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时光》 第一章 有个女孩叫苏幕遮 苏以素是在下班回家后看到那本杂志的。那个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路上行人所剩无几，只有沿途的路灯还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这条街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路灯修了又坏，坏了又修，来来回回换了好几遍，却始终是雷打不动的昏黄色。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整条街道就显得十分萧索，也异常凄凉。 但是苏以素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流连于此，每晚在路灯的陪伴下入睡，再在灯光逐渐微弱的时候醒来，开始新的一天。 很多事情苏以素都已经忘记了，刻意或者无意。但是当看到杂志封面上那三个大大的“苏幕遮”的时候，她顿时愣住了。 那个报亭的老头儿本来也只是随口叫住苏以素顺便推销一下的，他本就不抱希望对方会买。在这个快节奏的都市里，连吃个早餐的时间都要精细地计算好，谁还会花时间去看这些带着浓厚的文学气息但对生活质量毫无作用的书刊。 但是对方却停了下来，并且对着那本杂志若有所思。老板顿时觉得有生意可做，连忙打起精神继续道：“闺女，喜欢就买本吧。这是这几年新开的一家杂志社新创的一类书刊，你看，刊名就叫《苏幕遮》，专门收集一些文学性和情感都很强的各类作品的，当然，它最大的特色在于它有一个栏目是专为一个叫“苏幕遮”的小女孩设的，每一期都会发表一些苏幕遮写的故事，满满的童真啊……我猜，创刊的人一定很爱这个叫苏幕遮的小女孩吧。” 苏以素仔细地听着，听到最后动容了。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书刊的封面，往事拼命涌上心头。 苏幕遮啊……当年是这么喜欢这个词牌名，还威胁苏以信以后要给他的女儿她的侄女起这个名字。呵呵……想着想着，苏以素竟笑出声来，一旁看着的老板愈发疑惑了，难道一本小小的杂志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可是他怎么会懂呢？苏以素忽略了老头儿询问的眼神，买下便匆匆走了，也无暇欣赏沿途昏黄的灯光。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苏以素便急忙翻开了那本杂志。她径直翻到“苏幕遮”那一栏目，里面的内容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竟再也不能平静了。 题目叫做《那个叫做“苏以素”的姑姑》： “说说你的故事吧。”有一天，爸爸突然这样跟我说。 是的，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过这个故事，只与我的名字，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姑姑有关。 爸爸经常给我讲我名字的由来。很多时候，我都很好奇那位名叫苏以素的姑姑，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才能让爸爸和妈妈这样惦念，又这样感伤。 爸爸常常鼓励我创作，他说，或许这个名字在哪一天就吸引到她的注意。 关于妈妈，爸爸从不让我提起。他说，一定要等姑姑回来亲自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他走出了那段创伤…… …… 没有老板口中所说的童真，或许，给任何一个人来写，都是沉重的。 苏以素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划过，那些铅字，明明都那么普通，却在她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苏以信，我的侄女当真起名叫苏幕遮么？可是，她的妈妈是谁？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苏以素又经过了那个报亭。老人家总是起得很早的，所以报亭也早早的开了。苏以素上前去，试探着问道：“老人家，那刊《苏幕遮》……以前的还有么？” 老头儿正忙着整理书籍，闻声抬起头一看，见是苏以素，顿时笑着答道：“噢，是你呀。你是要过期的《苏幕遮》吗？有有有，我给你找……这年头，看这些杂志的人不多啊……哎……都布满灰尘了，幸亏我也没处理掉……” 对于老人的唠叨，苏以素也只是淡淡一笑，既不搭话，也不不耐烦。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唠叨，其实，能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唠叨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抱着一沓厚厚的杂志走进咖啡馆，苏以素累坏了，好在也不算太远，她把书放在柜台旁边，也顾不得江箬聆那双惊得快掉来下的眼珠，咕噜咕噜地灌下了几杯水。 江箬聆终于忍不住，边翻着杂志边开口问道：“苏以素，你是脑子烧坏了还是进水了？买这么多杂志干什么？还是文学类的？咱咖啡馆好像不需要这些吧？” 苏以素鄙夷地白她一眼，道：“庸俗！我给你看了么？我有说要拿来摆在店里么？我是给自己看的！” 江箬聆张大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她左瞧瞧右瞧瞧，最后重重地点点头，下结论道：“嗯！一定是神经不正常了。”自己看？开什么玩笑，苏以素什么料她不知道，毕业后就再不沾杂志的她会突然捧一大叠过时的回来说要自己看？ 苏以素可不管江箬聆那多变的表情，抱起那一沓杂志往休息间走去，道：“赶紧招呼客人去吧你，今天你值班。” “什么叫做我值班？”江箬聆大叫起来，“难道这咖啡馆你没份吗？” 苏以素回头甜甜一笑，“江小姐，你也一把年纪了，为人妻也为人母了，就别再学那些小女生大呼小叫了好吗？” “哼，”江箬聆不满地哼一声，小声嘀咕着，“一把年纪，也不见你舍得把自己嫁出去。” 苏以素已经听不到了，她走进了休息间。 翻着那一本本隐隐约约散发着霉味的杂志，苏以素心情如五味杂陈般复杂。她的侄女，那个叫做苏幕遮的侄女，就生活在某个城市里，有着鲜活的生命，快乐的童年，有宠爱她的爸爸，妈妈，她就在她对生活还半懵半懂的年龄里，备受父母的薰染，以她稚嫩的笔触，想念她从未谋面的姑姑。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苏以素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想去找他们，找回她曾经亲手舍弃的亲情。这些年来，她几乎避开了所有曾经熟悉的人，躲在一个小小的古镇里，开一家咖啡馆，随意地经营，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可是，她从来没有此刻这种感觉，哪怕实在最难捱的时候，她都不曾想过要回去找他们，回去拾起那些伤痕累累的记忆。打亲情牌么……好吧，苏以信，你赢了。 一个月后，苏以素出现在杂志社所在的城市――江城。江城，她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这个南国城市依旧那么喧嚣，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沿着记忆中的街道一直往前走，那一个个映入眼帘的店铺再也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终究是变了。苏以素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还只是在昨天，却已是过了十年之久。 前面有一群孩子推推攘攘地走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女孩许是跑得太快了，又或许是玩得太投入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脚下的石头，走到苏以素跟前时竟摔了一跤。苏以素连忙蹲下去扶她起来，替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用有些生疏的家乡话说：“小朋友，以后走路要小心点知道吗？” 那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声“谢谢阿姨”就又蹦蹦跳跳和和伙伴们走了，苏以素叹着气站起来，目送着他们离去。到底是老了啊，一出门都是被叫做阿姨，不知道小侄女多大了，不过能写出这么多东西，肯定不小了吧？ 几经周转，苏以素终于找到了书刊上留下的杂志社的地址。站在杂志社的大门外，她细细品味着头顶上那几个写得龙飞凤舞的大字：苏幕遮杂志社。苏以素不禁莞尔，这个苏以信，是要多疯狂还会这样将“苏幕遮”这三个字这般“发扬光大”。 向前台说明来意后，她便直接被带到了主编的办公室。主编徐先生是一个略带着文人气质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削瘦的脸庞在它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文弱。苏以素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工作，听到敲门声他才抬起头来，望着苏以素一脸疑惑。苏以素又将来意说了一遍，谁知这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竟猛地站起来，径直走到苏以素面前，左瞧瞧右瞧瞧，到最后居然老泪纵横，“苏小姐，你总算出现了，这些年，苏先生找你找得好苦！” 苏以素苦笑一番，不知道该怎么答。 徐主编并不去看苏以素的表情，又继续道：“我和苏先生是在偶然一次机会认识的，当时我正为杂志社的名字发愁，苏先生便提议我起‘苏幕遮’，还说了这背后的故事，还请求我帮他以这个名字寻你，我当时深受感动，就应下来了，整整五年了，你总算出现了，我……我……我这就打电话告诉苏先生……” 苏以素连忙阻止拿起电话正要拨号的徐主编，道：“主编，谢谢你……可是，请你先不要告诉我哥好吗，给我他的地址就好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你呀……”徐主编笑了笑，“别把苏先生吓了一大跳才好。”嘴里虽这么说着，却当下拿起执笔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苏以素。 苏以素接过地址，笑着再次道谢后便告辞离去。走出大门，她再一次望了一眼那装修得无比华丽的牌匾，暗笑道：“苏以信，原来这不是你的杂志社啊。不过也是，要真的是你的那才叫奇怪。” 第二章 紫菀花的牵挂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苏以素一边欣赏着道旁的风景，一边感叹着苏以信真会挑地方，这么静谧又幽雅，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不久，一栋朴雅的小筑出现在她眼前，大概就是这里了吧？苏以素心里猜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前方侧边的小道走了出来，苏以素狐疑地盯着那个背影，那种本能的熟悉感挥之不去，脑海里模糊的记忆飞过闪过，最终浮现一个清晰的面容。 苏以素连忙上前，试探地喊了声，“李意？” 那女子听到呼声，转过头来，看到苏以素的那一刹那，眼睛立刻睁得老大，连忙放下手中的盆栽，飞奔而去，“以素，是你！” 苏以素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意，也高兴地握着她的手不放，道：“可不是吗，真没想到回来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你，而你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我真的一点都没变吗？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哈哈……”见到李意，苏以素当年的性子又不自觉的回升了。 李意啐她一口，道：“还是这副德行。来，让我好好瞧瞧，哎，这么多年了，你再不回来，我可都要思念成疾了。”越说越感慨，眼角也不禁红了。 苏以素心里一阵内疚，“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是啊是啊，”李意连连点头，突然拍了一下脑门，喊道：“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来，我们上去聊。”说着就要拉着她往房子走去。 “难道？！”望着面前那栋房子，苏以素这才想起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不由得尖叫起来，完全忘了前些阵子她还一本正经地教导江箬聆别学小女生，“别告诉我你就是我嫂子，苏幕遮的妈妈！” 李意却不回答，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天哪！”苏以素捶胸大叫，“这世界太不可思议了！” “好了，”李意忍住笑拉过她，“先上去再说，阿信有事出去了，遮遮在上面呢。” “好。”苏以素拼命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和惊讶。 李意转身拿起刚才放下的盆栽，苏以素这才注意到那盆正开得灿烂的花，心中一阵不明的思绪一闪而过，她抬头环视了四周，发现房子门前竟种着大片大片这样的花，一簇簇的淡紫色的阳光的照耀下甚是美丽，衬得这座朴雅的房子也愈发清幽了。 “这是……紫菀？”苏以素小声地询问李意，若有所思。 “对啊，”李意笑了笑，“从搬到这里来就开始种了，很好看吧？费了我好多心思呢，这破地方，紫菀都不适应。” 苏以素心情本来挺复杂的，听见她这么说，顿时“噗嗤”一笑，“你偏要种，怪得了谁呢。” “是是是，是我自找罪受。”李意淡笑，一手抱着盆栽，一手拉着苏以素，向房子走去。 苏以素任由李意拉着自己，抬头望了一眼那一大片淡紫色，竟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今，对花语痴迷的那个，已经由她变成了李意么？原来，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割舍的，哪怕，只能用坚持对方的喜好来怀念。 紫菀花，思念远在他方的人。李意，苏以信，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早已放弃了寻找，却不知，你们一直这样还念我。 进了玄关，李意一边脱鞋子一边冲着里面喊道：“苏幕遮，快来看看谁来了！” “哎……”里面传来一声长长的稚嫩的童音，然后听到“咚咚咚”的声响，一个身穿白色裙子，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从楼上跑了下来。苏以素定定地望着她，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模样，眉目之间与李意竟有七分相似，细细观察又带着苏以信的影子，不是苏幕遮又是谁？ 小遮遮满脸好奇地盯着苏以素上上下下的看，天真的眼神里一片清朗，她扯了扯李意的衣角，问道：“妈妈，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 李意有心捉弄她，并不直接回答，道：“你看她跟妈妈像不像？” 小遮遮又向苏以素望去，左看看又看看，似乎在寻找和她妈妈相似的地方，看得苏以素都不好意思了，蹲下来轻轻地敲了一下她脑门，柔声道：“小鬼，你该叫我姑姑。” “姑姑？”小遮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突然又大喊起来，“姑姑！你是苏以素姑姑，妈妈骗人，姑姑明明是跟爸爸很像！” 李意笑呵呵地拍拍小遮遮的肩膀，道：“我只问你像不像，你可以答不像的呀。” “哼……”小遮遮佯装生气地推开李意的手，不搭理她，上前去拉着苏以素便往楼上跑，道：“姑姑姑姑，我要和你玩，我不要和妈妈玩。我给你看我画的画，我画了好多呢，可是爸爸妈妈都说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你来看看……” 李意一脸无奈地目送苏以素和小遮遮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暗想道：真不是我们扼杀你画画的积极性啊，实在是看不出来好么……好吧，我的女儿适合当个抽象派的画家。她拿起放在地下的盆栽走进了大厅，找个地方摆好。紫菀啊紫菀，你再不好好活着我可不管你啦，你就自求多福吧，哼哼…… 过了一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拨通了苏以信的号码：“阿信，回来时记得买多几样菜啊，家里来客人了。” 电话那端传来苏以信略带磁性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客人？来了什么客人？” “嘿嘿……”李意狡黠地笑了两道，故作神秘道：“回来你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李意也转身上了二楼，当她看到苏以素那拧成一团的额头时，顿时会意地偷偷笑了。苏幕遮啊，这回看谁还能帮你，连你叨念着的姑姑也看不懂你的画啦。 正在看画的那两人听到声响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到是李意，苏幕遮立刻站起身蹦跳地跑来，欢快地炫耀道：“妈妈，我的画姑姑全看懂了，还夸我画的好呢！” 真的是这样？李意一脸不信，那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苏以素挑挑眉，冲着李意无声笑了笑。我乐意拧成一团你有意见么？ 好吧……李意妥协地摇摇头，转向小遮遮，道：“遮遮，你先自己玩去，我跟姑姑说会话。” 小遮遮不乐意了，嘟着嘴道：“我也要跟姑姑说话。” 李意立刻插着双手，瞪着眼睛叱呵道：“尊老你懂吗？快去！” 小遮遮却不吃这套，眼珠骨碌一转，立刻改变政策，扯着李意的衣角撒娇，“妈妈，你一点儿都不老，但我还很幼啊，妈妈，你还是先爱幼吧……” “噗嗤……”听到这句话，苏以素再也忍不住了，这对母女要不要这么逗？ “苏幕遮！你去是不去！” “去就去，吼什么嘛……”见李意快要动真格了，小遮遮只好嘀咕着自个捧着她的宝贝画作进房间玩去了。 “我亲爱的大嫂，看来我小侄女在你的淫威之下过得很艰辛啊。”看着小遮遮一脸委屈的样子，苏以素忍不住调侃李意几句。 “明明过得艰辛的那个是我好吗？”李意顿时也委屈起来，未了还不忘幽怨地望了苏以素一眼。 “行！我算是知道小遮遮的性格像谁了！”苏以素受不了地连声求饶，这语调，这眼神，出现在李意身上实在是太诡异了！ “哈哈……”李意朗声大笑，上前拉着苏以素坐下，抓起她的双手左瞧右瞧。 苏以素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李意抬起头来，一脸严肃，“苏以素，别告诉我你至今仍单身一人。” “这个……”苏以素眼神闪烁不已，“我一直和江箬聆还有林苒在一块啊，怎么能算单身一人呢？” 李意脸色顿黑，看似马上就有暴风雨来临的倾向，苏以素见状，立刻站起身转移话题，“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家呢……哎呀，真有家的感觉，简单又不失温馨，比我那冷冰冰的住房可好的不知哪里去啦……”她边走边看，一直叨叨不休，完全不给李意插嘴的机会，气得李意干瞪眼。 苏以素左转转，右看看，把房子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最后只得感叹一句，全是花！各种花！阳台上，茶几上，柜子上……能摆放的地方都摆上了一盆盛开正艳的花。李意你不要把家里当花园来布置好吗？ 李意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只是装作不知，拉着她往其中一间房间跑，“来看看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留着你的一份，隔三差五就打扫一遍，就等你回来了。” 苏以素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吧。 她环视了房间四周，这个房间一样的淡雅，窗台上养着一盆铃兰，一串串白色的花朵正竞相绽放。推开窗户往外看，那一大片紫色的紫菀花又引入眼帘。苏以素心中千百种情绪一并涌上，这样浓重的牵挂，除了亲情还有谁能给。 第三章 比紫荆花还要灿烂 正想着，突然楼下传来一阵笛鸣，李意立刻笑着说：“阿信回来了，我们下去吧，让他来收拾你。” 苏以素收起思绪，无所谓地耸耸肩，让她先下去，自己叫小遮遮去了。 待李意下楼时，苏以信已经进了门，他留着短短的碎发，微长的刘海，一身笔直的西装衬得他格外有神，时尚的发型又将古板的西装穿出了一丝不羁的气质。他看到李意下来，一边将手中的菜放进厨房，一边问道：“你说的客人呢，在哪？” 李意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便响起了苏以素的声音，“苏以信，我在这呢。” 听到这个声音，苏以信顿时怔住了，迟迟没有回头，像是被点了穴定在那里，许久才猛地回头，当他看到果真是他日夜怀念着的妹妹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时，竟然伸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待疼痛感传来，他才一脸不可置信地快步走到苏以素面前，恍若隔世，“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苏以素，你丫的真的回来了！” 苏以素用力拍拍苏以信的肩膀，粗着嗓子老气横秋答道：“苏以信，不要在小朋友面前爆粗好吗？” 一旁的小遮遮嘟嘟嘴，不满地搭嘴道：“爸爸根本没看到我。” 苏以信朝着小遮遮瞪了瞪眼睛，“你又有哪次看到我了？” “这次。”小遮遮直翻白眼。 “好了好了，”李意连忙出来打圆场，让这俩父女继续斗下去还了得？“以素刚回来你们就斗个不停，还像不像话？” 小遮遮幸灾乐祸地望着爸爸，脸上没有一丝的愧疚。 苏以信无奈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道：“就你调皮。”伸手一把拉住苏以素就往客厅里走，“来，妹妹，咱好好聊聊！”咬牙切齿的发音，沉闷愤慨的语气，吓得苏以素连连挣脱，道：“那个，哥哥啊，我饿了，先吃饭可以不？”说完还不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等苏以信凶不下去。 果然，看到苏以素这样，苏以信一下子蔫了，道：“你呀，从小到大就这样，偏偏我还就怕你这招。” “好好好，先吃饭，我立刻去做。”李意及时接过话，就怕两人又较起劲了。 “我来帮你。”苏以素自告奋勇地卷起袖子走进了厨房，李意笑了笑，没有拒绝。 苏以信郁闷地搂着小遮遮走去了大厅，不一会又折了回来，手中却多了一台摄像机。苏以素见状，没好气地问道：“苏以信，你干嘛？” 苏以信盯着摄像机答道：“摄像啊，我亲爱的妹妹回来后给我做的第一顿晚饭，这么值得纪念的一刻当然要记录下来啊。” “李意！管管你老公！” 李意耸耸肩，“可我不想管。” 苏以素默默咬牙，决定专心洗菜，不理会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妇。 苏以信哪有心思真的摄像，在厨房里胡乱转了一圈，就收起了摄像机，拉着苏以素不由分说就往外走，道：“晚饭哪用这么多人做，你给我到客厅坐好！” “啊，李意，救我！”苏以素见挣脱不开，转头向李意求助。可李意刚刚才声明立场呢，哪会管这对兄妹？照她看来，是要好好吓吓一下苏以素才解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玩失踪。 见李意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苏以素一下子泄气了，一会的功夫就被拉到了客厅。她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道：“苏以信，你都老大不小了，能成熟点吗？净跟小孩一样，瞎折腾！也不怕我侄女笑话！” 原本坐在一旁看图书的小遮遮看到姑姑出来，早就坐不住了，一听到姑姑提到她，立刻飞向苏以素的怀抱，撒娇道：“姑姑，爸爸老欺负我！” 苏以素抱住小遮遮，让她舒适地坐在自己大腿上，才答道：“别怕，以后他要是欺负你，我就加倍欺负他，给你报仇。” “姑姑最好了~” “哎哎哎，苏幕遮，这可就是你不对了，”苏以信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才见过你姑姑多久，这么快就胳膊往外拐了？” 苏幕遮冲他做了个鬼脸，不答话。 苏以素不由得笑了，低头揉揉苏幕遮的长发，道：“小遮遮，原谅姑姑当年年轻气盛，你爸爸还没找到你妈妈就帮你想好了名字……现在想想，苏幕遮确实不适合用来当名字，要不改明儿咱去改了？” 闻言，苏以信在一旁直哼哼。 “不要，姑姑，”小遮遮连连反对，“我觉得，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 苏以素一脸怀疑，“真的？” “嗯！”见姑姑不信，小遮遮立刻重重地点点头，眼神里说不出的坚定。 这回轮到苏以素傻眼了，望望小遮遮，又望望苏以信，沉默，无言。 见此情景，本不想插嘴的苏以信也忍不住轻笑，道：“没办法啊，但凡跟她姑姑有一丁点儿关系的，苏幕遮都非常没原则地持以赞同态度。” 听到这话，苏以素感觉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触动了，又情不自禁地摸摸小遮遮的头发，头却别向一边，以遮掩自己泛红的双眼。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有人无条件地爱自己的任性、爱自己的不讲理，捧在手心，宠着，护着。可以肆意地开玩笑，甚至是嘲讽挤兑，不怕对方生气，也不怕伤了感情，因为这是一个可以无限了解自己、包容自己的人。 亲情，这就是亲情。 这种感觉多好啊。曾经那么疏远、那么陌生的感觉，又回来了。 真好。 吃完晚饭，苏以素抱着小遮遮坐在客厅里向两人报告这些年的生活，从十年前说到十年后，大事小事全都说了一个遍苏以信才肯放过她，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她说要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苏以素却岔开话题，道：“说到嫁，李意，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跟苏以信勾搭上的呢！” 李意何尝不是个人精，也是尽打太极，道：“这个，看着看着就对上眼了呗。” “哼，我的大学室友嫁给了我哥，这样狗血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不过我喜欢，这样我就不怕会有个恶嫂嫂了~” “你呀……”李意叹了叹气，还想说些什么，苏以素却打了一个哈欠，道：“夜深了，该睡了，有什么说明天再继续吧。看小遮遮都睡着了。” 李意和苏以信望了望苏以素，又望了望小遮遮，只好作罢。 第二天，苏以素起了一个大早，天色才蒙蒙亮，站在窗前往外看，晨雾笼罩下的景色有一种神秘而致命的诱惑。她轻轻地开了房门小心窥探一番，看到那一家三口果然还没起床，顿时放下心来，蹑手蹑脚下了楼，开了门出去。 嗯，早晨的空气真清新。 苏以素回来时，发现家里已经急得炸开了锅，苏以信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拼命地打着电话，李意抱着小遮遮坐在沙发上，也是心急如焚。她越想越不明白，不禁出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人这才发现苏以素的存在，苏以信激动得就差没跳起来了，想想又觉得没面子，便压制下心中的情绪，瞥了苏以素一眼，装作毫不在意地淡淡答道：“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了，就随便找找。” 苏以素一阵好笑，也不揭穿苏以信拙劣的演技，笑着问道：“哦？是吗？” 李意可不管面子不面子的，毫不掩饰脸上的紧张之意，放下小遮遮快步走来，双手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可把我们急坏了，打你电话又不听，你去哪儿了？” “喏，”苏以素提起手中还冒着气的早餐，道：“起了个大早，你们还没起床，就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买个早餐。我没带手机，搁床头那呢，大概调了静音。” 李意这才发现她手中还拿着早点，只好接过袋子叹息道：“哎，你呀，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不告而别了，多大点事啊，紧张成这样……”苏以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到苏以信还黑着的脸，便走上前去，拉过他坐好，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他，讨好道：“哥，吃早餐啦……来，小遮遮，吃早餐，饿坏了吧……” “哼……”苏以信不搭理他，接过包子狠狠地咬下去。 见他这样孩子气的行为，苏以素和李意相视一笑，十分默契地不再说话。 这世间任何一个谁，无论美丑，无论贫富，总会被人在意，也总有人不在意，偏偏我们却经常为了那个不在意自己的人，而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到头来伤了自己，也伤了在乎自己的那些人。 苏以信，我再也不会了。偷偷瞄了一眼还在赌气的苏以信，苏以素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是的，我们会相亲相爱，兄妹情深，家庭和睦，不离不弃，比紫荆花还要灿烂。 吃过早饭，苏以信便急着送苏幕遮上幼儿园，生怕待他一回来苏以素又不见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喊道：“苏以素，你等我回来啊，我今天休假！别想着又玩失踪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苏以素一边应着，一边将苏以信和小遮遮推出了门外。 待苏以信和苏幕遮离去，苏以素提出要回江城二中走走，李意一时没悟出她的意思，当下接口道：“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阿信叫你等他呢。” “等他回来，你们就去学校接我，到时我的时间就任由你们支配，可好？” “好吧，那你小心点啊。”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第四章 记忆是一种永恒的东西 坐在公交上，苏以素看着窗外不断跳跃着的景色，努力从记忆中寻找一丝熟悉的感觉，奈何江城实在变化太大，公交车所走的路线也不过是记忆中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罢了。人们总喜欢用“物是人非”来表达时过境迁的那种感慨，如今却是连承载思念的事物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公交在江城二中站停了下来。从路口到二中校门还需要走一小段路程，狭窄的小道一直延伸着，道路的两旁店铺热闹非凡，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来往穿梭，寻觅着自己喜欢的小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店铺的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还在坚持着，撑起江城二中的小吃街的名号。再向前走，学校外围两旁的榕树高高地矗立着，十几年风雨的磨洗馈赠它们粗大而坚韧的枝干，宽如蓬盖的枝桠延伸出来，完全盖住了这片天空，将长长的小道遮护在树荫之下。 未到校门口，江城二中的运动场赫然映入眼帘。这是学校独立出来建在斜对面的体育场所，苍劲有力的“江城二中运动场”七个大字饱经雨淋日晒，早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光亮，但即使是如此黯淡无光，也让人无法忽略它的气势。 运动场大门锁着。苏以素站在铁门外往里看，里面有学生在上体育课，三五成群，分散而立，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足球等等，一片喧嚣。放眼望去，她发现运动场对面一角又多建了一幢大楼，原来的艺术楼也经过一番修葺，焕然一新。当年用于圈围的铁栅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围墙。墙角的爬山虎爬上了顶端，向墙外蔓延开去。 苏以素轻轻叹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年少时。那时，铁栅栏上也缠绕着一种她不认识的藤类植物，栅栏外的路灯光线很明亮，她们一行人等从莫梓林生日party归来，她就在这铁栅栏上，发现了悄悄绽放的夕颜花。江箬聆和林苒调侃她花痴，江风辰就站在一旁笑…… 江风辰……念起这个名字，苏以素的心蓦地疼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心脏的地方，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脸上一阵冰凉，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悄然落泪。苏以素连忙抹去泪痕，努力撇开心头涌起的千思万绪，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正值上课时分，校园里稀稀拉拉的只一两个人走过。苏以素还未靠近校门，就被值班的校卫叫住了：“哎，这位女士，你来找谁？” 苏以素完全没想到时隔十年，二中的纪律还是这么严格。她又想起了当年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除非是上体育课或是放学时分，否则学校大门是不让随意进出的，学生证必须随时带着，因为偶尔学生会会在人流最多的时候，拦在校门检查。特别是到了晚上，校外人士若没有什么非进不可的理由，值班的校卫绝对会不客气地将其拒于门外。 收起思绪，苏以素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道：“大哥，我是二中出来的学生，这些年一直在外不曾回来，十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想回来看看。” 校卫这下可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让进吧，看她样子真不像有不良企图的人，让她进去吧，又违反了学校的规定。 苏以素见校卫面露犹豫之色，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等他开口便又说道：“大哥，我登记一下总可以了吧？你看我难得回来，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这话，校卫终于心软了，拿出登记本，指着空白处道：“好吧，填一下这些资料你就进去吧。” “谢谢大哥！”苏以素喜上眉梢，连声道谢，登记完后便踏入了那坎门槛。 进了学校里面才发现，学校变化竟是如此之大，虽说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苏以素仍然忍不住惊叹一番。仿佛走进了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除了横在眼前的那两幢教学楼，曾经熟悉的景物竟无一点踪迹可寻了。 无暇细看那些陌生的布置，苏以素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径直走进了宿舍区，寻找曾经住过的宿舍楼。她还记得，当年她所在的那幢公寓是女生公寓2，楼前是一片偌大的植物园，种着各种常见的或是珍稀的花草树，小道盘旋回绕，将整个植物园分成好几块。当时所有人都称其为“后花园”，甚至有人美名曰“伊甸园”。 值得庆幸的是，这后花园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许是学校领导觉得改动的工程太大了不值得吧。沿着花架下的回廊慢慢走着，四处张望。攀援在花架上的已经由牵牛花变成了炮仗花，眼下正是开花时节，红红的一串串花枝垂下来，如火如荼，甚是夺人眼球。 感觉有些累了，苏以素在回廊边上坐下，望着眼前这些植物出神。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她和江箬聆、林苒，天天打后花园间的小道经过，一路谈笑风生，不顾形象。偶尔停下来，溜进花圃中，在树底下来回穿梭，寻找一棵长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素，苒，你们看，我找到啦！”江箬聆举着手中的小草大喊着。 “真的？” 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却看到了一株三叶草。 “骗你们呢！哈哈……” “江箬聆，你去死！” “别呀，没有我你们的人生会没有意义的……” “哼……”苏以素和林苒跑开了。 “噗嗤……”回想着当年的情景，苏以素不禁笑出了声，俄而又惆怅不已，那些年少无忧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坐了一会，苏以素信步走进了植物园，小道两旁种着七里香，被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连成一片，没有任何美感。她记得，那时，花圃最外层种着的是茉莉花，里面还有一棵夜来香，每年花开时节，茉莉和夜来香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浓浓的，沁人心脾，又迷人心智。茉莉花……苏以素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风辰的面容，他就站在那里，低头淡笑着，问她茉莉花的寓意，身后，茉莉花芬芳淡雅。 很多很多次，江风辰就站在这里仰着头，望着她从楼下下来…… 苏以信和李意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江风辰。她知道，他们怕她又受到刺激，更怕她本来已经忘记了，被被无端挑起情绪。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刻到骨子里，再也抹不去了。有区别的，不过是见或不见。 有人说，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是物是人非。再回头，那人不在原地了，想去寻找，又不知从何处找起。于是逃避，逃得远远的，以为只要久了，就不会再念着了。可是，为什么，记忆却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呢？听说，鱼是幸福的，因为它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从鱼缸的一头游向另一头，一转身，便又是一个新的世界。没有过往就没有烦恼，可是对于人类而言，这种几近于失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都像是一朵麦秆菊，经历过的一切，不管是欣喜若狂的，还是撕心裂肺的，都转化为长时记忆储存在脑海里。有些痛苦的过去，你以为它已经被时间消磨得一干二净了，实际上它还静静地躺在记忆深处，只是你不愿意再去触摸。是的，麦秆菊，寓意永恒的记忆。 手机铃声兀自响起，打断了苏以素的思绪。她连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苏以信来电。 “喂？” “苏以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出来，我们在校门口等你。” “噢，我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苏以素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宿舍楼，黯然，离去。 远远便看到了苏以信和李意的身影，果然在校门外等候许久。 校卫看到她出来，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大妹子，逛完了？” “是啊，谢谢你让我进去。” “哎，客气啥呢。”校卫挥挥手，又问道：“有没有找以前的老师聊聊？” “啊，没有呢，我从小就怕老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敢见。” “嘿！”听到这话，校卫嗤嗤一笑。 苏以素也报以微微一笑。跟校卫套好了近乎，大概，下次要来就容易多了吧？ 点点头，微笑着走向那两人。 “走，带你逛逛阔别十年的江城。”苏以信大手一伸，搂过苏以素就上了车。 一天就这样过去。 跟那一家三口道了晚安，苏以素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江城，这座充满回忆的城市，逃逃避避，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所有的面孔都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闪现，回忆像是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所有曾经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每个人都一一向她走来，又一个个地离去。尘封着的记忆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解禁，所有的场景都堆在了一起，这一张张脸，这一个个画面，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勾住她的过往，他们的过往，幻化出最初的时光。 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 第五章 回到最初的原点 2009年的九月，江城二中迎来了新的学年，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去匆匆，忙缴费，忙注册，忙购物，忙适应环境……他们，有青涩与胆怯，有放荡与不羁，有熟练与麻木，年级的特征全都暴露在他们脸上。苏以素拖着行李慢吞吞地在校道上走着，左右插缝，跟在后面的苏以信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喊道：“苏以素，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散心的！走快点行吗？！！” 苏以素慢悠悠地回过头面无表情，眼神却异常活泼，“苏以信，刚开学的，你瞎嚷嚷什么，稳重点好吗？别坏了你师兄的形象。” “形象？苏以素，你居然跟我说形象？先把你形象找回来再跟我谈！”苏以信气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拽过苏以素的行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呼呼地抛下她拖着两人的行李就走了。苏以素终于良心发现追了上去，齐肩的短发俏皮地飘着，“哎，苏以信，你要把我行李拿到哪里去，我宿舍在那边！” 在苏以信板着脸的威胁下，苏以素以最快的速度交了费注了册，摆放好了行李。在两人为温饱问题四处侦查时，苏以素接到了林苒的来电。 刚刚按下通话键就听到林苒在那边大喊：“苏以素！你在哪儿？不是说好了搞定后在山卡拉聚餐吗？别告诉我你还没弄好！还有，叫你告诉苏以信你跟他说了吗？” “这个……”我忘了。苏以素默默低头忏悔。 苏以信见她那个样，大概也猜出什么状况了，又故技重施，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跟林苒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完了以后拉着苏以素就往校外走去，还不忘数落她一番，“苏以素，你说我该怎么说你好，怎么就不见你长点记性？” 苏以素偷偷冲他挤眼挤鼻，心里哼哼两声，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了呗。 山卡拉里亦人满为患，苏以信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林苒和江箬聆，而她们点好了菜等着了。看到他们，林苒两人又不客气地数落苏以素一番，苏以素却一反常态，一副乖媳妇的样子，乖乖听着，竟不反驳半句，搞得那两人都说不下去了，狐疑道：“这厮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吃错药了还是吃错药了？” 苏以信了然一笑，却不回答。直到苏以素抬起头霸气地突然蹦出“说完了吧？说完了赶紧吃饭，饿死我啦，下面我宣布，聚餐开始！”时他才开口道：“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知错不改者，人之本性也。”苏以素摇头晃脑地学着古人刷酸溜溜地接过话，换来苏以信一记爆粟。 吃饭间，江箬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苏以素说道：“明天是莫梓林生日你记得吧？他在怡心订了包间你记得吧？我们要去参加他的生日party你、记、得、吧？” “记得记得。”苏以素含糊应道。 “莫梓林？我怎么不认识？”苏以信皱眉问道。 “喂，苏大帅哥，”林苒不乐意了，“就不许我们有你不认识的朋友么？” “当然不是，”苏以信赔笑道，“我这不是奇怪加好奇嘛。” “他是我们初中同学啊，高中不在同一个班，自然就少往来了，你初中又不在江城读，当然不认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苏以素白他一眼。 “好吧。”苏以信摸摸鼻子。 吃完饭再四处游荡一会后，天色早已暗下来了，校园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再无白日般的喧嚣，只有球场上的呼喝声和路人偶尔的谈笑声。 告别了各人后苏以素往宿舍走去。苏以素、江箬聆、林苒三人并不同班，她们的交情都是从初中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所幸的是都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宿舍熄灯后苏以素惬意地躺在床上，一会儿捶捶大腿，一会儿揉揉胳膊，设想着新的生活。高二了，高三还会远吗？ 第二天晚上如期而来，苏以素早早就准备好等江箬聆和林苒来一起去赴会。 穿过嘈杂的走廊，她们三人终于找到了莫梓林订的房间。先到的人已经玩开了，见到她们三人推门进来，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立刻就拥了上去，嚷嚷道：“三位美女，迟到了噢，得罚酒~” “罚酒就免了吧？”江箬聆面露难色，“以茶代酒行不行咯？” 那伙人正欲拒绝，party的主角莫梓林已迎了上来，笑着答道：“当然可以。” “哈哈，还是老同学好。”江箬聆一边嬉笑着，一边接过旁人递上来的茶杯，一饮而尽。本想装豪爽的她，竟恰好中了那人的招数，下一秒她立刻苦着一张脸喊道：“呜呜……啤酒……” 苏以素和林苒也没有逃过罚酒的命运，莫梓林早已被那群起哄的男生推到后面去了，想帮忙也挤不上来。林苒见无处可逃，也只好接过酒杯，一口灌了下去，好在她也不是不会喝酒啊……喝完后她倒拿着酒杯灿烂地笑了笑，旁边的女生挤上来友好地拖着她走了。 被堵在门口的只剩下苏以素，这时，一个男生喊道：“酒继续来！”很快一杯酒又递到了面前。苏以素认命地拿起酒杯闻了闻，扑面而来的不是酒气，倒像是茶。谁在帮我？苏以素悄悄扫视了一眼围着的人，却没发现熟悉的面孔。 罢了。她一饮而尽。 “好！”随着茶水下肚，凑热闹的人终于散去了。 眼前的视线终于开阔了点，苏以素很意外地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站在人群里面，含笑望着她。 “哎？沈北丘，你也在啊。”她惊喜的上前打招呼。这个她从小学就已经认识的小伙伴，自小就博学多才，初二时就参加中考并且成功考上了位于城区的江城中学，从此凭空跳跃从同学变成了苏以素等人的师兄，即使后来苏以素也到了城区的二中，也因为各种因素而一直没碰过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沈北丘会心一笑，道：“以素，好久不见。莫梓林是我表弟，所以我也出现在这里了。” 莫梓林恰好听见这话，又嚷嚷道：“你才大我几个月！” 沈北丘淡笑，“那也是表哥。” 而苏以素早已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不会吧？这么爆料的消息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比如……” “比如什么？” 沈北丘却只笑不答。 莫梓林在他们说话间又被同学拉走了，沈北丘望了望已经完全投入到嬉戏中的和苏以素一起来的江箬聆和林苒，回过头对苏以素说道：“我和那些人也不熟，相信你也融不进去吧？你性子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好了，反正重头戏也没开始。” “正合我意。”苏以素欣然点头。果然还是沈北丘了解我啊。 “你号码多少，我没你号码呢。” “哦，我打给你。”闻言，沈北丘掏出手机举要拨号。 苏以素惊奇不已，“咦？你有我号码啊，怎么不见你联系过我？” 沈北丘又只是笑笑。 两人细细聊了各自的近况，然后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竟无半点久别的陌生感。当他们一边品茶一边谈笑风生时，那边已经三五成群，玩得很high了。莫梓林突然在人群中间冲着沈北丘大喊：“表哥，快过来，有事求帮忙！！” “来了！”沈北丘向苏以素歉意一笑，便向人群挤去。 只剩下一人的苏以素望了望玩得忘乎所以的江箬聆和林苒，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这两人成为闺蜜，性格完全不搭啊。苏以素依然没有加入他们的打算，无聊地拿起桌上的骰盅琢磨着怎么玩，只是她越玩越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跟随，可是转身将每人都扫视了一遍却又没发现异样，每个人都沉浸的游戏的氛围中，无暇顾她。苏以素摇摇头，许是错觉吧。 正当她一个人玩得起劲时，另一伙人也将游戏推到了高潮，虽然只是简单的摇色子，却要求输了的人要自行找在场的一个不认识的异性搭讪。 “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分明是合伙坑我！”一个穿着时髦，带着些野气的男生力挽狂澜，终于还是输在其他几个的同仇敌忾之下。 “愿赌服输，赶紧行动吧，别让我们小看你哟~” 他顿时抓狂起来，嘴角却偷偷露出狡黠的笑意。 同伴并没有看到他明显翘起来的嘴角，只一味催促着：“寻找目标，快去！” 整了整衣角，他终于慢慢走向那个在他眼里看来似乎有些孤独又有些不一样的女孩。 苏以素感觉有人靠近，立刻抬起头，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后移了一下，问道：“同学你有事吗？” 隔着满满的喧嚣，那男生嘴角轻轻扬起，轻声答道：“你好，我叫江风辰，莫梓林的同学，不知同学叫什么名字，可否交个朋友？” 第六章 故事的开头都很美 苏以素眉头皱得更深了，心想道：我不愿意呀，你快走吧。 江风辰见她露出不耐烦之色，立刻接着说下去，“我没有恶意的，我是玩游戏玩输了，被要求向你搭讪，要是不够十分钟我就要接受惩罚了，你会帮我的对吧？”说话的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想道：老天爷会原谅我说谎的对吧？ 苏以素犹豫着不接话，江风辰见她神色松了下来，便直接当做她答应了，索性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刚才那杯茶是我偷偷换的，你一定喝不得酒吧？” 闻言，苏以素原先因他的唐突而产生的憎恶竟消失殆尽，语气也不知不觉缓和起来，“噢，是你帮我的呀，谢谢你，额……江风辰？” “是的，风雨的风，星辰的辰，”江风辰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愈发飞扬，“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噗嗤……”望着眼前的男生突然学着古人作揖，嘴里吐出滑稽的文人的言辞，苏以素不禁掩嘴轻笑，竟也跟着答道：“小女子苏以素。” “苏以素……”江风辰若有所思，“苏眉以素雅？” “什么呀……”苏以素一阵脸红，连忙拿起茶杯假装喝茶，掩饰脸上的窘状。 “呵呵呵呵……”江风辰心情愈发好了。 见聊不下去了，江风辰又找了个话题，变着法了解眼前这个女子，“你在哪个班？” “九班呀。” “噢，文科的呀，难怪我没见过你。” 苏以素淡笑。 “那你语文一定很好吧？” 那边沈北丘解决了莫梓林的麻烦，本想回去找苏以素，却发现她旁边已坐着一个陌生的男生，而且两人相谈甚欢。沈北丘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去打扰，也加入了莫梓林等人的游戏。 “江风辰！该回来啦！”过了一会，原本和江风辰玩着摇色子的同学们见他久久未回，便知他搭讪成功了，但是他们却不打算成人之美，一肚子坏水的想叫他回来继续玩游戏。江风辰正欲拒绝，恰巧这时莫梓林走到了中央，拿起麦克风喊道：“大家静一静，很感谢各位能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下面我们该切蛋糕啦！” “好！”大伙兴高采烈地应道。 party上的生日蛋糕从来都不是拿来吃的，在唱完生日歌、许完愿、吹了蜡烛以后，每个人都将手中分得的蛋糕抹向了亲近的人，一时间蛋糕飞扬，你追我赶，竟有种群魔乱舞的感觉。苏以素趁江箬聆和林苒不注意，将一大块蛋糕抹在她们脸上，算是报了刚才她们见色忘友之仇。两人岂肯罢休，挖下一块蛋糕立刻追向苏以素，嘴里还大喊着“妖孽哪里逃！” 苏以素大笑着东逃西窜，却听见背后突然有人喊自己，她下意识地回过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鼻尖就多了一块白花花的奶油。苏以素望着眼前一脸得逞地坏笑的江风辰，不禁又急又气，娇喝道：“江风辰，你也来欺负我。”但语音刚落，双颊又糟毒手，紧接着江箬聆和林苒那两张笑得欠揍的脸孔出现在她眼前。 苏以素顿时气馁，举手大喊道：“我不玩啦！” 江箬聆见状，与林苒互望一眼，心有灵犀地点点头，道：“情况不妙，快逃！”说完立刻闪得无影无踪。 “好啦好啦，”江风辰笑着摇摇头，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苏以素，柔声道：“擦擦吧。” “哼……”苏以素想也没想就接过纸巾，还不忘哼两声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边，正欲过来的沈北丘见到这一幕，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他望着手中刚从纸盒里抽出来的纸巾又摇头苦笑着，机械地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不知道，若他能预见往后发生的事，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一次次退让。可惜，未来的事谁也不能预知的。 party终究还是在大家的意犹未尽中结束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莫梓林被大家灌得醉醺醺的，也在舍友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苏以素一干人等只好就下来收拾残局。没办法呀，谁叫她们和寿星公的感情深厚呢，朋友都是用来奴役的。 收拾完后，沈北丘想要送苏以素她们回去，苏以素却笑着拒绝了，道：“很晚了，你也不顺路，快回去吧。我们回去这么一点路，又有这么多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沈北丘还在犹豫，江风辰赶紧站出来，道：“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绝对没问题！” 沈北丘望着江风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偷偷叹了口气，道：“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好，你们也小心点啊。” “嗯，再见。” “再见。” 望着沈北丘和同他一道来的同学转身离去，江风辰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道：“我们也走吧。” “好。” 回去的路上，苏以素接到了苏以信的电话，只听见他在电话那边担忧地问道：“回来了没有？别玩那么晚，晚上危险。” “知道啦，??拢?以诨厝サ穆飞夏兀?芏嗳耍?憔头判陌伞！?p>“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省得回家老妈又说我不管你。” 苏以素嘟嘟嘴，“当我是小孩呢？还要你管吗？” “得，好心当驴肝肺，我不管你了！”苏以信挂了电话。 苏以素冲着手机做了个鬼脸，谁要你好心。 林苒在一旁叹气道：“可惜呀，我们大帅哥的一番亲切关怀没人领情啊。” 江箬聆也搭嘴道：“可不是，说不定人家正躲起来伤心呢。” 苏以素一个白眼过去，“你们俩要是心疼，就赶快去安慰人家啊。” “别了别了，苏大帅哥我们可不敢染指。” “切。”苏以素嗤之以鼻。 江风辰听得一头雾水，试探着问道：“以素，你男朋友啊？” 苏以素还没来得及回答，林苒又开口了，唏嘘道：“是男朋友就好咯，省得她那个双胞胎哥哥整天担心不长脑子的她。” “哦……哥哥啊……”江风辰明显松了一口气。 江箬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调侃道：“怎么？你想追我家以素？那也得先过我们这关。” “哎呀，江箬聆，你瞎说什么呢！”苏以素在一旁急了，这俩损友，要不要这么口无遮拦？真当什么玩笑都能开啊？ “我说的是事实。”江箬聆却无视苏以素投来的威胁的眼神。 “你们也停息一会吧……”江风辰笑着打断她们的话，道：“我记住了，江大美女。” “嗯，这还差不多。”江箬聆一脸孺子可教的神情，“看在你跟我同祖宗的份上，我要求会放低一点的。” “喂，我生气了！”苏以素脸色越来越黑。 “哎哎哎，开开玩笑么……干嘛要这么较真……对吧，江风辰？”江箬聆见苏以素认真的，连忙收回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 “呵呵……”江风辰报以一串意味深长的轻笑。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学校对面的运动场外，四周都围了高高的栅栏，倒也适合藤类植物生长。 苏以素眼尖，虽然是在夜晚，但路灯也很明亮，她一眼就看到了栅栏上缠着的白色小花，思及那不知名的蔓藤似乎从未开过花，于是走近瞧一番，当看到那簇蔓藤中亦缠绕着夕颜时，不禁立刻叫道：“夕颜耶！你们看，这里开满了夕颜花！” 林苒汗颜，“你这花痴，不要见到花就大呼小叫的好吗？” 江箬聆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眼角撇过去，道：“又是什么寓意？” 苏以素随手摘下一朵小花，捧在手心，道：“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颜，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寓意永远的爱。” “永远的爱？等你恋爱了再来说这些问题好吗？”林苒简直要崩溃了。 苏以素淡淡瞥她一眼，“我只是喜欢这花的名字不行么？又不是我自个要说出来的，是你问我的好不好。” “好吧。”林苒无条件投降。 江风辰站在一旁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这三人的交往方式，真有意思。这是他对他们的印象。夕颜花么？他又望望栅栏上的白色小花，若有所思。 学校很快就到了，他们相互告别。回到宿舍，沈北丘便来电了。 苏以素含笑按下通话键，“沈北丘，我安全到宿舍啦，你呢？” 沈北丘走在热闹的校园里，一脸温和，答道：“刚刚到学校，我这不是不放心嘛。” “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做小孩子。”苏以素不乐意了。 “好好好，”沈北丘笑着附和，“那你是大孩子好了。” “你你你……”苏以素那个气呀。 “哈哈……好啦，不跟你多说了，你早点睡吧，别熬夜。” “噢……”苏以素拖着长长的尾音。 好不容易摆脱沈北丘那个难缠的家伙，苏以素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前怎么没发觉这家伙跟苏以信一样爱唠叨呀？ 熄灯铃声终于姗姗而来，苏以素随着月亮沉沉睡去。 第七章 矢车菊般的女孩（上） 高二来了！苏以素醒来后后知后觉地重视起这件事，而苏以信已经高三了。他们两人虽是双胞胎，却无半点相似之处，两人也似乎总也不对头，光是从称呼上看就知道了，他们都是直接叫名字的。苏以素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要是苏以信有一天突然喊她一声妹妹，那一定是有问题了。 苏以信高三了，大概没时间管我了吧？嘿嘿嘿……在去教室的路上，苏以素一边想着，一边傻呵呵地笑着，全然没看见苏以信正站在她前面戏谑般地看着她。于是……“嗷！”苏以素惊呼一声，撞上了。 苏以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苏以素，一大早的，你不好好走路在乱想些什么？” 苏以素摸摸额头，气急败坏道：“苏以信，大清早的，你拦我路干嘛？” “什么叫拦你路？我只是碰巧见到你一副傻样，实在看不过去才停下来的！” “你……”苏以素正欲还口，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嗨，以素，早啊。” 苏以素回过头，看见江风辰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后。“额，早。好巧。” “是呢，”江风辰笑意越来越浓，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略为停顿，又道：“想必这个就是苏以素的哥哥吧？你好，我是江风辰。” 苏以信满腹疑虑，苏以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号人物？寻思着，眼中不觉有了些敌意，冷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呵呵……”江风辰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敌意，依旧笑着，“我和以素昨晚认识的，你当然也不认识我。” “好吧，”苏以信可没打算跟他耗下去，蓦地一手推着苏以素前进，道：“快上教室，要迟到了。” 江风辰无奈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一二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枯燥的语文课在他滑稽而生动的手脚并用、表情丰富、语调跌宕、妙语连珠的授课方式下愣是造就了笑声不断的课堂。用苏以素的话来说，如果除去他每节课必叫自己回答问题的话，那就相当完美了。 在众多科目中，语文是苏以素学得最好的一科，当然这最大的功劳要归于这位有趣的语文老师。只是这老师他讲课通常不按常规出牌，喜欢先讲什么就先讲什么，看似乱七八糟的，可是该讲的该积累的全都系统又清晰地整理出来了。他讲课的进度很慢，一篇课文要花上好几节课，可是到最后他永远会神奇般地讲完了整本书，连同学们都很不可思议，总怀疑他偷工减料少讲了一些，可是翻开课本，分明每篇课文上都记着密密麻麻的的笔记。 而且他特别喜欢提问问题，若学生的回答不够全面或者他不满意，他就会一直叫其他同学发表自己的看法，直到他满意为止。最高纪录的一次，一个问题他竟几乎问遍了整个班，而偏偏那次他忘了叫回答了的人坐下，于是放眼过去同学们几乎都是站着的，整个场面蔚为壮观。 他就是这么一个让学生们又爱又恨的老师。在他的课堂上发呆走神什么的，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因为你绝对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提问你，提问多少次。 当然，当发呆已成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时，这一切都不过是够挠痒痒的小威胁罢了，比如说此刻的苏以素。天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最大的可能会是什么都不想，因为她的眼神很空洞。 “苏以素，你觉得主人公为什么这么做呢？” 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苏以素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手臂动了动，依旧没反应。同桌李水颜急了，连忙撞了撞苏以素的手肘。苏以素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李水颜的眼色后，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神色慌张地站起来，心虚问道：“老师，你问什么？” 杨老师无奈地望着她，“苏以素，你发呆的毛病能改改吗？” “或许能，老师……”苏以素低下头小声答道。 “噗……”偷偷观望着的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有人甚至已经在心里计算着这是第几次同样的对话了。 杨老师以凌厉的眼神扫向四周，虽是不吐一言，同学们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位置在老师旁边的几个学生连忙把头埋得低低，生怕一不小心被这巨大的压力震成内伤。没办法，老师不可爱的时候真的很不可爱啊。 待到同学们都静下来时，他才再度看向苏以素，厉声道：“词中的女主人公为什么会费这么多心思精心打扮自己？这么一个有着离愁闺怨的女子，她打扮给谁看？约会情夫？” “额……”闻言苏以素不由得汗颜扶额，老师你这推理…… “你觉得呢？”杨老师当然看到了苏以素的表情，也不在意，笑着追问道。事实上所有同学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老师就是这么无厘头…… “大概是……因为爱美？所以即使一个人在家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苏以素试探着开口，心里却拼命咆哮着：老师我没读过课文啊！！不要怪我啊！！！ “……”杨老夸张地直摇头，示意苏以素坐下，转身问向全班人，“大家还有其他答案吗？” 见老师没有再为难自己，苏以素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要出门？” “好吧，真的约会去了？” “养成习惯了？” …… 同学们立刻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答案也五花八门，只是杨老师越听脸上就越有一种朽木不可雕的感觉，嘴巴嘟得老高，打断同学们的讨论，道：“同学们结合全词内容啊！完全脱离词境了你们！想想，女主人公这般百无聊赖，她为什么梳头打扮？” “不知道哇。”全班人异口同声。 “女同学也不知道？这不是你们爱干的事么？” “什么呀……”女同胞们开始发出抗议。 “好吧好吧，”杨老师只好妥协，“女主人公这是打发时间呀，你们女同学无聊时不会照照镜子梳个漂亮的发型化化妆什么的来打发时间吗？” “哪有！”女同学们几乎用吼的了。 “哎呀，你们都不是女的……”杨老师又开始不靠谱了，搞怪地扔下这句话迅速退回讲台，无视身后幽怨的嚎叫声。 完全放下心来的苏以素也跟着起哄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竟再也没走过神，在杨老师的课堂走神实在是世纪大损失…… 语文课后接着是一节政治课和两节数学课，苏以素可没这么有心思听课了，在半神游半认真的状态下熬过了三节课后终于迎来悦耳的下课铃。 在一个班级里，总有两批完全不同的学生，一种是一放学就拉上要好的同学风风火火跑去解决吃饭问题，另一种是留下来继续按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学习。苏以素属于立于此两类人之外的第三类人，因为她既不急着去吃饭，留下来却也不学习。 跑上讲台拿起班级订阅的报纸坐回座位上无心地翻着，也不知道她究竟看进去了多少个字，翻到花草之类的专栏她才停下来，凑上头去认真看起来。 “矢车菊？”报上的图片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一朵朵蓝色的小花甚是耀眼漂亮，苏以素眼前一亮。 “矢车菊的故乡在欧洲，传说一些少女，喜欢把摘下来的矢车菊压平后放进内衣里，经过一个小时，如果花瓣依然保持平坦、宽阔，那就表示将遇见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的人，一辈子会遇见不少贵人。矢车菊般的女孩似乎永远也不会长大，总是如小女孩般甜美可人……” “遇见幸福啊……”看着报纸上的介绍，苏以素若有所思地嘀咕着，情不自禁地托起下巴痴痴幻想一番，“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什么很不错的样子？”耳边蓦地传来一声疑问，苏以素吓了一跳，抬头循声望去，发现江箬聆和林苒正站在窗外一脸笑意。 “矢车菊！”拍拍受惊的心脏，苏以素轻快答道。 “花？寓意。”林苒大概习惯成自然了，一听见是花甚至连表情都还没想好该摆出什么样就顺口接过话，导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语调更是沉沉的，倒有一种上司在交代下属的感觉。 苏以素才不管她什么表情，欢快地一边拿起报纸递给她，一边答道：“遇见。” “遇见什么？” “遇见幸福。” 林苒嘴里和苏以素对答着，眼下却一目十行在报纸上一扫而过。当她看到最后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视线也瞟向了苏以素。 “甜美可人？”她一双怀疑的眼睛将苏以素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好吧，不说话静静呆着的时候勉强算得上，永远长不大倒是真的。”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好啦，”见差不多了，一直没出声的江箬聆出来打圆场，“赶紧吃饭去，饿死我了。” 第八章 矢车菊般的女孩（下） 三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梯，在三楼转角处差点撞上了从旁边教室急步走出来的一个男生，那男生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即将造成的“悲剧”，刚站稳就发现是苏以素三人，不禁高兴地打招呼道：“咦？以素，是你呀！我们又见面了。” 苏以素拍拍再次受惊的心脏，望向出声的那个男生，待看清是谁时，惊魂未定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江风辰，是你呀。” 江风辰正欲答话，一旁的江箬聆没好气地开口了，“江风辰，你当我们俩是空气吗？还有，你差点撞上了我们也不打算道歉？” “江大美女，林大美女，”江风辰换上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我这不是遇上你们一时高兴嘛。” “切，”江箬聆明显不吃这套，“我们俩不敢接受这份殊荣，醉翁之意我还是知道的。” “哎，你们就一人少说几句吧。”苏以素头痛不已，这两人怎么一凑近就吵。 “我这是为……”江箬聆望向苏以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算了，有些事说了她也不懂，还是自个多注意好了，别哪天她被卖了还傻兮兮地帮人家数钱。江箬聆在心里盘算着，瞥了江风辰一眼没再出声。 这时，苏以素的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哎，老妈来电。”她朝三人点点头便退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望了一眼一米开外的苏以素，江箬聆转头小声问向江风辰，“喂，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我家以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虽是如此，语气依旧是凶巴巴的。 “很甜美可人啊。”江风辰一脸温和，丝毫不介意江箬聆的态度，真诚地答道。 “噗……”林苒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甜美可人’这个词的使用率这么高？” “嗯？”江风辰一脸不解。 “矢车菊！甜美可人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女孩！这说的真的是苏以素那厮？” “矢车菊？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是我猜一定是很适合以素的。”江风辰重重地点点头。 林苒默默翻了个白眼，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跟苏以素扯上关系都是好的？ 苏以素接完了电话回来，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不由好奇道：“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没什么！”江箬聆抢先回答，“吃饭去！”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过林苒和苏以素走了，留下江风辰在原地呆愣。 许久，江风辰才无奈地摇摇头，也走下了教学楼。 中午的太阳炙热地烤着大地，教学楼前面的凤凰树无力地垂着，偶尔有风吹过，茂密的叶子在粗大的枝桠上吃力地摇曳了两下，又悄悄静止。宽阔的树枝向四处蔓延，几乎覆盖了教学楼前面的整条校道。 江风辰在树荫下慢慢走着，先走的那三人早已不知道影踪。身后，炽热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点点斑驳洒满了一地，不知道，是谁的热情。 转眼间，初秋的气息已席卷着整个校园，灿烂的阳光倾洒而下，被阵阵的微凉的风吹去了热量，竟也开始变得柔和。在这个冷热交替的季节里，同学们原本骚动的心也开始不安分了，只是校园里种的各种植物愈发的葱茏，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秋的威胁。南国的秋天总是这么静静的，淡淡的，没有萧索，也没有悲凉。 正值周末，校园里行人稀稀拉拉的，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挂在树梢，照得行人昏昏欲睡。却说陈晨安和李泽两人正在校园到处溜达，恰好碰上了苏以素被一男生气冲冲地拽着往外走，苏以素脸上不爽的表情太明显，陈晨安两人假装看不见也不行了。话说，这可是江风辰那小子看上的妞，怎能让其他男生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拽着？也严重影响校容校风是不是！ 于是两人一身正气地挡在苏以素和那男生前面，李泽率先开口道：“何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苏以信正被苏以素气得不轻，看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挡了去路，又听得这样傻冒的言辞，也没什么好脸色，一把推过两人，道：“武侠看多了吧？要行侠仗义的一边去，别挡你大爷的去路！” 趁两人说话间，苏以素悄悄打量了突然冒出的两人，思索良久才想起是前些日子莫梓林生日会上拦她们路罚酒的为首的两人，不知为何，作弄心突起，她当下狡黠一笑，也不解释，只等着看好戏。 李泽一时没防备，被推了个踉跄，又被如此嘲讽，顿时气打一处来，眼看着就要发飙，陈晨安连忙把他拉了回去，低声道：“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你小子就贸贸然开口，也不怕闹了大笑话！”李泽那个缺根筋的没发现苏以素那一瞬间的神情，他陈晨安可是看到了，那不是算计是什么？都说女人记仇嘛，笑话，他可不会乖乖站着等人家来宰。 李泽完全领悟不到陈晨安的苦心，闻言又忍不住跳起来，“你怕了就直说，我李泽怕过谁？我就不信了！”当下卷起衣袖，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们在干什么？！”正紧张时，不远处响起了一声严厉的呵斥，李泽变了变色，道：“这么倒霉？去哪儿都能碰到教导主任？” “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陈晨安虽也紧张，却还不忘调侃他几句，然后出其不意地侧身一把搂过苏以信肩头，装出好哥们的模样，面向已经来到跟前的教导主任笑嘻嘻地说道：“能干什么呀，主任，这不遇到了一哥们，一时激动就打个招呼嘛……” 苏以信下意识地想挣开，却被陈晨安搂得紧紧的，又看到传说中脸黑心更黑的教导主任就在跟前，也只好作罢，臭着脸一言不发。 教导主任犀利的眼神在四人面前慢慢扫过，似乎要盯出打架的证据来，当看到苏以信那张沉下去的脸，不由得发出凌厉的疑问，“是这样吗？” “当然啊，哎呀，我兄弟平时就这样的啦，全天下都欠他钱似的，主任莫怪哈……我们就不打扰主任了，主任再见！”陈晨安一脸无害，说完不等教导主任反应过来，便连拖带拽地拉着苏以信和李泽走了，至于苏以素？嗯哼，就不信她不跟上来。 待四人终于彻底躲过了教导主任的视线，苏以信即刻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狠狠地甩了开去，神色凛冽，“放开，谁是你兄弟！” “哎，好歹我还帮你解决危机了，不识好歹。” “要不是你们没脑子的撞上来，有这场危机？” “你……” “你们别吵了行不行！”苏以素头疼得紧，“有本事就到教导主任跟前打一架去！”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两人，一想到那教导主任的手段，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睛依旧瞪得老大。 见都静了下来，李泽终于回到主题上来了：“言归正传，你，没事拽着苏以素做什么？”那可是江风辰看上的！ 苏以信不由得好笑，来回瞥了两人几眼，挑眉道：“我跟我女朋友谈情说爱关你们俩什么事？” “什……什么？！”陈晨安两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是她男朋友？？”不是说苏以素单身吗？这演的哪出？ 陈晨安投以苏以素疑问的眼神，想要从她身上寻求答案，苏以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苏以信强搂着肩膀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苏以信又回头挑衅的扔下一句“以后想出风头记得带上你们的眼睛”。 陈晨安、李泽气得直咬牙，却也只能看着苏以素两人越走越远。 “哥哥~”趁着苏以信心情貌似还算不错，苏以素连忙趁热打铁，不吝好词甜甜奉承，连“哥哥”也用上了，“我觉得，我觉得，我就是被矢车菊祝福的人，你就是我遇到的贵人，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我就做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女孩好了~” “哼，翅膀硬了就到处招惹人了是不是？不过……”不过我可没忘了我今天拽你出来是因为什么！苏以信咬牙切齿，道：“不过据说你跟妈说我谈恋爱了？” “哎呀……”苏以素见势不好，连忙摆出甜美无害的姿态，脸上愈加无辜，“老妈老问我，说没有她又不信，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说有嘛……谁知我就这么一说她就信了……” 苏以信嘴角不禁抽了抽，这真的是那个大大咧咧又单纯的疯丫头？我怎么觉得她此刻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见苏以信不说话，苏以素又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眨了眨眼，继续装可怜，心里却狡黠地笑道：我就不信你还训得下去！ 果然，苏以信无奈地叹了叹气，“罢罢罢，被训惨了就训惨了，就算无辜我也认了，谁叫我摊上这么一个妹妹……不过我可警告你，今后再多嘴休想我放过你！” “遵命！”苏以素夸张地行了个军礼，眼珠一转又撒娇道：“不过，哥哥，你到底有女朋友没？” 苏以信狠狠瞪了她一眼，决定不再理会她，气呼呼地转身大步离去。 “哎，苏以信，你倒是告诉我呀。”苏以素也叫着追了上去。 第九章 男寝503的密谈会 听到苏以信口中爆出的定时炸弹，陈晨安和李泽没有心思再到处溜达，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宿舍赶。 传说男生宿舍是一个能让外人心存敬畏、望而却步的神秘存在，因为里面的霉味、臭味、汗酸味种种被人们赋予无比鄙弃和厌恶的形容词来形容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足以熏死一头牛，连苍蝇蚊子等与肮脏污垢为伍的昆虫都在这个神秘的存在中绝迹。但传说终归传说，事情的真相只有住在里面的人才能知道了。 但是，男生公寓2幢503寝室绝对是这个神乎其神的神秘存在中的一个超然的奇迹。它在所有常规的、突击的宿舍内务检查中，以白金五星级一样的整洁明亮清新舒适傲然于世，成为“只有更好没有最好”的模范宿舍。而这份荣耀背后的秘密就是――里面住着一个有着相当严重的洁癖的处女座男生，莫梓林。 在这个唯一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下午，寝室的人打篮球的打篮球，去上网的去上网，睡懒觉的睡懒觉，几乎走空了的寝室静悄悄的，躲在被窝的那几个更不会出声了。而此时，宿舍里的人明显没有预感在外溜达的陈晨安和李泽在校园里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什么重量级的新闻。这里，正准备上演一场历久不腻的“决斗”。 阳台外的洗漱间传来?的声音，在这个死一般寂静的寝室里无异于一波烦人的噪音。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冲刷的水声更是不绝于耳，睡在3号上铺的享受着美好时光的廖元沐终于忍不住了，探出头来冲着阳台没好气的大喊道：“舍长大人，您老不要在休息时间打扫卫生成吗？严重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阳台外的罪魁祸首莫梓林却头也不抬，手中洗刷窗台的动作也未曾减慢，待窗台上最后一滴水消失在他手中的抹布的时候，他才潇洒地转过身来，边冲洗抹布边回答道：“廖元沐同学，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你真的还好意思睡吗？” 久等不到答复的廖元沐闻言，神色稍虚，又立刻理直气壮答道：“周日下午本来就是用来休息的，不到吃饭时间就都可以划为睡觉时间！倒是你！人神共愤！！！” 晾好抹布的莫梓林信步走进了寝室，望了一眼床上的廖元沐，摆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摇头道：“孺子不可教。” “我看你是‘女子不可教’”，廖元沐愤愤不平，“瞧你，这干的是我大男子汉的活儿吗？” 莫梓林还未来得及作声，另一张床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廖元溪这时翻了翻身，打着哈欠迷糊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憋了一肚子气的廖元沐哼哼答道：“看你睡得香，心里不平衡，所以合伙吵醒你。” “无所谓，”廖元溪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了下来，“反正我也睡够了。” 莫梓林瞄了一眼他的床铺，顿时大叫起来，“你怎么可以不叠被子！” “舍长大人，”廖元溪不禁抚了抚额，“我理解你的洁癖，但是也请你体谅我的不拘小节好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嗯！”发表了伟大的意见后，廖元溪在莫梓林的愣呆中雄赳赳气昂昂走向了刚被刷得亮白亮白的洗手盆。 “好样的！”廖元沐心情大好，打了个响指，对再次战胜莫梓林表示庆祝，便从床上跳起来，也洗漱去了。 莫梓林一脸郁闷，“就没见你们兄弟俩这么同心过！” 寝室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接着满头大汗的江风辰抱着篮球走了进来，看着莫梓林那表情，又看看洗脸洗得正欢的那两人，边拿起汗巾便会心笑道：“老莫，又被挤兑了啊？” 莫梓林一屁股坐在床上，也愤恁道：“一群过河拆桥的家伙，看你们下次内务检查怎么办。” 廖元溪听了这话，又咧嘴笑了，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不还有我们超乎其神的舍长大人么？怕什么。” “得了得了，”江风辰连声喊停，“天天斗气，也不烦。” “得令~”廖元溪拖着廖元沐出来，一脸欠揍地道：“我们也松松筋骨去，就不在这让舍长老人家看着心烦了，哈~” 莫梓林满头黑线，也不管消失在门外的两人，虎视眈眈望向江风辰，道：“据说你对我们家以素一见钟情？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喂，”江风辰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和说中心事的羞涩，反而理所当然怪罪道：“兄弟一场，你一定要这样么？快说她都喜欢些什么……” “江风辰，不好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泽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在此时蓦地响起，几秒后才看到他的身影从门外闪进来。 忽被打断的江风辰很不悦，神色不善地盯着李泽道：“我好得很！” “哎呀，”李泽却管不上顾忌江风辰的情绪，焦急地跺着脚，“好好好，你的菜的名花有主了，看你还好不好！” “啥？” “啥？！” 闻言，江风辰和莫梓林都不可置信的叫起来，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陈晨安这时也走了进来，相对于李泽他显得沉稳很多，淡然道：“这个……我们亲眼所见，也亲耳所闻，应该……假不了。” “不可能……”江风辰先是惊愕不已，待冷静下来后头脑才有些逻辑，“以素的朋友亲口跟我说她没有男朋友的。” “可是，那小子确实是这样跟我们说的！而且苏以素对这样说法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他们俩看上去确实无比亲密！” 听了李泽的话，江风辰再次皱起眉，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信度。 作为局外人的莫梓林要冷静些，安抚众人道：“说不定他坑你们的呢。你们说说那男生的特征。” 李泽于是噼里啪啦地把苏以信的外貌特征实事求是外加添油加醋地描述的一遍。 江风辰又沉思许久，一个个地将有印象的人飞快地过一遍，这才展眉轻快答道：“嘿！我倒以为是谁呢，兄弟，你们都被他骗啦，那是以素的同胞哥哥，苏以信。” “啊？”李泽和陈晨安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这……”他们就这样被那小子耍了？不甘心啊！ “好啦。”江风辰站起来拍拍两人的肩膀，安慰道：“苏以信对她妹妹紧张着呢，他这样对你们一点都不奇怪，以后你们注意点就是了。” “好吧……”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不过，江风辰，说是这样，你也得小心点了，说不定还有很多你看不到的情敌呢……” “可不是，更糟糕的是，可能人家早已心有所属……” “最好的办法就是排除万难，早点儿追到手。” 陈晨安和李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尽往坏的说，听得江风辰心里也不安稳了。 莫梓林看不下去了，打断道：“看你们俩，没事出什么损招，也不怕出门被车撞。” “哎，老莫，这可是你不厚道了，咱在帮老三出主意追妹子，你打什么岔？” “就是，见不得人家好啊？” 只能说，这两人一联手，谁都架不住。 莫梓林原本还挺义正词严的，这会也理亏了，“我……我这不是怕老三脑子一热，贸贸然地去跟人家表白，吓到人家以素嘛……” “老三，你说。”见江风辰一直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晨安只好直接叫人了。 江风辰愣了愣，道：“我也觉得，太急了，才认识多久？就算我信我喜欢她，她也不信啊。一见钟情？你信？” “……不太信。” “所以啊，”莫梓林这会又理直气壮地站出来了，“我觉得，感情这种事得慢慢来，对吧？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拿绳子绑住也没用，强求不来。” 李泽白他一眼，“你慢慢来，人家可不等你。” “哎，老三儿，”陈晨安出主意道，“你就天天在苏以素眼前晃，不谈情，也不说爱，就跟普通朋友见面一样，晃到她习惯你的存在为止。要是哪天你不出现她就感觉少了什么了，你就成功了，还可以顺便赶赶那些讨厌的蜜蜂蝴蝶什么的。” “损招！”李泽和莫梓林异口同声。 江风辰却若有所思。 “老三儿，我可警告你啊，以素那可是我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很单纯的，你可别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老莫，我是那种人么？不为你，为了以素，我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的。” 李泽嘲讽道：“据说，在男生的心里，一段恋情的新鲜感不会超过三个月。” 江风辰盯着他，无奈又气愤，“李泽同学，你是想帮忙呢还是想搞破坏呢？” 李泽被他盯得心虚，道：“我……我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好啦，”关键时刻，还是得老大莫梓林出来主持大局，“这事就说到这里，我们就别讲什么兄弟义气了，怎么追是他自己的事，靠别人帮忙那算什么。别人也就算了，这个可是我的好友！江风辰，不许走歪门邪道。” “听令！”江风辰响亮地回了一声。 第十章 远方寄来的花海 时光在悄悄流逝着。 江城中学的这一天并不如平常那般平静，一辆又一辆的客车打校园驶过，发出沉闷的嘶鸣。恰好经过的学生伸长了脖子望去，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美术生总有这样的专利，他们可以经常外出，借着考察写生的名义在各个古城古镇里游玩，遇上心仪的风景，以水彩替代相机，将它们永久的记录下来。 沈北丘亦在此次出行的行列。他把沉重的行李都放好后，拖着疲倦的步伐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深深地呼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美术，只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所幸的是，至今他仍未有为这个冲动的决定产生过多少的后悔之意。 汽车终于慢慢开动，向火车站驶去。沈北丘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隐隐约约对这次的云南之行有了殷切的期盼。听说，那里，满满是成群成片的花海。香格里拉是一个致命的诱惑，无论是对于饱受城市喧嚣的都市人，还是一路走文艺路线的忧郁文人。 但即使是如此，沈北丘对香格里拉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很陌生，他从不刻意去查找关于它的资料，然后再靠着自己的臆想去窥探它的模样。关于香格里拉，他所知道的，不过是那里浓厚的藏传佛教文化和淳朴又妩媚的大自然风光。那里的高峰，那里的雪山，那里的沟壑，总有种说不完的神秘。 提起香格里拉，沈北丘总会想起那位六世**喇嘛仓央嘉措，虽然一个在云南，一个在西藏。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会把香格里拉跟西藏完整地重叠在一起。 香格里拉。连名字都那么美得让人窒息。或许此行，会遇上不一样的美好？ 学校离火车站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沈北丘坐在晃动的汽车上昏昏欲睡，肩膀却被坐在后面的人轻轻地戳了一下。沈北丘打起精神回过头，看到了林雪晓那张淡淡的笑脸。她正从后座里探出头来，微笑地望着沈北丘。 林雪晓，这个慧质素雅的女子，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与人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没人有能读懂她，她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幻象，你明明知道她就站在你眼前，却看不清她的眼神，她的情绪。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特征。可是，沈北丘甚是头疼，林雪晓似乎总是不经意间在自己面前露出纯真的另一面，有些调皮，又有些柔情。要有多亲密才会这样毫无保留地在另一个人面前暴露出自己隐藏在深处的另一面。沈北丘从不认为他与林雪晓有多熟悉多亲密，不过是同班同学而已，偶尔讨论一下作画心得，偶尔在路上碰了面便点点头打声招呼，仅此而已。是有什么他忽略了么？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雪晓柔声问道。 “噢……”沈北丘回过神来，“在想……香格里拉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认为会是什么样子呢？” 沈北丘仰头望向窗外，目光游离，脑间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女子在他跟前说过的话，不禁温柔出声答道：“那应该是……有着成片成片的花海吧？朴素，淡雅，宁静，清幽，如阿姆斯丹特的郊外，让人沉沦。” 林雪晓掩嘴轻笑，“画家特有的浪漫？ “呵呵……”沈北丘不好意思起来，“让你见笑了，不过是想起一个友人的话罢了。” 林雪晓紧张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又假装漫不经心地轻声问道：“女的？” “对啊。”沈北丘如实回答，完全没有感觉到林雪晓的异样。 “噢……”林雪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沈北丘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林雪晓立刻报以灿烂的笑容，“也许是昨晚睡得不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 “嗯。”林雪晓坐正了身子，低着头不再看他。前座的椅背挡住了她的视线，额前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半个脸颊，没有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待沈北丘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很深夜了，香格里拉早已进入了梦乡。躺在旅馆的床上，沈北丘久久无法入眠，香格里拉就在眼前，待明天的太阳缓缓升起，他将与这里融为一体，亲眼，亲身，去感受这个原生态的世外桃源。 第二天天一早，沈北丘便迫不及待地地背上他的画板，走向了香格里拉的怀抱。 普达措的原野广袤无垠，绿意盎然，阳光那样耀眼地照着，似乎在呼唤着他，天空那么干净，那么湛蓝，没有一点点尘俗的味道，连风都那么让人神清气爽。返璞归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沈北丘默默想着。碧水畔的草地上，悠闲的?牛来回觅食，弯弯的小河从开满鲜花的草原上蜿蜒向远方，烟雾飘渺，只觉误入人间仙境。杜鹃花海一簇挨着一簇，那种庞大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让人彻底忘掉了沿路的成海的姹紫嫣红的小野花。 第一次这样与自然靠近，这样原生态的美，有一种让人忘掉一切的力量。沈北丘走了很多很多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花海。这里是原野的海洋，也是花的海洋。他把这姹紫嫣红的花海装进了他的脑海里，他的画板里，他的记忆里。 念念不忘，依依不舍。 到达香格里拉的第三天，沈北丘将自己亲手画上的一片花海寄向了江城，红的，紫的，白的，各色的格桑花在纸上肆意烂漫着，花枝轻轻倾斜，仿佛有风吹来，只是，摇曳着的，不知道是花，还是作画的人。 江城。周六的夕阳温和地途经每个人的脸，渐渐退去。很快，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江箬聆强拖着苏以素一边往校外走去一边在她耳边唠叨不休：“我决定了，从这学期起，我一定要舍命每周六晚都陪你一起去爬山，锻炼身体！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江城台风多！被吹走了就不好了！” “……”苏以素一脸黑线，挣扎着停下来，叫道：“江姑娘，我很累！而且我也很健康好吗？” “不好！”江箬聆一副不可商量的语气，一双眼睛将苏以素来来回回地扫了几遍，十分嫌弃地说道：“这分明是病美人的模样！” “你才病美人！”苏以素气结，也不管身处何处，张嘴就大喊，于是成功地引来了旁人异样的眼光。 铃声非常及时地在这时响起，苏以素气鼓鼓地掏出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按了通话键便凶巴巴地问道：“喂，哪位？” “您好，申通快递，请现在拿有效证件到校门外领取。”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沉沉的男音。 “快递？”挂了电话，苏以素疑惑地自言自语着，“谁会给我寄东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箬聆又拉着苏以素向校门外走去。 糊里糊涂地签了件，苏以素拿着手中的快件反反复复地翻着，似乎要看穿里面的东西。“这么轻，会是什么？还不留名……” 江箬聆耸耸肩，无所谓地答道：“反正不是毒药炸弹就是了，哎呀，你到底拆是不拆？” “嗯……”苏以素依然在犹豫着，“外面灯光不好，我们还是先回宿舍再拆吧。”说完立即向宿舍方向走去。 “你分明是找借口不去爬山！”江箬聆不满地叫着，却也跟了上去。 “画？花？”回到宿舍拆了快递的苏以素望着那一纸妖娆，立刻傻眼了，“格桑花？” “还有一封信笺呢。”江箬聆眼疾手快，从邮封中又拿出一张信笺，一目十行，“哇，有帅哥来信。”说完就扔给苏以素，眼神不怀好意的瞄着。 “嗯？”苏以素疑虑地结果信笺，读了起来：“香格里拉的花海让我沉沦，这姹紫嫣红唯格桑花最美。精心画上的妩媚远不及心中的震撼，只想和你一起分享我此刻的心情。沈北丘。” “嘿嘿……”江箬聆奸笑着凑了过去，“说，什么时候拐到了帅哥？” “江箬聆，你还能再龌龊一点吗？” 江箬聆仿佛没有看到苏以素眼里的怒意，依然嬉皮笑脸道：“不能，已经是极限了。” 苏以素轻轻瞥她一眼，不答话。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本娴淑……” “……”苏以素一脸黑线，信手将她推出自己宿舍，道：“那么，娴淑的姑娘，去做做女工可好？” “我我我……哎！”江箬聆还没想好该怎么答话就被苏以素隔之门外。 苏以素完全不理会门外的江箬聆如何不满，她又拿起那幅格桑花，细细看着。模糊的背景点缀着朵朵斑驳的花朵，像是光，又像是影，似乎很清晰，却又很朦胧，光与影的映衬，将那几朵显眼的姿势各异、盛开娇艳的格桑花烘托得愈发迷人，朵朵花蕾含苞欲放，然人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新生的力量。苏以素并不懂画，但那毫不阻碍她对这幅画的喜欢。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沈北丘发了一条信息：画我收到了，喜欢至极……可惜看不到真实的花海，如果你还在，记得替我多看两眼啊。 应该回来了吧？苏以素摇摇头，都这么多天过去了。 第十一章 阴谋的味道 十一国庆节如期而至，毫无悬念地，苏以素又跑回家了。 苏以素的家在江城的一个名叫古榕的小镇上，从学校坐车回家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顾名思义，这个小镇以榕树成名，无论是河边，学校，路边，祠堂前，村前屋后，都生长着古老的形态奇特的榕树，一条条气生根垂下来，坚实地扎向下地下，倚靠地势和主干，相互缠绕成各种形状，慢慢长成粗大壮实的支柱根，支撑着向四周延伸的树枝，一棵棵古榕连成一片，盘根错节，浓荫蔽天，榕树下清谧凉爽，古韵幽深，为镇上的人们提供天然的休闲场所。也因为这些古老的榕树，小镇处处山清水秀，没有漫天尘埃的困扰，也隔离的喧嚣城市的烦躁不安。人们十分爱惜这样的清幽，即使是时代的发展日星月异，他们也从未想过抛弃这些代代守护下来的古榕。这里的世界，是宁静的。 从公路穿过，苏以素静静地走在一个岔口的小道上，偶尔踩到地上的枯叶，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响声。两旁的榕树枝桠高高地伸出来，或许再过几年，两遍的枝桠就要碰在一起了。她的家就在前方不远的转角处，屋前有一方窄窄的小院，种着一棵桃树，因未到开花时节，在这片黛绿的世界里倒也没有多大的存在感。 “阿妈，我回来啦！”未到家门口，苏以素就欢快地喊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阿妈一定是在院里替她女儿的那些珍爱的花浇水，偶尔除除草，施施肥，剪剪枝，杀杀虫。拿阿妈的话说，她照顾苏以素的那些花草，比照顾苏以素还来得细心。每次苏以素只是撒娇着说阿妈不疼自己，其实她知道，阿妈只是太寂寞了。 苏以素的父亲苏域是也算是一个走在时代前沿的自主创业者，在当年的下岗潮流中不幸被辞厚，想着自己也无一技之长，重找工作并非易事，索性回来承包了一块山林，依仗优越的原始生态的环境，栽培起了蘑菇。经过十几年的磕磕碰碰，和自己高质量、高信用的供货，这些年来市场越来越大，也算是小有成就。只是，由于是野外，需要花费的功夫也就越多，偏偏苏域固执得很，虽说也增加了大棚技术栽培，但仍坚持着原生态环境栽培，所以呆在家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通常都是苏以素的母亲沈秀兰一个人在家。 果然，沈秀兰循声而出，手里还拿着洒水壶。沈秀兰四十出头，长长的黑发梳在脑后，由于不爱保养，岁月的沧桑清晰地烙在她脸上，只是年华的流逝磨不去她端庄柔弱的气质，反而因为时光的洗礼而愈显亲近慈善。看到飞奔而来的苏以素，沈秀兰不禁露出宠溺的笑容，道：“都多大了，还这么毛躁，整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看以后谁要你。” “哎呀，妈妈，”苏以素一下子抱住沈秀兰，甜甜答道：“有你就可以啦。” 沈秀兰笑了笑，忽而又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 苏以素感到有点不对劲，阿妈很少这么悲观的，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于是仰着头问道：“阿妈，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 沈秀兰神态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嗔道：“傻孩子，能有什么事？你们不给我惹事就万事大吉了。” 闻言，苏以素也不做多想，只以为阿妈累了，便答道：“好好好，我一定乖乖的不让您费心，阿妈，我们进去吧。” 母女俩有说有笑地进了屋。沈秀兰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哥呢？怎么不一起回来？” 苏以素不禁噗嗤一笑，道：“阿妈，他都高三了，哪还有那个北京时间往家跑啊，不过……敢情我哥连打个电话回家报告的时间的没有了？” “也对，”沈秀兰柔柔一笑，继而又自嘲起来，“大概被我烦怕了，不敢打了吧。” 听到阿妈这话，苏以素又想起那天苏以信因为“恋爱事件”气冲冲地揪着她大吼大叫的情景，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叫你老跟我作对，在阿妈面前，你还不是一样得吃瘪。 不过，在这件事上，苏以素很聪明地没有接过话，万一再说个没完没了的可就惨了。于是嚷嚷道：“阿妈，不说了，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沈秀兰又宠溺地笑了笑，边往厨房走去边说道：“我马上做，就好。” 厨房里很快传来沈秀兰忙碌的声音，苏以素一个人自觉无趣，又寻思着阿爸也没回来，就跑进厨房问道：“阿妈，我想去阿爸的大棚看看，阿爸在那里吧？” 闻言，沈秀兰顿了顿，眼神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连忙抬起头来，道：“他也快回来了，你就别去了，一会咱就开饭。” “好吧。”苏以素无奈地耸耸肩，望着忙碌的阿妈，萌生了想要帮忙的念头，但也只是想想就放弃了，阿妈从不让她帮忙的，说是怕越帮越忙…… 待晚饭摆上桌，苏域真的很准时地回来了，父母俩自然要嘘长问短一番，只是苏以素没有发现，她的阿爸又增添了不少白发。 吃过晚饭，三人一起在客厅看看电视，聊聊天，转眼间夜便深了。 墙上的挂钟刚刚走过十点半，沈秀兰便催苏以素：“快去睡吧，坐车回来也累了，今晚早就睡吧。” 苏以素也确实有点困了，便点点头又打着哈欠回了房里。 静悄悄的夜。月亮困了，万物都睡了。只是，苏域夫妇房间隐隐约约还透出一线灯光。此刻，两人正愁眉苦脸地坐在灯光下，一筹莫展。沈秀兰坐在床沿，长吁短叹地望着苏域，心里又焦急又无计可想。而苏域正坐在桌前，飞快地点着鼠标，查看着事情到底糟糕到哪个地步了。为了更方便而系统地管理事务，苏域也学会了使用电脑，这一刻却是正好派上用场了――看别人怎么诽谤自己！ 苏域越看越心惊，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网上不知何时起，到处都是抨击苏域的帖子，说他滥竽充数，以次充好，还多次混入毒蘑菇包装出货，导致数十人中毒住院，甚至闹出了好几条人命，还说他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诛之。偏偏又说得玄乎其玄，有理有据，人证物证齐全，连照片都有，让人不得不信。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苏域和他的生产线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质疑，信用和名誉一夜之间降到最低谷，更严重的是，商家客户听信了流言，大多订单都被退了回来。 “现在事情怎么样了？”沈秀兰终于忍不住问道。 “哎，”苏域眉间尽是化不掉的忧愁，“还不是那个样，真不知道我得罪谁了。” “是不是同行中伤？” 苏域想了一下，觉得没有这个可能，便道：“整个江城栽培蘑菇的也不多，而我们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威胁，他们没这个必要。出了江城，谁又认识我苏域？” “竟无一点蛛丝马迹可寻？” “太突然了，发布者似乎不在江城，根本找不到他的资料。”说到这里，苏域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方只针对他一个，而且来势冲冲，又躲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哎，睡吧，”沈秀兰叹了口气，“这样翻来看去也无济于事，我们都老了，跟不上着网络时代了，明天请个后生人查查吧。” “嗯。”苏域淡淡地应了一声，关了电脑。他没有告诉沈秀兰，其实他早就请人帮忙看过了，只是对方的技术太高超，筹备工作又做得太充分，完全找不到一丝的突破点。 而此时，苏以素已进入了梦乡，梦里，有个人在她面前猖狂地笑，那人影像太模糊，苏以素看不清她的脸，只从声音中辨别出是女性。那人发了疯一样将她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撕个稀巴烂，苏以素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那人终于还是撕毁了她所有的一切，大笑着扬长而去……苏以素脸上、手心不断地冒汗，神经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沉重，嘴里拼命地喊着“不要，不要”，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任由梦境将她最后一点意识摧毁，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苏以素伸了伸懒腰，慵懒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昨夜的噩梦经过一夜的消化，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曾做了一个多么可怕的梦。 苏域夫妇十分默契地对于网上抨击一事缄口不提，只是由于连夜失眠，两人脸上很是憔悴，神经大条的苏以素也没察觉。 “阿爸，阿妈，早。”她欢快地打了声招呼。 “早。快来吃早餐吧。”看到苏以素出来，沈秀兰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新一天的太阳，正冉冉升起…… 第十二章 白茉莉与红玫瑰 没等假期过完，苏以素就回了学校。按照江箬聆的说法便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是不应该将青春浪费在家里那个小小的被窝里的。不过，就苏以素而言，所谓的提早回校不过是将宅着的地点从家里搬到了宿舍。 这晚苏以素正在宿舍里看小说。突然电话又响了。 “以素，你在宿舍吗？”那端传来江风辰试探的声音。 “在啊。” “我在你宿舍楼下，你能否下来一趟？有点事找你。” “好，你等一下，我就下去。”没有多想，苏以素挂了电话就咚咚咚地跑下楼。 楼下，江风辰双手插袋，对着楼梯口自信地站着，嘴角露出不着痕迹的笑意。竹林的风吱吱作响，划过江风辰的发尖，又吹向苏以素的脸颊。 看到江风辰的身影，苏以素快步走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没什么事，就路过，顺便见见你。”江风辰吞吞吐吐，眼神闪烁。 “额……”苏以素没注意到江风辰的表情，只觉头上有无数只乌鸦飞过。 “既然都来了，那我们走走吧？散散步也不错啊。” “好吧……” 两人打后花园漫步穿过，夜来香的浓香随风阵阵飘来，隐隐约约夹杂着茉莉的清香。江风辰望向道旁的花枝，低头淡笑：“十月了，茉莉花还开着。” 苏以素也望着那簇摇曳不止的茉莉，有些惆怅，“十月是它最后的花期，很快就谢了。” 江风辰抬头望向她，突然问道：“茉莉的花语是什么？” 苏以素沉思一会，答道：“许多国家将茉莉花作为爱情之花，男女之间也喜欢互送茉莉花以表达坚贞的爱情。它寓意忠贞、尊敬、清纯、贞洁、质朴、玲珑、迷人，还有……你是我的生命。 “你是我的生命……呵呵，我还以为它的花语是莫离呢。” 苏以素轻笑，“确实是有这种说法的，不过，花语这种东西，众说纷纭，不过是取自己愿意相信或者能有所寄托的那一种吧。” “那么，对于茉莉，你更愿意接受哪一种？” 苏以素愣了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茉莉，莫离，分明如此明显，她却说了另外一种答案，也许无需多言了吧，在她意识里，是认可“你是我的生命”的。 见苏以素不答话，江风辰微微一笑，接口道：“是‘你是我的生命’吧？不然你也不会告诉我这个花语了。” 苏以素惊讶地抬头望着他，没想到自己心思竟会这么轻易被看透。 江风辰挑眉，并不解释，继续道：“这世间的花，能代表爱情的不在少数，但玫瑰最为直接，是吧？只是，茉莉，它清纯、贞洁、高贵、淡雅，却不是玫瑰能比得上的了。你认为呢？” 苏以素心中的诧异更深了，这江风辰，何时对花这么有研究？ 江风辰似乎看透了她心中的疑虑，解释道：“为了与你有共同话题可谈，这些天特地做了些功课。”顿了顿，他又小心翼翼看向苏以素，“你不会由此看轻了我吧？” “不会……”苏以素几乎是下意识地答了出来，连她自己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让她对面前的这个人如此不设防。 江风辰却是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两人已经绕着偌大的后花园走了一圈，苏以素回头张望，那小片竹林还在左右摇曳，路边的昏黄的灯光洒下来，地上影迹斑驳，竟有如苏东坡所说的积水空明的那种感觉，只是，这处处明亮的灯光照遍每个角落，连夜空都如白日般明亮，那淡淡的月色竟无迹可寻了。恍惚间听到江箬聆在楼上唤着自己，苏以素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向江风辰歉意道别，便匆匆上了楼。 目送苏以素从楼梯口消失，江风辰也叹了叹气回了宿舍。 十月像流水一样在人们的手中悄悄溜走，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茉莉花终究还是凋谢了，三角梅却愈发烂漫，校道边，花圃中，阳台上，走廊里，以千军万马之势轰轰烈烈地开着，即使无人问津，也依旧开得灿烂，红艳艳的一片，渲染着整个校园。 课间，同学们都走出教室活动活动。 苏以素一边拨弄着三角梅花瓣，一边几近神经质地呼唤着寒假的到来。 李水颜白她一眼，道：“才开学多久，你就盼寒假，活该盼死你。” “哼~不劳你老人家操心。” “嘿，以素，好久不见。”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苏以素和李水颜转头一看，江风辰正站在楼梯口处笑意盎然。 “额？”苏以素懵了，怔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教室不是在楼下吗？” “我……我有个朋友在五楼，我上去找他有点事，下来就刚好看到你了，真巧啊。” “是……是挺巧。”苏以素只好顺着他的话答道。 “有没有觉得这世界很神奇？自从我们认识以后经常能在教室遇到，哎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看是故意在你面前晃的吧。”李水颜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在苏以素耳边小声嘀咕着。 苏以素僵笑着轻轻掐了一下李水颜的手臂，暗示她脸上的不满不要摆得太明显，才笑着答道：“或许吧……快上课了，我们要进去了。”说着朝着他点点头便拉着李水颜走进了教室。 “你拉我干嘛，他明明是不怀好意！”李水颜不依不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道。 “你别把人性想得那么坏嘛……” “是你把人性想得太好。”李水颜嘟嘟嘴，突然凑近苏以素，煞有其事地轻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切……”苏以素嗤之以鼻。 时间依然在流逝，转眼间又是一个静谧的周末之夜。束缚了一周的同学们早已身心疲惫，难得不用上课，有情侣的都约会去了，有节目的也玩耍去了，学习分子都在教室埋头苦读，整个校园竟空荡荡的。连说要每周舍命陪苏以素去爬山的江箬聆也不知影踪，林苒因为家里有事早就请假回去了，剩下的苏以素在校园里无所事事地游荡着。教室她不想去，校外更不想，思来想去，只好会宿舍窝着了。 后花园就在苏以素宿舍楼前，是她回宿舍的必经之地。由于学校抓早恋抓得紧，原本是约会的绝佳之地此刻竟也冷冷清清，只有清冷的路灯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穿过弯弯了小道，苏以素被浓烈的夜来花香熏得头脑发胀，冷不防前方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大喊一声“以素”，把她吓了一大跳，也下意识地大叫一声。 拍拍受惊的心脏，苏以素才发现来人时江风辰，不禁佯怒道：“江风辰，怎么你每次出场的方式都这么让人意外？” “我……”江风辰原本还笑着的脸变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没看见我……” “好吧……”苏以素不想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当看到他的双手由始至终都反手藏在背后，而他身后的夜来香花枝伸出来，又彻底遮住了苏以素探究的视线，于是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江风辰，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我……”闻言，江风辰又变得拘束，吞吞吐吐着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苏以素听得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江风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藏在身后的那一束红玫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苏以素，深情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我爱上你了。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对此坚信不疑。我每天都努力制造与你偶遇的机会，只为了能让你更加深刻地记住我……以素，此刻，在你面前我已用尽了我最大的勇气，希望你能接受我……” 苏以素整个人都傻掉了，那一束妖娆的红玫瑰明明拿在江风辰手中一动不动，她却感觉它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啊，晃得她眼花缭乱，心智不清。 江风辰久久等不到苏以素的回答，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几声：“以素？以素？” “额……啊？”苏以素蓦地回过神来，望望江风辰，又望望那束红玫瑰，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状况，不禁为难起来了，眉心拧成一团，不知道如何作答。 “以素……”江风辰忐忑地等着她的答案，很想再说点什么，可是舌头却像打了结一样，竟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江风辰，”苏以素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开声道：“我们还小……” “不，以素，这不是理由！”江风辰打断她的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可以直说，我……我接受得了的。” “我……”苏以素又说不出那样的话，只好低着头答道：“你就当做我情窦未开吧。”说着头也不抬地准备绕过江风辰跑回宿舍，却被江风辰一把抓住。江风辰目光灼热地看着苏以素，将手中的花束塞给她，道：“你没有彻底拒绝我，也请你不要拒绝这束红玫瑰。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情窦开的那天的。”说完也不再为难苏以素，后退几步，转身走出了后花园。 苏以素表情呆呆地目送着江风辰离去，不付一言，也忘了手中拿着的玫瑰。许久，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感叹万千。爱情，爱情是什么呢？是素雅的白茉莉，还是妖艳的红玫瑰。我不懂，我懂得亲情，友情，却弄不懂这爱情。我一直以为玫瑰很俗，可是，这一刻它却好像熠熠生辉。 你以为你一尘不染，超凡脱俗，却总会在不自觉间，染上尘俗的味道。因为就算玫瑰再俗，它所代表的始终是爱情。你在追求爱情的同时，就不可避免地向往一支娇艳的红玫瑰。 可是，爱情是什么？ 第十三章 粉红色的秘密 江风辰沉默着回到了宿舍，舍友们看到他的身影后全都拥了上来，紧张地望着他，欲开口又问不出，仿佛江风辰是去自己递情书的，而此刻正在等待结果。 见江风辰的表情有些反常，莫梓林心里也猜出了几分，小声地问道：“被拒绝了？” 江风辰颓废地低头下，拨开众人坐到自己床头，依然一言不发。众人疑惑地望向陈晨安，陈晨安两手一摊，撇着嘴巴道：“别问我，我只负责探路，其余的一概不知。” “她说，就当她情窦未开……”就在大家以为江风辰要一直缄默下去时，江风辰突然开口说道。 “吓？”李泽夸张地大叫起来，“这算什么理由？” 大家又沉默了。 “那个……老三啊，”片刻以后，莫梓林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于是犹豫着开了口，谁知嘴才张开，就被江风辰打断了，只见江风辰重重地点点头，似乎在对众人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嗯！我不会放弃的！” “……”众人无语默默走开，好像没他们的事了啊。 十一月的江城已有些凉意，人们渐渐穿上了长袖衫，甚至有人套上了薄外套。微冷的风穿过大街小巷，俏皮地攀上了树梢，摇曳不止。行人的发丝也开始不安分地飘飞着，随着风向左右追逐。 江城中学的背后是一座经过精心改造的小山坡，青翠的草地上长满了黄色的小花，一两朵红英夹杂其中，迎风摇曳。木根栅栏围起来的小道蜿蜒回绕，将草地从中间分开，小道尽头建了一筑别有古代风情的小凉亭。这里视线开阔，风景清幽，空闲时候江城中学的学子们都喜欢来这里散散步，吹吹风。 这日风和日丽，10级美术1班的班主任组织了班上的同学外出写生。 沈北丘和班上的同学就在这片草地上取景，点点繁花无疑是迷人的。他找了一处地方将画板架好后，才发现林雪晓在他旁边摆弄她的画板，不禁愣了一下。林雪晓似乎心有灵犀地抬头望向他，淡笑道：“你不介意我也在这里吧？这个角度太好了，我忍不住过来抢地儿……” 闻言沈北丘纵有再多的疑惑也只好放下，报以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也喜欢这个方向的取景。” “这里多好，”林雪晓俏脸微微一侧，“凉亭、栅栏、还有烂漫的花，全都入画，画花追求的是视觉的美感，可是，把凉亭和小路都画下，意境也深了……” 沈北丘听到林雪晓的构想，不禁笑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答道：“描一幅山水人家，梦一场倾世相守……可惜，这里只有山，没有水。”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沈北丘但笑不答。 两人停止了交谈，认真构思自己的布局，慎重下笔。沈北丘正给凉亭描色，突然听到林雪晓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侧头看去，才发现林雪晓的画笔已然掉落在地，纸上一道画笔掉落时划过的画痕赫然在目。一副完成了大半的画作就此作废。 沈北丘弯腰捡起画笔，看到笔尖上的颜料已现出开始风干的倾向，不由得皱皱眉，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那个……”林雪晓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道：“我……我在想该凸显哪一块会比较好……” 沈北丘明显知道这不过是她随意找来的谎言，但也不说破，只轻轻将画笔递过给她，道：“下次注意点，不然好好的一幅画又得毁了。” 林雪晓脸红着接过画笔，只点点头不说话。转身抽出一张新的画纸，望着画板上那幅毁了的画，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刚刚所幻想的画面：描一幅山水人家，炊烟袅袅，有一个你，有一个我…… 林雪晓偷偷瞥了沈北丘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双颊红红的，像是染晴红霞。 沈北丘完全没注意到林雪晓此时的心思，他正专心致志地继续给凉亭绘色，眼神里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顿了顿，他轻轻搁下画笔，蹲下身从画箱翻出一盒颜料，正要起身时不料手腕处不小心碰到了另一盒颜料，盒子失去平衡，从画箱里掉了出来，落在草地上。 沈北丘连忙伸手去捡，这时草地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映入眼帘。沈北丘好奇地放下两盒颜料，拨弄着那棵小草仔细端详。它夹在其他草类之中，有着长长的叶柄，四片接近心形的小叶掌状摊开，很美！更有意思的是，只这一棵有着四片叶子，其它的都只有三片。 沈北丘禁不住把它拔起来，站起身左右欣赏着，暗自琢磨这是什么植物。 林雪晓见他蹲在地上，不禁好奇他在干嘛，也凑过去瞧个仔细。当她看到沈北丘手上的那株植物时，顿时忍不住惊呼起来。 “四叶草！”林雪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北丘闻声看向一脸惊讶的林雪晓，疑惑问道：“四叶草？” “嗯！”林雪晓重重点点头，“听说十万株三叶草间才会有一株四叶草呢。” 沈北丘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道：“原来我运气这么好啊……” “四叶草，寓意幸福……” “是么？”沈北丘若有所思，继而又笑了笑，“不过一棵草而已，不可信。”说着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四叶草放进画箱的上层，又合上画箱，假装没看见林雪晓欲言又止的表情，继续刚才的绘色进度。 回去以后，沈北丘特意查了有关三叶草和四叶草的资料，才知道这小小的一片叶子竟有这么深的文化寓意，不由得对这棵偶然发现的四叶草刮目相看，也愈加小心谨慎地对待起来，还特意拿去请人做成精美的标本。 “嘿，沈北丘。” 下了课，沈北丘匆匆忙忙往校外赶，刚刚朋友告诉他四叶草标本已经做好了，叫他去拿。沈北丘迫不及待地想要在第一时间拿到它，一门心思全在四叶草标本上，连身后有人唤他也没注意。 “沈北丘！”林雪晓追着跑上来，拦在他前面，挡了他的去路。 见突然有人出现在他面前，沈北丘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林雪晓，才松了口气，问道：“是你啊，你找我有事吗？” “这么急着去哪里呀？我在后面叫你也没听到。” “哦，前些天不是发现了一棵四叶草吗？我拿去朋友店里叫他帮忙做成标本，这不正赶着去拿呢。” 林雪晓有些疑惑，“附近有制作标本的么？我怎么不知道。” “哦，朋友是学生物出身的，这只是他的业余爱好。 “在哪里？我也要去看看！”听到这，林雪晓眼睛都亮了，“我还没见过人家怎么制作标本呢。” “这个……”沈北丘有些犹豫。 “不可以吗？”林雪晓黯然，毫不掩饰她的失落。 “不是不是，”沈北丘连忙解释，“我只是怕耽误你时间。” 闻言，林雪晓又露出纯真的笑容，道“如此，那我们快走吧。”说着就迈开了脚步。 沈北丘也只好跟了上去。 从朋友店里出来，林雪晓整个人都激动了，“天哪，你朋友收藏了好多标本，而且都很稀奇！太让我大开眼界了。” 沈北丘原本还盯着手里的四叶草标本，听到林雪晓这话，也微微一笑，道：“你这么喜欢，刚刚他说送你一样标本，你怎么不要？” 林雪晓嘟嘟嘴，“有意义的东西，得放在有意义的地点。” “这么高深啊。” 林雪晓似乎意识到方才有些失态，这回只是报以淡笑，不着痕迹地隐藏起自己情不自禁露出的活泼的模样，换回她原本淡淡的性子。看到沈北丘手中的标本，她又忍不住问道：“你这标本是要送人的吧？” “是啊，我有个朋友很喜欢花草，我打算送给她。” “你就这样将你的幸福送出去了啊？”听到的虽然是意料中的答案，但林雪晓还是有些低落，只好开着玩笑掩饰过去。 沈北丘不以为然，道：“若一棵小草带来幸福，这世上就没这么多悲伤了。” “好吧，大文人。” 沈北丘笑笑，示意林雪晓回去。 沈北丘故意落下林雪晓半步，林雪晓走在前面，也不好回过头来和他说话，一路无言。只是林雪晓没看到，沈北丘拿着标本盒的双手，又慎重了些。 第十四章 四叶草有没有幸福（上） 人们总说，找到了四叶草就找到了幸福。那是因为，三叶草的三片叶子，一叶代表希望，一叶代表付出，一叶代表爱情，而稀有的四叶草――就是幸福。三叶草的意思是：即使你付出了，希望了，爱了，也不一定会找到幸福，只有找到四叶草，才会找到幸福―― 十一月的尾巴匆匆扫过，江风辰再没有出现在苏以素面前，也没有与她联系，消失得彻底，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样。苏以素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扰乱她的生活轨迹，偶尔她还是会和江箬聆和林苒四处游荡，犯犯小迷糊，气气苏以信，研究她爱得痴迷的花语。 教室阳台上种着的三角梅愈发灿烂，映得人脸也别样红。花基下的三叶草也欣欣向荣，肥大的叶子相互挤压着，竟不得舒展。拨开重重的叶子，细细的主根暴露出来，脆弱得似乎一碰就断。大概……营养都给了叶子吧……苏以素默默叹息着，将那一片三叶草弄回原状。李水颜瞧着她的动作，不禁翻了个白眼，道：“苏以素，你很无聊是不是？” 苏以素顿时一脸窘相，还强词反驳道：“我……我只是在找四叶草……” “四叶草是往根茎里找的？”李水颜毫不掩饰她鄙视的神色。 “你管我呢……”苏以素见圆不过去了，佯装生气道。 李水颜秀眉轻挑，道：“好好好，管不着你，你就往根里使劲儿找吧……” 苏以素决定不再理会李水颜，跑到阳台另一边细细寻找起来。在这个教室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就知道哪里才能找到四叶草了。阳台另一边的花基，由于没有同学们往里倒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营养原料的浇灌，泥土很贫瘠，长出来的三叶草也黄黄的，又小又细。可是，就是这样的泥土，偏偏隐藏着很多四叶草、五叶草，甚至是六叶草，当然，形状就有点惨不忍睹了。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长得再难看，四叶草始终是四叶草，比三叶草珍贵得多。 “铃铃铃……”上课铃声兀自响起，苏以素有些遗憾地走回教室。这四叶草天天地被班上的人翻来覆去地找，现在想要再找到并非易事了。一句话，随缘。缘到时，自是幸运。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像这么高深莫测的数学世界苏以素决计是听不懂的，索性就不听了。她托着下巴呆愣地望着老师，假装很认真听课的样子，心思早不知道飘到了哪一层云霄。李水颜也不喜欢数学课，但是同样她也不喜欢发呆，百无聊赖的她看着苏以素一点都不无聊的样子，心里非常不平衡，于是以打扰她没办法专心发呆为目的，再次用手肘撞了撞苏以素，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迅速摆好出一副正在努力做笔记的姿势。 这个被苏以素视为幼稚的行为，两人都早已习以为常，苏以素波澜不惊地转头瞪着李水颜，想用眼神杀死她。谁知李水颜头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到苏以素的眼神，更别提她眼神里的威胁了。 苏以素气结，随笔拿起桌上的一本笔记本就向李水颜手上轻轻砸去――当然，她下手轻的缘故绝对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怕动静太大被老师发现。 谁知战策再次失败，手上的笔记本一个不留神没拿稳，刚碰到李水颜就有往下掉的趋势。苏以素低呼一声，急急伸手去抓，另一只手挡在下面防止它往下掉。顺利抓住笔记本的苏以素连忙抬头瞄了老师一眼，所幸的是两人的座位比较靠后，老师此刻刚好背过身去板书，没有发现苏以素的小动作。她终于如释重负，深深地呼了口气，低头合上被翻开的书页，放在桌上。 李水颜将她这一系动作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地凑过身去，悄声道：“看，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吧？” 苏以素狠狠地瞪着李水颜，咬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的好像是你吧？”李水颜毫不畏惧地反唇相讥。 苏以素将头撇向一边，“好女不跟小人斗！” “切……”李水颜无所谓地坐正身子，俯身想从抽屉里找些什么，才低头就看到地板上不知何时掉下的四叶草标本，褪了色的暗绿在淡黄色的地板上非常显眼。李水颜遂捡了起来，问苏以素：“这是你掉的吧？” 苏以素连忙拿起刚才那本“作案工具”翻了又翻，才小心翼翼接过李水颜手中的四叶草，一边放回书中夹着一边说道：“一定是刚刚掉的，全都是你的错。” 李水颜不满了，道：“怎么又怪我了……明明是你自作孽……看，就验证了吧。不过，你明明都找到四叶草了还一天到晚找什么？留点机会给别人好吗？” 苏以素白她一眼，道：“四叶草啊，代表幸福的四叶草啊，谁嫌多？而且……”她嘟着嘴望着书中的四叶草，嫌弃道：“这棵实在是丑……” “好吧，你有理。”李水颜无语，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 终于放了学，班上的人都陆陆续续吃饭去了，苏以素翻完了报纸，左等右等也不见江箬聆个林苒过来找她，于是又跑出阳台外寻她的四叶草去了。 正找得起劲，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以素……” 苏以素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叫着跳了起来，当她看到是江风辰时，不禁又羞又恼，道：“江风辰，你怎么老在背后吓人？” 江风辰听到这话，原本就有些忐忑的神色变得更加拘束不安，头也埋得低低的，“我……对不起……” 看到江风辰这样，苏以素完全不适应，一时之间倒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了，不由得也拘谨起来，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道：“额，那个，江风辰，我没有别的意思……”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江风辰连忙转移话题，“你刚才在找什么这么入神？” 说起这个，苏以素的兴致一下子便来了，也忘了刚才的尴尬，神色也越发飞扬，道：“四叶草呀，四叶幸福……你知道这个传说吗？” 江风辰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答道：“不知道……” 苏以素侧侧头，笑道：“也许只有我才会喜欢这些无聊的玩意儿了，明明知道不可信，却还执迷不悟，乐此不疲。” 江风辰正想说些什么，江箬聆和林苒很及时地出现了。 江箬聆的声音率先响起：“哎，你们俩又被这我们约会啊？” “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林苒跟着感慨。 苏以素脸色一下子红了，望了一眼江风辰，跑向江箬聆两人，嗔道：“你们别乱说好不好？” 江箬聆也知江风辰和苏以素之间的事，也不发难，省得苏以素尴尬，于是拉过她的手，道：“好，不说，吃饭去。”又朝江风辰喊了一句：“那谁，我们就不奉陪了啊。” 江风辰只好默默地点点头，目送着三人离去。 转眼两天又过去了，一下晚自修江箬聆和林苒就神秘兮兮地拉着苏以素往宿舍跑，搞得苏以素一头雾水，问她们却死都不肯说，只说回到宿舍就知道了。无奈，苏以素只好任由两人拉着她往林苒宿舍跑去。 刚进到宿舍，林苒就变戏法地拿出两个礼盒，笑容灿烂地喊道：“生日快乐！” “哈？”苏以素顿时愣住了，“生日？”停了一秒后又蓦地跳了起来，“天哪，今天我生日！我都忘了！谢谢你们……呜呜……”苏以素一脸感动地结果礼盒，又一把抱住两人，语意含糊地喊道。 “我就知道你记不住，”林苒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拉开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苏以素，催促道：“快看看礼物你喜不喜欢。我们各自准备的，都不知道彼此送了什么，嘿嘿……” “好。”苏以素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的包装，打开盖子，一条镶着四叶草的手链映入眼帘。 苏以素顿时又大喊大叫起来，抱住林苒激动地说道：“天啊，四叶草手链！林苒你太了解我了！我一定要天天戴着！” 林苒无奈又掰开重重压来的某人，道：“形象，形象，我知道你喜欢了……快拆另一份。” 江箬聆也看着林苒送的四叶草手链，笑着道：“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林苒狐疑地望着她，问道：“难道你送的也是四叶草手链？”江箬聆却不回答。苏以素连忙拆开包装，才发现是一对四叶草耳针，四片绿色的叶子在灯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苏以素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激动与感动了，眼角悄悄流下一抹泪，道：“谢谢你们，我的好闺蜜……可是，”顿了顿，她又想起了什么，道：“我没有耳洞……” “额……”江箬聆挠挠头，为难地说道：“只顾着给你找四叶草，倒忘了这回事了，那你珍藏起来好啦。” “不，”苏以素坚定地摇摇头，道：“明天我就去打耳洞！！” “……”江箬聆和林苒默默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答话。 “我知道，这两样礼物一定很难找，所以，我会好好珍惜的！” 江箬聆耸耸肩，道：“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嫌弃我们礼物小就阿弥陀佛了。” 苏以素笑嘻嘻地倾在江箬聆身上，道：“我会爱它们，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拉倒吧。”又换来两人的白眼。 第十五章 四叶草有没有幸福（下） 回到自己宿舍，苏以素意犹未尽地拿着手链和耳针反复把玩着，爱不释手，这时手机的振动声有节奏地传来，她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苏以信来电。苏以素嘴角轻轻扬起，按下接听，还未作声，就听到苏以信在那边责问：“苏以素，你过分了点喔，生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你有什么表示。” 苏以素嘴角的弧度更大的，道：“我亲爱的哥哥，你这是恶人先告状么？你自己不也没什么表示？再说了，你不一向都不过生日的吗？甚至说互送礼物什么的太俗气，干脆免了，难道你忘了？如果是，我不介意提醒一下你。” “好吧，我认栽。不过我想，生日快乐这些话也顺便免了吧，反正你也不需要了。” “苏以信，”苏以素真想一脚踹过去，“走走形式你都不愿意了吗？就这么仇视我啊？” “好好好，我亲爱的可爱的妹妹，生日快乐……” 苏以素一脸得逞的笑，“这还差不多，你也生日快乐，明年金榜题名~” “饶了我吧！”苏以信一听到这个，立刻哀声喊道，“太可怕了！” “哈哈……” 生日什么的，最遭殃的不是钱包也不是时间，而是耳朵。才短短的半个小时，苏以素就接好几通电话，全都是祝贺，听得她耳朵都隐隐作疼了，好在比较亲密的朋友也不多，不然苏以素的耳朵真的得宣告作废了。 挂了阿妈的电话不久，手机又提示有来电，苏以素看到是江风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下通话键。电话那端传来江风辰歉意的声音：“以素，抱歉，我刚才听莫梓林提起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苏以素笑着打断他的话，道：“没关系啦，我又没告诉过你们，不知道挺正常啊，事实上连我自己都忘了。 “不，以素，我一定要补送你一份礼物，等着。” 就在两人通着电话的空儿，沈北丘正站在宿舍外的阳台上拿着手机犹豫不决。起初他犹豫着是打电话还是发信息，最后变成了编好的信息要不要发送出去。 公历12月7日，这个日子他记在心里已整整十年，可是，他从来没有任何表示。面对苏以素，他总是这样忐忑。因为忐忑，所以看起来两人很熟悉，青梅竹马，实际上一直以来他们的关系都是淡淡的，甚至是疏远的，而莫梓林的生日party明显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联系苏以素了。 今天是苏以素的生日，沈北丘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本来，他打算抽出时间跑去苏以素学校亲自给她祝贺的，也好拿礼物给她，最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见她。想着迟早都会见面，要说的话索性都留到见了面再说，所以一开始他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一天下来，竟然完全抽不出空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今日，待把老师吩咐下来的任务忙完时，教室的灯已经关了，这就意味着，离寝室关灯的时间还只剩下半个小时，而江城中学到江城二中的路程就需要20分钟。待他去到江城二中，苏以素已经出不来了。 沈北丘只好放弃。 宿舍楼前的灯光亮得耀眼，光线落在沈北丘脸上，映出惨白的晕圈。走廊的喧嚷络绎不断，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走来，回到自己宿舍。沈北丘依然靠在阳台边上望着手机里编辑好的信息发愣，最后终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删除掉。 罢了，最好的时机已经没有了，何况这么多年都假装不知道，又何须在乎这一次。沈北丘眼帘低垂，默默收起手机，转回走回宿舍。 半躺在床上，沈北丘小心翼翼地翻着他精心准备的画册，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感伤。这本画册他准备了很久，打算送给苏以素作生日礼物。每到一个地方，看到动人的风景，哪怕只是一朵花，一棵草，只要能让他触动的，都被画进这本画册里。可以说，画册里记录的不仅是风景，还有他的心情，他的足迹。或许他是有私心的，他希望，能有个人一起分享他的喜怒哀乐，这个人，就是苏以素。 一根四叶草突然从画册里悄悄滑了出来，掉到床上。沈北丘轻轻地捡起来仔细端详着，思绪又飘回在后山写生的那日。 四叶草，幸运草。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它不过是一棵普普通通的草，没有魔法，也没有灵力，寻它，只是图个寄托罢了。可是尽管是如此，它现在终究还是静静地躺在画册里面，永不褪色，却也不承载任何一个人的故事。 “铃铃铃……”晚休铃声兀自响起，接着寝室一片漆黑。沈北丘不由得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四叶草小心夹好，合上画册，放在窗前的小书桌上，拉过被子进入梦乡。 生活一如既往地继续，苏以素很快就把这个生日抛在脑后。虽然说离期末还有一个月，可是老师们明显已经在慢慢步入复习阶段了，一边加快上课进度，一边抽空梳理旧知识。如此下来，课程也重了，苏以素终于还是沦为一个任苦任劳的抱佛脚一族，在别人开始复习的同时抓紧预习。空闲时和同学朋友拌拌嘴，打打闹闹的，小日子虽说挺紧张，却也不亦乐乎。 晚上下了自修，江箬聆道：“有些饿了，咱找吃的去啊。” “吃吃吃，最好胖死你。”林苒嘲讽道。 江箬聆无所谓地挑挑眉，道：“胖死总比瘦死好。”说着眼光还别有意味地瞄了苏以素一眼。 苏以素终于受不了了，道：“一个九十多斤的人天天喊胖，还有没有道理了？你胖么？我瘦么？” “走吧你，吃个夜宵还废话那么多。” 三人吃完了夜宵回来，苏以素刚刚回到宿舍，就被江风辰一个电话叫了下去。本来苏以素是不想下去的，但是江风辰说得情真意切，似乎事情挺重要，也就只好答应了。 由于即将到了熄灯时间，后花园里冷冷清清的，偶尔路过几个行步匆匆的人，赶着回宿舍。 苏以素步履踌躇着下了楼。看到苏以素的身影，江风辰温柔地迎了上去，捧上手中的礼盒，轻声道：“以素，那天我说要补送一份生日礼物给你，今天我终于找到了。” 苏以素惊讶地望着江风辰，完全没意料到他竟真的记在心上了，双手紧捏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江风辰料到了她此刻的犹豫，也没给机会她拒绝，直接塞到她手上，道：“拆开看看。” 苏以素欲言又止，许久只好低着头拆开了礼盒。 “四叶草？”望着手中的礼物，苏以素彻底惊呆了，这是一棵完美的四叶草！它被压在镜片下，附以精美的底图，和精致的外框。那抹新鲜的绿在明亮的路灯下分外耀眼。霎时间苏以素心头涌上千万种情绪，竟说不出话来。一阵阵暖流从心底流过，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对不起，这份礼物迟来了这么多……” “不，”苏以素哽咽着打断江风辰，“这份礼物，很沉重……”她知道，三叶草到处都有，可是，要找到一棵完整的四叶草，就非常非常困难了。教室的阳台上所能找到的四叶草，全都是畸形的。 江风辰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更加轻松了，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江风辰没料到苏以素真的会问他这个问题，支支吾吾，才道：“我前些天和几个兄弟出去玩，无意间发现的。” 很笨拙的谎言，苏以素却无法揭穿他的心意，只好不停地道谢。一棵小小的四叶草，有人视若珍宝，有人嗤之以鼻，但有人愿意这样为了自己而一心一意去寻找，这种情意本身就无法衡量了。 江风辰摆摆手，“以素，虽然你生日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我还是想说，以素，生日快乐。我希望，四叶草真的能给你带来幸福。” “谢谢……”苏以素低着头，不敢对上江风辰的眼光，甚至，除了一句“谢谢”，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快熄灯了，你快回去吧。” “好……”苏以素转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发现江风辰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耳际又不由自主地发热，连忙低着头跑上了楼。 宿舍，苏以素紧紧握着手中的礼盒出神。四叶草，你当真能给我带来幸福么？以前，他们总在我耳边不厌其烦地说，何必这么辛辛苦苦地寻找四叶草？把三叶草的一片叶子撕成两半不就行了吗？可是，就算真的可以把它当作四叶草，那一叶碎片，本身便已是伤痕累累，要我如何相信，它能够指引我靠近幸福？而如今，我紧紧将你握在手心，你是否真的能给我带来幸福？江风辰，你就是四叶草给我的指引么？ 第十六章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 2010年的元旦轰轰烈烈地来了，江城二中也迎来了短暂的假期。苏以素、林苒和江箬聆约好了去海边玩，并且美名曰这是在考察世界。 大冷天的，三个人都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长裙，在海滩上疯跑，狂热的海风将她们的头发吹得凌乱，旁人投来看怪物般的眼神，她们也通通无视，惹恼了，江箬聆还会两眼一瞪，吼回去：“看什么看，不服气你也来啊。”终于没有人理会她们了。 林苒说，她们这是在拿生命亲近大海。江箬聆却说，只有这样才能与海风亲吻。 苏以素说……她能说什么呢，只有乖乖服从。 江箬聆跑到浅水区，踩着浪花一步一步地沿着海岸线来来回回地走着，任凭一滩接着一滩的浪潮肆意打在脚丫上，冰冷的海水有些刺骨，但那种感觉在她看到确实再美妙不过了。玩累了，抬头才发现那两个早已跑到沙滩上的观光亭上惬意地眺望风景，顿时怒了，朝着她们大喊道：““苏以素，林苒，你们快来，来海边不玩水算什么事？” 林苒望了她一眼，也喊道：“算了吧，我不是你，风度跟温度我都想要。” “你确定你干坐在那里会暖和？！！”江箬聆气得发抖，连脱在岸边的鞋子也不拿了，拔腿就想她们跑去，“噔噔噔”踏上观光亭，扯着林苒的裙摆问道：“你确定这玩意儿真的能给你温度？” “大姐，”苏以素一脸无辜地缩在木凳上，“是你要我们穿的。” “可我没让你们在这儿坐着吹冷风！” “我们乐意。” “我不乐意！”江箬聆说着就要拉着苏以素和林苒下去玩水，就在这时，她手机的铃声悠然响起，她下意识地就往口袋摸去，才想起穿的是没有口袋的长裙，便问苏以素：“我的包包呢？” 苏以素懒懒地从身后扯出她的包包，递给她，“喏。” 铃声还在响着，像是一道催命符。江箬聆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瞥了一眼苏以素和林苒，又随意地将手中的包包往苏以素怀里一扔，拿着手机“噔噔噔”地下了观光亭。 林苒和苏以素一脸迷茫。 “哎，这里边必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觉得呢？”林苒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苏以素，一双眼睛却死盯着已经跑远了的江箬聆。 苏以素本来也望着江箬聆，听到林苒这话，不禁转头望着她，迷糊地问道：“什……什么秘密？” “就是……”林苒试图解释，望着苏以素那满满疑惑的脸，瞬间就说不下去了，“算了，反正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啊。” “小女孩，不跟你说。” 江箬聆跑到岸边，按下了接听键，“喂？” “在干什么呢？”一个柔柔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在海边吹风啊，和苏以素还有林苒一起。” 那边顿时紧张了，“这么大冷天去海边？多穿点衣服知道没？别冷感冒了。” “知道啦，穿的可多了，包得跟粽子一样。” “这么夸张？好像也没这么冷吧？” 江箬聆掩嘴偷笑，“骗你呢！呵呵呵……” “你呀……” “不跟你说了，待会她们得来找我了。” “好，你注意点安全，知道没？”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刚挂了电话，一转身就撞倒了人，江箬聆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林苒，立刻没好气道：“林苒，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分明是你做贼心虚。”林苒奸笑着望着江箬聆，继续道：“说，跟哪个帅哥通电话？” 江箬聆白她一眼，道：“瞧你这什么思想，通电话就一定是帅哥么？” 林苒紧紧相逼，“不然你躲着我们干嘛？还这么鬼鬼祟祟。” “我是为了你们好，省得你们又说我制造噪音。”江箬聆一边说着，一边往观光亭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林苒。 “喂，”林苒追了上来，“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江箬聆转身看她一眼，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那你就慢慢查吧。” 看着两人终于爬回了亭里，苏以素忍不住发牢骚道：“你们风流快活去，却要我在这里替你们看包包。” 江箬聆没好气道：“你不是不愿意下去么？” “我……我……”苏以素自知理亏，半晌才道：“那你们也不能扔我一个人在这儿。” 江箬聆拎起她的包包，又把林苒的扔过去给她，道：“那走吧。” “走去哪儿？”苏以素又捉摸不透了。 “回旅馆呀，再过会就得天黑啦，你还想看看夜景？” “不看不看，冷死我了。”听到要回去，苏以素整个人都有精神了，拿起自己的包包就往楼梯走去，“以后我再也不跟你疯了。” “别呀，不是说好明儿一早起来看日出么？” 苏以素头也不回，“你确定这死天气有日出？” “这个……让我好好想想。”江箬聆也拉着林苒下了观光亭。 三人终于还是没有起来看日出，夜里睡得太晚，被窝里又太过暖和，她们华丽丽地睡头了。待她们醒来时，已经是九点以后的事了。江箬聆翻了个身，依然躲在被窝里不肯起来，边打哈欠边抱怨道：“林苒，都怪你，昨晚拉着我聊什么天，害得我看不了日出。” 林苒也翻了翻身，睡意朦胧，“早醒了也不见得你舍得起床。” “主要是没有日出……”江箬聆试图为自己辩解。 睡在外侧的苏以素这时也动了动，揉揉迷糊的睡眼，道：“要看日出了么？” “是啊，快起来吧。”江箬聆道。 苏以素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一看，9点23分！顿时叫道：“天哪，都这个点啦。江箬聆你坑我呢，还看什么日出？” 江箬聆撇撇嘴，“是你搞不清状况关我什么事。” “哼……” 吵吵闹闹，三人终究还是回校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去的时候望眼欲穿，回来的时候却似乎一眨眼就到了。 “苏姑娘，下车啦。”林苒推推邻座的熟睡的苏以素。 苏以素张开朦胧的双眼，“到了？我怎么感觉才刚上车？” “那是因为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江箬聆拿好包包起身，一边整理衣着一边鄙视道。 “好吧。”苏以素自知理亏。 回到宿舍，苏以素又嚷嚷着要补觉，在两人的鄙视中淡然地爬进了被窝。 林苒回了自己宿舍，自觉无聊，也钻进了被窝，拿出手机一看，qq里有条未读消息。 “小苒，回到了吗？” 林苒窃自喜，回道：“刚到宿舍呢。” “玩得很开心吧？” “还好啦，就是玩得有些疯狂了。” “呵呵，人生总是要疯狂几回的。” 林苒无语，回道：“哎呀，怎么说的跟箬一样。” “这是事实啊，我想疯狂都没那个资本咯。” “大叔，你才26。明明那么年轻，却非得要我喊大叔。” “比起你，我确实老了呀。” “切……哎，对了，我昨天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江箬聆肯定有恋爱的对象了！昨天她接电话还避开我们，那表情别提有多鬼祟了。” “你们也长大了，恋爱也很正常啊。” 林苒微微瘪嘴，人家想表达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想是这么想，却回道：“那你这么大了也不见你恋爱。” “你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林苒发了一个白眼过去，不禁又一阵暗笑。 大叔是她在网上认识的，常常以长辈身份自居，耍起赖来却十足一个孩子。他很幽默，也很关心她的学习，看到她在线都要督促她去学习，有时候说不过林苒了，便搬出“大叔”的身份出来压她，她才不怕呢。 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林苒对大叔很依赖，很多时候都会乖乖听话去学习，有什么苦恼也会跟他讲，她觉得，大叔就像是她的动力增加剂，让她在对学习厌倦的时候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茫茫人海，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傍晚时分很难得地出了一点太阳，苏以素兴冲冲地给江箬聆和林苒发信息：“我们到运动场散步去吧！” 三人刚走出了后花园，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苏以信。好像感到来者不善，苏以素连忙躲到江箬聆两人后面，却忘了苏以信对江箬聆和林苒的熟悉度绝不是说说而已，自然也知道她们三个在课余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苏以素当下就被苏以信揪了出来，疼得苏以素直喊求饶，“苏以信……哥，你放开我……” “这会知道我在了？怎么不躲了？” “你抓着我手臂我怎么躲？”苏以素在心里不满地嘀咕着，嘴里却说道：“没躲，没躲，我只是恰好站在她们身后了。” 江箬聆忙上前拉开她们，道：“我说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仇恨？每次见面都不能心平气和的。” “你问她，哼。”苏以信沉着脸表示非常不高兴。 苏以素一脸迷茫，“我……我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你跟爸妈说我成绩一落千丈了？” “我才懒得管你呢！”苏以素直叫冤，“再说了，我又不是你老师，我哪知道你成绩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第十七章 滨菊花的风花雪月 闻言苏以信疑惑了，挠头道：“那爸妈怎么知道？” “鬼知道你。”苏以素揉揉有些麻了的手臂，赌气道。这个苏以信，使起劲来老这么不知轻重。 “好吧，”苏以信妥协了，又道：“你找时间回家一趟，爸妈最近好像怪怪的，我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们。” 苏以素皱皱眉，道：“我昨晚才给阿妈打电话呢，我怎么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 “因为你缺根筋。” “我……”苏以素正欲发作，却被苏以信挥手打断，“你记得回去看看。”说着就转身走了。 “你怎么不回？” 苏以信停住了脚步，回头道：“我脱不开身。” “你有没有这么忙啊？” “我……”苏以信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有千愁万绪要诉，最终却淡淡地来一句：“一点都不忙。” “……”苏以素撞墙的心都有了。 看着苏以信离去的背景，苏以素对旁边站着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俩闺蜜说道：“你们说，他明明跟我一般大，为什么却总摆出一副老大人的模样？” “因为人家的心智确实比你成熟千倍不止。”江箬聆毫不给面子地打击道。 林苒顺势点点头，“箬说得对。” 苏以素很生气地瞪着眼，江箬聆揽过她手臂向外走去，道：“苏大姑娘，你要明白，有个哥哥保护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苏以素自然不以为然，“头上有人压着感觉真糟糕，有个弟弟疼才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说我弟弟？”江箬聆不可自制地大叫起来，“天哪，那家伙，给我一把刀算了。” “得了吧你们，我没哥哥姐姐，也没弟弟妹妹，才叫惨，你们少在这给我装可怜。”林苒看不过眼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都要摆出这么一副夸张的表情，晒幸福什么的见多了，还没见过有人这么装可怜的。 “嘻嘻嘻……”两人当下凑过身去，嬉皮笑脸道：“不是还有我们么……” “一边去！”林苒扯开两人的爪子，像避蛇蝎一样向前迈几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恶心！” “我就不！”两人又缠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追着跑远了。 后花园侧对面的一幢宿舍楼转角闪出一个身影，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半边脸颊，却遮不住她脸上的阴霾。尖尖的眼角淡淡瞥过苏以素三人的身影，阴暗，凛冽。 待三人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她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所有信息资料已调查完毕。” “谢谢，你回来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我需要好好计划一下，若需要你帮忙我会找你的。” 那女子看了一眼回复，慢慢走出了校园，消失在人海深处。 苏以素和江箬聆、林苒两人坐在运动场的树荫下的木凳上悠闲地荡漾着，只是林苒有些郁闷：“说好的散步呢？说好的晒太阳呢？又是吹风？？” 苏以素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惬意和林苒形成强烈的反差。听到林苒抱怨，身子轻轻后仰，靠在榕树干上，伸手拍拍林苒，算是安慰，道：“难得浮生半日闲，你就不要再四处奔波了……” 林苒气得火气狂飙，“散步跟奔波有哪门子联系？” 此时江箬聆也正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听到这样，不禁轻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苏大小姐是视运动为蛇蝎吗？在她眼里，散步就是奔波。” “好吧。”林苒一下子泄气了，颓靡地倒靠在江箬聆肩上，拿出手机找大叔聊天，顺便损损两人的形象。 过了许久，江箬聆蓦地睁开眼睛，看到林苒歪在她身上和谁聊着qq，嘴角还不自觉地露出甜蜜的笑容，顿时觉得有戏，一把夺过她手机叫道：“林苒！被我抓到了吧？上次还说我，瞧你自己那一脸白痴的样子，哎哟，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你还我！”林苒使劲掰住江箬聆的手臂，费了九牛二毛之力终于将手机抢了回来，装进口袋里，冲她做了个鬼脸，“你管我呢……” 那边抢手机大战如此激烈，苏以素却只侧过头来，道：“你得给她一面镜子她才看得到。” 江箬聆满脸黑线，道：“怎么你的思维跟我们的永远不在同一个方向上呢！” “明明是你龌蹉了。”林苒很难得地和苏以素站在同一条战线。 “我……你……”江箬聆看看一脸得意的某人，又看看搞不懂状况的苏以素，许久才挤出一句：“老师说了，父母也说了，禁止早恋！” 林苒还未答话，苏以素倒“嚯”地坐正了，叫道：“我没早恋！” “哈哈……”林苒笑得东倒西歪。 江箬聆这回彻底无语了，望着苏以素道：“苏大小姐，我是说你天真无邪好呢还是说你智商低下好呢？” “我早跟你说了，她就小女孩一个，情根还没长呢。” 林苒话音未落，苏以素就急忙争辩道：“谁……谁说我没情根啦，好说好歹我还知道有人喜欢我……” 江箬聆又坐了下来，连个眼神都不给她，淡淡回道：“对爱情不懂装懂，会害死你的。” “箬说得对。”林苒点点头。 “哎，林苒，我觉得你特像一个人。” “谁？” “沙和尚呀！师父说得对，大师兄说得对，哎呀~~二师兄说得对~~”苏以素一边模仿着沙和尚的口吻，一边做着搞怪的动作，逗得江箬聆也坐不住了，笑得喘不过气。 “你……一边去！”林苒作势就要打她。 “箬，救我！”苏以素连忙躲到江箬聆旁边去了。 三人吵闹了一番，累了，又坐定下来闭目养神。江箬聆舒服地靠着树干，双手垫在脑后，道：“实验证明，对于七情六欲、人情世故，苏以素这厮只是缺根筋，并不是一窍不通。” “关于这个结论，人家苏大帅哥早就说过了。”林苒接着道。 “好吧，苏大帅哥的眼睛很犀利。” “哼……”苏以素默默地冷哼一声，在心里嘀咕道：其实我并非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喜欢给你们我最纯真的模样，在我最美丽、最无虑的年华里。爱情？管我是不懂装懂还是装作不懂。 就在这时，江箬聆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林苒顿时投以她一个暧昧的眼神，江箬聆也只假装看不见，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有事吗？” 林苒凑过耳朵去偷听。 “额……”那头明显没想到江箬聆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愣了一下，才道：“你在哪呢？现在有空吗？” “没空。”江箬聆一口回绝。 林苒趁江箬聆不注意，利索地一把抢过手机贴在耳边，道：“帅哥，我们很有空，请我们吃饭是不？我们在运动场的榕树底下吹风呢，快来呀。”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 江箬聆和苏以素愣在原地。 林苒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道：“躲着掖着就不好了是吧？丑媳妇害还得见公婆呢，男朋友就见不得闺蜜啦？” “男你个大头鬼！”江箬聆一记爆栗过去，“手机还我！” “不还，不然你叫他不来怎么办？”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江箬聆急的直跺脚，“你这样弄得我多尴尬！” “我不信。”林苒摇摇头，又问向苏以素，“你信不信？” “别问我，我只是小女孩。”苏以素赌气道。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林苒看一看，还是那位被备注为“他”的人来电，顿时又坏笑道：“你说他是来了呢还是想问个清楚呢？” “给我！”江箬聆抢回手机，迅速跑得远远的，确定林苒两人听不到才接听。 “箬聆，刚刚那个是你朋友？” “对，我闺蜜，没轻没重的，你别介意啊。”江箬聆硬着头皮承认道。 “那我要去找你们吗？” “别！”江箬聆急忙阻止，停了停，觉得口气太过强硬，便放柔的声音，道：“她们闹着玩呢，我们一会也回去了。” 挂了电话回来，看到林苒和苏以素在那窃窃私语，还一边说一边笑，江箬聆便知没什么好事，闷道：“你们干嘛呢？” “我们在讨论，在友情的世界里，风花雪月该是什么样子。”林苒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能有什么样，不就我们这样，为所欲为，穷尽一切尖酸刻薄的话语去嘲讽、诋毁，却还能反讽相机，笑骂一句‘滚一边去’，然后死缠烂打地黏上去求安慰……” “你确定？” “那必须的呀，在别人面前，我也是一安静的小淑女……” 林苒作呕吐状，“太恶心了！” “看吧，又讽刺了吧，”江箬聆立刻接道，“我们彼此的形象，是不可以被外人知道的……” 苏以素撇撇嘴，想了想又觉得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也只好默认了。 “感情什么的与我们何干？有人哭有人笑，我们自有我们的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那不应该是极度浪漫、甜蜜的么？哪有向我们这样针锋相对的。” 江箬聆冷眼瞥过，“大姐，‘风花雪月’这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林苒摸摸鼻子，转移话题道：“素，什么话代表友情？” “这个，可多啦，勿忘我啊，满天星啊，就连百合和康乃馨都可以代表友情。” “你最喜欢的。” “滨菊。” “又是菊花……”江箬聆不满道。 “你有意见么？” “没有，哪敢。” 三人说着走出了运动场。 第十八章 薰衣草没有花香 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挂在树梢，偶尔漏下一缕映在行人的脸上，柔和而美好。冬日的阳光没有一点点温度，却有一种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力量。或许这就是太阳与生俱来的能力，即使在夏日再被骂得不留余地，到了冬天依然让人念念不忘，哪怕它只是象征式地走走过场。 吃过晚饭，苏以素三人各自离去，没有继续腻在一块。再亲密的人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 苏以素没有回宿舍，在校园里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做了下来，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一趟。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天时间里来回赶太匆忙了，而苏以素又是一个一坐车就劳累的那种人。逃课？这不是她会做的事。请假？这跟逃课有区别么？而且，无缘无故在上课时间跑回家去，阿爸阿妈不骂死才怪。 想了想，苏以素决定再给阿妈打一个电话。 “素素，怎么又想着给阿妈打电话了？你昨儿不是刚打吗？”沈秀兰很快接了电话，并且对苏以素突然这么勤奋打电话表示很奇怪。 苏以素一边默默检讨自己平时不够关心阿妈，一边不乐意地答道：“阿妈，我才一天一个电话你就烦啦？” 沈秀兰不由得轻轻一笑，“好好好，你就是每隔一个小时给我打一次我都不嫌你烦。” “这才差不多，”苏以素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我的阿妈是最好的。” “阿妈也谢谢你这么看重我。”沈秀兰笑意也更深了。 苏以素很受用地接下了这句谢谢，道：“不客气不客气，哈哈……” 一听到沈秀兰的声音，苏以素很不负众望地忘记了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了，两人东一搭西一搭地聊着，完全找不到重点，直到挂了电话她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干什么。苏以素猛地敲了一下自己额头，懊恼道：“果真是缺根筋的东西！” 罢了，纠结到最后，苏以素宣布放弃，反正也听不到阿妈有什么反常，且由它去也，该回家时会回的。 回宿舍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校道，再穿过后花园。苏以素在校园里慢悠悠地走着，虽然回宿舍，那感觉却像是在散步。上了阶梯，还没踏入后花园，身后就传来一声喜悦的呼叫：“嘿！以素！” 苏以素下意识地回过头，江风辰正站在她后面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额，江风辰，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呢。”江风辰一边回答着，一边向她走来，“我在宿舍走廊上看到你，就下来了。” 闻言，苏以素抬头看了看江风辰所在的男生宿舍楼，正面正对着校道，这样的视线确实一览无遗。 “视觉真好，”苏以素感叹道，“在我宿舍就望不了什么，楼层太低了，除非看楼底，否则往哪儿都是树。” 江风辰微微一笑，“走走可好？” “好。”苏以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说完了才意识到应该矜持一点，不禁为刚才的冲动感到懊恼，脸颊也一下子红了。她不好意思地偷偷望了江风辰一眼，发现他还保持着原来的浓郁的笑意，而暮色已渐浓，江风辰也没有注意到她发热的双颊。苏以素这才舒了一口气。 “前些天我在一本杂志看到一种很漂亮的花，整个庄园都铺满了紫色，只看一眼很震撼。”江风辰很懂得找话题，知道苏以素喜欢收集各种花，所以话题也净往花上扯。 苏以素明显很感兴致，略加思索便答道：“你说的是薰衣草吧？据说法国的普罗斯旺很多这样的庄园。提起薰衣草，总让人想到普罗斯旺；提到普罗斯旺，人们也总会联想到薰衣草。普罗斯旺和薰衣草总被紧紧地绑在一起，那是一个弥漫着浪漫气息的城市。” 江风辰将她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向往和憧憬收进眼底，淡笑道：“薰衣草我倒没有，不过我有薰衣草瓶子，你要不要？”说着，江风辰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瓶子，在苏以素面前晃了晃。 苏以素惊喜地望着他手中的瓶子，“你哪里来的？现在很少见了。” “只要想找，就没有什么难事。”江风辰笑着将小瓶子递给苏以素。 苏以素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江风辰笑意不减，硬塞到她手里，道：“人家都说，薰衣草花香很迷人，芬芳幽雅。” 苏以素下意识地拿着瓶子伸到鼻下嗅了嗅，可是隔着瓶子什么气味都没有，不觉嘟嘟嘴巴。江风辰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忍住笑意，道：“你把瓶塞拔掉。” 苏以素大窘，将瓶子收了起来，快步向前走去。 江风辰低声轻笑，也跟着追了上去。 “当年的那部《薰衣草》很红，你有看过吗？” “没有。”苏以素摇摇头。 “呵呵，我以为你们女生都喜欢看这种偶像剧呢。” 苏以素狡黠一笑，“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喜欢看什么。” “你告诉我我也知道。” 苏以素很意外地挑挑眉，问道：“哦？那你说说看。” 江风辰却故作神秘，“我也不告诉你。” “好啊，你骗我……”苏以素一阵娇羞，抬手就要打下去。 江风辰却大笑着跑远了。 夜幕已经低垂，校园外处处霓虹灯闪烁，路上人来人往，情侣一对接着一对从江风辰和苏以素旁边经过。 江风辰悄声道：“以素，你看我们像不像他们。” 苏以素望向那些亲密的情侣，又望望江风辰，耳际不争气地又发烫起来。她连忙低下头，假装看路，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不像。”许久她才轻声答道。 江风辰叹了口气，道：“薰衣草花香迷人，在我看来却平淡无味。” “为什么？”苏以素抬头，满脸疑惑。 “你手里的薰衣草有香味，我心中的薰衣草没有香味。本是悲伤的花，何苦芳香浓郁。” 苏以素没有答话，她知道江风辰话里什么意思，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似乎两个人都忘记了那束红玫瑰的尴尬，可是即使它褪色了，枯萎了，腐化了，它都存在过，并且永远存在于两个人的心里，无法抹灭。 薰衣草，等待爱情。凡是对爱情有所期盼的人都在等，但是，那有怎么样呢？在它终于光临的时候，不是谁都有勇气去迎接。笑着，或是哭着，都没有勇气。 和苏以素分开后，江风辰回到了宿舍。宿舍只有陈晨安和廖元沐在。廖元沐据说上次错过了那场被李泽奉为“精彩绝伦”的校园争斗大赛和“密谈”事件后，捶胸顿足表示后悔不已，从此以后对江风辰和苏以素之间的桃色八卦疯狂挖掘，吓得江风辰直呼“胆战心惊”。 廖元沐看到江风辰回来，立刻扔掉手中的物理书，风一般地冲过去，一手抓着江风辰的手臂，一手拍着肩膀，表情猥琐，道：“兄弟！战果怎么样？” 江风辰拍开他双手，走到床头坐下，道：“我也不知道。” 陈晨安也凑了过去，“总得有点什么新进展吧？” “我把薰衣草瓶子给她了，她收下了，这算不算新进展？” “就这样？”廖元沐叫了起来。 “对，就这样。”江风辰平静地答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陈晨安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苏以素是属于那种慢热的人，有点小文静，又挺率真，有点小懵懂，有点小狡黠，有点脆弱，缺点心眼，却又有很细腻，很敏感，她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既低调又高调，既温柔又冷漠，既现实又脱俗，那完全得看你跟她什么关系。她或许不懂怎么去爱，但她绝对爱恨分明，而且，说不定她什么都看清楚了，就是什么都不告诉你，因为她喜欢当一个看客。” 江风辰和廖元沐听得一愣一愣的。 许久江风辰才问道：“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因为……她是射手座女生……” “去！”江风辰和廖元沐异口同声道。“星座什么的，一点都不靠谱。” “怎么不靠谱了？我妹妹一天到晚都在研究这个，我觉得挺准的。” 廖元沐嗤之以鼻，“若是大家都这样，那这世上岂不是只有区区12种人？” “你说，”陈晨安转向江风辰，“她是不是这样的性格？” “不是！”江风辰一口否决。 “好吧，”陈晨安妥协，“其实星座什么的，我也不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相似的特征，不过看比例罢了。似是而非的东西，说了就有，不说就没有，对吧？” “说了一大堆，完全没重点。” “你不是送了薰衣草暗示她吗？她什么反应？” “除了表现出对薰衣草的喜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那她是懂还是不懂？” “不知道。” “哎……”三人直叹气。 过了一会，廖元沐忍不住了，道：“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拐着弯抹着角啊，直接展开疯狂攻势不就得了，追到她答应为止！” “以素很慢热，这个我信。这样绝对会弄巧成拙的。” “唉……薰衣草的花香啊，可怜咯。”廖元沐和陈晨安唏嘘着一边各自散去。 第十九章 生或死都有人疼惜 苏以素回到宿舍，宿舍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全都回家了还没回来，女生总是恋家一点的。望着手中的薰衣草瓶子又叹了口气，东张西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林苒的宿舍只和苏以素宿舍隔了几间，苏以素在207，林苒在211，而江箬聆在304。这会她和妈妈刚聊完电话，心情颇郁闷，便过来找苏以素，恰好看到了她满面愁容地站在那里，不禁稀奇道：“是我眼花了吗？我竟然看到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苏大小姐？” 突然有人说话，苏以素不觉吓了一跳，见是林苒，便没好气道：“是人都有忧愁，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出现在你身上那可就相当奇怪了！” 苏以素不服气，“我无忧无虑，也多愁善感；天真单纯，也心思缜密……有一个词叫做什么来着？心计……嗯……城府！我就是想要你们对我毫不设防，然后出其不意将你们统统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怎么滴？” “好好好，我们拭目以待。”林苒嘴里敷衍着，心里却大笑不已。心计？城府？算了吧，苏姑娘，谁设计谁还不知道呢。 “你来找我有事？”苏以素扯开话题，不想跟她争论，反正第一印象已经深深地刻在林苒的认知里了，这会的输赢都没有任何意义。 林苒望了望冷冷清清的宿舍，甜甜一笑，道：“怕你一个人孤单，来陪陪你。” 苏以素冷眼瞥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林苒毫不谦虚，笑道：“我一向都这么好人的！” “算了吧，”苏以素信手将林苒推出宿舍，“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要睡了。” “哎！”林苒倚靠在墙上，以此来挡住苏以素的推力，道：“那……就当你发发善心陪陪我呗。” “怎么？”苏以素轻挑秀眉，“你是孤单了还是寂寞了？” “我是孤单又寂寞怎么地！”林苒大方承认，却真的满面落寞，径直越过苏以素，一溜烟爬上她的床，躺下扯过被子盖着。 “怎么了？” “哎，还不是我父母的事。” 苏以素坐在床头，倚靠着床架，看向远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该说什么呢。” “谁要你说什么啦，我早就习惯了，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我谁也不跟。” 苏以素转头看她，道：“你打算今后做孤家寡人啦？” “反正生死都没人管，孤家寡人有区别么？” “说什么傻话呢。”苏以素对准她额头就敲下去。 “噢！”林苒伸手摸摸被袭击的额心，“会痛的！” “知道痛是吧？死了就不痛了，你倒是去呀。” “嘻嘻……”林苒嬉笑，“可是你会痛啊，所以我还是活得长长久久的比较好。” “切。” 第二天一大早，苏以素和林苒就被一阵铃声吵醒了。林苒伸手在被窝里乱摸一通，终于找到了手机，扔给苏以素，骂道：“睡觉不关机又不关铃声，你想怎样！要不是这被窝昨晚被我睡得太暖和了，我才不跟你挤呢！” “我忘了嘛，昨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苏以素一边接住手机一边喊冤。 “喂……苏以信，大清早的你就来扰人清梦，很不道德你知道吗？”无端端被吵醒，她也有怨气好不好。 听筒里传来苏以信焦急的声音：“苏以素，快起来！立刻！马上！给你三分钟准备，然后跟我回家！” 闻言，苏以素吓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准备，路上再跟你说！”苏以信挂了电话。 “怎么了？”林苒也坐了起来，看她一脸紧张的神色，不禁出声问道。 “不知道，”苏以素慌慌忙忙下床找衣服，“家里好像出什么事了，苏以信叫我和他回去。” “啊？”林苒没法反应过来。 苏以素早已奔去浴室换衣服，接着洗脸刷牙，争分夺秒，完全没时间理会林苒。 待她回来穿鞋子、！收拾包包时才匆匆说道：“路上我弄清楚状况了再给你电话，你待会帮我锁宿舍门，我走了” “哎！” 随着林苒的一声叫喊，苏以素已经消失在宿舍门外。 尹市。市区的一幢小洋楼里。 一个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窗前发呆，黑亮的短发被风吹得紊乱，但这女子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即使额前的刘海挡住了视线也一动不动，只等下一阵风来将它们吹开。清秀的面容透着惨苍白的肤色，似乎大病未愈。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那少女依然定定地坐着，眉头深锁，神色很平静，却在隐隐约约间弥漫着一丝阴霾，似有千愁万绪，千仇万恨。 “咯吱”一声响，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女子，她穿着灰色的休闲服，一头亚麻色长发披散着，格外显眼。看到那少女坐在窗前发呆，不禁皱起了眉头，走过去关了窗，道：“你病情才刚刚好转，又跑来吹风，也不怕着凉，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少女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那女子又继续说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也怨不得别人，但趁还有回头路可走，你要是后悔了，就趁早收手吧。” “我不！”少女突然激动起来，盯着那女子，眼神充满了仇恨，“即使是以我的生命作代价，我也要毁得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唉，”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的父亲莫名其妙地死于监狱，却被判定为畏罪自杀！在他陷害我父亲入狱的时候，就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少女越发激动，脸色也因为情绪的急转而愈发苍白，她深喘几下，努力平息下来，边走向房门边说道：“我会好好养病，我不让那些人得意很久的！” 那女子目送着她消失在门外，又叹了口气，道：“不知你是否想过，每天这样带着仇恨生活，又没有一个人为你心疼；若有一天你不在了，又有多少人为你难过。你只记得仇恨，却不知道还有多人在默默地关心你。” 江城，古榕小镇。 苏域今天没有回到工厂去。三个多月的奔波，彻夜未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上愈加沧桑，魁岸的身材竟变得有些纤瘦，白发也肆无忌惮地增长起来了。这些天难得情况开始好转，沈秀兰便硬要他在家休息几天，苏域也实在抗不住了，便将手头的工作全权交给合伙人，休息在家。 趁着元旦假期，沾沾新年的喜气，苏域今天邀请了左邻右里来家作客，开开小灶，把酒言欢，也感谢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支持和信任。小小的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沈秀兰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却无半点怨言，反而乐呵呵笑个不停。 苏以素和苏以信疾步如飞，远远地就听到家中传来的笑声，不禁有些疑惑，脚步也放得更快了。 “阿爸！阿妈！”还未推开铁门，苏以素便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苏以信紧跟其后。冲进院子的两人看到眼前这其乐融融的场景，顿时愣住了，这……真的没有眼花吗？ 苏域听到了叫声，抬头看到一双儿女愣在门口，也怔了一下，站起来惊讶问道：“阿信，素素，你们不是说不回了吗？怎么今天跑回来了？” “这还用问，肯东想你们老两口了呗。”一邻里笑着接口道。 “哈哈……老苏，一双儿女孝顺得很哪。” 沈秀兰闻声而出，看到两人也愣了一下，连忙过去牵过他们，道：“哎呀，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没吃早饭吧？快去洗手，正好开饭。”见两人还愣着，又疑惑地推了推他们，“快呀。” “啊……噢！”苏以信首先反应过来，又撞了撞一旁的苏以素，“进去。”接着朗声道：“二伯、李叔、年伯，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好好好，哈哈！”邻里正在兴头上，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苏以素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被苏以信拉着进了大厅，沈秀兰也跟了进来，担心地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以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妈，我今早醒来，看到舍友昨晚拿回来的新报纸上报导了阿爸的工厂，还有毒蘑菇事件，说得严重极了，吓了我一大跳，就立刻拉着苏以素回来了，谁知一回来就看到……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呀，”沈秀兰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也这么冒失了，也不先打个电话回来问问。前几个月是出了点问题，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解释，已经彻底解决了，就是始作俑者查不出来，不过你阿爸的工厂还因祸得福，名声大噪了呢。你肯定没看完那篇报道吧？” 苏以信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嘛……万一家里出了什么事，我……” “打住打住，”沈秀兰连忙打断，“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是，母亲大人！”苏以信精神十足地应了一声。 那边苏以素也早已回过神来，安静地听完阿妈的话后，也深深地松了口气，道：“阿妈，你不知道，苏以信吓死我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快洗手去吃饭吧。” 第二十章 父爱是一朵石斛兰 吃过早饭，苏以素望着一脸严肃的父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立刻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往外走，“我学校还有事，家里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苏域却不如他意，沉声道：“既然都回来了，也不差那一时半会。你坐下，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苏以信顿时僵在原地，慢慢地转过身，笑得比哭还难看，“爸，有……有什么事要这么严肃的？” 苏以素见情况不对，为了阿爸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不殃及她这条池鱼，很没义气的道：“我去厨房帮阿妈洗碗！” 苏以信投以她一记幽怨的眼光，苏以素却假装没看到，一溜烟跑了。 “坐下。” 听到苏域平静的命令，苏以信又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坐下，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没有情绪什么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苏域坐在苏以信对面，轻轻地瞥他一眼，道：“放轻松。” “爸，我……我没紧张。” “如此最好。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学习问题。” “爸……”见果然不出所料，苏以信连忙出声阻止，心虚道：“我，我只是心态没调整好，一时失手……”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一连几次的模拟考的成绩都很差？” “我……我……”苏以信惴惴不安，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域叹了口气，担忧地说道：“阿信，我知道你的水平，也了解你的承受能力，你绝不是那种因为到了高三就动不动就来个心态不好的人，告诉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苏以信低下头，满脸愧疚。 苏域不觉凌厉起来，“所以你是打算就让我担心下去也不肯说吗？” 苏以信吞吞吐吐，到最后索性保持沉默了。 “唉，”苏域又叹着气，“阿信，你长大了，爸爸管不住你了。你只要知道你在干些什么，还有什么需要你去干，我也不插手了。” 闻言，苏以信抬起头，坚定地说道：“爸，你放心，我不会荒废学业的，我会努力充实自己，以后回来帮你。” 苏域宽慰地笑了笑，道：“我也不强求你做什么，只要你和素素两个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以信不觉眼睛红了一圈，想着眼前这个还不到半百的男人，时常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孔，经营着一家小工厂，本该是得意享乐之时，却有着一双尚未不成器的儿女需要操心。自己被攻击，被诬陷，被打击，却只字不提，还得照顾儿女的情绪，在儿女面前强颜欢笑，强撑着东奔西走，堂堂大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谁又能知道他心中的疲惫。 未几，苏域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言语间的关心尽显无遗。 “不知道现在提是否过早了，阿信，你有没有看好哪间大学？” 说起这个，苏以信顿感壮志踌躇了，“我一早就确定目标了，就在尹市的理工大学，专业还没考虑好，到时再看看。” 苏域点点头，赞赏道：“不错，很有主见。尹市理工大学听说挺名牌的，有信心吗？” “爸，放心吧！”苏以信自信地拍着胸口保证，“你儿子我厉害着呢！” “瞧你那样！”苏域忍不住泼他冷水，“下次模拟考证明给我看。” “走着瞧。” 没有拷问他成绩下降的原因，苏以信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其实认真说起来，苏域也并不是严肃，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已，所以除非大喜大悲，否则都是那张百年不变的淡淡的脸，在外人看来就是不易接近，在忐忑的苏以信的眼里也是令人畏惧的，但是俩爷们一旦聊开了，就很容易陷进哥儿们的怪圈，次次如此，无一例外。 这时沈秀兰和苏以素忙完了厨房的活儿也走进了客厅。苏以素躲在沈秀兰身后伸头张望，发现没有想象中的硝烟才悄悄松口气，放心地站到一边，调侃道：“我还以为某人在劫难逃呢，怎么这般和谐？” 沈秀兰将端着的一盘苹果放在茶几上，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宠爱，“你还唯恐天下不乱么？” 苏以素吐吐舌头不说话。 “正好全家都在，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吧。” 听到苏域这句话，苏以素霎时吓了一跳，道：“阿爸，什么事这么严肃要开家庭会议？” “你坐下，”苏域又板起了脸孔严厉说道，见沈秀兰在那削着苹果，不觉放柔了声音，“秀兰，你也坐过来。 苏以素嘟嘟嘴，“阿爸偏心。” 苏域只淡淡瞥她一眼，苏以素顿时不敢说话了。但是苏以素一点都不怕苏域，她太了解她的父亲了，什么严厉，全都是装出来的，若撕去那张皮囊，就会发现，里面藏着的可是一颗热血沸腾的赤子童心。这时的畏惧也不过是顺便配合配合他罢了。 “江城太小了，我想借这个契机把小工厂扩大经营，也好完善一下生产线，如果反响好，顺便引进其他食品加工。我和你们李叔、二伯他们商量过了，他们也同意这么干。一辈子窝在江城不甘心啊。尹市经济发达，以后我们再去考察考察，如果有市场，今后就去尹市发展了。阿信也恰好在那读大学，闲来时候也可去锻炼锻炼。” 苏以信满脸不赞同，“爸，这样很冒险……而且，妹妹怎么办，她还在读高二呢，难道要她转校吗？” 苏以素吓得连连摇头，“我不转校！” “你们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亏得还想得那么长远。”沈秀兰不禁轻笑道，“我和你们阿爸也商量好了，若要真的搬去尹市，我暂时不去，一来我也舍不得这里，二来，也好陪素素读完高三。” “阿妈……”苏以素感动地抱住沈秀兰。 苏域叹息道：“哎，这事也还要磨合很久呢，短时间是迁不来的。” 苏以信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尹市？” 苏域叹息一声，道：“几年前我和尹市的一个客户有过长期的合作，但后来因为一点事就终端了，不过在尹市还是有一点关系存在的，这样迁过去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你有你的一番大志，就放手去干吧，我们不做你的牵绊。” “阿妈，”苏以素又大叫起来，“你真是中国好妻子！” 苏以信冷笑道：“马屁精！” “阿妈！”苏以素丝毫不甘示弱，“他说你是马……额……”好像有点那个啥？ 沈秀兰出声调和道：“你们呀，人家说欢喜冤家天天吵也就罢了，你们也天天吵个不停，真的是兄妹吗？” “阿妈，”苏以信表情古怪地说道，“你自己生的都不知道么？” “就是我自己生的我才疑惑啊，要是别人生的呀，那直接就怀疑去了。” “秀兰，你太宠他们了。”苏域也忍不住开声道。他对这对兄妹也是完全没辙。 “难道你不宠么？”沈秀兰也笑。 “我们相亲相爱呀。”苏以素笑眯眯道。 “好啦。”苏域站起来，“闲话就不多说了，我回去大棚看看。” 沈秀兰也站起来，“这就走了吗？天天这么忙来忙去的，孩子还在家呢……” 苏域看了苏以信兄妹一眼，淡然道：“他们也该回学校了。” “……”苏以素两人默默扶额。这才到家多久？ 似乎是看穿了两人的心思，苏域又说道：“这都大中午了，今晚要上晚自修吧？早点去，休息一下，别太奔波。尤其是素素，一坐车就犯困，真不知道你这会怎么还这么多精力。” “我也不知道。”苏以素如实回答。大概是一路回来太紧张了吧。 母子三人送了苏域出门后，苏以素看着院子里的那些花，心中一动，回头冲沈秀兰喊道：“阿妈，我们再种一样石斛兰吧，寓意父亲的刚毅、亲切而威严，我觉得，跟阿爸太像了！” 沈秀兰不乐意了，“那我呢？” “哎呀，阿妈……”苏以素过去抓起沈秀兰的手，撒娇道：“那我们也种康乃馨？” 沈秀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是我们，是你。这个当然得你自己种。” “嗷……”苏以素一阵哀嚎，“它们会死的！” “只要你诚心足够了，就会感化它们，它们就会好好活下去。就这么决定了啊。”沈秀兰心情愉快地向厨房走去，不再理会苏以素。 苏以素默默为自己哀悼。阿妈什么时候也这么狡猾了？ 苏以信不客气的声音从后面飘来，“花花花，花痴！” 苏以素淡眼扫过，“看不惯我啊？那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好了。” “苏以素，有你这么当妹妹的吗？” “也没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苏以信没所谓地耸耸肩，往回走几步，拉过院子里的小凳子坐下，不打算再搭话。 苏以素也没想要再搭理苏以信，从院子墙角的搭架里拿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一些不需要的花枝。这个搭架是苏域特地为了她的小花园做了，方便放那些需要的工具。 望着那一朵朵盛开灿烂的花，苏以素心神驰往。 “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至死不渝，天地可鉴。“ 听到这话，苏以信又忍不住挤兑她，“还好意思说语文学得好呢，前后不搭，还乱用成语。” 苏以素抛给他一个白眼，“你管我呢！” 沈秀兰又从厨房里走出来，无奈说道：“还吵呢，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学校吧，听你们爸爸的。” 两人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第二十一章 传说中的柳穿鱼 回学校时没有要担心紧张的事，两人的心情都很愉悦，坐在车上竟也不安分了，唇枪舌战，不亦乐乎。周围的人终于看不过眼了，小声提醒道：“你们消停一下吧。”言外之意就是打扰到他们了。 苏以素和苏以信的脸色蓦地红了，向那人连声道歉后，两人相视一眼，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苏以素又忍不住悄声问道：“苏以信，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成绩明明那么好，为什么这几次考得那么差？” 苏以信瞪她一眼，道：“要你多管闲事，我乐意考差了不行？” “不正常！”苏以素一道鄙夷的目光瞥过去，“你觉得我会信？” “爱信不信！” “哥哥……”苏以素突然整个人都挨过去，狡黠地问道：“不会是因为恋爱了耽误了学业吧？” “去！”苏以信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将苏以素推开，道：“你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苏以素茫然，“这跟人格有什么关系？” 苏以信却不答话，塞上耳塞听歌，闭目养神，一副完全不愿意多谈的姿态。 苏以素无奈地耸耸肩，一头倒在苏以信的肩膀上小憩――确实是累坏了。 见苏以素靠上来，苏以信侧头望了她一眼，而她已然进入睡眠模式，嘴间挂着淡淡的笑容，静谧，安好。 恋妹情结？苏以信蓦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在书上看到的内容，又想想这段时间因为忙着调查江风辰而落下了功课，不禁迷茫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爱情？亲情？ 大概是一种过分的亲情吧？苏以信努力安慰自己。对于孪生的兄妹，感情或许本来就多了那么一点微妙的眷恋？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午后，由于没有阳光，整个天空阴阴沉沉的，倒更像是黄昏。一月的风凄厉地刮过，吹得树叶飒飒作响。苏以素两人走在校园里，苏以信不着痕迹地走在风向的前侧，挡住不住吹来的风，短短的发际东倒西歪，吹出一道道分界。苏以素在后面紧紧跟着，苏以信薄弱的身躯挡不住肆意的风，她头上已是及肩的黑发随风飘散，如柳丝。许是都有些累了，两人默默走着，一路无言。 到了后花园入口，苏以信才转过身说道：“回去再补个觉，不然晚上没精神上晚自习，知道没？” 苏以素打了个哈欠，道：“知道了，还是这么??隆！彼底畔蚝蠡ㄔ白呷ァ?p>苏以信无奈地叹叹气。 到了宿舍，苏以素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来了，只虚弱地打声招呼便爬上床去。未几，又坐起来翻包包，找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何时已经调成静音，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通未接来电和几条未读信息，打开一看，全都是林苒和江箬聆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苏以素还是又爬了下床，向林苒宿舍走去。 没想到江箬聆也在，两人正腻歪在床上对着手机发呆。 苏以素不禁轻笑，悄声道：“手机很好看？” 林苒和江箬聆吓了一跳，抬眸一看，苏以素那厮正站在门口一脸欠揍地笑。 江箬聆当下发作了，沉声吼道：“苏以素，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居然给我玩失踪？！” 苏以素无辜地摆摆手，道：“我调了静音，真的不关我的事。” 听到这话，林苒从床上跳下来，拉过苏以素，道：“废话少说，你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箬聆也正襟危坐，脸绷得紧紧的。 “不过是虚惊一场……”像是故意要折磨她们俩人似的，苏以素慢悠悠地说道。 “……” “……” 闻言，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默契地又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好，不再理会苏以素。 苏以素郁闷地也强硬着钻进她们的被窝，艰难地翻了个身，睡去了。 元旦假期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苏以素用了三秒钟的时间就适应了假期，却要用三天的时间来适应假期的结束。欢乐的日子总是很短。 由于离期末越来越近，加上冬天的气温确实让人心生退缩，瞌睡虫强势来袭，课间时分大家都懒懒地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原来喧闹的课间变得异常安静。 苏以素又是一个例外，在别人疲惫的时候，恰恰是她精力充沛的时候。扯扯李水颜，不理。再扯，不理。接着扯，李水颜终于又反应了，慵懒地抬起手挥了挥，又死睡了过去。 苏以素自觉无聊，只好跑出走廊外自己拨弄着三叶草玩。 “嘿，以素！” 身后又有人叫自己。不会这么巧吧？苏以素暗暗叫苦，每次出来都能碰到江风辰？僵笑着转过身，正欲打招呼，她才发现说话的压根不是江风辰，而是莫梓林。 “梓林啊，”苏以素赔笑道，“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莫梓林却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她，哂笑道：“你虚伪的笑容暴露了你的假意。看来啊，某人对于来人是我这件事并不是很期待。” “完全没有这回事！”苏以素满脸笑容，“我这不是太出乎意料了么？” “好吧，勉强接受。”莫梓林也不多作计较，反正彼此都是闹着玩，拿出一直背手藏在身后的信封，递给她，道：“喏，或许这才是你心里想的。” 苏以素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粉粉的信封，没有伸手去接，只问道：“这是什么？” “情信呗。”莫梓林见怪不怪地答道。 “情……情信？！！”苏以素忍不住叫了起来，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现在还流行这玩意吗？ 莫梓林可不管她打不打算接，一把塞给她就转身走人，边走边道：“我只是邮递员，你不接我可交不了差喔。” “……”苏以素无语地目送他离去。 莫梓林回到教室，江风辰正坐立不安地等着他回来。一看到莫梓林，就立刻冲上去，小心问道：“怎么样？” 莫梓林白他一眼，自顾自地回到座位，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老三啊，以后这种事别叫我干，很傻帽你知道吗？” 江风辰却无心和他玩笑，只一味催促道：“快说，她收了吗？” 莫梓林无语地望着他，忿忿不平，“你小子眼里就一个苏以素了是吧？” 江风辰也拉过椅子坐下，道：“老莫，你就别折磨我了。” “好吧，”莫梓林认命，“我塞给她了，她看不看我就不知道了。”末了还狠狠地鄙视一番，又暗想道：或许以素也是这么认为的？想着想着，不觉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江风辰，活该你重色轻友，被人家鄙视了吧。 江风辰暗暗激动了一番，又正色道：“老莫，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的！” “别，”莫梓林不吃这套，拒绝道，“有所行动表示才有。” “哎，这就庸俗了吧……” 待放了学，教室的人少了些，苏以素才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着，偶尔嘟嘟嘴，偶尔皱皱眉，就是不打开，似乎透过信封就能看穿里面的字。 “哟，这是在研究什么伟大的发明么？”窗外兀自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苏以素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江箬聆和林苒又站在窗外等着看她的笑话了，于是头也不抬便答道：“是啊，在研究在信封里面是否尘封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一打开封口就会得到解禁，解封之人从此沦陷……” 林苒不由得感叹道：“啧，这么深奥的领域。” 苏以素起身走出教室，来到她们前面，道：“喏，给你们研究好了。” “别呀，”林苒连声拒绝，“这么粉的信封，感情是情信呢。哎呀，看到这样的信封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箬，你觉得呢？” 江箬聆却答非所问，“我觉得，堂堂一个大男生，用粉色的信封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苏以素笑笑，将信封装进包包。三人一起走下教学楼。 林苒又感叹道：“不过还别说，他还挺难缠的，从学期开始到学期结束，几乎整天在人家面前荡来荡去哇，而且新意百出啊。” “这可是传说中的柳穿鱼？”苏以素自言自语道。 江箬聆疑惑不解，“柳穿鱼？这是什么鱼？” 苏以素白她一眼，“那是一种花，花语是‘顽强’。据说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如果遇到心仪的异性，会持续纠缠对方，穷追不舍，直到对方同意为止……” 林苒汗颜，“竟然有这样的花……还有这样的名字……真的，非常搭！” “别说了，吃饭去吧。” 在食堂吃完饭出来，三人很“凑巧”地碰到了自称是下来买东西的江风辰，大概是见江箬聆和林苒都在，江风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望着苏以素一眼。 待他走远，江箬聆终于受不了道：“那眼神，太露骨了。” “素，你从了人家吧。”林苒道。 苏以素还没说话，江箬聆便抢说道：“不，不靠谱。” 苏以素笑嘻嘻道：“是，一切听你的！” 回宿舍的路上，苏以素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男生公寓2。没有树木的遮挡，空旷的楼前一览无遗，各楼层阳台上站着一两个人在聊天，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一个江风辰呢？ 第二十二章 是谁先等到了幸福 后花园的树郁郁葱葱，完全看不到冬天的痕迹。高高长长的三角梅的枝桠被园丁缠绕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模样，偶尔有一两枝“漏网之鱼”垂下来，开着红色的花，挂在小道的中央，俏皮地看着路过的人。 苏以素小心地拉过侧边的一枝枝桠，凑过鼻子闻了闻。没有花香，依然没有花香，据说太艳的花大多都是没有多少花香的。 林苒和江箬聆走在前面，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不然又得调侃一番了。 这时，江箬聆的手机铃声又催命般地响了起来，林苒也停了下来，笑道：“这厮最近的电话怎么这么多？” 江箬聆忙着掏手机，没有搭理她。 待她拿出手机时，林苒很犀利地瞥到了屏幕上的那个“他”，不禁又笑道：“看来很快我们就要晋级为电灯泡了。”回头看看苏以素，发现苏以素在身后对着一束花皱眉，不由得感叹道：“古有林黛玉为花落泪，今有苏以素因花痴呆？” 苏以素白她一眼，松开三角梅枝桠，走了上去。 说话间，江箬聆早已接了电话，这次她没有避开苏以素和林苒两人，横竖已经瞒不住了。 林苒见状，再次故技重施，又趁江箬聆不注意，将她手机抢了过来，对着话筒道：“帅哥，娘家人还没同意呢，就想拐走我家箬聆了？找个时间，不，今晚，就今晚，下晚自修后避风塘见。来或不来，你！看！着！办！”一番哄骗加威胁后，她潇洒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江箬聆，大笑着拉着苏以素走了，留下郁闷不已的江箬聆。 铃声在这时又响了起来，江箬聆沉着脸接了电话。 “箬聆……”那边有些犹豫的男音传了过来。 江箬聆叹了口气，道：“今晚避风塘，不见不散。” “好！”欣喜的语气。 挂了电话以后，江箬聆望着高高垂着的三角梅，有些恍惚，心里总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打心里接受一个人以后，就会很愿意带对方去见身边的人，并且期待着融入对方的那些朋友圈？ 一天过去，晚自修终于在三人或忐忑或期待的心情中缓缓结束。 江箬聆拖拖拉拉地，总想多拖一些时候，林苒却毫不客气地连拖带拽拉着她一路狂奔，三人一路推推搡搡地来到了学校对面的避风塘奶茶店。 或许因为还是大冬天，避风塘里的人很少。最里面的桌子里坐着一个男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他留着再普通不过的短碎发，带着一副黑色的眼睛，干净的脸上略带些青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穿着格子外衣，青春，阳光。 林苒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男生，这样温暖的男生总让人无法忽略。略加思考一番，林苒轻轻扬起一丝了然的笑容，推着江箬聆站到门口，江箬聆，喊道：“江箬聆隆重出场！” 那男生闻声抬头，一看到江箬聆，便立刻站了起来，嘴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张口说道：“你们来了？进来坐。” 江箬聆只好陪着林苒和苏以素坐下，眼光在那男生和林苒、苏以素之间左右徘徊，郁闷不已。 林苒一本正经说道：“别看我。” 那男生又笑了笑，道：“你们好，我是陈杰睿，杰出的杰，睿智的睿。” 林苒落落大方，“你好。林苒。” 苏以素微微点点头，“苏以素。” “你们都要吃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也不敢乱点。” 听到陈杰睿客气地询问，江箬聆抢先答道：“我们的口味当然都是一样的啦。” 陈杰睿幡然醒悟，笑道：“果然是闺蜜，什么爱好啊习惯啊甚至是笔迹，都诡异地相似。” 三人甜甜地笑了笑。 陈杰睿起身替她们点了烧仙草。待他回来时，林苒和苏以素还是静静坐着不打算说话，江箬聆无语道：“没见之前，乱嚷着要见，这会见到了，怎么这么矜持了？” 两人还未答话，陈杰睿便替两人开解道：“在陌生人面前总会有些拘束的，我也拘谨呀。” “你可别被她们善良的外表骗了，小心哪天一个不留神，她们就把你给卖了。”在陈杰睿面前，江箬聆可丝毫不给林苒两人面子。 “是呀，卖给你可好？”林苒反唇相讥。 闻言，江箬聆脸上难得地泛起一圈红晕，悄悄瞥了陈杰睿一眼，见他脸上那一抹愉悦的笑容，顿时郁闷不已，原本收在桌下的手狠狠伸向林苒的手臂，用力一掐。 “嗷！”林苒下意思地哀叫了一声。 “怎么了？”苏以素和陈杰睿同时问道。 林苒苦着脸笑了一下，道：“没……没事。” 和陈杰睿在后花园入口分开后，林苒和苏以素忍不住揶揄起江箬聆来。 “素，刚刚你看到了吗？箬脸上的红晕！我可是打八辈子都没见过她脸红啊。” 苏以素忍住笑，装作一本正经道：“本来想假装看不到的，奈何灯光太明亮了，装不了。” 江箬聆追着两人跑，“小蹄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苏以素和林苒大笑着在前面跑着，还不忘回头冲着她做个鬼脸，存心气她。 后花园的长廊下花架茂密，挡住了凌厉的风，淡淡的风微微拂过，树影浮动，三人的影子洒在灯光下，跃动不止。 跑回到楼前，三人终于停了下来，微微地喘着气。 江箬聆厚着脸皮道：“喂，人也见了，你说说，怎么样？” 林苒不吝赞词，道：“很绅士，很好脾气。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引人注目，若走在人群里，他绝对有能力让人看了一眼还会回头看第二眼。江箬聆，你赚到了。” 苏以素不住地点着头，待林苒说完，也接着道：“你要珍惜啊，就像木棉花的花语一样，珍惜身边的人，珍惜眼前的幸福。” 林苒神色立刻无奈起来，“花痴，句句不离本行啊？” 江箬聆却有些好奇，问道：“木棉花那么普通，竟然有这样的花语？前段时间我看《木棉花的春天》，女主角好可怜啊，可是没想到木棉的花语竟是这样的……” 苏以素道：“百度百科说，木棉树很奇特，虽然满树红花，却找不到一片绿叶。花朵与绿叶两时相现，极少交集，它们也许未曾映衬，却各有美丽。我想，这花语大概是想告诉我们，不要去追求那些虚幻的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抓紧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吧？” “似乎确实有些道理。”江箬聆点点头。 林苒不禁调侃道：“是呀，这么好的男生，不紧紧抓住就是傻子一个了。” “那是，本姑娘的眼光何时差过，哪像……”说到一半，江箬聆似乎想起来什么，转口问苏以素，“素，你和江风辰怎么样了？” 苏以素淡淡道：“没怎么样呀。” “哼，”江箬聆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林苒不禁好奇问道：“他什么时候惹你了？” 苏以素也以询问的眼神望着她。 “怎么说呢……”江箬聆费力地思考一番，才道：“一种来自于女性的本能的直觉。” 苏以素和林苒对望一眼，默然无语。 见两人明显有些不屑的表情，江箬聆又叫道：“你们别不信啊，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苏以素当然不会认同，情感的亲疏总会影响判断力的嘛，她心里早已不自觉地把江风辰划进亲密的朋友圈一类里了，这会又怎么可能认同江箬聆的话，不由得出声反驳道：“百密都有一疏呢，何况是直觉这种玄乎的东西。” 江箬聆撇撇嘴，转头问向林苒：“你怎么看？” 听到江箬聆问她，林苒收起平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脸色凝重道：“这个，不好说。” 