。” 廖友嘉为难起来，他好像知道点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能拼命地查找脑海中的记忆。 肖凛也不急，一边慢慢地逛，一边等他的回答。 忽然，廖友嘉兴奋地大叫：“我想起来了——模型！建筑模型！” 肖凛忍不住心花怒放：他竟然知道肖冽喜欢什么！事实上，上次跟肖冽通电话的时候，肖冽就让她高考后给他买建筑模型。 肖凛甜甜地一笑，又问：“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廖友嘉脑筋已经转不过来了，茫然地看着肖凛。 肖凛说：“你刚才请我吃饭，现在又陪我逛街买礼物，我当然也要送你一份礼物。” 她站住了，凝视着廖友嘉的眼睛，问：“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第125章 我喜欢你 廖友嘉痴痴地看着肖凛的脸，彻底地沦陷了。他见过比这更倾国倾城的脸，见过更柔情似水的眼睛，见过更性感妩媚的红唇，却没感受过比这更明亮、更温暖、更动人的气息，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引力狠狠地抓住了他。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无数个“我喜欢你”像潮水一样涌入廖友嘉的脑海，占据了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留一丝缝隙，瘫痪了大脑，断绝了大脑对身体的任何控制，让他丧失了任何的话语能力和行动力。 两个人像冰雕一样久久地对视着。 肖凛什么都知道。 那天在小超市，廖友嘉把货架顶层的货物弄撒了一地，他那焦急和窘迫的表情莫名地充满了喜感，肖凛忍不住笑了。她急急地解释她的笑没有恶意，当时廖友嘉看着她的眼神已经让肖凛有所察觉。 后来超市老板向她吐槽那弄撒货物的男生每天都跑过来三次，每次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却只买一袋最便宜的泡面。肖凛已经起了疑心。 之后与廖友嘉的每一次相遇，跟他的每一刻相处，周围人的话语，每一个细节，都告诉着她廖友嘉喜欢她，在乎她，关注着她。 可是她想要的不止这些，她还想要一句大大方方的诚挚的表白！可是廖友嘉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肖凛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期盼的回应，只好转移了话题：“我喜欢文具，尤其是笔记本，各种各样漂亮的笔记本。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廖友嘉依旧呆呆的，像机器人接收到了指令，中央处理器却还没恢复运转。 肖凛不动声色地挽着他的手臂，往卖建筑模型的店铺走去。 许久之后，廖友嘉才发现肖凛挽过他的手臂。她这是接受他的追求了吗？还是把他当成了闺蜜？在一阵狂喜过后，廖友嘉又陷入了怀疑。 肖凛拉着廖友嘉陪她买模型，逛商店，试新衣，转了一晚上。她疯狂提示，疯狂引导，却始终引不出他的一句话。 怪不得这么帅的一个男孩子，大学时期竟然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他在这一方面真是木讷到了极点啊！想要他一句表白的话真是比登天还难！ 肖凛有些气馁了，可是这一刻她已经舍不得放弃廖友嘉了。 这么帅的男朋友是真不好找啊！尤其他爸爸老了还这么可爱，可见他大概率也不会变丑。 他家是穷了一点，但是小房子还是有的，跟她家正好门当户对。 他妈妈已经不在了，爸爸也没有要再娶的苗头，那就不会有天下女人最害怕的婆媳纠纷。 家里只有一个妹妹，兄妹俩感情又好，连凶对方的眼神都是饱含温柔的。这样的家庭氛围谁会不喜欢？ 再说，他本身也是够上进的。肖凛在总裁办公室当助理，可以搜集到很多信息。今年招的这一批储备干部，廖友嘉是第一个来上班的，还没正式毕业他就申请上班了。储备干部要到各个部门实习，廖友嘉刚到第一个部门，能力还看不大出来，但是部门主管对他的工作态度是很赞赏的。 又帅，又顾家，又上进，真是哪哪都合心意呀！肖凛胡思乱想了一通，忽然生出了紧迫感：这么好的男生是真不能错过呀，外面一堆女生虎视眈眈呢！强求不来的东西就不要强求了，能抓住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呀！ 眼前琳琅满目的笔记本都不香了，她扭头看看帮她提着购物袋的廖友嘉，对他说：“廖友嘉，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不是看见一家奶茶店吗？你可以去那家奶茶店帮我叫一杯鲜牛奶，然后在那里等我吗？” 廖友嘉说：“当然可以。你要冰牛奶还是热牛奶？” 肖凛说：“热牛奶吧。” 看着廖友嘉走远了，肖凛拨通了林宇的电话。 “喂，林宇，你知道廖友嘉喜欢什么礼物吗？” 林宇在电话那头淡定地说：“他喜欢你。” 肖凛说：“我说认真的。” 林宇说：“我也是认真的。他喜欢你……送给他的任何礼物。” “好吧，谢了！”肖凛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肖凛来到奶茶店，廖友嘉却不在那儿。她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廖友嘉的身影，只好拨通了廖友嘉的电话。 “对不起，我马上过去给你买牛奶。”廖友嘉说话的声音带着喘气声，好像正在奔跑。 果然，过了几秒，就看见他从商场的另一头跑过来了。 肖凛迎上去说：“不用买牛奶了，商场快要关门了，我们回家吧。” 廖友嘉喘息未定，就说：“你不会生气吧？” 肖凛说：“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我只是好奇你干啥去了而已。”说着，她又不动声色地挽着廖友嘉的手臂往门外走去。 廖友嘉没有解释他去了哪儿，只拿出手机打了车。 肖凛有一点点失望，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你的奴隶，干吗要听你指挥。 廖友嘉很失望，因为他跑遍了整个商场，竟然没有买到一朵玫瑰花，还在肖凛面前失信了，又不敢解释。看见肖凛似乎不太高兴，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廖友嘉把肖凛送到她家门口，肖凛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对廖友嘉说：“谢谢你陪了我一晚上。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买了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把它退还给我。”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廖友嘉欣喜若狂地接过礼物，还没来得及道谢，肖凛就说了一声“晚安”，进门去了。 廖友嘉愣了几秒，有点失落地下楼回家了。 爸爸和羡鸿羡男都睡了，他轻轻地回房间，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肖凛送给他的礼物。 那是一本笔记本，任何女孩子看了都会喜欢的那种。 她这算是在跟我分享她的喜悦吗？廖友嘉喜滋滋地翻开了笔记本。 下一秒，廖友嘉“腾”地跳了起来，不顾一切地飞奔出门，冲上了楼，摁响了肖凛家的门铃。 门立马开了，肖凛紧张地站在门里。 廖友嘉只觉得浑身热力都在往上涌，脑海已经一片空白。他努力地控制自己，大声地对肖凛说：“肖凛，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肖凛差点高兴哭了，上前抱住了廖友嘉，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刚才一直担心你不打开笔记本，看不到我写的字呢！” 第126章 吃瓜三人组 第二天一早，林宇刚迈出家门，就看见羡鸿目瞪口呆地站在她家门口，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我哥刚才出门了！”羡鸿说。 林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哥要上班，出门有什么好奇怪的？” 羡鸿说：“可他没等肖姐姐，自己出去了！” “真的吗？那确实有点不寻常。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林宇想起肖凛给他打的电话，该不会因为他多嘴把事情搞砸了吧？那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廖友嘉啊？ 林宇正担心着，就听见上方的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看见廖友嘉和肖凛十指紧扣地从上面走下来，还边走边说，表情相当亲密。 羡鸿吓得大叫：“肖姐姐，你怎么跟我哥在一起了？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廖友嘉瞪着她说：“你才是牛粪呢！” 肖凛笑嘻嘻地说：“就算是牛粪，也是我喜欢的牛粪！” 她大方地在弟弟妹妹们的注视下，和廖友嘉一起下楼坐公交去了。 天哪，这大瓜要第一时间跟张煦分享！林宇转身回屋里拿手机去了。 下午放学，张煦就拉着行李箱过来了。 “你不是说暑假才过来的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难不成是为了吃瓜？”林宇吃惊地问。 张煦摆摆手，说：“才不是呢！我本来不想浪费交了的住宿费的，谁知我们宿舍今天被塞了个大一的师弟进来。他上学不到一年已经换了三次宿舍，每次都跟舍友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出人命的那种。我可不想冒这个险，所以决定先溜了。” 林宇说：“溜得好，我们可以早点‘同居’了，幸好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的房间。” 张煦把行李扔进房间，就坐在客厅里准备和林宇吃瓜。 这时门开了，羡鸿的小脑袋伸了进来。 林宇说：“八卦妹，你天天这个样子，就不怕脑袋被门夹了么？” 张煦则笑着朝她招手：“羡鸿，进来吃瓜吧。” 羡鸿眉开眼笑，溜了进来，坐到他旁边，说：“还是张煦哥哥好。” 她对林宇说：“你们全都该向他学学！”她说的“你们”包括了不在场的廖友嘉。 张煦进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把他刚带过来的哈密瓜大卸八块，递了一块给羡鸿。 羡鸿说：“怎么是吃这种瓜？” “你不喜欢吃吗？”张煦语重心长地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是不能挑食的，哪种瓜都要吃。” 羡鸿接过哈密瓜，说：“我喜欢吃。但是我以为有大学里的瓜吃呢。” 张煦说：“今天绫江大学最大的瓜不就是你哥的瓜嘛！林宇一告诉我，我就告诉了黄金凤。可告诉了她就不得不告诉她的舍友，不然谁去安慰她呢？她的舍友当然也要告诉其他朋友，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小时全校都知道啦。现在全校的女生都伤心欲绝了，包括黄金凤。” 他一边吃着哈密瓜，一边摆出一副怜悯众生的表情。 林宇说：“黄金凤不是说她放得下的吗？看来又是死鸭子嘴硬。” 张煦说：“伤心是肯定要伤心一阵子的，不过应该很快就没事了吧，绫江大学又不是只有师兄这一棵校草。” 林宇说：“没错，你不是还在嘛！你就顶替了友嘉哥的位置，把喜欢他的妹子统统拿下。” 张煦笑着说：“兄台你太看得起我了，师兄是校草前三甲，我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呢！” 羡鸿说：“怎么就不能啦？反正我觉得你比我哥帅。别看他外表这样齐整，其实邋遢得要死，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要是看见了他的房间，保证被吓得跑到西伯利亚不敢再回来了！” 说完她开始向周围瞟去，目光里饱含审视的意味。 张煦立即警觉起来，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卧室。糟糕！刚才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扔到了床上，乱糟糟一团还没有关房门！怎么办？如果现在过去关门可能反而引起羡鸿的注意。太危险了！ 据师兄说，羡鸿是比舍监更恐怖的存在。舍监顶多让你自己收拾，再罚洗个厕所什么的。羡鸿可是会亲自上手收拾的，而且她收拾过的房间，东西永远会放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你再也别想找到你要用的东西了。 怎么办？张煦心急如焚。这里不是她家，她应该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吧？ 羡鸿的眼光已经开始向卧室方向移去，张煦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房门关上了。 他的行动果然引起了羡鸿的注意，她明显对那个房间很感兴趣，双眼亮晶晶地盯住了房门。 张煦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实这个瓜，我们都只吃到了一小块。最大的部分应该是师兄怎样向肖姐姐表白！”张煦说。 “对！”林宇和羡鸿异口同声地说。 羡鸿说：“昨晚我哥没回家吃饭，又很晚才回来，肯定是表白去了。” 林宇说：“昨晚挺晚的时候，肖姐姐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友嘉哥喜欢什么礼物呢，听那语气，友嘉哥那时应该还没有表白呢。” “礼物？”羡鸿来了精神，“肖姐姐送礼物给我哥了？” 看见她蠢蠢欲动的表情，林宇警告她：“你别去你哥房间收拾啊，我妈来收拾我都不让她进我房间的！” 