苏以素气恼，“哎呀，不跟你们说了！” 江箬聆和林苒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 过了一会，江箬聆又问道：“林苒，你和你的大叔怎么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可清楚着呢！” 林苒白她一眼，“既然都清楚，那还来问我干嘛？” “我……我这不是不清楚细节么？” 苏以素却疑惑问道：“大叔？” “苏大小姐，这你就不够关心人家小冉冉了吧？”江箬聆有些得意道，“人家情思缠绵了你不知道么？” 林苒怒道：“江箬聆，你乱说些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 “是是是，朋友~”江箬聆怪叫着，撇下两人，上了三楼的楼梯。 “呼……是在这里站得够久了，我们也回去吧。”林苒表情怪怪的，说着也转身走向宿舍。 苏以素望着林苒的背影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走了回去。 因为从小就缺乏父爱，所以对年龄大的男人有一种特别的眷恋？林苒，你也是这样么？苏以素默默想着，可是谁可以补偿那段父爱呢？除了自己的父亲，谁都不可以的。但不管如何，我都坚信，我们都会找到各自的幸福。 第二十三章 古榕镇的聚会事件 期末考很快轰轰烈烈地来临，哪怕再不情愿，它终究还是如约而至。 坐在考场上，苏以素望着前后左右那些完全陌生的面孔，不禁默默哀嚎道：“我是要有多倒霉才会被分到一个没有任何熟人的考场？” 后面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生。 苏以素不由得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那男生挠挠后脑勺，无害地笑了笑，道：“你是苏以素吧？” 苏以素越发疑惑了，“你真认识我呀？可是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男生却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这不挺正常么？这世上很多关系都是单方面的，就好像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 “也是，就像那句话所说的，我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不过，总得有个你认识的，我也认识的朋友吧？” 那男生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或许暂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苏以素愈加不解，还想问些什么，偏偏这时监考老师开口道：“请大家把所有与考试有关的资料拿上来，我们开始考试了。” 苏以素只好作罢。 考完试交了卷以后，苏以素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寻找坐在她后面的那个男生，奈何找遍了整个考场都没发现他的身影――跑得这么快！ 回到宿舍，苏以素跟林苒说起这件事，想她指点迷津，林苒却猥琐地笑了一声，道：“不得了了，某人又成功地吸引了一只无名氏蜜蜂？” “去！”苏以素一拳打在林苒身上，“严肃点。” 林苒没辙地摆摆手，道：“我又不是密探，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下午考试的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以素点点头，“也对。” 可是，那个男生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缺考了。数学、文综、英语，都没有来。望着后面那张空空的座位，苏以素有一丝惆怅，满腹的疑惑也只好这么不了了之了。 考完试后放了几天的小假期，然后就到了昏天暗地的补课阶段。似乎每间学校都秉承这一伟大的理念，多补课，学生学到的就多一点。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补了再说。看着人家小学生初中生优哉游哉地开始了他们的假期生活，苏以素据一场郁闷，天天趴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想着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困在这个大大的笼子里，心里才平衡了一点。 只是在考场时和她打招呼的那个男生竟从此人间蒸发了一样，当她想起可以从贴在教室外的那张座位安排表中寻找一丝线索时，那张纸早已被撕去了。因为并不是非找到不可，所以苏以素郁闷了几下后便很快忘记了这件事。 痛苦过后便是享乐的开始，补完课后，将近一个月的假期浩浩荡荡地来了。只是对于苏以素来说，假期于她不过去可以睡懒觉、不用上课而已，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额外的活动，因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回家了，若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应酬坚决不出门。每天躲在家里，浇浇花，除除草，和阿爸阿妈开开玩笑，小日子居然过得不亦乐乎。 苏以信却与苏以素截然相反，他是一个定不下来的人，放了假就到处往外跑，一会和这个朋友逛逛，一会和那个朋友聚聚，一天下来没有多少时间是待在家里的。连沈秀兰也无奈地说他完全不像是一个高三的人。所幸的事，经过那次苏域和他的谈话后，他的成绩果然直线上升，甚至超越了之前的水平，所以，即使是他四处乱跑，苏域夫妇也不多管束他了，全由他去。 放了假，最难熬的大概就是那些情侣了，一回家就成了异地恋。因为只是高中生，也没理由天天往外跑，一个不小心被思想保守的家长们知道，等待他们的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呵斥了。 而且，对于江风辰来说，想约苏以素出去玩，是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的。他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同学，关系暧昧不清，又若即若离，苏以素这种性子绝对不可能出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求助莫梓林。 莫梓林给苏以素打电话的时候，苏以素正在院子里打理她那些宝贝的花花草草，沈秀兰坐在一旁给她织毛衣。 “喂？莫梓林，八百年不见你给我打一次电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哇，不是有求于我呢还是有求于我呢？又或者，你又想拉我下水？！” 莫梓林默默扶额，道：“以素，别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好吧？同学之间的问候也不行吗？” 苏以素轻轻撇嘴，淡淡答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来我以后要常找你才行了，看我这人格，都被你扭曲到这地步了……”莫梓林笑着反省着，又道：“同学聚会，来不来？” “同学聚会？没事这个时候聚什么会……” “大家都有空就是合适的时候，对吧？你只需说，你来是不来？” 苏以素低下头，“可是我还是不想去……” 这是，沈秀兰插嘴道：“去吧，看你天天在家宅着，都宅出病来了。” “阿妈！” 莫梓林也听到了沈秀兰的话，趁机道：“看，阿姨都叫你来了，你还要拒绝？” “……有多少人参加？”苏以素只好退一步。 “大概有一半人吧。” “才这么点……” “沈北丘我都请来了，你比他还难请？” “吓？真的假的？沈北丘不是很讨厌这种聚会么？” “你以为人家有你这么薄情呀？ “好吧……什么时候？”苏以素妥协了。 “后天，我们早上九点在古榕中心小学集中，不见不散哟~” “嗯……”苏以素无力地应了一声。 到了约定那天，苏以素如约到了中心小学门口，发现真的已经有很多同学在那里等着了。远远地看着苏以素过来，那里的人就很热情地朝苏以素打招呼。 “以素！这里！” “哎！”苏以素应了一声，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苏以素一边应付着那些同学，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莫梓林和沈北丘的身影。说到底，这些同学初中以后就没联系过，江箬聆和林苒又不在家，来不了，剩下的熟悉一点的就只剩下莫梓林和沈北丘了。 到了莫梓林在酒店预定的大房间，沈北丘从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走到以素面前，笑道：“以素，好久不见。” “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苏以素惊喜道，继而又感叹，“其实我真没想到你会来参加这个聚会，本来我都不想来的，莫梓林又说我比你还难请……” 沈北丘笑了笑，道：“也要看什么聚会了，是别的我可能还真的不去。不过……似乎我被孤立了啊，你看，一半是我不认识的，剩下的一半，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已经疏远了。” “谁叫你读完初二就跑去读高一，不疏远才怪。” 沈北丘无所谓地耸耸肩，“还好，还有你在，不然我真的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傻站在这里了。” “哎？莫梓林呢？组织人都不见了？” “说是去接一个同学，我也不清楚。” “嘿！以素！”正说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两人抬头一看，莫梓林意气风发地和一个男生走了过来。苏以素定睛一看，那个人居然是江风辰？ 这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莫梓林和江风辰已经来到两人跟前。 “以素，我们又见面了。”江风辰心情很好，语调也不觉轻快起来。 苏以素只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可思议了，惊讶的问道：“你……你怎么会来？” “我来找莫梓林玩啊，他说你们在这里，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真的假的？”苏以素怀疑地望着他。 “哎，你们别顾着自己聊了，还有两个大活人在这里呢。”莫梓林不满地叫了起来。 沈北丘淡淡地看了江风辰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皱了皱眉，才想起是在莫梓林的生日上见过的那个人，又看着苏以素眉目之间的惊喜和羞涩，似乎感悟到了什么，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动充当空气人。 江风辰自然注意到了沈北丘的存在，看到他默默退到一旁，嘴间不由得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苏以素道：“以素，我算是个客人了，你是不是要好好招呼我呢？” 苏以素撇撇嘴，“我不是主人，莫梓林这是这场聚会的主人，你找他去吧。”说着转身朝沈北丘说道：“沈北丘，我们进里面坐吧。” 沈北丘意外地抬眸望着她，看她不似开玩笑，才淡淡笑着，走在前面替她开路。人太乱了。 江风辰愣在原地。 莫梓林看着挤进人群的两个人，叹口气道：“老三，似乎弄巧成拙了啊。” 江风辰转头望了他一眼，不说话。 “或许以素是这种人。你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但如果你不向前，她就转身走了。老三，你看着办吧。” 江风辰默默点头。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太殷勤不行，太冷淡也不行，总得捏住哪一个恰如其分的点，她才会予以热情的回应。 以素，你也是这类人么？ 第二十四章 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房里人往喧嚣，古典的音乐隐隐约约，终于还是被这喧闹淹没。大家都在忙着跟快要逝去的情意打交道，试图挽留。苏以素颓唐地却在角落里，完全没有交际的欲望。 沈北丘坐在她旁边，望着她的闷闷不乐，轻笑一声，道：“既然来了，就玩得高兴一点，不要因为不喜欢就跟自己的心情作对。” 苏以素摇摇头，问道：“是否每个人都这么热衷喧嚣与热闹？” 沈北丘抬头望了人群一眼，他们的表情个个都那么激动，肆笑的声音响络不断，不由得沉声道：“也许，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是我们有些另类了。” 苏以素懒懒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我就是不喜欢这么喧嚣的场面。我喜欢一个人，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静静待着，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不满。” 沈北丘淡笑着看着她，“可是，这样也会失去很多美好的东西。” “从未拥有，又谈何失去。顶多是有些遗憾罢了。” “刚刚见你，明明还挺开心的，为什么一下子就蔫了？因为那个……额，江风辰？” 看到苏以素猛地张开双眼，又慢慢地合了起来，沈北丘眼神里带些苦涩，却仍淡然问道：“人家大老远过来，你不应该开心吗？” 苏以素侧头看向沈北丘，道：“沈北丘，你知道三角梅吗？一到花开季节，它就风风火火地绽放，花团锦簇，热情似火，即使在大冷天，也依然盛开如火如荼。它们热情，坚韧不拔，顽强奋进。可是三角梅还有另一种花语：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有时候就觉得他就像这三角梅一样，热情，坚韧，却不敢猜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 “他喜欢你？” “我不知道。追一个人轰轰烈烈，但这能代表爱情？”苏以素颓废地赖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底气。 “是不能。”沈北丘点头认可。 “江箬聆说得对，对爱情不懂装懂，会害死人的。” 当你的心情为了某一个人而左右牵绊，就证明你已经喜欢他了，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在乎，所以介怀，一颦一笑，皆因情起。 但这些话沈北丘并没有说给苏以素听，只轻轻一笑，也后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喧嚣的人群，用随意的语气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啊。” 苏以素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又不是人民币，哪有那么多人喜欢。” 沈北丘报以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傍晚时分，苏以素回到家，立刻就给沈北丘打了电话报了平安。没办法，似乎所有人都拿她当做孩子。 苏以信难得地也在家，正站在饮水机旁接水，一看到苏以素回来，便沉着脸道：“大年关的也到处跑，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苏以素气结，反诘道：“你一天到晚不在家，怎么不自己反省一下？现在到来指责我，苏以信，你好意思吗？” “很好意思。”苏以信淡淡瞥她一眼，喝了一口水。 苏以素俏脸一沉，转身就走，“懒得理你。” “哎，你又去哪？” 苏以素停住脚步，回头挑衅道：“我就不告诉你。” 沈秀兰端着一盘菜走进来，看看两人的脸色，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便道：“你们兄妹俩怎么老吵架？以前还好，还是闹着玩的，现在怎么针锋相对起来了？” 苏以素咬牙切齿道：“你问他！” 苏以信无辜地摆摆手，“烦躁期，别介意。” “你烦躁？你又没有生理期，你烦什么燥！”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几句吧，”沈秀兰连忙出来打圆场，“开饭了。” “不吃，不饿！”苏以素转身上了楼，“噔噔噔”的几声后，随着“嘭”的一声，苏以素重重关了房门。 沈秀兰疑惑地望着楼梯的方向，问苏以信，“你妹妹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生理期吧。”苏以信闷闷答道。 吃饭间，苏以信抬头望了楼梯一眼，眉间拧得紧紧的，似乎在纠结些什么，最终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默默吃饭。 一种变态的情结，会让人心智崩溃。苏以信是这样看自己的。 苏以素把自己关在房里，躲在被窝里，默默地生自己的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很清楚苏以信不过是玩笑，却非要无理取闹，似乎有一种情绪在作祟着，怂恿自己去发泄。不管对方是谁。 江风辰，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为了你跟我的家人发脾气。 “我答应你不哭也不闹，只要你陪我一起到老……”手机铃声蓦地响起，苏以素掀开被子，望了桌子一眼，没有接的打算。但铃声却久响不屑，苏以素闷闷呼口气，爬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手机一看，莫梓林来电。 “喂？” “以素，你回家了吗？怎么一声不吭就回去了？” “你那么忙，哪顾得我。” “你不知道江风辰……”似乎意识到什么，莫梓林说到一半立刻就打住了。 苏以素也不惊异，只淡淡问道：“江风辰怎么？” 莫梓林下了莫大的决心，才问道：“其实他是特地来看你的。” “我知道。”苏以素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那你还……” “梓林，你应该会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我什么都不说，虽然我在你们眼里就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但是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足够让你看明白我。” “以素，”莫梓林叹了口气，“是我们这些外人管太多了。我只是觉得，当缘分来临时，如果你也恰好动心，就不应该错过。” “说的好像情感专家一样，”苏以素故作轻松道，“你不也小屁孩一个，人家说不能早恋。” “得了吧，你是这么乖的人？” “不是。”苏以素默契一笑。 莫梓林又叹了口气，“罢了，不说了，就这样。” “嗯。” “苏以素！”这时，苏以信在楼下喊她，扯着嗓子嘶喊。 苏以素不回答，只是拉开房门，走了下去。 “干什么？”来到苏以信面前，苏以素才淡淡问道。 苏以信怪怪地望着她，想好的话突然间就再也说不出口，只好答道：“叫你下来吃饭。” 苏以素一双怀疑的眼睛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过，“是么？” “爱吃不吃。”苏以信转身走出了院子。 苏以素也不理他，晃进了厨房，问道：“阿妈，阿爸什么时候回来？” 沈秀兰正在洗碗，听到苏以素的声音，回头看了看，道：“年关了，他忙着呢。” 苏以素侧侧头，叹了口气，除了厨房，走到院子里，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风辰这时也回到了家里，坐在客厅里和家人看电视。电视机传出的声音不绝于耳，江风辰却无心观看，拿着手机犹豫不决，想给苏以素打个电话，又怕她恼，想发个信息，又不知道发些什么。 许久，才问了一句“回到家了么？” 苏以素听到新信息提示的声音，顺手打开看了看，一看是江风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顷刻以后又望了望，生气地“哼”了一声又扭头转开，过了一会又忍不住去看，如此纠结几回后她才又拿起手机，回了一个“嗯”。 我这是在生谁的气呢？苏以素仰头望着天，眼里也越来越迷茫。明明想要靠近，却逼着自己后退。想要温存，却要任凭冷漠缠身。 苏以素，你犯贱。 “苏以素，你看！”这时，苏以信自外面走来，远远地就喊了一声，苏以素向小铁门望去，许久才看到苏以信推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枝灿烂的桃花枝，朵朵桃花盛开娇艳，讨人喜欢。 苏以素凝眉，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咱家的桃花今年怎么不开花……我从别人家里折了一枝回来，养在窗子下面可好？沾沾喜气呀。” 苏以素下意识地望了望院子那边的角落的桃花，冷冷清清的，远远一看，像是一树枯枝。今年它不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新叶也没有长出来。 转眼间，苏以信已经将桃花插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瓶子里，放在院子里，靠着客厅的窗下的墙壁，这会正拿着绳子将花枝和窗的防护网绑在一起，以防它倒下。 沈秀兰也走了出来，看到这情形，说道：“呵，真喜气。” “嘿，妈，你也觉得啊，你儿子的眼光不错吧。” 沈秀兰忍住笑，点点头答道：“是，而且很好。” 苏以信愈发洋洋得意起来。 苏以素忍不住泼他冷水，“是啊，桃花桃花，明天去碰碰桃花运吧，明年给阿妈添个孙子。” 苏以信瞥她一眼，煞有其事道：“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你们呀……”沈秀兰笑着摇摇头。 苏以素却怔怔地望着那枝桃花，想起了一个人来。有桃花，有真爱么？ 桃花，爱情的俘虏。二月的天气逐渐变暖和，小镇桃花处处盛开，有的凋谢了，有的正灿烂，可是院子里的桃树的生命却似乎正在陨逝，这是在预兆着什么吗？ 第二十五章 兄妹俩的口角恩怨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古榕镇处处张灯结彩。苏以信和苏以素一大早就被苏域夫妇叫了起来，扫门间，去尘秽，净庭户，贴春联，换门神，忙得不亦乐乎。 苏以素趁空隙间擦擦脸上的汗，抱怨道：“什么都要堆到今天才干，太忙了！” 沈秀兰正在扫院子，听到这话，笑着答道：“年年都这样，你还不一样过来了。” 苏以素小声嘀咕：“我发发牢骚嘛。” 苏以信正踩在梯子上贴着春联，见苏以素分心，不由得喊道：“你扶好梯子！” “知道了！”苏以素没好气道。抬头望了一眼春联，顿时又喊了起来，“苏以信，你贴错了！” 苏以信抹好最后一点空隙，才低下头来，问道：“哪里错了？” “上仄下平，你不知道嘛！理科生就可以乱来啦？” “什么仄什么平啊？莫名其妙。”苏以信从梯子下来，进了客厅准备糊另一张。 苏以素跟了进去，气得直跺脚，“对联的上联最后一字是仄声，下联最后一字是平声，而古人的对联都是从右往左，你还敢说你没贴错？” “哪来的这么多讲究啊！”苏以信骂骂咧咧，终究还是认命地出去揭下刚贴上去的春联。 贴好了春联和门神后，苏域刚好忙完了最后一点事务，回到了家。看到门旁喜气洋洋的春联儿，心情也愈加高兴起来，大笑道：“好，好，好，过年了，又平安度过一年了。” 沈秀兰从他手中接过公文包，嗔道：“这话说的，好像日子过得有多忐忑似的。” “可不是吗！”苏域更加感慨，“总算都顺利解决了。” “好好好，以后我们都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新年新气象，耶！”和苏以信一起抹香糊的苏以素这时也激动起来，将手中的香糊举得高高的，发出兴奋的呐喊。 苏以信瞪她一眼，掰下她的手，凑过去蘸了一点香糊，冷道：“做事要专心，知道吗？” “是！哥哥！”苏以素反瞪回去，用变调的腔腔答道。 吃过晚饭，一家人守在客厅里哪儿也不去，就坐着聊天。开着电视，也不管看不看，随意打开的每一个频道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苏域心怀感慨，“素素，过了年你就十八岁了，成年了，爸爸也不好管束你太多了。爸爸向你许诺，以后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过你想过的生活，走你想要的人生，只要不太过分，爸爸绝不拦你。” “耶！”苏以素听了这话，激动得立刻跳了起来，跑过去给苏域一个热情的拥抱，“阿爸万岁！” 苏以信不满，道：“爸，我怎么没这个待遇？我也十八了！” “因为你还要肩负起保护妹妹的责任。” 苏以信淡淡地冷哼一声，装出伤心的样子，说道：“我只比她多看了半个小时的世界，却要因为这半个小时而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坑啊！” 沈秀兰会心一笑，道：“谁叫你是哥哥。” 闻言，苏以信干脆耍起赖来，道：“那我当弟弟好了。” 苏以信朝他挤眉挤眼，故意气他，道：“叫你抢先出来，乖乖认命吧，哈哈……” 苏以信郁闷至极，转问苏域道：“疯疯癫癫的，爸，你确定她不会闯祸？” 苏域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道：“出了事你替她收拾残局就好啦。” “这是什么事！”苏以信也叫了起来。 “嘻嘻，”苏以素笑嘻嘻地冲苏以信做了个鬼脸，“那就拜托亲爱的哥哥以后多多照顾我啦。爱我护我，若我遇上灾难，记得替我挡，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哼！”苏以信冷哼一声。 可是他们不会知道，这些话，会在很多年以后，一语成谶。 看到这一幕，沈秀兰也忍不住摇头，笑道：“你们呀，全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阿妈，”苏以素过去摇着沈秀兰的手，“那您老人家就多宠宠我们就好了。” “小鬼！”沈秀兰宠溺地戳了戳苏以素的额心。 离凌晨还很远，苏以素就犯困了，坐在沙发上连打哈欠。沈秀兰催她去睡觉，苏以素犹豫了一下，终于拖着步伐上了楼。 朦胧中，凌晨的钟声兀自响起，古榕镇上上下下，烟花爆竹，响彻云霄。苏以素在这一片欢腾声中迷糊醒来，穿了外套下楼去，看见父母和苏以信都在院子里放烟花，顿时来劲，跑过去叫道：“苏以信，打火机给我，我也要放！” 苏以信不肯，“别闹，躲后面去！” “我不！” 这会苏以信已经点燃了烟花的引线，正欲往后撤，看到苏以素还在后面，连忙拉着她拼命往后拽，吼道：“叫你往后点没听到吗？被火花溅到了伤到了怎么办？” 苏以素被拉得踉踉跄跄，挺委屈，道：“我玩一下都不行嘛……” “胡闹！” “我又不是小孩子！”苏以素也吼了起来。 沈秀兰和苏域见两人越吵越凶，连忙过来将两人拉开，道：“好了好了，大过年的，都别吵，看烟花去。” 苏以素偏不买账，也不知道在发泄些什么，依然火气十足，“他十八岁，我也十八岁，凭什么我就不能放？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苏以信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怒道：“你简直无理取闹！这么大人了老不让人省心！” “是谁无理取闹？你还好意思说我？” “够了！”苏域也大吼一声，“统统回去睡觉！” 苏以素越想越委屈，哽咽几声，幽怨地望了一眼苏域，又狠狠地望了一眼苏以信，蓦地转身上了楼。 那天边的烟花依旧灿烂地绽放，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照亮了整片七彩的天空。震耳欲聋的声响不断地冲击每个人的耳朵，隐隐约约还传来邻里欢快的嬉笑。而此刻，苏以信也不欢而散了。任凭外面欢庆的声音震天动地，屋里却静悄悄的，苏域和沈秀兰互望一眼，叹了口气，收拾好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放的烟花，关了门。 苏以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刚才的情形，越发觉得委屈，最后索性坐起来，爬到床头拿起手机，登上qq，随便找了个当惯了夜猫的网友聊天。 谁知这个时候个个都不在，灰色的头像一个个排列着，即使是亮着的也没有任何回应。这个时候，大概，大家都在放烟花吧……苏以素这才体会到什么是孤独。 想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这时，qq里突然有一个验证消息，苏以素连忙打开看看――来自一个陌生的女孩。苏以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就像是湿了衣服孤独爬到河对岸的向日葵公主，只想找个人取暖，不管那个人是谁。 “嗨，没睡呢？”那女孩很快发来消息。 “我想，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没睡吧？”苏以素苦涩地回了一句。 “也对。不过不也应该是在看烟花吗？” “只能说我很反常。” “呵呵……”那女孩发来一连串憨笑，“有意思。” 过了一会，她又发来：“我叫谭紫姚，你呢？” 额……苏以素默默扶额，这么快啊？苏以素很少跟网友透露自己的真实资料，特别是那种刚认识的。偏偏又很多网友都很喜欢在第一时间摸清对方的情况，什么名字，哪里人，在哪里读，等等等等，对于这种人，苏以素绝对是果断地拉黑。 但是这个女孩又有些不同，她是先介绍自己，然后才问的，多了一份诚意。如此，苏以素也不好遮遮掩掩了，只好如实答道：“苏以素。” “很素雅的名字，人家说人如其名，我猜你一定是个很温婉的女孩吧？” 苏以素“噗嗤”一笑，“可是我刚好相反怎么办？” “哎呀，原来真的不能看名字识人的。” 苏以素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为什么你也不凑热闹去看烟花？” “热闹？我已经好久没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苏以素很疑惑。 “我是个孤儿。” 苏以素很内疚，“对不起……” 对方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没事，早就习惯了。” 就在两人聊着天的时候，苏以信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他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总是不受控制地朝苏以素发脾气，明明很多时候，都是一句玩笑就可以带过去的事情，到头来却偏偏弄得很僵。 脑中又突然想起来了“恋妹情结”这个词，苏以信头痛不已，抱着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念头却愈发来势汹汹，控制着他的思想，他的心。 为了不让这种情感越发猖獗，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冲苏以素发脾气，以证明自己对苏以素并不是那么疼爱。这算是心理问题么？苏以信迷茫地望着蚊帐顶，默默地问自己。 是这样吗？就像是心里有个结，想解开却越解越紧。 会好的。他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窗外的欢笑声和烟花爆竹的声音还在绵绵不绝，在苏以信看来却那么讽刺。 多么欢庆又多么冷清的一夜！ 第二十六章 你在我脑海挥之不去（上） 正月初一的晨曦姗姗而来，苏以素睁开迷糊的双眼，抬头望了望窗外。窗外还是朦胧的一片，昨晚忘了拉上窗帘，窗外的树影迎风摇曳，落在窗上点点生凉，分不出窗里窗外。 苏以素怔怔地望着，也不管是否真的有看到些什么。昨晚的情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无法擦去，既原谅不了自己的冲动，又对苏以信的责骂无法释怀。就这么一直折磨着，直到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声声传入耳膜。 打开信息，江风辰说着：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苏以素皱眉想了许久，翻开手机里的日历一看，才发现正月初一正是2月14日――西方情人节！ 放假许久，一直数着农历过日子，竟然不知道情人节竟也悄悄地来了，而且还恰好赶上了这么特殊的一天。她不禁激动起来，太神奇了！ 但很快她又气馁起来，情人节，和她有关系吗？眼下还有一个麻烦等着自己去解决。 不知道，今天都多少人打着新春的名义去跟别人说情人节快乐呢？ 苏以素决定不回江风辰的信息。 登了qq，打开空间刷了刷动态，发现很多人都在纠结，是过春节还是情人节。也有很多人哈哈大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度过这个节日，说起情人节也不至于太尴尬，没有情人，且过春节去呀。 没有情人节，且过春节去呀。 看到这句，苏以素想了想还是给江风辰回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对于情人节只字不提。 看着和江风辰的信息记录，苏以素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得随便找一个借口来安慰自己：阿爸阿妈说不能早恋！ 恍惚间听到沈秀兰在楼下喊她下去吃早饭，她连忙应了一声，换了衣服下楼去。 刚刚下到一楼，恰好碰到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的苏以信，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苏以信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淡淡地望了苏以素一眼，就走出了客厅。 苏以素有些忧伤地望着苏以信的背影，想张口跟他打声招呼，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愣是说不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不是情侣吵架……苏以素闷闷地想着，深深呼吸几下，跑到厨房门口，冲着正在瞎忙活的苏以信喊道：“苏以信！” 苏以信回过头，淡然问道：“干嘛？” “你还在生我气。” “没有。” “那你干嘛不理我？” “我这不是为了照顾你的心情么？” “哼！” 沈秀兰看着这对闹着别扭的兄妹，又好笑又无奈，不禁插嘴道：“听听，听听，这都什么对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对小情侣呢。” 苏以信听了这话，本来就备受折磨的小心脏更加郁闷了，不满道：“妈，说什么呢。” “阿妈，我觉得，一定是前辈子造了很大的孽的人才会不幸地找了苏以信这样的当男朋友。” “苏以素，好歹我是你哥！” 苏以素看向他，脸笑肉不笑，一脸欠揍的表情，“所以我前世一定很善良！” “脸皮真厚！” “我这是就事论事！” “好啦，”沈秀兰又开声打断两人的话，道：“素素，去叫你爸回来吃饭。阿信，帮我端菜出去。” “好嘞……” “知道了。”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听到这将近重合的答话，两人不由得互望一眼，会心一笑，双双走出了厨房。 沈秀兰好奇着打量着两人，心里不禁问自己：这两兄妹是已经和好了吗？ 饭桌上，苏以素默默地扒着饭，一言不发，苏以信却拼命地没话找话，搞得苏域夫妇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完全摸不着头脑――话说平时不都是反过来的吗？ “我吃完了！” “我吃完了！” 两人又同一时间说出这句话，苏域终于忍不住了，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苏以信率先答道，又转向苏以素，“去隔壁果园偷桃花，去不去？” 苏以素一听，立刻来劲了，“去！” 说走就走，两人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就风一样地溜出客厅，留下没反应过来的苏域和沈秀兰。 很久很久，苏域才呆呆地问沈秀兰，“秀兰，昨晚他们真的吵架了吗？” “大概……是吧。”沈秀兰也被这情形搞懵了。他们兄妹有这么同心过吗？ 半个小时后，苏以素和苏以信笑嘻嘻地各拿着几枝娇艳的桃花枝走了回来，窃窃嘀咕着放在哪里。 看着两人四处捣鼓，沈秀兰皱皱眉，问道：“你们还真去偷人家桃花了？” 苏以信“嘿嘿”地笑，答道：“妈，偷这种事你儿子怎么会做呢，我早就跟李叔说好了的，他说桃树枝桠太多太密，要砍掉一些，我看我们家桃花不开，就去拿些回来。。” 苏以素在一旁不满地告状，“苏以信骗我，害我我还那么激动。” 苏以信回头瞪她一眼，“好好的，净想学人家做贼。” 苏以素又不乐意了，“说说都不行么？” “不行！你老师没教过你吗？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阿妈，你看他！满口都是大道理，迂腐死了！”苏以素说不过他，只好搬出沈秀兰来。 沈秀兰才懒得管他们兄妹俩，只道：“你们不给我搞得乌烟瘴气的我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苏以素嘟嘟嘴，又继续弄她的桃花枝。于是乎，整个院子都被他们俩装饰成粉粉的桃花展了。 苏以素站起来拍拍沾了灰土的手掌，环视一圈，才满意地点点头，想着接下来也无事可干，就决定回去补个回笼觉，毕竟昨晚严重睡眠不足。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苏以素连连感慨，看来出门不带手机的习惯要改改了。 翻开通话记录，一个个地回拨回去，无非都是说些新年祝福的，聊了几句苏以素就找个借口挂掉了，睡觉要紧哇。 刚刚睡下，又有人打电话来，苏以素烦躁起来，还让不让人睡啦？ 气呼呼地从床头摸出手机一看，苏以素顿时愣住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像是一个魔咒，叫人接不得，又不想拒听。 江风辰，你非得这么阴魂不散么？ 苏以素怔怔地望着屏幕，不接也不按掉，就这么一直拿着。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才停息。 屏幕暗了下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靠近，又害怕靠近，就这么一直折磨着自己。张爱玲说，走近了才知道陌生。或许，自己也只是想保留那么一点对爱情的美好的幻想吧，现实那么残酷，要是有一天发现它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会不会很受伤？那么，就一直抱着幻想好了。 只是，经过这么一出，苏以素完全没了睡意了。 过了一会，又有新信息进来，苏以素忐忑地拿起手机，果然是江风辰发来的。 “以素，有些话我从来不说，我以为，只要时间长了你就会懂。刚开始我也不信一见钟情，为此我花了好长的时间去验证我对你的感情，直到今天，我能强烈地感受它的存在，并且一日比一日浓。有人说，遇见是一朵天竺葵，偶然，却从此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以素，你就是我的天竺葵，我很希望能够陪在你的身边，看这世间冷暖，直到沧海桑田，白发苍苍，我还在你身边，陪你看夕阳西下。以素，给我个机会好吗？” 天竺葵，偶然的相遇，幸福就在你身边。你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江风辰，我懂得天竺葵，可是我不懂你。 苏以素默默叹息一声，突然对于所谓的爱情又多了一丝迷茫。 想了想，苏以素决定给江箬聆打个电话。恋爱中的人，对于爱情总会比她更有发言权的。 彩铃声不断回响，但是没人接听。苏以素挂了电话，又拨给林苒。 这回很快就接通了。苏以素连声感叹，“这年头，还是我们单身一族容易找，人家江箬聆的电话没人接啊。” 林苒笑了笑，道：“人家去江城约会啦，哪还有时间理你，哪像我们孤家寡人啊，挥手即来。” “和她家那小口子？大过年的，她家人这么开明啊？” “没办法，人家家教就是这么开明的。不过，据说她全家都探亲戚去了，她才找了个借口开溜……” “原来是这样……”苏以素了然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为情所困你信不信？” “江风辰那小子又来缠你了？” “可不是……”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苏以素又迷茫起来，“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死了，陷入爱河了。苏以素，你就乖乖地跳进江风辰的法网吧，逃不掉了你，哈哈……” 苏以素凝眉，“可是，我分不清这是感觉，是真的喜欢，还是只是一丝的冲动……” “年少轻狂，谁没几件冲动事啊？是叫你谈恋爱又不是叫你结婚，你纠结些什么？” 第二十七章 你在我脑海挥之不去（下） 苏以素挺诧异，问道：“不结婚，谈什么恋爱啊……” “天啊，”林苒忍不住叫起来，“苏以素，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换对象就跟换衣服一样，你居然还有这么古董的思想，可怕，太可怕了！” 苏以素分辨道：“伟大的莎士比亚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人家谁谁谁还说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嘞！” “不跟你说！”苏以素挂了电话。 折腾许久，苏以素终于终于还是昏昏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了，淡淡的阳光穿过窗帘洒进来，似有似无。 翻了个身，苏以素拿起手机随意地翻了翻，看到收件箱里的信息，才想起还没有回复江风辰。 “呼……”苏以素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拿着手机无意识地反复把玩着，思考着该怎么回复，或者，要不要回复。 江城城区。 江箬聆和陈杰睿正面对面地坐在超市外的长凳上悠闲地喝着奶茶。街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种店铺里传来悠扬的歌声，只是这歌声有些特别，这边还是喜气洋洋的新春祝贺去，那边立刻就变成了缠绵悱恻的情歌了。 江箬聆很享受地摇晃着脑袋，也不管听进去的是新年歌还是情歌。 陈杰睿忍不住挤兑她，“瞧你，学人家扮儒雅呢？” 江箬聆猛地睁开眼睛，佯怒道：“净学了林苒和苏以素那两人的坏毛病！” 陈杰睿耸耸肩，笑道：“林苒说了，要有如实说出事实的真相的勇气。 “这么听林苒的话，是我是你女朋友还是她是你女朋友？” “哎，我当然是最爱而且只爱你呀，不要怀疑这个事实。” 江箬聆装作不满地低头喝奶茶，“看错你了，跟谁学得这么油嘴滑舌。” “你不喜欢？” “不！喜！欢！” “呼……”陈杰睿顿时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们家箬聆怎么会和那些庸俗的小女生一样，要靠着甜言蜜语，糖衣炮弹过日子。” “哟呵，”听到这话，江箬聆突然凑过去，阴险地笑，“如实招来，是不是有人教你怎么泡妹子了？” 陈杰睿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话题道：“什么泡妹子啊？不要这么粗俗……” 江箬聆果然中招了，答道：“你嫌弃我了么？” 陈杰睿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江箬聆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及时地响了起来。陈杰睿悄悄松了口气。 见是苏以素，江箬聆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微笑，“喂，苏以素，有何贵干？” 那端传来苏以素幽怨的声音：“箬……” 江箬聆不禁打了个寒颤，问道：“你哪里抽了？” “我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我没听见嘛……” “见色忘友……” “得！苏以素，再用那么幽怨的语调跟我说话试试看！”江箬聆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 “苏以素，”江箬聆意识到了什么，“你受刺激了？” “对啊，你都不关心我。” “受什么刺激了？” “为情所困啊。” “你？？？”江箬聆惊得差点把口中的奶茶吐出来，想想又觉得确实有可能，便轻声问道：“江风辰又烦你了？” “嗯……” “苏以素！”江箬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要想清楚，感情这回事不是你能够随便驾驭的！特别是像江风辰这样的人！” “江风辰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提及这个问题，江箬聆一下子泄气了，心里暗暗嘀咕：我跟他又不熟！ “噗……”陈杰睿在一旁听着，不禁轻笑，“你说不清楚，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江箬聆挺直腰，振振有词，“女生的直觉很准的！” “好，很准……”陈杰睿不跟她争执。 江箬聆“哼哼”两声，又对着话筒说道：“苏以素，不是我对江风辰有意见。你要分清楚，你是因为他常常出现在你面前，你习惯了他的存在，以至于你对他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你喜欢他，还是真的动心了。错觉很美好，真相很残酷。” 苏以素迟迟没有回话，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到江箬聆几乎都要怀疑她睡着了以后，苏以素才蓦然出声：“我不知道。” “苏以素！”江箬聆简直要气坏了，“你想了这么久，就告诉我这么一个答案？！” “那我确实是不知道啊……” “好吧，”江箬聆只好妥协，“我来告诉你，这世间没有这么多两情相悦的……” 听到这话，陈杰睿又不乐意了，打断她的话，道：“你是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还是在怀疑你对我的感觉？” 江箬聆笑眯眯地看向他，赔笑道：“这个，不可相提并论的嘛……” “嗯哼。” “不跟你们说，拜拜。”苏以素闷闷地又挂了电话。 “喂！”江箬聆对着话筒喊了一声，发现她真的挂了电话，不由得骂了句，“这厮！” 陈杰睿悠哉地喝着奶茶，“人家本来就很困惑了，你还跟她说这些，不挂你电话才怪。” “我是为她好！” “但你确实是把她搞得更加糊涂了。” 苏以素呆呆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眨一眼。 这世间是没有这么多两情相悦的……耳边还萦绕着江箬聆说的那句话，脑海却拼命地想忽略。 习惯真的是一种恐怖的东西，它会渗进你的骨髓，融入你的血液，当你意识到它的存在，会发现它早已经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彻底彻底地与你融为一体，无法分离。 比如，江风辰的存在。 所以会分不清，这是一种习惯还是一种爱意。 可是江风辰，不管如何，你也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啊…… 拿起手机，打开收件箱，江风辰发的那条信息还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她的回复。苏以素又叹了一口气，突然骂道：“去它的爱情！” 扔下手机，她气呼呼地跑下楼。院子里不知何时聚了一群人，开了桌子搓麻将，苏域居然也在其中，沈秀兰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苏以素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阿爸阿妈什么时候这么时髦学人家打麻将了？ 看的人兴致勃勃，打的人更加兴起，竟没有发现苏以素的存在。苏以素郁闷不已，上了前去，站在沈秀兰旁边，大声说道：“阿妈！” 沈秀兰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是苏以素，脸上露出了宠爱的笑容，“睡醒了？饿了吗？” 苏以素摇摇头，就算是大过年，她也照样没有吃午饭的习惯。沈秀兰也很了解她，所以也没叫她起来吃午饭。 苏以素抬头看了看，发现在这里的全是叔叔阿姨级的长辈，礼貌地跟他们打声招呼后，也拉过凳子坐下。 苏域一边看着其他的打开的牌，一边跟苏以素说话，苏以素却没精打采的，问一句答一句。 苏域疑惑了，问道：“怎么睡了个觉起来，心情就不好了？” 苏以素顿时咧出浓浓的笑容，装出精神百倍的样子，答道：“刚起床嘛，不都是这样么？” 苏域却一眼看穿了她的伎俩，“心虚！” 苏以素讪笑，“阿爸，你总是这么懂得我的心思。” 苏域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句。 苏以素“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问沈秀兰道，“哥哥呢？” “哥哥”两字一说出口，苏以素就郁闷不已，即使平时再怎么乱叫，在父母面前依然不敢造次，还是得乖乖叫“哥哥”，当然，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顺口就直接蹦出“苏以信”了。 “他整天到处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以素撇撇嘴，“又不带上我。” 沈秀兰微微一笑，“带上你你也不想去吧？” “也对。”苏以素点点头，凑过身去看着阿爸打麻将，虽然……看不懂！总比无所事事好吧？ 至于江风辰？一个害得自己在大年初一就如此烦恼的人，为什么要管他是高兴是忧伤！ 可是，天竺葵，大红色的天竺葵，你开花了么？ 脑间又不由自主地闪过江箬聆的那句话：对于爱情不懂装懂，会害死你的！ 江风辰，我一度以为我懂的，可是现在，我好像真的不懂了。苏以素坐在那里，思绪飘飞，整个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江风辰和和那条没回复的信息，不受控制。 直到苏域大笑一声，苏以素才回过神来。苏域转身高兴地对苏以素说道：“素素，你阿爸又赢啦！” 苏以素勉强笑了笑。 其他三桌唏嘘道：“老苏，你这手气也太旺了吧！” 在这一片热闹中，苏以素仰头望着天空。大年初一的天色异常好，碧空如洗，清亮的湛蓝色飘过朵朵白云，青翠的竹枝横过那方矮矮的天空，彼此映衬着，好一个安详的世界！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阴霾的存在呢？ 望着同一片天空，踩着不同的一方土地，江风辰，你在干些什么？ 苏以素收回思绪，默默叹了叹，心里不断数落自己：苏以素，你又何苦自作自受。 第二十八章 让我们抓住幸福的机会吧 关于回复短息的事情，就在苏以素的纠结中不了了之。整个假期，苏以素和江风辰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再联系彼此。 晃眼间，寒假就这样过去了。 苏以信由于是高三生，老早就回了学校。苏以素在沈秀兰和苏域的万般催促中，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学校。 阔别了一个假期的江城二中青翠依旧，校道两旁的椰子树在冬季的洗礼下愈发挺拔。苏以素抬头望着东教学楼楼顶上那块高高的牌匾，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傻看什么呢？快走呀，走着路都能发呆啊？”林苒在后面催促道。 苏以素回过头，盯着林苒头上被风吹乱的长发，幽幽说道：“我在想，很快我们也要离开这里了，或许那个时候我们就得各奔东西……” 林苒上前朝着她脑门敲去，道：“你想的东西也太长远了吧？我们才刚好过了一半的时间。” 苏以素“嘿嘿”一笑，转移话题，“我们去找江箬聆去，那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居然敢撇开我们提前那么多天来学校。” 林苒耸耸肩，不以为然，“你确定你能找得到她？说不定电话都没人接呢。” “也是……”苏以素一下子就泄气了。 “走吧，快回宿舍去，冷死了。” “天气暖和了那么多，你还喊冷？” “老了怕冷了行不行？”林苒不跟她多说废话，扯着她就走。 此时男生公寓2幢503寝室正忙碌着清洁各自的床铺，空了一个假期的宿舍，处处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原本只听得各种?的清洁的声音，待廖元沐踏进宿舍后，这片安静瞬间就打破了。 廖元沐对江风辰的八卦依然异常关注，一进到宿舍，看到江风辰在，便连背包都不顾得放下了，冲上就抓住就问：“据说你跑去古蓉镇了，怎么样？是不是苏以素倍受感动然后答应你了？！” 江风辰也刚来不久，此时正拿着抹布准备抹一下床板，听到廖元沐这话，立刻僵住了，回过头来面色难看地看着他，道：“如果我说，恰恰是因为这事而搞砸了你怎么看？” “额……”廖元沐面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这时走在后面的廖元溪也走了进来，道：“叫你多管闲事，有那个空帮我整理床铺可好？” “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莫梓林！”廖元沐趁机走开。 江风辰也没多大心思理会这俩兄弟，在他们说话的空隙里已经埋头擦起了床板。 不多久，陈晨安也一脚踏进宿舍，看见一屋子人，不禁惊呼一声，道：“我怎么来的这么迟了？” 廖元溪瞥他一眼，道：“你一向不都是很迟的么？” “哪能呢！你看还有很多人没来呢！证明我还是挺早的～”陈晨安狡辩几句，发现莫梓林不在，便又问道：“老莫还没来啊？” “早来了，”江风辰搭话道，“不过又出去了。” “去哪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江风辰摇摇头。 “好吧……”陈晨安也放下背包，收拾床铺去了。 这时江风辰已经收拾完毕，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犹豫不决。想问问苏以素来了没有，又怕她嫌自己烦。本来关系就挺僵了，万一又弄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可是，这样踌躇不已的，算个什么事啊？！ 苏以素也已经整理好了床铺，宿舍还没多少人来，来的也大多都结伴逛街去了，只有同桌李水颜躺在床上玩手机。 忙活了许久，苏以素坐在床沿上直喘气，看着李水颜那么悠闲，顿时心理不平衡，问道：“你说你怎么就能那么优哉游哉地躲在被窝呢？” 李水颜淡淡地望她一眼，道：“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忙死忙活的时候，我都把宿舍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了。” 苏以素这才环视了一眼宿舍，“果然挺干净……” “笑话，我出手能不干净吗？” “嘿……”苏以素不怀好意地干笑一声，李水颜一听到这笑声就立刻坐起来打断她，“打住！别想叫我任何事！” “唉，好歹同学同桌一场，你一定要这样么？” “那是必须的啊……哎，”李水颜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刚才下去倒垃圾，看到了江风辰唉，他刚刚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过还是那么帅啊。” 苏以素啐她，“花痴，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李水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懑道：“我可是为了你唉，据说人家千里迢迢跑去你那边，结果被你一句话打发了？” 苏以素愕然，“这种事你也知道？” “这就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呵！”苏以素冷笑，“你不是挺讨厌江风辰的么？怎么今天净说他好话了？” “我……”李水颜一阵心虚，停了一会才接着道：“我都说是为你好咯！要是有哪个男生愿意这样为我，叫我少活几年我也愿意啊。” 苏以素怀疑地望着她，眼睛不眨一下。李水颜被盯得直心虚，问道：“你……你盯着我干嘛？” “看看江风辰是否有能力让我们愤世嫉俗的李水颜突然来着360度大转变为他说好话。” 李水颜干笑两声，道：“我是挺愤世嫉俗，但是，我也挺实事求是啊。当幸福来的时候，你还是赶紧抓住机会吧……” “那是一朵紫罗兰……”苏以素侧头看向窗外，目光深远。 “什么？”对于苏以素的突然转移话题，李水颜完全搞不懂状况。 苏以素又猛地看向她，一脸鄙夷，“抓住幸福的机会啊，那不就是紫罗兰的花语之一么？” “呼……”李水颜无奈地深呼一口气，道：“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你时不时会蹦出一种花的说话方式，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没有习惯啊。” 苏以素一个枕头扔过去算是回答。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后，苏以素终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这才又感激起阿妈来。每次要来学校时，沈秀兰都会在早饭后就催促她快点，因为深知她一坐车就会特别累，去早点也好有充足的时间补足精神。只是苏以素每次都要埋怨一番，说沈秀兰不爱她。 去了林苒的宿舍，发现林苒不在，正欲打电话给她，手机铃声恰好在这时响了起来。 苏以素心里挺高兴，暗想道：林苒啊林苒，看来我们挺心有灵犀的嘛，才想着给你打电话就打过来给我了。 待拿出手机一看，苏以素整个人都傻掉了，这哪里是林苒，分明是江风辰！ 于是禁不住又暗骂道：林苒，我再也不信你跟我有什么心有灵犀了！ 骂是骂了，可是铃声还在继续响着，苏以素郁闷不已，下意识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发现江风辰就站在后花园里，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确定他不会看得到自己时才狠狠地拍拍胸口，深呼吸几下。 他刚刚应该没看到自己吧？嗯！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没有看到！苏以素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躲躲闪闪地溜回宿舍。 铃声停了一会又再度响起，苏以素骂骂咧咧一番，霍然起身，冲下楼去。 一路气冲冲地冲到江风辰面前，本想发泄一番，可是一看到江风辰那欢喜的笑容，听到他轻轻地唤她“以素”，苏以素便什么气都发不出来了，她甚至还听到自己温柔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噢！苏以素在心里呐喊，这是怎么了？！ 见苏以素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淡，江风辰绷紧了神经顿时放松了，轻轻答道：“信息你不回，电话你不接，我只好来找你了。” 苏以素抬头望他，“有事？” 江风辰轻轻叹了一声，“以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幸福的机会？”苏以素低头嘟囔着，想起来李水颜说话的话。 “以素，你在说什么？”声音太小，江风辰只看到她嘴唇在动，却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不禁紧张问道。 苏以素抬起头，甜甜冲他笑了笑，道：“江风辰，紫罗兰，永恒的美与爱。白色的紫罗兰又寓意‘让我们抓住幸福的机会’。紫罗兰最适合送给天秤座的淑女了，可惜这两点我都不合格，你还是找其他人去吧！” 起先看到苏以素那甜甜的笑容，江风辰不由暗暗高兴，听到她这番话后，霎时整个心都凉了，道：“以素，你就这么讨厌我？” 苏以素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哪有，”苏以素尴尬地笑了两声，“你看你不正在站在我对面吗？” 江风辰情不自禁地抓住苏以素的双肩，道：“以素，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我知道，”苏以素不自在地推开他的双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但是请你谅解我……” “以素……” 苏以素捂住自己耳朵，沉声叫道：“江风辰，你不要逼我做决定！” “江风辰！你干什么！”随着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凌厉的叫喊，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 第二十九章 男寝503的二度密谋 江箬聆一脸怒容地冲上来，一把推开江风辰，又利索地将苏以素拉到身后，所有动作尽在一两秒间完全，动作连串。一气呵成。江风辰一时没防备，愣是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几步。 “箬，你干嘛……”苏以素在江箬聆身后，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干什么？”江箬聆火气还没退去，“你就只会捂着耳朵大喊吗？他欺负你，你不会一脚踹过去啊？” “额……”苏以素无言以复。 江风辰一脸无辜地站着，道：“江箬聆，你误会我了……” “我怎么可能……” “箬聆，”跟在身后的陈杰睿连忙拉住正要发作的江箬聆，“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呢，就这样冲人家发脾气不太好吧？” “还要问吗？我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眼睛看到的就都是真的吗？” 这是陈杰睿第一次看到江风辰，尽管他早已从江箬聆口中听到了无数次。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有些野气的男生，身上总若有若无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或许是错觉吧，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以貌取人的。陈杰睿终于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因为，对于苏以素，他确实是挺执着，言行举止之间也确实有谦谦君子的风范。 出于这样的考虑，陈杰睿并没有凭着江箬聆的强烈的主观思想而对江风辰彻底否定，相对于江箬聆，他理性了许多，所以此时才会出言相劝。 江箬聆见陈杰睿这么说话，又看看苏以素惊吓的表情，身上的火气顿时散去了不少，语气也平息了下来，只冷冷问道：“刚刚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生怕江箬聆不相信，苏以素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真的？”江箬聆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嗯！” “好吧。”江箬聆敢作敢当，当下向江风辰道歉，“江风辰，对不起了，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江风辰苦笑一番，“有你这样的好友，以素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闻言，江箬聆又望了苏以素一眼，别有深意道：“我只希望，没有痛苦与伤害来毁掉她的纯真。要是没有那么多苍蝇围在她身边转，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苏以素当然也听出了江箬聆华丽的意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连忙把她推到陈杰睿旁边，道：“你们约你们的会去，好好的跑出来蹦?一番算什么事。” 陈杰睿无辜地摆摆手，“我拉不住。” “走吧，你们！” 江箬聆终于还是在陈杰睿的连拖带哄下双双离去。 苏以素歉意一笑，对江风辰说道：“对不起，她一直把我当做妹妹，所以有些过分担心我了。” 被江箬聆这么一搅，江风辰也再继续不下去刚才的话题，只好淡淡笑了笑，自嘲道：“要是这样我就记恨在心，那我做人也太失败了点。” 苏以素轻轻掩嘴偷笑。 两人没聊几句，江风辰也走了。苏以素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默默叹气。 这时，早已走了的江箬聆不知道又从哪里窜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一脸无奈的陈杰睿。 苏以素惊讶地看着他们俩，道：“你们还没走啊？” “我当然得留下来侦查情况啦。”江箬聆说得理直气壮，“万一你一个不小心，又被他逼得又是叫又是喊的，怎么办？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损形象啊！” “江箬聆！”苏以素惊得眼珠子睁得老大，“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 江箬聆一点都没有被识穿后的尴尬，满不在乎道：“在你刚刚下来见他的时候。” 苏以素惊得差点一个踉跄，“江箬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偷听的癖好？” “若不是我，你今天肯定得疯了。”江箬聆理所当然地瞥她一眼，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这个倒不用，”江箬聆“嘿嘿”地笑，“回头你请我吃冰激凌就行了。” “……”苏以素不禁扶额，这厮是视冰激凌如生命啊！ 倒是陈杰睿忍不住了，“吃太多冰激凌不好。” “看看看，你男朋友发话了，以后得听啊。” 江箬聆嘟着嘴，一副小女儿姿态，跺跺脚说了句“讨厌”就离开后花园向宿舍走去，完全不理会原地惊愕的两人。 “陈……陈杰睿，你见过她这个模样吗？” “没……没有……” “那她是鬼附身了吗？” 陈杰睿艰难地收起惊愕的表情，露出绅士般的笑容，道：“说什么呢，你也快回去吧。” 江风辰一脸愁容地回到宿舍。 李泽刚刚吃完饭回来，由于廖元沐等人询问的时候他不在，也不清楚寒假的聚会事件，这会见到江风辰这个样子，不由得惊呼起来，道：“老三儿，早恋被抓了？被老师请去喝茶了？” 江风辰无力地望他一眼，道：“要真是因为恋爱被抓，我也不至于这样了。” 李泽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又道：“那你苦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莫梓林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接口道：“敢情是又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呗。” “噢！”李泽恍然大然，“为情所困的小男生啊。” 江风辰挺忧伤地看着他，顺口接道：“是啊，怎么办？” 李泽顿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嚷嚷道：“江风辰，别用那种眼神，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不然我会以为跟我说话的是一个怨妇！” 莫梓林走过来，道：“你们哪，至于这样吗？” “我是不至于。”李泽耸耸肩，撤退。 江风辰不说话。 莫梓林叹了口气，道：“老三，遇上以素这样的人，遇上挫折的不可避免的，你看开点啊。” 江风辰坐了下来，黯然垂眸，道：“这挫折啊，来势汹汹，如狼似虎，并且源远流长。” 听了这话，李泽在里面喊道：“人家说，追了一个月还追不上的女孩，就没必要再追了，因为人家根本不喜欢你。” 江风辰小声嘀咕：“我觉得，并不见得她不喜欢我……” “谁不喜欢谁？”廖元沐、廖元溪双双踏进宿舍。廖元沐刚开始还挺好奇舍友们都在讨论些什么，看到江风辰那张苦脸，便顿时了然，道：“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那你还问？”廖元溪没好气道，心里不断咒骂：没见过这么八卦的男生！而且还是他弟弟！ 见有同道中人归来，躲在自己的小地盘的李泽顿时兴致勃勃地走了上来，道：“号称鬼点子王的廖氏兄弟，这回还是你们俩出马的时候了！” “我能做些什么？！”一听到有他的戏份，廖元沐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双眼直发亮。错过了那么过精彩的戏码，总得高调地补上一回吧？ “给老三出鬼点子呀！” “去去去，”莫梓林连连打断她们，试图将他们的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净走歪门邪道，这样对以素公平吗？” “左一口以素，右一口以素，知道你跟苏以素熟悉啦，但是！兄弟和女人，你帮谁？” “额……”莫梓林汗颜，“有必要提升到这个层次么？” “有必要！” 江风辰无奈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来斗去，终于不耐烦地喊道：“停！我够烦了，你们就别给我添堵了。” “哎，老三，我们可都是为你鞠躬尽瘁啊！这不正在商量么！” 廖元溪一直没出声，此时他默默收拾好课本，向众人道：“这种事我不掺和，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莫梓林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既然无权阻止，那我也明哲保身好了。”说着和廖元溪一同离去。 寝室里只剩下江风辰、李泽和廖元沐三人。 江风辰愣了一下，也道：“确实不应该用旁门左道。” 廖元沐不满了，道：“此言差矣。又没让你去偷去抢，去杀人放火，泡妞攻略什么的你看过没？那可是五花八门，面面俱到啊！看我撒下天罗地网，苏以素还不束手就擒。哈，哈，哈哈哈……” 听着廖元沐着几近变态狂的笑声，李泽装作狠狠地颤了几下，道：“笑得这么猥琐，想到什么好计策了？” 江风辰淡淡地看了廖元沐一眼，不为所动。 廖元沐神秘地笑了笑，深处手指勾了勾，示意两人附过耳来。 江风辰和李泽互望了一眼，终于还是乖乖倾耳静听。 “这能行吗？”待廖元沐说完，江风辰第一反应就是行不通。 “对付苏以素这种简简单单的小女生，绰绰有余了！”廖元沐胸有成足，拍着胸口保证道。 李泽也赞同地笑了几声，道：“有理，有理。” 江风辰犹豫不定，“似乎太缺德了啊。” “你要苏以素还是所谓的道德？而且这跟道德什么的完全扯不上边好吗！” “……”江风辰还在坚持，“我以为我可以感动她。” “等你感动她，黄花菜都凉了！” “就是，一个假装情窦未开的人，你如何感动她？” 江风辰不语。 “得了！密谋完美落下帷幕！李泽，明天咱寻找目标去啊。” “好嘞！” 江风辰无语地望着两人，好像他这个主角还没同意吧？ 第三十章 风信子深深的忧郁 当晚就要上晚自修，新学期伊始，除去一些很有计划很有目标的学生，这天晚上大家都不会学习的。一来不知道该学些什么，二来……玩野了的心还没收回来呢！ 苏以素绝对是这群人中的一个典型。 左手百无聊赖地托着脸颊，右手一会玩玩笔筒，一会翻翻书，一会一动不动地发着呆，数着时间下课。 李水颜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块拼图模具在那里绞尽脑汁地移动着方块，玩得不亦乐乎，连一个眼神也吝于给苏以素了。 终于，苏以素认命地凑过脑袋去看她玩。从拼好的局部可以辨认出这是蒙娜丽莎的肖像。 “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简化的九宫格……还不如玩魔方呢。” 李水颜淡淡?人?谎郏?溃骸安缓猛妫?蔷湍憔捅鹂囱健！?p>“可是我无聊。” “无聊就学习。” “饶了我吧……”苏以素低声哀嚎。 李水颜不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呼万唤的下课铃声终于悠然响起，苏以素一个激灵，立刻从没有灵魂只有肉体的麻木状态转换成打了鸡血般的富有激情与活力的战士。 李水颜收起拼图，冷眼撇过，“德行！” “你管我呢！”苏以素说着就冲出了教室。晃到走廊的另一边去找江箬聆。 江箬聆的教室和苏以素一样都在四楼，不过一个在这端，一个在那端罢了。林苒在五楼，江箬聆头顶那间教室。通常情况下都是林苒下去找江箬聆，然后再一起过来找苏以素的。 不过这次很明显苏以素等不及了。晚自修什么的，活生生的剥夺个人身心发展的政策啊。 新学期的生活和上学期的节奏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大概只是高二，大家都觉得时间还绰绰有余，该玩的依旧玩，该闹的依旧闹，也就不着急了。 三月的春风吹来浓浓的苏醒的召唤，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处不在的潮湿天气，在这一片沉重的气息里，人心也愈发骚动不安起来。 江风辰自那天过后就消失了踪迹，如同第一次告白失败后的悄无声息。 苏以素先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待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情况后不免默默地惆怅几番，自嘲自己几下。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别人啊。有谁可以这般坚强，越挫越勇。 植树节这天，苏以素的班主任组织他们去植树。 学校不远处刚刚建起了一个公园，只建好了各种娱乐设施，还没来得及打理后期工作，绿化这一块就更加顾不得了。道旁只简简单单地排列着几棵绿化树，没有花，没有草坪，黄色的泥土处处斑驳可见，一眼望过去，很是荒凉。 班主任是个很热心于环境改造的人，所以趁着植树节这个契机带领着他们班，拿着小树苗、小花苗，还有各种工具，事先问好了管理人员哪里可以种这些小花小树，一来到公园便热火朝天地开工了。 来植树的还有另一个班，似乎大家都想在植树节这天尽尽自己的力量，誉名曰公益活动。那个班的班主任似乎和苏以素的班主任感情很好，两人一碰面就热切地讨论起来，商量着怎么种，怎么排列才好看。 一开始苏以素只和同学一起埋头种树，铺花，并没有注意，待她闲下来了才发现，另一个班分明就是江风辰那个班。 他隐在人群里，黑色的长袖t恤在一片浅色中格外显眼。此时他正提着一种水，给刚刚种下的小树浇水，旁边扶着树种的……是一个女孩？？ 苏以素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那女孩长相清秀，嘴间挂着淡淡的笑意。两人越靠越近，时而埋头植树，时而抬头相视一笑，举止亲密暧昧，俨然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一种浓重的失落感在苏以素心头油然而生，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忧伤。 江风辰，是我亲手将你推进别人的怀抱了么？苏以素默默地遥遥看着，眼里渐渐有了雾气。 她连忙低头，装作眼里进了沙，狠狠擦拭了几次，再抬头时，刚好看到江风辰的目光，正从她身上移走。看不到眼神，看不出表情，只知道他随之又对旁边那个清秀的女孩温柔的笑了笑，女孩也回以他温暖的笑容。 多么温馨的场景啊！ 苏以素坚决转过身，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去看，好在这时李水颜走了过来，推了推她，道：“你怎么了？傻呆着干嘛呢？” “没有啊，累了，歇会。”苏以素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李水颜也不疑有它，听到这话，又调侃道：“才干多会？就喊累？想偷懒也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啦。”说完就拉她去抬水。 待两人抬水回来，苏以素又朝着江风辰所在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两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棵刚刚种下的小树。 转了个身，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人来人往的公园里，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脸一一在眼前涌现，为什么唯独没有江风辰的影子呢？ 视线最后又落在那棵小树上。那是江风辰和别的女孩一起种下的树。苏以素心里默念着，不知道是心酸还是嫉妒。 春风迎面扑来，撩起苏以素已然及肩的黑发，她微微仰起头，以更好地接受风的触摸。这风啊，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大概是悲伤的吧？传说，风信子会在春风的呼唤下苏醒，开出美丽的花。这是它与春风的约定，从未失约，故名风信子。可是，它也会因爱而有些忧郁。 深蓝色的风信子，你开了么？如今你开在我心中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么？它不是素雅的茉莉，也不是妖艳的玫瑰，而是一朵忧伤的深蓝色风信子。 可是，这不是一个迷人的错误啊，它是残忍的。 怪自己，将人拒于千里之外。总是要失去后才想珍惜。 “发呆达人，回去啦！” 李水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以素这才回过神来，又望一眼那棵迎风摇曳的小树，黯然离去。 苏以素终于闷闷不乐，自那天回来以后。任凭江箬聆和林苒问怎么旁敲侧击，苏以素也缄口不言。 这一日下了晚自修，苏以素又早早去找江箬聆，两人在走廊里等了许久林苒才慢悠悠地走下来，头耸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江箬聆不禁疑惑，“林苒，都下课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看我，一听到下课铃声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林苒无力地抬眸看她一眼，道：“回去了。” “……”江箬聆和苏以素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深深的困惑。 “苒，怎么了？”江箬聆问道。 林苒已经走在她们俩的前面，听到问话，又幽幽地回过头，道：“先回去再说。” 两人一路沉默地跟着林苒回到她宿舍。 一回到宿舍，林苒顿时蹦哒起来了，大叫道：“箬，素，你们猜，我遇到什么事了？！”欢快的语气完全找不到刚刚那副唉声叹气的痕迹。 江箬聆和苏以素一愣一愣地看着她，所以，刚刚她那副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点点头，霍然上前一人抓住她一只手将她反手制服在床上， 厉声道：“说！小妮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林苒连声求饶，“江大美女，苏大美女，我错了，饶了我吧……” “那你从实招来！” “你们先放开我……” 两人只得放开。 “我妈跟我爸和好了！” “这么神奇？！”江箬聆和苏以素惊叫起来，这对夫妻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吧？虽然说大家都很希望他们可以冰释前嫌，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实在没法相信啊！ “嗯！我爸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等他忙完了就接我们回去，说老待在我外婆家不好……”说到这里，林苒本来兴奋的语气突然降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眸小心地看了两人一眼。 果然，一听到这个消息，江箬聆和苏以素笑得高兴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不著一言。 许久，苏以素才小心问了一路，“所以，你很快就要离开古榕镇，甚至是江城？” “我不知道……”林苒懊恼地坐下，“应该会读完高中吧，毕竟户口也在这边。” “嘿！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林苒父母和好了，应该高兴不是吗？”江箬聆两手一拍，叫了起来。 “对！”苏以素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最后真心地笑了起来。 回到自己宿舍，苏以素不由得又哀叹起来，曾以为会有很多人陪着自己慢慢变老，可是，连高中都还没有结束，就要听到闺密要搬走的消息……虽然不是现在，但始终无法接受啊。 叹着叹着，苏以素脑里又浮现出江风辰的脸，那样温暖的笑，从此都不会给自己了。 那束玫瑰的馨香仿佛还在鼻尖萦绕，那棵四叶草的颜色还那么鲜艳，那瓶薰衣草分明还有余温……江风辰，原来你曾经给过我那么多感动，可是，为什么我会步步后退呢？ 双手轻轻捂上心脏跳动的地方，似乎真的是一种失恋的频率……苏以素蓦地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未曾拥有，何来失恋？ 顶多是多了一丝忧郁罢了！ 第三十一章 当满山杜鹃花盛开时（上）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苏以素已然忘记了昨天的悲伤。当悲伤太过强烈，她会选择用睡眠疗伤，这么多年来从来如此，无疑例外，包括这次。 当然，这样的效果仅仅限于痛苦的事情不会再来打扰。 这天是星期六，校园里没有平时那么热闹，高一的师弟师妹们大概还躲在被窝里吧，补课是高二和高三的事。他们还可以悠哉半年呢！ 无精打采地一步步挪移着上了教室，苏以素才发现苏以信已经在教室走廊外等着自己。她不禁有些困惑，走上前去，问道：“这么早找我干嘛？” 苏以素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江风辰那小子另寻新欢了？” 闻言，苏以素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再度澎湃起来，但脸上只现出淡淡的低落，道：“什么叫另寻新欢，我本不是旧爱。” 苏以信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苏以素幽幽地望着他，道：“是啊，只是我的小心思而已。” “苏以素，”苏以信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是你的，就不要强求。而且，早恋不好。” “够了，”苏以素冷言打断，“如果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件事，那我知道了。快上课了，你也该回你教室了。有空多关心关心你学习，别学人家挖那么多八卦。” 苏以信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说着就绝尘离去。 苏以素看着他离去的悲情，一种奇怪的念头莫名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像情侣在闹别扭？ 一想到这个，苏以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太可怕了！ 想想还是赶紧撤回教室，转身走了几步，苏以素又疑惑地回过头，盯着苏以信越走越远的背景，暗想道：不过，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 晚上又是全校学生的一周一度的狂欢夜。在这个一周唯一一个不用上课的夜晚，大家都早早策划好了去哪里玩，只等最后一节课的铃声。 本来苏以素是不会孤单，也不愁没地方去的，但是江箬聆被陈杰睿拐走了，林苒因为父母的事又跑回了家，据说要商讨“国家大事”。 落了单的苏以素只好乖乖在教室里学习。越临近高三，老师们就越喜欢将他们当做高三的学生，早早就发起题海战术。做完了最后一张试卷，苏以素疲惫地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慢悠悠地向宿舍走去。 后花园的路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的，只有入口处的一盏还坚持着发出微弱的昏黄色灯光，其他的全都悄悄地寂静了。由于没有足够的光照，整个后花园暗暗淡淡的，远离入口的地方只有靠着别处照来的灯光才勉强可见。 苏以素低着头，兴致勃勃地一步步迈着小步伐前进，虽然说这条路已经走了无数遍，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准确地找到落脚之处，但是苏以素此刻有种强烈的欲望，低着头谨慎地寻找脚下的路，再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这种感觉会不会很好？ 苏以素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一路悠然地沿着长廊徐徐而行，慢条斯理，不急着去哪里，也不急着歇息。一个人，静静地，享受此刻的黑暗。 或许是太过专注了，苏以素没有发现侧旁的另一条小道上，走进来两个身影，他们悄悄地绕过苏以素，从另一个方向进了后花园，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即使苏以素发现了，也理所当然地见怪不怪，后花园原本就是情侣们约会的绝佳场所。哪怕实在白天，也会有一两对情侣坐在花架下，甜言蜜语。 从长廊绕过一条转角，苏以素这才发现三角梅的浓荫下坐着一对情侣。苏以素有些尴尬，平时看见哪里有情侣在，都会绕着路走的，以免打扰了他们。但此时它距离这对情侣是这么近。苏以素连忙收回刚刚迈出的右脚，退了回去。 那对情侣背对着苏以素，似乎没有发现她，依然在聊着天。隐隐约约的，苏以素听到那个男生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却刚好碰上那男生回过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苏以素感觉整个世界都枯萎了，包括自己的心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啊？江风辰，你告诉我，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江风辰也认出了苏以素，神色有些尴尬，坐在他旁边的女孩也探出头来，忘了苏以素一眼，又望了江风辰一眼，问道：“怎么了？你们认识？” 江风辰收回视线，站了起来，女孩也即时跟着站了起来。 这回苏以素想悄悄撤离也不能了。 “这是苏以素，”江风辰向女孩介绍她，又指着那女孩对苏以素说道：“这是张晴，我……” 没等江风辰说完，张晴便宛然一笑，道：“你就是苏以素呀，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张晴探寻的目光停留在苏以素身上，苏以素自觉浑身上上下下都不自在，来自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只想迅速逃离这个尴尬之地，于是答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我这就走，再见……”说着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了。 张晴疑惑地望了望江风辰。 江风辰却没有看她，只一脸失落地望着苏以素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读课，江风辰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不读书也不看书。莫梓林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然的笑容，拿起古诗词大声地念了起来。江风辰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坐在他背后的张晴也察觉了江风辰的不对劲，侧过身子歪着头盯了他几秒，又疑惑地凑近莫梓林，用笔尖戳了戳他的背，悄声问道：“江风辰这是怎么了？” 莫梓林笑得意味深长，“你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你最清楚了，难道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利害你会看不出来？” 张晴微微撇嘴，轻轻挽起额前调皮的碎发，道：“分明是你们设局骗我……” “可是你心甘情愿上当。” “好吧，”张晴只好大方承认，“是我太善良，喜欢助人为乐。” “得，我算是看清你了，如此温雅的外表，竟然有着一颗这么……额……一点也不谦虚的心？” 张晴噗嗤一笑，“你可以直接说我自恋。” “不敢不敢。” 两人说话间，江风辰终于回过神来，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张晴狡黠一笑，“说你发呆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 “我又不是女的，要可爱干嘛？” “给我看呀。” 江风辰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 “喂，好歹我还是你女朋友，你就这么对我的么？” 闻言，江风辰重重呼了口气，往前一倾，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又过了几天，江风辰终于鼓起勇气拦住了正欲回宿舍的苏以素。江箬聆和林苒对视一眼，识趣地撤退现场，将空间完全交给这两个人了。 “以素……” 苏以素努力压制下心底的悲伤，抬眸淡淡看着他，“嗯？” “你就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问题？”苏以素微微侧着头，想了想，道：“问题没有，祝福倒有，你要听吗？” “苏以素！”江风辰心中的悲怆终于忍不住迸发，沉声喊道：“难道在你心里，你就没有一点点在乎我？” 苏以素别过头，紧紧咬住双唇，不答话。 “你明明是在乎的，对不对？” “是啊，我在乎，我在乎你和别的女孩那么亲密，我吃醋，我伤心了，那又怎么样？”苏以素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也吼了起来。 错过了高峰期的校园，后花园依然有不少人经过，来来往往的路人好奇地偷偷看着他们俩，苏以素明显感到有好几道异样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却依然不管不顾地继续吼道：“你不是我的了！” 听到这话，江风辰却柔柔一笑，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道：“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 苏以素猛地挣开，冷道：“我不做小三。” 江风辰自然知道她指的谁，便柔声解释道：“张晴只是我同学，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 苏以素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这只是为了……”江风辰说了一半就打住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额……为了试探？还是为了让以素能够更快答应他？不管怎样，这始终是一种不光彩的欺骗行为。 苏以素很快明白过来，恼怒与羞愧同时油然而生，不由得冷笑道：“好一个江风辰，竟被你耍得团团转了，很好玩？” “以素，不是这样的……”江风辰慌了，连忙解释，却被苏以素强硬打断，“什么都不必说！” “以素……”江风辰一脸忧伤地看着她。 苏以素于心不忍，却又不想就这么便宜放过他，便道：“你知道杜鹃花么？等到满山杜鹃花开的时候，你给我摘一支来，我就答应你。” 江风辰，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三十二章 当满山杜鹃花盛开时（下） 江风辰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待他明白苏以素话里的意思，不禁欣喜若狂，上前两步就抓住苏以素的手，激动道：“以素，你答应我了？” 苏以素淡然挣开，连连后退，道：“待杜鹃花开了再来跟我说话！” “以素……” 江风辰还想说些什么，苏以素却转身就走，“否则别靠近我半步！” 江箬聆和林苒在二楼的阳台上等着苏以素，看到她上来，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又似乎心情很好，不禁开口问道：“你这是高兴了还是悲伤呢？” 苏以素便将事情跟她们说了一遍。 闻言，江箬聆冷笑了几声，道：“竟使小伎俩逼人就范，一点都不照顾别人的感受，这种人这么自私，而且，有第一次欺骗就必然有第二次，第三次，怎么靠得住。” 林苒笑笑，“你总是这么偏激。” “我偏激怎么了？再偏激我也是对的！” 苏以素无语地望着两个人，不置可否。 江箬聆看到她那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劝道：“你要想清楚，别自己跳进坑了还沾沾自喜。” 苏以素知道她们都是关心自己，也不多作争执，只道：“知道啦，你快回去吧，回去睡个美美的午觉。” 江箬聆一个白眼过去，“能睡个美美的午觉的那个是你吧。” 江风辰也早已回到了宿舍，宿舍只有几个人在。廖元沐一见到他回来，就立刻围了上去，道：“怎么样，就范了吧？” 江风辰瞥他一眼，道：“你用词能不那么粗俗吗？” 廖元沐“嘿嘿”地笑，“我就俗人一个，你就不要要求那么高啦。” 李泽也凑了过来，很感兴趣的样子，“话说究竟怎么样啦？” 江风辰不回答，只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暴露了他的心思，可紧接着他又失落叹了两声。 见他这样子，廖元沐和李泽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这是什么意思？” 江风辰摇摇头，也不多解释，反正说多了也没意思，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杜鹃花什么时候开？” “这我怎么知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杜鹃花！”李泽大叫了起来。 廖元沐犹犹豫豫一番，小心地说了句：“咱校园开得红红艳艳的那些不是杜鹃吗？” 江风辰叹了口气，答道：“我以前也是那么以为的啊，可是，那是三角梅……以素说的。” “江城有杜鹃花？”一直不做声的廖元溪突然插嘴道。 李泽又弱弱地问了句：“杜鹃花长什么样？” “你们别一个比一个过分！”江风辰火了，“这都什么事！” “你们这是怎么了？”莫梓林刚从外面回来，一踏进宿舍，就听到江风辰抓狂的声音，不禁出声问道。 “在讨论杜鹃花长什么样呢。”廖元溪好心回答。 “哦……杜鹃啊……”莫梓林拖着长长尾音，一副“我知道”的样子。 见莫梓林这个反应，江风辰顿时燃起一丝希望，迫切地问道：“你知道？” 莫梓林摆出一脸的无辜，“不知道啊。” 李泽终于受不住了，道：“我说你们至于嘛，百度一下不就知道得了，凭空能猜出来吗！”待看了网上的照片，众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就是杜鹃啊！” 只有江风辰还疑惑不已，问道：“你们都见过？” “当然啦，”廖元沐得意地答道，“上次去植树，那个公园就有，只是……” “只是什么？” “没开花。” “什么时候会开？” 李泽摇摇表示不知道。 廖元溪还在看着网上的资料，听着这个问题，又说道：“如果它是春季杜鹃，很快就会开了。” 江风辰眼睛一亮，“真的？” 廖元溪耸耸肩，“百度上是这么说的。” “看看花语！”江风辰又急切地说道。 廖元溪于是又翻开资料，边看边读道：“杜鹃花花语……永远属于你……爱的喜悦……据说喜欢此花的人纯真无邪。杜鹃花的箴言是当见到满山杜鹃盛开，就是爱神降临的时候……”读着读着，廖元溪不禁也激动起来了，“哎哟喂，这小小的杜鹃里面居然有这么深厚的含义，我服了，彻底地服了！” 莫梓林不由得也扬眉一笑，“也就苏以素才会用这样的方式……” 听到这些话，江风辰愈加欢喜起来，踌躇满志地想着：那么，杜鹃花很快就会开了吧！只是，他忘记了，苏以素说的是满山的杜鹃花开，而不是公园里那么一两株孤寂的花。 这天自习课，对学习一向没多大兴趣的苏以素偷偷拿出手机藏在抽屉口里玩着，央求李水颜替她看风。 登了qq不久，在新年第一天加了她的那个女孩就发消息过来跟她打招呼：“嘿，在呢？” “在啊。” “你不怎么喜欢上qq？” 苏以素如实回答：“我觉得，现实好友不必通过qq联系，而网络好友……能遇上一个聊得来的并不容易啊。” “呵呵，说的真好……你高二了吧？” 苏以素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从你资料的年龄里猜的。” 苏以素佩服至极。 “本来我应该高三了，但是病了一场，现在休学做化疗，等病好了，到时候就和你同一届咯。” “祝你早日康复。”苏以素只能这么说。对于谭紫姚，她一点都不熟，不好打听人家的病情，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而且，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医生。 只是，这女孩怎么这么信任自己？好像什么都跟她说。我就真的真的善良无害？苏以素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最后挺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大概她只是孤单怕了，所以想找个人说说心事吧。 时间就在不经意之间悄悄地溜走，江风辰真的很遵守约定，没有再出现在苏以素面前。苏以素自知自己给江风辰挖下了一个怎样的陷阱，也不在意，心里反而愈加平衡起来。 江城的山本来就少，要有开满杜鹃的山就更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江城有杜鹃？反正她没见到过。 想到这，苏以素的心情也愈发好了，反正江风辰还在，日子长着呢！礼尚往来，江风辰，你坑我一次，就由不得介意我也坑你一次吧？ 三月底的一个周末，江风辰兴冲冲地找到苏以素，“以素！走，带你去看杜鹃花！”说着拉着苏以素就要走。 “哎呀！”苏以素哪里肯依，掰开江风辰的手，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风辰却神秘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苏以素只好任由着江风辰拉着自己大街小巷地四处窜。看着这四处的环境，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时她才懊恼起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这么宅着，在江城待了这么久，还不熟悉除了学校周围以外的环境，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又走了一会，待眼前那块显眼的大石头映入眼帘，苏以素才恍然大悟：那座新建的公园！如今已然有了新名字，就刻在石头上――流景公园。 流景？留不住的景色？苏以素万般猜想，总觉得这名字文艺又忧伤。一个公园的名字，文艺就文艺吧，怎么可以这般消极呢？ 江风辰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表情，不禁一阵好笑，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苏以素于是跟他说了这个新名字的怪异。 江风辰却不以为然，道：“管它呢，好听就行了啊。走，咱去看杜鹃！”说着就拉着苏以素走进了公园。 拐了几个弯，几棵密密连着的盛开茂密的花株突然出现在眼前，分明是杜鹃！ 看到那一簇簇竞相绽放如火如荼的杜鹃花，苏以素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既惊喜，又疑惑。 杜鹃花啊！终于看到真实的杜鹃花了！比三角梅好看啊！不过……是她太见识短浅还是平时太宅了？这公园居然有杜鹃花？？！上次她来，也没见到啊！好吧，最后她只好承认，当时她整个心思都在江风辰和那个女孩的身上了。 看着苏以素脸上的惊喜，江风辰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笑道：“以素，杜鹃花开了，你可以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 闻言，苏以素立刻收起脸上的惊喜，假装满不在乎地答道：“区区几树杜鹃，怎么能代替满山的杜鹃花。” 江风辰着急了，连忙道：“以素，你又何苦为难我，你明知道江城没有这样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整个江城那么大。”苏以素偷笑。不过也是事实呀，她是花的爱好者，又不是什么地理、生物研究专家。 江风辰沉默了一会，慢慢靠近杜鹃花簇。 苏以素正好奇着他想干嘛，见他伸手就想折下一枝花枝，连忙上去阻止：“你干嘛呢！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折？”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苏以素挺无语地望着他，“你折了，后面的人就看不到了。” “你是我的。”江风辰霸道地牵过苏以素的手，完全容不得苏以素说一个不字。 苏以素不说话。 “你不答，我就当你默认咯。” 第三十四章 淡淡柠檬草的芳香 江箬聆打了个响指，道：“林苒就是林苒，看问题总是这么一针见血。” “承让承让。”林苒故作谦虚道。 见她们俩越说越离谱，苏以素佯怒道：“喂，你们好了喔！” 江箬聆扬眉，调侃道：“人家说，恋爱中的的女孩智商为零，现在我终于见识到了。林苒你看，才刚恋爱呢，就处处维护江风辰了了，而且完全没原则！” “话说，你也在恋爱中的呢，你忘了吗？”林苒好心提醒。 “我……我当然是特指苏以素这厮！” “是是是……” 两人一唱一和，又把苏以素晾在一边。苏以素郁闷至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就扬长而去，回到宿舍准备补个午觉，好在今天是周日，下午不用上课，不然晚上的晚自修苏以素肯定要无精打采地过了。为了约会而牺牲午觉的时间，究竟值不值得？直到进入梦乡时苏以素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晚自修第一节课下课时，苏以素正想趴下去闭目养神，忽然听到窗外有人敲打着窗子，连忙跳投一看，苏以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干嘛？”苏以素走出教室，没好气问道。像苏以信这样的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找她肯定没好事，这个是经过她多年的验证的，从未失灵，所以这次也不会例外的吧？那就别怪她没有好脸色了。 果然，苏以信“嘿嘿”地笑了两声，拿出两张印着密密麻麻的铅字的a4纸递给她，讨好道：“好妹妹，帮我润色一下呗，你知道我语文什么水平。” 苏以素秀眉一挑，接过来粗略看了几眼，道：“这写的……讲稿？苏以信，你要干嘛去？” 苏以信露出得意的神色，答道:“作经验交流呀！我语文不好，但理科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 “哟呵，长出息了啊？” “那是必须的啊，怎样样？有我这样的哥哥很骄傲吧？” 苏以素冷哼一声，道：“有本事别叫我改，这样说不定我还真会骄傲一番。” “别呀！”苏以信急了，“就我这表达水平，丢了我自己的脸面不要紧，丢了咱学校的颜面可就不得了啦！” “嗯？”苏以素听得一头雾水，“你要去哪里作经验交流？” “江城中学！” “啧啧！”苏以素渐渐感叹，“果然有出息！行！这稿件就包在我身上！” “明天就要啊，你快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 苏以素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直到拿回座位细看时才叫苦不迭，且不说他语文功底怎样，这说的全都是理科的东西，专有名词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看都看不懂，怎么改！ 两千多字的讲稿，愣是花了她两节课外加一个课间还有晚修后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给修改完毕，从没有在晚自修后还在教室停留的她居然破天荒地待了半个小时，而且还是埋头苦干，还没试过如此勤奋的苏以素早已在心里将苏以信骂了千遍万遍，但看着修改后的讲稿，她又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全身心都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 两千多字的理科经验交流讲稿呀！写篇语文作文也只需要八百字而已呢！好吧，虽然她只是负责修改的，但是也算出了很大的力了对不对！于是将讲稿交回给苏以信后，苏以素就在这片自我感觉良好中睡去了。 新的一天姗姗而至。 这天的江城中学异常热闹。为了领导们口中的“提高升学率”，江城的各所中学的头儿都带着他们的得意门生聚集到这里来，举办一场学生之间的经验交流会，交换学习经验和心得，以期共同进步。 苏以信他们的带队老师很年轻，有些不靠谱，刚刚到了江城中学就不知道溜哪里去了，留下几个学生在校园里瞎打转。不过反正离交谈会时间还长得很，他们也一点儿都不着急，反而兴致勃勃地各自玩耍去了。 为了确保待会能够顺利进入交谈会会场，苏以信首先打听好了会场的具体位置，还跑去探查了一番。会场门口熙熙攘攘的，有学生，也有老师。苏以信他们的带队老师也在那里，正和其他学校的老师交谈甚欢，不知说着什么。 苏以信看了看时间，离进场还有半个小时。 老师生怕出什么状况，早早地就带了他们来，这会却得等了。想了想，苏以信悄悄绕过会场走了。他才没那么傻乖乖地站在那里等呢！ 绕过会场所在的综合楼，苏以信便出现在江城中学人工栽培的小竹林里。 翠竹生得正茂，偶尔有风吹过，竹枝左右摇曳，簌簌作响，有时飘下一两片枯叶，在空中打了个转，又轻飘飘地飞扬着慢慢落到地上了。竹林幽深，环境优雅，好安逸的感觉！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打破了这一片宁静，苏以信回过头一看，一群美术生背着他们的画板过来了。 竹林写生啊？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苏以信暗想着，退到一边去给他们让路。 沈北丘和班上的同学走在一起，注意到了退到一边的苏以信，感觉他眉目之间总像一个人，很熟悉，但却怎么也抓不住心里一闪而过的那一缕头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如此明显的张望，苏以信就算是不看也感觉到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那人认识我？ 见对方还在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过来，苏以信想了想，毅然走了上去，礼貌跟他打招呼道：“你好，很冒昧打扰了，你可是认识我？” 沈北丘有些意外他会走过来，想想自己确实有些不礼貌，于是歉意一笑，道：“我总觉得你眉目之间很像一个人，但就是抓不住那点印象，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抱歉了。” 苏以信一听，顿时乐了，道：“难道这世界这么小，江城还有一个除了苏以素以外的人跟我长得很像？” “苏以素？”听到这个名字，沈北丘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仔细打量苏以信一番，那轮廓分明就跟苏以素同出一辙，不禁也笑了，道：“只知道以素有个双胞胎哥哥，却从未见过真人，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真是缘分啊。” “哟，苏以素的朋友啊？”苏以信太意外了，这丫头认识的人还挺多的嘛！ 沈北丘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北丘，以素初中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苏以信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许久才满意道：“听到过苏以素提起你，说你才华横溢，文质彬彬，还要我多向你学习，我当时还不服呢，今日一见，不得不服啊！” “呵呵……”沈北丘不好意思起来，“别听以素瞎说，我哪上得了什么台面。” “不不不，”苏以信连声否决，“比起那死丫头的男朋友，你可就好得多了！” “男朋友？”听到这个字眼，沈北丘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震惊和失落通通摆在脸上，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刻意平复了一下心情，干笑一声，装作不在意地继续说道：“以素都有男朋友了啊？看来确实是好久不见她了。” 苏以信到底是个人精，看到沈北丘那僵硬的表情，顿时就猜出个大概了，一边懊恼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乱说话，一边转移话题道：“朋友嘛，常联系也是好的。”说着又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离进场时间已经不多了，也由不得他多想，便匆匆告辞，“我还要去那什么交谈会呢，就先走了。” 沈北丘僵笑着点点头。 待苏以信走远后，他的笑容蓦地消失了，默默地支好画板，也不搭理身旁的同学，调好颜料就要作画，也不管什么构思什么角度，只是想要让自己没有丝毫的时间空隙。 他的脸色异常平静，专注地盯着画板，看不出喜悦悲伤，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一股深不见底的低落。 恍惚听见他们老师说话的声音，沈北丘循着声音仰头往身后的教师宿舍楼一看，他的班主任正站在3楼的寝室的阳台上跟一个同学讲话。 而他的目光却落在阳光上的那盆长势很好的柠檬草上。老师曾告诉他柠檬草喜光照，所以她经常会把它搬出阳台晒晒太阳。今天没有阳光，阴阴沉沉的，大概老师昨天忘了收回去。 那柠檬草是他们老师专门买回来的柠檬草种子栽培的，种在精美的瓷瓦罐，精心呵护着。老师说，柠檬草有着淡淡的芳香，能作药物，能作配菜佐料，还能用来泡茶，养在家里，总能闻到它的清凉淡爽的香味。 它也有花语，可是没有如它的芳香一样耐人寻味，反而有着浓重的忧伤――开不了口的爱。 如今说的可是自己？沈北丘默默收回视线，望着眼前的画板出神。 芳香？那分明是心酸的味道。 有些爱情，说出来就是一种伤害，开不了口了，真的再也开不了口了。一个犹豫，便是永恒的错过。 最后，沈北丘只好安慰自己：以素，你幸福就好。 这时，前面又有人叫自己，“沈北丘！快来！林雪晓晕倒了！” 第三十五章 狗尾巴草卑微的仰望 沈北丘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放下画笔就跟着来的那个女孩匆匆跑回教室，旁边的同学纷纷跟了上去，原本在寝室的班主任也连忙跑下来。 林雪晓并没有跟他们出来写生，他们出来的时候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就留在了教室休息，同桌陈瑜香陪她一起，就是跑来喊人的那个女生。 至于她为什么只喊沈北丘，这个问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将林雪晓送到校医室后，沈北丘就退了出来，回头望了一眼挤在门口的同学，眼神里划过一丝未明的情绪。 医生认真检查了以后，平静地望了众人一眼，道：“病人体质较差，有些低血压，天气渐渐热了，又过度思虑，就容易昏厥。没什么大碍的，平时要加强锻炼，还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记住让她不要过度疲劳。” 众人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林雪晓还没醒来，班主任见没什么大碍，便说道：“大家就不要都围在这里了，回去了，雪晓也需要休息。北丘，你和瑜香留在这里看着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北丘只得点点头。 待众人都走了后，陈瑜香眼底骨碌转了几圈，向沈北丘说道：“沈北丘，雪晓醒来应该想吃东西了，她今天胃口不好都没吃什么，我去买点出的来。” 沈北丘又淡淡点点头。 过了一会，林雪晓终于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的医院里，又见只有沈北丘在，不禁有些疑惑，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起来，奈何头上又一阵晕涨，只好低下头，抬起手扶住额头。 沈北丘连忙过去扶她躺好，道：“医生说你体质差，有些低血压，需要多多休息，不要操劳过度。” 林雪晓皱皱眉，道：“我体质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沈北丘笑了笑，“大概你整天拼命地学啊学啊，身体就跟不上了。” 林雪晓也“噗嗤”一笑，又佯装生气地瞪着他，道：“沈北丘，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是个书呆子吗？” 沈北丘挺无辜地耸耸肩，无奈地说道：“你要强加这个罪名给我，我也没办法。” 林雪晓“咯咯”地笑着，心情分明很好，“不管怎么，沈北丘，谢谢你送我来。” “我只是负责跑腿的，无功不受禄。要谢，就去谢你同桌的，她才是最大的功臣。”沈北丘却不接受着谢意。 正说着，门外就响起来陈瑜香那熟悉的脚步声。不久便见她悄悄探头进来望了望，见林雪晓已经醒了过来，她才松了口气，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她，道：“雪晓，你总算醒了，刚刚可把我吓坏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林雪晓接过食物，感动道：“瑜香，谢谢你。” 瑜香豪气地大手一挥，道：“说什么呢，同桌之间就要相亲相爱嘛！” 沈北丘看林雪晓气色已经好转，便插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林雪晓，你休息一会吧，我就不在这打扰了。” 林雪晓欲言又止，最后只默默点了点头。 待沈北丘离去，陈瑜香才不满地嘟起嘴巴，道：“虽然我知道扔下昏迷的你确实不对，但是我已经很努力地给你制造机会了，喜欢人家就跟人家说呗，这都什么年代了，矜持不值钱。” 林雪晓幽幽地望了陈瑜香一眼，道：“你不会明白的。” “是是是，我不明白，”陈瑜香默默翻了个白眼，“等到人家名草有花了，你就一边哭去吧。” “还用等吗？”林雪晓小声自语着，沉沉地叹了口气，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后山坡上沈北丘找到的那棵精致的四叶草。如今，它被送给了谁呢？ 苏以信又借口上厕所偷偷溜出了会场。走出场外，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自言自语道：“自由的曙光啊！” 什么经验，什么交流，太让人压抑了！最重要的是，这真的是经验交流吗？大概全场就只有他这么天真地相信所谓的经验交流，还费尽心思准备发言稿了，瞧他们那些人说的，分明就是一炫耀史！ 回头悄悄看了看会场里面的老师，只见他们都在感觉良好地听着那些学生的“发迹史”，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厌恶，想了想，又向那片竹林走去。 偷得浮生半日闲，看看人家写生也不错！顺便沾沾艺术气息！ 竹林里的人明显少了一大半，只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苏以信疑惑地四处张望着，才这么一会，他们就都走了？ 眼光无意中瞥见前方那个空空的画板上，它孤零零地架在那里，主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苏以信略加思索，想起了那正是沈北丘的画板，不由得愈加困惑：沈北丘又跑到哪里去了？ 正疑惑之际，身后突然有人叫自己，“苏以信？你怎么出来了？那什么交流会结束了？” 苏以信闻声回头一看，不是沈北丘又是谁？只见他款款走来，眉目之间尽是掩饰不住温文儒雅之气，好一个翩翩少年！苏以信感叹不已，多好的妹夫人选啊！ 就在苏以信无限臆想的时候，沈北丘已经走到他跟前，见他盯着自己出神，不由得有些疑惑，出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苏以信回过神来，尴尬地干笑两声，道：“我正想着你到哪儿去了呢，只见画板不见人的。” “刚刚有个同学晕倒了，就送了她去校医室，现在没事了。” “噢，原来是这样，”苏以信若有所思，却还是撇开话题，“那交流会太无聊了，我一说完就溜了出来，来看你们写生，也好沾沾文人的墨香味，回去向苏以素炫耀炫耀啊，你应该不介意吧？” 沈北丘忍不住笑了，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苏以信扬扬眉，“我自有我的道理。” 于是沈北丘只好任由他去了。 苏以信对画画什么的一窍不通，学的又是理科，一天到晚接触的都是古板的公式，哪里懂得欣赏这高雅艺术，只是太无聊了才会找些消遣打发时间罢了。看了一会就直呼自己没有艺术细胞，自行找了个地方坐下看风景去了。 脚下是一片草地，坐了一会，苏以信觉得脚踝有些痒，便低头一看，一株狗尾巴草在他脚下肆意摇曳。 苏以信想都没想就将它拔起，放到跟前琢磨着，道：“这狗尾巴草真是讨厌啊，长到处都是。” 沈北丘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狗尾巴草也有狗尾巴草的美，特别是再往后一点，当它们成群成片地生长时，那意境很好啊。” 苏以信感慨道：“只能说，艺术家的眼光总是独树一炽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艺术品，像我们，就只会说它就一棵再普通不过的小草。” 沈北丘摇着头笑了笑，不再答话。 “或许苏以素那家伙会说它美。”苏以信又接着说道。 闻言，沈北丘眼里又闪过一丝光芒，却只淡淡道：“说不定也有什么花语呢。” “沈北丘，原来你也这么了解苏以素啊。”苏以信感叹不已，“看来她已经臭名昭彰了。” 沈北丘不以为然，“这是一个很有意蕴的爱好。” 苏以信不置可否地地笑了笑。 苏以信终于还是抓着一小束狗尾巴草回了江城二中。他没有带什么可以装进去的东西来，就拿着手里，一脸淡定地接受路人或好奇或奇怪的眼光，一路走回来，直到它们完好无缺地见到苏以素。 苏以素大跌眼镜，喊道：“苏以信，你是疯了吗？拿这狗尾巴草给我干什么？还是从江城中学一路拿着回来的？我们学校运动场不都有！至于吗你？” 苏以信臭着脸等苏以素说完，才沉声开口道：“这一小束草，是见证了我跟我妹夫……啊呸，我跟沈北丘的认识过程，我觉得意义重大，就将它们拔回来给你了。沈北丘说，说不定也有什么花语呢。” 苏以素一脸不信地望着他，眼神上上下下地把他扫视了一遍，才道：“去个江城中学还能让你碰到沈北丘，厉害的厉害！但是一狗尾巴草能有什么花语？又不是花。” 苏以信将狗尾巴草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查查不就知道有没有了，你又不是全都懂了。” 苏以素望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一脸无语。 回到宿舍，苏以素终于还是好奇地上网百度了一下狗尾巴草的资料，惊异地发现它真的有花语：暗恋，不被人了解的、艰难的爱。 网上说，狗尾巴草是仙女下凡时，从天上带下来的爱犬化作的。仙女在人间和一位书生相恋，但却遭到王母娘娘的阻挠，仙女和书生为了在一起，不惜反抗王母娘娘。在对抗的最后的时刻，仙女的爱犬为了救助人而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最终仙女和书生化作了阴阳两块玉佩，在人世间流传。相传相恋的两个人，如果分别获得这两块玉佩，便能有**终成眷属。仙女的爱犬死后则化作了狗尾巴草，世世代代代，传承着对爱情的见证。 难道它就因此叫做狗尾巴草？苏以素腹诽不已，这也太草率了吧？好好的一棵伟大的草啊！就毁在这名字上面了！ 第三十六章 栀子香水引发的分歧 苏以素直接拿着狗尾巴草去了林苒宿舍。 彼时林苒正在打电话，看样子好像是和她妈妈。苏以素默默地坐到她一边不打扰她，应该是在说搬迁的事吧…… 林苒挂了电话后有些低落地看着她，苏以素一阵困惑，问道：“怎么了？” 林苒叹了口气，“我爸跟我妈又吵起来了。” “啊？”苏以素一时不能接受，“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说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妥，便赶紧把没说的都咽回肚子里，只疑惑地望着林苒。 林苒摇摇头，“我妈说要陪我读完高三再搬回去，我爸说要来陪我们，我妈又不肯，说不能因为我们母女俩影响他的事业……”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瞠目结舌，而后拍拍受惊的小心脏，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林苒啊，不是我怀疑啊，你父母两个，真的是有过严重感情分裂经历？？这分明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楷模啊！！” 林苒摊了摊手，表示也在同样怀疑，“没办法，对于摊上这么一对从不不按常理出牌的父母，我表示很无奈。” 苏以素一个白眼过去，“话说你父母感情变得这么好，你不应该是开心的吗？” “问题是我妈跟我发牢骚，说我爸给她压力。” “……”苏以素无语望天。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林苒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将目光转向了苏以素手中的小草中。 苏以素这才记起手中的狗尾巴草来，举到眼前，万般无奈地看着它，“苏以信说，这束草见证看他和沈北丘认识的经过，特地拔回来给我做个纪念。” 林苒惊得差点没摔倒，道：“苏大帅哥什么时候也……额，这么有情调了？” 苏以素侧头想了想，道：“难道说是沾上了画家特有的浪漫，这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林苒偷笑，“你这是夸沈北丘还是损沈北丘呢？” “夸沈北丘的同时顺便损损苏以信。”苏以素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林苒默默扶额，“这待遇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苏以素却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苏以信怎么能跟风度翩翩的大画家相比呢？对吧对吧？” 可怜的苏以信！林苒在心中默默替苏以信可怜一番。摊上这样的妹妹，是不是世纪之一大不幸？ 苏以素当然不知道林苒脑中想的是什么，不然肯定一个爆栗敲过去了。 这时，苏以素一个舍友跑了过来，手中拿着她的手机，“以素，你的电话！” “啊，谢谢啊！”苏以素连声道谢地接过手机，一边自省自己还没有养成随身带手机的习惯，一边按下通话键，“江箬聆，干嘛呢？” 手机里传来江箬聆的怒吼：“苏以素！！我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道吗？居然敢不接我电话！！” 苏以素汗颜，解释道：“我这不是没带手机嘛，在苒的宿舍呢，你找我干嘛？” “上来，有事，急事！” “……既然是急事你干嘛不直接下来找我？还打什么电话，这急的程度很让人怀疑啊。” “那你是上来不上来？” “上上上，能不上吗？”苏以素挂了电话，转对林苒说道：“我上去找一下箬，走了啊。” 上了三楼江箬聆的宿舍，还没进门苏以素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里面传来嬉笑的声音。 苏以素好奇地探身进去，立刻就莫名其妙地遭偷袭，江箬聆拿着一瓶香水到处乱喷，苏以素一个没防备就被喷得全身都是了。 闻闻身上浓浓的香水味，苏以素不由得恼怒起来，吼道：“江箬聆！你又不正常了是吧？！” 江箬聆无辜地耸耸肩，答道：“我这么正常，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身后的舍友又发出一阵轻笑。 苏以素只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能告诉我是什么情况吗？”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呀！”江箬聆却一味跟她打太极。 “江箬聆！”苏以素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和她交谈了。 江箬聆放下手中的香水，拉着她走出了宿舍。 “我弟弟那小子说，恋爱的人就要把自己喷得香香的，以充分展示自己的魅力……所以，他就买了一瓶香水给我。” 苏以素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又关我什么事？” “你不也在恋爱么……咱姐妹情深，好东西不能我一人独享的嘛。” “你确定这是好东西？”苏以素一脸无奈的望着她。 “非常不是！”江箬聆摇着头，愤懑道：“要真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香水味，不把陈杰睿吓跑才怪！” “那不就得了！正值青春年少，干嘛要把自己搞得那么一身风尘味。” “嘿嘿，”江箬聆奸笑一声，“‘好东西’总是要分享的。” “去死！” 说话间，苏以素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江箬聆不禁一阵调侃，“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这电话啊，是一刻也消停不了。” 苏以素淡淡瞥她一眼，“这说的是你吧？”一看手机果然是江风辰打过来的。 江箬聆看到她手机的来电显示，无所谓的耸耸肩，走进了宿舍。 “喂？”苏以素接了电话。 “以素，你在宿舍吗？” 听到这话，苏以素又习惯性地探头往楼下望了望，果然看到江风辰站在楼下，正抬头仰望着。两人的视线对个正着。 苏以素不由得一阵脸红，答道：“不知道我在不在，你就来了啊？” “因为我感觉你会在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我还心有灵犀了？” “证明我们确实有缘啊。你快下来。” 苏以素又闻闻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犹豫，道：“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不下去了，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怎么了？”江风辰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苏以素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怕他乱想，最后只得如实回答：“刚刚被箬喷了好多香水，我觉得我全身都臭臭的。” 江风辰不禁笑了起来，“香水明明是香的，怎么就被你说成臭的了？” 苏以素扁嘴，“反正就是臭的。” “那就下来让我看看到底臭到哪个地步了。” “不干。” “你看我都来了，你就让我人都没见到就回去啊？” 江风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以素也只好硬着头皮下了楼去。 微弱的风从苏以素身后吹来，吹散她身上的香水味，送进江风辰的鼻间。 江风辰轻轻吸了吸鼻子，笑道：“很好闻的香味，这是什么香？” “额……好像是栀子花？”苏以素有些不确定，好像江箬聆是这样说的吧？ “花啊。栀子花的花语是什么？” 苏以素有些羞怯，“永恒的爱与约定。” 闻言，江风辰深情地望着她，道：“这说的是我们吗？” 苏以素责怪地盯着他，不搭话。 “呵呵呵……”江风辰心情却很好，“栀子香水的气味，萦绕在你身上，很迷人。” 苏以素轻轻摇摇头，“我不喜欢香水。” “可是它那么美妙。” “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庸俗！” “好吧，”江风辰只好妥协，“只要是你，怎么都好看。” 苏以素有些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眼里出西施吗？” “你本来就很美。” “……”苏以素决定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午休时间快到了，回去吧。我也要上去了。” 江风辰笑嘻嘻地看着她，“就赶我走了啊？” “那你回是不回？”苏以素叉着腰，装出一副凶悍的样子，威胁他道。 “回去回去，”江风辰十分配合地举手求饶，“那我走了啊。” “嗯。”苏以素偷笑。 苏以素一脸甜蜜地慢慢上了楼，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时才发现林苒正倚靠在走廊的阳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一看林苒这个表情，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嗔道：“偷听很好玩？” “不不不……”林苒连连摇头，“怎么能算偷听呢？你们说话那么小声，我听不到的，顶多算是偷窥。” “哼，和江箬聆一样的货色。” 林苒秀眉一挑，接受她的不满的指责。说话间苏以素已经走到她跟前，当闻到她身上依然没散去的香水味，她不禁问道：“哪来的香水味？” 闻言，苏以素又愤愤不平起来，“还不是江箬聆那厮！” “噢……这样子。”林苒恍然大悟，又狡黠地笑了笑，“不错，不错。” “果然是一丘之貉！” 林苒又耸耸肩。 “懒得理你，”苏以素转身就走向自己宿舍，“我一定要把这一身臭味弄掉！” 林苒窃笑一番，也回了宿舍安然睡去了。香水味什么的，由她一人纠结去吧！ 时光荏苒，五一劳动节匆匆地来了，距离苏以信和沈北丘高考只剩下一个月零七天。 脑海里飘过这句话的时候，苏以素突然有种莫名的忧伤。苏以信，好像真的快分开了啊，虽然每天都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可是为什么，当这时刻越来越近，我却越来越希望它永远不要到来呢？ 第三十七章 路遇神秘算命先生 苏以信却好像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紧迫感，反而越临近高考就越轻松了，这不，五一一放假就早早地拉着苏以素回了家。 苏以素不由得有些郁闷，人家还要去玩呢！ 苏以信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瞪着她道：“恋爱了就不要哥哥看是吧？小心我告诉爸妈去，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苏以素才不信他会告状呢，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嘀咕一声，“原本就是不要你的……” 好在苏以信也没听见他说什么，看着自家的院子出现在眼前，他立刻欢快地拔腿就跑，“家啊！好久不见！” 苏以素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鄙夷地说了一句，“矫情！” 沈秀兰闻声而出，刚好看到飞奔而来的苏以信，还有后面慢紧慢着的苏以素，不觉温柔一笑，道：“这怎么双双回来了？” 苏以信不满道：“妈，你这是不欢迎我回来吗？” “是啊，特不欢迎。”刚刚赶上的苏以素接过话说道。 沈秀兰无奈地笑了笑，道：“你们呀，还是这个样。” 苏以素悠闲地迈进小院子，跑去看她的宝贝花，回头对沈秀兰说道：“要是我突然变了个样，阿妈，你还敢不敢认？” 沈秀兰笑着摇摇头，不说敢，也不说不敢。 苏以信早已溜进了客厅，扔下包包就瘫痪般地赖在沙发上，舒服地叹一声，“还是家里舒服。” 沈秀兰和苏以素也走进了客厅。沈秀兰望了一眼苏以信，问道：“怎么你们这次回来得这么早？这才四点多，放学那么早？” 闻言，苏以信和苏以素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答道：“老师怕我们没车坐，所以早早就放了学！” “是吗？”沈秀兰怀疑地望着他们两个。 “是啦！”苏以素上前握过沈秀兰的手撒着娇，顺便转移话题，“阿妈！我有些累了，先上去睡一会，反正还没到晚饭时间。” 果然，沈秀兰一听苏以素这样说，就什么都忘了，道：“快去吧。难得你们回来，我去买点菜，给你们做顿好吃的。瞧瞧，阿信，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苏以信捏捏自己的脸，不满地叫道：“妈，我哪有瘦，你看你看，这全都是肉！” 苏以素打了个哈欠，帮腔道：“阿妈说你瘦你就是瘦了，还有意见呢！” 沈秀兰又无言地笑着摇摇头，交待一番，就拿着菜篮子出了门。 他们的家离菜市场挺近的，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很多家庭主妇都趁这个时候出来买菜，沈秀兰精心挑拣了一番，直到篮子装得满满的，才满意地停下。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又四处逛了一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转个一个转角，沈秀兰正欲往前继续走，突然路边一个声音叫着了她，“这位施主，请留步。” 沈秀兰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四处看了一眼，发现周围也只有她一个人经过，暗自猜想叫的应该是自己，才去看路边说话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算命先生，很陌生的面孔，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短短的发际上白鬓苍苍，留着近一尺长的胡子，戴着一副大墨镜，穿着过时的暗灰色长袍，看起来非常怪异。但他面色平静，又因那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部面容，竟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坐在一张矮凳上，头部端正向前，似乎没有看向任何谁，却给人感觉这芸芸众生都在他眼中。 他的前方也放着一张矮凳，大概是为了方便顾客，旁边摆着他的那些阴阳八卦图，还有各种沈秀兰说不出的道具和书籍。 沈秀兰不在意地笑了一声，摇摇头正欲走，那算命先生又叫住了她，“这位施主，可是家中事业略有起步，正欲搬迁？” 听到这话，沈秀兰刚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疑惑地望着那算命先生，暗想道：他怎么会知道？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干这行的，没有调查一番又怎么敢随便胡掐乱诌。 想到这里，沈秀兰又想往前走，那算命先生却没打算就此放弃，又说道：“可是令郎令爱刚刚回至家中，故特地出来买菜？这位女士，咱俩也算有缘，留下来听在下一声劝吧。” 沈秀兰再次停住了脚步，又暗想道：阿信和素素才刚刚回来，他如何得知？若是瞎掰的，这掰得也太准了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上上下下将他审视一番，然而那算命先生依然平静如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似乎笃定沈秀兰会停下来。若是没听到他开口说话，沈秀兰都要怀疑他是否睡着了。 想了想，沈秀兰干脆走到他面前，拉过凳子坐下，把菜篮子放到一边，说道：“好，我且听听你如何乱诌我家事。” 算命先生轻轻摇摇头，脸上似乎现出一丝可惜的表情，道：“何以顽固至此？世事本是虚化一场，太过执著就会迷失了本性，到头来依旧一场空，岂不悲哉？” 沈秀兰皱皱眉，看着算命的似道似僧，满口之乎者也荒唐言，正后悔停下来听他胡言乱语，拿起篮子就想起身走人。那算命的不知道是真瞎还是戴着墨镜只好为了让自己更加高深莫测一点，正在沈秀兰刚想起身时又开口说道：“施主，休要烦躁，且听我慢慢说来。” 反正时间还早，听听些荒唐言回去跟他们侃侃也未必不是一件乐事。怀着这样的心思，沈秀兰又坐了下来。 “您先生近来因一个意外的契机颇负盛名，而他又有一番干大事业的壮志，我说得可对？” 沈秀兰无声地点点头，想着他可能看不见，便又开口道：“对。” “令郎今年即将参加高考，家中正考虑着扩大经营，将工厂搬去更大的城市，我说的可对？” “对。”沈秀兰又点点头，暗暗感叹眼前这人究竟是何等神人，竟对她家中的事情如此了解。 “问题就出现在此。您先生不外出则已，此生必然安守本分，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一生。但若外出闯荡，必定要遇上花花草草，难免不嫌弃糟糠之妻，贪恋年轻美貌。请施主三思。” 听完算命先生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论，沈秀兰冷笑一声，问道：“可是说完了？若有闲暇时候，何不四处游历，也好长一番见识，何必在此耸人听闻，说人家长里短。” 算命先生神色动了动，道：“本是与施主有缘，才多嘴奉劝几句，施主不信也就罢，何必出言伤人？” 沈秀兰收起脸上的动怒之意，淡淡答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说着拎起菜篮子就走。 听着沈秀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算命先生终于默默叹了几声，“自古众生多迷途。” 沈秀兰回到家里，发现苏以信正在客厅上看着电视，而苏以素则不在，便出声问道：“素素还没醒来？” 苏以信轻轻撇过嘴，答道：“她哪会那么快就起来，妈你还不了解她么？” 沈秀兰自嘲一声，点头道：“也对，瞧我，都被那算命先生搞糊涂了。” 苏以信眼里划过一丝疑惑，回过头来望着沈秀兰，“算命先生？” “没什么，回来时被他缠住说了一大通荒唐之言。我做饭去了，待会你记得叫醒素素。”沈秀兰显然不想多说，拿着菜篮进了厨房。 苏以信望着她的背影疑惑不解，眉头快要拧到了一起，算命先生？哪来的算命先生？ 沈秀兰快要做好晚饭时，苏以素终于悠悠地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拖着懒散的脚步慢慢下了楼。看到苏以信还在看电视，便打招呼道：“苏以信，早。” 苏以信无奈地回头望着她，道：“苏以素，你是睡傻了还是睡懵了？现在是傍晚！” 苏以素无所谓地耸耸肩，“都一样。”说着不再理会苏以信，转身晃进了厨房。 “阿妈，哇，这么多好吃的！” 沈秀兰沉溺地戳戳她的额头，“就知道你馋。” 苏以素“嘻嘻”地笑，“阿妈做的饭菜是世上最好吃的！” “你们说什么呢？”这时，门外传来苏域爽朗的声音，苏以素回头一眼，阿爸的身影刚好出现在眼前，她欢快地跑过来，“阿爸！” “呵呵……”苏域朗声大笑，又责怪地看她一眼，道：“女孩子家家的，以后不许这样莽撞了。” 苏以信也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说道：“爸，要她沉稳一点，除非你们都不管她，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去，经过几番碰碰撞撞，她就学乖了。” 苏以素瞪他，“哪有你这样的！” 沈秀兰端了一碟菜出来，放在苏以素手上，道：“你们就消停一会吧，替我端菜出去！” “是！阿妈！”苏以素响亮地应了一声，又换来苏以信的白眼。 饭间，沈秀兰问苏域，“搬迁的事准备的得怎么样了？” 苏域叹了一声，放下饭碗，道：“不着手都不知道这么难啊，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事还得慢慢斟酌。” 沈秀兰轻轻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苏以信疑惑地望了沈秀兰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第三十八章 合.欢树上花开恩爱 晚饭后，沈秀兰和苏域夫妇有事外出，留苏以信和苏以素俩兄妹在家。 苏以信靠在沙发上，眉间深锁，似乎有些心事，一言不发的，苏以素叫了他好几声也不应。 终于，苏以素发飙了，大吼一声：“苏以信！！！” 苏以信终于回过来，受到惊吓般地拍拍胸口，又揉揉被摧残的耳朵，问道：“你干嘛？” “你还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哩！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我叫你好几声了，也不应我一下！” 苏以信面无表情地白她一眼，道：“说了，你也不会知道，我何必浪费力气。” 苏以素生气了，“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那么，你说，你又没有察觉妈买完菜回来后一直很不对劲？” “有……有吗？不觉得诶……” “看吧，”苏以信满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都说了跟你说了也是废话。” 苏以素这会却顾不得跟他拌嘴，赶忙拉过凳子坐到他对面去，紧张问道：“阿妈怎么了？” 苏以信又凝着眉思虑一番，才慢慢道：“她刚回来时倒是说了句什么算命先生……我也不太清楚，诶？镇上有算命先生？” “有，怎么没有，”苏以素嘟嘟嘴，“这年头，有人的地方就有算命先生的存在。” 闻言，苏以信沉思一会，道：“还是得从算命先生身上查起。妈就去了菜市场，我们就去那里找。” “喂，我说，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说不定阿妈什么事都没有呢？你就这样贸贸然侦查，你以为你是柯南还是福尔摩斯呢？也不怕最后闹出笑话来。” 苏以信瞪她，“那你是参不参与？” “……参与！” “那不就得了，那么多废话。” 苏以素“嘿嘿”一笑，顿时兴趣来了，急迫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总得明天啊，今天太晚了。” “好吧……”听到这话，苏以素满心的热情一下子没了，颓废地靠向椅背。 两人又密谋一番后，苏以素便百无聊赖地上了楼。苏以信要看体育赛事，苏以素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傻子才陪他一起看呢！ 刚刚踏入房门，苏以素便听到手机铃声悠然响起：“我答应你不哭也不闹，只要你陪我一起到老……”她连忙跑到桌边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嘴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甜蜜的笑。 “辰！”不知何时起，苏以素对江风辰的称呼就由三个字简化成一个字了，不过江风辰乐着呢。 “以素，你在家啊？” “对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对哦……我忘了……” 苏以素满脸黑线，“那你记得什么？” “记得爱你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苏以素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脸颊，“休得用糖衣炸弹轰炸我，我可没这么容易被迷惑。” 所幸就她一个人在，不然那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江风辰挺委屈，“以素，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苏以素窃笑不已，“我知道你一往情深，我也知道我情深意浓，我都知道。” “这还差不多。” 听着这语调，苏以素一想到江风辰那张得逞而又满足的笑脸，就不禁懊恼起来，还是被绕进去了啊！ 说话间，苏以素隐隐约约听到苏以信在楼下大吼大叫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连忙对江风辰说道：“不跟你说了，我下去看看我哥在那里叫什么。” “噔噔噔”地跑下楼，苏以素还没来得及看苏以信，就被蓦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大束耀眼的红玫瑰给晃晕了，再看看阿妈那甜蜜幸福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也学着苏以信叫了起来：“阿爸！阿妈！你们居然骗我们！不是说有事处理吗？居然跑出去约会！！！” 苏域笑呵呵地搂着沈秀兰，在一双儿女面前一点也不避讳，道：“感情我们干什么去也要跟你们报告啊？是你们是父母还是我们是父母？” 苏以信不满，嘟囔道：“怕我们当电灯泡呢，我们又不会那么不识相跟着去，事先说一声都不行啊？” 沈秀兰耳尖，听到了苏以信的嘀咕，不禁柔柔一笑，道：“找你爸算账去。” 苏以信望了望已经板起脸来假装生气的苏域，脖子不自在地缩了缩，小声道：“不了不了，您二老有您二老的自由……” “哈哈……”苏域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也不理会这两人，对沈秀兰说道：“秀兰，找个花瓶把这束花养起来吧，哎呀，我苏域也浪漫了一回啊。” 沈秀兰嗔道：“在儿女面前也不知道害羞。” 苏以素两手一摊，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坐下，道：“阿爸今晚的眼里心里都已经没有我们了。” 苏以信也跟着懒散地坐下，“没办法啊，到底是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是吧？妈？” “你怎么知道？”沈秀兰找了个瓶子来，拆了花束的包装，将花一朵朵地小心插了进去，找个地方放好。 苏以信耸耸肩，“猜的。” “秀兰，咱不跟他们说，来，我还有东西送你呢。” 沈秀兰望了苏域一眼，笑嗔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有的没的。” “呼……”苏以素幽幽地望了神秘兮兮地拉着沈秀兰进了卧室的苏域，道：“真是一对恩爱的好夫妇啊。” 苏以信侧过头瞥她一眼，淡淡接过话，“你又想说什么？” “合.欢花！”苏以素欢快地应了一声，“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人们常以它们来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象征夫妻永远恩爱、两两相对。” 苏以信冷哼一声表示不屑，“再恩爱啊，从你嘴里出来也不过去一朵花。” “一点都不懂情调！”苏以素不满地反驳道。只是她不知道，合.欢树，曾经叫做苦情树。这欢乐的美好恩爱，不过是用凄美的灵魂支撑起来的。 苏以信又冷哼一声。 苏以素也不跟他计较，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坐起身来，望着苏以信，“明天我们还去吗？阿妈看起来完全没事诶！” 苏以信纠结地想了一番，答道：“罢了，也许是妈以为爸因为厂里的事忘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所以有些闷闷不乐吧，既然爸都这么明显地秀恩爱咯，我们还查什么？” 苏以素假装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倾倒在沙发背上，“可惜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成型福尔摩斯就这样扼杀在摇篮里了。” 苏以信拿起靠枕就扔过去。 “嗷！”苏以素夸张地惨叫一声， 就在两人打闹间，身后?传来一阵推搡的声音，两人好奇地回过头看去，顿时呆住了，只死死地盯着沈秀兰，嘴巴张得老大，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沈秀兰看到一双儿女这样的反应，早就难为情了，低头就想走回卧室，“我都说不要换了。” 苏域却不依。拉住沈秀兰走到苏以素两人跟前，笑呵呵地问道：“你们阿妈今晚美不？” “美！”两人呆呆地答着，眼光还停留在沈秀兰身上。 “看，”苏域得意地望着沈秀兰，“我都说适合你了，还不信。” 沈秀兰不自在地扯扯身上深蓝色的修身长裙，又摸摸戴在脖子的耀眼的项链，道：“都什么年纪了，还穿这么不伦不类，也不怕人笑话。” “阿妈！”苏以素终于回过神来，“好美！真的好美！”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蝴蝶结绸带，简约而不失高贵，夺目而不失淡雅。 苏以信也笑道：“原来妈还这么年轻啊！” 苏域嗔怪地瞪他一眼，“说什么啊，你们阿妈本来就很年轻。” “是是是。”苏以信和苏以素连声点头，掩嘴轻笑。 沈秀兰愈加无地自容了，穿惯了朴素衣物的她哪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打扮，甩开苏域的手就往卧室赶，“以后不许再买这些不实用的东西。” 沈秀兰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苏以素偷笑着望着苏域，笑道：“阿爸，被阿妈骂了耶。” 苏域溺爱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没大没小，父母的事也是你可以评论的吗？” “是是是。”嘴上虽然这么答着，苏以素却放声肆意大笑了起来，甚至歪在沙发里来回打滚，停不下来。 苏以信无语地望着她，假装和苏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心里却也早已笑翻了天。哈哈，原来爸妈还可以这么可爱啊！ 因为这一事件，在往后的时间里苏依稀和苏以素望着沈秀兰的眼神都怪怪的，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搞得沈秀兰终于受不住了，早早就赶他们回学校。 苏以素和苏以信于是一路笑呵呵地走了。 回到学校的日子却没那么轻松了，至少苏以信开始紧张起来，玩乐过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于是乎，苏以素见到他的几乎就微乎其微了，不过她倒是高兴得很呢，没有苏以信那讨厌的说教，她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朗起来了啊。 第三十九章 毕业宴会前的争执 五月一到，原本还有一丝清凉的天气就像失了控的火炉一样，四处翻滚，走到哪热到哪。 苏以素、江箬聆、林苒吃完午饭回来，走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苏以素一边擦着汗一边抱怨天气，手中撑着的伞冒着炙热的烟，厚厚的伞面挡不住汹涌的热气。 江箬聆极端地怕热，“我们去海边吹吹风吧！” 苏以素吓得连连摇头，“会被晒死的！不被晒死也会被黑死！我才不要顶着一张黑人的脸孔！” 林苒缩在伞下，淡淡地瞥她们一眼，道：“说得好像真的可以去似的，大小姐们，醒醒吧，这一周七天上课的，你们哪来的机会去海边？” 江箬聆哀呼一声，“且让我幻想一下吧……” “海边的风也是热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江箬聆认命地低下头，语气中充满了说不出的颓唐，“林苒总是这么毫不留情地给予我沉重的打击。” “呵……”苏以素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话，“如果不是这样，那她就不是林苒了。有件事我总想不明白啊，她分明是一个乖巧温婉的小姑娘，为什么在我们面前却总是这么犀利，杀人不见血呢？” “因为你是苏以素。” “什么歪理。” “好了你们，”林苒出声打断道，“是不是我变成呆呆的木头人你们才喜欢啊？” 苏以素和江箬聆相视一笑，默不作声。 “话说，素，你的江大帅哥呢？怎么不见他了？” 听到林苒这么问，苏以素嘴角轻轻撇过，道：“没空理他。” “哟呵，”江箬聆怪异地笑了笑，“这是热恋期过了的兆头吗？” 苏以素瞪她一眼，“那么，你和你的陈先生呢？不也一样没见他。”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嘛……省得你们说我重色轻友呀！你看我对你们这么好，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苏以素和林苒作呕吐状，“真恶心！” “嘿嘿……”江箬聆狡黠一笑，凑近苏以素，“苏以素，别不会是跟江风辰吵架了吧？” “对不起，这个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俩正浓情蜜意，如胶似膝，好着呢！” “林苒，你看，你看，”听到这话，江箬聆立刻转向林苒，愤愤地，“恶心的那个在这里呢！” 林苒报以淡淡的笑，“跟她比，你也不怕气竭而死。” 这时三人已经回到了宿舍二楼，苏以素朝着她们吐吐舌头，便风一样地跑进了宿舍。 六月很快就来临。 苏以素不禁感慨，“时间似乎总是和我们作对啊，越希望它慢点，它却偏偏走得飞快。” 彼时三人刚刚吃过晚饭，夕阳的余晖为散，空气中依旧萦绕着沉沉的热气。三人便商量着到运动场的树荫下乘乘凉。 江箬聆舒服地靠在长椅上，“是人家高考，又不是你高考，你急什么？” 苏以素瞪她，“好歹高考的人群里还有我亲爱的哥哥呀……再说，我今年替他们紧张了，明年我就不用紧张了……” 林苒不由得一阵好笑，“这是什么歪理？” “苏氏真理！”苏以素将“真理”两个字咬得极重。 “切。”林苒嗤之以鼻。 苏以素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正好响了起来。苏以素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哟呵，苏以信来电。 “苏以信，干嘛呢？” “唉……”苏以信在那边沉沉地叹了一声。 “喂，你怎么了啊？” 苏以信幽幽答道：“高……考……恐……惧……症……” “噗……”听到这话，苏以素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苏以信，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我还以为你强大到就算地震了也会淡定地先去溜达一圈呢。” “苏以素！严肃点！” “好吧，哥哥。”苏以素无奈地端正了语气，“高考这么事嘛，你怕它，它就不怕你；你不怕它，它就怕你了。对，就是这样，放宽心点哈。” 江箬聆听到苏以素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侧身悄声跟林苒说道：“说得好像她很有经验似的。” 林苒耸耸肩，不置可否。 然而不管怕不怕，有多怕，谁人怕，2010年的高考终究还是轰轰烈烈地来了。考完的那个下午，苏以信面色苍白地走出考场，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仰头朝天大吼一声：“我！毕！业！了！！” 苏以素还是很给他这个从不把他当做哥哥的哥哥面子的，因为快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她就跑到考场下等他出来，当然，陪她一起的还有江风辰。 苏以素见到苏以信这个样，不由得鄙夷一番，嘲讽道：“师兄，你还要形象吗？” 苏以信低下头，眼光从江风辰身上瞥过，淡淡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才对苏以素说道：“没经历过的人没有发言权。” 苏以素无所谓的扬扬眉，撇开这个话题，一本正经道：“为了表示对你的艰难毕业的祝贺，我们特地为你举办了一下小小的欢庆会，希望您届时大驾光临。”说完还郑重地将手中的邀请函递给他。 “额！”苏以信被苏以素这么郑重的表情和手中这么正式的邀请函吓了一跳，打开来翻了翻，顿时咧嘴笑了，道：“苏以素，没白疼你啊！” 苏以素默默翻了个白眼。 想了想，苏以信又问道：“都谁来？” “就我们三个闺蜜！对你够好了吧，从我们打小的友情出发考虑的，倾情打造竹马风啊，连我家辰都没份呢！” 听到江风辰没来，苏以信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道：“不错不错。” 看到苏以信这么明显的态度，江风辰在一旁郁闷不已，怎么他老觉得苏以信把他当做敌人的？ 苏以素的手机铃声又适时地响了起来，苏以素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沈北丘”来电。 苏以素惊奇不已，沈北丘从来不联系她的。 苏以信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见苏以素愣着不接，便催促道：“你愣着干嘛，倒是接啊！” “额……噢！”苏以素反应过来，连忙按下了通话键。 沈北丘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以素，今晚有空吗？” “今晚，没空诶，我和江箬聆还有林苒要帮苏以信庆祝。” “苏以信啊……”沈北丘似乎在若有所思，停了一会又开玩笑道：“我也算是老友了啊，不算我一个？而且我也是毕业生诶。” “额……”苏以素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苏以信。 察觉的苏以素脸上的为难之色，苏以信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 苏以素捂住话筒，悄声说道：“沈北丘说他也要来。” “好事啊！”听到这个消息，苏以信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抢过苏以素的手机，对着话筒道：“沈北丘，我是苏以信，还记得吧，今晚你一定要来啊，咱哥俩好好喝一杯，感慨感慨人生也不错，哈哈啊，记住啊。” 苏以素望着他一脸黑线，待苏以信挂了电话，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沈北丘这么好了？” 苏以信挑挑眉，意味深长地望了江风辰一眼，不回答。 这边江风辰听到沈北丘也要参加，早就有意见了，又看到苏以信颇有深意的眼光，不由得开口道：“以素……” 没等江风辰继续说下去，苏以信便朝天伸了个懒腰，道：“啊，我回去沐浴净身去，今晚好赴约，哈哈……”说着就大笑着走了。 苏以素一脸无语。 江风辰哪管得了苏以信怎么样，急忙说道：“以素，我也要去。” 闻言，苏以素困惑不已，“不是说好了吗？这是我们打小的友情之宴啊。” “那沈北丘又可以去？”江风辰话里醋意十足。 苏以素解释道：“沈北丘也是我们以前的朋友，而且，苏以信那个主角都亲自邀请了。” 江风辰索性耍起赖来，“我不管，他去我也要去。” “辰，你闹什么呢！” “你不知道沈北丘他……”江风辰说到一半又不说了，郁闷地望着苏以素。 “他怎么了？” “要么两个人都去，要么他也不许去！”江风辰突然像个小女孩一样无理取闹来，此时的他有一种深深地危机感。苏以信对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敌意，却对沈北丘那般友好，江箬聆和林苒对他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而沈北丘又对苏以素心怀不轨，到时他们在苏以素旁边吹耳边风，回来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一想到这个，江风辰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就愈发强烈起来了，也不管苏以素愿不愿意，为不为难，就一味地要求要跟去。 苏以素无语地望着他，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江风辰，你无理取闹！” “以素，我……”江风辰试图解释，苏以素却抬手打断，“明明是说好了的，这场欢庆会，只关友情，不会有恋人介入，你也答应了的！你这会反悔，分明是叫我难堪。” “可是……” 苏以素却掉头就走，“江风辰，你自己好好面壁思过去！” 江风辰忧伤地看着苏以素气呼呼远去的背影，一脸落寞。 ps：希腊神话中出现的风铃草，被太阳神阿波罗热爱。嫉妒的西风便将圆盘扔向风铃草的头，这时流出来的鲜血溅在地面上，便开出了风铃草的花朵。因此，它的花语就是嫉妒。 凡是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独占欲比较强，希望恋人二十四小时都属于自己的。不过，这样多半会产生反效果！ 第四十章 欢庆宴的真心话游戏 苏以素气鼓鼓地回到宿舍，刚好碰到江箬聆和林苒过来找她，问她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对于这么一个小迷糊，她们着实是不太放心啊。 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江箬聆和林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猜不着苏以素脸上的怒气从哪里来。 “怎么了？”最后江箬聆终于还是问了。 “江风辰那个混蛋！” “额滴神哪……”林苒惊呼一声，“连粗口都出来了，看来气得不轻啊。” “不说他了，”苏以素摆摆手，“你们找我有事？” 江箬聆白眼一翻，似笑非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成功将邀请函送到手了……” “……我做事，你们得放心啊。” “就是你做事我们才不放心啊。”林苒又忍不住调侃道。 话说江风辰低落地回到宿舍，唉声叹气。莫梓林终于看不过去了，问道：“老三儿，你又怎么了？” 江风辰抬头望他，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了何方，“我好像，惹以素生气了……” “怎么了？说说，哥儿们帮你分析分析。” “以素她们仨要给苏以信办欢庆会，沈北丘也说要去，我一听就急了，然后就……” 闻言，莫梓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摇摇头，道：“你把人家沈北丘当情敌了是吧？” 江风辰只好点点头。 “我说你，”莫梓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不信以素？” “我……”江风辰幡然醒悟，嚯的拍拍自己额头，对呀，我是不信自己还是不信以素？因为一个假想敌就闹得如此不愉快，真的值得吗？ 于是当下就给苏以素打电话，打了一遍，不接，再打，依旧不接。江风辰秉着坚持不懈的优良传统，不放弃，不抛弃，永不言弃，终于皇天不负有信心，苏以素接了。 “干嘛？”电话那端传来苏以素依旧气呼呼的声音。 “以素……”江风辰有些委屈的唤着她，“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以素的语气明显放柔，“你哪里错了？” “不该无理取闹，不该言而无信，不该要求参加你们的竹马宴……”江风辰几乎把所有的“罪名”都数了个遍。 听着江风辰这么小心翼翼又一本正经的语调，苏以素哪里还有什么气，一边偷笑着一边努力故作严肃道：“好吧，念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江风辰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以素，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苏以素撇撇嘴，胡乱说几句就挂了，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啊。 江箬聆和林苒在一旁偷偷地笑，苏以素看着她们俩的表情，心里郁闷不已，没好气道：“笑什么笑，赶紧走人，布置现场去。” “是！苏大小姐！”两人大笑着同声应道。 金銮酒家每到了傍晚时分就人头涌涌，那些大款们、小资情调的夫妻们、家庭都喜欢来这里吃饭、喝茶、应酬。餐厅里人声鼎沸，服务员们脚步匆匆，神色紧张，生怕稍不注意便有怠慢的地方。 苏以素三人各自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零食和各种工具，坐着电梯直奔五楼。五楼是ktv房的所在，她们在这里预定了一间小包间。 里面肝脏俱全，有大圆桌，有椅子，有茶几有，沙发，有厕所，还有ktv所必需的各种设施。整体看上去干净素雅，是苏以素喜欢的风格。 但她们却无暇欣赏，一进到房间苏以素便催促道：“快点布置，一定要布置一个温馨又美观，能让人宾至如归的现场出来啊。” 江箬聆和林苒一边找着充气筒一边翻着白眼，“要求真多。” 苏以素还不管她们怎么样，手忙脚乱的从袋子里拿出各种材料一一摆放好，再和江箬聆、林苒布置气球。当打下最后一个结，苏以素两手一拍，“大功告成！” 江箬聆站在门前看着踩着椅子上的她，又看看已经改头换面的房间，不由得撇过嘴，对林苒说道：“我怎么诡异地觉得我走进了一个婚礼的现场？” 林苒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很快，苏以信便心情贼好地到场了，一进门看了这布置，立刻愣住了，吓得连忙退回去看看门牌。 躲在角落里歇着的三人将苏以信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江箬聆更是憋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道：“苏以素，你的一世英名毁了吧，连你亲爱的哥哥都吓住了。” 苏以素黑着脸瞥她一眼，一言不发。 门外的苏以信听到江箬聆的笑声，才终于万分确定自己没走错，这才踏进房间，分明看到那三个罪魁祸首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啃着零食，不禁懊恼道：“我还以为哪对小夫妻在宴请亲朋好友啊。” “哈哈……”听到这话，林苒和江箬聆再一次笑得东倒西歪。 “哼……”苏以素小声地冷哼一声。 紧接着，沈北丘也如约到来，不过他似乎对于这样的布置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淡淡的扫视一眼，便神色如常地跟众人打招呼：“嗨，我没迟到吧？” 苏以信一见到沈北丘就热情地迎上去，“哥们，来，咱喝两杯！” 江箬聆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一点儿都不怀疑走错房间了？” 沈北丘又轻声笑了起来，答道：“这肯定出自以素之手，有什么好奇怪的，上次同学聚会，她也这样布置了来着。” “哦……”江箬聆发出意味深长的感叹。 “果然还是沈北丘了解苏大小姐脑子里的玩意儿呀。”林苒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苏以素冷眼瞥过，转头向沈北丘说道：“你迟到了一分钟噢，按规则是要罚酒的，不过看在你这么了然的份上，我姑且放过你了~” “切！”江箬聆和林苒两人嗤之以鼻。 “话说，你们的毕业聚会是在明晚么？”对于两个毕业生今晚都这么有空，林苒不禁出声问道。 苏以信和沈北丘都点点头，前者说道：“今晚太急啦，他们说要好好去疯狂一番，反正大家都不急着走，就等到明晚再说喔。” 三个女生了然地点点头。 玩到兴起，江箬聆要求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林苒兴冲冲地附和着表示支持，苏以素耸耸肩便是无所谓，只有苏以信和沈北丘脸露为难之色，迟迟不作表态。 江箬聆见状，只好使出杀手锏，道：“两个帅哥，不敢玩啊？太逊了吧！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们发现？” 苏以信果然上了她激将法的当，当下抬手往茶几上一拍，豪迈道：“参加就参加，我还怕你们不成！” 话已至此，沈北丘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笑着默认答应参与。 结果江箬聆这个发起人第一个就输了，林苒非常不给面子地数落道：“哈哈，箬，你好逊哦！” 江箬聆郁闷不已，大喊道：“我选大冒险！来吧！” 林苒奸笑一声，道：“不错，勇气可嘉，你，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大喊一声‘陈杰睿我爱你’，这个不算为难你吧？” 苏以素满脸不赞同，“在这里躲着，人家又看不到，要喊就跑出去外面大厅里喊。你们说对不对？” 江箬聆恨得咬牙切齿，道：“苏以素，算你狠！”说完就英勇就义一般，神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到门外的走廊里，大喊一声，“陈杰睿！我喜欢你！” “哟……” “好！” 门外走廊里前台不远，此时有许多人坐在外面，他们听到有人突然冒出来大声表白，都纷纷朝这边看来，嘴里还不断喝彩，甚至有人鼓起掌来了。 江箬聆窘得满面通红，逃也似地躲回到房里，恨恨道：“苏以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苏以素报以甜甜一笑，道：“江箬聆，玩得起就要输得起，更何况，这个游戏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关我什么事。” 游戏很快进入下一轮，这回苏以信不幸中招了。 “哈哈，”苏以素兴奋地拍着手掌，“苏以信，告诉我一件你觉得最是秘密的秘密！不许说谎，否则诅咒你高考失利！” “苏以素，你好狠，他是你亲哥啊。”林苒连声感慨起来，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苏以素得意地笑了一声，只等着苏以信开口。 苏以信犹豫了一番，终于豁出去了，道：“我有恋妹情结！苏以素，就是你！” “哈？”听到这个，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个，貌似很劲爆？ “不过，现在我已经闯过心里这一关了，”苏以信又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右手不禁抬起来拍拍旁边苏以素的肩膀，“所以，你不用有压力。” 苏以素嘟着嘴甩开他的手，道：“真糟糕，我在想我以后要不要躲远一点。” “苏以素！”苏以信当下大吼起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林苒连声感慨，“不过，苏大帅哥，我对你说出真话的勇气和克服心理障碍的毅力表示深深的敬佩。” “嗯！”沈北丘和江箬聆也重重地点点头。 游戏还在继续着，转眼间沈北丘这个被他们称作百战百胜的游戏大王也不幸中招了。 苏以信阴险一笑，抢先道：“沈北丘，如实招来，你在暗恋着谁？” 第四十一章 阳光不曾温暖过向日葵 听到苏以信这样问，沈北丘的脸色“唰”的一声就白了，有些无助地望着他，想他换一个问题，但是苏以信却愣是假装不懂沈北丘眼里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快点回答。 苏以素表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感兴趣。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才子啊，他心中的女孩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众目睽睽的期待之下，沈北丘嚅嚅诺诺一番，知道自己非答不可了，才深深地呼吸几下，当是压惊，道：“是……是我班上的一个女孩，说了你们也不认识，我就不说了吧？” “哎！这怎么行呢！起码得描述一下她是什么样的啊！”江箬聆和林苒不依不饶。 而苏以信听到这个答案，嘴里不着痕迹地发出一声冷哼，撇过头表示不感兴趣。 沈北丘望了一眼还在满脸期待着的苏以素，心底划过一丝疼痛，沉声道：“她……时而活泼，时而安静，眼神里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忧伤，脸上却总挂着浓烈的笑。她有些小迷糊，却又很细腻，很执著，也很善解人意。” 林苒望向江箬聆，“我怎么老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似的？” 江箬聆摇摇头，“错觉吧你。” 苏以信又默默地冷哼一声，心里答道：那是分明放大了优点的苏以素！嘴上却什么都不说，也不揭发沈北丘的谎言，只冷眼看着一脸兴奋的苏以素，心里不禁一阵鄙夷：活该你迷糊！ 在两人的心照不宣和三人的一头雾水中，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接下来的游戏。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短短的几个小时就在一片嬉笑地悄然过去了。 一行五人出了酒家门口，沈北丘望了一眼其他四个人，想了想，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以素却有些不放心，“一个人可以吗？” 沈北丘笑笑，“放心好了，我堂堂大男儿，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以素也只好默默点头。 苏以信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依然什么都不说。 这时，酒店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看到沈北丘站在门口，不禁惊奇道：“沈北丘，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沈北丘闻声回头，看到了林雪晓温雅的笑脸，也觉得很意外，答道：“是呢，跟一朋友聚聚，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林雪晓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淡淡地在众人身上划过，轻轻点头微笑，才答道：“我在二中的姐妹邀我过来聚聚。” 沈北丘望了望她身后，看到没人跟上来，便疑惑地问道：“你一个人来？” “不是啊，只是我想起学校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苏以素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个女子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气质完全将她吸引住了。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啊？温婉动人，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优雅，温柔中又带些冷漠，一看就给人一种想要亲近又不敢轻易亵渎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江南美女么？ 林雪晓注意到了苏以素探究的眼神，不禁淡淡一笑，落落大方道：“你们好，我叫林雪晓，是沈北丘的同学。” 闻言苏以素心里又哀嚎一声：连名字都这么有韵味…… 江箬聆看着苏以素脸上完全不掩饰的心思，不禁轻推她，道：“丢人！” 苏以素瞪她一眼，道：“还不许我欣赏了？” 江箬聆默默走到林苒旁边站好，假装和苏以素只是恰好撞到一起的路人――太丢人了！ 沈北丘望着苏以素，眼底露出chong溺的笑，道：“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林晓雪，我们一起走吧。” 林雪晓似乎觉擦了什么，但终究什么都不说，只淡笑着答道：“好啊。” 待两人走远，苏以素对其他三人说道：“你们说，沈北丘喜欢的是不是这个？？” 林苒煞有其事地响了一番，道：“不像，那气质完全不搭边嘛。” 苏以信又冷哼一声，道：“你们管人家喜欢谁呢，走吧，别忘了你们明天还要会考，还不抓紧时间回去抱抱佛脚。” “对哦！”苏以素猛然往脑门一拍，“你不说，我都忘了，快走，快走！” 沈北丘和林雪晓一路沉默着往回走。 林雪晓望了望他似乎有些心事的脸，轻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呢？” “哦……”沈北丘回过神来，歉意一笑，道：“没什么呀。”说着又沉默起来。 林雪晓无奈地侧侧脸，又试探着道：“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言语模糊，也不说和谁，但是她知道，沈北丘一定自动过滤掉其他无关的人的。 闻言，沈北丘嘴间不经意间露出温柔的笑，连眼间尽是柔情蜜意，答道：“算是打小一起长大了。” 林雪晓脑中又浮现起苏以素的面容，她知道，沈北丘说的一定是她，那个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孩。想着，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忧伤：沈北丘，此次一别，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一转身，便是永别。 两人终究没有再交谈，一路无言着回到了学校。沈北丘一路送着林雪晓到她的宿舍楼下。林雪晓停了下来，转过身望着沈北丘，突然觉得有些感伤，低下来头，道：“沈北丘，我到了，你回去吧。再见。” 沈北丘没有察觉林雪晓的异样，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再见。” 第二天晚上，各个场所轰轰烈烈地，毕业生的毕业欢庆会次第开始了。很多个班的学生都选在了今晚。 ktv房里喧嚣不已，阴暗的彩色灯光照得每个人脸上都七彩生花，几个人抢着话筒疯狂地呐喊，也不管跑不跑调，只希望着能将离别的伤感全都吼掉。 美术班的人并不多，沈北丘坐在角落里，将这些一起生活了三年的面孔一一慢慢地看了个遍，心里也划过一丝离愁，默默叹了口气。 当看到陈瑜香和别的女生在聊天，沈北丘不禁有些说不出的异样，皱着眉想了一番，才终于想起，林雪晓不在。眼光飞速地在人群里扫过，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惟独没有林雪晓的。奇怪，她怎么不来？ 陈瑜香的眼光无意间落到沈北丘身上，看着他写在脸上的困惑，心里大致也猜出了一点，和旁边了同学说了一声，便走到沈北丘面前，交给他一个信封，说道：“雪晓回老家了，这是她给你的信。你回去再看吧，记住啊，回去再看。离别什么的，把你搅得心情不好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沈北丘不解地接过信封，问道：“林雪晓给我的信？她怎么了？” 陈瑜香不平地哼一声，“回头看了你就知道了。” 沈北丘只好将信封收起来。 宴会散了以后，沈北丘回到宿舍，拿出那封信，撕开信封口，打开。素雅的信纸里散发出淡淡的芬芳，一如林雪晓的温婉淡雅。 “沈北丘： 再见。这次一别，可能真是是永别了。我大概不会再踏足这片城市的土地，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吧，或许，你本就不会在意。 沈北丘，你听到过向日葵的故事吗？传说克丽泰是一位水泽仙女。一天，她在树林里遇见了正在狩猎的太阳神阿波罗，她深深为这位俊美的神所着迷，并且疯狂地爱上了他。可是，阿波罗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就走了。克丽泰热切地盼望有一天阿波罗能对她说说话，但她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于是她只能每天注视着天空，看着阿波罗驾着金碧辉煌的日车划过天空。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波罗的行程，直到他下山。每天每天，她就这样呆坐着，头发散乱，面容憔悴。一到日出，她便望向太阳。后来，众神怜悯她，把她变成一大朵金黄色的向日葵。她的脸儿变成了花盘，永远向着太阳，每日追随他――阿波罗，向他诉说她永远不变的恋情和爱慕。 后人附加在向日葵身上的植物文化便是――沉默的爱。 沈北丘，不知你是否觉得，暗恋是一场漫长而悲伤的自虐。我有着女孩们所本能的矜持，不敢告诉你我的心思，只好每天看着你的身影，从教室离开，再回到教室里上课。看着你认真做笔记的样子，看着凝眉反驳的样子，看着你垂眸沉思的样子……有时候感觉我就是那朵向日葵，一直围绕着你转，却从未得你正眼一瞥。每日追随，却得不到一点温暖。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只是我不知道，是那样的人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只要是那个人，就不管她是什么样都可以，没有任何一个相似或相反的人可以替代。 沈北丘，好像我们都曾经错过了一些东西，因为自己的沉默。可是，这大概不重要了吧，因为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用三年的时光仰望你，追随你，和你在同一间教室，做个同样的动作，和你一起去旅行……这将会是我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祝你幸福。” 沈北丘沉重地放下那几张还弥漫着幽香的信笺，目光飘向了远方。 林雪晓，对不起。或许我们都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是，你的懦弱是因为你的矜持，而我的懦弱，却只是因为我的懦弱，没有任何理由。 第四十二章 梦里梦外模凌两可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那晚他们经历过怎样的千回百转，也没有知道平静的脸下隐藏着一颗怎么样悲痛的心。 幸福被写在脸上，给别人看的都是他们装出来的好。 林雪晓，这个温婉的女子，大概，在不久，或者很久的以后，会遇见一个很爱惜她的人，并且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至少，沈北丘是这么认为的。 毕业生的假期生活至此风风火火地开来，沈北丘背上了行囊，去各地写生，以此来逃避记忆里那些悲伤的或是失落的种种。苏以信去了尹市旅行，顺便帮苏域考察实地情况。 没有人在头顶压着，这天下，终究是落到苏以素等人的手里了。只是，校园里开始诡异地空荡起来，原来那一片由高三生撑起来的热闹与活力，仿佛只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踪迹。 班主任在讲台上沉重而庄严地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高三生了，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要再贪图玩乐。” 苏以素蓦地低落起来，高二已经走了，高三已经来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时高二刚开学，苏以信走在前头冲她吼，要她走快点的情景还只是在昨天呢？ 流年似水，岁月如刀。 “苏大小姐！”放了学，江箬聆和林苒又在窗外似笑非笑地叫着她。苏以素一个激灵，连忙跑了出去，没头没脑地来了句：“箬，苒，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江箬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道：“怎么有一种世界末日要来了的感觉。” 林苒挑挑眉，表示见怪不怪，道：“对于苏以素，你应该早就习惯她突然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矫情。” “好吧。” 苏以素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富有活力地奋起反诘，只颓废地应了一声，就拖着沉重脚步往楼梯口走去。 江箬聆和林苒狐疑地转头望着她，互望一眼。 “她怎么了？”江箬聆问道。 林苒摇摇头，“鬼知道。” 见苏以素越走越远，丝毫没有要等她们的意思，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喂，你干嘛，失恋了还是失恋了？” 江箬聆正说着，突然转角处又闪出一个人来，“以素！” 江箬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待看清是江风辰后，脸色据更不好看了，凶巴巴地问道：“江风辰，你能不这么吓人吗？” 林苒拍拍受惊的心脏，也一脸黑线地盯着他。 江风辰顿时不自然起来，满脸歉意道：“对不起啦……” 三人来来回回地说了好几句话，苏以素却站在一旁依旧一言不发，像是傻了一样。江风辰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又叫了一声，“以素？” 不应。 “她怎么了？”江风辰只好问向江箬聆两人。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摇摇头。 这时，苏以素终于幽幽开口了，“高三了，怎么办？” “……”三人非常无语地望着她。 “凉拌！”江箬聆伸手拉过她就走，“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吃过饭再慢慢讨论吧。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先吃饭啊，是不是，林苒？” “是。”林苒只得顺从地点点头，跟了上去。 “哎，”江风辰见三人抬脚就走，连忙出声叫住她们，“你们又带以素走了啊。” 江箬聆一双凌厉的眼盯着他，“不然你想怎么样？” 江风辰却不答江箬聆的话，只看着以素，幽幽道：“以素……” 苏以素有些失神地望着江风辰，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苒看着她那个样子，了然一笑，对江箬聆道：“我们就别打扰人家小夫妻了吧，省得人家说我们不知廉耻老横在中间当电灯泡啊。” 江箬聆撇撇嘴表示不乐意，“我都把陈杰睿甩一边了。” 林苒意味深长地感叹道：“这人和人之间的，还不能拿来比较的，谁认真谁就输了。” “嗯……”江箬聆满脸赞同地点点头，“这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说着就拉着林苒招呼都不打就走人。 隐隐约约还传来林苒戏谑的声音：“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苏以素有些无语，望望楼下的转角，又望望热枕的江风辰，终于闷闷地开口道：“饿了，吃饭去。” 或许，在爱情和友情之间，终究是做不到两全其美的，顾及一个，就注定要冷落另一个。 夜，万籁俱寂。风，也停止了追逐。 恍惚间，苏以素突然听见江风辰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以素，我不爱你了。” 苏以素蓦地回头，却看到江风辰就站在她身后，笑意盈盈，一脸温柔，却是对他旁边的那个甜美的女子。那女子对他甜甜一笑，又挑衅般地看着苏以素。 苏以素惊呆了，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拉住江风辰，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和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在迷雾里了。 “辰！”苏以素痛心疾首地叫着他，四处乱撞，盼着他会回头，看她一眼，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江……风……辰……”灼热的眼泪不断的往下落，心像针扎一样，却分明没有任何感觉，这就是人们说的，痛到极致便是麻木么…… “苏以素，哈哈，背叛的滋味如何？” 耳边突然又响起一阵刺耳的女声，苏以素猛地抬头四处张望，却没有任何东西，有的，只是无边的雾霭。 “谁！”苏以素疯一样冲进了迷雾里，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打，可是眼前除了沉沉的迷雾还是沉沉的迷雾。 “以素，对不起……”江风辰的回声这时又凭空响起，“江风辰！”苏以素尖叫着，在惊吓中醒来，心跳剧烈，冷汗泠泠。她望了望周围漆黑的宿舍，舍友们平和的呼吸声还在轻轻地传来，偶尔有一个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苏以素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不断地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 窗外的月光淡淡地洒进来，整片夜都是静谧的，平静的。 第二天，苏以素萎靡不振地度过了一个上午，连杨老师的语文课也频频走神，提问什么的也恍恍惚惚地连连反问“什么”，最后杨老师也无奈了，道：“苏以素，你昨晚没睡好？” 苏以素只低着头，保持沉默。要怎么说？早恋什么的，最忌讳了。 杨老师只得示意她坐下，转身走回了讲台，扬声道：“同学们，很快就期末考了，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别以为语文不用学，我随便出一道题你们都不会做，信不信？” “信！”班上的同学异口同声答道。自从摊上这么一个老师，他们是真心觉得对语文一无所知啊！ 浑浑噩噩地终于熬到了放学，苏以素趴在桌上闭目养神，一边等江箬聆和林苒过来找她去吃饭。这么多年来，三人已然形成了这个默契。 “素~”不知过了多久，林苒的声音终于在窗外悠然响起。 苏以素慢慢抬起头，眯着眼望着她，发现只有她一个，不禁问道：“箬呢？” 林苒却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了，看着她沉沉的黑眼圈，顿时吓了一跳，“素，你怎么了？失眠这么严重？” “别提了，”苏以素无力地挥挥手，“做了一个噩梦而已。爱情什么的，都混蛋！” “江风辰又惹你了？” 苏以素只摇摇头，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箬呢？” “被陈杰睿拐走咯，哪像我呀，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都是电灯泡。” 苏以素忍不住调侃她，“我怎么记得，某人曾经说过，对爱情什么的，没兴趣？” 林苒白她一眼，“是不是这会我连感慨一下都不能了？” “不！能！” “切。”林苒冷哼一声。 待两人吃完饭回来，苏以素的精神也好些了，至少不再像在课堂上那样颓靡。两人一蹦一跳，说说笑笑地往宿舍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陌生的呼喊，“苏以素！” 两人疑惑地回到头，一个陌生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 细看之下，又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苏以素不禁狐疑地开口问道：“你是……” 那男生淡淡一笑，“你不认得我了？也对，贵人多忘事啊，只一面之缘的人哪里记得住。” 苏以素沉默着盯着他，脑海飞快地转动着，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一一过滤，终于灵光一闪，想出一个人来。 “你是上学期期末考，坐在我身后的那个男生？” “可不就是吗！”那男生大腿一拍，兴奋道：“上次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安一晋。一二三的一，晋级的晋。” “额，你好，”苏以素只得点点头，“上期期末考，怎么不见你来？” 安一晋挠挠头，道：“我家不在江城，家里有点事，就回去了，到现在才有空回来，收拾行李回家去。” “额，你不读了呀？” 安一晋摇摇头，“我本不是读书的料，要不是我姐……”说到一半，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打住，转移话题道：“以后的路会很坎坷，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苏以素狐疑地望着他，对他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安一晋却不打算多做解释，告辞道：“我就先走了，再见！” “再见。”苏以素只好将满脑子的疑惑压下去了。 林苒狐疑地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痞.子的气息，暗想道：这又是个什么角色？想着，不禁跟苏以素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人来者不善？” 第四十三章 终是结有愁怨的姑娘 苏以素挺无奈地瞥她一眼，道：“是不是在你眼里，但凡有些唐突的男生都是来者不善？” 林苒却一脸严肃，“我是说真的！瞧他多像一痞.子！” 苏以素依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转身就穿进了后花园，“我觉得，就算他真的是一个痞.子，那也是一个阳光向上的痞.子。” “这样的形容词根本就不能用在痞.子身上好吗？！”林苒抓狂着追了上去。 “不好！” “你呀，迟早被人家卖了！”林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好人？” “我说林苒，你就别学李水颜那副愤世嫉俗的嘴脸好吗？”苏以素停住脚步，转身无奈地望着林苒，“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得了吧，”林苒挥手打断苏以素的话，“反正在你眼里，黑的也是白的，臭的也是香的。” 苏以素挑挑眉，不答话。 回到宿舍不久，就接到了江风辰的电话。 “苏姑娘，正值周末，良辰美景正好，今晚有约否？” 听着江风辰有些滑稽的语调，苏以素忍俊不禁，轻笑道：“江公子，小女子今晚没约……” “那么晚生是否有幸邀苏姑娘今晚亭心湖一游？” “噗……”苏以素终于忍不住了，“咯咯”地笑起来，道：“江风辰，我是不是要矜持一下下拒绝你呢？” “别呀！”江风辰也笑着答道，“你不来，可就得错过好东西咯。” “咦？”江风辰的话霎时勾起来苏以素好奇的心，连忙问道：“什么好东西？” 江风辰却故作神秘，“到了今晚你就知道了，现在说出来了就没意思了对吧？” “哼！”苏以素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道：“爱说不说！” 但终究是就此期待起来了，下午的课因为养足了精神，苏以素终于没那么有气无力，但依然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像英语这么枯燥又难懂的科目，怎么可以放在下午来上呢？这分明是要让本来就不愿意醒来的学生再度昏昏欲睡嘛…… 苏以素很堂而皇之地为自己的频频走神找理由。 李水颜却是很喜欢英语课，事实上她的英语一直很好。因为学得好，所以喜欢？还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学得好？ 望了一眼眼神专注的李水颜，苏以素心中不由得纠结起这个问题来，最后不得不草草了之。反正我不喜欢！苏以素又瞥了李水颜一眼，右手托着下巴万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台上的三角梅还在零零落落地开着，在酷暑下虚弱地垂下了枝桠。 “哎……”苏以素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李水颜终于愿意抽出一点点空来瞥她一眼，看着她一脸愁容，不禁小声说道：“我说，人家李煜啊，李清照啊什么的，经历了大起大落，才有那么多愁思呢，你就一未成年的小女孩，整天叹什么气？” 苏以素瞪着她，一字一句道：“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成年了！” 李水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反正在我心里，你就一长不大的小女孩。” “矢车菊啊……”苏以素眼里又痴痴生出向往，李水颜受不了地转头不看她，“真受不了，花痴！” 苏以素也不屑地冲她做个鬼脸，继续看自己的风景。 美好的周六夜晚终于姗姗而来。 “林苒！你乖乖地待在宿舍哈！”临走前，苏以素很欠揍地跑去跟林苒打了个招呼。 林苒一个白眼抛过去，“秀恩爱，死得快！” 苏以素“哈哈”大笑起来，“林苒，你这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 林苒冷哼一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拿起扔在一旁的小说集，“不理你，我去教室看书。” 苏以素“嘿嘿”地跟在身后也走出了宿舍。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流景公园的人流也渐渐多了起来。公园一到了晚上就有另一番白天所没有的韵味，住在附近的小夫妻们、老夫妇们都喜欢在饭后来这里走走，散散心，锻炼锻炼。 苏以素仍然对这个公园心有余悸，上次在鬼屋里受到的惊吓又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见江风辰带她来这里，不禁连连扯着他后退，道：“江风辰，你又要进鬼屋啊？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江风辰轻轻一笑，道：“放心啦，公园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平时老宅在学校里，都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景。” 苏以素抬头向四处张望着，映入眼帘的全是再普通不过的花花草草，不禁撇嘴道：“不过是比学校多了几棵大树，能有什么好景色。” “美好的景色是要用你那双迷糊的眼睛仔细探寻的。” 闻言，苏以素顿时变脸了，佯怒道：“江风辰！说谁迷糊呢！” 江风辰才不将她脸上的怒气放在心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早就摸清楚她的脾气了，她是一个从都不会真生气的人。当下笑嘻嘻地拉过她的手，道：“下面开始我们的探寻之旅吧！” 苏以素眼里充满了期待，也顾不得刚才的“迷糊”之争了。 穿过一条长长的树荫小道，一面清澈的小湖映入眼帘。湖心赫然立着一座微型的小岛屿，蜿蜿蜒蜒的小廊贯穿着小湖，通向小岛屿，一直延伸到那边的湖岸。岸边建有座精致的亭子，连着小桥，与连廊交接一处，千回百折，俨然一副淡雅的江南水墨画。 “好美！‘苏以素不禁感叹起来，上次来的时候，这片湖还没有水呢。 江风辰笑笑，答道：“看到岛上种着的植物了吗？你猜那是什么花？” 闻言，苏以素又往岛屿望去，天色沉沉的黑，岸边的昏黄的灯光模模糊糊地照来，显得那边的景色愈加朦胧起来了，只瞧得岛上的一片青葱中隐隐约约开着紫色的花。 苏以素懊恼地摇摇头，“天黑了，认不出来。” “咱看看去！”说着江风辰便牵着苏以素往湖心走去。 不知道是建设工人的有意为之，连廊中好几处只有一块长长的略高于湖面的水泥板，低头望着水面上微微荡漾着的涟漪，苏以素不禁心中一颤，仿佛就要和湖水融在一起了。 穿过连廊，两人终于来到了小岛中间。刚刚踏进小岛，苏以素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香气，越靠近岸边的植物那种香味就越浓烈。苏以素不禁疑惑起来，种的是什么花？ 想着，她下意识地挣来江风辰的手，急切地凑过去瞧个仔细。 “啊！丁香花！”待看清楚时，苏以素顿时欢快地叫了起来。唐磊的那首《丁香花》红遍了大江南北，可是，她还没见过真正的丁香花呢！如今居然在这个新建的公园出现了！大爱公园的策划人啊！ 江风辰在一旁淡淡地笑着看着苏以素的欢呼雀跃，传说中爱花的姑娘都很善良？心里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一句没来由的话，不由得自嘲地摇摇头，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眼前的这个女孩确实很天真善良。 苏以素这时回过头看他，“辰，我突然想起一首诗。 “什么诗？”江风辰柔声问道。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耐着性子听着苏以素慢慢读完，江风辰又柔柔一笑，“戴望舒的《雨巷》。可是，你不是结着愁怨的姑娘，你是快乐无忧的。” 苏以素不由得想起来昨晚的噩梦，想起已经毕业了的苏以信和沈北丘，想起要搬家的林苒，于是淡淡地摇摇头，不说什么。但很快又甜甜一笑，道：“丁香的花语是什么？” “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江风辰不答，反问道。 苏以素却狡黠一笑，“我就是不知道啊，你既然计划好了带我来看花，就一定事先做好了功课吧？” 江风辰只好默认地笑了笑，答道：“丁香花的花语好多呢，据说在西方，它象征着‘年轻人纯真无邪，初恋和谦逊’。不过，人家说它的花语是‘光辉’。 苏以素歪着头，问道：“那你希望是什么？” “初恋啊。”江风辰一点都不掩饰心中的想法。 见江风辰这么坦诚而又直接，苏以素不觉脸红起来，连忙假装抬头看花，掩饰脸上发烫的热。 望着头顶上一串串的紫色的丁香，苏以素的思绪不觉飘远。 不管丁香花有着多么美好的传说，多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诗人、早作家的眼里，它都是结着愁怨的，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如此看来，丁香花的香，实际上也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忧愁吧？ 好像想得有点多了。苏以素自嘲地摇摇头，说好了要做一个矢车菊般的女孩呢，有父母，有朋友，还有恋人，青春年少，快乐无忧。不做结着愁怨的丁香。 嗯。苏以素重重地点点头，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回头冲着江风辰灿烂一笑，笑靥如花。 第四十四章 悲伤而不安的告别 再一次的期末考很快就轰轰烈烈地来了。考完试的那天，班主任组织他们将教室从西幢四楼搬到了东幢四楼。 磕磕碰碰的椅凳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地扬起，布置新教室之举浩浩荡荡地展开了。待把搁置在教室一角的椅凳都一列列一行行地摆放好时，苏以素见已无事可做，便跑到走廊上，趴在阳台上往下望去。 校园里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过，挽着手，搭着肩，谈笑风生，青春飞扬。 很快你们就老了。苏以素闷闷地想。高三不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高度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快就取而代之了呢？ “以素！”楼下突然有人叫她。 苏以素定睛一看，不是江风辰又是谁？他在楼下兴奋地挥着手叫她。 “哎！”苏以素应了一声，回头看看教室里的同学都闲下来了，便提脚就“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下到一楼才发现陈杰睿也在，苏以素忍不住调侃道：“好一对好哥们呀！” 陈杰睿腼腆地笑了笑。 “以素，你们搬好了吗？” 苏以素不由得白江风辰一眼，道：“现在才来问，不觉得迟了点吗？我没搬完你是不是要来帮忙啊？” 江风辰“嘿嘿”地笑了两声，指着第一间教室说道：“我教室在一楼呢，以后你每天经过都可以看到我。” 苏以素撇撇嘴，“你骗我呢，学校从不将高三的教室安排在一楼。” “哟，原来迷糊的苏姑娘还知道这个呀。”远远的传来江箬聆挤兑的声音，苏以素回头一看，江箬聆和林苒两人正款款而来。 “江箬聆！”苏以素恼怒地喊着她的名字。 江箬聆无所谓地挑挑眉，转眼间已来到他们面前，道：“人都到齐啦。咱去吃饭吧，高二的最后一顿晚饭，怎么能各自‘解决呢？” “这算是告别仪式么？告别我们美好而又悠闲的生活。” “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呗，无所谓啦，不就吃个饭，咱也好久没一起吃过了，对不？快走快走。” 五人于是有说有笑地向校外走去，找了一家人少的快餐店，兴致勃勃地点了餐。 “吃完这一顿，我们就要上路啦。” 听着苏以素没头没脑的话，林苒抛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乱用词。” 江箬聆却点点头，“确实该上路了。” 闻言，林苒不禁问道那两个男生，“这两个今天是怎么了？” 江风辰和陈杰睿互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摇摇头。 “吃完饭就该各回各家啦。” “你傻了吧，还要补课呢。” “对哦！”听了林苒的话，苏以素轻拍一下额头，沮丧道：“我以为明天可以回家了。” 林苒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你们就吃饱一点吧，说不定，这将会是我们的散伙饭呢。”过了一会，江箬聆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 陈杰睿无可奈何地放下筷子望着她，道：“箬聆，你胡说些什么呢？” “整一个假期那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苏以素毫不客气地拿着筷头敲过去，“吃个饭也不安分！” 林苒这时幽幽开口道：“别介意，恋爱中的人都是真的不可理喻不可思议的。” “我就很正常！”苏以素冷哼一声。 江风辰偷偷笑了笑，不发表言论。 盼星星盼月亮地熬完十天的补课时间后，三个女生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回家了。说到底，她们都还是个恋家的孩子，放假了便一刻也不能待了。 江风辰和陈杰睿倒好一些，悠悠地送她们到车站，看她们上了车才走。 望着车外那两个越来越远的身影，林苒说道：“唉，有男朋友就是好，回个家还能来个十八相送，多浪漫呀。” 苏以素鄙夷地望她一眼，“是你自作自受。人家箬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有哪次听进去了？” 林苒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 “箬！”见江箬聆上车后一直都不出声，苏以素不禁探出头来瞧瞧坐在后座的她，见她一直揉着太阳穴，担心问道：“你怎么了？晕车？” “不是，”江箬聆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你又杞人忧天了吧？” “但愿。” 苏以素摇摇头缩回身子，这时客车突然来个大刹车，她一个不注意整个人都向前倾去，额头重重地撞在前座的椅背上。 “呜……”苏以素哀呼一声，坐起来揉揉撞的麻麻的额头，一种不安的情绪突然莫名地涌上心头。 捂着心跳加速的胸口，苏以素郁闷地想道：“撞傻了吧？不就一刹车，又不是车祸，有什么好不安的。” 下了车，苏以素兴冲冲地朝着还在车上的江箬聆和林苒挥挥手，便飞也似的往家里跑去。 “阿妈――” 沈秀兰果真闻声而出，看着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的苏以素不禁又淡淡地摇摇头，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孩子家的要举止要内敛一点，不可以这么大大咧咧的。” “阿妈……”苏以素跑到沈秀兰跟前，又一溜烟地钻进院子里，看看花，逗逗小猫，“你不可以这样限制我的人性。” “唉，”沈秀兰只好又无奈地摇摇头，嘀咕道：“阿信也是十八，你也是十八，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怎么这性格就差这么远。” 苏以素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理直气壮地答道：“要是这世上的人性格都一样，那也太没意思了吧？” 沈秀兰还想说些什么，苏以素却大手一挥，“我上楼去啦。” 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苏以素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江风辰打电话。 本以为江风辰很快就会接听，可以那边的彩铃循环地响着，足足响了一分钟，直到自动断开都没人接听。 江风辰在干什么？苏以素疑惑不解，又拨打了一遍，依旧是无人接听。 大概忙吧……苏以素只好放弃了，爬上了塌上小憩一会。 待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沈秀兰叫她下来吃饭，说是早上没吃什么，午饭必须得吃。于是苏以素满脸不情愿地慢悠悠地去了。 吃完午饭，苏以素拿起手机翻了翻，依然没有江风辰的任何回复。这回苏以素坐不住了，忙什么过了这么久都不回？想了想，她又给江风辰打了过去，结果依然是无人接听，打到最后，移动语音系统索性直接给她来了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呼……”苏以素长长地呼了口气，赌气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懒懒地下楼看电视。 只是她哪有心思看电视，整颗心都放在房里的那台手机里了，总想着它或许会在下一秒响起熟悉的铃声，然后她兴奋地冲上去接电话。 可是，一直到下午，手机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没有任何动静。 苏以素忍不住给陈杰睿打了个电话，询问江风辰的情况。临走前他们是在一起的，他应该会了解一点吧？ 谁知，结果让她愈加失望了。 陈杰睿也已经到了家。在她们开车后不久，江风辰就说要去网吧上上网，陈杰睿就一个人回了学校，后来都没有联系过。 “江……风……辰……”苏以素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嚅嚅自语，“你没死就给我回个电话啊……” 又颓唐地坐了许久，苏以素决定也给江箬聆打个电话。 听着苏以素噼里啪啦地抱怨了一通后，江箬聆很不厚道地笑了，道：“我算是明白小别胜新婚的境界了，你这才分开多久啊？这就思念成疾了？” “可是他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 “人家有事耽搁了吧？这么频繁地打扰人家，要是误了他的正事看你怎么收场。” 苏以素不满地嘟嘟嘴，“都过了这么久了，考试都能考好几科了……”停了一会，又不安地说道：“别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啊呸！闭上你的乌鸦嘴。有谁没事诅咒自己男朋友的？虽然我确实是不怎么喜欢那个江风辰，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苏以素不好意思地摸摸额头，“我这不是担心嘛……” “切。”江箬聆嗤之以鼻。 “好吧，不跟你说了，我下去看看我阿爸回来了没有。” 挂了电话下了楼，果然看到苏域刚刚回来，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手中拿着文件夹正欲放在桌子上。 “阿爸……”苏以素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苏域抬头疑惑地望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没事啊。” 沈秀兰这时端着刚洗好的苹果进来，接道：“她一回来就蔫蔫的，问也不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闺女大了，就学会藏心事了，没办法啊。” “阿妈！”苏以素又羞又气。 沈秀兰柔柔一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你了，过来吃水果。” 晚饭后，苏以素放下饭碗就往楼上跑，看着依旧静静的手机，她沉沉地叹了一声，想给江风辰再打个电话，又想起江箬聆的话来，只好作罢。 临睡前，苏以素恨恨地想道：“江风辰，明儿你再不回我电话我就跟你急！” 第四十五章 不可收拾的滋事事件 晨曦的阳光柔柔地照进来，苏以素缓缓张开眼睛，一时间对强烈的光照有些不适应，仰头往窗户望去――昨晚又忘了拉窗帘了。 睡意朦胧地起身走到窗户边猛然拉上窗帘，房间顿时暗了下来。苏以素这才满意。 拖沓着脚步晃到桌前，她忐忑地拿起手机，期待着能有未接电话或者未读信息。可是……除了一如既往的静静的主屏幕，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太早了吧？苏以素看了看时间，安慰自己道。 想着只好沉重地关了静音，放下手机，洗漱去了。 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餐，苏以素又耸拉着脑袋上了楼，连沈秀兰在后面叫她也听不到。 “这孩子是怎么了？”沈秀兰疑惑地望着苏以素心事重重的背影，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最后又了然地摇摇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去了。女孩子家的，正直情窦初开的年纪，除了那些情情爱爱的，还能有什么心事。 苏以素才踏进房间，手机铃声就在这时悠然地响了起来，她连忙飞奔过去，第一次觉得这铃声是如此悦耳动听！ 可是，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苏以信来电”。 苏以素的心情立刻又从峰巅掉到了低谷，于是，连语气也懒洋洋起来了，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喂？” 那边苏以信一听到这个明显不愿意接听的语气，顿时就来气了，吼道：“苏以素！我前辈子真的跟你有仇？” “或许吧。”苏以素敷衍道。 “哟呵，”苏以信大概明白过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又跟你家那位吵架了吧？” “什么叫做又！” 苏以信耸耸肩，“好吧，是我用词不当，不过，我可有猜对？” “要你管！” “看来我是猜对咯。哎呀，我这心情啊，顿时好起来了。哎，苏以素，尹市好好玩呢，那天你也来啊，我带你逛遍大街小巷，绝对让你乐不思蜀。” “没！兴！趣！”苏以素气得咬牙切齿，没看到人家心情正不好么！ “算了，不跟你说好心没好报。”说着苏以信便挂了电话。 谁要你的好心！苏以素冲着手机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反手将手机扔在桌上，又沉沉叹了一声一头倒在榻上。 “江风辰……你倒是理一下我呀……”手里抓着一缕将要及腰的长发反复把玩着，苏以素满脑子想的都是江风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不给她回电话。 直到下午，江风辰的来电才姗姗而来。当时苏以素正在午睡，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许久许久才进入梦乡，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来了。 因为担心错过任何一通电话或者信息，所以即使是午睡她也没有将手机调成静音，一听到熟悉的铃声翩然在耳边萦绕，苏以素即刻条件反射般把从榻上跳了起来，利索地冲到桌上拿起手机。 “辰！”语气都忍不住颤抖，呜呜……江风辰，不带你这么折磨人的。 “以素……”江风辰却没有以同样的激动回应苏以素，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 苏以素不禁担忧起来，“辰，你怎么了？” “以素，我……”江风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江风辰！你如实说来！有什么说什么！不要给我吞吞吐吐的，这算什么事！”苏以素火了，苦苦等了这么久，就这样对她？ “唉……”江风辰沉重地叹了一声，才接着说道：“以素，我可能……要退学了……” “吓？”苏以素被江风辰这话吓呆了，手机也差点摔了下去，“辰，到底怎么了！” 江风辰又叹了一声，才慢慢说道：“那天送你们上车，我就去网吧了，不知怎么就跟几个社会青年起了冲突，我顶了几句，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我哪忍得了这个气，当时就还手揍他们几拳。结果越打越凶，网管见劝不住了，又怕影响生意，就把我们扭到派出所去了……” 这回苏以素是彻底吓住了，她哪经历过这种事？一直以为干架这种事是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会发生在江风辰身上？那些觉得离自己很遥远的事突然之间就被告知在自己男朋友身上发生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后来派出所又通知了学校，还叫了我父母来……”江风辰沙哑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班主任给我保释，将我带回了学校。我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和我父母一起回到学校才发现，校长在办公室等着我，说要找我了解情况，怕影响不好……那几个社会青年又不肯罢休，在校门口外大嚷大叫，非得说是我先动的手，还要我赔损伤费……我父母当下的气晕了，黑着脸带我回家，把我关在在家哪儿也不让我出去。校长说，这事负面影响较大，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还要看看怎么处理……以素，我有种感觉，学校会开除我，就算学校不开除，我爸也不会让我回学校了……他觉得我丢尽了他的脸面。” 苏以素听着江风辰强忍着抽泣，感觉着他深深的痛苦和害怕，眼泪刹那间就涌了出来，又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江风辰愣是将眼眶的眼泪热了出去，深深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点，才说道：“辰，没事的，学校不会这么冷血的，而且……父母也不可能就这样对你不管不顾对不对？等到他们气消了，就会好转了。才多大点事啊。” “以素，不会的……” “辰，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苏以素只好努力去说服江风辰相信，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虽然，语言是那么苍白，虽然，她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件事真的有那么简单。 学校一向都爱惜自己的名声，担心什么负面新闻影响了招生率，平时管束得极为严格，不允许学生去网吧，不允许随便外出，校服和校章必须天天穿戴着，处理起事端来不讲人情，不留情面。这次滋事当事人不仅仅是学生和学生之间了，已经涉及了社会人员，还被那几个小混混闹得人尽皆知，学校已经无法封锁消息，又怎么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江风辰不说话，大概他也觉得这个可能微乎甚微。 苏以素知道这个话题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身上的伤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在家养几天应该可以了。”江风辰云淡风轻地答道。 苏以素哪里还不明白，江风辰是怕她担心才故作轻松，社会小混混下手岂有手下留情的？而且还是一个对几个。但苏以素也不说破，犹豫道：“我……我能去看看你吗？” “别！”苏以素话音刚落，江风辰就连忙拒绝，想想语气有些重，才慢慢解释道：“我，我父母不让我出去，而且，你来了也不好……” “辰……”苏以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 “傻瓜，又没怪你。这些事都是我自己闯出来的，该是我自作自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 “以素，”江风辰打断她的话，“你只要记住，我爱你。” “辰，我也爱你。”苏以素又默默落下了两行清泪。 两人又说了很久才挂电话，到了最后全程都是江风辰反过来安慰她，苏以素却越来越不安起来，即使江风辰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会好好的。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突然有些茫然了。好像时光就此定格，哪怕是倒流也好，就是不要向前，不要开学，不要等校长的处分下来。 只要时光是好好的。 可是，太阳依旧朝升暮落，时间有条不紊地一天天过去。 由于是放假时间，学校也只将消息尽最大程度地压了下来，说一切事宜等到开学后再处理。可是，小混混大闹学校要求给说法的事情终究是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了。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一般，这件事稍微平息下来便立刻又有另一波讨论声起，竟也有人站在小混混的立场上，要求学校给个说法，说社会青年也有社会青年的尊严，学生也无权为了学生而掩饰这件事。网上的贴吧上疯狂地争执着这件事，有人说江风辰身为学生就不应该进入网吧，还闹出事端了，也有人说社会青年本来就不能无事生非。汹涌的舆论将这场打架事件提升到从所未有的高度。 江风辰的父母见这种情况，本来就憋着的怒气也不得平息了，江父更是生气地拽着江风辰打了一顿，彻底限制了他的自由来。 迫于舆论压力，学校终于发话，鉴于此次滋事影响严重，学校方面将出面调停，将和当事人进行交涉，请求和平处理，谈判结果届时公布。但与那几个社会小混混谈得如何学校终究是半句话都没透露出来，只说还在努力磨合中。 没有了谁的推波助澜在起着作用，舆论终于停了下来。或许是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苏以素和江风辰愈加忐忑不安起来了，生怕又无端生出什么意外来。不过，小混混求的也不过是赔偿，应该很好交涉吧？ 两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等着新学期的开始。 第四十六章 黑色曼陀罗阴谋绽放 新学期终于还是来了。“新晋级”的高三生们早早就来了学校。 学校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私下接见了江风辰父母。 “江先生，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那几个社会青年由始至终都没松过口，一定要我们给个说法。社会舆论对我们的压力很大，我们决定就这次事件给予江风辰同学留校擦看处分，对于对方要求的医疗费赔偿，也请您尽早付上或者再与对方协调。” 闻言，本来沉默着站在一边的江风辰蓦然抬起头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校长，道：“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怎么过错就全都在我身上了？” 校长淡淡地瞥过，眼神却透出凌厉的光，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你进网吧就已经违反了校章，还与社会青年滋生事端，导致对方手上，这行为本身就很恶劣，你敢说你一点错都没有？” 江风辰叫了起来，“要不是他们无事生非，我也不会跟他们起冲突！” 见江风辰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江母连忙过去拉住他，严厉道：“辰儿，别胡闹。” 江风辰失望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妈，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畜生！还不知悔改！”江父这时大步走来，扯过江风辰，“还嫌不够丢脸吗？！”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所有的后果都要我来承担？我不服！不服！”面对一向严肃的父亲，江风辰终于忍不住爆发起来，冲着他吼道：“从小你就只知道骂我，打我，我怎么做都得不到你的认可，在你眼里我就什么都不是！” 江母心疼地拉回江风辰，又小心地望着脸色越来越黑的的江父，悄声劝道：“你就别在这个骨节眼上惹你爸了。” 江风辰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理所有人。 校长有些尴尬，“咳咳”两声，道：“江风辰同学状态有些不好，我想，两位还是先将孩子带回去吧。” 听到这话，江风辰转头恨恨地盯着校长，冷道：“您这意思，是要我退学吗？” “江风辰！”校长顿时被激怒了，语气也愈加凛冽起来，“你与校外人员打架，闹得满城风雨，对学校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如今还没有一点悔意，态度恶劣，屡教不改，按校规可勒令你退学！” “哼！”江风辰冷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辰儿！”江母慌张地唤了一声也连忙追了出去。 “孽子！”江父望着门外骂了一声，转身歉意地对校长说道：“校长，实在抱歉，回去我会好好管教这个孽障的，就此告辞了。”说着黑着一张脸也走了出去。 尹市。闹市的一幢小楼房里。 安一晋飞快地浏览着网页，脸上渐渐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最后激动地忍不住跳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喊道：“干得漂亮！” 这时门外“咯吱”一声响，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只是她的一身装扮极其与年龄不符。一头酒红色的非主流长发非常抢眼，化着淡淡的妆，白色的吊带背心，蓝色的超短裤，全身上上下下都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媚惑的气息。 她走到**边拉开窗帘，房里的光线霎时亮了起来。安一然见望了安一晋这么高兴，不禁也轻笑了一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眼神格外温柔。 安一晋是她的弟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自小她就对这个弟弟非常溺爱，总想给他最好的，她一直希望安一晋有朝一日能够有一番出息，做个有头有脸的人。不过，安一晋却在她的溺爱下变得有些纨绔了，整天和那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混在一块，也不爱学习，为这个安一然算是操碎了心。 安一晋笑嘻嘻地望着安一然，一脸得意地说道：“姐！说出来你一定也为我叫好！太解气了！我们学校，额……就是江城二中，有个学生在网吧跟我兄弟干上了，我生气呀！作为兄弟怎么可以束手旁观呢！就利用舆论压力将那个学生逼退学了。姐，我厉害吧？” 闻言，安一然勃然大怒，抬起右手就往安一晋身上挥去，痛心道：“小子长出息了？懂得为兄弟两肋插刀了是不是？什么都没学好，偏偏就学会了跟那些小混混**！我怎么就教出这样一个弟弟！！” “姐……”安一晋没有躲开，那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可是他没有怒，也没有委屈，反而有些不安地望着安一然，低声道：“他们……他们是我兄弟……” 安一晋最怕看到姐姐失望的表情了，他知道姐姐究竟为了他付出了多少，也知道她承受的那些痛苦，可是，他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啊。 “兄弟兄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吗？！”安一然一脸悲愤，“你要是懂事，就别再给我惹出那么多是非来！我怕你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受到不好的影响，千辛万苦将你送到江城，托人照顾，你倒好，你除了认识更多的小混混还做了什么？” “姐，我错了……”安一晋低下头，“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安一然句子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才这么生气，听到弟弟这刻说出来，也只好认了，“那学生叫什么名字？”回头也好偷偷给人家赔礼道歉去。 “好像叫……叫江风辰吧？”安一晋犹犹豫豫地说出一个名字。 “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安一然眼里却划过一丝未明的意味。 见安一然脸上有些异样，安一晋不禁疑惑地问道：“姐，怎么了？” “哦，没事，”按一按回过神来，嘱咐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不许再干这些有的没的，知道没？” “知道了。”安一晋话音刚落，安一然的身影已经匆匆地消失在门外。 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听到“江风辰”这名字就怪怪的，按理说她应该不认识这个人啊。安一晋疑惑地挠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安一然急匆匆地拦下一辆的士，“师傅，安远路29号，谢谢。” 下了车，安一然出现在一幢郊区的小洋房前，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就急匆匆上了楼。 轻轻地推开一间房门，看着那少女又安静地坐在窗前，眼里划过一丝心痛，走上前轻声道：“怎么又吹风了？” 少女慢慢地抬起头，问她：“然姐姐，事情有进展吗？” 听到这个问题，安一然脸上顿时露出愉悦的笑，一丝眼角却闪过一丝阴戾，答道：“刚才从我弟弟那里听说，江风辰已经退学了。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将江风辰引到尹市来，从江风辰身上入手，再一步步击溃他们一家。” 少女先是露出茫然的表情，很快也了然地点点头，冷道：“看来，计划里又多出一个人来了，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呢。”望着窗台上被自己猛地掐断花枝，她嘴角轻轻扬起阴冷的笑意，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一丝血色。 从窗户望去，窗外是一个小花圃，里面种着各种花苗，在骄阳上挣扎着开出娇艳的花。花圃的主人似乎有着特殊的癖好，花圃最里围的位置画出了一块位置，用篱笆围成一个大圆圈，里面种着诡异的黑色曼陀罗。在这个炎热的夏日里，随着偶尔出来的风摇曳着，黑色的花朵越发诡异起来，一种邪恶而又恐怖的力量似乎正在它身上慢慢衍生，令人不寒而栗。 “曼，陀，罗。”少女慢慢开口，阴冷的寒气随着着三个字不断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安一然不自禁地后退几步，望着一脸恨意的少女，欲言又止。走到这一步，谁都回不去了。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黑暗，生的不归路。无间的阴谋与复仇。从她亲自种下那几株曼陀罗开始，安一然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心中隐藏着的仇恨有多强烈。 江城。江城二中。 江风辰一脸平静地在宿舍收拾属于他的东西，宿舍里的人或站着，或坐着，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流露着悲伤，想要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 不知过了多久，江风辰终于从忙碌中抬起头来，擦擦脸上的汗，看着全都沉默着的舍友，不由得挤出一丝勉强的笑，道：“兄弟们，我走了，以后有发达了，别忘了请我吃饭。” “老三儿……”莫梓林叫着他，欲言又止。 “好啦，”江风辰拍拍莫梓林的肩膀，又望了众人一眼，“兄弟们，就此别过。你们就别送了，让我一个人下去吧。我……我……”说着，他眼里不禁有些湿意，连忙别过脸，“再见！”说着就挎着剩下的行李走出了宿舍门。 下了楼，江风辰正想往校外走去，父亲在校门口等他。 “辰！”这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哽咽的呼喊，江风辰回头一看，苏以素正踉踉跄跄地从后花园穿出来。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江风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见她已经走进，连忙放下行李，伸手抹干眼泪，强颜欢笑，道：“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 “辰！”苏以素早已哭成了花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儿在江风辰面前抽泣着。 “以素，”江风辰越发难过起来，也挤不出笑容了，伸出手替她擦干脸上的泪，道：“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第四十七章 时光有道淡淡的伤 “辰……”苏以素咬着嘴唇，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道：“无论你在哪里，我都爱你。” 她不能像偶像剧的那些小女生一样，求江风辰为她留下来，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不可改变，江风辰离开这个校园，离开她已成定局，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离开江城，去一个或许很近，或许很远的地方。 这一转身，或许就是相见遥遥无期。从此他们就会像秋海棠一样，离别，苦恋。 江风辰眼眸动了动，终于只是默默点点头，狠心转身就走。这一刻他不能承诺什么，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在哪里，遇见什么样的事，有怎样的遭遇。这一切他都无法预知。 苏以素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付一言，不忍看，又不忍不看。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从我的跟前慢慢远去。他没有回头，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比我难受。 江箬聆和林苒慢慢地从后花园里走出来，默默地站在苏以素旁边，目送着江风辰一点一点消失在人群里。 “素，别伤心了，若果两个人真的相爱，无论走到哪里，这份感情都不会消失的。”林苒轻轻抱着苏以素的肩膀，安慰她道。 苏以素侧过头看她，“真的会吗？” “嗯！”林苒坚定地点点头。可是她知道，这些话，也不过是一句苍白的安慰罢了。因为，事实上，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距离不会让感情变质。 江箬聆没有反驳林苒的话，也只轻轻抱住苏以素。这一刻，只要能让苏以素振作起来，说再多的谎言都是值得的，更何况，林苒的这句话并不算的是一句谎言。 高三的紧张节奏并不允许苏以素悲伤多久，一叠叠厚厚的试卷，一沓沓重重的复习资料开始每天更换着摆在案前等着她去解决。江风辰偶尔会来学校找她，他们偶尔会去流景公园走走，两个人静静地绕着小道一步步地走，仿佛他们还是高二的他们，一切都不曾变过。 苏以素终于接受了江风辰离开学校的事情。 周六下午的放学铃声一响，教学楼里霎时间冲出来三五成群的学生，他们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连脚步都那么轻快。 “待会我们去爬山吧！” “我们逛街去呀！” …… 苏以素呆呆地趴在教室的阳台上，听着耳边那些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去哪里的谈论声，心里莫名地又有些感伤了，曾经，她们也每周都这么期盼着周末的到来，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完全没有了那种心里。 不过是过了一个暑假，为什么却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就老了呢？苏以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着，以至于林苒过来叫她，她也没听见。 “苏以素！！”林苒火了，凑近她耳边大喊一声。 “啊！”苏以素下意识地尖叫一声，跳开几步，捂住耳朵。见是林苒，顿时拉下了脸色，道：“林苒，你干嘛老吓我。” 林苒无奈地望着她，“苏大小姐，我倒想问你，你干嘛老发呆。” “我……我……”苏以素自知心虚，底气不足起来，“发呆也是一门高深的艺术。比如你就学不会。” 林苒撇撇嘴角，“得了吧，我还不乐意学呢。” 苏以素当然不会跟她没完没了地讨论这个话题，见她身后没人，不禁问道：“箬又约会去了啊？” “可不是嘛。人家毕竟和我们不一样啦。” “是啊……”苏以素蓦然又想起江风辰来，转身又趴在阳台上，失落地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陌生或熟悉的身影。 林苒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扯开话题，道：“别再傻站着啦，你不想，我还得吃呢。快走快走。”说着就强拉着苏以素出去觅食。 “我要吃米粉。”望着校外小街里各色各样的美味小吃，苏以素突然开声道。 林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中午才吃过，不行，得吃饭。” 苏以素不乐意了，反驳道：“人家北方人还天天吃顿顿吃呢。” 林苒回头望她，“你是北方人？” “不是。”苏以素低头。 “那不就对了，吃饭去！”林苒得意地拉着苏以素直奔快餐店，心里暗想道：别以为江箬聆不在我就管不了你啊。又不是北方人，每天吃米粉，每次都加那么辣，肠胃受得了么？ 吃晚饭，两人慢吞吞地往回走。 “今晚有节目不？” “没有。”林苒直翻白眼。 “可是我不想上教室。” “你可以回宿舍。” “宿舍没人。” 林苒的耐心终于消磨干净了，没好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苏以素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当下兴冲冲地挽过她的手臂，道：“我么也去爬山吧！” 闻言，林苒惊得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盯着苏以素，道：“苏以素？你发烧了还是发烧了？你不是很讨厌爬山的么？以前箬硬拉着你去你都不肯，这回怎么自己想去了？” “你管我呢！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好吧，舍命陪君子。”林苒只得应下来。 “嘿嘿……”苏以素狡黠地笑了两声，高兴地拉着林苒快步往学校赶。 刚刚进了校门，两人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苏以素。两人回过头一看，苏以信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 “苏以信？”苏以素很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苏以信挑挑眉，答道：“怎么？不欢迎我啊？” “不是，哪敢呢……”苏以素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低眉顺眼道：“只好对您老人家突然回来拜访母校深感意外。” “噗……”一旁的林苒听到苏以素这话，顿时忍不住笑了。这对兄妹，一定要这么逗么？ 苏以信听无奈地望着苏以素，“我特意来看你，你倒好，一点都领情。” “如此，那就谢谢苏老了。” 苏以信终于发飙了，伸手就是一记爆栗，“小脑袋瓜子又欠揍了是吧？” 林苒忍住笑意，搭话道：“估计是的。” 苏以素无辜地摸摸被苏以信敲过的地方，道：“我这么恭敬，还不满意啊？” “……”苏以信彻底无语了。过了一会才继续才继续说道：“我七点的车，待会就去学校了，临走前来跟你大声招呼。” 闻言，苏以素顿时无心跟他作乐了，抬头望着他，忧伤道：“你也要走了啊。”怎么全都要走了呢？原来天下真的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不然呢？天天陪着你可好？” “不要不要，”一想到苏以信天天在她旁边转，伸手就是一爆栗，苏以素就觉得全身发抖，“你还是快走吧。不送了，哥哥！” “没良心！” 苏以素却推着苏以信出了校门，道：“快走吧你，待会赶不上车，可别怪我。” “那我走了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别再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真??拢?p>于是苏以信万般不舍地走了。 林苒调侃道：“我还以为又会来个十八相送呢。” 苏以素扔个她一个白眼，“他只是苏以信。” “是是是，他不是江风辰，只是苏以信。哎，这人哪，怎么就这么重色呢？” 苏以素冷哼一声，粗鲁地拉着她就走，“快回去准备。” 江城生态公园依山而建，沿着山脊修了一条长长的阶梯，供人们爬山锻炼。夜幕下的生态公园较与白天多了一份幽雅，道上的白炽路灯被配上各种漂亮的装饰，在夜幕下越发光彩夺人，引人注目。清幽的光线照亮了半个公园，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透着神秘的**，吸引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 榕树下的花基零零落落地坐着或一个或成对的年老的或年轻的人们，偶尔会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晚上的公园退去了白天的喧嚣，即使依然是人群聚集，但大家都很默契，没有人声喧哗，去打破这份难得的安宁。 苏以素兴致勃勃地买了一盏孔明灯。 林苒不由得又疑惑了，“你买孔明灯干嘛？” 苏以素白她一眼，“你傻呀，买来当然是放啦。”说着就一手拿着孔明灯，一手拉着林苒爬上了一眼看不到头的阶梯。 这座山其实并不算很高，但阶梯在山上曲折环绕着，走起来也得费上一阵心思。待两人爬上山顶时，已经热汗淋淋，气喘吁吁了。所幸的是山顶的风很大，很清凉，为她们散去了不少热气。 歇了一会，苏以素便从包包里拿笔，又掏出打火机。 林苒看得惊奇，道：“苏以素，你爬个山还带这些东西啊？” “放孔明灯必需品啊。” “得，敢情你早有预谋。” “嘿嘿……”苏以素奸笑两声，撕开孔明灯的包装，“借你背部给我用一下。”说着就不由分说地将孔明灯往林苒背上摊去。 “哎，你干嘛，好丢脸的！”林苒不乐意地叫了起来。 “别动！”被苏以素这么一喊，她顿时不敢动了。哎，舍命陪君子，那就陪到底吧。 苏以素想了想，认真地在孔明灯上写下几行字，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来，道：“可以了，放孔明灯咯！” 经过两人的一番摸索和努力，孔明灯终于的夜色下缓缓上升，越飘越远，最后变成天际的一点星光。 苏以素仰着头一直望着那盏孔明灯，忍不住眼圈又红了起来。辰，不管我们遇到什么波折，以后有着怎么的离别，我们都要好好的，不离，不弃。 第四十八章 安氏姐弟引惑行动 这一天如任何平凡的一天一样明媚。 江风辰在家中无事，便琢磨着到江城市区走走，联络联络昔日的朋友，当然，最重要的是去找苏以素。 下了车就直奔江城二中。此时还早，不过是十点开外，学生们还在上课。江风辰来到校门口，跨了腿就想迈进校门槛，却被门卫一手拦下。 “同学，这个时候你不上课到处跑什么？哪班的？来填个名。” 江风辰吞吞吐吐一番，许久才答道：“我……我不是学生……” “不是学生？”闻言，门卫本来和颜善目的脸立刻就变了，谨慎地盯着江风辰，凌厉道：“未经允许，禁止校外人士进入。你快走吧。” 江风辰怎么会忘记二中的严格，他知道他今天是进不去了，时间还早，就等以素放学了再说吧。 想着，他只好叹叹气，摇着头转身离去。 沿着校前的绿荫小道走了百米左右，江风辰看到一个同他一般大的男生在派发传单。恍惚间他仿佛从那男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那男生看到有人靠近，转头一看，顿时扯开了笑脸，递给江风辰一张手中的宣传单，道：“同学要看看吗？” 江风辰只好伸手接过宣传单，粗略看了一下，似乎是什么酒吧招聘什么调酒师。他又叹了叹气，转身欲走。 谁知那男生却叫住了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可是江风辰？” 江风辰惊讶地回过头，仔细打量那男生几眼，印象中确实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来，才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那男生淡淡地笑了笑，有些伤感道：“以前，我也是这里的学生，和你同一届呢，不过后来退学了。” 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由得也跟着感伤起来，遥遥望着二中校门，叹息道：“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 见江风辰这么说，那男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你也不读了啊？” 江风辰摇摇头，不愿多说。 那男生却当下就收起手中的一大叠宣传单，塞进挂在肩上的长长的斜包，一把搭上江风辰的肩膀，道：“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得我们这么有缘，咱喝一杯去！” 江风辰有些不习惯这陌生男生突如其来的热情，勉强地笑了笑，婉拒道：“我……我还要等人呢。” “等女朋友吧？”那男生了然了然一笑，“可是现在才几点？走吧，不去我可要小看你了哦？你该不会喝不得吧？” “你不用发宣传单了？” 那男生望了一眼袋里的传单，道：“爱发不发，又没人管。别再找理由拒绝我喔。”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风辰哪还有拒绝的理由，也只好随着他去了。 白天的酒吧有些安静，那些声色犬马的生活只有在晚上才会被放大到极致。 “来，兄弟，干一杯！”那男生举着酒杯喊道。 江风辰缓缓举起酒杯，象征式地碰了碰又放下。那男生却一饮而尽。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安一晋，尹市人。” 闻言，江风辰有些意外地抬眸看着他，道：“你家在尹市，为什么会跑到江城来读书？” 安一晋苦笑着摇了摇头，答道：“哎，一言难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江风辰也只好不再追问，毕竟家事也属于隐私。 过了一会，安一晋又说道：“兄弟，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尹市来？我姐认识很多大老板，可以介绍介绍。当然，如果你到我们酒吧来，那就更不错啦，我们现在缺几名调酒师，你可以来试一试。” 江风辰摇摇头，“我不会调酒。” “可以学的嘛。是别人我就不管了，你是我兄弟，我可以教你，只要你一句话，来不来？” 江风辰有些犹豫，尹市确实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多少人拼了命都想往那里跑，却因苦于没门路四处碰壁，到头来工作没找到，反落得一身穷困潦倒。可是，这样贸贸然就跟着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跑过去，真的靠谱？ 见江风辰犹豫不决，安一晋心里也明白他不太相信自己，当下抽出一张宣传单，“刷刷刷”地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他，道：“你考虑一下，我也不会有什么居心，只是想着我们曾经是校友，又这么有缘，就希望你能过来帮我，那待遇肯定没的说。过几天我也要回去了，以后你要是想来，可以打这个号码找我，可以到了尹市，顺着宣传单的这个地址找上门去，如果我不在，就跟酒吧里的人报上我的名，他们会安排妥当的。” 见安一然这么热枕又诚心，江风辰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疑心感到羞愧，道：“兄弟，对不起，刚才我……” 话没说完，安一晋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了解，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你可以去查一查这个酒吧，绝对是正规经营，到时你自己去看看，那也比我带你去更安全是不是？好啦，兄弟，我就说到这里了，我还要接着发宣传单呢，就不陪你啦。”说着就起身往酒吧门口方向走去。 江风辰目送着他离开，又望了望手中的宣传单，若有所思。 十一点四十分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学楼顿时一片喧哗，冷清的楼梯也变得拥挤起来。 苏以素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课桌上的课本，就在这时，抽屉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嘴角也不经意间扬了起来。 “辰！” “以素，你放学了吧？我在学校门口呢，门卫不让我进去……” 苏以素轻轻笑了一声，道：“谁叫你生得这么风.流倜傥，遭门卫大叔嫉妒了吧？” “是是是，”江风辰也被苏以素逗乐了，“那就只好请风华绝对的苏姑娘出来见见我这个风.流倜傥的江公子了。” 苏以素掩嘴轻笑，“脸皮还真厚。” 挂了电话，刚好江箬聆和林苒也正好来到她窗前，她连忙收拾好东西走出去。 江箬聆见迎面而来的苏以素一脸笑容，忍不住调侃道：“是哪位多情的公子哥儿又讨得我家苏大小姐的欢心了？” 苏以素啐她一口，道：“江风辰在校门口呢。” “哟呵，”林苒也笑了起来，“如此，就让我们一同去见见未来的妹夫吧。”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拉过苏以素走下了教学楼。 远远地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江风辰的身影，苏以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跑过去，“辰！” 江风辰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替她理好额前凌乱的碎发，道：“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苏以素不满地嘟起嘴，“你又嫌弃我了么？” 这时江箬聆和林苒也走了过来，林苒受不住地接过话道：“苏以素，你还是这么恶心。” 苏以素冲着林苒冷哼一声。 江箬聆却望向江风辰，注意到了他手中拿着的貌似是宣传单的一张纸，便问道：“江风辰，你这次来，是纯粹来看看我家以素呢，还是另有事情要说呢？” 闻言，江风辰不由得收起来的脸上的笑容，有些为难道：“我打算出去找工作，老待在家也不是办法。” 林苒点点头，毫不客气地说道：“确实。” 苏以素有些不舍地望着江风辰，“你要去哪里？”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尹市吧。” “又是尹市……”苏以素低着头小声嘀咕。 “怎么了？” “没……”苏以素连忙抬起头笑了笑。 江箬聆单枪直入，问道：“你那张是宣传单么？不会就想这样找工作吧？” 江风辰直接将宣传单递给她，道：“刚才遇到一个同届的校友，他也退学了，他给我的，邀我过去。” 江箬聆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立刻撇嘴道：“尹市的酒吧招聘还发到江城来了，这年头怪事真多。” 苏以素却不以为然，道：“所不定人家也只是回来看看学校，才顺便为酒吧宣传一下呢。” 江箬聆耸耸肩，道：“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说着就将宣传单扔回给江风辰。“给回你。” 林苒这时拖过江箬聆，道：“咱吃饭去啦，不要打扰人家小俩口了。” “是是是，”江箬聆连连点头，对苏以素和江风辰说道：“咱酒不当你们的电灯泡了，再见！” 苏以素无语地望着一溜烟跑掉了两人。 尹市。 这天一早安一晋就已经回到了家，正在电脑前兴致勃勃地玩着游戏。 安一然睡眼朦胧地醒来，走出客厅发现安一晋的身影，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好去接你。” 安一晋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道：“我又不是小孩，还需要你接吗？” 安一然耸耸肩，走到沙发坐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只能说，我已经发挥了我最大的作用了。” “这是什么意思？那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直觉告诉我，他会来。” “安一晋！你能靠谱一点吗？” 这时，屏幕上赫然显示着“ver”，安一晋只好关掉页面，转身面对着安一然，道：“姐，有些事，过犹不及！说太多他会起疑心的。” “嗯，是我太急了。”安一然不得不承认安一晋说的话确实在理。 第四十九章 阳光与阴影同在 安一晋摇摇头，不懂姐姐为什么拼命，道：“我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对她的事这么上心？无端卷进别人的恩怨之中很好玩？” 听到这话，安一然顿时板起了脸，严肃道：“安一晋，你听好，没有她，我们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她的恩情是我穷尽今生的还不了的。只要是她的事，哪怕是要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替她完成。” 十七岁的安一晋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报恩的认知，听得姐姐突然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话，也歪着头认真地思索起来。恩情？那年他几岁？她又几岁？嗯……不对……她好像跟他同年出生的？ 呼……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安一晋胡乱地挥了挥手，转过身继续玩他的游戏去了。 见安一晋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安一然放心不下来，忍不住叮嘱道：“这些天你要让你江城的那些朋友好好盯紧了，别搞出什么事端来。一定让让江风辰心甘情愿来找你。掌握最新动态，才能胜券在握。” “知道了，姐。你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搞砸过？” 听到安一晋的保证，安一然这才放下心来，“唉，我也不想你掺和进来，不然当初我也不会不让你在尹市读书，就怕你耳濡目染，扭曲了心智，只是阴差阳错送了你去江城，如今倒正好帮得上忙了，这是上天的安排么？” “姐，我从不信天，命运都是掌握早自己手里的。” “好还好，那你就好好给我闯出一番天地来，也好让我享享福。” 聊了一会后，安一然又又提着包包走了出去。 来到那座熟悉的小洋楼，安一然又熟练地掏出钥匙开了门，径直走进那少女的房间，却意外地发现她并不在房里。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榻上还有睡过的凹下去的痕迹，看样子刚走不久。 安一然疑惑地皱起眉，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是了，她已经养好了身体，又怎么会继续待在家里天天对着窗户发呆，自然是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去了。 这样想着，安一然安心地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江城。 这天刚刚下课，苏以素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她拿着手机有些纠结地望着那一串陌生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接。据说……现在挺多诈骗电话的，嗯……还有那什么吸费电话…… 李水颜也还没有走，看着她那满脸纠结的表情，不禁乐了，推了推她，道：“你干嘛呢，倒是接呀，想了这么久，肯定是熟人打来的。” 苏以素觉得在理，才小心地摁下通话键，“喂？” 那边传来沈北丘欢快的声音，“以素，我还以为你没下课呢，差点就挂了。” “诶？沈北丘？”听着沈北丘熟悉的声音，苏以素刚才还纠结着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惊喜的脸，“你怎么换号码了？我差点就不想接了呀。” 沈北丘笑了笑，道：“我换了学校的号码呀，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你。” “对喔！你已经是大学生了！”苏以素这才反应过来，“在水乡的生活怎么样？一定很美美好很美好……”光是说，苏以素都不由得陶醉起来了。那么温柔的水乡啊…… “嗯，风景很好，适合写生。” “喂！你眼里就只有画画啊？一点都不解风情。”苏以素表示非常不高兴，什么人呀，那么美的风景，糟蹋了…… 沈北丘不由得又笑了两声，可紧接着又落寞地叹了一声，道：“就算我解风情，风情也不来找我啊。” “沈北丘，”苏以素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暗恋的那个女生不和你一起呀？” “是啊，隔着千山万水，愁着呢。” “你不会揪着她叫她报志愿报到一块去呀？ “可是，她……” “她怎么了？” “哦，没啦，”沈北丘干笑两声，扯开话题，“你该吃饭去了吧？” 苏以素望了望窗外，刚好江箬聆和林苒正有说有笑给走过来，便答道：“好吧，江箬聆和林苒过来找我了，咱下次再聊咯。” 江箬聆趴在窗上笑嘻嘻地看着苏以素，道：“跟谁聊得这么高兴呀？还一看到我们来就挂了电话。” “除了江风辰还能有谁呀。”林苒接过话道。 苏以素无奈的望着两个好友，“说什么呢！是沈北丘打过来的。” “哦……”两人发出长长的语气词，这才领悟。 “说来也是啊，才见过江风辰多久，也不至于这么腻歪是吧？” “是的是的。”林苒不断地点头符合江箬聆的话。 “林苒！”苏以素佯怒地沉声吼道，“是不是又要当一回沙师弟？” 林苒一点都不怕她，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呀呀，有人要生气了，咋还是乖乖闭嘴吧，哈哈。” “哼……”除了冷哼，苏以素是完全没有办法了。 时间依然井井有条地前进着。 9月21日。江城二中的这天有些特殊，学校给全体师生一天假，包括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高三生。因为这天是江城二中建校一百周年。学校不惜余力大肆庆祝，将学校布置得“花枝招展”，举办各种展览会、歌舞会，还请来了许多当地德高望重的嘉宾，媒体朋友，一时之间举校欢庆。 当然，在没有硬性要求学生们必须参加这些活动的时候，当然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凑这个热闹的。对他们而言，多少年的校庆都没有一天的空闲时间来得重要，比如苏以素。再加上22号就是中秋节，在20号下午班主任宣布停课一天的那一刻起，她就毫不犹豫地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阿妈！”和往常一样，苏以素未到家门口就大声地喊着沈秀兰，然后等着在她闻声出来时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只是这次有些反常，院子里静悄悄的，直到苏以素冲到了家门口，沈秀兰并没有笑着出来迎接她，责怪她鲁莽。院前的铁门上了锁，透过铁门望进去，里面的摆设依然那么熟悉，依然是那么一尘不染，可是……阿妈呢？ 苏以素疑惑地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站在院子东张西望。锁着的，厨房，大门，凡是有门的地方都是锁着的。她又走进院前的小花圃，那些花此刻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花盆下干涸的泥土在白天太阳的烤炙下，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阿妈究竟多少天没给它们浇过水了……难为它们还能坚持到现在……苏以素嘀咕着，放下包包，拿起洒壶接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拨开花枝，往根茎浇去去。浇完后又跑去打了一壶水，轻轻地给花叶都清洗一遍，去去热气，洗洗灰尘。看着那些娇艳的花叶上挂着点点水珠，在夕阳下闪耀着彩色的光，苏以素着才满意地放下洒水壶，提起包包开了门进了客厅。 望着空荡荡的家，苏以素有些不习惯。原来，家里有人，跟家里没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阿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究竟承受在怎样的孤独呢？ 苏以素想给沈秀兰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可是手机拿在手她才想起，阿妈是不带手机的，她平时找阿妈的时候，都是打家里的座机。以前阿妈总在家，不觉得阿妈不用手机有什么不妥，直到此刻，她草意识到一台手机带在身有多重要。至少，在别人想找自己的时候，还能有个方式联系得到。 无奈，她只好给苏域打电话。阿妈去了哪里，一定会跟阿爸说的。 手机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苏域都没有接电话。 苏以素越来越疑惑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最后她不得不安慰自己，或许阿爸在忙吧。 想了想，她走出了家门，跑到隔壁，敲响了李叔的门。 “二婶婶，二婶婶，您在家吗？” 连叫了几声后，里面终于有人回应了。开门的是二婶的女儿，比苏以素大几岁，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暂时在家休息。 “以素，你回来啦？有事吗？” “恩姐姐，你知道我阿妈去了哪里吗？” “兰阿姨？”被叫做恩姐姐的女孩凝眉想了想，“昨天我好像听我妈说……”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以素急了，连忙问道：“说什么了？” 恩姐姐摇摇头，“当时没怎么听，忘记了。不过，这个时候，她会不会出去买菜了？” 苏以素也低落地摇摇头，“阿妈很少出去买菜的，就算是买，她也是早上就买好了。” “有特殊情况也说不定啊，”恩姐姐安慰她道，“别多想了，说不定你阿妈待会就回来了。你刚回来吧？你阿妈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不在家，偶尔出去哪里也很正常，是不是？” 听到恩姐姐这么说，苏以素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也渐渐露出了先容，道：“我知道了，谢谢恩姐姐，那我回去了。” “嗯，以素再见。” 回到家里，苏以素望了望安静得就算掉一根针下来都听得到回响的客厅，嚯地起身就走进厨房，决定做好晚饭等阿爸阿妈回来。 第五十章 一朵猜忌的紫茉莉 打开冰箱，苏以素才发现，冰箱里空空的，只是保鲜层上有几只鸡蛋，其他的全是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装着什么。而以往沈秀兰都会把新鲜的才放进来冻着，留着做晚饭的。 阿妈有这么忙？苏以素脑海里划过一丝狐疑，最后只好叹口气，挎着篮子，锁上门，往菜市场跑去。但愿还有菜卖吧，苏以素暗想道。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了，苏以素手忙脚乱地做好了三菜一汤后，夜晚早已经拉下了帷幕。苏以素一直在低头忙碌也未曾注意，直到她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时才发现外面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她顿时吓了一跳，“已经这么晚了吗？可是阿爸阿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急忙把菜端进餐桌上，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手机， “呼！”可是几乎把客厅都翻了一遍，苏以素都没能把她的手机找出来，她懊恼地叹了口气，放弃寻找，跑到座机前拨了苏域的电话。 刚刚接通不久，苏以素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阿爸熟悉的手机铃声，连忙扔下话筒，跑了出去，只见得苏域和沈秀兰一脸疲惫地双双回来了。 “阿爸！阿妈！”苏以素欢快地叫了两声，“你们怎么才回来？” 苏域夫妇有些意外。沈秀兰抱住扑过来的苏以素，轻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学校明天校庆放一天假，后天中秋节又放一天假，所以我就回来啦。” “哦……”沈秀兰脸色有些不自然，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道：“饿了吧，阿妈给你做饭去。”说着就打算往厨房里走。 “阿妈！”苏以素连忙拉住她，另一只手又伸过去拉过苏域，“阿爸！饭菜我都做好了，我们快吃饭了，不然都凉啦。” 苏域夫妇有些意外地望着苏以素，“你说，你做好了饭菜等我们？” 苏以素一脸得意地点点头，”对啊！别以为我下不得厨房。快来快来，看看我大厨一样的手艺！”说着就拉着两人往餐桌里走去。 苏域望向沈秀兰，似乎想说什么，沈秀兰却迅速低下了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先吃饭吧。” 苏以素心情愉悦地替他们张罗，拉过凳子，摆放碗筷，盛汤。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苏域欣慰地点点头，“我们家素素果然长大了。” 苏以素一听这话，立刻就不满意了，嘟着嘴道：“我早就长大了！” “好好好！哈哈……”苏域爽朗地笑了两声，夹起一道菜，“我来看看大厨一样的手艺是怎样的。” “那当然是非常好吃啦。”苏以素一点也不谦虚。 “嗯，果然跟你妈又得一比了。” 苏以素说是这样说，但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此刻听得苏域的赞扬，也不管真实度有多高了，高兴道：“耶！阿妈！你听到没，阿爸说好吃！” 沈秀兰沉溺地望着苏以素，嗔道：“这样就飘飘然了？说不定你阿爸只是怕打击你才这么说的呢。”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苏域，看到苏域也正好看着她，霎时笑容有些僵硬地低下了头。 苏以素没有注意到沈秀兰的表情，只道：“反正就是好吃。” 苏域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故意板起脸道：“吃个饭还这么多话，闭嘴，乖乖吃饭！” “是！阿爸！” 晚饭过后，苏以素想拉着苏域夫妇一起看电视，沈秀兰却摇头拒绝，道：“素素，我跟你阿爸还有点事，你自己先看啊，乖。” “哦……”苏以素失落地应了一声。 沈秀兰眼里划过一丝愧疚，最终还是平静地叫苏域：“苏域，你进来。” 苏域表情有些尴尬，“秀兰……” 沈秀兰却不声不吭地转身进了房，只留给他一声沉默。 苏域也只好叹了一声，跟了过去。 苏以素一头雾水地望着内廊的方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嘀咕道：”阿爸阿妈怎么了？”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她大手一挥，搅断思绪，“罢了罢了，别忘想去猜测大人的世界……” 电视机里的声音不断的传来，精彩的剧情正在上演，苏以素却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按着遥控器换着台，接二连三地变换着坐姿，感觉怎么坐都不舒服。 “唉！真烦！都没什么好看的！”最后她气呼呼地关掉电视机，“噔噔噔”地上了楼。 没有了电视的对白，家里顿时安静下来了，被淹没的切察声隐隐约约地穿进苏以素的耳膜。 起初，她听得不太真切，只以为是阿爸阿妈在房里商量写什么，最后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怎么感觉……像是在吵架？ 这个念头刚起，苏以素马上又否决了，暗想道：“一定是听错啊，阿爸阿妈那么恩爱，又怎么会吵架，他们可是左邻右里工人的模范夫妻呢！”于是她又心安理得地躺在榻上玩起手机来。殊不知，她楼下的阿爸阿妈，此刻正在吵得不可开交。 苏域烦躁地背着手在房里踱来踱去，不时又望一眼赌气坐在榻上的沈秀兰，叹了一声，道：“秀兰，我们都什么年纪了，还闹这些小夫小妻的别扭，有意思吗？” 闻言，沈秀兰抬眸冷笑一声，“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我再不管不问，明儿要是哪个小狐狸精跑到家门口威胁我，逼我跟你离婚，苏域是，这个很有意思，是吧？” “秀兰！”苏域沉声叫了一声，对她真是又气又无奈，“你要我说多少次，我在外面真的没有女人！我天天在厂里忙这个忙那个，我哪来的时间去拈花惹草？” “没有？没有你衣服上的香水味哪里来的？粘着的亚麻色长发又是哪来的？难道你要告诉我，香水是我用的，那根头发也是我的？哼！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沈秀兰又冷笑一番，“说不清了吧？你就是做贼心虚！” 苏域终于受不住沈秀兰的无理取闹了，一掌拍在旁边的桌上，吼道：“沈秀兰！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的端庄呢？你的温婉呢？你的通情达理呢？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看到苏域发脾气，沈秀兰不禁掩面啜泣，“苏域，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是你对不起我！” 见沈秀兰哭了起来，苏域便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想上前安慰安慰她，但脚步刚挪了挪就停住了，最终只是拉过桌旁的椅子坐下，叹气道：“秀兰，我以为我们相濡以沫过了这么多年，你会了解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苏以素小心翼翼的呼声：“阿爸，阿妈，你们怎么了？” 见惊动了苏以素，沈秀兰连忙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无声地越过苏域打开了房门，强颜欢笑道：“素素，你怎么下来了？是我们吵到你了吗？” 苏以素摇摇头，注意到了沈秀兰又红又肿的双眼，不由得问道：“阿妈，你怎么哭了？” 沈秀兰连忙揉揉双眼，僵笑道：“阿妈没哭，是刚刚眼里进了沙而已。” “是吗？”苏以素发出一声怀疑的疑问，脑袋往房里探了探，见苏域站在那里发愣，便问道：“阿爸，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苏域只得走出来，笑道：“傻孩子，打是亲骂是爱，夫妻之间偶尔拌拌嘴不是挺正常的吗？” “可是……” 苏以素还想说些什么，苏域却打断她的话，道：“好了，素素，阿爸想起厂里还有些事没干完，我要赶回去看看，你留下来陪陪你阿妈，好吗？” “嗯。”苏以素点点头。 于是苏域拿着一叠资料走了，临走前又望了沈秀兰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 “阿妈。” 沈秀兰有些发愣地目送着苏域离开，恍惚间听到苏以素叫自己，连忙回过神来，问道：“素素，怎么了？” “阿妈，你不要生阿爸的气。” 沈秀兰忍不住笑了一声，柔声道：“傻孩子，我没有生你阿爸的气。” “可是我明明听到你们刚才在吵架，你还哭了。” “你听错了。好了，夜深了，你也该睡了，快上去睡觉吧。” “可是……”苏以素还有犹豫着，沈秀兰摆摆手，道：“你真的要听你阿爸的话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呀？” 闻言，苏以素不禁乐了，道：“阿妈，你才不是老婆子呢，你才42岁，年轻着呢。” 沈秀兰叹了口气，道：“42岁，比起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老了。” “阿妈……”苏以素撒娇地摇了摇沈秀兰的双手，“我说你不老你就不老。” “好好好，阿妈永远都不老，就做个年年十八的观音可好？” “好！”苏以素响亮地应了一声。 “傻孩子。”沈秀兰摇摇头，又催促道：“这回你该去睡了吧？” “嗯，阿妈晚安。” “晚安。” 苏以素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望她一眼，沈秀兰站在门口报以一记浅浅的笑，苏以素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里。 可是，不管怎样，她知道，阿爸阿妈之间一定是出了感情问题了，而她的阿妈就像是一朵紫茉莉一样多疑，找不到真切的证据，又要不停的猜忌。 第五十一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准时照在苏以素的窗前。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伸了伸懒腰，起身来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感受着窗外温和的阳光。 每一天都是新的。她暗想道。一切都是好起来的。 拖着沉沓的脚步下了楼，苏以素发现她的阿妈早已经起了身，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于是她悄悄地走到厨房门口站着，一声不吭。 沈秀兰许久才转过身来，看到苏以素沉默的身影，不觉吓了一跳，问道：“素素，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站在那里，大清早的，也不怕吓到人。” “阿妈，”苏以素幽幽地回了一声，“我觉得，这样才是最适合此刻的情调的。” 沈秀兰忍俊不禁，“傻孩子，睡糊涂了？一大早就说胡话。” “嘿嘿……”苏以素挠挠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爸回来吃早餐吗？” 听到这话，沈秀兰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未几又装作不在意地低头搅拌了一下锅里的粥，道：“谁知道他呢，应该是不会来了吧。他可以买来吃，没必要跑这一趟。” “可是，阿妈，”苏以素望了望桌子上那几大碟不同的早点，道：“你分明是准备了阿爸的早餐。” 沈秀兰愣了一下，双手不自然地擦擦围裙，答道：“哦，习惯了――你刷牙洗脸了没？没的话就赶紧去，粥熬好了。” “哦……”苏以素只好应声转去洗漱。 吃过早餐后，苏以素看到沈秀兰拿着洒水壶准备给花浇水，连忙阻止道：“阿妈，我昨天傍晚才浇过的。不用浇那么多。” “哦……”沈秀兰神色落寞地放下洒水壶，想想确实没什么活儿可做，只好坐回到客厅坐下，拿本杂志胡乱地翻着，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阿妈……”苏以素心疼地望着沈秀兰，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阿妈是个怎么样的人，虽然，她很难理解那阿妈那一辈人的爱情。她的阿妈端庄娴淑，天性温柔，与人和善，人人称赞。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往往有着一颗非常脆弱的心，她为爱而生，只要她依靠的深爱的那个人可以陪伴她一直到老，她就可以保持着她的端庄识体，温婉沉稳，但是，两个人的世界里一旦出现了危急，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就一定会想一棵失去了依靠的稻草一样，无助，恐慌，甚至失去理智，作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她的心里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抓不住的梦。如果最后她的爱得不到回应，那么，她最后一定会走向毁灭。 这就是她的阿妈，一个坚强又无比脆弱的女子。 沈秀兰强笑着伸出手招她坐过去，苏以素只好默默地挨着她坐下。 沈秀兰搂着她，目光望着前方，轻轻说道：“素素，你知道吗？阿妈这辈子就是一场赌注，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你阿爸身上了。素素，你一定不理解，你怎么能理解。” “阿妈……”苏以素莫名地想起了即将远行的江风辰，一种悲戚感油然而生，眼泪就这样流下了下来，“你要相信阿爸，他一定会一辈子都对我们好。” 沈秀兰慢慢地转头看向她，看着她脸上的泪，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替苏以素擦干泪水，道：“傻孩子，年纪轻轻的，哪来的忧愁，哭什么，你看阿妈都没有哭。”可是，这话刚说完，她自己脸上的泪花都不由自主的猛地往下掉，她连忙别过头去，悄悄地抹着脸上的泪痕，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苏以素和沈秀兰连忙抬起头朝门口望去，苏域那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见这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不禁诧异道：“大早上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秀兰又抹抹脸上的泪痕，不答话。 苏以素却欢快地蹦过去一把抱住苏域，道：“阿爸！你吃早餐了吗？阿妈做了好多，怎么吃都吃不完。” 闻言，苏域神色有些复杂地望了望一脸躲闪的沈秀兰，回头笑着对苏以素说道：“没吃呢，这不赶着回来吃早餐嘛。” “阿爸，我去拿碗筷给你！”苏以素说着就跑出了客厅。 “秀兰。”苏域沙哑地叫了声。 沈秀兰背对着他坐着，依旧没有出声。 “我真的不知道衣服上的香水味哪里来的。那天我一直待在温棚里，途中弄脏了衣服，才换上了那件平时放在那里备穿的。我们二十年的感情，你还不信我吗？” 沈秀兰身子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苏域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苏以素不恰适宜地走了进来，不明情况地将碗筷摆在桌上，又盛好一碗粥，才回头说道：“阿爸，吃早餐啦。” “好。”苏域只得止住话题。 沈秀兰霍然站起身，望着苏域幽幽说道：“大老远的还跑回来，不会在附近随便吃点么，跑来跑去的，也不嫌麻烦。” 苏域望望她，又望望桌上丰富的早餐，答道：“家里有这么美味的早餐在等着我，我怎么能不回来。” “贫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沈秀兰嗔了一句就转身进了房里。 苏域大笑一声，心情愉悦地享受着美好的早餐。 苏以素好奇地望着那扇墙，暗想道：“阿爸阿妈这是和好了吗？一定是的！嗯！” 在家过完了和和美美的中秋节后，苏以素一脸惆怅地回到了学校，这种生活，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啊！ 过完了中秋，江风辰也准备出去闯荡了。临走前他找到了苏以素，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苏以素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听着，生怕江风辰看到她眼里的不舍，最后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不管你在哪里，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望着你，支持着你，一直，永远。” 江风辰轻轻地搂住苏以素，道：“以素，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苏以素淡淡地应了一声。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江风辰终于还是踏上了开往尹市的车。望着车窗外的景飞快地向后退去，他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丝惆怅，此次离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了。再见，江城，再见，以素。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天下了晚自修，苏以素早早就回了宿舍，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独自叹气。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在太多太多了，多得她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接受。 都说人生有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怎么长大了，这些烦恼好像全是一起涌过来了呢？那些年少，好像真的从此都回不去了。 这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qq提示声，苏以素连忙拿起手机。 “嘿，在？”谭紫姚的消息。 见是谭紫姚，苏以素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惆怅感也霎时消了一大半。“在呢。” “我这边的月色很好呢，你那里呢？” 苏以素望了望窗外的景色，走廊昏暗的照明灯和后花园里明亮的路灯交织在一起，似乎有一种强烈的磁场飘荡着，让人身不由己地沉进去，沉进去。苏以素蓦地感觉一丝压抑，连忙低下头盯着手机，回到：“大概是没有月光吧。是没有吧。” “我怎么怪异地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一种惆怅？” 苏以素“噗”地一笑，“紫姚，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我什么心情你都能知道。” “，我们这是心有灵犀。” 苏以素又是一笑，“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能够心有灵犀了？” “证明我们有缘呀。说说吧，你为什么惆怅了？” 苏以素于是将江风辰的事一股脑地全是说了出来。当她打完最后一个字，心里没来由地松了下来。果然倾诉有助于解忧么？ “我始终相信，两个人若果真的相爱，距离和时间都不会打败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你觉得呢？” “嗯！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你就不用惆怅啦，这或许恰好是对你们的考验呢。你相信你们的感情吗？” “我相信我们会白头到老，我相信的。” “多美好的爱情啊，祝福你们哦。” 看着谭紫姚发来的那一个笑脸，苏以素也由衷地发出一声笑声，伴随着晚休铃声安然睡去。 尹市。 这天天色刚蒙蒙亮，江风辰疲劳地拖着行李走出车站。望着眼前陌生的城市，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想了想，他决定先去找安一晋，安顿下来再慢慢去找工作。 照着那个号码拨过去，随着铃声的回响，江风辰越发忐忑起来，安一晋留给他的，真的是他的号码吗？ “喂？”很快，那边便传来一声迷糊的声音。 听着这个熟悉的语调，江风辰终于放下心来，道：“安一晋，我是江风辰，还记得我吗？我现在在尹市，刚刚下车，你在哪里？我可是先过去找你吗？我对尹市也不熟，唯一一个认识的大概也就你了。” “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安一晋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急忙答道：“你在哪个车站？我过去接你。” 第五十二章 流景酒吧初次会面 和江风辰通过电话后，安一晋便匆匆忙地起来洗漱，换衣服，那风风火火的动静毫无悬念地吵醒了隔壁的安一然。 安一然满脸怨气地敲开安一晋的房门，问道：“安一晋！大清早的你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安一晋却嬉皮笑脸，穿鞋子的速度丝毫未减慢，道：“姐，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要去车站接江风辰的呢？你还要睡吗？” “什……什么？”安一然一时反应不过去，待她明白过来时，顿时激动地抓住安一晋的手臂，道：“你是说，江风辰来到尹市了？” “哎呀姐！你……你松开，抓疼我了！”安一晋却呲牙咧嘴地尽顾左右而言他，安一然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臂，道：“堂堂男子汉，这就要死要活，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安一晋那个怨啊，委屈地叫道：“姐！你知道你到底用了多少力气吗！” “废话少说，赶紧去接人！我也去准备准备。待会你直接待他去酒吧找我，知道吗？” 望着匆匆跑回房间的安一然，安一晋一头雾水地摸摸后脑勺，“姐，你要准备什么呀？” “你管我呢！”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的传来，安一然关上了房门。 安一晋无奈地耸耸肩，拿起手机就出门。 尹市汽车总站永远是这么人头涌涌，安一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江风辰。 “嘿！哥儿们！”远远地看到他坐在休息区，安一晋高兴地冲着他打了声招呼才疾步走过去。 江风辰闻声站起来，当看到安一晋那熟悉的脸时，紧绷的心情顿时松懈下来了，“兄弟，大清早的就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啊。” 安一晋笑着摇摇头，“咱们之间说这些话可生分了啊。你吃过饭没？？” 江风辰点点头，“下了车后吃了点。” 安一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我家赶过来有点远，耽误了好长时间，对不住了兄弟。” “你看你，还说我呢，你自个都跟我生分了。” 安一晋抬起手猛拍一下自己额头，道：“对对对，瞧我都糊涂了。我们先去酒吧找我借可好？先安顿下来，再看看有什么好去处。” “好。”江风辰点点头。 此时正值早上九点多，都市人朝九晚五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流景酒吧设在闹市的一条小巷中间，醒目的招牌一闪一闪耀人眼，富丽堂皇的装饰暗示着这个城市的金迷纸醉、声色犬马。 望着酒吧门口上抢眼的“流景酒吧”四个字，江风辰心里不由得一阵惆怅。流景，流景。这就是缘分么？还是在暗示着我要留在这里？流景公园，流景酒吧，它们都有着同样的名字，这场所性质却截然不同。而一个承载着他美好的记忆，一个却正在接纳他的迷茫与不安。 安一晋见他望着招牌出神，心里不觉纳闷不已，出声提醒道：“兄弟，走呀。” “哦，好。”江风辰回过头来，又望了一眼那四个字才随着安一晋踏进酒吧。 流景酒吧白天不营业，但大门依然开着，该有的供应依旧会有。白天的流景酒吧俨然一间安静的咖啡馆一样，为那些贪恋安静的学生、作家等等各类身份的人提供方便。 由于安一晋事先跟安一然打了招呼，此刻安一然已经坐着包厢里等着他们了。 “姐！”安一晋推开房门就顺口喊了一声，才抬眸就看到一个似乎有些陌生的女子坐在里面，第一反应就是走错了地方，刚要开声道歉，可再瞧一眼，却发现眼前这女子正是他朝夕相处的姐姐。 安一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终究没说什么，拉过江风辰扯开笑容说道：“姐，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江风辰。”说着又指着安一然对江风辰道：“兄弟，这就是我姐，安一然。” 安一然早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待安一晋说完后，她淡淡一笑，点头道：“你好，江风辰，欢迎你来。” 江风辰连忙点头回礼，“你好，谢谢。” “不知道江兄弟你现在可有去处了？或者打算到哪去找工作？你看我这里夜夜往来热闹，也认识了不少大老板，可以介绍给你。” 江风辰犹豫一番，道：“我刚刚出来，什么都不会，空有一身蛮力，恐怕人家也不要。” 这时安一晋接过话道：“哥们，不如你就先留下来吧，我教你调酒！可好玩啦！” 安一然望了一眼安一晋，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一下，道：“不知江兄弟你意下如何呢？” 江风辰还未来得及回答，安一晋便不满地嚷嚷道：“姐，你扮什么深沉啊，才几岁啊，江兄弟长江兄弟短啊，说的好像自己有多老似的，你不过二十！我哥们都十九了！” 江风辰蓦然一笑，道：“初次见面，我也不知如何称呼了，叫姐似乎叫老了，叫名字又不太尊敬。” “叫名字怎么了？叫名字才不生分！对吧姐？”安一晋笑嘻嘻地朝着安一然挤挤眼睛。 安一然不觉瞪他一眼，道：“老没正经的。”说着看向江风辰，笑道：“安一晋说得对，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就叫你风辰，你就叫我一然，可好？” 江风辰点点点头，“是我唐突了。” 安一然摇摇头，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安一晋，你先带风辰去找住的地方吧，现在还早，找个地方住了，休息一下，大老远的过来，也累了。” “好嘞！”安一晋笑嘻嘻地一手提起江风辰的行李，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两人双双离去。 安一然送他们到门口，望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就回了包厢，闭目养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一然的手机铃声悠然地在包厢里飘荡着。她迷迷糊糊醒来，见是安一晋，按下通话键便问道：“安顿好了？” “一切搞定！就在咱家附近，可方便啦。” “嗯，你现在在哪里？” “在回酒吧的路上，你还在吧？” “在。” “那等我回去再说。” 安一晋一路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而吊儿郎当地回到酒吧，推开包厢门就喊道：“欢迎安一晋回来！” 安一然冷眼瞥过，“做人要低调。” 安一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一溜烟就爬上沙发挨着安一然坐着，伸头就去捣鼓她的头发，“姐，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换发型了？啊不，是换颜色啊。我换了好长时间才习惯你那头抢眼的酒红色啊，你怎么说换成深棕就换成深棕啊？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害得我刚才差点以为未做包厢了，好丢人的！” 安一然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道：“我爱换什么就换什么，不管得着吗？” “嘿嘿，”安一晋狡黠地笑了两声，“一定有阴谋，你就别骗我了，我是谁呀，我是安一晋，是你嫡亲的弟弟，我还不了解你？” “好吧，”安一然无所谓地摊摊手，“那我也不糊弄你了，我换成深棕色，是因为……” 见安一然说道一半又打住，安一晋急了，催促道：“姐，不带你这样吊人胃口的！” “那当然是为了给江风辰留下个好印象呀，我的傻弟弟。” “额……”安一晋无语地望着安一然，“好吧，姐，你赢了。” “切。”安一然不屑地哼一声。 “不过，姐，你这样看起来确实挺清纯的。”安一晋装出一副市井混混的猥琐表情，嬉笑道。 安一然一掌拍在他额头上，“很闲是不是？有时间打趣姐姐？回家把屋里上上下下都清扫一遍可好？” “嗷！不好！”安一晋立刻发出一声哀嚎。 江城。 苏以素在吃午饭的时候收到了江风辰的报平安的信息，两人转眼间又回了好几条，苏以素一会唉声叹气一会面露桃花的，搞得江箬聆和林苒终于看不下去了。 林苒扒了口饭，阴阳怪气地调侃道：“人家说，毕业季，分手季。虽说这没到毕业呢，但某两人好歹是分离了，这倒好，没分手也罢了，反而更加腻歪起来了，这什么道理呀。” 江箬聆白她一眼，道：“你看不过眼，你看不过眼你也学她呀。” “还是算了吧……”一看扯到自己身上林苒顿时泄了气。 苏以素还在那低着头兴致勃勃地聊着，偶尔发出一声嗤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儿逃出来的精神病人呢。 林苒默默叹了口气，“这饭还要不要吃了？我不认识对面那个人，我真不认识。” 江箬聆一把夺过苏以素的手机，板起脸道：“吃饭的时候就认真吃饭，玩什么手机！” “好！”林苒鼓掌喝彩。 苏以素却一阵懊恼，佯怒道：“快给我我！” 江箬聆转手就打开包包将手机扔了进去，拉上拉链，“吃饭。” 苏以素嘟起嘴巴幽怨地盯着她。那两人却一致选择无视，非常默契地低头认真吃饭。 苏以素终于认命的哀叹一声。 江风辰，希望你一切都好吧。我在江城，也会好好的。 第五十三章 相信就是一种幸福 十一国庆节过后，苏域便忙起了搬迁的事情了，几个合伙人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跑里跑外的，苏域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一连几天都没见踪影，只打个电话回来。 沈秀兰每次都只是轻声嘱咐他注意身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突然认识到，她无法成为苏域的贤内助，只能在身后默默支持着，承担起这个家，而这样孤独的生活或许会持续很久很久，所以她必须从现在起就得开始习惯。 苏域终于还是将产业扩展到尹市去了，总部也搬到了尹市，而古榕镇的大棚则当做后备仓库。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条牵引的线在扯着他们，仿佛只是一个恍惚，那些亲近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尹市。不，还有沈秀兰，沈秀兰依然留在古榕镇里，守着那个小小的，孤冷的家。 苏以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好在上语文课。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杨老师今天一反常态，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讲起课来，吓得班上的同学纷纷忐忑不安，低头或抬头，抓着笔不停地作者笔记，也不管有无笔记可做，就是生怕一不小心触到了老师的逆鳞。 苏以素又是一个例外。 收到苏以信发来的那条消息后，她托着下巴出身地盯着老师默默哀叹了许久。因为是高三，即使只是刚刚开始，可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做重点保护对象仔细保护起来，什么重大的事都不让她知道，还美名曰怕分散她的注意力，打扰了她的学习。于是乎，她突然就被被隔离起来了，家里的那些事，除非她自己往家里跑亲自去侦查，或者偶尔苏以信好心告诉她，否则她是绝对无法知道的。 比如这次。 苏以素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走神，必定逃不过杨老师那双神一样的眼睛，所幸的是，杨老师今日似乎无意拿学生出气，只是偶尔往苏以素这个方向瞟几眼便继续讲课。苏以素就这样逃过一劫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迫不及待地给沈秀兰打电话。 “阿妈，你怎么不和阿爸一起去尹市？” 沈秀兰在那边温柔地笑，“傻孩子，阿妈怎么舍得留你一个人在家。” “可是……” “而且，还要有人留在家里照顾你那些宝贝花花草草是不是？” “可是……” “最重要的是，阿妈也舍不得离开这方生我养我的土地啊。” “阿妈！”见沈秀兰不断打断她的话，苏以素有些急了，“你老不让我说话！” “好好好，你说。” “额……”一下子有了说话的权利，苏以素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许久许久才回一句：“你……你放心阿爸啦？” 沈秀兰愣了一下，答道：“哎，都老夫老妻了，他都不能信还能信谁，以前是我太紧张了。两个人之间，就是要无条件的信任才能长久啊。” 苏以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苏以素只好作罢，道：“阿妈，我上课了，就先挂了。” 小跑着回到教室，看到老师还没来，苏以素不觉松了口气，收起桌上的语文书，拿出数学书来。又是两节折磨人的课呀！ 李水颜优哉游哉地塞着耳塞听着歌曲儿，见苏以素心情不错地跑回来，不由得拔下耳塞，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谁给蜜糖了？” 苏以素一个白眼过去，“蜜糖也没这么甜好吗？” “哎哟喂，”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李水颜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凑过身去，哀求道：“好素素，你快说啦。” 苏以素不禁打了个冷颤，瞪道：“李水颜，你很做作你知道吗？” 李水颜望了望教室门口，老师还没来，顿时放下心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面露凶煞，威胁道：“那你说不说？” 苏以素假装怕怕地撇撇嘴，乖乖答道：“我只是突然感悟到相信就是幸福的意蕴了。” “嗯？”李水颜投去疑惑的眼光。 苏以素露出欠揍般的笑容，答道：“蝴蝶花呀，你听过没，额，就是琼花，花语相信就是幸福。” 听到这话，李水颜立刻变脸了，没好气道：“我怎么会期待你这种人说出什么话来！张嘴不离花！” 苏以素挑挑眉，笑得越发灿烂了。 就在这时，数学老师急匆匆地走进了教室，满脸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们，老师有点事迟到了，下面我们上课。” 苏以素挑衅地望了一眼李水颜，眼神里尽是?n瑟，似乎在说：“你来呀，有本事你立刻冲我发作呀。” 李水颜冷哼一声，打开课本，坚决不理她。 放学后，苏以素心情贼好地坐在教室里等那俩“损友”，见久等不来，便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江风辰：辰，我阿爸也搬到尹市去啦，我哥也在尹市读书……现在家里就剩下我阿妈，但是我阿妈很放心我阿爸呢。信任真的很重要对不对？ 江风辰很快就回了信息：以素，我知道你也在担心，但是，你也是相信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 苏以素重重地点点头，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在发短信，不觉摇摇头懊恼一笑，回到：我相信你，我相信我们的爱会走得很远很远，比地久天长还要远。 “哟，在跟谁发信息呢？瞧你那一脸淫.荡的笑。” 听到江箬聆那熟悉的笑声传来，苏以素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江箬聆和林苒站在窗外，阳光从身后照过来，被打碎的点点斑驳在她们身上盛开出一朵朵耀眼的花。 苏以素不觉一阵愣呆，道：“时光真美好。” 闻言，江箬聆也疑惑了，转头问林苒，“这厮今天吃药了吗？” 林苒忍住笑，摇头答道：“不知道，大概没有的。” “好吧，那我就原谅她的不正常……”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地调侃她，苏以素也不生气，反而一边收拾桌面一边高兴道：“你们就说吧说吧，你们越说我越高兴。” 第五十四章 绿朱草染色伪装（上） “不说了。”江箬聆一下子没了兴致。苏以素早已经将抵抗她们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之技练得炉火纯青，这回说得再多她都不上当，没意思啊。 三人说说笑笑的，手舞足蹈着边聊天边走去觅食。苏以素眼尖，一眼就注意到了江箬聆手指上的不同，不由得抓过来仔细瞧一番。 “哇！这厮，搽了指甲油！别以为粉的透明我就看不出来！” 见苏以素发现了，江箬聆干脆笑嘻嘻地伸出双手在她们俩面前得意地晃来晃去，“好看不？” 苏以素微微撇嘴，不说话。 林苒好心道：“小心你班主任找你去喝茶。” “切，”江箬聆满脸不屑，“就你们这么乖，说不戴首饰就戴首饰，什么手链啊项链啊，我戴怎么了，影响我学习了还是影响别人学习了？搽指甲油的多得去哩。拜托，你们不是高一的小女生啦，早就成年啦，还听班主任吓唬。高一时人家班主任还说不许留长发嘞，又不见你们剪。” 林苒马上指向苏以素，“这厮当年剪了。” “咦？”不理会那两人的话题，苏以素往江箬聆的脖子望去，见空空如也的脖子，不禁撇嘴道：“你没戴项链。” 江箬聆满脸黑线，抓狂道：“我这是举例子，举例子你懂吗？” “不懂。”苏以素笑嘻嘻地摇摇头。她就是喜欢看江箬聆抓狂的表情，哈哈。 林苒无奈地摇摇头，沉声道：“你们好了喔。老吵来吵去，又不是小女孩了，稳重点好吗？” 苏以素朝着江箬聆努努嘴，“说你呢。” “哼。”江箬聆冷哼一声。 苏以素“嘿嘿”地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人家说，指甲油有毒，很毒的。用天然的染料最好了。” “什么天然染料？”江箬聆和林苒好奇地问道。 苏以素歪过头思索一会儿，才道：“大概是凤仙花吧……那什么埃及艳后不就用的这玩意儿？” “是吗？”林苒怀疑地望着她，“我怎么记得人家古埃及的妇女是用取自绿朱草的染料，来把手指甲和脚指甲涂红的。” “哇！”苏以素顿时做出一脸崇拜的表情，“林苒，这个你也知道啊？” “嗯哼，我还知道绿朱草的花语是伪装呢。” “哇塞！林苒！你什么时候比我还专业了？” 林苒一个白眼过去，挽过江箬聆的手加快脚步就走，留下一脸郁闷的苏以素。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尹市灯红酒绿的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 流景酒吧内灯光闪烁，音乐奏响，劳累了一天的都市人呼朋唤友，三五成群来到这里，在酒精和音乐的刺激下寻找心灵的放松。 江风辰正站在柜台后面认真地看着调酒师调酒，安一晋站在旁边，拿着调酒器在那里捣鼓来捣鼓去，胡乱地摇晃一通，再拿过一酒杯小心翼翼地倒出来。 江风辰注意到了他的动静，笑道：“当初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教我呢，原来你也是一没入门的学徒……” 安一晋一阵窘迫，强作镇定道：“我叫我师父教你也是一样的，是吧，师父？”似乎是特意为了证明他并没有说大话一样，“师父”二字被他叫得响亮，正在给江风辰作示范的年轻调酒师闵南听了不禁打了个颤，回头对他说道：“以前要你叫我师父你还千个不愿意呢，怎么今天这么乖了？不过，”说到这里，闵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安一晋，你要是给我少浪费一些原料，我就谢天谢地了。” 安一晋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眼前被自己调得乱七八糟的鸡尾酒，脸上愈加窘迫起来，最后红着脸走开假装忙别的活儿去了。 江风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闵南又故意板起脸，道：“你别学那小子，那小子就没认真学过。前几天叫你记鸡尾酒的名称、配方，还有调酒方法，你都记住多少了？” “额……”闻言，江风辰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闵南一看就知道他没记住，脸色也越来越黑了，哀道：“我只是想收个徒弟！我只是想收个徒弟！怎么遇上的全是这样的人啊！” “闵南哥~”江风辰讨好地叫他一声，“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哼，”闵南冷哼一声，拿起调酒壶，“作为初学者，你要付出的努力本身就应该其他人多很多……” “是是是……”江风辰连连点头。 “好吧，我们继续来学的简单的。摇荡法。这个看似简单，真正要调出美味的鸡尾酒可不是容易的事，你要用心学了……奇怪，今晚怎么都没人要来喝酒，都嫌弃我了啊……”闵南一边示范着一边小声嘀咕着，目光时不时望向大厅，凝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闵南只觉肚子一阵生疼，连忙放下调酒器，对江风辰说道：“你看一下这里，我去去就来。”说着就匆匆地往厕所跑去。 “哎！闵南哥！”江风辰不安地大喊一声，可是闵南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他忐忑地望了一眼酒吧门口，心里不断祈祷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人来找我调酒哇！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江风辰刚刚祈祷万，门外就走进来三个看起来不太友善的强壮的三十岁左右的混混，径直走到柜台前坐下，张口就吼道：“给我来杯‘金汤力’。” 江风辰先是被为首的身上的青龙刺青吓了一跳，又见他态度凶恶，顿时缩了缩脖子，忐忑道：“调酒师有事离开了，他马上就回来，您等一下好吗？” “什么？？！”闻言，那身上刺着青龙的壮男“啪”的一声一掌拍着柜台站了起来，俯过身躯凶神恶煞地盯着江风辰，“大爷我过来喝酒是给你面子，你不仅不给我调，还要叫我等？嗯？” “不……不是这样的……”江风辰哪里接触过这样的场面，立刻就被青龙男强大的气场震到了，断断续续地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青龙男哪里还肯听他解释，当下就招呼身后的两个伙伴，道：“兄弟们，给我砸！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敢怠慢本大爷！” 第五十五章 绿朱草染色伪装（下） 身后那两个一直蠢蠢欲动的同伴一听到青龙男发号施令，立刻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拿起柜台上的酒瓶正欲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来，抓住了其中一人的酒瓶，回头笑嘻嘻地对青龙男说道：“龙哥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子动气，这知道的倒还好，不知道呢，还以为龙哥您趁着人多欺负一个毛头小子呢，这多损您龙哥的形象呀！龙哥您说呢？――哎呀，这两位小哥儿你们也消消气，你们坐，今儿就我请客，大伙喝个痛快可好？” 那青龙男见有人突然冒出来碍他的事儿，正欲发作，抬头看见是安一然，那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又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是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脸上却还挂着标准的笑，这气不觉又消了一半，道：“然丫头，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忍的。放眼看整个尹市，我阿龙的名号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到你酒吧来，是给你面子，你看这小子，还端起架子来了？”青龙男越说又越气，到最后直指着江风辰张开大骂。 江风辰缩着脖子不敢说一句话，安一然在旁边骂道：“瞧你这小子，这么不懂事，还不给龙哥倒酒。” 江风辰一个激灵，连忙抬起头，伸手想去拿酒瓶。可是柜台上除了安一晋刚才调好的那一杯不伦不类的鸡尾酒，就剩下闵南还未完工的调酒壶里面的酒了，而青龙男刚刚指名要“金汤力”。江风辰有些无助地望着安一然，安一然却不知道他的含义，连忙给他使眼色，叫他快点，别又惹怒了青龙男。 所幸的是这时闵南刚好上完厕所回来，一出来见到这个架势就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下笑嘻嘻地走过来，热情地跟青龙男打招呼道：“龙哥，好久不见啦！贵客难求啊，怎么？还是老样子来杯‘金汤力’？”说着拿起空的调酒壶就要给他调酒。 青龙男却摆摆手，“罢了罢了，没心情，还是你小子会做人，下次我来记得给我留杯正点的啊。”说着又恶狠狠地盯着江风辰，“小子，初出江湖，就得多跟前辈学学怎样做人，懂吗？” 江风辰吓得连连点头。 见此，青龙男也不再多作为难，招呼那两个同来的同伴道：“走，咱再到处溜达溜达去。”说着三人一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而安一然还在后面笑着直喊“龙哥慢走”，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直到那三人完全消失在夜幕里，安一然才霍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有些担忧地望着江风辰，道：“风尘，你没事吧？” 江风辰一脸苍白地摇摇头。其实青龙男也没怎么为难他，安一然又来得及时，他就更不会有什么事了，只是刚刚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还有些回不过魂来。 闵南不禁叹口气，道：“这年头，赚口饭吃不容易啊。” 安一然笑了笑，戏道：“就你这个老狐狸，还有什么难得到你的。”说着又转向江风辰，道：“风辰，你也别在这里了，先歇息一会吧。学调酒也不急一时。” 江风辰却确实需要点时间缓一缓，便点点头随安一然进了员工休息间。 休息间的装饰与外面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的风格截然不同，这里布置简洁，选色素雅，冥冥之间给人一种放松的力量。安一然有些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无力道：“酒吧里鱼珠混杂，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什么人，你以后要多留意一点。” 江风辰坐在安一然对面，无声地点点头。 安一然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紧张地望着江风辰，道：“你会不会看轻了我？” 江风辰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职业没高低贵贱之分，总要有人去做的是不是？我倒是很佩服你，能三言两语之间就把那么凶神恶煞的人摆平。” 安一然轻轻摇摇头，又靠回了沙发背上，道：“都是老熟人了，到底还是有些交情在的。其实，如果不是生活所逼，我也不愿意再这么一个酒吧里，跟这些复杂的人打交道。我父母去世得早，我一个人举目无亲地带着我弟弟来到这个城市，差点就饿死在街头。那时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到这里来，后来竟因为机缘巧合，倒走不掉了。罢罢罢，只要我在乎的人不会因为我在酒吧工作就带着有色眼光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风辰有些神色复杂地望着安一然，他今天这知道这个光鲜的女孩还有这么一段痛苦的过去，那些圆滑的手段是要经过怎样的一番血泪史，这之间的苦楚，没有人知道。如同他一样，所有的人都只看得到她如今的光鲜，谁还记得她也曾经迷茫过、无助过。 “风辰，你知道吗？其实，我们这一群女孩，个个都很洁身自爱。偏偏世俗的眼光容不下一粒沙子，总觉得干这行的就很低贱，谁又知道我们心里的苦呢？” 静静地听着安一然发泄心中的苦楚，江风辰不觉也沉重起来，是啊，谁知道他们的苦呢？ 安一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猛然坐起来，盯着江风辰道：“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里，一定要如实跟我说，我一定尽我所能给你找个好去处。” 若说江风辰之前没有这个念头，那是不可能的，他意识里总在排斥着这种金迷纸醉的场所，只是听了安一然的一番话后，他又动摇了。 这个分明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却要用自己小小的肩膀，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辛酸苦辣，去撑起一个家。安一然兄妹对他有知遇之恩，待他又如同亲人一般，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太冷血了吧。 而他能做的，是要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替安一然分担一下她肩上所承受的压力。这样的苦，本不应该由她一个女孩来承担。 第五十六章 无可奈何的守望 待江风辰出去后，安一晋似笑非笑地从里间冒出来，道：“姐，打可怜牌啊？” 安一然淡淡地瞥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一晋无辜地耸耸肩，“我一早就在这里了，不过看你们进来，就躲一边去了罢了，省得又嫌我当电灯泡。” 安一然瞪他，“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躲墙角偷听了？” “姐，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们非要闯进来的。”安一晋直喊冤，继而又黠笑一声，凑近安一晋，道：“不过，姐，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把堂堂龙哥也给算计进来的？别告诉我他愿意配合你演这出戏，我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安一然秀眉一挑，道：“他每周这个时候都会来，这有什么好算计的，我只不过是顺便利用了一下而已。” 安一晋“哼哼”两声，仍不满自己所知道的，又问道：“那么，你又那么有把握他们之间会发生冲突？” 安一然无所谓的侧侧头，答道：“有冲突最好，没冲突也无所谓是不是？反正我们没什么损失，更何况，我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这个你无法否认。” 闻言，安一晋不得不由衷地竖起拇指，赞道：“真不愧是我姐。” 安一然翻了翻白眼，不再搭理他。 江城二中一如既往的充满着生机。高三生如同囚笼之鸟般的生活并没有影响高一、高二学生的活力，依然蹦蹦跳跳，潇洒自在。每每苏以素伏在教室阳台上往下看，看到那些她口中的“小屁孩”的欠揍的笑容时，都不由得牙痒痒，“哼，你们就笑吧，笑吧，很快你们就该哭了。” 这日，苏以素又趁着课间伏在阳台上颓废地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头，李水颜突然拿着她手机跑出来，没好气道：“某人找你。”说着将手机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走回了教室。 苏以素看得莫名其妙，“这是干嘛呀？”狐疑地低头望了望屏幕，待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顿时笑得脸眼睛都眯起来了，高兴地摁下通话键，“辰！” 江风辰熟悉的声音从那端传来，“以素，你下课了吗？” “嗯，我在走廊里呢，就没知道你打电话来，还是我同桌拿出来给我的。” “哎，”江风辰突然叹了口气，“现在想想以前做学生的日子，觉得在社会跟在学校的生活真的是没得比。” “辰？”苏以素疑惑地唤了一声，“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江风辰笑了笑，“没什么呀，随便感慨一下罢了，而且，学校跟社会差别很大，这是事实啊。” 苏以素嘟起嘴，道：“我们说好了，要向彼此分享自己的生活的，你看，你这就不愿意告诉我了。” “以素，我……”有些事真的不适合说。江风辰在心里默念道。 苏以素却不管他怎么想，“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我分心，可是，我也会担心你的，你懂吗？” “哎，”江风辰又叹了一口气，如实道：“只是觉得，这社会太复杂了，人心险恶啊。”于是就将那晚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苏以素听。 苏以素听得觉得有些不安，劝道：“辰，你，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进个公司不更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在酒吧里待着？酒吧那么乱，而且……”说到一半，苏以素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连忙刹住嘴巴。 江风辰却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以素，你也觉得待在酒吧里的人都不好是吧？身在校园里的我们都那么相信酒吧就是邪恶聚集之地，总习惯带着有色眼光看他们，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这样对他们很不公平。就像我跟你说过的安一然，她是多么心地善良，纯厚清白的一个女孩，却要承受命运施加给她的那么多的不公。” “辰，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以素连忙辩解，“我只是觉得，酒吧那么乱，你待在那里，万一……” 江风辰不禁笑了笑，“一然一个女孩子都能待，我堂堂男儿怎就不能待？而且，他们姐弟对我有恩，平时待我也很好，我不能忘恩负义，这么轻易地就提出要走啊。” 听到江风辰这么说，苏以素知道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了，他心中早就有了决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着他。 “而且，以素，这个酒吧最让我留恋的地方，是它的名字。” “流景……”苏以素轻轻念出这个名字，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流景。这两个字，承载着他们之间多少的记忆啊。可是，那个是流景公园，不是流景酒吧。 “我总在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抬头望一眼那霓虹闪烁的四个字，回想着流景公园里的点点滴滴，那样子我就会觉得，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直都生活在我们共同走过的环境里。” 苏以素仰起头，咬咬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滴下来，“辰，不管我们一起还是分离，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 20分钟的长课间就在两人一言一语间悄悄过去了，上课铃声准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被调得老大，江风辰在那边也听得清晰。 “以素，上课了，你快回去吧。下次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苏以素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回到教室，苏以素不安的情绪仍然无法消解，她总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个叫做“流景”的酒吧，身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她甚至觉得那个叫“安一然”的女子有些古怪。可是这些她不能跟江风辰说，因为江风辰一定会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来自于一个女性的天性的嫉妒。到最后所引来的，不过是闹得不欢而散罢了。 而江风辰，在多年后，蓦然回首，想起当时曾经那么坚定地说要留下来，要帮助安一然，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有过一丝后悔呢？ 第五十七章 现实与虚幻总有些差距 苏以素双手托着下巴，双目空洞，也不拿课本出来，只一味地发愣，思绪越飘越远。 李水颜悄悄瞥她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一眼，倾过身去推了推她，小声道：“喂，该回神啦。怎么接了个电话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早知道不拿出去给你了，哼，我就知道江风辰那小子没什么好事！” 见李水颜又一脸愤青的模样，苏以素不禁莞尔一笑，道：“李愤青，我总在想，在你的世界观里，有什么是可以被你划分在美好那一类属的？” 李水颜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遍，才答道：“多得数不过来，所以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苏以素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望着窗外继续发呆。辰，我是真的很希望，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们都还可以在一起。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就开始不安起来了呢？真的是我太过敏感了吗？ 放学后，苏以素又忍不住将这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给江箬聆和林苒听。江箬聆听完后顿时两手一摊，“我不发表任何看法，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 林苒摇摇头，劝道：“素，你们不适合，真的。” 苏以素满脸不可置信，失声叫道：“当初说距离不是问题的人，也是你们，现在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异地恋这个事实，你们却又来跟我说不适合！” “素，这根本不是距离的问题……” 苏以素情绪有些激动，没等林苒说完就打断道：“不是距离的问题那是什么？” 林苒有些无言以对。 江箬聆这时开口说道：“苒，她已经听不进去了。你就少说几句吧。” 林苒耸耸肩，“我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总觉得是我们在纵容她一步步走向深渊。” 江箬聆摆摆手，“至少现在还是挺不错的不是么？走一步看一步，一向是她遵循的观念。” 苏以素垂眸，想不明白为什么最亲密的好友都不理解她。 江箬聆伸手挽过苏以素的手臂，哄道：“好啦，苏大小姐，你就放心去爱吧，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顶着呢。” 林苒忍不住轻轻一笑，道：“我怕你一下子就被砸死了。” 苏以素有些动容，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光，道：“说得好像这天就要塌下来了似的。” “我不知道这天会不会塌下来，我只知道，你们再不给我去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江箬聆毫不给面子地伸手往林苒头上就是一掌，“猪！走吧！” 午饭过后，苏以素回到宿舍，看时间还早，便拿出手机登了qq，想找谭紫姚聊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渐渐地对谭紫姚产生了一种依赖，总想找她诉说心事。在这之前，她死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会对一个陌生人这般信赖。 可是，谭紫姚的头像是灰着的，她不在线。 “哎。”苏以素低落地叹口气。 过了一会，有好友上线的提示声传来，苏以素连忙拿起手机――果然是谭紫姚上线！嘿！太心有灵犀了吧？于是她兴冲冲地发了消息过去：“紫姚，我刚想找你，你就上线了。” 谭紫姚很快回复：“证明我们心有灵犀？” “或许吧！哈哈！” “可是，你每次主动找我都没什么好事，嗯哼。” 看到谭紫姚赌气的表情，苏以素忍不住轻笑，小样，本性露出来了吧？原来第一印象都是不靠谱的啊。待要回复时，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心情郁闷想找她倾诉一番的，可是现在心情这么好……装出一苦瓜脸强硬哭诉的做法真的好吗！ 很明显不好。于是苏以素便放弃了倾诉的念头，回道：“这次没有喔，我完全是因为突然想到你了才想找你的喔。” “我才不信，你肯定把我当做笑料了，一看到我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不见了对不对！” “好吧，被你发现了。”苏以素捂嘴偷笑，大方承认。 “我只能认命说一声，这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很想知道你这次又有什么心事呢。” 苏以素不乐意了，“什么叫做‘又’？” “好吧好吧，没有‘又’，亲爱的苏同学，你倒是告诉我嘛。” 苏以素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将江风辰遇到的事又如实告诉了她。反正，除了江箬聆和林苒，谭紫姚大概是最清楚她和江风辰的事情了。 谭紫姚沉默了一会，回到：“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两个人再继续在一起也没意思了，不然只剩了无尽的猜疑罢了。” 苏以素感叹不已，总有人看得很清楚的，总会有人支持自己的。有人喜欢冷水提醒自己于得意忘形，有人会安慰开导自己于在低落失意。她们的做法不同，但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她一直都知道。 “你呢？休学了一年，感觉学习怎么样？” “嗯……还行，没什么难度。” “嗷！”苏以素忍不住咆哮起来，“没天理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谭紫姚发来一个欠揍的笑脸，俨然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般，打趣道：“亲爱的苏同学，你就认命吧。不过你可以考虑考虑笨鸟先飞的。” “哼。”苏以素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哈哈……”谭紫姚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苏以素不禁扶额，果然太熟悉了都不好啊，全都毫不客气啊。于是苏以素一脸郁闷地睡去了。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打在窗边，苏以素又忍不住侧过头盯着窗边凝望。今天刚刚调了座位，苏以素的座位从窗边调走了，不过，经过她一番死磨烂缠，又如愿地将座位从原本的东边靠墙的位置调到西边靠墙的位置。她就喜欢坐在窗边，无比的喜欢。 西边的窗户外是校园的篮球场，此时那些上体育课的男生们正在打篮球。苏以素无聊地瞥了一眼，却吓得差点从椅子里摔了下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五十九章 谁是那个般配的人（下） 江箬聆和林苒齐齐摇头：“我们什么也没说！” 沈北丘望着她们温尔一笑，“你们走得那么慢，怕是蚂蚁都踩得一只不剩了。” “哟呵，沈北丘，”江箬聆不禁惊奇感叹，“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尖刻了？你的温文儒雅呢？你的文质彬彬呢？” 沈北丘笑容不减，“那是因为经过这么多年惨痛的教训，我终于明白在你们面前，所谓的君子之风是注定要吃瘪的，所以我也只好学得言语犀利一点了。” 林苒秀眉一挑，“你这是夸我们呢还是损我们呢？” “自然是夸。”沈北丘眼里波澜不惊。 苏以素走上来挽过两个好姐妹的手臂，笑道：“好啦。还不收敛点，人家都看不顺眼了吧？” 江箬聆不满地瞥她一眼，“你帮谁呢？” “我帮理不帮亲。”苏以素眼神飘向远方。 沈北丘轻笑，“你们也少说点吧。好啦，难得周六，我就不不在这打扰你们仨了，我去找找我表弟。” “你表弟？”苏以素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禁发出疑问，紧接着又猛地往脑门拍去，“噢！莫梓林！哈哈。” 沈北丘笑笑，“那我先走啦。” 三人齐刷刷地点点头。 待沈北丘走出了运动场，江箬聆才似笑非笑地望着苏以素，满脸阴险的表情，“苏同学，你想知道刚刚我和苒在讨论什么不？” 苏以素一个白眼抛过去，“不想！肯定没什么好事！” 林苒却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我们在讨论你和沈北丘有夫妻相呢，那个般配啊，那个和谐啊，啧啧，羡煞旁人。” “哈？”苏以素只觉得三根黑线从额头直挂到脚趾，“你们还敢再无聊一点吗？” 江若琳耸耸肩，“我们说的是实话。” “可比你和江风辰走在一起时般配多啦！” 苏以素嘟着嘴小声嘀咕：“我觉得我和辰走在一起挺般配的。” 不料这句自言自语却被耳尖的林苒听到了，她顿时一脸不以为然，调侃道：“是是是，你的辰。什么都是你的辰最好。” 苏以素挂着狡黠的笑，“我突然想起一种花。” “……”江箬聆和林苒双双扶额无语。 苏以素却自顾自地继续道：“木香花，又被人称作七里香，十里香，花语就是‘和你般配的人’。嘿嘿，我觉得，我觉得……” “打住！”江箬聆迅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些话，就留给你的江先生听好了。”说着就转头冲林苒说道：“苒，不知不觉天又要黑嘞，咱逛逛街去？” 林苒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就不用陪你的陈先生了？” “我……我才不管他呢！”江箬聆语音刚落，她手机铃声就适时地响了起来。 “看看看，”林苒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就找来了吧。” 江箬聆撇撇嘴，却又甜蜜地笑了笑，退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林苒望了望苏以素，道：“喂，就剩下我们了喔，去哪儿？” 苏以素却想都没想就答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回教室学习。” “哟呵，”林苒一腔怪异的调调，“苏以素，不错啊，长大了啊。” 苏以素瞪她一眼，不答腔。 夜幕沉沉地垂下来，运动场周围的店里亮起了各种色彩的灯光，远处的高楼大厦高高挂着的牌匾发出耀眼的荧光，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丝生气与温馨。明天该是晴天吧？苏以素抬头望着晴朗的夜空上挂着的闪闪的繁星，暗想道。夜里有些生凉，十一月的风徐徐地打来，吹动她自然披下来的的长发，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双手抱臂，道：“冷了，咱也回去吧。” 沈北丘缓缓地走在喧嚣的校道上，一盏接着一盏的路灯泻下昏黄的光，折射在他的脸上，他脸上的笑不觉更加温暖起来了。脚下的这条路，她们曾日日夜夜走过。那么熟悉。 早和莫梓林通过了电话，他们如今正在教学楼一楼的空出的宽阔的通道上，看学校里热衷街舞的人训练。 远远地就看到一圈人围在那里，沈北丘淡然一笑，走了上去，找到正看得聚精会神的莫梓林。 见有人在身后轻拍自己的肩膀，莫梓林没好脸色地回过头看是哪个不识相的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待他看到沈北丘那张熟悉的脸时，顿时激动得叫了起来，“表哥！真是你！我还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呢！” 沈北丘笑容不改，淡淡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人。莫梓林也意识到自己的突兀，连忙捂住嘴，拉着沈北丘走到一边，不满道：“太不够意思了你，回来这么久才想起我，不能因为我是男的不是女的就区别对待啊。” 沈北丘无语，“说什么呢？” “嘿嘿……”莫梓林笑了笑，“你刚刚从哪里来？” “和以素那三个形影不离的姐妹团在运动场走了一圈。” “看看看，”莫梓林露出受伤的神色，“我就没说错吧，你果然重色轻友！额……轻表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莫梓林“哼哼”两声，转身招呼宿舍的那几个，“喂，你们还看吗？咱有新节目啊。” 陈晨安、李泽、廖元沐听到莫梓林的问话，退出人群一步三回头地走过来，道：“什么新节目？”注意到了沈北丘，三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陈晨安问道：“这位……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有？”沈北丘不禁也疑惑了。 “在我去年的生日party上！”莫梓林替他们解答。 “哦！我就说嘛！”三人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眼熟。” “是吧是吧，好歹我表哥大老远地回来，怎样，表哥，咱宿舍四个为你接风洗尘去，够面子了吧？” 沈北丘却淡淡地摇摇头，“不了，搞这些虚礼干嘛？又不是什么要以礼相待的客人。坐了一天的火车了，也累了，我待会就回去休息，不然明天可没精力寻景了。” “好吧，大画家。”莫梓林只好作罢。 待沈北丘走了以后，廖元沐不禁拧起眉头，有些疑惑道：“老莫。我怎么总觉得，你表哥不止是在那晚party上见过那么简单啊？” 莫梓林淡淡地看他，“不然呢？” 廖元沐却泄气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时，李泽突然叫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老三儿的情敌！” 第六十章 湛蓝的天空也有轻微的忧伤 莫梓林有些无语地望着李泽，道：“什么情敌，不要这样侮辱我表哥的人格。” “可是老三儿真的说过的！那段时间……诶？你不也知道的么！”李泽不服气地继续争辩道。 莫梓林只得连连扶额，“反正我表哥绝对不会做出挖墙脚这种事。” 李泽却不再管他，扭过头跟旁边的陈晨安和廖元沐说道：“你们说，这事儿要跟老三儿说么？” 陈晨安还是属于比较靠谱的那类人，听到李泽这句话，立刻摇头表示不赞同，“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插什么手，人家异地恋本来就艰难了，你还唯恐天下不乱啊？非得人家整天吵个不停你才安心？” 一向爱钻八卦的廖元沐也凝眉说道：“你呀，就别瞎折腾了，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你还不相信老三儿跟苏以素的感情？” 连遭三个好友的反驳，李泽心情有些郁闷，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为了老三儿好么……” 莫梓林望了望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干笑一声，道：“好啦，别人的事而我们就别管那么多啦，既然没事，咱继续看街舞去！”说着就拉着三人挤进了人群。 沈北丘回到临时租的客房里，洗了个澡后便疲惫地躺在榻上，枕头撂得高高的，双手后翻枕着后脑勺，望着天花板出神地发愣。 当老师同意给他们时间去找灵感时，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回到江城来，尽管沉积着古老的历史痕迹的悠悠古韵的云乡处处透着清新质朴的气息，有让人迷失在江南韵味里的力量，可是，却又另一股更为强烈的力量，召唤着他回到江城里来。 直到他重新踏上江城这一片土地，才终于明白过来，那股力量不是别的，就是苏以素，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其实他有些想不明白，在江风辰还未出现，或者他们还没走到一起的时候，他明明是如此胆怯，靠近半步都忐忑不安，如今知道她已经找到了陪伴的那个人，心里却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觉得自己压在心里的那种禁锢轻了许多，在以素面前也愈加谈笑自如了。 大概，既知已无机会，所以坦然了吧。 只是，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强烈的念头回来找她呢？嗯，一定是为了比赛。最后他不得不拿这样的理由搪塞自己。 月亮沉沉的睡去了，太阳伸了个懒腰，渐渐苏醒过来，温暖的阳光柔柔地照下来，路人赶早的行人也不经意间露出温和的笑。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苏以素望着万里无云的湛蓝的天空暗想道。 “啊――呜――”她坐在座位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星期天上午的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百无聊赖的苏以素自然又要晕晕欲睡了。 她手心托着下巴，无聊地侧头盯着窗外看篮球场上那些无忧无虑的低年级学生们打篮球，谁知却越看睡意越浓，到最后竟完全睁不开眼睛了。苏以素从小到大就没对篮球感兴趣过。 就在她精神萎靡地头部上下移动钓着鱼的时候，抽屉里突然传力手机熟悉的振动，苏以素一下子就惊醒了，连忙拿出手机。亮着的屏幕提示有新信息。 “以素？下午可有空？伪大画家沈北丘诚邀苏姑娘强势出席画中主角。” 苏以素不由得“噗嗤”一笑，这沈北丘，是越来越幽默了呀，敢情古韵的江南水乡又滋养了一个多情的公子？ 想了想，她轻笑着回道：“恭敬不如从命~请问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主角要去哪里？” “流景公园怎么样？刚刚去看了一下，景色很好呢，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流景公园啊……”苏以素小声感叹，“我能说我不太像去那儿么？满满都是回忆。” “苏以素，你好了喔，哈欠不断也就算了，唉声叹气我也忍了，这回还自言自语来了？我严重怀疑你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一直认证坐着英语习题的李水颜突然侧过头来沉着脸道。 苏以素瞥了一眼她课桌上密密麻麻地印着英语单词的试题，不禁揉了揉额心，道：“李愤青，我有病，你能治么？” “不能！你继续病着吧！但是不许影响我！”李水颜扔下一句又埋头做题去了。 苏以素忍不住腹诽，“要不要这么拼命啊？” 突然想起还没回复沈北丘，她连忙低头回复，飞快地按着键盘，“行！就这么决定了！”望着提示“已发送”，苏以素不由得又有些小悲伤起来，流景，流景，果然是留不住的景色…… 午饭过后，苏以素和江箬聆、林苒打过招呼，便匆匆地往校门口赶去，沈北丘已经悠然地站在那里等她了。 “哈，沈北丘，我又迟到了呀。” 沈北丘轻轻笑了笑，“你有迟到过？” “额……”苏以素挠挠头，“好像没有。”心里却嘀咕道：好像根本就没约过…… 沈北丘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提起放在地上的画箱，“那我们走吧。” “好嘞！”苏以素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流景公园慢慢映入眼帘，苏以素的心情越来越沉，曾经那些甜蜜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一个恍惚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唉……”苏以素停在公园门口，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了？”沈北丘跟在后面，看到她蓦地叹着气，不禁疑惑问道。 “哦，没呀，”苏以素回过头，报以甜甜一笑，“原谅我偶尔的发神经吧。” “你呀……”沈北丘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她进去。 沈北丘放下画箱，摆弄他的工具去了。苏以素愣在原地慢慢地环顾这这四周的景色。 十一月的流景公园有些冷清，春天里开的花全都消失了踪迹，树基下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秋菊，与碧空如洗的蓝天相互映衬着，倒也色彩缤纷，只是多了一些萧索之意。 苏以素眼里不由得又流露出伤感之意，怎么越长大，就越容易悲秋呢？远处的三角梅灿烂地开着，品红色的花瓣一簇接着一簇，热闹地喧嚣着，秋冬之季该是它们的天下吧？ 再远一点，那曾吓得她腿脚发软、脸色苍白，事后许久许久都仍心有余悸的鬼屋赫然出现在眼里。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和江风辰一起进去的场景，她那么紧张地拽着江风辰地衣角躲在身后，是不是探出头来，想看又不敢看。 那么美好的记忆，怎么都留不住呢？ “以素！过来！”沈北丘突然在不远处叫她。 “哎！”苏以素连忙收回思绪，跑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作画少年心中的风景 沈北丘已经找了的位置，摆放好了所有的用具，连调料都已经调好，就等着苏以素来。 苏以素一脸懵懂地站在沈北丘旁边，望了望那画板，又望了望他，茫然道：“沈北丘，我该做些什么？好像我真的非常不专业诶！” 沈北丘轻轻一笑，“无妨，只要你不乱动就行了，你要相信我的画工。” “哦……”苏以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又问道：“我要站哪儿？摆什么动作？哎呀，好忐忑啊！” “哪有这么严肃啊，”沈北丘无奈地笑了笑，指着她身后的三角梅花簇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没有桃花，三角梅也不错，你坐在旁边可好？一定会是很美的画面。” “我就怕那花本来美美的，却因为我靠上去就拖了它后脚，影响了它们美丽的花容嘞！”苏以素口里虽然这么说着，却立刻迈出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三角梅花树下的石阶坐下，回过头灿烂地笑。 看着苏以素蓦然回头，沈北丘不由得有些失神，怔了怔才猛然晃了晃脑袋，拿起画笔聚精会神地低头作画。过了一会，苏以素便觉得有些累了，连笑容也僵硬起来，一阵阵风从她耳旁吹过，撩起她两侧的头发。苏以素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一会望着这一辍头发，一会盯着那一绺发丝，一会又忍无可忍地抬起手来挽过实在飘得调皮的发丝，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的了，到最后，她索性捏着旁边的花枝自顾自地玩去了。 亏得沈北丘画工够硬，丝毫没有受到这个不专业并且不尽职的模特的影响，反而被苏以素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自然纯真深深感染，大受启发，摒弃中规中矩的画风，急速下笔，很快一幅活灵活现的拈花少女图便跃然纸上，他用色大胆，对比强烈，却将图中的少女的灵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无意中见沈北丘停下了笔，皱着眉看着画板，苏以素这才蓦然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惊呼一声跑到沈北丘旁边，不安道：“沈北丘，对不起啊，我在那里吹着风，一时得意忘形，就忘记了你还在画着画了，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 说完往画板上一瞥，她又忍不住惊呼，“啊！沈北丘！这哪里是我！”分明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人家好成熟了好吗…… 沈北丘才不管苏以素心里在想些什么，再度往纸上添了浓重的一笔，才愉悦笑了一声，很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道：“我只是画我所看到的。” 苏以素忍不住连翻白眼，“你眼睛出了问题。” 沈北丘却不答话，只报以轻轻一笑。 这时，这苏以素突然听见人工湖中传来孩子们欢乐的嬉笑声，忍不住心里动了动，回头小声征求沈北丘的意见：“你还要画吗？我想到那边走走诶。” 沈北丘点点头，当下动手收拾东西，道：“去走走吧，说不定还能迸发出什么灵感来呢。” “哎，艺术家，什么都是灵感的源泉。”苏以素摇头晃脑地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那样子像足了古代的书生。 沈北丘忍俊不禁，“你要是带上那些书生的帽子，再穿上白长袍，就连装都不用装了，整一个书呆子。” 苏以素不满道：“谁爱做那些傻里傻气的呆书生。”说着就兴冲冲地往湖心方向跑去。 沈北丘又是一笑，将画箱寄在看管东西的老头儿那里，也跟了上去。 待到沈北丘感伤苏以素时，发现苏以素正蹲在湖心的回廊里，和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在那里别有兴致地玩着水花。 沈北丘不禁汗颜，不由得深深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说好的成熟了一点呢？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真的是快十九岁了的苏以素？？看来，刚刚的那幅画真的没画错啊。 那几个小孩大概也接受了苏以素这个大孩子，很快就和她玩开了，其中一个还趁苏以素不注意，捧起一朵水花就往她身上泼去，完了还朝着她“咯咯”地笑。苏以素抹去脸上的水珠，回头佯怒道：“好你个小毛孩，居然敢偷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也要泼去。 沈北丘见她玩得有些不知所以了，连忙上前来阻止她，“好啦，以素，不是老标榜自己成熟稳重吗？这就露出真面目了？” 苏以素扁扁嘴，有些不舍地站起来，对着那几个小孩轻斥道：“姐姐今天就放过你们，下次一定要来报仇雪恨。” 那个小孩却不怕她，反而笑嘻嘻地回道：“记得呀！等着你呢！” 苏以素“哼哼”着走了。沈北丘绕过那几个小孩，跟着苏以素走向湖心的小岛屿。 这时，苏以素突然惊呼一声，脚下一个打滑，眼看着就要重心不稳后仰摔下湖去，沈北丘心里猛地咯噔一声，连忙跑过来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拉住她的右手，将她扶稳站正。 苏以素回过头看看涟漪荡漾的湖水，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连连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缓过神来的苏以素抬头望了一眼沈北丘，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她，她才发现两人此刻的**姿势，连忙轻轻挣脱右手，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低着头挽挽耳边的发髻，尴尬道：“谢谢你。” 沈北丘也有些尴尬，双手僵硬地垂着，“咳咳”地轻轻咳两声，道：“下次可要小心点，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运恰好有人在旁边拉住你。” “知道啦！”苏以素抬起头来，刻意忽略两人之间有些异样的气氛，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又“咯咯”地笑着跑远了。 沈北丘愣在原地，望着苏以素的身影，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慢慢跟上去。 身后，一个悠闲的游客手中拿着相机，正四处取景拍照片，待苏以素和沈北丘的身影淹没在浓密的花树丛中时，那个游客也一边摆弄着他的相机一边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低头匆匆走了。 第六十二章 霓虹灯映出谁的落寞 从流景公园回来，苏以素就整个人都颓下去了。玩的时候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可是一回到宿舍就立刻累得连腰都挺不直了，就那样一直弯着，双目无神，幽幽地爬上小被窝。对于苏以素这样的瞌睡虫来说，午觉什么的，不睡会死人的呀！ 这时隔壁床的李水颜刚刚醒来，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窗前，她不由得眯起眼睛，抬手挡了挡阳光，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十一月的天，总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往往是昨儿才刚穿起外套，今天就得换上短袖衫了。 李水颜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赖在榻上像是刚刚承受酷刑一样的苏以素，不由得开声调侃，“苏姑娘，怎么你的作息时间老跟别人的不一样？人家都睡醒了你才像是气若游丝一样死赖在被窝里，别人睡着的时候都做什么坏事儿去了？” 苏以素微弱地“嗯哼”一声，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李水颜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课本轻轻走出了宿舍。 夕阳很快落了下去，越是接近冬天，白天的时间就越短。下午六点不到，天色就开始暗下去了。林苒满脸幽怨地推开苏以素的宿舍门，冲进去一把扯开她的被子，弯下腰在她耳边吼道：“苏大小姐！wake――up――！” 苏以素揉揉被摧残的耳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才睡眼朦胧说道：“林苒，你干嘛，连睡个觉也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苒顿时气打一出来，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自己看看几点了！” 苏以素眯着眼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蒙蒙的，倒像是清晨，不由得疑惑道：“怎么早上了？” “……”林苒无语地盯着她一声不吭，难道刚睡醒的人智商都这么低吗？？不，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苏以素，一定是这样的！心里这样想着，也就懒得解释了，伸出手抓住苏以素的一只手就将她拉起来，道：“该去吃晚饭了，苏大小姐。” “嗯？”苏以素模模糊糊地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幡然醒悟，又打着哈欠道：“原来我才睡了两个小时啊……都没睡够。”说着仰头又想一头倒下去。 林苒手疾地拉着她整个都快倾下去的身体，道：“你再不起来，我就一个人去吃饭了。” “别呀！”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由得一个激灵，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清醒过来了，道：“你忍心扔下我么？噢！不对，应该是，我不忍心扔下你一个人呀！” “我还以为你心里就只有一个远在千里的江风辰了呢！”林苒鄙夷地望着她，转身一股脑坐在她榻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道：“给你五分钟准备！” “得令！”苏以素响亮地应了一声，利索地爬起来，跳下chuang去，“嗦嗦嗦”地跑去洗漱了。 两人双双走下宿舍楼，楼前的路灯已经亮起，微弱的灯光倾斜下来，有些孤独。苏以素霍然想起江箬聆不在，便问道：“箬和陈杰睿约会去啦？” 林苒歪着头想了一会，犹豫道：“是吧，怎么说呢？虽然说是天天走到一块，可我总觉得最近这俩人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啦？”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就你一缺根筋的，看出来才怪。” 苏以素委屈地瞪她，“那他们俩确实看着挺正常的嘛！” “看着正常？什么叫正常，不吵架不拌嘴不闹别扭就是正常了？有些异样，是潜在的，不是你一懵懵懂懂的小女生是看出来的。” “喂，林苒，你好了喔，”苏以素倍感受伤，“我哪里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生了？我城府深着呢！”最讨厌别人说她长不大了！虽然……嗯……矢车菊挺漂亮。 “噗……”林苒忍俊不禁，“好吧，原谅我仍用老眼光看你，城府极深的苏姑娘。”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话题扯远了，苒，你还没说箬跟陈杰睿怎么样了呢。” 林苒满脸黑线地看着她，这厮城府深？？竭力证明自己不懵懂后继续问能暴露自己懵懂的问题？？ “哎，你倒是说呀！”见林苒沉默不语，苏以素着急地催促道。 林苒只好回答：“有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体会去！”说着就加快了脚步。太能折腾了，再说下去，晚饭都没时间吃了呀！ “林苒！”苏以素叫着追了上去。 待两人吃晚饭出来时，学校附近的店铺已经高高亮起了霓虹灯盏，缤纷多彩的光芒点缀着这个喧嚣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开始活跃起来，刺耳或是悦耳的笛鸣声络绎不断，万物在夜幕下熠熠生辉。 苏以素有些晃神，多热闹的城市啊，多温馨的灯火啊。可是，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不由得有些落寞滋生。 林苒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着急地拉着苏以素往学校跑，“快点，六点四十分了！” 苏以素回过神来，慢打慢着地硬拉不动，慢悠悠地走着，道：“才四十分，你着急什么呀，七点才上课呢。” 林苒停下来，回头望着她，有些纠结地答道：“可是，太晚进教室会不习惯……” 苏以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迟到！”语音刚落，她便眼尖地看见她们一直谈论着的主角之一陈杰睿耸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向下了门口走来，不禁遥遥寻找，却看不到江箬聆的影子，于是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林苒，道：“哎，陈杰睿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箬呢？” 林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陈杰睿抬起头来看着她们。 两人迎了上去。 “陈杰睿，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箬呢？没有和你一起吗？”苏以素开口直奔主题。 陈杰睿望了望她，欲言又止，最后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你们去问箬聆吧，她已经回教室了。时间也不早了，快上教室吧。” 闻言，苏以素和林苒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疑惑，是什么事情让如此阳光的陈杰睿这么低落？ “我还有事呢，就先走一步了。” 望着陈杰睿远去的身影，两人愈加疑惑起来。江箬聆和陈杰睿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太让人无法相信了，如胶似漆，心心相印的两个人哪，也会出现感情问题？ 迈进校门槛的那一刹那，苏以素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依然闪烁着的霓虹灯，它们那么喧嚣，那么热闹，可是，繁华的外表下又映衬着怎样的孤独与低落呢？ 第六十三章 青春里关于爱情的疑惑 待苏以素回到教室时，班上已经稀稀落落地响起了读书声。晚读课很快就要开始了。 苏以素望了一眼教室门口，老师还没有来，于是她拿出手机，借助李水颜和课桌的掩护，给将索菱发信息：“箬，你和陈杰睿怎么了？” 江箬聆很快回复：“晚读课就该读书，不是用来讨论这等闲杂问题的懂不？” 看到这个回复，苏以素简直要抓狂了，“江箬聆，不要在这个时候装勤奋好吗！！！” “我本来就是一勤学的好学生。” 看着屏幕上冰冷的字，想象着江箬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苏以素就觉得心中郁闷，赌气地将手机往抽屉一扔，捧起书本就大声的读了起来。 李水颜被苏以素这突如其来的朗读声给吓到了，别过头去，看着她所有情绪都清晰地挂着的脸，不禁问道：“谁又惹你了？” 苏以素蓦然停止，扭过头来，盯着李水颜一字一句道：“心情不好，拒绝聊天！” 李水颜耸耸肩，“那就算了，我还想着替你分析一二呢。“说着又点过头去继续读她的英语。 苏以素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动，连忙咧出甜甜的笑脸，凑近李水颜扯了扯她的衣角，讨好道：“好水颜，我错了，你就跟我分析分析嘛。” 李水颜头也不回，目不斜视，“嗯哼，心情不好，拒绝聊天。” “水颜……”苏以素索性撒起娇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等小女子计较了嘛……” 听着这刻意装出来的的嗲音，李水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放下课本转过身来，瞪着苏以素冷道：“苏以素！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苏以素却“嘿嘿”地笑，继续摇晃着李水颜的衣角，道：“既然如此，你就认了吧……” 李水颜冷眼瞥过，有些妥协，“你都不告诉我什么事。” 于是苏以素连忙将江箬聆和陈杰睿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和情感纠纷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滔滔不绝地讲了个遍，讲完后便用她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怀期待地盯着李水颜。 李水颜却似乎没看到苏以素眼里的期盼，只沉沉地感叹一句，“苏以素，你可以去当个说书先生了，绝对能挣大钱。” “李水颜！”苏以素不由得沉声吼了起来，“别净说些有的没的，说正题！” “好吧，”李水颜挑挑眉，“这还不简单么，青春期嘛，对爱情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困惑的啊，再加上现在是高三，关于爱情与学业的问题就很鲜明的暴露出来的，总有时候会觉得力不从心的，不然你以为人家老师禁止早恋是吃饱了撑着的啊。” “是么……”苏以素怀疑地嘀咕着，头微微歪向一边，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能性。 “爱信不信。”李水颜又坐正身子读她的英语去了。 苏以素还在沉浸在她的苦想中，眉心深深地拧在一起，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点点头，似乎这这件事很纠结。 漫长的晚自修就在这片纠结中以滴水穿石般的速度过去了。铃声才刚刚响起，苏以素就“呼”的一声一溜烟拿起手机跑了出去，直奔五楼江箬聆的教室。 见江箬聆还在慢慢地收拾课桌上的东西，苏以素翘首张望着只好耐着性子等她。眼看着她又拿出一本试题册要看，苏以素终于忍不住了，跑到窗边对着江箬聆遥遥喊道：“江箬聆！” 江箬聆听到叫声，循声向苏以素望来，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却还是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慢慢挪出了教室。 “箬，我说，你不会真的因为什么学习原因跟陈杰睿闹别扭了吧？”苏以素单刀直入。 江箬聆两手一摊，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故作轻松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苏以素劈头就骂，“无缘无故的，折磨的是两个人，你懂吗？为了学习？你这样要是不拉你后腿你就该烧香拜佛了！” 江箬聆淡淡瞥她一眼，“怎么滴，什么时候成了感情专家了？你跟江风辰那小子不也三天一小问题，五天一大问题，这会都直接异地恋去了，你怎么就不赶紧抓紧点那小子的心，你都深陷困境了，我怎么就不能闹闹了？” “这……这之间能相提并论吗？” “怎么不能了？” “……”苏以素气结，只能改变战略，两只眼珠骨碌一转，便转移话题道：“你自己说，你成绩有下降了？” 江箬聆想了想，如实回答，“没有。” “那你成绩可有提高？” 江箬聆斜着眼睛望她一眼，“好歹过得也是三点一线的生活，要是没有提高我干脆撞墙去了。” “这不就对了嘛！”苏以素高兴地两手一拍，“事实证明，你跟陈杰睿之间并不碍着你的学，so，你就不要再高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啦。” “啧啧啧，推理得真不错。”苏以素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林苒赞赏的声音。江箬聆和苏以素扭头一看，林苒正惬意地靠在阳台上，手肘反撑着护栏，花基上的三角梅枝桠蔓出来，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如此，她要是不出声，两人还真不发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两人的一旁偷听了。 江箬聆扁嘴道：“林苒，你什么时候也爱干偷听这种事情了？” 林苒支撑着护栏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道：“什么偷听这么难听，我只是看你们说着这么聚精会神，不好意思打扰而已……不过，箬啊，这次素说的真的有理。” “哟呵，你们这是在怂恿我葬身于爱情吗？” “我们只是在指引你作出正确的选择。”苏以素淡然道。 “如此，那我还得谢谢你们咯。” 苏以素瞥她一眼，不答她的话，转头跟；林苒道：“苒，你觉不觉得她此此刻像极了油桐花，盛开的时候白花如雪，如火如荼，一到雨季，遇上点挫折什么的，那花瓣啊，就一朵接着一朵的，前仆后继，轰轰烈烈地往下掉。可惜啊，人家油桐花是五月开的，现在才十一月，箬，你还是等到毕业季再来纠结这个问题吧。” 林苒忍不住笑了笑，替江箬聆问道：“那么，苏大小姐，油桐花的花语是什么？” “情窦初开，对感情困惑而心神不宁。” “嗯，”林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果然有理。” “懒得离你们。”江箬聆冷冷扔下一句，转身就往楼梯方向走去。 “箬聆！”这时，三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紧张的叫唤，苏以素和林苒回过头看了一眼，顿时相视一笑，道：“冤家来了，我们赶紧撤吧。” 第六十四章 误会就像流行性感冒（上） 江箬聆一脸沉默地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陈杰睿，又看了看已经撤退了的苏以素和林苒，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事，总是要由当事人自己去解决的。 “箬聆！”恍神间，陈杰睿已经走到江箬聆旁边，有些忧伤地看着她，道：“你不应该拿这样的理由搪塞我。” 江箬聆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道：“我也不知道，大概真的如苏以素所言，这是青春里避不可免的关于爱情的困惑吧。” 陈杰睿情急之下又上前几步拉过江箬聆的手，坚定道：“我们一起面对这个困惑，相信我，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江箬聆连忙挣开陈杰睿的手，有些脸红地悄悄看了一眼周围，所幸的是这时教室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她这才松了口气，嗔道：“陈杰睿！你干什么！在教室外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多尴尬！” “箬聆……” 江箬聆打断他的话，有些愧疚，道：“是我没事找事干。陈，希望你不要介意。” “箬聆？”陈杰睿欣喜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以后不躲着我了？” “嗯……”江箬聆低下头，小声应了一声。哎呀，怎么感觉这么为难情呢？呼……脸上好像有点儿热…… 陈杰睿顿时眉开眼笑，这些天的阴霾一扫而光，道：“箬聆，我们以后一起努力，我会督促你的，一定不会让你，额……”说到一半，他有些纠结起来，沉着头犹豫着该用什么词语。 望着陈杰睿那纠结的表情，江箬聆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憨了呢？你的阳光呢？你的沉稳呢？你的魄力呢？看来林苒和苏以素眼中的那个陈杰睿只是幻象啊？” “箬聆，”陈杰睿笑了笑，摆出一副绅士的姿态，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下楼去，“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眼光是没错的。” “脸皮真厚，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江箬聆轻笑着心情愉悦地跨下了阶梯。噢，这夜晚的风真温柔。 晚休的铃声悠然响起，江城二中渐渐进入睡眠。静静的夜晚，只有昏暗的路灯还在亮着，恪守着自己的职责。 尹市。 江风辰刚刚从酒吧出来。繁华的都市，夜夜歌舞升平，人往喧嚣。他回头望了一眼还在闪烁着的霓虹牌匾，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伤感。 “这是怎么了？”江风辰摇摇头，自语一句便没入黑暗中。 回到租房，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洗了个澡，便一头摊在榻上准备死睡过去。恰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两下，提示有新信息。 江风辰睁开朦胧的双眼，无力地摸起放在桌边的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彩信，不禁暗想道：这么晚了，谁还这么有精神给我发信息？ 可是，打开的那条彩信，顿时令他清醒过来，并且失去了所有的情绪。他久久地盯着照片上的那两个人，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了。痛苦？愤怒？悲伤？还是，一笑置之？ 照片上的那两个人却不知江风辰此刻的酸楚，亲密恩爱的背影依然那么刺眼地扎着他的眼睛。他不会不记得，他怎么会忘记苏以素的背影，他甚至会记得沈北丘的背影。一个是他的恋人，另一个是他的“情敌”。沈北丘亲密地搂着苏以素的腰间，低着头似乎在说些什么，苏以素抬着头看他，两人的嘴唇几乎碰到一块去了。几乎碰到一块去了！ 江风辰眼底划过一丝阴霾，第一反应就是想打电话给苏以素问个明白，可指尖刚碰到按键，蓦然想起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于是刚伸出的手不禁黯然放下了，下意识地用尽了力握得紧紧的，青筋突兀，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沈、北、丘！ 可是以素，你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呢？为什么要和他这么亲密呢？啊……是怨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吗？ 一夜无眠。窗外偶尔驶过一两辆赶夜路的大巴，发出沉沉的嘶鸣，桌前明亮的台灯陪了他一夜，终于在将近天亮的时候耗尽了最后一点能源，暗了下去。江风辰望了一眼已经熄灭了的台灯，平静地眨了眨眼睛，伸手关了开关。 新的一天开始了。 苏以素睁开双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从榻上爬起来。隔壁的李水颜此时已经准备妥当，拿着课本准备出门了。苏以素望了一眼时间，郁闷道：“李愤青，才六点二十分，你一定要这么早吗？” 李水颜瞥了一眼头发凌乱、睡眼朦胧的苏以素，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着就踏出了宿舍。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苏以素盯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又嘀咕一句。 当苏以素慢悠悠吃完早餐晃到教室时，早读课已经快开始了。刚坐下座位手机就剧烈地振动起来，苏以素又是一阵郁闷，大清早的谁给我打电话？ 待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她顿时又满心窃喜起来了，偷偷瞄了一眼四周，俯下身子，按下通话键，欢快地叫了一声：“辰！” 电话那端一片沉默，江风辰迟迟不说话。 “辰？”苏以素不由得又疑惑地叫了一声。 “以素……”江风辰终于犹豫着开口，停了半天，才继续说道：“没事，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快上课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嘟嘟……”听着手机里霍然传来的提示音，苏以素万般不解地放下手机，盯着屏幕，他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很快这件小插曲就被苏以素抛在脑后，早读课开始了，教室里朗朗读书声声声萦绕，苏以素也破天荒地拿起古诗词小册子背了起来。 江风辰却躺在榻上转辗反侧，一夜不睡导致他的黑眼圈惊心地明显，可是他却依然没有一丁点儿的睡意。他忽略不了那张照片给他带来的震惊，既无从寻找那个才彩信的人，又舍不得出声责问苏以素。 天色渐渐明亮，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江风辰还在转辗难眠，这时手机幽幽响起，他轻轻侧过头，见是安一然打过来的，连忙打起精神，按下通话键。 “风辰？醒了没？今天一晋要外出工作去了，我打算在家为他饯行，你过来一起吃个饭可好？” 江风辰愣了一下，道：“这么急？前天才说起，今天就准备出发了？” “是啊，朋友帮忙找了份工作，待遇挺好，就是不是在尹市，就当做磨练吧，他也该自己去闯闯。” 闻言，江风辰唏嘘不已，是啊，过了十八岁，就该是自己闯荡的时候了。 “姐！你快去看火！”电话里隐隐地传来安一晋的叫喊声。 安一然连忙应了一句：“哎！来啦！”回头对江风辰说道：“就不跟你说了，我熬着汤呢，记得来喔。” “好。”江风辰点点头。 第六十五章 误会就像流行性感冒（下） 尹市的早上阴阴凉凉的，太阳被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早晨的阳光如昙花一现，这会已经消失匿迹了。尹市的十一月和江城的十一月一样孩子气，总是阴晴不定，热凉无期。 江风辰站在安一然家的门外，抬头望了一眼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树梢，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摁了门铃。 安一然很快过来开门，看到江风辰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转换为浓重的担忧，“风辰，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江风辰淡淡摇摇头，一脸的云淡风轻，“没事，偶尔失个眠挺正常的嘛。” “可是，”安一然依然担忧地望着他，“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这时，安一晋又在里面里面叫了起来，“你们两个一定要站在门口说个不停吗？是门口的风景好还是嫌弃我在这里碍事？” 安一然回过头瞪她，叱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鲁莽不懂事。” 江风辰轻笑一声，道：“一然，我们进去说吧。” 安一然连忙侧到一边去让他进来，笑着自嘲道：“倒是我将你堵在门外不让进了。” 江风辰只是轻轻笑着不说话，安一晋却不给面子道：“你才知道啊。” 安一然又忍不住瞪她，“小子，出去之前就一定要跟你姐作对好证明你的存在是不是？你最好快点走，省得我看着你心烦。” “姐，你一定要这么吗？？” 听着这对姐弟的对话，江风辰只觉好笑，俄而又有些惆怅，思家的情绪油然而生，眼眸不禁也暗了下来。 安一然见状，连忙拉开餐桌的椅子招呼他坐过去，“风辰，坐呀，很快就开饭了。” 江风辰微微挤出一丝笑容，坐了下去。 安一晋趴在桌子上凑过来头小声跟他表达不满，“兄弟，我怎么老觉得，我姐对你，比对我还要好？你看，我就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能让她帮我拉椅子。” 江风辰听出了安一晋话里的醋意，不由得轻笑，道：“她当你是亲人，当我是朋友，对待朋友总是客气点的，哪天她对你客气了，你可就真的该伤心了。” “是么？”安一晋抬头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安一然，发出轻轻的疑问。 “当然啦。” “你们在说什么呢？说的这么起劲儿。”安一然这时端了一锅汤出来。 安一晋连忙起身接过汤锅，小心放在餐桌上，道：“当然是夸你娴淑能干啦。” “是？”安一然一双怀疑的眼睛在安一晋身上扫过。 安一晋被看得心虚，打得哈哈转移话题道：“是啦……我去帮你端菜！”说着就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一阵忙乎之后，终于可以开饭了，安一然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来，祝我们的安一晋闯出一番大事业！” 江风辰和安一晋也拿起酒杯，“干杯！” 饭后，安一晋对两人说道：“我还有点行李没收拾好，你们聊着啊。” “去吧！”安一然挥挥手，示意江风辰坐下，道：“刚才安一晋那个没头没脑的毛躁小子在，我也不好过于追问，风辰，有什么心事你一定要说出来，或许我能替你分担一点呢，藏在心里多委屈自己。” 安一然都已经说得这么诚恳，江风辰也不好再瞒着，只好将昨晚的神秘彩信一事和他的担忧原原本本说给她听。 安一然沉思许久，才道：“风辰，不是我要挑拨离间，你已经出来社会，她还生活在那个充满幻想的校园里，你们本身就已经有差距了，要是这个时候再有人插足，你们之间真的很危险。这个时候，你还是坦白地跟她说清楚，问个明白，不然到最后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江风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嗯，我会考虑的。” “你也别怪我多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我第二个弟弟看待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不开心。” 闻言，江风辰有些动容，道：“一然，谢谢你。” 安一然还想说些什么，安一晋又不恰适宜地蹦出来，道：“姐，前儿你给我求的平安符你放在哪里？别又说我不信还扔在家里不肯带去哇。” 安一然连忙站起来，朝江风辰点点头，迈进安一晋的卧室，道：“我不是放在你抽屉里了吗？” “找不到。” 安一然拉开桌下的抽屉，仔细地找了一阵，终于从夹缝里抽出那张平安符，递给他道：“喏。” 安一晋笑嘻嘻地接过，又小声地问道：“姐，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规劝人家要相信彼此吗？”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 安一晋阴险地笑，“姐，你不厚道。” 安一然一拳轻拍在他脑袋上，“好好收拾你的行李去。” 从安一然家里回到租房，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江风辰拿着手机犹豫许久，回想着安一然跟他说的话，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苏以素的电话。 苏以素彼时刚吃完午饭回到宿舍，正和宿舍的人聊着天，见江风辰打电话来，连忙走出宿舍，“辰？” 一听到苏以素的声音，江风辰又犹豫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咬咬牙道：“以素，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和沈北丘去流景流景公园？还……那么亲密……” 闻言，苏以素顿时觉得受伤，失望道：“江风辰，你派人监视我？” “我没有！”江风辰连忙否认。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和沈北丘在公园？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 听着苏以素冷冷的语气，江风辰愈加愤懑，语气也冷了下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个己莫为，”苏以素的心越来越冷了，“江风辰，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就这么不信我？两个人之间连个这么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还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说完就猛地挂了电话。 楼前的三角梅还在灿烂地开着，眼泪不禁悄然滑落。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呵呵，三角梅，多么讽刺呀！ 手机在这时又拼命地震动起来，苏以素心一横，狠狠挂掉电话关了机。江风辰，见鬼去吧！ 林苒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不经意，这时恰好也走出了宿舍，看到苏以素站在走廊里望着后花园发呆，不禁疑惑地走过来，问道：“素，你怎么了？” 听到林苒的声音，苏以素连忙抹干脸上的泪，僵笑道：“没，没事啊。” 林苒盯着她泛红的双眼，“江风辰怎么你了？” 苏以素苦笑，“苒，我突然想起之前在书中看到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误会就像流行性感冒，一不小心就会交叉感染。” 听着这话，林苒也大概猜出什么来了，道：“既然你知道是误会，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苏以素猛然扭头看她，“他不相信我，我何必多费嘴舌。” 林苒耸耸肩，“误会就是这么愈演愈烈的。” 第六十六章 两朵相爱的双生花（上） 苏以素苍白的脸色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道：“宁可被误会，也绝不卑微解释。” 闻言，林苒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宿舍，“那你就受着吧。” 苏以素歪着头平静地望着林苒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落寞。中午的阳光只有些温热，可照在她的脸上，却有种灼热的疼。她淡淡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那些甜蜜的记忆，究竟是什么时候的呢？天空与飘着的云一样沉默，惟独脸上的刺疼在提醒着她，俱往矣！ 大概，异地恋真的无法长久吧……江风辰，我突然动摇了。苏以素黯然垂下眼眸，转身进了宿舍。 宿舍的喧闹还在继续着，苏以素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满脸欢笑的舍友们，就闷闷地爬上了榻上，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蒙住，仿佛这样就能与世隔绝。被子下一片黑暗，氧气严重缺乏，苏以素有些呼吸艰难，不过她并不介意。 犹豫了一下，她拿出手机开了机，一条接着一条信息不停地振动着，苏以素看都不看就全都删掉，也不知道是报复江风辰还是报复自己。 登了qq，她径直找到谭紫姚。自从认识了谭紫姚，苏以素使用qq的频率就越来越频繁了，或许，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不认识的人诉说心事吧。 “姚，你相信异地恋可以维持么？” 谭紫姚似乎敏锐的觉察到了问题的关键，很快回复，“你和江风辰闹别扭了？” 于是苏以素满脸委屈地将刚才与江风辰的通话说给她听。 谭紫姚沉寂了许久，久到苏以素快要以为她不会再回复了。就在她眼皮渐渐沉下去的时候，谭紫姚的头像终于又闪了起来，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我想了好久，我觉得，你一定要气气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怀疑你。这是一场赌注，谁妥协谁就输了。” 气气他？苏以素不由得露出一丝迷茫，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他拿张晴来设计自己的情形，不禁心生怒火，对！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思忖至此，苏以素猛然拉开被子，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冲击着她的眼睛，她稍稍眯了眯眼，用手挡住光线，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李水颜突然凑脑袋过来，阴笑着望着她，道：“以素，你蒙着被子想干什么？” 苏以素没好气地推开她的脑袋，坐起身道：“你管我呢！” “好好好，管不着。”李水颜嬉笑一声，“不过，苏同学，该睡觉了。”说着就缩回身去，准备睡觉。 苏以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多了。 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苏以素没有接江风辰的任何来电，没有回过任何一条短信。手机不停地振动好几回后，终于安静下来了。那边大概已经选择放弃。 或者，两个人都要一点冷静的时间。江风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两人就这样僵着过了好几天，用江箬聆和林苒的话来说就是打冷战。不过苏以素并不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和江风辰此时的状态，因为，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完全是一种自作自受的折磨，并且还要执迷不悟地僵持着。 星期四这天，苏以素在上课，突然收到了沈北丘的信息。沈北丘已经完成了此次的人物，要回学校去了，特告诉她一声。 苏以素不由得有些惆怅，又是一次离别啊。人的一生，到底要承受多少次离别呢？ 望了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政治老师一眼，苏以素低头迅速回道：“你几点的车？” “下午五点五十分。” “我去送你。” “不用了吧，你还要上课，太赶了。” “没事，时间充足着呢，就这么决定了啊，别劝我，再劝我就是干扰我上课！” 看着苏以素这条蛮不讲理的信息，沈北丘无奈地笑了笑，人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以素的性格究竟像谁？ 下午五点十分的铃声悠然响起，苏以素早已准备就绪，一听到铃声响起就“呼”地一声冲了出去，李水颜还没回过神来苏以素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了。 “这厮这是怎么了？”李水颜一头雾水地嘀咕一声，可惜没有人能答复她了。 江城汽车总站里熙熙攘攘，沈北丘正站在门口里张望着，寻找苏以素的身影。身后的广播一声声传来，他看看了时间，已经五点三十三分了，她应该赶不上了吧？ 沈北丘不由得自嘲一声，沈北丘啊沈北丘，你在期待些什么呢？从江城二中出发，除非算准了时间，否则都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赶过来的。于是提起行李，转身准备去检票上车，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苏以素远远的呼声：“沈北丘！” 沈北丘惊喜地回过头，恰好看到苏以素正气喘呼呼地跑过来，在他面前直喘气，“呼，总算赶上了，急死我了，那辆该死的车！” 看着苏以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北丘有些愧疚，道：“以素，你其实真的不必过来的，看你这么赶，我心里过意不去。” 苏以素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沈北丘，这你就见外了吧，就凭咱十多年的交情，怎么着我也要送送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早上我都忘了问，你不应该坐火车的么？怎么坐汽车了？” “我要到安城跟一个同学会合，然后再一起回去。” “哦！”苏以素恍然大悟，又笑道：“也好，要是你坐火车，我可就怎么也赶不过去了！” 这时，广播兀自响起：“去往安城的车即将出发，请各位乘客抓紧时间检票上车。” 沈北丘落寞地回头望了一眼检票窗口，对苏以素道：“以素，我要走了。” 苏以素扯出一丝笑容，“去吧。” 沈北丘重新提起地上的行李，不舍地望着苏以素，终于转身离去。 苏以素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走向检票窗口，心中如打翻了五味杂坛一样，千百般滋味在萦绕。恍惚间，苏以素感觉背后有些一样，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她猛然回过头，这身后除了脚步匆匆的旅客，什么也没有。 她略为思虑一番，脑海里又想起了谭紫姚的那一番话，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连忙边喊着沈北丘的名字边追了上去。 此时沈北丘还没走到检票窗口，听到苏以素喊她，连忙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又匆匆跑来的苏以素，疑惑问道：“以素，怎么了？” 苏以素露出灿烂的笑，道：”苏以信以前常说，我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运气，沈北丘，临走前，请允许我给你一个幸运的拥抱的！祝你一路顺风！”说着就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沈北丘。 沈北丘顿时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脸上微微泛红，道：“有你的吉言，我就是不顺风也得顺风了。” 第六十七章 两朵相爱的双生花（下） “快去吧。”苏以素微微一笑，催促道。 沈北丘无声地点点头，转身踏进了检票窗口。 苏以素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上车，直到汽车开走了以后才转身走出汽车站。傍晚的阳光斜斜地打下来，苏以素伸出右手挡在额心的地方，借助手心的遮挡偷偷环顾了一下四周，蓦然发现不远外的转角处有一个神秘的身影悄然离开，手中拿着一台专业相机。 苏以素冷笑一声，迈开步伐大步离开了总站。 回到学校已经是六点半了，夜幕沉沉地垂下来，苏以素在校外的小店铺里随意买了点小吃撑撑肚子就直接上了教室。此时的教室正是热闹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吃饱了饭洗好了澡，没到晚读时间，班主任也还没来，这段时间大概是他们最惬意的时间段之一了。三五成群的，要么聊聊天，要么打闹嬉戏，一片欢腾。当然，在一个班级里，永远不缺那些勤奋的学生，比如李水颜。苏以素走进教室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埋头苦读的李水颜，不禁莞尔一笑，穿过讲台，走到她旁边，道：“李愤青，你还有时间愤世嫉俗吗？” 李水颜微微抬头，见是苏以素，连忙稍稍移了移椅子，空出间隙给苏以素进去，道：“我在我的书香世界里愤世嫉俗，请勿打扰。” 苏以素缩进自己座位里，笑道：“我只知道书中有颜如玉，噢，还有黄金屋，却不知道还有能让你愤世嫉俗的地方的。” 闻言，李水颜索性扔下书本，阴笑着凑近苏以素，黠笑道：“苏以素同学，说，下午放学的时候这么急着去哪里？” 苏以素一个白眼抛过去，道：“你管我呢，又不是你愤世嫉俗的事儿。” “切，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苏以素明摆着不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水颜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谁叫你这个马大哈临走的时候连手机都忘了拿，不拿也就罢了，还一直震一直震，吵得我实在受不住了就帮你接了。” 苏以素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连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发现果然没带手机，于是从抽屉里找出手机，边打开通话记录边问道：“谁打来的？” 李水颜努努嘴，“除了你家江风辰，还会有谁。” “他说什么了？”听到这个名字，苏以素的语气一下子冷下来了。 李水颜诧异于她的变化，却还是如实回答道：“就问我你去哪儿里，我说不知道，只知道你一下课就匆匆走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说没事，就挂了啊。” 苏以素满头黑线地望着她，道：“让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去哪儿的？你明明不知道，对吧？” “不，我知道！”李水颜脸上阴险的笑越来越浓，“你去送那个叫做什么……沈北丘了是吧？” 苏以素这回真的惊讶了，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江风辰挂电话前嘀咕了一声这个名字，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剧情一定是如我猜想的这样的。” 苏以素嗤之以鼻，心里却对江风辰的态度更加耿耿于怀，更对总站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心存芥蒂。江风辰，我们之间何以变成这个样子？ 江风辰在聚精会神地跟着闵南学着调酒的时候又收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彩信。望着屏幕上那个显示着未知号码的新信息，他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条彩信带给他的将会是更大的震撼。 他望了一眼还在教着他调酒的闵南，借口不舒服跑到休息间，才忐忑地打开那条彩信。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拥抱的背影，只是，这次主动的，却是苏以素，他的女友。 望着照片里的苏以素轻轻抱着沈北丘，江风辰只觉得这个画面温馨得刺眼，眼眸渐渐暗了下来，双手无力地下垂，这一刻，整个事件在他眼里都失去了颜色。以素，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呢？我始料不及。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安一然走了进来，担忧地望着江风辰，轻声道：“我刚刚听闵南说你神色不太对，有些担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怎么了？” 江风辰慢慢转过身，看着一脸担心的安一然，沉默地将手中的手机递给她。 安一然狐疑地接过手机，待看到那张照片时，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又意识到江风辰此时的心情，连忙捂住嘴巴，愧疚道：“风辰，对不起……” 江风辰默默地摇摇头，眼神飘向窗外，那些绚灿的灯光闪烁不止，黑暗的天空偶尔划过一两道闪电，看样子，又要下一场很大的雨了吧，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安一然望着他，眼珠转了一个圈，道：“风辰，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风辰迷茫地摇摇头。 安一然嚯地走到他眼前，道：“来！咱喝酒去！一醉解千愁！”说着就拉着江风辰走了出去。 下了晚自修，苏以素很林苒和江箬聆说起在车站发生的事情，江箬聆忍不住笑起来，道：“苏大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幼稚吗？两败俱伤的事情你都能做得这么心安理得？” “谁叫他怀疑我，我就是要让他好看。” “可是到最后，你不仅报复了江风辰，也伤到你自己了。”林苒叹口气，“用伤害反击伤害，只会得到更大的伤害。” 苏以素低着头不说话。 “不过，江风辰都可以的啊，居然可以像个小女生一样疑神疑鬼，他真的是个男的？” 林苒“噗”的一声，“箬，要不你也试试异地恋，看看你的那个他会不会也这样疑神疑鬼。” 江箬聆黑着脸瞪她一眼，又道：“不过，或许真正爱你的人才会这么在乎，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吧。” 苏以素幽幽地望着满天的星光，道：“传说这世间，有一种植物，一株双花，日夜相缠。共在一处相互爱恋，却也相互争斗：一花灿烂，必有一花枯败，如有一花死亡，另一花也必然腐坏。它残酷而美丽，总是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有人说，如果相爱的两个人，见到了双生花，便会变成三个人的纠缠。如果是一个人见到的，便会遭遇一生最深刻的爱情。只是，双生花本身也是一个传说，没有人知道它在哪，也没有人见过。” “一如你们？” 苏以素又低下头，“我不知道。” 第六十八章 距离会使人心变得脆弱 林苒轻轻拍了拍苏以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素，这个时候，所谓的赌气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或许江风辰只是想弄明白整件事情而已，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而你却声声质疑他不信任你，还说什么不屑解释。在距离面前，再坚信不疑的心也会很脆弱的，你的回避，只会让彼此的感情越来越破裂，你懂吗？” 江箬聆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林苒说的很对。” 苏以素却避重就轻，笑嘻嘻地凑近身去，“林苒，如实招来，你哪来的这么深的感触？” 林苒火了，掉头就走，“苏以素！活该你受罪！” 江箬聆耸耸肩，“我只说两句话，第一，你看着办，第二，林苒心虚了。”说着也跟了上去。 “难道说林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苏以素嘀咕一句，对林苒莫名其妙的火气衍生强烈的好奇之心，至于和江风辰的争吵，竟被她抛到脑后去了。或许是她不愿意面对吧。 喝的醉醺醺的江风辰被安一然艰难地扶回租房，被酒精麻痹的他早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踉踉跄跄地晃来晃去，嘴里声声念着“以素……以素……” 安一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扶到榻上，找来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盖好盖子正欲离去，却被迷糊中的江风辰一手抓住右手，“以素，别走！” 安一然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左手使劲去想要掰开，奈何江风辰力气太大，竟完全掰不动了。 “以素……不要走……” 望着仍在喃喃自语的江风辰，安一然眼里划过一丝阴戾，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正在这时，她挎在肩上的包包里传来了熟悉的铃声，安一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又想去挣脱江风辰，但只尝试了几下便放弃了，只好用左手艰难地从包包里找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然姐姐，你有空吗？” 听到这个声音，安一然脸上的阴戾顿时消失殆尽，柔柔地嗔道：“都12点了，你怎么还没睡？怎么了？” 那个少女有些委屈，道：“我睡不着。” “明天你还要上课呢，”安一然耐着性子劝慰她，“前一段时间你不是学瑜伽去了吗？打开瑜伽音乐听听，很快就会睡着了。” “好吧，然姐姐，晚安。” “安。”安一然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十七岁的年龄，本来该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上天何苦要让她承受这么多的苦难，逼着自己过早成熟呢？叹息间，她又低头望了一眼已经将近进入熟睡状态的江风辰，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使劲地掰开他已经有些松懈的手，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过犹不及，她懂得这个道理。 清晨的阳光隔着厚厚的窗帘射进来，江风辰从睡梦中醒来，被强烈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睛，眯着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他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的酒精作用已然散去，而头还在剧烈地痛着，提醒着他昨晚的颓唐。 好一会他才意识过来自己睡在家里，望着熟悉的摆设，江风辰不由得疑惑起来，昨晚谁送他回来的？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江风辰顺手打开短信，“风辰，醒了吗？我熬了粥，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早餐？昨晚你喝得太多了，酒精终究不好，得吃点清淡的开开胃口。” 江风辰这才想起昨晚是安一然一直陪着他，大概也是她送自己回来的吧，是该当面说声谢谢。 起身拖着头晕脑胀的身体沉沉地洗漱一番，江风辰关上门朝安一然的家出发。待他去到时，安一然正好摆好碗筷，望着桌上精致的早点，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父母，怀念起家的味道。 安一然似乎洞悉了他的思绪，道：“每天起来，能吃上一碗温热的粥，有人在耳边跟自己说话，这大概是我们这些离乡背井的人最渴望的吧？安一晋也走啦，从此就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啦，风辰，来，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相互扶持的。”说着递给他一双筷子，示意他坐下。 江风辰有些动容，“每次走进这里，都让我感受到一种家的感觉。” 安一然轻笑，“那你可要勤奋来咯。” 江风辰笑笑，不置可否，低头默默喝粥。家？他的牵挂都在江城呢。 江城。 林苒走在校道上，一边撑着太阳伞一边抱怨道：“这都十一月底了，太阳还这么晒，它真的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苏以素笑道：“说不定明天就冷了，不过，话说回来，最怕晒的那个人不应该是箬么？怎么变成你了？” “那是因为她不在。”恋爱的人，才不要她一天到晚跟着，省得某人心生怨气。 苏以素只笑不语、 “话说，你和江风辰怎么样了？” 苏以素装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就那样，他没联系我，我也没联系他，大概就是冷战中吧。” 林苒坏笑，“你就不怕，人家伤心过度，心情低落，一个不小心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比如……” 安一然？？苏以素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名字。虽然她没见过她，可是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一个成熟而又风韵的气质美女，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知书达理……额！这与一个醋坛子有何区别！才因为江风辰的狐疑生他的气，自己也有一头陷进去的嫌疑了。 她连连摇头，以晃醒自己越想越偏执的思绪，道：“江风辰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可难说。男生啊，都是见异思迁的动物。” 苏以素有些生气地望着林苒，“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林苒耸耸肩，“苏大小姐，消消气，天气够热的了。” “不想理你。”苏以素气鼓鼓地走了。 林苒笑了笑，到底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苏以素走在前面，一脸的气氛，其实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谁能保证永远不会迷失呢？就连她曾经那么相信彼此的感情的坚固，此刻也有些动摇了。这时她才能理解江风辰心中的不安。 两个人在一起，除了信任，还要能给对方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吧。可惜他们两个人都无法做得到。到底林苒说得对，距离会让人心变得脆弱。 苏以素停下来，抬头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强烈的光线照得她两眼昏花。辰，我突然没有把握，我们还能坚持多久了。如果你能感应到，给我一颗定心丸好么？ 第六十九章 走近了才知道陌生（上） 十一月的尾巴匆匆扫过，天天气也终于不再与江城闹脾气，渐渐地冷起来了。校园里终于呈现出清一色的冬装校服。 可是，苏以素与江风辰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每次江风辰跟苏以素提起这件事，苏以素就无法控制地跟他吵起来，最后终于落得不欢而散。于是两人终于默契地不提了，连电话短信都不再有过，似乎两个人都悄无声息地撤出了彼此的世界。 苏以素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冷战了。两个人都拉不下面子，不肯放低心态主动找对方聊一聊。尽管他们都已经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一个天大的误会。 这天傍晚三人吃过晚饭还有些时间，便又晃到运动场里散散步，坐在榕树荫下吹吹风。苏以素每每捧着手机看了又看，又失望地扔在一边，如此动作重复了无数遍之后，江箬聆终于忍不住，讽道：“这才几天啊？就相思如麻了？想人家，就给人家打电话去呀，看手机能看出个江风辰来？” 苏以素怨念地瞥她一眼，幽幽道：“谁爱联系他！” 江箬聆耸耸肩，不作回答。 彼时林苒正低着头兴致勃勃地聊着qq，竟一点儿也不理会那两人，江箬聆望着林苒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窃笑，忍不住偷偷凑过身去瞟了一眼，看着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顿时叫了起来：“林苒！你要和你那啥大叔见面？？！！” 林苒被江箬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沉声叫了一声，抬起头来，望着江箬聆心有余悸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分明是你自己太过入神了。对吧，素？” 苏以素望了望两人，呆呆地点点头。 “算了你，完全不在状态。”江箬聆嫌弃地鄙夷一句，又阴险地望着林苒，道：“小女孩，网络的东西可信？” “哼。”林苒冷哼一声，不理她。 江箬聆却非得死缠烂打，“你不会真见吧？” 林苒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才答道：“不见。” “这才对嘛！”江箬聆双手一拍，赞赏道，“林苒，很有理性哦！” 林苒幽幽地望着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气生根，嘀咕道：“因为幻想中的世界总是美好一点。” 十二月初的尹市的气温以看得见的速度直线下降，整片天空终日阴冷阴冷的，要不是还有白天与黑夜的替换，真要让人怀疑太阳已经不存在了。寒风呼呼地呼啸着，繁华的街道开始有些冷清，大家都喜欢宅在温暖的小窝里。 江风辰望着室外被风吹得东歪西倒的树梢，心里越来越烦躁起来，连原本已经学得有模有样的的调酒都变得生拙了。这天还没开始营业，江风辰站在柜台后面心事重重地擦着柜台，连安一然在他面前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安一然奇怪地望着他，手肘撑着柜台，又喊了一句：“风辰！” 江风辰终于回过神来，迷茫地望着安一然，道：“怎……怎么了？” “该我问你吧？你这些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我……”江风辰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话到嘴边竟无从说起了。 安一然略加思索，便明白过来，“还在为苏以素的事情烦恼吧？我真不明白啊，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坦诚一点呢？这样折磨着对方，也折磨着自己，不是自作自受吗？” 江风辰的眼眸顿时暗了下来，道：“或许我们真的太小，对爱情太过于天真，以为两个人就是整个世界，殊不知除了对方，还有千千万个障碍在等着我们。” 安一然噗嗤一笑，“这是有多大的失望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江风辰摇摇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道：“我想回江城一趟。” 听到这话，安一然忍不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要回去找她？” 江风辰点点头，“很快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想借这个契机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面对面来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吧。” 安一然心里嫉妒不愿意他回去，她忽然嫉妒起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小女生来，那么天真无忧，还有那么多人的关爱。她不愿意江风辰回去，不仅仅是因为怕之前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还因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一直无法抓住的那个微弱的意念。她可以拿出千万个理由来阻止江风辰，可是，她不能。 心思动念了千百转，最后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一路顺风。” 窗外的风，在这时突然停止了，酒吧里的音乐也被换成了激情澎湃的摇滚乐，新的一夜都市喧嚣迷离生活即将上演，可是，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孤寂呢？安一然望着酒吧内的人影晃动的热闹，突然有些迷茫。 十二月七号，苏以素的十九岁生日。鉴于上一年的教训，苏以素终于死记着这一天，并威胁江箬聆和林苒不许她给买任何东西，做任何庆祝。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啊。只是，心里似乎有一点点小期待，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 这天晚上，苏以素正准备上教室，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生日什么的，挡不住亲朋好友的热情。可是，当看到那个名字时，她顿时愣住了，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辰，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怎么觉得这几天过得好漫长好漫长呢？ 整理了一下情绪，她忐忑地按下通话键，努力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淡然道：“辰？” 江风辰愣了一下，刻意忽略她语气中的冷淡，柔声道：“以素，生日快乐。” “嗯，我很快乐。”苏以素咬着嘴唇，眼泪哒哒地往下掉，辰，江风辰，我不快乐，我一点都不快乐。 江风辰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异样，不禁担心起来，“以素，你怎么了？” “没呀，”苏以素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我……我只是正准备上教室，有些赶而已。” “以素，我在学校外面呢，一个多月了，学校一点都没有改变啊，我却感觉，自己已经离开好久好久了。” “辰？”听着江风辰这么说，苏以素惊得差点没把手机摔着，“你说，你回来了？” “对啊，回来看你。你出来好不好？” 第七十章 走近了才知道陌生（下） 苏以素有些为难，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待会还要上课呢……” “哦……那我等你下课吧……”电话那头传来江风辰深深的失望。 苏以素嘴唇动了动，有些不忍，更重要的是，她急切地想见到江风辰，这种情感比任何**都来的强烈。将近两个月了啊，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想着，她不由得喊道：“辰！你等一下，我待会再给你电话！” 江风辰不禁疑惑，问道：“怎么了？” “等等再说啦。”苏以素神秘兮兮地挂了电话，深呼吸几下，翻出班主任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江风辰站在学校门口，望着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脚步匆匆地走进校门，心里蓦然衍生出沉沉的失落，那扇铁门挡住的不是他的脚步，还有他的那些酸甜苦辣一样的旧时光。校道的路灯昏昏暗暗，行人熙熙攘攘，他却只能作为路人甲站在铁门外面回忆往事，这些热闹与喧嚣似乎离他很远很远了，未免有些惆怅的滋味。 “辰！”恍惚间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江风辰连忙循着声音望着，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激动地一路小跑着冲他走来。 “辰！”苏以素上气不接下气，跨过校门槛，径直跑到江风辰面前，百感交集地望着他，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辰，我们好像，好久好久不见了，好想你。 “以素！”江风辰惊喜地拉过她的手，又望了望前面的校门，疑惑道：“你怎么出来了？要迟到了。” 闻言，苏以素悄悄瞟了校卫一眼，鬼鬼祟祟地拉着江风辰走到一边，得意洋洋地答道：“我跟班主任请了病假。” “病假？”听到这儿，江风辰顿时顿时紧张起来，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将苏以素仔细地看了个遍，“你哪里不舒服吗？” 苏以素狡黠地盯着他，“我骗班主任的呢，不然怎么溜出来。” “以素……”江风辰有些动容，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只是握着苏以素的双手又紧了些。 苏以素羞怯地笑了笑，“今晚的时间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江风辰歪着头想了一会，道：“我还有一点东西没做，你先陪我去一下网吧好不好？” “网……网吧？”苏以素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她一直觉得网吧是一个很乱的地方，而江风辰还因为在网吧和社会青年发生冲突才退的学，这让她更对网吧没好感了。可是，江风辰却怎么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表情呢？ 最后她只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只要两人人在一起，那么地点是哪里都没什么区别吧。 江风辰熟练地领着苏以素穿过几条小巷，走进了网吧。江风辰开了两台连机，就拉着苏以素去寻找座位。 苏以素一开始真以为他可能回来得匆忙，还有些活儿还干完，可是，她惊讶地发现，江风辰挂了qq以后，就打开了游戏网页，玩起了qq炫舞，到后来竟入了神，完全把她晾到一边儿了。 苏以素看着他玩了一会，觉得无趣，只好回过身来无聊地托着下巴，盯着屏幕发呆。她没有事儿可干，也不想找谁聊天，只是漫无目的地刷着网页，偶尔侧过头望望江风辰玩到了哪里。辰，为什么，感觉我们之间已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了呢？ 一个半小时后，江风辰纵欲从游戏世界中抬起头来，望着百无聊赖的苏以素，道：“以素，我们走吧。对不起，我忽略你了。” 苏以素淡淡笑了笑，摇摇头道：“没有啊，那我们走吧。” 从网吧出来，江风辰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问道：“以素，你想去哪里？” “流景公园！”“流景公园！”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手拉着手悠悠地向流景公园慢慢走去。身边时不时经过一两个神色匆匆的大叔阿姨，或是一对甜蜜的情侣，两人互望一眼，又甜甜笑着别开头去。道路两旁的灯光映出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地上斑驳的影子，如同烟花一样绚灿、温暖。苏以素刚刚的那种低落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两人一路悠闲地慢慢走着，15分钟的路程他们愣是花了半个小时。站在流景公园门口，江风辰仰头望着那块熟悉的大石头，感慨道：“我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 苏以素噗嗤一笑，“说得好像自己背井离乡好多年了似的。” 江风辰也笑笑，向四周张望着，道：“公园里的花又换了。” 苏以素也感慨不已，“十二月，就是矮牵牛的天下了。南方的冬天，总少不了矮牵牛的影子。” “矮牵牛？” 苏以素低下头，小声道：“花语，安心，有你就觉得温馨。” 江风辰朗声大声，“这说的是我吗？” 苏以素瞪他一眼，佯怒大步踏进了公园。 两人沿着熟悉的道路漫步前行，谁都没有提起那些争执，那些冷战的日子，似乎曾经的那些折磨、痛苦都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了，时光依然温热，彼此依旧温暖如曦。就好像矮牵牛一样，有你，就觉得温馨。 从流景公园出来，时钟刚刚指向十点整，两人茫然地站在公园门口，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 许久，江风辰出声道：“我们去对面的超市走走可好？” 苏以素顺从地点点头。 刚刚踏进超市门口，一间新建的地下室乐园门口通道映入两人眼帘，江风辰惊奇地连声感叹：“这里什么时候建个这个？” 苏以素望了一眼有些诡异的通道，迷茫地摇摇头，“不知道，平时很少出来，大概有些时候了吧。” 江风辰有些跃跃欲试，回头期待地望着苏以素，“我们下去看看？” 苏以素本想说不要，可看着江风辰满脸的期待，又不忍拒绝，只好点点头。 于是江风辰兴冲冲地拉着苏以素往里走。 通道下是一段长长的阶梯，每级阶梯的宽度都很窄，苏以素走得有些艰难，下意识地握紧了江风辰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踩了个空。 大概因为是地下室，电玩城里空气稀薄得很，还弥漫着浓浓的烟味，苏以素觉得胸口有些闷，各种嘈杂、刺耳的音乐还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耳朵，她想拉着江风辰往回走，可是看着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悄悄抬起手捂住嘴巴，任由江风辰拉着自己东窜西窜。 江风辰从服务台换了游戏币，在一台游戏机面前停了下来，回头兴致盎然地对苏以素道：“以素，让你看看我玩游戏的高超技术。” 苏以素扯出一丝笑容，站在他后面看着他玩。 望着屏幕里不断跳出来的画面，苏以素只觉眼花缭乱，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她来说，这些东西就就像是天书一样令人莫名其妙。看了一会苏以素就觉得眼睛有些累了，于是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电玩城里人头涌涌，有人在玩，有人在看，全都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苏以素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外星人，误闯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如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样，羞愧、难捱。 十五分钟在她漫长的等待中缓缓过去，苏以素终于承受不了这种压抑，扯了扯江风辰的衣角，道：“辰，我们走吧。” 从地下室出来时，已经很晚了，道旁的路灯异常地生亮，苏以素贪婪地深深吸了口气，久违的清新空气，多么可爱啊。 江风辰看了看时间，“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 苏以素默默地点点头。 两人一路沿着路边往回走，苏以素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已经辗转了千百回。辰，短短的三个多小时，我似乎已经看清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了，我们在一起，是多门的格格不入，你喜欢去网吧，去地下室，去玩各种游戏，而卧却只想沿着长长的街道慢慢散散步，去生态公园爬爬山。为什么，明明才分开那么两个多月，却感觉我们在彼此的世界，已经背道而驰了呢？我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气息。 苏以素抬起头望着满天的耀眼的霓虹灯光，突然有些难过。 第七十一章 有爱，生命就会开花 江风辰陪苏以素回到校门口就走了，那时已经接近十一点，恰好值班的校卫正是上次拦住江风辰的那次，校园内外冷冷清清的，行人无几，校卫的注意力也集中了些，一眼就认出了江风辰这个他口中的“校外人士”。 苏以素默叹一声，有些冷寂地慢慢走回宿舍。 刚回到宿舍，她就被突然蹦出来的林苒和江箬聆吓了一大跳，正想笑骂几句，看着两人黑着的脸，立刻就心虚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这是干嘛？” “大晚上的装病跑出去，还不带手机，说！干嘛去了！” 听着江箬聆的拷问，苏以素这才觉得之前给班主任打完电话后，紧张的心跳依然没法平复，慌乱之下只记得告诉李水颜一声，却忘了带手机出去了。于是咧嘴“嘿嘿”一笑，讨好道：“没去哪儿呀，你看我这不是完好无缺地回来了么？你们快回去睡觉吧，很晚了……”说着就想推着两人往她们宿舍走。 江箬聆和林苒才不吃这套，死死地站在原地，林苒冷着脸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声不吭地就跑出去，跟哪个帅哥约会？” 苏以素无辜地眨眨眼睛，认真道：“自然是江风辰呀。” “嗯？“江风辰特地回来陪你过生日？” “是哇。”苏以素故作轻松，笑嘻嘻地答道。 江箬聆和林苒互望一眼，顿时头也不回地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重色轻友，不足为谋！” “喂！你们一定要这样吗！”苏以素冲着两人大喊一句，却只换来两人沉默的背影。 “呼……”待两人消失在视线之外时，苏以素才沉沉地叹口气，望着楼前的树影婆娑肚子惆怅着。箬，苒，就是因为知道你们关心我，所以才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忧愁啊。张爱玲曾经说过一句话，走近了才知道陌生。以前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可是现在，现实已经以其极为直接而残忍的方式教会我了。 黑暗中的树梢轻轻摇曳，似乎在附和在她的悲伤。可是，你们怎么会懂？苏以素摇摇头，低着头走进了宿舍。这一天又过去了。那些未接来电未看信息，就这样吧！晚安！ 沉沉地睡了一觉后，苏以素就把昨晚的那些抑郁通通都抛在了脑后。江风辰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安一然以急事相商召回去了，临走前苏以素甚至没来得及去见他一面，未免有些惆怅，不过，这些情绪都被她藏在心底罢了。 这天下午有体育课，苏以素在走去运动场的路上，看到几个人工人一人抬着一盆小乔木盆栽从校外小心翼翼地挪进来，青翠的绿叶在这个萧瑟的秋冬之际格外显眼，虽然南国的冬天并没有多少树木的叶子会枯黄掉落，可是，那一抹青翠色依然分外引人瞩目，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它开着橙黄色的小花。苏以素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从动人旁边经过的时候，还可以闻到一股浓烈的芳香。 “好香！”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什么好香？”李水颜正和旁边的同学说着话，一时没留意到走进来的工人。 苏以素朝着那几盆盆栽努努嘴。 李水颜顺着视线望去，立刻嗤笑一声，不屑道：“一看就是温室里栽培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生长得这么好，大冷天的还开着花。” 苏以素不服，“大冷天开花的花可多着呢！” “是是是，”李水颜很明显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敷衍道：“比不上你这个专业人士，快走吧，要迟到了。” 苏以素被李水颜拖着三步一回头地望着那几盆盆栽，心里有个问题一直在纠缠着：那是什么花？？ 下了课，苏以素就扔下李水颜几个急匆匆地往回赶，她急切地想知道那是什么植物。在校园里转了几个圈后，她终于在靠近教学楼的花圃外围找到了它们的影子，旁边的标示赫然写着：“米兰花，楝科，米仔兰属。” “米兰花？”苏以素自言自语一句，轻轻地闻了闻空气中的香气，便若有所思地走向教室。 待到李水颜几个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时，苏以素已经百度出米兰花的相关资料了，一见到李水颜回来了，就兴奋地冲着她大叫：“李愤青，我知道那是什么花了！” 李水颜无语地望她一眼，拉过椅子坐下，才反应淡淡地问道：“什么花？” “米兰花！花期果然不是现在的呢……看来你说对了……” “切。”李水颜嗤之以鼻。 苏以素满脸期待地望着她，“你怎么不问我花语是什么？” “那花语是什么呀？”李水颜非常配合地问道。 “咳咳！”苏以素轻咳两声，坐正了身子，看着手机念道：“米兰，是人们喜爱的花卉植物，花放时节香气袭人。作为食用花卉，可提取香精。米兰盆栽可陈列于客厅、书房和门廊，清新幽雅，舒人心身。在南方庭院中米兰又是极好的风景树。放在居室中可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硫、和**，净化空气。花语是，有爱，生命就会开花！” 听完她念念叨叨了一大段，李水颜的脸色终于黑了下来，“下次请直接说重点。” “哼！不识货。”苏以素也冷哼一声，头撇不边不理她了。 隔着窗户，苏以素还能听到室外呼呼的风声，江城真的说冷就冷了。楼下的篮球场上喧嚣不已，苏以素稍稍侧了头过去，透过凤凰树的枝干往下看，隐隐约约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男生。大概又到了篮球比赛的季节了吧，她暗想道。 头再侧一点，苏以素甚至能勉强看到刚刚搬进来的米兰花，小小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她似乎又闻到了那样浓郁的芳香。 有爱，生命就会开花。苏以素不由得又默念着这句话，目光无意识地飘向天空。辰，大概，我们也会这样吧？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不断地磨合，磨平彼此刺人的棱角，在争执与失落中学会宽容与谅解，最终开出一朵永不凋谢的花。 辰，想你了呢。 江风辰坐在客车上，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奇怪，谁在叨念我么？他笑了笑，伸手调小一下了头顶上的空调。 这时，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风辰吓了一跳，低头发现是安一然打过来的，连忙按下通话键，道：“一然，怎么了？我很快就回到了。” “风……风辰……”那边传来安一然虚弱的声音。 江风辰不由得心一紧，“一然？发生什么事了？！” 第七十二章 安一然的温情陷阱（上） 接到安一然的电话后，江风辰的心情便再也平静不了了，一心只想着司机开快点，再快点，恨不得立刻回到酒吧里去。 下了车便急匆匆地拦了辆的士，“师傅，顺远路43号流景酒吧谢谢！” 那司机大叔不紧不慢地打开收音机，调了个摇滚风的频道，道：“年轻人，做事情不能这么急躁知道吗？” “靠！”江风辰急的直爆粗口，“叫你快点就快点，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要多少钱我加倍给你行了没！快点！” 司机古怪地透过镜面瞥了他一眼，当下二话不说，猛地踩下油门，“呼”的一声出发了。 “不用找了谢谢！”司机在江风辰的再三催促下闯了几处红灯，严重超速后终于在短短的五分钟后到了流景酒吧门口。江风辰手忙脚乱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纸币塞在司机手里后就头也不回地往酒吧跑去。 司机愣愣地望着手中的纸币，莫名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妄？唉，世风日下的。”大概，回去他会接到很多违规单吧？嗯……不过那不关江风辰的事情了。 江风辰急匆匆地闯进流景酒吧，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以后了，秋冬之际的夜晚总是早早地来临的，这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街道陆陆续续亮起了抢眼的霓虹灯，可是，流景酒吧却一片荒凉，几个伙计颓唐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一筹莫展，安一然坐在一旁，愁眉苦脸地叹着气。 江风辰望了一眼众人，脸色不由得现出一丝疑惑。破碎的酒杯被砸得到处都是，店内的各种设施也无一幸免，全都被砸得看不出原形。地面一片狼藉，乱得几乎找不到地方落脚了。 