羡鸿说：“怪不得你这里这么干净，原来你妈来收拾啊？真搞不懂她，嫁给一个家暴男，收养一个二世祖，图的是什么，图有受不完的罪吗？” 张煦说：“怎么会呢，现在凤英阿姨脸上简直凿着‘幸福’两个字呢！” 哼，不信，羡鸿打死都不信。 张煦装了一盘哈密瓜，送到对门给廖善海和羡男、双百他们，就回来继续唠嗑。 羡鸿负责在门口警戒，一看到廖友嘉和肖凛上楼，就叫林宇和张煦把他们两人抓进了屋，开始了对廖友嘉的严刑逼供。 肖凛看着几个人的阵仗，和廖友嘉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她挽着廖友嘉的手臂，说：“你们别为难他了。我们就瞎逛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我送给他一本笔记本，里面写了一句话。” “什么话？”吃瓜三人组齐刷刷地问。 肖凛笑眯眯地看着廖友嘉说：“廖友嘉，如果你喜欢我的话，请立刻、马上、一秒也不要耽搁地大声告诉我！” 廖友嘉立马听话地大声说：“肖凛，我爱你！” 肖凛甜甜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吃瓜三人组被吓得大叫，连羡男和双百都被他们吸引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双百问。 羡鸿大叫：“没事，少儿不宜，你们快走！”说着带头逃窜了。 肖凛笑得腰都弯了。早知道廖友嘉这么听话，她应该一早给他递纸条。 第127章 生日 林宇生日，保长打算给他开个生日会，林宇没有同意。派对是要开的，不过等过几天肖冽高考完了，又到周末了再开，到时候人更多，更热闹。 生日当天，一家人就在一楼的小花园里一起吃晚餐。林宇第一次过有爸爸妈妈陪伴的生日，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去年的生日，他还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晚上还露宿在火龙果场，凄凄惨惨戚戚，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年，他什么都有了，心满意足，什么都不缺了。 奶奶第一次给大孙子送生日礼物，准备了一条手指粗的金项链，是纯金的，花了她好几万块钱。她高兴地给大孙子戴上金灿灿的项链，林宇也高兴地接受了。 戴上了金项链，林宇的土豪气质瞬间爆表。羡男、双百还有张煦在旁边看着，一边羡慕，一边拼命地偷笑，双百差点笑岔气了。 奶奶满意地看了林宇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问笑得最大声的双百：“林宇照顾了你这么久，你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林宇啊？” 双百尴尬地说：“我哪来好东西送给林宇哥哥呀！我把昨天考100分的试卷送给他行不行？” 奶奶吃惊地说：“哟，双百竟然又考100分啦？” 羡男嘻嘻地笑着说：“满分是120分。” 林宇说：“100分也不错嘛，这礼物我喜欢。” 双百看着林宇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忽然灵感爆发，说：“林宇哥哥，我还可以再补送你一份礼物，我给你写一个金链侠拯救校园的故事！” 张煦差点喷饭，羡男忍不住哈哈地笑起来，说：“双百，你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吗？” 林宇无所谓，说：“好呀，我等你的故事。看来双百将来要当作家啦。” 羡男不客气地说：“他这个水平不行吧，像小蕴那样的将来才能当作家，上次智斗造谣怪的比赛小蕴得了第一名呢！”说起她的好闺蜜，羡男自豪得不得了。 双百酸酸地说：“全校学生都参加了那个比赛，她才上了几天初一就拿了第一名，也不知道那个故事是不是请枪手写的。” 羡男说：“当然不是，我自习课亲眼看着她写呢！虽然没写完，后面的是在家里写的，可是她就有那个水平，不用造假。她以前不在学校上学，她爸爸给她请了最好的老师在家里教她呢。” 双百说：“所以就是不公平啊，如果我也有最好的老师，说不定我比她写得还好。” 林宇说：“那你也有黄金凤教你啊，现在还多了个张煦哥哥免费教你写作业，你也比其他人运气好多了。” 双百说：“可是金凤姐姐一周才教那么一小会儿，张煦哥哥也只是在我不懂的时候教一下，条件跟薛小蕴就是没得比啦。” 羡男说：“那要比条件，善意姐姐和金凤姐姐家里的条件怎么样？她们不也一样比你厉害吗？” 张煦安慰他说：“得了，双百，这世上最忌讳的就是人比人，会气死人的。这世上有钱的人那么多，聪明的人那么多，幸运的人又那么多，你能比得过谁？咱们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比赛只有一个第一，可是作家有千千万万，你只要努力写好自己的故事，一样可以成为作家的。” 双百说：“我本来也觉得自己可以，是她说我不可以的。”他指指羡男。 羡男噘噘嘴，说：“好吧，你也可以的。” 林宇夹起一个大鸡腿，放到双百碗里，说：“来，给我们未来的大作家加个鸡腿。” 双百这才又高兴起来，一边吃鸡腿，一边在心里构思他的故事。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只有保长心里头有点失落：如果羡鸿肯来就好了。他本来也邀请了廖善海一家，但是羡鸿不想来，廖善海也不勉强她，只叫保长慢慢来。 吃完饭，林宇回到他的屋子。他今天收到了无数的礼物，屋子都快堆不下了。 羡鸿捧着个蛋糕盒走了过来。张煦立马来了精神，笑着说：“这难道又是蓝带厨师的艺术品？” 羡鸿叹口气说：“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作业，哪有时间呀？我用的是亲子厨房的配方，一放学就做好了放进烤箱，吃完饭刚好烤完，刚放凉你们就回来了，连做造型的时间都没有。” 林宇说：“不用做造型了，隔着蛋糕盒都闻到了香味，你已经有我三成功力了！” 双百也被香味吸引了过来。“太香了！虽然我刚才已经吃得很撑，但是现在我又想吃了。”他流着口水看着林宇和羡鸿。 林宇说：“来吧，我们一起来切蛋糕。” 他打开蛋糕盒，瞬间目瞪口呆：“羡鸿，你真是个天才呀！你是怎么做到把蛋糕做得这么丑的？这应该不能叫‘蛋糕’，应该叫‘蛋塌’了吧？” 张煦瞅了一眼盒子里，也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羡鸿，你比黄金凤还厉害，这个黄金凤也做不出来！” 只有双百一脸期待：“你们笑够了没有？可以切开来吃了吗？” 羡鸿鼓起腮帮，说：“今天你生日，我不跟你计较。虽然这个蛋糕不漂亮，但是肯定很好吃！” 林宇摸摸她的头，说：“我知道，谢谢你啦，真的！” 羡鸿说：“算你吧。我哥说去年你把我做的蛋糕扔地上了，今年可不许扔了，必须给我全吃光！” 林宇说：“去年的没扔，我又捡回来吃光了。之后就在羡男练琴的小木屋外面露宿，结果半夜下起了大雨，第二天我就发高烧，起不来了，幸好双百和羡男带爸爸来救了我。” 羡鸿倒吸了一口冷气，捂住嘴巴说：“该不会是吃了我的蛋糕，食物中毒了吧？” 林宇瞪大了眼睛：“难道你在里面下毒了？你要报我锁住你的仇吗？” 羡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早就原谅你了，我是真心做蛋糕庆祝你生日的。只是……我那时候还病着，低头，抬头，扭头都很不方便，所以有时我也没看清楚放了什么进去……” 大家都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双百看看眼前的蛋糕，问：“姐姐你现在病好了吧？所以这个蛋糕没问题吧？” 张煦连忙说：“当然没问题，林宇肯定是因为淋雨才发烧的嘛，肯定不关蛋糕的事。林宇你快切蛋糕。” 羡鸿说：“对！还是张煦哥哥说得有道理！” 第128章 明信片 羡鸿的蛋糕虽然丑，但是确实美味，与去年的那个相差太远了。林宇大大地恭维了羡鸿一番，羡鸿才满意地回了家。 张煦和双百也各自忙活去了。 林宇的礼物有两份是单独寄过来的，他得打电话感谢送礼物的人。 第一个是何恩慈。 “喂，林宇，生日快乐！”何恩慈听起来很开心。 林宇逗她说：“何姐姐怎么又在煲剧啦？” 谁知何恩慈大方地承认了：“我不仅今天煲剧，明天也能煲，后天还要煲。你知道吗，薛万钧已经答应担任宇中集团的副总裁了，我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一大半，过阵子等他担正了，我就可以辞职环游世界了。” 林宇笑说：“环游世界好啊，好过宅在家里煲剧。你够钱吗？要不要我赞助你？” 何恩慈笑道：“放心，我为你们母子俩卖命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搜刮了不少。宇中集团马上又要分红了，我那一丢丢股份分到的钱也够花一阵子了。” 林宇忽然想起他账户上的钱，问：“之前卖别墅和分红的钱都在我发展银行的账户里吗？” 何恩慈说：“发展银行里的是分红的钱，卖别墅的一亿多在商业银行呢。你还是不打算要那些钱吗？就让它们躺在账户上，便宜了银行？马上又有两三亿到账了。” 林宇说：“我是真的不需要它们，但是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捐到哪里好。何姐姐你就帮我成立个慈善基金，帮助有需要的人吧。” 何恩慈立马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只在宇中集团里打工。你那些钱是你自己的，跟宇中集团没有关系，跟我也没有关系，你可别打我的主意。” 林宇撒娇道：“我一个中学生，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上课和写作业，你就帮帮我嘛！难道你忍心看着银行拿着我的钱赚钱，有需要的人却一分钱拿不到吗？” 何恩慈说：“你少来，我很忍心，非常忍心，你别妨碍我煲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林宇撇撇嘴。真烦！这些钱他不想要，可也不能乱扔啊，总得好好规划。可是他在这个破学校，真是一刻不得闲，哪怕他已经是整个学校最自由的学生。都赖那个易南平把他骗回了学校，他要是现在走了吧，又给弟弟妹妹们带坏了头，真是骑虎难下。正好他要打电话给易南平，得顺便找他算账。 “喂，林宇，我送给你的篮球鞋还合脚吧？你喜欢吗？”易南平在电话那头问。 林宇不满地说：“能穿，但是你送篮球鞋给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时间打篮球。” 易南平说：“你不是放学挺早的吗？怎么就没时间了？” 林宇说：“放学了还要写作业啊！况且我上哪儿打？学校的篮球场又不开放，也没人陪我打。” 易南平说：“怎么学校的篮球场还没有开放吗？你怎么不想想办法？” 林宇越说越气：“你和成校长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你们不做，倒叫我想办法！” 易南平说：“你得体谅体谅我们嘛。其实学校的人手一直都不够，所有老师都在超负荷工作呢。” 林宇说：“超负荷？我怎么觉得老师们闲得很，天天到处逛，到处抓违纪的学生呢？” 易南平说：“那是你觉得。当老师有多辛苦，当过才知道。现在学生们乖乖地在教室里，老师还管得过来，一旦开放让他们有了自由的空间，老师们就是长出三头六臂也管不过来。” 林宇不服：“那也不能为了方便老师就压迫学生啊！” 易南平说：“不然怎么办呢？你想办法呀！” 林宇说：“那发挥钞能力，多招点老师不就好了。” 易南平说：“你以为老师那么好招的吗？成校长要求很高的。好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件事了。本来我也想约你出来聚聚的，不过想约你的人太多了，我估计也排不上号，所以就算了吧。我明天就离开绫江，回家看看父母，然后去巡视业务了，可能要过一年半载才再来绫江呢。你就安心地在学校里读书，怎么也得考个大学才行。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林宇一愣：“怎么忽然就要走？白绫洲的酒店建好了吗？” 易南平说：“已经有合适的人负责这个项目了，而且你爸也会帮我看着。好了，你早点休息吧，要是想我的话，我以后多点来看你。” “切！谁有空想你！”林宇最擅长的就是嘴硬。 易南平笑笑，和他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林宇也困了，把礼物堆一边，准备睡觉，忽然看见礼物堆的底下，压着一张卡片似的东西。这是谁送的？他怎么没有印象？ 林宇把卡片抽出来，是一张风光明信片。翻到背面，林宇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上面是妈妈的字迹！虽然除了收件地址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话语，但是妈妈显然记得他的生日，也知道他搬回了幸福街，妈妈还是想他的！ 林宇激动地拨通了易南平的电话。 “喂，林宇，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还住在那个总统套房吗？” “在呀。” “你等我，我现在就过来。” 林宇飞奔出门，打了一辆车到酒店。 易南平一打开房门就问：“出什么事了？” “我妈妈给我寄明信片了！”林宇激动地把明信片递给他。 易南平吃惊地接过明信片，看了看。 “你这么厉害，这次一定能帮我找到妈妈吧？”林宇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易南平说：“这明信片我见过，应该是从瑞士寄过来的。这邮戳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但是你妈妈可能只是在那边旅游，现在也许早已到了下一个目的地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去找她的。” 林宇点点头，又问：“可是会不会耽误你回家看你父母？” 易南平笑道：“你以为我会傻不愣登地直接飞去瑞士找人吗？我在那边也有酒店，我会先让人帮我打听的。” 第129章 霸总驾到 林宇的生日一过，就是高考的日子。