安一然这时发现了江风辰的存在，不禁喜上眉梢，站起来跑过去，紧紧握着他的手，又悲又喜，“风辰，你回来了！” 江风辰又望了一眼狼狈的大厅，道：“一然，这是怎么了？我才离开几天，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安一然的眼眸暗了下去，望着他有些犹豫，最终终于咬咬牙，如实道：“风辰，你还记得上次还咱们酒吧闹事的那个龙哥吗？他今天又到酒吧里来了，扬言要收购我们的酒吧，不同意就砸，这是我辛辛苦苦守着的心血呀！我怎么能……结果，结果他二话不说就带领他手下的那些兄弟来砸场子了，还威胁那些顾客从此都不许都我们酒吧里来，这……这分明是要断我的生路呀！”安一然越说越伤心，先是小声抽噎着，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再坚强，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子。 江风辰心疼地搂过她，安抚道：“别怕，还有我呢，我会解决的。明天，不，待会我就去找龙哥，跟他好好谈判，只要条件适合，相信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风辰，谢谢你。”安一然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抬起眸望着他，“我以为我足以撑起一片天空，可是事情摆在眼前，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弱女子，有你在，真好。” 江风辰回以她安心的笑容，道：“你先和大家把大厅打扫好吧，我这就找龙哥，没事的，等我好消息，说不定，你们还没整理完，我就凯旋归来了呢。” 听着江风辰这样蹩脚的安慰，安一然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江风辰坚定地点点头，转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安一然转身向一直不安地站着的店员说道：“大家快点收拾好吧。” 江风辰一开门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冷意向他冲来，傍晚的气温骤降，刚刚心里着急，再加上一直待在外面，也没怎么注意，这回刚从室内出来，巨大的温差是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江风辰缩了缩脖子，抖抖衣衫，就冒着冷风奔向青龙男的据点。 待江风辰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以后了。安一然正在酒吧里焦急地等着江风辰回来。店内在他们几个人的合力之下已经收拾整洁，就是酒杯、茶杯、调酒器、乐器、椅子等被砸坏的设施皿器还没来得及重置，偌大的大厅空荡荡地，异常冷清。 那几个店员已经被安一然遣回家了，这个时候，再多的人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语气让他们一起在这里忐忑地陪着，还不如让他们回去睡个好觉。 安一然紧张地盯着门口不放，却迟迟不见江风辰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询问，玻璃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安一然惊喜地望着门口，果然看到江风辰推着门走了进来，不禁喜上眉梢，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道：“风辰，怎么样了？” “没……”江风辰刚张开嘴想说话，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吸吸鼻子才继续说道：“没事了，龙哥已经答应不会再为难我们了，一然，你放心吧。” 听到江风辰的结果，安一然顿时喜极而泣，所有的情绪终于可以尽情释放，“风……风辰，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什么呢，”江风辰笑了笑，正向宽慰她几句，奈何实在在外面待得太久，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了，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一然这才注意起江风辰的异样，愧疚道：“瞧我，一心想着酒吧的事情，也忘了叮嘱你加件衣服再出去，外面这么冷，任谁都受不住啊……” 江风辰摇摇头，“一然，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你一直都在帮助我，照顾我，我还没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呢，这点小感冒算什么事……” 安一然却不同意，拿起沙发上的包包，道：“不行，感冒可大可小，我回去给你煲点可乐姜水。”说着就拉下了电闸，拉着江风辰走出了酒吧，利索的锁上门。 江风辰还没反应过来，安一然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动作，只好无奈道：“一然，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一大男人，还会怕这点小感冒吗？” 安一然转过身面对着他，瞪起眼睛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第七十三章 安一然的温情陷阱（下） 江风辰无可奈何地望着她，“一然，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这样难缠的一面？” 安一然挑挑眉，拽着他的手臂就往家里的方向走，“不专制点，你都不会听我的劝。看，事实证明，野蛮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招数。” 江风辰的头更大了，只好任由着她拉着自己在萧瑟的街道上慢慢往前走。尹市的夜晚从来不会孤独、冷寂，即使是在这个冷风呼呼的深夜里，依然是车说马龙，川流不息。霓虹灯盏依旧在尽职地闪烁着，路边络绎不断的汽车的鸣笛声充斥着两人的耳朵，夜晚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发挥到了极致。 安一然终于松开了拉着江风辰手臂的手，两人在行人道上并肩而行，各自想各自的心事，谁也不说话，却仿佛隐隐约约中滋生出一种默契，即使是一路沉默着也不会觉得尴尬。 江风辰蓦地抬眸望她，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却总也说不出是什么。路边耀眼的白炽路灯照亮着两人的身影，黑暗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映在沥青地板上。江风辰望着地上挨在一起的影子，突然想起来江城二中后花园里那盏昏暗的路灯，曾陪着他一起等待了那么多个夜晚，曾照亮着苏以素无邪的笑容。 “你在想些什么呢？” 恍惚见听见安一然在问自己，江风辰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呵呵……”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轻笑，“出来这么久，什么没学到，倒净学了人家的回忆当年，触景伤怀。年纪轻轻的，哪里的这么多伤感事。” 江风辰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到了！”安一然掏出钥匙开了门，示意江风辰进去。 江风辰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进了那熟悉的客厅。 “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去煮可乐姜水，我这里虽说安一晋走了以后冷清了点，可是这些常用的材料还是备着的。感冒了啊，就得及时防御，省得越咳越严重。”安一然唠唠叨叨地进了厨房就张罗起来，俨然一个慈母，又带着些妻子的影子。 江风辰坐在沙发上，望着忙碌着的安一然，不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此刻正坐在远在江城的家里，里面有最亲的亲人在为他忙碌着。人家说，生病的人，总有些脆弱，大概，他此刻也是这样吧。 “阿嚏！”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身子，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路奔波，确实有些累了。 不知过了过久，江风辰迷迷糊糊被安一然摇醒，“风辰，风辰？醒来啦。” 江风辰一张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安一然放大的脸庞，不禁有些恍惚，连忙坐正了身子，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有些累了，就睡着了。” 安一然摇摇头，有些愧疚，“真要说不好意思的那个人，是我吧，你才刚下车就要为酒吧的事情奔波。” “说什么呢，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安一然轻轻一笑，转移话题道：“好啦，我们都别说了，来，快把可乐姜水喝了，冷了就不好了。”说着就转身从桌子上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水。 江风辰有些动容，端着瓷碗的手都有些颤抖，道：“我有一种家的感觉。” 安一然柔柔一笑，“那么，就请喝下这碗盛满亲情的姜水吧。” 江风辰点点头，一饮而尽。 喝完可乐姜水后江风辰又开始犯困看，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安一然收了空碗出来，看到江风辰这个样子，有些心疼，道：“风辰，现在也很晚了，要不你就在这里歇着吧，我收拾好安一晋的房间给你。这正感冒着，回去又得吹风，万一加剧了病情怎么办？” 闻言，江风辰连忙摇头，“这怎么行，孤男寡女的，会被左邻右里说闲话的，我倒霉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被人指指点点总不好。” 安一然不以为然，“我们清清白白的，行得正坐得正，怕什么。” “流言如刀，避避嫌总是好的。” 江风辰话都说着这么明白，安一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只怕江风辰要误会什么了，只好点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如此，你快回去吧，很晚了，路上小心点。” 江风辰淡淡地点点头，站身往门口走去，“那我先走吧，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干呢。” 安一然微微一笑，“明天见。” 江风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租房，此时已经是十二点了，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未读信息，全是苏以素的，大致是问他到了没。他本来想给苏以素打个电话，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便放弃了，这么晚了，她肯定睡了吧。于是回了条信息稍稍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便沉沉睡去了。 月亮隐去，天露亮色，新的一天在晴朗的天色中开始了。 苏以素伸了伸懒腰，从榻上坐起来，发现隔壁的李水颜在悉悉索索地收拾着东西，不禁恼道：“李愤青，大早上的，你瞎折腾什么？” 李水颜从一大堆杂物中抬起头来，道：“前些天在超市中买了一小袋苹果花和玫瑰花，不知道哪里去了，还打算拿来泡茶呢。” 苏以素迷糊了，“你无缘无故买花茶干什么，以前都不见你泡过茶。” 李水颜脸色稍稍泛红，“你管我呢！” “好好好，不管你。”苏以素打了个哈欠，爬下榻去穿上拖鞋洗漱去了。 李水颜又埋头寻找起来。“呼！”在她把榻上整整齐齐的物品都翻了个遍后，终于在夹缝里找到了那小袋晒干了的苹果花。 “这缝隙没事弄得这么大干嘛，害得我好找！”李水颜骂骂咧咧一番，还是拿起搁在一旁的那袋玫瑰花，又拿起水杯，悠悠地走出了宿舍。 待苏以素上到教室时，李水颜正在享受着她的花茶，透明的酒杯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被泡开的苹果花和玫瑰花。 “真神奇！”苏以素盯着水杯看了好一会，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刚刚看着贵还是干巴巴的，这么快就这么漂亮了。” 李水颜瞥她一眼，不搭理她。 “你说，这些所谓的花茶，是不是直接把那些花骨朵晒干了就可以了呢？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呀，像什么菊花呀，玫瑰呀，月季呀……额……苹果花好像咱南方没有。” 李水颜淡淡看她一眼，“人家说，苹果花可是有毒的呢。” 第七十四章 有危险，请拉起警戒线 苏以素惊悚地盯着李水颜，许久才答一句：“有毒你也拿来泡茶？” 李水颜忍不住给她一个白眼，“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天真？人家自然是经过处理的呀，而且，有毒之说，指不定是无稽之谈呢――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见苏以素低着头按着手机，李水颜不满地叫了起来。 苏以素抬起头来，怪笑地念道：“此花呈白色喇叭状，非常漂亮，那类似西洋花的果实，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想食用。但是，这就它的陷阱，因为它全身有毒。此花的花语是‘陷阱’。” “不可全信。”李水颜又淡然地抿了一口茶。 苏以素默默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去，拿出英语书胡乱摊开，用手心托着脸颊发呆去了。 第一、二节是数学课，苏以素呆呆地望着老师，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的，嘴里吐着深奥专业名词，脑袋愈发头疼起来。数学，高考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用到这些偏僻的冷知识了，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来折磨她们这些文科生呢？ 什么数列，什么导数，什么求证两平面垂直啊，我用直角尺直接量成吗？呜呜……苏以素在心里默默哭诉着，待到第二节课开始时，她彻底放弃听课了。 李水颜注意到她的动静，别过头来瞄她一眼，嫌弃道：“你又怎么了？” 苏以素委屈地望着她，“我感觉我在听天书。” “算了吧，每次数学考试都比我高分的人，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哭诉了，这是什么道理？” “嘿嘿，”苏以素黠笑一番，“证明我运气比你的好。” “哼。”李水颜冷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听课。 苏以素撇着嘴继续委屈着，这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拼命振动起来，铁质的抽屉底将振动的声响发挥到最大，苏以素吓了一大跳，连忙拿起手机，虚心地瞄了老师一眼，呼……幸好没异样。 她这才放心地低头看手机――苏以信来电。 一看到这个名字苏以素顿时气得咬牙，这家伙，待在大学里待傻了还是待?n瑟了，不知道人家高中生的课程一天到晚都安排得满满的么，居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欠揍！ 挂掉了来电，苏以素咬牙切齿地回了一条短信：“苏以信！你傻了还是傻了还是傻了？这个时候我在上课你不知道么！有事快说！” 过了好一会，苏以信的短信才姗姗而来，“噢呵呵呵，大学的生活果然是**逸了，我都快忘记那种早起贪黑的日子了。啊哈哈，亲爱的妹妹，好好替我感受一遍哈。” 看到这条回复，苏以素顿时有种掐死他的冲动，忍了又忍，终于只是恨恨地将手机扔进抽屉里，想了想，抽出几本书放下手机底下垫着，才放心地双手托着下巴继续盯老师去了。 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刚刚响起，悦耳的声音还在萦绕着，苏以素的手机便再次震动了起来。苏以素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不禁乐了，按下通话键，道：“苏以信，你还算是掐着点儿给我打电话么？” “为了挽回我的面子了，证明我没有忘记高中生活的作息时间。” “切，”苏以素起身走出教室外，手肘惬意地支撑在阳台上，“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太了解你了，说吧，这回又有什么事要说？” “你至于把我看得这么不堪？”苏以信在那边连连叫屈，“我专业也好忙的啊，不过，前天你打电话给你，你直接不理我了，这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生日你又没表示！” “这个……”苏以素自知理亏，连忙转移话题，“废话你就少说啦，我课间时间也不是很多，有什么事你直接交代吧，哥哥！”能让苏以素搬出“哥哥”来，可见她有多心虚了。 苏以信自然无暇理会她心里的小算盘，因为他确实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跟她说。一提及这件事，他的语气就不由自主地沉重起来，沉沉说道：“苏以素，我昨晚看到江风辰了。” “哈？”听到这话，苏以素立刻惊得差点掉了下巴，虽说两人都在尹市，但貌似，尹市没这么小吧？茫茫人海中两个隔了这么远的人居然能撞到一块去？江城中学跟二中只隔了徒步半个小时的距离，但是他和沈北丘可是在将近毕业时才相识的呀！而他居然能和江风辰在偌大的尹市相遇，只能说，神奇，太神奇了！ 就在苏以素无限遐想中，苏以信严肃地呵斥她一番，“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哈？有，有啊……你在说什么？” 苏以信气结，吼道：“我说，你以后离江风辰远点！” 听到这话，苏以素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道：“苏以信，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事？如果是的话，那就不必说了。” “苏以素，你丫的怎么就分不清谁才是真正关心你，对你好的人？为了一个江风辰你就这样敌我说话？” “苏以信，”苏以素幽幽地回道，“你明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永远谈不到一块去。” “好吧，”苏以信妥协了，但仍是不放心，犹豫了一番，还是将昨晚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昨晚我跟几个同学到华紫区玩，恰好看到江风辰和那个啥……反正是尹市臭名昭著的混混头目，居然搭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啊！跟那种人走在一块的人能好到哪儿去，你小心被他牵连！” 苏以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淡然道：“他昨晚都跟我说了，说是酒吧出了点事，要去找那人和谈。” “和谈能还能谈出友情来？”苏以信嗤之以鼻，“不是一处人，不走一处路。” 苏以素不耐烦了，“苏以信，你干嘛老用有色眼光看他？” 苏以信愣了一下，许久才有些忧伤地答道：“苏以素，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嗯，我知道了。”苏以素敷衍地回了一句。 苏以信还想说些什么，苏以素却打断他的话，道：“我快上课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看。”说着就挂了挂了电话，沉着脸走进了教室。 “喂，喂……”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断线的提示声，苏以信有些感怀，苏以素，要拿你怎么办呢？是否保护你太过了，以至于你以为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呢？ 第七十五章 偶遇纯真的香雪兰 苏以素闷闷地坐回座位，看到李水颜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报纸，不禁问道：“李愤青，你在看什么？” 李水颜头也不抬，“在看你的花。” “花？”一听到花，苏以素整个人立刻就精神了，凑近脑袋去，“什么花？” 李水颜稍稍将报纸移过她那边，“自己看。” “豹皮花，萝?科，豹皮花属，多年生肉质草本植物。多茎丛生，高10厘米至20厘米……花期夏秋但不定时……花瓣5枚组成五角星状，花瓣黄色，其上分布棕红色横纹或斑块……由于它的花色与金钱豹的毛皮极为相似，故有“豹皮花”之名……这一科的植物十之八九有毒，家里有栽培的话，只要不把植物的汁液弄到嘴里、皮肤上就没什么关系。其花有异味。” “嗯……臭的！”断断续续一目十行地读完后，苏以素嫌弃地扁扁嘴，道：“真丑！” 李水颜白她一眼，“你似乎看漏对你来说最关键的一点。” 对花没兴趣，苏以素也懒得再看了，懒懒地应了一句，“你说给我听。” “花语，有危险，时刻警戒状态。” 苏以素抬了抬眸，“果然挺危险。” 上课铃声适时响了起来，苏以素立刻坐正了身子，全神戒备。语文课开始了！ 此时的江风辰刚刚起身，昨晚睡着后大概又着凉了，起来后发现感冒竟又严重了些。 “阿嚏！”朝天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连忙伸手到桌上想抽出一张纸巾，谁知原本放着抽纸的地方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来纸巾已经用完了，没有储备。 无奈之前他只好吸吸鼻子，朝卫生间走去。 手机就在这时振动起来，昨晚临睡前调了震动，这会还没设置回去，进了卫生间的江风辰自然听不到手机的震动声。 待他洗漱完毕，穿上外套准备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拿起手机的那一刹那，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未接来电，江风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拨回去，扔下手机就出门了。 离租房不远就是一条商业街，江风辰脚步匆匆地进了一家超市，直奔自己所需的用品的区域。比起女人来，他们买东西一向都是直奔主题，干脆利索的。 眼前没有需要买的东西，江风辰推着手推车急急前进，或许是走得太快了，没注意前方货物架一角突然走来一个人，待他反应过来时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已经被撞倒在地。 “嘶――”女生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一声，双手揉着脚踝，怒视着江风辰，不满道：“你怎么看路的？” “对不起，对不起，”江风辰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推车，跑到女孩跟前，蹲下去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你的脚还能走吗？” 那个女孩又揉了几下，拍拍双手“噌”的一下就站起来，没好气道：“你倒是希望我有事！” “没有没有，”江风辰连连摆手，“要是因为我撞伤了你，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那女孩美目轻轻一挑，清秀的脸有些苍白，似乎大病初愈，但神色却异常活泼，她盯着江风辰看了好一会，道：“你撞了我，你得送我回学校。” “……”江风辰无语，什么逻辑？你这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想到此，他灵光一闪，问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自己不遵守校规，还来赖我？” 那女孩冷眉轻撇，“学校校庆，放假――哎，你少来转移话题，反正你撞倒了我这是事情，你就必须给我赔礼道歉。” 闻言，江风辰不由得心里嘀咕起来：现在的小女生，真难应付…… 见江风辰沉迷不语，那女孩又沉着脸叫道：“你别想赖账！” “好吧……”江风辰也只好认了，旁边经过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这女孩做了什么呢，还是赶紧离开要紧。“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结账。” 女孩脸上顿时毫不掩饰地露出得逞的笑容。 付完款出来，江风辰将包裹寄在超市的寄存柜里，转身问跟上来的女孩：“你学校在哪里？” “新泉区寿光中学。” 听到这个地址，江风辰又疑惑了，问道：“新泉区距离华紫去挺远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女孩有些心虚，故作生气瞪着她，“你管我呢！” “好，不管你，走吧，我回来还要忙呢。” 那女孩抬头看他，问道：“你干什么的？” 江风辰望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突然想捉弄一下她，便答道：“专拐卖少年少女的呀，你不怕？这么放心一个陌生人？” 听到这话，那女孩顿时不高兴了，板着脸认真说道：“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我今年高三了！别把我当小孩子！”由于卧病许久，终日不见阳光，她的皮肤比一般人要白皙一点，对比之下显得有些稚嫩，于是老被人当做小女孩，这时她最生气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额！”江风辰吓了一跳，眼前这个看着就一小女孩的人，居然在读高三？话说，如果他没退学，现在也就高三吧…… “我叫谭紫姚，你呢？”那女孩兴致勃勃地照着话题跟他聊天。 “江风辰。”江风辰如实回到。 “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谭紫姚不禁停住了脚步，抬眸仔细地看着他，“你是江城人吧？” “哎？”江风辰诧异地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谭紫姚眼珠子狡黠地转了几圈，道：“我不告诉你！”说着就笑着跑远了。 江风辰无奈地摇摇头，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坐着公交车一路到了寿光中学，两人双双下了车。谭紫姚一改之前活泼的性子，恬静地冲他笑了笑，温婉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风辰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开玩笑地问道：“谭紫姚，到底你的小孩子气是装出来的的还是成熟内敛是装出来的的？” 谭紫姚眼里闪着耀眼的光芒，正要答话，余光却瞥得学校侧门走过来一个身影，不由得暗暗皱了皱眉头，抬头却灿烂一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就跑进了学校，消失在江风辰的视线里。 这大概就是以素口中的香雪兰一样的女子吧？纯真，无邪。纯白如雪，清幽似兰，天真甜美的脸容就如画中的纯情少女一样，不吃人间烟火同时亦不知人心险恶。 江风辰不由自主地感叹一番，正想离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风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七十六章 有信仰才会有幸福 江风辰蓦然回过头，却见到安一然拎着包包从小路拐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刚刚打完电话。 转眼间安一然已经小跑着走到江风辰面前，望着江风辰愣愣的面孔，不禁又问道：“风辰？” 江风辰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回头望了一眼有些安静的寿光中学的校门口，道：“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小女孩，死活要我送她回来。” “小女孩？”安一然也望了一眼学校门口，眼底闪过一丝未明的光芒。 “是吧，”江风辰不在意地应了句，“你呢，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哦，我拿点东西过来给一个朋友，她就在这里读书，但是这学校管理严格，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寄在保安室让她自己出来拿了。” 江风辰了然地点点头，“像这种学校，一般都管得很严吧。” 12月的风越吹越猛，尹市早早的就进入了冷冬，两人站在学校门前，呼啸的风不断从他们身上吹过。安一然似乎了解做足了准备，出门前将头发束在脑后，倒也不至于被风吹得凌乱，而江风辰略有些长的头发则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了。 安一然望着他转来转去的头发，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我们回去了，外面风大，再把你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安一然语音刚落，江风辰便“很配合”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郁闷地擦擦鼻子，操着浓重的鼻音，道：“似乎已经变严重了。” “那快回去吧。” 相比之下，江城的风就温柔得很了。江城人都说这是一座充满着文艺气息的城市，连风都是充满诗情画意的，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但是温柔的风也无法阻止冷空气的来袭，原本还偶尔有些暖意的江城一下子就冷冰冰的了。 这夜正值周末，夜幕早早来临，三人商量着去爬山。拿江箬聆的话来说就是，越冷就越要运动，这样脂肪才藏不住。 “真臃肿！”走在校园里，苏以素缩着脖子，一边搓着双手往嘴里哈着气，一边抱怨天气的日趋降温。 比起苏以素略显肥胖的着装，江箬聆穿着确实挺单薄，薄薄的校服下只着一件保暖衣打底，冰冷的风轻松地穿过宽松的校服，打了个转又从后面穿出去了。 她鄙视地望着她，双手悠闲地兜在衣袋里，道：“是你自己太夸张了好吗？哪有这么冷！不就冷空气吗？没怕过！” 可是身体感官却丝毫不配合她说的话，话音刚落她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旁林苒终于忍不住了，调侃道：“江大小姐，你不诚实哦！” 苏以素“啧啧”几声，道：“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太恐怖了！” 江箬聆正想反唇相讥，身后远远地传来陈杰睿的声音：“箬聆！” 三人齐齐回头望去，只见陈杰睿气喘呼呼地跑来，道：“你们这是要撇下我吗？” 江箬聆一个白眼抛过去，“本来就没你什么事。” “怎么会呢！”陈杰睿认真地睁着眼睛，“最近生态公园有点乱，你们三个女孩子不安全，有我在就不怕了。” 林苒忍不住吐槽：“陈杰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厚脸皮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 “跟江箬聆学的吧。”苏以素顺口接道。 江箬聆汗颜，手肘悄悄推了推旁边的陈杰睿，小声道：“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你一好好的孩子，被大染缸污染了可怎么办！” 谁知林苒耳尖，偏偏捕捉到了这话，没等陈杰睿作出反应，就“咯咯”地笑起来，“那个大染缸可不就是你吗？” 陈杰睿只是笑笑，“跟你们在一起，这样的说话方式才是真正的相处之道。” “噢！真糟糕！”苏以素捂着脸叹息，“我们已经被人家紧紧地捏在手心里了。” 江箬聆冷哼一声，迈开双脚大步向前，“再不走，走到天亮你们也到不了公园。” 三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心情十分愉快地跟了上去。 从学校徒步到生态公园大约需要40分钟，穿过几条街道后，便是一段长长的有些荒凉的公路，路旁只偶尔会出现一两户两人，或是小店铺。身旁也偶尔会有一两两摩托车飞驰而过，坐在车尾的青年发出轻佻的口哨，而苏以素一行人等却只听得耳旁“呼――”的一声，人消失在路的尽头了。昏黄的路灯一路陪着他们，有些温暖，也有些阴冷。 等四人走到公园的时候，苏以素已经累趴了，连声哀怨道：“不行了，不行了，你们让我歇一会。”说着就有气无力地挪进了凉亭里，毫无形象地赖在长凳上，靠着石柱沉沉地喘着气。 江箬聆一点儿都不同情她，反而有些幸灾乐祸道：“看，现在知道少运动的后果了吧？以前叫你来还死活不肯来。” 苏以素头也不抬，拿出手机打开网页，随意地浏览写有趣的花花草草，道：“我就是不运动身体也比你好。” “得了吧。”林苒和江箬聆双双坐下来，陈杰睿在她们说话间就已经打了个招呼就跑远了，说是遇到一个老朋友。 三人沉默地各自玩着手机，苏以素突然蹦出一句：“菖蒲花长得挺漂亮的。” 林苒眼皮也不抬便问：“花语。” “信仰者的幸福。” 江箬聆笑她，“你有信仰？” “有啊。“苏以素侧头望着前方树底下绿色的小灯盏，“我始终相信，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圆满的，如果不圆满，那就一定还不是结局。” “啧啧，”林苒感叹几声，“这话好像有点熟悉。” “源于某部电影吧。” “喂，你们严重偏离话题了。”苏以素不满地叫起来。 江箬聆转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孩子，做人不要这么天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我也曾如你般天真。’所以说，你太天真了！不经历点什么风吹雨打啊，波折苦难啊，就老抱着幻想，不实际！” 苏以素幽幽地反唇相讥，“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在陈杰睿面前可别说，会伤到人家单纯的小心灵的~” “你们在说我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苏以素话音刚落，陈杰睿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惊得她蓦地打了个冷颤，悄悄躲到林苒旁边，笑呵呵说道：“这个，你问你家箬聆吧。” 陈杰睿好奇地望向江箬聆，等着她回答。 江箬聆也心虚地冷颤一下，道：“那个，说……说……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啦，嗯！” 林苒和苏以素掩嘴偷笑。 陈杰睿彻底懵了，“什么情况？” “没情况！”江箬聆站起身来，拉着陈杰睿就走，“不跟她们疯，咱爬山去！” 苏以素和林苒肩靠着肩意味深长地望着江箬聆和陈杰睿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活该！”苏以素幸灾乐祸道。 林苒侧头盯着苏以素，脸色慢慢严肃起来，“不过，说真的，素，我确实不看好你们俩。人家一毕业都分开啦，更何况你们，生活在不同阶层的两个人。青春里呀，什么都好，就是考验这回事，信不过。说不定啊，人家现在身边可多莺莺燕燕呢，就你一幼稚的女娃娃，哟呵……” 一说起这个，苏以素顿时不高兴了，抬起头来，“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未来的路怎么走，我自有打算。正如菖蒲所言，有信仰，才有幸福。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了，还有什么期待可言。” 林苒耸耸肩，拍拍自己的肩膀道：“趁我还在，借我肩膀你靠一靠吧，以后啊，想靠都没得靠咯。” 苏以素笑嘻嘻又靠上去，“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会在对不对。” “不对。”林苒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不相信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圆满的。” 苏以素黠笑，“你的大叔哩？” 一听到这个，林苒立刻就败阵下来了，“这完全是两码事时！而且，我和他，只是挚友！挚友！” “好，挚友。”苏以素阴笑着重复这两个字，也站了起来，“咱们快跟上去吧，不然他们就要扔下我们啦。” 夜晚的风吹得更凌厉了些，苏以素一出到凉亭就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回头笑嘻嘻地对林苒说呢说道：“小妮子，我才走几步，你就想我啦？” “切，自恋。”林苒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凉亭。 尹市的纸醉金迷般的生活又开始上演了。 江风辰跟着闵南学调酒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也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应付各色的客人，酒吧的生活赐予了他一身丰富的阅历，短短的几个月，他已由那个青涩的男孩变成成熟的魅力青年，尽管，他还未满二十岁。 这夜他正在在柜台后低头忙碌着，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略带稚嫩的女孩的声音：“哪种鸡尾酒好喝？” 江风辰蓦然抬起头来，待看清眼前那个笑意盈盈的少女时，不禁愣了一下，“谭紫姚？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七十七章 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谭紫姚恬静的脸上又露出狡黠的笑容，双手靠在柜台边上，道：“这世上还有我找不到的地方吗？暂时还发现。今晚我没课，特地来看看你是怎么样拐卖少年少女的。” 江风辰无言地望着她，这女孩，还挺记仇…… “哎，你学这个学了多久了？” “这个？”江风辰指着手中的调酒器，想了一会，道：“两个月。” “看你学的到挺有模有样嘛，”谭紫姚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黠笑着望他一眼，又靠过去，小声道：“教我好不好？” “不好。”江风辰一口回绝。 “哎，你……” 酒吧里的音乐嘈杂地响着，来往交错的顾客大声说着笑话，七彩的灯光忽闪忽现，晃得人眼花缭乱。一直忙着招待客人的闵南这时突然转过身来扯了扯江风辰的衣角，示意他帮忙，江风辰连忙撇开谭紫姚忙了起来，无暇再顾及她了。 谭紫姚郁闷地环抱着双手，扁着嘴看着江风辰忙碌着。这时，安一然走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了江风辰一眼，顿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江风辰的手臂。 江风辰迷茫地转过头来，见是安一然，不禁疑惑问道：“一然，怎么了？” 安一然朝着谭紫姚的方向努努嘴，“你好像冷落人家小姑娘了。” 谭紫姚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气鼓鼓地瞪着安一然，愤然掏出身份证在她面前晃了晃，“看！成年了！” 安一然瞥了一眼身份证，果真年满十八了！只好一脸汗颜地望着她，“这么稚嫩的小姑娘啊……” “谁小姑娘啦！”谭紫姚偏偏就受不得这话，当下就叉着腰冲着安一然大喊：“你才小姑娘！” 江风辰见苗头不对，连忙出声阻止，“哎，你们俩，都少说一句吧，怎么一见面就吵起来了呢？” 安一然轻轻摇着头，笑着道：“我只是看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都说别叫我小姑娘！”在这个问题上，谭紫姚丝毫不退让。 安一然秀眉轻挑，以沉默应答。 “好吧，成年了的谭紫姚，你一个学生大晚上的跑来酒吧，不怕？” “切，有什么好怕的。”谭紫姚满脸不屑，“不过……”她话题骤转，眼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阴笑道：“你们俩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安一然闪过一丝尴尬，连忙道：“说什么呢，我和他只是朋友。” “解释就是掩饰，我懂得。” “小孩儿懂什么？”江风辰忍不住一拳头轻轻敲上去，“一学生到处跑，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机会。” “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历经沧桑似的。” 闻言，江风辰的神色不禁暗了下来，安一然见状，连忙扯开话题，对谭紫姚说道：“小姑娘，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回去吧，好好学习，好好高考啊。” 谭紫姚撇撇嘴，“那口气，简直就是跟我班主任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江风辰稍稍抬眸，淡然道：“谭紫姚，你快回去吧，这段时间外面挺乱的。” “我可是特地来看你的！不识好人心！”谭紫姚不满地嘀咕着，提起小清新的背包往后背一甩，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道：“走啦！” 江风辰和安一然一脸黑线地目送着她离去，相对无言。 许久，安一然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道：“风辰，这女孩真的成年了？” “大概吧。”江风辰顺口答道，脑海里却蓦然浮现出那个站在风中的女子，她小心地下了车，转身莞尔一笑，温婉地对他说一句“谢谢你送我回来。”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误以为，站在他眼前的人，是另一个优雅的少女。 一个人，究竟可以有多少种性格？江风辰突然有些头疼，女孩们的世界，猜不透！ 谭紫姚心情贼好地坐上了归家的地铁，地铁里的乘客熙熙攘攘，车窗外白炽灯管在飞驰的地铁下一闪而过，又没入了黑暗。她盯着只一片漆黑的窗外，有些晃神。 “寿光中学站到了。请在屏蔽门完全打开后从左边车门下车，开门请当心，注意脚下安全。”地铁的广播赫然传来，谭紫姚回过神，踏下了列车。 地铁下的灯光照得空明，完全感觉不到黑夜已经来临，她回头望了一眼停靠着的地铁，一拨人正在下来，一拨人正在进去，人人往往的路人，谁都只是另一个人身旁擦肩而过的过客。 随着匆匆的人群走出了站口，谭紫姚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找个位置悠闲地坐下，肆意的风在垂下来的树梢站起调皮地转着圈，“呼”地一声撩起她的长发，又飘到另一处去了。谭紫姚稍稍整理了头发，从背包中找出发圈将其扎在脑后，便拿出手机登了qq。 “你相信不？我今天遇到你男朋友了呢。” 彼时苏以素刚刚到达山顶，虽然是在冬天，可是这一段长长的崎岖的山路足以让她气喘吁吁，冷汗淋漓。好在山顶的风比山脚的更狂野一些，吹得苏以素神清气爽。 “啊，真凉爽。真惬意。” 林苒喘着气靠在一旁的石墩上，无力道：“那两个人呢？怎么一晃地就没影了？” “谁知道，大概跑上灯塔那边了吧。”苏以素无所谓地应一句，习惯性地从兜兜里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新信息。待看到谭紫姚发来的那条消息时，她顿时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然后声寂了。 林苒无语地望着她，“你干嘛呢？” 苏以素惊悚地拿着手机给她看那条消息，道：“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小吗？上次苏以信跟我说他看到了江风辰，好吧，他们原本就认识，早偌大了尹市遇到了我勉强接受，可是，可是，谭紫姚跟他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啊，怎么会也碰上了呢？太神奇了！” 林苒愣愣地看着一惊一乍的苏以素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后，才艰难地咽咽口水，道：“苏以素，你冷静……” “我无法冷静啊！”苏以素又咆哮一番，待平复了所有激动、意外、惊讶的情绪因子后，她才深呼吸一下，敲出淡淡的一句：“不会吧？” “真的呢！江风辰啊，一个阳光的，野性与尔雅并存的男生，对不对？” 苏以素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回道：“好像是呢。” “哈，世界真小。不过，我没跟他说我认识你哦，你也不要戳穿啦，我替你好好看着他，嗯！” “噗嗤……”看着这句话，苏以素忍不住轻笑，这种感觉，怎么像是在……额，怪怪的。于是回道：“他还不至于变心到需要别人盯着的地步吧？” “好像也对……”那头的谭紫姚发来一个笑脸，“如此，我就放过他啦。嘘……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许跟他说哦，我今天还试探他来着，嘿嘿。” 苏以素不禁汗颜，这个女孩，真的是她所认为的那个安静、淡雅、温婉的女孩吗？干么感觉她比自己还不靠谱呢…… “我先回学校了，拜拜。” “拜~”苏以素收起手机，瞥了一眼仍靠在石墩上发呆的林苒，道：“我们也上去灯塔吧？” 林苒连连摇头，“我不去，好累！” “没出息！”苏以素投以一记鄙夷的眼神，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江箬聆打电话。“咦？关机了？――喂，你有陈杰睿的号码么？我前段时间不小心格式化掉了。” 林苒摇摇头，“我从来没存过陈杰睿跟江风辰的号码，你不知道么？” 苏以素讶异地睁大眼睛，“为嘛？” 第七十八章 幸福就是一起地老天荒 林苒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幽幽道：“闺蜜的男友，需要联系么？再熟悉，也需要保持距离，就算不为避嫌，也图个心安。若真要找的话，直接通过你们就好啦，更何况，我没觉得我会有事要找他们。” “那万一，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们呢？” “切，我都找不到，他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笑话，就凭咱着十几年的交情，我还怕他们取而代之？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以素“嘿嘿”地笑，“林苒，太过自信可不好哦。” “小妮子，我就有这份自信，怎么滴？就算有朝一日你家江风辰抛弃了你，我也依然不会嫌弃你啦。” 苏以素连翻白眼，“我家辰好着呢。不过，苒，你存一下呗，凡事都有意外的嘛，难道你跟江风辰联系一下我就要误会你们之间有一腿么？快点拿你手机出来，存号码！” 林苒不禁汗颜扶额，“有你这样的人嘛？” 两人捣鼓之际，江箬聆和陈杰睿正从灯塔上谈笑风生地走下来。看着面若桃花的江箬聆，凛然不禁调侃道：“哟呵，二人世界感觉很好吧？” 一听到林苒这样问，江箬聆的脸立刻苦拉下来了，道：“上面有多垃圾，好臭。” “哈哈哈……”闻言，苏以素很不厚道地笑起来，“有得必有失，想要撇开我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杰睿笑着看着这两个人，这时才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把拌嘴当做人生第一要事了？一聚在一起就非得吵上几句。” “这哪算吵架？分明是感情催化剂呀~” “是，感情催化剂。”江箬聆上前挽过苏以素的手，又转身拉过林苒，“三个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离开谁，直到老去。死去，化成了灰烬，也要在一起。” 陈杰睿委屈道：“我呢？” 江箬聆回头看他。“你一边去！” “噗……”林苒和苏以素很不道义地笑了。 很久很久以后，苏以素一个人走在喧嚣的街头。形单影只地望着闪烁着的霓虹灯盏，望着身边呼啸而过的车，望着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突然想起那晚山顶上吹得狂野的风，想起她们曾经那样笑着许下地老天荒。 那个时候的地久天长在她们眼里，是什么模样呢？大概谁也想不起来了。 回到学校已经是十点以后，宿舍有几个在聊着天。有些还在教室没回来，其中就有一个李水颜。苏以素洗了澡舒服地躺在榻上，给沈秀兰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苏以素就后悔了。不知道，独自在家的阿妈会不会很早睡觉了呢？ 所幸的是沈秀兰很快就接了电话。 “阿妈！” “怎么想起给阿妈打电话来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扁起了嘴巴，“阿妈，这话说得。好像我一年半载都没给你打过电话似的。” “呵呵……”沈秀兰轻轻笑了笑，“好，是阿妈错了，素素原谅阿妈好不好？” “不原谅你！”苏以素嘴里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泛起一丝愧疚。本来阿妈可以跟着阿爸去尹市的。却因为她选择留在家里，而她因为升上高三，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连月假也很少回去。她的阿妈一个人在家，一定很孤单吧？ “素素，你什么时候放假？” 果然，沈秀兰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她的阿妈天天盼着一双儿女回家呢。 “还没确定呢，大概是一月中旬考完试吧，然后还要补课，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假，老师还没说。”苏以素不安地答道。 “哦……”沈秀兰淡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快又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高三很辛苦，你不要再对自己那么苛刻了，该玩的时候还是要玩的，要劳逸结合，知道吗？” “知道了阿妈……”苏以素不由得汗颜，似乎……她一直在玩来着？ “你们都不在家，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我前些天买了一只小猫，黄色的，很可爱，天天粘着我，都快把我当做它妈妈了。” 听着沈秀兰说着家里的事，苏以素的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记得，阿妈很不喜欢猫咪的，她怎么会养猫呢？ “猫咪其实还是很可爱的……”沈秀兰的声音又在电话那端响起，苏以素这才惊觉，她已经在无意识间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了，于是不好意思道：“阿妈，我要你跟猫咪的合照！” “这孩子，”沈秀兰笑嗔道，“阿妈都什么年纪了，拍照都不愿意了，还玩自拍？给你发猫咪的照片还勉强。” “不嘛，”见沈秀兰不愿意，苏以素干脆撒起娇来，“我就要看你跟猫咪的合照。” “不不不，”在这个问题上，沈秀兰异常坚持立场，“这么为难情的事情，不是我这把年纪的人做的。你要看啊，就等放假了以后再回来看吧。” “小气！”苏以素直“哼哼”，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到过年了，一定要让苏以信给拍张全家福，洗出来挂在客厅上，天天盯着看，到那时，她一定要缠着阿妈拍好多好多照片，等到老去以后，拿出来怀念。 那个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对着照片回忆往事，一定很感慨很幸福吧？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要开出地老天荒的花朵。嗯！ 两人聊了40多分钟，直到苏以素耳朵受不了了才在沈秀兰的催促中挂了电话，那时，宿舍的人都已经全部回来了，苏以素拉过被子准备睡觉。挑灯夜战什么的，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沈秀兰挂了电话后又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的对白煽情而感人，沈秀兰却置若罔闻，双目无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喵！”怀里的小猫咪突然跳了下去，“啾”的一声跳上窗台，不见了。沈秀兰惊醒过来，顺着窗台望出去，外面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猫咪？”沈秀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门外蓦地传来猫咪惨烈的嘶叫声，她顿时心头一紧，连忙开了院子的灯，开了门跑出去。 “家里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猫？吓我一大跳。”听着铁门外响起的熟悉的声音，沈秀兰顿时愣住了，刹那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幻听？是幻听吧？ 院门 一声被打开，随着“吱呀”的一声，苏域提着行李推着门走了进来。 望着愣在院子里的身影，苏域不由得一惊，待看清是沈秀兰时，才松了口气，道：“秀兰，你还没睡？” 沈秀兰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震惊地问他：“你，你怎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嘿嘿，”苏域如小孩子一样连笑两声，“怕说了你倒锁了门，不让我进来了。” 沈秀兰忍不住瞪他一眼，“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早知道我就早早睡觉，反锁了门，真不让你进来。” “喵！”小猫咪被刚回来的苏域不小心踩到了尾巴，这会正伤心着，又见沈秀兰光顾着和这个“凶手”说话不理它，当下心里委屈，叫了一声就跳进沈秀兰的怀里。沈秀兰下意识地抱住猫咪，温柔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沉溺道：“小猫咪，叫你调皮。” 苏域惊异地望着她，“秀兰，这猫咪你养的？你不是挺讨厌猫的么？说它们老掉发，弄得到处都是。” 沈秀兰抱着小猫咪转身走回客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知道吗？” 苏域默默跟在她身后，心里郁闷道：确实当刮目相看啊，这只猫咪的地位都快爬到我头顶上去了，想着不由得瞪了一眼那只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苏域的猫咪。猫咪感受到了苏域身上的寒意，吓得缩回了脖子，仰头弱弱地望着沈秀兰，“喵……” 沈秀兰却放下了猫咪，“自个玩去。”回头接过苏域的单薄的行李，往卧室走去，问道：“吃过晚饭了吗？饿了吧？我给你热热饭菜去。” “不用了，不饿。”苏域打了个哈欠，跟着上前，“偷得浮生半日闲啊，不，好多天的假期呢，刚起步，老李他们在那看着，我就当个闲散合伙人好了，没什么生意，就给大家顺便给我自己放了个长假，哈哈。” 沈秀兰无奈地一边将行李一一摆放好，一边嗔道：“你倒比一双儿女还轻松了。” 提起苏以信和苏以素，苏域打起精神来，问道：“他们也快了吧？” “阿信前些天打了电话回来，说一月初就放假了，不过素素就要迟一点。” “嗯，”苏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一会。” 沈秀兰继续替他整理行李，却不小心从行李包的夹层中抖出一封信来，信封上用正楷认真誊写着“苏域亲启”四个小字，字形清秀，似乎出自女士之笔。沈秀兰神色复杂地望着已然酣然入睡的苏域，终究是默默将信封原封不动地放回夹层，拉上拉链，关了灯转身出去。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苏秀兰走过去小心调小声一点，想了想，还是关掉了电源。 “喵！”脚边的小猫咪又叫了起来，沈秀兰连忙蹲下身去，“嘘――”的一声，“别吵，把你家主任吵醒了，我炖了你。” “呜――”猫咪好像听懂了一般，低声哀呼一声，不叫了。 窗外，一轮弯弯的明月正亮。 第七十九章 万家烟火温馨的光 “嗷！又模拟考！”听着班主任在说期末事宜时。苏以素忍不住仰天哀嚎一声，当期末考等于模拟考，那个压力啊，那个山大啊…… “至于？”李水颜淡淡地瞄她一眼，“又不是没经历过，说得好像要去赴死一样。” “呼……”苏以素颓唐地趴在课桌上，“每一次考试就像去鬼门关走一遭一样，快毕业吧，快毕业吧，受够了。” 李水颜忍不住泼她冷水，“下学期，有得你好受。” “呜呜……”苏以素当下就欲哭无泪了。 时光匆匆，一月眨眼间就来了。这年元旦，高三生只放了一天假。苏以素幽怨地趴在教室的阳台上，看着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兴高采烈地地背着背包往家里赶，心里不由得愈加郁闷了，自言自语道：“我也想回家啊……阿爸都回来了，我还在学校，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不过，期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天在宿舍和教室打转，一个不留神，期末考试就来了。 “尹一模，加油噢~”临考前一天，谭紫姚还不忘发消息来打气，苏以素笑了笑，回了个奋斗的表情。现实有闺蜜，网络里有知己，偶尔和恋人说说情话，和朋友说说鬼话，和家人说说笑话，大概，人生至此已经可以知足了吧？ 考完试，补完课以后，已经是年廿三。上完课疯玩了一晚后，苏以素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后，她就趴在宿舍走廊的阳台上一筹莫展。学校附近到处是居民区，即使距离新年还有些时候，可是这几天已经接二连三地想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了，听得苏以素的心痒痒的，原本就归心似箭的心情愈加强烈起来。不过……眼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喂。你干嘛不收拾东西呢？”那边林苒拿着一大堆废弃的物品出来扔在门口一角的垃圾桶上，看着苏以素站在走廊里发呆，忍不住出声询问。 苏以素幽怨地转头望她。道：“好多东西要带回去，下学期来都用不上了。可是……我一个人哪拿得了那么多东西啊？” 林苒耸耸肩，“真不好意思，你自个纠结去吧，我东西也够多的。”说着就走进了宿舍继续整理各种衣物书籍。 “呼……”苏以素又颓唐地趴在阳台上叹了口气。 “喂！苏以素！”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叫，苏以素站起身探出头去，赫然看到苏以信站在楼下。黑着一张脸仰头望着她。 “诶？苏以信？！”相比之下，苏以素的心情就愉快多了，只见她喜出望外地尖叫一声，拔腿就“噔噔噔”地跑下楼去。“苏以信，你怎么回来？” 苏以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家中那两老说，怕你东西太多拿不了，特地赶我来干苦力活儿。” “阿爸阿妈万岁！”苏以素兴冲冲地举手高呼。“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拿我家当回去呢！” “嗯哼，”苏以信冷哼一声，“你东西都时候好了吗？” 闻言，苏以素顿时脸露尴尬之色，“没有……” “我就知道！”苏以信索性走到后花园外围的花坛边坐下。气若神闲地望了她一眼，对着手机上的时间道：“给你半个小时，超过半个小时我就走人了。” “苏以信，算你狠！”苏以素又大吼一声，转身就“咚咚咚”跑上楼去，争分夺秒地收拾东西。 “这个要带……这个也要带……”只见她一边埋头忙碌着一边喃喃自语，许多要带的不用带的都被她列入带回家的行列里去了。反正有个免费的劳动力在这里，嗯哼。 收拾好东西后，苏以素跑去跟宿管阿姨死磨，死缠烂打一番才让阿姨点头同意苏以信上来帮她帮东西。苏以信靠在楼梯脚下听着苏以素可耻地撒泼卖萌，忍俊不禁，这样的苏以素，为嘛诡异地觉得有些可爱？ 可是，待他看到摆在他眼前的那一大堆行李，他立刻就笑不出来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盯着苏以素，“苏以素，你丫的是要把整整三年的东西都一次性搬回去么？” 苏以素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指着身后的“财产”答道：“没有呀，你看，我留着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时，江箬聆从门外探进头来，“苏以素，你收拾好了吗？” “快啦快啦，你去看看林苒可以了没，收拾好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走在校道上，苏以信满脸怨气地盯着前面走得悠闲的三个人，苦着脸对同是扛着大包小包的陈杰睿哭诉道：“兄弟，我们好命苦……我真的不是生来做苦力活的吗？是谁派你们来折磨我的？” 陈杰睿无声地笑了笑，直摇头。 苏以素笑嘻嘻地回过头来看他，学着《雷雨》的台词答道：“是命！是不公的命！” “噗……”林苒和江箬聆顿时被逗乐了，暗暗庆幸此刻没有在喝水或是吃饭，不然肯定直接喷出来啊。林苒笑她，“素，你挺会学以致用的嘛。” “那是必须的。”苏以素得意地摇晃着脑袋，一点儿都不谦虚。 无人在校门外拦了一辆三摩车，将那三位小女子的行李统统扔上去，直至这一刻苏以信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道：“得亏现代交通技术发达，不然得累死我了。” 而苏以素关心的问题却永远不会跟苏以信咱同一条线上，她瞄了一眼车上，淡淡来了句：“貌似坐不下人了。” “你不会叫多一辆车啊！”苏以信骂骂咧咧地拦下了另一辆空车，将那三人连拖带赶弄了上去。陈杰睿其间接了个电话，这时才刚刚听完回来，看了眼眼前这架势，估计着自己要一起的话，又要叫多一辆车了，而且舍友也有事叫自己赶紧回去。于是对江箬聆说道：“我就不送你们了，宿舍还有事儿呢，你们先走吧。” 江箬聆淡淡点点头。“嗯，你也早点回去。” “出发！”苏以信硬挤上了先前那辆载满着行李的车。大喊一声，于是四人随着车轮的转动，离学校越来越远。 “又一学期了。”苏以素感叹不已。 “再多半学期，就毕业了。”林苒也跟着感慨。 接着是江箬聆，“然后就到分手季了。” “去！”这一番话成功换来苏以素和林苒的白眼。 回到家，已经是午后了。 “啊！终于到家了！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苏以信揉着发酸的手臂，冷哼道：“现在就净想着家。等上了大学看你怎么办。” “我不跑远不就得了，哼！”苏以素毫不示弱地回道。 “好啦，你们少说一句，快来吃午饭吧。饿了吧。”沈秀兰及时过来调停。这对兄妹啊…… 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在家的时光快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除夕夜。 “放烟花啦！！！”夜幕刚刚降临，苏以素就迫不及待地吼起来，扯着苏以信的衣角道：“苏以信。还我一个愉快的除夕夜！” 苏以信乐呵呵地捧着烟花筒出来，满脸的喜气洋洋，“好嘞！不过可得说好，响天雷不许你放。” “不放就不放，我看着还不行嘛。”苏以素不满地嘀咕着。却还是乖乖地退到一旁，站在苏域和沈秀兰旁边，满脸期待地盯着苏以信。 “啾――嘭！！”随着一声尖锐的轰鸣声，耀眼的烟花在夜空中盛放，绚灿的的光芒划破苍穹，把夜空点缀地婀娜多姿，大地照射得如同白昼。 苏以素捂着耳朵，兴高采烈地大叫着：“阿爸！阿妈！快看！好漂亮的烟花！” 苏域和沈秀兰沉溺地低头看了一眼苏以素，乐呵呵地笑了。过年的气氛，真好。 似乎是苏以信放的响天雷的一声令下，家家户户都陆陆续续竞相大放异彩，夜空中开满了色彩斑斓的烟花，此时的夜空就像一张多彩的动态油画，美丽的光芒一道接着一道在空中绽放，如流星，如彩练，如天女散花一般生生不息。 看着家家户户折射出的温馨的光，苏以素动容地说道：“阿爸，阿妈，我希望，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永远都这么幸福快乐！” 闻言，沈秀兰下意识地瞥了苏域一眼，只见苏域依然笑呵呵地望着夜空的烟花答道：“这个毋需质疑呀！”沈秀兰这才放下心来，转头沉溺地轻轻拍了拍苏以素的肩膀，“傻孩子。”说着又悄悄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这声微弱的叹息很快就被淹没在整片天空的喧嚣中，苏域和苏以素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烟花，谁也没有注意。 苏以信这时看够了别人家的烟花，走过来问苏以素，“我们家的，还要放吗？我刚刚光顾着看，忘了自家的了……” 苏以素无语地望着他，答道：“当然要放啦！别人家的是别人家的，我们家的是我们家的，这两者不能混淆！” “听令！”苏以信笑嘻嘻地又去了。转瞬间，新一轮的色彩再次绽放在夜空中。 “真美！”苏以素仰着头，夜空斑斓的色彩清晰地印在她的脸上，“幸福的感觉。” 不过，睡了一夜安稳的觉后，苏以素便觉得有些无聊了。天天对着苏以信，怎么着也有点视觉疲劳吧……于是年初一吃过早饭后，苏以素便给林苒打电话，“苒，出来玩啦！回到家就没见你了，老说忙，你到底在忙什么呀？” 林苒似乎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答不上来，苏以素终于发飙了，“林苒，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八十章 神秘醉蝶花的延续者 电话那端的林苒干笑两声，道：“没什么呀，就是忙嘛，过年了好多事情要做嘞。” 苏以素这回可不信她了，执意道：“有什么要忙的？我去帮你，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干。” 听到这话，林苒明显有些慌了，连连拒绝，“不，不用了，我忙得过来。” “林苒！”苏以素生气地叫着她的名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凭你那点小心思还想撒谎骗我，没门儿！” “素，”林苒的语气顿时说不出的低落，“我只是怕告诉你们你们会难过，我回家了，我爸爸家，我早已经不在江城了。我爸爸要我和妈妈回来过年。” “苒……”听到林苒这一番话，苏以素不禁有些心酸，原来这个年也并不是那么圆满呢……可是，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对着话筒露出灿烂的笑容，“很好啊，一家团聚，相亲相爱。而且，说不定我们分离一下，过个年回来，感情又深了一层，哈哈……” 林苒不禁满头黑线，不过刚刚的那缕愁绪也因此淡了，笑道：“好，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苏大小姐，不要太想我额……” “切，不想你。” “苏以素！！”这时，苏以信在楼下如招魂一样扯着嗓子喊她，她连忙应了一声：“来啦！” “苒，不跟你说了，苏以信喊我呢，等你回来再玩咯。噢，对了，新年快乐！” “同乐！”林苒笑着挂了电话。快乐？或许吧，只是这个新家她还不是那么适应…… 苏以素跑下楼去，看到苏以信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玩手机，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禁警惕地盯着他，后退几步，道：“苏以信，你找我干嘛？” 苏以信却很好心地没有跟她计较。反而笑嘻嘻地冲她说道：“阿爸叫你和他一起去街上买祭品。” “嗷！”一听到这个，苏以素顿时没形象地叫了起来，“往年不都是你和阿爸一起去的吗？” 苏以信投以她无辜的眼神，“可是，我跟爸说说你很希望和他一起去。” 苏以素仰天长叹，“苏以信！你不是人！” 对于大年初一去买祭品，苏以信两兄妹这些年真的是受够了，可是他们亲爱的阿爸却似乎乐此不疲，每年年初一买祭品，年初二出去拜祭。风雨无阻。兄妹俩对那座无字墓碑好奇得很。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死缠烂打。磨破口舌，苏域夫妇始终对比缄口不言。综上种种，苏以信兄妹自然对买祭品、拜祭这回事视为蛇蝎了。 就在两人为谁和苏域一起出去一事争执不休时，沈秀兰从厨房里出来。平静地望着他们俩，淡然道：“你们别争了，两个一起去吧，不许说不。你们阿爸现在在李叔家，你们直接过去找他。” 一听到这个决定，苏以素顿时欲哭无泪了，道：“阿妈，你怎么能这么波澜不惊……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啊！” 沈秀兰轻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对我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妈，你说什么？”苏以信见沈秀兰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禁开口问道。 “没什么，”沈秀兰猛然抬头笑了笑。柔声道：“快去吧，别让你们阿爸等急了。” “噢……”苏以素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苏以信走了。 沈秀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越愈发忧郁起来。 年初二如期而至，苏以信和苏以素苦着一张脸跟在苏域后面，往墓地的方向走去。他们都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今年无论如何都要从苏域嘴里撬出那位神秘者的身份！ 尹市。 安一然手拎着一篮子祭品，带着安一晋来到那幢郊区的小洋房里。今天是小鸢的父亲的祭日，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妹俩都会陪着她一起去拜祭，今年也不会例外。 可是，洋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 “那个小鸢呢？”安一晋探着脖子问道。 “大概提前去了吧，我给她打个电话。”安一然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很快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屋内传来，安一然皱了皱眉，“没带手机出去啊。” “我们直接去公墓找她好了。” “嗯，走吧。” 尹市郊区边上的公墓园此时人影踪灭，冷清的风呼啸而过，衬得原本就有些阴冷的墓园越发清冷。墓园边上的野生的那一大片曼珠沙华的最后一片叶子都已经枯萎了，待到春天回暖时，它们才会抽芽，然后在秋天盛出如火如荼的妖艳的红色花海。 安一然和安一晋熟练地绕过几条小道，转个一个弯后，一个孤寂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安一然不禁放快了脚步，默默地走到墓碑旁，轻轻摆下带来的祭品，又从安一晋手里接过那束白菊，小心地放在地上，才轻声道：“伯父，一然来看你了。” “然姐姐。”那少女回过头来看她，沙哑地唤了一声。她脸上两道风干的泪痕清晰地挂着，溢着浓浓的悲伤，只有对着安一然的时候，脸色稍稍平和了一些， 安一然将手中的空篮子交给身后的安一晋，心疼地轻轻搂过那少女，道：“小鸢，不哭，伯父看到了，一定会比你更伤心的。” 那少女小声抽泣了一下，回头望着墓碑，道：“他看得到吗？” “伯父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的，他也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过下去。” “嗯。”少女轻轻点点头，仰头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空旷的蓝天上飘着不知道谁放飞的风筝，正随着风越飘越远。 “风筝。”她喃喃自语，目光忧郁而神往，“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说，我叫小鸢。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这么叫我。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想做一只鸢筝，无忧无虑地飞翔，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 “小鸢，会有这么一天的。”安一然忍住满眶的泪意，别过头轻轻答道。 “然姐姐，你看，”小鸢擦了擦眼泪，指着墓碑旁边的生长正茂的小株植物，强笑道：“父亲生前最喜欢的醉蝶花，到夏天的时候，又可以开了呢。他说母亲跟醉蝶花一样神秘，一样迷人。” 安一然望着那株随风摇曳的花枝，有些恍惚。醉蝶花，美则美矣，却如昙花一样，转瞬即逝。他们的命运，是这样传承的么？安一然担忧地望着小鸢，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我一定会替父亲报仇的！”小鸢死死盯着那株醉蝶花，刚刚还洋溢着慢慢柔情的脸上赫然现出一丝狠戾，小小的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要散出所有的仇恨。 一直沉默着的安一晋眼皮动了动，望着愈加不安的安一然，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去。他知道，姐姐的选择，谁也改变不了的。 风愈发狂烈地呼啸，小鸢被风吹得心烦意乱，猛然剧烈咳嗽了几下，苍白的脸色没有半点血丝。安一然见状，吓得连忙扶着她，道：“你身子还很虚弱，听医生的话，不要大喜大悲，情绪不稳定会影响你病情的。而且，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是不是，所以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然姐姐，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大年初四刚刚过去，苏以素便嚎叫着说无聊。苏以信又忍不住直哼哼，“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以前在家的时候，怎么撵都撵不出去，还堂而皇之地说什么家里是最好玩的，怎么现在就坐不住了呢？” 听着苏以信这冷嘲热讽的话，苏以素的脸色顿时红一道白一道，心虚地往厨房瞄了一眼，确定警报消除后才沉着脸道：“我就想出去玩怎么了？这也有错了？” 苏以信嗤之以鼻，“那你去呀。” “我……”苏以素应了一声便理亏得没下文了，“哼”的一声撇过脸去不理他。她是想去呀，可是……江风辰没约她。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悠然响了起来，苏以素气鼓鼓地拿出来一看，江风辰！一看到这名字，她脸上的郁闷顿时消失尽殆了，得意地望了苏以信一眼，蹦跳着跑出了院子，按下通话键。 “辰！” 江风辰却没有同样的热情回应她，只听得他犹豫了一番，才道：“以素，我明天要上去了，刚刚接到一然的电话，说酒吧现在很忙，希望我快回去帮忙。” “啊？”苏以素霎时傻掉了，喊道：“今天才初五呢！” “很多工作了的人，今天也出发了吧……上班族毕竟没有学生那么潇洒自在了呢。” 苏以素有些惆怅，所以，又要分开了是么？ “以素，对不起，原本打算陪你过情节人再走的，原谅我又失约了。” 听着江风辰话里深深的愧疚，苏以素也有些内疚，两个人在一起，原本就不应该成为彼此的牵绊和负担，于是连忙答道：“你有你的工作，我再怎么也不能无理取闹对不对？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对不对？” 江风辰这才松了口气，“以素，谢谢你。” 第八十一章 过完年就各奔东西吧 新年的气息依然萦绕在整个古榕镇的上空，烟花爆竹的声响还在不停地喧嚣着，家家户户都在循环播放着喜庆的新年歌，他们穿着大红的新装，说着喜庆的话，露出欢庆的笑容。明明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欢祥，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忧桑弥漫不散呢？ “苏以素！”这时苏以信又在院子里扯嗓子喊她，苏以素应了一声，收回思绪跑了回去。 “干嘛？” 苏以信淡淡瞥了一眼厨房。 苏以信转头望去，只看到沈秀兰在装贡品，不由得扭过头疑惑地望着苏以信，“干嘛？你叫我看什么？” “没什么！”苏以信摆摆手就起身走向客厅，反正，苏以素那个迷糊虫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似乎不必多费口舌？嗯！ “苏以信！你一定要这么吊人胃口吗？”苏以素也骂骂咧咧地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里苏域一个人在看着报纸，那只黄色的小猫咪安安分分地坐在沙发沙发一旁的地板上，似乎仍对那晚苏域踩了它的尾巴心有余悸，歪着头目光有些忐忑又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既不走，也不靠上去，那萌萌的眼神直接逗乐了苏以素，她顿时笑呵呵地蹲下去抱起猫咪，道：“小猫咪啊，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 “喵——”小猫咪似乎听懂了一般，回了一声长长的喵叫。 苏以素不禁连连感叹，“阿妈就是阿妈，连养出来的猫都这么有灵性。” 苏以信忍不住挤兑她，“就是某女的灵性差了点。” “苏以信，你啥意思？” “我相信你听懂了。”苏以信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丝毫没有尴尬愧疚什么的意思。 听着这俩兄妹的拌嘴，一旁的苏域终于也坐不住了。出声阻止道：“好了，你们，吵了十几年。还没吵够啊？你们看你们阿妈，就从来没吵过架。多学点。” “是吗？”兄妹俩难得同心地发出怀疑的呼声。 这时，沈秀兰忙完了厨房的活儿走了进来，看到聊得正欢的三人，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些什么？” “阿爸在想我们炫耀你们从来不吵架，要我们俩多学点。”苏以素如实回答。 闻言，沈秀兰原本的笑着的脸僵硬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温柔的笑容。道：“你们阿爸说得对，你们确实太能吵了。” 说话间，苏域的手机响了起来，只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连忙放下报纸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苏以素狐疑地望着苏域的背影，下意识地问道：“谁打来的？” 沈秀兰不自然地搓搓还没接下来的围裙，答道：“大概是公司里的人吧，在家待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哎，”苏以素不由得深深地感慨一声，“年初五移过，所有人都急着走。” 苏以信淡淡地瞥她一眼，“我就不急着走。你也不急着走。” 苏以素两眼一翻，“少数可以忽略不计。” 过了一会，苏域听完地电话回来，脸色果然有些愧疚，道：“明天我也要上去了，公司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三人早已经打好了预防针，这会听到苏域的话也没有太多惊讶，沈秀兰只淡淡道：“去吧，家里不必操心，有我呢。” 听到沈秀兰这样说，苏域心里更愧欠了，道：“秀兰，等素素高考完，你就到尹市来吧，我们搬到尹市定居。” 沈秀兰只轻轻地点点头。 “噢！高考！”反倒是苏以素，一听到高考就淡定不了了，鬼哭狼嚎般地嚎叫一声，哭丧着脸上楼去了。 “没骨气！”苏以信在身后冷哼一声。 苏以素把自己关在房里，郁闷地坐在桌前，对着手机发愣。江风辰明天上去，阿爸也明天上去，如此，她就不能去送江风辰了。真糟糕！他会体谅我的苦衷吧？嗯，一定会的！苏以素重重地点点头，随手翻开了昨天拿上来没来得及翻开的报纸。 “咦？雪滴花？”看到报纸上的图片，苏以素不由得眼前一亮，风雨花一般的叶子，铃兰花一样的花朵，好仙气的感觉！ “雪滴花，多年生草本，株高10～30厘米……叶丛生，线状带形，绿色被白粉……花亭直立，中空，扁圆形；顶端着花一朵，下垂；花模短；花被片6，椭圆形，无筒部，呈广钟形，白色，每裂片端具一绿点。花期早春3月下旬至4月。花语勇往直前的力量。”慢慢地读着报纸上的介绍，苏以素眼神里不禁萌生出一种强烈的向往，现在种下去，待到四月的时候，或许会开花了吧？ 念想一出，她立刻就坐不住了，立刻“噔噔噔”地跑下楼去，扯住苏以信的手臂，道：“苏以信，帮我网购雪滴花的花种！” 在家的日子过得飞快，在2月14日情人节还没到来之前，苏以素就已经要收假回学校上课了。临走前她幽怨地望了苏以信一眼，道：“苏以信，为嘛你还没收假？” 苏以信如实地打击她，“因为我不是高中生啊。” 于是苏以素满脸不高兴地坐上了开往江城市区的客车。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她手里提着的袋子里装着她亲爱的雪滴花盆栽，只是还没发芽，只能看到一盆肥沃的黑土。一想到这个，苏以素顿时又郁闷了下来。就在着阴晴不定的心情中，苏以素终于到了学校，似乎有点早了点，宿舍还没有人来。 等她小心翼翼地把盆栽放在窗台时，她才想起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糟了！”她尖叫一声，连忙从包包里挖出手机，给沈北丘打电话。 铃声悠扬地响了一声后，电话那端便传来沈北丘浑厚的声音，“喂？以素。” “沈北丘，不好意思啊，”苏以素满脸歉意，“之前说答应了你那画画什么的，我一忙起来就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呵呵呵……”沈北丘在那头爽朗地笑了笑，“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瞧把你急的，我也只是说口提提，碰不到机会就算了啊，我也可以画别的，你到学校了吧？我也到了。” “啊？你开学这么早？” “不是啊，只是我想来早一点，感受一下水乡的萌春气息。” “好吧，超凡脱俗的艺术家。” “苏以素！”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以素胡乱地应了一声，待看清是谁时，顿时喜得跳了起来，“林苒！是你！” 林苒甜甜地笑着，“可不就是我嘛，有没有想我？” “哎呀，可想你啦！”苏以素毫形象地喊着，就差抱上去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还在和沈北丘通着电话，顿时窘迫不已，暗暗抹了把汗，对着话筒歉意地说道：“沈北丘，对不起啊，我一时高兴就把你给忘了……” 沈北丘轻声一笑，道：“人之常情，我懂。我们下次再再聊吧，不打扰你们姐妹俩重逢了。” 挂了电话，林苒阴里阴气地盯着苏以素，道：“我还以为是江风辰呢，原来是沈北丘呀。” 苏以素“嗯哼”一声，显然不想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兴冲冲地拉着她走到窗台，，道：“看我新种的花！” 林苒一脸黑线地望着她，“我只看到一抔黑土。” “再等几天，它就能发芽了！” “好吧，”林苒敷衍地应一声，“我只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先回去了整理行李了。” “嗯。” 待林苒走后，苏以素满腔的热情一下子就蔫了，有气无力地摊在榻上，拿着手机无聊地到处刷。 qq里突然提示有新消息，苏以素会意地笑了一下，打开新消息一看，果然是谭紫姚：“嘿，新的学期又开始咯，你到学校了吗？” “刚刚到呢，真郁闷，我哥还在家里逍遥快活。” “你哥读大学了自然不一样啦，等到你读大学了也可以逍遥自在了。诶，你哥在哪里读？” “在尹市理工大学啊，我没跟你说过？” “没有啊，你又迷糊了吧……” 苏以素郁闷地看着谭紫姚的回复，拍拍脑门回道：“我以为我说过？我阿妈说等我高考完了就搬到尹市定居，可是我说不定考不到尹市呢，而且，我也不太想到尹市去。” “为什么呀？你男朋友不是也在尹市吗？到时候你就可以两头都团圆啦。”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总觉得尹市让我不安，很不安。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向我砸来。” “姑娘，你想太多了！我还想着考到理工大学区勾搭一下你英俊潇洒的哥哥呢，到时候你就得喊我一声嫂子，哈哈。” 看到这句无厘头的话，苏以素连连汗颜，“英俊潇洒？算了吧，你还是别见他的好。” 谭紫姚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苏以素望着谭紫姚的名字，恍惚间有种莫名的错觉，诡异地将她和梦里那个猖獗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她连忙摇晃着脑袋，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一定是最近太多了，瞧这幻觉出现得！ 第八十二章 青龙男的危险任务 苏以素的花种发芽的那天，正是情侣们一直期盼着的西方情人节。为此她得瑟了好久，一逮到人就拉着对方跑去看她的花种的新芽儿，最后李水颜终于忍无可忍了，吼道：“苏以素！你够了没？有本事把它养到开花呀！” 苏以素直哼哼，道：“我就是有这个本事了怎么着？咱走着瞧！” 豪言壮语扔下是扔下了，不过苏以素心里是也有些忐忑的，雪滴花她太不了解，只是一时冲动买回来的花种，再一时冲动就种下，什么天时地利人和通通不对，更不清楚它的习性，要养活还确实有些困难，更何况是开花。不过，她非常愿意打这个赌。 就在苏以素和李水颜豪爽地定下赌约的时候，远在尹市的江风辰接到了青龙男的电话，那时他刚刚醒来。上次他因没听到而错过那个电话后，青龙男再没有打过来，江风辰一度以为青龙男不会再找上他了，原来，是福是祸，终究都躲不过的。 犹豫了一番后，他终于忐忑地按下了通话键。 “喂？龙哥？” “哎！小子，兄弟现在有难，需要你帮忙。咱走江湖的，就讲一个义字，你不会不帮吧？” 一听到这话，江风辰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不安地问道：“龙哥，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我一兄弟的货明天就到码头，但是被条子盯上了，你去帮忙引开他们。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没理由拒绝的对吧？” “货？什么货？”江风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第一反映就是走.私跟贩.毒。 谁知，青龙男一听到江风辰的问话顿时发怒了，骂道：“小子，在外面混的，就得学聪明点，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懂吗？” “对不起……龙哥……”江风辰连连道歉，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摆脱这些麻烦事。这事说起来确实简单，可是这背后的利害，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去了就是同谋，而且将自己暴露于警.察的眼皮底下，那处境要多危险就走多危险。 那青龙男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一般，厉声道：“江风辰，你别想撇干净了，如今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与我们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出了事。你也逃不掉。再说。小子，你可别忘记了，当初那小妞的酒吧，是怎样才能安然无恙地还回她手里的！” 闻言。江风辰的脸色“唰”的一声就白了，他怎么会忘记他答应了青龙男什么样的条件才换得酒吧的安然无恙。他已经上了贼船，没得选择。 无奈之下，他只好暂用缓兵之计，道：“龙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事情太突然了，能容我考虑一下吗？就当作是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嘛。” 青龙男胜券在握，也不怕江风辰耍什么阴招。当下点头道：“好，就给你半天时间，今晚给我答复。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不然。小心你那间酒吧和你江城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你……你调查我？！”一听到青龙男提到苏以素，江风辰顿时惊愕了，不禁怒从心生。 青龙男却“啧啧”两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所以，别想给我耍花招！”说着就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江风辰神色复杂地放下手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他固然不能帮助这些人干这些违法的事情，可是，如果拒绝，不但他有危险，连安一然和苏以素都会因此受到牵连。一时之间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他犹豫了许久，都始终无法做出决定。自古忠义两难全，说的就是这样么？世间安得双全法！ 苏以素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便开始期待起来。她知道，江风辰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有本事让她惊喜，就好像去年的七夕一样。会是什么呢？苏以素不禁憧憬起来。 可是，她不知道，她可能连江风辰的一个电话都接不到了。 直到江风辰一脸恍惚地走进酒吧时，他还没做出决定。 那个时候刚好是下午六点，天色还亮着，酒吧也还没开始证实营业，只有店员在忙碌着。不做生意的时候，店内都会放着古典的轻音乐，那是安一然的喜好。 安一然此时正在组织店员们布置店面，今天是情人节，就算是酒吧应适应一下情人节的气氛，哪怕，可能今晚来酒吧的人一般都是单身汉。 “这里再左移一点，哎，右边高了，好，就这样，固定吧……”安一然仰着头看好图纸的位置，一低下头就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一直沉默着的江风辰，不禁吓了一跳，道：“风辰？你怎么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可把我吓了一跳。” 江风辰脸色有些难看，却又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僵笑道：“看你这么认真，我都不好意思打扰。” 但安一然是何等人也，一眼就看出江风辰有心事了，当下就撇下手头的工作，叫他到休息间里去，一双能洞悉一切般的眼睛凌厉地盯着他，道：“风辰，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好歹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你有什么心事还要瞒着我？” 江风辰本来就已经被安一然盯得心虚，又被她一语道破，就更坐不住了，但还是死咬着牙关不肯说实话，只道：“没什么呀，可能昨晚睡不好吧。” “风辰，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够熟悉了，原来你心里依然没把我当朋友。”一听到这话，安一然顿感受伤，脸上充满着失落之色。 一看到安一然这样的表情，江风辰就急了，连忙解释道：“一然，不是这样的的……” “那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啊，我可以替你分担啊。” 于是江风辰只好将青龙男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安一然听到这事，惊得张大了嘴巴，既而又深深地内疚起来，低了头小声道：“风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说什么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没有龙哥也会有别人。” “风辰，”安一然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望着江风辰，“报警吧！不能姑息养奸！我们参与了进去，终于一天他们也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可是……”江风辰犹豫不决，“会牵连到你们……” “呵呵，”安一然冷笑，“终究会有牵连的不是吗？你一脚踏了进去，你以为你以后还可以脱身？” 江风辰迷茫地望着窗外，脑里不由得浮现起苏以素那抹纯真无邪的笑容。以素，我是真的不希望牵连到你…… “风辰！”安一然见江风辰依然下不了决心，不禁加重了语气，“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永绝后患。不然他们会不断地利用你身边的人要挟你，到时候，你就真的无法抽身了！趁他们对你还没有那么深的提防，你就应该抓住机会！” 江风辰终于重重地点点头，两人密密策划一番后，他才不安地拿出手机，给青龙男打电话：“龙哥，我考虑清楚了，明天我去，请你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哈哈，好，好，”青龙男在那边朗声大笑，“自己人的朋友，哪有伤害之理，明天就看你的了，我待会叫那边的人给你说说细节。” 挂了电话，江风辰才发觉自己手心满是冷汗，心脏的地方也猛地跳个不停。安一然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投以他坚定的眼神，默默地给他鼓舞。 都市繁华的夜晚，就要开始了！ 这边苏以素一直在等江风辰的电话，整晚晚自修都无法静下心来，频频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新信息，可是每次都以失望告终。如此反复了无数次以后，她终于从满心的期待变成沉沉的失落，却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着：或许，等到下了晚自修，他就会打过来吧？ 可是，直到快熄灯了，手机都一直没有响。苏以素终于沉不住气了，拨通了江风辰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好久以后江风辰才接，电话接通的刹那，苏以素便听到那头传来震耳的嘈杂的音乐，她才蓦然响起，他晚上是要忙的呢！ 于是她整晚的怨念就在那一瞬间彻底消失了，甜甜道：“辰，情人节快乐！” 江风辰此时刚好走出酒吧门口，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一下，才意识过来今天是情人节，心里顿时升起一丝愧疚，道：“以素，对不起，我……” 苏以素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呢，所以我跟你说声节日快乐啊，也没别的事情。好啦，我也该睡觉啦，你接着忙吧。” 闻言，江风辰的愧疚感更深了，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但虽然这么想，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道：“以素，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一点，不要一个人出去，晚上也不要在外面待着，知道吗？” “额？”苏以素彻底懵了，“怎么了？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噢，没啦，”江风辰意识到自己有些突兀，只好干笑两声，道：“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要小心一点的对不对？” “好好好，全都听你的。”苏以素笑嘻嘻地地答道。 挂了电话，江风辰茫然地抬起头，夜晚的霓虹灯盏永远这么光鲜，可是，明天会是什么天呢？！ 第八十三章 渔港码头命悬一线 新一天的太阳冉冉升起，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时节里，南国的冬天忽隐忽现，太阳的温度渐渐有了暖意。 苏以素的座位终于从窗边调走了，朝阳从窗台上打进来，印在靠窗的课桌上。苏以素怨念地盯着坐在窗边的同学，哀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坐回靠窗的位置啊？” 这时正是早读课，李水颜捧着英语书正读的认真，听到苏以素这话，不禁扭过头来看她，道：“你就等着吧，上苍会怜悯你的。” 苏以素撇撇嘴，又转移话题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英雄救美啊？” 李水颜好奇地瞄了一眼她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 李水颜无语地看着她，“美人早已经以身相许了。” 苏以素“嘿嘿”地笑，问道：“英雄救美人，然后美人以身相许……额，古人的戏码怎么都这样？不过，李愤青，你说，要是有美人舍身相救，那英雄会不会也以身相许啊？” “要一个弱女子相救，那还叫英雄？”李水颜不屑地冷哼一声，转头继续读英语去了。 “啧啧，”苏以素连连感叹，“果然是李愤青。” 相比江城温暖而晴朗的晨曦，尹市就有些阴阴沉沉了。一重又一重的乌云层层地压下来，大有滂沱大雨的征兆。 江风辰站在窗前，抬头望了一眼布满阴霾的天色，毅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天，将会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尹市临海，此时城西码头一片热闹，勤劳的渔民们满载的船舱赶在日出之前都已经清空完毕，鲜活的各种海鲜将被送到尹市的各个市场、酒店、大排档。他们用充满鱼腥味的双手乐呵呵地数着钱，常年承受着雨打风吹的脸上布满沧桑，但那丝毫遮掩不住他们脸上的喜悦。渔港里的渔船布满了每一个角落，只留下几条狭隘的通道供船驶进驶出。 有住在码头附近的居民得近水楼台之势。偶尔会在晨曦大白的早晨，来到这里买些剩下的鱼回去，这个时候会相对便宜一点，渔民们也很好说话。那些居民们捂着捂着鼻子跟渔民讨价还价，他们还忍受不了渔港的这种浓浓的鱼腥味，但渔民们不在乎，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乐呵呵地大手一挥，利润地替顾客们宰好鱼，用袋子装好。 码头里熙熙攘攘的。只有渔民和附近的居民在走动。似乎一片安详。可是。江风辰知道，青龙男口中的那一批货，将在半个小时后冒充渔船驶进来。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青龙男的几个手下，他们将负责引来或许在。或许不在的警.察。不管警.察有没有收到风，渔港码头始终是最安全也最容易全身而退的地方，他们愿意冒这个险。 江风辰是这几个人的负责头头，应青龙男要求，将会冲在最前面。为此他不由得叹口气，一个只具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是可以随时被抛弃的。 不知过了多久，渔港里终于安静下来了，渔民和居民们都完成了今早的事情。回家去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渔民在修补他们的渔网。 “来了！”恍惚间，江风辰听到不远的一个同伴沉沉地喊了一声。他顿时绷紧了神经，探头望去，果然看到一艘陈旧的渔船缓缓地驶进了渔港。 江风辰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没发现异常后，才从悄悄打了个手势，在连着的渔船里无声穿梭着，示意同伴们潜上去。 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要登上冒充渔船里的人，引开警.察，为那些人转移货物争取时间。 江风辰一行人等顺利地潜上了渔船。他站在甲板上，神色复杂地望着渔船越驶越近。他的目光悄悄在四周搜索了一番，依然没看到动静。他顿时紧张起来，那些警.察没有来么？ “咔――”船靠岸了。江风辰不由多想，连忙转身吩咐同伴把船里的货箱搬上来。而他知道，真正的货还藏在船舱里，等着转移。 “警.察！别动！”就在他们将所有货箱都运上码头的时候，原先那几个专心修补着渔网的渔民突然扔下工具，变戏法一样摸出手枪，凌厉地大吼一声，枪口齐刷刷地对准江风辰等人。 江风辰此时正靠着码头上的那一堆接着一堆高高叠起来的大货箱，听到这突然的一声厉吼，第一反应就是跑。于是大喊一声：“快跑！”一转身就拐进了暗处。 “追！”直到他七拐八拐地转了好几个弯后，他仍能听到后面的警察发下的施令。没有人追上来，他终于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个不停，额头上冒着冷汗，他知道，他在害怕。 “嘭！”安静的码头蓦地传来一声枪响，江风辰吓得顿时脸色刷白，身体僵硬地怔在那里。警.察开枪了！ “江风辰，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跑，不要命了？”这时有两个同伴也逃窜至此，看到江风辰，不禁咒骂一声，跑过来拉着他就想跑。 “别跑！”身后有警察追来的声音。 江风辰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鬼使神差间，他蓦然伸出右脚，绊倒了前面走的正急的两个人。 “哎哟！”由于跑得急，两人膝盖间被摩擦得严重，顿时见血了。 “江风辰你干什么！”其中一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张口大骂。 江风辰吓得渐渐后退。 “快跑！”另一个也爬了起来，见警察越来越近，连忙拉过同伴，“别管他了！” “在那里！”警察的声音越来越近，转眼间已经快到跟前了，他们也发现了江风辰，出于担心会误伤，又喊道：“江风辰，快闪到一边去！” 江风辰还没来得及反应，正想要逃跑的那两个人突然转身，面露杀气，“是你报的警？！” “丫的！要死一块死！”另一个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对准江风辰就狠狠地扎下去。 江风辰原先就已经被吓得心惊胆战，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呆了，竟不知做何反应，眼看这那匕首就要扎向他的胸口，刀光剑影之间，他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尖叫，“风辰！！”接着就有一个身影扑上来，挡在他前面。两人一个重力不稳双双往后倒去。 “额……”倒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听到扑来的这个身影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一然！！！” “嘭！”又是一声枪响，那个拿着匕首的同伴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匕首。 “将他们拷起来！”为首的警察发出施令，才转头过来看江风辰两人，“你们没事吧？” 江风辰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安一然，感觉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一然，你怎么这么傻？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安一然脸色苍白，捂着受伤的手臂，虚弱道：“我……我担心你……” 江风辰红着双眼，心疼地抱起安一然就往外跑，“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哎！坐上警车，我们送你去！” 江风辰慌乱地转过身，“在哪？” 看到江风辰这个不知所措的样子，安一然噗嗤一笑，虚弱道：“风辰，你这个样子好可爱……” 江风辰却只盯着她手臂不断地往下滴着的鲜血，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我们快去医院！” 一路警车鸣笛，医院终于到了。 经过一番焦急的等待，医生终于处理好安一然手臂上的手势，一脸平静地走出来。 一见到医生的身影，江风辰顿时迎上去，紧张问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平淡道：“没伤到骨头，还不算太严重，回去好好养伤，定时回来检查。留下伤疤是不可避免的了，坦然处之吧。” 听到这话，江风辰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重重地松了口气，道：“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病人现在醒着，你可以进去了。” 江风辰紧张地跑进病房，看到安一然一脸平静地坐在病榻上，右手臂包扎着厚厚的包扎带，眼底划过一丝愧疚，轻轻走上前去，沙哑道：“现在感觉如何？” 安一然莞尔一笑，“只是伤到手臂，又不是危急性命了，你那么紧张干嘛？” “一然……”江风辰心里千万种情绪并涌，竟不知如何答她。 安一然嗤嗤一笑，“你要是觉得愧疚，以后我的一日三餐就由你喂我好了，你可愿意？” 江风辰连忙点头，“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吃的，你先好好休息！” 安一然轻轻点头。 望着江风辰跑出去的背影，她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处，默默地叹了口气。 “然姐姐！”这时，门外响起了小鸢着急的声音，接着门口出现了她小小的身影。她一看到安一然，原本苍白的脸色就更加苍白了焦急地走到她旁边，道：“然姐姐，你怎么样了？” 安一然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伤到手臂而已。你怎么跑来了？你不是在上课吗？” 小鸢仔细地望着安一然好一会，确定她确实无其他大碍，才放心下来，道：“我一听到消息就请假赶来了，然姐姐，你怎么能以身冒险去救江风辰？” 第八十四章 谁允许为爱付出一切 为什么要以身冒险救江风辰？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迷茫起来。 病房里白广木单白窗帘白色的天花板不断地腐蚀着她的思想。白的，一切都是白的，一如她此时的大脑。 比起安一然的的迷茫，小鸢有的只是气愤与害怕，见她完全没反应，小鸢蓦地蹲下来，紧握着她的手哭着朝她大吼，“安一然！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躺在这里的，很可能是你的尸体！” 安一然淡然一笑，艰难地移过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小鸢的手背，安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吗？” 小鸢倔强地别开脸去，不肯看她，“你要我怎么向你弟弟交代？再有下次，请你退出这场棋局！” 安一然不禁笑了，轻轻扯着她的衣角，道：“好啦，小鸢，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这样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我！”小鸢猛然回过头，一脸认真的盯着她。 “不骗你。” 小鸢这才放心下来，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她的伤势，担忧道：“好样子要养好几个月呢，安一晋又不在家，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请个保姆来照顾你？” 安一然噗嗤一笑，“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需要人来照顾，而且……”一想到刚才她开玩笑要江风辰负责她的一日三餐，她又不禁低头有些羞怯地笑了笑。 小鸢终于看出了点端倪，当下沉下脸去，“嚯”地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不应该自己陷进去。” 闻言，安一然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过来自己近来的种种异常之举，但她只是淡淡地叹口气。答道：“我自有分寸，不会乱了阵脚的。” 小鸢还想说些什么，安一然却打断她的话。催促道：“小鸢，你快回去吧。上课要紧。而且，江风辰应该也快回来了，不要让他看到你。” 小鸢低头沉思了一会，才轻轻点点头。望着安一然脸上不经意泛起的红晕，她忍不住一阵担忧，心里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 待小鸢走了后，安一然决定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无意间她发现窗台上种着一盆花。宽大的叶子一层一层次第舒展，煞是好看。 这时有个护士走进来打扫，安一然连忙问道她那是什么花，那护士抬头望了一眼。道：“噢，那是龙舌兰，上一个病人留下来的，走的时候忘了带了。” “噢……”安一然点点头，发现叶子间插着一小下张纸片。于是好奇地抽出来一字一字地读着：“龙舌兰，花语为爱付出一切。龙舌兰的花，一开即成殇，盛开的同时，也意味着衰败。是不是每一株龙舌兰。有了爱情，都会在地老天荒的谎言中死去。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如果是这样，那么离开前，能不能不要伤害。” 一段很沉重的文字。安一然有些黯然，默默地放下纸片，坐回塌上，若有所思。 不久，江风辰便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安一然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道：“风辰，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 “给你吃呀，”江风辰答得理所当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就每样都拿了一些。” 安一然突然很想笑，“好吧，风辰，那你记住了，我喜欢吃橘子，不喜欢吃雪梨。” 江风辰默默地记下这话，将手中的袋子一骨脑放在桌上，拿出橘子剥了皮递给她。 安一然微笑接过，心里头不由得涌起一阵暖流。 “刚刚有人来过？” 江风辰突然出声，安一然吓了一跳，以为他撞见了小鸢，但又见他神色正常，不似有疑，于是否认道：“没有啊，你出去的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来。” “噢，那就是我的错觉了，我好像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安一然掩嘴轻笑，“你当你的是狗鼻子呢。” 江风辰笑笑，没再说什么。 “轰――”窗外突然打起了响雷，两人双双望向窗外，江风辰道：“终于要下雨了，这天气，阴阴沉沉的，好多天了。” “啪啪啪――”大雨说来就来，气势汹汹地拍打着病房的窗户，狂风也跟着大作，吹得窗户噼啪作响，江风辰连忙起身去关窗。 身后的安一然脸色却有些难看，她在担心小鸢的病情，上一次复发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天气。可是碍于江风辰在，她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只好拼命地压着，琢磨着如何支走他。 就在江风辰关好窗坐回座位的时候，安一然终于找到了一个蹩脚的借口：“风辰，我突然想起我家的阳台上还晾着几张被子呢，这风大雨大的，我怕会被吹走，你回去帮我收一下好不好？” 江风辰却担心她的病情，犹豫道：“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事啦，不是一点皮外伤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于是江风辰只好满脸担心地回去了。 江风辰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安一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鸢的电话。 “喂？然姐姐，怎么了？” “小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担心逆病情……” 没等安一然说完，小鸢就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放心啦，我哪有那么脆弱，医生都说我没什么问题了，上次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到学校了，就不跟你说了，你好好养伤，别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然，我可要叫安一晋回来了。” “你别！”一说起要叫安一晋回来，安一然就急了，“你别告诉他，我不想让他担心。” “那你就要安心养伤咯，还我一个手脚手脚灵活的然姐姐。”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小鸢下了公交车的时候，刚才的大雨滂沱已经变成了细雨飘飘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走了这几天来的沉闷，学校前种着的四季桂的淡淡的清香经过雨水的洗礼，愈发浓烈地散发出来，融进雨后清新的空气中，沁人心脾。 小鸢躲在校门口保安室外的屋檐下，贪婪地深深呼吸了一下清新的气息，这样淡淡的桂花香似乎有一种令人沉淀下来的力量，她感觉心里一直以来累积着的郁结之气竟没那么深了。 “铃铃铃……”学校的铃声突然响起，安静的校园里紧接着传来一阵欢呼声，小鸢一下子清醒过来，抬头望了一眼校门边上电子屏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分，放学了。 她脸色阴沉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思索了一番后，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发送出去，才迈开脚步冲进了人头涌涌的校园。 江风辰，如果你成为障碍，这尹市，就容不得你了！ 这天安一然百无聊赖待在病房里无所事事，医生怕会留下什么隐患，非得她待在医院里养伤，而江风辰已经被她叫回去打理酒吧了，这会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完全不知道干些什么好。无奈之下她只好打开电视机，随意地翻着频道。 这时，一则本市的新闻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记者报导的正是昨天渔港码头的那单走.私案。 “昨日上午八点三十分左右，我市民警第五分队在城西渔港码头抓获了一团走私团伙若干人等，截获走私货物近一百公斤，此外仍有十几名同伙尚未缉拿归案。据悉，此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位名为江风辰的小伙子的举报……” “轰！”看到这里，安一然只觉得一阵晕眩，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记者如何得知是江风辰报的案？说好的隐私呢？说好的保护爆料者的安全呢？怎么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公布出来？！ 仍有十几名同伴尚未缉拿归案……一想到这个，安一然的脸色刷的一声白了，手心不断往外冒着汗，紧紧握着拳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颤抖了几番后，她猛然掀开被子，穿上病房里的拖鞋就往外跑。 “唉！这位病人，你要到哪里去？唉！！”走廊里有护士经过，看到急匆匆跑出来的安一然，以为她要偷偷跑出医院，不禁下意识地叫了几声，追上去拉住她，“小姑娘，有什么急事可以喊医生，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到处跑，加重伤势了怎么办？你住哪间房？我扶你回去。” 安一然急得直跺脚，几次想挣开护士的束缚跑开，奈何手臂伤势太重无法用力，最后还是被护士强拉着回了病房。 “好好养伤，别再乱跑知道吗？”护士叮嘱一番便关了门出去。 安一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拉门出去才发现护士锁门了，感情那护士把她当做危险病人一样对待了。她泄气地在病房里转来转去，一心想着怎样才能从病房里逃出去，许久后才想起给江风辰打个电话。 于是她慌忙从桌上摸出手机，三下五除二地拨了江风辰的号码。 “嘟――嘟――嘟――”接通的语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无人接听，安一然这下更急了，挂掉通话后又拨打了一次，仍是无人接听。 “呼！”她重重地呼了口气，心里暗暗祈祷着，江风辰，千万不要有事！ 第八十五章 暴风雨的召唤之音 就在安一然坐在病房里心烦意乱的时候，江风辰此时正在酒吧里手忙脚乱地和店员们一起将昨天安一然布置的温馨风物品收拾起来。情人节已经过去，没必要再挂着这些浓情蜜意的东西。 看着大厅终于恢复了原来的干净简洁、整齐大气，江风辰终于抹了抹脸上的汗，满意地点点头。 “徒弟啊，你不要以临时老板的身份偷懒！”这是，柜台后的闵南一边清洗着调酒道具，一边不满地冲着他大喊。 江风辰顿时轻轻笑了几声，回过头道：“闵南哥，我早就已经过河拆桥了你不知道吗？” 闵南冷哼一声，“不知道！” 江风辰正欲反击几句，这时闵南叫了起来，“哟，我就说怎么刚才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你手机一直在振动，我拉开抽屉才知道，你没事把手机扔在抽屉里干嘛？” “我这爬上爬下的，带着手机不方便嘛。”江风辰连忙走过去接过闵南递过来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安一然来电，不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生怕医院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忐忑地接下电话，问道：“一然，怎么了？” “风辰！”终于等到了江风辰接电话，安一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吊着嗓子紧张地问道：“酒吧里有没有什么事啊？你有没有什么事？有没有人去找你麻烦？” 听着安一然一口气抛出一连串问题，江风辰顿时摸不着头脑了，“一然，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酒吧里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刚刚正和他们一起把你昨天挂上去的那些挂画什么的取下来呢。” “噢！”听着江风辰说无事，安一然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刚刚看新闻。那个记者暴露了你的名字，我担心他们的同伙会找你报复，你最近要小心一点。别被他们盯上了。” “新闻？”江风辰狐疑地重复着安一然说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安一然懊恼地敲着脑袋。手臂上伤口的撕裂声令她生疼，“我担心这背后有人在操纵，总之，小心点就是了，没事就不要出门了，知道吗？” 江风辰心底隐隐闪过一阵不安，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安慰道：“凡事往好的方向想嘛，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糕呢，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知道没？这酒吧还等着你回来打理呢。我一个半路出家的，懂什么呀。” 在江风辰的再三安慰下，安一然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一直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好吧，希望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也有些累了，先睡一会。” 挂了电话，江风辰对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继续投入到酒吧的整理当中。慢慢地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安然无恙的过几天之后，竟完全不把它当做一回事了。 这天夜色已晚，江风辰正张罗着准备营业。这时门外悠悠地走进来一个倩影，江风辰回头一看，顿时诧异地张大了嘴巴，道：“一然，你怎么回来？” 安一然脸色有些憔悴，或许长时间待在医院里的原因，肤色也略显苍白。不过，她此时的神情可没脸上呈现出来的颓靡，只见她欢快地笑了一声，心情愉悦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叹道：“哎呀，这医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费了好大的口舌才磨得主治医生同意我回家休养，于是我就跑回来快啦。呼……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欢快。” 江风辰忍禁不禁，“说得好像自己是去坐牢一样。” “我估计呀，坐牢也没这么难受。” “然姐，你可回来啦！想死我们啦！”这时店里的伙计们一窝蜂涌上来，前呼后拥围在安一然旁边，吱吱喳喳地你一言我一眼说的不停。安一然终于受不住了，大吼一声：“你们吵死啦！平时没见你们这么活泼啊。” “哈哈！”江风辰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转身向柜台走去，“你就慢慢享受这种女王的待遇吧。” “江风辰，你――” “请问，哪个是江风辰？”就在这时，酒吧里突然走进来一个小女孩，双手不自在地搓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不断地在众人身上打着转。 店里的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看着眼前这位蓦然出现的青涩的小女孩，全都愣住了，也忘了答她的话。 “咦？”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一然。她轻轻推开围在她旁边的那伙人，站起来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身去温柔道：“小妹妹，是谁叫你来找江风辰的？” 那小女孩指了指酒吧门口，用她稚嫩的娃娃音答道：“是门外的一个叔叔叫我进来的，他说他是江风辰的朋友，想过来找他叙叙旧，但是他不方便进来，就叫我帮忙进来找江风辰。” 安一然顺着小女孩所指的方向望着，酒吧的门紧闭着，两侧流动着的荧光屏慢慢地变幻着色彩，门外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公路上驶过的汽车上的指路灯。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又开始隐隐不安。这些天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她有些害怕，总觉得会有一场巨大的腥风血雨在等着他们。所以，这是要来了么？ 江风辰听着啊那依然和小女孩的对话，心里也闪过一阵疑惑，他在尹市哪来的什么朋友？ 安一然回过头望他一眼，又柔声对那小女孩说道：“小妹妹，谢谢你，你就出去跟外面那个叔叔说，江风辰很快就会出去了，叫他再耐心等一下，好吗？” “好。”小女孩乖巧地应了一声，点点头走出去了。 “你们该干嘛的干嘛去，都围在这里干嘛？”待小女孩一走，安一然顿时板起面孔，冲着那几个愣在一旁的店员们吼了一句。 “呼……”店员们一哄而散，各自忙碌。此时已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他们也要招呼去了。 “风辰……”安一然担忧地望着江风辰，眼睛里尽是掩饰不住的不安。 江风辰隐藏起自己的忧虑，报以她宽慰的笑容，道：“说不定真是的我的那位朋友路过尹市，顺便过来看看我呢，别担心，这些天都平安无事，今天也会的。” “该来的始终会来的，风辰，我陪你一起出去！” 江风辰摇摇头，“你不要再出去冒险了，你就待在酒吧里，若看到情形不对据赶紧报警。现在正在风头上，他们也不敢太造次。” 闻言，安一然也只好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江风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江风辰深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出去，酒吧对面闪烁着的霓虹灯盏晃得他有些眼花缭乱，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尖锐的鸣笛声声声充斥着他的耳膜，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头四处张望着可能人物。 不远处的路灯杆下站着三个壮汉，此时嘴里正叼着一支烟，吊儿郎当地靠在杆上，时不时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他们看到酒吧里有人出来，正四处张望，不禁稍稍走上前几步，问道：“江风辰？” 江风辰吓了一跳，悄悄打量了他们三人，不动声色道：“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哼！”其中一个扭了扭脖子，又松松手腕筋骨，道：“找你干什么？问我拳头吧！”说着就冷不防地一拳打在江风辰的腹部上。 江风辰躲闪不及，被他打得弯着腰连连后退了几步，痛苦地呻.吟一声，还没适应着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另一个人的腿脚又挥了过来。 “风辰！”躲在门后的安一然见此情形，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尖叫一声跑出来，挡在江风辰前面，替他挨下那一脚。那人见突然有个人影蹦出来，心里一个不爽，不耐烦地用力挥着手臂想将她推开，却恰好落在安一然的伤口处，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她原本就没怎么愈合的伤口立即又溢出鲜血来，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衣衫。 “额……”安一然痛苦地沉吟一声，捂着伤口后退几步，却仍下意识地挡在江风辰前面。 “一然！”江风辰惊叫一声，扶着安一然惊慌地连连后退。 那三人见状，也停住了攻击，将他们逼近死角，好暇以整地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其中一个不屑道：“哟呵，倒也挺郎情妾意的嘛。江风辰，要一个小妞挡在你前面，丢不丢人啊？啧啧，要是我，早就羞死了。” “哈哈……”另两个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江风辰紧紧地握着双拳，一双凌厉的双眼狠狠地盯着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安一然的伤势却来越严重，急需医治，却又被眼前的这三人缠着逃不开身，急的他东张西望，试图求助路人。但路上的行人看到这情形，早就吓得躲得远远的了，刚才还川流不息的街道此刻竟空无一人。酒吧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人人都在沉浸在声色犬马的世界中，竟无一人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子，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这会怎么这么怂了？有本事你打呀，打赢我们就可以去救你娇滴滴的美人儿了，哈哈……” 那三人的嘲讽声还在他耳边回响，江风辰一眼不发，双眼血腥般红，紧紧盯着那三人，寻找机会逃脱。 第八十六章 阴谋背后是浓浓的爱 “呜――呜――”就在这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蓦然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听着那忽高忽低的鸣笛，江风辰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总算来了！ 那三人却霎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个道：“警察来了，快走！” “丫的！”带头的狠狠吐了口唾液，不甘地望了江风辰两眼，还是利索地挥了挥手，带着那两人从旁边的街角窜走了。 见那三人走远了，江风辰才松懈下来，低头看着安一然，“一然，你还好吗？” 安一然痛苦地捂着伤口，额上直冒着冷汗，“还……还好……” “我先扶你回酒吧。” 安一然虚弱地点点头，在江风辰的搀扶下慢慢走向酒吧。直到他们进去以后，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手中拿着一个微型播放器，面无表情的脸上戴着的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遥遥凝望着酒吧门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鸢，任务完成，他们没事了。” “谢谢你，你今后多盯着然姐姐一点，别让她再出事了。” “我会的。”那男子挂了电话，又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中。 在酒吧里做了紧急处理后，江风辰又火速地将安一然送往离酒吧最近的医院。医生看过伤势后，顿时沉下了脸，斥道：“伤的这么严重，还不好好养着，不要这手臂了倒也干脆，何苦这么熬着！” 听到医生这番话，江风辰吓了一跳，担忧地问道：“医生，这伤势……” 那冷面医生停顿了一会。又面无表情道：“今后若再出意外，恐怕就要留下后遗症了。好好养着，还是可以完全恢复的。” 闻言。江风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安放下来，连声道：“谢谢医生。谢谢医生，今后我们一定会很小心的，不会再有意外了。” 冷面医生默默点点头，又嘱咐一番，才走出了病房。 江风辰转过头来看安一然，见她脸色有所好转，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道：“一然，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刚刚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再出意外，你的手臂可就有问题了。” 安一然轻轻抚摸着受伤的手臂。淡淡笑了一下，道：“它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若真因此保不住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江风辰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安静的医院隔离了都市所有的繁华与喧嚣。开着的窗有淡淡的风吹进来，卷起了拉在一旁的窗帘。安一然一脸平静地盯着窗外，感叹道：“春天要来了。” 江风辰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窗外是一片景色怡人的休闲区，弯弯曲曲的小道一直伸向远方。路旁两排的风景树在这个早春时节拼命滋长新芽，嫩绿嫩绿的新叶在明亮的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明媚的光。路灯下种着几株杜鹃花，有几朵花苞冒着乍暖还寒的冷意早早地开了花，在清一色的绿野中格外显眼。 他蓦然想起了江城流景公园里的那株杜鹃花，眼眸不禁暗了下去。 “风辰？风辰？” 恍惚间听到安一然在喊着自己，江风辰蓦地回过神来，望向安一然，怔怔地，“怎么了？” “你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你好几遍了都没听到。” “没什么呀，不过是看窗外的景色看得仔细了些。” 安一然不由得噗嗤一笑，“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感怀了？” 江风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去问问医生，看看我能回去没，我不想待在医院里。” 江风辰皱了皱眉头，道：“还是先住一晚吧，就怕……” 安一然连连打断他的话，开玩笑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出事啊？ 江风辰也蓦地笑了，“好吧，我去问问。” 结果自然是答应了，原本就只是伤口复发，稍作处理就行，最主要的还是靠病人自己的悉心休养。江风辰将安一然送回家后便走了，彼时夜已深，孤男寡女的他也不好多作停留，只是再三嘱咐安一然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立刻给他打电话。 江风辰前脚刚走，小鸢后脚就到了。她一进门就冲进安一然的卧室，紧张问道：“然姐姐，你怎么样了？” 安一然刚刚坐下沙发，看到小鸢冲进来，诧异不已，道：“小鸢？你怎么来了？” “我一听到你出了事就赶过来了。然姐姐，你忘了你上次答应我什么了吗？这才几天？你怎么转身就忘了？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安一然沉沉叹了一口气，“谁的性命不是性命？” 听到这话，小鸢顿时皱起了眉头，凝重道：“然姐姐，你变了。” 安一然稍稍抬眸，认真道：“小鸢，江风辰是无辜的，他不过是恰好喜欢了你仇人家的女儿。” 一提及仇人，小鸢眼里顿时露出怨怒的光，双拳也下意识地紧握，狠戾地眯起眼道：“他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撞上了我这个枪口，误伤了谁，我只能说声抱歉。” 闻言，安一然猛地抬眸看她，“那个记者，是你安排的？” “然姐姐！”小鸢俯下身来，紧紧握着安一然的双手，痛心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和江风辰不会有结果的，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因为他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小鸢，就当我求你吧，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安一然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沉沉地往后仰去，靠在沙发椅背上，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么一次。” 小鸢失望地松开了安一然的手，淡淡道：“然姐姐，你真的不后悔吗？” 安一然坚定地摇摇头。 看着安一然的决定，小鸢嚯地站起来，背对着她，道：“以后，江风辰这里由我负责，你不能要掺和进来了，关心则乱。” 安一然猛然睁开眼睛，站起来看着小鸢，道：“这是两回事，你知道我能分得清的。江风辰原本就不在这个计划里，不是吗？而且，你一旦这样做，就会打乱整盘计划，到时候又要重新策划了。小鸢，难道我们做的这些，全都要付诸一流吗？” 小鸢低下头，言语中有些哽咽，“我只是不想你在这个计划里将自己赔了进去，然姐姐，你和安一晋，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安一然走在她前面，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我们都会好好的。不管我对江风辰，拆散苏以素和江风辰原本我要做的一部分，他们终究都不会在一起，那么我喜欢他，也不一定不会没有结局啊。” “你就不担心，有一天他会看穿你的计谋？” “我相信你会处理的很好的，你不是吗？” 小鸢轻轻点头，笑了笑，“我也相信。” “那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说到这个，小鸢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提起来了，道：“不放心，我怎么能放心，你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 安一然狡黠的笑了笑，“只要你能为民除害，处理好那个走私团伙的尾巴，只要江风辰不会有危险，那我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小鸢郁闷地盯着她，“然姐姐，我好像被你设计了。” 安一然毫不掩饰地扬起嘴角，道：“我知道你愿意上这个当。” 2011年2月27日。星期天。2011届高三生考前百日。 这天下午，江城二中的运动场聚集了学校里所有的高三学子，领导们要开一场百日动员大会。 这是一个放飞梦想的日子，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气球。苏以素和班上的同学们拿着油性笔兴致勃勃地在气球上乱涂鸦着。 “哎，你应该写梦想啊！写你想考上哪所大学啊！”李水颜瞥见苏以素只在气球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忍不住吐槽道。 苏以素不禁翻了个白眼，“什么放飞梦想，写了就能实现啊？我还不如用来涂鸦呢，多好玩。”说着又埋头认真描了几笔。 李水颜自觉头顶上有无数只乌鸦飞过，这厮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寄托？什么叫期待？ “同学们！”站在主席台上的领导终于发话了，“离高考仅剩一百天，希望大家坚持住！” 苏以素又忍不住腹诽，又要废话一大篇了。 “在这个放飞梦想的日子，让我们高歌一曲，喊出我们所有的激情与希望！” 音乐随之响起，悠扬的节奏在整个运动场飘扬着，站在运动场中间的高三生跟着音乐的节奏稀稀拉拉地唱了起来，那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惨不忍睹，奇怪的是台上的领导们却一副很享受很认真的样子。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苏以素好奇地附过头去，在李水颜耳边小声说道。 李水颜瘪瘪嘴，“连这个都做不到，还做什么领导？” “也对，”苏以素认可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吐槽道：“这么一个神圣的日子，居然要唱这么神圣的歌，什么《win胜利》？额……太折磨人了。” “我也这么认为。”李水颜很难得地点头表示赞同。 一曲唱毕，领导们轻咳一声，道：“同学们，放飞你们手中的梦想吧！我们加油！” 随着礼花的喷涌，两千多个气球齐齐飘向空中。苏以素仰着头望着这个景观，心里默然祈祷：辰，祝福我吧，我很快就毕业了！ 第八十七章 不会有谁永远属于谁 百日动员大会之后，感觉日子就如飞梭一样飞快了。时间就像杯子里的水，用一点就少一点，就算不用也会被蒸发掉。 三月潮湿天气来势汹汹，春天充满着新生的希望，也弥漫着回潮的绝望。 这天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苏以素一定件事就是跑到窗台去看自己的那盆雪滴花。经过一个月的精心照顾，花种终于长出嫩嫩的新苗，并且以看得见的速度茁壮成长。 “大概很快就会含苞了吧？”苏以素美滋滋地想着。 “苏以素，又在看你的花啊？看多了它厌倦你这张脸了怎么办？”舍长走过来打趣道。 苏以素郁闷地看她一眼，反唇相讥道：“我亲爱的舍长大人，我可是看了你整整三年了，我可不可以厌倦你这张脸？” “可以。”舍长淡然地应了一句，哼着小曲儿转身走开。 苏以素无语地望着她的背影，想到：人家老夫老妻还对着彼此那张脸好几十年呢，又不见人家厌倦。想着又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对着雪滴花自言自语道：“雪滴花，你也不会厌倦我的对不对？” “哟呵，”这时，李水颜也回到了宿舍，刚踏进宿舍就看到苏以素对着花盆在那自言自语，不禁吓了一跳，道：“苏迷糊，你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啊，我也很需要关爱啊。” 苏以素很不给面子地白她一眼，转身就走回自己榻上坐下，道：“李愤青，我以为像你这种愤世嫉俗的人，是不需要人间的关爱的。” 李水颜阴笑着跟着她身后，猛然凑近脸去，道：“难道你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有着一条情感亲疏的纽带吗？你不关爱我，转身我就把你给忘掉了。” “切，”苏以素不屑地扭过头去。“要是真是这样，那我不胜感激。” 李水颜直哼哼，也坐回自己塌上，道：“有空啊，你就赶紧抱抱你家那位的大腿，省得一个不留神，别人就抱去了，毕竟，谁也不会永远属于谁。” 苏以素挺稀奇地看着她，“李愤青。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我们俩的事儿啦？” “我是怕你到时哭哭啼啼地让人心烦！”李水颜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换了拖鞋起身走向洗漱间去了。 苏以素望着她。黠笑道：“我怎么听出了一丝心酸味儿呢？” 李水颜不搭理她。 苏以素自觉无趣，歪着头想了一会，决定给江风辰打个电话，似乎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铃声悠扬地响了几声以后。电话那端终于传来江风辰懒洋洋的声音：“喂，以素？” “辰，你在忙吗？” “没有啊，”江风辰打了个哈欠，“无所事事，就懒得起来。” 苏以素忍不住掩嘴轻笑，“小心睡成猪。” “无所谓啊，猪的待遇挺好的。” “我还能说什么……”苏以素满脸黑线，“你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人发生什么事情？客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啦。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全都掌控在我手中。” “德性！”苏以素笑着骂了一句。 “苏以素，你过来一下！”这时李水颜在洗漱间吼了一句，苏以素连忙应了一声，回头跟江风辰说道：“不跟你说了。舍友叫我呢。” “好，我下次再给你打电话。”江风辰说着就挂了电话。 苏以素疑惑地对着手机，听筒里微微地传来“嘟……”的断线提示声。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辰怎么挂的这么快？以前都是让她先挂的…… “苏以素！！！”李水颜的狂吼又兀自响起。“来啦！”苏以素由不得多想，将手机让榻上一扔就往洗漱间跑去。 尹市。 超市里人迹稀少，大概在这样又闷又热的中午时分里，人们都不愿意出来，偌大的超市只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看起来并不像是要买东西的顾客，他们东逛逛，西看看，悠哉悠哉的，随意得很。或许，他们是为了来吹吹空调，随便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的。 整个超市很安静。安一然左手提着购物篮，右手自然下垂，悠闲地穿梭在一排排的货架之间。她右手臂上的伤经过一个月的悉心调养，已经有所治愈，伤口处结了一个大大的伤疤，还没有完全恢复，偶尔会隐隐作痛，不能提东西。不过，安一然对于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很满足了。 见江风辰挂了电话，安一然微微一笑，道：“你为什么要骗她呢？” 江风辰将手机装回裤袋里，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大概，是怕她胡思乱想吧。人家说，异地恋总是很脆弱的，任何一点小事都会引起猜忌，这时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安一然只是笑笑，聪明地没有接过话。 一个男人，一旦对女人撒了谎，就是要分开的预兆。这句话，是她从《白蛇传》里学来的，当然她从不怀疑这句话的科学性。江风辰愿意因为她对苏以素撒谎，已经足以证明，她在江风辰的心中的位置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了，这让她感到高兴。这个时候，她当然不会去劝他恋人之间要坦诚相对。 逛了一会，安一然篮子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挎着篮子这么久，她觉得右臂有些酸，于是不自觉地放下来，用手提着。江风辰见了，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道：“我来拿吧。” 安一然没有拒绝，歉意地笑了笑，道：“真不好意思，来买点东西还拉着你来。瞧我这手臂，一只手使不出力气，另一只手也跟着偷懒了。” 江风辰下意识地望了安一然的右手臂一眼，她穿着长袖衬衫，长长的衣袖挡住了受伤的位置，不过他知道，那块布料下藏着一记怎么触目惊心的伤疤，想到着，他眼底不禁划过一抹愧疚，黯然垂眸道：“一然，是我连累了你。” 安一然报以一记安心的笑容，道：“说什么呢，全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呀，如果不是我自己多事，也不会有什么事了。所以，你不必自责，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当然要相互帮忙。” 江风辰抬头望着安一然恬淡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心里有种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待他想去探究是什么时，那莫名的情绪早已消匿了。他只得摇摇头，道：“以后你不要再为我冒险了，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伤，我会很愧疚的。” “知道啦！”安一然甜甜地笑着，迈开了脚步向前走去，心情格外的好。 有愧疚，就会有牵挂，不是吗？小鸢，你看，我的投下的筹码并不是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无疑，安一然是聪明的。她的步步为营不着痕迹，并且真心真意。安一然这样的女子确实很引人注目。她温婉大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每一个有着正常审美观、追求观的正常男子，面对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子，或多或少都会心动吧，更何况，在江风辰面前，她还是一个义无反顾为他冒险的人。 四月很快来临。苏以素的学习任务更忙了。 这天课间，苏以素从好好的书堆中抬起头来，望向李水颜，“上厕所去不？” “去呀！”李水颜爽快地应一声。女生们的友情总是很奇怪，她们连上厕所都要结伴而行。 待她们彼此笑呵呵地打着趣回到座位时，苏以素一看到课桌上那堆着的试卷，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哭丧着脸拎起那几张仅仅在上个厕所的空儿就凭空多出来的试卷，郁闷道：“我不过是上了个厕所！” 相比之下，李水颜很淡定地迅速整理好那几张凌乱的试卷，道：“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看来我又高估你了啊。” 苏以素郁闷地不说话。 啊，高考。没等高考的那一天，恐怕她已经累死在题海里了吧？题海战术？嗯……对于她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很懒惰的人来说，题海战术确实能激发她的潜能。 不过，比起她一向不怎么感冒的学习，苏以素更担心另一件事情――后知后觉的她发现，江风辰的态度越来越客气，越来越淡薄！ 是怪她没空理么？在令人昏昏欲睡的英语课上，苏以素一直在托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许久她才摇晃着脑袋否定：他明明知道自己快要高考了，不会因为这样而疏远。 那么就是……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然在她脑海里浮现。苏以素连忙捂住脑袋，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不，不会是这样的，他们的感情这么坚固！ 可是，现实并不因为她的意志而转移。苏以素每每听着江风辰淡淡的，躲闪的语气都异常难受，可是骄傲的自尊又使她拉不下脸质问。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层纱心照不宣地客气着，周旋着。 江箬聆不屑地冷哼两声，“男人都是不安分的动物。抓紧了想逃，放纵就会逃的更快。” “你的陈杰睿呢？”林苒忍不住挤兑她。 “他是特殊的！”江箬聆骄傲地宣布。 “嘁！”这一番话成功地引来两人的鄙夷。 在和谭紫姚聊天儿的时候，苏以素忍不住向她吐吐苦水，谭紫姚沉默了一会后，给她提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你们清明节有假吧？为什么你不去尹市找他呢？” 第八十八章 请赐我勇往直前的力量 “去尹市找他？”听到谭紫姚这句话，苏以素不禁有些迷茫，她又想起了苏域曾说过的举家搬去尹市定居的话。尹市那片她从未踏足过的土地，会和江城一样，让她找到归属感吗？ 爱上一个人，然后爱上一座城。可是如果，那个人已经移情别恋了呢？苏以素有些不安起来。 “对呀，距离是摆在你们面前最大的问题，你去找他，说不定可以让两人的感情升温呢。上一次你们闹别扭，他一回来不是也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而且，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一探虚实。一举两得，多好。” 苏以素还在犹豫着，感性在怂恿着她这么做，可理性又在提醒着她别太冲动。 “你很想见他，不是吗？还有什么借口可以拒绝这样的理由？” 看着谭紫姚发来的消息，苏以素终于做出了决定。辰，我真的很想见你！ 清明节假期很快就来了，苏以素以要复习为借口没有回家。窗台的那盆雪滴花在苏以素的千呼万唤之下也终于冒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临走前她给雪滴花浇了水，满怀希望道：“雪滴花，请赐予我勇往直前的力量！” 雪滴花，象征勇往直前的力量。在家时她一看到这个花语就喜欢上了它。因为，无论是学业还是爱情，她都需要这样的力量啊。 江箬聆和林苒闷闷地靠在门边，望着苏以素忙上忙下地收拾着她的行李，脸上不禁露出些许担忧。 “苏大小姐，你一人单枪匹马的，又人生地不熟，真的要这样吗？” “是啊，”林苒也接着道，“你没出过远门，不要太冲动。” 苏以素抬起头来，盯着她们俩坚定地说道：“人家说。人生起码要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切，这算是旅行？”江箬聆嗤之以鼻。 “怎么不算？！” “箬，看来我们已经拉不回来了，她就一犟脾气。”林苒无奈地摊摊手。 江箬聆望了望林苒，又望了望苏以素，仍放心不下，问道：“要我么陪你一起去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理应由我自己去解决。” 江箬聆只好认命地点点头，却仍放心地说一句，“有事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苏以素默默地点点头。她知道。除了父母和苏以信。最关心的就是她的这两个姐妹了。不是亲人，胜于亲人。 一切准备就绪后，苏以素便满志踌躇地出发了。她知道江风辰上班的那个酒吧在哪里，也知道他在哪里住。她知道他所有的具体地址，她完全乐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如江风辰悄无声息地回到江城一样。似乎他们都爱玩这样的游戏，两个人在一起，是会被同化的吧。 苏以素坐的是夜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就会到达尹市汽车总站。 车窗外灯光朦胧，苏以素眼皮越来越重。入眠的那一刹那，她还在想着：辰。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尹市。 新一天的朝阳缓缓升起。江风辰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的时候了，他迷糊地揉揉双眼，伸了个懒腰，才慢慢从榻上爬起来。他缓缓地走到窗前，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光线。 今天是个好天气。江风辰在心里默念着，隐隐约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灵光。罢了。最后他只得放弃。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江风辰连忙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安一然来电。 “喂，一然？” 那边传来安一然婉约的声音：“风辰，你醒来了吗？” 江风辰点点头，“嗯，刚刚起来，怎么了？” “过两天清明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的一位恩人的父亲，待会你陪我去买祭品好不好？” “好啊，你等我一会，我还没洗漱呢。” “我直接过去找你吧，我做了早餐，给你带过去，然后我们再出去。” “一然，谢谢你。”将风车不由得有些动容，由衷感谢道。 “说什么呢。”安一然笑着挂了电话。 苏以素终于一脸疲惫地下了车。尹市总站人头涌涌，她站在人群中间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像是一个慌乱的孩子，闯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眼光所到之处全是陌生的人，陌生的风景。 “这条路那么熟悉，我有理由相信你也曾经走过。”她忽然想起这句话来。可是，为什么，此刻的她，却只感受得到强烈的陌生感呢？ “呼！”苏以素猛然拍拍双颊，暗自打气道：苏以素，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勇往直前吧！ 穿过拥挤的人.流，苏以素在车站的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才终于神清气爽起来，深深呼了口气顺着人群走出了车站门口。 没有建筑物的遮挡，清晨的阳光向她投来温暖而又有些灼热的光线，她不由得抬手挡了挡阳光，四处辨认了一下方向，终于直奔地铁站，再过二十分钟，她就能见到江风辰了！ 安一然提着早餐一脸甜甜的笑意过来找江风辰。江风辰已经梳洗完毕，正坐在沙发上等安一然过来，几乎是在听到门铃的声音的那一刹那他就站了起来，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安一然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提起手中的保温瓶，道：“香菇瘦肉粥，不要嫌弃。” 江风辰赶紧侧过神让她进来，笑道：“怎么敢嫌弃呢。”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乐意了，“不敢，那就是说，心里还是在嫌弃咯？” “没有没有，”江风辰默默汗颜，连忙解释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姑且饶过你。”安一然保持着浓浓的笑意，将瓶子放在餐桌上，转身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亲自给江风辰盛好。“还好还热着，快趁热吃。” 江风辰自然地接过安一然递过来的瓷匙，道：“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安一然点点头。 江风辰只好自己动筷了。 待江风辰吃好了早餐后，安一然利索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洗好碗筷，回头道：“这保温瓶就暂时放在你这里好了。” “你放在橱柜哪里吧，回头我给你拿过去。” “嗯。”安一然应了一声，这时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望了一眼江风辰，才掏出手机翻开信息。看到信息上的内容，她顿时不着痕迹地扬起嘴角，收起手机走出厨房对江风辰说道：“风辰，我们出发吧？待会晚了太阳就晒了，人也会多很多。” 苏以素这时刚刚出了地铁站，兴冲冲地走在去往江风辰住居的街道上。公路上时不时有车驶过，发出尖锐的笛鸣，路边偶尔还会出现一两辆流动的脚踏车，卖着各种色香俱全的小吃，不过这一切在苏以素眼里都不存在。距离越近她就越紧张起来，想象着江风辰见到她后那惊讶的表情，她不禁“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辰，你会不会感觉到，我已经仅仅离你一尺之遥呢？ 眼看着江风辰居住的小区就在面前，苏以素高兴地笑了一声，正欲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就在这时，小区里悠悠地走出来两个亲昵的身影，苏以素甚至能听到那个男的愉悦的笑声。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下意识地钻到转角里躲着不敢出来，待那两人谈笑的声音越飘越远时她才慢慢挪动着脚步，颤动着从角落里走出来。那两人的背影还在眼前，女的亲昵地挽着男生的手臂，说着说笑，越走越远。 苏以素紧紧地捏着提在手里的背包，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双唇咬得紧紧的，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下一秒，她终于不可抑制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抽泣着，脸上两行清泪无声滑过。 辰，江风辰，你不要我了么？你终于还是不要我了么？ 心里狠狠地抽搐着，痛，真的好痛，江风辰，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啊，如锥心般疼痛。我就在你身后啊，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一眼就好。 可是，那两人却依然手挽着手，一路嬉笑着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苏以素提着背包的手的手心被指甲掐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可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沾满泪水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两个已经模糊的身影，似乎要盯出火来。 是在做梦么？是在梦里吧？是的，一定是的，醒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路边上一辆又一辆的汽车驶过，吹起满天的烟尘，苏以素狠狠地揉揉双眼，努力说服自己只是眼睛进了沙。 她抽泣一声，落寞地转身冲过马路，煞不留神差点撞到了一辆呼啸而过的小车。 “啊！”苏以素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睁开眼却发现，那辆车及时地停在了她跟前，她距离车身仅仅几厘米的距离。 她吊着胆子惊魂未定，司机摇下车窗，伸出头来破口大骂：“走路不带眼啊？想死是吧？” 前方的江风辰听到了那声似乎有些熟悉的尖叫，不禁回过头去遥遥地望了一眼，对旁边的安一然说道：“前面怎么了？好像那声音很熟悉。” 第八十九章 请赐我勇往直前的力量（下） 眼看着江风辰迈开脚步就想往回走一探究竟，安一然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连忙扯住他的衣袖，道：“风辰，不过是个疯子罢了，你看，这过个马路都横冲直撞，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的，怎么会是你认识的人？” 江风辰迷茫地望了一眼安一然，又困惑的望向马路那边，“可是……” 这时，那个差点被车撞倒的身影，弯着腰连连道歉几声，便又冲着跑过马路，走远了。安一然松了一口气，道：“看，人家已经走了，你就不要再纠结了，我们走吧。” “好吧。”江风辰只得转过身来，和安一然离去。只是，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是什么呢？ 厚重的窗帘隔不住炽热的阳光，苏以素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感到她右臂、她的右脸，水分正在一点点流失。南国的阳光，终究是火辣了点。她烦躁地抬起头，不知道谁将头顶上的空调调到了最大，然而她却懒得伸手去调。此刻的体温，一半似火，一半如冰。可是这一半的热，却不能退却她心里的冷意。 8个小时的车程，还剩下一半。 是归途吧，苏以素默默地想。一个人的归途。除了江箬聆和林苒，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她见过谁。 “辰，有些想你呢。”她在踏上回程的车时，给江风辰发了一条信息。 许久，她才收到江风辰的回复：“以素，我也好想你。你在江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要让我担心。” 我自然会好好照顾自己。苏以素冷笑一番，关掉了手机。她的长途奔波，给了她截然相反的意外。一路上她总在想。如果她没有任性跑过来，会不会一切都安好如初。只是，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她还会被瞒着多久。 那么，她是要痛恨还是要感谢？ 江风辰。最可怕的，不是你因为忍受不了异地恋的孤独而移情别恋，而是有朝一日我突然发现你的心从来没在我这里停留过，而那时我已经无法自拔。 在这之前，我以为在面对背叛时，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扇对方两巴掌，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去。可是。原来那都只是以为。江风辰，我原本是一个眼里融不进一粒沙子的人，你知道么？ 就在那一瞬间，苏以素突然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应该长大了。天真和稚嫩、哭闹与撒娇，本来就不是她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有特性。 爱上一个人，然后学会苍老。呵呵。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 苏以素颓废地将行李往衣柜里一扔，便爬上chuang准备睡死过去。 宿舍将近一半的人回了家。清明时节。她们都回去扫墓了，只是苏以素家里并没有清明节扫墓的传统，他们只有在九九重阳节的时候，才会有个盛大的祭祖仪式。宿舍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在。没有回家的舍友们或许都在教室里争分夺秒的学习。 苏以素没有开灯。黑暗或许更适合悲伤与泪水。 她很快适应了宿舍昏暗的光线，她叹了一口气，推开窗，窗外明亮的路灯盈盈地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她未干的泪痕。 江风辰，你在干什么呢？ 苏以素突然疯狂地想念起江风辰来，尽管，她清楚地记得，她曾站在那条喧嚣的街道里，看着他们俩亲昵的背影，撕心般的疼痛。 有所爱，不能割舍。原来，那些所谓的拿得起放得下的混话，都是假的。拿来安慰谁呢？最不能安慰的，就是自己的心啊。 窗台的雪滴花又悄悄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花苞。 苏以素一脸平静地盯着那几个花骨朵，突然有种想掐断它们的冲动。呵呵，勇往直前，雪滴花，这就是你给我的力量么？可是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结果呢？ 似乎有一种黑暗的力量驱使着她，她终于伸出手来，慢慢伸向娇弱的花苞。 “林苒！你快点！想累死我啊？” “我已经累死了，箬……” 窗外蓦然响起江箬聆和林苒的声音，苏以素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她困惑地盯着自己的动作，又望了一眼那几朵雪白的花苞，终于黯然垂眸缓缓地垂下手去。 雪滴花，请赐予我，勇往直前的力量吧。无论这未来的路，是苦楚还是疼痛，我都想要我的爱情。 “咦？素的宿舍窗户怎么开着？我们走的时候都已经没人了。” “大概有人回来了吧。” “可是没亮灯。” 江箬聆和林苒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了窗前。她们一看到苏以素那张颓唐的脸，顿时惊叫起来：“苏以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以素望着她们，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道：“我回来了，就会在这里了啊。” 江箬聆和林苒呆呆地互视一眼，下一秒“呼”的一声窜进苏以素的宿舍，将苏以素架到榻上坐好。林苒顺手开了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令苏以素的双眼有些生痛，她不由得眯着眼睛，轻轻侧过头去，以避免灯光的直线照射。 江箬聆可不管她适不适应，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两眼紧紧盯着她，严肃道：“说，是不是江风辰怎么你了？” 林苒站在一旁也紧紧盯着苏以素的脸庞，等着她的回答。 苏以素又是一阵恍惚，视线在两人身上缓缓扫过，僵笑道：“没……没有啊。” “那你怎么就跑回来了？算算时间，你是刚刚跑了尹市就坐上了回程的车吧？别告诉我你去到尹市就后悔了，不想找他了，这话我不爱听！”林苒一针见血地戳穿她的谎言。 苏以素低着头，不肯说话。 “还有什么好猜测的！肯定是那小子出轨了！我就说那小子靠不住！这才几个月，闫专就翻脸不认人，丫的！”江箬聆猛地站起来，破口便大骂。 苏以素轻轻摇摇头。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嗒嗒地直往下落。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都说眼泪是不成熟的标志。是这样么？那么，如果控制不了眼泪，至少控制住哭泣的声音吧，那样才不会让自己看来那么可怜。 林苒默默地蹲下身去，左手搭在苏以素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道：“素。还有我们呢，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的。” 听到这话，江箬聆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望着苏以素。眼底闪过一丝疼痛，道：“素，别难过，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 “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吧。”苏以素终于开口，“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闻言。江箬聆张开就想说什么，林苒却扯着她的衣角，用眼色示意不用再多说，江箬聆终于收回满肚子的话，道：“好。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起来，太阳还是新的。” 苏以素默默点头。 于是林苒和江箬聆只好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苏以素的宿舍。林苒轻轻给她带上门，默默叹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唉！”江箬聆也跟着叹了一声，“走吧，让她好好调整。” 苏以素又关了灯。她躺在榻上，心里如千万种滋味陈杂。 如果一切的快乐与幸福都源于看不到阳光背后那些丑陋而狰狞的黑暗，这样的幸福你要不要？江风辰，我想告诉你，我不要。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不再是秘密，我是不是就要失去你了？ 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会陪着谁一起白头到老，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可是，她却还是义无返顾地眷恋着这种感觉。温暖，幸福。 她爱，她爱一切曾经或者正在给她温暖的所有人。 静静地翻了个身，她拿出手机开了机。大概，不会有人找吧。 可是，短信的提示声却汹涌而来。 然后她看到了沈北丘给她发的信息还有他的未接来电提醒。 他问，怎么关机了？ 他问，在干什么？ 他问，我寄给你的画收到了吗？ …… 沈北丘的问题接踵而至，只是，此刻她不想回电话，也不想回信息。 沈北丘，原谅我吧，我又任性了。可是，我知道你不会怪她的，不是么？到最后，最chong她的那个男子，居然不是她的恋人。呵呵，多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沈北丘又打电话来，她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她默默地不说话，他也不问她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回电话不回信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说：“以素，等云乡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给你寄去一张雪景好么？在雪里写上你的名字，写上……江风辰的名字。” 她愣了愣，苦笑一番，装作无所谓地答道：“为什么要写上他的名字？属于我的第一片雪，一定要是我自己的，我才不要和别人分享呢！” “好好好，你个精灵鬼。”沈北丘在那头笑了。 “嘿嘿。”她也附和地笑了两下。 沈北丘，我有我不想说的秘密。以前我不知，可是现在她明白了，爱情，不过是左手伸出蜜饯，右手藏着刀。各自捧着电话对着话筒说着我爱你，心里却各怀鬼胎。考验的，不过是谁比谁更能欺骗谁。 江风辰，如果我隐忍一下，你是不是就会陪我一起到老？ 是谁的秘密，就让它烂在谁的心里吧。抹把脸，转过身，露出笑，谁愿管这笑里有没有藏刀。 第九十章 凄凉里盛开的银莲花 当新一天才刚刚蒙蒙亮时，苏以素就已经从睡梦中醒过来，刚睁开眼睛便发现睡在隔壁的李水颜正探过头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苏以素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从榻上跳起来，大喊道：“李水颜！大清早的你干嘛？要吓死我了！” “嘘！”李水颜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小点声，你醒了，别人还没醒呢！” 苏以素心虚地环视了一眼宿舍，发现其他人都微微地翻了个身，看样子已经被她吵醒了，不禁弱弱地缩了缩脖子，私语道：“你干嘛！” 李水颜无辜地耸耸肩，道：“我只是好奇你为嘛可以睡得这么久，正准备看看你还有没有呼吸来着。” 苏以素无语地翻翻白眼，决定不搭理这个另类，自顾自地起身，拖着拖鞋洗漱去了。天色还早，朝阳的影子忽隐忽现，微弱的光线斜斜地从窗户射进来，暖暖的。苏以素一边刷着牙一边盯着窗外那面高高的影迹斑驳的红砖墙，心里默念着：新的一天来了，昨天将永远成为过去！ 待她慢吞吞地换好衣服的时候，林苒和江箬聆从门外风一样地闯进来，逮着苏以素就说道：“素，我们去爬山吧！！” 听到这话，苏以素差点没呛到，“你们发什么神经！这什么天？去爬山？我可不想热汗淋漓地喘着气爬回来。” “时间还早呢，这个时候最适合晨运了！”林苒道。 苏以素给自己找借口，“我……我还没睡够呢！” 江箬聆一双美目将苏以素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才鄙夷道：“没睡够，你起这么早干嘛？换了睡衣干嘛？” “我……我……” “哎呀，别磨磨蹭蹭，快走！”江箬聆不耐烦地打断苏以素的话，和林苒一人一边配合默契地将苏以素架出宿舍。 走廊里顿时传来苏以素鬼哭狼嚎的声音：“嗷！你们好歹让我拿个手机！”好在她吸取了刚才的教训，并没有吼多大声。不然，她们恐怕就要接受整个楼层的口舌之礼了。 江箬聆和林苒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苒道：“爬个山带什么手机，我们都没带。” 手机，不过是用来联系不在身边的人的。眼不见为净。不拿着就没有念想。她们绝口不提江风辰，亦不问苏以素究竟遇见了什么样的意外，她们只用自己的行动。默默地陪着这一个习惯将伤害隐藏在心底的人。她们都懂，疼痛，说一次就会复习一次。有时候，最大的关心，就是不要关心。 三人坐着车风风火火地到了生态东园山脚下。此时太阳依然没有出来，天色已经大亮，浓浓的迷雾散去，露出了山麓原有的面目。公园里已经聚满了早起的老人，这些退了休的老人们每天都会来这里锻炼。哪怕只是散散步。 “我们跑上去吧！”江箬聆大吼一声，不等剩下的两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江箬聆！谁允许你先跑了？”林苒也叫了一声就跟了上去。 剩下的苏以素无语地望着瞬间就踏上了阶梯，越跑越远的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追了过去。其实她什么都懂。这两人也不过是在竭尽全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罢了，殊不知，一夜的安眠之后，她早已自动过滤掉了那些不愉快的心情，尽管。昨日那一幕依然那么清晰。 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孩子，好，也不好。可是这一刻，她很庆幸自己可以做到这一步。 三人一口气便冲上来半山腰，一路上来总有些爷爷奶奶地向她们投来赞赏的眼光。因为年轻，所以可以肆意挥霍体力。 “我……我不行了……”苏以素走在最后，终于喘气吁吁地停下来，一手扶着阶梯旁的铁索，一手捂着腰，上气不接下气道。 江箬聆和林苒也停了下来，江箬聆一把抹过脸上的热汗，大口大口地喘了气口气，待呼吸平缓了一些才走到苏以素面前，不屑道：“这跑了这么一点，苏以素，你体力还待提高啊！” 林苒微微喘着，不给面子地戳穿她的谎言，笑道：“你不也一个样，要不是苏大小姐一直在后面追，恐怕你早就跑不了了吧？” “好呀！江箬聆！”闻言，苏以素顿时佯怒道，“你竟然害我无辜地多跑了这么长的时间！” 江箬聆淡定地挑挑眉，“我这是为了你的锻炼着想。” “哼！”苏以素不领情地冷哼一声。 三人略作歇息后，又继续向山顶进攻。不过，这回她们是悠闲地走上去的。山顶上只有她们三人在，大概那些晨运的人都只在走到山腰上就下山了。 山顶的视线很宽阔，站在边缘顺着山脚的另一边望去，可以看到典型的盆地景观。那里的农家炊烟袅袅，大概在做着早饭。碧绿的田野在微风的吹拂下如一片彼起此伏的海洋，，绿色的波浪层层追逐着，好不惬意！ “好美！”苏以素由衷地感叹一声，“我就喜欢这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没有城市的喧嚣，尘世的纷扰。” 林苒忘了她一眼，淡淡道：“等我们工作了以后，你可以买一间远离尘嚣的小别墅，过着你‘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 “好极了！” “我们对着山脚喊一声吧！”江箬聆兴致勃勃地提议着。 “好呀！”苏以素了林苒拍手叫好，“喊什么？” “自然是高考呀！” “还有我们的友情。” 于是，在那一个有着微风的晨曦，三个小女生对着炊烟袅袅的小村庄，竭尽全力地喊出了她们的期望：“高考顺利！永远在一起！！” 待她们下了山的时候，太阳的温度已经开始灼热了。山脚下晨运的人们已经散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凉亭里乘凉，谈笑风生。有些人正坐着车从喧嚣的市区里赶来，有些人正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繁忙的生活节奏里去。 苏以素摸摸肚子，非常煞风景地说了句：“有些饿了。” “那我们吃早餐去咯！”江箬聆愉快地宣布下一个行程，拦了一辆刚刚送来新的一批游客的三摩车，离开生态公园。 早餐店对面是一间买十字绣的小店铺。苏以素一边吃着早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十字绣店铺里满目玲琅的成品，道：“待会我们去对面看看好不好？” “苏大小姐发话，能说不好吗？”林苒作出一副恭敬的表情道。 十字绣的老板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她穿着素雅的民族风长裙。乌黑的长发梳在脑后。挽着一支檀香木簪。她的笑容恬淡而文雅，有那么一瞬间，苏以素几乎要误以为。她是一个民国走出来的女子。要是我有她一半的气质就好了，苏以素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眼光随意一瞥，她便在无意间发现了一幅素雅的花，如眼前这位温婉的女子一样素雅。苏以素不由得取下那副十字绣，问身后的老板：“这是什么花？” “银莲花。”那女子笑着答她，婉转的声音如她的气质一样令人安宁。 “银莲花？”苏以素默默地重复着她的话，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千万种思绪。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从未听过却让她怦然心动的花。 “银莲花的花语是失去希望、渐渐淡薄的爱。它的花语源自希腊神话，传说，银莲花是由花神芙洛拉的嫉妒变来的。芙洛拉嫉妒阿莲莫莲和风神瑞比修斯恋情。于是把阿莲莫莲变成了银莲花。还有一种说法是，美神阿芙洛狄忒所爱的美少年阿多尼斯，在狩猎时被野兽所杀，他胸口中流出的鲜血就变成了银莲花。因此，银莲花是一种凄凉而寂寞的花。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那么的美好，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甜蜜的。也许，你的爱情是那么的凄凉，也许，你所爱的人爱的不是你而是爱着别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可以送银莲花给她或他或是给自己。只有懂得寂寞凄凉的人，才能理解别人的寂寞与凄凉。” 听着老板略带着凄楚的介绍，苏以素不由得有些酸楚，眼眶开始泛红。江箬聆见状，连忙拉过她，道：“走吧。” 苏以素却甩开江箬聆的手，对老板说道：“我就要这幅。” “素，你哪来的时间呀？”林苒连忙阻止，事实上她哪里是怕苏以素没有时间，她是怕这个傻姑娘触景伤情啊！ 苏以素却倔强地摇摇头，买下了那副十字绣。 只有懂得寂寞凄凉的人，才能理解别人的寂寞与凄凉。江风辰，你寂寞么？你凄凉么？你，你过的很好。凄楚的那个人，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回了宿舍，苏以素赶走那两人，翻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决定给江风辰打个电话。有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终究是要面对的吧。 “喂？”这一次江风辰很快就接了电话，迷迷糊糊的声音，似乎还没睡醒。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苏以素刚刚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瓦解了。江风辰，如果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会一直陪着我呢？ “以素？”见对方不说话，江风辰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手机屏幕，才发现是以素打过来的，不禁疑惑地又叫了一句。 苏以素回过神来，强笑了一声，道：“辰，对不起，我打扰你休息了。” “傻姑娘，”江风辰沉溺地笑了一声，“只要是你，什么时候打过来都可以。” 苏以素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辰，我也好希望真的是这样。 “以素，你怎么了？” “没呢，”苏以素扯出一丝笑容，假装不经意道：“我昨天和江箬聆和林苒去了海边玩，你呢？” “哎，我的生活哪有你们那么多姿多彩啊，晚上上班，白天就用来补足睡眠。前天晚上酒吧很忙，忙到很晚才回来，白天睡都睡不够呢，哪来的时间去玩啊？” “是……是吗？”听到这个答案，苏以素终于忍不住默默地留下两行清泪。 第九十一章 要伤就伤得彻底些吧 苏以素不知道她是怎样挂掉电话的，她只记得，直至她按下借结束通话的那一刻，江风辰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呵呵。除了冷笑她已经不知道还能作出什么表情。 手机里突然有qq新消息的提示音传来，苏以素稍稍调整一下心情，打开qq。 “嘿~小妞，你又隐身了是吧？” 谭紫姚俏皮的表情在聊天页面里一闪一现，苏以素叹了一口气，回道：“是啊，又隐身了。” “嗯？？”谭紫姚从这句话里感觉出来一点异常，“怎么了？心情不好？” 苏以素摇摇头，“没呀。”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江风辰对吧？哼，上次我去酒吧看到他和那个安一然就觉得他们之间没那么简单，果然被我猜中了吧！哼，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谭紫姚发来的纷纷的一段话，苏以素蓦然怔了一下。安一然……那个她意识里温雅端庄的女子，果然要来夺走她的幸福了么？多好的天时地利啊，恩情，温情，朝夕相处，步步蚀心。呵呵！ “我去帮你抢回来！” “抢？”苏以素又愣了一下，“怎么抢？” “我搞破坏去呀！安一然不是喜欢当小三么？那我当小四去，然后再把他给甩了！” “噗……”看到谭紫姚这句话，苏以素忍俊不禁，转念间又有些忧郁，“他要是有那么容易变心，那我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哪能呢，等他历经沧桑。就会发现谁才会对他最好的人呀。” 所以，我就只能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回头么？要是，他越走越远呢？ 苏以素终究还是阻止了谭紫姚。是谁的不是谁的，都有定数的吧，很多事情，并非区区人力所能改变的。 下午的时候，苏以素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里突然有一条新短信进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惊醒。 “您好，申通快递，请现在带着证件到校门外领取。” 又有快递？苏以素不禁皱了皱眉，满脑子的疑惑。哪来的这么多快递？ 一路狐疑地走出校门外，她又看到了那个清瘦的快递叔叔，上一次沈北丘寄裱画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叔叔呢……噢！沈北丘！苏以素脑海一道灵光闪过，貌似昨天沈北丘还问她有没有收到他的画？ 利索地签了名，苏以素拿着包裹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忐忑不安地拆下包装。果然，一幅装裱精美的水墨画呈现在她眼前。 只是……画中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苏以素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蓦然记起是当日沈北丘邀她当画中模特的时候，她跑到听亭心湖边和几个小孩戏水的那一幕。画中被她拂起的水珠点滴清凉，她蹲在连廊上，侧着身体泼着湖中的水花，脸上天真烂漫的笑，生如夏花。 大概，那样的笑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脸上了吧？苏以素幽幽地叹了一声。人的一生，总是要地跌跌撞撞地成长。然后在疼痛中学会收起自己的天真稚嫩。 收起愁绪，苏以素兴冲冲地给沈北丘打电话：“沈北丘。画我收到啦！你什么时候又画了这一幅？” “回了学校以后。我拿了这幅去参赛，得了奖才敢给你寄。” “哇！获奖了耶！什么奖什么奖？” 沈北丘却笑而不答。 苏以素一下子就没了兴致，“没义气，这都不肯说。” “实在是区区小奖，不敢炫耀。” “哼，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得到，现在百度一下什么没有？”苏以素赌气道。 “那就烦劳您老人家了。” “沈北丘！！！！”苏以素的声音响彻云霄。 和沈北丘听完电话，苏以素拿着裱画细细琢磨了好一会以后，又沉沉睡过去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心情，比较适合死睡过去吧。 待她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还没睁开眼睛她就闻到了浓浓的饭香，一睁眼就看到林苒提着用塑料袋装着的饭盒。 “林苒！”苏以素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你太了解我了！我正好饿了！” 林苒一个白眼抛过去，“我还以为你真不用吃了呢。” 苏以素笑嘻嘻地接过饭盒，摊开小桌子放好，道：“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 “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林苒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嗯哼。”苏以素挤出模糊的冷哼。 吃过饭，苏以素便很不道义地将林苒推出宿舍，因为，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件事，只能她一个人在场。 她拿出手机，深深地呼吸两下，艰难地平息剧烈跳动着的心跳，才慢慢地拨通了江风辰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她能清晰地听到那边颓靡的音乐。酒精、音乐、骰子，还有各种她这个门外汉所不能想象的娱乐，声色犬马的生活一复一日地在酒吧里上演着，校园里的她离这种场景永远很远，很远。 “喂？以素？怎么啦？” 苏以素努力扯出灿烂的笑容，高兴道：“辰，我刚刚收到了一个快递，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沈北丘寄来的画！就上次我和他去流景公园呀，给他当模特，他就拿去参赛了，结果拿了奖呢，很厉害对不对？懂画画的男生真好。” “沈北丘？流景公园？”一听到这个名字，江风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神秘号码发来的照片，沈北丘搂着苏以素的腰，两人相互对望着，亲密而深情。一想到这里，浓浓的醋意油然而生，说出来的话也变了味儿，“是呀，沈北丘很厉害，我什么都不是。” “辰，你说什么呢？我只是……” “你只是当着我的面夸赞别人而已，我知道。”江风辰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长长的走廊时不时有一伙人醉醺醺地走过，他蓦然觉得有些烦躁。 “辰，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我所遇到的点点滴滴！” “以素，我好累了……”江风辰垂下眼眸，“不想听你说别人的故事。” “江风辰，”苏以素冷笑着，“什么叫做别人的故事？除了你和安一然都是别人？包括我？好，在我心里你们也是！你可以和别人打情骂俏，我为什么就不能？江风辰，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你那点小伎俩可以瞒住我！” “一然？以素，你在胡说什么？我和一然只是朋友！” “一然一然，叫得倒是亲密！” “以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风辰，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早点说啊，拿什么以前现在来当借口！” “以素，你需要冷静一下。”江风辰叹了口气，心里却越来越烦躁，也许，他也需要冷静，“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说着不等苏以素作出反应就挂了电话大步走出了走廊。 “嘟……”听筒里蓦然传来结束通话的提示声，苏以素缓缓放下手机，黯然垂眸。江风辰，在你心里，此刻的我一定很像一定不可理喻的泼妇对不对？可是这一战，我又输了。我没能引起你的醋意，却撕毁了我自己。 爱情是什么呢？始终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始终不懂爱情的含义。原来一直以来我真的只是在不懂装懂。 江风辰沉着脸回到柜台，一言不发。闵南看着他一脸的烦躁，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怎么才听了个电话回来就这样了？谁惹你了？” 江风辰无声地摇摇头，不愿多说。 闵南只好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嘿！江风辰！”这时，谭紫姚又从门外窜进来，径直走到柜台前，冲着江风辰欢快地叫了一声。 江风辰闻声抬起头来，见是谭紫姚，不禁露出惊讶之色，问道：“谭紫姚？你怎么又来了？” 谭紫姚不高兴地扁扁嘴，“你不欢迎我来啊？” “这里确实不适合你来。”江风辰如实答道。 谭紫姚眼珠子骨碌一转，手肘撑在桌上，笑嘻嘻地说道：“江风辰，你女朋友呢？今天怎么不来赶我了？” “我女朋友？”江风辰一阵茫然，过了好一会才意识过来谭紫姚指的是安一然，“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谭紫姚投去怀疑的眼光，“那你女朋友是谁？” 江风辰脑海里闪过苏以素纯真的笑脸，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谭紫姚见状，不禁更感兴趣了，问道：“江风辰，你的理想型女生是怎么样的？” “理想型？”江风辰歪着头想了一会，答道：“自然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 “还要文雅大方，楚楚动人？” 江风辰意外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谭紫姚不屑地撇撇嘴，“因为安一然就是这样的人嘛。江风辰，刚刚还死活不承认，这回露馅了吧，啧啧，我太聪明了。” 看着谭紫姚一脸得意的神情，江风辰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在发生着变化。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女孩……你怎么又来了？”这时，安一然招待完了那边的老顾客，得空走过来看一眼，见谭紫姚在，不禁好奇地问道。 谭紫姚眼里闪着精灵的光，抢先答道：“在研究哪类女孩才入得了江风辰的眼睛呀。” 第九十三章 情迷意乱被酿苦果 小鸢在探访安一然后便又投入了紧张的备考之中，无暇顾它。于是安一然也渐渐忘记了当日小鸢对她说的话。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不痛不痒地一天天过去了。 这天正是周末，上班族们煎熬了一周后终于得到放松的机会，所以酒吧里的客人也出奇地多。夜幕低垂，华灯闪烁，安一然正在酒吧里忙活，忽然接到小鸢的电话，“然姐姐，你快回来！” 听着小鸢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安一然不禁心头一紧，也顾不得手里头的活儿了，“小鸢，你怎么了？” “我在你家里呢，你快回来！呜呜……” 关心则乱，安一然一听到小鸢出事便慌乱地抓起包包就要往家里赶，也无暇思考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一旁的江风辰看到安一然急冲冲地走出来，问道：“一然，怎么了？” 安一然虽然紧张地急着回去，但听到江风辰这样问，还是简洁地将小鸢的事情告诉他。 “可能出什么事情了，我陪你回去，也好一个照应。”江风辰皱着眉头道。 安一然想想也对，万一小鸢出了什么事需要送去医院，她一个人也是无法应付过来的。于是两人匆匆交代闵南一番，便急急出了酒吧，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在安一然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风风火火地往家里赶，可是安一然却依然如坐针毡，双手紧张地握着。生怕小鸢出了什么事。 江风辰看在眼里，轻轻安慰道：“一然，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安一然望着江风辰，默默地点点头，心里稍稍安定一点，可是那紧握的双拳却握得更紧了。 “小鸢！”下了车安一然便匆匆地爬上楼，“嘭”的一声打开房门的同时紧张地叫了一声。 可是。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门窗关得紧紧的，连窗帘都被拉下，密密地挡住了外面的世界。 “小鸢！”安一然脸色刷的一声就白了，慌乱的身影在客厅、房间、厨房里乱窜，可就是找不到小鸢的身影。“小鸢呢？”安一然无助地扯着江风辰的衣袖，颤抖地问道。 江风辰相对比较冷静一点，小鸢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个安一然常常挂在嘴边的却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已。人类的情感总是吝于施舍给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但是安一然的情绪感染着他，使得他也不由得担心起来，看到安一然这个样子。他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慰道：“说不定她没什么事就先走了，你先给她打个电话看看，问问她现在在哪里。” “哦！对！”安一然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连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江风辰站在一旁，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味，可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刚刚急着寻找小鸢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会静下来，却蓦然觉得自己身上有种强烈的燥热之火上下窜个不停。他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试图压制住此时心中的灼热不安。 安一然打通小鸢的电话不久便被挂掉，她疑惑地盯着手机屏幕，想不通小鸢究竟去了哪里。还要挂掉她的电话。感觉到旁边的骚动，安一然抬起头来。发现了江风辰的异常，不禁问道：“风辰，你怎么了？” “不知道，总觉得这里的空气怪怪的。” “空气？”安一然皱皱眉，这才发觉空气中似乎真的有种怪异的气息，正疑惑不解，手机里突然传进一条新短信，她顾不得疑惑了，连忙打开那条新短信。 看完小鸢发来的那条短息，安一然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了下来。空气中的气息越来越浓，她也渐渐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适，不禁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一旁烦躁不已的江风辰，犹豫了一下后，她悄悄锁上了房门。 新一天的太阳冉冉升起，江风辰在一阵悦耳的鸟叫声醒来，他如往常一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有些不对劲的摆设，江风辰不禁皱了皱眉，蓦地坐起身来。 旁边忽然有个人翻了个身，他心底一紧，慢慢地转过头去，才发现安一然睡在他旁边，而自己，光着身子！ “一……一然！”江风辰下意识叫了一声，心里千万种情绪奔涌而上。他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关于昨晚的记忆竟犹如被人抽去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出来了。 安一然似乎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江风辰光着上半身坐在旁边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被角，缩了缩身子，慌乱地问道：“风……风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然……”江风辰黯然垂眸，沉沉地叹了一声，心里涌上一股沧桑。眼前这情形已经足以让他明白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一然也意识过来，眼眶顿时红了，紧紧咬着双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是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她此刻的悲痛与不安。 江风辰紧紧握着的双拳蓦然松开，他又慢慢地躺了回去，隔着雪白的被子轻轻搂住颤抖着的安一然，下一秒，他听到了他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沧桑的声音：“一然，我会负责的。” 安一然颤抖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四月的尾巴悄然而逝，五月轰轰烈烈地来临。离高考仅剩一个月零6天。 苏以素纵使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开始紧张起来了。忽低忽高的成绩连她自己都觉得悬，班主任找她谈了好几次话，每次她从办公室出来，望着阳台上的那一枝枝垂下楼去的零零落落的三角梅花瓣，心里都莫名地涌起一丝伤感，临考前的紧张也愈发强烈起来。 这天晚自修已经结束了很久，苏以素刚刚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从教室射出来的灯光映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又落在阳台上的三角梅上。教学楼里有些冷清，每间教室里都稀稀疏疏地坐着十几个人埋头苦读。越临近高考，和苏以素一样成绩不上不下又起伏不定的学生们就越不愿意待在教室里了，尽管，他们也和所有准考生一样紧张不安。 “以素！”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苏以素愣愣地回过头，看到有些时日不见的莫梓林正向她走来。 “梓林？你还在教室啊……”苏以素感叹不已，她还在这里，是因为班主任孜孜不倦地在做她的思想工作不让她走，而莫梓林？估计是学到现在吧、差距啊差距…… 莫梓林尴尬的挠挠头，答道：“刚被班主任请去喝茶了，才放我出来。” 好吧，高估你了。苏以素哭笑不得，心里暗暗自嘲一句，才问道：“你又惹什么事儿了？” “什么叫做又啊？我只不过是……哎，算了，不说了，一言难尽。诶？你不也没走，嘛，这么勤奋啊，学到现在。” “额……”苏以素脸上也露出些许尴尬，“成绩太懒，也被班主任请去喝茶了。” “哈哈哈……”莫梓林不厚道地笑了起来，“所以说，这世界对我还是挺公平的，看，老天爷怕我孤单，就顺带也把你带上了。” 苏以素无语地瞪他一眼，“那可不同，你是因为做错事，我只是被叫去开导的。我的茶，可比你的茶好喝得多了！” “哎，以素，我已经这么惨了，你就不要再拆穿了吧……” 苏以素微微一笑，“孩子，面对事实吧。” “好吧，”莫梓林无所谓的耸耸肩，本来他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苦日子呀，我们在同一幢楼上课都已经好久不见了，好怀念高一高二的生活，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一起，大街小巷地逛，多惬意。” 苏以素忍不住啐他，“等你毕业了，怎么逛都没人管你了。” 莫梓林望着苏以素，狡黠地笑了一声，道：“我猜，在我们这么多朋友当中，最期待毕业的就是你了吧？” “为什么啊？” “因为，那样你就可以结束异地恋了呀。” 听到这话，苏以素耳根蓦地红了，倔着一张脸笑骂道：“好你个莫梓林，你也来笑话我。” “苏大小姐，看来你还活得好好的呀，我还以为你这茶喝得已经双腿发软，口吐白沫了。”这时，楼梯口里远远地又传来林苒戏谑的声音，苏以素和莫梓林双双回过头看她，前者疑惑问道：“苒，你也没走啊。” 林苒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得知你又被班主任请去了，怕你小心脏受不住，所以好心留下来等着打120。” “去你的！”苏以素伸手朝着林苒头上就是一记爆栗。 “好啦，回去吧，教室快熄灯了。”莫梓林笑了笑，及时扼住她们的打闹。 回去的路上，苏以素接到了江风辰的电话。林苒默默地翻了翻白眼，松开她挽着苏以素的手臂的手，加快脚步走了。 苏以素窃笑着望着林苒的背影，按下通话键，欢快地说道：“辰，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最忙的时候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第九十四章 一出似真似假的戏 听到苏以素欢快的声音，江风辰不禁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这晚他没有去酒吧，胡乱找了个理由留在家里。越临近高考他的心情就越烦躁起来。他知道，高考的结束对他和对苏以素意味着什么。可是，残酷的现实又逼得他不得不早早作出决断。 长痛不如短痛。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她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江风辰心里隐隐作痛，开始恨自己糊涂，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辰？你怎么了？”见江风辰久久不说话，苏以素不禁有些疑惑。这样古怪的他貌似并不少见？ 听到苏以素疑惑的问话，江风辰才回过神来，愣愣地对着听筒，许久才道：“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这样的回答苏以素始料不及，不禁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后花园里的路灯再一次寿终正寝，只靠着从宿舍楼射下来的灯光和淡淡的月色照明的小道有些昏暗，道上时不时有脚步匆匆的女生们从她身旁经过，往宿舍里赶。 苏以素站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目光幽幽地望着远方，许久才答道：“辰，好想你。” 江风辰顿了顿，强笑了一声，装作轻松道：“那，你今晚记得梦到我噢。” 苏以素‘噗‘的笑了，“才不梦到你，那样你岂不是要很得意了？” “那……我也梦到你好了，这样可公平了？” 苏以素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江风辰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好了，以素，宿舍也快熄灯了吧，你赶紧睡去吧，晚安，好梦。” “晚安。”苏以素惆怅地挂了电话。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电话的那头，江风辰比她更惆怅。 他拿着手机，久久地站在窗前，夜晚的风呼呼地吹过，为这个炎热的初夏带来一丝的清凉。可是，这样凉凉的风终究无法吹散他心中的苦闷。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分手的话他始终说不出口，走到这一步，是他最不愿意面对也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以素。原谅我走一步算一步吧…… 最后，他只得安慰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苏以素复习高考。 一切。就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吧。 五月的高温如火如荼地席卷着大地。高三的每间教室后面都洋洋洒洒地贴着各种各样的高考励志标语。苏以素的语文老师是一个毛笔字大家，班长特意去买来了红色的纸张，剪裁出一张长长的条幅，央求老师赐予“不复习，有茶喝。”几个大字，贴在黑板上方最显眼的地方。以鞭策想偷懒的同学，这其中，又有一个苏以素。每当她想发呆的时候，托着下巴无意间扫过那几个大字，顿时觉得身上有一股寒气流窜而过。全身抖了抖便立刻专心投入复习当中――没办法，语文老师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总令人不战而栗。 江风辰借名不打扰苏以素复习减少了联系她的次数，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样一个纯真的她，听着她快乐的声音只会增加自己的罪恶感。于是他选择了最无奈的却最有效的方式――逃避。 尹市的夜晚永远是这么繁华喧嚣的，可是，江风辰却越来越读出来这种喧嚣背后的孤独了。“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安一然和江风辰的关系日益密切，准确的来说，是安一然对江风辰更好了。她心里早已认定的江风辰这个人，而两人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需要再顾及些什么。有美人如此殷勤，江风辰毕竟不是柳下惠，渐渐地对安一然的感情也日益浓厚。有时他也不禁迷茫，一个人的心，真的装得下两个人么？如果不能，那么对哪个的感情才是真的呢？ 可是他不知道，江箬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下过定论，“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一样，一颗心分成若干分，每一份装着一个人，面对着谁，就掏出属于谁的感情。男人，都是花心的动物。那些所谓的专一，只是因为他们还没遇到另一个能够让他再次动心的人罢了。” 又是一周周末，谭紫姚又兴致勃勃地跑到酒吧里来。 江风辰一看到满脸春风得意的谭紫姚，心里顿时有些纠结，道：“谭紫姚，你不用复习高考啊？怎么看你这么悠闲？” 谭紫姚一脸的不在意，道：“高考什么啊，小菜一碟啦，怎么可能难得到我。” “额……”江风辰有些无语，第一次听人有人说高考轻松啊。这小妞真有这么厉害？ 谭紫姚似乎看穿了江风辰的心思，不满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啊？” “信信信，当然信啦。”江风辰赶紧赔笑。 “你们又在说些什么呢？”身后蓦然响起了一声温婉的声音，谭紫姚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到安一然微微笑着看看款款而来，顿时愣了一下，目光无意间从她脖子间瞥过，却诧异地发现她戴着的那个玉坠出奇的眼熟，不禁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盯着她脖子的那个玉坠颤抖着问道：“安一然，你的这个玉坠，从哪里来的？” “你说这个？我从小就戴着的呀。”安一然解下戴在脖子上的玉坠，疑惑地问道。 谭紫姚猛然抢过她手中的玉坠，放在手心细细观察起来，待她看到玉坠上熟悉的图案时，顿时潸然泪下，哽咽道：“堂姐！” “堂……堂姐？你在说什么呀？”安一然被她突然的异常反应吓了一跳，狐疑地收回玉坠，惊讶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中探索出答案。 江风辰彻底被这一幕搞懵了，怔在一旁说不出话。这……这上演的是什么剧情？ 谭紫姚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喜极而笑，从自己脖子上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挂坠，取下来道：“看，我们的玉坠是一模一样的。你那块上面刻着“然”，我的这块刻着“姚”。当年我们父辈叫人特定制定给我们的，一人一条，后来不知怎的，伯父就戴着你们姐弟俩悄无声息地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说到这里，谭紫姚又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哽咽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安一然被这消息吓呆了，愣愣地盯着她，激动？悲伤？疑惑？感叹？她已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了。 一旁的江风辰最先反应过来，推了推愣住的安一然，高兴道：“一然，你又多了一个亲人呢，你应该高兴啊！” 安一然懵懵地望了一眼江风辰，又紧紧盯着喜极而泣的谭紫姚，脸上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 “堂姐！”谭紫姚哭着叫了一声，扑进了安一然的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就在我眼前，我竟然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安一然冷静地推开谭紫姚，平静道：“你认错人了吧，我们的姓都不一样，更何况，我从未听我爸爸说过，他有个弟弟，又没听他说过这个玉坠的故事。” “可是，这两个玉坠怎么解释？”谭紫姚不甘心地对着玉坠问她。 安一然苍白着脸摇摇头，“我不知道，碰巧吧。” “堂姐！”谭紫姚伤心地望着她，“你心里明明知道，你就是我堂姐，我就是你堂妹，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江风辰见事情有些难以控制，连忙拉开两人，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冷静一下，这事情一下子也无法论证，不如大家都先回去可好？好好想一下以前的事情，等冷静下来了我们再来说这个事情。” 谭紫姚黯然垂眸，听话地点点头，道：“堂姐，我明天再来找你。”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待谭紫姚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安一然愣着的身体一下子瘫了下去，将风车手疾及时扶着她，担忧地问道：“一然，你没事吧？” “没……没事……”安一然脸色非常苍白，却只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回去。” “我送你。”将风车实在不放心这样的安一然。 “不用了，我可以，没事的。”安一然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镇定地笑了笑，便轻轻挣开江风辰的双手，摇摇地走出了酒吧。 江风辰一脸的担忧，终究还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回到了柜台。 这时候柜台前并没有客人，闵南轻轻撞了撞他，好奇地问道：“刚刚你们和那女孩在说什么？这么激动，还搞得两个人都哭着出去了。哎，争风吃醋啊？” 江风辰无奈地瞪他一眼，严肃道：“这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么？” 闵南无所谓地耸耸肩，“开个玩笑嘛，至于那么认真吗？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啊，你就告诉我吧。” “闵南哥，我没发现，你有这么八卦啊！” “额……”闵南不自扰地摸摸鼻子，识趣地一边忙去了。 酒吧外，安一然一脸平静地走在街道上，路上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和悠闲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堂姐。”谭紫姚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挡在她前面，淡淡地叫了一声。 安一然恬淡地望着她，淡然道：“戏我也配合你演完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 第九十五章 让高考来得更猛烈些吧 听到安一然的责问，谭紫姚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与愧疚，反而越发春风得意地笑了，道：“你本来就是我姐啊，我又没说错。” 