之前那学校跑路的时候，高三的学生都被安排到了其他学校，所以易安国中学今年没有高三学生，也就对这特殊的日子毫无感觉。 只有林宇一个人天天在数日子，焦急地盼望着肖冽的回归。不过肖冽还没有被盼来，薛小蕴先来了。 这天中午，薛万钧带着薛小蕴来到保长家，想要租下幸福街1号五到七楼的所有单元。 “自从薛涵和薛蕴搬到你们这楼里来，小蕴就没消停过，天天嚷着要搬来，我实在是拿她没办法。”薛万钧解释说，“这里的环境跟我家的环境相差实在太远了，但是既然小蕴坚持要来，我就想着跟她过来尝试一下。” 保长听得连连点头，女儿的要求他也是无论如何要满足的。 薛万钧继续说：“薛涵和薛蕴在三楼住得挺好的，就暂时不要动了。我想把五楼用作我和小蕴的卧室，六楼作厨房和书房，七楼给我们的保镖和佣人住。不知道这样的安排你是否可以接受？” 保长想了一想，说：“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林宇你认为呢？” 他们一起看向了林宇。 林宇心里万分的无奈。薛万钧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这幢小楼，别到时候处处挑剔，样样爆改，搞得大家不得安宁。林宇是完全不想招惹他们的，但是看着羡男和薛小蕴手拉手看着他的样子，他哪敢说一个“不”字？要是两个小公主崩溃了，他完全相信薛万钧会原地把他们的楼给拆了。林宇只恨没有早点把所有单元都租出去。 “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你们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林宇说起违心的话来，也是不带眨眼的。 这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羡男和薛小蕴高兴得要蹦起来。薛万钧哄了半天才把薛小蕴哄了回家睡午觉，下午小蕴上学了他才回来跟保长签租约。 要说这楼的质量薛万钧是清楚的。当时宇中集团的所有资源都向幸福街的项目倾斜，这么反常的事也引起了他这个股东的注意，他还亲自去找过何恩慈。何恩慈说这是凌云的意思，薛万钧于是主动抽空帮她盯着这个项目，直到装修完成，各项指标都达到最优为止。对于宇中集团来说，这只是个小项目，这地段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投资价值，所以凌云这么重视，他估计是出于私人原因。现在知道林宇住在这里，就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因为他亲自盯过这项目，知道这里的环境对小蕴来说起码是安全的，所以他才不反对小蕴过来住一段时间。他估计小蕴在这么简陋的环境里也住不了多久，也许新鲜劲一过就会嚷着回家了。 他也不对房子作什么改动，只搬来家具，把环境布置得尽量舒服，不让小蕴委屈就行。 当天放学，薛小蕴直接跟着羡男往幸福街走，薛万钧在学校南门接到了她们。 羡鸿已经在四楼探头探脑，却不敢上五楼。虽然薛万钧长得很帅，对大家又很和气，但是羡鸿总觉得他不好惹，分分钟要发飙似的，所以总是敬而远之。 听到众人上楼的声音，羡鸿赶紧躲在四楼空置的单元里。 她的动静早被薛万钧发现了。薛万钧本来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小蕴的，像羡鸿这种八卦行为，要是换作了别人，薛万钧肯定要叫人把她扔出去并且好好教训一番，不过羡鸿长得清纯可爱，本身并不讨人厌，而且她是林宇的妹妹，房东的女儿，小蕴的好闺蜜的姐姐，薛万钧怎么也得给她面子。 于是薛万钧对薛小蕴说：“今天我们第一天搬来，不如请羡男和她姐姐上来吃饭，让她们陪陪你吧。” “好呀！好呀！”薛小蕴拉着羡男的手说，“我们快去找你姐姐。” 羡鸿一听可以去楼上玩，连忙从屋子里出去，说：“我在这儿呢！” 薛小蕴和羡男已经傻傻地往楼下冲了，听到羡鸿的声音又冲回来，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薛万钧赶紧拉住薛小蕴说：“在楼梯上记得要慢慢走，别摔了，也别跑岔气了。” 薛小蕴乖乖地说：“知道了。” 三个女孩乖乖地跟着薛万钧走上五楼，早有佣人在上面等候了。 新楼的楼梯比从前加宽了不少，可是三个佣人并排站在屋外还是显得很拥挤。 佣人给每人的双手、双脚喷上消毒喷雾，又递上毛巾让众人擦了脸，薛小蕴就带着羡男和羡鸿进屋了，薛万钧则回了自己的屋。 “哇，这房子好迷你啊！”薛小蕴一进屋就兴奋地大叫，“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沙发就坐满了！” 三个女孩子一起坐到沙发上，沙发很有弹性，三个人一起弹呀弹，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佣人进来，给每人送上一杯水和一份加餐。这是营养师给薛小蕴制作的，是必须要吃完的。羡男和羡鸿来了，营养师就照样复制了两份。三个人于是围在桌子旁边吃起来。 每天都吃差不多的东西，薛小蕴本来已经吃到烦了，可是看到羡男她们吃得津津有味，盘里的东西好像又变好吃了，于是也开心地大口吃起来。 薛万钧听到佣人的报告，很是高兴，吩咐营养师晚上给小蕴加一道她喜欢的蘑菇奶油汤。 吃过加餐，薛小蕴又和姐妹俩一起看房间。 薛小蕴的房间只放了一张公主床和一张梳妆台。她的床不小，两个女孩子一起睡都没问题。 “羡男，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吧！”薛小蕴热情地邀请羡男。 “好呀好呀！”羡男愉快地答应。 她又想了想，说：“可是我只能陪你睡一晚，我要跟我姐姐一起呢。你也有姐姐啊，你可以叫你姐姐陪你。” “对呀！”薛小蕴被她提醒了，连忙撇下羡男和羡鸿，自己去找她爸爸。 “爸爸，你怎么还没有给哥哥姐姐办理走读的手续呀？”她问薛万钧。 薛万钧一愣，说：“哥哥姐姐在学校里寄宿挺好的，为什么要走读呢？” 薛小蕴不以为然：“寄宿怎么会好呢？当然是跟家人一起才好！” 薛万钧心一沉，他还没有准备好跟薛涵和薛蕴相处。 第130章 霸总驾到2 薛小蕴见爸爸不说话，连忙摇着他的手臂说：“趁着办公室还没下班，你快点去办手续吧！今晚我就可以跟哥哥姐姐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了。” 薛万钧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小蕴，你不要急。哥哥姐姐都是班长，要帮老师维持纪律的嘛，所以留在学校，周末再回来跟我们一起。” 薛小蕴不干了：“班里还有那么多班干部呢，又不是一定要班长才能管。每天放学姐姐都眼巴巴地看着我，想跟我一起走，我答应过她，要让你尽快给她办手续的。我不管，你现在就去把姐姐接回来嘛！” 薛万钧极力安抚：“小蕴，先别急嘛，等周末哥哥姐姐回家了我们再慢慢商量。羡男和羡鸿还在那边等你呢，哪有主人家把客人撇下的呀？” 薛小蕴也着急回去陪羡男，她拼命把爸爸拉出门，说：“你快去学校，我这就回去陪羡男她们。” 薛万钧拧不过她，说：“好，我去学校看看。” 薛小蕴这才满意地回房间了。 羡男和羡鸿正乖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薛小蕴连忙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我们还没看衣帽间呢，不知道爸爸给我搬了几个衣柜过来。” 薛小蕴拉着她们两个进了其中一个衣帽间。这个衣帽间比卧室稍微小一点，衣柜竖立在两边，一边挂满了连衣裙，另一边则摆满了帽子、鞋子和衣饰。 羡鸿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她看着满墙的裙子问：“这么多漂亮的裙子，你怎么穿得过来？” 薛小蕴说：“这里的还好，爸爸只搬了一小部分过来，努力穿穿也许还穿得完。要不你们也帮我穿吧？” 她拿下来一条裙子，在羡鸿身上比了一下，说：“这条裙子我还没有穿过呢，姐姐你试试吧。” 羡鸿立马摇头：“你的裙子你穿才好看，穿在我身上，你爸爸肯定看不顺眼。我可不想惹你爸爸不高兴， 他看起来好可怕。” “怎么会呢？”薛小蕴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他块头很大，所以觉得很可怕？其实他最温柔了，你搓他捏他都不怕的。” 羡男笑嘻嘻地说：“我爸爸也是，他最温柔了。” 羡鸿撇撇嘴，说：“要比温柔吗？那我爸爸绝对输不了。” 她看看漂亮的裙子，又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还是穿运动服比较舒服。” 薛小蕴又来了精神，说：“运动服我也有很多啊，应该在隔壁的衣帽间吧。” 她拉着姐妹俩到旁边的衣帽间，这里放的都是运动服和运动鞋。 羡鸿傻眼了：“运动服都要这么多！你家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吗？穿完就扔了？” 薛小蕴说：“差不多吧。运动会出很多汗，衣服容易有汗渍，所以会扔得比较快。” 羡鸿赶紧看看身上的运动服，还好，今天穿的是这学期新买的运动服，她洗得比较仔细，应该没有汗渍吧。 几个人又玩了一会儿，佣人就来请她们上楼吃饭了。 薛小蕴看见薛万钧坐在餐厅，却不见薛涵和薛蕴，就撅起了嘴，说：“哥哥姐姐呢？你怎么还没有接他们回来？” 薛万钧说：“我刚接到电话，明天早上要开会呢，今天晚上要做好多准备工作，你哥哥姐姐的事过两天再说吧。” 薛小蕴不情不愿地坐到座位上，说：“你不是说过工作不及家人重要吗？现在怎么又紧张起工作来了？” 薛万钧说：“爸爸一向是喜欢工作的。但是那几年你妈妈和你生病，爸爸才不得不放下工作陪你们。现在妈妈走了，你的病也好了，哥哥姐姐在学校也有老师照顾，所以爸爸才决定重新投入工作。小蕴乖，以后爸爸陪你的时间可能会少一点点，但是你在爸爸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薛小蕴说：“既然爸爸以后没空陪我，就让哥哥姐姐陪我啊。” 薛万钧说：“爸爸怎么会没空陪你呢，只不过偶尔会去应酬一下而已。爸爸忙的时候你跟着羡男就对了，羡鸿姐姐和林宇哥哥肯定也会陪你们的。” 他又转向羡鸿和羡男，说：“你们会帮我照顾小蕴的吧？” 姐妹俩连连点头：“当然！” 佣人给几人分别上了晚餐，薛万钧的分量大一些，羡鸿姐妹俩跟薛小蕴的是一样的。 薛万钧对羡鸿说：“这晚餐分量够不够？你还想吃什么可以吩咐佣人给你做。” 羡鸿哪里敢点菜，连忙说：“够了够了，我平时吃得也不多。” 她确实吃得不多，就是前阵子保长通过林宇疯狂地投喂，才把她的胃口撑大了。 吃完饭，薛小蕴坚持要下楼跟羡男一起写作业，薛万钧也不阻拦，只叮嘱了她几句，就亲自送她下楼了，过了一个小时，又亲自下楼把她接回家。 第二天一早，薛小蕴就加入了林宇的上学小分队，和羡男手拉手一起进了校门。 薛万钧站在马路边看着宝贝女儿进了校门，才吩咐司机开车过来接他。 薛万钧正要上车，看见廖友嘉和肖凛手挽手地出了幸福街1号的大门。他对这幢楼的住客自然是提前了解过的，这对情侣都在宇中集团总部上班他自然也知道。 “肖凛，友嘉，去上班吗？坐我的车一起去吧。”他对两人说。 廖友嘉和肖凛都是一愣，廖友嘉说：“薛总，这不太好吧。” 薛万钧说：“怎么，嫌我当你们的电灯泡？” 廖友嘉说：“不是，就是您是副总裁，我们两个小职员坐您的车不太合适。” 薛万钧说：“我这个人挺务实的，也很照顾下属，刚好顺路而已，你们不用拘谨。” 廖友嘉和肖凛互相看了一眼，廖友嘉说：“那就有劳薛总顺路送肖凛上班了。我今天要回学校，所以向公司请了假。” 薛万钧说：“那我就不送你了。”说完他打开车门，请肖凛上了车，自己再在另一侧车门上车。 看着薛万钧的豪车驶远，廖友嘉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忽然有个又帅又多金的总裁在肖凛身边出现，他这个还没完全踏出校门的穷小子会不会被比成了渣渣？ 第131章 肖冽回归 廖友嘉正在路边胡思乱想，张煦从楼里走了出来。 “师兄，你不是和肖姐姐一起上班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廖友嘉看见张煦，顿时感觉放心了不少：这楼里原本就有一个又帅又多金的小鲜肉林宇，还有可可爱爱的张煦，肖凛还是看中了他廖友嘉，那想来带着个女儿的霸总大叔竞争力也不会太大吧？肖凛不是拜金的人，也不像有恋父情结。 张煦伸手在廖友嘉面前晃了晃，说：“师兄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跟肖姐姐吵架了吧？” “呸！怎么可能！”廖友嘉赶紧否认，“我跟肖凛的感情好得很呢。只是我今天要回学校，所以跟她不同路而已。” 张煦一听，笑说：“你要回学校？那你就是在等我啰。” “嘿！哪有像你这样自作多情的！”廖友嘉和张煦说说笑笑，一起向公交车站走去。 终于盼到高考完毕肖冽回归的日子了。羡鸿听哥哥说下班会去学校接肖冽，为了第一时间看到肖冽，她一放学就跑到一楼羡男练琴的屋子，在面向大街的窗户前面写作业。 林宇也在窗前占了个座。 两个人每写一个字就看一下窗外，生怕错过了肖冽回归的历史时刻。一直等到天快黑，终于看见一辆小汽车停在了窗外。 羡鸿反应更快，第一个冲了出去。因为地方窄，林宇没法越过她，只能紧随其后。只见廖友嘉从车上出来了，接着是肖凛，然后是肖冽。 肖冽高了，瘦了，也白了。他看着焕然一新而且长高了的幸福街1号，不禁感叹：“哇，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 这时羡鸿和林宇刚好冲到了他面前。羡鸿说：“你说什么？你说我变漂亮了？” 肖冽一愣，问：“你是谁？” 林宇和廖友嘉立马笑得前仰后合。羡鸿腮帮一鼓脚一跺，尴尬得想骂人。 肖冽“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小cindy，确实变漂亮了。” 羡鸿这才阴转晴，说：“我现在改名了，叫羡鸿，鸿雁的鸿。” 廖友嘉已经从车尾箱把行李拿出来了，他对大家说：“好了，先上楼再说。” 林宇搂着肖冽的肩膀，埋怨道：“我们重逢的感人时刻，竟然被羡鸿这傻孩子打了岔，真倒霉。” 肖冽笑着说：“才不会倒霉呢。羡鸿胖了一圈，像个福娃，喜庆的很呢！我们以后住一幢楼，肯定很热闹。” 肖冽放好行李，就跟着众人到羡鸿家。廖善海早已做好了一大桌菜，要给肖冽庆祝。屋里又挤满了人。 