安一然满脸黑线地望着她，“我什么时候成你姐姐了？” “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安一然不禁扶额，“但是，姐姐也分很多种，我不是你堂姐。” “无所谓，反正都是姐。”谭紫姚笑得更欢了。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安一然淡淡地暼她一眼。她可没忘记这个事情。 谭紫姚狡黠地笑一声，答道：“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邀请你们来我的毕业欢庆会啦。” “好吧。”安一然无奈地摊摊手，“你总是有这么多歪主意。” “明明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注意。”谭紫姚不服气。 安一然懒得再理她，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你回学校去吧，我也回家了，给自己放个小假偷一下懒。” 谭紫姚郁闷不已，“还不是我的功劳，过河拆桥的家伙。” 安一然淡笑一声，头也不会地走了，剩下谭紫姚在后面大喊：“你就这么放心扔下我，让我一个人回去啊？” “这对于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安一然才不上她的当呢，也就江风辰那样无心机的人才会被她无辜的外表所欺骗，她还想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去圆这小妮子心血来潮撒下的谎呢。 嗯……好像也挺容易解释…… 五月在所有人的匆忙中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又什么都已经发生。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逼近。苏以素反而越来越坦然了。尽力了就好，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等你高考完了，我回去找你好不好？” 看着江风辰的信息，苏以素不由得更加期待高考了。噢，暴风雨，有多梦六就来的多猛烈吧，我不怕你！ 一眨眼，九月已经来临。 六月的江城。有着极端的天气，要么大雨滂沱，要么阳光暴晒。只是偶尔在雨后阳光的映衬下，校园里才略显清新凉爽。窗外的凤凰花瓣挂着晶莹的雨滴，娇艳动人，草与树也在雨滴与阳光的滋润下，焕发勃勃生机。 苏以素的座位靠着窗，每当雨后的阳光穿破重重千花树影，折射到窗前时。她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笔，转头注目凝望。窗外的篮球场热闹非凡，忍耐了一整天不得运动的男生们早已前呼后拥。手中玩转着篮球。在场上奔跑着，驰骋着。爱打篮球似乎是男生们的天性，至少，在苏以素认识的所有男生中，没有一个不喜欢打篮球的。 或许也如箬聆所说，在女生眼里。男生打篮球时的样子，特别帅。男生们似乎也了解女生的这点心思，是以天天捧着篮球往球场跑。 对于江箬聆的这一分析，苏以素只觉好笑。苏以素并不喜欢篮球，她对篮球有着天生的恐惧。每每篮球场边上围着一圈又一圈的观众时，她总是坐在座位上。轻轻地瞥一眼，继续仰头望着蓝天发呆。 以前她并不喜欢这个姿势，仰着头，其实很累。喜欢仰望天空，只是因为，远方有她的牵挂。 “辰。”苏以素在心里默念着，连名字都能让她甜甜一笑。快毕业了，或许，你也快回来了吧？ 备考的日子，对于苏以素这样没有额外的喜好的的人来说，最大的娱乐也不过是忙里偷闲拌拌嘴。高一高二时，江箬聆经常在周六晚不用上课的时候，拉着苏以素，花上半个多一个小时，走去生态公园，爬山、散步，再慢悠悠地走回学校。而如今，浪费一分钟都是奢侈。 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5天，4天，3天，2天，1天…… 夜，静悄悄的，同学们都已经睡去。银白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在苏以素身上，显得无比淡雅。她抱着手机，望着窗外的凤凰树树影婆娑，想了想，给江风辰发信息：“辰，我明天就高考了，如果你没有退学，明天就是我们一起进考场……“苏以素鼻子突然一酸，赶紧仰着头深深一吸，继续摁道，”你会替我加油的对不对？” 苏以素无奈地笑笑，沉沉睡去。 6月7日、8日。高考是一场盛宴，总有人在赴宴途中便已喝醉，也总有人在盛宴过后仍然清醒。 考完数学的那个下午，苏以素一脸平静地交了试卷，跑到教学楼下等江箬聆和林苒下来。楼梯口里熙熙攘攘地走下来一群又一群的考生，他们全都哭丧着脸，哀叹数学太难。各种嘈杂的却又出奇统一的吐槽声声声穿透着她的耳膜，但她依然一动不动，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紧紧盯着楼梯口。 很快，林苒和江箬聆双双走了出来，她们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的，似乎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看着楼前的苏以素一脸平静，江箬聆霎时心理不平衡了，吼道：“苏以素！你丫的怎么可以那么平静！” 苏以素瞥了她一眼，摇头晃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命，全都是命啊！！！” 林苒一脸黑线，转头对江箬聆说道：“原来看起来最最长的那个人是最不正常的，我算是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江箬聆点点头，尽力不去想数学的惨不忍睹，“吃饭去！化悲痛为食欲！” 吃晚饭一踏进宿舍门槛，苏以素就敏感地发现宿舍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眼光偷偷地在整个宿舍里绕了一圈后，才明白这种压抑感从何而来。宿舍里的人已经回来了大半人，可是却静悄悄的，好有几个坐在榻上，无声地哭。 大概是数学考砸了吧……苏以素默默想着，也只好假装看不见，轻轻地坐在自己榻上，顺手拿起桌上的剩下的唯一一个苹果，胡乱的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嗯，挺甜。 于是那个下午就在苏以素的一咀一嚼和舍友们无声的哭泣中过去了。 苏以素从来不觉得她是学习的料，所以考好考差对她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校园里的广播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放着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还没考完他们就已经开始不属于这里了。 苏以素不禁有些感伤。 8号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中，终于缓缓过去。交完英语试卷的那一瞬间，苏以素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考完了，毕业了……可是，为什么转瞬间，却感觉只是考完了一次月考？顺着拥挤的人群，苏以素一路下了曾经走了无数遍的教学楼，越走越不舍得。 曾经以为她不会对这个学校产生感情，这个学校也无法给她归属感，可是，如今离开在即，为什么忽然留恋起来了呢？ 恍惚间，蓦然有一轻轻的不明物体从她头上落下，苏以素抬头一看，满天无数张答题卡纸片飘飘扬扬地飞下来，像是一场如火如荼的樱花雪。 “解放啦！！同学们！！疯狂的时刻来啦！！”楼上有男生在喊，随着一阵应和的欢呼声，又一波课本碎片洋洋洒洒地飘下来，在风中，在空中，轻轻地，静静地，一直飞扬着，飞扬着。地面上还积淀着刚才的碎片，在风中无力的扬起一角，又沉了下去。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教学楼上上下下竟全都是一片疯狂的欢呼声，苏以素连连摇头，会有人来收拾你们的！果然，在她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慌乱的惊呼：“校长来了！” 苏以素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叫你们糟蹋课本，叫你们乱扔！课本是可以随便这样舍弃的吗？分明是用来卖给废品站的！！！ 匆匆地回到宿舍，苏以素看到已经有舍友收拾起存了三年的各种宝贝复习资料。她凑近了正满头整理的李水颜，问道：“李愤青，你的这些书要怎么处理啊？” 李水颜头也不抬，“当然是全部带回家！” “额……”苏以素默默抬头望天，果然任何人是不能相比的！整整三年的课本、资料、试卷啊！可以卖很多钱呢……想到这里，苏以素不由得羞愧地捂脸，好像我比教学楼那些将课本撕碎了制造一场美丽的纸花雨也好不到哪里去？ “素，你看着人家干吗呀？你怎么不收拾？”林苒刚刚回来，从她宿舍经过，看到她坐在一旁看看李水颜整理行李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汗颜问道。 “啊……”苏以素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我……我歇会嘛！” 林苒默默地扶额走了。唯小人与女子难教也！ 此时的夕阳正好挂在树梢末端。这样难得的好天气，可惜是为离别准备的，大概，美，总是伴随着淡淡的忧伤吧。苏以素终于还是没有收拾行李，她被树梢上的那抹淡淡的夕阳吸引了出去。呆呆地站在宿舍外的走廊上，她手肘靠着阳台，手心托着下巴，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人群，一片片地数着地上凤凰花的残瓣，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辰，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第九十六章 凤凰花开心事泛滥 江风辰正和安一然正在寿光中学的校园门口等谭紫姚出来。 和所有刚结束高考的学校一样，寿光中学此时处处轰轰闹闹，结束高考的考生们络绎不绝地走出来，青涩的脸上略带着坚毅，只是刚刚结束这场残酷的“盛宴”，他们的神情都有些黯淡，承受能力差一点点的，眼眶已经无法抑制地泛红了。 江风辰望着眼前这群或平静或轻松或悲痛的高考生，不禁有些恍惚。此时的以素，是怎样的心情呢？可是，他又食言了。 “风辰，紫姚出来了！”这时，安一然高兴地推了推他，指着拥挤的校门口说道。 江风辰回过神了，顺着安一然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谭紫姚意气风发地在人群里走过来。是的，意气风发。她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也格外刺眼。 “堂姐！堂姐夫！”谭紫姚欢快地叫了一声，加快脚步向他们跑来。 安一然笑着迎接她的拥抱，接过她的笔袋，道：“看你这神情，考得应该不错吧？” 谭紫姚脸上的神色越发得意了，道：“这么简单的题目当然难不倒我。堂姐，你要请我吃大餐！” “好好好，什么都满足你。” “好耶！”谭紫姚欢呼一声，便拉着安一然的手欢快地走了，回头朝江风辰喊道：“堂姐夫，快来！” 堂姐夫……江风辰一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不自在，可是。他无法要求谭紫姚改称呼，因为，她说的是准事实。 每次听到谭紫姚这么叫，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起苏以素来，然后心里就压抑不住地痛。在今天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回江城的准备，他说了要陪以素，陪她度过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天。陪她一起参加姐妹三人的欢庆会。可是，安一然却说要他一起来接谭紫姚，安一然的堂妹。 他无法拒绝。安一然的身份太特殊，他不能撇开她回江城去见苏以素。 每次想到这个他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江风辰心里就难受。以素，我们好像真的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苏以素趴在阳台上，依然默默地数着楼前掉落的凤凰花瓣，心里突然莫名地传来一阵心痛。她不禁捂着胸口皱了皱眉头。 一阵风轻轻吹过，凤凰树枝上凋残的花瓣又被吹落了不少。苏以素突然有些忧郁。辰，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会和上次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吗？ 这时。楼上的江箬聆摇摇地搬着一堆东西走下来。准备扔到一楼去，看到苏以素傻傻地站在走廊上不知想些什么，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纸箱，走过去道：“素，你干嘛呢？” “啊？”待江箬聆走到跟前，苏以素才发现她的存在。不由得吓了一跳，“没……没啊，无聊就数数凤凰花瓣呗。” 江箬聆无语地望了她一眼，又仰头望着楼前那棵高高的凤凰树，学校里的凤凰花。开得快，谢得也快。五月还是红红火火的花树。到了六月，那红色的花瓣就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如同即将离去的她们。 回头望向苏以素，发现她已然又对着凤凰树发呆，江风辰无奈地摇摇头，想了一会，迈开脚步向林苒宿舍走去。 此时的林苒也正在埋头整理着囤积的三年的家当。江箬聆望着汗流浃背的她，不禁开口说道：“林苒，你要不要这么忘我，瞧你这一身的汗酸味。” 林苒抬起头来，发现江箬聆站在门口，惊讶地“咦”了一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江箬聆无奈地摊摊手，“拿垃圾去扔，看到苏以素那厮呆呆地站在走廊那里，就好奇得走过来问一下，不过她太无趣了，我只好过来骚扰你咯。” 林苒也无奈地耸耸肩，不做声。 江箬聆却对苏以素的反常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素这是怎么了？也不收拾行李。” 林苒这回头也不抬，“大概是等赴约的那个人吧。” “啊！对耶，”江箬聆猛的拍拍额头，“我差点忘了，江风辰要回来了。” “嗯……”林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箬，你觉不觉得，江风辰一点都不靠谱？” 听到这话，江箬聆只好如实答道：“说实话，我从来不觉得他靠谱。虽然他也是姓江的，但我实在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 “可是，以素她……” “罢了，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还有苏以信么，他会保护好以素的。” 走廊里的苏以素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只是一味地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的出现。楼下的人群渐渐疏散，她终于忍不住了，回宿舍拿了手机拨通了江风辰的号码。 “喂？以素。” “辰！”苏以素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欢呼雀跃地唤了一声。 那边的江风辰却反应淡淡的，许是轻轻笑了一下，说：“你高考完了？” “嗯……” “对不起，以素，我这边有事脱不开身，回不去了。” 闻言，苏以素满心期待的脸上顿时失落起来，可是，她又不能无理取闹地要求江风辰一定要回来，只好闷闷地应道：“哦……” “以素，对不起……”听着苏以素明显变了的语气，江风辰心里越加愧疚，他能想象到电话那端苏以素低落的表情，可是，除了一声道歉，他什么也做不了。 苏以素却无心再听下去，只轻轻地说一句：“没事，我理解，你忙吧。” “以素，等我忙完了我再回去看你。”江风辰只好无力地说下这句话，即使，他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有空”会是在什么时候。 挂了电话后，苏以素更加沉默了，心里的失落之意越来越强烈，最后，她只得努力安慰自己：大概真的很忙吧，毕竟不比学生这般清闲呢。 苏以素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我怎么能这般霸道呢？要体谅一下才行的。 江风辰闷闷地走回座位，安一然看到他这个表情，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声：“怎么了？谁打来的？” 江风辰生硬地笑了笑，“没事，就一个朋友。” 安一然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其实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可是，她不介意装傻一回。反正，江风辰选择默不作声地留下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又何苦逼他太甚，很多事情，都得慢慢来。她一定会慢慢地将苏以素彻底从江风辰心里赶出去，她有这个自信。 谭紫姚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地转，嘴角间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心里想道：苏以素，对不起啊，我当然要帮我姐姐。 在当晚的毕业聚会上，大家都歇斯底里地唱着歌，也不管好不好听，是否跑调，苏以素知道，若是让自己的嘴巴或是思绪停下来，浓烈的离别之感便会涌出来，轰轰烈烈。歌声，不过是一种发泄罢了。等到大家的累了的时候，班里的一个男生突然变戏法似的捧出一束艳丽的红玫瑰，当着全班人的面，深情地将他隐藏了许久的爱意向喜欢的那个女生说了出来：“你不知道，你的一眸一笑都让我动心。可是，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全班一片哗然。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这个结果，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那些大家都缄口不言的暗恋，终于选择了在最后一天，说了出来，她爱或不爱，都与自己无关。终于，学业与爱情都不再有遗憾了吧。 苏以素默默地笑。一片喧哗声中她蓦然又想起了江风辰，不禁又黯然垂眸。那束妖艳的红玫瑰又开始在她脑海里晃来晃去，过往的记忆拼命地涌上心头。辰，如果你还在，今天我们将会是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吧。 是否所有的故事都一样，相识，相知，相离，相思。 一夜狂欢后，终究是换来离别。所有人都在默默地收拾行李，不付一言，生怕，言语会让泪水崩溃。中午时分，校园里的广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祝你一路顺风》，催人泪下。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校道上传来的稀稀拉拉的行李箱拖过的声音。午后，苏以素一行人也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向校门口走去。终究是毕业了，终究是要离开了。 一阵风拂过，吹动树上的凤凰花，凋零的花瓣随风飘落，刚好砸到苏以素。苏以素停下来，仰头深望，道：“凤凰花快要落光了，为什么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五月呢？一树的红花，像是长在树上的花海，好漂亮。” 林苒古怪地看她一眼，说：“三角梅的花期也快结束了，又不见你说。” 苏以素并不答话。此行一别，九月过后，又该有怎样的各安天涯？再也不会有爱我宠我，能够让我如此任性的朋友。 未来如何，谁知道呢？苏以素心里只念着，凤凰花开得正盛。凤凰花开，别离，思念。 “走吧。”苏以素只听到她自己说出这句话。 第九十七章 天涯咫尺默然相望 除了校门口，林苒才蓦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叫道：“江箬聆！这两天怎么没见过陈杰睿？？他哪儿去了？” 江箬聆面色不改，“分了！” “切，”听到江箬聆这话，林苒和苏以素不约而同地嗤之以鼻，“信你才怪。” 江箬聆黠笑一声，道：“我觉得我说得挺认真的了，为嘛不信？” “那根本就是严重违反了事实好吗？” “不好。”江箬聆不满地扁扁嘴。 “说实话，陈杰睿哪儿去了？”苏以素直接忽略她那点装出来的的不满。 江箬聆耸耸肩，“家里有事，考完试就回去了，明儿才回来收拾行李。” “哟呵，”林苒忍不住调侃，“那你跑这么快干嘛？不留下来送送人家啊？好说好歹，这高中一毕业，以后想要见啊，可就是相当的难了。” “要你管那么多！上去！”在林苒说话间，江箬聆已经拦下了一辆三摩车，沉着脸就赶她们上车去。 “啧啧啧，要生气了耶~”林苒转头对苏以素肆无忌惮地调侃着，大笑着上了车。 车站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少，苏以素原以为今天会有很多毕业生赶着到车站坐车回家，看来……她们三个已经算是很殷勤回家了？ “喂，你愣着干嘛，倒是快走呀。”林苒走着走着，感觉身后的苏以素没跟上来，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看到她站在门口对着候车室发愣。不由得汗颜起来，很没面子地吼了一句。 江箬聆也闻声停下。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苏以素，虽不付一言，但表情已经足够证明，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苏以素望着两个好友戏谑的表情，有些窘迫。挠挠头跟上了去，为自己找借口道：“歇一会不行啊？” “行，前提是你得是真的歇息啊。”林苒可不会给她台阶下。 “快走！”苏以素郁闷地拖走行李箱快步地越过她们两个一溜烟地走了，留下嬉笑不已的两人。 “哎呀！” 林苒和江箬聆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到走在了前面的苏以素传来一声惊呼，顿时又黑了脸，“这厮，一天到晚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这回又是什么事？”待两人转过头去，才发现一味低着头乱闯的苏以素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生怀里，见此情形两人顿时不厚道地笑了，“苏大小姐，你还能再犯傻一点吗――咦？！”那个男生抬起头来，两人立刻吓了一跳，江箬聆更是不顾形象的叫了起来：“陈杰睿！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以素此时也才刚刚抬起头来，迷糊地望了望眼前的陈杰睿。又回过头望望一脸惊讶的江箬聆和林苒，才反应慢半拍道：“对啊，陈杰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杰睿温尔一笑，道：“我家里忙完了，自然就过来了，这个有问题吗？” “很有问题！哪会有这么巧！”林苒也叫了起来。 “你们要相信，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缘分个头，”江箬聆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径直将手中的行李扔给他，“既然来了，那就给我们当苦工吧，不用白不用，哼。”说着就轻轻松松地扔下三人往车站走去。 苏以素纠结了一下，终究还是拽紧了自己的行李箱，朝着陈杰睿无辜地笑了笑，道：“陈杰睿，摊上这样的女朋友，你就认命吧。”说着也拖着行李箱走了。 剩下的林苒自然也不会多做停留，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从陈杰睿旁边经过，道：“陈杰睿，你就认命吧，哈哈。” 陈杰睿无奈地摇摇头，也笑着提着江箬聆的行李跟在她们身后。这个精心策划的偶遇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戏剧性？罢了罢了，谁叫他的女朋友没有浪漫细胞呢。 坐在客车上，苏以素探出来去，望着车窗外的陈杰睿卖力地替她们把行李放好，心里蓦然有种淡淡的愁郁。到底，这样的异地恋还要维持多久呢？江风辰？我们这样青春年少，曾经一厢情愿地以为会一直到地老天荒的爱情，真的不会被时间与距离打败么？ 此时的江风辰正在安一然家里，谭紫姚自从认了安一然这个堂姐，一有空就跑过来黏着，于是三人便有了经常性的聚餐了。这天谭紫姚嚷嚷着说要包饺子吃，安一然纵着她，二话不说就去买了饺子皮和饺子馅回来，张罗着包饺子。江风辰从来没包过饺子，对这活儿也好奇地很，也兴致勃勃地在安一然的指导下认真地包了起来。 “阿嚏！”正聚精会神地包着饺子的他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他郁闷吸吸鼻子，道：“好奇怪，大热天的打什么喷嚏。” 谭紫姚精灵鬼怪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不定，是谁想你了呢。” 江风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觉得，是你在心里偷偷诅咒我的可能性大一点。” “堂姐！”谭紫姚趁机向安一然告状道，“你看他！居然这样摸黑我形象！” 安一然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啊，一个两个都成熟点好么，这么幼稚。” 谭紫姚无所谓的仰起脸，“我本来就很年轻。” “那你就是说我老了？” “没有，没有……”谭紫姚矢口否认，心虚地低下头。 在两人谈话间，江风辰又有些恍惚，手中才包了一半的经过白水涂抹过的饺子皮的边沿在空气的氧化下，又变得生硬起来。他晃神地望向窗外，透过半掩的窗户他只能看到那棵高高的行道树的树梢。一如他曾经坐在教室里，透过窗户看着篮球场边的凤凰树树梢一样。 “风辰？你怎么了？”安一然看到江风辰这个模样，不禁问道。 江风辰回过神来，轻轻笑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脸上的尴尬，答道：“没呢，在听你们说话啊。” 谭紫姚扁扁嘴，小声独孤道：“怕是又触景生情了吧。” 所幸安一然和江风辰都没有听到她的这一声小声的嘀咕。安一然看了看桌上的成果，道：“差不多了，我拿去下锅。” 江风辰无声地点点头，悄悄叹了口气。都是有心事的人吧。以素，你现在在哪里呢？ 客车徐徐地往古榕镇的方向驶去，苏以素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对她来说，坐车永远是一种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不过，坐在旁边的林苒却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登着qq不知道跟谁聊着天儿，脸上时不时露出怯怯的或是雀跃的笑容。 邻座的江箬聆无所事事，无聊得东张西望，看到林苒这副小女儿家的姿态，顿时觉得有戏，于是隔着过道探出头来，黠笑地作出要夺她手机的模样，李林苒一看到江箬聆伸过来的手，立刻条件反射地将手机护在了怀里，警惕地盯着她，“你干嘛？” 江箬聆阴笑道：“果然有鬼！说！跟谁聊天？还这么鬼鬼祟祟，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林苒有些心虚，“你……你管我呢！” “哦……”江箬聆忽然明白过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肯定是和你那个什么大叔聊天是吧？啧啧，不容易，网恋还能维持这么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林苒一个白眼过去，什么都没说。 “默认啊？啧啧，被我猜对了啊？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林苒一脸黑线地看着她，“江箬聆，你能别这么自恋吗？” “不能！” 看着一脸欠揍的江箬聆，林苒果断决定假装不认识她，继续聊qq去了。 又过了一会，江箬聆又忽然小声叫起来，“林苒，你们这是要见面的节奏吗？见光死怎么办啊！！” 林苒被江箬聆忽然蹦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凑了过来，偷看自己和大叔聊天，不禁懊恼道：“江箬聆！有你这样偷看人家聊天的吗？” 江箬聆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能然我看的，我还不乐意看呢，不给看的才够刺激。看，就被我发现这个秘密了吧？见面？哇，想着都激动啊。想我活这么久，还没赴过网友的约啊！” 林苒脸上有些不自然，“网友啊，对，你说的对，只是网友。网络怎么能和现实相提并论呢。” 江箬聆敏锐地感受到了她语气里的失落，连忙安慰道：“网友怎么了，网友就不是人了？人家网恋然后结婚了的多的去了！见见怎么了？” 林苒古怪地望着她，“话说，最反对跟网友见面的那个不是你吗》说什么变态杀人狂啊，什么劫财劫色啊，不都是你说的吗？怎么这会就这么怂恿我了？” “额，这个……”江箬聆一时难以自圆，停了一下，又笑嘻嘻道：“毕业了嘛，疯狂一次怎么了？再不疯狂我们就老咯。再说，传说中的大叔，你真的不想见？别骗我，我可不信。” 林苒有些茫然，目光空洞地迟迟不答话。 这时，苏以素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兴隆寺，揉了揉双眼，望着两人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在密谋一次神奇的见面会。”江箬聆神秘兮兮道。 “神奇的见面会？” 江箬聆却不再接受，转向林苒，极力怂恿道：“苒，我们陪你去呀，有什么苗头立刻闪人！别留下遗憾呀，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哟~” 第九十八章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听到江箬聆的话，林苒不由得有些动摇了。她不会忘记在那个多个迷茫、紧张、压抑的日日夜夜，是谁一直在鼓励着她，陪伴着她，经验，那个人只来自虚幻的网络。可是，他在她走向高考的这条路上，所扮演的角色绝不会比苏以素和江箬聆轻微多少。所以她感谢。 江箬聆看着林苒脸上的变幻不定的神情，心里顿时了然，嬉笑道：“林苒，你果然深陷了吧？之前还死活不肯承认，还不是被我那么轻轻试就试出来了。” 听到江箬聆这话，林苒终于明白过来江箬聆怂恿她去赴约的意图，不禁有些窘迫，脸色微微泛红，骂道：“好个小妮子，竟敢算计我？” 江箬聆理直气壮地瞪着她，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就凭咱俩的关系，我就这样做不算什么啦！” “哼！你何不说好奇害死猫。” 苏以素一直听着她们对骂，也听出了个所以然来，看着她们不分轻重地驳来驳去，终于忍不住了，插嘴道：“苒，那你到底去不去嘛，说来说去，倒是给个结果啊。” 林苒不禁又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答道：“不去！” “啧啧啧，”江箬聆发出一连串感慨，“看来，到底是理性战胜了感性啊。” 林苒脸色有些黯然，垂下眸假装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两人。 江箬聆个苏以素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也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是谁的心结，就得谁亲自去解。旁人也帮不了什么忙，顶多……江箬聆眼珠骨碌一转，悄悄望了林苒一眼，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知道，林苒心里一定想见那个传说中的大叔的。她的心思暴露得太明显了。 客车慢慢驶过古榕镇，三人在不同的站下了车。直至她们全都下了车都没有再讨论有关大叔的事情，不过，江箬聆心中已经有想法有计划了就是了。万事俱备，只欠林苒这个东风！ 在家过了十多天不知月日不知星期甚至是不知终点的安逸生活后，轰轰烈烈的计划终于要爆发了。 “林苒！去江城玩！”一大清早了，江箬聆就打通了林苒的电话，并且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就毫无形象地大声嚷嚷。吼的完全没有防备的林苒连连哀嚎着揉揉备受摧残的耳朵，没好气地答道：“江箬聆！大清早的你乱嚷嚷什么！吵死了！” “嘿嘿，”江箬聆狡黠地笑了一声，道：“林苒，你到底是去不去？不许说不！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林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都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了，你还问我去不去干嘛？为了掩饰你的专制？算了吧，你的真面目太显眼。再多的掩饰都改变不了了。” 江箬聆依然“嘿嘿”地笑，“林苒，既然你已经如此看透了我。那我也不好意思不继续我的专制了是不是？大后天上午十点半，我们在江城车站碰头哦！我们就不一起去了，中途等人太麻烦！就这样说好了啊，我给苏以素打电话去！拜拜~~” 江箬聆语音刚落，林苒便立刻听到了听筒里传出来的断接的提示声，她只好放下手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厮有这么争分夺秒？ 毫无疑问，此时的她已经彻底忘记了回家时三人关于赴约的大讨论了。 约定的日子很快来临。 林苒下了车就看见江箬聆和苏以素两人悠闲地坐在候车室里，连忙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道：“你们怎么拿了快？” 江箬聆翻了个白眼，指着墙上的电子屏没好气道：“分明是你来得太慢了。” “好吧。”林苒只好老实承认，实在是在家的日子太安逸，以至于她完全没有感觉今天要赶车了以至于做什么都慢吞吞的，于是就错过了上一班客车。 “话说，接下来我们去吗？”她走到江箬聆旁边坐下来，径直问道。 江箬聆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你先拿你手机出来给我，我再告诉你。” “这关我手机什么事啊？”林苒嘟囔着，但还是乖乖交出了手机。 江箬聆接过手机，利索地打开qq，找到大叔，打开聊天页面，嬉笑着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大叔，你到了没？” 很快大叔便回复了：“刚刚到了呢，你呢？” 江箬聆却不回这句话，只黠笑着将手机递回给林苒。林苒狐疑地结果手机，待看到页面上的那几条聊天记录时，顿时不顾形象地大叫着站起来。，冲着江箬聆喊道：“江箬聆！！你约了大叔？？！！” 江箬聆连忙将她扯下来，小声道：“林苒，大庭广众之下，你要点形象好不好？” 林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望了周围一眼，果然看到几道不太友善的眼光朝她们射来，脸色顿时红了，连忙低下头，道：“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嘛，你们居然瞒着我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我能平静吗！” 江箬聆可半点都不觉得有所歉意，反而理直气壮拉着林苒就想走，：“林苒，开弓没有回头箭啦，走吧！我们会会你的大叔去！” “嗷，箬！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林苒死死拉住椅背，不肯离去。 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苏以素这时终于幽幽地开腔了，“林苒，这次你不去，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喔，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你去找他了，要是一个不小心遇人不淑，那你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江城好歹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对不对！” “对！”江箬聆直点头表示同意，“迷糊的苏大小姐终于也有逻辑清晰的时候了！林苒，听到没？为了不让你有遗憾，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你的大叔骗……啊呸，叫来江城的。” 言已至此，林苒再怎么忐忑也只能硬着头皮赴约去了！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挺想见见大叔啊。 江箬聆和大叔约定的地点在距离车站不远的一家看着挺高档的西餐厅。她领着林苒和苏以素浩浩荡荡地往西餐厅的方向走去，待快到门口时她才猛然停下来，回头对身后那两人小声道：“我们先看看情况，苗头不对立刻闪！” 于是三人偷偷摸摸地在门外潜伏许久，由于门口摆放了许多高高的盆栽，挡住了她们探寻的视线，只模模糊糊地看到里面不算很多人，大多都是情侣，但是看不到拿着和江箬聆约定好的信物的人。江箬聆郁闷了一下，招呼林苒和苏以素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见没什么人注意，便一溜烟地闪到一边，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里，借助盆栽挡住她们的身影。 “哎，看到有谁拿着一本《飞鸟集》的了吗？”江箬聆一边悄悄探头四处张望，一边小声问道。 “啊！林苒！”这时，苏以素下意识地失声叫了起来。好在她事先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会也不算太失态，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不然这时已经得引来整个西餐厅的人的注意了。 江箬聆没好气地回过头瞪她一眼，道：“你大惊小怪地干嘛？见鬼了？” 苏以素弱弱地指了指前方一个角落的一张桌子，道：“或许，比遇鬼还让人惊悚。” 江箬聆和林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看到一个40岁上下的大叔，正在聚精会神地翻着一本书，而那本竖立着书面赫然印着――飞鸟集！ “嗷！一个猥琐大叔！”林苒沉声痛心叫了起来，“说好的26、7岁呢？说好的干净阳光呢？为嘛怎么看怎么猥琐？” “还愣什么，快撤呀！”江箬聆小声说了一句，果断一手拉着一个人，又悄悄潜了出去。 待到三人跑了很远很远才喘着气停下来。林苒哭丧着脸道：“呜呜……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江箬聆又忍不住白她一眼，道：“错，应该是不相信网恋。爱情还是美好滴。” 林苒落寞地低下头，“原来网络与现实真的差这么远啊……额，我们是不是太市侩太以貌取人了？” “分明是他先骗你的好不好！” “哎，不管如何，也得感谢他陪我熬过高三。” “走吧，不管他的，叫他骗人。”江箬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苒，她甚至还想不明白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将美好幻想的面纱撕毁掉，对谁都是一种残忍吧。不过，真相越早知道越好对不对？嗯！于是了江箬聆又在心里默默地原谅了自己贸贸然的行为。 苏以素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玩，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江箬聆突然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禁有些担忧，问道：“素，你怎么了？” 苏以素抬起头来，双手紧紧握着有些发热的手机，眼泪哒哒地往下掉，望着眼前两个一脸担忧的好友，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她慢慢地抬起左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倔强地仰起头，拼命地不让眼泪掉下来。许久，她才淡淡答道：“我想，我也失恋了。” 第九十九章 沉默可否换来至死不渝 “什么？！”听到苏以素突然毫无征兆地蹦出这句话，江箬聆和林苒都吓死了一大跳，林苒也顾不得顾影自怜感怀那个传说中的大叔了，连忙扯着她手臂，道：“无缘无故的你说什么失恋啊？要安慰人也不是这样安慰的啊，你和江风辰不是好好的么？” 苏以素幽幽地看着她，道：“或许一直以来，都有一道我们看不见的鸿沟与陷阱在等着我去跳。我没有发现，于是跳下去了，这一跳下去，就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阻碍与危难。我终究会被这样的困境吞噬，终究会的。” 听着苏以素嘴里说着的莫名其妙的话，江箬聆和林苒如坠雾里般地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江箬聆轻轻拍了拍苏以素的肩膀，“出什么事了？” 苏以素黯然垂眸，将手中的手机递给她。 江箬聆狐疑地接过手机，林苒也凑了过去。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苏以素和谭紫姚的聊天页面。 谭紫姚：“苏姑娘，有件事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以素：“呀，你什么时候这么唧唧歪歪啦？不像你风格喔。” 谭紫姚：“哎，苏姑娘，我给你发张照片吧。” 这条消息下面赫然显示着江风辰与一女子的亲密照。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他们正在一家餐厅里吃饭，那女子恰好一脸笑容地将自己碗里的菜夹给江风辰。这次亲密的动作，说他们没什么，傻子也不会信。 “那女孩是谁？”江箬聆和林苒沉重地抬起头来。看着已然恢复的平静的苏以素，谨慎问道。 “安一然。” “就是那个……”江箬聆下意识地叫了起来。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及时刹住，担忧地望着她，道：“素，你要怎么办？” 苏以素仰起头。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故作无事道：“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姑娘我还会据此轻生不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才是眼下最急的事情啊。林苒，小心你那个大叔法出现了追上来，到时我可要直接把你推出来自己跑了。” “哎呀！哪有你这样的人！”林苒惊呼一声。连忙拉着江箬聆和苏以素，转身据跑：“快走快走，江城太危险了，还是家里最安全！嗯！” 于是三人又开始没命地往车站的方向跑去。直至上了车，再下了车，江箬聆和林苒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谈及江风辰的事情。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要苏以素自己想通透吧，爱情始终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再怎么插手，都无法解决横在他们之间的心结与鸿沟。而苏以素明显不想多说，她们又何苦在她最痛的时候去揭她的伤疤。 苏以素沉默着慢慢沿着小路走回家去。夏天的榕树的叶子密密麻麻的。比起上一年又粗壮了许多，两边的枝桠彼此延伸，已经彻底挡住天空了，阳光也很难照下来。走在这条小路上，苏以素才稍微觉得有些凉意。可是，心里呢？早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就已经很凉很凉了。 江风辰，如果遇上你是一个美丽的错误，那么，此刻我的坚持会不会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如果我隐忍一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会一直陪着我，相扶到老？ 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让我怎么痛都行。江风辰，这句话说得多好啊。 “苏以素！你走得这么慢吞吞的干嘛！路上还有多少只蚂蚁没被你踩死？”头顶说忽然传来一声呵斥，苏以素麻木地抬起头，赫然发现苏以信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看到久违的苏以信，苏以素莫名地觉得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想好，就木木的，呆呆地看着他，脱口而出，“苏以信，你怎么回来了？” 苏以信反而觉得很奇怪，诧异道：“你好生奇怪，考完试了放假了就回来了啊，就许你毕业不许我放假了？” “这才几号啊！你们就放假了？！” “20号，不客气。”苏以信故意歪曲她话里的意思，嬉皮笑脸地答道。 苏以素不由得有些无语，径直越过他就往家里走去，“你要去哪里赶紧去，别到时又说我浪费你时间，这样的罪名我承担不起。” 苏以信装作尴尬的挠挠头，“这样都被你看透了，还让不让我好好儿活了？” 可是，前面的苏以素头也不回，默默地继续走她的路。 望着苏以素沉默而有些清冷的背影，苏以信心里莫名地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这厮怎么了？怎么感觉有心事？” 苏以素越走越远，最终一脚迈进了家门，苏以信纵使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皱皱眉忙他的事情去了，反正在家的时间那么长，不怕他挖不出来。 苏以素进了院子，像往常一样叫了一声：“阿妈，我回来了。” 待到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沈秀兰闻声而出时，苏以素早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嗯？素素怎么了？”沈秀兰疑惑地自言自语一声，摇摇头转身又进了厨房。她的一双儿女呀，行事一向都有些出乎人意料。 苏以素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将自己重重地摊在榻上。头上白色的蚊帐让人恍惚，苏以素紧紧盯着她，突然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才是最好的吧。 手机却偏偏在这时响了起来，她连忙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江风辰来电，她顿时愣了一下，空着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拳，终于还是轻轻松开。 “喂？辰。” “以素？”听着苏以素有些迷糊的语气，江风辰不由得有些有些疑惑，“你在睡午觉啊？” “啊？哦……嗯……”苏以素胡乱地应着，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还特意打了个沉沉的哈欠，才接着道：“刚刚起来，脑子还不好使呢。” “睡那么多，小心睡成猪。”江风辰沉溺地笑了一声，调侃道。 “是不是我睡成猪了，你就不要我了啊。”苏以素故作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句。 江风辰不明情况，也轻笑一声，答道：“对啊。所以，你还是少睡一点的好。” 苏以素眼眸垂了下去，转移话题道：“辰，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很想你呢。” 那边忽然停了一下，苏以素莫名地紧张起来。辰，你是不是就要说不要我了？ “对不起，以素，”停了几秒的江风辰的语气有些愧疚，“原谅我没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也很想你……” 闻言，苏以素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就那么一说，你愧疚什么呢，我又不会无理取闹。” “以素，我知道你一直都这么好。” 苏以素别过头，两行清泪蓦然下落，却依然努力保持平静地语气道：“你知道就好。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哥回来了，我下去看看他去。” 挂了电话，被声声压抑住的眼泪这才肆无忌惮地落下来。江风辰，苦尽，会甜来么？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有一个人委屈一下，这段爱情就会获得圆满？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啊。 “苏以素，下来啦！”楼下忽然传来苏以信的叫喊，她连忙应了一声，“咚咚咚”地走下楼去。 “咦，苏以信，你拿着的是什么？草？”看着苏以信手里拿着的一篮子绿色的植物，苏以素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惊讶地叫道。 “草你个头！”贸贸然的惊讶果然换来苏以信的不屑，“这是中药！” “什么中药长这样……”苏以素嘀咕一声，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些，待看到那一丛绿色中开着些许淡淡的红色的小花时，又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这是花呀！” 苏以信这回彻底无语了，“是不是在你眼里，凡是能开花的都叫花？” “对啊！”苏以素点点头，好奇问道：“它叫什么花？” “紫堇。”苏以信也只好认了，花就花吧，反正确实是能开花…… “呀，名儿还不错！有花语不！我查查去！”苏以素下意识地就往楼上跑，想要去拿手机，却被苏以信一把拉住，“跑什么跑，先帮我拿去晒干。” “接过他猛然塞过来的篮子，苏以素郁闷地瞪着他，“你自己干嘛不晒？” “我累了。这什么人，非得我去帮他拿，还要我晒干，郁……” “谁呀？” “不告诉你。”苏以信淡淡瞥她一眼，转身就走进了客厅。 “爱说不说！”苏以素扁着嘴嘀咕一声，走到院子的墙边，拿起篮子的紫堇一一摊开晾好。 待苏元素晾好回到客厅，苏以信张嘴就问道：“苏以素，高考成绩知道了吗？” “额……”苏以素纠结地望着他，“这么沉重的话题，能不谈论吗？” 苏以信鄙夷地瞥她一眼，“你以为不说就不用面对啊？都这么久了，也该出成绩了吧？” “你不是经历过高考么？什么时候出成绩你不知道啊？26号才出来了，今天才20号。” “好吧，反正，你记得报考尹市的大学就是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尹市，那个聚集了她那么多亲近的人的地方，真的会有她的驻足之地么？ （ps：紫堇，相思，至死不渝的爱情，沉默不语。） 第一百章 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6月26号不紧不慢，如期而来。一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苏以素就被催命一样的铃声吵醒。 “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大早的就来扰人清梦，有没有礼貌啊……“郁闷的她轻声地骂骂咧咧几下，非常不情愿地爬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睡前不关机不是一个好习惯，不关铃声更不是一个好习惯！如此这番被吵醒了第n此以后，苏以素终于得出这个令人十分痛彻心扉的领悟。 见是江箬聆打来的，苏以素就更加没什么好脸色了，按下通话键就板起脸道：“江箬聆，大清早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天哪！苏以素！你居然还睡得着！”知道苏以素还没起床，江箬聆顿时像遇到外星人一样惊讶地叫了起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可以睡得这么安稳！你还能再荒唐一点吗？！” 听到这话，苏以素本来就迷迷糊糊的思想更加迷糊了，眯着眼疑惑地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高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哦，就这事儿啊，我知道啊，用得着你大清早的打电话来跟我说吗？我还要睡觉呢。” “额……”江箬聆不禁汗颜，“你怎么这么淡定啊？天啊，我都紧张死了，一大早就醒来了，愣是睡不着！” 闻言，苏以素顿时就不乐意了，瞪着眼道：“所以你就顺便吵醒我？什么人啊这是。不就一成绩吗，反正都那样了，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啊。还不如多会睡。就这样，别再打电话过来了！”说着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高考成绩？已成定局的东西，紧张还有用吗？坦然吧坦然吧！她捂捂胸口，呼……好像小心脏跳得确实挺快的…… 将手机重新扔回桌上。苏以素望了望舒服的被窝，想了想还是决定洗漱去。起都起来了，干脆也别睡了。 下了一楼，苏以素发现苏以信也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晒昨天傍晚收起来的紫堇，不禁有些诧异。问道：“苏以信，这么早啊。” 苏以信略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晾晒，道：“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苏以素稍稍仰起头，伸手挡住头顶的光线，望着朝阳道：“呀！好天气呀！” “最好你高考成绩也像今天的太阳一样。”苏以信淡淡地陪她一眼，云淡风轻道。 “干嘛一个两个都说这个事情啊，好无聊啊你们，当初你高考的时候我可没这样在你耳边喋喋不休。” “那是因为当初你还没经历过高考。” “那有什么不一样。”苏以素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溜烟跑进了厨房。“咦？阿妈呢？” 苏以信此时已经晾好了所有的紫堇，见苏以素一脸疑惑地从厨房里出来，便撇撇嘴道：“全世界都在关注你的成绩你不知道么？她一大早就去祠堂祈福了，求祖先保佑你考个好成绩。” “额……”苏以素有些羞愧，“这样说来，好像最置身事外的那个人是当事人我啊？” “你才知道！前些天你不是订阅了中国移动那什么高考成绩通知的短信了吗？有动静了没？” “哪有那么早！起码要下午还会有结果好吧？” 苏以信望着满脸无所谓的苏以素。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哎，皇帝不急太监急。无聊。”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客厅， 苏以素也无语的摊摊手，跟着走了进去。 吃过早饭后，远在尹市的苏域也打点电话回来问高考成绩，苏以素忍不住直翻白眼，说了一句让哥哥来听就直接将电话扔给苏以信，头也不回地地跑上楼去了。高考高考，你还能再折磨一点吗！ 未进到房间她又听到房里的手机在拼命作响。苏以素接近抓狂地捶胸顿足一番，才慢吞吞地推开门进去拿起手机，见是林苒的来电，她又忍不住吐槽一番，才接听道：“林苒。别告诉我你也是来问高考成绩的啊，要真是这样我直接跟你绝交！没得商量！那群没有高考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成绩也就罢了，你一个当事人还会不清楚？” 耐心听着苏以素噼里啪啦地发泄了一番，林苒才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道：“看来，我不是孤单的一个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被摧残呢，知道你今天也过得不好，我心里就平衡了。” “你……什么人啊！”苏以素气得简直快要吐血了，这交的什么损友！ “不过，我也不会忘了刚刚回到家的那几天我们各自猫在房里捧着手机拼命找答案啦。如今想来也奇怪啊，当初我们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些所谓的高考答案，还转载了那么多科的高考卷乐此不疲地讨论着答案。啧啧，这会成绩快出来了，倒淡定得很了。” “呜呜……林苒！”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感动地涕泗横流，“太让我感动了！知音难觅啊！” 林苒只觉得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苏以素，你至于吗？” “至于！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恐怕，逮着就问成绩，太吓人了！” “嗯……我理解，所以我给你打电话来了，他们打不进就问不了了，呼……”林苒沉沉地呼了口气。太可怕了！高考的时候都没那么可怕！ 苏以素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手机里提示有电话进来，她拿开看了一眼，待看到屏幕上那个名字时，连忙对林苒说道：“有电话进来了，不跟你说了。” “好吧，我再找人打电话去，太折磨人了。”林苒唠唠叨叨着挂了电话。 苏以素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扯出一丝笑容，才按下接听键，道：“辰！你也来问我成绩啊？” 那边的江风辰愣了一下，道：“以素，不让问啊？” 苏以素轻轻摇摇头，“不是啊，就是……成绩没出来。” “什么时候会出来？” “大概……下午吧。” “还有几个小时……紧张吗？” “我觉得，最不紧张的那个就是我了。”苏以素默默地叹了口气，“不过，考上尹市好一点的大学应该没问题吧，我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啊。对不对？” “你要到尹市来？”听到苏以素这么说，江风辰又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掩饰道：“也对，你们家要搬到尹市来了呢，到时候就可以全家团聚了，你哥也在尹市对吧？真好，人家读大学是背井离乡，你读大学倒是合家团聚了。” 苏以素默默地苦笑了一声，纵使江风辰接着说了一大堆，她都无法忽略他的一瞬间的发愣。是不是，我到尹市去，会让三个人都尴尬呢？最重要的是，江风辰，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做人对不对？ 想到这个，她忽然感到一阵悸痛，却只是捂着心脏跳动的地方，扯出苍白的笑，道：“辰，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爱吗？” “很爱很爱。” “嗯，辰，我也很爱很爱你。” 江风辰被眼下着状况搞得一头雾水，迷茫地问道：“以素，你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啊，”苏以素又笑了笑，“原谅我偶尔发发神经吧。” “好吧……等成绩出来了记得告诉我啊。” “嗯。那我先挂了，好多人找我呢。”苏以素一脸平静地挂了电话，只是捂住胸口的左手还在提醒着她，刚刚的悸痛并不是一场幻觉。 尹市，那是个什么地方呢？值得那么多人为止奋斗，只为了在年老以后，在此安享晚年。她迷茫着望着窗外，厚重的窗帘半拉，挡住了一般的阳光，另一半炙热的阳光冲窗口挤进来，斜斜地照在桌面上。她能感觉得到那种炙热。 下午很快来临，随着高考成绩公布时间的逼近，最淡定的苏以素也开始紧张不安起来了。苏以信拿着她的准考证号，守着电脑，准备赶在第一时间给她查成绩。 “苏以信，我好紧张。”苏以素惨兮兮地站在苏以信的后面，双手紧张地握着拳。 苏以信无语地回过头望她，“可是，这会我已经不紧张了。” “去！”苏以素没好气地伸手就是一拳，“都不会安慰我一下。” “我还能怎么地……”苏以信一边尝试着输入准考证号等各种信息，一边答她。“——咦？出来了！” “啊！！！”一听这这话，苏以素原本就悬着的心更是悬到了极致，连忙捂着眼睛凑过去，颤抖着问道：“多……多少分？” “558。”苏以信非常平静地答她。 “咦？”一听到这个分数，苏以素顿时喜得松开双手，睁大着眼睛盯着屏幕，“果然是耶！！！哇，我好佩服我自己怎么办！” 苏以信不禁扶额，他汗颜得已经无言以对了，“还好没有外人在，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哼！”苏以素嘚瑟地啐他一口，得意洋洋地撇开他转身走到客厅，边跑着边冲着在院子里给她的花花草草浇水的沈秀兰喊道：“阿妈！我考了558分！有大学读了耶！” 沈秀兰欣慰地抬起头，甜甜地笑道：“我们素素一向很厉害。” 苏以信一脸轻蔑地走出来，忍不住泼冷水道：“才超出分数线那么点，报个尹市好一点的大学可有点困难。” “尹市？”苏以素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来，如果我说我不想报尹市的大学你们会怎么样？ 第一百零一章 如果远离会好过一点 “怎么？就对报尹市的大学没有信心啦？”见到苏以素黯然的脸色，苏以信不禁调侃道。 一听到这话，苏以素的好强之心就被激发出来了，立刻瞪着他道：“开玩笑，尹市那么多大学，我就不信一所都考不上，再惹我，我当你师妹去，天天跟在你后面晃，看你怎么勾搭妹子。” 苏以信有些无语，“行，那我就等着瞧。” “哎呀！”这时苏以素突然猛地拍拍脑门，“忘了大事儿了！阿妈，你告诉阿爸我的成绩去啦，我给江箬聆还有林苒打电话去！”说着就急冲冲地往楼上跑。 “冒冒失失的。”苏以信撇撇嘴，故作不屑。 沈秀兰笑笑，“既然你知道她冒冒失失是，就多留点心帮她报一个好一点的适合她的学校。” “我知道了，妈。” 苏以素跑回到房里，拿起手机就给江箬聆打电话，“箬，你查成绩了没？多少分？” “595，你呢？” “天啊！江箬聆！你怎么能比我高这么多！”一听到这个分数，苏以素顿时忍不住尖叫起来，以至于电话那端的江箬聆都受不了地揉着耳朵了。 “你多少？” “558……”苏以素泄气地答道，刚刚的洋洋得意荡然无存。果然在这个学习分子面前，自己只是一个微小的存在啊。 “哟呵，不错啊，这么混都能考得这么高。”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乐意了，扁着嘴道：“喂，江箬聆，有你这样的吗？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要是你考差一点……嗯。或许我还能安慰你一下。你丫的这么超水平发挥你还要我怎么你？夸赞啊？好像我刚刚已经说了。” “好吧……”苏以素也只好认了，谁叫她对着的偏偏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江箬聆，“你给苒打了电话没？她考了多少？” “嗯，比你好一点点。” “江箬聆，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啊，我哭了啊。” “你倒是哭呀。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你哭呢。”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继续道：“林苒到底考了多少分？” “564。” “啧啧，前程无忧。真好。” “接下来，就要烦恼报志愿的事情了，真糟糕。你想好了要去哪里没？” “家人都叫我报尹市的，我还不知道报哪所，再看看，反正还不急，倒是你。你可是挺急了喔。” 电话那端的江箬聆蓦地叹了口气，“陈杰睿说他要去北方，我还不知道去哪，舍不得你们。” 听到这句话，苏以素不由得沉默了。她原本以为，高考这个最大的坎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拔得云开见月明，可是，高考最残酷的地方，原来不在于它让考生们承受过多少的痛苦，而是高考之后，曾经那些相依为命，一起哭一起笑的人，都要一个个从身边离开，不舍得，留不住。 许久许久。她才叹了口气，道：“去吧，和陈杰睿一起去北方，难得你们的感情没有随着毕业而结束。朋友分开再久，感情也不会淡。但恋人隔得太远，会有危机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友情而错过一段绝配的姻缘。” 江箬聆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道：“万一跟着他去北方他见到更多好的女孩，转身就把我甩了呢？那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切，”苏以素忍不住嗤之以鼻，“凭你江箬聆的功力，还抓不住一个陈杰睿？算了吧，你别粘着我，我还要花前月下的呢，你跟着我当电灯泡我可是要嫌弃的。” “哼，露出真面目了吧？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分明就是嫌弃我很久了！” “对啊对啊，所以你还是赶紧抱紧陈杰睿这棵庇护树吧。” “郁闷，我讨厌高考。素，我们再读一年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再玩一年啦！” “别，”苏以素连忙拒绝，“我可不跟你疯，一年已经够折磨我了，明年要是落榜了，你负责啊？” “不负！不跟你说了，我有好多电话进来。” “哈哈，这回轮到你了吧？风水轮流转啊，你就慢慢享受着过程吧，拜拜~”苏以素笑嘻嘻地挂了电话，望着暗下去的屏幕又蓦然心生感伤。终有再多不舍，终究是要各奔东西了。以后，想要再见一面，怕是很难很难了吧？当年年少，怎么就不懂得多珍惜一下呢？ 恍惚间，手机响起了qq新消息的提示声，她连忙打开qq页面，赫然看到谭紫姚发来的消息：“嘿~苏姑娘，查成绩了吗？” “查了，还勉强。” “啧啧，你记得报尹市的大学喔，说不定我们在茫茫人海间就碰到了呢。” “你也要待在尹市？” “嗯，没有意外的话我打算报尹师大，这是还没高考我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了。” “呼……我完全无法达到的层次。” “额……不管如何，苏姑娘，要来尹市哦。我很想见你呢。” 苏以素不禁感慨万千，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尹市等着她啊。那次她匆匆从尹市经过，竟不曾多留意尹市的风景。或许，那里也很值得留恋吧？如江城一样温暖，温馨。 可是……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手机又在这时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林苒的名字，苏以素连忙按下接听，“苒~恭喜高中！” “额……”林苒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苏以素，一时间有些呆愣，“苏大小姐，你消息很灵通啊。” “我刚刚跟箬通过电话啊，正想打给你呢。” “哎，素。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嗯？”苏以素起先有些疑惑，待明白过来时顿时有种浓浓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你要搬回安城了吗？” “嗯……我大学也会报在那里……” 苏以素默默叹了口气，“所以。我们从此要各奔东西了……” “我们还年轻，不是吗？顶多以后嫁到同一个地方就是了，哈哈。”林苒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苏以素却被她这个冷笑话戳中了心扉，反而认真道：“我记住这句话了！以后不许食言！” “好！我也记下了！”那边的林苒也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多年以后，每当江箬聆费尽心思给林苒牵红线时，林苒总笑嘻嘻地拿这件事出来说事。说什么找不到一处的就休想她嫁，于是苏以素悔恨万分地哭丧着脸盯着林苒说当年年少不懂事，让她不要介怀，偏偏林苒就揪着这个约定死不松口了。不过，这个时候的她们还没能够明白，她们要经历过多少的辛酸苦辣，才能像如今这样云淡风轻怀想以后。 苏以信这时出现在她房门外，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见没什么特殊意外，才开声道：“苏以素。阿妈较密下去好好商量一下报志愿事宜。” “哦……”苏以素闷闷地应了一声，扔下手机乖乖跟苏以信下了楼去。 沈秀兰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们，手中拿着高考志愿报考指南一页页认真地翻。见他们下来，连忙将手中的书递给苏以信，道：“阿信，来。你给她挑。” 苏以素不乐意地嘟嘟嘴，“我才是当事人呢……” 苏以信瞪她一眼，“我是过来人！就你这么迷迷糊糊的，天知道你会挑到什么烂学校。” 苏以素无力地冷哼一声，在沈秀兰和苏以信的双重压力下，也只好乖乖听话让苏以信替她挑了。 苏以信一页页地翻了好久，才道：“尹师大你就别想了，要不咱报个华紫大学？” “华紫大学？”苏以素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江风辰就在华紫区啊……想到这里。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谭紫姚给她发的那张照片，想起那个优雅的安一然。如果三人走到一块，谁会是那个多余的人？江风辰，如果走到最后我发现我已经无法自拔，而那个时候才发现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怎么办呢？ 江风辰，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抱着最后的幻想，躲在看不到你的地方，默默地守在我们的爱情啊。 “华紫大学怎么了？” 苏以信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回响，苏以素回过神来，望着苏以信道：“没啊，很好，我只是怕落选。” “有我替你把关，你还担心会挑错？放心吧，你这个分数绰绰有余了，接下来自己挑个专业吧。” “额……我不知道读什么……”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沈秀兰插口道：“素素，你不是挺喜欢语文的吗？要不你就读个汉语言文学吧。” “汉语言文学？”苏以素又迷茫地重复一声，“好像挺不错的样子，那就它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是学什么的……” “真随便。”苏以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认同了沈秀兰的建议。对于这样一个迷迷糊糊的苏以素来说，还语言文学这个专业确实是最适合她的。 于是关于学校和专业的问题就这么决定下来了，就等二本填志愿时间的到来。 7月1号很快来临。苏以信早早守在点电脑前，翻着志愿指南核对着学校和专业的代码，亲自替苏以素敲下了一个个志愿。没办法，他太害怕她填错。这么严肃的事情，他实在放心不下。 就在苏以信敲下最后一个字符时，他的手机恰好响了起来。他连忙松开鼠标，叮嘱苏以素别乱动，就跑着出去接电话了。 苏以素幽幽地望着苏以信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眼前，才转过头去盯着电脑。看着第一志愿栏上赫然填着华紫大学，她心里不禁一阵悸痛，犹豫了一下，悄悄改了第一志愿，迅速按下确定提交，不让自己有丝毫后悔的机会。 第一百零二章 苏以素悄弗众人意 苏以信接完电话回来，看到屏幕上已经确定提交的的页面，不禁疑问道：“你提交了？” 苏以素有些心虚，连忙摆出无辜的表情，镇定地答道：“对啊，你不都填好了么，我点个确定而已，还能出什么事？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靠谱？” 苏以信淡淡地瞥她一眼，“人贵有自知之明。”说着就不再理会她，转身又走了出去。 苏以素回头盯着还未关闭的页面，又有些恍惚。江风辰，如果继续保持着现在这样的距离会好一点，那么请原谅我没有抓住靠近你的机会吧，哪怕到最后，我仍然没能和你一起相扶到老。至少，在我的幻想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爱我的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叹了一口气，关了电脑走出房间。 曾经三个形影不离的姐妹，都要各奔东西，我还拿什么去相信，终究是没有谁会陪谁一起走到最后的。每个人都会有秘密，那是一个最不可被触摸的地方。辰，我没有把握，我们会坚持多久，我只是想，多留住一些美好的时光。所以，原谅我的决定吧。 出到客厅，她发现沈秀兰正在整理杂物，很多有用的没用都都一一归类收了起来。她不禁有些疑惑，问道：“阿妈，这个时候你收拾这些干嘛？又不过年不过节的。” 沈秀兰抬起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答道：“傻孩子，我们快要搬到尹市去了。当然要趁早收拾好这些暂时不用的东西，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对……要搬家了……”苏以素的眼眸顿时暗了下来。离开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告别这里的朋友并且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生活圈，那需要多大的勇气？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她最想去又最不想去的地方。 人生，是不是生来就是这么矛盾的呢？ “素素，你也别闲着。有空也回去收拾收拾你自己的东西，看看有什么是一定要带走的，我们也带不了很多东西。” 沈秀兰柔柔的声音兀自在耳边响起，苏以素木木地应了一声。就转身恍恍惚惚地走上楼去。 “妈，”苏以信这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扎塑料袋，“给你。” “哦，买回来了啊，”沈秀兰伸手接过，又看了看楼梯口的方向，有些不放心地对他说道：“素素好像有点心事，你上去看看她。” 苏以信不乐意地扁扁嘴，道：“我什么时候能跟她好好说话过？这事儿还是你去比较妥当。” “你们年轻人好沟通。快去！” 望着沈秀兰故意板起的脸，苏以信纵有千般不愿，也只好挪着小步慢慢走上楼去了。 苏以素此时正在房里毫无头绪地东摸摸西扯扯，这个房里的东西，她是全部都不愿意舍弃呀！最后索性放弃整理了，泄气地坐在榻上。叉着腰望着房里的一切一筹莫展。 苏以信又探头进来，望着苏以素面无表情道：“妈叫我上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顺便给你疏导一下。” “哟呵，”听到这话，苏以素饶有兴趣地看着苏以信，“你什么时候还兼职心理辅导了？” 苏以信鄙夷地盯着她，“不识好人心！要不是妈叫我来，我还不乐意呢！” “行行行，”苏以素摆摆手，“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当我更年期……额……生理期到了，好没？我还不愿意被你疏导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意外。” “拉倒。”苏以信气鼓鼓地下了楼。 苏以素依然坐在榻上，无所谓地耸耸肩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改志愿的事情，一定不要让他们知道啊。不然肯定会死的很惨，就当做是……第一志愿落选了好了。可是…… “糟糕！”一想到这个问题，苏以素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貌似她填的那个第一志愿，苏以信并没有填过？呜呜……这个谎要怎么圆…… 不过，这个担忧很快被她抛到脑后去了，人生这么短暂，哪来的时间去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正填都填了，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到时候，就死活赖苏以信填错了就是了…… 等待录取信息的日子有些漫长，等得苏以素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不过，苏以信和沈秀兰倒天天在她耳边唠叨。似乎，着急的那个，永远不是她这个当事人啊。 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苏以素正在院子里的桃树下逗那只懒洋洋地趴在树枝上的小猫咪，“小猫咪，乖，快下来，姐姐给你鱼吃……” “喵――”小猫咪头也不抬，仍然惬意地躺着，十分傲娇地应了一声，似乎在表示对苏以素这样蹩脚的谎言不屑一顾。 “好你个小黄猫，你到底下不下来！”见软的不行，苏以素立刻就板起脸指着小猫咪吼了起来，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不过，一道更惊天动地的怒吼蓦然在她身后响起：“苏以素！！！你是不是改了志愿！！你给我说清楚，这连市师范大学是怎么回事！！！” “哦，第一志愿啊，真不错。”苏以素小声嘀咕一声，淡定地回过头去，盯着苏以信道：“我怎么知道，志愿不都是你亲自填的么，你还要来问我。” “我怎么可能填错！”苏以信继续发挥他的咆哮功力，越吼越大声，“你是不是趁我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偷偷改了？！” “喂，苏以信，我没事改什么志愿啊，这未来是我自己的，我当然也想走得好一点啊。事实就是，落选了呗，不读华紫大学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了，至于么你。”说着还淡淡地用非常鄙视的眼神瞥他一眼。可是天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慌张啊！跟苏以信这样聪明绝顶又暴躁的人过招太危险了！ 好在这时沈秀兰从屋里走了出来，及时阻止他们道：“好了，你们也别吵了，考到哪里就哪里吧，素素都没什么意见，阿信你就消停一会吧。” “可是阿妈，这样她就不在尹市了。” 苏以素心虚地望望沈秀兰，终于还是狠下心抛弃心里最后一点愧疚，道：“人家读大学都是背井离乡的嘛，就当我到外地读大学去了。这不挺正常的事情么。” 苏以信忧伤地望着她，“好歹你得对得起我的一番心血啊。” “是是是，我亲爱的哥哥，是我不好，以后我努力争取每年都拿奖学金，以此来弥补你的一番好心好不好？” “哼。”苏以信别扭地冷哼一声，不答话。 “嘿嘿……”见他这个反应，苏以素就知道，他不会再追究了，于是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也彻底放了下来，心情也越发意气风发了，“好歹也是一挺出名的大学嘛，离江城也挺近，以后我还能回来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多好。” 沈秀兰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个任性的女儿，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也只能这样了吧。 危机解除！苏以素心里得意地笑着，干脆撇下两人，又转回去逗那只越发慵懒的猫了。 晚上的时候，苏以素在客厅陪两人看了一会电视，就一溜烟跑上了楼去，告诉江风辰自己的录取结果。 江风辰听到苏以素被连市师范大学录取，不禁有些感伤，道：“以素，我们又要各安天涯了。” 苏以素咬咬嘴唇，开玩笑道：“这样正好啊，考验考验我们之间到底忠贞到哪个地步。” 听到这话，江风辰顿时愣住了，心里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坦白，最终还是放弃，只淡淡地笑了笑，“以素，你要相信我这么爱你啊。” “我希望，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什么叫做意外？” 江风辰停顿了一下，才答道：“比如……出车祸了或是失忆了什么的……” 苏以素忍不住嗔道：“哪有这样诅咒我们的。” “所以不会有意外的啦。” 这次苏以素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什么叫做意外？只要最后不在一起，都叫意外。 夜渐渐暗下去了，苏以素终于犯困起来。不过，尹市的繁华生活才刚刚开始。 边郊的一幢小洋房里，小鸢正站在站在窗边，借着明亮的路灯望着花圃里的曼陀罗花株。黑色的花朵在路灯的照耀下散发出阴冷而诡异的气息。 “曼陀罗长势越来越好了。”安一然站在她身后，望着花圃感叹道。 小鸢回过头来看她，冷笑道：“听说苏以素没有报尹市的大学？” 安一然点点头，“他们确实是这样跟我说的，好像是连市的一个大学。” “看来，她倒挺有自知之明。然姐姐，那么，江风辰这里我就交给你了，祝愿你能彻底抓住他的心。” 安一然有些黯然，但很快又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苏以素在风辰心里不会一直占据着不走的，她必定会落败而归。” 小鸢点点头，又望着窗外的曼陀罗，眼底越来越阴冷，“呵呵，要进行下一个计划了，想想都让人激动啊。苏域，你害得我双亲尽丧，我又怎么会让你安享天伦！等着吧！你会后悔当年的决定的！” 安一然明显感受到小鸢身上越来越强烈的寒气，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第一百零三章 江城最后的青春告别 夜晚的灯光越发耀眼，整个尹市被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光芒之下，恍惚中有种走在时间隧道的感觉。茫茫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有人赶着回家，有人赶着出门，行色匆匆。 安一然下了车，低着头走在行人道上，急急忙忙赶着回酒吧。无故迟到这么久，江风辰该要着急了。 “哎呀！”忽然感觉后面后人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专心赶路的安一然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那张熟悉的神色百年不变的脸。 那人依然是一身黑衣黑裤，带着大大的墨镜，脸无表情的脸让人望而生畏。他从上衣贴近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安一然，冷道：“鸢让我交给你的。” “嗯？”安一然疑惑地接过纸条，一头雾水。她才从小鸢那里出来不久，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 那人却冷冷地转过身，走了。 安一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借着明亮的灯光打开纸条。待看到纸条上的字时，她脸上的疑惑顿时转为巨大的震惊，双手紧紧地捏着那张纸条，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与复杂。过了好一会，她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淡淡地将纸条撕成碎片，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往酒吧里赶。 或许，小鸢说得也很有道理。当有一个劲敌摆在面前，要赢得彻底的胜利，最快而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紧紧捆住他的人，再慢慢虏获他的心。只是……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如果事情败露。只会让江风辰更加恨自己吧。 不知不觉酒吧已近在眼前，安一然整理了一下情绪，淡笑着踏入酒吧。嘈杂的音乐瞬息传来，在忽闪忽现的彩灯下。安一然信步走向调酒柜台，见江风辰和闵南正忙，无暇顾它，便笑了笑，转身走向休息间。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在安一然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江风辰抬起头来，视线正好对上了安一然的背影。目送着安一然走进了休息间，他犹豫了一下，才急急忙忙调好手中的鸡尾酒，将本不是很多的工作交移给闵南。也跟着进了休息间。 闵南抬起头望了一眼休息间的方向，心里升起一丝迷茫，这两人这模样，怎么感觉好像在冷战？可是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红过脸吧？呼，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别人的世界果然难懂！ “闵南哥。你倒是快点呀！”旁边的人在不断的催促着，闵南连忙应了一声，不再理会那两个奇怪的人的奇怪表现，又低头忙了起来。 江风辰神色复杂地轻轻敲了敲休息间的房门，见里面的安一然应了一声才推开门进去。 安一然靠在沙发上，睁开眼睛见是江风辰。连忙坐了起来，扯出一丝笑容，道：“刚刚回来见你们在忙，就没跟你们打招呼。你是找我有事吗？” 江风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答道：“我知道现在酒吧比较忙，可是……家里有点事情，我想回家一趟。” “家里？发先生么事情了吗？”一听到江风辰这话，安一然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这个……” 望着江风辰欲言欲止的表情，安一然也明白自己问得太突兀。毕竟人人都有些难言之隐，就犹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是她也不多作追问，只轻轻地叹了一下，“那你快回去吧，家里的事情要紧。酒吧还有我，没事的。” “谢谢你，一然。” “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还需要谢谢吗？” 闻言，江风辰顿时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尴尬地笑了一声，道：“是我的错。那，我明天就去买票，后天就回去了。一早就走，你不要过来送我，太早了，你多睡会，” 安一然垂下眼眸，“嗯。” “那，我先出去了。” “嗯。” 江风辰不自在地望她一眼，转身走了出门，轻轻带上门。 听到“咔擦”的一声响，安一然才抬起头来，复杂地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房门。江风辰，我们之间，明明应该是感情越来越好，可是为什么反而越来越客气了呢？她不由得又想起小鸢在纸条上给她出了那条计谋，心里蓦地隐隐作痛。风辰，我不想这样困住你。可是，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八月二号。这是全新的一天。尹市的早晨才刚蒙蒙亮，勤奋的人们就已经早早地起来，各自忙活。作为全省最繁华人群最聚集的城市，尹市从来不缺乏这样的忙碌。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活在低层的靠着汗与泪辛苦奋斗的人们对这个真理历来坚信不疑。 江风辰轻装出发，坐着拥挤的地铁来到省站。在这个不着年又不过节的时节里，又是这样蒙蒙亮的早晨吗，车站终于冷清了一些。站在车站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繁华的都市，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往检票口走去。 其实他也知道，安一然一定对他回家这件事半信半疑。他不想伤害谁，可是到头来，却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伤害，而受害者，也包括他自己。 尹市似乎存在太多的秘密，多少日多少页，他从梦中醒来，总来感觉到一种深深地窒息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何处，他只知道，未来的路，一定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意外在等着他去面对。或许苦尽甜来，或许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就此离开，永不回头。繁华与喧嚣，到底哪里吸引人呢？他宁愿永远不曾到过这个地方。可是，现实却摆在眼前，他这一辈子，都在注定要与这个淡漠而又热血的城市紧紧地绑在一起了。 列车一路稳稳地向前驶着，江风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路望着窗外的风景，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心只想着，快点，再快点，快点回到江城去。 走过再多的路，遇到再多的人，最好的，都只在最初的那个地方。一如江城里的所有人。 八月六日是七夕。他想和苏以素过这个节日。他愧欠的她太多，也失约了太多，他不想再一直亏欠下去了。至少，在他还能光明正大地回来找她的时候，多做点什么，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多年以后，蓦然回首，也不至于全是悲欢离合的记忆。 回到江城已经是下午，江风辰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下了车。傍晚微凉的风轻轻吹过，清新的空气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久违的江城，我回来了！江风辰振作了一下，大步踏出车站。 多么熟悉的风景啊，眼前走过的面孔分明那么陌生，可是为什么总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呢？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江风辰连忙收回思绪，拿出手机，见是母亲大人打过来的，他嘴角不经意地轻轻扬起，“妈，您老算得可真准时，我才刚刚下了车呢，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辰儿，”江母语气里很是欣喜，“那我得做饭去了，你回到了刚好可以开饭。你东西多不多？要不要叫你爸去接你？” 江风辰眼眶有些泛红，“妈，不用了，东西不多，我自己就可以了。你慢点，别累着。” “哎。”江母欢快地应了一声。 因为退学事件，江风辰一度和家中那位闹得很僵，以至于他在尹市的日子里，有什么都是跟母亲说，再由母亲叨叨絮絮地详之又详地告诉他。渐渐他他才明白过来，其实父亲心里，一直都很想了解他的近况的吧，这世上，又有哪对父母会真正怨恨自己的儿女。 在家安心而舒适地呆了几天后，七夕节姗姗而来。 江风辰并没有告诉苏以素他回了江城，他想给她一个惊喜。虽然，这样的小诡计已经用过无数遍了。 这天苏以素刚刚起来，阳光懒洋洋地挂在窗台上，透过厚厚的窗帘照进来。她轻轻拉起窗帘，被隔绝在外的阳光得以解禁，打在她的脸上，刺眼而温暖。 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在这时振动了起来。经过多次的痛彻的经历，她终于记得临睡前关了铃声了。 “喂？辰？早啊。”一大早接到江风辰的电话，苏以素有些窃喜。 “以素，你猜我在哪里？” “额？辰，别告诉我，你回到江城来了。” “呀，我家以素好聪明！请问今日这么个良辰吉日，佳人可有约？小生可有幸约姑娘道江城走走？” “噗嗤……”听到江风辰嘴里说着的这么有模有样的书生调，苏以素忍禁不禁，不由得又想起来再学校里的时光。那时，他也曾用这样的语气，约她到后花园，到流景公园去走走。似乎，一切都没变呢。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她无忧无虑，他青涩阳光。 想着，她不禁答道：“难得公子有心，小女子只好羞羞答答赴约了。” “噗嗤……”听到江风辰嘴里说着的这么有模有样的书生调，苏以素忍禁不禁，不由得又想起来再学校里的时光。那时，他也曾用这样的语气，约她到后花园，到流景公园去走走。似乎，一切都没变呢。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她无忧无虑，他青涩阳光。 想着，她不禁答道：“难得公子有心，小女子只好羞羞答答赴约了。” 第一百零四章 从江城到尹市的距离 匆匆忙忙地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很晚的事情了。苏以信黑着脸站在院子里等着她，一见她进来，立刻板着脸道：“去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苏以素不由得又有些心虚，悄悄地张望他一眼，才道：“不就是在江城嘛，又不是没和你说过，还要问。和同学回学校玩了，玩得尽情了忘了时间就回来晚了点。” 苏以信淡淡地瞥她一眼，对她这个蹩脚的借口一脸不屑。 眼看又有一场口舌之战要爆发，沈秀兰就在这时走了出来，“素素，你回来啦？饿了吧？去洗洗手就可以开饭了。” “好！”苏以素悄悄松了口气，一溜烟就跑进了屋里。阿妈真的是我的救星啊！ 苏以信无语地望了苏以素的身影一眼，转头对沈秀兰道：“妈，你这样会纵惯她的。” 沈秀兰笑笑，“现在不纵她，等我以后老了走不动了才纵么？而且，有你这样的哥哥管着，我担心什么？”说着也转身走回了客厅。 剩下的苏以信顿时凌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又不是苏以素她老爹！ 吃过晚饭后，有人在院子外面敲门。 “这个时候谁会来？”苏以信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出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和苏域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乍一看有些熟悉，但他霎时间想不起来，不禁皱着眉疑惑道：“您是？” 那个中年人一见到苏以信，却是立刻咧嘴笑了，“你是阿信吧？这才几年没见。你就长这么大了。哎，时间催人老啊，你看舅舅我都长满了白发了。” “沐……沐舅舅？是你！”一听到这个名字，苏以信顿时高兴地叫了起来。“舅舅，好多年没见了！” “对呀，听说你现在也在尹市读书，我前一段时间也到了尹市，就是一直都没能见到你，现在终于在家里见到啦。哎。你妈在家吗？” “在呢，”苏以信稍稍退了几步，空出地方来，“舅舅，进来坐吧，在门口聊天多不好！” “好好好……”沈沐一边朗声应着，一边走进了院子里，大声道：“秀兰，我收到老苏的命令，就直接过来帮你们啦。哎。这年头，大舅子难当啊。” 沈秀兰闻声而出，当她看到眼前多年未见的哥哥时，刹那间不禁潸然泪下，嘶哑道：“哥……” 沈沐轻轻拍了拍沈秀兰的肩膀，感慨道：“没想到我还会回到江城里来。时过境迁啊。古榕镇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哎？这个是素素？”看到站在沈秀兰身后的有些拘谨的苏以素，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呢，”沈秀兰轻轻笑了笑，回头对身后的苏以素道：“素素，怎么见了舅舅就不会喊人了？以前你小时候不是挺黏着舅舅的吗？” 苏以素怯生生地从沈秀兰身后走出来，小声地喊了一句，“舅舅。” 沈沐不禁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当年的小姑娘长大了，知道害怕生人了。哎，老了啊。” 沈秀兰轻轻拉着他往里走。“孩子都这么大了，能有谁不老？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刚刚听到你说老苏？” “你们不是要搬家了吗？老苏有事走不开，又放心不下你们。就死磨着叫我回来帮忙了。正好我也刚好回到尹市，就被他派回来了。” 和苏以信默默站在一旁的苏以素一听到搬家这事儿，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出声道：“我们就要搬走了么？” 沈沐回过头看她，不解道：“素素，你还不想搬走吗？听说你们的家当都整理得差不多了，我还以为再随便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呢。 苏以信望了有些愣住的苏以素一眼，接腔道：“舅舅，你不用管她，她一向都这样的。就是明天就要走我们也可以，反正都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今晚再整理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了。” 苏以素终于默默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沈沐看出来苏以素似乎有什么心事，但终于还是默默地不做宣扬，只对着苏以信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用这么急，你们觉得可以了再出发吧，我还可以留好几天。” 沈秀兰却也察觉到了苏以素的异样，径直问道：“素素，你怎么了？不想搬走吗？哎，也是，毕竟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如果……” 苏以素连忙抬起头来，打断沈秀兰的话道：“我没什么啦，只是，我以为会等开学了以后再搬，所以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苏以信撇了撇嘴，“等你开学了以后再搬，你就直接到连城去了，哪里还会到尹市来。在尹市住一段时间再去学校不更好，好歹还可以适应一下尹市的环境，不然到时你常年待在连市，到死都融不进尹市怎么办。” 苏以素温顺地点点头，“知道了。我又没说不可以。” “好啦，”沈秀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那我们明天就开始整理剩下的行李吧，争取早点搬过去。哥，你吃过饭没？我给你热热去。” 沈沐连连摆手，“不用了，秀兰，我在江城有应酬，吃了才回来的，现在还撑着呢。” “那哥，我给你整理房间去。”沈秀兰边说着边站起来，又招呼苏以信兄妹和舅舅聊聊条，自己便往身后空着的卧室走去。 苏以素依然有些拘谨，她望了苏以信一眼，犹豫了一下，对沈沐说道：“舅舅，我忽然想起我今天傍晚回来还没打电话给同学保平安呢，我先上去了哈。” “嗯，去吧。我和阿信商讨一下具体搬家的事情。” 苏以素礼貌地点点头，转身轻轻上了楼。 终于还是要到尹市去么？归宿？无力地躺在榻上。苏以素忽然有些愁郁。那个繁华的城市，会像万家烟火的江城一样宽宏地接纳她么？可是为什么，总隐隐约约地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呢？ 拿出手机。苏以素想给江风辰打个电话，告诉他她很快就要搬到尹市里去了。可是手指刚刚按了几个键又停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个个删掉了刚刚按下的那几个数字。 窗外的月光温柔似水，苏以素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布满星辰的夜空，恍若隔世。辰，原谅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在尹市遇见你。我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生活终究不是不是电影啊，不会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该出场。或许我会我不小心提早了那么几分钟，或许这一提早，就是万劫不复。比起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故事，自己亲眼所见的更来得撕心裂肺。也许，那一天，当我站在尹市的街头，静静地望着你和安一然笑着从我眼前越走越远，就该明白。一切都已成定局，只是，我是不是可以选择遗忘？ 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是世人最习惯也最心甘情愿犯的错，而我，比任何人都俗不可耐。那么。就请原谅我有着如那么多人一样的通病吧。 急匆匆地和江箬聆、林苒约出来见了个面以后，苏以素就要出发去尹市了。而林苒，也即将和她妈妈搬回安城。原来到最后，守着她们最美好最宝贵的时光和记忆的那个人，只有江箬聆。 说好的地久天长地老天荒呢？终究是谁都抵不过一句注定。三个人都努力地抑制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拼了命地笑。 “没事，等以后我们毕业了，就一起投资开个小店，天天腻在一起。” “这话我一定要记下来。”苏以素悄悄抹了抹眼泪道。 江箬聆有些不放心她，“你平时坐短途车就那么累。出发前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知道啦，你好啰嗦。” “又嫌弃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丫的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甩开我们！” 浓浓地愁绪就在这样淡淡的玩笑中被刻意冲散。人家说，成熟不是心变老，而是泪水在眼里打转却还保持着微笑。仿佛经历了一个高考以后。所有人都坚强起来了。这时好事，不是吗？ 不管走在哪里，朋友都在心中。 到达尹市的时候，刚好是华灯初上。苏域在出口站里等他们。 苏以素望着车站杏色匆匆地人群，蓦然想起那时清明时节，她也曾像他们那样，神色茫然，脚步匆匆地从车站里离开，再匆匆地回到车站，踏上新的一轮奔波。 重新踏上这片土地，苏以素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以后就要在这里定居了，户口也不再属于江城了。可是，江风辰，为什么我越靠近了，反而越不安？ “秀兰，阿信，素素，”苏域依然俊朗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我们一家团聚了。来，上车，我带你们去看我们的新家。” 苏以信回头扯了扯木木的苏以素，苏以素终于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大舅子呢？他没一起来？” “哦，他说他在江城临时有应酬，送我们上了车就回去了。” “可惜了，还怎么跟他好好喝一杯呢。” “以后会有机会的。”沈秀兰淡淡地笑道。 “素素，怎么你不说话？” 听到阿爸问自己，苏以素一个激灵，连忙答道：“有些晕车，缓一会就好了。” “哎，那我们快走吧，回到家好好休息一会。” 家？苏以素忽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字眼。两个城市，八个多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之间的距离，又岂能是长度可以衡量的。还有人心啊。尹市，江城，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究竟要从哪里开始接受呢？是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风景，抑或是，这里的语言，习俗。 刚开始几天，苏域一直张罗着要带他们逛逛尹市，苏以素一直蔫蔫的，推脱说水土不服不愿意出门。最后就由死一心带着沈秀兰四处逛了。 整整一个月，苏以素都躲在家里没有出门。她不愿意，尹市这么大，可是有时候，两个人的世界可以很小很小不是么？江风辰，如果在尹市的街头遇见你，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第105章 新的城市新的面孔 “遇见”，若要文艺一点，也可以叫做“邂逅”。只是，苏以素和江风辰之间，已经不能够用“邂逅”这个词来表达了。只是她很想知道，如果某一天，在某一个喧嚣或是落寞的街头，他们各自沿着街道相向而行，抬头的那一瞬间，眼帘忽然映入对方的身影，那会怎么样？ 也许，上天总会这样安排，不管哪年哪月的哪一天。 九月十号是教师节，也是苏以素去学校报到的日子。苏以信不是新生，他早已和小学初中高中的学生一样，在一号的时候就回学校上了了。 沈秀兰说要送她去连市，但是苏以素拒绝了。“阿妈，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小事情还做不来吗？” “那……我送你去坐车总可以吧？”沈秀兰只好退而求之。这回苏以素没有拒绝沈秀兰的要求，她知道，在父母的眼里，无论他们的孩子是五岁，抑或是五十岁，都永远是他们需要保护的孩子。 她又怎么能扼了一个母亲的愿望呢？ 从尹市到连市需要六个小时，而从江城到连市只需要三个小时。多出来的那一半，是用一家团聚为报酬换来的。那么，就算路途漫长坎坷，也应无怨无悔了吧。 尹市的车站永远这样熙熙攘攘，苏以素坐在候车室里的长椅上，望着人来人往的检票窗口，忽然有些怅怅然。这样冰冷的车站，每天要上演多少回悲欢离合呢？ “素素，你先在这里坐着。看好行李，我去给你买点东西路上吃。瞧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离出发时间还早，沈秀兰唠唠叨叨着。叮嘱苏以素几句就急冲冲地穿过人群走出了候车室。 苏以素静静地目送着沈秀兰离去了，终于还是慢慢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以……以素？？”耳边蓦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苏以素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一转身却发现江风辰一脸惊讶地站在身后。 “辰……”苏以素诧异地看着他，叫了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脑子里不断地回旋着同一个问题：这算是传说中的邂逅吗？ “以素，你怎么在尹市？”江风辰又是惊讶还是疑惑，眼光瞥到椅子旁边的行李箱，这才有些了然，“你这是要去学校了吗？” “嗯……”苏以素只好点点头，如实交代：“我家搬到尹市来了，我现在赶着去连市报到。” “你来了尹市。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言。苏以素不自然地捏着双手。犹犹豫豫了半天才低下头答道：“我……我本来不打算跟着来的，毕竟也快开学了，就想着到时候直接在江城坐车去连市。这样可以省很多时间。可前几天我父母叫我来尹市适应一下，我就来了……想着来去匆匆的。也没时间见你，就没有跟你说……对不起……” 江风辰停了，也有一些愧疚，道：“也是我考虑不够周到……你几点的车？” 苏以素抬头看了看前方高高镶着的电子屏幕上的时间，道：“还有十五分钟就开车了。” “那也该检票了，你……” 江风辰的话还没说完，苏以素便远远地看见沈秀兰提着一袋子东西从外面挤进来，脸色不禁有些焦急，于是连忙打断他的话，道：“辰，我妈过来了，你快走吧，被她看到了就不好了。等我到了连市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江风辰顺着她刚刚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一位穿着简洁端庄的中年妇女款款走来，也只好道：“那我走了，你一路小心点。” “嗯，快去吧。” 江风辰恋恋不舍地望她一眼，转身疾疾地拐了几个弯，很快被人群淹没。苏以素望着江风辰消失的地方，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以素？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听到沈秀兰的声音在后面蓦然想起，苏以素连忙深深一呼吸，转过身去，干笑道：“刚刚有个人来问路，刚好问到我这个外地人身上了，” 听到这话，沈秀兰不禁嗔道：“什么外地人呢，你已经是这尹市的一份子了。” “那不是还没熟悉嘛……” “好了，快别说了，检票了，快走吧。”沈秀兰笑笑，将手中的各种食物塞到她手里，俯身拿起地上的行李箱，拉着她走向检票窗口。 上了车，苏以素坐在座位上，透过窗户望去，发现她的阿妈还在车窗外看着她，笑意盈盈地冲她挥手。苏以素连忙伸出手来，无力地挥了挥手。望着沈秀兰慈爱的笑，她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离别啊，人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次离别？真的害怕，忽然有一天，那一句“再见”，真的成了“再也不见。” 好好珍惜自己拥有的所有的一切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江风辰走到候车室的另一边，找个位子坐下。他恍恍惚惚地遥遥望着根本看不见的去往连市的检票窗口，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安一然从后面急急走来，看见江风辰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忙道：“抱歉，风辰，让你久等了，厕所好多人。” 江风辰听到安一然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站起来道：“没事。那我们走吧。” 安一然却有些好奇地望着他，“你刚刚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哦，”江风辰脸色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那我们走吧，还等将车票送去给我朋友呢。”听到这个回答，安一然只是轻轻笑了笑，转身便迈开脚步离去。 江风辰默默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只是他没有看到，走在前面的安一然脸上那一抹似有似无的阴戾的笑。 晕头晕脑坐了六个小时的后，苏以素终于到了连市的弄里区。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窗外的灯光异常明亮，似乎在等待着来自各地的新生们。而她已经接近昏迷状态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客车停了下来，她才猛然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却赫然看到一条巨大的横幅挂在外面的架棚上――“欢迎连市师范大学新生！”架棚里面摆着许许多多的凳子，里面聚集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他们有的青涩，有的干练，却一致地友好。大概，穿着统一服装的那些，是她的师兄师姐吧？ 苏以素连忙拿起包包忐忑地下了车，在车厢底下拖出自己的行李箱，便不安地向那集中营走去，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请问……” 还没等她说完，站在前面的一个有着温暖的笑容的女孩便友好地冲她笑了笑，道：“师妹，你好，你是来报到的新生吧？请坐下休息一会，我们很快就带大家回学校了。”说着还替她拉过一张凳子，笑意盈盈地示意她坐下。 苏以素有些羞怯，小声应道：“谢谢师姐。” 坐下来后，她发现旁边一个同样是有些青涩面容的女孩在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自然，轻轻地回以那女孩一个淡淡的笑容，便打算头撇一边去，假装看风景。 谁知，那女孩竟开口问道：“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我总感觉你和我是同一个专业的呢。” “额……”苏以素有些哑然，好一会才道：“汉语言文学，你呢？” “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专业耶！”一听到苏以素的回答，那女孩顿时兴奋地说道，“你知道你在哪个班了吗？说不定我们还能是同一个班呢。” “我还不知道……通知上没有说呀。” “好像可以查的，不过我也没有查。没关系，我们同专业，以后接触的机会一样会很多的，你好，我叫李意，你呢？” “苏以素。” “真好，”那个叫做李意的女孩一脸憧憬，“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主动过呢。” 苏以素有些哑然，这个女孩，好像当年的自己。嗯……不过，她好像也没怎么变…… 那么，就当个好朋友好了！苏以素冲着李意灿烂地笑了笑，“希望我们在同一个班！” “祈祷吧！”李意报以同样灿烂的笑容。 这时，刚刚那位师姐走了过来，笑意蔼蔼地对聚集在这里的所有新生说道：“各位师弟师妹，我们的专车已经来了，请师弟师妹们带好自己的行李，我们这就回学校。” 李意兴冲冲地一手拿起自己的行李，一手拉着苏以素，“以素，走呀！” 客气开得很慢，带队的师姐站在前面，详细而有耐心地向他们介绍连市师范大学的基本状况和沿途的标志，苏以素一边听着师姐的介绍，一边好奇地望着车窗外，开着花的行道树一排又一排地缓缓，她终于忍不住问向旁边的李意，“李意，那是什么树？” 李意探头望了望，道：“大概是紫荆花吧。紫荆花是连市的市花呢。” “紫荆花？”苏以素望着不断后退，又不断出现的紫荆花，若有所思。 每一处地方，都有新的风景。它们或许曾经遇到过，或许从未听闻。而它们终将会成为那个城市的特征，深深地烙在每一个曾经经过这里的人的记忆里。 新的城市，新的旅途，愿一切都好吧！苏以素，你一定会融入这里的！ 苏以素在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而前面，连市师范大学的校门口已经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第106章 大学室友 连市师范大学校园的夜晚如尹市的夜晚一样热闹，让苏以素有些意外。 旁边的篮球场上聚满了打篮球的男生，而围观的亦不胜其数。篮球始终是男生们无法摒弃的爱好？看校道上络绎不绝悠闲行走的师兄师姐们，苏以素莫名地有些期待，这大学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下了车，带队的那位师姐一边领着他们到接待处一边回头说道：“由于现在是晚上，我们负责迎新的师兄师姐们都已经散去了，各位师弟师妹请找到自己所在院的大本营，你们的助班师姐在那里等着你们。不知道自己班级的可以到前面公布栏那里查看。” 李意这时兴冲冲地拉过苏以素，道：“以素，我们快去看看！” 苏以素无语地拉稳了行李箱，任由比她还激动的李意拉着她往公布栏走去。 “嗯……汉语言文学……”李意一目十行，一边看一边嘀咕着，突然猛然大叫起来：“嘿！以素！你看！我直觉很准吧！我名字旁边就是你的名字！” “额……这么神奇？”苏以素惊讶地凑过头去，顺着李意指着的地方看了看，果然看到她们俩的名字紧紧地挨着。 “五十个人，才四个男生，啧啧。”还没等苏以素回过神来，李意早已扯到另一个话题去了。听到李意在一旁自顾自地嘟囔着，苏以素也不由自主地往上面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上面写着：“11级汉语言文学1班，总人数50人。其中男生4人，女生46人。” 她忍不住感慨一番，才摆着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道：“本来就是师范学校的师范专业。男生少不挺正常的嘛，好啦，我们快去找我们助班师姐吧，已经很晚了。” “你猜我们会不会住在同一个宿舍？”在走向接待处的空儿。李意又回头笑眯眯地问道。 苏以素嘴角抽了抽，道：“我觉得，这话都已经从你嘴里说出来了，要不是同一间宿舍就真的没天理了。” “哈哈。”李意大笑着扔下去跑了过去。 苏以素一脸无语地在她后面慢慢挪着。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什么样的人就会结交什么样的朋友么？这分明是另一个江箬聆啊！嗯，看来有李意的存在，整个大学生涯都不会单调了。 “哈哈！苏以素！你快来！”李意银铃般的笑声这时又在大本营里兀自响起。苏以素望着她得意的笑脸。忽然有种不安的兆头。别不会是真的住在同一间宿舍吧？这么邪门？ 直到睡在她对面床的李意利索地擦好了chong铺、整理好她所有的行李以后。苏以素都仍然没能从这个事实中清醒过来，一直愣愣地坐在椅子里看着李意忙东忙西，也不动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李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边憋着笑一边顺手拿起抹布替她把chong板抹好，才慢悠悠地爬下来。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苏以素，你要是再不整理你的行李，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苏以素怔怔地望着她，道：“李意，你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什么巫师什么神算的后代？怎么会说什么是什么？我不接受！” 李意“噗嗤”一笑，“你傻呀，我早就看过我们班的名单了，而且，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你的行李箱上绣着你的名字吗？至于宿舍……那个真的是我瞎猜的。”说着还无辜地耸耸肩，表示她也很意外。 听到这话，苏以素才忙不迭地扒起自己的行李箱，赫然发现外部不知何时已经被用浅浅的金色的线绣上了她的名字，在浅色的格子布料上看着不是很显眼，但依然能让人一看就看出来。 “哎呀！肯定是我阿妈偷偷绣上去的！”苏以素懊恼地叫起来，“我都没注意！” 李意发出“啧啧”的感慨，“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额……游子行李箱？？好吧……这回你可以整理行李了没？” “可以了……”苏以素无力地应了一句，又猛地拍着脑门，“我还没给家里打电话呢！”待她一个个地给该打电话的人都打了一遍后，才终于开始慢悠悠地整理东西来。 李意坐在椅子上一边悠闲地啃着苹果一边看苏以素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堆又一堆的衣物出来，不禁有些咋舌，道：“看不出来啊，这小小的行李箱能装这么多东西。” “嗯哼。”苏以素冷哼一句，头也不抬。 突然，李意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苏以素的桌子跟前，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那个装帧精美的相框，问道：“这什么东西？四叶草？” 苏以素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整理，“嗯，四叶草。” “啧啧……”李意又开始感慨起来，“男朋友送的吧？” 苏以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李意耸耸肩，“就是想说他技术不精，这四叶草都严重褪色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忙着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眼眸也暗了下去。所幸的是，她低着头，李意看不到她的变化。于是她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淡笑道：“就算是褪色了，它也一样是四叶草啊。” 李意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放下了那个相框走回了自己座位。 苏以素默然抬头望了一眼那个相框，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惆怅。原来，四叶草会枯黄，会失去它原有的模样，幸福也会变质，终究保不了鲜。或许这一场漫长的执迷不悟只是一场荒唐，然而，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呢？ 也许，邂逅，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明知，故犯。 恍惚间，门外响起了两人谈笑了的声音，苏以素甚至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话，“咦？开着灯？她们来了吗？” 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嘿！亲爱的舍友们，我们回来啦！请~开~门~” 听着这句滑稽的叫门声，李意忍俊不禁，跑过去开了门，道：“你们好！” “你们好！”门外的两人一边应着一边跳了进来，友好地打招呼道：“我叫路箐！” “我是梁晓婧。”另一个女孩相对沉稳一点。 苏以素连忙扔下手中的衣物站起来，道：“你们好，我是苏以素，她叫李意。” “大家以后多多照顾咯。” 一遍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后，四个女孩又各自安静了下来，自己忙自己的事情。说到底，再怎么活泼毕竟都是第一次见面，陌生与拘谨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苏以素不由得又瞥了一眼仍在悠哉悠哉地啃着苹果看着她整理东西的李意，心中忍不住又默默翻了个白眼，悄悄将这个奇葩排除在外。 夜，愈加深沉了。忙完了所有要忙的事情后，苏以素惬意地躺在榻上，慢慢地觉得疲惫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坐了六个多小的车。 “啊……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苏以素便水颜朦胧地对仍处于兴奋状态中的室友们说道：“大家晚安，我先睡了，好累。” “晚安！”随着非常整齐的几声回应，“啪”的一声后宿舍顿时暗了下来。看到靠近门口的梁晓婧想都没想就关了灯，苏以素有些动容，但只是默默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她知道，她的这三个室友，将会一起相处得很好。 尹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样的声色犬马与纸醉金迷总能让人想起繁华的夜上海。安一然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给小鸢打电话，“小鸢，在学校还习惯吗？室友还好相处吗？” 那边的小鸢哂笑一番，道：“然姐姐，我想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你不是那些爱唠唠叨叨的长辈，不要把自己说老了。第二，我也不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就换个学校嘛，还适应不了不成？” 闻言，安一然笑着自嘲一句，答道：“我果然是太把自己看做老人了，明明知道你心智比我还成熟，却总习惯把你当做小妹妹。” 小鸢不满道：“然姐姐，我觉得，以后不能这么叫你了，直接叫然好不好？嗯，就这么决定了！省得你老把我当小孩。” “额……”安一然有些无语，转开话题道：“刚到大学，你还是先好好适应一下吧，不要太急。” “嗯，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忙，等闲下来的再打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刚好江风辰推门进来，安一然望着他诧异道：“风辰，怎么了？” “外面有个人找你。” “嗯？”安一然脸上更诧异了，站起来边走出去边嘀咕道：“谁找我？” “不知道，客人吧。”江风辰应道。 安一然满腹疑虑地走出客厅，皱着眉看着那个踱来踱去的看着眼生得很的男子，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何事？” 那长相雍容的男子抬头望她，一脸波澜不惊，却语出惊人：“不知道安一然小.姐是否还记得几个月前在渔港码头捕获的那单走.私案？我听闻事后有人指使记者故意说出爆料人身份，即江风辰先生。那批余党后来也曾来找过江风辰，不过，自从那次以后就悄声匿迹了。我局一直在搜查那批余党的下落，在不久前却发现，那批余党失踪的原因，似乎指向安一然小.姐您，不知道您对此作何解释？” 第107章 不说的情深 听到眼前这个穿着休闲，却有种威严的便衣警.察问的话，安一然的脸色“刷”的一声就白了，双脚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恰好被身后的江风辰扶住。她回过头有些慌乱地望了明显变了脸色的江风辰一眼，连忙解释道：“风辰，不是我……” 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安一然，江风辰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惊也收了回去，他轻轻地扶起安一然，道：“你肯舍命救我，我又怎么会怀疑你转身就告发我？只是……”他疑惑地望着一旁的那位雍容的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事情要怎么处理？ 那便衣警.察出示了他的工作证，严肃道：“安一然小.姐，请随我走一趟，我们需要做一下笔录，希望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是为了能够早日剿灭余党。” 安一然无力地点点头，道：“好，我随你走一趟。” “一然……”江风辰担忧地叫了她一声，安一然回过头去，报以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望着安一然跟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子走了出去，闵南撇下手头的工作，走过来问江风辰，“然姐怎么了？那个男的是谁？” 江风辰只轻轻地摇摇头，目光依然盯着酒吧门口，道：“没什么，她很快就回来了，我们继续工作吧。”说着就头闷闷地走回柜台后面招呼客人，闵南也只好无奈地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待到江风辰再次见到安一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晚安一然回来得太晚，直接回了家，只给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但江风辰哪里放心得下，这天一早就匆匆赶去安一然的住所。而且。他心里也有疑问。即使他相信安一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既然警察会找到安一然身上来，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会和她有些关系的不是么？ “一然？”事先给安一然打过电话后。江风辰很快就出现在安一然的住所门前。 过了好一会安一然才过来给他开门，黯然失色的脸颊透露出她昨夜的憔悴。 江风辰不禁担心起来，问道：“一然，昨晚没什么事情吧？” 安一然淡笑地请他进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答道：“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今天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待在家里了。这时候啊，该蹲在派出所里哭爹哭娘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呢，这么大的事情。” 安一然盯着江风辰认真的脸。“噗”的一声又笑了。道：“风辰。我发现你认真起来真可爱。” “一然，”江风辰无奈地望着眼前这个越来越像个像孩子的安一然，心里默默想着她是不是被那个忽而精灵古怪忽而沉稳温雅。总的来说就是活泼刁钻的谭紫姚给感染了，“我很担心你。” 听到这话。安一然刚刚还嬉笑着的脸立刻认真起来，她紧紧盯着江风辰，道：“你是真的担心我么？” “当然，毕竟整件事情都是因为我而起……” 江风辰语音刚落，安一然的脸色就暗了下去，黯然垂眸道：“我以为，你会说因为你喜欢我……” “一然……”江风辰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此刻的安一然。于安一然，他欠下的实在太多太多。他以为，他可以用同样的爱回报她，甚至是更多的爱疼爱她。可是，事实却好像是，他越欠越多了。 不可否认，他是对安一然动过心的，只是……一想到仍被蒙在鼓里的纯真的苏以素，江风辰的眼眸也不自觉地暗了下去。 安一然将他的变化都收在眼底，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跟你开玩笑呢。刚好你来了，我刚刚在煲粥，一起吃个早餐吧？好久没有一起吃过早餐了。” 江风辰默默地点点头，终究还是将满腹的疑问压在心底。既然她不想说，那就证明她有难言的苦衷吧。有些话，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他又何必紧紧相逼。 吃过早餐，江风辰便回到了自己住所。两人昨晚都一夜未眠，今天又起得太早，解决的温饱问题后便又犯困了。不过，就在江风辰打着哈欠正想入睡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江风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喂？” “江。风。辰。”那边传来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孩的声音。她说得很慢，似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但是，从声音上却听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江风辰眉头不禁皱地更深了，这样诡异的声音让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是江风辰，请问你是？” “鸢。”那女孩惜字如金，十分简洁地答道。 “鸢……小鸢？”江风辰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小鸢找我有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小鸢冷哼一声，冷道：“江风辰，早知道你会给然姐姐带来这么多的灾难，我当初就该不顾她的求情，直接弄死你，至少，将你赶出尹市也好！” 听着小鸢嘴里吐出的一个个沉重的字，江风辰蓦然震惊，他听不懂她的话，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小鸢的那种恨意，背脊不禁生凉，道：“小鸢，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小鸢冷笑一声，“江风辰，你知道，我视然姐姐为至亲的亲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可是你给她带来了什么？她差点为了你命丧黄泉！你没能力保护她，还要她三番四次为你挡刀挡拳脚，江风辰，你倒是高贵得很啊！” 江风辰眼色暗了下来，“小鸢，对不起……我以后会保护她的……” “哼，那么请你告诉我，昨晚又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在华紫区就什么都不知道！江风辰，我不怕告诉你，那个记者是我买通的！我就是想让他们找上你，我就是不想然姐姐再因为你出事！要不是然姐姐拦着，如今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她回来后什么都没跟你说吧？她默默地为你做了多少事你不知道吧？她受过伤的手臂每次下雨天都会疼痛你不知道吧？江风辰！你自己想想，你真的对得起她？！” 小鸢的声音语气来越尖锐，字字句句如针扎一样刺向江风辰的心。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安一然一直在背后默默忍受着这一切，他不知道安一然就金为了付出了多少。此情，此债，用他用尽一生的时间，都无法偿还…… 江风辰不知道小鸢是什么时候挂掉电话的，他只知道，直至很久很久，直至他站着的脚都开始发麻，小鸢声声质问的声音还在他耳旁回响。 一然，我如何能负了你？如何能？？江风辰仰天长啸，窗外零零碎碎的阳光打在他痛苦的脸庞上，静静地，默默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手里紧紧抓着手机，犹豫着该不该给安一然打个电话。最后，他终于还是默默地收回了抬起的手。有些话，能用嘴里表达出来，而有些话，只能用行动来证明。心照不宣，默然铭记。 而远在连市的苏以素，才刚刚才梦乡中舒适地醒来。今天还未上课，适合劳累了一整天的她一觉睡到自然醒。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此时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所执迷不悟地坚持着的一些东西，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了。未来会怎么样发展呢？谁都不知道。或许山穷水尽疑无路，或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只是，苏以素完全没有感觉到这种潜在的危险，她惬意地翻了个身，看到李意早已起来，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书，不禁好奇问道：“李意，才第一天啊，你就那么勤奋啊？看的是什么书？” 李意头也不抬，“王实甫的《西厢记》。” “啧啧，”苏以素无限感慨，“果然是读汉语言文学的，这文学涵养啊……” 李意这才淡淡地抬头转身瞥了她一眼，道：“那么你呢？考考你好了，王实甫在《西厢记》发出了什么心声？最出名的一句话。” 苏以素歪着头想了一会，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 李意无声地拍了拍手掌，“给你赞一个。”说着就掉回头继续看她的《西厢记》去了。 只是苏以素还沉浸在这句话里。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她忽然有些茫然，在这个世界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能有多少对呢？很爱很爱，爱到分开。呵呵……相爱容易相处难。 不过……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甜蜜的笑，蓦然想起江风辰来。辰，我是真的，真的很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实现这句话。那么，你愿意为之坚持么？无论眼前有多少我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阻碍在等着我，我都不愿意放弃。我想你一直陪着我，陪我看清这个世界，看遍人间繁华喧嚣，月斜月掩，潮起潮落。 江风辰，如果我不放弃你等于你不放弃我。 “呼……”苏以素默默叹了口气，猛然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翻了个身又准备睡死过去。 第108章 新来的师妹 就在苏以素慵懒地打个哈欠又准备继续养精积蓄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很不懂事地响了起来。她怨念地嘀咕一句，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无力地摸过手机，“喂？” 人群的嘈杂声赫然入耳，苏以素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她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见是苏以信，不禁怒骂道：“苏以信！这个时候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额……”盯着火辣辣的太阳站在拥挤的校道边的苏以信有些无语，不明白苏以素的怒气从何而来，“苏以素，这个时候已经是十点多快十一点了，为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才算何时？” 听到这话，苏以素又猛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顿时窘了，心虚道：“适合适合，只要是我亲爱的哥哥打来的，什么时候都适合――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苏以信成功地被苏以素转移话题，顺口接道：“迎新生啊。新来了好多师弟师妹，哈哈，我今天终于成了师兄了，好兴奋！” “切，”苏以素嗤之以鼻，“可以勾搭师妹了是吧？苏以信，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岸貌道然，再怎么伪装都掩饰不了你那颗猥琐的心。” “喂，苏以素，你一定要这样吗？好歹我还是你哥哥！” “迎你的新新师妹去吧！”苏以素兴致阑珊，准备挂电话。 “哎，苏以素，等等！” “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 苏以信不禁汗颜，“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做打个电话给你就背了告诉你我在迎新啊？这些事情是那些幼稚的小女生干的好不？我当然有事情找你。” 苏以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道：“有事直接进入主题行不？那么多废话。” “我跟你说……哎呀！”苏以信话到嘴边，忽然惊呼一声，没了下文。 苏以素有些担心，吼道：“苏以信。你怎么了？” “师兄，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电话那端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个温婉动听的女孩的声音。苏以素不禁轻轻扬起嘴角，挂了电话。看来，已经有师妹主动送上门了，那么她还是别在那碍事好了。这个时候，当然是识相点赶紧挂电话的。 苏以信确实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今天是尹市理工大学迎新的第一天，整个校园人山人海，并肩接踵，再加上火辣辣的阳光，就连他这样运动惯了的人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根本就不不想动。所以他想到了偷懒的办法。假装要听电话走出了大本营，越走越远。就在他以为自己站在了一个安全地带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些迷糊的女生一头撞了上来。 望着面前连连想自己的道歉的有些忐忑的女孩。苏以信蓦然从她身上看到了苏以素的影子，一样的迷糊。一样的冒失，不由得对这个小师妹有些莫名的好感，俯身替她收拾好她掉地上的一叠复印机，微微一笑，道：“没事，小师妹，你一个人来吗？怎么没有师姐带你？刚来不熟悉，很容易迷路的。” 那女孩抬头茫然地望他一眼，又有些羞怯地低头下，小声答道：“刚刚带我的那个师姐似乎很忙，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苏以信无奈地摇摇头，暗骂道：“太不负责了！” 小师妹的申请有些委屈，苏以信一时不忍，道：“师妹，你住哪里？我带你过去。行李也给我拿吧。”说着就不容分说地伸手接过那女孩手中的行李。 那女孩怔了一下，才红着脸不好意思道：“谢谢师兄。我住在……额……” 小师妹看来似乎确实还没弄清楚大学里的各个地方的名字个位置，包括她自己住的地方。只见她低头翻了翻自己手上那叠刚才因掉到地上而有些凌乱的资料，从中搜出一张来，才接着道：“明心苑3幢403。” 苏以信点点头，迈开脚步示意她跟上去，道：“挺近的啊，我们走吧。” 那师妹脸色又是一阵泛红，“谢谢师兄。” 带着小师妹顺利找到宿舍后，苏以信发现她宿舍里已经来了两个人了，正准备出去买些生活用品，他犹豫了一下，道：“师妹，你和她们一起去吧，我一大男生跟着也不方便，我就住在隔壁那栋见信苑，你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那小师妹已然对苏以信产生依赖心理，听到他要走，脸上毫不掩饰内心的失落，却还是乖巧地答道：“好的，师兄。师兄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不然我真的有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怎么找你呢。” “噢，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苏以信不好意思地拍拍额头，掏出手机互留了号码，道：“我叫苏以信。” “我叫谈纪瑶。” “好特别的名字。”苏以信感慨一声，道：”那好，师妹，你们尽快去买用品吧……额……“他停顿了一下，望向旁边那两个先来的师妹，”你们知道路吗？” “放心吧，师兄，我对这个大学很熟的。”其中一个师妹答道。 苏以信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待到苏以信走远了以后，那两个先来的师妹顿时笑嘻嘻地推搡着谈纪瑶，笑道：“呀，不错啊，刚来就认识了一个这么帅气的师兄，我们见到的都是师姐。” 听到这话，谈纪瑶本来就红红的脸色不禁更红了，难为情道：“说什么呢！是师兄人好才送我过来的。” “看着都会缘分呀！不要错过这么好的师兄哦！”那两人依旧笑嘻嘻地开着谈纪瑶的玩笑。 谈纪瑶羞怯地轻轻拍了她们一下，佯装生气道：“你们就这样对待新来的室友啊？我还不知道你们名字呢。” “周碧清。” “苏暖。” “我叫谈纪瑶！” “刚刚你跟师兄聊天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啦。”周碧清黠笑道，“哎呀，这都是命啊。苏暖，我们还是快点去买东西吧，回来搞搞卫生。让纪瑶干粗活儿，哈哈。” “额……”于是谈纪瑶在满脸黑线的情况下被大大咧咧的周碧清异常“友好”的搭肩搭背相拥而去了。 女生们的友情总是很奇怪。 苏以信下了明心苑，慢悠悠地想迎新大本营走去。他行走的速度非常慢，哪怕是头顶上热辣辣的阳光正朝他直射下来，也无法催促他放快一些脚步，好在校园里路灯两旁绿荫够密，不然他肯定要光荣中暑了。 迎新的工作说简单也简单，但说难也难。虽然在大一的时候他们也曾这样接受过师兄师姐们的照顾，但是，在这个火炉一样的夏天里，要他们释放出如气温一样高的热情去接待自己的师弟师妹，这是一件余姚很大的毅力才能完成的事情。很显然，苏以信他又想偷懒了。 走在树荫下，他装在衣服袋子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刚刚那个小师妹遇到了什么问题打来的，连忙拿出拿出手机一看，“呼……”望着屏幕上的名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并不打算接。不过打电话的人比他更胜一筹，铃声在喧嚣的校园上孜孜不倦地响着，哪怕周围的声音再嘈杂，这铃声也依然有穿透旁人耳目的魔力。 匆匆从身边经过的学生们向苏以信投来异样的眼光，他终于不好意思了，硬着头皮接了电话，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道：“师姐，怎么了？我刚刚在帮师妹提着行李呢，所以就这么久都没接。” 那边的女孩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接我电话了呢。” “怎么会呢。”苏以信赔笑着，心里却在默默嘟囔，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此刻自己脸上的谄媚的表情。哎，做人师弟艰难啊！还是当个在师妹眼里无所不能的师兄好玩！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这次真没想给你继续牵红线，只是办公室有点事想求你帮忙，你有空吗？” “呼……”听到师姐这话，苏以信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道：“师姐有吩咐，我哪能没空呢！师姐等我，我就来！” 挂了电话，苏以信心情好得连脚步都觉得轻松了好多，终于可以贵阳明正大地逃了着要命的迎新工作了，还有就是，师姐终于不拿那个什么传说中的痴心的师妹来烦他了。欧呵呵，世界真美好。 恋爱？开什么玩笑，他还没好好享受大学的自由生活呢！ 苏以信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真的接到了那个叫做谈纪瑶的小师妹的电话。看到那个刚刚存进手机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的嘴角，叫他来帮忙的那个师姐见了，不禁打趣道：“哎哟，看来有人要伤心了啊。” “师姐说什么呢。”苏以信无奈地说了一句，就急急忙忙走出办公室，接了电话，“师妹，怎么了？” “师兄，”那边传来谈纪瑶慌张的表情，“师兄，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这边遇到一些麻烦事了！” “别慌，”苏以信连忙安慰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第109章 拉黑的名单 挂了电话后，苏以信回去跟师姐说了一声便匆匆往谈纪瑶说的地点赶去。 她们此刻正在学校的正门，虽然苏以信不明白说要去买生活用品的她们为什么会跑到学校大门里去，但是，既然成为了师兄，就应该尽心尽职是不是？于是苏以信话不多问就急匆匆地去了。 校门口的人.流量比校园里面的还要多，许多新生都直接来到学校，堵在门口东张西望，寻找可以求助的师兄师姐们。苏以信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所在角落里的谈纪瑶，见只有她一个人在，他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师妹，你那连个舍友呢？” “啊？”谈纪瑶眼神有些闪烁，平静的表情下完全看不出她刚才是以怎么惊慌的语气跟苏以信通电话的。 苏以信见她那个反应，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当下板起脸严肃道：“师妹，我很忙的！你有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但是请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见苏以信动怒了，谈纪瑶有些着急，连忙解释道：“师兄，不是这样的，我……我……”偏偏她越说越急，竟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苏以信耐着性子看着她，见她憋红着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了，吓到了这个刚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师妹，心里有些愧疚，只好放缓了声音道：“师妹，好啦，也没什么，你那两个同学呢？” 见苏以信不再板着脸，谈纪瑶放轻松了些，小声答道：“人太多，冲散了。我在这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们回来。之前出来也忘了交换手机号码……” “哎，你呀，”苏以信有些无奈，这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苏以素嘛，“走吧，不要等了，她们有连个人。没事的，我送你回去。” “谢谢师兄！”谈纪瑶欢呼雀跃地应道。 苏以素摇摇头，走在前面给她引路。 夏日的阳光满满地躲过树梢洒下来，透过这满园的嘈杂喧嚣，苏以信甚至还能听到道旁的榕树上的知了在声声地叫。他的脸颊被晒得得通红，不断地往外冒着汗。谈纪瑶跟在身后，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快步跟了上去，“师兄。” 苏以信一抬头就看到头顶上凑过来的淡淡的小碎花伞。不由得回头朝谈纪瑶会心一笑，没有说什么。校园里人群依旧，他遥遥望着前方的路，余光瞥过谈纪瑶一样被晒得通红的脸，心里忽然有种念头一闪而过。这个夏天，大概……会很忙？ 中午时分。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的苏以素终于幽幽醒来，望着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西厢记》的李意，她幽怨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道：“李意，刚吃午饭去了。” 李意抬起头来，望她一眼，道：“睡醒了就找吃，你跟那啥有得一拼了。” 苏以素无所谓地耸耸肩，望了望那两个空着的位子，问道：“梁晓婧跟路箐还没回来啊？” “嗯，一大早就神神秘秘地出去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哎，李意……”苏以素此刻才不想管那两个去了哪里。民以食为天，解决温饱问题才是至关重要的啊，当下扯着李意的衣袖。拉长了语调叫着她的名字，“吃饭去嘛……” 李意猛地合上书本，站起来受不了道：“好啦，去啦去啦。” 得逞的苏以素“嘿嘿”地笑，欢快地转了个身从自己桌面上拿起昨天才刚刚领回来的饭卡，喊道：“走咯！吃饭去！” 新开学的饭堂挤满人，苏以素和李意排了好长的时间才打了饭、找到了空位置。如虚脱了一样赖在椅子上的苏以素仰天长叹一声，“天哪，吃个饭也这么艰难！” 李意默默地戳着自己的饭菜，不打算理她。 苏以素自知无趣，从兜兜里拿出手机，打算找个好友聊聊天儿。 qq上众多的好友的灰色的头像一排排地列下来，苏以素有些郁闷，自言自语道：“他们是真的有这么忙还是都隐身去了？我找谭紫姚好了，她一定会在的――咦？” 李意见她一直在自言自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老在那自言自语什么？人家不在就不在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苏以素仍然低着头，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找着qq上的好友，最后只得沉重地宣布她再三证实的事实：“找不到了！” “什么找不到了？” “我一个好友的，网上认识的女孩，现在在尹市读书。我们聊得很好呢，怎么会找不到了呢……”苏以素又自言自语着，依然不肯放弃，又埋头继续翻着好友列表。 李意却见怪不怪，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你被拉黑了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网友什么的，最不靠谱了。聊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心情不好就拉黑的事情。” 苏以素有些丧气，苦着脸道：“前些天还聊得好好的呢，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把握删掉。一定是我qq出了什么问题，不行，我要刷新一下。” 望着苏以信又忙不迭地低下头刷新她的好友列表，李意不禁有投以嗤之以鼻的表情，道：“不就拉个黑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也做多了。” 听到李意这话，苏以素抬起头来，古怪地看着她，道：“李意，你发现被人拉黑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刚开始是挺伤心的，习惯了就没什么了。网络嘛，不都是你加加我，我删删你。这么正常的事情。” “明明知道被人家拉黑自己心情会不好，为什么还要去拉黑别人呢？”苏以素不解地望着她，没等她回答便又重重地点点头，“我以后一定不会拉黑别人的！” “那你就等着你qq好友爆满好了。” 苏以素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态，“我也不加陌生人了。” “切。”李意云淡风轻地哼一声，又低头吃饭。 “呼……”苏以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盯着好友列表发愣。她和谭紫姚的友情一直以来都仅限于qq聊天，没有留下诸如手机号码等其他联系方式，qq一旦没有了，就找不回来了。 想去空间看看谭紫姚有没有曾经留下些足迹，可是打开空间的那一刹那，她才蓦然想起，谭紫姚从来没有更新过空间动态，也从来没有来过她的空间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大概，还可以好友恢复的吧？最后苏以素只能抱着这样的最后一点幻想。 闷闷地吃完了饭，苏以素便迫不及待地回到宿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将谭紫姚的qq号找回来，当下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重新添加，却发现她已经设置拒绝任何人添加好友。 “怎么会这样……”她急得直跺脚，双手在手机上胡乱地乱按，无意间点进了谭紫姚的空间。 “咦……她空间可以进？”苏以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给她留言：“紫姚，我怎么忽然没你qq了？为什么还添加不了了？真的是你删了我么？” 确定，发送。 按下确定的那一刹那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太珍惜友情，所有的友情。朋友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现实与虚拟之分。只要成为了朋友，就应该永远都是朋友，不是么？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那些曾经一起开过的玩笑，彼此的加油打气都还历历在目，可是，为什么会突然陌生到要连qq号都删掉呢？ 此时的苏以素怎么也想不明白。 收到苏以素在空间的留言的时候，谭紫姚刚刚吃过午饭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和舍友们聊着天。看到手机的提示灯忽然闪了一下，她顺手拿起手机解了锁屏。 看着苏以素的那条留言，谭紫姚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歪着脑袋想着要怎么回复才够明白。 “苏以素，如果我告诉你，一开始加你就是有预谋的你会怎么样呢？如果我告诉你安一然是我姐姐你又会怎么样呢？现在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所以就删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再见！噢……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希望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苏以素，在这之前，记得让自己坚强一点哦。看在曾经我们聊得那么开心的份上，送你一句奉劝吧。别那么天真，别太相信那些所谓的网友，无论男女，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哐当！”忍着痛看完谭紫姚的回复，苏以素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震惊，手里的手机脆弱地摇晃了一下就滑了下去，好在只是掉在桌上，并没有什么受损。 李意听到声响回过头望向她，关切道：“怎么了？” “没……没事。”苏以素埋下头，咬紧了双唇。 屏幕上的字字句句仍在一点点地穿透着她的心。多么讽刺啊！呵呵！苏以素！这就是你急着找回来的朋友！果然是太天真了么？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另一个任何人以真心相待。原来“朋友”两个字，并不是可以随口挂在嘴边的。 谭紫姚，我懂了！谢谢你的提醒！ 可是安一然，你还要怎么对付我呢？ 第110章 曼珠与沙华 直到梁晓婧个路箐两人嬉笑着从外面回来时，谭紫姚的话仍然像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压在苏以素的心上，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算是打招呼，又默默地趴在桌子上了。 不过，什么都不知道的李意就显得轻松多了，看到她们两个笑嘻嘻的，不禁好奇问道：“你们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还这么高兴。捡到宝了？” 路箐一脸兴奋地望着她，道：“李意，你没去真可惜，我和梁晓婧两个人今天把整个弄里区的古迹都逛了一遍，太震撼了！连市原来还有这么悠长的历史，啧啧！” 听到这话，李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委屈道：“明明是你们没叫我。” “额……”路箐满脸尴尬，转瞬间又嘻嘻哈哈道：“这不是见你太认真看书不好意思打扰嘛。” “得了吧。”李意才没这么好糊弄。 梁晓婧在一旁一直默默地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俊不禁，这才出声调解道：“好啦，你们也别争了。为了补偿你们，我决定送你们一件小小的小小的小礼物。” 李意无语地望着她，“这么多修饰语，这件小小的小小的小礼物究竟有多小？” 梁晓婧却是神秘一笑，从自己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明信片，道：“看，本土的明信片，我哥自己拍的，够收藏价值了吧？” “咦？”路箐和李意一脸好奇地凑上去，一人抢过一半，兴致勃勃地翻着。路箐更是一边看一边兴奋地大叫：“哇！晓婧，这是你家乡？好漂亮！” “对啊，云南大理。” 李意默默地抬起头。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全都是花？” “因为……”梁晓婧神情也有些尴尬，“我哥只有拍花才拍得漂亮。” “……” “……” 李意和路箐面面相觑，两人相视一眼，十分默契地继续低头看明信片。 这时，颓废地趴在桌子上的苏以素听到她们的谈话，也终于有了一点点气色。好奇地望着她们手中的明信片，“花？” “对啊。”李意一边应着，一边将手中的明信片递给她。 苏以素伸手接过来，映入眼帘的最上面的一张她异常的眼熟，一朵朵亮丽的花朵迎着太阳绽放，她不禁下意识地惊呼道：“格桑！” 梁晓婧接过话道：“在我们云南，格桑长得可好啦！一大片一大片的，很漂亮。” 苏以素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当年高二时候，那时她正被江箬聆硬拖着去爬山。就是在那个她收到了申通快递那个叔叔的电话，收到了沈北丘从香格里拉寄来的格桑花华富。那个时候，她还在感叹于格桑的美丽，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她竟然再一次看到这这种震慑人心的花骨朵。可惜，两次的遇见都只是在画上。 或许。有一天，她也能踏上那一片土地，去看一眼真正的格桑花吧？ 苏以素摇摇头。自嘲一番，收回思绪翻了第二张明信片。一团火红的花瓣赫然映入眼帘。它，妖艳似血，即使是群星聚集的夜空，也没有这般光华绚烂，夺人眼目，扣人心弦。铺天盖地的红，似乎在密密麻麻地席卷着整个世界。 越绚灿，越悲伤。看着盛开如火如荼的红色的花，苏以素莫名地想起这句话。 “花开成海。思念成灾。”李意蓦然在耳边轻叹。苏以素抬起头来，奇异地望了望李意，道：“李意。原来你也有相似的感觉。” 李意无所谓地耸耸肩。 “晓婧，这是什么花？”苏以素转头问梁晓婧。 “嗯？”梁晓婧望了一眼苏以素手中的明信片，为难地答道：“怎么说呢……她的学名叫石蒜，额，红花石酸，别名彼岸花，嗯，红色彼岸花，又叫做曼珠沙华。还有一种白色的彼岸花，叫做曼陀罗华。” “曼珠沙华？好奇怪的名字，倒像是两个人名。” “你答对了！”梁晓婧打了一个响指，“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呢。” “啥故事？”苏以素、李意、路箐齐刷刷地望着她，眼里充满了好奇。 梁晓婧整理了一下思绪，才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城市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也就是曼珠沙华。神命花妖曼珠守花，叶妖沙华护叶。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无法亲眼见到对方……因为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之间，始终不能相见，生生相错。可是，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深深地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艳美丽。可是这件事，神却怪罪了下来。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间受到磨难。从那以后，曼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城市出现过……从此，这种花就成为只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轮回转世时，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再分开，却又会再次跌入诅咒的轮回。” “花语是什么？” “悲伤的回忆。” “悲伤的回忆……”苏以素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低头望着手中明信片上绚灿的曼珠沙华，忽然有种巨大的感伤。 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永相失。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残酷？上天要让花叶生生不见。当曼珠和沙华的团聚，成为无尽的悲哀，轮回的梦，被诅咒在黄泉路上，永恒的守望，在一朵花的时间里，悄然零落。在红尘深处，丈量着寂寞的距离。黄泉一面，期待着又一次的轮回，另一场宿命，却也在谱写着下一次诅咒的开始和结束。哀伤，永恒在曾经的记忆里，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于是便有了悲伤的回忆吧，它如同它的花语一样，妖艳而悲伤。曼珠，沙华。你们什么时候能再相遇呢？就像那个凄美的传说一样，勇敢地再忤逆命运一次。 就在那一瞬间，苏以素忽然意识到，她已经疯狂地爱上了这种花，曼珠沙华，尽管，他们之间的故事完全不一样。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可是，他们都一样，是不幸运的。只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致命。 看，日暮日苏，太阳天天这样升起又落下，明明还是同一地点同一时间，而时光的容颜，却越来越老。彼此的模样，越来越模糊。 江风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这样无望而固执地等着你。苏以素忽然想起了江风辰，想起了安一然，想起曾经所有的过往。浓重的悲伤，如狂潮一样，侵蚀着她的思想，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江风辰，其实我一直都懂，从你踏出校园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明白，你的故事我的故事，再也无法重叠在一起。 你的信念我的信仰，永远在这个世界里背道而驰。我知道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捕风捉影，却仍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故作坚强，笑听你当作玩笑来说的话。只是，有多少个玩笑，真的可以笑着听到最后。嘴角微扬，再痛也不诉悲伤，没有人心疼我的心痛。 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谁还记得我也害怕受伤，也那么不愿哭泣。只是，是不是非要我哭了，才能证明我爱你。“以素，你怎么了？”李意看到苏以素脸色有些不对，不禁担忧问道。 苏以素回过神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啊，没事啊，看得认真了点而已嘛――晓婧，这张明信片可以送我吗？” 望着苏以素将那张曼珠沙华的明信片晃了晃，梁晓婧点头道：“可以啊，拿出来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谢谢……”苏以素紧紧捏着手中的明信片，想了想，决定给江风辰发去一条长长的信息：“辰，你知道曼珠沙华吗？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永相失。慈悲的佛，不懂红尘的风花雪月，他们只知道曼珠和沙华要各自为职。一年又一年，彼岸花就这样静静地开着，不参与这个世间的繁华，在它们的世界，该是一片荒凉吧。若等的不是这个人，是否还可以有长相厮守的期盼？可是，曼珠与沙华，生生世世，执迷不悟。翘首。等待。轮回。曼珠沙华，生生守望生生错，残留在彼此心间的身影，只不过是一个醒不过来的梦。辰，而你，是不是只是我的一个美丽的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永远活在这场编织的美梦里不要醒来。” 尹市。 一声短促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安一然坐在沙发上，望了望刚刚江风辰放在一旁的手机，冲着厨房里的身影喊道：“风辰，有信息！” “帮我看一下！” 江风辰在自己的住房里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过来亲自给安一然做一顿午餐。尽管，他的现在所做的所有的一切和安一然默默作出的那些付出，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他愿意从现在开始一点点弥补。 安一然看了苏以素发来的那条长长的信息，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冷漠的笑。美丽的梦？苏以素，或许，这个美丽的梦将永远成为你的噩梦。 第111章 风云暗涌 江风辰从厨房里出来，问道：“谁给我发的信息？” “哦……什么推销的，我顺手删了。”安一然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因为仅仅是一闪而过，江风辰没有注意到。另一方面，对于安一然，他围城有过怀疑。一个能用生命护他的女子，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 “噢。”于是江风辰并不怀疑有它，低头忙着包房餐具，道：“可以开饭了。” 安一然眼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芒，“真好，这是你第一次为我下厨，我一定要好好尝尝。” 低头处，安一然眼底里的冷笑与嘲讽，深深地倒映在亮白亮白的餐桌上。苏以素，美梦易碎，痛苦会让你更快地成长的。那么，让我推你一把好了。 过完刚开始的舒适的一两天，苏以素便开始忙碌起来。开学典礼、安全讲座、新生见面会等等各种会议如狂潮一样奔涌而来，每天扛着沉沉的椅子奔走于宿舍和各个场地之间，苏以素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慢慢地消耗殆尽。 “呼……累死人了！谁说大学很轻松的！”这晚上开完又一场安全讲座回来，苏以素如一滩烂泥一样赖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埋怨道。 李意坐在她背后，悠闲地削着苹果，听到她这话，不禁淡淡一笑，切下一小块走过去直接塞进她嘴里，道：“来来来，让苹果的甘甜的清香滋润滋润你受伤的心灵。” “咯吱！”苏以素用力地嚼了一下，含糊不清道：“就算是王母娘娘的琼浆都抚慰不了了！” “你倒想得美。”梁晓婧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那玩意儿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染指的？” 苏以素顿时哀嚎起来，“连想想都不能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意和梁晓婧双双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过身去忙自己的活儿去了。对于苏以素的性子，即使她们彼时仅仅认识了一个多星期，可是，也已经足够了解她这么一个喜怒哀乐皆现于形的单纯的小姑娘。 苏以素见两人默默地背对着她，自觉无趣，只好找话继续道：“路箐呢？” “约会去了吧。人家的小男友可是跟着报了这个学校了的。” “真幸福……”苏以素头深深地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江风辰。如果，江风辰没有退学的话，或许，现在他们也可能在同一个大学呢。那一定会是在尹市。 异地恋……真的会有结果吗？她不由得又茫然起来，一想到尹市有那么多潜在的敌人在等着她，她就感觉未来毫无希望。那种感觉就好像，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地朝向她，江风辰。还有她未察觉的身边的亲人慢慢地或者气势汹汹地拉过来，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或许那时正在开心的笑，或许正在伤心地痛。总之，就在那一刹那，忽然之间。万劫不复。 有时候，第六感会准得只让人害怕。 “苏以素！！” 耳边仿佛有人在叫着自己，苏以素茫然地回过神来。却看到已经接近崩溃的李意，不禁问道：“你干嘛？” “你问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苏以素，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的发呆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了？这才多会？你就浮想翩翩去了？” “有啊，我高中同学都这么说。”苏以素一点儿都不脸红，“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路箐刚刚发信息给我，说他家那位要请我们宵夜！” “额……我就不去了……”苏以素扶扶额，“这种热闹我不爱凑。” 原本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啊。 “好吧，那我们去了啊，你乖乖待在宿舍看家哈。” 苏以素听了这话。不禁满头黑脸，“看家……我为嘛诡异地想起了看家犬……” “噗……”梁晓婧忍俊不禁，“见过自黑的。没见过像你这样自黑的。” “算了吧，什么话从苏以素嘴里蹦出来都见怪不怪。”李意不以为然地接过话道，“我们快点去吧，哈哈，省得人家等急了。” 李意和梁晓婧出去了以后，热闹的宿舍顿时冷清下来。由于开学还没多久，偌大的宿舍空荡荡的，望眼望去，竟有种荒凉之感。苏以素蓦然地觉得有种孤独之感涌上心头。而在这之前，独处是她最喜欢也是最习惯的生活方式。 越长大越孤单？ 想了想，她决定给林苒打个打个电话。谁知，铃声响了很就都没人接。 “都哪儿去了……”她小声地嘀咕一声，又翻开了江箬聆的号码，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放弃了。算了，这个时候，江箬聆又怎么会有空接她这个电灯泡的电话呢。 如此，无聊的，就只有她自己了。江风辰，你在干什么呢？ 尹市的街头熙熙攘攘。安一然和小鸢手挽着手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意气风发。 “然，你这个时候出来，就不怕酒吧忙不过来？” 安一然原先还对小鸢的这个称呼深感不习惯，最后也只好非常无奈地接受了，到现在已经是习以为常。听到小鸢的询问，她轻轻地扬了扬嘴角，开玩笑道：“怕什么呢，酒吧里那么多人。再说了，你这个最大的老板都不担心，我一个代理的瞎操心什么？” 小鸢无声地叹了口气，道：“酒吧虽然是我爸爸留下来的，可是我不能自己打理。每次靠近都无法控制地触景伤怀，然后就恨那些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我一直在努力地克制着心里的这些强烈的念想，可是，我越来越发现，我已经无法控制了。” “所以，鸢，你要行动了吗？” 小鸢轻轻摇头，“每一次行动的失败都在触目惊心地提醒着我，从外部去抨击，是永远都无法成功的，他们的堡垒太坚硬了。所以，”说到这里，她忽然冲着安一然诡秘地笑了笑，“然，我要先考虑你的事情。” “我？”安一然狐疑地望着她，“我有什么事情是要你先考虑的？” 小鸢却不直接回答她，只神秘一笑，“然，你喜欢江风辰，喜欢到哪个地步？” “嗯？”安一然这回彻底懵了，“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和他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安一然幽幽地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问小鸢，“可以吗？” “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小鸢笑嘻嘻地给她打气道，“而且，不是还有我吗？我会帮你的。” 安一然无语地望着她，“还说呢，上次你骗我们俩回去……额……”一想起那一夜的情迷，她的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即使眼前的这个是是她至亲的姐妹，甚至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这种事情说起来，真的很让人难为情啊。 小鸢将她的反应都收入眼里，不禁大笑道：“然，你害羞起来，真是我见犹怜啊……” “好你的小妮子，竟也会寻我开心。看我不打死你。”安一然一阵恼羞，抬起手来作势就要打。 “唉唉唉，小鸢连连阻挡，“然，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噢！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告诉江风辰真相去了！” 安一然收回右手，似笑非笑，“谁都有可能跟江风辰说，唯独你不会。” “好吧。”小鸢顿时泄气，“挺晚了，我要回去了，不然赶不上宿舍熄灯的时间。” “嗯，前面就是站牌，我们快过去吧。” 坐在公交上，小鸢静静地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盏，忽然有种悲伤涌上心头。这些年来，她曾经病过，也曾经自暴自弃过，到头来支撑着她一路坚强地走过来的，竟是心里那点一直不曾消失的仇恨。 为了复仇，她做过很多伤害别的人的事情，到最后，连她自己也看不清自己了。也许很久以后，会有很多人恨自己，可是，又是谁来可怜仙子阿的她呢？还有多少人记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是纯粹的好人，也不会有谁是纯粹的坏人。只是她一直都相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定有一处柔弱的地方，触动她的心怀。 安一然算是一处。 那么，是时候为了自己的亲人做点什么了！苏以素，江风辰终究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安一然一脸恍惚地回到酒吧。小鸢的那些话仍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地萦绕着，萦绕着，像是蚀骨的毒药，上瘾了，就再也戒不掉了。结婚生子，白头偕老……江风辰，如果可以，我是真的希望，能有这么一天。 “一然，你回来了？” 江风辰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安一然抬起头来，望着江风辰笑意盈盈的脸，不禁又有些恍惚，“哦，嗯……” 感觉到安一然有些不对劲，江风辰不禁有些担忧，问道：“一然，你怎么了？” “噢，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安一然有些诶不敢望他，低着头心虚不已，胡乱地答了几句就绕过江风辰，向休息间走去。 江风辰茫然地望着安一然匆匆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安一然这是怎么了？ 第112章 居于一室（上） 过完了几天适应过渡期后，苏以素的大学生活终于开始正常起来。 这天上的是基础写作课，任课老师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老师，戴着一副眼镜，清清秀秀的，说起话来总喜欢眯着眼睛。他长着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孔，一入人海就顿时消失不见，无从寻找。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个生在古代大世家的有着深厚修养的世家公子，开口既能感受得到他那种浓浓的书生气息。 不过，他不说话的时间远比他说话的时间长。这让苏以素感到懊恼。写作课是一门非常索然无味的课程，至少在她眼里看来是这样。如果老师唯一一点能够吸引地认真听课的地方都被隐藏起来了的话，那么，她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去专心听课了。 天花上的吊扇在一圈圈勤勉地转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台吊扇突兀地发出尖锐的嘶哑声，盖住了老师本来就挺小的声音。苏以素托着下巴歪着脖子无聊地转着笔尖，神游地望着讲台上的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 坐在她旁边的李意这时突然猛地推了推她的手肘，苏以素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待她惊魂未定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的老师一眼，才回过头盯着李意，小声道：“你干嘛？” 李意似笑非笑地向着角落的投影仪幕布怒了努嘴，道：“老师叫我们开博客呢，就知道你没听课。” “博客？”苏以素疑惑地重复一声，顺着她的目光向幕布看去，果然看到老师正在打开他自己的博客。她分明听到老师在说：“我们中文系的学生。理应有个自己的博客，大家回去都开一个吧，也可以关注我，我们互相进步。” “嗯……一个人的旅行……”苏以素一边念着老师的博名一边若有所思。上了大学，果然用的东西都上了一个档次啊。高中时写点什么都是发辫在qq空间，不想让别人看到就弄进私密日志，从来没想过什么博客的事情。那时候查资料闯进别人的博客，都觉得博主有厉害。如今，也轮到自己开博客了……不过，开博客，可以，但是，和老师您互动就算了吧……万一哪天我想吐吐槽怎么办？ 看着李意在认真地记着老师博客的域名，苏以素不禁秀眉轻挑，笑嘻嘻道：“李意。你真要去关注老师啊？” 李意却头也不抬，淡淡答道：“我只是为了让老师觉得我在认真做笔记。” “额……”苏以素满脸黑线，这年头，已经不能用看行为来揣摩别人心里的想法了吗？ 这个时候已经是月未，和江城一样，连市的天气有些喜欢闹脾气。连市九月末必定要刮一次大台风。这是在见面会的时候他们的助班师姐告诉他们的。刚开始苏以素还不太相信。只是这时望着窗外忽然暗下来的天色和剧烈地摇晃着的树梢，她终于信了。 “哐当……”不知道哪里的没有固定的窗被大风吹得猛然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苏以素一阵晃神，通过钛合金窗子往外望去――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莫名得想起高中时学的那篇雷雨。或许，也会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她吧？ 一连几天的台风天堵得他们无法出行，为了安全着想，学校也停了课。苏以素闷闷地坐在宿舍透过紧紧关闭着的窗台往外望，噼里的大雨倾盆地下，似乎要洗刷掉土地里的一切。 辰，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呢？苏以素忽然很想江风辰。 比起连市的台风天，尹市此时却依旧是阳光灿烂，仅仅是六个多小时车程的距离都没能影响它一如既往的日暮日苏。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窗台上。天气的酷热使得整个人都变得慵懒，江风辰刚刚从午睡中醒来，懒懒地伸了个腰。恰在这时。房门忽然响了起来，“江先生，你在家吗？” 江风辰认得那是房东太太的声音，连忙起来，一边慌乱地整理着衣装一边应道：“在的，吴阿姨，请等一下！” 开了门，眼前赫然映入房东太太那张充满歉意的脸，江风辰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吴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房东太太犹犹豫豫一番，终于还是默默地叹了口气，满怀歉意：“孩子，我知道你住下来也有了些时日，对邻里也好，贸贸然要你搬出去很不讲情理，只是……你知道，这是我唯一空着的一套房，平时也是拿来出租的，但是昨天我那嫁出去的女儿打电话来，说她和她和她丈夫有事要来尹市停留几个月，你说我当妈的，哪有让女儿去住宾馆的道理，短时间也就罢了，可是她要来住好几个月……” 没等房东太太说完，江风辰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连忙道：“吴阿姨，您不用为难，我搬出去就是了。只是，这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到房里，可不可以宽限几日？” 见江风辰这么好说话，房东太太也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舒畅起来，眉开目笑道：“行行行，我女儿三天后才坐车过来，你可以再住三天。我回去就把剩下的房租还你。” 房东太太一脸喜庆地唠唠叨叨着走了，还站在门口的江风辰却愁得一筹莫展，应是应下来了，可是，平时也不曾留意过这样的出租信息，这短时间去哪儿找到适合的房子呢？ 他只好用上了最原始的方法――翻阅报纸上的房屋出租信息。可是，直到他看得晕头转向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要么太远，要么太贵。在这个奢靡的尹市，要想找到一间更够负担得起的租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连现在这件也是从小就住在尹市的安一晋帮忙找的，尽管是这样，那天他也费了好大得劲。 下午的时间也快匆匆忙地溜走了。看着天色已晚，江风辰也只好暂时作罢，洗漱一番准备去酒吧。 这天他来得有些早，酒吧还未正式营业，几个店员在一旁悠闲地坐着聊着天，望着江风辰愁眉苦脸的走进来，闵南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进来就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了？” “哎，”江风辰叹了口气，“要是是谁惹我的就好了，可偏偏不是。” “那是怎么了？” 江风辰只得将下午的事情跟闵南说了一遍。 闵南听了，顿时双手一拍，嚷嚷道：“我当什么事情呢，然姐认识那么多人，要找个房子不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闵南，我一进来就听到你说我名字了，是不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闵南语音刚落，门口据响起了安一然的声音。众人齐刷刷地往酒吧门口望去，站在门口的不是安一然是谁？ 闵南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道：“然姐，哪敢说您坏话呢，这不是在夸你嘛。” “哦？”安一然秀眉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闵南望了望一旁的江风辰，终于还是将他愁着找房子的事情告诉安一然。 安一然听了，霎时转过头望着江风辰，道：“风辰，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怎么说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尹市人，要找个房子肯定比你熟悉得多。明天白天我们就去，肯定很容易的。” 闵南夸张地做着崇拜的手势，道：“看看看，我就说吧，有然姐出马，还有什么事搞不定的？” 安一然忍不住提起手中的包包拍过去，“闲着了是不是？干活去！” “是！”闵南欢快地应了一声，又悄悄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嚷嚷着干活儿去，偌大的空间顿时只剩下江风辰和安一然两个人。 江风辰有些无语地望着走远的众人，才回头向安一然说道：“一然，谢谢你。” 听到这么客气的道谢，安一然不禁叹了一口气，道：“风辰，到现在你还在跟我说谢谢。” 江风辰笑了笑，“是我又客气了，该打。” 安一然一时兴起，倒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你打呀。” “额，一然……” “噗嗤……”安一然掩嘴轻笑，“干活儿，小呆瓜。” 江风辰默默地笑了笑，也向柜台走去。新的一夜纸醉金迷又开始了！ 安一然想着将包包放在休息间，走了几步又回头遥遥地望江风辰一眼，想了想便从包包里拿出手机，一边走向休息间一边拨通了小鸢的号码。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要说谁的消息最灵通，谁的人脉最广，谁掌握的资源最多，若小鸢认第二个，就再也没有人敢认第一个了！ “然，找我什么事吗？” 小鸢很快接了电话。那边很安静，看样子应该是在宿舍里。安一然言简意赅地说了江风辰要找房子的事情，小鸢听后，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就在安一然以为她不愿意帮江风辰的时候，她蓦然开口，言语中带着些责怪，又夹着一些嬉笑，“然，难道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会利用吗？” 第113章 居于一室（下） “机会？”听着小鸢的话，安一然有些茫然，“什么机会？” “哎，然，你真的是一根朽木。”小鸢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当然是促进你和江风辰的关系的机会啊。” 安一然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迟迟才犹豫道：“你是说……” “你终于开窍了！”小鸢欣慰的点点头，“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好时机哦！送上门的机会你都不抓，可就别怪我嫌弃你了。” 安一然满脸黑线，“小鸢，你去哪儿学来的这些说话作风？” “我那些古灵精怪的舍友……”小鸢得意一笑，蓦然又回过神来，“你别扯开话题！我说的你听进去没有的。” “听进去了……可是，总不如让我自己提出来吧？这样很突兀，也很尴尬……” 电话那头的小鸢又沉默了一会，道：“没事，明天你就带他去找房子，反正他也不会找得到的。嗯……我叫别人去帮忙，嗯……让我想想……” 听着小鸢满心纠结，安一然也安心不下来，道：“小鸢，太为难了就不要了吧。” “说什么呢！”小鸢严肃地沉声吼了一句，“我自有打算。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一切都终究会在我的掌握之中。” 安一然知道小鸢一向说得到做得到，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一句，“你哪来的自信啊……” 小鸢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道：“我天生就是这么自信！” 安一然“哈哈”笑着挂了电话。 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她不禁一阵感慨。虽然仅是短短的二十天，小鸢的性子已经明显地发生了变化，属于同龄人应有的那种纯真与开朗渐渐在她身上显现出来。或许，环境与朋友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离开的曾经的高中，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翻去念大学，结实陌生的同学，朋友，并在他们纯真的笑容中日渐被感化。 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连市的台风还没有消停的迹象，尹市的天色也开始慢慢阴阴沉沉起来，狂风席卷，台风终究要刮到尹市来了。 哪怕是小鸢给安一然出了主意，但安一然还是没有忘记意思意思将这场戏演到底。不过，就试试全力以赴也没事，她知道小鸢一定事先安排好了，今天就算他们踏破整个尹市都不会找得到能出租的房子的。她相信小鸢有这个能力。 果然，在冒着越来越大的风几乎走遍了整个华紫区，江风辰终于放弃了。他无奈地望了望越来越暗的天色。转过头对安一然说道：“一然。我们先回去吧。今天就不找了，看样子也找不到了。” 安一然有些愧疚，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只是这一刻心里真的很不安。看向江风辰的眼神也愈加内疚了，不过，她不会将眼里真正内聚的原因说出来，只道：”风辰，对不起，我以为很容易……” 江风辰摇摇头，“人算不如天算，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关你什么事呢？我回去在网上再找找好了。房东太太给我的时间也不多。先找个地方凑合一下，到时候有合适了的再搬。” “嗯。”安一然收回眼底的情绪，淡淡地点点头。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大街上满天飞扬着的灰尘迷得路人不敢睁开眼睛。大城市虽然繁华，但路边厚厚的灰尘亦不可避免。道旁的行道树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早已形同虚设。两人商量着顺路回了酒吧休息。 两人刚刚踏入酒吧，安一然便接到了谭紫姚的电话：“姐，你在哪里？家里还是酒吧？” “我刚刚回到酒吧，怎么了？” “回来找你！” “嗯？”安一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对哦，放国庆了，像我们这些天天上班的人都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了。” “是你自己不肯给自己放假，”谭紫姚一针见血，“怨不得别人。” 安一然笑笑，也不跟她争，“好好好，我在酒吧等你，你过来吧。” “正好比较靠近酒吧，十分钟后见！”谭紫姚欢快地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安一然一脸无语地拿开手机，对着屏幕自言自语道：“挂得还真快。” 江风辰开玩笑道：“等她过来好好教训她就是了。” “这个可以有。”安一然也笑着点点头。 丝毫未察觉到安一然和江风辰已经商量着要教训她的谭紫姚正坐在公交上往酒吧的方向赶去。车窗外的风越来越狂，天色也越来越暗，还只是下午，街道边的店铺已然亮了灯――好在还没停电。 十分钟后，公交车准时停在酒吧附近的公交站。谭紫姚欢快地拎起包包，蹦蹦跳跳着下了车，大老远地就喊着：“姐，我回来啦！”可惜，待在酒吧里的安一然是听不到她的叫唤的，酒吧的大门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谭紫姚郁闷地推开大门，一脚迈了进去，不满道：“堂姐，我刚刚叫你你不应我。” 正在柜台后面用电脑浏览着网页上的出租信息的江风辰和安一然看着谭紫姚如风一样一溜烟地闪进来，先是汗颜一番，再听到这句无厘头的话，安一然无语道：“你也不看看这酒吧的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能听得到吗？” 谭紫姚无所谓地摊摊手，“反正我心里就怪你。”说着又一蹦一跳地走到两人跟前，好奇地凑上头去，“你们在干嘛？” “再给风辰找房子。”安一然答道。 闻言，谭紫姚挺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疑惑问道：“江风辰不是在那里住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搬？” 于是江风辰只好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谭紫姚静静地听他说完后，忍不住用更奇怪的眼光望着两个人，“房子既然找不到，还找什么呀？多浪费时间。堂姐那里不是有空房间吗？江风辰你搬到堂姐那里去不就得了，多简单！” 听了这话，江风辰不由自主地有些尴尬，蠕蠕道：“这样不太好……” 谭紫姚瞪着眼睛，“你们好奇怪，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么生分。我还以为你们快谈婚论嫁了！看样子，还要等好久啊？” “额……”安一然望了望谭紫姚，又极其不自然地望了望江风辰，好半天才道：“要不，风辰，你就搬到我那里去吧，若你觉得不妥，以后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也不迟……现在不是急嘛，就当做权宜之策好了。” 江风辰犹豫着，道：“我是怕给你添麻烦，这左邻右里的，说闲话多不好……” 谭紫姚利索地接过话：“这左邻右里的，谁人不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安一然望着左右为难的江风辰，不禁低下了头去，道：“我们还是继续找房子吧，多找找，总能找到的。” 见安一然明显低落了下去，谭紫姚不禁冲着江风辰张口就骂：“江风辰，我堂姐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犹豫个屁啊？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过尴尬啊？是不是后悔了不肯承认我堂姐的身份了？是的话早些说，不要在这里耽搁我堂姐的时间！” 安一然见谭紫姚越骂越离谱，连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阻止道：“紫姚，你怎么说话的呢？怎么说他都比你大。” 江风辰却被谭紫姚骂得如梦初醒。是啊，他是要对安一然负责的。安一然知道苏以素的存在，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他时间让他处理好这些问题，是他一直心存幻想，不肯快刀斩乱麻，是他让安一然一直受着委屈。 想到这里，江风辰坚定地望着安一然，道：“对不起，一然，是我太瞻前顾后了，以至于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你都不嫌弃我，不介意我搬到你家去，我还要顾忌什么呢？是我错了，明天我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过去，好不好？到时不要嫌我烦嫌我碍手碍脚就是了……” 安一然被江风辰越说越委屈的语气逗乐了，不禁“噗嗤”一笑，刚刚的阴霾也一扫而光，笑道：“好吧，以后我就多了一个洗衣做饭的保姆了，多好。” 谭紫姚望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然完全将自己视为空气，只好默默地耸耸肩，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无聊地泛起了杂志。不过，没人知道她此刻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一颗欢呼雀跃和松了一口气的心。顺利完成任务了，呼！ 第二天，江风辰果然利索地收拾起东西来。愧疚的房东太太也来帮他的忙，在有足够阅历的房东太太的帮助下，江风辰的整理工作出奇地顺利、简单。打包好最后一箱行李，江风辰终于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汗，万分感谢道：“吴阿姨，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想我刚来的时候也就一个行李箱，不知不觉就已经多了这么多行李了。” “那是因为你把着了当做家了呀。”房东太太一脸雍容的笑意，“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要买的要用的自然就多了。”说着还笑眯眯地用余光刻意地瞥了一旁的安一然一眼。 安一然注意到了房东太太投来的目光，不禁有些尴尬，下意识地望向江风辰， 两人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双双尴尬地低下头去。 房东太太将两人的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欣慰道：“年轻人啊，真好。希望你们白头偕老，恩恩爱爱。” 第114章 打不通的电话 就在江风辰搬进安一然家里的第二天，原本还阴阴沉沉的天色又慢慢晴朗起来。一场如昙花一现的台风从尹市快速地经过，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去了。或许，尹市是它的最后一站，它已经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消耗掉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命。 而连市的天也渐渐放晴。苏以素沉积了好几天的苦闷心情终于如晴朗的天空一样清澈透明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江风辰的手机已经打不通好些天了！发信息也不见回。 耳边声声传来忙音，她再一次怅然地放下手机，盯着屏幕发愣。 李意刚刚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就发现了表情有些不对劲儿的苏以素，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以素，你怎么了？” 一句话引来了正安静坐在桌边看书的的梁晓婧的注意，只见她也迅速转过身来，望望李意，又望望苏以素，“什么情况？” 苏以素惆怅地低下头，闷闷地跟她们说了打不通江风辰的手机的事情。 梁晓婧歪着头想了一会，安慰道：“说不定是信号不好或者停机了什么的呢？别担心，等他发现了就会联系你了的。” 李意不以为然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道：“这个说不定，说不定啊，他把你列入黑名单了。” 听了这话，梁晓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说什么呢，江风辰是以素男朋友，拉黑谁也不会拉黑以素啊。” 李意无辜地摊摊手，“我就开开玩笑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以素却因为李意的话陷入了沉思。她们只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在尹市，却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汹涌澎湃的暗潮。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少痛苦在等着她。 不是无人接听。不是停机，不是关机……就是打不通！她真的不愿意去考虑是否已经被拉黑，她那么那么相信她和江风辰终究会一起慢慢到老。可是，现实摆在眼前，无助，惶恐，使得她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去接受这个可能性――或许真的被拉黑了！ 李意见苏以素一直愣愣地不说话，以为自己刚刚的话令她不悦，刚要开口，却被苏以素抢了先。只见她伸出手来。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淡淡地说了句：“李意。借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李意被苏以素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以素，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瞧你们这么浓情蜜意的。又没吵过架红过脸，他怎么会把你拉黑呢？” 苏以素恶却不理会她说了什么，依然只是淡淡道：“借我。” 她的神情出奇的冷静，冷静地李意心里只打鼓，一种不安的情绪蓦然升起。 “拿来。”苏以素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李意愣了一下，无意识地拿起手机递给她。 苏以素淡淡地接过手机，利索地按下一串号码，拨号―― “嘟――嘟――嘟――”接通的提示声立刻传来。苏以素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喂？您好，哪位？”响了几声以后，江风辰礼貌而客气的声音赫然响起，苏以素心一紧，两行清泪就“刷刷刷”地掉了下来。她慌忙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紧紧地握着拳，伏在桌面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怎么了？” 见到这个情况，李意和梁晓婧顿时慌了，纷纷围上去安慰苏以素。 李意的左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样子，电话真的是打通了。她忽然恨起自己来，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呢？最重要的是，这样明明是不可能的玩笑却偏偏成了真。她似乎要成罪人了…… 梁晓婧看着默默哽咽的苏以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恨恨道：“伏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你哭得在天昏地暗，他也不知道啊。一个人痛，不如两个人痛。你应该打电话给他问个明白，凭什么他就能无缘无故地这样对你。” 听了这话，苏以素有一瞬间的愣住，最后却还是继续哽咽着。 其实，结局与真相早已经在她心中，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接受罢了。问他？是自取其辱还是让自己更加千疮百孔？到底，她不过是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不愿意醒过来。 是她，她不愿意。 尹市。这天是国庆节的第一天，江风辰和安一然正商量着去哪儿玩。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后，江风辰非常疑惑，一边放下手机一边嘀咕着：“谁给我打电话又不出声？” 安一然听了，不以为然道：“或许是打错了的吧。” “嗯……或许吧，连市的号码，我又没有认识的人在连市……额，连市？”说到这里，江风辰不禁皱起眉头来，望着那个陌生的号码若有所思。 “连市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面对安一然无心的一问，江风辰的眼神有些闪躲。他不敢对上安一然的目光，惶惶地转身假装忙碌。 安一然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抹冷笑。连市？苏以素就在连市不是么？ “我下去买瓶雪碧。”江风辰突然转身说道。 安一然有些疑惑，“冰箱里不是有吗？” “哦，是吗……”江风辰有些不自然，心不在焉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雪碧。但他并没有打开，反而心事重重地拉过餐桌旁的椅子坐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一然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眼底又划过一丝嘲讽，却柔声道：“风辰，我忽然想起家里没可乐了，你下去买一瓶回来吧？待会我们做可乐排骨吃好不好？” “好！”听到安一然叫他下去买东西，江风辰顿时松了一口气，拿起钱包和手机就匆匆打开门出去，没有发现身后的安一然脸上那一抹的阴冷的笑意。 出了门口，江风辰便迫不及待地拨了苏以素的号码。这段时间太忙，确实好一段时间没有给苏以素打过电话看来，而她似乎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他顿时有些害怕，总感觉出了什么问题。 无论身处于怎么样的进退维谷，苏以素都始终是他不愿意放弃的人。 李意和梁晓婧正忙着安慰苏以素，忽然她桌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李意眼尖，一脸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禁下意识地大叫起来：“以素！快看，你家江风辰给你打电话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猛然坐起身来，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刹那间有些不敢接，恍若隔世。 “你倒是快接呀。”梁晓婧提醒道。 苏以素这才反应过来，伸出右手颤抖地拿起手机，深深呼吸一下才按下通话键，努力平息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静道：“喂？” 那边的江风辰已经下到一楼，放晴的天色有些刺眼，刚刚从屋里出来的他有些不适应，他抬手挡了挡，听着电话里苏以素淡淡的声音，温雅一笑，道：“以素，你在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不接了呢。” 苏以素的眼泪刹那间又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她站起身开了门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委屈地好了一声，“辰……” “以素？你怎么了？”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打不通……刚刚我拿我同学的手机打给你，一打就通了，我以为……”苏以素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竟说不出话来了，只不断地抽泣着，满满的委屈。 “打不通？”江风辰不禁疑惑不已，“怎么会打不通呢？我没弄过什么呀。” 苏以素只哽咽着不说话。 “好啦好啦，”江风辰连忙安慰她，“你看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没事啦，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谁要你道歉。”苏以素红肿的双眼划过一丝倔强，赌气道：“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打电话来，省得我给你添堵。” “以素……”江风辰无奈地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很无辜好不好？ “我要去吃饭了，下次再聊。”苏以素闷闷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以素……”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江风辰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心里想着等苏以素平静了再给她打电话好好解释一下，指尖却在无意间划开了手机里安装的360，赫然发现里面提示着拦截了十多个来电和几条信息。 “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拦截？而且是不提醒的……”江风辰疑惑地嘀咕一声，点了进去，却发现拦截的全是苏以素的来电和短信。再打开黑名单，上面赫然显示着苏以素的号码。 “谁偷偷给我设了黑名单？”震惊之余，他不禁疑惑起来，思来想去也只有安一然经常拿他的手机。想到安一然，他心里就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了。 拖延只会让三个人都痛苦。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买了可乐，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去。 安一然正在淘米准备做午饭，听到门响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江风辰，顿时柔柔一笑，道：“你回来啦？怎么这么久？” 江风辰却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我手机的黑名单，是你设置的吗？” 第115章 结婚计划 听到江风辰的问话，安一然淘米的动作顿时僵住。 望着锅中的自己的倒影，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咬咬牙走到江风辰跟前，心痛地嘶哑道：“是，是我拉黑的又怎么样？江风辰，难道我这样做错了吗？我再坚强再独立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我也会吃醋，也会难过，难道你在对她说着甜言蜜语的时候，都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吗？” 面对情绪有些失控的安一然，江风辰心里一阵愧疚，想着自己刚刚的质问，越发内疚起来。他低下头，轻声反省，“一然，是我对不起你，请原谅我。” 安一然双眼含着泪花别过头去，“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一然，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好的。” “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 江风辰黯然垂眸。他知道安一然说的是事实。他无力反驳，也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 这时安一然忽然抬手捶了捶那条受过伤的手臂，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令江风辰心里猛然一抖。 平淡的时光很容易让人忘记一些事情。因为心里一直在怨念着是安一然的出现扰乱了他和苏以素之间的情分，所以很多事情都刻意地无意地忘记了。 比如他其实对安一然很动心，比如安一然曾经那么义无反顾地挡在他前面。 就如张爱玲所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子，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拥有，却不懂得珍惜，不配拥有。只是。这世上很多人都忽然了身边那些一直默默地为自己付出的人，而去追逐尚未得到的风景。譬如他自己。 就在江风辰发愣的瞬间，安一然已经自顾自地走回了厨房，默默地继续淘着米。不管再怎么吵架。饭还是要做的。 江风辰循声米水倒掉的声音望着，安一然单薄的身影此刻越发的清冷。他不禁越来越愧疚，心里一个冲动，一脚迈进了厨房，从后面轻轻抱住她，道：“一然，我们结婚吧。” “嘭！”听到这话，安一然刚要放进电饭锅的的锅砰然滑落，颤抖的双手无法控制地抖。很久很久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去，紧紧盯着江风辰。一脸的无法相信，“你……你说什么？” “一然，我们结婚吧。” “风辰……”确信自己没听错，安一然终于忍不住蓦然泪垂，轻轻靠在江风辰的肩上。小声抽噎起来。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风辰，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江风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不能领会的笑容，“一然，找个时间，我们回一下江城吧？我带你回去见见我父母。” 听到要见家长，安一然刚刚平复的心情不禁又忐忑不安起来。她猛然抬头望着江风辰，担忧道：“风辰……” 江风辰笑了笑，安慰道：“别担心，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安一然只好点点点头，“嗯。” 或许，此时的安一然一定还不敢相信。她任性的一闹会换来江风辰一生的许诺。原来很多事情都不能憋在心里的，隐忍与委屈也不一定就能换来一世安好。早知道装装可怜就可以达到目的，当初就不要那么摆出深明大义姿态了。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小鸢之后，小鸢顿时不客气地笑了起来，“然。看来你已经被幸福冲晕头脑了？要是你一开始就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人，看江风辰不躲你如蛇蝎一样才怪。就是有足够多的委屈，足够多的付出，偶尔的爆发才会显得这样令人怜惜。男人啊，都是奇怪的生物。” 听着小鸢这一番深有感触的长篇大论。安一然不禁也笑了，道：“说得好像自己经历过多少风霜似的，你谈过恋爱？一张白纸也敢跟我大谈恋爱经。” 小鸢有些语塞，却仍然嘴硬地叫道：“现在你是当事人，我才是局外人，我可比你清醒多了！” 安一然笑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继续道：“我过几天可能要去江城一趟呢，风辰说要带我回去见家长……” 电话那头的小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哟，小女人，好幸福啊。” 