本来八楼已经装修好，这种日子搬上八楼庆祝最好了，可是薛万钧租了上面那几层楼，林宇真是非必要不想经过他的地盘。而且这样满屋人的感觉也很温馨。 薛小蕴也来凑热闹了。为了防止她被挤坏或者热坏，林宇专门在阳台开一桌给他们几个初一小孩，由智商差不多的羡鸿陪着他们。 余善意母女也来了。善意妈妈帮着廖善海做饭，等廖友嘉和肖凛回来，才把家务活还给他们。 善意妈妈看着满屋的热闹劲，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善意说：“我们运气真好，竟然能住进这么好的楼里。你也别一天到晚干活了，多跟大家一起玩嘛。” 余善意说：“我不会玩，跟大家玩不到一块儿去，还不如抓紧时间干活挣钱呢，反正他们也不嫌我，不会赶我们走就行了。” 善意妈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们家无亲无故，你以后也只能靠这些朋友了，可你不跟别人好，别人又怎么会对你好呢？” 余善意说：“不是我不想跟别人好，是真搭不上话，他们聊的事情我大多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快点初中毕业，去打工挣钱。” 善意妈妈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一定要上高中。你成绩这么好，一定能考上大学的，上了大学才有前途啊。” 余善意说：“上高中，上大学，要耗多少年啊，学费和生活费要多少？现在我的学费都是学校给减免的，房租林宇哥哥也是随便收一点点就算，难道一直这样靠别人吗？” 善意妈妈忍不住红了眼眶：“都是我没用，连累你了。” 余善意说：“妈妈你别哭，别被人看见了，影响了别人的心情。我觉得自己还是挺能干的，我努力挣钱，我们以后一样有机会过好日子。” 善意妈妈赶紧背过身擦眼泪，这时肖冽刚跟张煦相互认识了，又来跟她们打招呼。 善意妈妈微笑着点头，说：“小伙子长得真帅气啊！” 林宇打趣说：“我这楼里的住客是严格挑选过的，长得不好看的不能住进来的。” 余善意说：“那我这么丑的竟然混进来了，不会被赶走吧？” 肖冽说：“你怎么会丑呢，你很漂亮啊。我一进屋就看见你了，你跟我姐姐一样短头发，很精神。” 余善意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幸好她肤色不白，应该没人瞧见吧。 谁知张煦对肖冽说：“善意还未成年呢，禁止撩。” 一句话又把余善意的脸吓红了。 肖冽无辜地说：“我没撩啊。说女孩子漂亮就是撩吗？那跟女孩子聊天能聊什么？聊天气吗？” 张煦说：“好吧，你的问题问在了我的知识盲区。” 林宇偷笑，活捉两个不会聊天的。他对余善意母女说：“我们楼里现在又多了一个壮劳力，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 余善意说：“我们不客气，不过我们自己能行。” 林宇说：“好吧，肖冽，我带你去认识几个小的。”说完拉着肖冽和张煦往阳台那边去了。 余善意看着他们几个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楼里的男生颜值是真的高。跟她母女俩合租的那学生会主席也是帅出了边际。不过余善意对帅哥不感兴趣，她现在心心念念的是赶紧工作挣钱。 第132章 父子，父女 林宇带肖冽到阳台看几小只，向他介绍道：“肖冽，这个羡鸿你认识啦，这是我妹妹羡男，我表弟双百，还有羡男的同学小蕴。小蕴住在五楼，不过五到七楼都被她爸爸租下来了。羡男和小蕴是我们楼的小公主，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要得罪了。至于羡鸿嘛，你不要在我爸面前欺负她就行了。” 羡鸿猛地暴起，想要打林宇，林宇躲到肖冽身后，羡鸿的手就够不着了。 地方太窄，根本转不动，羡鸿无奈跺了跺脚，说：“肖冽你是好孩子，记住不要跟他同流合污欺负人！” 肖冽说：“放心，我姐跟你哥什么关系呀，我当然会帮理不帮亲啦。”说完就忍不住笑了。 林宇见羡鸿傻傻地没听懂，便哈哈大笑道：“没错，理总在我这儿，所以你哥和他姐就算成亲了他也不会帮你的。” 羡鸿气得又要打人，羡男忙安抚她说：“姐姐你别急，我帮你。” 她对林宇说：“哥哥你不要再欺负姐姐了！” 薛小蕴也说：“对，你应该跟我哥哥学习，他总是护着我姐姐，不会欺负我姐姐的！” 小公主发话了，林宇只好说：“遵命，小公主！对了，你哥哥姐姐和高强明天晚上就‘出狱’了，后天我们在八楼开派对，你们想吃什么玩什么，快点吱声了。” 肖冽第一个举手：“我要吃烤肉，好多好多的烤肉。” 林宇说：“行，你要在天台自己烤，还是请个厨师来烤？” 肖冽说：“高考才做选择题，我高考完了，全都要。” 林宇说：“没问题，安排！” 羡鸿也举手说：“我要巧克力喷泉加大草莓！” 林宇说：“小意思，再给你安排几箱车厘子。”林宇心想，反正都是你亲爹安排的。 羡鸿立马喜笑颜开，这林宇不欺负人的时候还是蛮好的。 薛小蕴也双眼放光：“听起来就好好吃！” 接着她又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爸爸肯定不会让我多吃。” 羡男说：“没关系。到时候我让我爸爸缠住你爸爸，然后你偷偷地多吃几口。” 薛小蕴兴奋地连连点头。然后她又说：“不知道我哥哥姐姐喜欢吃什么。” 羡鸿连忙举手：“我知道！我知道！薛涵喜欢吃芝麻糊煮鸡腿，薛蕴喜欢吃椒盐虾！” “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问。 林宇说：“你是认真的吗？芝麻糊煮鸡腿？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羡鸿说：“当然是认真的呀！上周末他在家就是这样煮的，不信你问余善意。” 大家面面相觑，这玩意儿能吃吗？ 双百说：“要不我们后天煮一个试试？” “咦！”羡男打着冷颤说，“你试吧，我可不想试。” 羡鸿说：“那天我也想试来着，最后还是没敢。不过那天他只煮了一个鸡腿，薛蕴和高强都没吃。” 林宇说：“反正到时候我把芝麻糊、鸡腿和椒盐虾都安排上，大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 这时，廖友嘉和肖凛把菜端过来了，大家于是各自找座位坐好开饭了。 终于熬到周五放学，薛蕴总算可以跟薛小蕴和羡男一起走了。 薛小蕴说：“姐姐，等一下你和哥哥一见到爸爸，就跟他说你们要走读，我负责催爸爸来办手续。” 薛蕴说：“你太厉害了，竟然能让爸爸答应搬来幸福街。不过你在这边住得惯吗？” 薛小蕴说：“怎么不惯？太惯了！这里有羡男陪我，还有这么多哥哥姐姐跟我们一起玩，比之前的房子好太多了！” 薛蕴说：“我也觉得这边好，虽然地方小，可是自由好多啊！” 三个女生和双百一起，出了学校南门。薛万钧还在工作，没有来接薛小蕴，但是保长来了。 羡男说：“爸爸，你不在食堂看着，跑来这里干什么？过了马路就到家了，还怕我们走丢了不成？” 保长说：“现在你和哥哥姐姐都不在食堂吃饭，我待在食堂干什么？食堂有员工有主管，用不着我看着。薛蕴，小蕴，你们也先到我家玩吧，等你们家吃饭了你们再上楼。” “好呀！”薛小蕴高兴地拉着羡男和薛蕴往前走。薛蕴看见保长一直宠溺地看着羡男，心里一阵羡慕。 另一边，薛涵和高强也放学了。 薛涵问高强：“你今晚在哪儿吃饭？薛蕴千叮万嘱要我回去跟爸爸和小蕴一起吃饭，你要一起来吗？” 高强耸耸肩，说：“我可不想去，你爸爸虽然表面上对我们和和气气的，但我总感觉一不小心他就会对我们发癫。” 林宇说：“英雄所见略同，看到他我都想绕路走。高强你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高强说着就往林宇身上贴。 林宇对羡鸿说：“你也来吧，我妈今晚做九大簋。” “做满汉全席都没用，吃不下！”羡鸿鼓起腮帮，“我回家跟我爸和我哥吃，肖姐姐和肖冽也来呢！” 薛涵看着他们，神色黯淡。 “怎么啦？有心事？”林宇问他。 薛涵点点头，说：“要不是薛蕴坚持，我是真的不想再跟爸爸有联系。他已经丢下了我们，现在也没想再要我们，我们何苦再见他，弄得大家都不自在呢？” 林宇问：“你是真的不想要爸爸了呢，还是因为他不想要你们？如果他改变主意了呢？” 薛涵说：“他怎么可能改变主意？他跟我妈离婚的时候，我还没记事，薛蕴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呢，他跟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林宇搂住他的肩膀，说：“我跟你之间本来也没有感情啊，相处久了不就有了。你总得给大家一次机会嘛。” 薛涵说：“你放心，就算是为了薛蕴，我也会努力跟他相处的。” 到了饭点，三兄妹都被请到餐桌旁以后，薛万钧才姗姗来迟。他硬着头皮和孩子们一起吃饭。 薛小蕴说：“爸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学校办公室都下班了。哥哥姐姐说他们想改做走读生，你赶紧抽时间去办手续吧！” 薛涵见薛万钧还在犹豫，赶紧说：“你去办个手续就可以了，我和薛蕴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我们在食堂吃完饭才回家，回来就跟林宇他们一起学习。” 薛万钧终于点头道：“好吧。” 薛蕴和薛小蕴立马高兴得在饭桌上拉起了手。 第133章 捧在手心 吃过晚饭，薛涵下楼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薛小蕴坚持让薛蕴陪她一起睡，薛万钧答应了。 姐妹俩兴高采烈地邀请羡鸿和羡男上来玩了半天，送走羡鸿和羡男之后，两个人又躺在床上聊到半夜才睡。 薛小蕴特别显小，虽然已经上中学了，却还像个软软糯糯的小宝宝。薛蕴第一次不用抱着她的小熊玩偶睡觉，抱着薛小蕴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薛蕴就起床了。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熟睡的妹妹。 她刚洗漱完，就有佣人在大门口说：“大小姐，早上好！请问你想现在用早餐，还是等先生和小姐起床再一起吃？” 薛蕴想了一下，说：“不用了，我下楼和哥哥一起吃。” “好的，大小姐！”佣人又静静地候在了门外。 薛蕴回到三楼，余善意母女俩已经坐在大厅做手工了，她们的早餐只是每人一只煮鸡蛋。薛涵和高强也起床了，正坐在阳台看书。看见薛蕴，薛涵给了她一个昨天放学买的三明治和一瓶牛奶，就是今天的早餐了。 薛蕴坐在阳台上吃早餐，可以听到楼下的动静，楼下的两家人都起来了。 “今天的派对几点开始呢？”薛蕴问。 高强说：“暂定九点钟，林宇说怕太早了打扰到小蕴，你们爸爸要发癫。” 薛涵看看薛蕴，她好像有点怅然若失，便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终于自由了，可以做自己。小蕴虽然一直被捧在手心，却像只笼里的小鸟，我可一点也不羡慕。” 薛蕴没有说话，静静地咬着她的三明治。谁不想尝尝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呢？如果爸爸肯这样爱她，她宁愿不自由。虽然哥哥很疼她，但是跟爸爸妈妈的爱还是不一样的。 薛小蕴睡到七点半就醒了。她看见姐姐已经走了，只好去找爸爸。薛万钧陪她吃了早餐，就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打电话给林宇，问派对几点钟开始。 林宇问：“我们想现在就上楼可以吗？” 薛小蕴连忙对着电话说：“可以！可以！我都要等不及了！” 话刚说完，不到半分钟，就听到楼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整幢楼的孩子都往楼上冲了。 “哎呀！失策了！”薛小蕴大叫，“我忘记换衣服了！” 她刚要跑，薛万钧就拉住了她。“你不要急，楼梯那么窄，大家都在跑，很容易撞伤的。等大家上去了你再回屋换衣服。” 薛小蕴很不情愿地站住了。这时楼下传来羡男和薛蕴的声音：“小蕴，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薛小蕴打开门大喊。 大部队已经上了楼，薛万钧这才没有拦着薛小蕴。 “你们等等我，我还要换条裙子。”薛小蕴一边跑，一边喊。 薛万钧紧随其后，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薛蕴，忽然愣住了。 “薛蕴，周末你怎么还穿着校服？”薛万钧问。 薛蕴见薛万钧好像有点不高兴，不由得心中忐忑。她小心地说：“穿校服好啊，又方便又舒服。我专门多买了几套，每天都换洗的。” “你没有其他衣服了吗？你妈妈平时不带你去买衣服的吗？” “妈妈……上学之后就没有给我买过衣服了。叔公给我买过，不过他老人家买的衣服……不太合穿。”其实是叔公的品味实在让薛蕴没法接受，还不如穿校服呢。 薛万钧的脸都黑了，他没想到周云绮会那么地不负责任，可是他也没法恼她，因为他同样没有负起他作为父亲的责任。 “那……明天我带你们兄妹几个去买衣服吧。”薛万钧说。 薛蕴一听喜出望外，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薛小蕴换好衣服出来了。她穿的是薛万钧从欧洲订回来的裙子，像小公主一样优雅高贵。羡男也穿着裙子，但是保长的品味似乎有待提高。 薛万钧想了一想，说：“羡男，明天叔叔带小蕴他们几兄妹去买衣服，你要不要一起去？叔叔送你几条裙子好不好？” 薛蕴一愣，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心脏：为什么要带羡男去？她又不是他的女儿。 羡男高兴地说：“好呀，不过不需要叔叔送给我，我爸爸会给我买的。” 薛万钧点点头，微笑着说：“好吧，我们上楼吧。” 薛蕴心里很不是滋味，爸爸还没有这样对她笑过。 八楼今天第一次开放。林宇本来打算有事没事大家都可以上来玩，一起看书写作业也可以。没曾想刚装修完，薛万钧就租了下面的几层，林宇就歇了上八楼的心思了。 林宇让人把八楼能打掉的墙都打掉了，整个儿连通起来，虽然还没有他家开的书吧大，但是足够让楼里的人一起活动。 林宇预约的酒店到会服务还没有到，不过保长已经提前把水果和饮料带了上来。 孩子们坐在一块儿玩起了狼人杀，薛小蕴不让薛万钧看着他们，薛万钧只好走到另一头，跟廖善海、凤英和善意妈妈坐在了一起。 “羡男爸爸今天一早就上来忙了，怎么这会儿反而不在？”薛万钧问。 凤英无奈地说：“羡鸿在，他就不敢出现了。也不知道这两父女之间的误会什么时候可以解开。” 薛万钧之前就听薛小蕴科普过，知道这两家人的关系，不过他并不知道林宇和保长的血缘关系，还以为林宇纯粹是跟这一家人投缘才过继到他们家的。 廖善海说：“羡鸿一口咬定当年她爸爸打她妈妈，但是她妈妈从来没有提过家暴的事，只说她要追求自己的理想才逃出白绫洲。可是当时我不在现场，我没有发言权。” 凤英说：“我相信保长。我嫁进白绫洲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保长打人。而且，他做错的事他会认，他不认，就是他没做过。” 廖善海说：“我也相信保长，不然我也不会让他来找羡鸿，就算我没钱，我也会想办法带羡鸿搬走。不过他们父女俩的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旁人是没办法插手的。” 凤英点点头，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 第134章 黑暗料理 孩子们玩了两局狼人杀，林宇预约的酒店厨师就带着大堆的食材和烹饪器具来了。 孩子们一个个双眼放光，蜂拥过去查看。薛小蕴馋得口水直流，薛涵和薛蕴也显得特别高兴。 薛万钧不禁眉头微蹙：“这家里和学校的伙食都这么好，孩子们怎么还像好久没吃饭似的？” 凤英笑道：“孩子们都在长身体，吃多少都不够的，刚吃完就又饿了。” 薛万钧忍不住过去拉住薛小蕴，叮嘱她说：“小蕴，你等厨师们弄好了，再选几样尝一口，好吃的顶多再吃一口就好了，注意别吃多了。” 薛小蕴嗯嗯啊啊地点着头，眼睛却没离开过眼前的食物。羡男张望了一圈，没看见他爸爸，便拿眼神向林宇求救。林宇假装没看见，找肖冽说话去了。 薛蕴赶紧凑到薛万钧旁边，说：“爸爸，这么多好吃的，我都不知道吃什么好呢。爸爸你喜欢吃什么？” 薛万钧眉头一皱，薛蕴吓得脸都白了。 薛万钧说：“这些这么普通的食物，你妈妈都不一定瞧得上，你家厨师做的菜应该都比这好吧？” 薛蕴微微颤抖地说：“我家没有什么厨师，只有一个做饭阿姨，伙食不比学校的食堂好。现在学校的食堂这么好，家里的伙食就连食堂都不如了。” 薛万钧都不知道该生气好，还是该心疼好。周云绮从前那么挑剔，现在怎么连吃饭都不讲究了，甚至连一口好吃的都不给孩子们吃。 薛万钧深吸一口气，才说：“那爸爸以后多带你和哥哥出去吃好吃的。” 薛蕴沉着的心忽然蹦上了半空，她兴奋地说：“谢谢爸爸！” 薛万钧神情复杂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薛蕴的心还在高兴地怦怦直跳，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找到了什么幸福密码。 厨师们在天台摆了好几个烧烤炉，其中两个由厨师主理，客人点什么他们就烤什么。其余几个炉则让大家自己烤着玩。 廖友嘉和肖凛串了几根肉串，挑了一些蔬菜，来到一个炉前，一边烤，一边小声说大声笑。其他人都识趣地不用那个炉，只有羡鸿站在他们隔壁的炉边，不时伸头偷听两句。 张煦看到黄金凤一个人站在最边远的炉边，便溜了过去。 平常的周六上午羡男是要去书吧跟黄金凤一起读书的，今天开派对，羡男就把黄金凤也邀请过来玩。 张煦悄悄对黄金凤说：“友情提示，这幢楼只剩下402没租出去了，你要搬来就赶紧了，外面一大群人在虎视眈眈呢。” 黄金凤有点无奈地说：“师兄都名草有主了，搬过来做什么？过来看他们秀恩爱吗？” 张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说道：“你不是说拿得起，放得下的吗？都这么久了，还没放下师兄，开口闭口的都是师兄。你别忘了，这楼里除了住了个师兄，还有个成校长呢！你不想跟成校长当邻居么？”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黄金凤惊呼：“对呀！差点忘了这茬。” 张煦继续提点她说：“这儿离学校又不远，上学很方便。下学期要实习了，你大概能到成校长的学校实习吧，住这儿就更方便了。” 黄金凤给他点了个赞，说：“还是你旁观者清，我差点错过机会了。”说完，赶紧去找林宇。 林宇听黄金凤说要租402，忍不住要气她，便说：“我这402没打算出租啊。你看现在我们家这么小，有个亲戚朋友来玩，连过夜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我打算把402留作客房使用。” 黄金凤看见他说话时贱贱的模样，就知道他成心的，忍不住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说：“不租就算，我在学校住得好好的，本来也用不着租房。” 林宇说：“就是啰。” 黄金凤又甩给他一个眼刀子，转身回她的烧烤炉继续烤她的鸡翅。 肖冽一头雾水地问林宇：“这个人是谁呀？长得也凶，说话也凶，可要是她不是你们的朋友，怎么会被叫来参加派对呢？” 林宇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人不可貌相，这个人跟羡鸿一样好玩。” 黄金凤本来没想租房的，不过被张煦一说，又被林宇一气，忽然觉得一定要把这房子租下来。 她问张煦：“林宇不肯把402租给我，怎么办？” 张煦耸耸肩，说：“这房子又不是他的，是他爸爸的。” “可他爸听他的呀。”黄金凤说。 张煦气定神闲地说：“可他爸更听他妹的呀。” 黄金凤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说：“你是个人才，以后有什么事，姐罩着你。” “真的吗？”张煦露出他那一对甜甜的小酒窝，“不知道小学教育专业的学生能不能在中学实习？” 黄金凤恍然大悟，指着他说：“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好吧，我有空找成校长请教一下。” 张煦眉开眼笑，忙说：“来，尝尝我烤鸡翅的手艺！” 太阳越升越高，天台越来越晒，大家玩得差不多了，就都撤回八楼来，继续边玩边吃。 薛小蕴不许薛万钧跟着他，可薛万钧就是不放心，一直远远地盯着她，隔三差五地就凑到薛小蕴身边。 双百打了一碗芝麻糊，又拿了一个鸡腿扔进芝麻糊里。 薛小蕴看见了大叫：“咦，你还真吃呀？” 薛万钧看到也是目瞪口呆，但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别人家的小孩指指点点，只能忍着恶心想拉薛小蕴走。 谁知薛蕴惊讶地说：“双百你怎么也这样吃啊？我以为全世界只有我哥这样吃鸡腿呢！” “什么？”薛万钧大叫，“这种黑暗料理，薛涵怎么可能会吃？” 一旁的薛涵却云淡风轻地说：“我每周回家妈妈都让厨房阿姨给我做芝麻糊煮鸡腿呀。我从小就这样吃，也没觉得有什么呀，你们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薛万钧感觉五雷轰顶，拉着薛涵和薛蕴的手说：“你们妈妈一直这样虐待你们吗？你们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薛蕴激动得抓住薛万钧的手舍不得放，薛涵却淡淡地说：“怎么告诉你？我压根不知道你在哪儿。” 薛万钧无言以对，僵在了原地。 第135章 置装 薛万钧心潮起伏了很久，才对薛涵薛蕴说：“对不起，爸爸以后一定会好好地补偿你们。” 薛涵继续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补偿，你以后多关心关心薛蕴吧。” 薛万钧将兄妹俩搂进怀里，薛蕴趁机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薛万钧抚摸着她的头，不住地安慰她，她却越安慰越哭得厉害，好半天才缓了过来，薛万钧的胸前早湿了一大片。 其他人早散开了，没有人往这边看。薛万钧叹了一口气，拉着薛蕴下楼。“来，下楼洗把脸，我换件衣服。” 薛万钧换好衣服，上楼来找到薛小蕴，薛小蕴早吃得肚子圆滚滚了。她心虚地看着薛万钧，一不小心就打起嗝来。薛万钧没好气地搂住她，教她深呼吸憋气，很快就不打嗝了。 薛万钧说：“以后哥哥姐姐都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呀！”薛小蕴和薛蕴一起跳起来。 薛万钧说：“但是哥哥姐姐吃得多，小蕴你不许嘴馋。” 薛小蕴嘟着嘴，不情愿地说：“好吧。” 派对还在继续，林宇说要玩一整天。不过羡男要去学琴了，羡鸿和双百也一起陪她去书城。薛万钧就让薛小蕴回屋睡午觉，薛蕴也跟她一起睡。 第二天一早，薛万钧就带兄妹几人去买衣服。 昨天保长听说薛万钧要带羡男去买衣服，连忙请求薛万钧把他和凤英也带去。薛万钧爽快地答应了。虽然保长土里土气的，格局也不算大，薛万钧还是很乐意跟他打交道。别的不看，光看易南平愿意跟他一起建酒店，林宇甚至愿意当他的儿子，就知道这个人不一般。而作为同款女儿奴和宠妻狂，薛万钧甚至有跟他惺惺相惜的感觉。唉，只可惜小蕴的妈妈走得太早了，他也只有机会宠几年，但愿小蕴可以一直健健康康，让他可以长长久久地宠。 薛蕴看见羡男没有跟他们坐同一辆车，而是跟她的爸爸妈妈一起，心里一下平衡了。她不禁在心里骂自己昨天太小气了。 薛万钧把众人带到购物中心旁边的商业楼，走进了一家公司，公司的负责人温妮已经带着一帮助手恭候多时了。 薛万钧向温妮介绍：“这是李先生和李太太，这是他们的千金。他们一家比较低调，想买一些日常工作学习可以穿的衣服。至于预算……” 他看看保长，保长忙说：“你们看二十万够不够？不够可以再添。只要我太太和女儿喜欢，我又买得起的我都买。” 温妮笑说：“李先生放心，我们这里有绫江最顶尖的设计师和着装顾问，保证给你们选出最合适的服装。” 保长点头，说：“我看见薛总和小蕴穿的衣服都这么好看，就知道你们是最专业的。” 温妮笑笑，忙安排助手接待他们。 保长的预算肯定不能跟薛万钧比，但是薛万钧亲自带过来的客户绝对不是普通人，维护好了以后肯定还陆续有订单，所以助理们都铆足了劲要抓牢这个客户。 薛万钧又向温妮介绍：“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之前跟我前妻过，今天带他们过来添置一些衣服。” 温妮打量了薛涵和薛蕴一番，不禁赞叹说：“大少爷跟你一样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大小姐也是少有的大气，我要亲自给她挑选几款衣服和裙子，保证让大家惊艳！” 薛万钧高兴地说：“好，都交给你。” 温妮又问：“那小小姐呢？” 薛小蕴说：“爸爸，我不想买那么多衣服，家里还有好多衣服没穿过呢。不过我想跟羡男穿闺蜜装！” 薛万钧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呀，那你和羡男一起挑。你也帮羡男挑几件不一样的。” 薛小蕴兴高采烈地找羡男去了。 温妮的公司跟许多奢侈品牌有合作，那里汇集了许多品牌的新品。她给薛蕴挑了几条裙子，薛蕴穿上了其中一条，感觉有点不习惯。 温妮笑着说：“大小姐，请把背挺直了，再让肩膀放松。你过来照照镜子，多么雍容大方的一位贵小姐呀！” 薛蕴走到镜子前面，不由得呆住了，镜子里面的真是她吗？她从没想过自己也可以这么漂亮。如果说薛小蕴是小公主，那她就是大公主，她本来就是爸爸的大公主呀！ 薛万钧走了过来。他也是一脸的惊讶。 “你的气质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真是太像了！”薛万钧说。 薛蕴心里“咯噔”了一下。像妈妈？那爸爸会不会讨厌她？她忐忑地看着爸爸，爸爸的神色又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薛万钧说：“把其他的都换上吧。你喜欢的爸爸都给你买。” 爸爸的语气很温柔，薛蕴心花怒放地去换衣服。 另一边，薛小蕴和羡男一起选了一条裙子做闺蜜装，还有搭配的帽子、鞋子和首饰。 大家选了半天，每个人都收获满满。保长、凤英和羡男经过温妮和助手们的一番打扮，立马土气全消，看起来也像是上流社会的绅士名媛了。 保长激动万分，问其中一个助手：“可不可以再选一条裙子，身材跟我太太差不多，只是年轻一些，十八岁女孩穿的？” 助手被难住了。 凤英说：“你想给买给羡鸿吗？她肯要吗？” 保长沉吟了一下，说：“让林宇给她。” 凤英说：“那还不如让林宇直接带她过来自己选呢。人都没看见，叫人家怎么给你选？” 保长挠了挠头，说：“你说得对，都听你的。” 薛万钧和保长准备结账，温妮笑眯眯地拿着一个小盒子出来，对薛万钧说：“薛先生，还有一条手链，我想你和小小姐一定感兴趣。” 说着她打开盒子，拿出一条手链，小心地给薛小蕴戴上。众人都不禁赞叹：“好漂亮！” 薛小蕴立马就说：“爸爸，我要这条手链！” 羡男说：“我也想要！” 薛小蕴高兴地说：“那我们一人买一条，做闺蜜手链？” 羡男连连点头。 薛蕴也很喜欢这条手链，但是她不确定这条手链的风格跟她的裙子搭不搭，所以不敢说。 温妮抱歉地说：“对不起，这是设计师venusurent的最新作品，全球限量100条，绫江只有这一条，是设计师专门留给薛先生的，不然我们连这一条都不可能买到。” 羡男一听，满脸写满了失望，保长看见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他连忙问温妮：“限量100条，那就是还有99条，真的没有办法再买到了吗？” 第136章 惊艳 温妮万分抱歉地对保长说：“对不起，实在是没有办法。venusurent是今年最炙手可热的首饰设计师。她入行好几年了，一直籍籍无名，可去年的一个作品被美国影后戴着上台领奖，惊艳了全场，她也就跟着声名大噪，作品一件难求，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保长失望之余也觉得合情合理，国际着名设计师的作品，全世界的人都抢着买，又怎么轮得到他这样的乡巴佬来买呢？ 薛蕴却有疑问：“既然连美国影后都买她的作品，她为什么还专门给爸爸留了一条呢？” 温妮笑着说：“这个‘梦之精灵’系列手链，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一款，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以前设计师没有名气，买这个手链的人不多，薛先生是唯一一位整个系列每一条都买了的人，所以设计师把薛先生视作知音，今年的作品也专门为他留了一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薛小蕴点头说：“这个系列，我真的是特别喜欢，我都放在我的小首饰盒里呢！” 羡男羡慕地看着薛小蕴的手链，说：“你们真有眼光，连最厉害的设计师都能发掘到。” 薛小蕴拉着羡男的手，说：“你也不用失望。虽然我们不可以一起戴这条手链，但是可以轮流戴呀！你要戴的时候我借给你！” “真的？”羡男瞬间眉开眼笑。保长的心才不再被揪着。 薛蕴悄悄地问薛小蕴：“那如果我想戴，可以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薛小蕴拉着薛蕴的手说，“你是我姐姐，我有好东西当然要和你分享！” 薛蕴忍不住抱住薛小蕴说：“真是我的好妹妹！”两个人心里都甜丝丝的。 一行人回到幸福街1号，整幢楼的人都跑出来围观。 薛万钧父子和薛小蕴自然是没什么改变的，保长一家跟薛蕴却是改头换面了。 “哇，薛蕴，你不是就换了身衣服吗？怎么好像整容了一样，我都认不出来了！”高强盯着薛蕴绕了一圈，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薛涵按住他的肩膀，一把拉到了一边，说：“喂，这样盯着我妹看合适吗？” 高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说：“你妹不就是我妹吗？看看还不行了？想当初她被……” “好了，好了。”薛涵打断了他的话。 薛蕴却接话了：“没错，想当初我被我妈打和骂的时候，如果不是高强哥哥一家收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什么？你妈还打你？”薛万钧大怒。 薛涵忙说：“就小时候打过一两次。后来我们都学乖了，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薛蕴就先躲高强家里，跟他堂妹一起玩。” “那她有没有打你？”薛万钧问薛涵。 薛涵说：“印象中没有。” 薛万钧又深吸一口气，说：“都是爸爸不好，当初就不应该放弃争抚养权。” 他又对高强说：“谢谢你帮我照顾薛蕴。” 高强连忙摆手说：“别客气，我跟薛涵什么关系呀，铁哥们啦！” 薛万钧点点头，说：“是呢，这么小的屋子你们还要挤一屋。不如这样吧，你搬到薛蕴现在的房间来，薛蕴搬上去跟小蕴一起住，你们就不用这么挤了。” 高强说：“不用，挤挤也挺好的。” 薛蕴说：“不行，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们挤一个房间那臭汗味不熏死人吗？我搬上去跟小蕴住就好了，这样还方便照顾小蕴。” 薛小蕴忙说：“对呀对呀，我跟姐姐一起住最好了！我们赶紧收拾行李吧。” “嗯！”薛蕴拉着薛小蕴回她的房间收拾。 高强挠挠头，说：“呃，我们的房间真的很臭吗？” 另一边，羡鸿也是围着羡男绕了无数个圈，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口水都快流到羡男的裙子上了。 羡男趁机说：“姐姐，那里的顾问真的非常非常有眼光，而且那里有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不如你也去看看吧！” 保长说：“是呀，怪不得我给羡男买的衣服总是没有小蕴的漂亮，人家那是国际品牌，还有专业人士给挑选呢！” 羡鸿狠狠瞪他一眼，吓得保长后退了几步，凤英连忙拉住了他。 羡鸿说：“衣服好看有什么用？人还是那个人，一说话，暴发户的气质暴露无遗。” 林宇说：“我爸就是个暴发户，有暴发户的气质怎么啦？不过我爸有天天在看书啊，很快他看的书就要比你多了，你可得加油了。” 羡鸿转头瞪着林宇。 林宇耸耸肩，说：“怎么，比瞪眼我可从来没有输过，要不要试试？” 羡男连忙挽着羡鸿的手臂撒娇道：“姐姐，你下次跟我一起去看看嘛，我们还可以挑一套姐妹装。” 保长连连点头，但是不敢说话。 羡鸿说：“算了吧，一看这衣服就是我爸爸买不起的，就算买得起，我也宁愿多买点吃的。”她说的爸爸当然指的是廖善海。 保长听见，心像被放在醋里泡了十年，酸得不行。 林宇说：“羡男月底就过生日了，我也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好，要不就送你们一套姐妹装吧。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挑。” 羡男高兴得跳起来：“好呀好呀！我要跟姐姐穿姐妹装。” 羡鸿说：“羡男生日，我得礼物？” 林宇说：“为什么不行？谁叫你是她姐姐，当然可以蹭到一些福利。” 羡鸿说：“那我考虑考虑吧。” 林宇说：“好，你慢慢考虑。” 张煦说：“如果你们去买衣服，可不可以把我带上？不过我光看不买，会不会丢人？” 林宇搂着他的肩膀，说：“你看中什么，我送给你不就好了。” 张煦说：“不行，无功不受禄嘛。况且我一个穷学生，穿那么贵的衣服干什么？我只不过好奇想去看看而已，毕竟没有真大款带我去，我连门都进不去啊。” 羡鸿立马说：“好呀，张煦哥哥，你就跟我们一起去。你天天免费教我们写作业，林宇送你一件衣服又怎么了？” 林宇疑惑地看着羡鸿，问：“所以你决定去了？这么快考虑好了？” 羡鸿反问：“考虑好了，不行吗？” 林宇看着羡鸿，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第137章 秘密 周一一早，薛蕴和薛小蕴手拉手下楼来了。昨晚薛万钧和高强的爷爷已经到学校给几个孩子办好了走读手续。 薛蕴换回了校服，但是大小姐的气度依然在。果然回到了霸总父亲身边，整个人的气势都不同了，她显得比林宇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更加精神，看起来也更加精明能干。林宇心想，这样的薛蕴看起来才顺眼嘛，之前可怜兮兮的样子是真不适合她。 幸福街1号都成了易安国中学的校外宿舍楼了，九个ha一起从楼里出来，涌向校门，再分成两股分头而去。 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去了，楼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肖冽本来想睡个懒觉，却还是早早醒了，百无聊赖，就拿出肖凛送给他的建筑模型开始拼起来。 忽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重物掉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许多空塑料瓶滚下楼梯的声音。 他赶紧打开门下楼查看，只见善意妈妈头朝下扑倒在楼梯上，已经昏迷不醒，她手上的大塑料袋烂了，她平时散步时捡回来的废品散落一地。 肖冽吓得大叫：“阿姨！阿姨！”iz善意妈妈没有反应。 廖善海听到叫声连忙出来查看，也是被吓得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我们不要随便移动她，还是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吧。”廖善海说完，就回屋里打120了。 这时，薛万钧留在楼里的两个保镖从楼上冲了下来。薛万钧在楼里装了监控，平时都有人盯着，以防突发事件发生。这两个保镖都经过多方面的特训，有丰富的急救知识。 经过他们的反复检查确认，善意妈妈没有受伤，可以移动。于是肖冽把善意妈妈抱下了楼，在廖善海的陪同下打车去医院，同时打电话取消了救护车的预约。 善意妈妈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询问病人的情况，可廖善海和肖冽都全然不知。医生只好给她做深入的全身检查。 半晌，善意妈妈才醒过来，一直嚷着要走，廖善海拼命劝她说：“你这忽然晕倒，非常凶险，你不把毛病找出来，以后又晕倒怎么办？” 善意妈妈着急地说：“不行，这样我得欠医院多少钱呀？我家怎么还得起？” 廖善海说：“你放心吧，这检查费我垫付着，等你病好了再说。” 善意妈妈更急了：“这样更不行了，你家也不富裕，我更不能欠你钱呀！” 廖善海忙安慰她说：“现在友嘉已经工作了，这钱我家还拿得出来。你不要着急，保重身体才最重要！” 肖冽也说：“对呀，阿姨，什么都比不上身体健康重要。” 在廖善海和肖冽的不断劝说下，善意妈妈才继续做检查。快到中午的时候，各项检查才完成。 善意妈妈又说：“哎呀，这都快中午了，善意回来不见我，肯定要担心的！” 廖善海说：“对呀，我也没做午饭。算了，我给保长打电话，让他帮我准备午饭。我们现在先回家，等下午检查结果出来，我再陪你过来听听医生怎么说。” 三个人坐车回了家。善意妈妈早上掉在楼梯上的空瓶子已经被薛万钧的佣人收拾好了，善意妈妈表面没有伤，因此善意没有瞧出不对劲。等孩子们又上学了，廖善海和肖冽又来找善意妈妈。 善意妈妈说：“我一个人去医院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们，今天早上已经耽误你们很多时间了。” 廖善海说：“不麻烦，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路上又出什么事呢。” 肖冽也说：“我在放假呢，有的是时间，又没小伙伴陪我玩，我不如陪你去医院，有什么要跑腿的事我也能帮忙。” 善意妈妈没有办法，就在他们的陪同下去看医生。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神色很凝重。 “你今天突然晕倒是因为低血糖，你还有一点营养不良，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被诊断出患了胃癌。” “什么？”廖善海和肖冽一怔，看见善意妈妈要倒，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廖善海问：“这些癌症应该都分几期的吧？现在是几期？” 医生说：“放心，现在只是早期，可以通过手术治疗，存活率是很高的。” 廖善海和肖冽都松了一口气。 善意妈妈却感觉天都塌了，她问医生：“如果不治疗，大概还可以活多久？” 肖冽忙说：“阿姨你说什么呢，能治的病怎么不治呢？” 善意妈妈摇头说：“我家没钱，怎么治呢？” 肖冽挠挠头，说：“我也没钱，但是你可以找林宇啊。” 善意妈妈说：“林宇给我家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和善意不能总这样赖着他呀。” 廖善海说：“我明白，我也不愿意一直要别人帮忙。但是这个事性命攸关，换了是我，我一定会向林宇或者保长求助的，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着想呀，难道你忍心让孩子成为孤儿？” 善意妈妈哭着说：“摊上我这样没用的妈妈，还不如当孤儿呢，我就只是个累赘。” 廖善海说：“你不要再说傻话了，善意还没成年呢，你千万不能丢下她！” 善意妈妈说：“你让我考虑一下。善意马上要中考了，你们千万别告诉她。她之前已经一直嚷着要去打工，我怕她知道了，连中考都不考了。” 廖善海说：“你放心，我会先帮你瞒着她，但是你也不能拖，要尽快开始治疗了！” 他问医生：“这个手术晚半个月做行不行呢？会不会很快恶化？” 医生说：“这个病程发展的快慢，要看肿瘤的恶性程度，从早期发展到晚期，从几个月到几年不等。我们当然建议患者尽早治疗，现在治疗治好的把握是很大的。” 廖善海说：“好好好，我们一定尽快。” 廖善海和肖冽陪着善意妈妈回家，善意妈妈千叮万嘱，不仅不要告诉善意，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廖善海怎么劝也不管用。 肖冽愁眉苦脸，这么大这么沉重的秘密，叫他怎么保守啊？他干脆躲到房间里拼模型，什么人都不见了。 第138章 劝说 林宇放学没有看到肖冽，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可是连着两天都没看到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刚好这两天肖凛出差了，四楼只有肖冽一个人在，林宇不由得担心起来，跑到四楼去找肖冽。 “我在闭关拼模型呢。”肖冽在屋里大声喊。 “那你吃饭怎么办？”林宇问。 肖冽说：“你们放学之前我就在廖伯伯家吃了。” 林宇又问：“那干嘛不等我们放学一起吃呢？” 肖冽吞吞吐吐地说：“我急着拼模型呢。” “那好吧，你拼完了再来找我们玩。”林宇说完就走了。这孩子，一定有古怪。不过他都成年了，就随他吧，活着就好。 林宇经过三楼，看见余善意母女俩又在客厅做手工活儿了。余善意都快练成无影手了，林宇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她就做好了一个小饰品。善意妈妈也不慢。桌上的配件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很快就要清空了。 林宇忽然好奇心起，走过去拿起配件研究起来。等他做好一个，余善意早又拿出一堆新的配件出来，堆满了桌子。善意妈妈则从厨房捧出来一盘车厘子，说：“今天羡鸿给我们拿了很多水果来，林宇你快吃。” 林宇意思一下拿了两颗，说：“谢谢阿姨，你们快吃吧，多吃水果身体好，干活更快。” 余善意说：“我已经吃过了。妈，你别舍不得吃，保长叔叔买了好多这个，羡鸿姐姐根本吃不过来的，我们帮她吃点才好。” 善意妈妈说：“总是吃别人的东西怎么好？” 余善意说：“没事，下星期就中考了，中考完我就去工厂打工，挣了钱就给大家买好吃的。” 善意妈妈说：“你不要再想着打工了！你一定要上高中，上大学，将来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林宇也说：“对呀，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有困难找保长，找保长他儿子也行。” 余善意说：“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肯定会上高中的。我现在一放学就干这个活，挣到的钱够我和我妈的生活费，所以不用辍学的。我只不过想趁暑假多挣点钱，有点钱傍身，万一以后有个感冒发烧，也有钱看病，也能歇几天。” 林宇夸奖她说：“善意现在真有远见，阿姨你可以放心了。” 善意妈妈点头说：“是呢，放心了，放心了。”