一句话说得安一然又羞又愧，嗔道：“连你也来笑话我。” “不，然，我是替你高兴。”小鸢终于停住了笑，认真说道。 忽然转换的风格令安一然有些不适应，她愣了一下，才道：“谢谢你，鸢。” 接下来的几天，确定了关系的两人于是四处告知喜讯去了。不过江风辰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他终究还是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以前的一切有可能与苏以素联系上的同学朋友，安一然看在眼里，还是选择沉默不语。在她看来，江风辰已经不会再从她身边走开了，那么，她还需要在乎这些么？而且，那些所谓的同学，她一个也不认识。 赶着国庆节的尾巴，江风辰躲着安一然偷偷给家里打电话。其实，说结婚到底也不过是他一时飞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虽然说他现在还没有产生后悔之心，但是终究是一点的风声都没透露过给家里，现在突然跟他们说要结婚，还不知道要引来一场怎样的暴风雨。 出乎意料的是，江风辰的母亲一听到她的儿子给她找了个儿媳妇，过几天就要带回来给她瞧瞧，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老爷子去，你快点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哎，这孙子啊，我可是盼了好多年了……” “妈……”听着母亲说得这么直接，江风辰也不好意思起来，妮妮捏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听筒里赫然传来了老父亲那一腔铿锵有力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我通知一下亲朋好友。” “啊？？”自从那次事情发生了以后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没能缓和过来，两人就这么僵着。因此，江风辰本来就被忽然开口说话的父亲吓了一跳。又听得这句话，吓得更是魂飞魄散了，战战兢兢地答道：“爸，不……不用搞得这么隆重吧？而且人家才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你们满不满意呢……” 江母也在一旁劝道，“可不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吓跑了我的儿媳妇，看我饶不饶得你。” 受到两面夹攻，江父也不得不妥协下来。只好惋惜道：“那就等下次好了。你快点带回来让我瞧瞧。” “好，好……”江风辰一边默默抹汗一边忐忑应道。 跟父亲交谈什么的，太胆战心惊了，而且还是说这样的大事！不过，好在他们都一致地不反对甚至是同意。这是他唯一一件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风辰，你在跟谁打电话呢？瞧你那表情，好像要赶赴刑场一样。” 安一然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江风辰刚好说完了电话，听到安一然的问话，便转过身去，笑道：“刚刚跟家中那两老汇报了一下我和你的事情。他们都表示要我快点和你回去。” “额……”听到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这么殷切的盼望，安一然不禁有些羞怯，更害怕自己会让老人家失望。 江风辰眼珠子一转，故意吓唬吓唬她，又道：“我爸还说，还要宴请所有皮亲朋好友……” “啊？！！”果然。听到江风辰这话，安一然顿时吓得脸色刷的一声就白了，“这……这……这……” 看到安一然慌慌张张的神情，江风辰这才黠笑一声，继续道：“好在被我劝回去了！” 闻言。安一然不禁又羞又恼，随手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就扔过去，“好你个江风辰，居然敢骗我！” 江风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躲着飞过来的枕头，嚷道：“老婆大人，我知道错了！” 听到“老婆大人”这四个字，安一然的脸上霎时飞起朵朵红晕，娇喝道：“越来越不像话了！” “嘻嘻……”江风辰嬉笑一声，捡起枕头放回沙发上，两人相视而笑。 国庆节终于过去，出游的高峰也渐渐散去了，江风辰和安一然坐上了开往江城的客车。而连市的苏以素，此刻正面临着大学的第一个大劫难――军训。每天晒得晕头转向，累得鬼哭狼嚎的她根本没事时间再去联系江风辰，更无暇理会江风辰为什么再没有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她甚至无暇去想上一次两人联系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一场非常恰时又非常不恰时的军训给了江风辰刻意或许无疑忽略了苏以素的时机和可能，也令苏以素和江风辰越走越远埋下了很沉重的一笔。时光荏苒，很多年后，当苏以素回头望望曾经的路，想起当年的这个军训，会不会有些唏嘘呢？谁也不得而知了。 安一然在江风辰家里受到了江风辰父母非常热情的款待，他们都希望两人能够尽量结婚，羞得江风辰和安一然双颊又是红一阵白一阵。 回到尹市后，两人终于是商量起婚礼的事情来了，按江风辰父母的意思，是要在尹市举行婚礼。他们不能委屈了这个好儿媳。 在准备请帖的时候，安一然偷偷给小鸢打了个电话，问她到时候怎么出席。 小鸢笑了笑，道：“我自有我的安排，你怕什么呢，一切都会妥妥当当的。”停了一会，她低下头，嘴边扬起残忍的笑，“不，这么好的一场婚礼，怎么能缺了苏以素呢。” 第116章 婚礼现场（上） 听到小鸢说要请苏以素来参加她的婚礼，安一然心里顿时有些芥蒂，但终究是没有发出什么不满，虽然她不明白小鸢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知道，小鸢所做的决定都一定会有她的道理的，因此郁闷虽是郁闷，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要请她来？” 小鸢脸上残忍的笑意越来越浓，“难道你不觉得，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走进婚礼的殿堂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吗？” “可是……”她来搅乱怎么办？安一然明白小鸢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为了不让苏家的每一个人好过。可是，这毕竟是她的婚礼啊？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把握，如果苏以素忽然出现在婚礼上，江风辰会不会就此悔婚了。 见安一然沉默不语，小鸢怎么会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便安慰道：“然，相信我，难道我会让她出现在你婚礼上给你添堵么？我太了解她了，她只会偷偷看着，绝不会冲动冲上去质问的，就算她想冲上来也没关系，问题是她有那个本事吗？我会叫人看着她的，她纵有千万般本事也休想出现在你和江风辰面前呢。” 听到小鸢这么说，安一然终于放下心来，笑了笑，道：“小鸢总是有很周详的计划，走一步就已经想好了后百步怎么走了。” “所以，你就放心地接你的婚去吧，一切有我呢，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好好休养，做一个最美的新娘。” 闻言，安一然不由得又有些羞怯，低下头露出甜蜜的笑容，应道：“那……我就和风辰商量去了？” “去吧。” 出了客厅，安一然看到江风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翻着什么，不禁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江风辰闻声抬起头。答道：“我在想在哪里摆酒席比较好。” 安一然莞尔一笑，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宣传册，道：“日子都还没定呢，你就急着找地方了。” “刚刚我爸打电话给我。说11月有个黄道吉日，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越早结婚越好，还只有两个月，哪能不急？” “11月啊……”安一然若有所思地重复一声，陷入沉思。 “怎么了？” “噢，没有，挺好的。”听到江风辰的声音，安一然蓦然回过神来，笑了笑。 “你呀……”江风辰也只是笑着摇摇头，拿过她手中的宣传册子再次认真翻看起来。 望着江风辰低头认真的样子。安一然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缠绕在心头，可是，她却始终都无法抓住那种感觉。罢了，最后，她只好作罢。默默叹了口气，坐到江风辰旁边和他一起细细分析。 但愿剩下的一个月不会再生事端吧。她抬头望着江风辰的侧脸，暗暗祈祷。 十月的骄阳用它热情似火的光线照射在整个大地，苏以素站在太阳底下，顶着火辣辣的阳光一动不动地站着军姿。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眼睛的余光偷偷瞟着悠闲地坐在一旁的年轻的教官，她的心里开始不断腹诽，好累……我要晕了……教官。可以休息了么？可以休息了么？ 谁知教官竟完全无视她急切的眼色，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看到苏以素的目光。教官抽完了一支烟，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望了望时间，才拍拍衣角站起来，“休息十分钟！” “呼……”一听到教官的口令，原本还站得挺拔的一班人马顿时蔫得像是盛夏午后严重脱水的小苗。有气无力地弯着腰垂着双手托着沉重的步伐三三两两地记到树荫下，忙擦汗，忙喝水，忙补防晒霜。 帅气的教官见这一群女生一脸虚脱的样，不禁出声调侃道：“一看你们就知道平时没运动。这才站几分钟，就这样了？” “啊！三十分钟了教官！”一听到教官这话，人群里顿时有女生喊了起来。 “这只是常规训练。”教官无辜地耸耸肩，“以后你们全都站好军姿等我过来，听到没？” “听……到……了……”女生们有气无力地应道。 苏以素静静地坐在草坪一角，没有参与教官和同学们的谈话。喝了几口水后，她拿出手机，登了qq。望着江风辰那依然灰着的头像，她不禁又是一阵惆怅。辰，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可是，或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所看到的灰着的头像的另一边，江风辰正在线挂着q，二十四小时，从不下线。 打开对话框，她下意识地想要给江风辰留言，可是长长的一段话刚刚打完，她就犹豫了，指尖在“发送”按键中轻轻划过，终究还是没有点下去。可怜而卑微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苏以素，他不联系你，不是忙就是不想，你又为什么要巴巴地贴上去呢？ 收起手机，她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太阳，强烈的光线灼热得令人刺痛，她甚至可以看到眼前已然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光晕。晕下去吧，苏以素，晕下去吧。她在心里默默地不断暗示着自己，而理智却越来越清晰。 “好，集合了！” 这时，苏以素赫然听到教官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连忙站起起来，摇摇晃晃地踉跄几步，皱着眉晃了几下昏花是视线，跑了过去。 12天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12天的军训期限终究是在所有人的千呼万盼中过去了，望着镜子里明显黑了一大截的脸，路箐发出鬼哭狼嚎一样的嘶鸣：“嗷！！告诉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梁晓婧幽幽地贴着美白面膜，迷光幽怨地转过头来看她，道：“没事，孩子，我认得你。” “呜呜……”路箐受不了地趴在桌上假哭起来。 苏以素和梁晓婧无语地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决定无视这个奇葩。这时，宿舍门又猛地一下被打开，接着便是李意风风火火窜进来的身影。苏以素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盯着她。道：“李意，你不要每次回来都这么粗鲁好吗？这门能经你几次摧残？” 李意直接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信封扔给她，道：“在值班室看到的。顺便给你拿回来了，不用谢。” 苏以素无语扶额，我有要说谢谢？不过……她望着手中的信封，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还有人给她寄信？信封上的字体有些有些熟悉，看着像是出自男生之笔，会是谁呢？ 她皱着眉头满脑子的狐疑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那张信纸，摊开―― “咦？辰给我写的信？” “哎呀。这么浪漫的事情啊？” “啧啧。果然挺有情调。” 听着苏以素自言自语的嘀咕，梁晓婧和路箐连连发出羡慕的感慨，不过眼里尽是满满的调侃就是了。 李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这就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切，谁稀罕！”两人难得默契地异口同声应了一句。双双回过头继续自己的美白大计划去了。 苏以素低着头仔细看着信。 “以素，脸色不对啊？信里说的什么？” 苏以素抬起头望了一眼李意，又低下头纠结地盯着手上那张雪白的信纸，答道：“辰约我11月5号在尹市京华酒家门口见面呢。神秘兮兮的，还什么都不许我问，说要考验我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啧啧，果真十分奇怪。不过听起来十分有趣十分刺激。” 苏以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里有趣哪里刺激了？” “这里那里还有那里。”李意不甘示弱地回了一个白眼。 “好吧，”苏以素只好妥协望着手中的信纸得意地笑了笑，“是有那么一点有趣那么一点刺激。” “小人得志！”李意鄙视一番，坚决不再理会她。 一定是江风辰又悄悄准备了什么惊喜在等着她，一定是的。苏以素喜滋滋地反复摩挲着陌的信封。决定遵守这一场约定，却不知道，等着她的，将会是一场撕心裂肺的悲痛。 十一月5号很快来临。今天是江风辰和安一然举行婚礼的日子。京华酒家门口挤满了宴请的来宾。江父江父和两位新人站在门口边上，笑呵呵地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宾客。接受他们的祝福。 江风辰一边应付着各方亲朋好友，一边悄声问一旁的安一然：“那个小鸢呢？不是说要回来吗？” 安一然遥遥养了一眼人群，道：“不知道，安一晋去接她了，大概路上耽搁了吧。” “嗯。”江风辰点点头，不再追问。 安一然松了口气，目光偷偷在人群中搜寻小鸢的身影，心里一阵着急，这个小鸢，不是说了有准备的吗？婚礼上都不出现怎么说也过不去啊。 宾客源源而至，两老两小应接不暇，根本没有空去想其他事情。安一然和江风辰两人很快将小鸢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此时的苏以素正坐在公交上悠闲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欣赏约定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她逃了星期五小屋的课，坐着夜车匆匆赶回尹市。所幸的是她对于尹市已经略为熟悉，知道去京华酒家的路，更知道此时还剩下多少分钟的车程。 五分钟，还只有五分钟她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江风辰了。想到这个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里砰砰砰地直跳不停，隐隐约约却夹杂着不安。 “我这是怎么了？”苏以素疑惑地揉揉太阳穴，“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的。” “京华酒家到了，请乘客们带好自己的行李，从后门下车。” 车上的提示广播赫然传来，苏以素连忙起身下了车。 远远地看到京华酒家门口热闹非凡，苏以素越走越疑惑，“这是……有人在举行婚礼？江风辰在搞什么？” 想了想，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想给江风辰打个电话。谁知依然是“嘟”的一声便自动挂断。苏以素泄气地放下手机，遥遥地望了京华酒家门口一眼，决定走近一些瞧个究竟。 近了，近了……站在门口的那两位新人的脸庞越来越清晰，越来是轮廓分明，隔着满满的喧嚣，她甚至可以准确地捕捉到江风辰喜庆的声音：“谢谢大家，请里面坐。” “啪！”手里拿着的手机轰然滑落，在地方反弹一下，散成几块。 苏以素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来自心脏的地方明明心痛得就要死掉，倔强的双眼却依然死死盯着那两张幸福的脸庞。双手紧紧攥成拳，两行苦涩的泪在脸上肆意纵横，在炙热的朝阳下灼热地刺伤她的肌肤。 江风辰……江风辰…… 第117章 婚礼现场（下） 江风辰，我就在这里，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苏以素紧紧盯着那张多少个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脸庞，心里不断地呼喊。 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得发白，握着拳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修长的指甲早已深深地嵌进手心的肉里，嗞嗞地就要溢出血来。她却仿佛对这一切一无所，目光依然紧紧落在江风辰那张刺眼的笑脸上，而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笑得灿烂的安一然。 有那么一瞬间，苏以素想冲上前去，冲上去问个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残酷的方式告诉她，他已经不爱她了？为什么就不肯留给她一点点余地，哪怕是一点点？ 冲上去！苏以素！冲上去！她听到心里的自己在跟她呐喊。 身体的各个神经早已不由得她自己使唤，恍惚间她已然迈出了脚步。就在那一瞬间，脚下传来“咯吱”的一声响，她低头望去，刚才滑落在地上的手机再一次收到摧残，被自己踩了一脚。这清脆的声音令苏以素蓦然清醒，她脸上露出悲戚的笑，眼光还紧紧盯着江风辰，迈出的脚步却慢慢收了回去。 苏以素，这样的结局，你明明就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猜到了不是么？为什么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要这样作践自己？苏以素，你的尊严呢？你的高傲呢？你真的要低三下四地在安一然面前哭着求着已经变心的他不要离开自己吗？ 不，苏以素，你不能这么做。他已经不是你的了，早已经不是了。 “啊！！！”苏以素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后面跑去。却未料到路上恰好有一辆小车经过，那司机蓦然发现有一个身影冲出来，连忙急刹车，强大的冲击力推得他猛地向前撞去。 那司机被撞得郁闷，摇下车窗对着苏以素便是破口大骂：“走路不长眼啊？不想活了？！！” 苏以素被吓得惊魂未定。又听得凶巴巴的司机在自己耳边大吼大叫，不禁悲从中来，也凶巴巴地吼了回去：“是啊，不想活了！知道你还刹车！！！” “额……”那司机始料未及。顿时愣住。苏以素却转身捂着脸沿着路边跑远了。 “莫名其妙。”司机骂骂咧咧一声，开走了。 见好事已经散场，一直躲在路旁的灌木丛的两个人这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安一晋万分佩服地望着谭紫姚，道：“真精彩，真惊险。刚刚她差点就冲上去了，吓坏我了。我还以为我派得上用场了呢，啧啧，实在令人失望。” 谭紫姚淡淡地瞥了安一晋一眼，道：“我实在没办法将你脸上的表情和你的话联系在一起。你究竟是佩服呢还是惊吓了呢还是惋惜呢？” “嘿嘿，”安一晋挠挠头。“都有行不？” “嗯哼，”谭紫姚冷哼一声，“走吧，婚礼快开始了。” 听到这话，安一晋不满地叫了起来。“我要接的又不是你！” “不都一个样。”谭紫姚却头也不回，十分冷艳地向两位新人的方向走去。 “郁闷……”安一晋默默地嘀咕一声，也跟了上去。 就在两人谈话的间隙里，正忙着迎宾的江风辰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是不安，是愧疚，是害怕。抑或是担忧，他说不上来，但这种感觉却来势汹汹，在那么一瞬间便充斥着整颗心脏。这时怎么了？他狐疑地抬起头遥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公路，却只看得一辆接着一辆呼啸而过的车。 安一然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侧过头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噢……没什么……”江风辰回过神来。对着安一然笑了笑。 安一然还想说些什么，安一晋的声音此时在赫然在耳边响起，“姐！姐夫！新婚快乐！” 安一然闻声回头，看到了笑意盈盈的安一晋和谭紫姚，不禁喜上眉梢。应道：“你们终于来了！” 江风辰却疑惑地望着安一晋，问道：“你不是去接小鸢了么？怎么和谭紫姚一起回来了？” “额……”闻言，安一晋和安一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安一晋望了安一然一眼，才露出强硬的笑容，答道：“小鸢临时被她老师抓住了去干苦工了，说是非常重要，她死磨烂缠老师都不肯放人，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回来了，恰好在路上遇到赶过来的谭紫姚，就一起过来了。” 谭紫姚连连点头，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沉稳而优雅的笑容，道：“江风辰，你这是对我的到来有意见？” “没有，没有……”江风辰连忙摇头。对于这个难缠的女孩，他是彻底怕了。 安一然忍住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江风辰和安一然走在前面，安一晋和谭紫姚故意落下两步，很快就被客人挤在后面，远远落下了一大截。 安一晋好奇地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谭紫姚，问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那么有把我苏以素不会跑到江风辰面前问个究竟？” 谭紫姚却头也不抬，只冷哼一声，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似乎答非所问，却字字击中要害。但凡一个人的弱点全被敌对方掌握在手，那么这个人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了，偏偏苏以素就是这么其中一位不幸之人。 苏以素跌得撞撞地跑了很远很远才停下脚步。激烈的运动令她直喘不过气，她不得不弯下腰。 公路上这时驶过来一辆公交车，她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恰好站在站牌的背后，于是不假思索地跳上了那辆公交车，也不管它将要驶向何方。 心情不好的时候，坐上一辆公交车，从起点一直坐到终点，一路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很容易让人平复心情吧。至少苏以素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公交的终点站，偏偏是尹市汽车总站。 “这就是命么？”苏以素轻轻摸了摸手心已经开始结疤的疙瘩，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售票窗口买了回程的票。 汽车会带着她走向最正确的路途吧。 回到学校的时候夕阳刚好挂在树梢上。苏以素怅然地望着天边那抹橙黄色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耳边忽然有人在感慨，她循着声音望去，恰好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苏以素有些不自在，连忙低下头去，急冲冲走了。 宿舍只有李意一个人在。看到苏以素开门进来，她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以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得不怀疑你有没有到过尹市！” 苏以素不出声，默默地将背上的背包一骨碌扔进衣柜。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已经足够她沉淀所有的悲伤了。 李意见苏以素这么不正常，又看到她脸色非一般的苍白，不禁有些担忧，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关切道：“以素，你怎么了？”语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苏以素的手心有些不对劲，连忙翻过来寻个究竟，却赫然看到她两只手的手心上那两块触目惊心的伤疤。这……这分明是她自己的手指甲掐进去的！ 苏以素连忙缩回双手藏在身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不小心弄到的而已，不必惊讶。” 看着苏以素这样言辞闪烁的样子，李意的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张开嘴就吼道：“苏以素！你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好一点？！！都这样了你还犟！” 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就将她拉到自己的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消毒水和包扎带等各种用品，还没等苏以素反应过来就利索地给她消了毒。 “嘶……好疼。”苏以素闷闷地呻.吟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去，却被李意紧紧抓住。李意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一边没好气道：“这会知道疼了？你虐待自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由得又对着自己手心的伤口出神，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悲痛又如狂潮一样奔涌而出，眼里的视线很快就被盈眶的泪水遮掩了。 李意正忙着给她包扎，听到苏以素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吓得连忙抬起头来，“我弄痛你伤口了？” 苏以素擦擦眼泪，抿着嘴连连摇头。 李意心里隐隐猜出是什么事儿了，却不好多问，生怕又触及她的伤心之处，只好默默地叹息一声，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看开点。” 苏以素慢慢收回双手，看着两只手上已然被手巧的李意包上了包扎带，还打了两个漂亮的蝴蝶结，心里又是一阵悲痛，只默默地点点头，走回自己桌前坐下，久久地发愣。 “对了，以素，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今天还想问你到了没呢？” 听到李意这么问，苏以素才蓦然想起那部被自己摔在尹市街头的手机，走得匆匆，竟然连残骸与sim芯片都没有捡回来。天意吧，是天意吧。她茫然地望着窗外，眼底划过一丝悲伤。 换个手机号码吧。她对自己说道。 第118章 重遇婚纱店老板 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个天昏地暗一样的觉以后，苏以素终于恢复了平静。当朝阳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台，她坐起身来久久地盯着窗外，思绪飘了很远很远。那些一起笑一起闹的过往，恍惚间竟觉得已经很遥远很遥远，如泛黄的纸张，在流逝的时光中找不到准确的归路。 说好的永远呢？不记得了，谁都不记得了。她黯然垂下眼眸，心里又隐隐地痛，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如果哭过了，就请忘记吧，请别辜负泪水。她对自己说道。 “以素，下来吃早餐吧~”这时李意的声音在下面悠然响起，苏以素侧头透过透明的帐帘往下望，看到李意正提着诱人的早餐对着自己晃了晃。 苏以素心中一动，却只是轻轻一笑，道：“李意，是不是以后我的早餐你都承包了？” “噢，那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苏以素淡笑，转头发现梁晓婧和路箐又已经不在宿舍，不禁问道：“她们又去哪里了？” “游连市风光去了呗，说是要尽快融入这座城市。” “你干嘛不去？” “不去，忙着呢。” 苏以素无奈地笑了笑，踏着爬梯爬了下去，接过李意手中的早餐闻了闻，一脸享受地说道：“闻着就知道很好吃。” “去你的！”李意笑骂一句，“赶紧刷牙洗脸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嘞！” 坐在桌前，苏以素一边用自己包扎着的笨拙的手享受着李意给她买的早餐，一边习惯性地登了qq，还未来得及看都有谁在就看到一条验证消息，她顺手打开看了看，却发现验证消息上赫然显示着“我是久恋婚纱摄影的老板娘。” 苏以素不禁皱皱眉，意识中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模模糊糊地想得不真切。便点了同意添加，打算待会问问。 不过，那个老板娘的的动作明显比双手不灵活的苏以素要快地很多，很快那老板娘就发了消息过来：“你好。请问是苏以素吗？” “是……” “我是江城久恋婚纱摄影店的老板娘，还记得我吗？之前你和你男朋友在我这里拍摄了一组婚纱照，说是开学了以后再顺路过来取，不过一直都不见你来。本来昨天就想联系你的，但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只好加你qq了，好在当时有留下。” “婚纱照……”苏以素小声重复一声，才蓦然想起几个月前她曾和江风辰从那家婚纱摄影店经过，而江风辰硬要拉着她进去拍照。 呵呵！当时的自己，会不会想到。如今的那个他，已经穿上了真正的礼服，和别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多么讽刺啊。 苏以素捂着胸口，默默咬着双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见苏以素久久不回复。那老板娘又发了消息过来：“你还在吗？” 苏以素连忙回复：“在的。后来一直很忙，就忘了，抱歉啊。我手机昨天刚好不小心丢了，今天正好是周末，我待会就回去拿吧，谢谢老板娘。” “不客气。” 和老板娘聊完后，苏以素迅速吃完早餐。就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城。 李意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苏以素头也不抬，“回江城办点事儿。” “现在？”李意睁大了眼睛，“要三个多小时呢！来回就六个多小时了！” 苏以素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她，“时间很充足，不是么？” “是……”李意艰难地咽咽口水。很违心地答道。 “那个，借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给我爸。” 李意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递给她一边好奇问道：“打给你爸干嘛？” 苏以素默默翻了个白眼，“叫他汇钱给我买手机。” 李意顿然无语。 苏以素终究还是坐上了回江城的车。连市回江城的车挺多，几乎每隔一个半小时就有一班，而苏以素十分幸运地正好赶上了将要出发的班次。那个时候。还只是早上8点45分。 三个小时后，苏以素终于回到了久别了两个多月的江城。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望着熟悉的江城，苏以素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尹市，呵呵，尹市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根，永远都不再有可能。 刚刚踏进久恋婚纱摄影店，眼尖的老板娘就将她认了出来，顿时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拉家常道：“你来了？从哪里赶回来的？” “连市。” “连市？挺远……我还以为你现在在江城附近呢。” 苏以素淡淡地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跑跑也好，省得自己胡思乱想。” 老板娘从苏以素的话里听出了点异样，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终究还是不再说什么，转身从柜台底下拿出那本精美的相册，递给她道：“终于交到主人手上了，我这心啊，总算是安心下来了。” 苏以素报以歉意的笑容，“给老板娘添麻烦了。” 老板娘摆摆手，“你们俩要是长长久久的，就是我这店的福气了。” 闻言，苏以素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好一会她才缓过来，若无其事道：“谢谢。” “老板娘，麻烦过来一下！”这时，那边坐着的客人叫了一声，老板娘连忙应了一声，回头对苏以素说道：“我就不招呼你了，挺忙的，你随意。” 苏以素点点头，愣了好一会才捧着那本如千斤重的相册恍恍惚惚地踏出了婚纱店。 站在门口，她回过头仰望着婚纱店的牌匾，看着上面被细心用温暖的色彩描绘的漂亮的“久恋”两个字，苏以素只觉得异常的刺眼。 为什么所看到的一切，都要这样来讽刺她呢？为什么都要这样讽刺她呢？江风辰，你会不会想起，你曾经在一家叫做“久恋”的婚纱摄影店，和我拍过一组甜蜜的婚纱照？ 不，你怎么会记住。连那样的海誓山盟你都没能记住，你怎么会记住这么一件小事？ 苏以素咬咬牙，终究还是离开了婚纱店。 随意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苏以素将那本相册放在膝上。来来回回地摩挲，却始终没有勇气翻开。她害怕，她害怕看到两人曾经那么甜蜜的笑容，她害怕看到两人穿着白色礼服的样子，她更害怕照片上江风辰那张与尹市京华酒家门口的那个他同出一辙的幸福的脸。 “几乎是从你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离去’，将会是下一刻的主题。”苏以素默默念着这句曾经在杂志上看到的话。那时候的她只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好便记了下来，却不知道，很久以后。她也会和文章的作者一样，遇到了这“下一刻”的主题。只是，这个领悟，是在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过来的。 有些人的爱，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到处飞，到处飞，无法停留。 苦涩的泪嗒嗒地掉在相册的封面上，苏以素望着渐渐封面上那些渐渐模糊的字，心里又开始疼痛起来。多沉重的感觉啊，江风辰，你给的幸福。是否轻得太沉重？幸福的背后是不幸，我要承受多少的不幸，才能灌满这百分的比例？不，我永远都灌不满了。 是否总是要跌跌撞撞地成长，才能看明白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越长大，越习惯把心事默默藏着。自己承受。 坐在回程的车上，那本相册依然紧紧贴着她的大腿，双手不停地从封面上划过，目光却始终盯着窗外，不低头看一眼。她终究是没有勇气翻开相册。哪怕是封面页。 那么，听上天安排吧。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暗下去，校道两旁暗黄色的路灯随着她的影子次第亮了，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淡淡的暖暖的柔和，只是，她已经没办法用同样温暖的表情去回应着柔和的灯光了。 经过报亭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去买了一张新卡。 和过往彻底说再见吧，苏以素！该联系的，不该联系的，新卡会解决一切。 回到宿舍的时候，梁晓婧和路箐正在兴致勃勃地跟李意说她们今天的旅途，看到苏以素开门进来，路箐顿时热情地飞奔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以素，好久不见！” “额……”苏以素被路箐这样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嫌弃地推开她道：“你发什么神经？” “我哪有发……”路箐顿时委屈地叫了起来，话才说到一半就看见苏以素手中的相册，不禁好奇地一把夺了过来，嚷嚷着走开了：“这是什么？” “哎！你还给我！”苏以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路箐早已翻开的相册，“哇！婚纱照！！！” 不明情况的梁晓婧也兴冲冲地围了上去，“让我看看！” 李意看着苏以素明显变地苍白的脸色，不禁担忧地走了过去，“以素，你还好吗？” 苏以素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还好。” 路箐这时回过头看她，“以素，这就是你男朋友啊？你们什么时候拍的？” 苏以素幽幽地望着她，“他已经是别人的新郎了，就在昨天。”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兴致勃勃的地翻着相册的两人很尴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脸歉意地望着苏以素，道：“以素，对不起。” 苏以素平静地摇摇头，走过去拿回那本相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谁年轻的时候没遇到过几个人渣？” 那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究是笑了笑，这件事就这样打着哈哈刻意忽略过去了，她们都各自回自己的座位忙自己的活儿。 不过，很快她们就发现了异样。 苏以素那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古怪的声响，三人齐齐回头望去，却猛然发现苏以素正拿着剪刀狠狠地剪着那本她从江城带回来的相册，不禁惊呼道：“以素！你干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又出事了？？ 第119章 隐忍地成长 听到李意那三人的惊呼，苏以素停住了动作，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苍白地笑了笑，道：“没干嘛啊，就是看它不顺眼，想毁了而已。”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进入大学不久就失恋，这算不算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你们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三人本来已经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说到底，她们彼此也不过是认识了两个月的舍友，每个心中都有一段不能言语的过往，那是她们这些后来人永远都无法涉足的。 苏以素趴在桌面上，低声啜泣着。明明我已经步步退让，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是不是非要我死了，才肯罢休？ “苏以素，参加自己心爱的人的婚礼感觉如何？可惜你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看不清楚吧？我送你一张高清合照如何？不用谢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收到的匿名邮件上那张喜庆的新人合照那么刺眼而惊心，附在照片后面的文字那么狂妄而猖獗，是谁，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她猛然坐起身来，双手紧紧握成拳。早上为了回家而拆了纱布的手心在强烈的张力下又溢出血来，但她浑然不知。此刻的她，满身心想着的都是这个躲在暗处的操纵者。 江风辰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她的，不会的。 她坚定地摇摇头，这才突然顿悟过来，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神秘的敌人在偷偷地离间她和江风辰，利用各种机会让她撞见各种意外，令他们两人在彼此的世界里越走越远。 安一然！一定是安一然！那个表面温柔端庄的大骗子刽子手！ 苏以素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转身就想借李意的手机给江风辰打电话，她要告诉江风辰，她要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她所遭遇的一切，她要揭穿安一然那张虚伪的嘴脸！ 可是，还未吐出一个字她却又愣在原地。伸出的手终于还是失落地收了回去。 现在的江风辰，早已经不是那个爱她的只属于她的那个辰了，不是了。他变了心，他和别人相亲相爱。他甚至笑着做了别人的新郎。 真的不可以再作践自己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人逼他这么做，他心甘情愿往陷阱里跳，他心甘情愿和别的女人结婚。她早已经失败了，还有什么资格去争！迟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恰到好处，若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处理方式，结局也许会背道而驰。命里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或许就是天注定。早了或晚了都不行。此刻她才明白，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争取的，竭尽全力去争取。可是，她明白得太晚。太晚。 江风辰，我没能紧紧抓住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依然恨你的欺瞒与背叛，永生，永世。 苏以素疲倦地跌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往后靠去。悲戚地闭上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沧桑了。爱情能让人年轻，也能让人苍老。 那一晚苏以素很早就睡了，满身心的疲惫必要很多的睡眠才能平复。但愿一觉醒来。还能云淡风轻吧。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当第二天的朝阳慵懒地洒在她的脚尖的时候，她才幽幽地从梦中醒来。周一早上没课，李意她们见她睡得这么安稳，也就没有叫她起床。她醒来的第一事就是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连续两天都在坐车，连她自己都在庆幸这身子骨没有就此垮下去。那么，她是不是要感谢那么所有在给她伤害的人，让她不再害怕坐车？终究是要学会感恩，即使是对待敌人。也只有敌人才能让自己迅速成长。 苏以素自嘲地笑了笑，刻意去忽略那些沉重的事情，掀开被子，关了风扇，爬下了chuang去。 宿舍另外三个难得都在，苏以素诧异地望着梁晓婧和路箐，道：“你们不去探索连市风光了？” 路箐无力地摆摆手，“下午要上课，不去，累死了。” “啧啧。” “以素，你快来！” 这时李意在阳台那边喊她，苏以素连忙走进去，问道：“怎么了？” 李意指了指养在窗台的那盆花，“你的雪滴花貌似生病了。” 顺着李意的指向，苏以素这才记起她的雪滴花来。有些泛黄的叶子蔫蔫的，一点生机都没有。 大概真的是生病了吧。她叹息一声，轻轻抚摸着雪滴花的叶子，自言自语道：“雪滴花，你是不是也在可怜我？” 抬头望向窗外，校道上行人悠悠，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甜蜜走过。苏以素不禁又有些怅然，抚摸着叶子的手忽然抓紧了根茎。 李意刚刚给雪滴花浇过水，泥土很疏松。只要她用力，整棵花株就会被她连根拔起。 苏以素低头愣愣地看着蔫蔫的雪滴花，默念道：“雪滴花，你滴的，是雪，还是血？我掐断你的花枝你会不会疼呢？会不会呢？” 恍惚间，花枝已然被她拔了起来。花盆被粘着泥土的根茎带倒，“嘭”的一声掉到地上。 李意本来在她身后冲刷墙板，听到声响，猛然回过头去，却看到满地的泥土和苏以素手中的那株被拔起的雪滴花，心里很震惊，顿时叫了起来：“以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苏以素愣愣的，望着手中的雪滴花，答道：“知道。” “你！”李意简直被气坏了，连忙扔下手中的水盆，快步走上去捡起地上的花盆，捧起泥土装好，站起来一把抢过苏以素手中的雪滴花，急急忙忙种回去，气急败坏道：“再怎么也不能拿花撒气！这花不是你从江城辛辛苦苦带去学校，又辛辛苦苦带回家，辗辗转转地带去尹市又带来连市的吗？你换了这个多的地方都不肯抛弃它，此刻又为什么要把它拔掉？！” 梁晓婧和路箐站在门口边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以素兀自蹲在地上，捂脸痛哭起来，“雪滴花，雪滴花，我以为我能像它一样有一腔勇往直前的力量，而我却被逼地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退……” 李意也蹲了下去，轻轻拍着苏以素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箐这时终于忍不住了，吼道：“不就一个人渣吗？至于你这样要死要活的吗？我分分钟给你找一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苏以素被她忽如其来的吼声唬得有些惊呆，抬起头望着她，一愣一愣的，说不出话来。 梁晓婧轻轻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路箐走进阳台，小心翼翼捧起那盆被摔过的盆栽，细心弄好泥土，心疼道：“咱宿舍目前唯一一盆盆栽，怎么能这么随意践踏呢，我还想等着看她开花呢。” 苏以素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又被放回窗台的雪滴花，眼眸不禁暗了下去。 李意的手机忽然提示有新信息，她顺手打开看了一眼，便笑着对苏以素说道：“你爸给你汇钱过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买手机去吧！” “不想去。” “走啦！”李意半拖半哄地拿起苏以素的包包，推着她出了门。 身后的梁晓婧和路箐无奈地对视一眼，默默收拾一地的残土。 买了手机回到宿舍后，梁晓婧和路箐已经入睡，下午有课，午觉是一定要睡的，不然没精力听课。 李意附在苏以素耳边轻声说道：“你也赶紧睡吧。” 苏以素轻轻点点头。 躺在榻上，她将新买的手机卡插进手机，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和那两个闺蜜她的新号码。 很快林苒的回复就杀到：“你要换号码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好找！担心死你了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赶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了嘛……亲爱的苒，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哼！” 苏以素望着信息记录默默感叹。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对闺蜜隐藏心事了呢？距离会让痛苦加倍。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因为都不在身边，所以那些痛苦的，难过的事情都不能说，否则一个人的难过就会变成两个人的担忧。 开心的不开心的，时光都会遗忘一切。所以，即使是只剩下一个人，也可以处理得很好。 已经长大了，不是么？苏以素忽然觉得自己能承受更多的不如意了。 只是，那些曾经天真无邪的笑容呢？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如果这就是成大的代价，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 手机又振动了起来，这回是江箬聆的回复：“苏大小姐终于重现江湖！我忍不住潸然而泪下……” 苏以素不由的笑了笑，回道：“我以为你和陈杰睿过着小日子早已经把我们这些路人甲抛在脑后了呢。” “哈哈，哪敢哪敢，你不也还有江风辰那小子嘛，少来说我。你们小两口最近怎么样？” 看到这名字，苏以素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甚至能感受得到心口处的隐隐悸痛，但依然是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还好，还好。” 只是，江风辰，你准备到什么时候才会跟我坦白一切呢？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打算永远瞒着我？ 第120章 师妹像花儿一样 连市。尹市。 两边的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联系彼此。那些躲在黑暗的人没有再来给苏以素烦扰，而正处于蜜月期的江风辰，就算想找苏以素也找不到了，因为他打不通苏以素的号码，从最初的关机，到后来的停机。而qq，也是一直灰着头像。他忽然明白过来，或许苏以素已然知道了这一切，并且选择默默退出。 曾经如胶似膝的两个人，就这样主动地或是被动地退出了彼此的世界。 不管未来如何，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当下的生活依然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手心的伤口在李意的悉心照顾下终于慢慢结了疤，再慢慢淡化。苏以素望着那两个已经将近痊愈的疤痕，心里忽然有些释然。有些人就像这伤疤一样，让你疼，让你痛，你以为它会在留下永远的伤痕，可是，不知不觉地，它却悄悄淡去了，最后甚至是找不到一丁点痕迹。 苏以素终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那时，12月已经轰轰烈烈地来了。初冬的身影已经掠过枝头，哪怕是常青树的叶子也一片接着一片地往下掉。 比起苏以素渐渐平静的生活，苏以信的生活却日益兵荒马乱――他被谈纪瑶小师妹盯上了！不过，一向对这高深莫测的感情世界漠不关心的他自然是没有猜到小师妹的心思，最重要的原因是，谈纪瑶自从开学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他，很明显他已经将这位如苏以素一样迷迷糊糊的小师妹忘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当谈纪瑶打电话找上他的时候，他硬是没反应过来，“师……师妹？哪个师妹？” 听到这话，谈纪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失落道：“师兄连我号码也删掉了吗？” “噢……”苏以信有个坏习惯，接电话的时候他一向不怎么看来电显示，都是凭声音认人，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不知道来电显示显示着的是谁也很正常，不过，对于不知道他这个习惯的谈纪瑶来说，很明显就会下意识地认为苏以信删了她的号码、 苏以信歉意地应了一声。连忙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自言自语，“谈纪瑶……额……”哪位？他皱了皱眉头，才终于想起那位莽莽撞撞的小师妹，顿时换上了一脸的笑意，努力装出一副好师兄的样子，对着话筒道：“纪瑶师妹啊……对不起啊，我不太习惯看来电显示，一下子认不出你的声音，不要见怪。” 听到苏以信还记得自己。谈纪瑶哪里还在意其他，早就暗自窃喜了，欢呼雀跃道：“好在师兄还记得我，不然我这脸可就丢大了……师兄，你今天有空吗？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嗯？”苏以信疑惑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想去买电脑……可是又对这些一窍不通，想求你帮忙陪我去看看……” “这么快就买电脑啊……”苏以信嘀咕一声，思绪又不自觉地飘飞了。话说苏以素也还没让她买电脑呢，才来大学多久，大一这么闲，有了电脑就会沉迷的…… “师兄……师兄？” 听着谈纪瑶在那边疑惑地叫着他，苏以信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可以，可以，你什么时候去？” 见苏以信答应了她，谈纪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道：“我们待会在楼下见。可以吗？” “噢，好。” 挂了电话后，一直在旁边窃听的苏暖顿时露出狡黠的笑容，直言道：“小师妹心思好生缜密，吾等凡夫俗子好生佩服！” “一边去！”谈纪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辩白道：“我本来就是要去买电脑，师兄是计算机专业的，找他哪里错了？” “只好是接近师兄的理由，什么都是对的~”苏暖大笑一声，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郁闷的谈纪瑶。 二十分钟后，苏以信终于见到了那位印象中的有些小迷糊的师妹。不过……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望着眼前落落大方、从容恬雅中又带有些俏皮的谈纪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师兄在奇怪些什么？”见苏以信一见到她就皱起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 “额……”苏以信纠结地摸摸后脑勺，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刚开学时的那个你，怎么说呢……有些胆怯，有些迷糊，跟我妹妹有点像，不过这才多久？怎么感觉完全变了个样？” 谈纪瑶一阵好笑，“变成什么样了？” “就是……”苏以信望着眼前分明一副小家碧玉模样的谈纪瑶，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这些话他怎么可能会说呢！！ 看着苏以信欲言又止的样子，谈纪瑶不禁掩嘴轻笑，道：“师兄不说我也知道师兄想说什么。大学不比初中高中，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成长了，也只有这样，我才敢再次站在师兄面前。” 谈纪瑶的最后一句话让苏以信觉得很奇怪，但终究还是没做多想，只是淡淡地点头赞同，“大学确实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不知道苏以素那厮现在成熟了一点没有呢？或许会吧。 望着苏以信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谈纪瑶这回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师兄在想些什么？” “噢，没什么，我们走吧。” 坐在公交车上，谈纪瑶望了望一直看向那边窗外的苏以信，心里有些郁闷，便没话找话道：“师兄有女朋友没？” 听到这话，苏以信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怎么？师妹也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啊，不是，不是……我就随便问问……”谈纪瑶顿时感到很窘迫，脸颊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呵呵……”看到谈纪瑶窘迫的样子，苏以信忽然莫名地觉得心情不错，轻笑了两声，道：“缘分这种东西，很玄乎，偏偏我就信了。” “那么。能够成为师兄的缘分的那个女孩一定很幸福……” “是吗？我也希望是这样。”苏以信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脑海里突然一片混乱。谈纪瑶的脸和苏以素的脸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最后彻底地重叠在一起。 “一定会的。”谈纪瑶信心十足地往椅子后背靠去，戴起耳塞。闭上双眼悠闲地答道。 苏以信古怪的回过头来看着这个恬静的女子，心里忽然有种从所未有的感觉。 阳光温热，时光安好。说的大概就是此时的心态吧。或许，这就是传说的缘分？苏以信又悄悄看了谈纪瑶一眼，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不着痕迹的微笑。 买了电脑回到学校，谈纪瑶再三强调一定要好好答谢师兄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宿舍苑区。苏以信目送着她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才离去。 谈纪瑶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抱着手提进了宿舍。 一见到谈纪瑶回来，周碧清和苏暖就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围了上来。 首先是周碧清，“哟，回来了？师兄有没有表现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样子？” 相对于周碧清急切的样子，苏暖却以她惯有的嘲讽作风嗤嗤一笑，道：“一脸思春样，肯定收获匪浅吧？” 被两人左右夹击的谈纪瑶一阵娇羞，红着脸急道：“你们们想到哪儿去啦？” 周碧清和苏暖双双翻了个白眼。“想你所想。” 谈纪瑶把手中的手提电脑轻轻放在桌上，试图解释道：“我们只是去买电脑。” 周碧清却抓住字眼不放，调侃道：“都发展成‘我们’啦？？” “都说只是单纯地求师兄帮忙看看电脑！哪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 “啧啧啧……”苏暖无限感慨，“看来某人的小心思没能被师兄领悟到？” “看来师兄太木了，哈哈……”周碧清连头赞同。 “我们纪瑶小师妹可是一朵人见人爱的花儿呀~~娇艳又淡雅芬芳啊~~” “你……”谈纪瑶又羞又急，跺着脚吼了起来：“懒得理你们！” “哈哈……” 谈纪瑶气呼呼地跑出走廊外，却恰好看到刚走了不远的苏以信停了下来和一个女孩聊着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感觉挺熟络的样子。 师妹？同学？师姐？关于那个女孩身份的猜测不断地在谈纪瑶脑海里萦绕着，望向那两人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凌厉了些。 站在校道里的两人自然不知道楼上有人在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苏以信，此刻的他已经是非常想逃离这个麻烦的师姐了。 此师姐正是一只嚷嚷着要给他牵红线的师姐。这师姐行事十分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深得大家敬佩。但她又有一个非常严重的令所有人诚惶诚恐的缺点――爱做红娘。据非常不靠谱的调查数据分析，尹市理工大学的男生女生比例勉强达到为6:4，男生们想要找个同校的女朋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困难，按理说他们很乐意有人给他们牵红线，不过可惜的是。这位可怜的师姐认识的男生们都是要么有了校外的对象，要么奉行单身主义――后者如苏以信。 面对着师姐的喋喋不休，苏以信一脸无奈，“师姐，你先去帮助别人吧……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期待着你的福音的。” “以信，不是我说你啊，我刚刚看到你和一个……额，师妹？一起从校外走回来，老实交代，你的单身主义是不是已经破灭了？” “额……”苏以信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既然都被师姐发现了，那我也不瞒师姐了。我是对那位小师妹有一点点意思嘛，所以就不烦劳师姐挂心了……” “这怎么行！只是有一点点意思？那就是没在一起嘛，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师姐我就是了！” “哎……师姐，你听我解释！！”看着师姐豪迈地拍拍胸脯放下话就潇洒走人，苏以信开始着急了，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呜呜……师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啊…… 第121章 心中的格桑花 苏以信郁闷地回到宿舍，一桩桩烦心事拼命地涌来，他烦躁了伸出手在空中乱挥一痛，蓦然想起前段时间苏以素那厮说换了号码的事儿他都没回复，想着也很久没打过电话给她了，于是果断抓起手机，利索地拨通了苏以素的号码。 像苏以素这种一整天迷迷糊糊、没有最逗只有更逗的伪文艺女青年，跟她说上两句话一定会忘掉那些烦心事。虽然……他很可能会再次爆发他的火爆脾气。 当手机响起的时候，苏以素正惬意地所在被窝里看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现代文学史的老师说了，周末静静地翻一番一部经典的作品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见是苏以信打来的，苏以素习惯性地翻了了白眼才接听，没好气道：“苏以信，你干嘛？” “我难得给你打电话，你就这语气啊？” 苏以素又是一记白眼，“对你，我不一向是这语气么？” “好吧……”苏以信只得认命。反正，他对苏以素也没什么好语气。 “哟呵，”见苏以信这么轻易地就妥协，苏以素很是惊异，“我们家苏大帅哥这是怎么了？斗志全无啊？” “开学那时候我接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师妹……” 一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打断他的话，叫了起来，“苏以信，你别学人家那什么‘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啊……” “我爱你个大头鬼！”苏以信简直气疯了，“就算是恋妹情结那也是亲情不是爱情！” 苏以素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也就随便说说，当然，那也是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我才敢随便说……” “哼！”苏以信冷哼一声，“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还会摊上你这么一个妹妹。” “嘻嘻，你应该想着你是积了多少德才有福气遇上我这么一个好妹妹。” “不要脸。” “嗯哼，言归正传。那是师妹怎么了？” “然后她一个大蜕变，变娴淑恬雅了……” “苏以信！！你就是说我不娴淑恬雅了！！” 苏以信似笑非笑，“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郁……”苏以素郁闷地嘀咕一声，忽然又叫了起来。“苏以信！你就这样喜欢上人家了？肤浅！” “看什么跟什么呀，这完全是两码事好吗？糟糕的是，我刚刚为了敷衍师姐，好像说错话了……” “那个爱做媒的师姐？” “嗯……”苏以信无力地应了一声。 “哈哈！苏以信，这就是报应啊！啥都不用说了，珍惜眼前人吧亲爱的哥哥~~不要辜负人家小师妹~~~” “我怎么会傻到跟你说这种事！”苏以信果然分分钟都要爆发。 苏以素一脸无辜，“我觉得我说的很对啊……要不，苏以信，我舍友也不错噢，人很好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噢~心细手巧还很体贴噢~你要不要我也来牵个红线？” “再见！拜拜！”苏以信挂了电话。 “啧啧啧……”苏以素对着手机连连感慨，连小说也没心思看了，懒懒地把书籍放到一边，侧了个身，探下投去。对正坐在桌前开着电脑查着什么的李意拖长着尾音说道：“李意~” 李意被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冷得连连打颤，“干嘛？” “我刚刚跟我哥说起你了哦~~” “你说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心细手巧还很体贴的那个人是我？！！” 苏以素一脸阴笑地看着猛然回过头来的李意，道：“看来你一直在偷听我听电话啊……还听得这么仔细……” 李意满脸黑线，“分明是你吼得太大声。” 苏以素却自顾自地继续她刚才的话题，“我哥也很好嘛，好歹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少年啊……” 李意翻了个白眼。“难道你的形容词就这么贫乏吗？还用别人用烂了的词汇，俗不俗啊你？” 苏以素却理直气壮，“我就词穷怎么滴，你词汇多你教我啊。” “我又不认识你哥。”李意兴致阑珊地回过头去，留给她一个淡淡的背影。 苏以素又顺手放在一旁的那本小说，翻到自己看到的那一页。“这世上稀奇的事儿还少吗？说不定啊，哪一天你们一不小心就擦出了爱的火花……” “切。” 苏以素盯着手中的书，蓦然想起刚才对苏以信说的话，便转移话题道：“李意，你知道格桑花么？” “知道啊。怎么了？” “有关于它的歌么？” “我昨天才听了一首来着，莫小娘的《哭泣的格桑花》，挺哀婉，不过属于说唱乐来的。” “放来听听。” 音乐骤然响起，清幽的背景音乐在整个宿舍萦绕着，苏以素忽然有种闷闷的感觉，而莫小娘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却还在响着：“曾经，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管是谁，只要找到了八瓣格桑花，就找到了幸福。我固执地相信着这个美丽的传说，可是为什么，我找到了格桑花，却永远都失去了你。” 苏以素顿时心中一紧。格桑花，怜取眼前人。呵呵！叫我如何怜取眼前人？ 江风辰，其实我一直都收藏着一幅格桑花，你知道么？那是沈北丘从香格里拉给我寄回来的。我把它挂在家里房间的墙上，每天早上醒来都要看一遍。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如愿。可是，如今你在哪里呢？ 我每天努力微笑，努力吃饭，努力让所有人相信自己过得很好，也刻意地去忘记你，忘记你所有的好。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假装你从来都没出现过？ 脸颊边不知何时又有泪水滑落，苏以素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爬下chuang去。 这时李意忽然开声说道：“吕冰冰的这首挺不错。” 苏以素还没来及出声，悠扬的音乐已然跳转。 ……这段感情不是我的那个家，天使降临一般都只是段神话，我明白自己要的天空有多大，趁着月色朦胧。该放下就放下。挣脱现实世界一定有代价，最难平恨爱恨情仇酸甜苦辣，那狂风暴雨吹打你我怕不怕，趁着月色朦胧。该放下就放下吧。人生相遇到底缘分有多大，你我追逐的是一种倔强一种痛……” 苏以素站在她身后看着屏幕上的歌词，默默感叹。 格桑花啊，你明明是幸福的象征，可是为什么，关于你的歌，都那么悲凉？你说要怜惜眼前人，我每天对着你许愿，你却轻易就断送了那个关于生生世世的约定。 吕冰冰的歌声还在耳边萦绕：“像我这样平凡的人儿啊，能否变成灿烂的格桑花？” 其实。我也想知道。苏以素在心里哀叹一声。悲伤的孩子，可否也能像格桑花一样灿烂？格桑花，你知道么？我愿意相信。我愿意相信你能许我灿烂的阳光。 苏以素一言不发，默默走回自己位置坐下，拿起手机看了看日历。十二月三号。 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去了。上一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干些什么呢？苏以素摇摇头，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像是忽然失忆了一样，再也想不起过往。 想起来了又如何呢？今年的生日不会再有惊喜了吧？那个人早也不会悄悄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再也不会了。 只是，江风辰，你会不会在那么一瞬间想起我？ qq里突然有新消息。 苏以素恍恍惚惚地，打开qq页面，却发现……会话列表里一闪一闪着的头像。分明是江风辰！ 她的双手开始颤抖，只见在屏幕上来来回回地划过，就是不敢打开聊天页面。 江风辰，你要跟我说什么？说你结婚了还是说你要和我分手？ 江风辰，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呢？为什么呢？我明明隐着身。 苏以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此刻心跳的频率，那样的振幅早已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苍白的脸上益趋冰冷。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循环无数次后，她终于咬咬牙打开了那条消息。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在？好久没见你上线了。” “在。”她颤抖着回了一句。只这一个字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精力。 “你什么时候学会隐身了？” “你不也隐着。” “我？没有啊……” “我这里看不到你在线。” “哦……”那边似乎悟到了什么，也不解释。连忙转移话题，“你换号码了？” “嗯。” “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不需要。” 苏以素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冷冷地笑了一声。呵呵，江风辰，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就不说了吧。我要和舍友出去玩了，拜。” 苏以素急急地打了这句话就匆匆下了线，颤抖的双手甚至敲了好几次错别字。她终究还是怕，她怕江风辰要跟她说他以为的那些秘密，她怕他跟他说他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她怕他跟她说那一句“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原来，不是他不说，是她害怕他说。 一直在逃避着事实的，除了他，还有她自己。 可是，江风辰，是不是只要我坚持了，是不是只要我假装一无所知，最终你还是会回来找我？ 那一场关于地久天长的梦，还未剧终，何以主角已经退场…… 第122章 新号码波澜又起 十二月的风呼啸着吹过。连市的冬天的气温比江城的要低一些，苏以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的树枝，冷得发抖。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好过。 校园里过往匆匆的人都穿上了或薄或厚的外套。千日红也耗尽了它们最后一点生命，悄悄谢了。一花谢自有一花开。取代千日红的盆栽又被搬运了出来，摆在原来的位置。 冬天，是矮牵牛的天下。大红的，桃红的，酒红的，白的，紫的，红白相间的……一簇簇，一片片，色彩斑斓。随意站在小道的任何一个点，转度360，总会看到它们小小却异常醒目的身影。它们在园丁的精心摆放下，席卷着这个略带萧索的校园。 苏以素是不喜欢矮牵牛的，尽管它们的颜色是那样绚丽多彩。不管它们表面有多光鲜，终究是悲伤的，不是么？ 悠闲的周末又在恍恍惚惚间过去了。 苏以素和李意下完课回来，走在略带萧索的校园里，一路数着角落里的矮牵牛花的颜色数量。李意望着苏以素这个幼稚的动作，不禁笑她：“都老了，还学人家小女孩干这种事儿，羞不羞啊？” 苏以素回头瞪她，“哪里幼稚了？这是一个爱花者正常的反应！”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矮牵牛么？” “额……”苏以素有些窘迫，却还是理直气壮地回道：“证明我非常有研究精神，即使不喜欢仍要知道它会有多少种颜色……” “拉倒吧。”李意嗤之以鼻。 两人说话间，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带着眼镜的挺白皙清秀的男生，见到苏以素，立刻露出了笑容，很熟络地跟苏以素打招呼：“以素，下课了啊？” “啊……是……”苏以素一时没反应过来，胡乱地应了一声，而那男生已经笑着走远了。 “额？”苏以素回过头看着跑向教学楼的那个男生。疑惑地问旁边的李意，“你认识他不？” 李意一脸黑线，“人家只跟你打招呼，又没跟我打招呼。很明显我和他不认识。” “可是……我好像也不认识他……” “啊？？”听到这话，李意顿时惊讶得快掉了下巴，“我看他跟你那么自然地跟你打招呼，还以为你们很熟。” 苏以素扁扁嘴，“我也觉得我和他应该很熟，可是我确实不认识他。” “啧啧……”李意边走边感叹，“这样说来，某人的桃花要来了？” “一边去！”苏以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爱情？从今以后，拒绝爱情！ 江风辰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疑惑地搓搓鼻子，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着的窗。奇怪。无缘无故打什么喷嚏？ “风辰，你怎么了？”安一然从厨房里走出来，见江风辰盯着窗台发呆，不禁问道。 江风辰回头望她，道：“哦。没什么，就刚才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还以为窗户没关。” 安一然“噗嗤”一笑，“说不定是哪个谁想你了呢。” 江风辰苦笑，“我觉得骂我的可能多一点。” “嗯？” 江风辰只是笑笑。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明明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住房，可是为什么。需要顾及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了呢？结婚前谈的是爱情，结婚后谈的却是生活。 一时的冲动终究是要承受更大的负担。他开始困惑，过早地走进婚姻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安一然准备出门，她约好了朋友一起逛街，临走前叮嘱江风辰道：“待会如果下雨记得收衣服。” 江风辰淡淡地点点头。 轰轰烈烈终的爱情究会变成枯燥的柴米油盐。 他无所事事地拿起手机看了看。却无意间看到了屏幕上的日期。2011年12月6日。 他心中一动，打开手机联系人，指甲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却还是失落地停了下来――他已经没有苏以素的手机号码了。 皱着眉想了想，他决定给莫梓林打个电话。苏以素和莫梓林那么熟，一定会有她新号码的。却不知。苏以素也知道江风辰和莫梓林一样很熟，所以并没有告诉莫梓林她的新号码。 莫梓林说要问问沈北丘。 “沈北丘？”江风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开始不爽。以素真的会告诉沈北丘而不告诉自己吗？ 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他耐心地等莫梓林的回电。 莫梓林挂了电话后立刻打给了沈北丘：“嗨~~~表哥，好久不念，近来可好？” 听着莫梓林这不太正常的语调，沈北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就没见过你这小子这么好心，还这么自觉叫我表哥。” “额……”莫梓林有些窘迫，看来还是不能太装啊……只好直入主题，“你有以素的新号码么？她好像换了号码了，都不告诉我。” 沈北丘也没作多想，开玩笑道：“没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呗。” 莫梓林一阵郁闷，“好好的为嘛不告诉我？咱们还可打小的交情啊……不过我心里也算平衡了，她连江风辰也没告诉……噢，不对，江风辰说是因为以素和他闹别扭中，负气换了号码……” “以素和江风辰闹别扭所以负气换了号码？”沈北丘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所以你是替江风辰来问以素号码的？”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总不能让我家老三儿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吧……” 沈北丘皱了皱眉，隐隐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便答道：“可是，以素也没告诉我她的新号码，你还是上qq问她吧。” “好吧……”莫梓林只好挂了电话，回复江风辰去了。 沈北丘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苏以素的号码。 悠扬的铃声响了几秒以后苏以素便接了电话，“喂，沈北丘？贵人啊~好难得啊~” 沈北丘笑笑。“忙的那个是你吧？” “不不不……一定是你……” 沈北丘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多说其他，直接问道：“听说你和江风辰闹别扭了？” “你听谁说的？？” “莫梓林啊，他刚刚问我有没有你的新号码。说是江风辰跟他要……” 苏以素顿时紧张起来，“你给他了？” “哦，这个倒没有。我觉得有些古怪，就先来问问你。” “还好，还好……”苏以素终于放下心来，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莫梓林跟沈北丘这么特殊的关系，好在沈北丘机灵啊~ “那么，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们之间怎么了吧？” 一听到沈北丘这话，苏以素才刚刚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最后硬是瞎扯了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就是……闹别扭了嘛，就这样，嗯！” 沈北丘何等人也，怎么会相信她这么蹩脚的借口。“闹别扭能闹上一个月啊？你可是换号码换了足足一个月了？江风辰至于到现在才知道找人要号码？” “反正就是闹别扭！”苏以素索性耍起赖来。 “好吧好吧，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外人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明天又是你生日了喔，打算怎么过？” “诶？你记得？”苏以素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又笑嘻嘻道：“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可不可以讨要礼物？” “额……”沈北丘一时没能适应这样随意自然地跟自己聊天的苏以素，愣了一下才道：“你想要什么？” “跟大画家讨要礼物那当然是各种漂亮的画啦。” “画？”沈北丘抬头看了一眼那本依然静静地放在书架上的画册。自嘲地笑了一声，故作随意道：“我这里倒是有本画册，都是随手画下来的，积累了好几年了……” 没等沈北丘说完，苏以素就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要送我吗？好啊。” 沈北丘满脸黑线。“以素，你什么时候这么跟我不客气了……” 苏以素却理所当然地答道：“我要是跟你客气，那本画册说不定就这样没了……” 沈北丘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就是给你的……” “什么？” 听着苏以素惊讶又疑惑的声音，沈北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解释道：“刚刚不都说了嘛……说了就不会反悔了。” “好吧。”苏以素却不像沈北丘那样心思缜密，当下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记得哦，大画家，我的画册。” “记住啦。” 挂了电话以后，苏以素才深深地松了口气。为了转移沈北丘那敏锐而细腻的思维，她也不容易啊。以后一定要拒绝谈论任何有关江风辰的话题，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塞过去……好在危机解除了，还乱打乱撞得到了一本画册，啧啧啧……生活如此美好~ 第二天很快来临。 12月7号。这天是苏以素的生日。她没有告诉舍友们，打算让它悄悄地过去。过往的记忆太过强烈，即使现在过得再好，都一样会形成强大的反差，一样会让她感到失落。已经没有期待了，再也不会有谁偷偷给跑回来陪她一起过生日了……那么，热热闹闹的过，和安安静静地过，有什么不同呢？ 只是，上天从来不会太如人愿。或许在它看来，一波三折的事儿比平平静静的有趣多了。 望着屏幕上那个陌生来电，苏以素顿时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陌生来电？不，那怎么会是陌生号码，那一串数字她早已熟烂于心，即使从来不记，却也从来不忘――那是江风辰的号码，江风辰的号码！ 第123章 真诚不变的另一面 铃声还在一直不知疲倦地响着，似乎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苏以素紧紧盯着屏幕，那一串熟悉的号码久久地亮着，双唇早已被自己咬得发白，颤抖的双手却始终按不下那个接听键。 身后的李意疑惑地转过身来，“以素？怎么了？电话响了这么久都不听。” 一声简单的询问却像是强大的推力一样，苏以素抓起手机猛地站起来，开了门跑了出去。 “什么情况？” 路箐和梁晓婧双双摇头。 李意担忧地探头向窗台望了望，却只看到对面宿舍楼那方白色的墙。 苏以素躲在走廊外的角落里，屏住呼吸，指甲轻轻在屏幕上划过，努力让自己正常些，“喂？” 熟悉的声音刹那间传来，“以素，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听我的电话了……” 苏以素不禁有些恍惚，感觉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日月星辰。一个多月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听到过这个曾经那么魂牵梦萦的声音了…… “以素？” 苏以素愣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生硬地扯出一丝笑意，道：“怎么会呢。”只要最后一层纸纱还没被捅破，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撕心裂肺也好，云淡风轻也罢。 江风辰轻轻叹了一声，“以素，生日快乐。” “谢谢。” “过段时间我回去看你。” “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什么时候，两人已经从无话不谈变成了无话可谈？苏以素黯然垂眸，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只好撒谎道：“我舍友说要给我庆祝你，我不跟你说了。”说着就匆匆挂了电话。 讶然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上，身体顺着墙面虚弱地滑落下去。躲在那一方视线开阔的走廊一角，她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里的悲凉愈演愈烈。 辰，你以为我一无所知。以为自己瞒过了一切，以为只要你不说我就永远都不知道，实际上我无所不晓，对你的动态了如指掌。却仍要装作懵懵懂懂的样子，在你面前若无其事强颜欢笑。 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寒冷的风呼呼地吹过，不知道哪个方向飘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如果有一个心愿，只有一个心愿，可以让它实现，我会祈祷什么？你如今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抬头仰望蓝色的天空，轻声问道。withyou，你已经不像当初一样时时在我身边，withyou，虽然我们曾经约好分开也永不改变。虽然我们之间已成为回忆。只因身边的温暖令人无法抗拒。蓦然回首，无奈的叹息，飞扬飘向了远方的你。与你的未来，想必已不再属于我，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现在才察觉……” 是谁在回味犬夜叉？苏以素静静地听着，直到那隐隐的歌声彻底消失。与你的未来，想必已不再属于我，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现在才察觉……呵呵！ 桔梗，桔梗。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蓝紫色的桔梗花。花形美丽，清幽淡雅。 只是。它有着两个极端的花语，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事一样，都有着两面性。传说，桔梗花开代表着幸福再度降临。可是有人能抓住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抓不住它。也留不住它。 真诚不变的爱。无望的爱。 是否如同这世间很多感情一样，即使爱得死去活来，也依然躲不过命运的安排。深爱，然后换来绝望。 阵阵寒风吹来，苏以素略感觉有些冷意。缩了缩脖子，整理一下仪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回到宿舍。 “以素，你刚刚怎么了？”见到苏以素回来，李意立刻担心地问道。 苏以素轻轻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呀。” 李意一双怀疑的眼睛在苏以素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过，苏以素终于受不了了，嚷嚷道：“你干嘛像审视犯人一样审视我！” 李意耸耸肩，直接略过她，回头对梁晓婧和路箐说道：“又一个颓废的上午过去了，咱觅食去！” “好呀！” “你去不去？”李意这才回过头问苏以素。 苏以素哪还有心情吃饭，径直遥遥头，“不吃了，减肥。” 闻言，那三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用阴阳怪气的声调笑嘻嘻地嘲讽道：“哟，这小身子骨……” “哼！” 那三人刚走，苏以素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以为又是江风辰打来的，不禁有些忐忑，待看到屏幕上江箬聆的名字时，顿时放心了一下，下一秒又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哀嚎，又是一年耳朵遭殃时！ 下午有课，苏以素早早地就睡了觉，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下面，以午觉为借口逃过那些热情如潮的电话或是短信。去上课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过去，愣是在没有任何可以开小差的课外书之类的东西下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两节非常枯燥的写作课。 连她也无比佩服自己了。只是――那个快递信息是怎么回事？ 上完课回来，看到手机里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苏以素顿时懵了。又有莫名其妙的快递？？什么情况？ 苏以素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沈北丘寄了特急快件！ 好吧……望着手上那个包装得密密的厚厚的包裹，苏以素一脸无语。原本就只是玩笑之言，她完全没想到沈北丘竟会动作这么快，还特地寄了急件，只为了赶在她生日这天送到自己手上。 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回到宿舍，迫不及待地拆了包裹，果然一本有着精美封面的画册映入眼帘。苏以素连连感叹号好几声才翻开画册，还未来得及细看，一张类似于卡片的东西从画册中滑落下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东东？苏以素疑惑地望着地上的卡片，拿起来细细端详。 “啊……四叶草标本！”待看到卡片里面镶嵌着的绿色的植物是什么时，她顿时惊讶地失声叫了起来。 “又是四叶草？”李意好奇地围过来，凑近脑袋看着苏以素手中的标本，感叹道：“啧啧，标本就是标本，都这么久了还这么新鲜。” 苏以素满脸黑线，“你当这是什么呢，新鲜……” 李意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说的确实也不算错嘛。又是江风辰寄来的啊？额……对不起……”看着苏以素霎时间就沉下去了脸色，李意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苏以素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江风辰送的那株四叶草，早已经泛黄了，褪色了，刚来的时候整理行李时也不知道那四叶草被自己塞到哪个角落去了……原本，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有了预兆的，只是自己迟迟未能觉察。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只是，情已至深，又何尝是区区一句回头就可以解决得了的。有多少的恨，就有多少的爱。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付出与回报可以同等的事儿。情深？至死不渝与白头偕老从来就不是紧紧相连的一对，不是情深就可以相扶到老，不是有情人都可以成为眷属。 就好像两条无限延长的平行线一样，从这端遥遥地望过去，两条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窄，恍惚间总以为尽头会有一个交点。于是拼命地向前，深信总会有到达终点的那一天，站在交点上笑意盈盈。于是跌跌撞撞，千疮百孔都仍不肯放弃，却不知道，那个交点只是一个再虚幻不能的幻觉，所谓的地久天长只是一场误会。 就好像，她与江风辰。 不，他和江风辰之间，从此连平行线都不能算了。苏以素紧紧攥着手中的四叶草标本，久久地叹息。 辰，我们就像悬浮在不同时空的两条直线，以相交的姿态相离，永恒的相离。我仰望着你的仰望，一路追逐你前进的步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越走越远。我独自默默彳亍，惆怅，又惆怅。我们？最后我却不得不就整成，我与你。 这也许就是桔梗花所说的，无望的爱。 “阿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江风辰突然没来由的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安一然有些担忧地望着他，“风辰？怎么了？最近老打喷嚏。” “没事。”江风辰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淡淡地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会出事，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安一然走过来的时候却来越强烈。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安一然，想要探寻那种奇异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却只看到她一脸的温婉。 安一然坐在他旁边打着毛线，说要亲手为江风辰织一件毛衣。江风辰本来不想她那么辛苦的，可是安一然却执意要这么做，还一脸憧憬地说等将来有了孩子，也要给孩子织一件。 孩子……江风辰又是一阵恍惚。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 安一然已经低下头静静地打着毛衣。江风辰怔怔地望着她，电视机的的声音不断地充斥着他的耳膜，他听到里面的女主角在歇斯底里地哭吼：“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江风辰顿时觉得背脊一凉，想起苏以素那抹单纯的笑。 第124章 始料不及的偶遇 “任何以爱的名义所做的欺骗，都是残忍的杀戮。” 苏以素打开博客客户端，发下了她的第一篇短短的文章，短得只有一句抄录而来的话。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冬天的风越来越激烈，苏以素也迎来了她的大学期间的第一次期末考。因为军训耽搁了很多课程，很多知识点都没来得及细讲，后面的内容甚至只能匆匆地过一遍。 于是心疼他们的老师偷偷给他们划了重点。于是苏以素沦落为新一代临时抱佛脚的“考神”。 不过，老师画下的重点并没有太坑爹，苏以素终于还是在只临时背了几道大题的情况下安然熬过了这一次轰轰烈烈的期末考。 那时候，元旦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放了假的校园开始以看得见的速度一天天萧索下去。学校的饭堂已经有一半停业了。大家都赶着在春运狂潮开始之前轻轻松松地坐车回家享受生活。 只是，苏以素愣是以各种理由继续在学校里停留了将近半个月，直到宿舍的人全部都走了以后，她才迫不得已地慢吞吞地收拾了行李，去车站买了开往尹市的车票。 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最终却成为的永久的归路。 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江、风、辰…… 我不知道我要以怎样的心态去接纳这座在劫难逃的城市。有你在的地方，是天堂，也是地狱。 苏以素坐在客车上，一路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这满满的车厢，全是陌生的面孔。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妇女起初觉得有些无聊，拼命地找苏以素搭讪，苏以素有些不悦，却依然保持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久久才言简意赅地面无表情地回一句。 那妇女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却投以她一记古怪的眼神。大概在她心里，早已经将苏以素列为不正常的那一类人了。 苏以素当然知道那妇女的表情，毕竟她一点儿都不掩饰她的打量。不过，苏以素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继续着她的高冷。都是陌生的人，连萍水相逢都不算，下了车便连面孔都不会再记得，为什么要端出那么多的热情？ 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热情可以付出了…… 六个颠簸的车程过后，苏以素终于在永远拥挤的尹市汽车总站下了车。她没来过尹市多少遍，可是这车站，却将一辈子让她刻骨铭心。多少个撕心裂肺的场面，都从这里开始…… 随着行色匆匆的过客出到大厅，苏以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苏以信。脚步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些。 “苏以信，我没叫你来接我。”语气虽然不好，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暴露了她此刻的欢呼雀跃。 苏以信淡淡地瞥她一眼，“妈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硬要我来接你。” “嗯哼。”苏以素冷哼一声。才不管他怎么说，将手中的行李箱扔给苏以信，提着包包悠闲地走在前头。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暂时撇到一边去吧！亲爱的阿爸阿妈，我温暖的港湾，我回来了！ 只要不出门，家在哪里都一样。苏以素很快忘记了身处尹市的烦恼。每天和苏以信斗斗嘴，和沈秀兰、苏域撒撒娇，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转眼间，新年已经悄悄地来了。 尹市处处响起了欢庆的歌声，但苏以素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直至想起那年和苏以信因为烟花事件闹冷战才霍然明白。尹市是禁止放鞭炮的。只有晚上那特定的几处烟花才略为热闹地宣召着这个新年的到来。 苏以素情不自禁地想念起江城来。 “阿爸，我们回江城去么？” 苏域溺爱地望着她，“我们今年不回去。” “哦……”苏以素满腔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也是，连大年初二的固定的拜祭都已经不去了，阿爸又怎么可能挤在繁忙的春运时间回到江城去。 坐在天台上看着夜空绚烂的烟花。她忽然又想起江风辰。 新年了，他或许已经回到江城去了吧？ 呵呵。那么，这样迟迟逃避着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低下头，默默地自嘲。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连步伐也截然相反。一个要回到尹市来，另一个却要离开尹市。永远都在离别，永远都在错过。 注定无缘。 出了年初五以后，苏以信便风风火火地准备回江城参加同学聚会去了。苏以素心中不觉一动，“苏以信，带上我！我也要回去！” “我回去参加同学聚会，你回去做什么？” 苏以素瞪他，“许你有同学聚会，就不许我有同学聚会了？” 苏以信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回到江城我可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不管。” “谁要你管！” 她的朋友，她的牵挂，全都在江城呀！林苒也从安城回来了，江箬聆也在，她当然要回去。整整一个学期不见，已似乎有一光年那么久。 归心似箭。 不管走到哪里，江城古榕镇才是她真正的家。 果然一回来古榕镇，苏以信便一溜烟不见了。苏以素也懒得理他，兴冲冲地约了江箬聆和林苒出来玩。 “苏大小姐！！！”林苒一见到苏以素就激动得冲上来大大的拥抱。 江箬聆跟在后面，脚下的步伐情不自禁地疾走，脸上却露出鄙夷的表情，依然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的激动，只笑着调侃道：“苏以素，才一学期不见，你胖了一点啊！” “有吗有吗？”苏以素左摸摸又拍拍。 “来来来，我来看看。”林苒转着圈将苏以素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才严肃地下定论道：“嗯，果然胖了那么几两。” “去你的！”苏以素一脚就踹过去。 三人嬉闹了一番后，江箬聆便提议道：“我们去江城玩吧！家里哪有什么好玩的。好久没逛过江城了。” “好呀！” 于是三人便又手挽着手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开往江城城区的客车。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坐在客车上，苏以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却还是觉得寒气逼人。相比之下。江箬聆便显得淡定多了，一件不算太厚的毛呢外套就搞定。 苏以素羡慕地望着她，“箬，去了一趟北方。连冬天也不怕了啊。” 闻言，江箬聆脸上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你不知道，北方那天气……真不是人待的！对于我们这种生活在亚热带城市的温室花朵来说，简直是一种残酷的摧残！” 林苒忍不住笑她，“不是还有陈杰睿么？爱情的力量会让你坚强地撑下去的！” “他？嗯哼。”江箬聆不屑地冷哼一声，眼底却不自觉地划过一丝羞涩的暖意。 “瞧你那眼神，完全出卖你了还装！”林苒嗤之以鼻。 听着她们的对话，苏以素心里忽然有些失落，眼里渐渐有了湿意。连忙别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关于爱情，她已经不愿意再多说哪怕是一个字了。一个满心伤痕的人，已经没有这样的权利。好在林苒和江箬聆两人聊得正开心，也了解了苏以素这样的安静看窗外风景的习惯，再加上苏以素的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太好。所以她们半点都没发现苏以素和江风辰之间早已出现裂痕，此刻也没察觉出什么来。 下了车后，苏以素已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变回那个活泼的苏以素了。 “江城的牛肉丸！好久没吃了！在连市都吃不出这种味道！”远远地看到超市门口那家小吃档口，苏以素立刻嘴馋地叫了起来。 “什么味道？”林苒好奇地问她。 “额……”苏以素一下子被问住了。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呀！ 江箬聆却大叫一声风一样地跑向了档口。“家乡的味道！” 苏以素和林苒上双双汗颜，“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我们不是姐妹都没人信。” 江箬聆却已经站在档口前回头呼唤她们，“你们快来！好香！” 苏以素顿时拔腿就跑，“你手上的那个是我的！！” 三人一人端着好几串牛肉丸心满意足地走到超市门前的长椅坐下，围着长桌旁若无人地享受着她们的美餐。 “好幸福的感觉。”苏以素口齿不清地感叹道。 “嗯嗯！”另外两个却干脆地连开口都懒得开了。直接两声模糊的语气词。 吃完了牛肉丸，三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档口，商量着去哪里玩。 就在江箬聆和林苒万分纠结地讨论着的时候，一直东张西望的苏以素却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拉着两人就往角落里缩去。借助墙角遮挡住生人的身影。 江箬聆和林苒被苏以素这一奇怪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林苒不满地疑惑道：“苏以素，你干嘛？神经兮兮的！又没人追杀你！” 苏以素却没有答她，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走过的那两个路人。双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却仍掩饰不住她此刻的苍白之色。 江箬聆两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只看见一对亲密的小情侣一路说着笑着从她们的视线中越走越远。 江箬聆疑惑地盯着苏以素，“不就是一对小情侣嘛，你至于嘛！” 林苒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对，那个男的的背影，好熟悉！” 苏以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听到林苒的话，她终于忍不住泪垂，哽咽道：“那是江风辰。” 第125章 睹物思人的后半句 “那是江风辰！”苏以素的哭诉仍在耳边声声响起，江箬聆和林苒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愣愣地现在原地，紧紧盯着前方那对亲密的小情侣半天没反应过来。 “丫的！”过好了一会，江箬聆才骂骂咧咧一声，抬脚就想冲上去。 苏以素被江箬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你……你干嘛？” “当然是冲上去揍他一顿！” 苏以素怔了怔，望着已经快要看不见的那两个身影，恍若隔世，“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什……什么？！！” 苏以素的脸色异常苍白，嘴角间却还挂着一抹倔强的笑意，“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不是我……” 林苒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握着拳，抬脚也想冲出去。 这回是江箬聆拉住她，“别冲动。已经无济于事了……” 林苒怔怔地望她一眼，又望了望恍恍惚惚地苏以素，终于还是黯然地低下头去。 “不就一男人嘛！姐姐我再给你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听着江箬聆无力的安慰，苏以素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双手挽过她们的手臂，仰起头苦涩地笑了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是没有再流下来，她听到自己说，“我们走吧。” 同一条街，相反的方向，两个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呢？从尹市，再到江城，分明有那么遥远的距离，却也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间，再次撞见。不，不是撞见，是她躲起来了……江风辰，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仍然不愿意将彼此摆放在一个极为尴尬与痛苦的场面之下。可是，你呢？是不是也是这样？ 江风辰和安一然走在热闹的街巷上，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不安。他频频回头，却只看到身后那些来往匆匆的陌生的脸。 安一然见他一脸恍恍惚惚的样子。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依然是没什么异样，不禁开口问道：“风辰，你在看什么呢？” 江风辰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道：“好久没这样悠闲地走在江城的街道上了，总觉得能无意间遇见一些老朋友，看来是我想多了。” 听了这话，安一然不禁莞尔一笑，“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吧？要么就是聚会去了，怎么会在街上闲逛。” 江风辰看她，“那我们算什么？” “额……”安一然有些哑然，“我们是个特殊的例外。” 江风辰又笑了笑，“在江城的感觉怎么样？” 安一然点点头。“挺好。” “就两个字啊？” “风水好，景色好……”说了一半，安一然情不自禁地望了望他，脸上泛起一圈羞涩的红晕，才继续说道：“人也好。” 江风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对，就是这样。后面是重点。” “不害臊。”安一然低头掩嘴轻笑。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流景公园门口。江风辰顿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见江风辰不走了，安一然不禁又有些疑惑。 江风辰无力地指了指公园门口的那块大石头。两年过去了，当时那块崭新干净的大石头如今已经爬满了青苔，饱经风霜。就好像，就好像……江风辰愣愣地盯着石头上的那四个大字。心里开始悲伤蔓延。 安一然却惊喜地叫了起来，“流景公园！跟我们酒吧同一个名字呢！真有缘！原来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上天都要我归根江城呢。风辰，我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没等江风辰反应过来，安一然已经兴冲冲地拉着他跑进了公园。 此时的公园有些安静。只有那边的滑冰场时不时孩子们传来欢腾的喧闹声。 大概大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公园里来。 一月的公园里处处铺满了矮牵牛与凤仙花，事实上公路边也铺满了这两种花。由于株小易搬，矮牵牛和凤仙花共同撑起了整个冬天。再高一点的，便是三角梅。那一簇簇灿烂的花瓣，热闹地喧嚣着。 江风辰却无心欣赏这满园的姹紫嫣红，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一株杜鹃花。 在那！江风辰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撇下安一然快步走过去。 “风辰？你去哪里？”安一然正看着满园的风景看得兴起，见江风辰突然走开，不禁疑惑地问了句，连忙跟了上去。 江风辰站在那一株杜鹃花树旁，久久地望着，一言不发。此时只是一月底，还未到杜鹃花开时节，若不留意，这杜鹃树便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灌木，即使是满树繁叶，在这个种满了色彩斑斓的花的公园里，也丝毫不能引人注意。可是，江风辰怎么能不注意到它，那是……那是…… 他微微仰起头，晴朗的天空碧蓝如海，朵朵白云仿佛都是记忆中那张纯真的笑脸。 以素，以素……你还好吗…… “风辰？风辰？” 安一然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江风辰这才回过神来，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曾经组织我们来这里植树。那时候这个公园才刚刚建好，转眼间两年就这样过去了，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听了这话，安一然不禁笑笑，“人家说，喜欢提当年的人，证明他已经老了。” 江风辰望着跟前那一株杜鹃花，无限感慨，“是啊，老了，好多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安一然似乎悟出了什么，淡淡地望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杜鹃花？她望着那株繁茂的杜鹃，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风辰，我们走吧。” “嗯。”江风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又望了望那株杜鹃花，终究还是和安一然走出了流景公园，顺着公路往别的地方去了。 就在江风辰和安一然走后不久，苏以素三人也来到了流景公园。 苏以素站在公园门口，望着那块大石头，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到底是，时过境迁…… “去看看我们当年种的树都长多高了！”江箬聆和林苒却对这块大石头没有多大的感情，手拉着手就兴致勃勃地往里面跑。她们甚至从来不关心这公园叫什么名字，在她们眼里，名字也不过是一个标志而已，叫流景还是景流，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苏以素没跟上来，林苒才顿了顿脚步，回头呼唤她，“以素！快来！” “来了！”苏以素应了一声，又望了一眼那石头上的“流景公园”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才疾疾地跟了上去。 “都长这么高了呢！”江箬聆对着当年的那些小树苗，如今的大树无限感慨，回头见苏以素恍恍惚惚地东张西望着，不禁叫道：“素！是你说要来看树的！怎么这会反而不看了！你还记得你种的是哪棵吗？” 苏以素愣愣地摇摇头。 江箬聆满头黑线，但想起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撕心裂肺般的挣扎，也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在疼痛面前，越表现得平静无事，心里的痛苦悲伤就越大，正如此刻的苏以素。 江箬聆从来不知道，她所认识的这个藏不住心事的苏以素，此刻竟能装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笑嘻嘻地说要来看树。时光，究竟能怎样改变一个人？那些痛苦与绝望，最让人歇斯底里地成长， 林苒走过来，偷偷拽了拽江箬聆的手，小声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我相信，这些情绪，她已经沉淀了很久很久了。” 江箬聆有些担忧地望了望慢慢走向那一簇灌木丛的苏以素，终究还是沉重地点点头。 苏以素抬头望着眼前的杜鹃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高二那年的三月。 那时候，杜鹃花开得很灿烂…… 人家说，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是物是人非。此刻她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若是那人还在，何须睹物思人？ 等不到杜鹃花再开的时候，那些甜蜜的过往，已然烟消云散。 原来幸福这么脆弱。 只是，江风辰，待我守到杜鹃花再开的时候，你会不会回来找我？ 苏以素黯然垂眸。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爱与恨，都这样，悄无声息地，不着痕迹地，静悄悄地，心照不宣地，深埋，尘封。 在江城待了几天以后，苏以信终于要回尹市去了。但是，苏以素不愿意回去。 苏以信却不知这背后千丝万缕的利害，只似笑非笑地调侃她，“怎么？心上人在江城，所以不肯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小子也是在尹市工作吧？这年都快过完了，他还没走？值得你连家都不回留在这里？” 苏以素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但又很快抬起头来，直接忽略苏以信的话，不甘示弱道：“你家那位小师妹呢？怎么样了？” 果然，一听到这个，苏以信顿时败阵下来，好吧，我投降，别跟我说这事儿。” 苏以素露出一抹胜利而苦涩的笑。 那个人，应该是回到尹市去了吧…… 第126章 身孕之喜 江风辰提着行李走在人头涌涌的车站上，莫名地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安一然不禁又笑笑，“看来又有人挂念你了？” 江风辰笑着摇摇头，“哪里的那么多人这样三番四次挂念我。” 安一然笑不作声。 江城汽车总站的大厅挤满了赶着回去上班的人。行李，特产等等身外物堆放得比人.流量还要多，相比之下，江风辰两人就轻松很多了，回来的时候两个行李箱，回去的时候依然是两个行李箱。只是，重量重了好多罢了。 安一然不禁连连感叹，“回来时买了很多东西给你父母亲人，原以为上去的时候少了这些东西会轻松很多，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啊，瞧你妈，什么都塞给我，生怕我在尹市吃不饱穿不好。好在我们一人拖了一个行李箱回来，不然都装不下了。” 江风辰忍俊不禁，“我妈不也是你妈，现在知道为人父母的心思了吧。” 安一然黯然地叹了一声，又温暖地笑笑，“是知道有父母的好了。” 江风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又见得时间差不多了，也只好说道：“我们快走吧，车快开了。” 艰难地将行李放在车厢底下，江风辰顺着人群挤回座位，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长叹一声，“春运什么的，太恐怖了！” 安一然笑着给他递过一张纸巾，“擦擦汗。” 江风辰伸手接过，目光无意间在安一然脸上扫过，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禁有些担忧，问道：“一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一然面露疲倦，“你有没有觉得这辆车的气味很难闻？” “有吗？”江风辰用力吸了吸鼻子，疑惑地摇摇头。“没有啊。” 安一然揉揉太阳穴，“可能是我不喜欢这种气味吧。” 江风辰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想着应该还赶得及，便道：“我下去给你买几个橘子。你受不了就闻闻。” “嗯。” 由于正值上班族们返工的高峰期，路上硬是塞了好几个小时，江风辰和安一然浑浑噩噩地坐了将近半天的车才终于挨到尹市。 下了车，安一然当下就吐了，一脸的苍白，“原来这就是晕车的告绝，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唉，人老了就是没办法，坐个车也晕。” 江风辰替她拍着后背，“可能是累着了。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 安一然点点头，“要是这个时候有酸梅吃就好了。” 听到这话，江风辰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我怎么记得你一向不太喜欢吃酸的东西？” “是么？”安一然也有些愣然，接着又笑着摇了摇头。道：“可能是这些天吃得太好了，肠胃消化不了，就像吃点酸的清清肠胃。” 江风辰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疲倦的脸色，不放心道：“不行，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就算是肠胃不好也得看，省得又乱吃东西。加重了怎么办。” 安一然却不愿意去，“哎呀，才多大点事儿呀，这就要去医院？风辰，别一惊一乍的，调养几天就好了。” “多少隐疾就是像你这样不拿它当回事才越积越严重的？听话。就去看一下。” “好吧……”安一然只好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担忧道：“也不知道一晋在家里怎么样了，叫他一起过江城又不肯，我们先回去看看他吧。也累了，歇会再去医院好不好？” “你就是想找事儿拖着。”江风辰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明白她念着安一晋，也不好多说什么，当下就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在前面，为安一然开路。 回到家里，发现安一晋不在家，打了电话才知道他去找朋友玩了。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安一晋生龙活虎的声音，安一然这才放心下来，疲倦地坐在沙发上，也不愿意去医院了。 江风辰只好强下命令，“休息一会咱就去医院，必须去！” 安一然顿时苦着一张脸，“啊……风辰……” 自从上次因为手臂受伤住院后，她就莫名地对医院产生一种恐惧，总是下意识地抗拒到医院里去看医生。不过……她偷偷地看了看江风辰的脸色，好像这次怎么赖都赖不掉了吧？ 呜呼……她只得默默哀呼一声，认命地去了。 疾病乱投医，两人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只得胡乱挂了个号，看肠胃去了。 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一眼看到安一然就皱了皱眉头，吓得安一然不禁心慌慌的，以为自己真得了什么病。 “来，把把脉。” 安一然顺从地伸出右手，忐忑地盯着医生锁眉的表情。 “你还是先去验个血hcg吧，可能是怀孕了，所以身体才有些不适。你们这些新婚的小夫妻啊，平时就该多注意点，别怀孕了都不知道。” “怀……怀孕？？”安一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嘴巴也张得老大，久久不能从医生的话里缓和过来。 那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这种情况她见得太多了，也非常理解这些准妈妈们的心情，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召唤守在门外的江风辰，“那位先生，请进来一下。” 江风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来，看了看神色有些不对劲的安一然，不由得又吓了一跳，急切道：“医生，她怎么了？” 那医生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不必担心，你先带她去验个血hcg保险一点。不过，据我多年的经验，你家爱人十之八九是怀孕了，恭喜你们。” “怀……怀孕？？”江风辰的反应跟安一然的如同出一辙，竟也半天回不过神来了。 医生又是一阵无奈的笑。 两人终究是恍恍惚惚地做检查去了，直到报告单出来了都还没能从这巨大的消息中走出来。 给他们拿报告单的那护士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恭喜你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安一然愣愣地望着江风辰，“风……风辰……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飘飘忽忽的，好不真实的感觉。” 江风辰望了望安一然，才伸手接过那报告单，看了一下，没看懂，“一然，你掐我一下。额，痛……” 很多天很多天过去以后，江风辰和安一然才能从怀孕的事实中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他们总算是欢天喜地地打电话告诉亲朋好友去了，那个时候，苏以素已经捣鼓着准备回学校了。 她终究是拗不过苏以信，还是回到了尹市再住上几天才往连市赶。 苏以信送她去坐车。 “到了学校给打电话回来，别路上出了事都不知道。” 苏以素十分汗颜地看着他，“苏以信，你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吗？” “好。”苏以信伸手捂住嘴巴。 “嗯哼。”苏以素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要走，却一不小心撞上了身后匆匆从车站出来的一对老夫妇。 “对不起，对不起……”苏以素连忙道歉，蹲下去替那对夫妇捡起被她撞倒在地的塑料包裹。 那妇人脸上挂着慈祥而喜悦的笑，“没事，孩子……你这是要赶去学校呢？我家孩子跟你差不多年纪，都要当爸爸了……呵呵，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头了。” “额……”苏以素一时没能适应这位陌生的跟她拉家常的阿姨。 那中年男人连忙斥她，“不就儿媳怀孕，至于你这样见人就说吗？”又回头对苏以素道：“姑娘，抱歉啊，我家这位还没能缓过来……” “没事没事，”苏以素连连摆手，虽然她体会不了这对夫妇那种盼孙子的心情，却也能感受得到他们脸上的欢喜的笑意，“倒是我莽撞，撞倒叔叔阿姨了。” 苏以信这时走了过来，“叔叔阿姨不要介意，我妹妹生来毛毛躁躁……” 苏以素郁闷地瞪他一眼，想发作又碍于那对夫妇在一旁，只好生生忍着，扯出一丝生硬的笑。 “不碍事不碍事，”那妇人笑容不减，“我们就先走了，还得赶去看望儿媳妇呢。” “叔叔阿姨再见。” 那对中年夫妇笑着走远了，苏以素却迟迟不动，盯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 苏以信见她形色古怪，不禁问道：“怎么了？” “这叔叔阿姨……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刚才还不没觉得什么，现在可是越想越有熟悉的感觉啊。” 苏以信毫不客气地望她头上敲去，“是不是随便一路人你都要说在哪里见过了？没睡醒呢？走吧你，快去检票。” “哦……”苏以素委屈地应了一声，望着那对隐隐有些熟悉的背影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她终究是忘记了，那年高三开学伊始，她曾在校长室外，远远地就看过那对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夫妇一眼。 走远了的那中年夫妇依然在唠唠叨叨。 “辰儿还小，都不懂得照顾人，真不放心一然，我一定要说服她跟我回江城好好养胎。” 江父淡淡地瞥了老伴一眼，道：“尹市什么时候不都比江城好，你要不放心，还不干脆留在这里算了。” “我怕他们嫌我横在中间碍事。” “那你还要叫一然回江城？留辰儿在这里？人家新婚蜜意的，不更怨死你。” “那……” “孩子们长大了，都要做父母的的人了，会懂得怎么做的，你就放心吧。” 第127章 身份真相 这一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此时仅仅是二月中旬，严寒的气息还未散去，可是枝头上的新芽已经钻出来很久很久了。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刚刚过去，昨日喧闹的痕迹还布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凋谢的玫瑰花被遗弃在角落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苏以素刚刚下了课，经过楼前的那幢宿舍楼时，刚好看到一个女生捧着一束尚未完全凋谢的玫瑰走下楼来，毫不留恋地扔在楼梯口的垃圾回收处，掉头就走。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代表爱情的红玫瑰，用过了，过时了，就没有意义了。即使是留着，藏着，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凋谢，然后枯落。它的风华，也仅仅是在绽放的那一瞬间，在从这一双手，递到那一双手的那一刹那。 “嘿！以素，我又遇到你了，好有缘呐。”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苏以素连忙回过头去，却看到那天在教学楼前跟她打招呼的那个陌生的男生。 “我……我们认识？”苏以素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那男生却神秘兮兮地念出这句诗，“那天黄昏你从校道经过，你念了前一句，我念了后一句，你还记得吗？” “嗯？？”苏以素满脑子疑惑，有这事儿？完全不记得啊…… “看样子你是不记得了。”那男生笑了笑，“你好，我叫阮年，11级汉语言4班。” 苏以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同年级同专业？怎么我没见过你？” “你没见过的人多着呢。”阮年又笑了笑，“我们算是认识了噢，下次打招呼的时候要记得我这张面孔噢……” “额……”苏以素不禁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先去上课了，回头见。” “回……头……见……”苏以素只得满脸黑线地说出这句话。 “以素！你怎么跑得这么快！”远远地听见李意的声音。苏以素循声望去，果然看到李意气喘呼呼地走来，“也不等一下我。” 苏以素不好意思地弄着头发，“我以为你走了。就没找你。” “我就上了一趟厕所嘛……咦？那个男生好眼熟，刚刚看到他在和你说话，谁呀？” 苏以素顺着李意的目光望去，刚好看到刚走不远的阮年的背影，不禁又有些纠结，“他说他叫阮年，4班的。上学期不是在教学楼前面和我打过招呼么，当时我还问你你认不认识他来着。” “哦，是那个人啊，”李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过，感觉你们真的很熟络的样子。” “没感觉！”苏以素又是一脸黑线，“走吧，走吧，真冷。快回宿舍去。” “哪有很冷啊，都立春了……”李意嘀咕一声，跟了上去。 校园的的盆栽又开始准备更换，矮牵牛独霸校园的景象已经成为过去式了，新开的凤仙花被园丁叔叔搬了出来，和原来的矮牵牛一起，里一层。外一层，相互隔着，倒也十分好看。 有几处盆栽被园丁叔叔别出心裁地摆成了形态各异的图案，整片整片的清一色的矮牵牛或是凤仙花被堆在一起，这里一簇，那里一簇。和色彩斑斓的花群相互映衬着，更是缤纷多姿。 苏以素又数着路边的花慢慢地往宿舍的路走去。 这回轮到李意忍不住了，“以素，你倒是走快点，跟蜗牛似的。外面好冷！” 苏以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刚才是谁说不冷的？” “额……”李意纠结地挠挠头，“不知道。” “切。”苏以素鄙夷地哼了一声，却还是加快了脚步。 三月就这样在她们的小打小闹中轰轰烈烈地来了。 安一然的身孕已经有两个多月。江风辰的父母住了几天便走了，在江风辰和安一然的再三保证下才留下一大堆东西和一大摞唠叨话回了江城。 这天正值周末，谭紫姚抽空从学校赶回来看她。江风辰笑着起身说要出去买菜，做一顿丰盛的大餐以表示对谭紫姚的热烈欢迎，也好留点空间给这对堂姐妹说点贴心话。 谭紫姚舒适地靠在沙发上，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安一然还未隆起的肚子，笑道：“然，当妈妈的感觉如何？” 安一然大为感慨，“那一个叫幸福与辛酸掺半啊！这孩子以后要是不孝顺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啧啧啧，好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遭受妈妈的威胁。” “别说我，你以后也会这样的。” “我才不，我一定会好好爱我的孩子，哪像你……”谭紫姚装作十分鄙夷地看了安一然一眼，“这么没爱心。” 安一然低头幸福地摸了摸肚子，“我要给他最好的亲情。” “是是是，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啊，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角落呢。” 安一然抬头无语地望了她一眼，“还说呢，竟然连我也设计，要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你岂不是害了我。” 谭紫姚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但事实上江风辰确实跟了回去不是吗？像我做事这么细致的人，怎么可能出错？你们还不是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想起那一夜，安一然不禁有些脸红，嗔道：“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鸢，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嘻嘻，对你有害的事情我就做不出来。”谭紫姚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句，又“咳咳”两声，摆出一张冷峻而温婉的脸，波澜不惊道：“然，你看我这双面人装得像不像？” “十分逼真。真得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了……” “自然是你所认识的鸢。” “是啊，那个心事重重，有些柔弱，又很倔强坚强，笑起来很温婉，冷起来很憾人的小鸢。”安一然望着谭紫姚，也就是小鸢依然是有些苍白的脸，感慨道。 小鸢坐起来望着她，正要说什么，这时门外却“嘭！”的一声响被打开，接着，江风辰冷着一张脸沉默地走了进来。 安一然看到江风辰，顿时吓得脸色“刷”的一声就白了，忐忑不安的站起来，僵笑道：“风……风辰……你不是出去买菜了吗？怎么会在门外……” 江风辰冷冷地瞥了安一然一眼，不做声，踏着沉沉的步伐慢慢靠近谭紫姚，“谭紫姚？小鸢？呵呵，你们分明是同一个人，我居然一点都没怀疑。是我太傻还是太相信你们了？！” “风辰，你听我解释……”安一然被眼前这突发的意外吓得慌了神，生怕江风辰作出什么不好的举动，连忙走过去拉住他，试图安稳下来。 江风辰却看都不看安一然一眼，挥手就将她推开，盯着小鸢道：“好一个温婉的女子！好一个狠厉的阴谋家！” 安一然又上来拉他，“风辰，你先冷静一下……” 江风辰心痛地转过头去，紧紧地盯着安一然，红着眼吼道：“那一晚，你是知道房里不对劲的对不对？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说！你们这两个可怕的骗子，骗子……这陷阱挖得好深，我却毫不知情地跳下去了！回头还对你们感恩戴德！哈哈，好笑，真是好笑！” 谭紫姚？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啊，那么一个经常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无邪的女孩，竟是这么一个心思缜密、行事诡异的阴谋家！安一然她明明知道这一切，明明知道那晚房间的一场，却还是联合谭紫姚来一起瞒着他，骗着他，呵呵！江风辰整个人都疯狂起来，一种深深的被欺骗的被设计的失望和愤怒涌上心头，他恨眼前的这个女子，恨她的温情，恨她的一切……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骗我？！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风辰，不要这样……”安一然被这样的江风辰吓坏了，哭哽着想挽回什么。 小鸢却冷冷一笑，“欺骗？江风辰，我欺骗你什么了？我从来就没说过谭紫姚和小鸢不是同一个人，那晚的事情确实我做得太过，但若不是你对然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摇摆不定，和苏以素纠缠不清，我至于这样做？欺骗？你口口声声说恨别人欺骗你，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自己一直在欺骗着谁！都已经结婚的人了还跟苏以素牵扯不清，江风辰，你又对得起谁了？！！” “以素……以素……”听到谭紫姚提起苏以素，江风辰这才恍恍惚惚地冷静下来，愧疚地流下两行清泪，“以素，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 “风辰！你去哪儿！” 看着江风辰自言自语几声便忽然转身夺门而去，安一然慌乱地追到门口，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鸢……”她失手无措地转过身去，无助地叫了一声。 小鸢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到安一然跟前，紧紧地握着她冰冷的双手，安慰道：“不会有事的，等江风辰彻底冷静下来了，就会想明白谁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安一然终究放心不下。在江风辰的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始终不是她，不是她啊…… “然，一切有我呢。”小鸢低下头，眼底又划过一丝狠戾。 第128章 紫花断情 江风辰跌跌撞撞地出了门，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却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生活就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总在你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将它狰狞的一面撕下来给你看。 是不是，什么都失去了…… 江风辰望着路口呼啸而过的汽车，忽然很想去见苏以素。 以素，以素…… 到连市去！到连市去！一股强烈的欲.望在推动着他，恍恍惚惚地，他迈脚冲.进了人流中，直奔汽车总站。 连市。 三月的风柔柔地吹过，苏以素开始静心学十字绣。那一针一线缓缓地穿过，仿佛缝到了她心里去，一针又一针。如果受了伤的心可以缝补，那么，也该开始愈合了吧？她抬起头来，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脖子，暗想道。 只是，疼痛总是不请自来，甚至没有任何一点预兆。就在苏以素在聚精会神地绣着刺绣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苏以信的电话。 “我听说……”电话的那头，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苏以信此刻却踌躇不已，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苏以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妹妹，你听我说……” 苏以素当然不知道他此刻的为难，继续打断他的话调侃道：“连妹妹都出来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苏以素！”苏以信语气说不尽的严肃，“江风辰结婚了你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苏以素还在持续着刺绣动作的手颤抖了一下，磨得圆圆的针头狠狠地戳向指尖，却也揪心般的疼。苏以素低呼一声，连忙扔掉细针，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把它忘了罢了。这世上。原本就有许多选择性忘却，不是么？ 苏以信见她依旧这般淡淡的语气，仿佛说的是与她无关的事一样，顿时气打一处来。吼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你这是犯贱你知道吗！！！” “苏以信！我的事不用你管！”苏以素霍地站起来，将刺绣“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好……好……”苏以信气得完全说不出下文，怒气里夹杂着无限的悲戚，“你竟然为了他这样作践自己？苏以素，当个小三很光荣是不是？那你就当个够吧！” “嘟嘟嘟……”的声音不停地传来，苏以信挂掉了电话。 “啊！！！”苏以素尖叫着伸出脚狠狠地踹向旁边的椅子，坐在对面的李意惊悚地回过头望着她，踌躇着该不该上前，最后决定假装眼瞎耳聋。同时也暗暗示意那几个想要过去问个究竟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苏以素的异样她是看在眼里的，虽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也猜得七七八八了，这个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好好发泄吧，发泄完了就会静下来了。这就是苏以素。永远不要根据她前一秒的情绪来揣测下一秒的反应，因为你绝对猜不准。 果然，沉默了几秒后，苏以素又慢慢地拉过椅子坐下，继续绣十字绣，平静得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倒是梁晓婧和路箐。却对她这两个极端的反应大跌眼镜，话说，下一个动作不是应该砸书砸笔或者发狂地冲出去之类的么？ 好吧，好像有些不厚道了。 两人闷闷地摸摸鼻子，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只是，她们没有看到。背对着她们的苏以素，脸上嗒嗒流下的泪。那止不住的泪水，从脸上，一直流着，流着。直往十字绣画布上掉，苦涩的泪，润湿了布，也润湿了线。 江风辰，江风辰，我没有再奢望还能和你在一起，却也从来没想过会和你分开。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你要离开我了呢？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一定转身就走，潇潇洒洒地。 可是你不来，我便心存幻想。 收了手中的十字绣，苏以素便默默地爬上chuang去。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很久。待醒来时，夜幕已经沉沉降临了。久得连她自己都快以为，这一次还会想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一切都如抓痒痒，挠挠就过了，她还会那样忍着，僵持着，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可是，暴风雨来临之前，也同样是平静的。 手机开始拼命地振动，苏以素望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忍了又忍，终究没接。 可是，那个人比她更执着。停了响，响了停，如此循环。 苏以素终于忍无可忍，深深呼吸一口，按下接听，“找我有事？” “以素，以素……”电话那端的江风辰有些不同寻常，像是酒醉后一般，不断地念着她的名字。 苏以素顿时忘了所有的决心，担忧道：“辰，你怎么了？” “以素，我在你学校门口，来见我，来见我……” “辰？你……” 这样子的江风辰苏以素实在放心不下，也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跳起来穿了鞋就往校门口跑去。 远远地就看到江风辰熟悉的身影，苏以素不禁加快了脚步，跑到江风辰面前，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辰？你怎么跑来了？” 江风辰却猛然抱住她，在她耳旁喃喃自语，“以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江风辰！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人家很担心的！” 江风辰愣愣地松开，望着她道：“以素，包括你吗？也包括你吗？” “我……”苏以素正想说什么，江风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连忙掏出来，一看那个号码，犹豫了一下，挂掉了。 苏以素望了望他有着异常的神色，不禁黯然垂下眸去，没有说话。 电话那端的人却没打算放弃，犹如他打给苏以素一样，坚持着一波接着一波地打进来，最后苏以素也看不下去了。红着眼别过脸去，“接吧，或许有什么急事。” 江风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苏以素站在风中，静静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因为匆匆跑出来而变得通红的脸顿时有些苍白，而风中隐隐约约还传来江风辰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有脸跟我说这些……孩子你也有份……” 苏以素依旧沉默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来自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默默地抬起右手捂住胸口，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么？多么熟悉的感觉啊……苏以素。你忘了么？对，你忘了，刻意地忘了。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这一刻的温存，转身就可以再给别人。毫无愧疚，理所当然。有人对它不屑一顾，散之如空气，自己却视若珍宝，殊不知它已经被稀释了千百回。? 苏以信那怒气冲冲的话语恍惚间又在耳旁响起。是啊，苏以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去做别人的小三？不，不是小三，或许是小四、小五，甚至小六。无论你再努力，再隐忍，眼前这个男人。终究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苏以素咬咬牙。 待江风辰听完电话回来，苏以素定定地盯着他，“江风辰，你回去吧。你的妻子，在家里等着你呢。” “你……你说什么……”江风辰愣了一下，没想到苏以素会说出这句话来。 苏以素红着眼紧紧地望着他，心如死灰，“安一然，你的新婚妻子，难道我说错了么？” “以素，你听我解释……”江风辰完全没料到苏以素真的会知道这些事情，慌忙地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以素冷笑着，问道：“你想怎么解释？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说其实都是我自己搞错了？” “以素……”江风辰第一次恨自己除了喊出她的名字以外外无言以对。 “呵呵……”苏以素愈加绝望，原本被擦的眼泪又再次打转，却依旧不肯流下来。 两个人都沉默了。 “江风辰，”许久以后，苏以素又恢复了平静，语气下依然透出无尽的冷意，“我从来没问过你什么，可是，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你却把我的沉默当做你变本加厉的理由。我有很多很多的委屈，但我从未与你说。这些年，一直是我在拼命追逐你的脚步，累了，很累了。我想歇会了，也许，这一停下，我便不想再继续走了，可是，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不，准确点说，是你不会在乎的。因为我所有的委屈，都是你亲自赐与我的，你从来不打算停止，而我，也不打算再接受。” “以素，你听我说……”江风辰慌了，急着想说些什么，苏以素却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远处的花平静地问道：“你看，那片紫色的矮牵牛，美吗？” 江风辰疑惑地看着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却还是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望去。那里盛开着一大片矮牵牛，清一色的紫色，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异常诡异。 “美。”最后江风辰只好这样答道。花是她的爱好，她说美，便是美吧……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苏以素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看不出真心与否。“美得这样让人难过。” “什么？”江风辰却不懂这含义是什么。 苏以素并不打算回答，只转身背对他，“再见。”再也不见。 江风辰没想到她的话语竟转换得这么快，快得他完全没准备，最后却也只得答一句“再见。” 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已经不可隐瞒也不可挽回了。 江风辰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黯然垂眸，终于转身离去。却不知，那头，苏以素早已泪流满面。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孤寂而悲凉。 回到宿舍时，已是将近熄灯的时间了。苏以素默默地点开那个许久未曾登陆过的博客，一字一句地敲下她的第二篇博文。 “在他背向我默默离去的时候，我只咬紧了双唇一言不发。路边昏黄的灯光倾泄而下，我的影子与紫荆树的影子，一起勾勒出一地的斑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心里的碎片。决别面前，任何的挽留与不舍都是在犯贱，特别是，当眼前这个人背叛了你。我曾经为了爱情一味委曲求全，却不知道，在一段爱情里，从来就不是谁委屈一下就可以圆满的。” 打完这段话，苏以素觉得自己完全坚持不下去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窒息而死去。 紫色矮牵牛，江风辰，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它的花语，是断情。 第129章 夫妻和好 江风辰踉踉跄跄地走在连市繁华的街头上，望着路口来往喧嚣，忽然开始迷茫起来。 他终于明白，苏以素究竟承受了多少的委屈与痛苦，经过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的沉淀，才能这样含着泪而又平静地跟他说出那些话。 用尽一生最灿烂的铅华，做一场最繁华的梦，然后，撕心裂肺地等着梦醒。 以素，我们，还会回到以前的时候么……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初见苏以素的那夜，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笑意盈盈地走去，她抬头望他。那一刹那，世间最灿烂的繁星，都不及她的光彩。 都只是一场梦吧，梦醒了，她还会对着他烂漫地笑。 呵呵！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江风辰漫无目的地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夜晚的风凄凄地从他发际间吹过，过往的汽车的鸣笛声络绎不断，路边的霓虹灯盏忽闪忽现，最是喧嚣也最为寂寞。 前方酒吧的招牌亮得耀眼，他愣愣地抬头，终于，一夜醉如烂泥。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醒来，江风辰发现睡在一家旅馆的房间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昨晚究竟是如何出了酒吧，找到这里来。 未及多想，熟悉的铃声开始疯狂地响起，他在榻上胡乱地摸了好久才摸到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又很陌生的陌生号码，不禁皱了皱眉，却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了谭紫姚声嘶力竭的怒吼：“江风辰！！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滚回尹市！！然姐姐因为你动了胎气，生命垂危！！要不是她连昏迷着还喊着你的名字，我才懒得找你！！” 安一然……孩子…… 江风辰怔怔地消化着谭紫姚的话，许久许久都没应一声。 “江风辰，孩子何其无辜！那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你自己看着办！”谭紫姚“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的孩子……”江风辰喃喃自语一声，忽然一个激灵。“噌”的一下站起来就疯狂地往外跑去。 一然，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我就回来了。就回来了！ 待到江风辰急冲冲地赶回尹市，再赶到医院后，安一然的急救手术已经结束了很久了，不过，她还没有醒来。医生将谭紫姚和安一晋拒于病房外，不让他们打扰病人休息。 江风辰看到病房外颓唐地靠在墙上的谭紫姚和安一晋，心里顿时一紧，冲上去抓住安一晋便问：“一然怎么样了？还好吗？” 安一晋见是江风辰，红着的眼顿时充满了愤怒，所有的颓唐都化作浓浓的恨意。他猛地抓住江风辰的衣襟大吼道：“你还有脸来？江风辰，你怎么还有脸来？！！” 安一晋越是这样，江风辰就越担忧，他顾不得解释什么，着急打断安一晋的话。“我问你一然到底怎样了！” 一旁的谭紫姚刚刚哭过，双眼还红肿着，她冷冷地瞥了江风辰一眼，“母子平安，是不是很失望？” 听到这话，江风辰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安一晋却一拳打在他脸上，怒吼道：“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江风辰始料不及，被打个正着，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安一晋抬拳还要挥去，谭紫姚连忙拉住他。“不要打了，还能怎么样？要被医生轰你出去你才甘心么！” 安一晋被谭紫姚强硬地扯住，这才作罢，狠狠地转身往墙上又是一拳。 这是，门内忽然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声。谭紫姚耳尖，连忙探头透过门上的隔离窗往里面瞧去，赫然看到安一然已经醒来，顿时欣喜若狂，“一晋！然姐姐醒了！醒了！” “什……什么？”安一晋不敢相信地也探头望了一眼，下一秒顿时激动得推了门就冲进去，也顾不得医生的嘱托了。“姐！你终于醒了！” 安一然虚弱地睁开眼前，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安一晋，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一晋，你怎么……怎么也……回来了……” “姐！难道我不应该回来吗！” 安一然虚弱地摇摇头，不说什么，又看到安一晋身后红着眼的谭紫姚，不禁又笑了笑，道：“鸢，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然姐姐！”谭紫姚哽咽一声就扑到chuang头，蹲下去紧紧握着安一然的双手，不住地抽泣。 安一然沉溺地摇摇头，恍然间却看到病房外那个踌躇不前的身影，呼吸顿时急促了些，“风……风辰……” 江风辰听到安一然的叫唤，这才敢踏进病房，愧疚地喊了一声，“一然，对不起，是我害的你……” 安一然却摇摇头，低头摸了摸腹部，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风辰，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坚强……” 一旁的谭紫姚和安一晋见到安一然这个样子，都不忍地别过脸去，默默地流着泪。 江风辰走到chuang头来，紧紧地握着安一然的手，泪流满面，“一然，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冲你发脾气了……我一定会做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们在一起，好好的……” “嗯……”安一然笑着点点头，脸上又滑下两行辛酸而幸福的泪水。 谭紫姚见安一然完全不怪江风辰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不禁为她感到不值，但又不好当着她的面发作，只好冷冷地叫了江风辰一声，“你随我来！” 安一然见谭紫姚脸色不对，不禁担忧道：“鸢，你……” 谭紫姚回头柔柔地望着安一然，“然姐姐，你好生休息，就不要担心那么多了，我只是有些话想嘱咐江风辰几句。” 安一然只好不安地点点头。 病房外，谭紫姚冷冷地盯着仍是恍恍惚惚的江风辰，凌厉道：“江风辰，然姐姐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还要我再一一数给你听吗？就算她做错了什么，那也是因为她爱你！更何况，她何时做过什么伤害过你的事情？就连此刻她还在声声念着你，而你呢？你只会伤害她，刺痛她，甚至险些害了她失去生命，没了孩子！江风辰，你扪心自问，你哪里对得起然姐姐的一番情意了？江风辰，你告诉我，你还想怎样，你还想怎样？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你要是有怨气就冲我来，不要再折磨然姐姐了！” 江风辰怔怔地看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内虚弱的安一然，眼神渐渐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一然的，我会对她好，比她对我好还要对她好。” 谭紫姚冷冷一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 江风辰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踏进了病房，伏在安一然身边，柔声道：“一然，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安一然摇摇头，“我只想你陪着我。” 闻言，江风辰愈加愧疚了，只不停地点点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见证他们父亲此刻的恩爱…… “阿嚏！”一大早起来，苏以素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李意见她昨天一回来就怪怪的，不禁有些担忧，“以素，昨晚着凉了吧？小心感冒。” 苏以素摇摇头，“像我这种一年半载都不感冒一次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感冒。” “打住！说不得啊，小心一说就病倒了。” “瞧你，还信这个――阿嚏！阿嚏！” “你看，你看，”李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扔给她一包小柴胡，“只有这个了，先凑合着吧，吃了早餐就冲来喝，别越拖越严重。” “是，人文院里的大医生！” 李意无奈地瞪她一眼。 捧着热腾腾的小柴胡冲剂，苏以素轻轻地抿了一口，很甜。 人家都说，良药苦口，这样甜甜的小柴胡，究竟能不能治好感冒呢？ 就算治好的感冒，那心病，又该拿什么来治疗呵…… 那刻骨铭心却又伤痕累累的过往，能不能就当做是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就一切都随风而散了。 她低下头去，望着杯中的自己的倒影，忽然又忍不住涌起一丝悲痛。 那些不想要的记忆，要怎么样才能忘记呢？为什么这世界上没有选择性失忆，让我瞬间忘了你，江风辰…… 似乎每一个星期一都那么黑色。 或许以后不会了吧。 苏以素笑了笑，将杯中的冲剂一饮而尽。 下午去上课的时候，苏以素又遇到了那个叫做阮年的男生。 “嘿，以素，好巧，你也有课？” “额，对。” “怎么这次就你一个人？你那些舍友呢？” “她们先走了。”苏以素操着浓浓的鼻音答道。 阮年听出了苏以素语音的不寻常，“你感冒了？” “额……对……”苏以素又是一阵汗颜，这病果然说不得。 阮年脸上闪过一丝关心，却不着痕迹地开玩笑试探道：“天气回潮，容易感冒，你不好好照顾好自己小心你男朋友担心噢。” “男朋友……”苏以素默默叨念着，却也抬头冲他甜甜一笑，“他在尹市呢，我不告诉他就是了。” 男朋友。呵呵，我曾经确实有个男朋友，他在尹市。 ps： 昨晚帐号死活登不上来，先让我哭一会，呜呜…… 第130章 脑热表白 没有牵挂的时光仿佛过得特别快，似乎只在一眨眼间，五月便轰轰烈烈地来了。苏以素曾无数次地回想着这两个月是怎么过来了，终究是没能想出来。 或许，有人偷偷在她的时光之轮里抽了两个月的时间？苏以素自嘲地笑笑，如果真的可以，她倒宁愿那人把她所有不愿意记住的过往统统抽走。 那盆雪滴花终于还是悄无声息地死去，不管李意等人多么竭尽全力地拯救它。苏以素看着李意满脸遗憾地将枯萎的花枝拔出来，扔进垃圾桶，心里忽然有种触动。 爱情就像是一场搏斗，胜利了，就算长在海拔五千米的雪峰上，也能如天山雪莲一样傲视群雄；但一旦失败了，就如这雪滴花一样，在别人的精心照顾中迅速地枯萎，死去。 只是，为什么她要是那朵雪滴花呢？ 苏以素开始种起凤仙花，哪怕，它的花期已经过去很久了。那盆凤仙花是被那个长的酷似马克思的园丁叔叔扔在花圃外，苏以素捡回来的。当然，她是经过马克思叔叔的同意才敢连同花盆一起带回来。 待到冬天的时候，或许宿舍又能看到色彩斑斓的凤仙花了吧，只是，苏以素心里没谱，已经绚灿地过完了一个冬天的这盆凤仙花能不能熬过这个夏天。 李意斜斜地靠在门槛上，望着苏以素细心地给凤仙花浇水，不禁扁了扁嘴，“其实我比较想看看雪滴花开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苏以素愣了一下，继续捣鼓，“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看图片跟看实物根本没得比好吗！” 苏以素耸耸肩，不答话。 李意心有不甘，又道：“听说观海长廊那边种了薰衣草，一片蓝紫蓝紫的花海，隐隐透着清香。很漂亮，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薰衣草？”苏以素顿时转过身来盯着她，“你确定是薰衣草？” “我……昨天晓婧她们回来说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以素犹豫了一番，终于点点头。 观海长廊的风光淋漓尽致地将南国海滨城市的的特征体现了出来。一排排椰子树并肩而立。在夏日的海风中摇曳多姿。 此时接近傍晚，夕阳斜斜地挂在西边，余温也已经散去。附近的居民都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散散步，天边还飘满了各种各样的风筝。 夕阳无限好。 苏以素忽然又想起了这句话。 “以素！快看！薰衣草！”走在前面的李意忽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苏以素顿时停住了脚步。是的，她不敢靠近。 那梦里夜夜萦绕着的薰衣草啊，就在眼前了，可是，为什么忽然胆怯了呢？ “以素！快来呀！”李意在前方兴奋地唤她。 苏以素不由得迈开了脚步。 薰衣草花海……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片蓝紫色的花海，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起伏着，那样美丽的色彩。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 苏以素忐忑地上前两步，蹲下去轻轻地闻了一下――一种很迷人的芳香在鼻尖跳跃着。 像是一场恍惚的旧梦，她忽然想起了江风辰送给她的那两瓶薰衣草瓶子，她还记得他说，他心中的薰衣草。没有花香…… 如果等待会让花香淡去，那么，在绝望中等待着更深的绝望，会是什么样子呢？ 多年后她终于遇见了这么一片梦幻一样的紫色花田，闻着花香重温以前的故事。可是，她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就是它梦里的薰衣草。 辰。因为没有你在，一切迟来的风景都黯然褪色。 苏以素落寞地低下头去，拿出手机默默地拍了张薰衣草的照片。她很想发给谁，却又不知道该发往何处。 那么，就让它珍藏在心里吧，有着浓浓花香的薰衣草。 就在苏以素对着花海感叹的时候。远在尹市的苏以信正在挠头搔耳地站在教学楼背后的校道里，纠结着该如何躲过那个已经接近于丧心病狂的月老师姐。他不过是在校园里闲逛了一会，这也能遇到师姐？没天理啊。 “以信啊，你说你，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些你看不上也就算了。为什么人家纪瑶师妹你都还要躲躲闪闪的呢？你明明亲手承认你对人家有意思的。” 苏以信万分头疼，低头沉默装死，心里却在哀嚎道：“师姐啊，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为了敷衍你才那样说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 见苏以信不吭声，那月老师姐索性耍赖撒泼起来，“我容易吗我，我就只是想做一回月老而已，就一回而已，你们居然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我，呜呜……” 面对忽然转变的战略的师姐，苏以信这回可是彻彻底底没撤了，慌手慌脚地安慰道：“师姐，你……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语音刚落，从旁边经过的学生们已然飘来了异样的眼光，更甚者还指指点点，在同伴耳边窃窃私语，苏以信终于抓狂了，“师姐！你究竟想怎么样嘛！” “你喜欢人家你就去追啊！师姐我的要求都已经放得这么低了，你还不能答应嘛……” “我……”苏以信顿时语塞，我……喜欢纪瑶师妹？让我想想…… 见苏以信又陷入了死循环的沉思中，那师姐又收起那副委屈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气结道：“等人家小师妹被人家抱走了看你躲哪里小角落哭去！”说着就咬牙切齿地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哎，师姐！”这女生的脸，果然变得好快！ 苏以信郁闷地望着师姐恨恨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一个大男人，还会为了一小师妹哭得死去活来不成？” 苏以信就这样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转了个弯，便是教学楼另一面的椰林。经过那片郁郁葱葱的椰林的时候，苏以信很无意地撞见了正站在椰林深处卿卿我我的一对小情侣。 由于是假期，多数学生都游玩去了，此时从椰林经过的人更是少上加少，毕竟这里靠近教学楼，能从这里经过的除了他这种被硬扯出去接受心理教育的苦逼青年，还有就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了，当然，在这样傍晚的余晖刚刚斜斜地落在树梢的时间里，学霸们通常都已经到达了教室坐了很久。 所以，此时的椰林除了那对在苏以信眼里闲得蛋疼的小情侣，就只有他这个意外经过的苦逼。 他打算绕道走。刚刚迈开脚步却又不小心听到了那对情侣在说话，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孩的声音有些熟悉，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顿时不得了了，那分明是纪瑶小师妹啊！！！ 靠！何人竟敢捷足先登！苏以信忍不住爆粗，待他反应过来时顿时又愣住了――他这么激动干嘛？人家小师妹跟谁在一起管他什么事？ 嗯……是不关他的事儿……苏以信摇头晃脑地又迈开脚步，准备绕道走人。 偏偏那谈纪瑶的声音此时又传来，“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对！你们只是好朋友！她不是把你的菜！他不禁火冒三丈，心里下意识地应和了一句。额……刚刚我说了什么？苏以信又困惑地挠挠头。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谈纪瑶的声音又幽幽地飘来，苏以信这回总算搞清楚状况了，原来不是在卿卿我我，实在上演表白戏码？ 哎呀，我去！ 苏以信心里直哼哼几声，趾高气昂地拨开椰子树的叶子，径直走到那两人面前，轻轻搂住谈纪瑶，恶狠狠地对那男生说道：“纪瑶是我的，何时轮到你染指了？” “你……”那男生被忽然冒出来的苏以信吓了一跳，又看着谈纪瑶低头默认的神态，眼眸顿时暗了下去，“对不起……”说着就落寞地走出了椰林。 待那男生走远，苏以信那副恶狠狠的模样顿时蔫了，他连忙收起自己的搭在谈纪瑶手臂上的手，道歉道：“对不起啊，师妹，没经过你同意就……我就无意中经过，再无意间听到你们的对话，所以就……” 那谈纪瑶脸红红的，听到苏以信这有些语无伦次的话，不禁“噗嗤”一笑，羞怯道：“如果师兄以后都这样就好了……” “什……什么？”苏以信一时没反应过来。 谈纪瑶却只娇羞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苏以信望着眼前跟平常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师妹，想着刚刚那样惊心动魄的表白场景，脑海里不禁浮起师姐的那句“等人家小师妹被人家抱走了看你躲哪里小角落哭去！”的气言，顿时脑子一热，有些结结巴巴地望着谈纪瑶，“那个，小师妹，啊不，纪瑶……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吧……我承认，我是喜欢你……我……我……” 还没等他说完，谈纪瑶就已经羞怯地抱住苏以信，在他耳边小声私语，“师兄，我也喜欢你，一开始就很喜欢你。” 苏以信顿时石化，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所以，他是谈恋爱了是吗？ 这种感觉，好像挺不错…… 第131章 彻底决裂 时间匆匆，转眼间五月又过去一半多了，安一然的身孕已有四个多月，夫妻俩也越加重视起来。特别是江风辰因为谭紫姚身份的事情害得安一然悲伤、劳累过度，住了几天医院回来后，她身体比以前虚弱了很多，江风辰既是愧疚，又是心疼，照顾安一然也越发殷勤起来。 在江风辰的精心照顾下，安一然的体重愣是直线上飚。最后她终于不干了，身体养好了一点就天天往外跑，说要带孩子散步。 江风辰没辙，想着安一然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对日常行动也没多大影响，也就任由她去了。 不过，家里的家务活他一早就包揽了下来，除了安一然偶尔要求做做饭，其他的几乎都不让安一然干了，比如――整理房间什么的。 这天晚饭过后，安一然又勤奋地散步去了，还不让江风辰跟着，说要母子俩单独培养培养感情，江风辰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闲着没事，他索性整理起杂物来。 堆放在书房一角的那几个纸箱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有些时日没人动过了。江风辰拿着鸡毛掸子轻轻拍了拍，那厚厚的灰尘顿时飞了起来，呛得他直眯眼。 “都放了些什么，这么重。”他自言自语一声，将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搬了下来，打开看了看，全是安一晋的旧唱片光盘什么的。 他又扫了扫上面的灰尘，稍作整理一下就放到一边去，再去搬第二个箱子。 这箱子比第一个更重，里面装的全是旧杂志和旧报纸。 江风辰拿出一叠来，随手翻了翻，却无意间从中抖落两张轻飘飘的小纸片。 他疑惑地伸手去捡，“什么东西？” 捡起来一看，却是两张往返江城的车票，时间是2010年的一月。两张票间隔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天。 2010年啊，那个时候……好像他在读高二？应该是安一然去看望安一晋的吧，那时候安一晋也在江城二中读书。 说来……他们早在2010年的时候，就在江城里遇到过啊。一定会遇到过的。尽管那时他们都没还认识。 江风辰笑了笑，将车票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准备待会收起来。他知道安一然一直有收藏车票的习惯，不管去了哪里，只要有车票的，都要收藏起来，说是留着回忆用。 只是这两张怎么单独被扔到这里了？ 江风辰摇摇头，不做多想，只当是安一然当是太过匆忙，随手放到这里就忘了收了。 只是……那叠报纸下来的那份资料顿时让他惊呆了。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两张车票的用途。那份资料，不是别的，竟是关于苏以素的非常详细的资料！从家庭背景、身份住址到性格爱好、亲朋好友，包括她朋友圈的那些人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这其中，也有他江风辰！而纸张右下角的打印时间。仅仅是她从江城回来几天后。 江风辰忽然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他和苏以素，就是枪口指向的目标。更残酷的是，很明显这场阴谋已经实现了一大半了，至少，他和苏以素，因为安一然的出现。已经彻彻底底地决裂了！ 想到这里，江风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个神秘的小鸢来，一想到那么古灵精怪、天真稚嫩的谭紫姚竟然藏得那么深，想到安一然调查苏以素的可能的动机，他拿着那份资料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太可怕了！这两个女人太可怕了！ 原来他竟一直活在虎穴当中，而且完全不知自。甚至频频被她们牵着鼻子走！而他居然三番四次对她们感恩戴德，愧疚不安……这是一个怎样残酷的真相啊！ 江风辰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恍恍惚惚地将那几个箱子搬回原处，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安一然回来。 不用江风辰等多久，安一然很快就散完了步回来。打开门看到江风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她不禁笑了笑，道：“怎么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谁惹你生气了？” 江风辰慢慢地抬头望着她，硬生生地扯出一丝毫无感情的笑容，“我刚刚收拾书房角落里的那几个箱子，翻出了两张2010年一月的时候你往返江城的车票，想想，那个时候我才读高二呢。” 安一然愣了一下，感觉江风辰的笑容异常的诡异，却终究看不出什么来，也只好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答道：“是啊，那是一晋也在那里读书，我去看看他。” 果然是这个借口！江风辰心里冷笑一番，嘴上却道：“如此，我们早在2010年1月的时候就该认识了，走过一样的路，看过一样的风景，甚至，见过一样的人……呵呵，真是缘分啊。” 看着不同寻常的江风辰，安一然心里越来越不安，连忙走到他旁边，坐在沙发上，侧身望他，“风辰，你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奇怪？哪里不舒服吗？” 江风辰却“嚯”地站起来，远离她好几步才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痛心疾首地喊道：“我心里不舒服！你能治吗？” 安一然却依然云里雾里的，只是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她试图走近江风辰，江风辰却又后退几步，眼里竟是满满的嫌恶。 她终于有些崩溃，“风辰，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出去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风辰走到电视机旁，从机顶上拿起那份无意间发现的资料，一把甩到安一然身上，“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这是怎么了？2010年，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你却千里迢迢跑去江城调查以素，还千方百计叫安一晋说服我到尹市里来，进了你酒吧工作。安一然，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看到那份资料，安一然的脸色“唰”的一声就白了，双腿也不住地发软，她后退几步，用力的扶住沙发背才勉强站稳，“风……风辰，你听我解释，你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那样？安一然，我是彻彻底底看不明白你了！你为什么要调查苏以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苏以素，要千方百计分开我们俩？” 安一然完全没料到会让他找出这份资料来，这时已经吓得心慌意乱了，哪里还想得出什么理由，只不住地颤抖着，哭泣着，作最后的挣扎，“风辰，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是真的爱你的啊！真的爱你啊！” 江风辰却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眼睛，冷静下来，“安一然，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对话了，再也不会了。” “风辰！”安一然急急地走近江风辰，双手紧紧地抓住他，“风辰！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呀！我只是，我只是……” 江风辰冷冷地看着她，“只是什么？” 安一然却黯然地低下头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不住地哭泣着。 江风辰冷哼一声，用力掰开安一然的双手，走向门口，“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风辰！！！”安一然对着紧闭的房门撕心裂肺地喊着江风辰的名字，却再也，再也唤不回他了。 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这里翻了个身，然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忽如其来的胎动令她始料不及，她下意识地捂着腹部轻轻地呻.了一声，泪流满面 孩子，你也在怪我么？妈妈，真的不是有意设计你爸爸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一不小心就沉陷进去了…… 只是，那时当我在替小鸢调查苏以素的时候，我还不能知道，有朝一日，我还爱上这个人，并且想方设法地想得到他。 孩子，妈妈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上天要惩罚妈妈？ 安一然幽幽地望着开着的窗台，窗外的夜幕沉沉地压下来，街道上的霓虹灯又在耀眼的闪烁。 又是一个繁华而喧嚣的夜。 原来，爱上这个人，真的是有后果的。鸢，如今我终于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希望，他可以回来再看我一眼，跟我说无论我做过什么，都没关系？ 可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这个家，从此再也无法完整了…… 安一然愈加绝望起来，抬头环视了一圈客厅，第一次觉得，这个家竟然是这么的空荡。 江风辰失魂落魄地在热闹地街头彷徨着，此情此景，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三月的某一晚，他也曾这样流连于连市的街头，那时，苏以素曾绝望地指着那片紫色的矮牵牛问他美不美。 以素，以素，终究是我，负了你…… 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我定不会再看那安一然一眼，可是，纵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重来了…… 他和苏以素，在他踏上尹市这片土地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这个结局。 世间有太多的可能，偏偏就是没有如果。 第132章 再见无话 晚风催人消瘦。 江风辰坐在公园里，看着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妈们在兴致勃勃地跳着广场舞，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曾经他和苏以素坐在流景公园的长椅上，一边聊着天，一边偷偷地瞄着跳舞的大妈。 当年，他们是那么好奇。 眼前里的场景分明那么熟悉，可是身边的那个人，走着走着，就被他弄丢了。 江风辰黯然地垂下眸去。 时光太过漫长，路途太过遥远，以至于他总是忘了，最初的誓言是什么。 手机忽然拼命作响，江风辰拿出手机，望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厌烦，直接挂断了。 几秒钟后，铃声又响了起来。 江风辰不耐烦地关了机。 公园里震耳的音乐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想着。凤凰传奇是大妈们的最爱。他愣愣地望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回去。 听到敲门声，憔悴的安一然脸上闪过一阵喜悦，急急地跑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江风辰，不禁惊喜地喊了一声，“风辰，你……” 江风辰却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往卧室走去了。 安一然顿时怔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头却发现江风辰在收拾行李，脸色又是一阵发白，连忙走过去夺下他的行李箱，哭道：“风辰，不要这样对我！” 江风辰冷冷地夺回行李箱，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收拾行李，“这段时间我会搬出去，这样对我们，对孩子都好。我不希望我与你的争吵影响到孩子的健康成长。”说着就拉上的行李箱的拉链，毫不留恋地拖着走出了卧室。 安一然望着走向大门的江风辰，哭着吼道：“你敢走，我就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江风辰总算回过头来看她。“你不会的。” “嘭！”随着门的一声响，江风辰已经离开了这个家。 “啊！！！！”安一然发泄地大吼一声，终究还是静静地，落寞地慢慢坐在妆镜台前的椅子上。愣愣地抚摸着腹部，“孩子，妈妈怎么舍得放弃你……” 即使，即使，你还没出生就可能，从此失去爸爸的疼爱了…… 江风辰走了，他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车站。 他要到连市去，他要去找苏以素，哪怕，苏以素并不愿意见他。甚至，他没有颜面再出现在苏以素面前。 但不管结果过怎样，他都一定要到连市去。 以素，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走一样的街道。喝同样的水，看同一片天空，感受一样的温度，这样会不会就能觉得，其实我们一直没有离开？ 时间，终究会告诉他答案…… 五月，离别的季节。校园里的凤凰花又开得红红火火。大四的师兄师姐们要拍毕业照了。 李意拉着苏以素去买花束，说是要送给师姐。苏以素并不愿意出去，校园的凤凰花又开得这样艳，总让她有种恍惚，分不清此刻是高中还是大学。苏以素害怕看到这样的场景，李意却执拗地要她陪同。 学校对面的街道上就有意见花店。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店里的生意变得特别忙，老板娘有时候甚至没有时间给顾客们包扎，于是很多学生都学会了一个新技能――自己包装花束。 到了花店，李意忙着挑鲜花。竟顾不得苏以素了，口中念念有词：“红掌……铃兰……康乃馨……” 苏以一边欣赏着店里千娇百媚的花朵，回头笑笑：“怎挑得这般有个性，净与众不同，还这么杂，看你怎么包扎。” 李意嘟嘟嘴，也不看苏以素一眼，答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苏以素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管她，自顾走到一旁慢悠悠地欣赏着花店里的姹紫嫣红。突然，一抹小小的花影映入眼帘。 苏以素死死地盯着它，像是盯着仇人，又像是盯着老友。 “老板，我要一小束满天星。”许久以后，苏以素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老板正忙着给客人包装花束，听到苏以素这句话，抬起头冲着她笑：“傻姑娘，满天星只是配花，你要一束作甚？” 苏以素抿抿嘴，既不解释，也不妥协，只说：“你给我包好就是了。” 李意这时也回头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墙角的满天星，想张口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说。 从花店里出来，李意见苏以素一直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那束满天星，不禁笑道：“花痴，以后天天对着花傻笑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吃了。” 苏以素却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还真有这个打算。” “什么？”李意一时未能明白她这句话的深意。 苏以素抬起头来，幽幽地望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等毕业了以后，我想开一家店，什么店都好，店名叫做‘荼蘼时光’，当然，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是花店。” “荼蘼……”李意细细琢磨着苏以素这话的意思，却终究不能明白“荼蘼”二字的含义，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 苏以素笑笑，不说话。 走着走着，苏以素忽然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不禁狐疑地猛然回过头去，却只看到身后一张张陌生的沧桑的或是稚嫩的脸。 李意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什么……”苏以素一边应着，又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终究是没看出什么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没……走吧……”苏以素这下终于放弃了。 待两人走远后，街道转角处偷偷走出一个身影来。江风辰黯然地望着前方苏以素的背影，落寞道：“以素，我回来看你了……” 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远，很远…… 江风辰抬头望了一眼那间花店，想着苏以素刚才说的那句话。犹豫了一番，还是踏进了花店，小心地问正忙得焦头烂额的老板娘，“老板娘。很抱歉打扰一下，你知道荼蘼花的花语么？” “荼蘼花啊……”那老板娘也是一爱花之人，听到江风辰的话，抬起头来，“末路的美。很伤感的一种花呢。” 江风辰愣了一下，许久才道谢离开。 末路。 以素，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结局么？ “阿嚏――”苏以素忽然打了个喷嚏。 李意无语地望着她，“你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苏以素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空出一只手来想从包包里拿纸巾。 “哎呀，糟了！” 望着一惊一乍的苏以素。李意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苏以素却将手中的花束一把塞进李意怀里，转身就跑，“你先回去！我包包落在花店里了！” 李意满脸黑线，“这马大哈！” 苏以素急冲冲地往回跑，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对不起，对不起！”她边道歉边狂奔，直到又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苏以素又是连连道歉，抬头却顿时愣住了――那分明是江风辰！ 江风辰没料到苏以素会转头回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竟也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 过了好一会，苏以素才回过神来。她黯然地低头下，绕开江风辰，默默地越过他走了。 江风辰怔怔地呆在原地，身后的苏以素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他却始终没有勇气回头，叫她一声。 曾无数次想过相遇的情形，却始终没料到会是这样―― 再见无话。 以素，我们。已经陌生到这个了么？ 苏以素努力忽略那段小插曲，在花店里拿回了包包以后，转了另一条路回学校。 校园里熙熙攘攘，处处是拍毕业照的声音，“一，二，三，茄子――” 她低着头，一路盯着地面看。从未好好留意过校园里的风景，经过那条清幽的小道时，苏以素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校园，肆虐的不仅是凤凰花，还有满天星。只是它太低微了，低到尘埃，便无目光为它驻留。 离别季。有人轰轰烈烈，有人默默无闻。在那么多的兵荒马乱或是堇色安年里，谁又不可抗拒地成了谁的配角。 她默默叹息一声，放快了脚步，径直回了宿舍。 李意不在，那束满天星赫然放在她的桌面上。 整个宿舍空空的，大概也是去凑了毕业季的热闹了吧，苏以素乐得清净。她找来个花瓶，将手中那束只有满天星的花束，插了进去。 满天星，盛开如繁，卑微如尘。 到底是亦舒说得好：“你要演戏，别找我做配角。” 只是，我们都奢望上演一场华丽的独角戏，都奢望鲜花与掌声，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做到了。 一直都在拼命地想要摆脱配角的枷锁，可是最后，连配角不都能算。 满天星始终是满天星，配角始终是配角，永远别取代不了舞台中央的那朵的玫瑰，甚至，无法靠近。所以到最后，当主角重新登场，当配角不再有出场的意义，便只能默默退场。 呵呵，苏以素怎么会忘记，满天星的命运。卑微地开，孤独地谢。 她苦笑着摇摇头。 主角的位置，我已经，让给你们俩了。 我已经退出了这场角逐的舞台，一个人默默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你们的故事华丽上演。 可是，江风辰，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第133章 夕颜易碎 “传说在心爱的人手里画圈圈，下辈子还会相爱。” 当苏以素看到这句话时，窗外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打在她的脸上。她看了口气，默默地关掉小说页面，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不知道，如果早些看到这句话，她会不会这么做呢？ 这一天，又这么不温不火地过去了，如果接下来她没有接到江风辰打过来的电话的话。 安逸而平淡的日子过得太久，以至于她忘记了，还会有一个人，一直住在她心里，不曾离开。尽管，那个人，已经离她很远了。 她不知道江风辰为什么会出现在连市，为什么还会给她打电话。 呵呵！如果再见亦是朋友。 犹豫了一下，苏以素终于还是接了。指尖在屏幕上划过，那一刻，她似乎听到心脏撕裂的声音。 “喂？” 苏以素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或者，心里在颤抖。 电话那边却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苏以素陪着他一起沉默。 许久，许久，江风辰才开口，“以素，好想你，好想念我们曾经一起的快乐的时光。” 苏以素愣了一下，接着冷冷一笑，道：“所以，您这是受了情伤于是想来找我寻求安慰吗？” “对不起，以素。” 江风辰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直直往她耳膜里穿去。她甚至能想象得到，电话那端，江风辰憔悴的脸庞。 于是，她忍不住关心。 “你，怎么了？” “我……”江风辰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他要如何说呢？说这一切都是安一然和谭紫姚的阴谋？说他终于看清了安一然的真面目，请苏以素原谅他？ 浪子可以回头，可是。她还会在原地等他吗？更何况，他不是浪子，而是爱情的背叛者。那些最纯洁，最无瑕的爱情。被他亲手扼杀在手中了。 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两个同样是千疮百孔的失意者。 苏以素大概猜出了些什么来。他和安一然之间，一定是出事儿了。 可是这一刻，她却笑不出来。尽管，她曾经那么强烈地希望看到安一然悲惨的下场，看到江风辰悔恨的脸庞。只有那样，她才觉得解气。 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她唯一能做出的反应，于安一然。是怜悯，于江风辰，是心疼。 他们都一样，为爱在红尘里颠簸，浮沉。然后，凋零。 那么，是应该抱在一起痛哭么？ 苏以素沉默了一会，才道：“江风辰，放一首歌给你听吧。” 她打开电脑里的酷狗播放列表，又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李佳璐的《无法原谅》顿时在空荡的宿舍里飞扬。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血和眼泪在一起滑落，我的心破碎风化，颤抖的手却无法停止，无法原谅。我们的曾经燃烧成灰烬，无所谓了吗？也许吧。多残酷的戏码。错爱一个人，注定被遗忘，让时间埋葬，什么都不剩下……” 《回家的诱.惑》。当年高三的时候，和江箬聆、林苒三人。是多么疯狂地追着这部剧。每天中午放学出去吃饭的时候，都要在快餐店里坐上很久很久，直到午休时间逼近。 那时候，还觉得林品如那么可怜。 背叛与欺骗，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个事实都会一直存在。伤口好了不会再痛，可是那触目惊心的伤疤要怎么去忽略？心口痛过就永远欺骗与背叛有恐惧。 正如江箬聆当年的劝诫。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现在领悟过来会不会太晚？ 音乐的最后一个旋律停止。两人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以素，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我们不要这么陌生……” 苏以素冷笑，连求原谅都不愿意吗？对过往缄默不言，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江风辰，你应当明白，从你开始欺瞒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与你的结局。你知道，我对待事情，一向很极端。” 要么竭力撕毁，要么，委屈隐忍。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放不下的是，心里依然装着这么一个你。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坚持最固执的事情，然而遗憾的是，似乎没有做对。 “我们，连朋友都做不得了吗？” 苏以素只却没有回答，只道：“江风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我在运动场外面的栅栏边发现的那种花吗？” 江风辰皱着眉极力回忆，却终究想不起来，最终他不得不黯然低下头去，“忘了……” “呵呵……”苏以素不在意地笑了笑，她怎么会期望江风辰和她一样记住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花呢？ “那是夕颜。”她忽然有些怅然，“似乎上天从一开始就暗示了我与你的结局，可惜我此刻才明白。哪怕一直小心翼翼经营我与你的爱情，可是却始终逃不掉这朵夕颜花般的命运。” 夕颜，易碎易逝的美好。呵呵！ 所以，即使是再珍惜再不舍，都终究会碎的吧？ 江风辰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风辰，再见。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和你之间，早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 苏以素猛然挂了电话，却也已经泪流满面。 泪垂的那一刻，怎么能让你知道呢？就好像，你从来不知道我默默承受了多少委屈与疼痛一样，我一样不想让你知道我此刻的不舍与脆弱。 “嘟嘟……”听筒里赫然传来断线的提示声，江风辰落寞地放下手机，对着窗外的夕阳久久地发愣。 他的租房，正对着连市师范大学。 两个人，分明只隔了一条街道的距离，却仿佛，有一光年那么远。你不迈过来，我靠不上去。 恍惚间。手机有电话进来。 江风辰连忙低头看了看。 屏幕上那个未有储存的号码，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声声敲打着他的心智，他不由自主地接了电话。 “江风辰。你这样不负责地走掉，留下一堆烂摊子给然，这是你身为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谭紫姚阴冷而犀利的声音顿时那电话那端传来。 江风辰忽然释怀地笑了笑，“烂摊子？不是还有你谭紫姚在么？有什么是你谭紫姚解决不了了？有本事，你叫人绑架我回去？或者，再下一次迷.药？还是，让那些社会混.混追杀我？谭紫姚，连你也拿我没辙了吗？只能对着手机骂我几句？” “江风辰，你！” “怎么？我戳中你痛处了？” “江风辰，像你这种人渣就应该去死！” “呵呵……”江风辰落寞地笑了笑。“是啊，我就是个人渣……” 谭紫姚却解恨地笑了，“怎么？江风辰？连苏以素也不要你了是不是？报应！这就是报应！” “报应？谭紫姚，你跟我讲报应？哈哈，这是不是太好笑了？谁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你做下那么多亏心事，半夜醒来心不慌吗？噢，听安一然说，你害怕打雷呢……” “江风辰！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回尹市！！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干出什么事来！！！”谭紫姚怒吼一句，猛地挂了电话。 江风辰又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 明亮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沉睡过去吧！当明天的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 夜幕沉沉地垂下来。苏以素捧着阳台上的那一盆凤仙花。开了门就想出去，却刚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李意。 李意看着她怀里抱着的花盆，万分诧异地盯着她，“以素，你要抱着花盆到哪里去？” 苏以素低头愣愣地望着长势正好的凤仙花，“我……” 李意见她那神态。暗呼不妙，连忙伸手将那盆凤仙花夺了过来，道：“你不养，我养。这盆花以后是我的了，不许随便拿它撒气。” 呼呼……还好回来得及时。不然又有花要想那盆雪滴花一样遭殃了。 苏以素怔怔地转身回去望着将花盆放回窗台的李意，“我只是……想去找马克思叔叔看看，它的叶子好像有枯黄的征兆……” “额，是吗？”李意尴尬地回头望了望苏以素，又低头仔细望了望那盆凤仙花，果然看到看似繁茂的叶子边沿有枯黄的迹象。 “那个……”她不自然地挠挠头，又将花盆捧了出来，“我刚好有空，和你一起去好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你确定马克思叔叔在花圃？” “他这个时候都会在的。他对花圃，可尽心尽力着呢！” “噢……那走吧……”李意随苏以素出了门，顺手关上房门，低头望了一眼怀里的凤仙花，问苏以素，“凤仙花有好多种颜色呢，这盆是什么颜色？” 苏以素摇摇头，“我哪知道，马克思叔叔应该能分辨出来，待会问问就知道了。” 李意狡黠地笑了声，“待会你问问那马克思叔叔，看看还能不能送我们几盆别的花。窗台可是空的很哪……” 苏以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贪心！” “我哪里贪心了――哎，以素，前面那个，可不就是经常和你打招呼的那位吗？” 苏以素顺着李意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阮年背着一副羽毛球拍远远地向她们走来，看样子应该是刚从体育馆出来。 阮年也看到了她们，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远远地就冲她们挥手，“嗨！以素！我们又见面了。” 李意不禁调侃道：“得，我又成透明的了。” 第134章 少年阮年 那阮年听到李意的嘲笑，不禁一阵脸红，略带青涩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李意同学，你好。” 听了这话，李意就更是不依不挠了，“阮年同学，这情感亲疏的区别也太大了吧？你叫她‘以素’，叫我‘李意同学’？” 阮年这次却笑了笑，“你也叫我‘阮年同学’不是？这不就折平了嘛。” 李意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不搭理他。 苏以素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你们真是幽默。” 李意无所谓地耸耸肩。 阮年看着李意怀里抱着的那盆凤仙花，不禁好奇问道：“你们抱着花盆往哪里去？” “去花圃找马克思叔叔。” “马克思叔叔？”听到苏以素的回答，阮年更是困惑了，“马克思……叔叔？” “噗……”李意这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我们给花圃管理员起的外号，谁叫他留着马克思一样的胡子，长得还那么像。” “额……这花是怎么了吗？” “叶子外沿开始枯死了，想找马克思叔叔帮忙看看。” 阮年不禁连连感叹，“你们对花……还真是尽心尽责。” 李意笑嘻嘻地若有所指道：“是啊，我们家以素那可是爱花如命呢。” 苏以素却不愿意再多聊，“那个，阮年啊，我们就先走了，待会马克思叔叔要走了。” 阮年点点头，“去吧。” 苏以素淡淡地点点头，和李意转身离去。 李意低头摆弄着怀里的凤仙花，问道：“话说，你养凤仙花，也不是心血来潮吧？我可是查过凤仙花的花语呢。你家那位，对于你养凤仙花这事，真的没意见吗？” 苏以素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答道：“分了。” “什么？分了？！！”李意忽然大叫起来。丝毫不顾校道上其他人投来的诧异的眼光，“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以素忽然有些怅怅然，“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李意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一下。 正纠结着。却又听到苏以素笑了笑，“终于解脱了。” 好吧，看样子是不需要了。李意暗自嘀咕。 身后，那迈脚刚要走的阮年，听到离去不远的李意的呼声，不由得又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苏以素的背影。路灯下的她显得更加瘦弱，哪怕仅仅是背影，他依然能感受得到，她的清冷与落寞。 这。是一个机会吗？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呢？ 阮年摇摇头，撇开心中的各种思绪，转身离去。 暮色沉沉，苏以素抬头望了一眼路旁孤冷的路灯。心里不禁又升起一丝惆怅。那并不算明亮的白炽光线柔柔地照下来，打在她脸上，恍惚间，她想起那一晚在学校正门，她也曾那样抬头仰望过那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一如那时无助的她。 路灯下，映出谁的挥之不去却也不再重来的旧时光。 路灯。其实，也是落寞的代名词吧。 从花圃出来，李意当真成功忽悠了马克思叔叔送她们多一盆盆栽。据马克思叔叔说，在秋天的时候，它将会开出紫红色的重瓣长絮的飘若浮云的菊花。重瓣，长絮。飘若浮云。苏以素和李意两人愣愣的盯着那盆秋菊在脑海里臆想了很久很久，依然没能想象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形状。 最后她们只好将原因归咎于马克思叔叔说话太有艺术感。 五月的尾巴匆匆扫过，六月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来了。时光似乎总是太匆匆，仿佛还只是一个眨眼间，它就不见了。无处寻回。 江风辰真的在连市安居了下来。这一次，他依托父亲的人脉关系，进了一家小公司，干着悠闲的活，朝八晚六，双休。 工作时间的颠覆使他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于是他总是在上班时间打瞌睡，深夜的时候却对着天花板瞪眼。 不过，彻底远离了那样喧嚣繁闹的生活，又让他感到庆幸。如今安静简单的生活方式，渐渐让他觉得在酒吧的生涯简直是在挥霍生命。 以素，如今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呢？ 他站在窗前，望着街道对面的学校门口，心里怅怅然。 较之尹市的繁华与奢靡，连市的夜晚多了一份典雅与从容，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归属感。江风辰忽然明白过来，或许，对于苏以素，选择连市，远远比选择尹市要好。 至少在这座城里里，简单与平静的生活永远都不会是奢望。 尹市，那是一座充满阴谋与算计的城市呵…… 江风辰决定到苏以素的学校走走。 尽管已经在连市安定下来一个多月，但他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片土地。 他胆怯。 他不敢走近苏以素生活的范围内，去窥探她走过的看过的点点滴滴，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在犯罪。尽管，他曾无数次幻想着能在连师大的校园里，与苏以素不期而遇。 当彼此之间不再有牵连，任何的见面都需要借口。而他没有。 不过，这一次，他决定去走走。 “以素，快点！” 远远地，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以素的名字，不禁怔了一下。以素，真的，是个巧合吗？不，我更宁愿相信是缘分。 “阮年，你慢点！”苏以素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江风辰顿时感觉心跳的频率已经开始紊乱了。 “你再慢，你再慢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就赶不上，又不是我要去。” “以素啊…………”直至那陌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地穿透他耳膜，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那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江风辰顿时愣在原地，随即又有些惊慌，想要躲到一边去，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苏以素很快发现了站在路中间的江风辰。 她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阮年，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盯着同样是神色复杂的江风辰。 阮年忽然被苏以素拉住，不明情况，不禁疑惑地回过头，“以素。怎么了？” 苏以素却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看。 他顺着苏以素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前方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身影。最重要的是，那个男生的眼神让他非常不爽。当然，苏以素的反应同样让他感到郁闷…… 好不容易打进苏以素的朋友圈子啊……他在心里不住地咆哮，这就要惨败了吗？ 不！阮年暗暗握紧了拳头，大概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男生的身份，不过……看着苏以素有些苍白的脸色，他又握紧了拳头，大胆地作出了一个决定。就当做是，一个巨大的赌注吧！ 他出其不意地伸头搂过苏以素的肩膀。回头温柔地朝她笑了笑，还没等惊讶的苏以素作出下一个反应，就笑嘻嘻地拉着苏以素走到江风辰面前，先发制人道：“你好，你是以素的朋友？很有缘呢。我叫阮年，以素的男朋友，你呢？” 听到阮年的话，江风辰脸色有些苍白，他紧紧盯着阮年搭在苏以素肩上的那只手，恨不得冲上去甩掉它，可是他却没有权利那么做。看到苏以素只是略为惊讶几秒便平静了下来。沉默不语，似乎默认了阮年的话，他的眼眸又暗了下去，无力地答道：“我叫江风辰，我是……我是以素高中时的同学。” 高中时的同学。当这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心里那个自己对自己的嘲笑。 以素。我们，只剩下高中同学这层关系了吗？不……或许你连这层关系都不会承认了…… “噢……高中同学啊，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阮年将江风辰的反应都一一收入眼底，心里暗暗得意。苏以素的默许更让他信心大增，于是他便暗暗计划着，要上演一出精妙绝伦的戏，誓将眼前这个人的最后一份念想都扼杀掉。 不过……眼前的状况似乎没有按照他所设计的那样发展？ 江风辰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理会阮年，转头望着苏以素，道：“以素，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苏以素却不望他，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唇，久久才答道：“很好。” 阮年心里郁闷不已，忽然想起正事，连忙叫道：“以素！我们快走！这下真的赶不及了！！――那个，江……江风辰？我们就失陪了啊，抱歉，有急事呢。”说着就拉着苏以素向校门口跑去。 江风辰缓缓地转过身，愣愣地看着苏以素越来越远的身影，终于沉沉地叹出声来。 至此，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学校外面的街道熙熙攘攘，情侣们一对接着一对从长又窄的小巷中来往穿梭着。 苏以素甩开阮年的手，停了下来，“我不去了！” “以素……”阮年忧伤地回过头看她，“你都答应我了……那活动真的要一男一女才能参加嘛……人家兄妹去参赛的多得是嘞，又不是要你充当我女朋友……” “那是李意替我答应的。我高兴就替她履行承诺，不高兴，门儿都没有。” “那我刚才还帮你……” 苏以素猛然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道：“说到刚才，阮年，真的，谢谢你。” 阮年却被她盯着心虚，不确定苏以素这话是不是反语，不安道：“还……还有下文吗？” “还有便是……”苏以素平静地语气忽然变成了大吼，“你吃我豆腐这笔账该怎么算！！！” 阮年默默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那你到底是要谢我还是要跟我算账？” 第135章 雏菊心事 苏以素冷冷地转身往回学校的另一条路走去，“折平了。但是，那什么活动，也别想我去了。” 见她当真转身就走，阮年哀呼一声，连忙追了上去，“好嘛，不去就不去嘛，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苏以素停下来看他。 阮年望着苏以素平静无波一样的面容，硬是憋住了到嘴边的话，“没……没什么……” 于是苏以素又淡淡地继续走。 阮年默默地跟着，欲言又止。 苏以素终于忍无可忍了，停下来瞪他，“有话快说！老盯着很不舒服的不知道吗！” 阮年被忽然爆发的苏以素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却也终于老实交代，“我……我就是……很想知道……你和他……” “八卦！”没等阮年说完，苏以素便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气呼呼地迈开大步走了。 阮年却是松了一口气，又追了上去，喊道：“我都说没什么嘛，是你要我说的……” “阮年同学，我没发现你有这么难缠又无赖啊！” “额……有……有吗……” “你自己反省去！”苏以素迈开脚又想往前走，想了想，又回头瞪着他，威胁道：“不要再跟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呢！” “那样最好不过了……”阮年小声嘀咕一声，一眼瞥到苏以素并不好看的脸色，连忙应道：“是是是，不跟着就是了，我往东门回去总可以了吧……额，万一碰到那位江……江什么怎么办？嗯……我总有理由敷衍过去的……” 没等他把这段自言自语一样的话说完，抬头间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苏以素的身影了。 “唉……”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连师大的北门很冷清，连路灯的灯光也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辆摩托车或是小车鸣笛而过。这是一条长长的校道，两旁种着的榕树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榕树的年龄已经很老了，长长的气根垂下来，深深地扎进泥土里。 苏以素缓缓地踩着脚下的沥青路。偶尔踩到了地上的枯黄的榕树的落叶，发出闷闷的“咯吱”声。恍惚间，她总觉得是走在江城二中校外的那条公路上。 不过，江城二中的校门外，永远是喧嚣热闹的。这条路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得到她自己的心跳。 不同于平常的频率。 江风辰，如今我终于可以装作波澜不惊地面对你，并且可以若无其事地跟你说我很好，这是不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可是，我一点都不高兴。这样的从容不迫、宠辱不惊。是用你血淋淋的欺骗与背叛换来的。 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我可不可以不要？ 苏以素平静地垂下眸去，长长的刘海挡住了她半边的面容。 她伸手挽起耳际散落下来的发，忽然愣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头发已经快要及腰了。那么。再去剪个短发好么？ 三千烦恼丝，越长越纠缠。 回到宿舍，一开门进去苏以素就听到李意诧异的声音，“以素，你真放人家阮年的鸽子了？” 苏以素淡淡地瞥了李意一眼，看不出神情，“本来。我就没有答应要去，是你多事。” 李意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与愧疚，反而笑嘻嘻道：“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嘛。” “想要当红娘是吧？跟我哥那师姐有得一拼。” 李意翻着白眼道：“谢谢夸奖。” “不客气。”苏以素拉过椅子坐下来。 路箐不在，大概又和她那位青梅竹马的小男友出去约会了，梁晓婧在阳台外洗着衣服，挂在线杆上的湿漉漉的衣服不断地往下滴着水。敲打着放在底下的水桶，“哒――哒――”，苏以素听得心烦，从抽屉里翻出耳塞，连了手机。 “以素。以素！” 过了一会，路箐终于也回到了宿舍，一进门就眉开眼笑地喊着苏以素，不过，塞着耳塞的苏以素并没有听见。 “苏――以――素――” “啊？”随着路箐的一声鬼哭狼嚎一样的大吼，苏以素终于反应过来，拔下耳塞茫然地望着路箐。 路箐没好气地将手中的明信片挥了挥，扔到她桌面，“在班级信箱看到的，不用谢。” 路箐是班里的生活委员，经常会去信箱中心去拿班里的报纸和明信片什么的。 “又有明信片啊……”苏以素欣喜地拿起桌上的明信片仔细看了看，果不出所然，真的是沈北丘寄来的。 正面是一处典型的江南水乡的风景，古桥幽凉，柳絮飘飘，烟波画船，古韵幽深，令她顿时心生向往。 何时有空，一定要到江南走一遭吧。 翻开背面，沈北丘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人家说到了烟雨云乡，就一定要寄出一两张古色古香的明信片，所以我也就应个景给你寄一张了。” “噗……”苏以素忍俊不禁，什么道理嘛……不过，沈北丘的理由一向这么无厘头。 想了想，她决定给沈北丘打个电话。 铃声悠扬地响了几声以后，沈北丘便接了，“喂，以素？” 听到沈北丘这样小心翼翼的语调，苏以素忍不住调侃道：“沈北丘，我这是打扰您老人家约会了吗？” “哪来的约会……舍友在做英语听力呢，怕打扰他，就出到外面了。” “啧啧，真勤奋……”苏以素感慨一声，切入正题，“我收到你寄来的明信片啦，你这是分明是红果果的炫耀，明知道我一向向往古镇，还要寄这明信片给我。” “我委屈啊！！”沈北丘笑着喊冤，“怎么什么到了你嘴里都能挑出点刺来？” “炫耀完又来诋毁我是吧？沈北丘，我算是看清楚你了啊。” “唉，”沈北丘连声感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也是这样对待你家那位吗？” 苏以素愣住了。 似乎所有人都约好了一样，聚集着来跟她谈起江风辰。 是不是要将自己心底的痛掀出来，一个个地给人看，直到路人皆知？热恋与失恋最大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想四处炫耀，一个想遮遮掩掩。因为舍不得，所以不想让人知道已经失去了。 可是，看样子都要鸡飞狗跳一番了。 见苏以素迟迟没有出声，沈北丘不禁一阵困惑，“以素？怎么了？” “噢，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啊，”苏以素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不过是我现在已经是寂寞的单身贵族了。” 听到这话，沈北丘顿时愣了一下。“以素，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儿。你看我这么生龙活虎，哪里像是一个颓废心伤的人？爱情啊，又不能当饭吃。没了就没了，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沈北丘想想也是，在他印象中，苏以素一直都是一个单纯烂漫的，藏不住心事的人，如果她真的心里难过。这会也不会这样笑嘻嘻地跟他聊着天开着玩笑了。 却不知，此时的苏以素，早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小女孩。 他笑了笑，当真认为苏以素不再受失恋的影响，道：“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欺负你的人，让他去无赖。他不珍惜就让他去后悔，没资格有你的爱。’你会找到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的。” 苏以素却对这个避而不谈，反而笑道：“听这么老的歌啊？任贤齐的？” “你都知道是任贤齐的，证明你也听啊，还说我呢。” “额……”苏以素语塞。为自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那是因为我哥在家一直听他的歌啊，所以我也就被迫着听了。” “呵呵……”沈北丘报以一声意味深长的呵呵。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这还有事要忙呢。” “好吧，下次聊。” 苏以素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为自己找借口结束通话。 对着手机发愣了许久，她才幽幽地打开手机的天天动听，找到沈北丘刚才说的那首歌。 《哭个痛快》。 沈北丘，你是不是忘了这首歌的歌名呢？以及开头的几句。 “爱与不爱，是最痛苦的徘徊。表面不爱，心里仍期待。” 呵呵！苏以素仰起头，默默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江风辰，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有能耐让我这样因为你哭泣？ 而另一边，挂了电话的沈北丘也一样哀叹。 他回到宿舍，默默地从书架上抽出包起来的那张尘封许久的画纸。 由于时隔太久，那张画纸已经有些泛黄。只是，当年那幅用尽满心的爱与温暖画上的雏菊还在悄悄开着，开在心里，永不褪色。 没有人会知道，那年在云南的香格里拉，他画下的花海不只是格桑，还有雏菊。 听说，阿姆斯丹特的郊外有一种让人沉沦的力量。沈北丘从未去过荷兰，更不用说是阿姆斯丹特，但是，他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仿佛他曾从哪里经过，曾踏上那一片花海，曾在那里徘徊过，向往过，犹豫过。 因为，那里长满了明媚的又充满忧伤的雏菊。 雏菊，隐藏在心里的爱。 以素，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呢？或者，什么时候我才有勇气告诉你我的心意呢？ 画上的雏菊沉默着，灿烂地忧伤。 第136章 搬弄是非 这天是周末，苏以素早早地起了身。甚至，那三个都还没有起床。 李意听到声响，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苏以素在下面捣鼓着，不禁好奇问道：“以素，这么早你要去哪儿？” 苏以素回过头，仰起脸朝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不告诉你！” “不说拉倒！”李意翻身转向墙壁那边，又睡过去了。 苏以素低头收拾好东西，轻轻开门出去。 清晨的校园很安静，晨曦的光很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宿舍楼外的校道上刚种上不久的四季桂散发出淡雅的迷人的芳香，苏以素刻意靠着路旁走，她的手臂甚至能摩擦到四季桂的枝桠。 浓郁的桂花香在鼻尖飘溢。很沁人心脾。 虽然，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样。 从理发店出来，苏以素伸手摸了摸凉飕飕的后项，望着玻璃橱窗中自己的清晰的倒影久久地发愣。 已经三年没有剪过短发了，比起三年前多了一丝干练的感觉。只是，忽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自己。 但是，是不是将头发剪了，就真的可以从头再来？如果是，那么，就算是剃光了头，也无所谓的吧。 六月末，当苏以素终于适应了那一头短发的时候，大一的最后一次期末考也即将轰轰烈烈地来了，而这时，安一然的身孕已经六个月。 江风辰并不打算回到尹市去。不过，接到他母亲一个电话以后，他就不得不立刻赶回去了。 江母害怕安一然年轻不懂得料理，特地从江城赶去尹市专程照顾她待产的儿媳妇。 江风辰并没有告诉父母他到连市的真正原因，甚至，连安一然也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及她和江风辰闹翻的事情。被蒙在鼓里的江母只以为江风辰在连市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才去的。 不过，虽是如此说，但看到安一然孤零零地待在家，顿时心中有气。电话里对江风辰说话的语气是十分不好：“辰儿！你还待在连市做什么？立刻，马上，给我收拾东西回尹市！” 江风辰却不知道母亲的气从哪里来，疑惑道：“妈？怎么了？” “怎么了？自己媳妇都快要生了。你不在家陪一然还在连市风流快活什么？” “妈……” “什么也不用说，立刻给我回来！”江母气呼呼地就挂了电话。 一旁的安一然见她有些动怒，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妈，风辰他也是去工作，您就别生气了。” “也就你惯着他，都快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太不像话了！” 安一然的眼眸暗了下去，终究没再说什么。 江风辰不明情况，见母亲气呼呼的样子，以为安一然在她跟前说了什么，于是行李也不收拾了。一路沉着脸，堵着气，坐了六个多小时的车赶回尹市。 回到安一然家中时，江母恰好出去买菜了，只有安一然在家。听到门铃响便挺着大肚子走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江风辰，不禁一阵恍惚。许久才道一句，“你……回来了……” 江风辰却只淡淡地瞥她一眼，沉默着径直越过她进了门。 安一然顿时愣在原地。 江风辰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天知道他多么不想回到这里，看到安一然这张脸。 安一然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倚靠在沙发上的江风辰。眼底划过一抹受伤，“风辰，我们之间，真的已经这么陌生了吗？” 江风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何必再来问我。” “我承认我当初是调查苏以素了，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还不认识你，更没想过爱上你！” 提起往事，江风辰脸上闪过一丝烦躁，更对她对在母亲面前搬弄是非的事避而不谈感到厌恶，不由得猛地站起来，吼道：“自己做错了事就要坦坦荡荡承认，何必在我妈面前装无辜扮可怜搬弄是非，别以为有我妈为你撑腰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我说了什么了？”安一然被江风辰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待明白过来时，望向他的眼神不由得更加幽怨了，被自己的丈夫如此看待如此冤枉，多么可悲啊！想着，眼眶也不禁红了，心痛道：“江风辰，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以至于你什么脏水都要忘我身上泼？” “若不是你在我妈面前说了什么，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江风辰！！难道你自己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安一然悲痛交加，也哭着吼了起来。 这时，房门又“咿呀”一声开了，江母站在门口，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走进来放下手中的菜篮，走过去小心地扶着安一然走下，“一然，你怀着孕呢，情绪不要太激动，对宝宝不好。”又抬头望着江风辰，责备道：“你做什么？回来就冲着自己媳妇大吼大叫，这是你为人丈夫应该做的吗！” 安一然坐在一旁，越想越委屈，抽泣声也越来越大了， 江母看了又是一阵心疼，连忙安慰道：“一然，没事，还有妈呢，他要是对不住你，妈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江风辰烦躁不已，嚯地一声站起来，沉着脸直接往门口走去。 江母严声叫住他，“辰儿！你又要到哪儿去！” 江风辰停下来，头也不回，冷道：“这里让我憋得慌！出去透透气！”说着就“嘭！”的一声，关了门走了。 安一然望着猛然关上的房门，眼神顿时黯了。 “逆子！”一向温和的江母这时气得也忍不住咬牙骂了句，转身看到安一然一脸的黯然，脸上的泪痕那么清晰可见，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蹲下身轻轻握着她的手，道：“一然，你老是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所以辰儿才到连市去的？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跟我说，我叫他爸收拾他！” 安一然愣愣地望着江母，脑海中忽然又浮现起江风辰的那句责问，不由得心一狠，暗想道：江风辰，你无情，就别怪我无疑……我倒要就你看看，什么才叫做装无辜扮可怜搬弄是非。 “一然，一然？” 听到江母叫自己，安一然回过神来，“妈？” “一然，你心中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别怕，有我们呢。” 闻言，安一然未语泪先流，哽咽道：“风辰他……他在外面找了别人了……那女孩还是个大学生，就在连市读书，风辰是为了她才到连市去的……我怕你们担心，一直都没敢说……要不是还有爸妈你们疼我，我挺着个大肚子都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听到这话，江母顿时气得暴躁如雷，“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自己憋在心里难受？一然，他哪里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逆子，逆子啊！” 江母气得浑身颤抖，在房里来回地踱来踱去，“不行！这事儿我一定要告诉他爸，让他爸好好收拾他！”说着就摸出手机要打电话。 安一然见状，暗呼不好，连忙起身阻止江母，道：“妈，不要……” 江母好声安慰他她，“一然，别怕，我们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安一然猛地摇头，“可是，妈，这样一来，风辰他就更加恨我了……刚才他就是以为我在您跟前嚼舌根他才冲我发脾气的……要是他知道我搬你们出来，就算事情解决了，以后他对我也只会更加冷漠……” “也对……就算我和他爸再怎么插手，婚姻都终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要是他犟了性子死不回头，谁也拿他没办法了……得好好想想……” 看着又在房里踱着步子冥思苦想的江母，安一然暗暗垂下眸去，双眸平静如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说，那女孩在连市读大学？” “是，连市师范大学，大一，读中文的，叫做苏以素。” “你可有她照片？” “照片？”安一然疑惑地问了句，虽然不知道江母要她照片做什么，却还是从手机里翻出一张苏以素的旧照来，又解释了一句，“我……我是从风辰手机里看到的。” 江母接过手机看了看，觉得照片上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女孩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作罢，抬头道：“我找她去！只要她识趣而退，辰儿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就会回头了。一然，你在家里安心养胎，这些事就交给我去办，不要乱想，知道吗？” 安一然没想到江母会这样用心，对自己这么好，竟然跟亲生母亲无异，不禁又红了眼，动容道：“妈，谢谢你……” “傻孩子，说什么呢，让你受委屈，我都快没颜面见你了――不行，我还是要叫他爸过来，好好看住那逆子，断不能再让他跑到连市去了！” 江母唠唠叨叨的，终于还是拨通了江父的电话。 安一然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平静的双眸看不出任何情感。 江母讲完电话，回头嘱咐安一然道：“孩子，等他爸来了，你也别跟他说，他那暴躁脾气，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待我从连市回来，咱们再做打算。” 第137章 江母诘难 苏以素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正好斜斜地洒在她的脸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她眯着眼，伸手挡了挡仍有些刺眼的阳光。期末考要到了，她也知道要来图书馆看下书，抱抱佛脚。 头上忽然出现一把浅色的太阳伞，替她挡住了强烈的光线，她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阮年撑着伞笑嘻嘻地看着她。 苏以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伐。 眼前的身影忽然走远，阮年懵了一下，才连忙叫着追上去，“哎，以素！你不挡阳光啦？” 语音刚落，却看得苏以素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伞，撑开。 阮年郁闷地抬眸望了一眼眼皮上的伞骨，默默地跟在苏以素身后几步远。 走在前面的苏以素默默叹了口气。 自从那晚在校门处碰到江风辰后，阮年便像个焦糖一样紧紧黏住她，除了宿舍，她去哪，他就跟去哪，骂不跑，赶不走，还美名曰为了预防再一次发生那样的乌龙事件时没有人替她挡灾演戏。 这也就算了，更甚的是，宿舍那三个一出了宿舍，就对她保持三丈以上的距离，说什么不敢扰乱这段准姻缘。 苏以素每每都气得想敲破她们的脑袋瓜子。 只是，时间久了，苏以素也只好随他便了，选择无视就是了。但是，她依然很好奇，他究竟是如何知道她的行踪的？ 身后又传来阮年笑嘻嘻的声音，“因为心有灵犀啊。你看，我连你此刻在想些什么都知道。” 苏以素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时，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苏以素连忙去翻包包，以为是宿舍那几个找她有事。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陌生号码。 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阮年不明情况，依然往前走，差点撞上了停下来的苏以素。两把伞轻轻地碰撞了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停下来，道：“以素，怎么了？” 苏以素却不答他。紧紧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似乎已经对陌生号码产生一种极为恐惧的心理了。 阮年转到她跟前来，见她对着手机发愣，又道：“以素，你愣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似乎是受到阮年的鼓励，苏以素终于按下了接听，“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苏以素同学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礼貌的中年妇女的声音，苏以素又是一愣，才答道：“对。我是苏以素，请问您是？” “我是江风辰的母亲，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出来见个面？我想我们有些话需要当面谈谈。” 听到这话，苏以素只觉得大脑一阵“嗡嗡”作响后，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江……江风辰的母亲？ 直至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苏以素都没能从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 为什么会跑出来一个长辈要约她见面？？那个人，还是江风辰的母亲。 “怎么了？以素？” 见挂了电话后的苏以素又是对着手机久久地发愣，阮年不禁担忧地问了一声。 苏以素抬眸望着他，她从阮年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映像，不由得又低下头去，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答道：“江风辰的母亲约我见面。” “江……江风辰的母亲？！”闻言。阮年立刻惊得大叫起来，“什么情况？？” 苏以素幽幽地望着远处的校道，“我也想知道。” 阮年自告奋勇，拍拍胸膛道：“我陪你去！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还能帮壮壮胆！” 苏以素本想拒绝，毕竟在这件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事情上面。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应该让他徜这趟浑水。 只是，她心里真的很不安。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她，江风辰的母亲此番前来，必然是来者不善。 她终于还是默默地点点头。 和江风辰的母亲约好的地点在校外不远的一间休闲吧。苏以素和阮年装作是互不认识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吧内。 苏以素在寻找可能的身影，却看到里面靠墙的位置上，一个中年妇女冲她招了招手。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阮年找了一个紧挨着她们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以素忐忑不安地站在桌前，唤了一声，“江阿姨？” 江母抿了一口茶，示意她坐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与你之间，没熟悉到可以用这样的称呼吧？” “额……”刚坐下的苏以素愣了一下，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容颜，终于还是改了口，“江太太。”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刻她算是深刻地明白这句话。 江母只淡淡地点点头，“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 苏以素轻轻摇了摇头，“江太太，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说完了，我还要回学校呢。”和眼前这样高冷的长辈级人物坐在一块，多待一刻都是折磨啊。 “如此，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江母放下茶杯，盯着苏以素，“我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我儿子不放。你都是读大学的人了，不像那些难蛮的人，应当明白插足别人的家庭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 “插足……别人家的家庭？”苏以素又是一愣，“江太太，这话从何说起？” 见苏以素装傻扮懵，江母的眼光不禁凌厉了些，“难道辰儿留在连市不肯回去，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苏以素无可否认，虽然，这并不是她意愿中事情。她低下了头去，沉默着算是回答。 “我儿媳妇挺着大肚子在家待产，你却在这里勾.引别人的丈夫！苏以素，难道你老师没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江太太，我尊您是长辈，但也请您说话尊重些。”听到这话，苏以素的脸色也顿时冷了下来，“什么叫勾.引别人的丈夫？你儿子留在连市，关我什么事？他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还是我能左右他的？再说，我跟他半点干系都没有！” 江母也冷冷一笑，“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明白，不敢承认了吗？你敢说不是你缠我家辰儿不放以至于他连家都不要了？” “呵呵……”苏以素忽然笑出了声来，虽然眼眶的泪水已蓄势待发，她微微仰起头，倔强地不让泪水溢出，“江风辰是这样跟您说的？” 江母却不答反问，“难道这不是事实？” 苏以素别过脸去，眼泪终于默默地流了下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坐在隔壁的阮年终于听不下去了，猛然拍桌而起，走到江母跟前，苏以素见他脸色很难看，生怕他和江母发生冲突，连忙站起来，“阮年，你干什么？” 阮年却轻笑地搂住她，回头望着江母道：“江太太，您没搞清楚状况就这样诘问我的女朋友，您真觉得没什么不妥吗？你家那宝贝儿子天天缠着我女朋友不放，我还没收拾他呢，您却反过头来将脏水泼在我女朋友身上，污蔑她勾,引别人的丈夫？呵呵，是否太好笑了？” 江母被眼前这状况弄懵了，她望着阮年，犹豫道：“你说……你是她男朋友？” 阮年搂着苏以素的手贴的更紧了，他淡笑地望着惊愕的江母，“江太太对我的身份有什么疑惑吗？” 江母站了起来，惊讶地望了望这个笑意不减的青年，又望了望他怀里一脸悲伤的苏以素，忽然觉得眼前这俩人，分明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那么，是她搞错了吗？ 但是，一然确实是这样跟她说的。 阮年不客气地冷笑道：“江太太，我希望你跟我女朋友道歉。” “阮年，你……”苏以素惊讶地抬头望他，你疯了？ 阮年依然不惧地盯着江母，只是用搂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让她宽心。 江母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分明温和有礼的年轻人，没想到他会这么护着苏以素，更没想到要求她这么做。 见江母并没有出声，阮年毫不客气地用她刚才的话回敬她，“江太太，难道你老师当年没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江母终于轻轻叹息一声，低下头去，“苏以素，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 苏以素黯然垂眸。 虽然这个时候她应该大度地说声没关系，但是她并不想这么做。 江家。这些人让她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阮年望了望情绪低落的苏以素，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便道：“江太太，如果没什么什么事情了的话，原谅我们先走一步。”说着也不管江母如何反应，弯腰拿起苏以素放在椅子上的包包，拉着苏以素就走出了休闲吧。 出了休闲吧走了很远，苏以素终于不可抑制地痛哭起来，她轻轻靠在阮年的肩膀上，抽泣道：“阮年，谢谢你。” 阮年心疼地轻拍着苏以素的肩膀，安慰道：“以素，没事了，那些人，不值得你这样。以大欺小，算什么事儿，哼，果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苏以素轻声啜泣着，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 或许，这事情的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第138章 告白之夜 安一然淡然地坐在家中打着毛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虽然正值盛夏，但她实在是无事可做。江风辰的父亲终究被她劝住了没有来，若两个老人都在这里，她不敢想象会发出什么无法控制的意外，毕竟很多事情，久了，是瞒不住的。 江风辰的母亲还在连市没有回来，于是江风辰又离家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尹市的哪个角落。 但是安一然已经不想管这些事情。医生说她胎位不稳，除了不能太过劳累外，心情一定要保持舒畅平和。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慰藉了，她一定不能让孩子有事。 这时，房门又是“咔嚓”一声响，安一然听到声响，略为抬眸，见是江母回来了，连忙将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放到一边，站起来，忐忑地喊了声，“妈，你回来啦。” 江母见她站起来，连忙走过来扶她坐好，又见到一旁的毛衣，不由得心疼地责怪道：“医生叫你好好休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妈，也就些手工活，没事的，再说，也还是要运动运动的嘛……”顿了顿，安一然又小心地试探着问道：“你在连市……见着苏以素了吗？” 听到这话，江母顿时泄气地坐了下来，“那孩子看着挺好的嘛，而且，我见她跟她男朋友也挺恩爱的，一然，你是不是弄错了？” 安一然惊讶得张大了眼睛，“她……男朋友？” 江母点点头，“对啊，挺好的一个男孩子，很爱护苏以素。” 安一然这回彻底懵了，自从发现怀孕以来，她就没怎么关注过苏以素的动态，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朋友？ 江母见安一然也一副诧异的神情，以为她确实不怎么了解情况。便安慰道：“那孩子不会缠着辰儿的，如果是辰儿一厢情愿，他很快就会死心了。一然，你就安心养胎吧。等辰儿回来，我再好好说说他。” 安一然只好点点头，托辞说有些累了回到卧室，悄悄拨通了谭紫姚的电话。 谭紫姚很快接了电话，“然？怎么了？” “小鸢，我想问问你苏以素最近的情况……她是又另外交了男朋友？” “好像没有……那个人似乎是属于单恋来着，不过他确实是曾经以男朋友的身份糊退过江风辰，而苏以素也默认了他这么做……怎么忽然问这个？” 安一然将这些天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闻言，谭紫姚笑了笑，道：“然。有这样为你的婆婆，你还担心什么？你不让我动江风辰，原来还有他亲妈收拾他，啧啧，然。我相信，你的苦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安一然苦笑，“但愿吧。” 挂了电话后，安一然听到客厅有人交谈的声音，便顺道出去看了看，却发现江风辰已经回来了，正被江母拉着进行思想教育。 安一然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丝嘲讽。倒了一杯水又回了卧室。是该好好睡上美美的一觉了。 另一面，苏以素并没有受到江风辰的母亲的影响，一如既往地静心复着习。承受了这么多苦楚与疼痛，已经足够让她学会沉着稳重，从容不惊。 只是阮年粘得更紧了。 转眼期末考已经考完。 考最后一科的那个下午，苏以素早早就交了卷回了宿舍。宅着死活不肯出门。 隔了好一会李意三人才回来，一开门就看到苏以素坐在桌前对着电脑无所事事，李意不禁笑着嘲讽道：“学霸，交卷子那么早，你是都做完了还是都不会做？” 苏以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 路箐又笑，“要我说啊，肯定是怕某个贴身保镖又紧紧黏着，所以才提前交卷走人的。” 李意和梁晓婧双双点头赞同，“说得有理！” 苏以素不禁扶额汗颜，心里默默腹诽道：这都什么损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乐此不彼地站一旁看好戏！ “瞧，瞧，果然被我说中了吧，哈哈……”路箐看着苏以素的神情，顿时笑了起来，“以素啊，人家对你那么好，你就赶紧勾搭回来了吧，捡个保镖男友，便宜你了！” 苏以素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是夜，微风习习，月明星稀。 苏以素四人都宅在宿舍哪儿也不去，各种颓废，百无聊赖。 李意无所事事地浏览着网页，忽然叫起来，“我们一起看部电影吧。” “什么电影？” “嗯……全智贤主演的《雏菊》。” 苏以素听了，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命运竟如此爱开玩笑，但此刻我终于认识了你……” 李意诧异地回过头看她，“你看过了？” “挺久的电影了，当然看过……画面很美，嗯……爱情，也很美……”凄美，也算是没的，对吧？ 梁晓婧在一旁不以为然道：“反正都是爱情悲剧，还不如看之前英语老师推荐的《魂断蓝桥》呢。” 路箐无奈地望着她们，“为什么一定要看爱情悲剧呢？” “额……”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果然，对于一个永远在热恋中的路箐来说，是不会明白那些爱情悲剧的魅力的…… 正讨论着，忽然窗外飘进来一阵悠扬的伴着吉他奏乐的男生合唱。 别安的《喜欢你》。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辜的仰望，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再次返起心里无数的思念，以往片刻欢笑永挂在脸上，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地说声：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声音很深沉，有黄家驹的感觉。 路箐听了一会，随机猛地站起身来。兴奋道：“一定是有人要表白了！啊，以前没上大学的时候，老是听说人家大学生的表白多浪漫多轰动，来了都快一年了都没见到过。还以为那些都是唬人的呢，没想到这就被我赚到了！啊哈哈！我要去围观！” 那三人一脸无语地望着兴冲冲地拉门跑了出去的路箐，相视，无言。 她们的宿舍在二楼的第一间，出了走廊就可以看到宿舍楼外的校道，视线宽阔得很。 过了一会，路箐又一惊一乍地跑回来，脸上却多了一份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紧紧盯着苏以素，道：“以素，楼下的……是阮年……” “啊？？！！”这下。梁晓婧和李意也待不住了，也猛地跑了出去凑热闹。 楼下，阮年还在深情地唱着，身后是他带来的一群亲友团，而脚下。是一排摆成心形的蜡烛。那蜡烛昏暗的光照在他脸上，安谧而温暖。 校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都在等着男主角呼唤女主角的那一刻。 可是…… 阮年仰头望着二楼已经接近疯狂的李意三人，却终究没看到苏以素的影子。他眼眸不禁暗了些许，却还是坚持着唱完。 路箐兴冲冲地拉着梁晓婧往楼下跑，“我们一定要出现在第一现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那一刹那，他放下吉他。对着苏以素宿舍的方向用力毕生力量大喊：“苏以素！我喜欢你！！！”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一片喧哗，更有好事者兴致勃勃地跟着喊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仍在走廊外的李意欢呼着，为阮年呐喊助威。左看右看却不见苏以素的身影，连忙跑回宿舍将苏以素拉了出来，“喂，女主角，你总得应个声吧？真忍心人家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唱独角戏啊？” 苏以素嘴唇动了动。探头悄悄往楼下望了望，却恰好迎上了阮年那灼热的目光，吓得她连忙往走廊里面考了进去。 楼下的呼声越老越高，已经彻底盖住了阮年的声音。苏以素蹲下去，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什么也没听见！！” 李意叹了口气，也蹲了下去，面对着她，道：“以素，你只是，曾经，不小心，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 苏以素幽幽地抬起头，“不。因为承受过太多欺骗与背叛，以至于以后遇到每一个陌生的却对自己好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去猜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是不是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我没有能力在风浪中保护自己，只好退缩。” 李意无语，“那么，你是不是也要怀疑我的动机？刚来时在新生接待处，我就已经很热情地跟你套近乎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苏以素茫然地看着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跟我走。” 李意硬拉着苏以素下了楼。 看到女主角终于下来，围观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波更大的呼声，“在一起！在一起！” 阮年见到苏以素下来，不禁双眼一亮，迎了上去，“以素，我……” 苏以素却淡淡地打断他的话，“阮年，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阮年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安。 撇开众人，苏以素和阮年静静地站在宿舍楼另一边的草地上。 草丛间的灭虫灯发出微弱的光，与那昏暗的路灯相映对望。苏以素一直背对着阮年，阮年望着她沉默的背影，心里越来越不安，终于，他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声，“以素……” 苏以素又沉沉地叹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阮年，道：“阮年，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你又何必呢？” 阮年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却心有不甘道：“就因为一个只会伤害你的江风辰，你就要拒绝我吗？你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不能给你幸福？” 苏以素幽幽地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不，我只是，无力再去相信爱情了。” 第139章 避人返家 明月当空，月色笼罩下的万物那么静谧柔和，可是，阮年望着眼前有些落寞的苏以素，心里又是一阵难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以素，或许，我们都只是需要给彼此再多一点时间。” 苏以素低下头，“阮年，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呢？” 阮年却反问，“我也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呢？” “我不想一路马不停蹄地，不断地投入到一轮又一轮的爱恋中去，那样只会让自己不断地受伤。更重要的是，一段情伤还未痊愈，怎么能投身到另一段感情去呢？那样只会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比如，此刻的你。” 阮年眨眨眼睛，“所以说我们只是需要给彼此多一点时间啊。” 苏以素摇摇头，“阮年，一直以来，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我也很感激你为我化解了那么多痛苦的尴尬的场面。但是，感激并不等于感动，就算是等于感动，阮年，那也不是爱情。” 阮年黯然地垂下眸去，“我知道，其实你心里并没有放下也不想放下。时间会证明一切。以素，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坚持到你接受我为止。” 听到这话，苏以素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阮年，你……” 阮年却打断他的话，“夜深露重，以素，该回去了。” 苏以素只得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宿舍楼下大门前的人群早已经散去，爱心蜡烛也快燃到尽头，微弱的烛光在夜晚淡淡的风中无力地摇曳着，然后，“扑”的一声，灭了。 李意、路箐、梁晓婧还在楼前徘徊着等他们回来，看到两人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却发现两人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心底大概了解了事态的发展，也便不敢多说什么，见苏以素要上楼去，路箐和梁晓婧双双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地陪着苏以素走了。 李意故意落下几步，待那三人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才转过身望了望身后目送着苏以素上去的一脸落寞的阮年，万分纠结着安慰道：“那个，阮年，以素她只是还没能从那些打击中走出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阮年点点头，“我知道。” “不过……”李意话语一转，犹豫着要不要说，生怕打击了他。 阮年却问了出来。“不过什么？” “恐怕你真的没机会了。” “为什么？” “因为……以素她，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可怕，比如，爱情。” 阮年摇摇头。“我不相信我比不上一个始乱终弃的江风辰。” 李意笑了笑，“你知道以素最近在养什么花么？” 阮年想都没想就答道：“凤仙花啊，忽然问这个干嘛？有关系吗？” “你应该密切关注出现在她世界里的任何一种花，因为那代表着她的生活状态。凤仙花，花语‘别碰我’。其实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将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打算，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当然，还有那一束已经凋谢在桌前的满天星…… 阮年却固执地摇摇头。“在爱情上，我也很固执。” 李意默默地叹息一声，“那么，祝你好运。” 阮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谢谢。” 李意回到宿舍，看到苏以素已经爬上去装睡了。她望向梁晓婧和路箐。以眼神询问这是什么状况，那两人却双双摇头，表示她们也摸不着头脑。 李意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夜，渐渐地深了。 苏以素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曾经那么甜蜜的情景，过往的画面仿佛依然历历在目，却为什么，已经跟着这流水一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呢？ 而她，又站在原地等着谁。 痛了吗？双手分明已经被灼伤，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手呢？ 第二天起来，苏以素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李意那三人面前。 李意见苏以素起身了，便随口转过身去跟她打声招呼，看到那两圈黑眼圈时，顿时吓得差点跳起来，“以素！你黑眼圈好严重！昨晚不是早早地睡了吗？” 梁晓婧幽幽地回过头来，“那也得看她睡不睡得着。” “额……”李意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连忙催她，“以素，要不你再上去睡一会？都放假了，起这么早干嘛？平时也没见你起这么早……” 苏以素揉揉太阳穴，“不睡了，收拾东西回家了。” 听到这话，路箐顿时叫了起来，“你要回家了？怎么这么急？不是说玩够了再回去么？”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巴，“噢，那你收拾……” 李意却不怕说出来，“以素，你要躲着阮年啊？” 苏以素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吧，你不觉得很尴尬么？” 李意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就他那样，我保证他绝对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笑嘻嘻地黏着你。” 梁晓婧点头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以素顿觉无语。 路箐在一旁感叹道：“哎，都不知道是夸他脸皮厚好还是夸他承受能力好。” “你可以夸他是打不死的小强。”李意一本正经道。 路箐偷偷望了一眼没有丝毫反应的苏以素，“算了吧……” 很快，苏以素便收拾好了行李，她将那个并不算是重的行李背包往椅子上一放，抬脚就走进了阳台，给那盆凤仙花浇了点水，回头冲那三个喊道：“你们都什么时候回去？” “也就这几天吧，毕竟都没申请留宿。”李意道。 梁晓婧和路箐也点点头。 “那我的花就没人照顾了……”苏以素望着凤仙花嘀咕一声，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才用多年前在书上学来的一直都没有实践过的方法。 但愿那样真的有用吧！ 听着阳台上一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意不禁好奇地走过去一瞧究竟，却发现苏以素正一手拿着一个大大的矿泉水瓶，一手拿着剪刀，往那矿泉水瓶的口子下绕着圈裁剪了一小半，于是小瓶口顿时变成了大瓶口。 “以素。你拿这矿泉水瓶干嘛用？” 苏以素拧开水龙头往里面接水，“用来浇花啊。” “浇花？？”李意这回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于是李意一头雾水地又看着苏以素找来一条不用了的毛巾，竖着裁成了两半。将其中一条的一端塞进矿泉水瓶里，随机把瓶子安放在窗台上，凤仙花盆栽的旁边，拿起毛巾了另一段塞进盆栽的泥土里，最后将那裁剪下来的瓶口往矿泉水瓶上一盖―― “搞定！” 李意愣愣地望着那个奇葩的“排水系统”，“所以，你是打算利用毛巾将瓶子里的水吸到花盆里去嘛？” “对啊，”苏以素笑嘻嘻道，“我聪明吧？” 李意不禁翻了个白眼，“直觉告诉我。这个方法十分不可靠。” 路箐这时也围了上来，望了一眼苏以素的杰作，撇了撇嘴，道：“外面太阳那么晒，没等毛巾里的水分滴到花盆里去就已经蒸发掉了。” “额……”苏以素汗颜。“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我把花盆搬到里面好了。” 梁晓婧的声音又在座位上悠然响起，“我看啊，你还是拜托马克思叔叔帮你照顾一段时间吧……” 李意连连感叹，“啧啧，真是个好办法。” 苏以素忍不住白眼一翻，“人家凭什么帮我照顾？” “凭交情啊。” “不熟。” “哎哟喂，这也叫不熟。那怎么的才叫做熟悉？” “我知道！”路箐兴奋地拍着手，“像她和阮年那样的！” 路箐的话音刚落，宿舍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额……”路箐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重重的尴尬，顿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我好像，说错了什么……” 苏以素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将窗台的花盆和矿泉水瓶一起捧起来，走进了宿舍里面。 李意望了一眼苏以素的背影，回过头无奈地小声对路箐道：“你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路箐郁闷地挠挠头，“原谅我说话不经大脑……” “好啦！一切都搞定了！亲爱的舍友们，我要回家啦！” 苏以素忽然在桌前叫了一声。李意三人只好暂时放下那乱七八糟的心思，齐齐走向苏以素，“要我们送你不？” “好啊，最好来个十八相送，送到我家门口可好？” “切！”三人十分默契地嗤之以鼻一声，自行回到自己座位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额……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苏以素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却发生那三个根本视而不见，只好耸耸肩，“那我走啦！不要太想我！” “再见！不送！”那三人再次默契地应了一句。 苏以素终于提着背包走了。 好在离别还不算太伤感，甚至是有些轻快，就好像，她只是出去吃个饭，或者散个步，马上就回来。 只有她知道，她是付出了怎样的压制和努力才能保持着还能这样和平时一样开着玩笑的表情。 离开连市，就意味着，她要回到尹市去了。 离开一个伤心的地方，到另一个更加伤心的地方去，这算不算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那里，除了家人在等着她，还会有什么呢…… 第140章 横眉冷对 尹市的街道熙熙攘攘，暑假期间的人流量似乎比平常多了一半。大概，这路上，也有一部分人是像她一样为归家计忙的学生吧。 苏以素一路挤着终于艰难地挤回到了家里所在的小区，保安亭里的保安见了她，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她顿时愣了一下。 她一直固执地把这座城市的所有人当做匆匆的过客，她是要回到江江城去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跟这个保安叔叔说过话，甚至没有特意抬过眸望他一眼，可是，他却记得，她是这里的居民。 这一刻，她忽然真的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心情刹那间好了起来。她扬起脸，灿烂地跟那保安叔叔打招呼：“叔叔好！” 那保安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微笑地点点头，“放假了呢？” “对！”苏以素笑着进了小区。 红妃小区位于尹市的新泉区，距离江风辰所在的华紫区只需要40分钟。不过，除了被谭紫姚骗到京华酒家撞上江风辰的婚礼的那次，苏以素自搬到尹市来后，便再没有踏足过华紫区。 那是一个，极为伤心的地方。 苏以素的家在四楼。 她没有坐电梯，“噔噔噔”地就跑上了楼，连钥匙都懒得掏，直接按门铃，“阿妈！我回来啦！” 即使没有事先告诉沈秀兰她今天回来，她也有信心她的阿妈一定在家。 她的阿妈是那么端庄优雅又爱清静的人，怎么会和平常人家的家庭主妇一样四处串门或者逛街购物呢？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她的阿妈应该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果然，里面很快传来沈秀兰微微的声音，接着防盗门“咔擦”一声，开了。 下一秒，沈秀兰那素雅的面容出现在苏以素眼前。 看着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的苏以素，沈秀兰脸上顿时露出些许惊讶，“素素。你怎么又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苏以素笑着走了进去，“不一声不吭地回来，难道又要等你去车站接我回来么？阿妈，我都多大的人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还当我小孩呢。” 沈秀兰笑笑，“好吧，我们素素长大了。” 苏以素放下肩上的背包，东张西望，“苏……我哥还没放假啊？” 郁……叫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 “没呢，应该也就这几天吧，不太清楚，最近也不怎么打电话回来了。” “哟呵，”苏以素挑挑眉。神秘兮兮地凑到沈秀兰跟前，“阿妈，我有预感，他肯定谈恋爱了！” 沈秀兰沉溺地轻轻敲了一下苏以素的脑袋，“你这鬼精灵！” “不然他怎么会忽然少打电话回家了呢？”苏以素不甘地叫道。“绝对是的！” “好啦，阿信也大了，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他了。” 听了这话，苏以素不禁幸灾乐祸地阴笑起来，暗想道：苏以信，你就自求多福吧！ “啊……阿嚏！” 此时正坐在图书馆复习准备迎接最后一科考试的苏以信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他郁闷地抬头望了望装在天花板上的空调。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道：“没觉得冷啊……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喷嚏？” 坐在旁边的谈纪瑶却听到了他这句嘀咕，小声笑道：“说不定是你那古灵精怪的妹妹在偷偷诅咒你呢。” 闻言，苏以素重重地点点头，“一定是的！看我回家怎么收拾她！” 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啃着沈秀兰削好的苹果块的这时忽然打了个冷战，她拍了拍小心脏。心虚地望了一眼苏以信的房间，心里郁闷不已，难道苏以信知道我幸灾乐祸了？？ 不及多想，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苏以素正看电视看得起劲。目不转睛地抓起手机看都不看一眼便接了，“喂？哪位？” 正躲在华紫区一间静谧的水吧内的江风辰听到苏以素欢快而随意的声音，不禁愣了一下，才道：“以素，是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苏以素听到江风辰那熟悉的声音，正拿着苹果往嘴里送的动作顿时僵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待那一串熟烂于心的号码映入眼帘，她才郁闷地暗骂一句，条件反射地想要挂掉电话，空旷的客厅里扩出听筒里江风辰的声音，“以素，别挂。” 这下，苏以素愈加郁闷了，连我想挂电话你也知道？？ 无奈，她只好重新拿起手机贴近耳朵，冷道：“什么事？” 听着苏以素一下子变了的语调，江风辰的眼眸不觉暗了下去，“以素，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江风辰，”苏以素忽然有些疲惫，“你要如何，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呢？”因为我放不下你，所以，请你放下我。如此，我就不会傻傻地心存幻想了，也不会承受别人莫须有的指责。 江风辰轻轻捂上胸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处的疼痛。水吧里忽然传来悠扬的音乐，掩饰了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以素，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禁冷冷一笑，道：“不然要怎么样？如胶似膝？形影不离？江风辰，别忘了你是一个有家室的人，更别忘了你家那位正怀着孕！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 “以素，我……” 苏以素却感觉自己越来越烦躁，没等江风辰说下去便打断道：“江风辰，你后悔了吗？你终于想要后悔了吗？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虽然我很痛恨安一然，但是，我更痛恨这样始乱终弃的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请你好好尽尽你为人父、为人父的职责！别逼我看不起你！” 江风辰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苏以素会说出这些话来。更重要的是，她似乎知道关于安一然的一切。 “以素，你听我解释……” “江风辰，如果你忘记了，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遍，我与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别人的丈夫！知不知道你此刻的行为让我觉得恶心！你若真为我好，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不想再因为你承受任何的遭遇！” 他低下头去，声音沙哑，“以素。此刻的你，让我觉得好陌生。” 苏以素忽然又笑了，眼里却闪着晶莹的泪花，“江风辰，什么样的我，才让你觉得不陌生？天真？单纯？体贴？我从来不是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子，多可惜你认不清。我一样心胸狭隘，粗俗鄙夷，我有着人性所有恶劣的一面，但那又如何？我是温柔是淡漠亦或是凶悍。全凭一个心情。你始终不是我的谁，我不必为了你活成谁的模样。我不稀罕你施舍的温柔，也不屑再将我的温柔施舍给你。” 江风辰顿时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苏以素，冷漠。凌厉得可怕。他隐隐约约觉得，一定是有谁又找过她。 又是安一然吗？还是……谭紫姚？ 晃神间。苏以素已经挂了电话。 看着暗了下去的屏幕，江风辰愣愣地发着呆。 以素，是不是，从此我在你的世界里，已经彻底地沦为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了？ 坐在家中的苏以素一样的苦楚。 江风辰的母亲的质问与冷讽还那么清晰地在耳边萦绕不休。如果不是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居，谁愿意这样冷眉相对？ 他结婚了，娶妻了。不管再怎么不愿意去面对去接受。这都是铁一样的事实。 那么，不管是谁先认识了谁，谁先爱上了谁，只要是继续和一个有妇之夫继续纠缠不休的，她就是个可耻的第三者。 苏以素，你。真的要任由自己身败名裂？ 不，我不愿意。她听到心里的回答。 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呵呵！ 只是，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多解释或者哭诉了。比如江母对她的诘难。 因为并不是所有事情在解释了以后就能获得圆满。所以保持沉默。无论痛与恨，时间都会带走一切吧。这一刻的放不下，终究会变成坦然面对。 至少，要对得起这样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自己吧。 防盗门这时又传来一声响，苏以素探头望去，沈秀兰提着一篮子丰富的菜走了进来。 看着愣愣的坐在那里的苏以素，沈秀兰不禁莞尔，“素素，你做什么呢？老这样呆呆的，也不怕呆着呆着就傻了。” 苏以素收起心中低落的情绪，努力地咧出一丝灿烂的笑容，道：“那也不怕，傻了，还有阿妈养我呢。” 沈秀兰无奈地摇摇头，“阿妈可养不了你一辈子。” “那就……那就让苏以……让我哥养我好了。” “你就不怕到时你那嫂子有意见？” “阿妈你好好把把关，让哥娶一个贤惠一点的媳妇就好啦。” 沈秀兰无语，“不行，我觉得，还是早点把你嫁出去的好，省得以后傻了就没人要了。” “阿妈！！”苏以素郁闷不已，“有你这样当人家阿妈的吗？” “呵呵……”沈秀兰笑呵呵地笑了起来，“看你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这样傻呆。” 望着转身就走进了厨房的沈秀兰，苏以素心下一暖。 无论何时，她的阿妈都会以最好的菜肴迎接她的回归。 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待在家也不错啊。苏以素惬意地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反正，最想嫁的那个人，已经娶了别人了。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一愣，眼眸随即又暗了下来。 江风辰，什么时候，才能将你彻底从心底赶出去呢？ 第141章 萱草忘忧 停止时间继续转动用一秒放空 看不开想不通的一秒间被带走 一种无言的煎熬在无意间消瘦 打乱的不只是生物钟 夜风里奔跑的车肆意喧嚣 下一秒谁到终点?谁被谁甩掉 你心里的寂寞如深渊万丈 要多少的爱才能填的了 穿梭在风中后一次哀悼 那些在半路死掉的笑 我所在地点夜比什么都长 蔓延着黑色的伤 我决定开往离你最远的港 新的期望在瞬间破晓 我刹车驻足用尽全力去忘 回忆能死我绝不阻挡 …… 单曲循环有两种后果。 一种是彻底厌倦曾经爱得疯狂的歌，一种是疯狂爱上曾经不屑一顾的歌。 前者如《风居住的街道》，后者如《如果回忆能死》。 窗外人声喧嚣，苏以素静静躺在榻上，耳塞里传来的音乐喧闹又忧伤。 透过窗户，她能看到街道上耀眼的霓虹灯已经开始次第闪烁。黄昏才刚刚退去，繁华的夜已经开始了。 她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 音乐就在这一瞬间猛然停止，随即便是熟悉的来电铃声穿透着她的耳膜，“我答应你不哭也不闹，只要你陪我一起到老……” 她愣了一下，拿起手机却发现是阮年打进来的，犹豫了好一会才接，“喂？” 阮年那百年不变的吊儿郎当一样的笑声霎时传来，“以素，你不厚道喔，这就悄无声息地跑回家啦？都不来和我告别一下，呜呜……好委屈……” “额……”虽然知道阮年对她是什么个性，但是，亲耳听到阮年这样装委屈的语调。还是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阮年，你能好好说话吗？” “能！”阮年响亮地应了一声，“不过。你至于跑得这么快吗？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正常起来的语气又滑向如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的了。 苏以素忍不住又一个哆嗦，“阮年！！！”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嘛……吼什么吼，一点都不温柔……” 苏以素无奈，“我说阮年，你黏人的功夫又进步了啊。是跟谁学了这怨妇一样的调调啊？那天在休闲吧的时候不挺阳刚的嘛？” “嘻嘻嘻……”阮年又是一串嬉笑，“那得看对方是什么人啊，是你的话……我要是耍酷，你还不得转身就走？” 苏以素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耍……耍酷……” 阮年大笑一声。“好了，说正事。” 听着阮年又忽然变成一本正经的语气，苏以素顿时条件反射般地从榻上跳起来，一脸警惕，“你要说什么？” “瞧你。瞧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不就是言归正传问问你干嘛跑得这么快嘛……” “噢……”苏以素狠狠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到一半她及时捂住了嘴巴，不说了。 “以为什么？” “以……以为……你管我呢！”苏以素大窘，只好没好气地吼一声。 “爱说不说。”阮年翻了翻白眼，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苏以素以为的是什么。不过也配合她装装傻罢了，“不过，我打电话给你，还真有正经事要说的。” “什么事？” “那天在图书馆，你去书架找书，遗落了一本笔记本在自习桌上。我就顺便帮你收起来了，出了图书馆又发生状况，就一直忘了给回你。” “就这事儿啊，你直接找李意叫她拿回宿舍就好啦。” “可是我想就这事儿给你打电话。” “额……”苏以素只觉得一行黑线从头顶一直挂到脚底，要不要这么直接这么坦白？？ 阮年又得意洋洋地说道：“你那笔记本的封面我还研究了好久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那是黄花菜对吧？？” 苏以素无力扶额，“请叫它萱草好吗？” “难道不是黄花菜吗？？” “不许有别名吗？像我这么爱好高雅的人，怎么可能使用这么俗里俗气的名字！那当然是得叫它高端大气的，‘萱草’！” 阮年嗤之以鼻，“爱好~高雅~~~” “阮年你敢再蔑视我的人格信不信我分分钟灭了你！” “哎……哎……哎……爱好高雅的苏以素同学，请注意形象。”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没别的事儿我挂电话了。” 闻言，阮年的语调又不正常了起来，“呜呜……你就这么嫌弃我么……” 苏以素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男生卖萌耍赖！ 偏偏阮年这厮两样都占了！上天啊！给我一刀吧！ 苏以素在心里哀嚎一声，嘴里却吼道：“坐了六个多小时的车，累了，想睡觉，不许吗！！” “许，许，那您老人家安寝吧……” 苏以素万分郁闷地挂了电话。 那暂停了的音乐又幽幽地响起，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被阮年这么一搅和，什么忧伤啊，什么忧郁啊，什么哀怨啊，全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阮年就是有这个能耐让她无论心情怎么低落都能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跟他掐架。 萱草，那是忘忧草啊…… 那么阮年，你就是传说中的忘忧达人？ 这样较劲十足地跟阮年说了一通电话，苏以素原本还昏昏欲睡的睡意也没了，只好从榻上爬起来，走出了卧室，却看到苏域赫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沈秀兰一起乐滋滋地看着电视。 她不由得惊喜地叫了声，“阿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苏域笑呵呵地应了句，“在你躲在房里睡大觉的时候。” “郁……”苏以素郁闷地坐到沙发前的矮凳坐下，顺手拿起茶几上沈秀兰刚切好的苹果又咬了起来。 沈秀兰望着苏以沉溺地笑了笑，又转头望着苏域。“公司的事都解决了吗？” 闻言，苏域叹了口气，“难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行中伤。总觉得，公司里老出意外……” 苏以素不禁皱了皱眉，“阿爸，公司还不安稳下来吗？会不会有内鬼？别的公司偷偷插内线或者挖墙脚也是有可能的……” 苏域无奈地望着她，“你港片看多了吧？” “什么嘛！”苏以素不满地叫起来，“你也不能说我分析得不对……” 沈秀兰有些担忧，“会不会还是之前那伙人搞的鬼？总隐隐觉得，他们不会轻易罢休……” “之前那伙人？”苏以素皱眉暗暗嘀咕一句，才想起高中的时候的那起毒蘑菇事件。 苏域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苏域这辈子。行得正坐得正，到底哪里招惹了谁？我在明敌在暗，难防啊！” 沈秀兰连忙劝慰他，“没事，只要我们不做亏心事。就不怕他们使暗枪。” 苏域点点头。 沈秀兰站了起来，走向厨房，“好啦，我们就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这天干物燥的，人心也容易烦躁。开饭吧。我刚刚熬好了汤，清凉解毒。你们都喝一碗。” 苏以素好奇地眨着眼睛，“什么汤清凉解毒？” “我加了点金针菜，还不清凉么。” “金针菜？” “就是黄花菜。” “额……”苏以素嘴角抽了抽，又是……黄花菜。 好吧，作为一种菜，它确实不适合叫萱草。 苏以素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沈秀兰给苏以素盛了一碗满满的汤。说是金针菜。其实这汤底丰富得很，甚至好多药材苏以素都叫不上来名字。 她小心地夹起一筷子金针菜，送进嘴里轻轻嚼了起来。 甘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但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皱了皱眉。 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的金针菜。她还是无法适应它的味道。 萱草解忧……吃下了你，是不是就会忘掉一切忧愁呢？苏以素暗暗想着，不觉又夹起了几根金针菜。 沈秀兰见她猛地自顾着吃碗里的金针菜，不禁疑惑道：“素素，你不是不喜欢吃金针菜的么？我还特意只给您装了一点，怎么这会就只吃这个了？” 苏以素愣了一下，看着碗里满满的鸭肉和各种汤料，惟独已不见一根金针菜的影子，才缓过神来，讪讪道：“就是……不喜欢，所以才要挑战嘛……” 苏域淡淡望她一眼，“过犹不及，小心湿气又太重了。” “噢。”苏以素低下头，夹起一块肉。 吃完了晚饭，暮色已经彻底沉下来了。 苏域又临时被叫回了公司说有事需要她处理。 苏以素望着她的阿爸来去匆匆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忧伤。 若是没有人在暗地里添乱，这个家将会安定很多，美满很多。她的阿妈，也会开心很多。 所以，其实，大家都需要一棵真的能解忧的忘忧草吧。 房里的手机这时忽然又响了起来，苏以素郁闷不已，怎么今天这么多电话？ 匆匆忙跑进卧室拿起手机，却发现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尹市的号码。 难道又是江风辰？ 苏以素嘀咕一声，却还是接了，“喂？你好，哪位？” 那边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个语调平缓的女声，她甚至能从这个声音中判断对方该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可是，那声音却在她耳边作响――“苏以素，你好，我是安一然。” 第142章 一然来电 “安一然？” 听到这个名字，苏以素脸上划过一丝古怪，尽管这个名字被自己念过千遍万遍，可是，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毫无预兆地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对于一个抢走自己男朋友的人，她是要把她当做敌人一样声色俱厉还是当做朋友一样闲话家常？ 可是，她发现她两样都做不到。 于是，她只得冷冷地问一句，“你找我什么事？” 安一然凄凄一笑，“我以为你会叫我滚呢。” 苏以素苦笑，“都是成年人了，还做那么幼稚的事情做什么。” 安一然不得不感叹，“苏以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 “谢谢夸奖。”苏以素面无表情地应一句。她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夸赞。 安一然忽然叹了一口气，“苏以素，你不怨我么？” “怨？如何不怨？我恨不得你死。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狠狠地诅咒你一遍。可是，这有用么？你们两个人，依然好好的，恋爱，结婚，甚至生子。你还告诉，我要怎么做？捍卫我的权利，装可怜博同情让别人去指责你这个小三吗？” 安一然愣住了。 她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苏以素会这样冷静，冷静得让她觉得可怕。至少，对于江风辰，她早已经无法淡然处之了。因为太在乎，所以总是轻易失去理智。 而苏以素，却刚好相反，越在乎反而越冷静。 直至此刻，她才算彻底明白，她们之间的不同。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我不相信你闲的没事做特地跑来问我怨不怨你。至少，你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胜利者。你赢了我，却也输给了江风辰。呵呵，你也很可悲呢……” 听着苏以素的话，安一然顿时黯然。她何尝不明白苏以素说的，犀利地让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反驳。 若不是作为一个失败者，她也不会打这个电话。落井下石从来就不是她的作风。 “苏以素，”许久安一然才调整好情绪。她仰起头，尽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落魄，“如果我说我打这个电话是来求你的，你信么？” “求我？呵呵……”苏以素忽然笑了，嘴角的冷意却越来越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求我什么？” “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胜利者不是吗？”安一然露出凄楚的笑容，“江风辰，终究不爱我。” 苏以素冷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安一然垂眸，“我只是，想求你永远不要再见江风辰，永远不要再留给他哪怕是一丁点的盼想。” 苏以素挑眉，“你这算是在向我示弱吗？” “如果你愿意这么想。那就是吧。” “安一然，不过是一个男人，究竟能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呢？又或者，能够把我折磨成什么样呢？“苏以素蓦然叹气。此刻，她已经无法恨安一然，无法把她置于敌对的那一面，因为。她们同样是为爱受尽伤害的女子，即使做不到惺惺相惜，即使两个人的伤是因为彼此。 “苏以素，待日后你嫁了，你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 苏以素垂眸，“嫁？我最想嫁的那个人。已经娶了你了。” 安一然顿时语塞。她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只是，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安一然，那天江风辰的母亲会来找我，是你在她跟前说了什么吧？”苏以素笑笑，忽然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该是悲伤还是庆幸。 当时太过悲恸，以至于下意识地认为是江风辰为了给自己找借口才那样说，到了他母亲嘴里，她便被定型成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那时她偏偏忘了，最潜在的也是最明显的敌对者，分明是安一然。 听了这话，安一然神情有些不自在。她会那样做，一来是被江风辰气得失去了理智，二来，利用江母来对付苏以素，于谭紫姚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有利的助手。 只是，如果不是因为谭紫姚让她和苏以素摆在敌对的两面，或许，她是不愿意这样三番四次地设计苏以素的吧。 没有人天生就是一个丧尽天良或者良心泯灭的穷凶极恶的坏人，就连那样冷漠的小鸢，若非有人伤害到她在乎的人，她也不会对除了苏家以外的任何人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她甚至和所有普通的、对这个世界充满爱与希望的人一样，会将手头的散钱给路边的乞讨者，会赞助学校的需要赞助的学生，甚至会将他父亲留给她的财产拿来捐给希望小学，可是一提及苏家，她就会变成一个狠戾的复仇者。 小鸢就是这么一个极其极端的人物。 而她，她原本便与苏以素无仇，不过是恰好爱上了同一个人，不过是恰好小鸢是她的恩人，所以她才那样不惜余力地去伤害苏以素。 只是此刻，她们都只是失意者。 安一然不禁一阵苦笑，“苏以素，这个时候，否认也没什么意义了吧？我承认，我是在妈面前颠倒是非了，可是，我也不过是想挽回我的婚姻。” 苏以素本想保持沉默。说到底，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如此大度地任由这个一个特殊身份的人以维护婚姻为由对她进行第二次伤害，还能笑着说声不介意。可是，几乎是无意识地，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安一然，江风辰，不会再找我了。你若聪明，就不要再在他跟前说起这一切不开心的事情，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但是，说不来与不说出来，区别还是很大的。不说，至少还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是吗？” 安一然愣住了，她没想到苏以素大度至此。是什么都已经不介怀了吗？还是已经放下江风辰这个人了？ “安一然，希望你能给他幸福。” 安一然又是一怔。 是要怎样的女子，才会这样淡然地讲出这句话来？她分明是还惦记着，可是，语气淡得，却就好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安一然，你若是能想明白，便该知道，在你的婚姻里，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安一然低下头，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她更介怀的是，苏以素的存在。 “安一然，其实，最初你接近江风辰，并不是因为你喜欢他吧？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他呢。”苏以素对着话筒淡然道，对于安一然，她或多或少也是了解的，江风辰刚到尹市的时候，经常跟她说再尹市的一切，比如酒吧，比如，安一然。她敏感的直觉固执地认为，安一然并不是一个有多心思密集、步步为营的女子，所以，在她的背后，必然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人的存在。 那个人……是谭紫姚？ 可是，她分明是那么开朗活泼的人。 而且，她实在找不到理由，谭紫姚为什么要这样对付她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人。 于是，她不禁疑惑了，“为什么我觉得，你背后，还有一个更为神秘也更令人恐惧的人物呢？” 安一然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震，她，发现了什么了吗？ 没来得及出声，听筒里又传来苏以素低落的声音，“可是我，却终究不知道你们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任人宰割的感觉，真可怕。” 安一然这才安下心来，生硬地笑了一声，道：“苏以素，你何必这样草木皆兵。” 苏以素摇摇头，自嘲一番。也不知道是傻了还是傻了，居然会对安一然说这些话。 苏以素，她是你的敌人，不是你的朋友！ 心里暗暗自己洗脑一番，她的语气终于又渐渐冷起来，“安一然，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挂了。我与你之间，并没有好到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么多话。” 安一然默默地叹了一声，“苏以素，若不是因为江风辰，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当然，再排除谭紫姚。 “可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安一然愣了一下。是啊，永远都不可能了。即使没有江风辰，背后还有个谭紫姚。除非她选择站在苏以素这边，否则，她和苏以素就永远都只能是对立的两方。 只是……“苏以素，直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才能明白，我和你，其实，并没有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至少，在我打这个电话之前，我也没能想到，会和你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这么多，而你还能安慰我。” 苏以素冷笑，“我只是不屑将我狰狞的一面展露给你看。” 安一然笑笑，“苏以素，其实你性子比我还温婉，何必逞强。” 苏以素垂眸，“再见！”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只是，安一然的那句话还在耳边萦绕不休，“苏以素，其实你的性子比我还温婉，何必逞强。” 苏以素沉沉地叹了一声。 若是能雷厉风行一些，果断一些，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所谓的痛与恨，不过是自食其果。 不过，既然能够这样平静地跟安一然说这么多，那就代表着，其实，心里已经在尝试着释怀了吧？ 都是青春里的一场荒唐。梦醒了，就该笑着回头了。 第143章 心照不宣 挂了电话，安一然从卧室出来，看到江母坐在沙发上已昏昏欲睡，心下不安，连忙过去摇她，“妈，困了就去睡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江母打起精神睁开眼睛，抬眸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她张望了一眼，问道：“辰儿还没有回来吗？” 听到这话，安一然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却还是振作着笑了笑，道：“可能和朋友去哪里玩了吧，晚一点应该就回来了，妈，你困了就睡吧，这些日子要你这样一直为我操心，我看着很过意不去……” 江母露出慈爱的笑容，“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妈客气什么。” 安一然也笑，“那妈，你快睡觉去吧，风辰我等他就行了。” 江母却不放心，“你也要早点睡呢，就算你不睡，孩子也要休息。” “知道啦妈，回头我催催风辰，叫他赶紧回来。” 在安一然的再三劝说下，江母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卧室。 安一然默默地叹息一声，撑着腰慢慢坐下沙发，打开电视无心地看着。转眼间，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一刻。 要是放在以往，安一然从来不觉得这个时间有多晚，在酒吧的生活，这个时候，真正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不过，自从怀孕休养在家，生物钟也慢慢调整过来了，再加上怀着孕老嗜睡，一到了十点就开始打哈欠。 在安一然接二连三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要给江风辰打个电话。 即使他多么不愿意回来，在江母面前，也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而且，她已经答应了江母要等他回来了。要是明天江母起来发现江风辰又是一夜未归，还不知道要怎么样拿江风辰出气。 拿起手机的那一瞬间，她又犹豫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于江风辰，已经形同陌路。江风辰会接她的电话吗？就算接了，会听她的话早些回家吗？更重要的是，江风辰能平静地和她说话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她能感觉到她的孩子在静静地呼吸着。静静地成长着。 医生说，母体再也不能受刺激了…… “唉……”她哀叹一声，终于还是放下手机。 是否很可悲？到头来，连苏以素都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她这个夺走自己男朋友的人，而她的丈夫，她未来孩子的爹，却再也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自作孽吗？ 她不过是为了报恩，不过是为了报恩，为了帮谭紫姚才接近苏以素的啊！这也错了吗？ 爱上江风辰，她自己也无法预料…… 这时。房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安一然一个激灵，连忙抬头望去，房门下一秒被打开，果然江风辰出现在她视线中。她心中一喜。连忙扶着腰艰难地站起来，迎了上去，“风辰，你回来了？” 江风辰望着她欲言又止，苏以素义正言辞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 “你现在的身份，是别人的丈夫！知不知道你此刻的行为让我觉得恶心！” “虽然我很痛恨安一然。但是，我更痛恨这样始乱终弃的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请你好好尽尽你为人夫、为人父的职责！别逼我看不起你！” 他黯然地低下头，目光无意间在安一然挺着的大肚子上划过，眼底忽然有一丝内疚，又拉不下脸来。只得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说着就走向了卧室。 安一然转身安静地目送着江风辰走进卧室，眼角间却有些惊喜。 是不是，江风辰愿意原谅她了？ 苏以素的劝解蓦地在耳旁响起，“安一然。江风辰，不会再找我了。你若聪明，就不要再在他跟前说起这一切不开心的事情，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已经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但是，说不来与不说出来，区别还是很大的。不说，至少还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是吗？” 安一然紧紧盯着已经关上的卧室的门，忽然有些想哭。风辰，是不是如苏以素说的那样，只要我们都对过往缄口不言，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觉醒来，我们还可以一起温馨地吃着早餐，手挽着手在傍晚的阴凉的街道边散着步？ 是不是，还会像从前一样，我爱着你的同时，你也爱着我？ 忐忑地开了卧室的房门进去，发现江风辰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她的那张忘了收起来复检报告单，他看得很仔细，眉心深深地拧在一起，连她进来也没发现。 安一然走过去，轻轻从他手里拿回那张报告单，淡淡道：“医生说胎儿很好。” 但是……也很容易流产。 江风辰如何没看出来报告单里写的什么，母体虚弱，经不起再多的刺激，否则连腹中的胎儿也有危险。 而他知道，安一然会这么虚弱，全都是因为他…… 想着，他不由得愧疚地低下头去，操着沙哑的嗓音，“一然，对不起。” 不管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他有权利健康地来到这个世上，看看这个世界的色彩，并且得到父母的爱…… 安一然忍了许久的眼泪这一刻终于默默地流了下来，“风辰，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我们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没有争执没有伤害？” 江风辰站起来，轻轻搂住安一然，没有回答安一然的问题，却坚定道：“我们，是夫妻。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 闻言，安一然满眶的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 风辰，只要你还在，就一切都好。 第二天江母起来，看到安一然已经快弄好了早餐，顿时一个惊慌，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安一然从厨房里扶出来，嗔道：“我的好儿媳啊，你就好好养胎，其他的就不要做了知道吗？” 安一然无奈地望着江母，“妈，这才不到七个月呢，我也没有那么娇弱啦。这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对胎儿也不好啊。” 江母却不管，“你要运动，在家里来回慢慢走几圈就是了，傍晚我陪你去散步也行，就是不能做家务活。这是我的第一个孙呢，我得好好护着啊。” 对于江母，安一然是彻底无奈了。老人抱孙心切，竟也连带她这个年轻气壮的人也好好保护起来了，这不让搬不让扛的也就罢了，连做个早餐也一惊一乍，哎…… “妈，我真的……” “住嘴。”江母假装生气地瞪她一眼。 安一然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没见着江风辰的影子，江母忍不住又问道：“辰儿呢？昨天没回来？” 安一然正想回答，恰好这时江风辰打着哈欠，拖着迷糊的步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江母在，便打招呼道：“妈，早。” 江母没好气道：“早，早，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你媳妇都给你做好早餐了，你好意思睡到现在嘛你。” 江风辰挠挠头，“之前一向都这样的啊，有什么不妥吗？妈？” “你……”江母气结，只好转向安一然，“一然，你以后不要再纵着他了，在家时这样，成家了还这样，不像话。” 安一然笑笑，“妈，家务活本来就应该我做的嘛。” “谁说的，现在家庭主男多了去了，谁说男的就不用干家务活，就连你爸，我不乐意干的时候他也是要做的。” “额……”江风辰和安一然无语地对视一眼，前者只好败阵下来，“妈，我知错了，以后早早起来做早餐可以了没？” 江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才差不多。一然身体虚弱，胎儿虽说很健康，但也要小心保护着，你为人夫为人父的，也不知道尽尽责，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跑，你也有脸。” 江风辰无奈地扶着江母到餐桌前坐下，“妈，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改的，您老人家说了这么多也累了，就歇一会吧。我给你端早餐出来。” 闻言，江母又没好气地板起脸，“好小子，这就嫌弃我唠叨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 安一然在一旁听着这俩母子的对话，忍俊不禁，随即又默默地发出一声感叹，这才是家的感觉啊，偶尔拌拌嘴，却也相亲相爱，很温馨，很温暖。 “一然，来，坐。剩下的就让辰儿张罗去。” “哎！”见江母叫唤自己，安一然连忙应了一声，笑着也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江风辰忙进忙出。 很幸福的感觉呢。 “你们年轻人啊，老省事不吃早餐，却不知早餐是最重要的。” 江母今天似乎特别爱唠叨，江风辰这才刚刚张罗好坐下来，又唠叨上了，一边给他们俩盛着粥，一边说不休止。 安一然低头喝着粥默默地笑。 不过，三人似乎都十分有默契，没人提为什么一觉醒来，家里的气氛突然好了，关系也融洽了，温馨了。就好像，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足为奇。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因为心情好转，安一然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望了一眼一脸笑意的安一然，江风辰低头盯着一桌子美味的早餐一言不发，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 第144章 远方归客 第144章远方归客 苏以素在家里宅了几天后，苏以信也回家了。 在苏以信踏进家门的那一刹那，苏以素就围着他转着圈左瞧右瞧，“来来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瘦了点还是胖了点。” 苏以信满脸黑线，“苏以素，你发什么疯？” 苏以素却一脸无辜，“替阿妈看看他的宝贝儿子拍了拖以后够不够生活费养活自己。” 闻言，苏以信脸上顿时一阵心虚，他抬头往客厅张望了好一会，没发现沈秀兰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紧张兮兮地问道：“妈知道我谈恋爱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得意地叫了起来，拍手道：“果然被我猜中了吧？你果然是谈恋爱了！！” 苏以信的脸色即刻黑了下去，“敢情你在试探我？” 苏以素挑挑眉，“不行么？” 苏以信气结，决定不跟她计较，“妈呢？怎么在家？” “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要回来，买菜去了。”苏以素连翻白眼。 苏以信也无可奈何，“妈总是这样。”说着就提着背包进了卧室。 苏以素紧跟着上去，倚靠在门边上望着苏以信收拾，笑嘻嘻道：“哎，苏以信，允许我挖一下八卦不？” 苏以信却头也不抬，“闭嘴。” “切，爱说不说，我还不乐意听呢。” 苏以信这回终于稍稍太起眸，“苏以素，你在家是太寂寞了还是太寂寞了？这么多话。有空不去约会么？”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禁皱了皱眉头，才继续道：“算了，你还是待在家发霉比较好。” 苏以素当然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也不计较，反而挑眉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寂寞的单身贵族？寂寞，那是必须的啊~~~” 闻言，苏以信惊讶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过来紧紧盯着她。“你是说，你跟江风辰那小子拜拜了？” 苏以素却不正面回答他，反而摆出一副更惊讶的表情，“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干得好！”苏以信打了个响亮的响指，也不计较苏以素现在才告诉她这事，笑嘻嘻道：“我亲爱的妹妹？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庆祝一下？你老哥我请你去挥霍怎么样？吃的喝的玩的，任由你！” 苏以素郁闷地望着他，“失恋什么的，不应该是安慰吗？为什么是庆祝？？噢！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 苏以信走过去不客气地往她头上猛地一拍，“你转。（.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你继续装！” “你下手从来都不知道轻重的吗？？”苏以素痛得呲牙咧嘴，“不狠狠宰你一顿都对不起我受的这掌了！” 苏以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要怎么狠狠宰我一顿？” 苏以素阴阴地笑了两声，“你等着就行了。”说着就跑了。 苏以信站在房内，望着跑远了的苏以素的背影。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郁闷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挖了个深坑给自己跳了？” 另一边，苏以素跑回自己卧室，抓起手机就拨通了江箬聆的电话，“喂？箬，你回家了吗？” “还没呢，打算过几天再回去。怎么？想我了啊？” “对啊！非常想怎么办？”苏以素笑嘻嘻道，“所以啊，你要不要考虑过来尹市看看我？” “咦？”江箬聆诧异地“咦”了一声，“有古怪，速速招来。” 闻言，苏以素故意板起脸。“江箬聆，不要质疑我对你的思念。” “恶心！”江箬聆不买账地笑骂了一声，“老实招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哎哟，不就苏以信那厮说要请我去挥霍嘛。刚刚还狠狠敲得我生疼，我记仇了，决定叫上你和林苒，狠狠地宰苏以信一顿。当然啦，这只是顺便啦，最重要的是，我还是很想见你的……” “贱人就是矫情。”江箬聆嗤之以鼻，转脸却又笑嘻嘻道：“不过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嗯哼，”苏以素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啦。我给林苒打电话去，看看约个什么时间。” “嗯，去吧，定好时间了再告诉我。” 苏以素又拨通了林苒的电话。 接通的那一瞬间，听筒里顿时传来刺耳的喧闹声，苏以素不禁拿开手机远远地隔着，好一会才贴回来，“林苒，你干嘛呢，好吵。” 林苒哀嚎的声音即刻传来，“呜呜！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隔壁家见我闲着要我带她带小孩！偏偏我妈还替我答应了！这群化骨龙，简直就是恶魔！！天哪！解救我吧！！！” “啧啧啧……”苏以素连连感叹，“真可怜，你借故跑出来就是了。” “跑去哪儿？” “我这里呀，”苏以素阴笑道，“还找我玩儿，我和箬说好了，就差你了，来了苏以信请吃大餐。” “真的假的？”听到这话，林苒两眼直发亮，她仿佛已经看到幸福的明天在朝着她招手了，“到尹市去么？我还没去过尹市玩呢。”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 和林苒、江箬聆约好的日期后，苏以素喜滋滋地走出卧室，又站在苏以信的卧室门口，一句话也不说，就对着苏以信阴阴地笑。 苏以信直打颤，“苏以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望着苏以素神秘兮兮的样子，苏以信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三天后，江箬聆终于从北方坐上火车直接回到尹市。林苒也算着时间从安城赶了过来。 苏以素、苏以信、林苒三人在火车站等着江箬聆那列晚点的火车。 苏以信一边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人来人往的旅客一边郁闷道：“苏以素，你就叫来两个帮手啊？” “两人还不够你心疼荷包么？好吧，原来是我太仁慈了，下次我会注意的。”苏以素郑重地点点头。 “注意你个头啊！”苏以信没好气地往苏以素头上又是一个爆栗，“一点都不理解我的意思。” 苏以素这回真懵了，“你啥意思？” 林苒轻笑，“他是让你给他带回来一个妹夫呢。” “看看看，还是林苒聪明。” 苏以素翻了个白眼。“哥哥未娶，妹妹岂敢先嫁。” 苏以信忍不住打击她，“你想嫁也嫁不了。” 林苒无奈地摇摇头，这俩兄妹每次凑到一块都这个样。真不知道上辈子两人究竟是对怎样的冤家。 好在江箬聆并没有让这两兄妹继续都下去，就在苏以素想要反驳的时候，她就兴冲冲地冲了过来，“嗨！！！我来啦！！欢迎江箬聆驾到！！” 不见时千盼万盼，望穿秋水，这回见到了反而淡定了，甚至是……不屑！那三人见江箬聆兴奋地向他们跑来，硬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直到江箬聆跑到跟前了苏以素才骂一句。“有本事你再晚点一会啊！” 没有收到预期中的欢迎，江箬聆顿时满脸委屈，“呜呜……我大老远地回来，你们就这样对我……” 林苒两手一摊，“完了。完了，没有我们在身边，整天跟那陈杰睿在一块，这厮学会撒娇了！” 江箬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若看不顺眼，你也学去呀。” “这个就算了吧……” 苏以信在一旁听着她们吱吱喳喳地聊着，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大男生。不禁郁闷地“咳咳”两声，站上前去刷存在感，“我说，三位，我们先回去了再说好么？” 三人面面相觑，江箬聆干笑三声。道：“苏大帅哥，好久不见，哈哈哈。” “嗯哼。”苏以信轻轻哼一声算是回答，“走吧，你们。”说着就提起江箬聆的行李率先走了。 三人跟在后面。江箬聆望着前面的苏以信，笑嘻嘻地小声很林苒道：“你觉不觉得苏以信越来越会照顾女孩子了？” 苏以素听了，满不在意道：“他都谈恋爱了，这点还学不会怎么抓住人家小师妹的心。” “哟呵，”江箬聆惊讶地叫起来，“你见过那女孩没？” 提起这个，苏以素又是一阵愤愤不平，“保护得跟什么似的！别说真人，连照片都没得！” 江箬聆咋舌，“有这么见不得人？” “鬼知道呢，说人家小师妹害羞喔~~~~”苏以素意味深长地望着苏以信的背影答道。 “哎，不管他啦，”江箬聆大手一挥，望着苏以素神秘兮兮道：“我有带礼物回来给你们噢。” 听到有礼物，苏以素顿时来劲了，“什么礼物？” 未等江箬聆回答，林苒便皮笑肉不笑地抢先答道：“给你的是他学校所有单身男生的手机号码以及qq号。” 苏以素满头黑线，“林苒你一边去！” 林苒无辜地耸耸肩。 “喂，你们倒是走快点！这样磨磨蹭蹭的要走到猴年马月？”这时苏以信站在火车站门口回头冲着她们大喊，那三人只得停止交谈，连忙跟了上去。 坐在公交车上，苏以素乐滋滋地用手肘撞了撞隔壁的苏以信，“苏以信，你打算怎么招待我们仨？” 苏以信扶额，“你们要我怎么招待你们？” 苏以素忍不住抛了个白眼过去，“没诚意，还要我们自己想。” “我这不是怕你们不满意我安排的么？” 江箬聆这时黠笑地接嘴道：“我们很容易满足的，吃喝玩乐全包就行了。” “哈哈……”苏以素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第145章 远方归客（下） 回到家里，沈秀兰已经做好了满桌子丰盛的菜肴等着他们了。 苏以素进门一看到这架势，顿时吓了一大跳，“阿妈，你这是摆满汉全席呢？” 江箬聆倒不好意思起来，“沈伯母，我也不是什么生客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林苒捂嘴轻笑，“沈姨，我都要误以为我走进哪里的酒席了。” 听着这三个吱吱喳喳地，沈秀兰柔柔一笑，道：“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当是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苏以信却忍不住撇撇嘴，“我都没有这个待遇。” 苏以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洗手吃饭，这么多话说！” “苏以素，你哪来的气？” “阿妈为你省下一笔接风宴的花销了，不开心。” “噗……”林苒忍俊不禁，若有所指地望着苏以信道：“看来某人还是要大出血。” 沈秀兰好奇地望着她们，“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苏以素连连摇头，嘴角却依然挂着一抹黠笑，“我们吃午饭吧~” 吃完午饭，四个年青人坐在沙发上商量着去哪儿玩，沈秀兰端着一盆切好的苹果过来，笑道：“外面太阳这么晒，你们都不怕么？” 闻言，四人齐刷刷地转头望向阳台，火辣辣的阳光撒在窗台的那几盆万年青上，早上看着明明还朝气蓬勃的叶子现在已经皱巴巴地垂下去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即使是隔得那么远，即使是室内的空调不停地冒出冷气，苏以素依然能感觉得到室外的那种毒辣。 她忍不住颤了一下，退缩道：“我觉得……我们还是逛夜市比较好……” 江箬聆打了个哈欠，“正好，我睡个午觉，坐了将近20个小时的火车，累死我了。” 苏以素没好气道：“叫你跑那么远。” 江箬聆黠笑。“北方的雪好漂亮！” “少来诱.惑我，哼！” 苏以信连忙打住叫停，“好啦，你们！三人一凑到一块就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要说自己躲起来说，让我耳根清净点。” 苏以素瞪他一眼，却还是兴冲冲地拉着江箬聆和林苒往卧室跑，“我们躺着聊！” 放下窗帘，重重的窗纱隔住了毒辣的阳光，卧室里的光线也一下子暗了很多，让人有已经夜幕低垂的感觉。 待适应了这样昏暗而柔和的亮度，苏以素才转身走了几步，大大咧咧地一头倒在榻上，“跑了一趟火车站。也够呛了的，真不明白江箬聆你是怎么熬过那二十个小时的车程的。” “我又不是你，坐上个几小时的车就跟要了你半条老命似的。” 江箬聆和林苒爬了上去，三人的头紧紧地挨在一起，如同当年高中的时候一起挤在那张小小的单人chuang一样。 林苒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感叹道：“感觉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苏以素侧头望了她一眼，幽幽道：“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世界越来越广阔，失去的，好像也越来越多。” 听着江箬聆的感叹，林苒不禁笑了笑，“哲学家的叹息？” 江箬聆一个白眼过去，不作声。 林苒却也叹息一声。“只是，以前总是腻歪在一起，不知道离别的辛酸……直到我们这样各奔东西才深深明白，以前是有多幸福。所幸的是，我们一直都懂得珍惜……” 苏以素歪着头看向她，“林苒。还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么？” “什么约定？” 苏以素黠笑，“咱们三，一起嫁回江城啊。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见面。哪天跟家里那位吵架了，收拾东西就走人，在彼此家里住到他乖乖认错。抬八抬大轿来接，哈哈……” 江箬聆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你当这是在古代呢，还八抬大轿。” “哼。” “不过，”江箬聆忽然兴致勃勃地话题一转，“我家陈杰睿可是江城人噢~~你们两个单身的，可要加紧努力噢~~” 一听到这个，林苒顿时尽顾左右而言他，“那个……那个……对耶！你家陈杰睿怎么没跟你回来？” “我才不要他跟着，咱闺蜜见面，管他什么事――哎，林苒，休得转移话题！” “额……”林苒郁闷地望她一眼。没转移话题成功啊…… 苏以素却蓦然想起江箬聆在火车站里说的话，猛地坐起来，盯着江箬聆道：“箬，说好的礼物呢？” “对耶，”林苒眼睛一亮，也撑着米榻起身望着她，“礼物！” 江箬聆却十分不情愿爬起来，依然赖在榻上，叫道：“人家好累啦！” “管你呢！” 江箬聆终究还是放弃了催促她们两个努力找对象，郁闷地爬起来去拉她的行李箱，磨磨蹭蹭地从里面翻出两个小小的木头挂饰出来。 不过……她在心里偷偷地黠笑，不怕你们各种推脱，有它在害怕好事不来么？但愿会灵验~~~~ “这是什么玩意儿？”苏以素一把抢过就拿到跟前仔细地端详起来，“小树枝？” 那是一截某种树的枝桠的一小截，大概只有拇指头那样的长短粗细，却做工精致，表层光滑剔亮。挂饰由两部分组成，下面是经过磨滑处理的圆柱形的小木头，紧接着连着的那一部分木段，却是一个长长的心形的形状，心形的凹凸处打了个小孔，方便串线。一根平淡无奇的小木头愣是在木匠的一双巧手下变成了精致的装饰品。 “好精致的小玩意儿！”苏以素轻轻闻了一下，木头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不是木香，应该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她抬头望着江箬聆，“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江箬聆神秘地笑了笑，“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哦~~~” 林苒本来还拿着那木挂饰左瞧右瞧，听到江箬聆这话，不禁又仔细地瞧多了几眼，终究还是没能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只好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木很珍贵吗？总不会是沉香木吧？” 江箬聆翻了翻白眼，“反正你们随身带着就是了，管它什么木呢。” “林苒，”苏以素忽然作出一副惊悚的表情，“这厮不会是偷偷在木头里下了毒，想慢慢地毒死我们吧？” 林苒忍住笑，“有这个可能。” 江箬聆没好气地骂道：“对啊，最好毒死你们，这样我就安乐了！” 苏以素笑嘻嘻地讨好道：“怎么会呢，我知道箬最爱我们了~” 江箬聆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不管林苒和苏以素怎么死磨烂缠，江箬聆始终都紧紧闭着嘴巴，死活不说那挂饰用的是什么木材，也不说寓意是什么，两人终于意致阑珊了，无精打采道：“睡觉！” 醒来时，窗外的夕阳刚好消耗掉了它的最后一点光亮，沉下去了。 没有了阳光的烤炽，室外的风终于能感受出一些凉意。苏以素顿时又兴奋起来，“可以出门了！我去叫苏以信！” 出到客厅，发现沈秀兰正准备走进厨房做晚饭，她连忙道：“阿妈，不用准备我们几个的晚饭了，今晚你就和阿爸两个人烛光晚餐吧~~” 沈秀兰回头望她，“你们出去吃？” “对啊，苏以信请客啊。” 沈秀兰笑笑，“好吧，晚上你们别玩得太晚，注意安全。” “知道了，阿妈！”苏以素应了一声，就跑过去敲苏以信的门，“苏以信！出发啦！” 走在热闹的街头，江箬聆不禁感慨，“尹市就是尹市，这么繁华。” 苏以信笑笑，“我相信，你们都更喜欢江城的街道。” “那是必须的。”苏以素接道，“哪里都比不上江城。” 苏以信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先去吃东西？” 苏以素摸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箬，苒，你们想吃什么？不用跟苏以信客气的。” 那两人十分默契地答道：“苏大帅哥做主。” “额……”苏以信汗颜，想了一会才道：“前面不远有一家店东西挺好吃的，我们去那儿？” “苏大帅哥做主。”这回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苏以信默默地扶了扶额，“那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远，苏以素忽然疑惑地回过头望了望身后，若有所思。 走在她一旁的林苒见她忽然回头，也疑惑地跟着他望了一眼身后，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不禁不解地问道：“素，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苏以素皱了皱眉，满脸困惑地又望了一眼，终究还是放弃了，“走吧。” 待苏以素一行人等终于越走越远，街道边上的一家店铺才慢慢地走出两个人来。 江风辰神色复杂地望着远处似乎很幸福的苏以素，心里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难过。 有缘无缘，却屡次偶遇。 以素，此刻的你，会不会知道，我在你身后呢？ 见江风辰的神情有些异样，安一然握着他的手不禁更紧了些。江风辰感到安一然的力度，连忙转过头来望她，“一然？怎么了？” 安一然摇摇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也不想提起前方的那个身影。 那么，就假装都没有看到好了。 假装着，假装着，就会习惯。 第146章 七夕乞巧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转眼间，江箬聆和林苒在尹市待了一个星期，好吃好喝好住好玩，乐不思蜀，却还是在家里人的催促下不得不踏上归家的路途。 送走了林苒，又送走了江箬聆。望着徐徐远去的列车，苏以素不由得有些感怀，这次一别，下一次再见，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让她彻底坚定了三人之间的约定――不管走到哪里，归宿一定要在江城。 不过……她低下头，现在想这个是否太遥远了？？ 命里那个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呢。 苏以素又叹了口气。 曾经以为找到了，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 兜兜转转，追追逐逐，最后又回到起点。 那么，从头来过吧！ 苏以素甩了甩那头短发，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了。 在家舒舒服服地宅了一个多月后，假期终于接近了尾声，不过，在新学期开学之前，还有让情侣们非常期待的节日到来了，那就是――七夕。 这一天，苏以素就更加不敢出门了。 就连沈秀兰看着她老宅在家里想叫她一起出去逛逛都似乎不肯出去。在这个情侣们横行的节日里，出去外面简直就是给自己添堵。 仅仅是小区外面那些店铺、超市什么的不断地放着什么《鹊桥汇》、什么《七夕》，什么《天天都是情人节》已经够她郁闷的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阿爸居然也学人家年轻人玩浪漫，不待在公司好好地研究他的栽培技术，跑回家里约沈秀兰出去逛街了！！！ 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苏以素幽怨地望着那老两口喜滋滋地出了门，终于认命地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下去。 看电视好了。 可是，为什么电视也要来跟她作对呢？ 全是关于七夕的节目，呜呜呜…… 就在她欲哭无泪的时候。一直躲在房里的苏以信这时也“咯吱”一声响，开了门出来。苏以素见他一身盛装打扮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苏以信，你要去哪儿？” 苏以信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当然是去约会呀。” “你家小师妹也是尹市的？？！” “有问题么？” “没问题……”苏以素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软绵绵地挥挥手，“走吧，走吧……” 苏以信阴笑道：“放心吧，我亲爱的妹妹，回来时我会给你带一支玫瑰花的。” 苏以素冷冷地瞪着他，嘴里平静地吐出一个字，“滚。” “哈哈。”苏以信大笑着大摇大摆地走了。 于是乎，家里就只剩下苏以素一个人。 “郁闷……” 她百无聊赖地换着台，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在介绍着七夕的由来与习俗。苏以素正想继续换台，主持人的一句话顿时令她跃跃欲试――乞巧。 七夕乞巧啊……她望着窗外的月色，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笑，总算找到事情做了！ 说干就干，她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噌”的一下跑进了沈秀兰的房间，从梳妆台上的夹格里找出针线盒，想了想，挑出了红色的线，剪下一截，又从盒子上拔出几根细针，便拿着针线兴冲冲地跑向阳台。 阳台外月色正浓。夜空中的那轮皎月不算很远，但是很明亮。只是，在繁华的霓虹灯的映衬下便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走过路过的神仙一定要显灵……额，织女保佑……” 苏以素双掌合十，嘴里乱七八糟地念念有词。胡说一通后才终于深深呼吸一下，郑重地拿起细线，对着月夜睁大着眼睛小心地对准针眼，希望织女显灵，让她一下子就穿过去。 “嗷。偏了……” 她郁闷地叫了一声，揉揉双眼又重新引线。 “额……”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后，她的耐心终于消耗完了，将手中的线狠狠地甩在地上，“什么玩意儿！不给我心灵手巧就不给嘛，连穿个线也不让！” 什么对月穿针，哼哼哼…… 拿着手中拿着的细针，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又有了新主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小时候沈秀兰总陪她玩“浮针”的游戏，在月色下端出一碗水，将针小心翼翼地放上去，那枚针就能浮起来。 那时她还说不上什么理由，阿妈告诉她是因为月光的作用。 “这也算乞巧吧？”苏以素歪着脖子感觉自我良心地想着，果然又去端来了一碗清水，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上。 “呼……”她望了望手里紧紧捏着的那枚针，又望了望碗里荡着涟漪的清水，沉沉地叹了口气。 待碗里的清水终于不再摇荡，平静下来时，她才谨慎地弯下腰去，叨叨絮絮，“织女呀织女，我也不要什么心灵手巧了，你就让我娴淑温雅一点吧，静如处子，动如……额，就静如处子好了……天灵灵地灵灵……” 手中的那枚细针似有千斤重，苏以素艰难地捏着它，打横着慢慢地沿着水面降下去，然后――轻轻松开手―― “嗷！！！！” 阳台上顿时又传来她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 很明显，那枚针沉下去了。 角落里的万年青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似乎在笑她，“苏以素，你就认命吧……这辈子都别想什么笑不露齿、步步生莲的淑女了……” 苏以素狠狠地瞪了那万年青一眼，捞起水中的细针准备再试一次，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不懂事地响了起来，“我答应你不哭也不闹，只要你陪我一起到老……” 她恶狠狠地转过身盯着茶几上那一闪一亮的手机，边走回去边道：“若没什么事看我不灭了你！” 拿起手机，却发现是阮年打来的，苏以素顿时愣了一下，才记得放下手中的那枚针。平复了一下情绪，慌忙接了电话，“喂？” 电话那端的阮年却不急着出声，仔细地听了几秒苏以素这边的动静后才笑着说道：“这么安静。看来某人这是一个人在家咯？” 被戳到痛处的苏以素顿时发飙了，也不管刚刚还想着要跟阮年好好说话，“阮年！你啥意思！！！” 阮年无辜地耸耸肩，“就这个意思啊，今天七夕耶，你在家就等于――我没有竞争对手啊。哈哈，好高兴怎么办。” 苏以素沉着脸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不、高、兴！” “别呀，你不高兴我……我……我还是很高兴啊，哈哈……” 苏以素郁闷不已，“阮年。你专门来气我的是不是？” 阮年连连否定，“这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是专门打电话跟你说情话的。” “你，一边儿去！”苏以素差点就想摔了手机了。 “不要嘛……呜呜……” 听着这久违的小媳妇一样的语调，苏以素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阮年！你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 “信……”阮年十分配合地弱弱地应了一句，“话说，你在干嘛？” “乞巧！” “乞巧？？”阮年忍俊不禁，“你要乞什么巧？” 苏以素翻翻白眼，“求织女保佑我娴淑端庄有气质！” “噗！！！”这回阮年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以素，你还是算了吧……就你。再给你多一辈子的时间你都学不来娴淑端庄的性子。” 苏以素冷眼瞥过，“哼，不说话不乱动的时候，我还是挺淑女的……” “好吧，我承认，刚开始我确实被你安静的表象给深深地欺骗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所以说我还是有这个潜质的嘛！” 阮年却毫不客气地打击她，“不，你没有！” “阮年！！！！” 阮年才不怕她，反而笑嘻嘻道：“以素。你也不用求什么娴淑端庄了，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苏以素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这是又遭遇表白了？ “以素，你到底听到了没嘛……” 听到阮年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苏以素下意识地幽幽地脱口而出，“你又不是他……” 闻言，阮年顿时沉默了。 苏以素忽然意识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猛地捂住自己嘴巴，但想着刚才的话，眼眸渐渐地又暗了下去。 原来，终究是放不下啊…… 是否，就这样渐渐迷失了自我呢？总是心存幻想，期待着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虽然，他已经不再会回来。 两人沉默了许久，阮年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自动过滤掉刚刚苏以素说的那句话，“以素，等明年七夕的时候，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不好。” “七夕不愿意啊……那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节好不好？” 苏以素汗颜，“不好，什么似乎都不好。” 阮年挑眉，“我知道有一个节日你一定会和我一起过的。” “什么节日？” “校庆！举校同欢！” “…………我还和全校一起过呢！！” 阮年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以素，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咆哮？” 苏以素阴笑一声，“你不是说再给我多一辈子的时间都学不来娴淑端庄的性子吗？所以我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咆哮啊。”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你应当知道，覆水难收。” 阮年趁机敲击，“你既然知道覆水难收，为什么还是要频频回头望着地上那一滩水呢！” 地上那一滩水…… 苏以素不由得汗颜扶额，却还是又沉默了下来。 阮年叹了一口气，“以素，我觉得，我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至少，我替你找回你了当初那样无忧无虑、纯真烂漫的性格。” “嗯？”苏以素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抓不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灵光。 第147章 觅妹夫计 思来想去始终觉得阮年话里藏着什么，苏以素不禁皱了皱眉，沉声道：“阮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了？” 阮年顿了一下，随即嬉皮笑脸道：“对啊，认识好久了啊，整整一年了呢。” “少来跟我玩这套，我说的是大学以前！” “我倒是想大学以前就认识你啊……但是……但是……天不遂人愿啊……” 苏以素半信半疑，“真的？” “珍珠都没这么真！” “珍珠也有假的。” “额……”阮年一阵语塞，许久才道：“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你啊。” “那你说什么替我找回我了当初那样无忧无虑、纯真烂漫的性格？大学前你不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性格？阮年，休想三言两语就将我忽悠了去！” 阮年连连汗颜，心里郁闷不已，苏以素在很多事情上都迷迷糊糊的，怎么偏偏这回在这句话上就这么敏感犀利？ 这一点儿都不符合常规剧情发展方向！ “喂，被我戳穿了？心虚了？” 苏以素的声音又响起，阮年一个激灵，连忙正色道：“以素，我骗你干嘛啊？要是大学以前据认识了你我何必等到现在啊？刚开学那会我又何必辛辛苦苦从零开始挤进你的生活圈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好像……又挺有道理……” “所以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以素也只好姑且相信，“好吧，我暂且听着。” 阮年终于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苏以素嗤之以鼻，“切，谁知道呢。” “呜呜……以素，你不相信我……” 闻言。苏以素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阮年，我受够你了！再跟你说下去我就得把棉被搬出来了！就这样，拜拜！” “额……”听着“嘟……”的一声。阮年郁闷地拿开手机，望着亮起的屏幕久久地感慨。不过还好，总算把她忽悠过去了。 额，忽悠……发现自己也用了这个词，阮年不禁也汗颜起来，不过想到苏以素终于取消了怀疑，他又情不自禁地得意起来。 他才不会告诉苏以素他也是从江城二中出来的呢。 七夕的街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苏以信和谈纪瑶慢慢走在灯火温馨的街道上，静静地散着步。 谈纪瑶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面容红彤彤的，很是娇羞。 一起看了场电影，逛了热闹喧嚣、气氛浓蜜的夜市，时间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苏以信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只好犹豫道。 谈纪瑶抿着唇默默地点点头。 “你住在华紫区？” “是呢。” “那我们快走吧。” 下了公交，谈纪瑶在华紫区安远路一幢安静的小洋房停了下来，“我到了。” 苏以信望了望这周边的环境，发现这里很静谧，所处地段既不是闹市，也不是偏僻。四处绿化萦绕，花圃添香，风景宜人，很适合居住。 他不由得感叹，“还是这里好，像我家那地方。一天到晚都吵死人。” 谈纪瑶笑笑，“可是那里比这里方便啊。” “也许这就是有得必有失？” 谈纪瑶淡笑，“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苏以信点点头，“我看着你上去。你上去了我再走。” 谈纪瑶娇羞地低下头，终于还是转身上去了。 待那窗户里亮起灯来，苏以信才淡笑着离去。 这晚的尹市无疑是热闹的，情侣们都竞相出来游玩，街头上到处是那些大学生们、业余的或是职业的售花一族，满目玲琅的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在霓虹灯下争奇斗艳。 蓝色妖姬似乎很受情侣们的喜爱，转眼间，好几个小档口的蓝色妖姬已经一扫而光了。 苏以信不以为然地笑笑。 染了色的玫瑰，终究是掺了瑕疵。 像谈纪瑶，就只喜欢那一朵最娇艳的红玫瑰。 提及玫瑰，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在家的苏以素，说了要给她带一朵玫瑰回去好抚慰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呢。 苏以信不由得笑了笑，走向街道边的那几挡玫瑰花摊。 还未走近，远远地就看到有一对年轻的夫妇笑着慢慢走了过来。 那女的挺着大肚子，所以苏以信才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过――那男的看着怎么这么眼熟？ 待那对小夫妻走近了一些，苏以信终于看清了那男的脸，不由得当下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烦躁。 该死。 他暗暗咒骂一句，稍稍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怒气，扯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摆出一副友好的姿态，打招呼道：“嗨！江风辰！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哦，你还认识我吗？” 原本看到对方径直地向他们走来，江风辰还纳闷不已，待发现是苏以信时，他顿时又有些慌乱了，既心虚又忐忑，在学校时苏以信就对他有敌意，这会被他撞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苏以信脸上挂着的笑，怎么看都看不出善意！ 江风辰下意识地望了安一然一眼，才不安地答道：“是……是呢……真巧，苏以信。” 安一然探究的目光悄悄打量着苏以信。这个时候她也不必在江风辰面前假装不认识苏以信了，反正江风辰已经知道她调查苏以素的事情，自然明白她是知道苏以信这个人的。 只是……她一双美目沉了下去，瞬间有了些敌意。苏以信想要干什么？ 苏以信将两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也不在意，反而笑了笑，道：“这位是你家那位？很有气质。江风辰，眼光不错。” 安一然可不认为他是在真心夸赞，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谢谢。” 相比之下，江风辰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苏以信对苏以素究竟有多保护，他当年可是切身感受过的，依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心平气和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跟他聊天？ “苏以信，我……” 他无力地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在苏以信也并没有让他说下去的打算，话才出口就被苏以信打断了。 苏以信淡笑，“噢，不必紧张，我也就是见到老熟人了所以过来打声招呼嘛，没别的意思。所有事情苏以素都跟我说了，她都不放心上我还耿耿于怀些什么？瞧你们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般配得很哪。祝你们白头偕老啊。”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额，真心的。” 事实上苏以素怎么会跟他说这些事情，他只不过是大约知道江风辰劈腿了，再听苏以素说她跟江风辰拜拜了，仅此而已。若他知道这里面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真面貌，这会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跟江风辰打招呼，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不过，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此刻才会这样真诚地一样江风辰和安一然白头偕老。从见江风辰的第一面起他就看江风辰不顺眼，老有冲动想拆散他和苏以素，但又怕苏以素怨恨他，也只好作罢。现在江风辰移情别恋了，苏以素也没什么事了，他当然是希望江风辰跟安一然相亲相爱厮守终生啊，省得江风辰一个婚姻不愉快又跑回来祸害苏以素。 那样他才真的该将江风辰往死里揍了。 江风辰疑惑地盯着苏以信盯了好久，诧异地发现真是越看越觉得苏以信确实很真诚，心里不禁摸不着头脑了，苏以信这是演的哪出？ 安一然却心明如镜，她很快明白过来苏以信说的所谓苏以素将什么都告诉了他的那些话不过是托辞，也明白他眼里的真诚是出于何种考虑，渐渐隐去了眼底的敌意，露出善意而真心的笑容来，“谢谢你，苏以信。之前我一直都很内疚，所幸的是，大家都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这是我唯一的慰藉了。” 虚伪！！苏以信瞥了安一然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嘴里却笑道：“我那妹妹坚强着呢，都不过是青春里的一场爱情游戏嘛，又不是离开了谁就活不成了。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据说她和她现在的男朋友很恩爱啊――江风辰，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江风辰的眼眸顿时暗了下去，却不得不承认：“知道。” 苏以信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花前月下了。夜深了我也该回家了，两位，再见。” “再见。”安一然笑容可掬，江风辰却不知是何滋味。 苏以信摆摆手转头就走，转了一个弯在另一个档口挑了几枝纯洁淡雅的白玫瑰就得意地哼着小曲儿踏上了回家的公交。 苏以素喜欢的是白玫瑰，他还是知道的。 最重要的是――知道她和江风辰彻底没希望了，他心里就特别高兴，连玫瑰都挑多了好几枝。 该给她，哦不，给自己物色一个妹夫了~ 毫无意外，苏以信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沈北丘。 他掏出手机，想偷偷给沈北丘打个电话，可手机拿在手机才想起他压根就没有沈北丘的手机号码。 “看来还是要问苏以素那厮要啊……”他郁闷地嘀咕一声，心里暗暗谋策着详细的计划。 第148章 觅妹夫计（下） “苏以素――”未进家门，苏以信便急切地喊起来，可是，待他开了门进去都没有听到苏以素的回应，不禁纳闷地又喊了一声，“苏以素！” “啊？” 仍在阳台捣鼓着的苏以素这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叫我做什么？” 苏以信走过去，在她跟前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那几枝白玫瑰，“看！我没有食言……” 苏以素一脸黑线地望着他，“苏以信，我又不缺那几朵玫瑰。” “对！你缺一男的！”苏以信应了一声，转身找了个花瓶装点水。 这回苏以素彻底无语了，她无力地扶扶额，道：“苏以信，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苏以信将玫瑰花插在花瓶里，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是赶紧给我找个妹夫啊。” 苏以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了这话，苏以信顿时嚷嚷起来，“你是皇帝吗？我是太监吗？瞎搞！” “……比喻，懂不懂？” “不懂！”苏以信一脸黠笑，正想问她要沈北丘的手机号码，抬头间却发现了摆在窗台的那碗清水，不禁困惑道：“苏以素，你在家干嘛呢？” 顺着苏以信的目光，苏以素再次看了一眼那碗睡，刹那间尴尬不已，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苏以信顿觉有鬼，拷问道：“说！你趁我们不在家都做了什么坏事？？” “什么坏事嘛！”苏以素不满地嘟囔道，“我不就是学人家乞乞巧嘛……” “乞……乞巧？？！”苏以信的反应跟阮年的如同出一辙，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苏以素，下一秒又猛然发出讽刺的笑声，“苏以素，你就算了吧，你可别连累了别人也乞巧失败。” 苏以素生气地瞪着他。“苏以信！！！！” 苏以信却无辜地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哼！”苏以素别过脸去不理他。 “要我说啊，你也别乞什么巧了。这喜欢你的人啊，就算你一无是处还迷迷糊糊大大咧咧莽莽撞撞。人家也会对你死心塌地的。但是要是不喜欢你啊，就算你美若天仙，雍容典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家也照样不看你一眼啊。更重要的是，要是本来还有人喜欢现在这样的你，就因为你变了，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苏以素却没听出苏以信话里有话，只气呼呼道：“要是喜欢我。那就必须是喜欢我的任何样子啊。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性格还是什么的变了就移情别恋了的话，那他喜欢的是我这一类人，而不是我这个人。这种人啊，不要也罢。” “这就对了嘛！”苏以信露出得逞的笑容，“那你还乞什么巧？？” “额……”苏以素顿时懵了。“我刚刚说什么了？”她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苏以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你给沈北丘的号码我。” “沈北丘？”苏以素又愣了一下，“你找他做什么？” “那个……”苏以信有些心虚，尴尬地干咳两声，道：“我……我突然想起好久没联系他了想找他聚聚不可以吗？” 苏以素满脸怀疑地盯着他。“有阴谋。” “阴谋你个大头鬼！”苏以信没好气地大吼一声，“你倒是给不给？” 苏以素默默地盯了他许久，盯得苏以信心里直发毛，就在苏以信快熬不住了的时候，苏以素终于妥协了，“给……能不给嘛……” 苏以信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笑嘻嘻道：“这才对嘛。” 苏以素白他一眼，转身走回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出沈北丘的号码，直接将手机扔给她。“自己记。” 苏以信连忙接过手机，还不忘损她一句，“真心粗鲁。” 苏以素冷哼一声朝着卧室扬长而去。 苏以信无所谓地耸耸肩，拿着刚刚存了沈北丘的号码的手机心满意足地地也走回卧室，想都没想就拨通了沈北丘了的号码。 铃声悠扬地响了几秒了，听筒里便传来沈北丘非常礼貌的声音，“喂？您好，哪位？” 苏以信笑笑，“沈北丘，我是苏以信，你还记得我吗？” 沈北丘怔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苏以信会给他打电话，“记得，记得，高三的时候我还掺和了你的毕业欢庆会呢。” 听了这话，苏以信不禁得意起来，“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就只是苏以素的哥哥呢。” “额……”沈北丘扶扶额，不知道该怎么说。 “话说……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我没打扰到你吧？” 苏以信这才开始纠结起来。刚刚拿到号码心里高兴也顾不得多想就兴冲冲地拨通了沈北丘号码，也不知道人家现在啥情况，万一……那岂不是很丢脸？ 嗯，必须先弄清楚。 沈北丘苦笑一番，“像我这种单身汉，还过什么七夕呀。” “哦~~~”苏以信却放心下来，脸上也愈加神采飞扬了，“沈北丘，我给你介绍个！” “啊？”沈北丘惊讶地叫了一声，完全搞不清状况。敢情苏以信毫无预兆地给他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这…… “哎，你这什么反应？是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额……”沈北丘又是一阵语塞，他能说他也不愿意么？ 苏以信似乎猜透了沈北丘的心思，当下神秘地笑了笑，道：“我以人格担保你会满意噢！” 沈北丘无语，“你这么确定？” “那必须的！”苏以信越发得意起来，“这个人啊，她……时而活泼，时而安静，眼神里有与生俱来的淡淡的忧伤，脸上却总挂着浓烈的笑。她有些小迷糊，却又很细腻，很执著……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么？” 沈北丘却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因为……是你在大冒险的时候说的啊……” “额！”这回沈北丘彻底无语了，“苏以信，你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必须的啊。说的是我妹妹我肯定要记清楚一点啊。” 一听到这话，沈北丘心里顿时“扑通”“扑通”地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一瞬间就变了的心跳频率，说话也不由得断断续续起来，”苏……苏以信，你……“ 苏以信却春风得意地打断他的话，“沈北丘，被我说中了心事对不对？你喜欢苏以素这件事情我可是一早就看出来了哦~~而且，我敢保证苏以素那俩闺蜜肯定也看出来了，噢……就是除了苏以素那个糊涂虫……”郁…… 被说穿心事的沈北丘尴尬不已。只好模凌两可地糊弄过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苏以信，你想说什么？” “咦，我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嘛。介绍给你啊。” “……好奇怪的感觉。” 苏以信这时却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江风辰那小子，唉……” 其实沈北丘一点儿都不了解苏以素和江风辰后来的情况，他唯一知道的，也不过是苏以素和他分手了，其他的他也没敢多问。怕苏以素伤心。这会听苏以信提起，连忙问道：“其实，以素和江风辰究竟怎么了？我只知道他们分开了，却不知道原因，怕多说一句以素又要伤心了……” 于是苏以信竭尽所能添油加醋地将江风辰彻彻底底地抹黑了一遍。当然，该有的事实还是有的……比如安一然和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存在。 听了苏以信的话。沈北丘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那样一直灿烂地笑着的苏以素，背后竟然默默地承受了这么多，还能笑着云淡风轻地跟他说她现在是寂寞的单身贵族。 将苏以素的遭遇重温了一遍，苏以信也笑不出来了。虽然，在他意识里，苏以素现在也是“还能不动声色饮茶”的状态，但是，毕竟是自己一直用心保护着的妹妹，能不心疼嘛？ “沈北丘，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让她走出江风辰的阴影。噢不，更严格地来说，是爱情的阴影。她那么死古板，万一因为一个人渣就不相信爱情了怎么办啊？而且，把她交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啊！” 沈北丘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苏以信，怎么说得，你好像在托孤似的……” “额……是么？”苏以信挠挠头，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也不好意思笑了，“好像是有点……但是，你到底怎么想嘛！还出手时就出手，有我替你撑腰你害怕拿不下她么！” 沈北丘汗颜，“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勉强……” 苏以信撇撇嘴，“沈北丘，说到底，你就是胆怯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扛着一个画板就到处跑，什么深山大海古镇小村庄，哪儿你没去过？什么你没见识过？你偏偏就怕一个小小的苏以素？？” 沈北丘扬起脸，望着窗外那轮明月，忧伤道：“是啊，在爱情里，我就是一个懦夫。” “你真的忍心看着苏以素这样下去？或者看着她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沈北丘笑笑，“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也应该明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以素对我，只有纯粹的友情。” 苏以信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难道你不知道很多爱情都是在友情的基础上发展来来的吗？” 沈北丘怔了怔，没有说话。 “沈北丘啊沈北丘，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别辜负我的一番期待啊，妹夫！” 听到苏以信的这个称呼，沈北丘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这个称呼，听着真舒心。” “这就对了嘛！啊哈哈，沈北丘，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要赶紧哟~~妹夫~~~” 沈北丘连连扶额，说苏以信和苏以素不是兄妹都没人信啊。到底是谁说苏以信成熟稳重的？？ 第149章 弄璋之喜 不知道是不是苏以信的游说不给力，抑或是沈北丘还有另外的考虑，总之，直到开学了苏以素回了学校，沈北丘都没有联系过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苏以信也只好默默地哀叹一声，也回了学校了。 江箬聆送的那个木挂饰也被苏以素带回了学校。不过，她并没有依循江箬聆的吩咐把它随身带着。 她暗自研究了那根小木枝很久很久，依然没能看出那是什么木。 江箬聆神秘兮兮的，任由苏以素怎么旁敲侧击都撬不开她的口。于是乎，苏以素便把它当做辟邪的桃木，摆在桌前，辟邪用。 不知道，如果江箬聆知道苏以素这样糟蹋她的一番心意，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呢？ 大二一开始，似乎所有的事都如雨后春笋一样竞相冒出来了。苏以素这才终于相信苏以信说的，大二绝对是是最忙碌的一年。 没有时间感慨，没有时间忧伤，生活风风火火，同时也平淡如水。赶着各种作业，各种论文，忙着忙着，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将近一半。 十月，已过中旬。 今天是安一然的预产期，一早起来她就觉得不舒服，肚子一阵一阵地痛，江母顿时难度紧张起来，叫上江风辰就急冲冲陪着安一然到了医院。 在休息间里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江风辰紧紧握着安一然的双手，紧张得好像即将分娩的不是安一然而是他。 安一然起初还能笑得调侃江风辰几句，到最后完全被每隔几分钟就一次的阵痛痛得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江风辰紧张地连连喊着医生。 母子俩紧张兮兮地站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时不时翘首以望，产房里的护士绷着脸忙进忙出，看得两人越发紧张起来。 “羊水破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里面的一然顿时惊得尖叫起来。虽说怀胎十月，但是真正到了面临着孩子出声的这一刻。依然是慌得手足无措。 “一然！”而产房外的江风辰听到安一然的尖叫声，紧张地顿时想冲进产房里面，但还没迈开脚步就被护士推了出来，“孕妇快生了。根据孕妇意愿，请家属在外面安心等待。” 护士转身就拉上了隔帘，隐进产房内不见了。 江风辰盯着那块白色的隔帘，双手紧紧地握着，手心不断冒着汗。 江母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辰儿，别紧张。” 江风辰无助地望了他的母亲一眼，却发现她发鬓上若隐若现的白发，这才忽然意识过来，他的母亲。已经老了。 “然姐姐！” 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一声紧张的呼叫，江风辰抬头一看，却是谭紫姚紧张地跑了过来。 看到江母在，谭紫姚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江阿姨好。”又转头望向江风辰，“然姐姐进去了？” 产房里传出来一声高于一声的尖叫，江风辰望着产房，默默地点点头。 听着安一然疼痛的叫声，谭紫姚心下一紧，双手也不由得紧紧地握着，忽然意识到江风辰也在产房外守着。不禁问道：“不是可以陪产么？你怎么不进去？” “一然她……不让我进去……” 三人就这样无助地在外面守着。 “十指开了！快准备！” 里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产房外的三人那颗心顿时悬到喉咙里去了。 人家说生孩子就像是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江风辰初次经历这些，那紧张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待孩子终于发出第一声洪亮的啼哭时，那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呜呜哇……哇……”蓦然听到孩子的叫声。江风辰一个激灵地又想往产房闯进去，却终究还是在踏进门槛的那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江母和谭紫姚也紧张地围上了上来，好一会才看到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孩子笑意盈盈地走出来，“恭喜三位，是个儿子。” 江风辰望了望护士怀里的被被单裹住的孩子。又望了望母亲，忽然有些无助。 好像……真的当爸爸了…… 江母笑得合不上嘴，连忙从护士怀里接过孩子，欢天喜地地逗他，“孙子，我的好孙子，我是奶奶……辰儿，你看，他笑了……” 江风辰愣愣地看着母亲怀里还是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一样的婴儿，脑海里忽然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他刚出生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辰儿，你抱抱。” 看着江母将孩子放到他怀里，江风辰连忙伸手去接，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终于沙哑地唤了一声，“宝宝，我……我是爸爸……” 谭紫姚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产房门口张望着，轻声问那正想走进去的护士，“护士姐姐，请问，孕妇还好吗？” 那护士微微一笑，“孕妇很坚强，我们待会就送她回到休息间。” 谭紫姚这才安心下来。 相对于孩子，她更担心也更关心的，还是安一然。 虽然，她知道她同样会像安一然一样爱那个孩子。 病房内，安一然躺在榻上，一脸慈祥地望着躺在她侧身安静地睡着的孩子，心里感慨万千。 仿佛还是恍恍惚惚地，过往的一情一景似乎还在脑间萦绕，总觉得时光走得还不太远，可是就这样，孩子就出生了。 谭紫姚站在一旁，望着安一然脸上的那抹挥之不去的慈爱，忽然觉得，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低下头，轻轻唤了一声，“然，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安一然摇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你都一整天没进食了。” 安一然还想说些什么，江母这时接过话，“紫姚，我和你出去吧，一直守在这里，竟然也紧张到忘了给一然熬点汤做点饭什么的，瞧我这脑子……我们快走吧，快走。” 安一然无语地望着江母，“妈，你不用这样……” 江母却愣是不听她的，摆摆手和谭紫姚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江风辰，“好好照顾你媳妇！” “知道了，妈。” 目送着江母和谭紫姚出了病房，江风辰走到安一然跟前，蹲了下去，看着安然地睡着的孩子，不由得情不自禁道：“一然，谢谢你，让你受苦了。” 安一然轻轻摇摇头，眼底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为了孩子，就算承受再大的苦我也愿意。” 江风辰有些动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紧紧地握住安一然的双手。 那一刻，仿佛他加上安一然和刚刚出生的孩子，就是整个世界。 “姐！” 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激动中带着喘息的叫声，安一然和江风辰双双抬头望去，却发现安一晋正大步向他们走来。 安一然不禁诧异地望着他，“一晋，你怎么回来了？” “早上接到小鸢的电话，我就十万火急地赶回来了。姐姐生产，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缺场。” “你头儿肯放人？” 安一晋撇撇嘴，“不放我也走。”他走到榻前，望着榻上的熟睡的婴儿，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啊，我……我当……额，舅舅？” 安一然嗤嗤一笑，“瞧你，乐傻了？” “嘿嘿……”安一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待江母和谭紫姚拿着些吃的东西回来，好说好歹地劝下安一然吃了些后，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散去了。 窗外还大量着，温热渐渐散去，安一然休息一会就嚷嚷着要回家。 江母顿时脸色一沉，“才刚生完孩子，得住院休养几天，省得拉下什么病根子来，到时候要调养可就难了。” 江风辰也劝她，“是啊，一然，就听妈的话，咱过两天再回去？” “姐，咱不缺那几个钱，你就乖乖地多待两天嘛。” 谭紫姚望着安一然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说什么。 安一然死命地摇头，“你们看我生龙活虎的，哪有什么事？这顺产顺着呢……” 江母索性下了死命令，“那也不行！” “妈，我待在这医院里，浑身都不舒服，要是再待多两天，怕是没病也待出病来了！” 安一然耐心解释着，她对医院的恐惧，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情了，若不是这次避不可免，她死也不会在医院待这么长的时间。 江母等人终究是禁不住安一然的一番死磨，只好叫医生过来。 那医生资质颇深，待在这医院里已经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已经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了，对江母的担心也见惯不惊，只是客观道：“据观察病人身体很好，新生儿也很健康，想住院调理几天是更好一些，但是现在想出院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安一然一听，连忙道：“妈，你看，医生都这么说了，这回我可以回去了吧？” “好吧……”江母也只好点头同意了，“辰儿，你出去找辆车，叫司机直接开到医院门口来，一然不能吹风，”想了想，又道：“跟司机说明情况，很多司机忌讳这些的，看他愿不愿意，别到时候人出去了司机又不愿意载了。” “好。”江风辰点点头就跑出去拦车了。 医院外的街道熙熙攘攘，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又重了些。 第150章 苏幕遮臆想 在安一然家里兵荒马乱一样迎来新生命的时候，仍在赶着作业的苏以素忽然一双眼皮猛地跳个不停，她猛地甩掉鼠标，郁闷地揉着眼角，怒骂一句，“左眼跳吉，右眼跳凶！这两只眼都在跳算什么事儿！” 坐在对面的李意却在悠闲地看着电影，听到苏以素的叫吼，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你赶论文赶烦了直接说就是了，怪人家眼皮什么？” 苏以素郁闷地望着李意电脑屏幕上看起来似乎很好看的电影画面，“读个汉语言也就罢了，为什么期中作业都是写论文？这个老师意思意思一下，那个老师意思意思一下，手头的论文就数不清了！” 李意挑挑眉，“分明是你太懒了都堆在现在才一起赶，你看我，我就一早就做完了。”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又揉揉眼角，暗暗嘀咕，“这眼皮是越跳越激烈啊……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么？” “你再不赶论文就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嗷呜！！”苏以素哀嚎一声，转身对着电脑敲着键盘再一次投入到无边的战斗中。 就在她思路卡住停下来纠结地盯着电脑屏幕的时候，桌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烦躁地抓起手机没好气地喊一声，“谁？！” 阮年一听到苏以素这语气，顿时暗喊糟糕，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阮年……” 苏以素这才下意识地松开手机望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阮年！没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烦着呢！！！” “额……以素，你怎么啊？我什么时候惹你了？让我想想……” “你慢慢想去！没想好都不要打电话给我！想好了更不要打给我！！！”没好气地吼了几声，苏以素立即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李意连连感叹，忍不住又转过身来，“以素，你这脾气要改改咯……再这样谁还敢要你？” 苏以素白她一眼。（.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那样最好不过了。” 闻言，李意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那边窗台上的凤仙花，无奈地耸耸肩，继续看电影。 苏以素对着电脑。眼眸里却没有了刚才那样的生机活力。 什么时候，她也这样脾气火爆，轻易就爆发出来了呢？ 就算对方那么无辜…… 也许，也就只有阮年，能够这样笑嘻嘻地默默容忍着这样的她吧。 想到这里，苏以素的眼眸不由得又暗了几分，连赶作业的心思也彻底没有了。 自己闷闷地纠结了一番，她还是决定给阮年打个电话道个歉。 毕竟，不是谁都有义务莫名其妙地承受着她的这些莫名的脾气，更何况。她并不算是一个乱发脾气的人。 不过，很明显阮年并没有受到苏以素那通喝斥的影响，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苏以素便听到那端阮年笑嘻嘻的声音，“以素。我还在努力地反省呢……你这是要原谅我了么？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 苏以素连连汗颜，“阮年，谁给你的自信？” “你啊。” 苏以素默默，许久才道：“我为我刚才乱发脾气的行为跟你道歉。” “额……”阮年着实不适应这样的苏以素，“以素，你怎么了？” 闻言。苏以素这回真的要默默望天了，看来，在阮年眼里，她就是一个刁钻蛮撞的人啊…… 嗯，还有雍容典雅。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贴了一个淑女的标签，终于扯出了一丝恬雅的笑容。咬着牙道：“我现在在赶作业呢，你是不是想要帮我？” “额哈哈……以素，原来你还没赶完作业呢，好好努力，啊~~~” 听着阮年肆意的笑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苏以素顿时又气从中来，“阮年！！你去死！！！” 果然道歉什么的，全都是奢侈！ 气死人了！ 罢了罢了、她使劲地摇摇头，还是乖乖认命继续赶论文，因为――下午上课的时候就要交了！好在老师仁慈，允许打印，不然整整三千字的篇幅抄下来，她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大二第一学期的文学史学的是先秦文学，不过这个老师似乎对唐宋文学更感兴趣一点，尤其对北宋的范仲淹情有独钟，无论讲到什么都要扯出范仲淹来说上几句，而对于苏以素这样的半吊子文科生，对范仲淹的了解也仅仅限于那位发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感慨的忧国忧民的政治家、文学家。 噢，不，还有他的《苏幕遮》。 听着文学史老师提到范仲淹的《苏幕遮》，原本因为赶论文没有睡午觉而晕晕欲睡的苏以素猛地打起精神来，顿时眼前一亮，睁大着眼睛看着老师。 “苏幕遮。”她小声地重复了一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记得高中刚学这首词时，可是很陶醉呢，不过……是被这词牌名吸引了罢了。 苏幕遮。多么有意蕴的名字啊！ 不由得又想起了高中时候的那节语文课来。那时候她的那个神一样的语文老师也在激情高昂地讲着范仲淹的这首《苏幕遮》，于是她整节课都在神游，幻想着要是有个苏幕遮这样的名字该有多文艺多高雅……结果，老师讲的内容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偏偏这语文老师特爱提问，尤爱提问自己，于是就惨呼惨兮了…… “呵呵！”苏以素又不自主地笑出了声，蓦地意识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心虚地瞥了瞥四周，好在这时老师正在播放视频，里面古文吟唱的声音完全盖住了她的笑声。 苏以素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念间又想起了苏以信，不由得情不自禁地偷偷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喂，以后你女儿就叫做苏幕遮吧。”不容置疑的肯定。 苏以信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只有简单的三个问号。 “你不觉得‘苏幕遮’这名字很好听么？我可是觊觎了好久呢！我这么好心割爱让给我亲爱的侄女，你敢不领情？！” 话说，他和他家那位小师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毕业了以后还会在一起吧？苏以信这人，虽然是凶巴巴了点，暴躁了点，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很细心很体贴的…… 小师妹肯定会紧紧抓住他不放的啦。 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他家小师妹长什么样，多少岁…… 小师妹！！跟她同年级？不会比她小吧……她可是跟苏以信同岁啊！一想到将来要喊比自己小的人为“嫂子”，苏以素就各种不自在。 额，好像想得有些远了。 “……”那边正陪着谈纪瑶在图书馆看书的苏以信气却顿时气结，忍不住腹诽道：明明是你自己用不上，心里酸溜溜的好吗？！ 不过……他望了一旁正在认真看书的谈纪瑶一眼，默默地把手机递给她。 谈纪瑶正看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看得入迷，见苏以信忽然递过来他的手机，不禁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许久才用眼光瞥一眼手机里的信息。这一看立刻不得了了，当下眼前一亮，拽着苏以信的衣袖，悄声地，却也豪气地说道：“行，就这么定了！” 苏以信这回可是真的欲哭无泪了，这两女人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其实我是想寻求安慰的你懂吗？呜呜……他在心里哀嚎几声，看着谈纪瑶又已经沉醉在小说的世界里，顿时又委屈了，瞥了一眼那小说的封面，没好气地来了一句，“什么‘有所爱，不得其爱，又忘不了这爱’，你看这些干嘛？这是要置我于何地啊……” 谈纪瑶一个白眼过去，道：“只许你看不许我看？你没看过你会知道这本书说的什么？” 苏以信顿时语塞，“我……我……那完全是因为我那读文学的妹妹经常在我耳边唠叨不停嘛……” 谈纪瑶淡淡斜视他一眼，以沉默表示对他这句话的深深的不信，随机又戴上耳塞，显然没打算再理会他，害得苏以信都没机会跟她讨论一下关于“苏幕遮”的问题。 备受打击的他只好默默抬头看天花板。 安装在顶上的空调不断地往外散发着冷气，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我什么都不知道，嗯！” 最后他决定假装失忆。 开玩笑，拿一个词牌名给女儿当名字，以后她不宰了自己才怪！而且，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幕……遮……嗷！有谁来告诉他这世界怎么了吗？ 苏以素可不知道苏以信此刻在想着什么，事实上就算她知道她也不管。苏幕遮。多高端大气上档次！ “呵呵呵…………”一想着以后她将有个叫“苏幕遮”的侄女，苏以素就忘乎所以地发出一连串傻笑。 坐在隔壁的李意终于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撞了撞她手臂，瞪着眼说道：“你又犯傻了？” 苏以素被她撞得生疼，这才回过神，瞄了老师一眼，发现没异样，于是回瞪一眼，说：“你才傻，你最傻！” 李意却不反驳，嘴角轻轻上撇，一副“我看透了你”的表情，扭头继续她的大事。 苏以素也不理她，继续臆想自己的苏幕遮去了。 一想到将来有个叫“苏幕遮”的侄女就各种兴奋啊！ 第151章 黑客来袭 夕阳淡淡的余晖斜斜地打在窗台上，苏以信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扭头看见一旁的谈纪瑶刚好把那本小说翻完了最后一页，便道：“我们回去吧？” 谈纪瑶点点头，合上书页，道：“我先放回去。” 从图书馆出来，苏以信望了望依然表情淡淡的谈纪瑶，不禁笑了笑，好奇问道：“看了那本小说，心里就没有一点感想吗？” 谈纪瑶淡笑，“有所爱，不得其爱，又忘不了这爱。你不是一早就说了么。” 苏以信郁闷，“那是苏以素说的。而且，看你现在一点都不像是被小说感染了的人。” 谈纪瑶莞尔，“说明我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那我该夸赞你还是该提防你呢？” 谈纪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觉得呢？” 苏以信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怎样你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那就都算了吧。” 谈纪瑶又只是笑笑，不回答。 苏以信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昨天匆匆就跑了，连课就没上，怎么了？” 闻言，谈纪瑶顿了顿，随即神秘一笑，“我就不告诉你！” 苏以信又是一阵郁闷，“又不告诉我。看来你不仅是喜怒不形于色，还发展成了来无影去无踪了。” “什么呀，我现在不是就站在你眼前吗？” “嘿……咱吃饭去！” 吃完晚饭送了谈纪瑶到宿舍后，苏以信也回了自己宿舍，想着无事可做，决定玩一会游戏，刚打开电脑就接到了苏域打来的电话。 苏以信不禁有些困惑，爸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谁知刚接通就听到电话那端苏域十万火急的声音：“阿信！出事了！你现在有空到公司来一趟吗？不不不……赶不及了……” “爸，到底出什么事了？”听着苏域有些凌乱的语句，苏以信愈加困惑了，他何时见过这样苏域？ “刚刚小李检测到有黑客正试图入侵公司的内部系统。盗取公司资料，现在他们正在竭尽全力拦截了，奈何对方实力太强，他们快招架不住了！” “爸。你先断了网，切了电源不行吗……” “这样公司损失将会很惨重的！这是下下之策……你有办法吗？ 苏域语音刚落，远远的那几个技术员就回头冲着他喊：“老板！快不行了！” “爸，别急，先冷静。开远程，我来试试。” 从高三那年苏域的小工厂被人利用网络技术制造假新闻抨击苏域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在计算机技术方面上努力，就连大学学的也是软件工程，当然，还兼修各种计算机方面的知识。为的就是以防哪一天那伙人卷土重来，用更高超的技术攻击苏域。 虽然一点也不希望他学的东西真的会在这里派上用场，但是到了不得不面临的时候，他不禁有些激动。 战斗，开始了！ 若是反黑不了那该死的黑客。就枉费他钻研了这么多年！ 远程连接上了苏域公司的那台控制总机，苏以信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觉告诉他对方是一个很强的对手，虽然他一开始就被苏域公司的技术人员盯上了。 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飞快地编写着程序。 放在桌前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苏以信条件反射地望了一眼。却发现是谈纪瑶打过来的，他不禁顿了顿，才刚刚分开呢，她是有什么事吗？ 就在他发愣的那一秒间，那黑客就飞快地破解着苏以信刚刚编写的密码，进程迅猛。一旁看着的苏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阿信！” 苏以信顿时被这叫声拉了回来，“该死！”他暗暗骂一句，立即投入到战斗中去，再也不理会那催命一样的铃声了。 谈纪瑶却似乎有什么要紧事。那电话一遍接着一遍地打进来，苏以信却置若罔闻，聚精会神地对抗者黑客的入侵。（.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额头的汗不断地往外汗着，宿舍头顶上的风扇嗦嗦作响，却始终吹不散他的热汗。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黑客终于灰溜溜地撤了。 “呼！” 苏以信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又替苏域加固了一下防火墙，改了ip地址什么的，还伸手抹了抹脸上顾不得擦的热汗，顺手循着那黑客的蛛丝马迹轻易入侵了他的电脑，而那人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我去！这么容易！”苏以信暗骂一声，更加坚信对方只是一个有实力却没经验的初生牛犊，被苏以信乱了阵脚就漏洞百出，无暇顾及家门了。 悄悄窃取了那人电脑里的一些资料，才发现他居然是自己学校的，比自己高两届……嗯，那就是自己师兄了…… 在学校的网页查找了一下这个师兄的资料，好像他对这位师兄也有些印象，貌似在校期间的表现还挺不错，同学们都很看好他，人也长得很阳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苏以信冷笑一笑，初出社会就干这种事？是走投无路了才替人做坏事么？ 记下对方的qq号，苏以信这才悄悄撤了木马，又给苏域打了个电话，“爸，危机解除了，没事了。” 那几个技术人员一早就告诉了苏域，苏域松了口气，道：“阿信，还好有你，不然公司可就损失严重了。” 苏以信笑笑，炫耀道：“爸，我学it有用吧？噢，不，主要是你儿子聪明……” 苏域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是是是，我儿子最厉害了。” “爸，我先不跟你说了，还有后续工作要做呢。” 听到这话，苏域不由得又紧张起来，“怎么？还有潜在的危机吗？” “不不不……”苏以信连忙摇头，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不过……他好像应该先给谈纪瑶回个电话…… “喂？” 听着谈纪瑶那淡淡的声音，苏以信顿时一阵愧疚，“抱歉。纪瑶，刚才有些紧急状况，没敢分心接你电话……” 听到苏以信这番解释，谈纪瑶那本来就可以忽略的气也即刻就消了。微微一笑道：“事有轻重缓急，我能理解。” 见谈纪瑶没有怪自己，苏以信也放心下来，问道：“你刚刚找我什么事吗？” “没呢，就随便打打。” “额……” “好吧，我从实招了，在和室友玩大冒险，你不幸中招了，好在你也没接到我电话。” “额！”这回苏以信彻底无语了，他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那你忙你的去吧。我还要继续祸害下一个人呢……” “好……”苏以信满脸黑线地挂了电话。女人啊，一旦凑在一块就非常恐怖！ 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记下的那个qq号，他又嗤笑一声，随手加了那人的qq，并且附上验证：“你好。黑客。咱聊聊？我没什么恶意的。” 等了好几分钟，那人终于同意了他的请求，那人还一上来就解释：“我知道你刚刚黑了我电脑，你想怎么样？” 苏以信不禁扶额，他怎么就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我说了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和你聊聊。” “你要和我聊什么？” “你是尹市理工大学08级的吧？我是10级了。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兄呢……” 对方忽然沉默了。大概是不知道怎样面对他这个师弟。 毕竟，利用黑客技术入侵别人的电脑干坏事，在黑客界里是很不耻的事情。 苏以信却不在意，继续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入侵我父亲公司的系统？以师兄之名，请你说实话。” 那人又沉默了一会。才回道：“全都是为生活所迫……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叫我这么做，我暂时没有工作，家里又欠下一大笔债，我急需那笔钱。所以……我也是迫不得已……” 果真如此！苏以信哂笑，“这背后的人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嫌钱多了没处花了，居然会请你这样一个菜鸟？” 对方一阵窘迫，“请不要侮辱我的实力！” “好吧，你确实有这个实力，就是少了些经验，干坏事的感觉很不好吧？不安吧？连实力也被影响了吧？” 被说中的心思的那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才回了一句，“你究竟想怎么样？” 好！进入正题！ “我想替我父亲高薪请你到公司任职。” “啊？” “怎么？不愿意吗？还是，你比较愿意再替人家干这种为人所耻的事情？” “不，我很不愿意！” “那就是了，你入侵了一次人家的系统，心里自责吧？不想弥补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我爸的公司将所有道德败坏的黑客死死拦于门外啦。” 那人犹豫了一下，“你爸会容得下我么？” “有我担保你怕什么！” “谢谢！”那人真诚了地回了一句。 苏以信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有这个高技术的师兄在，就不怕什么黑客了，毕竟，他现在还没毕业，很多时候都不能及时注意着。 跟那人谈妥后，苏以信又打了一通电话给苏域，跟他说了这事儿，苏域刚开始还有些顾忌，在苏以信的再三担保下他终于爽朗地接纳了苏以信的意见。 挂了电话后，窗外的夜幕已经开始降临。苏以信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暗想道：未来的小日子应该会轻松了很多了吧？ ps: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黑客神马的，大家将就着看啊…… 第152章 黑客入职 第二天一早苏以信的那个师兄就到了苏域的公司报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因为入侵事件而因祸得福的他，对这份来得甚至像是在做梦一样的工作很珍惜，不过，激动之余，他亦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是作为一个为人不齿的黑客出现在苏以信甚至是苏域的视线之内的。 不知道，苏域公司里的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他？ 在踏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做好的被鄙视被排挤的准备。 在咨询处说明了来意，他就直接被带进了苏域的办公室前。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往里面看，他可以看到里面的苏域正在埋头处理文件，饱经风霜的脸上保持着冷峻的表情，让本来就不安的他不由得顿时心头一颤。 深深呼吸了几下，他终于忐忑地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请进。” 听到苏域淡淡的回应，他心里又是一阵打鼓，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隔门走了进去。 “您好，苏老板，我是徐建致……额，就是昨天的那个黑客……”这样的开场白真心让他感到纠结。 苏域抬头望着眼前这个让人一眼就觉得阳光的年轻人，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站起来招呼道：“你坐。昨天犬子极力推荐你，听说你也是尹市理工大学出来的？” “是的……”徐建致很羞愧地答道，“昨天那件事，我很抱歉，希望苏老板不要介意，如果有这个机会，以后我一定尽心尽责，保护公司机密的……” 苏域满意地点点头，“公司那几个技术人员听说你要来，都很兴奋。说要向你请教几个技术上的问题。如果方便的话……”他顿了顿，犹豫地望着徐建致，“你现在可以入职上班了吗？” 听到这话，徐建致立即激动道：“我随时都可以！” “那好。待会我叫助手带你去人事部报到，然后你就去监控室找小李他们吧。” “好的，谢谢苏老板！” 徐建致此时心里的激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原以为会遭受到冷板凳或是喝斥什么的，却没想到他的老板这么大度这么好说话。 就算是在做梦，也梦不到这种好事啊！ 不过……登记入职后跟在那助手后面往监控室走去的时候，他又开始不安起来了。 苏老板毕竟只是苏老板，他并不能代表整个公司的员工意见和看法，特别是那几个程序员。 从昨晚开始他就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退缩，他实在是太需要这份工作了！ 苏老板口中的小李，见到他会不会想见到仇人一样分外眼红？说是请教，其实也可以是刁难吧…… 果然，监控室里的那几个技术人员一看到他进来。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一群人顿时散开了，各回自己的岗位忙活，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像是打量，又像是挑衅。 他有些无助地站在那里。 在这一群在社会里打滚惯了的职场老手面前，他实在是太渺小了，最重要的事。昨天一时鬼迷心窍应下来的黑客事件还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里不可自拔。 这时，一个稍为年轻的男子笑着走了过来，望着他道：“你就是苏老板说道那个徐建致吧？你好，我姓李，大家都叫我小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昨天我们都深刻地领略到你的实力了。大家都自叹不如啊，就等着你来呢！” 徐建致有些不安，又道歉道：“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小李大手一挥。打断道：“哎，谁理这些事儿，进了这公司的门，咱就是同事了。我们这监控室的人别的不行，就这钻研劲儿强得很，知道今天你要来，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探讨探讨了，不过啊……”说到这里，小李又笑了笑，望了一眼那几个还在探究着他们的同事，道：“他们平常随意惯了，忽然来了一个新同事，所以拘谨得很，希望你不要放心上。” 听到小李这番话，徐建致才彻底放下心来，说到底，是他对人性太过戒备了，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心思，就有种羞愧感涌上心头，“谢谢你们这样宽容待我。” 小李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来，这是你的位置，以后我们就并肩作战吧！你既然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么你应该应当清楚，我们公司，一直有个隐藏着的敌人，所以，我们是一刻都不能放松啊。” 徐建致坚定地点点头，“苏老板大义，我也定不负苏老板的一番看重！”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个神秘的雇主是谁，无法替苏域彻底解决后顾之忧，但是，他相信他的实力，以后断不会再让别的黑客轻易地入侵公司的系统了！ 在公司待了一天后，徐建致很快熟手起来，跟监控室里的那几个程序员里混得很熟了。这样顺利的入职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不过，那个神秘的雇主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 就在他下了班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就接到了那人的电话。 这一次的号码又和上次的不同，而他知道，或许就连上次的那一个号码，也不过是用过几次就丢的那种吧。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找他的是一个女孩，虽然那声音很凌厉，很阴沉，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到，对方很年轻。 “徐建致，你有负我的委托。” 听着那冷冷的声音，徐建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却还是答道：“在昨天，我确实是尽了全力了的，奈何对方的实力在我之上，所以我没能成功。” “呵呵……”那女孩冷冷地笑了一声，“那请你告诉我，你今天就到他公司里上班又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徐建致忍不住直冒冷汗。这女孩，太可怕了！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她就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避重就轻道：“我不会再为你做那些有辱人格的事情了！如果你不满意，大不了我把那笔钱都给回你！” 小鸢又是冷冷一笑，“那几个臭钱。我还没看在眼里。你最好保佑你能好好地保护苏域的公司，不然……你猜你进了公司，那系统就出了问题，他们会怎样看你？” 徐建致心中一惊，“你想怎样？！！” 小鸢却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脸上的阴霾还未褪去，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无法从入侵苏域公司的内部系统这一块入手了，刚刚那一句，也不过是一时气言。 她纵有再大的能力，可是在某一些领域。也是无能为力的。比如寻找那些黑客。正义的黑客不可能会帮她做这种事情，而那些以入侵别人电脑，盗取用户资料为乐的黑客，他们对自己的真实资料是做了绝对保密的功夫的，不可能随便让人挖出来。即使哪天和他们擦肩而过，也不会知道他们就是黑客。 她认识的人涉及各个领域，但是，对于黑客，她实在无能为力。所有人都忌讳如蛇蝎，没有谁会到处宣扬他是黑客。 徐建致也不过是个被她卷进来的无辜的路人，她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对一个无辜的人动手。另一方面，徐建致纵然不是专业的黑客，但是他的it技术，却是不容小觑，要想从他手里侥幸破解，那可是非常困难了。而且，苏域背后，还有一个苏以信呢。 所以，这一次行动，又失败了。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一个事实。 抬头看看天色将晚，她略为调整一下情绪，打算去看望安一然。明天是周末，她可以多待几天。 安一然正在坐月子，家里处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鸡酒汤的味道。 见是谭紫姚，过来开门的江风辰愣了一下，默默地侧到一边让她进来。虽然说他已经和安一然和好，但是，他终究无法忘记谭紫姚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是分明是一个定时炸弹。 也是以恶笑里藏刀的蛇蝎美人。 对谭紫姚的芥蒂远远地超过了安一然。 说到底，在很多事情上，安一然也不过是谭紫姚的助手罢了。如今的他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他能毫无芥蒂地对待安一然，却不能放下对谭紫姚的戒备。 只是，碍于情面，他也只能这样假装友好共处。 谭紫姚将江风辰的反应收入眼底，心里明白他对自己的防备，也不介意，反正，江风辰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颗弃子。 他对安一然好，大家就皆大欢喜，他对安一然不好，那就不能保证她做出什么事来了。 各自心怀鬼胎地点头打着招呼，一转身她的眼眸就沉了下去，走到安一然的卧室，那脸色才慢慢缓和过来。她站在门槛边上，想进又不知道能不能进，生怕江母回来责怪她不懂事，只好纠结着远远地喊了一声，“然姐姐，你好些了吗？” 安一然正在逗着孩子玩，听到叫声，连忙抬头，却看到门外一脸纠结的谭紫姚，不禁笑了出来，“鸢，你干嘛呢？怎么不进来？宝宝好像长大了很多呢。” “额……”谭紫姚依然犹豫着不敢进去，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进去了，她这一身的戾气，吓到宝宝就不好了，“我不进去了，就想来看看你。” 安一然无法，只好道：“那我叫风辰抱着孩子给你看看好不好？妈还不让我出房间呢。” 闻言，谭紫姚心里不禁一动，她真的很像看看那团小东西究竟是怎么一点点成长成漂亮的小宝宝的啊……可是…… “不了，我怕宝宝怕生。我坐会就走。” 心里太多仇恨，不敢轻易靠近那么纯洁的新生儿。 第153章 结香花愿 不知不觉，十二月已经来临。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从十一月到十二月，从薄外套到厚棉袄，苏以素几乎每天睁开眼睛都能感觉到窗外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难得这一天早上没有课，她懒懒地缩在被窝里不愿意起来。窗外呼啸的寒风发出飒飒的声音，她听着都忍不住颤抖。 似乎从来未感受过这样寒冷的冬天。 抬眸扫视了一眼宿舍，发现宿舍那三个已经出去了，她不禁连连感慨，果然这就是学霸跟学渣的区别么？ 不过，李意这天是要出去义务兼职的。她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已经八点了，大概，她快要回来了吧？ 惬意地在榻上翻来翻去打了好几个滚，苏以素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来，拖着迷迷糊糊的步伐，走到阳台内一边望着室外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的树枝一边慢悠悠地挤着牙膏。 “连水都是冰的……”她嫌弃地望了一眼洗漱杯里的水，皱了皱眉，犹豫很久才终于认命地刷起牙来。 “嘶――”真冷。她在心里咒骂一声，同时郁闷地想：这样冷的天，为什么还不下雪呢？ 即使她知道，南方从来不下雪。 却还是在每年冬天来临的时候忍不住抱以那么一点点幻想。 就在苏以素郁闷地抱怨着天气的时候，北方的天空已经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鹅毛一样的雪花了。 天色渐渐明亮，江箬聆伸伸懒腰，走出走廊外一看，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望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白，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学的那篇课文：“推开门一看，嗬！好大的雪啊！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 那个时候。这一切只是一场遥远的梦。 树上那抹吐着黄色的苞在落雪中隐隐约约，忽隐忽现，江箬聆心中一动，给苏以素发去了一条长长的信息：“素。下雪了。这里有一种树，叫‘结香’，很多人家的庭院都有，我学校也种有呢，就在我们苑区外面。冬末春初开花，带有芳香。奇怪，明明不怎么耐冷，却偏偏生在北方，听说我们南方也有呢，就是没见过。现在它还没有开花。结的苞一朵朵的散开，很是可爱。而且……”她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黠笑，“你也见过哦！” 很快，苏以素便回复了。“结香花？听都没听过怎么会见过呢！好吧，就算是不排除我平时再哪里见了又不认识的，但是，你又说在南方没见过，那我就更不可能见过啦――那是什么东东？” 看到这短息，江箬聆嘴角的笑意更甚了，“暑假送你们的木挂饰用的木材就是结香花树！我特意求外面的雕刻木匠做的！我对你们好吧？嘻嘻……” “嘻……嘻……”看着这两个字。苏以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郁闷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诡异地觉得这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望了一眼桌面上那个依然被她当做桃木一样摆在那里辟邪用的木挂饰，她顿时背脊一凉，忐忑地回道：“江箬聆，从实招来，这木挂饰是不是有什么诅咒？？？” 江箬聆翻了翻白眼。“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下盅呢~~~我还在结香树上打了两个结，一个为你，一个为苒。不要问我为什么，想知道。自己查去。哈哈……”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欠揍一样的“哈哈“，苏以素又是一个冷颤，连忙开了电脑百度结香花的资料。 待看到结香花的寓意时，她顿时暗暗哀嚎一声，嗷！果然有诅咒！还很毒！！ 她抓起桌面上的手机，咬牙切齿地回了江箬聆的那条短信，很简短：“箬，你应该再结一个，为你自己许个愿。” 看到这个回复，江箬聆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暗骂道：顽固不化…… 苏以素自然是不知道江箬聆什么反应。 她慢慢浏览网页上的信息。 呵呵。结香花。祝福好朋友找到恋人。喜结连枝。 结香花树，又名梦树。花在未开之前，所有花蕾都是低垂着的，像是在梦中一样，人们据此称其为“梦树”。还有一种说法是，民间传说清晨梦醒后，在结香花树上打花结可以有意外之喜；若是晚上做了美梦，早晨的花结可以让你美梦成真；若是晚上做了噩梦，早晨的花结可以助你解厄脱难，让你一帆风顺。所以就被人们称为了“梦树”，它的花自然也就成了“梦花”。中国鄂西地区的少女习惯将结香树的枝条打结，并对着这些结许愿，以期寻到梦中情人。 结香花？与我何干。苏以素静静望着窗外，冷风从各个方向吹来，再向各个方向散去。两旁的美人树光秃秃的，远处的榕树却依旧郁郁葱葱。南方从来不会下雪，连花树都仍生机勃勃。 她低头想了一会，心有不甘，也给林苒发了条信息：“苒，箬给你在结香树上打了个结呢，祝福你早日找到恋人……” 很快林苒的信息很快就杀过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想坑我，分明是你也有份！你责任重大嘛，比我的大！！”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比我更迫切地需要找一个男的。” “为什么？” “因为……苏以素！你哪来的那什么为什么！！” 苏以素委屈，“只有两个啊，不多啊……” “嘿嘿，苏以素，你就认命吧，箬跟我说了，祝福你早日找到恋人，哈哈~” “林苒。我真想一砖头拍死你。” “来呀，你来呀……” 苏以素郁闷至极，决定无视林苒的存在。事实上，她当真是不存在的，不存在与苏以素脚下的这一方土地。 天亮以后，各奔东西。这一幕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上演。 门外忽然猛烈地吹进来一道强烈的寒气，苏以素不由得打了个颤抖，侧头望去，却发现就在她发着呆的这点功夫，李意已经悄悄的溜回来了。 “呼！好冷！”李意沉沉地喊了一声，门才打开了一个缝隙就迫不及待地窜了进来，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关上了门，那呼啸的风和寒风的气息再一次被挡在门外。 见苏以素已经起来了，眼眉不禁扬起诧异之色。 “喏，你的早餐。”她走过去，将手中的早餐像是扔掉烫手香芋一样扔给苏以素，眼角却贼溜溜地扫过她开着的网页。 苏以素接过早餐，装作热泪盈眶的感动状，道：“谢谢你这般忙碌奔波飘荡四方却还能记得我的早餐~” 李意一个白眼过去：“虚伪。” 蓦地瞄到苏以素未关掉的页面，李意又是一阵意外，问道：“你看的这是……结香花？” 苏以素顿时狐疑地侧着脸望着她，问：“你也知道结香花？” “知道知道，你看，”李意一边回答，一边从包包里拿出一小包花茶，“晒干了的结香花。” “额……还能泡茶用啊，有什么功效？” “这个，不知道……”李意脸露尴尬，支支吾吾地说。 “……”苏以素无语，“不知道你买回来做什么？” “哪里是我买的呀，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道谁塞给我的，大概是塞错人了。” “……”这下苏以素彻底无话可说了。 “你这不是开着吗，看看不就知道了。”李意“嘿嘿”一笑，凑过去把网页下拉，找到了功效。 “嗯…功能主治：养阴安神，明目，祛障翳。用于青盲、翳障、多泪…梦遗……虚淋…………失音………………”李意越读越慢，越读越小声，最后闭上了嘴巴。 “…………”苏以素默默汗颜。 “不管啦！”李意大手一挥，又故技重施，把那包结香花茶扔给苏以素，“你解决它！” 苏以素一脸黑线，郁闷道：“这是你的东西，不应该由你解决么？” “赐给你了！” “…………” 全然不顾苏以素越来越黑的脸色，李意慢悠悠地爬上了睡榻，睡她的回笼觉去了。呼……大冬天的早晨，最适合用来睡觉了！ 苏以素无奈地望着手中这包结香花茶，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给江箬聆发信息：“箬，结香花，主治梦遗……虚淋……失音……完全不适合我啊！你还不如想想如何治我的习惯性发呆……不过，看在它还有个花语是“喜结连枝”的份上，若是用在你身上，也是非常适合的。所以，你还是赶紧出去再在枝干上打个结，喜结连枝啊亲～赶紧和你家那位百年好合去。” 确定，发送。 呵呵，苏以素狡黠地笑，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江箬聆脸上抓狂的表情。 果然，江箬聆一收到这条信息，顿时气得想把手机给摔了，暗骂道：“活该你单身，活该你单身！！” 这时，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江箬聆以为是苏以素心有悔意特地打来的，连忙抬起一看，确实陈杰睿。 望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她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也懒得理会那个顽固不化的苏以素了。 第154章 赏雪之邀 颓废的时光仿佛一眨眼就会过去，苏以素坐在桌前无聊地乱逛着网页，转眼间就到了中午了。 梁晓婧和路箐双双归来，双颊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眼角却还带着笑。 一进门，梁晓婧看到苏以素颓唐地伏在桌前，不由得吓了一跳，笑得着路箐说道：“我还以为宿舍进贼了呢。” 路箐挑挑眉，“要是有哪个贼像她这样的，不饿死也被抓住打死了。” “也对，哈哈……” 听着她们的对话，苏以素冷哼一声，道：“你们又寂寞了是吧？又觉得人生没有激情了是吧？” 梁晓婧大窘，“又被你知道了。” “哼。”苏以素又是冷冷的一哼。 这时，还睡在榻上的李意懒懒地翻了个身，看到梁晓婧和路箐回来了，不禁惊呼一声，“什么时候了？” 路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额……”李意翻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冲着苏以素喊道：“以素，我们吃午饭去呀！” “哦……”苏以素懒懒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强势冷空气来袭的原因，12月的连市出奇的冷。苏以素穿着厚厚的棉衣都忍不住嗦嗦发抖。 “咱打包回去吧，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 李意瞥她一眼，“你至于嘛至于嘛至于嘛……” “至于！你又至于学我复读机嘛！” “不至于。”李意耸耸肩。 远远地瞥见阮年从另一条道上过来，苏以素连忙扯过李意，“快走快走！” “哎，你干嘛！”李意被扯得莫名其妙，连喊了一声。 “嘘！”苏以素心虚地连忙阻止李意，指指阮年的方向，“不知道我在躲人嘛！” 李意望了一眼那边悠悠地走向食堂阮年，顿时了然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原来在躲情债啊。明了，明了。” “明你个头啊，快走！” 躲猫猫一样东躲西躲地终于打了饭安全回到宿舍，苏以素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个校园实在是太危险了！” 梁晓婧却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于是李意幸灾乐祸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路箐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苏以素，你个孬种！” 苏以素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管我呢！” 路箐无所谓地摊摊手，“不管就不管，我还不乐意管呢。就是啊，以后那什么挡箭牌的，别叫我帮你。” “额！”苏以素顿时语塞。连忙讨好地望着路箐，“好路箐……” 路箐鄙夷地瞥她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李意笑笑，“算了吧，你还不了解她么。” “就是就是。”苏以素连忙附和。 路箐挑挑眉。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宿舍又恢复了安静。 苏以素一边吃着饭，一边百无聊赖地浏览网上的新闻，看着哪里哪里又已银装素裹，她脸上渐渐露出了神往之情。 雪啊……苏以素干脆饭也不吃了，扔下饭匙，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幻想。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南国城市从不下雪！连冬天都不像冬天！ 她突然又愤懑不平，默默地诅咒着南方的城市。仿佛不下雪就是南国的错。 “呼……”发泄完了以后她一下子又泄气了，拉耸着脑袋，提不起精神。还是看不了啊…… 隔壁的路箐一边欣赏着苏以素变化多端的表情，一边憋着笑，悄悄跟对面床的梁晓婧交流意见：“你说，这妞不会傻了吧？” 梁晓婧转过头看她一眼。又看看依然颓唐的苏以素，似笑非笑地答道：“她有正常过吗？” “这个……好像是没有。”路箐重重地点点头。 “所以，结论就是，她不犯傻的时候我们才应该担心。”梁晓婧故作深沉，扶了扶压根不存在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说。 苏以素突然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似乎是听到梁晓婧跟路箐交谈的声音，一脸好奇地问道：“什么？你们在说些什么呀？” 路箐脸色一黑，假装严肃地答道：“苏以素，是不是什么事你都要凑一下热闹咯？” “嘿嘿……”苏以素报以几声干笑。 路箐却是心虚得很，故意瞪她一眼，就扭过头继续看她的电视剧去了。梁晓婧狡诈地望了望路箐，突然大喊道：“箐箐刚刚说你犯傻了！” “额……”路箐脸色一下子变了，“污蔑，红果果的污蔑！明明是你说的！” “你这叫恶人先告状！！” 苏以素无语地看着这两人，好像，她这个当事人什么都没说吧？ 就在这时，李意风风火火地开门蹿进来，看到这硝烟弥漫的“战场”，立刻愣住了，问道：“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梁晓婧和路箐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冲着李意使了个眼色，示意主角在她旁边。 苏以素不禁扶额汗颜，这都是什么舍友啊？ 不理会那两人，她扭头望向李意，“你刚刚去了哪儿？” 李意晃了晃手中的信封，道：“隔壁班的拿错了，拿回来给我，刚好是你的，喏。”说着就随手扔给她。 苏以素一脸疑惑地接过那封信，嘀咕着：“这年头谁会给我寄信？” 看了信封上的字，她顿时乐呵了！对了嘛！除了沈北丘，谁还会有这样的雅致给她寄画寄明信片，寄……信！ 满脸期待地小心翼翼地拆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却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张明信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洁的雪景，枯树、街道、路灯、长椅，全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外衣，静谧而安宁，躲在长椅后面的雪人隐隐约约透着孤独之感。 眼光扫过明信片背面的那几行字，苏以素瞬间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沈北丘。还能再逗一点么？ “有如此良辰美景，唯少俩路人者尔……吾近日掐指一算，得知云之穹宇将有大雪降于世，君欲观乎？吾必令其延至君到达之日。” 这是红果果的诱.惑！！！ 啊……我能拒绝吗？不能！ 苏以素当下给沈北丘打电话。“沈北丘，我收到你寄来的信啦！你这是要邀我去看雪吗？衣食住行全包啊！” 沈北丘沉溺地笑了笑，“好啊，只要你来，保管你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好啊好啊！”苏以素兴奋地叫了起来，“我要兑现我的誓言了，从街头吃到街尾，吃穷你！” “就怕你吃不了这么多咯……” “哼！等着瞧！ “好吧，寒假等你来哟……” “好滴！” 和沈北丘通完电话后。苏以素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大喊大叫道：“我要去看雪啦！看雪啦！” 那三人一脸汗颜地望着她，“知道了……你刚刚讲电话都那么激动，能不知道吗……” “额……”苏以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瞬间又激动起来。“终于可以去看雪了！” 李意毫不客气地抨击她，“其实看雪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关键是你不去。拖到现在还来激动，不同情你！” 苏以素白她一眼，“那是因为，没人陪我啊，最重要的是。以前远方没有熟人啊……” 李意耸耸肩，不理她。 苏以素坐回桌前，开始精算着距离寒假的天数。 “额……还有很久啊……”一月才放假呢……她不禁郁闷了。 有期待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正郁闷着，江箬聆却打了电话过来。 苏以素望了一眼屏幕，见是江箬聆，顿时背脊一凉。暗自嘀咕道：“她不会好药跟我说什么结香花吧？我不干啊！” 纵有再多不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电话，用最飘飘然的语调说道：“为？箬，冬天快乐！！有事嘛~~~” 一定要忘了结香花这回事啊！ 果然，江箬聆被苏以素这一腔架势吓了一跳。“苏以素，你干嘛呢！” “没……没啊……就冬天快乐啊……” 江箬聆不禁汗颜，决定选择无视苏以素的不正常，直入主题，“今年的雪景好漂亮呢，那雪层比去年整整厚了好几厘米，到放假的时候你要来嘛？和林苒一起来北方玩玩啊~没看过雪的娃！” “额……”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无语了，怎么全都堆在一起了嘛，去年又一个都不见他们来叫她去看雪！ “额？这是不愿意的意思吗？苏以素！你太伤害我了！” “不是啊……”苏以素又是一阵扶额，“我真的很想去看雪啊……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刚刚答应沈北丘寒假去云乡了。” “沈北丘啊……”江箬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却也不点破，只黠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就看你可怜没见过雪才意思意思一下叫叫你嘛，既然你都有去处了那就不要来我这了，我要和我家陈杰睿浓情蜜意去！你千万不要来当我电灯泡啊！不然我恨死你！” 闻言，苏以素顿时满脸黑线，这厮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叫她去看雪的可是她自己本人啊！ 果然是没节操的闺蜜！ 于是她也不客气道：“最好冷死你！” “嘻嘻……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有爱在，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苏以素连连打颤，“你好肉麻！” “有本事你也找个人肉麻去呀！” “这个……算了……”提及这个话题，苏以素一下子就蔫了。 第155章 云乡的雪 寒假很快来临，考完试的那天，苏以素又急急忙忙地收拾起行李。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躲避阮年来灰溜溜地悄悄回家去了，一想到很快就能看到梦寐以求的雪花，她就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不过，比她更快动作的阮年早早就守在了她的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以素！你是不是又准备一声不吭地回家去了？” 苏以素有些心虚，“没……没有的事儿！”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个……” “你看你看！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嗜血魔头，你至于这样躲着我吗？” “谁……谁躲着你啦！” “你！” “没有！” “那你现在下来。” “啊？” 阮年站在校道上仰望着二楼苏以素的宿舍门，笑道：“我在你宿舍楼下啊，既然你没有躲着我就赶紧下来啊。” “额……”苏以素不禁扶额，“什么逻辑？我没空！” “你又要干嘛……” “收拾行李。” “还说不是准备跑回家！” “没回家，我是要去云乡看雪！” 听到这话，阮年顿时心头一紧，“和谁？” “和……”苏以素愣了一下，去的话，好像确实是她一个人去吧？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答道：“一个人去啊。” “那我也要去。” “我不收你。” “呜呜……以素……” 苏以素又忍不住连连颤抖，“阮年！天气已经够冷的了！” 好说好歹终于解决了阮年，苏以素狠狠地松了口气，这年头，不容易啊！ 不过，阮年的话倒提醒了她一件事儿，歪着头想了一会，苏以素决定先给苏以信打个电话。 此时的苏以信也刚刚考完最后一科，正和谈纪瑶悠闲地走在会宿舍的路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见苏以素打电话来，眉头不禁扬了扬，“苏以素，找我干嘛？” “寒假我要离家出走。家里你帮我搞定！！” “啊？”苏以信立刻傻眼了，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要去看雪啊……去找沈北丘看雪！” “沈北丘？”苏以信注意到的却是这点，低声自言自语了几下，坚定地答道：“我也要去！” “……”苏以素满脸黑线，“你凑什么热闹？” “闲情逸致，君子所求也～”苏以信摇头晃脑地乱编几句，“如此雅致岂能少了我这般出尘超俗的公子呢？” “噗……”苏以素暗暗庆幸此刻没在喝水，不然可就遭殃了，“苏以信！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不能了。”苏以信故作害羞地答道。 “人家沈北丘不乐意招待你。” “我知道他一定会非常愿意的。”笑话，未来的大舅子要去。他敢拒绝？ “你……”苏以素眼珠子一转，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黠笑，“你要去，也行，除非你带上我未来嫂子！” “额……”苏以信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跟在一旁的谈纪瑶。“为嘛？” “这是公平的交易啊。你要来，我当然要讨点好处。趁机见见未来的嫂子似乎蛮不错，哈哈……” 苏以信郁闷不已，“我待会再给你电话。” “怎么了？”见苏以信愤愤地挂了电话，谈纪瑶忍不住问道。 苏以信十分纠结地将和苏以素通话的内容跟她说了一遍。 谈纪瑶却注意到哪里不对，“你妹妹去见的……是男的？” “对啊。” “那你去搅和人家两人培养感情干什么？” “额……”苏以信却没想过这一点，知道苏以素要去找沈北丘。（.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第一反应就是怕沈北丘到时又临阵退缩，不敢表明心迹，他在一旁盯着肯定可以鼓动他的！ 可是……听了谈纪瑶的话，他顿时犹豫起来。去呢？还是不去呢？ 看着苏以信万分纠结的表情，谈纪瑶笑笑，“你还是去吧。省得你妹妹迷迷糊糊的，到时连找不找得到那男生都不知道。” “对嘛！”苏以信终于找到了跟去的理由，高兴地拍着双手，但转瞬间又纠结起来，“可是。苏以素说，你也要去啊……” 谈纪瑶脸露歉意，“可是我要赶回家，不能到处跑。” 听到这话，苏以信顿时泄气了，“那我也不能去了。” “你傻呀，你骗她说我同意了不就得了，叫她先到尹市来找你，到时随便掰个理由说我不去了了……她都在你面前了你害怕她甩掉你？” 苏以信佩服地望着她，“女人啊！！这诡计是想都不用想的啊！” 谈纪瑶淡笑，“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耍什么花招，不然我随时都可以整死你。” 苏以信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送了谈纪瑶回到宿舍，苏以信转身就乐滋滋地给苏以素打电话，“喂，苏以素！搞定了！你什么时候出发？先回尹市和我会合，到时我们在一起出发……什么？我是怕你迷迷糊糊地找不到路好不好！不识好歹！” 苏以信听着电话越走越远，终于离开了谈纪瑶所在的明心苑。 原本应该已经回到了宿舍的谈纪瑶去扔忽然从楼梯转角去探出头来，她神色复杂地望着苑区外边听着电话边往见信苑走去的苏以信，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暖此时也刚好从宿舍外走回来，看到谈纪瑶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望着外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禁一阵诧异，轻轻推了她一下，“纪瑶，你干嘛呢？” 谈纪瑶回过神来，见是苏暖，又见苑区外苏以信的身影已经看不见，连忙笑笑，不自然地伸手挽着耳际的碎发，“噢……没什么……我们上去吧。”说着转身就走上了楼梯。 “怪怪的。”苏暖莫名其妙地望着她，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那边丝毫不知情的苏以信正在努力和和苏以素交战。 一番争辩下来，苏以素终于还是败在了苏以信的三寸不烂之舌之下。不过，苏以素也为自己的收获而得意洋洋。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苏以信传说中的小师妹，她未来的大嫂，苏以素嘚瑟不已，也对苏以信要同行这回事完全没意见了。当然，虽然未来嫂子也一起去这个条件是在她强烈要求之下他才答应的。 开玩笑，不趁这个机会一睹未来嫂子的芳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通完电话后，苏以素立即利索地收拾好行李，在那几个损友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飘然而去，赶去尹市与苏以信会合。 原以为只是要直接去尹市理工大学和苏以信会合，却没想到苏以信瞄准了时机又拽着她回家住了两天。 苏以素郁闷不已，迟两天出发就意味着她要迟两天看到雪啊！不过，也好在由苏以信同行，苏域和沈秀兰才同意苏以素到云乡去。于是苏以素郁闷之际又不得不感激起苏以信来了。 