她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 林宇无语，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还是赶紧溜吧。 “我不妨碍你们干活了，先走了。” 林宇起身要走，善意妈妈说：“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余善意说：“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多坐一会儿干什么？帮我们干活吗？” 善意妈妈叹口气，说：“你呀，总是面冷心冷的，都没有人愿意跟你交朋友了。” 余善意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装不来呀。今天放学在廖伯伯家门口撞见了肖冽哥哥，我还专门微笑打招呼了呢，结果肖冽哥哥见到我像见到鬼一样，逃命似地跑上楼了。” 林宇一听，皱眉说：“啊？这肖冽该不会真的见鬼了吧？这两天忽然成隐蔽青年了。” 余善意说：“你觉得有鬼能进来这楼里吗？小蕴她家的保镖二十四小时盯着呢。” 善意妈妈又苦着脸要叹气了，林宇吓得脚底抹油走了。 早上，上班上学的全都走了之后，肖冽才敢从屋里出来。他走到三楼，就看见廖善海和善意妈妈坐在客厅里说话，一边说一边还做着手工活儿。肖冽忙过去加入了他们。 善意妈妈说：“真是谢谢你们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辛苦你们了。” 廖善海说：“这是你的隐私，我自然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况且我也不想孩子们担心。但是你这个病真的不能再拖了，还是赶紧找保长商量一下吧，找个好一点的医院，还有，做手术也要提前预约，提前准备呀！” 善意妈妈说：“我这两天多吃了一点东西，精神好多了，感觉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大概是医生诊断错了吧。” 肖冽焦急地说：“阿姨，我这几天上网查了很多资料，这个病初期就是没有什么症状的，等有症状了再治就晚啦，还是要抓紧时间啊。” 廖善海说：“这样说来，老天爷也想你留下来多陪陪善意啊，所以才让你低血糖进医院检查啊！” 听他们这样一说，善意妈妈有一点动摇了。之前善意的学校跑路了，善意被迫失学，结果没多久竟然有更好的学校接收她。她们没钱交租金要睡大街了，竟然又遇到了林宇，给她们这么好的房子住，让她们遇上这么多的好邻居。每一次到了绝境，老天爷好像都会对她们母女俩大发慈悲，让她们过得更好，也许这真的是老天爷的意思呢？ 她思前想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便对廖善海和肖冽说：“你们再让我考虑两天吧。医生不是说还有几个月吗？再考虑两天不怕的。” 廖善海同意了。他和肖冽都没有其他事要干，就陪着善意妈妈做手工活儿了。 下午一放学，薛蕴就在羡鸿家里等林宇。林宇一看见她就问：“听说你今天一个人去办公室找玛嘉烈了？” 薛蕴笑着说：“没错，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马校长答应了我，中考之后就把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改成活动课，开放学校所有活动场地给全体学生。” 林宇看着薛蕴，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大小姐回到霸总老爸身边之后简直气场全开，连玛嘉烈都被她轻松搞定了。这也太神了！ 薛蕴接着说：“不过，这是有条件的。因为学校的老师不够，管不过来，所以马校长要求我们拿出切实的计划，将学生们有效地组织起来，确保所有场地的秩序，还要确保所有同学的安全。所以，这个星期六早上我想在八楼举行会议，除了学生会的全体干部之外，我还会邀请我家的保镖叔叔和阿姨们参加，我觉得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较丰富，一定可以帮助我们制定最完美的实施计划。” 啪！啪！啪！林宇鼓起掌来，这孩子太厉害了，将来长大父女兵齐上阵，一定可以大杀四方。 第139章 升职 星期六的会议定在上午九点开始，但是七点钟就有急性子的学生会干部跑来了。 薛涵和高强把他们领到一楼羡男练琴的屋子，林宇拿了一大堆水果和零食过来，边吃边聊。忽然，保长领着玛嘉烈和卢晖进来找林宇，吓得孩子们立马找地方躲。 玛嘉烈生气地说：“你们不是老鼠，我也不是猫，你们躲什么躲？” 孩子们顿时石化在原地。 林宇冷冷地说：“那你得检讨一下自己啰。” 玛嘉烈瞪他一眼，卢晖忙说：“老婆，我们今天来找林宇和张煦道谢的，你别那么凶嘛。” 玛嘉烈立马上演变脸国粹，温柔地说：“对，对，我这不是职业病犯了嘛。” 在场的学生无不目瞪口呆地倒吸一口气。 林宇说：“你知道自己有病就好。张煦在楼上复习，准备期末考呢，要不要我把他叫下来让你们当面道谢？” 玛嘉烈说：“如果他愿意下来最好，如果他不愿意我们也就不打扰他了。” 林宇给张煦打了个电话，张煦就下来了。 “马校长，卢经理，好久不见了！”张煦一笑，一对甜甜的小酒窝又跑出来了。 玛嘉烈连忙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复习了！” 张煦摆手说：“学习要靠平时积累的嘛，临急抱佛脚没用的。我只不过例行复习一下，温故知新而已。” 玛嘉烈连连点头，说：“果然是好学生，将来肯定也会成为好老师。我和卢晖过来，是想谢谢你和林宇上次给卢晖特训的。金凤那边，我们下次再去找她。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送个果篮聊表心意。” 卢晖给张煦递上一个大果篮，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张煦一见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太谢谢了！你们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是全绫江最体面的礼物，我早盼着有人能送给我呢，可惜我只有给别人送礼的份。” 玛嘉烈很高兴：“你喜欢就好了。” 喜欢，当然喜欢，这是林宇的水果店卖的果篮，张煦也有那店的一点股份呢。高亦伟真给力，短短时间就搞了网店，又在绫江开了十几家分店，每天光卖果篮都赚不少。当然，小一点的果篮更受欢迎，这么大的平常卖得不多。 张煦又说：“对了，上次卢经理的讲座很成功呢，上传到网上的视频都播疯了，卢经理现在是绫江的网红了，开卡的任务应该完成得很好吧？” 玛嘉烈说：“可不是吗，开卡的申请像潮水一样涌来，根本忙不过来，他们信用卡部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每天都要加班了。现在还有好几个地方约卢晖去开讲座呢，卢晖快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瞧他累得，我都想劝他干脆内退吧，累坏了身体更加得不偿失。” 玛嘉烈一脸心疼地看着卢晖，卢晖忙说：“还好吧，就是工作时间长一些，可是活儿都是小郑他们干的，我还是能歇歇的。混了几十年，终于有人认可，累一点还是值得的。” 林宇问：“那卡部经理的位置现在定了吗？你有没有成功逆袭？” 卢晖说：“定了，就由小范坐那个位置。” “我去！”林宇大叫，“你这样的业绩都不够干掉他的吗？” 玛嘉烈嗔怪道：“你先听卢晖说完嘛！” 林宇说：“他还没说完的吗？好吧，是我唐突了。” 卢晖说：“老婆你来说吧。” 玛嘉烈说：“好，你歇歇，我来说。因为卢晖业绩太亮眼了，直接破了整个银行的纪录，恰好我表哥要调到省行，所以卢晖就破例直接坐上我表哥原来的位置，当上分行主管个人业务的副行长。任命已经下来了，下周一就履新了。” “哇，真是恭喜呀！”张煦说，“刚才我叫卢经理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纠正我一下？现在是卢行长啦！” 玛嘉烈说：“那不是还没到周一嘛，现在还是卢经理。” 林宇说：“卢伯伯这职升得真是比坐火箭还快，这前后不就一个多月吗？” 玛嘉烈说：“可不是吗，有时候我真的是被搞得挺矛盾的。你说卢晖勤勤恳恳干了三十年，连个小经理的位置都坐不稳，结果一个机遇到来，瞬间连行长都当上了。这世界这么癫，叫我以后怎么跟学生讲道理呀？” 张煦说：“世界虽然癫，但是道理都没错啊。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没有过去那几十年勤勤恳恳地积累下来的经验，也不会有后来的一飞冲天啊。” 玛嘉烈笑着说：“还是你说得对。你还说过，要朝对的方向努力才有用，真是至理名言。幸好你点醒了我们，如果当初我们一直傻乎乎地在商场摆摊，卢晖可能早就被逼内退了！” 林宇又问：“那小郑姐姐呢？有没有跟着升？” 玛嘉烈说：“小郑毕竟资历太浅了，毕业还没几个月，也不是她出头拉来的业务，副经理的位置轮不上她呀。不过卢晖以后肯定会带着她的，总有她升职的一天。” 她停了一下，又皱眉说：“不过话说回来，卢晖虽然升职了，却不是高枕无忧的。他最不擅长的就是搞人际关系，以前还有我表哥帮衬着他，现在我表哥去了省行，没法顾及他，也不知道他这个行长的位置坐不坐得稳。” 林宇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坐得稳就坐，坐不稳再退下来呗。可惜易校董离开了，不然你找他，让他罩着你，保证你人际关系好。” 玛嘉烈不以为然：“削尖脑袋想让易校董关照的人那么多，易校董凭什么要关照我们呢？” 林宇斜眼看着她说：“你也太看不起自己和自己的老公了。算了，反正他也也不在，说来也没用。” 他想了想，问卢晖：“那些什么信托啊，基金啊什么的，你懂吗？我在你们银行不是有两亿多吗？听说很快又有两三亿要到账了，你帮我想想怎么安排呗。” 卢晖一听，差点又要从凳子上跌下去，他定定神，才说：“不太熟，但是可以恶补！” 第140章 女霸总 薛蕴给薛涵发消息，说可以上八楼了，大伙儿便一起转移阵地。 玛嘉烈对卢晖说：“我们也上去吧。” 林宇虎躯一震：“你们也上去？” 玛嘉烈说：“孩子们开会，我们旁听，有什么他们没想到的我们可以提醒一下嘛。放心，我不会随意干涉大家的发言，我发言的时候也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成校长和雷老师也会来，他们会监督着我的。” 林宇将信将疑，不过今天是薛蕴的主场，薛万钧可能也在，气势上绝对可以压制住玛嘉烈和雷老师，因此不用担心。 四个人一起上了八楼。薛万钧和保长正在角落里坐着聊天，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保镖。薛万钧的保镖平时很少直接跟在他身后，这两个可能是今天薛蕴请来开会的。 羡鸿和羡男今天去书吧跟黄金凤读书，所以保长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了。 一看见玛嘉烈和卢晖，保长连忙起身叫道：“马校长，卢经理，早上好！” 林宇说：“爸，要叫卢行长了，升职了。” 保长高兴得连忙握住卢晖的手，说：“真是恭喜呀！” 卢晖说：“还要谢谢你借出场地给我特训和开讲座呢！” 保长说：“小意思，不要客气，你的讲座真的讲得太好了，白绫洲的乡亲们听了都说学到很多呢！” 薛万钧也伸出手说：“卢行长，幸会！你给宇中集团的员工讲的课也给大家带来很大的启发呢！” 卢晖好像不太认得薛万钧，林宇连忙介绍说：“薛叔叔是宇中集团新上任的副总裁。” 卢晖吓得腿又抖了一抖，不过现在他练出来了，可以保持表面镇定了，他连忙握住薛万钧的手说：“薛总你好！我的课就适合理财小白听听，让你见笑了。” 薛万钧笑道：“给理财小白的课要讲好，也是很难的。请坐吧，我们慢慢聊。” 闲聊中，薛万钧问起卢晖的学历和工作经历，没想到卢晖还是从重点财经院校本科毕业的呢。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比现在少，含金量自然也高一些，卢晖想出头其实并不难，可见他真的是吃了性格上的大亏啊。 薛万钧似乎对卢晖挺满意的，一直跟他谈论着金融财经方面的话题。林宇惊讶地发现卢晖现在说话言简意赅，直中要害，跟之前废话连篇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了。这个人真的是卢晖吗？该不会被掉包了吧？ 如果卢晖知道林宇心里的疑惑，肯定会告诉他都是累的，这一个多月说话太多了，真的不想说了。 另一边厢，虽然还没到九点，可是该到的人都到齐了，成校长和雷老师也来了，薛蕴于是决定提前开始讨论。 她邀请成校长坐到主席位置上，成校长说：“我和马校长、雷老师今天只是过来旁听的，我们坐在后面就好。” 薛蕴又让薛涵坐主席位，薛涵说：“是你提议开会的，还是你来主持吧。”事实上，薛涵这个学生会主席一直就是个摆设，今天摆设也不想摆了。 薛蕴于是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中间的位置上，学生会的干部们围坐在她两旁，其他人都在后面几排椅子上坐下。 同学们讨论了一个多小时，薛蕴全程把握着节奏，引导着同学们的发言，遇到疑难的时候再来个场外求助。一顿操作下来，连薛万钧也不禁赞叹：“薛蕴简直就是周云绮的翻版啊。周云绮的投资眼光不行，管理方面却是一把好手，这些年一直躲在家里，真是可惜了。” 成校长他们对学生们的表现也很满意，同学们讨论出来的方案还要组织成文字交给学校办公室，老师们再讨论决定。 成校长和易南平一直以为林宇会把同学们带动起来，没想到现在是薛蕴站了出来，倒是个意外之喜呀。 散会之后，成校长和玛嘉烈他们几个先撤了，孩子们见校领导都走了，马上又舍不得走了。 薛蕴说：“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要忙，就继续留下来陪我和哥哥写方案吧，中午我们叫外卖。” 保长听见了，连忙说：“叫外卖又费钱又不够健康，我和凤英立马去多买点菜做给你们吃吧。” 薛万钧说：“保长你和夫人就别忙了，让我家佣人来吧。中午孩子们就在这八楼就餐吧。” 保长就不跟他争了，只搬来几箱水果让孩子们先吃着。 这几个学生干部都感叹道：“这里真是天堂啊，我们也好想搬过来住！” 高强得意地说：“可惜这里已经满员了！还是我聪明吧？薛涵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跟来了。还有啊，走读是真香！我建议你们都改成走读生。” 一个孩子说：“算了吧，我家就是看中学校可以寄宿才送我来的，我爸妈就是不想管我。而且你这里还有人陪着你或者盯着你学习，我要是回家了就真不想学习了。” 另一个孩子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开了一个口子，如果成功的话，将来还可以继续给老师们提建议，学校就会越来越好，到时候没准我还不想回家了呢！” 大家纷纷赞同。 保长听见大家的对话，就给中介公司的小张打了个电话。十几分钟后，小张就带着售楼部的一位同事过来了。 张煦已经回去继续复习，保长就拉着林宇回到一楼见小张她们。 小张的同事小龙翻开一个文件夹，说：“李先生，幸福街目前还没售出的房子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林宇皱眉看着保长，说：“你该不会是包了一幢楼还不放心，想把整条街包了吧？” 保长说：“不是，我也买了不少宇中集团的股份。这不马上要分红了吗，我就想着再买些房子投资。你看，你们学校有成校长，迟早成为名校。这学校又是半公立的，每年都要招收地段生，那幸福街的房子不就是学区房了吗？保值增值的机会就大了。” 小张和小龙一副“学到了”的样子看着保长，林宇却说：“‘房住不炒’听过没？” 保长说：“我没炒。你们学校不是有不少像善意这样的贫困生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房子低价租给他们，那父母不就可以多照顾孩子，孩子也能多支持家庭啰？” 这想法不错，林宇默默给保长点了个赞。他转头问小龙：“两亿够不够买下幸福街？” 第141章 pua 保长和林宇没有真把幸福街买下来，只是把2号和3号剩下的房源包圆了，先付了定金。小张和小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佣金两个人分都够滋润了。 傍晚羡鸿和羡男回家，林宇说：“明天我带你们去买裙子吧。” 羡鸿赶紧问张煦：“张煦哥哥，你明天有空吗？” 张煦踊跃地说：“有啊！那必须有！” 林宇说：“你不是要复习的吗？” 张煦笑着说：“下下礼拜才考试，抱佛脚也不是这个时候抱啦。” “咦，你这个双面派，早上你跟玛嘉烈说的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呀！”林宇打趣道。 张煦理直气壮地说：“这不矛盾呀，知识就是靠平时积累的，然后考试前两天再抱抱佛脚，完美！” 羡鸿说：“对，张煦哥哥不像你，平时也不写作业，考试前也不抱佛脚。” 林宇反驳：“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眼见他们又要打起来，张煦连忙止住：“总之明天我们就去买衣服。我就以林宇的助理的身份去，别人就不会管我啦。” 羡鸿连连点头。 说起助理，林宇忽然想念起迪迪来。想到迪迪，林宇忽然有个惊人的发现：羡鸿看着张煦的眼神，跟当年迪迪看他的眼神何其相似！怪不得他最近总觉得羡鸿好像哪里怪怪的。不会吧？ 林宇惊骇地看看张煦，又看看羡鸿。迪迪当年暗恋他，他是知道的，不过他把迪迪当好朋友，最后他们也成为了好朋友。可是羡鸿跟张煦……林宇用手指托住下巴，为难地抿紧了嘴唇。让张煦当妹夫，好像挺不错的，可是羡鸿这智商……感觉有点委屈张煦。 “喂，你盯着我干什么？又在想什么坏主意？”羡鸿瞪着林宇问。 林宇说：“我就是在想，你该减肥了，太胖了好难买裙子。” 羡鸿双手叉腰，说：“我现在不会再上当了，你就是在cpu我！” “cpu？”林宇差点没笑死。 羡男问：“什么是cpu？” 羡鸿说：“就是不断地贬低你，久而久之你就真的以为自己很没用，没有了信心，以后就只能听他的话了。” 林宇说：“你说的是pua吧？三个字母你都记不住，你这cpu是猪的cpu吗？”林宇指指他的脑袋。 羡鸿指着林宇对羡男说：“你看，你看，他就是在cpu我，说我是猪！” 林宇没好气地大声说：“我说了，这叫pua！” 张煦用手肘碰碰林宇，说：“林宇，你别急着认罪嘛！这不是pua，只是发表个人意见。林宇觉得你该减肥，我觉得胖有胖的可爱，瘦有瘦的好看，只要健康，胖瘦都无所谓啦。” 羡鸿一听，满心高兴地说：“你听，张煦哥哥说的才是至理名言嘛！” 林宇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张煦又说：“不过羡鸿，从我认识你到现在，短短时间你已经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这胖的速度有点太快了，你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有没有不健康的地方。” “听到了没？张煦说的可是至理名言啊！”林宇不失时机地打击羡鸿。 羡鸿被噎住了，扁着嘴走了，羡男赶紧跟上。 张煦若有所思地说：“你还别说，羡鸿不聪明，说不定还真是因为你长期pua她呢。我们教育小孩子要以鼓励为主，老打击她确实不好。” 林宇说：“她十八岁了，我跟她一起玩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她不长脑子，还怪我咯？” 张煦说：“可你没发现她是越来越不聪明吗？” 林宇一愣，担心地说：“该不会是她还患有大脑萎缩之类的病没治好吧？不行，得带她去医院查一下。” 张煦说：“你别自己吓自己，她的表现还在正常范围内，可能就是幼稚一点吧。” 林宇搂着张煦的肩膀问：“那你不会嫌弃她吧？” 张煦不知道有坑，非常笃定地说：“当然不嫌弃！‘有教无类’是每一位合格的老师都应该遵守的原则。” 得，你不嫌弃就行，羡鸿就归你了。林宇拍拍张煦的肩膀，委屈你了兄弟！ 今天肖凛出完差回家了，廖善海又煮了一大桌好吃的，让肖凛和肖冽一起过来吃。 羡鸿看着她平日最喜欢吃的菜，竟然一口也吃不下。 廖友嘉忽然大叫一声：“何方妖孽，赶快离开我妹的身体！”说着就要去夹羡鸿的手指。 羡鸿差点反应不过来，幸好廖善海一筷子打在廖友嘉的手上，批评道：“又在欺负妹妹！” 廖友嘉放下筷子，申辩道：“我逗逗她而已。这小馋猫竟然连好吃的都不吃，不像是被人夺舍了吗？” 羡男爆料说：“姐姐今天被哥哥cpu了。” 廖友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双百抢答：“我知道，cpu就是电脑的中央处理器！……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双百被搞糊涂了。 廖友嘉笑着科普什么是pua，完了又说：“不过林宇没有故意贬低你啊，他只不过说出事实真相而已，你笨还不让人说吗？” “哦——”羡鸿瞪大眼睛指着廖友嘉，“原来你才是pua我最多的人，我从小被你pua大！” 廖善海严肃地说：“就是！友嘉你以后不许再说妹妹！” 肖凛对羡鸿说：“羡鸿你放心，你哥以后再敢pua你，我就帮你收拾他！” “嗯，谢谢肖姐姐！”羡鸿狠狠地瞪了廖友嘉一眼。 “不是，”廖友嘉指着羡鸿说，“这算不算眼神暴力？” “不算！”羡鸿矢口否认，“我没有！我只是表达我的心情！” 廖友嘉瞪回去，说：“我也要表达我的心情。” 廖善海说：“好了，吃饭！你们两个别闹！” 他夹了一块甜酸咕噜肉给羡鸿，说：“快吃吧，菜要凉了。” 羡鸿夹起咕噜肉，又放下了，扁着嘴说：“张煦哥哥说我胖得太快了。” 廖友嘉一听拍案而起，说：“原来是张煦这小子惹的祸，看我不收拾他！” 廖善海皱眉说：“嘿，你激动什么？” 廖友嘉气愤地说：“妹妹只能自己欺负，绝对不能让别人欺负，这是国际惯例他不知道吗？” 羡鸿赶紧替张煦分辩：“他只是说实话，哪里欺负我了？” “别人说实话不是欺负你，我说实话就是欺负你了？真是大型双标现场啊！”廖友嘉叫屈道。 羡鸿心虚地抓起筷子夹菜，一边低声嘟哝：“他就是没欺负我嘛……顶多你也不算啰。” 第142章 绿茶 林宇找薛万钧要温妮的联系方式，薛万钧说：“明天我带你们去吧，刚好温妮说有大惊喜给小蕴。” 羡鸿要去的地方，保长是不敢出现的，薛万钧于是让司机开车送林宇、张煦和薛涵，自己则开一辆车带着薛蕴、小蕴、羡男和羡鸿几个女孩子。 薛小蕴拉着羡男和羡鸿两姐妹占了后面的座位，薛蕴于是高高兴兴地坐到前排，跟爸爸一起。 一行人走进温妮的公司，薛万钧向温妮介绍道：“这是林宇，他和……羡男一样是上次的李先生家的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招待。” 薛万钧本来想把羡鸿也包括进去，担心羡鸿不愿意，干脆不提她了。 温妮早已默默地打量了林宇一番，只见他跟上次的李先生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李先生是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林宇却把普通衣服都穿出了名牌的感觉。职业的眼光告诉温妮这是个贵客。 林宇却说：“你不用招待我，我今天来就是给两个妹妹买裙子，把她们招待好就行。” 薛万钧说：“我和我家孩子今天也都是陪客，有好看的新衣服就再买几件，没有就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你也不用专门招待我们。” 温妮笑着说：“既然这样，你们先坐下休息，我先把今天的惊喜拿出来给大家看。” 助手把众人带到最大的接待室，正中是几张沙发围着一张巨大的玻璃茶几，里边有两间试衣间，试衣间里衣架、试衣镜和梳妆台一应俱全。 众人坐在沙发上，助手在茶几上摆上精致的茶点。沙发旁边的杂志架上摆满最新的时装杂志。 薛小蕴自告奋勇带羡鸿参观，薛蕴于是趁机挨着薛万钧坐下。她上次买的衣服够穿了，今天来的唯一目的就是黏着薛万钧。 温妮捧着两个小盒子进来了，羡鸿连忙凑过来看。 温妮笑着说：“上次薛小姐和李小姐同时看中了一条手链，可惜只有一条。薛先生托我询问设计师，有没有可能再买一条，设计师回复说实在是没有了。” 薛万钧说：“辛苦你了，这事本来就不太好开口。” 温妮说：“不辛苦，薛先生是有大面子的人，设计师为了感激薛先生的赏识，亲手制作了两条手链，还托人从法国飞过来送给你。这是真的有钱都买不到的！” 饶是薛万钧见惯了大场面，他还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这设计师如今已经成为全球时尚界的宠儿，大可不必对他这样一个小地方来的客户如此重视。 薛小蕴已经迫不及待地催着温妮快打开盒子了。 温妮微笑着打开盒子，顿时引来一阵赞叹。 “哇，这个跟上次那条一样好看！而且这个更稀有！” 薛小蕴自己拿了一条，又递给羡男一条，说：“这次，我们两个都有了！” 羡男兴高采烈地戴上手链，羡鸿一边拿着羡男的手腕看，一边哇哇地赞叹个不停。 薛蕴摸摸自己光光的手腕，忽然一阵委屈：上次她也看中了那条手链，但是不敢说，如果当时说了，这次她是不是也有份？ 她忍不住低声对薛万钧说：“爸爸，我也想要这条手链。” 羡男的笑脸忽然僵住了，她难堪地脱下手链，放回盒子里，说：“设计师说送给薛伯伯，没说送给我。” 薛万钧连忙对羡男说：“我托温妮问设计师，原本就是想多买一条送给你，所以设计师给我两条手链，自然有一条是你的。” 他又搂着薛蕴的肩膀，安慰她说：“温妮这里还有许多漂亮的手链呢，你喜欢的爸爸都给你买。” “谢谢爸爸！”薛蕴抱着爸爸，可心里止不住在想那两条手链。 羡男推辞说：“这个手链太贵重了，还是给薛蕴吧。” 林宇也说：“对呀，羡男想要什么手链，我给她买就行。” 薛蕴忽然燃起了希望，祈求地看着薛万钧。 薛万钧却想也不想就说：“羡男你不用客气，这手链来得真是时候，我正好可以借花敬佛，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薛蕴的心被狠狠地捶了一下，爸爸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把手链给她！ 羡男还是犹豫地看着薛蕴。 薛蕴强忍内心的失望，说：“羡男，你收下这个生日礼物吧。” “那……谢谢薛伯伯！” 羡男正要收下手链，薛蕴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我长这么大都没收到过爸爸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呢！” 全场的气氛瞬间凝结了。 林宇惊讶地看着薛蕴，心里大叫：这是在演哪出呀？薛蕴好好的女霸总剧本不要，要挑战绿茶角色吗？ 他又看看薛万钧，薛万钧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林宇完全预测不出来他要作什么反应。 羡鸿静静地走到薛蕴身旁，拉着她的手，说：“薛蕴，你别伤心，羡男也没有收到过妈妈送的生日礼物。但是妈妈说了，今年她一定会给羡男送礼物的。你爸爸今年也会给你送礼物啊！” 薛万钧终于控制住了情绪，他搂着薛蕴说：“对，爸爸答应你，以后每一年都送你生日礼物，而且爸爸还会陪着你过生日。” 薛蕴本来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只是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她点点头，依偎在爸爸身旁，薛万钧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温妮的助手已经把公司现有的手链都拿了过来，同时带来一大本手链目录，供薛蕴挑选。 薛蕴对这些手链一点兴趣都没有，用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又有什么可稀罕的？但是爸爸很耐心地和她一起选，她又觉得可以好好地选一下。 林宇问羡鸿：“你要不要手链？你也一起挑吧，看中哪个我送给你。” 羡鸿摇摇头，得意地说：“其实我也有很漂亮的手链，不过我想换上漂亮的裙子再戴上。算了，我先给你看看。” 她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一条手链，戴在手腕上。 “羡鸿姐姐，你怎么也有这条手链？”薛小蕴惊呼。 众人纷纷看向羡鸿的手腕，除了林宇和张煦，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