憋了两天，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了。 “啊！终于要去看雪啦！”苏以素兴奋地大叫一声，背起背包就拉着苏以信往火车站赶，那激动的程度已经到了苏以信告诉她谈纪瑶来不了的时候都只是淡淡地撇一下嘴就了事。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苏以素两人终于到了云乡。 沈北丘早早就在了火车站等候着，翘首以待地等着苏以素两人的到来。 此时的云乡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飘着。刚刚下了车的苏以素一见到这盛状，顿时激动地什么也顾不得了，兴奋得大叫起来：“啊！大雪！！！！！” 苏以素默默地远离她几步，默默地嘀咕道：“丢人！” 沈北丘笑呵呵地迎上来，将手中捂得暖暖的围巾围上了她脖子，“云乡不比江城，也不比尹市，要注意保暖，瞧你，明知道要到这么冷的地方来，还穿得这么少。” 站在苏以素后面的苏以信听到沈北丘这话，顿时惊悚地瞟了一眼已经是包裹着圆圆滚滚的苏以素，心里忍不住嘟囔：这……还叫穿得少？ 不过，看着沈北丘一脸沉溺地亲手给苏以素围上围巾，他又不由得偷偷扬起一丝黠笑，多般配的一对啊！ 苏以素摸了摸脖子上暖暖的还带着沈北丘手心些许余温的围巾，扬起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不就暖了嘛！” 苏以信冷哼一声走上来，没好气地若有所指道：“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啊，为嘛我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苏以素回头白他一眼，不说话。 沈北丘却笑笑，“咱男生这点冷还受得住的是不是？不看我也没系围巾。” 他当然不会说，他没系围巾的缘故是……苏以素围着的那条围巾，是他从看到苏以素下车的那一刹那，见她没戴围巾才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 苏以信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沈北丘，心里明白得很，却也不戳破。 望着苏以信意味深长的笑容，沈北丘眼底却波澜不惊，“我先带你们去旅馆吧，吃完饭先休息一会我们再去玩。” “好嘞！”苏以素却没有看到他们俩的眼神交流，只高兴地应了一声。 站外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着，飞扬着在空中划着漂亮的弧度飘下来，寒风依旧呼啸不止，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第156章 云乡的雪（下） 到了旅馆安顿好后，苏以素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沈北丘要出去打雪仗。 苏以信却打了个哈欠，“苏以素，你不是一坐车就累的么？怎么这次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还这么生龙活虎的？吃了兴奋剂了你？” 苏以素白他一眼，“对雪的向往深深地压制住了坐车的那一丁点劳顿的不适……” 苏以信忍不住嗤之以鼻，“一丁点、劳顿！” 沈北丘笑笑，“以素，来都来了，还差这么一会么？先休息一会吧。” “我不！” 苏以信又打了个哈欠，“要去你们俩去，我可不拿生命奉陪，我要休息去了。” 苏以素啐他一口，“没出息！” “对！你最有出息了！”苏以信瞪她一眼，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等一下，我有些话要跟沈北丘说。” “额？”苏以素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苏以信一边拉着沈北丘往外走一边回头应道：“男人之间的交流关你什么事！” 苏以素一个白眼过去，“我还不乐意听呢！” 走廊外，苏以信回头丈量着和房间的距离，又走了几步远才停下来。 沈北丘诧异地望着他，“苏以信，你要跟我说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苏以信扬扬眉，“你当我真这么不知廉耻千里迢迢跑来当电灯泡啊？我跟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嘛，是放心不下苏以素那厮一个人，二嘛，”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沈北丘，“是怕人家苏以素人都到跟前了你还退缩。” 听到这话，沈北丘不禁怔了怔，明白苏以信话里的意思。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苏以信，你还真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啊……噢不。应该说，你这服务太一条龙了。” 苏以信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认定你这个妹夫了。”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沈北丘不禁又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才自嘲地笑了一声，“这种感觉就好像，咱俩在商量着把以素给卖了，你是卖家。我是买家。” “如果能给她找个好归宿，这样卖出去我也不介意啊。”苏以素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沈北丘的肩膀，“兄弟，靠你了！” “额！任务好沉重！” “喂！！你们说完了没？两个大男人的，也学人家小女生絮絮叨叨。有完没完啊？” 这时，苏以素不满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两人相视一笑，无奈地耸耸肩，终究还是默默地回去了。 苏以信一边往回走一边嫌弃地说道：“苏以素，你就不能学得内敛一点？淑女一点？一整天大大咧咧的，看谁要你！” 沈北丘却保持着微笑。眼底波澜不惊。 这些年来，他也学会了勇敢一点，虽然还未能勇敢地表明心迹，至少，在面对苏以素的时候，他也能自然地谈笑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对不对？ 苏以素直接忽略了苏以信。冲着他身后的沈北丘甜甜一笑，“沈北丘，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沈北丘还没来得及出声，苏以信就不满地叫起来，“苏以素！你这棵墙头草！过河拆桥！” 苏以素又白他一眼。“反正你不出去，理你何用？浪费我表情。” “哼。” 沈北丘忍不住扶扶额，虽然从认识苏以信的那天起就知道了他们兄妹俩的交流方式，但是即使是过了这么久，都还是没能适应啊…… “好啦，你们，以信，你快回去休息吧，以素有我照顾着呢，不会有事的。” 把苏以素交到沈北丘手里，他当然放心啊。苏以信心里狡黠地嘀咕一声，嘴里却若无其事道：“好吧，那我就美美地睡上一觉去了。苏以素，祝你旅途愉快~” 苏以素冷哼一声，又喜滋滋地拉着沈北丘就要走。 沈北丘却提醒她，“以素，先戴好手套，围巾，帽子什么的，外面冷。” “噢……”苏以素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回房搜出那些玩意儿，一股脑穿戴好，“好啦！可以出发啦！” 沈北丘却透过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望了一眼室外，道：“看来还得带把伞，现在的雪下得太大了。” “沈北丘！你就不能一次说完！”苏以素郁闷地低吼一声又飞快地回了房间翻出一把伞来，“只有一把耶……没事，反正够大，我一起撑好了。” 对于沈北丘，苏以素似乎从来都不避讳，在她心里，沈北丘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亲密小伙伴啊。 面对苏以素的不拘小节，沈北丘自然不会拒绝，心里反而有些喜悦，“那我们走吧。我先带你去参观参观我学校好不好？冬天的校园，也很美呢……学校里面还有一条很长的人工河，上面有小桥……” 苏以素听得神魂颠倒，“快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云乡美术学院位于云乡最繁华却也是最具有文化意蕴的地段，整条街道都洋溢着文艺而古雅的气息，苏以素慢慢走在街道上，不停地东张西望着，感叹道：“云乡就是云乡，这意境这氛围果然不是尹市那种利欲熏心的城市比得上的。” 沈北丘笑笑，“就是太冷了受不住。” 苏以素瞪他，“冷了有雪看！” 沈北丘耸耸肩，不答话。 由于放了寒假，学校里有些冷清，在大雪天的来袭之下，就更少有人出门了，偌大的校园除了他们居然再见不到第三个人影。 空中的雪花簌簌地不断往下落，整个校园银装素裹，像是穿上一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绒，苏以素艰难地提着脚踩在雪地上慢挪而行，忍不住诧异道：“好冷清啊！” “这个时候一般都冷清的。” “咦？”苏以素这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前方兴奋地抬头纹沈北丘，“那句是你刚才说的小桥吗？” 沈北丘顺着苏以素所指的方向望去，桥边的柳树无力的低垂着，柳条上的雪花结晶闪着晶莹的光亮，“对。就是那里。” 苏以素激动地抬脚就想跑，却被厚厚的雪层绊住了脚步――“嗷！”她低吟一声，一个不提防就摔倒在地上了。 沈北丘连忙扔下伞蹲下去扶她，“小心点。这雪太厚了，别走得太快。” 苏以素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郁闷道：“就是太激动了嘛……” 沈北丘无奈地摇摇头。 北风依旧呼啸着，大雪纷纷地下，只这么一会的时间，两人的身上就沾满了刚刚从空中飘下来的雪花，恐怕再多一会，两人就可以跟校园里的植物媲美了――被雪层裹得密密实实的。 沈北丘连忙捡起刚才慌忙扔掉的伞，晃掉伞身的雪花，撑起来遮住两人。望着苏以素头顶还沾着些许雪花。他不由得伸手去替她拍下。 “额……”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句话来，他顿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感到沈北丘的一样，苏以素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一边问道。 “没什么……”沈北丘装作无事地笑笑，“我们走吧。” 苏以素点点头。抬脚刚想走，却无意间瞥见沈北丘的头发上也还沾着几朵小小的雪花，乍一看却像是几撮白头发，她又望望头顶上的伞，忽然莫名地想起一句话来，“下雪的时候，我们不撑伞一直走。是否就能一起到白头？” 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见苏以素停下来，沈北丘不禁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不走了？” 苏以素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噢。没事，走吧。”说着就低头闷闷地往前走，沈北丘只得快步跟上去。 苏以素低着头，对心里刚才一晃而过的情愫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会忽然产生这种想法呢？ 她抬眸悄悄望了一眼专心走路的沈北丘。却终究看不出什么来。 错觉吧。噢……不对，她皱着眉努力地想要想出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心境，却发现已经词穷。 罢了罢了。 反正，沈北丘只是朋友啊……而且…… 想到这里，苏以素不禁灵光一闪，蓦地抬头问道：“沈北丘，以前你说喜欢的那个呢？她在哪里？” 沈北丘没想到苏以素呼忽然问这个问题，不禁愣了一下，许久才道：“她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额……”苏以素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贸贸然地问人家的感情私事，好像也不对适合？那就不问了…… 于是她便专心地低头走着路，暗暗祈祷着沈北丘不要责怪她这么冒昧。 同一把伞下，两人各怀心事地默默走向小桥，伞外的世界雪白的一片，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凛冽的寒风中飞扬着，吹落在干枯的树枝上，也飘落在两人的脚下。 待苏以信睡足了懒懒地伸个腰起来后，已经很多个小时过去了。 沈北丘和苏以素恰好带着笑喜滋滋地回到旅馆。 苏以素一回到就不客气地跑去敲苏以信的门。“大懒虫！起来啦！！” 苏以信连忙开门，望着门外的两人，细细地盯了好久，而沈北丘却始终一副淡然的模样，他不由得郁闷起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玩了好久啦！雪人都堆了好几个啦！我还拍了好多照片呢！你看你来看！”苏以素兴冲冲地叫着就挤进了房内。 门口只剩下苏以信和沈北丘两人 苏以信以询问地目光望着沈北丘。 沈北丘却无奈地摊摊手，“别望我，既然是旅程，就不要拿这些事困扰以素嘛。” 苏以信一脸黑线地盯着他，“沈北丘，你真有出息！” “对，我就是懦弱。对于她，我永远都是懦弱的。”沈北丘无神地望向房内一脸欢喜的苏以素，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苏以信深深地叹了口气，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局外人，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下在云乡的雪，藏在云乡的情。 知道的，不知道，都如雪花一样，飘飘扬扬，不休不止。 第157章 雪晓归来 虽然苏以信一直努力着给沈北丘制造机会，每天不是找这个理由就是找那个理由撇开两人自己到处瞎逛，以方便沈北丘和苏以素独处的时候能培养培养感情。（.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苏以素对于感情这回事迷迷糊糊也就算了，沈北丘居然也对他明的暗的各种各样的暗示装作不见，气得他就快要想撬开沈北丘那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了。 在云乡待了待几天后，苏以信兄妹终于被家中那两老催促着回家了。 本来沈北丘是打算着和他们兄妹俩一起坐车回家去的，奈何临时学校又有事走不开，只得延迟回家日期。 为此苏以信默默感叹了好久，沈北丘啊沈北丘，看来好像老天都对你失望透顶了，于是也不决定帮你了？？ 不过，任凭苏以信再怎么着急再怎么郁闷，那两个当事人却分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徒留他一人伤悲。 云乡之行就这样在苏以素的满足与苏以信的郁闷之下轰轰烈烈地结束了。 春运将近，各种车站都开始人山人海，并肩接踵起来，大雪却还没有停息，依旧纷纷扬扬着，和苏以素刚来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坐在火车上趴在窗前往外张望着，心里忽然有些不舍。 然而，列车终究是发出刺耳的嘶鸣声――要启程了。 再见，云乡。 她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句。或许，这会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到云乡里来吧？ 几天后，沈北丘也孤独地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不过，相对于苏以信兄妹而言，他的归途似乎更坎坷也更繁忙一点，因为年关已至，火车上人满为患，过道里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虽然买到了坐票，但是车厢内实在空气浑浊。他捂着鼻子一路默默地望着窗外，开始庆幸着苏以素比他早了几天回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要是她被这样挤着，恐怕就要没了半条命了。 说繁忙，是因为他还未开始启程是就收到了高中班长的电话。说年廿十六同学聚会，所有人都不可以缺席，因为，这一次聚会后，下一次就要等到五年以后了。 相聚不易，大家都要珍惜。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班长口中的所有人都不可以缺席，竟然也包括林雪晓――那个蕙质兰心又有些淡漠的女子！ 熙熙攘攘的超市门口，在同学聚头的地点里。他刚刚赶来，却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站在人群中和同学们谈笑风生的她。 无论何时，她总是那样光彩夺目，即使是心如止水的沈北丘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林雪晓正和她当年的同桌陈瑜香感慨地话当年，转头却发现人群外愣愣地站着的沈北丘。似乎对于她的出现很惊讶。 又见这个少年，她心里不禁又是一番感慨，那些情愫初开的青涩年华，即使怀念，也再也回不去了。 两年半的时间足以让她学会将那段感情珍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坦然地去接受新的生活。 可以不遗忘，也可以视若珍宝。但是一定要学会坦然面对。 她笑了笑，跟陈瑜香说了一声，便淡笑着迎了上去，大大方方地跟沈北丘打招呼，“嗨，沈北丘。好久不见。” 望着眼前语笑嫣然的女子，沈北丘不由得一阵恍惚，在毕业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林雪晓一贯的淡然之下隐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在毕业之后。在此刻，他更是无法揣测这个依然温婉从容的女子的心思。 多少会有些尴尬的吧？他这样想着，虽然，他从未对她动过心，但是，毕业宴会的那一封信，足以让他重遇林雪晓的时候深感不自在了。 可是，林雪晓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那倒是他多心了。 沈北丘自嘲地笑了笑，也故作从容道：“林雪晓，好久不见。” 陈瑜香却在这时跑过来，她笑嘻嘻地望了望林雪晓，也望着沈北丘，一点儿也不避讳地开玩笑道：“怎么样？两人再次相见，心里什么感觉？有没有很唏嘘？有没有不自在？有没有尴尬？咳咳，林雪晓，沈北丘，请接受我的采访。” 林雪晓无奈地望着她，“瑜香，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呢？一点都不稳重。” 陈瑜香秀眉一挑，“变了还是我吗？” 本来因为陈瑜香的问话而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又在这两人的搅和之下淡去了，沈北丘慢慢缓过神来，笑道：“陈瑜香，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一个记者？” 陈瑜香大惊，“沈北丘，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有说过吧？？” 林雪晓掩嘴轻笑，“你的职业病已经深深地跟随着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难道你不知道吗？” 陈瑜香郁闷地挠挠头，“跟你们两个高情商高智商的人说话一点都不好玩，我还是跟其他同学拌拌嘴好了。”说着就又跑远了。 于是又只剩下沈北丘和林雪晓两人。 沈北丘不禁又有些尴尬，他不自在地摩挲着，道：“林雪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林雪晓笑笑，“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回来江城了。” 林雪晓的家在北方，但她的母亲是一个很典型的江南女子，所以她身上也洋溢着江南女子的那种温婉与典雅。她到江城来，不过是他父亲一时调任跟来的，这次回到江城，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当然，同行的那位也算是原因之一。 正说着，林雪晓挂念着的那位同行就悠悠地走过来了。 那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很有艺术家气质的男生，比起林雪晓当年口中有着画家特有的浪漫的沈北丘，那男生又多了一丝狂野与成熟。 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 这是沈北丘初见那个笑着走过来的男生的第一感觉。 额？这位……是林雪晓的男朋友么？他后知后觉地想着这个问题。 未及他多猜测，那男生就很风度翩翩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凌子言，雪晓的男朋友，你就是沈北丘吧？经常听到雪晓提到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很荣幸。” 沈北丘愣了一下，才连忙伸出右手，“你好，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凌子言嘴角微微上扬，“确实，见到你很高兴。” 林雪晓在一旁听着，顿时不乐意了，“凌子言，我怎么就从你这话里听到些刺儿呢？” 凌子言连忙摇头，“不，不，不，雪晓，我这么真诚，你真的没发现我眼里的真诚吗？” 林雪晓别过头，“没发现。” “嗷！雪晓！！”凌子言顿时惊呼起来，那语调竟跟他的气质完全是两回事，奇怪的是，竟然也不觉得突兀？ 沈北丘惊讶地望着这两人，心里很诧异林雪晓的改变，在凌子言民面前，她分明多了一份俏皮与亲近，少了一份淡漠与疏离。 看来，她是真的找到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了。想着，沈北丘不禁又多了一丝释然。 林雪晓望了望沈北丘，转头对凌子言道：“言。有些话我想跟沈北丘说，你能不能会前面等我？” 闻言，凌子言又夸张地叫了起来，“雪晓，你要跟他说什么？？” 林雪晓莞尔一笑，“难道你对自己不够自信吗？” “不不不……我一向很自信。”凌子言也笑笑，脸上又挂起那种艺术家的笑容，“如此我便走远一些好了。”说着竟当真十分放心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雪晓淡笑着目送他远去，才回头对沈北丘感慨道：“沈北丘，在毕业之前，我真的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放不下对你的那份心动了，直到遇上凌子言以后，我才明白，什么才是真的爱情。不，或许要说，谁才是最适合自己。我一样对过往视若珍宝，一样很珍惜曾经的那份悸动，可是，或许将它永远雪藏在心底是最好的。沈北丘，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心里都装着一个人，我更知道她就是那个我曾经遇到的那个纯真的女孩，原谅我冒昧得问一句，如今你们怎样了呢？” 这样坦诚的林雪晓让沈北丘无所适从。 两年半了，一眨眼间大学时光也快过完，林雪晓已经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曾经的情感，而他却还想当初一样，默默地不敢表明心迹。 他不由得黯然地低下头去。说到底，他始终学不会如何勇敢面对啊。 望着沈北丘黯然失色的眼眸，林雪晓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沈北丘，我以为，连我都能这样坦然，你也可以了。因为知道我与你之间没有可能，所以我学会了隐藏。可是，你又是为什么呢？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沈北丘抬起头，“林雪晓，谢谢你，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林雪晓又叹息一声，“时光很残忍，一不小心就物是人非了，比如我和你……啊哈哈，只是开开玩笑，不要介意。” 沈北丘不禁又感慨，“林雪晓，你真的变了很多呢。” “噢，是么？大概是受到凌子言的感染了。那家伙，正经的时候大家都说整一个大艺术家，不正常的时候分明就一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不管如何，幸福就好。” “是啊，幸福就好，”林雪晓幽幽地回头望着不断冲着她欢快地挥着手的凌子言，“那么，你又为什么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呢？” 第158章 墓碑的主人 和沈北丘聊了几句后，林雪晓回到凌子言身边，凌子言望了望那边似乎还在发愣的沈北丘，不禁笑了笑，道：“雪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还要特意跟他说那些。” 林雪晓好奇地望着他，“难道你有顺风耳，听得到我说了什么？” “啧啧啧，让我想想……”凌子言故意做出一副万分纠结的神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谈话的主题无非就两个：一，你现在过得很好；二，要他勇敢争取。我说的对吧？” “好吧，你赢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回来多此一举啊。” 林雪晓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像你这种不知道吃醋为何物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凌子言摊摊手，“我为什么要吃醋，就算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他，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你不懂。”林雪晓丢下一句话走去找陈瑜香了。 仍坐在超市门口口的木马坐骑上的凌子言又是无奈地侧侧头，“那我确实是坚信他不是我对手嘛……我没事找一个根本就不是情敌的情敌给自己添堵做什么？” 见林雪晓款款走来，陈瑜香又十分热枕地挽住她，“雪晓，你都跟沈北丘说了些什么？” 林雪晓淡笑地望着她，“我说的话……可以让你写成新闻稿么？” “……不能。” “那你打听什么？” 陈瑜香郁闷不已，“人家好奇也不行啊！” 林雪晓幽幽地叹息一声，不答话。 比起北方，江城的风是这样的温和，即使是在凛冽的冬天，迎面拂来的风也不见得有多冷冽，只是让人隐隐刺痛。 就好像……就好像那年在怡心酒店，她和沈北丘两个人一路默默地走回学校一样。 那晚的风也是温和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拂在她脸上，却让她愈加清醒。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有的人把它尘封在最深处不敢触摸。甚至不敢想起，只是努力地在念念不忘中装作已经把它遗忘。有的人恋恋不舍，时常把它拿出来擦拭，刻意去忽略它再也回不来。 而她。她是怎样的呢？ 高中三年，那是一段最单纯最无瑕疵也最值得怀念的时光，即使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因为，那是最真实的青春，所以怀念。 如今时光荏苒，当年的每个人，都继续走着，遇到了很过新的面孔，演绎着新的生活――她过得好，所以也希望他过得好。 只是。沈北丘他，到底明不明白呢？ 新的一年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来了。对于苏家来说，具体是对苏以信兄妹来说，这一个新年最有必要拿出来唠叨的一件事便是――他们的父亲大人再一次拉着他们去拜祭那位神秘的仙逝的――朋友。 是的，朋友。苏域一直都是这样说的。 不过更令他们诧异的是。一向都不去拜祭的沈秀兰，他们的阿妈，这次居然也跟着去了！ 这是怎么了？ 苏以信和苏以素两人困惑地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摸不着头脑。 “阿信，素素，快走！” “哎……来啦！”苏域在门口喊他们。他们也只得暂时放下满脑子的疑惑，丽娜忙跟了上去。 这是建在尹市边郊的一座公墓园，在这个大年初二的早晨很是阴冷，苏以素小心翼翼地跟在父母后面，悄悄扯着苏以信的衣角，“喂。苏以信，阿爸阿妈为什么会来这里？漫道他们将江城的那座无字碑墓迁到尹市来了吗？” 苏以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跟着就知道了。” 苏以素只好乖乖闭上嘴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沿着蜿蜒的小道绕了一个弯，苏域夫妇终于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来。 夫妻俩神情冷肃。默默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盯着那座墓碑久久地看着。 苏以素好奇地望了一眼那墓碑上面刻着的字――“爱妻沈秀蝶之墓”。 额……沈秀蝶……沈秀兰…… 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惊悚地望着苏以信，小声道：“苏以信，她跟我们阿妈有什么关系？！！！” 苏以信早已被那墓碑上的字震惊了，听到苏以素也这样问他，他不由得艰难地咽咽口水，“我――我也不知道。” 苏以素怯怯地望着神情冷肃而悲痛的父母，想问又不敢开口，只得乖乖和苏以信地在后面站着。 墓园的风有些阴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情不自禁地往苏以信旁边缩了缩。 这气氛，太压抑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域才沙哑着开口，“秀兰，从我搬到尹市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留心着这尹市所有的墓园，我不知道她是否会葬在尹市，我只是想找――果然是被我找到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敢面对，如今……” 沈秀兰轻轻地叹一声，上前几步蹲了下去，悲痛地抚摸着那墓碑，转眼已是泪流满面，“秀蝶……姐姐……来看你了……” “咯噔！”听到沈秀兰这句话，苏以素和苏以信顿时心里一惊，这墓碑的主人……是……是他们阿妈的妹妹？！！ 从来没听说过阿妈有妹妹啊！他们只有一个舅舅！ 这是怎么回事？ 兄妹俩人狐疑地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震惊。 苏域俯身下去轻轻扶着沈秀兰摇摇欲坠的身躯，沉痛道：“秀兰，节哀……” 沈秀兰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倚靠着苏域才勉强站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过往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令我心痛如绞。” 苏域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抚慰着她，回头对那愣住的兄妹道：“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快来见见你们的小姨。” “小……小姨……”这个陌生的称呼让苏以信兄妹俩又是一愣，迟迟才犹豫着走上前来，望着那墓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苏以信才迟疑地问一句，“爸，妈，怎么……小姨……的碑没有立碑人的名字？” 听到这话，苏以素连忙仔细瞧去，果然碑上除了那几个字，再无其他。 但是苏域夫妇却只是叹息一声，没有解答他们的疑惑。 于是苏以信兄妹对这个墓碑更加困惑了。 在江城，他们拜祭的是一个无字墓碑，父母对墓的主人缄口不言。在尹市，他们得知一直以来拜祭的竟是他们的小姨，而这座真正的墓碑上面却没有立碑人的名字，父母回答他们的只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背后，究竟有一段什么样的往事？？ 可是，他们怎么也无从得知了…… 拜祭完后，苏域夫妇带着满腹困惑的苏以信兄妹离开。 就在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墓园里的时候，小道转角处轻轻地走出一个人来。她脸上阴戾太浓郁，以至于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她踏着沉重的步伐，快步走到墓碑前，一脚踢开苏域父母带来的水果、鲜花等各种祭品，“谁要你们好心来拜祭！！” “咳咳……”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口，望着墓碑上的字久久地发愣。 “母亲，小鸢……来看你了……” 两行清泪默默地低垂，又在凌厉的风中迅速风干。 小鸢轻轻蹲下身去，将刚刚采摘下的醉蝶花放在墓碑前，“母亲，我带来了你最爱的醉蝶花，你……高兴吗……” 有些孱弱的醉蝶花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那醉蝶花是她拜托朋友在温室里用各种催生剂培养起来的，就为了能让母亲在这一天里看到她生前最喜欢的花。 醉蝶，沈秀蝶。 父亲说，她的母亲，就是一朵醉蝶花…… 身后忽然又走过来一个身影，小鸢抬眸瞥了一眼，却发现是安一晋，连忙伸手擦掉脸上的泪，冷道：“你来做什么？” 安一晋无奈地耸耸肩，“我姐知道你会来墓园，放心不下你，所以叫我来看看。” 听到这话，小鸢又叹息一声。 她的然姐姐，总是这样把她当做小孩一样呵护。 对着冰冷的墓碑，两人有些无话。 身后的安一晋更是浑身不自在。 本来，对于小鸢，他并没有过多的了解，自然不了解她背后的这段久远的故事，更不理解她的仇恨。 他――只是安一然拜托过来看她的。 “你说，我把母亲迁过去和父亲合葬好吗？” “嗯？”突然听到小鸢开口，安一晋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听清楚她的话时，又是犹豫了一下，“好……吧……” “我也觉得好。” 小鸢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额……安一晋脑子又没能缓过来。她的节奏是不是太快了？说走就走……额，不说走便走。 眼看着小鸢的身影越来越远，他连忙收起思绪追了上去。 姐姐有交代，不敢随意敷衍应付。虽然，他从不认为小鸢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助的。 墓园的风发出凄凄的声响，那束放在地上的醉蝶花还在摇曳着，孤冷，凄清。 第159章 琉璃苣之心 从墓园回来后，苏域夫妇竟像约好了似的，十分默契地对已逝的沈秀蝶，他们的小姨绝口不提，言行举止平静得就好像今天从来没去过墓园一样。 苏以素和苏以信于是也十分郁闷地硬生生地将满腹的困惑憋在肚子里了。 纵然是向来不太擅长看别人脸色的苏以素也知道，阿爸阿妈越是对往事缄口不言，就越证明那段往事是有多么不堪回首。 那么，她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揭阿爸阿妈心口的伤疤呢？ 就好像，她也不愿意别人来揭她的伤疤一样，即使她也这样嘻嘻哈哈，若无其事。 苏以素跟小区里的居民并不熟悉，甚至，她对整个尹市凑十不熟悉的。 于是这个新年过得十分无聊，因为没有可以一起玩的人。当然，那个天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苏以信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她很理所当然地变本加厉地成了死宅死宅的宅女了。 不过，苏以信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闷死什么的，因为他知道很快她就有事情可以操心了。 沈北丘要有动作了！ 一想到这个未来的妹夫将名正言顺，他心里就乐呵乐呵的，连跟苏以素说话都和颜悦色了好几分，愣是搞得苏以素莫名其妙。 “吃错药了吧这是？” 不是她犯贱喜欢被虐，而是……苏以信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啊！当然，还有――警惕之心！ 太不正常了！ 苏以信终于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活该你天天被我气得死去活来。” “哼！” 看着苏以信终于恢复了正常，苏以素又不乐意了，冷哼一声就气呼呼地跑回卧室。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浓很浓了。 手机很适时地响了起来。“我答应你不哭也不闹，只要你陪我一起到老……” 苏以素愣了一下。额，好像应该换手机铃声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沈北丘。 苏以素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微笑。心情也好了起来，“喂？沈北丘，新年好啊！” 沈北丘笑笑，“以素。似乎心情很好？” “额……还行……”如果忽略那个欠揍的苏以信的话。 “我希望，在讲完这通电话以后，你还能保持着这样好的心情。”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吓了一跳，“吓？沈北丘，你要跟我说什么沉重的事情？？” “在说正事之前……我们来谈谈花吧。” “花？什么花？” “琉璃苣啊，你听说过么？” “……没有……”苏以素忍不住汗哒哒，她对不起江箬聆赐给她的“花痴”的称号啊！好像，真的有很多花听都没听过呢…… “听说，琉璃苣的外型有点儿像大型茼蒿。它的花非常美，蓝色带有白点，下垂而呈喇叭状，宛如蔓陀萝花。有浓郁的香味，能吸引蜜蜂、蝴蝶。欧洲人认为它能消除忧郁、予人勇气……” 听着沈北丘的介绍。苏以素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想象着琉璃苣的模样，但脑海里除了那一抹蓝中带白，竟再无其他了。 果然，没见过的东西，是无法凭空捏造的。 嗯！挂了电话以后一定要去百度一下！ 她在心里暗暗做了打算，不知道，真的挂了电话以后她还有没有这个心思呢？ “以素？你有在听吗？” “啊？有啊……” 沈北丘忽然叹息一声。“我想给自己勇气，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用自己的坚持留住唯一不带一点杂质的爱情，给自己，也给你。” “额？”听着沈北丘嘴里说着的莫名不妙的话，苏以素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却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合适的季节遇到一个人，应该送怎样的一种花给你？我想对于我来说，应该就是这个――琉璃苣。以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的一颦一笑，就已经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了。可是，你对于我，却总是如兄弟如朋友一样的情感。一开始我在安慰自己，是因为你还太单纯，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等你明白过来，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意。可是，我等啊等啊，却等到了你和江风辰在一起的消息。以素，你知道么？那一刻，我心痛如刀割。我只得希望你过的幸福，那样也不负我的情深。可是，慢慢的，我懂得了，并不是你不懂，也不是我真的可以那样坦然地看着你们幸福或是难过，只是我太懦弱了，我不敢向你表明我的感情，只知道一味的退缩，放手。我只是缺少一点勇气。以素，我想要对你好，想要给你我所能给你的一切，想要抚平你的伤口，想要给你最大的幸福，我，还来得及么？” 轰――苏以素顿时愣住了。 沈北丘那样深情的话语似乎还萦绕在耳际，可是……为什么此刻的她脑里却一片空白？ 不是很好的朋友吗？沈北丘，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以素……” “沈……沈北丘……”苏以素艰难地咽咽口水，“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年初九……怎么？” “你……确定不是愚人节什么的？？” “以素……”沈北丘黯然垂下眼眸，“我是认真的。” 苏以素又艰难地咽着，“沈北丘，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听到这话，沈北丘忽然笑了，“所以，以素，你并不打算接受我。” “我……”苏以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苏以信总说她缺根筋，当初她还死活不肯承认，现在她意识过来了，也肯承认了，可是，沈北丘，我却无法思考了…… 沈北丘却有些释然，“是我出现得太迟。”让你和江风辰曾经那样十指紧扣。如今我怎么努力也走不进你心里去。 “对不起，沈北丘……”苏以素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 爱一个人，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如今，不管在乎也好，不在乎也罢，她都无力再去爱一次了。 说到底，她还是没能从阴影里走出来啊。 沈北丘却笑出声来，“以素，你不知道，将珍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说出来，感觉真好。就好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那样轻松。以后终于不必掖着藏着了，连关心也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了。虽然――结果并不是那么如意。可是，以素，不管如何，我们都还是很好的朋友，是么？” “嗯！”苏以素用力地点点头。 做不成恋人，也不至于从此陌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只是爱情，还有，友情。 虽然她知道，以后，两个人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了。 可是，心照不宣这回事，她一向都可以做得很好，她相信沈北丘也一样。 她真的不希望就这样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那么一点做作，也有那么一点矫情，但是，那确实她最真实也是最无瑕的想法。 “以素，早点睡吧。睡醒了，明天还是和今天之前一样的模样。” “嗯，晚安。”苏以素点点头，虽然，她并不打算睡这么早。 “晚安……” 苏以素却又愣了一下，就连她下意识地地挂了电话都没反应过来。 晚安。据说，那是我爱你爱你的意思。 呵呵……她自嘲地摇摇头，以前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为什么到人家说出了这些话以后就这么敏感了呢？ 努力过滤掉沈北丘的那通电话后，她终于慢悠悠地换了手机铃声。 那是一首轻音乐――《忧伤还是快乐》。 愣愣地听着新铃声单曲循环了很久，她终究还是幽幽地叹息一声，打开了浏览器。 既然做不到彻底忽略，那就索性干脆一点好了。 在输入框慢慢打出“琉璃苣”，搜索出来的图片赫然映入眼帘――那真的是一种很美的花。 琉璃苣。勇气。 其实，她何尝不需要一点勇气呢？ 她已经缺少去接纳爱情的勇气了。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的将来，想起现在的时侯，只是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回忆，就像，我们现在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伤痛的时侯，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可是，就如那句话所说：就像走路撞上的一个电线杆，很痛，以后你走路都会绕着电线杆走。可能很久以后，你都不会记得撞得有多痛了，可是那个电线杆，永远都在。 有些人，一旦遇上了，便是刻骨铭心。即使，到最后又各走各路，但曾经蓦然心跳的频率，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是，苏以素，你只是不愿意放过自己，只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一遍又一遍，眼神渐渐无光。 或许很久以后，她也能笑着无关痛痒地、云淡风轻地说起曾经的痛与恨吧。 只是，不是现在。 夜，愈加低沉了。只是今晚，有多少人不能入眠呢？ 在那江城的古榕镇里，有一个。 夜，万籁俱寂，风，也停止了追逐。只有那街道上忽明忽暗的路灯还在陪他不寐。 沈北丘站在窗前，望着窗台上那盆刚种下不久的琉璃苣，眼神愈发坚定。 以素，即使从此都只能以朋友的名义，你都是我，此生，最不愿放弃的坚持。 第160章 硝烟又起 苏以信知道苏以素拒绝了沈北丘后，气得直骂她顽固不化，却也只能这样骂一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毕竟这是她和沈北丘之间的事情，他纵然想插手也无济于事。 新年的余韵就这样悄悄淡去了。 江风辰和安一然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可爱得很。 因为孩子还小，经不起长途奔波，江母也不许他们这样带着孩子受这份罪，这个年他们一家是在尹市里过的，江母没有回江城，连他的父亲也被叫到尹市里来了。 过完年再江风辰好说好歹的劝说下，江母终于下定决心收拾自己的行李回江城去。在尹市住了这么久，江城家里的家务事都荒废了下来，如今孩子安一然也可以照顾得很好，她也能放心地回去了。 送走了父母后，安一晋也出发了，家里顿时又冷清下来。 安一然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感叹，“爸妈一走，家里就好像没有人住了一样。” 江风辰笑笑，“我还以为你会嫌弃太吵呢。” “怎么会呢……”安一然低头逗着孩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上有父母，下有孩子，这才像个家……” 听到这话，江风辰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他知道，安一然自小缺少父母的关爱，她太向往那种家的感觉了。 安一然这时抬起头来，“风辰，你接管酒吧，还适应吗？” 闻言，江风辰顿时得意洋洋起来，“好歹我也在酒吧待了那么久，怎么会不适应呢？什么三教九流的，统统游刃有余，不在话下。” 安一然忍不住啐他一口，“小人得志。” 江风辰耸耸肩，“嘻嘻”地笑。 夜幕再次降临，流景酒吧又要开始营业了。 江风辰站在大厅一侧。望着酒吧内人往喧嚣，不禁一阵唏嘘。 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到这里。 以前是员工，现在是代理老板。当然。他也知道，这个酒吧，也并非完全属于安一然的，虽然她可以全权决定一切事情。 不过，他不想去探究着背后的人罢了。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酒吧内人声嘈杂，晚上到这里来的，大多都是三五个朋友约好来喝喝酒、聊聊天，顺便吐槽一下失意的人生。 当然，也有职场得意的人邀上几个朋友来喝一杯。庆祝庆祝。 比如此刻的徐建致。 进了苏域的公司后他大有可以施展抱负的感觉，同事之间相处得也很融洽，最重要的是，苏域对他也很器重，几个月下来。在那群爱钻研的同事的影响下，他已然成为经验丰富的职场老手，薪水也节节高升。 而这些，在他没遇到苏域之前，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虽然苏域的公司并不算大，但是已经最够他满足的了。 苏以信，真的是他的伯乐啊。 “来来来。大家尽情喝，今晚算我的！” 已经有些醉意的他热情地招呼着朋友们，即使身形有些摇晃，吐字却依然铿锵有力，爽朗豪迈。 这时酒吧外又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冲着江风辰大喊：“风辰！来！咱哥们儿喝几杯！” 这几个人是酒吧里的常客了。大概是因为和江风辰年龄相当，性格、观念什么的也很相像，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朋友。他们每每到呼朋唤友到酒吧里来，都要热情熟络地喊上江风辰一声。 江风辰见是他们。不禁露出了笑容，迎了上去，“今晚这么有空？” “嘿！有空着呢！” 江风辰笑着给他们找位置，“还是老样子？” 酒吧处处音乐摇滚，嘈杂不休，隔壁徐建致的朋友们笑呵呵地一边豪爽地喝着酒，一边用力力气喊道：“徐建致，你要发了啊？照顾照顾我们兄弟几个啊！” 徐建致双颊微红，依然有些摇摇晃晃地站着，笑呵呵地弯下腰去，道：“对！我要发了！兄弟们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哇！这么爽快！徐建致！你去哪儿找来的这份工作啊？几个月前，你还灰溜溜地四处借钱还债呢！” 徐建致“嘿嘿”地笑了两声，道：“遇到好老板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么好命？怎么么遇到的？” “哎，之前不是有个神秘人找我黑人家公司系统吗？结果遇到了高手，没成功，那高手反而请我到公司里去上班了，嘿嘿……” “不会吧？？！！这种事情都能让你遇到？” “说来那高手还是我们师弟呢……叫……叫苏以信，那是他爸爸的公司。哎，也不知道他爸爸招惹了谁，竟会有人想出这么个阴招……” “苏以信？”正在隔壁和那帮朋友说话的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回过头来，望着醉意熏熏的徐建致一眼，皱着眉似有所思。 而徐建致那些朋友们还在问：“阴招？什么阴招？” “你们怎么这么健忘？我不是刚刚说了么？找黑客黑人家公司的系统啊！” “哦……”那群人总算明白过来，“所以你摇身一变，从黑客变成了反黑客是吧？” “嘿嘿，正是，正是。” 苏以素父亲个公司又遭攻击了？ 江风辰困惑地盯着那徐建致，想了想，转身和那伙兄弟招呼一声就走过去拍了拍徐建致的肩膀，“嘿，朋友，我是这个酒吧的负责人，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那徐建致正聊得兴起，被然被人拍了一下，很是不满，却又听得这人说是酒吧的负责人，不禁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触犯了酒吧的哪一条规则，“我……我只是在和朋友们聊聊天啊……怎么了？” 江风辰连忙歉意一笑，道：“我没有什么而已的，只是刚才听你谈起苏以信，因为苏以信我也认识，而且我和他妹妹关系也很好，所以有些想知道具体情况罢了，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建致一脸狐疑地盯着江风辰很久，确定他没什么而已，才点点头，“请带路。” 江风辰请他到了休息间。 没有了外面嘈杂的人声和音乐，耳根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了些醉意的徐建致有些不适应，揉了揉耳朵才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是公司的员工，我不会告诉你什么机密问题的。” 江风辰微微一笑，“你要知道，严格来说，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 “额……”徐建致皱了皱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年轻却又非常阴冷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冷战，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她说话很冷，即使是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得到她身上的那种戾气……她似乎对什么都了解，我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她手里……”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说不定今晚的谈话下一秒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呢！死定了，死定了……不，我没有见过你……”他颤抖地挤出几句话就开门跑了出去。 江风辰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顿时愣住了。 是要怎样的人才能让他只是一通电话就这样害怕？那个人，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 跟苏家有仇的…… 谭紫姚！ 江风辰猛地站起来，脑海里就这样闪过谭紫姚的名字。 只有她才能毫不费力气地掌控一切，也只有她才会这样浑身戾气，更只有她才会这样不惜余力地去打击苏家。 所以，这幕后最大的黑手，就是谭紫姚？！ 太可怕了！ 一想到谭紫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眼前，他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而安一然和她交情还那么好……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在家里搜出来的那份关于调查苏以素的详细资料。 所以，安一然其实是帮谭紫姚收集的吧？ 安一然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跑了出去，匆匆交代了忙着调酒的闵南一番就往家里赶。 彼时安一然正在卧室里哄着孩子睡觉。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平时很早就睡了，今晚却怎么也不肯睡，就一个劲儿地哭，怎么哄都哄不停。 “宝宝不哭……” 她无奈地抱着他轻轻晃着，嘴里无力地跟他说这话，身心疲惫。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咔擦一声响，她连忙抬头望去，却看到江风辰一脸沉戾地走进来。 她连忙抱着孩子走出来，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问道：“风辰，你怎么回来了？酒吧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江风辰却不答她的话，见孩子哭得厉害，伸手就要抱过来，“给我。” 安一然愣了一下，却还是将手中的孩子放到他怀里。 奇怪的是，宝宝到了江风辰怀里顿时就不哭了，抽泣了几下就沉沉睡去。 安一然不禁诧异不已，“这孩子，我哄了他一晚都不睡，怎么到了爸爸手里立刻就睡着了？” 江风辰抬眸平静地望着她，“安一然，关于谭紫姚设计攻击苏家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闻言，安一然的脸色顿时“刷”的一声就白了，过了好一会才僵笑着问道：“风辰，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江风辰的眼眸愈加深沉，“你，回答我。” 第161章 争执声死 听到江风辰这样冷漠的语气，安一然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风辰，即使是在当初他质疑她的动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冷漠过。 那是发自内心的失望与冷淡，失望得连冲她发脾气都已经不屑了。 她无力地垂下手去，很想解释些什么，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谭紫姚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她还可以说些什么？ 江风辰看着她一脸的沉默，忽然冷冷地笑了一声，“安一然，我以为，我可以当做过往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说服自己像从前一样两个人好好的生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可是到今天我才发现，我还是把你想得太美好了。这背后林林种种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千丝万缕，却总牵着一个你。安一然，你要我如何说服自己继续当做一无所知？我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和谭紫姚一步步地伤害苏以素，伤害她的家人吗？” “江风辰，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是哪样的？你倒是说啊，我给你机会说，你为什么不说？”江风辰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吼起来，大概动作太大，大海声音太激烈，怀里原本熟睡的婴儿蓦地“哇哇――”的大哭起来。 江风辰连忙放柔的语气，低头细心地哄着。 安一然泪流满面地盯着他和他怀里的孩子，绝望地踉跄着后退两步，“风辰，不管如何，不管我双手是否真的沾满仇恨，我都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过你的事情，我甚至为了你付出过那么多你知道的不知道的代价，而你，你至今还在想着苏以素！呵呵！我当初怎么就那么相信我们会好好的一起到白头？我为什么不听小鸢的劝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江风辰厌恶地望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 “呵呵……是啊，是我自作孽了……”两行苦涩的泪又默默地垂下来，她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力气地抵抗。“是我自食苦果了……” 早知道回事这样的结局，当初又何必苦苦执着不休？ 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一边是情同姐妹的恩人，一边是让自己义无反顾的爱人。该怎么舍弃？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老天爷，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作出这样的选择呢？ 毫不理会眼前颓唐地跌倒在地上的安一然，江风辰抱着又睡了过去的孩子走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才走出来冷冷地看她一眼，“你帮我约谭紫姚出来。我要和她谈谈。” 听到这话，面如死灰的安一然才有一丝神色，她不安地抬头望着江风辰，“你想干什么？” 江风辰却冷笑一声，“你问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谭紫姚想干什么？在她面前。我能干什么吗？” 那样冷血阴戾的谭紫姚，要踩死他，不过就像是踩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吧！ 安一然脸色惨白地望着他，愣愣地，似乎有话要说，却迟迟张不开口。 要说什么？她要说什么？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看到自己最亲的却也是敌对的两个人对峙。无论谁胜谁败，谁哭谁笑。对她都是一种极其残忍的结果。 望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安一然，江风辰早已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他径直越过安一然，从桌上拿起她的手机，翻出谭紫姚的电话想都没想就拨了出去。 铃声悠扬地响了几秒后，谭紫姚的那一如既往的活泼纯真的声音传入他耳膜。“喂？然姐姐，怎么了？” 江风辰深深呼吸一口气，道：“谭紫姚，我希望你能出来一趟，我有必要跟你谈谈。” “江风辰？”谭紫姚困惑地叫了一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谈的？然姐姐呢？” “我和你之间确实没什么值得谈，但是，苏以素呢？别跟我说，你也觉得苏以素不值得你谈。” 谭紫姚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奈何这段时间忙着另外的事情，竟忽略了然姐姐身边的人，无从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非常不好！ 她不禁沉下眸去，冷冷一笑，“江风辰，你想知道什么？” “当年苏以素父亲的那起毒蘑菇事件，是不是你在幕后搞的鬼？” “是！”谭紫姚想都没想就承认。 “不久前那起黑客事件，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谭紫姚冷笑一声，语气又多了一丝不屑，“是，那又怎么样？” “谭紫姚，苏家于你，究竟有什么仇恨？值得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攻击陷害？” “杀父之仇，够不够大？”谭紫姚的声音越来越冷，忽而又不屑地笑了一声，“江风辰，你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吗？要不要我再好心告诉你一些？比如……然姐姐的脚受伤的时候，苏以素就占你身后看着你们手挽着手，谈笑风生地越走越远？再比如……在你的婚礼当天，其实苏以素就站在路边上看着你？呵呵！江风辰，爱情不应该是能心有灵犀的吗？在你快乐、幸福或是满足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察到一丝丝的不安？没有吧，江风辰！你心安理得得很！既然这样，此刻你又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苏以素的男朋友？呵呵……江风辰，你不要忘了，你早已经是别人的丈夫！” “谭紫姚，你这个恶魔……” “哈哈……江风辰，谢谢夸赞。” 江风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双手无力地扶着沙发背上，眼角蓦然掉下一滴泪，却忽然忘了该要怎样去悲伤， 以素……以素…… 他心里默默地念了好几遍，才猛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就要往外走。 见眼前忽然又身影晃过，安一然终于有了些生气，抬眸却看见江风辰甩们而去，不禁下意识地叫出声来，“风辰！你要到哪儿去！” “嘭！”回答她的却只有一声关门的巨响。 她顿时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被江风辰扔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却又响了起来，她愣愣地盯着那台不断响着的手机，许久许久才伸手过去拿起来，如行尸走肉般地应了一句，“喂？” 那边却传来谭紫姚担心的声音，“然姐姐，你还好吗？” 安一然蓦地笑出声来。还好吗？还能好吗？ “然姐姐……对不起……”谭紫姚不由得自责起来。仇恨蒙住了她的心智，因为苏家，因为苏以素，她一味地想要让江风辰知道他们承受过的打击，却忘了，他还是安一然的丈夫…… 安一然怔怔地笑了笑，“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一旦被摆出来，拥有的一切都便成为泡沫。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去祈祷，去期盼，希望一切都能好好的，各不干扰……到底，是我奢求太多了……鸢，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太放纵自己，让自己一头扎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他说得对，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谭紫姚的脸色愈发阴沉，“然姐姐，你今天所受的苦，我一定会加倍偿还在苏以素身上。苏家，呵呵！苏家！！” 先是情伤，后是性命。 曾经那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叫他们承受一遍！ 江风辰跌跌撞撞地走在街道上，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苏以素的电话，可是，那提示音却由最初的无人接听，渐渐变成了忙音，最后变成了关机。 苏以素她，并不肯接他的电话。 “以素，求你接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以素，小心谭紫姚……她的目标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 “以素……” 短信发了一条又一条，那边对依然毫无声息。 江风辰默默苦笑了一番，终于放下了手机。 他在干什么呢？以素她，甚至连他的信息都不会看了…… 而这所有事情，即使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谭紫姚既然敢说出来，就证明着，她必然有些更为缜密也更为恐怖的计划。 她已经不怕苏家知道她的存在。 她，是要展开疯狂的报复了…… 正恍惚着，手里拿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苏以素那熟悉的号码！ 激动的心情顿时无法言状，他连忙按下接听，“以素！你终于回我了！” 电话那端却传来苏以信淡淡的声音，“你刚才短信里说道那些，是什么意思？你都不知道应该说详细一点吗？” 听着苏以信冷淡的声音，江风辰不由得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用尽努力将谭紫姚的事情尽量详细地说给他听。 苏以信沉默了好一会，才淡淡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江风辰还想说什么，听筒里却蓦然传出“嘟”的一声，苏以信已经挂了电话了。 他只好默默地苦笑着。 他怎么会忘了，恨他的，除了苏以素，还有一个苏以信。 但是，不管如何，他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了。 只要苏以素和她的家人都过得好，就什么都好。 第162章 杞人忧天 挂了电话后，苏以信沉重地望了苏以素一眼，默默地将手机递回给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苏以素被苏以信这样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苏以信，江风辰跟你说什么了？” 苏以信摇摇头，“这件事，应该出去和爸妈一起商量。” “吓？”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她还以为，江风辰在短信里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骗她回复他才说的呢…… 还没回过神来，苏以信已经走出了卧室，苏以素愣了愣，慌忙跟了出去。 夜色沉沉，室外霓虹灯闪烁，彼时苏域和沈秀兰正坐在客厅上悠闲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两人嘴里挂着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到苏以信和苏以素双双走出来，沈秀兰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道：“你们兄妹俩躲在里面做什么呢？要吃水果吗？” 望着茶几上刚切好的苹果，苏以信默默地弹指一声，摇了摇头，才道：“爸，我们家……以前有和谁结过仇恨么？” 忽然听到苏以信问这个问题，苏域心里很是奇怪，疑惑地望着他，一头雾水，“阿信，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以信不自觉地望了一旁的苏以素一眼，终于还是轻声道：“我想我知道一直以来跟公司作对的人是谁了。” “是谁？”闻言，苏域和沈秀兰顿时神色一凛，双双望着他。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苏域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阿信，你是不是被公司的事情搞烦了？我苏域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不胜其数，但是要说一个年轻的女孩……我一没出轨，二没惹事。何时能使得一个年轻的女孩对我这样仇恨？” “可是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与你有杀父之仇……” “杀父之仇？哈哈……”苏域笑得更甚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嘛！我要是真的杀了谁，现在还能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事？早就蹲大牢去了。” 沈秀兰笑笑，“阿信。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额……”苏以信顿了一下，直接忽略了沈秀兰的前一句，“她叫谭紫姚，好像是土生土长的尹市人，现在应该也在尹市。” “谭紫姚？”苏域低头沉思了一会，“我不认识什么谭紫姚。”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苏以素忽然开口问道：“那，阿爸，你认识谁是姓谭的吗？既然她说是上一代的恩怨，那你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听到这话。苏域不觉又低头皱着眉想了一会，“是有几个姓谭的，不过他们家里的情况我的了解，就算不了解也很有把握不是他们……” 这下，苏以素和苏以信彻底懵了。难道，江风辰是骗他们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撒下这么大的谎？而且，如果真的是假的话，他们随便问一下父母就知道了，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看着苏以信两兄妹一脸纠结的样子，沈秀兰忍不住笑了笑。道：“好啦，你们也别纠结这个问题了，该来的始终会来，躲是躲不过的，与其每天这样猜疑害怕，还不如坦然地等着它的来临。我们行得正坐得正。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不怕半夜鬼来敲门。” 苏域赞同地点点头，“对啊，阿信，这件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可是……”那可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啊！能够制造假新闻。还能请得到黑客，这些年来对他们家造成的伤害与损失还算少吗？？ 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万万不能不能大意啊！ 苏域却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好啦，你们兄妹俩要是这有这个闲情，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拿个奖学金或者获个什么奖回来，让我们高兴高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爸！”苏以信担忧地喊了一声，对这对夫妻永远不顾事况程度的乐观心态感到万般无奈。 是不是在他们眼里，只是自己不做亏心事，就不会有鬼来敲门？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苏以素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苏以信，我们先撤吧！先好好打听一下详细情况，你现在无证无据的，就算你说破了嘴皮，阿爸阿妈也不会理你的。” 苏以信想想也是，只好点点头，和她撤回了卧室。 望着苏以信兄妹俩又神秘兮兮地回了房间，苏域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笑着对沈秀兰说道：“秀兰，你看这对兄妹，今天怎么就这么杞人忧天呢？” 沈秀兰也无奈地叹息一声，“我看啊，是你好了伤疤忘了痛倒恰当一点。” “我又怎么了……” “难道你忘了当初人家诬陷你以次充好，混合毒蘑菇出售，死了好几条人命了时候，你也像此刻这样悠闲？当又黑客企图攻击你公司的系统的时候，你也能一笑置之不当一回事？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居安思危……” “好啦好啦，秀兰，”苏域连连摆手，就怕沈秀兰这样苦口婆心地跟他说大道理，“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们算是一路辛辛苦苦携手打拼过来的，过去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啊，我们何时结果什么仇家……那些事情，不过是同行眼红，所以才一心想要拉我下马的嘛……” “你……”沈秀兰无奈地望着他，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以前的事情……老苏，会不会是……” 看着沈秀兰顿时紧张起来的神情，苏域即刻就明白了她指的是那件事，连忙挥手打断她的话，道：”当年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我们从头到尾就没做过什么，若是这样也怨我们，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而且，那孩子……” “老苏！”沈秀兰惊慌地打断他的话，神色慌乱地望了望那兄妹的房间，“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苏域连忙捂住嘴巴，“不说了，不提了，我们继续看电视……” 两人十分默契的停止了交谈。电视里依然传来精彩的对白，那悠扬或是激动的声音不断地穿透着两人的耳膜，只是，他们是否真的还有原先那样的闲情逸致去观看，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知道大厅里后来发生了什么的苏以信和苏以素还在房间里紧张兮兮地纠结着那个谭紫姚的问题。 虽然苏域和沈秀兰没有一丁点的危机感，可是他们的直觉却告诉他们，这个谭紫姚，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苏以信坐在桌前的椅子上，犹豫地望了一眼盘着腿坐在睡榻上的苏以素，道：“要不……你再问问江风辰？” “我不。” “要不……我问？” “随你。” “好吧，手机拿来。” 苏以素从枕头边摸出手机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苏以信悄悄瞥了她一眼，却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好默默地叹息一声，翻开通话记录拨通了江风辰的号码。 若不是为了家里，他也不会再让苏以素和江风辰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端传来江风辰有些窃喜的声音，“喂？以素？” 苏以信顿时沉下脸来，“我是苏以信。” 江风辰又是一愣，“苏……苏以信，有事吗？” “我问你，那个谭紫姚，你对她了解多少？见过她吗？” “她跟安一然情同姐妹，看样子应该是二十岁左右，高中在寿光中学读，但是她的具体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总是神秘兮兮的……见过她挺多次了……” “有照片吗？给我一张。” “额……没有……” 苏以信沉默了，又问了江风辰几个问题，但是江风辰却都是一知半解的，无从回答。 那是谭紫姚，那是神秘而又阴冷的小鸢，除了能知道她与安一然交情甚好，除了知道她掌控力很强以后，他还能知道什么？ 苏以信终于放弃了，“好吧，江风辰，我没有什么话要问你的了。” 江风辰却犹豫了一下，“以素她……” 闻言，苏以信本来就很冷的语气顿时又猛降了十几度，“江风辰，请你弄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我妹妹和她男朋友现在过得很好，小两口甜甜蜜蜜的，你若是真的想要她开心，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听到这话，江风辰黯然垂下眼眸，“苏以信，我明白了。希望，你们家，都好好的。” 苏以信冷笑一声，“谢谢你的吉言，我们家一定合家欢喜，天伦长寿的。”说着就沉着脸挂了电话。 苏以素抬眸怯怯地望着脸色很冷的苏以信，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又想调节一下气氛，只好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容，“苏以信，你这样到处说我有男朋友了，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就成剩女了啊？” 苏以信淡淡地瞥她一眼，将手机扔给她，“反正你有人要，我担心什么？” “额……”苏以素顿了顿，神色忧郁地盯着苏以信，“苏以信，我却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好吗？那就对了，因为我也感觉很不好。” 第163章 决裂离家 听到苏以信这话，苏以素眼眸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却蓦然听到苏域在外面喊他们，语气有些严肃“阿信，素素，你们出来一下。” “额……”兄妹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苏域这个时候叫他们要做什么，一种深深的不妙之感顿时萦绕在心头。 两人忐忑不安地走出来，“爸，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苏域却只淡淡地指着茶几前的椅子，“坐。” 两人顿感背脊一凉，如坐针毡地坐了下去。 死寂的沉默。 苏以素不安的望了望苏以信，又偷偷瞥了一眼板着脸的苏域，却一不小心迎上了他冷峻的目光，顿时吓得缩了下去，再也不敢抬起头来了。 过了好一会，苏域才叹了口气，道：“我叫你们出来，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话苏以素和苏以信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一点，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 苏域语锋一转，兄妹俩不禁又紧张了。 苏以素默默地只心里嘟囔着，能不能不要这么折磨人啊！ “阿信，关于你刚才说的谭紫姚的事情，我和你妈也探讨过了，大概知道了点方向，这件事我和你妈会动手去查的，但是，你们俩，就不要掺和了。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们而已牵扯进来，你们明白吗？” 闻言，苏以信顿时不满地叫起来，“可是，爸，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苏以素也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就是因为你们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我才不希望你们被牵扯进来。唉……”说到这里，苏域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爸妈老了，你们还年轻。应该过得无忧无虑的，趁爸妈还能动能跳，就多替你们担当一会，以后爸妈老了。就要你们来操心了……” “爸……”苏以信忽然有些不安，“说什么呢，你们还年轻呢……” 沈秀兰笑笑，“你们阿爸也只是打个比喻而已，总之你们听你们阿爸的就是了。” “哦……”苏以信和苏以素双双郁闷地点点头。 或许是出于苏域对他们的震慑，或许是因为苏以信对江风辰的不信任，这两兄妹就真的没有再多做探查。 大概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一家现在，真的一直都过得好好的吧。 于是那个江风辰口中的神秘而阴冷的谭紫姚在苏以信眼里也就不当做一回事了，当然。前提是苏以素并没有将谭紫姚的对她设计的另外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不然像这样热血而愤怒的苏以信，是绝不会这样就此作罢的。 不管怎样，关于谭紫姚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地落幕了，不过。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苏以信兄妹纠结着的时候，另一场幕帘正如火如荼地升起了――江风辰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安一然的家。 怀里的孩子不听地啼哭着，安一然一边忙着哄着孩子，一边痛心地望着忙碌的江风辰，道：“风辰。难道我们之间，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听到这话，江风辰收拾着行李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望着安一然，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一然。有时候，回想着以前我们刚刚认识的那时候，感觉，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愿意见到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或许，我们的结合，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安一然难过地别过脸去，“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有这样的理由老搪塞我。” 江风辰摇摇头，“我的说的是心里话，此刻的我，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你了……” “风辰……” “一然，我们是真的相爱过的，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能否认我心里对你的感觉，可是，每每看到你，我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阴冷暴戾的谭紫姚，就会想起在我们一起高兴地笑着的时候，以素正躲在身后默默地哭……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一然，对不起，我必须离开这里。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总感觉以素似乎很排斥尹市，因为，这里是一块伤心之地啊……” 安一然低下头去，轻轻地抚摸着怀里已经稍稍停止了哭泣的孩子的头，一脸的溺爱，却又满脸的悲痛，“孩子何其无辜……” 提及孩子，江风辰的眼眸也不由得暗了下去，他怔怔地望着安一然怀里的孩子，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狠心别过头，“我会负起父亲的责任，但是，我还是要离开这座城市。我无力改变些什么，也无法让谭紫姚停止她神秘的计划，我甚至无法让苏家相信我说的话，我只能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回来……” 安一然猛地看他，“是不是，你还是要到连市去？到苏以素在的地方，哪怕她连见都不愿意再见到你？” 听到这话，江风辰又是一愣，随即黯然地低下头去，望着自己已经快要收拾完毕的行李，道：“一然，对不起……” 不否认，就是默认。 安一然悲戚地仰起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江风辰，直到此刻我我才彻底明白，也终于不得不去接受这个事实，不管我怎么样努力，怎么样付出，都始终取代不了苏以素在你心中的位置。呵呵……多么悲哀啊……” 江风辰有些不忍，却还是加快了动作，利索地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拉开拖杆，迈出脚步就要往门外走去。 “风辰！” 安一然带着哭腔的声音蓦然穿透着他的耳膜，他不由得顿了顿，回过头望着她，淡淡地，沉沉地，“一然，再见。”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拉开大门走了。 “风辰！！” 刹那间，安一然追了上去，却还是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眼眶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山泉奔涌一样肆意溢出，浓浓的哭腔几乎淹没了她的发音，却终究换不回江风辰的回头一瞥。 “呜哇哇……”怀里抱着的孩子忽然又大哭了起来，她愣愣地低头望着年幼的孩子，喃喃道：“宝宝……爸爸他……再也不要我们了……再也……不要我们了……”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走廊里的过道风阴阴地吹来，安一然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忙抱着孩子走进房里关上了门。 就在这时，卧室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连忙走进卧室，将已经熟睡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睡榻上，才拿起手机看了看――却是谭紫姚打来了。 她不禁有些发愣。 铃声却声声催促着，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努力平息一下悲恸的心情，尽量用最平静地语气道：“鸢。怎么了？” 那边的谭紫姚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然姐姐，想哭，就哭吧。对不起……我不但帮不到你，还让你受尽伤害……” 听到这话，一直默默地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坚强的安一然不禁又流下两行清泪，她伸手胡乱地擦了擦，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小鸢，你说什么呢？” “然姐姐，我都知道了……江风辰他，走了……” 安一然怔了一下，终于悲伤地垂下眸去。她怎么能忘了跟她通话的是什么样的人？终究是什么都瞒不过谭紫姚的。 “此刻，这一声道歉，多么苍白无力……”谭紫姚幽幽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叹息一声，“或许一开始，我就应该阻止你让江风辰到尹市里来，这样，后面的一切事情，就都不会有了……又或许……对不起，然姐姐，我不应该让无辜的你卷进这一场复仇的漩涡里的，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安一然努力努力笑了笑，狠狠地擦干脸上的泪，道：“鸢，这样不是更好吗？你就可以后顾无忧地实施你的计划了，而我……而我也终于不用有所顾忌，时时刻刻都担心着江风辰会发现什么了……最坏的结果都已经发生了还会有更坏的吗？所以，我还是会帮你报复苏家，为你，也为我自己，和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谭紫姚愣了一下，眼角渐渐变得狠戾，嘴角却露出嗜血一样的笑，“然姐姐，他们，谁也不会好过的……” 安一然轻轻笑了一声，眼眸却依然黯淡无光。 曾几何时，她真的只是想要报答谭紫姚对她和安一晋的恩情，才为她去收集苏以素一家的资料，才将计就计让安一晋把江风辰带到尹市来，并且以身冒险假意去做那一个第三者，以为，那样就可以让苏以素承受到背叛与欺骗的痛苦，到头来，她却让自己也陷了进去，甚至已经无法自拔。而那个原本应该因为承受各种打击而崩溃的女子，如今却还坚强的，好好地活着，不悲，不喜。 而她，却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悲或喜都淡然处之的日子了…… 这一场斗争，不管哪一方赢，她都输了，彻彻底底的。 第164章 重回连市 新的学期很快来临。 江风辰果真又到了连市安家，依然是那一份轻松的朝八晚六双休的的工作，依然是那间正对着连市师范大学的租房，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咫尺，天涯。 初春的风温暖地拂过，苏以素提着沉重的行李走在校园里，迎面出来的风吹动着她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发。 短发又开始疯狂的生长，大半年的时间足以让它们长到及肩。 记得高二那年，她也曾是留着这样的短发…… 可是，头发可以重长，那些被带走的时光，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如果可以选择，江风辰，我宁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校园里的凤仙花还在灿烂地开着，在初春的风中尽情地摇曳，苏以素望着那一簇簇色彩鲜艳的花，忽然有些发愣，不知道，宿舍那盆凤仙花是不是还活着呢…… “嘿！以素！你发什么愣呢？叫你好几遍都没理我。” 忽然有人在耳边大声地跟她说话，苏以素不由得吓了一跳，却也终于回过神来，抬眸却看见是永远笑嘻嘻地阮年，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佯怒道：“阮年！你不要总是悄无声息地从背后跳出来吓人好吗！” 听到这话，阮年顿时有些委屈，“以素，我哪有总是悄无声息地从背后跳出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吧……而且，实在是我一直在后面叫你你不应我我才这样的……” 苏以素又是一愣。是了，那个曾经喜欢从背后跳出来吓她的，是江风辰，不是阮年…… 见她又站在那里发愣，阮年顿时郁闷不已，抬起手在她眼前猛地晃了好几下才将她叫回神来，“以素，你老在神游什么呢？年纪轻轻的。哪有那么多事情要想。” 苏以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管我呢！”说着就拖着行李箱气呼呼地迈着大步走了。 “哎！以素！” 阮年连忙拽住自己的行李箱追了上去，气踹呼呼地紧跟在她旁边，道：“以素。你什么时候能跑得这么快了？我记得你不爱运动的啊……” 苏以素淡淡地瞥他一眼，“你这么了解我？” 阮年挠挠头，“嘿嘿”地笑两声，“还行。” “那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老是这样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 听到这话，阮年不禁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地表情，“以素啊，你说这话可是彻底伤到我了……” “是吗？我以为你没心没肺的呢。” “哪能呢！跳得可热情洋溢啦！不信你摸摸。” 苏以素受不了地瞥他一眼，“恶心！” “我哪里恶心啦……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苏以素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决定无视他的存在。拖着行李箱走得更快了。 开学伊始，学校里到处都是从各地刚刚回来的学校的身影，校车一辆接着一辆地从身边呼啸而过，苏以素幽怨地望着前方疾驰而去的校车，心里不断地暗骂着自己。为什么要逞强走路进去呢？为什么不愿意多花一点时间等校车呢…… 嗯……其实她是被校门口那长长的候车队伍吓了一跳才果断地选择走路的。 虽然……此时的她已经后悔万分。 阮年又艰难地追了上来，“以素，我帮你拖行李！” 听到这话，苏以素连忙拽进了自己的行李箱，“不用了！” 看着苏以素这个如临大敌一样的防备动作，阮年额上顿时爬满了黑线，“以素。我又不是什么打劫什么的，你不用这样吧……” 苏以素瞪他，“谁知道你会拖着我的行李箱到哪儿去。” “当然是你宿舍啊。” “反正你不要碰！” “不要我帮就不要我帮，还找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又不搭理他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漫长的校道走了许久了，苏以素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远看到自己苑区的大门就在眼前。她已经无法抑制地激动地喊了起来：“啊！总算到了！以后死活都不走路进来了！” 身后的阮年轻轻地冷哼一声，“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诶？”听到阮年的声音，苏以素诧异地回过头，“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宿舍不是早就到了吗？” “我……”阮年眼神闪烁。“我……我先送你到宿舍啊。” 苏以素不禁汗颜，“大白天的，我是会被抢还是被劫啊？或者会走丢啊？” “这个，不知道……” “快回你宿舍去！” “哎，这都快到你宿舍了，就不要介意这么一点小细节了嘛……多走几步也差不了哪儿去的……” “你回不回去？” 望着苏以素已然冷下去的脸色，阮年顿时蔫了，“好嘛，回去就回去……” 他默默地转头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见到苏以素还站在原地看着他，顿时又笑嘻嘻地走了回去，“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嘛，所以还是你先上去吧……” 苏以素气得浑身发抖，“阮年！！！” “到！苏大小姐有何指示？” “苏……苏大小姐……”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苏以素不禁愣了一下，“你怎么也会这样叫我？” “额……这个……”阮年不安地抓着行李箱的拖行杆，嘴里犹犹豫豫地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心里早已叫苦连天，该死！又说漏嘴了！ “阮年，你以前也是在江城二中读书的？所以你实际上早高中就认识我了？对不对？” “没有这回事！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一早就谈论过了嘛……”阮年心虚地连忙矢口否认。 苏以素一双怀疑的是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笑出声来，“呵呵……阮年，是你就承认嘛，难道跟我同一所学校出来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不是不是……”阮年连连摇头，“是因为……” 苏以素却大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阮年！你果然是江城二中的学生！” “额……”阮年只好挠挠头，默认了。 到底是谁说苏以素迷迷糊糊的！这都三言两语地就轻轻松松把他绕进去了！ 额……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智商低…… 苏以素正欲严加拷问一番，宿舍二楼上的走廊传来李意的声音，“喂！你们到底要站在那里站多久啊？就算是如胶似膝也不用这样吧？秀恩爱，分得快啊！” 苏以素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走廊上李意正撑着凭栏上，探出头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俩，不禁一阵恼怒，“李意！你又寂寞空虚冷了是不是？是的话赶紧抹脖子自杀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啧啧啧……”李意连连感叹，“真实歹毒的女人，我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住在一块？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个，阮年同学，你赶紧把她拖走吧，不要让她出现在我眼前了，太恐怖了。” 阮年忍住笑，“我倒是想啊，问题是，她不肯啊。” 李意翻翻白眼，“那只能证明你没用。” “额……”阮年顿时语塞。 苏以素狠狠地登阮年一眼，拉着行李箱就大步地走向苑区大门。 阮年见状，连忙又跟了上去。 苏以素却没好气地回过头，指着苑区里面的公示牌道：“本苑区禁止男生进入，没看到吗？” “哦……看到了……”阮年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默默地后退了几步，“那么，以素，明天见！” 苏以素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搭理他。 头顶上又传来李意的声音，“以素！你快上来！” 苏以素艰难地仰起头，“怎么了？” “你的花……枯死了……” “嗷！”苏以素尖叫一声，再也无暇理会还站在苑区门口的阮年，拖着行李箱就没命地往楼上跑去。 阮年看着她风一样的速度，不由得惊叹一声，“啧啧，没当国家运动员实在是太可惜了。” 抬头望去，楼上的李意也不见了身影，大概苏以素已经狂奔到了宿舍了，他又是不知何滋味地笑了笑，转身正欲回自己宿舍，一转身却发现有个可疑的身影，正站在苑区不远处左右徘徊，时不时抬头望着二楼苏以素宿舍的方向，又黯然地低下头去。 阮年不禁皱了皱眉，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分明是他的头号敌人，江风辰！ 靠！ 他在心里暗暗爆了一句，气呼呼地扔下行李箱，走到江风辰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趾高气扬地仰着头，低眸望着他，“江风辰，你又来缠着我女朋友做什么？” 啧啧，这种感觉真是好！ 江风辰愣了一下，盯着阮年看了许久，才记起他就是那晚在校门口见到的和苏以素一起的那个男生，心里不由得衍生出巨大的失落感，“我……我就是想见见她……” “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江风辰犹豫地点点头。 “哈，江风辰，你就别逗了，有我在，以素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别以为你没法让她安心，给她安全感，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了！江风辰，你若是好歹，就赶紧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以素她，也不想见到你！” 第165章 分外眼红 看着满脸怒容的阮年，江风辰不禁又是一愣，“对不起……” 暖冷掺半的春风轻轻地吹来，两人的发髻都开始有了一丝凌乱，江风辰却仿佛毫不介意一样，只是愣愣地望着宿舍二楼。 有的人，他不想见，有的人，他见不到。拥有的，与失去的，都让人感到不如意。 正在宿舍里心疼地捣鼓着那盆凤仙花的苏以素此时却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怂着，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声音在叫着她到走廊外面去，到走廊外面去。 她情不自禁地放下花盆，脑子一片空白，那道力量却似乎在控制着她往外面走。 “哎？以素？你要到哪儿去？” 见苏以素忽然不理会那盆将要枯死的凤仙花愣愣地开门出去，李意不由得疑惑地叫了一声。 “嘭！”宿舍房门却在下一秒被关上了。 “额……”李意郁闷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终究还是摇摇头，没有跟出去。 走廊外，苏以素走到尽头，探出头去，却赫然发现楼下的江风辰和阮年，两人似乎谈得不太融洽，脸色都不太好看。具体来说，脸色难看的只有阮年。 她却直接忽略过了正一脸阴沉的阮年，目光紧紧落在江风辰身上。 江风辰，你怎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你每出现一次，我心里对你的眷恋就不受控制地被唤醒。 楼下的江风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蓦地抬起头来，刚好和苏以素四目相对。 那一刻，火花相撞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住了。 两人久久地对视着，沉默着，谁都不愿意移开眼光，却也都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一刻的沉默。 他们都明白，任何语言会让这一刻的温存彻底毁灭。 一旁的阮年仰头一会望望苏以素。一会低头望望江风辰，双眼冒着愤怒与嫉妒光，终于他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推搡着江风辰。“看什么看！那又不是你女朋友！” 江风辰一个不注意，被阮年着猛地一推，不禁有些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他终于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阮年，语气也不由得冷了起来，“谁说不是女朋友就不能看？” “你……你分明是不怀好意！” “你们别吵了！”楼上的苏以素没好气地大喊一声。 听到苏以素出声，两人都猛地停下来，怔怔地望着苏以素，一言不发。 苏以素默默地叹息一声。“噔噔噔”地跑下楼去，走到两人跟前。 她淡淡地望了一眼江风辰，才回过头对阮年说道：“阮年，你先回宿舍吧，我有些话。想要跟江风辰说。” 阮年哪里愿意，顿时不满地叫起来，“可是，以素，他……” “你回不回去？” 见苏以素动了真格，阮年只好郁闷地暗暗嘀咕一声，终于还是乖乖地拖着行李走了。只是他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苏以素却无暇理会走走停停的阮年，她慢慢地迈开脚，朝着江风辰走了几步，两人隔得很近，她低着头。可以看到江风辰的鞋子。 那是一双，她从来没见过的鞋。 呵呵……他怎么可能还穿着从前的鞋子呢？就算不破，也旧了。 就像他们之间，不管她多留恋，过去了的。终究是过去了。 江风辰忧伤地望着她低下头的脸，道：“以素，你还好吗？” 苏以素蓦地笑了，抬起头平静地望着他，“是否每一对分开了再相遇的恋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这句？‘你还好吗……’我要怎么回答呢？好？我确实是很好，再没有谁时不时给我发一条短信或是一封邮件，告诉我你和安一然又怎么样了，是在一起了或是结婚了还是有孩子了，也没有谁需要我那样天天躲在被窝里哭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是啊，我确实是过得，很好！”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自己话里深深的恨意。 是的，恨意。只有这样她才能麻醉自己，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再值得她去怀念去恋恋不舍了。 “对不起，以素……”江风辰黯然地低下头去，分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化成这么一句苍白而无力的道歉。 苏以素自嘲地冷笑一番，忽然觉得有些难过，红着眼别过头去，“对不起？江风辰，我是不是要说声没关系？可是，真的没关系吗？我是这么介意，这么介意啊……真的，只是区区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我所有的创伤吗？” “我……” 江风辰连忙开口想解释些什么，苏以素却挥手打断他的话，“江风辰，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我与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别人的丈夫。就算你后悔了，那也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别来缠我，江风辰，别再来缠着我，我不想再被别人说成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江风辰，你知道么？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明明是别人抢走了我的男朋友，我却还要无辜承受别人的指责……” 说着说着，她不由得悲从中来，抽噎着后退几步，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哒哒地掉下来。 江风辰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上前两步想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却被苏以素伸手挡住，“江风辰，不要碰我！” 江风辰心头不禁涌上一阵悲戚，“以素，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 苏以素冷笑一声，倔强地擦掉脸上的泪，“你问我，还不问你自己？” “我……”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又蓦地传来阮年愤愤的声音，“江风辰，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阮年气冲冲地走来，即使是隔着几米之遥，苏以素依然能感觉得到他身上的那股寒气。 阮年沉着脸走到两人跟前，十分霸气地搂着苏以素的手臂，仰着头道：“江风辰，我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你可以走了。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你一个有家室的人爱这样到处拈花惹草……啊呸……缠着我女朋友，你还有一点道德之心吗？” 家室。 这是一个让江风辰黯然神伤的词语。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那该多好…… 那样，他一定会好好留在江城，或者继续读书，或者做其他的工作，就是不要到尹市里去，遇到尹市的那些人。 尹市，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见江风辰保持着沉默，阮年又是一声嗤之以鼻，“江风辰，没有谁会一直留在原地等着离人归来，你不珍惜的，自然有其他来人珍惜。奉劝你一句，好好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苏以素叹息一声，“阮年，我们，走吧。” 到哪里去都行，只要离开江风辰，只要不要再见到这张面孔。 说什么永不原谅，若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爱得深，所以才恨得深。 只要看不到他，就不会有所幻想。 只要永远都不再见，就永远都不会再念。 阮年点点头，依然轻轻搂着她，转身，离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直至看不到江风辰的身影，苏以素才停下来，望着已经有些暗下来的暮色，她不由得苦笑一声，“阮年，我又一次拿你来当挡箭牌了，该如何是好呢？” 气氛有些沉重，阮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那你就升我做你的正牌男友吧，这样以后要挡，也不是临时的挡箭牌了。” 男友…… 这个词，似乎离她好遥远好遥远了…… 望着路边还未亮起的路灯，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谭、紫、姚！ 那个人，是要让她承受背叛与欺骗的痛苦…… 那么，不管身边的人是谁，都会遭到她的设计与报复吗？ 是这样吗？ 想着江风辰曾经的打架事件竟被各种压力逼得退学，她顿时有种深深的不安，蓦地神色复杂地望着身旁的阮年，忽然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落到他身上。 “以素，你怎么了？”见苏以素的脸上忽然变得苍白，阮年不禁有些担忧。 “没……没什么……”苏以素摇摇头，故作淡然地应了句，心里却越来越忐忑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就是一个瘟神，谁碰到她谁死…… “以素，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苏以素猛地睁开阮年的手，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喘着气惊慌地盯着他，“阮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再来找我了，从现在开始，请你和我划清界限，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死都不要再往来！” 阮年被忽然变了脸色的苏以素弄得莫名其妙，只得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道：“以素，听着怎么这么像情侣分手的桥段呢……你要和我分手，首先你得答应做我女朋友啊……” 苏以素沉重地摇摇头，“阮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或许谭紫姚，要对付的不是她的阿爸，也不是她，而是整个苏家，包括苏以信，包括她的阿妈…… 可是，她明明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能将他们一家置于死地，却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样漫长而吃力的一种呢？ 而这个，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66章 恐惧阴影 又是一年植树节。 苏以素下了课回到宿舍苑区时发现苑区里面的两幢楼之间的草坪平空地上突然多了好几个大坑，被挖出来的黄泥土堆在坑的边沿，与周围绿色的草形成鲜明的对比。 由于刚刚下过一场鱼，校道上的四季桂的幽香在雨后的清新的空气中极大的散播着，浓浓的香气不断地从苏以素的鼻尖中飘过，令她心旷神怡。 可是，草地上的黄泥土，却给她一种触目惊心的荒凉感。 学校每学期都会开出一块空地种植绿化，黄色的土与绿色的草纠缠在一起，相互滋养，也相互侵蚀。 只是，她至今仍未能习惯那抹荒凉的黄。 “以素！你干什么呢？愣在苑区门口，也不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苏以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到阮年那张万年不变的笑嘻嘻的脸。 她不禁怔了一下，下一秒却又像如避蛇蝎一样迅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踏上了苑区里面的阶梯才停下来。 她站在阶梯上，隔着高高的铁栅栏，她能看到阮年脸上闪过的那一瞬间的受伤。可是，她只能这么做。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阮年，这里……不是你回宿舍的路吧……” 阮年怔了一下，随即苦苦地笑了一声，“以素，是不是再没有谁，能走进你的心里去了？” “是。” 苏以素垂下眸，想都没想就答道。 不管答案是不是出自真心，她都必须要这么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阮年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如此，甚好。我就连奢望都不必有了。” 就在这时，梁晓婧和路箐双双在校道上走回来，看到两人这样远远地对立着。不禁惊讶地“咦”了一声。 路箐一双精明的眼在苏以素和阮年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过，忽而噗嗤地笑出声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特别是你啊，以素。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苏以素还没来得及回答，阮年就微微一笑，收起脸上的失落，挑眉道：“试试这样远距离地站着聊天是什么感觉。” 听到这话，梁晓婧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怕是又在上演着什么痴心汉狠心女的戏码吧。” 被戳穿了真相的阮年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真的释然地笑道：“梁晓婧，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你就不要再拆穿了。” 梁晓婧耸耸肩，“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一点也不干脆。没看头。” 路箐白她一眼，“敢情你一直当做戏来看呢？” “难道不是么？” “你们够了！”苏以素沉着脸大喊了一声，“那么有闲情站在这里聊天么？回宿舍聊不更好。” 梁晓婧和路箐对视一眼，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们也觉得这样会更好。”说着就十分歉意地望了阮年一眼。越过他走进了苑区，顺便好心地将苏以素从这尴尬的情况中解救出来，“以素，我们上去吧。” 苏以素望了望阮年，轻轻叹息一声，“阮年，你也回去吧。请你原谅原谅我的苦衷。” 关于未来，她也很迷茫。 阮年默不作声，目送着苏以素在苑区那长长的走廊上，越走越远，终于在楼梯转角处，消失了。 他又默默地叹息一声。终于转身离去。 苏以素一路沉默着和梁晓婧、路箐回到了宿舍，一言不发地拉开椅子坐下，闷闷地刷着手机。 看到苏以素这个样子，梁晓婧和路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奈地摇摇头，终究还是决定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世界，她们终究是掺和不进去的。 苏以素打开网页心不在焉地翻着，新闻一条一条地划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恍惚间，却有电话打进来。 望着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的“沈北丘来电”，她不由得怔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接，“喂？沈北丘？” 电话那头的沈北丘笑了笑，“以素，我以为，你也不想接我电话了呢……” “什么叫做也？我不想接谁的电话啦？” 不接……江风辰的。沈北丘在心里默默地答了一句，嘴上却只是笑笑，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听你哥说，你家……” “等等，沈北丘，”苏以素却蓦然打断他的话，“我哥？苏以信？沈北丘，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勾搭上了？” 闻言，沈北丘不由得汗颜，“以素，不要说勾搭说的这么难听……” “好吧，原谅我用词一向这么不拘小节。” “仅仅是不拘小节这么简单吗？” “额……沈北丘，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沈北丘笑笑，“那也请你不要在意你问的那些细节好了。” “……”苏以素不由得汗颜扶额，她好像，被自己绕进去了？好吧，“那么，沈北丘，那你也不用知道我哥说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细节了。” “额……”沈北丘忍不住揉揉太阳穴，“这个话题，说得真心让人汗颜。” “有吗？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啊。” 只要不要让她提起那些事，说什么都是愉快的。不过，她似乎应该打个电话给苏以信。太过分了！居然瞒着她在背后捣鼓了这么多事情。 和沈北丘通完电话后，苏以素果断地起身开了门出去，走廊的风轻轻地出来，拂起她披散着的发，她胡乱地抓了抓就了事，三两下就利索地拨通了苏以信的电话。 此时的苏以信正和谈纪瑶悠闲地坐在教学楼后面的椰林里的长椅上吹着风。 他指着那片茂盛的椰林对谈纪瑶道：“你看，风景树又长高了很多了。” 谈纪瑶淡淡地望他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我们在一起……好像快有一年了……” 谈纪瑶垂下眸去，“对啊，时间过得很快呢。” 苏以信有些诧异地望着她，莫名地觉得今天的谈纪瑶有些古怪，正想问个仔细，手机却在这时蓦地响了起来，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拿出来却发现是苏以素打过来的。 仅有的那么一点不满也就瞬间消失了，他欢快地划下接听，“喂，苏以素，干什么呢？” 沉默，死死的沉默。 苏以信不禁郁闷了，这厮今天又吃错药了？ “喂！苏以素！别告诉我你是将手机扔在哪里不小心触屏了才拨通我电话的！” 苏以素的声音终于幽幽传来，“苏以信，你的想象力挺丰富的嘛。” 见苏以素终于说话，苏以信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在和幽灵说话呢。” “苏以信！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吗？” “我……我做错什么了？”听到这话，苏以信顿时傻了，他……最近好像没惹到苏以素吧？ “你……你跟沈北丘都说了什么了？” “噢……妹夫啊……”一听到沈北丘这个名字，苏以信顿时笑起来，“妹夫”二字也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苏以信，你！！！！” 电话里霎时传来苏以素的咆哮，苏以信连忙松开手机，郁闷地揉揉耳朵。这也不能怪他啊，实在是……太情不自禁了…… “好啦好啦，苏以素，你就消消气吧，顶多我以后不多事撮合你们了。女孩子家的，一点儿都不懂得内敛一点，凶巴巴的看谁敢要你。” “要你管！！” 苏以信又是一阵揉耳朵，“苏以素，我的耳朵都要被你摧残了！” “哼！” “其实……沈北丘也挺好的嘛……当年我就一眼相中这个妹夫了……” “苏以信，”苏以素无奈地叹口气，败阵下来，“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一直盯着咱们家的那个神秘的谭紫姚吧。” “谭紫姚？谭紫姚又怎么了？爸不是不让我们管吗……” “可是，我最近忽然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谭紫姚？听着苏以信嘴里吐出的这个名字，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不出声的谈纪瑶忽然转过头来看了苏以信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诡异，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正沉浸在通话中的苏以信并没有发现谈纪瑶的异样，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苏以素刚才说的那句话，“很严重的事情？什么事情？” “就是……哎，反正，就是很严重啦！” “汗，苏以素，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说的很严重的事情是什么？” “反正你知道很严重就是了。嗯，还有就是，不要再擅作主张给我拉什么红线。” “噢~”苏以信了然地点点头，“苏以素，这就是你今天打电话过来的最终的目的吧？” “额……”被发现了。 “我才懒得管你！就这样！拜拜！”苏以信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太不识好人心了！ “怎么了？”见苏以信忽然一副生气的样子，谈纪瑶不禁关心问道。 “哦，没什么，我妹妹她抽风了而已。” 谈纪瑶轻轻一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淡淡地望着他，不着痕迹地试探道：“刚刚听到你们说什么谭……” 苏以信顿时眼前一亮，“谭紫姚！你认识？” 第168章 神秘小鸢 谈纪瑶却轻轻摇头，“好像不认识，只是……仿佛听过这个名字……” “听过？”苏以信困惑地望着他，“你在哪儿听过？” “高中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额……你高中……在寿光中学？”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据说谭紫姚就是从寿光中学毕业的啊。” “好吧。”谈纪瑶低下头去，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 苏以信却还依然心存侥幸，“纪瑶，对于谭紫姚，你了解多少？” “只是知道她成绩很好，所以在学校经常能听到她的名字，开学校大会了时候，那什么校长啊，教导主任啊，也经常把她名字挂在嘴边，所以就记住了，不过，我没见过她，神秘得很，连学校的公布栏上都没有她的照片。” “哦……”苏以信终于失望地低下头，放弃了追寻。 到底，是没有办法了…… 谈纪瑶望了往他，侧着头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许久又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认识她？” 听到这话，苏以信连忙摇着头，“我不认识她，只是，听一个朋友说起过……” “看起来你对她很感兴趣呢。” “哪有啊！”苏以信连连喊冤，“纪瑶，你可不能像其他蛮不讲理的女生一样啊，我可吃不消啊！” 谈纪瑶掩嘴轻笑，“看你，这么紧张，倒像是心虚多一点。” “额……没有……”苏以信弱弱地答了一句，悄悄转过眼眸过去看她，见她并没有真的生气，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只是这个人跟家里一些事有关，所以有些想知道她的情况罢了。” 谈纪瑶却茫然起来，“怎么……越牵扯越复杂了？这都扯到你家里去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越说越复杂，不说了，我们回去吧。” 谈纪瑶淡淡地点点头。随着苏以信一起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远又蓦地停下来，“哎呀，我差点忘记了，宿舍的人叫我顺道去超市给她买点东西呢，你先回去好了。” 苏以信也停下来，“我陪你去吧。” 谈纪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女生的东西，你一个大男生跟着我很不好意思耶……” “额……好吧，”苏以信尴尬地挠挠头。“那我先回去了。” “嗯。” 和苏以信分开后，谈纪瑶也转身沿着另一个方向，走出了椰林。 刚刚走出校道，苏暖和周碧清就迎面而来。 看到谈纪瑶孤单单的一个，两人不禁有些诧异。“诶？纪瑶，你家的师兄呢？” 谈纪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暖两人，下意识地回过头望了望苏以信离去的方向，确定苏以信已经离开很远了见不到了以后才松口气，回过头望着两人，淡笑道：“再亲密的情侣，也是需要有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的嘛。” “好吧。你说的永远都有理――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没呀，就准备到图书馆去查点资料呢。” “哦，那我们先回宿舍了。” “好的。” 苏暖和周碧清并不疑有他，又说着笑着走了，谈纪瑶回过头目送着她们离去，脸色却有些复杂。 转过身。她没有往超市的方向走，也没有去刚刚说的图书馆，只是随意地漫步在人少的校道上，从包包里拿出蓝牙耳机别在耳朵上，拨通了一个电话。 苏以信慢悠悠地走着。还未回到宿舍又接到了苏域打来的电话。 望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他顿时又是一阵紧张，不会是公司又出什么事情了吧？徐建致也搞不定？ 忐忑地接了电话，不安地喊了声，“爸，怎么了？” 电话那端却传来苏域沉稳的声音，“阿信，前些天徐建致叫你帮忙从学校下载的那什么资源，你弄好了吗？” “哦，爸，就这事儿啊，”苏以信松了一口气，“差点吓到我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事情？” 苏以信缩缩脖子，“我还以为公司又出什么事情了呢……” “……阿信，闭上你的乌鸦嘴。” “是，爸！”苏以信装作严肃地回答道，心里却在默默腹诽，您老人家不问我也不用说了……问了不如实回答还不知道要被盘问多久呢…… 唉，做人真难，做人儿子更难。 苏域却不管他心里什么想法，“言归正传，那什么资源，你弄好了吗？” “哦，好了，就是还没有来得及传过去给他……”我哪知道你这么急着要…… “内存应该很大吧……我刚好经过这边，顺路过去拿好了，你妈还叫我带给东西过来给你。” “啊？什么东西？”这才来学校多久？有什么需要带过来的？ “不知道呢，我又没问。” “好吧……”苏以信只好作罢，反正，东西到手了自然就会知道了，“那我先备份到u盘里，到时你带过去给他好了。” “嗯。” 挂了电话，苏以信连忙迈开脚步，以光速一样的速度急急地往宿舍跑去。 说什么下载好了，全都是骗人的。徐建致说不急，那他当真也就不急了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老爸来，说要顺路带回去。 像老爸这样雷厉风行的人，在他面前真的是没有勇气说还没有弄好…… 希望还来得及！ 就在苏以信急切地复制好最后一份文件装进u盘后，苏域的来电十分准时地响起。 望着亮起来的屏幕，苏以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能顺利交差了。 “喂，爸？你到了？在学校门口？我这就出去。” “不，我在你学校里面呢，体育馆前面。” “额……爸，我出去就好啦。” “我来感受一下你们年轻人的青春气息不可以吗？” “……可以……”苏以信只觉得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爸什么时候也像苏以素一样难缠了？ 到底是谁学谁的…… 不敢和苏域多说，挂了电话后苏以信便急急忙忙地收拾好药拿的东西。飞也似的往体育馆的方向刚跑去。 三月的天气有些潮湿，出了门跑了很远才发现风中开始飘着些微微细雨，他犹豫一下，终究没有返过头回去带伞。 他的原则就是。绝对不能让老爸久等！ 于是，他的这一番伟大的决定顺利地换来苏域的臭骂，“下雨了也不知道打伞，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放心省心。” “额……爸……没这么严重吧？” 苏域无奈地摇摇头，这些日子他总是做着同一个噩梦，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家里也不再安稳了，或许是上天在向他预兆些什么吧…… 如果时日不多，那么。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双儿女了。 见苏域忽然有些感慨，苏以信有些不安，“爸，你怎么了？” 苏域淡淡地摇摇头。“u盘给我，这个给你，我要赶回去了。”说着就将手中的小包裹递给苏以信。 “额……”苏以信连忙接过那小包裹，翻来覆去地看，“这什么呀？” “可能是你妈最近琢磨着学做的那些小玩意吧。” “……”苏以信默默，从口袋里掏出u盘递给他，“爸。下雨了，我回去给你拿把伞再走吧。” 苏域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把伞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以为我是你呢，伞我是随身带着的。” “额……肯定是妈给你装进来的。” “这小子，这么精明。” “哈哈……”苏以信笑出声来。 他的阿妈就是细心到这个地步啊。他太了解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急着赶回去呢。” “嗯，爸，慢走。” 苏域摆摆手，撑着伞走出了体育馆檐下。 校园里斜风习习，细雨飘飘。时不时有一对情侣撑着一把小伞走过。 他感叹一声，沿着大道向校门口走去。 细雨越下越大，校门口的屋檐下有不少刚从校外赶回来的没有带伞的学生逗留在那里等着雨停，也有一两个学生豪气地抬手挡住额头就冲进了雨中。 苏域置身在这个校园里，总觉得自己有些突兀。 时光匆匆，不觉不觉间他们已经老去了，孩子也即将步入社会了。可是，那段尘封的往事，在悄无声息地沉寂了二十多年后，却好像要重新浮出水面。 那是一段，谁都不愿意再提起的伤心往事…… 他仰起头，望着阴阴沉沉的天空默默叹息一声。 “哎呀！” 刚刚踏出校门，一不留神转角处急匆匆地冲出一个身影来，刚好和苏域撞个满怀。那女生手里还拿着一叠资料，经这一惊吓，手里一个打颤，那叠资料顿时纷纷散落在地上。 好在校门的屋檐后宽，脚下的地板并没有被飘下来的细雨弄湿，只是――乱了。 苏域连忙蹲下身去，替那女孩拾起地上散得到处的都是的纸张，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姑娘，我没注意你会突然跑过来……” 那女孩一边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资料，一边应道：“没事，叔叔，也是我急着避雨，跑得快了些……” 说话间，地上的纸张终于被全部拾起，苏域将手中的那一部分递给她。 那女孩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谢谢叔叔。” 望着那一张脸，苏域却是猛然愣住了，许久才颤抖着问了一句，“姑娘，你……叫什么？” 那女孩低下头去，嘴里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小鸢。” 第168章 认作义女 “小鸢？”苏域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皱着眉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许久才道：“姑娘……你姓什么？家父是谁？” 听到这话，自称小鸢的女子顿时黯然地低下头去，“我……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我一直就一个人生活，没爹疼，没娘爱……”说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抑制地抽哒几声，“越长大，就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四处飘荡的纸鸢，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宿，所以我才给自己取名叫小鸢……” 听到这话，苏域心情不由得也有些沉重起来，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子带着太多故人的影子，让他总不由自主地想起往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可是，她却又那么可怜，可怜得，让人心疼…… 小鸢抬起头，望了望眼眸有些沉重的苏域，不由得不屑地扬了扬眉，嘴里却依然吐着柔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下，“叔叔，你……可是认识我父亲？知道我是谁？” 苏域摇摇头，“或许……只是我的错觉吧……”那位故人，不应该那么早就过世的。 小鸢又黯然地低下头去，“明明已经习惯了，明明已经孤独过多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燃起希望……” 闻言，苏域的慈父之心一下子被唤起，“小鸢，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苏域这样问，小鸢立即故作轻松地抬起头笑了一声，倔强的脸上不肯再露出一丝的脆弱，“小时候吃着百家饭长大，后来懂事了，可以自食其力了，也不愿意再吃嗟来之食了，就到处帮人家打工。我什么活儿都做过的，像什么洗碗啊。送餐啊，甚至是清洗汽车什么的，我都做过。为了填饱肚子，常常一天包揽好多不一样的活儿。虽然很苦，可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即使没有父母的呵护，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听着小鸢倔强而自豪地说着自己的经历，苏域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或许也是因为她实在太酷似故人，不知不觉中已燃起浓浓的疼爱之心，想都没想就说道：“小鸢，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辛苦地工作吧，如果你不嫌弃。到我的公司来吧，我给你安排一份轻松点的工作，以后就不必为生活四处奔波了。” 小鸢却倔强地摇摇头，“不，这样和吃人白食有何区别？我没有父母疼。没有美味佳肴吃，没有好看的衣服穿，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剩下尊严了。即使是再苦再累，我也要昂首挺胸地活着！” 苏域不由得有些羞愧，感觉自己刚才侮辱了眼前这个圣洁的女子，同时也暗暗也为她的坚强而佩服不已。“小鸢，上天会看到你的努力的。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我相信，你一定会凭你的努力出人头地。” 小鸢苦涩地笑了笑，“谢谢叔叔的吉言。” “咕噜……咕噜……” 正谈着，忽然一阵十分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小鸢尴尬得捂着肚子，憋红了脸。 苏域又是一阵心疼，但为了顾及她的自尊心，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道：“有自尊的孩子。也算是我们有缘，叔叔请你吃一顿饭如何？这样不算上你自尊心吧？就当是看做我们有缘相识一场的份上，小鸢一定要赏脸哦！” 小鸢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心地点点头，“谢谢叔叔……额，我还不知道叔叔的名字呢。” “我姓苏，单名一个域。” 小鸢笑着甜甜地叫了一声，“苏叔叔好。” “走吧，孩子，你今年应该也和我女儿一般大了吧？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她认识，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是多么坚强。说不定啊，你们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小鸢低下头，嘴角间又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是吗？我也期待和令千金相见的那一刻呢。” 苏域带着小鸢就近去了一家酒店，一口气点了很多丰富而有营养的菜，“小鸢，多吃点，瞧你这孩子，这么瘦弱，一定要好好补充营养。” 小鸢点点头，眼里隐隐地含着泪花，“谢谢叔叔。” “傻孩子，谢什么呢。” “从小到大都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他们只会对我呼来喝去，要我干这个干这个，从来都不会关心我是否吃得饱穿得暖……” 看着小鸢就要哒哒地往下掉泪，苏域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好孩子，不要哭，以后叔叔会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小鸢接过纸巾，愣愣地望着苏域，“苏叔叔，你总给我一种父亲的感觉……是不是，父爱就是这个样子的？” 听到这话，苏域不由得怔了一下，对小鸢的遭遇越发心疼起来，脑海里蓦地衍生一个想法，“小鸢，如果你不介意，我认你为义女如何？我和我内人，一定会当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给你和我那对儿女一样的关爱，这样，你也不用再四处颠簸了，也可以从此感受到家的温暖……小鸢，你愿意吗？” 听到苏域的话，小鸢顿时愣呆了，“可……可以吗？” 苏域重重地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 小鸢激动地点点头，双眼含着喜悦的泪花，“义父在上，请……”她一双激动的眼慌慌地在餐桌上扫过，才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请受小鸢的一杯茶。” 苏域朗声笑了一声，欣慰地接过小鸢倒的茶喝了一口，道：“感觉……好像在喝媳妇茶呢。” 小鸢不禁羞红了脸，“义父都已经开始取笑我了。” “不取笑，不取笑……”苏域又爽朗地笑了笑，“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嗯。”小鸢点点头，拿起筷子望了苏域一眼，终于低头吃饭。 这顿饭，怕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顿吧。 至少苏域是这样想的。 吃完饭出来，苏域刚好接到了沈秀兰的电话，“老苏，我让你交给阿信的东西你给了吗？” 苏域又笑了起来，“秀兰，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 “谁知道呢……” “哎，秀兰，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你怎么能怀疑我的能力呢？” 电话那边的沈秀兰轻笑一声，“好啦，这么较真做什么呢？你今晚能早些回来吗？顺便买点菜回来，我有些累了，就不出去了。” “你呀，一天到晚捣鼓那些东西，叫你休息也不听，终于吃不消了吧？” “是是是，所以你记得早点回家。” “哈哈……凡是秀兰你的吩咐，我都一定严谨遵从！” 沈秀兰忍不住啐他，“都什么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贫嘴。” “这个又不规定年龄……谁说年老就不能贫了？再说，我哪里老了？？” “好吧……你一点儿也不老。” 苏域又是爽朗一笑，望着身旁一直静静地站着的小鸢，忽然想起了什么，“秀兰啊，我今天做了一件这辈子特别高兴的一件事。” “什么事呀？瞧你这么高兴。” 苏域却不说，只神秘兮兮地答道：“回去我再告诉你。” 挂了电话，苏域依然保持着高兴的情绪，回头对小鸢笑道：“小鸢，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忙吗？” 小鸢点点头，“有呢，答应了人家了，不能食言的。” 苏域点点头，“也对，那你快去吧。还想着带你回去见见你的干妈呢。” 小鸢笑笑，“来日方长，总会见到的……而且，有你事先做好干妈的心理工作，我以后再去也就不会太难堪了……反正，干妈有什么不满的，也是义父先受着。” 苏域忍不住又笑起来，“你个精灵鬼，这么快就算计我了？” 小鸢不甘示弱，“是义父先取笑我的。” “额……”苏域不由得有些语塞，“敢情我们家小鸢，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啊……” 小鸢扬扬眉，“是啊，义父，你怕了吗？” “怕？”苏域又爽朗地笑了一声，“我苏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人生字典里啊，早就没有‘怕’这个字了！” 小鸢不禁也跟着笑了笑，“看来，我是斗不过义父的了，还是乖乖地现在就认输吧。” “好孩子，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爸爸，说什么斗呢？好啦，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就快去了，别待会我耽搁了你，你又要怪我了。” 小鸢笑眯了眼，点点头道：“好的，那么，义父，再见。” “去吧！” 小鸢又点点头，淡笑着迈开步伐，慢慢离开了酒店，时不时又回过头去，看看苏域还在不在，却每次都看到苏域依然站在酒店门口，目送着她离开，一看到她转过头来，就笑着冲她挥挥手。 下一个转角，小鸢终于转过头去，不再回头，急匆匆地涌进了茫茫人群。 街道上人群往来喧嚣，各种车的鸣笛声不绝于耳，而苏域爽朗而愉快的笑声，却依然在她耳边不停地回旋着，萦绕着。 她不由得沉下了眼眸，嘴角渐渐扬起那一丝熟悉的阴冷。 苏域，你笑吧，趁现在还能笑，就尽情地笑吧。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第169章 夹毒竹桃（上） 四月清明节雨纷纷，苏以素撑着伞走在校园里，一路看着道边的夹竹桃。（.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都说夹竹桃的毒性很强，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却能处处见到它们的身影。 桃红的，粉红，黄的，随风摇摆，各自点缀。 夹竹桃。 似竹非竹，似桃非桃。 比起竹子的高风亮节，和桃树的俘虏爱情，夹竹桃，只给人一种危险的恐惧。 至少对于苏以素来说是这样的。 即使是撑着伞，也抵挡不住一路上的斜风细雨，很快，苏以素的长裙摆便沾上了点点细雨水滴，慢慢地与裙摆彻底融在一起。 苏以素也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只是一直静静的走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只是一直走着。 这样的雨天，是用来怀缅的。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青草香，校园里很安静，大概，除了匆匆赶路的那些学生，没有多少人会和她一样这样冒雨而行吧。 “以素！” 正遐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苏以素慢慢回过头，却看到阮年的身影。 他也撑着如苏以素一样的纯浅蓝色的小伞，正疾步着向苏以素匆匆跑来。 望着他头顶上的那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伞，苏以素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如天空一样蓝。 人家说，蓝色是忧郁色，而代表坚强的，是紫色。 苏以素从来没研究过这两种颜色究竟可以带来怎样的视觉冲突，但是，她忧郁色这个说法一直深信不疑。 正如曾经看到过的那句话。湛蓝的天空也有轻微的忧伤。 出神间，阮年已经走到她跟前。 阮年疑惑地望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苏以素，不禁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以素。你怎么了？” 苏以素蓦地回过神来，低头挽了挽耳际是碎发，“哦，没什么。” 大概阮年也早已习惯苏以素这个样子。也不做深究，只笑了一声，“以素，下着雨呢，你怎么到处乱跑？” 苏以素不由得又往他头顶上的那把浅蓝色的伞望去，“你……也在外面。” “我是在宿舍的阳台上看到你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才跑下来的。” “哦……”苏以素抬眸轻轻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幢宿舍楼，没多说什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我只是想看看我们学校究竟种了多少夹竹桃。” “额……”阮年却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苏以素蓦然停住脚步。“确实没什么好看的，所以我要回去了。” “额……”望着陡然掉头往自己宿舍方向走去的苏以素，阮年不由得愣了一下，所以，以素她。这是拐着弯在避着他吗？ 他怔怔地望着苏以素越走越远，却不敢再追上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细雨依然轻轻地飘着，落在树叶上，落在花瓣上，落在，心上。 苏以素一直没有回头。尽管她能感受到，阮年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仰头望了一眼又出现在道边的那一簇夹竹桃，心里不禁默念着。夹竹桃，你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靠近你的力量。世人爱你，护你。而你究竟是受过怎样的委屈，才会这样让自己全身布满毒性？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花，大概也一样的吧。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苏以素连忙拿出来。却是江风辰发来的短信。 “以素，我回尹市去了。” 苏以素愣了一下，才怅怅然地按下删除，默默地将手机装回衣兜里，一脸平静地往回走。 生活终究不是电影，并不是给彼此留一段时间的空白，就可以连同过往一起抹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少年翩翩。 江风辰坐在车站的候车室里望着手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条短信，明明知道，苏以素是不会回复的。 也许，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会再回到曾经那样天真年少的的时光里去了。 即使是相见坦然，都磨灭不了彼此心里深深的爱与伤害印记。 “开往尹市的客车即将出发，请乘客尽快检票上车。” 广播蓦然传来，江风辰又是沉重地叹息一声，收回手机，检票上车。 无论走的时候有多决绝，他终究只能认命地回到尹市里去。 因为，他的母亲又来了。 虽然，安一然依然没有告诉他父母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 想到安一然，他不由得有一些愧疚。 爱与恨，对与错，有谁理得清楚。 因为真实的生活并不是如自己原来想象的那个样子，于是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然后安慰自己是因为有人在破坏。 可是，在这一场角逐里，谁能比谁更无辜。 客车终于徐徐地开了。 江风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里不禁落寞起来。 再见，连市。 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到这座城市里来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预感。 回到家，江母已经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他望着母亲并不好看的脸色，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坐在江母旁边的安一然。 安一然望着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去。 看着江风辰进来，江母板着脸，指着沙发茶几前的矮凳，冷道：“坐。” 江风辰忐忑不安地坐了下去，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妈，您……怎么又大老远地跑过来？” 江母冷着脸望着他，“难道，我不应该过来？” “额……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不要再解释什么了。”江母打断他的话。“再来之前，我就决定好了，我要把我孙子接回江城，我和老爷子替你们带。” 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她，“妈？” “我不希望我的孙子还在襁褓中就天天看着你们每天把这个家搞得乌烟瘴气，不是吵架就是离家出走。江风辰，人家女的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我能理解，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收拾东西走人算什么？” “妈……”江风辰低下头去，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安一然一个人在家照顾着孩子。你不心疼，我心疼。趁我和老爷子还算硬朗，我就替你们带几年，你们好好反思反思怎么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别等到我孙子长大了，还是现在这副模样！” 江风辰有些黯然。“对不起，妈。”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要说，你就跟一然说。” 江风辰抬起头，怔怔地望了一眼安一然，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好了，我要回去了。”江母站起来。淡淡地望了一眼江风辰，转头轻轻拍了拍安一然的肩膀，“一然，有什么委屈，以后一定要告诉妈，妈会替你做主的。知道吗？” 安一然轻轻点点头。“知道了，妈。” 江风辰也站了起来，“妈，您这就走了吗？” “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看你们吵架？还是看我孙子被你们吓哭？” “妈……” “我把孩子带江城，对谁都好。你们要是想见他了。就回江城来，反正，这尹市，也没什么值得依恋的了。一然也不去酒吧了，你也不愿意待在江城，倒不如早些安心回到江城去，也省得天天跑去哪里，心猿意马。” 江风辰低下头，不说话。 江母也没指望江风辰真的愿意跟她回去，也不再理他，转身对安一然道：“一然，你要和我回去吗？” 安一然不由得望了江风辰一眼，才低下头小声道：“妈，我在尹市，还有事情呢。” 不管她此刻的生活有多兵荒马乱，她都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而且，留着小鸢一个人在尹市，她实在不放心。 尽管小鸢她，可以活得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听到这话，江母也不多问，只是叹了一口气，“妈也老了，理解不了你么年轻人的想法了。你们还年轻，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吧，孩子有我呢。” “妈，谢谢你。” 江母轻轻摇摇头，“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也该走了。”她往卧室走去，轻轻抱起熟睡中的孩子，“孙儿呀，咱回家去。那江城啊，才是你真正的家。” 听到这话，江风辰神色不禁暗了些，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江城。 那里，也才是他真正的家。 送走了江母后，江风辰淡淡地望了一眼安一然，一言不发地就往车站门口走去。 安一然连忙叫住他，“风辰，你要到哪里去？” 江风辰脚步顿了顿，“去找房子。” 安一然顿时愣住了，“风辰，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么？” 江风辰终于回过头来，望着她忽然有些沧桑，“一然，这个，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面对的问题。我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多大的阴谋没有浮出水面，我没有能力去阻止去改变这一切，我甚至没有能力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一然，你，懂么？” 安一然黯然，沉默不语。 我，懂么？ 我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可是，我却要继续推波助澜。 风辰，是不是，我们从此都要在不同的轨道上，越走越远了？ 第170章 夹毒竹桃（下） 江风辰终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站。 尹市的天空也还飘着微微细雨，或许，在这个悲伤的清明时节，无论哪一片天空，都一样是悲伤的。 他没有带伞，望着那斜斜的细雨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头扎进了雨中。 新泉区比华紫区更繁华，也更具有人文底蕴。 这里，是高校聚集的地方。 尹市最具盛名的大学就在这个区――尹市理工大学。 那是苏以信所在的学校，江风辰也曾听过苏以素提及，不过，那是苏以素还在读高三的时候的事情了。 很明显，他已经忘记。 下了公交，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一边仔细地看着路边各种出租信息，一边拿着手机记下上面留下来的号码。 他知道这些大多都是中介，不过他并不介意。 一个急着找房子的人，往往都是急病乱投医。 街道外的公路上熙熙攘攘，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缓缓地驶过，有人下了车，又有人上了车。 “快点儿，来不及了！” “你慢点！” “你怎么老是这么慢吞吞！” “哎！你拉着我往哪儿走，这是夹竹桃！” “夹竹桃怎么了？挺漂亮的啊……” “……有毒。” 身后传来一段对话，那是两个女生的声音。 江风辰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那两个已经跑远了了女生，又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花丛，皱着眉若有所思。 夹竹桃，长着竹子一样的叶子，开着桃花一样的花朵。 确实，很美。 如果以素看到，一定又要惊呼好久吧？ 不过，夹竹桃随处可见。 她，一定早已经见惯不鲜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江风辰忽然自嘲地摇摇头，苦笑一声。 有些事情，已经没有权利多想。 他叹息一声，又迈开脚步。一路沿着街道寻找可以出租的房子。 不知不觉间，尹市理工大学的校门口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很宏伟的大门。 长长的弧度从左端划向右端，构成整个校门的整体。两端高高的石墙上有泉水不断地溢出，沿着石墙缓缓地流下去，如水帘，如瀑布。 石墙前是一块不算大的花圃，用各种盆栽堆放而成，姹紫嫣红，赏心悦目。 只是，那些花。他全都叫不上名字。 如果苏以素在这里，一定会一种一种地从左到右给他念一遍吧。 想到苏以素，他不由得又黯然垂眸。 总是要失去了，才懂得怀念。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夜幕开始垂下来。路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柔柔的暗暗的光，洒在地上，洒在水帘上，洒在他的脸上。 校门时不时有学生进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而又烂漫的笑，在江风辰眼里不断交错，分外刺眼。 他们的年龄。也不过是和他一样大小，可是为什么，心境却差了那么远呢？ 仿佛只是一眨眼间，就沧桑了。 清明节的最后一天假，苏以信已经回到了学校。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谈纪瑶也留在学校没有回家。 大学里的情侣，总是那样不可言明的恩爱，一如苏以信和谈纪瑶。 没有所谓的花季雨季时候的懵懂青涩，也没有被浑浊的社会的各种各样的利欲熏心的污染。它成熟的，也是单纯的。 苏以信撑着伞。和谈纪瑶双双走在路灯昏暗的校园里。伞下的两人靠得很近，苏以信却依然担心飘着的细雨打湿了谈纪瑶的衣衫，时不时地悄悄转头望了望，斜斜的伞往谈纪瑶那边倾斜着。 “纪瑶，小心别被雨打湿了。” 谈纪瑶无奈地望着他，指着头顶上的伞道：“你自己看，这伞都斜到什么地步了？你确定我们是两个人在遮雨？” 苏以信笑了笑，“我是男生，淋点雨没事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谈纪瑶无可奈何，“回去你要是感冒了，可别怨我。” 苏以信却狡黠一笑，“不怨你怨谁？要是真感冒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 谈纪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来你在打这个小算盘。” “好吧，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苏以信眼角带着笑，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 谈纪瑶嘴角撇了撇，没说什么。 转眼间，两人已经走到学校门口。 “纪瑶，要去哪儿逛？” 谈纪瑶微微仰起头，努力地想了一会才道：“我们去书店吧！我想起有一本书要买。” 苏以信有些无语，“人家约会都是去公园啊，海边什么的，你怎么尽要往这些地方跑？” 谈纪瑶轻笑，“约会学习两不误啊，多好。” “好吧――咦？雨停了。”苏以信收起伞，轻轻晃了晃伞上的雨滴，“天公真作美。” 谈纪瑶忍不住挤兑他，“真自恋，你就这么确定这雨是为你停的？” 苏以信一点也不谦虚，“那是必须的啊。噢，不对，是为我们俩停的。” 谈纪瑶扬扬眉，“走吧你。” 苏以信低头笑了笑，搂着谈纪瑶出了校门。 “咦？” 目光无意间从那校门一角瞥过，望着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苏以信不禁惊讶的“咦”了一声。 谈纪瑶不知道什么情况，抬眸疑惑地望着他，“怎么了？” 苏以信却不答她，皱着眉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 灯光有些昏暗，树影影影绰绰，那人背对着他们，苏以信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只是有一种直觉上的熟悉感。 谈纪瑶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路灯下的那个身影却让她心里猛然一个咯噔。她有些慌乱地拉着苏以信，“信，我们走吧，学校那么大，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在这里遇到一个熟悉的人也很正常啊。要是个个都跑上去打声招呼，那岂不得累死？” 苏以信却摇摇头，“可是，我总觉得……好像……” “信。走啦！”谈纪瑶索性撒起娇来。 苏以信总算妥协下来，“好吧，我们走吧。” 恰在这时，江风辰转过身来，顺着目光往校门中间的阶梯望了望，却看见苏以信和一个低着头步伐有些慌乱的女孩走出来，他不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苏以素曾经告诉她，苏以信就在尹市理工大学读书。 只是……他旁边的那个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苏以信被谈纪瑶拉着走。眼光却依然不放弃地往江风辰这边望了望，看见江风辰转身过来，见到他的真面目的那一刹那，顿时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江、风、辰？”他咬牙切齿地喊着他，回头轻轻劝慰地拍了拍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想要走的谈纪瑶。朝着江风辰信步走去，“江风辰？这个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江风辰愣愣地望了一眼，目光却停留在谈纪瑶身上。 谈纪瑶看起来有些慌乱，但是苏以信一直注意着江风辰，并没有发现。看着江风辰一直紧紧盯着谈纪瑶，不由得疑惑地回头望了望谈纪瑶，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担心起来，“纪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谈纪瑶点点头。“肚子有些痛……信，我们不出去了好吗？我……” 没等谈纪瑶说完，苏以信便接道：“好，我们回去校医室看看，我扶你。” 谈纪瑶不舒服。苏以信就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了，无暇再顾及愣在一旁的江风辰，扶着谈纪瑶转身匆匆就走。 见苏以信和谈纪瑶转身走了，江风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叫住苏以信，“苏以信，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说！” 苏以信却头也不回，“可是我没有话要跟你说！” 很快，苏以信和谈纪瑶的身影就消失在江风辰的视线中。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旁边石墙上的流水还在不断地流着，发出闷闷的声响。 纪瑶？紫姚？ 她……到底是谁？？ 他心里”咯噔一声，忽然觉得，这必然又是她的另一个阴谋。 苏家。 凡是苏家的人，她都不会放过么？ 想着这里，江风辰不由得迈开脚步，疾疾地冲进校园，可是，校园里哪里还有苏以信和谈纪瑶的身影？ 偌大的校园忽然变得空荡起来，刚才还时不时有情侣走过，这会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行！他一定要告诉苏以信，告诉他，他身边的那个人，究竟是个何其危险的人物！ 慌慌忙地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指尖在手机联系人上翻了又翻，依然找不到苏以信的号码，他这才想起，他是没有苏以信的电话号码的。 他不禁愣住了。 如何是好？ 对！打电话告诉苏以素就是了！叫她转告给苏以信。 不管如何，在悲剧还没有发生之前，他一定要竭尽全力阻止！ 慌乱地拿起手机，忐忑地拨通了苏以素的电话。 彩铃悠扬地从听筒中传出来，江风辰紧张地等待着，心里不停地祈祷，以素，一定要接，求你一定要接我电话。 “以素！你电话响了！” 桌面上的手机蓦地回响着那首《忧伤还是快乐》，李意冲着在阳台上捣鼓着的苏以素喊了一声。 “唉！来啦！” 苏以素快步走进来，冲到桌前拿起手机，望着来电显示却是一愣。 “怎么了？怎么不接？” “没什么。”苏以素淡淡地应了一声，按掉了来电。 第171章 SIM卡遗失 “嘟……” 断线的提示声蓦然传来，江风辰黯然地松开手机，忽然有些无助。 以素，你还是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告诉你…… 电话不接，那么，短信你会看么？ 收起落寞的思绪，他打开短信，疾疾地给苏以素发去了一条消息。 “以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哥苏以信的女朋友，就是谭紫姚，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你一定要转告你哥！” 苏以素挂了电话，顺手拿着手机装进衣兜，转身又进了阳台，捣鼓着她的那盆凤仙花。 四月。 它应该开着花的。 可是，那个的利用毛巾吸水浇花的方法大概不凑效，又或许吸水吸地太快，前期供应太足，以至于后期没得水供应了。因为长期没有给它浇过水，它已经处于枯死边缘了。只是苏以素怎么也不愿意拔掉它，依然每天坚持着给它浇水。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那株皱巴巴的凤仙花居然真的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连李意都忍不住惊奇。 只是，不知道是否因为刚刚劫后重生，需要时间调养，反正，它一直没有开花。 于是苏以素又是天天给它施肥浇水，天天对着它自言自语。 望着苏以素摁掉了电话又跑了进去，李意忍不住起身跟了进去，倚靠在门槛上皮笑肉不笑道：“苏以素，你个花痴，你再怎么跟她说话她也变不出一个花仙子出来。” 苏以素回头冷哼一声，“你管我呢！” 正说着，衣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有短信进来了。 苏以素犹豫地望了望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还是拧开水龙头洗干净了胡乱地擦了擦才用拇指和食指小心地从衣兜里掐出手机。 “嘭！” “哎呀！！” 随着一声重物跌落水桶的声音，苏以素崩溃地发出一声尖叫。“我的手机！！！” 李意连忙站直身来，疑惑地望着她，“怎么了？” 苏以素哭丧地望着李意，无力地抬着仍是湿漉漉的双手。“没拿稳，掉水里了。” 听到这话，李意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跑到水桶前伸手拿出苏以素的手机，一边晃着水一边无语地喊，“掉水里了你也真不捡了？苏以素，你还能再混一点吗？” 苏以素小心地接过李意手机的手机，哭丧道：“事情发生得太忽然，没来得及反应……” 李意不禁满脸黑线，“你把电池和手机卡拆出来。拿吹风筒吹吹，看看还能不能用。” 苏以素犹豫地望了一眼手里的手机，“……不能了吧？” “你试一下会死啊！” “试就试嘛……那么凶……” 苏以素嘀咕着，又望了望那湿漉漉的手机，走到洗水盆前。拿起墙上挂着的毛巾稍稍擦干了一下，才小心翼翼拆开后盖，拆下电池。 将后盖和电池全都塞进手心，她又小心地去拆sim卡。 “额……真难拆。这手机的构造就是不好，拆个卡都要这么费劲。” 她一边默默地吐槽一句，一边加大了手劲。 就在sim卡拔出来的那一瞬间，手心的后盖和电池因为她动作幅度太大。从手里滑落下来，掉在洗手盆上。 “哎呀！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我！”苏以素抓狂地用拿着sim卡的手去捡，手心松开是那一瞬间，小小的sim卡又悄悄地滑落下来，在洗手盆里转溜了一个圈，从那个坏掉了被她们拆掉了的隔层孔里滑下去了。 “啊！！！！” 苏以素顿时又发出一声尖叫。 李意不由得又揉揉耳朵。“苏以素，你又怎么了？” 苏以素惨白着脸愣愣地回过头来看她，“手机卡从水孔里掉下去了，冲进下水道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 李意顿时感觉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像是盯着外星人一样盯着她久久地沉默着。许久才幽幽地说了句，“苏以素，你可以去死了。”说着就转身走进了宿舍，下定决心不再搭理她。 苏以素郁闷地望了望转身走人的李意，又望了望手里湿漉漉的被自己拆成好几块的手机，蓦地随手扔在橱窗上，“不要了！手机卡都没了还要手机做什么！” 李意坐在椅子上，望着也走进来了苏以素，还是于心不忍，道：“你去补一个就是了。” “可是……我一来没实名验证，二来也忘了服务密码了……补不成了吧……” 这回李意彻底无语了，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苏以素，出去别跟人说我认识你。” 苏以素顿时又哭丧着脸，“李意，我已经这么艰辛了……” “别跟我说话！” 苏以素眼珠骨碌一转，立刻转移策略，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当下装作兴致勃勃地拉过椅子坐下，道：“李意，你知道夹竹桃么？我发现我们学校的夹竹桃真的很多啊！” 李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花痴，你又要跟我说花啊？” 苏以素瞪她，“我这是给你科普你懂么！别像林黛玉那样，拿夹竹桃当宝。” 听了这话，李意不由得有些好奇，转过身来看着她，“夹竹桃还有什么深意吗？” “夹竹桃有毒啊，很毒很毒的毒。” “这么毒？” “就是有这么毒，全枝上上下下都有毒。它的毒性在枯干后依然存在，据说焚烧夹竹桃所发生之烟雾也有高度的毒性，单一叶子就可以令婴孩丧命。” “额……” “不过，关于夹竹桃的传说倒是挺凄美的。” 李意这回倒也被她勾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相传，在远古的时候，一个叫桃的美丽女孩，她爱上了一个性格刚强的叫竹的长工小伙。由于父亲的门户之见，将竹活活打死。竹死后，桃也跟着为自己心爱的人殉了情。当他们的灵魂到了天国，上苍为他们的真情所动，答应满足他们一个要求，桃说她一生就喜欢桃花的纯洁，而竹却希望保留他像竹子一样的坚韧。于是，这世界上就产生了有着竹子一样的叶子，开着像桃花一样的植物――夹竹桃。” “额……”李意不禁揉揉太阳穴，“这样……也叫做凄美？” 苏以素一个白眼抛过去，“当然还没有完了，后面的传说也跟它的毒性有关。” “是么？怎么样的？” “传说那个时候的夹竹桃是纯白色的。后来有一个公主爱上了自己的家臣，但是她的家族很反对他们在一起，于是脆弱的公主选择了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殉情。她一直天真的相信自己的情人绝对会和自己永远一起，但是她只是自己单纯的这么认为，她的家臣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她，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悲伤的公主在夹竹桃下自杀。她一个人的血浸润了花朵，夹竹桃从此就开着粉红和雪白的花。误托终身，公主在地下不停地怨怼，怨恨生成毒汁随着夹竹桃的根茎衍生，在人世间艳丽而警惕地开着。” 李意不禁愣了一下，“果然，我们的祖先们都很擅长用传说来解释自然现象。” 苏以素不满地瞪着她，“李意！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难道你不应该被这个凄美的故事感动或者悲伤吗？” 李意耸耸肩，“好吧，确实很凄美，后来呢？还有后来吗？” “后来啊……很多年以后，那个家奴途经公主的坟前，被那叶怀竹之风骨，花有桃之美貌的夹竹桃所吸引，被红白色的花儿所陶醉，俯身而闻，结果中毒身亡。” “…………有这样的结局，也是好的。” 苏以素叹息一声，点头赞同，“因果相报，所以李意，你对我好点！” 李意不禁又白眼一翻，“又关我什么事？” “你若惹恼了我，我便悄悄拿那夹竹桃的汁给你喝。” “你好毒……” 苏以素得意地扬起眉，“怕了吧？” 李意不屑地哼了一声，“苏以素，在你得意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想一想你那被掉进了下水道里的手机卡？” “……李意！别提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好吗！” “好。”李意得意地挑挑眉，转身继续看书。 苏以素无奈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郁闷地琢磨着该怎么办。 补卡什么的大概是不太实际了，还是换卡吧…… 虽然，这张卡好像才换了没多久。 不过，既然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她这么做，那么她就顺应天意好了。 这一次，决定不能告诉那么多人她的新号码了。 一定要谨慎一点，决定不能再让江风辰问到她的号码。 还要告诉每一个人，谁要问他们要她号码都不能给。 不见面也不联系，断得干脆。 苏以素就这样做出了决定。 那条还未来得及打开来看的短信，就这样随着被冲下了下水道的那张sim卡，永远地沉寂着，淹没着。 当江风辰终于辗转着将那个消息告诉她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或许正如她所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上天注定要让他们一家承受一次这样的灾难，那么，就算逃，也是逃不掉的吧。 只是，夹竹桃来袭，请注意危险。 第172章 苦心割脉 苏以信扶着谈纪瑶急匆匆地回了学校的校医室。[.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是晚上，校医室很是冷清，只有两三个留下来值班的医生在。大概是为了省电，连灯管都没开几盏，因而光线很昏暗，平时亮如白昼的校医室此时看起来竟有些阴森。 那女医生问了谈纪瑶几个问题，又看了一下她的脸色，便淡淡地低下头去执笔狂书，“没什么事，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吃了以后休息一晚就是了。” 苏以信虽然很不满医生这样随意的态度，但见着谈纪瑶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只好点点头道：“谢谢医生。” 出了校医室，两人双双走在校园里，道旁的路灯昏暗地照射着。谈纪瑶满脸歉意，“对不起，信，是我搅乱今晚的计划了。” 苏以信溺爱地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呢，你没事就比什么都好了。” 谈纪瑶摸摸额头，有些娇羞地笑了笑，不作声。 苏以信却蓦然想起什么，“对了，纪瑶，刚刚在校门口，我见江风辰一直盯着你看，你们……是认识吗？” 谈纪瑶连忙摇头否认，“不认识啊，我也很诧异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呢……” “哦……”苏以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以后若是你见到他，不要理会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谈纪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好东西了？” “我……我不是东西啊……啊不，我是东西……额！纪瑶！！” 被“东西”理论搅得一头糟的苏以信终于意识过来说什么都不对，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谈纪瑶却掩嘴轻笑，“信，我可什么都没说喔……” 苏以信气馁地妥协，“好吧，纪瑶，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快回去吧，吃了医生开的药你就早点休息。明天起来，换我一个生龙活虎的纪瑶。” “我现在不也是生龙活虎吗？” “……你说是，那就是吧。” 谈纪瑶露出得逞的笑容，“信。你越来越说不过我了。” “我那是让着你。” “不让着我你也说不过我。” 苏以信郁闷地望着笑意嫣然的谈纪瑶，委屈道：“纪瑶，你变了。” 谈纪瑶挑挑眉，“我哪里变了？” “老让我吃瘪。” “那是你功力不够。” 苏以信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结束了这个话题，指着前面的宿舍道：“好了，你宿舍到了，快回去吧。” 谈纪瑶点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 恋恋不舍地望了苏以信一眼，谈纪瑶终于转身走进了宿舍苑区。 转身的那一刹那。原来还挂着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瞬间竟变得异常阴戾，她的眼角轻轻往身后撇了撇，嘴角划过一丝阴冷的笑，毫不留恋地踏上了楼梯。 她拿出手机。利索地拨通了一个号码，“你怎么不告诉我江风辰在我学校门外？” 那边传来一个充满着歉意的男音，“对不起，鸢，我以为江风辰暂时没什么威胁，所以就……” “不要给我找理由！”谈纪瑶不耐烦地沉声吼了一声，“我走后他都联系了谁？” “他给苏以素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打通。苏以素的电话现在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那边是发生什么状况了吗？回头你调查一下再告诉我。” “好的，鸢。” 挂了电话，谈纪瑶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纵然知道百密终有一疏，但是已经走到了这步，就不能再出一丁点的错了。 想了想，她又给安一然打了电话。 此时安一然刚回到家不久。正想收拾一下就去接管酒吧，听到手机铃响，连忙接听，“小鸢？怎么了？” 谈纪瑶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和苏以信出去。在校门口撞到江风辰了。” 听到这话，安一然顿时慌乱地惊呼一声，“那……苏以信知道你是谁了？” “暂时还没有，江风辰没来得及说，苏以信就被我拉走了。但是江风辰他……” 闻言，安一然脸色更惨白了，生怕谈纪瑶做出什么对江风辰不利的事儿来，紧张道：“小鸢，求你放过江风辰……” 谈纪瑶苦笑一声，“然姐姐，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要不惜一切护他周全吗？” 安一然的眼眸暗了下去，嘴里却依然倔强着，“小鸢，就当我求你了。” 谈纪瑶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没想拿江风辰怎么样。我打电话给你，只是希望你盯着江风辰，不要让他联系到苏家的人，更不要让他跑到学校来找苏以信，或者到连市去找苏以素。然姐姐，这一步，很要紧，你明白吗？” 安一然沉重地点点头，“小鸢，我明白，我不会让风辰乱了你的计划的。” 挂了电话，安一然恍恍惚惚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地拿着手机，着急地想着处理的方法。 现在江风辰和她的关系闹得这样僵，若是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江风辰是不会回到这个家里来的。 要是他住在外面，那么，他的一举一动可就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了。更重要的是，一旦江风辰的行为阻碍的谈纪瑶的计划，那么，就连他自己，也有危险了！ 为了谈纪瑶，也为了江风辰，她必须想出一个方法来，彻底绊住江风辰，叫他分心不得！ 越是紧张就越是慌乱，她着急地攥着手机，脑海里却愣是想不出任何一个办法来。 目光胡乱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直到茶几上那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水果刀映入眼帘。 她顿时愣了一下。 颤抖着拿起那把水果刀，她伸出手，食指轻轻地在刀锋上划过。 “嘶――” 刀锋很锋利，食指顿时就被划破了，鲜血瞬间肆意溢出，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含在嘴里吮吸了几下。 那种被划破皮肤的感觉，叫人害怕。 可是。她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拿着水果刀和手机进了浴室，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左手腕，冰冷的水果刀来回地在手腕上比划着。 她有种背脊生凉的恐惧。 但是，她也勇敢地赌一把。赌江风辰到底到底还在不在乎她，即使，赌注是她的生命。 刀锋划过手腕的那一刹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下降，鲜红的血惊心地刺伤着她的眼。 静静地望着手腕处的鲜血不断地溢出，一点一点沿着梳洗台流到地上，再溅到她的裙摆上。 她终于虚弱地倒了下去。 沉沉地喘息一声，安一然无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江风辰的电话。 “喂？”很快，电话那端传来江风辰不耐烦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安一然苦笑一番，江风辰，感谢你还会这么快就接我的电话。 “有什么事快说，不说我挂了。” 安一然痛苦地低吟一声，艰难地发出声音。“风……辰……救我……” 听着安一然异常虚弱的声音，江风辰顿时紧张起来，“一然？你怎么了？” “救……我……” 安一然说完这句话，拿着手机的手终于无力地滑落了下去，听着听筒里依然传来江风辰紧张的呼声，她微微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江风辰，我在你心里。到底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是么？ 艰难地侧头望了一眼几步之外的浴缸，她又是重重的喘息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爬到浴缸前，拧开水阀。 哗啦啦的水从水阀中流出，一点点积在浴缸里。 她虚弱地抬起仍在流着鲜血的手。伸进了浴缸。 冰冷的水亲吻这她的肌肤，抚摸着她的伤口。 痛，很痛。 但是，姑且相信一次，这样能够让血小板凝结吧。 江风辰。我，一定要，活着等你回来，救我。 “一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风辰终于慌慌忙地赶回家里，开了门就疯狂地寻找安一然的身影。 “一然，你在哪里？” 漫无目的地在各个房间里乱撞，却依然找不到安一然的身影，他不由得越发不安起来，难道，安一然她，并不在家？ 望着仅剩的没有寻找的浴室，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安，忐忑地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赫然映入眼帘的那一地触目惊心的鲜红血顿时刺伤着他的心， “一然！！” 尖叫着迈着踉跄的脚步跑过去扶起早已昏迷的安一然，他失手无措摇晃着安一然有些冰冷的身体，“一然，你怎么这么傻？！” 医院，快去医院！ 他颤抖地扶着安一然站起来，抱着她就摔门而去，没命地跑下楼去，拦下一辆出租车，“快！到最近的医院！” 忐忑地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江风辰等了又等，终于紧张不安地站起来，紧紧盯着抢救室的门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里不断地祈祷，一然，不要出事，一定不要出事！ 手术中的灯终于熄灭，随着门被打开，里面的医生终于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江风辰连忙迎上去，紧张地问道：“医生，一然她，怎么样了？” 那医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失血过去，现在依然很虚弱，还在昏迷中，在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好好陪着她，唤回她求生的意志。如果病人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我们，只好说声无能为力了。” 第173章 许诺交心 听到医生的话，江风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道：“谢谢医生，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那医生淡淡地点点头，转身吩咐身后的护士小心将病人推到病房，又嘱咐了江风辰几句离去。 又是这样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白色的病人服，江风辰叹息一声，坐在睡榻前，复杂地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安一然。 安一然总是害怕到医院里来，可是，却总是隔三差五地被送来到这里。 害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命运似乎很喜欢拿他们开玩笑。 他不由得又沉沉地叹了一声，双手紧紧握住安一然那惨白无血的手心，道：“一然，无论如何，都请你不要放弃自己。想想你的弟弟，害我……我们的孩子……他们都需要你，需要一个安好无忧的你……” 沉睡着的安一然忽然无意识地流下了几滴泪。 江风辰心痛地轻轻替她抹去眼角的泪，“一然，我知道，你很舍不得也很担心他们，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眼前的这个女子，对他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无力偿还，但是，若不偿还，便只能越欠越多。 “一然，我用我这一辈子剩下的所有的时间还偿还你，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好好的……” 似乎听到江风辰轻柔而温暖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安一然不由得皱了皱眉，犹豫地动了动指尖。 感觉到手心安一然的手指在动，江风辰不禁喜上眉头，连忙叫了一声，“一然？一然？” 安一然终于缓缓地睁开双眼，室内有些强烈的光线晃得她下意识地又闭了眼，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张开，望着眼前江风辰那张欣喜的脸渐渐地从模糊到清晰。竟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然！你真的醒了！”江风辰喜极而泣，“你要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爸妈还有你弟弟交代……” 安一然苦笑一声，刚刚苏醒过来的她还很虚弱。只能有气无力地答道：“在你心里，我……我的死活，很重要吗？” 江风辰愣了一下，随即又责备道：“一然，不要再说这些负气的话，就算别人再怎么不好，你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赌气。这样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你明白吗？” 安一然的眼角间又蓦然流出两行清泪，她难过地别过头去不看江风辰，也不让江风辰看到她此时的无助的泪。“风辰，你知道吗？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刹那，我都还在想着，你会不会回来……我那么不确定在你心里，我究竟占据了多少分量。即使是一起经过那么多的危难困苦。我都始终无法赢得了那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苏以素。以前，从来不认为爱情有先来后到之分，可是，越是到最后，我就越不能不承认，她先到了，就是先到了。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越过她，自信地站到你面前来。这让我感到绝望……” 听着安一然的话，江风辰顿时感到心酸，双眼也不由得泛着血色，他低下头。握着安一然的双手，心疼地轻轻抚摸着被纱布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手腕伤口处，道：“一然，我答应你，我们两个人。以后一定好好地过。我们，再也不吵架也不闹别扭了了……” 安一然小声抽泣一声，“风辰，这样的话，你说过好多次了……” “一然，请你相信我。” 安一然依然别着头不看他。眼角的泪肆意地流，越发汹涌。 风辰，我很想相信你，真的很想相信你。可是，只要小鸢还在，只要苏以素还在，那样的生活就永远都只是个奢望。 连出发点都是错的，后面的路，就算再怎么努力地纠正，就不可能纠正出一个正确的未来。 我不怪你，我也不怪小鸢，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这命运，实在太爱开玩笑。 见安一然沉默着不说话，江风辰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他知道，他实在是给安一然太多太多的伤害了。 她把自己交付给他，本身就是一场赌注。 他却总是让她输。 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这样苍白无力的诺言？ 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勇气。 他默默地叹息一声，道：“一然，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会。” 安一然依然没有回应。 江风辰只得黯然地起身出去，轻轻带上门，走了。 听到门带上的那一“咔”，安一然这才转过头来，肆意的泪早已沾满双颊。 江风辰，这一场拿生命作的赌注，我，算是赢了么？ 恍惚间，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安一然虚弱地抬起头，却是江风辰的手机。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手拿了下来。 屏幕上的那个号码有些陌生，她不由得皱皱眉，按下接听，犹豫道：“喂？” 电话那端却传来小鸢着急的声音，“然姐姐！你醒了？还好吗？医生有说什么吗？你怎么这么傻！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叫我怎么办！” 听着小鸢一大串的问题，安一然轻轻笑了笑，道：“小鸢，我这不是好好的跟你说着话吗？哪有什么危险。” “你……然姐姐！以后不可以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之大没有！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小心江风辰的命！” “小鸢，你不要……咳咳……” 听着小鸢的威胁，安一然紧张地坐起来，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不由得痛苦的低吟一声，但随即又紧张地对着话筒道：“你不要伤害风辰，他是无辜的……” “无辜！无辜！无辜的他能让你受这么多罪！然姐姐，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叫你看着江风辰，我……” 未等小鸢说完，安一然就打断她的话，嘴角露出虚弱却满足的笑容，“小鸢，我这样做，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我只想知道，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如今我知道了，也不负我流失的那些血了……” “然姐姐……” 小鸢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一然于她，早已不是相依为命的结义姐妹那么简单。她是她的支柱，她的信念，她唯一能感受得到的温暖。 如果安一然因为她而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故，那么她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转念间，她当下做出了一个决定。 “然姐姐，从今天起，我的事情，你不要再搅和进来了。这原本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应该将无辜的你牵扯进来。以前你只有一个弟弟，我可以护他安好，可是现在，只一个江风辰，我却不能护你安好了。然姐姐，你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吧，只要时间慢慢冲淡以前的那些事情，只要你脱身事外，江风辰就没有理由怨恨你，你们依然可以和宝宝一起，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小鸢，”安一然摇摇头，“你若是把我当做姐姐，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原本就帮不了你什么，反而因为自己和江风辰的事情三番四次地搅乱你的计划，我已经很自责了……” “然姐姐，你和江风辰从此好好地幸福地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帮助，你懂么？”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愣住，不知道该怎么答。 “不是你三番四次搅乱我，是我三番四次拖累你。然姐姐，只要你和江风辰一起能幸福，我的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 安一然怔怔地听着小鸢说的话，忽然觉得很愧疚。 因为江风辰介入，她分了心，动了情，就不可避免地想要求得一段好归宿，想要江风辰好好地对待自己。 而现实却因为小鸢的事情，使得她和江风辰多次翻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若说她对小鸢没有一丝的怨，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她明白她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口口声声说要报恩，说要帮助小鸢，可是到头来，她帮到了什么？ 也是，什么都没帮到吧……反而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然姐姐？”见安一然不作声，小鸢不由得疑惑地唤了一声。 安一然回过神来，生硬地笑了一声，道：“小鸢，风辰，我会看好他的，不会让他出了什么乱子，你放心吧。其他的事，我也不管了，这总可以了吧？” 电话那端的小鸢点点头，“然姐姐，你别太累着自己，还有，我还是那句话，不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好啦！我知道啦！”安一然应了一声，隐隐约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连忙道：“不说了，风尘回来了。” 刚刚挂了电话，果然江风辰的身影就探了进来，看着安一然拿着他的手机，顺口问道：“有人打电话给我吗？” 安一然脸上有些不自然，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她露出淡淡的笑，道：“一晋打我电话找不到我，就打你电话了。也不知道从哪来借来的手机，这号码我都没见过，差点就没听。” 第174章 断了联系 江风辰接过手机，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它又放回桌上，道：“一然，来吃点东西吧。[.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安一然望了望被纱布缠得厚厚的手腕，有些纠结地望着他。 江风辰不由得笑了笑，“我来喂你。” “好。”安一然露出甜甜的笑容，心里却轻轻叹息一声。要是永远都能这样就好了。 夜幕沉沉，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窗外色彩斑斓的霓虹光，白炽灯照得两人的肤色都有些苍白，望着一脸从容的江风辰，安一然忽然心中一动，道：“风辰，我们回江城去吧？和我们的爸妈一起，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 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禁愣了一下，停住了动作。 这尹市繁华喧嚣，人人都想往这里挤，哪怕是只能靠着薄弱的工资艰苦度日，都不愿意离开。这里的纸醉金迷，这里的声色犬马，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永远的诱.惑。 就像是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而如今的他，就是想出城去的那类人之中的一个。 “风辰？风辰？”见江风辰忽然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一然不由得疑惑地叫了他几声。 江风辰回过神来，低头搅了搅碗里的粥，道：“你说回去，就回去吧，全听你的。” “好。”听到这话安一然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只要远离的尹市和连市，她就有充分的把握能让江风辰暂时忘记这一切，而有江父江母在身边管束着他，他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跑到连市去。 美好的婚姻是不能有第三者的存在的，而小鸢的计划，也不能被搅乱。 回到江城去吧。 那座平静而淡雅的城市。 新的一天的太阳冉冉升起。 苏以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慵懒地伸个懒腰，从榻上坐起身来，目光在宿舍转了一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发现只有梁晓婧在，不禁疑惑地问了一声，“这么早，那两个去了哪儿了？” 梁晓婧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削着苹果。“上课去了。” “哦……” “而且也不早了，已经快九点了。” “是吗……” 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又不用去上课，自然是要睡到自然醒的，虽然……好像确实不早了。 她郁闷地拍拍脑门，幽幽地爬了下去。 选了不同的专业选修课就意味着上课时间也有很多不一样了，虽然说新学期已经过了很久，但是对于她这个从来都记不住课程表的人来说，很明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去上课。上的什么课，更何况是一门她不需要去上的课程。 慵懒地拖着沉沉的步伐走到门后贴着的课程表看了一眼，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今天只有下午7、8节有课耶。” 梁晓婧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都上了多少周了。现在才来纠结这个问题。” 苏以素不由得有些尴尬，却依然嘴硬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有时间去换卡了。” “少来这套，买张卡要多久？出去食堂前面的报亭那里就有了，几分钟的事情。” “……” 苏以素默默，决定不再说话。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啊。 不过。真的要买新卡？手机也没有了…… 算了，还是先刷牙去吧。 幽幽地洗漱完后，苏以素开了电脑，胡乱地四处刷着网页，一会逛逛淘宝，一会去看看一直追着的小说。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梁晓婧吃完了那个苹果后就拎起包包和书本去了图书馆，宿舍成了她一个人的天下。 李意和路箐已经上完了课，回来看到苏以素颓唐地坐在桌前，李意不由得挑起了眉。“哟呵。以素，这么悠闲自在啊？” 苏以素头也不抬地反击了回去，“对啊，像我这种没有课的人，自然是比你悠闲自在一点。” “你明明开着电脑，我刚刚发qq给你为什么不回我？我还想着要不要帮你打饭呢。”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由得幽怨起来，“李意，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挂qq很多年了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虽然，后来她再没有添加过陌生人好友，也曾经一口气删掉了好友列表里那些不熟悉的网友的qq，但是，只要是qq，就依然让她心有余悸。 一个谭紫姚，已经足以让她彻底怕上这些虚拟的东西。 反正以前也不见得有多喜欢qq聊天，索性就不要了吧。 “额……”李意有些语塞，默默腹诽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因为有短号，因为有几百条免费短信，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的，简单又快捷，再加上住在同一个宿舍，天天抬头不见时低头见，谁还会闲着没事做跑去qq聊天？若不是苏以素的手机坏了联系不上，她才不发qq给她呢。 苏以素望着她皮笑肉不笑，“那么，你现在知道了吗？” 李意汗颜，“知道了。” 一直沉默着的路箐坐在椅子上，这时幽幽地转过头来看着苏以素，道：“我说，以素啊，你不挂qq，也不玩游戏，一天到晚开着电脑玩什么？” “发呆啊。” “……” “……” 见那两人一脸无语地盯着她看，苏以素无所谓地耸耸肩，“发呆也是一种艺术，像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是学不会的。” “我还不乐意学呢。”路箐没好气道。 李意也无奈地笑了笑，转移话题，“话说，以素，你的手机卡怎么办啊？额……还有手机也得换了……” 苏以素低头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道：“我决定了，不买手机了，也不买新卡了，反正要找我的也没几个。不就那俩闺蜜和我家人，”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了下来，一脸黠笑地望着李意。 李意被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你想干嘛？” “贡献你号码出来给我用。” “……什么意思？”李意忽然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 苏以素却笑得一脸无辜，“就是，把你号码告诉我爸妈、我哥，还有我那两只闺蜜啊，有事就直接打你号码找我就是了。” “我能不说不愿意吗？？” “不能！” “嗷！”李意忍不住学着苏以素一样的语气哀嚎了起来，“这样多不方便啊！” “我觉得……挺方便的啊……话不多说，你手机拿来！” 李意连忙捂住自己的手机，“不给！” “不给……那我动手抢了啊。” “……还是不给！” 一旁的路箐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们闹够了没？多大的人了，还像像孩子一样。羞不羞。” 李意委屈地叫道：“明明是以素她……” “明明是你！”苏以素抢白道。 “……”李意无语地望着她，终于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犹犹豫豫地伸了出去，“好吧，给你……” 苏以素一脸欢快地抢了过来。“耶！李意！我爱死你了！” “……爱就好了，别死。” “噗……”路箐忍俊不禁，“李意，你还能再逗一点吗？” “我哪里逗了？哪里逗了？？” 路箐愣愣地望着抓狂着的李意，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又一个被苏以素荼毒了。” “……”李意顿时语塞。 “搞定！” 苏以素三下两下地给苏以信和江箬聆他们几个发了条短信，得意洋洋地将手机递回给李意，“我已经让他们尽量不要打电话过来了，嘻嘻……” 李意不禁扶额，“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苏以素却一股脑坐回桌前，继续无聊地刷着她的网页。“在网上，还是可以联系到我的嘛……你看，我现在玩的是新浪微博！” 李意无语地望了一眼她的网页，“人家不玩！联系你个头！” 苏以素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搭理她。 她就这样过着没有手机。不上qq，只登着没几个朋友玩的微博的生活，天天兴致勃勃地刷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除了苏域夫妇、苏以信、江箬聆和林苒，在大学之外的那些同学朋友，谁都联系不上她了。 包括江风辰。 江风辰终究还是和安一然搬回了江城，和父母住在一起，日子过得不温不火，不平不淡。 只是，每天看着雍容典雅的安一然，他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夜在尹市理工大学遇到的苏以信和谭紫姚。 他曾经尝试着去联系苏以素，但是苏以素的号码，永远处于关机状态，上qq，也是永远的灰色头像。 苏以素就像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和他彻底断了消息。 他心里装着秘密，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告诉苏家了。 安一然抱着孩子，一边逗着他笑，一边疑惑地望了一眼江风辰，“风辰？你怎么了？自从回来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父江母都不在家，江风辰胆子也大了些，见安一然都问了出来，也再无所忌惮了，径直问道：“一然，你如实告诉我，谭紫姚，是不是就是谈纪瑶？她是不是在和苏以信谈恋爱？她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江风辰这一连串的问题，安一然顿时愣住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风……风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什么谈纪瑶？” 第175章 消除疑虑 见安一然不肯承认，江风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然，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安一然慢慢镇定了下来，装作受伤地叹了一声，道：“风辰，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若是知道，还在乎瞒着这一点吗？因为我的原因，小鸢早已经不让我参与进去她的事情了，更何况，一开始我也只是替她跑跑腿，也没多问她什么，就算问了她也不见得会告诉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所以，你说什么谈纪瑶，我真不知道。” 江风辰将信将疑地盯着她，“谭紫姚现在在哪里读书？” “尹师大。”安一然毫不犹豫地答道。 听到安一然这样肯定的语气，江风辰不由得有些怀疑起自己来，“难道，我真的看错了？” 安一然轻轻笑了笑，道：“世界这么大，有外貌相似的人也很正常的。网上不经常说谁谁谁又撞脸哪个大红大紫的明星么？” 江风辰半信半疑地皱着眉头，不答话。 安一然见状，又道：“谭紫姚是谭紫姚，谈纪瑶是谈纪瑶，若她们是同一个人，那谈纪瑶就必然是化用名啊。名字都不一样，苏以信跟谈纪瑶走得那么近，每天刷饭卡学生卡什么的，他不会发现么？” 江风辰想想也是，心里的怀疑又消除了一半。 “你也见过小鸢，她什么风格你应该也清楚，那天你见到的那个女孩，除了外貌相似，其他的也像吗？” 闻言，江风辰不由得又皱着眉沉思起来。 那夜路灯有些昏暗，那女孩一直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额……好像，谭紫姚最近剪了短发？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看错了。也暗暗庆幸一直没有联系上苏以素，不然，苏以素和苏以信现在都不知道要怎样怨恨他了。 看着江风辰的愁眉慢慢舒展开来，安一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故作委屈道：“风辰，你又伤了我的心，你说怎么办？” “额……”许久没见安一然这样撒娇的小女人姿态，江风辰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更由于对她有着深深的愧疚，所以被安一然轻易地三言两语间扰乱了他的思考仍不自知，反而一心想要补偿她，便道：“好吧，今天的午餐就有我来做，如何？” 安一然心满意足地轻轻拍打着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孩子。“如此甚好。” “那我出去买菜好了。爸妈应该不会回来这么快……” 安一然扬扬眉，笑道：“家具展要开很久呢，爸妈应该还能逛很久的。” 江风辰无奈地笑了一声，“也就他们才喜欢去逛这种展览会。” 安一然掩嘴轻笑，“说不定还会买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家具回来。” 听到这话。江风辰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本来就不算很大的客厅，哀嚎道：“千万不要！” “好啦！你快去买菜，我还等着你的午饭呢。” “好吧好吧，那我出去了。” 江风辰拿起钱包就出了门，连手机也不带。 房门“咔”的一声响，江风辰的身影已经隔在门外了。安一然望了一眼重新紧闭上了的大门，连忙起身抱着孩子走回卧室放他入睡。又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拨通了小鸢的电话。 彼时谈纪瑶刚刚和苏以信吃完午饭回到苑区，还未进到宿舍，见安一然的电话进来，不由得望了一眼走廊那边的宿舍，停了下来。走到偏僻的角落，才按下接听，“喂？然姐姐，怎么了？” 安一然却舒心地笑了一声，“这次是好事。” “额？好事？”谈纪瑶却一时转不过弯来。“除了你跟江风辰和好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除了我的好事，那必然是关于你的了。江风辰打消了你就是谈纪瑶的怀疑了，难道这不是好事？” “哟呵，”谈纪瑶不禁有些嘲讽地笑了一声，“江风辰他竟然会那么轻易地就否定了他亲眼看到的事情？” 安一然笑了笑，随即又有些落寞，“他心里有愧疚，自然会比以前更加相信我的话，而且，也是你功夫做得好，要是你以谭紫姚的装扮出现在苏以信面前，恐怕苏以信一时间也要怀疑一下那个是不是谈纪瑶吧？” “哈哈……也对。”谈纪瑶得意地笑了一声，“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然姐姐，你在江城，过得还好吗？” “还好……就是你，留你一个人在尹市，真是叫人不放心，当初若不是怕看不住风辰，我也不会主动要求回到江城来。” 听到这话，谈纪瑶不由得瘪了瘪嘴，“然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而且，现在不多了一个人照顾我吗？他呀，照顾地可细心了。” 听着谈纪瑶嘲讽的语调，安一然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你会过得比我好，但是我终究忍不住要担心。” “好啦，然姐姐，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江城过你的小日子吧。我也要回宿舍了。” “好。” 挂了电话，谈纪瑶心情愉快地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苏暖拿着垃圾出来正准备拿去扔，看着她一脸的笑意，不由得调侃道：“哟，纪瑶小师妹，你回来啦？” 谈纪瑶顿时郁闷地沉下了脸，“扔你的垃圾去。” 苏暖不在意地耸耸肩，走了。 谈纪瑶推了门进去，坐在桌前的周碧清一看到她进来，顿时气冲冲地站起来，冲到她面前大吼大叫，“谈纪瑶！你自己说！这段时间你自己究竟逃了多少节课！你个丧心病狂的！害得我天天忐忑不安地给你应到，额滴小心脏啊！伤不起啊！！” 谈纪瑶嘴角抽了抽，有些僵硬地望着她，道：“碧……碧清，这个……咆哮体……你就别用了……” 听到这话，周碧清顿时郁闷地闭上了嘴巴。 这时，扔完垃圾的苏暖正好回到了宿舍，看到这诡异地寂静的气氛，不由得挑起了眉，道：“周碧清，说好的找她算账呢？怎么人家当事人一回来你就悄无声息了？你的气场呢？哪儿去了？” 周碧清郁闷地瞪了苏暖一眼，有些泄气，无力地坐回到自己座位上，道：“我不管了，谈纪瑶，以后你再逃课我也不帮你答到了，让老师记你名，挂你科。” “好碧清，我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哼，我这是为你好，老逃课出去约会，你到底是来读书的还是来谈恋爱的？” 谈纪瑶一双美目醒目地转了几圈，道：“我没有逃课去约会啊，我干其他事情去了。老师上的课这么无聊，我也早就看完了，去上课简直就是浪费青春浪费生命嘛。” 周碧清无语地瞪着她，“有本事这些话你到老师跟前说去。” “这个……就算了……毕竟生死大权还掌握在他们手里呢……” “嘁！”周碧清嗤之以鼻。 谈纪瑶却只笑笑，回到自己座位。 背对着苏暖和周碧清，她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跟那个笑嘻嘻的谈纪瑶完全判若两人。 她手机拿着手机把玩着，回想着刚才安一然说的话，若有所思。 不管江风辰有没有打消疑虑，她都要加快速度了。 可惜，她现在，还没能拿下苏域。 想到苏域，她不由得又是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丝阴冷的嘲讽，暗骂道：“岸貌道然的伪君子！” 犹豫了一会，谈纪瑶又拎起包包拿着手机开了门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周碧清见状连忙大喊，“谈纪瑶！你又要去哪儿！下午有课！！！” 而回答她的只有“嘭”的一声关门声。 “郁……” 苏暖耸耸肩，见怪不怪，“周碧清，你就悠着点吧，习惯就好。纪瑶她虽然平时跟我们说说笑笑，亲密得很，但是啊，她心里藏着的秘密，是我们永远都涉足不了的。” “额？秘密？” “看，你又缺根筋了吧？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懂吗？” 听着苏暖神秘兮兮的话，周碧清彻底懵了，挠挠头疑惑道：“苏暖，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纪瑶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不可告人！所以我也不知道！” 周碧清满脸黑脸，“苏暖，你给我闭嘴！说了当没说。” “什么说了当没说啊，好歹我告诉你纪瑶她心里装着秘密，不然。你知道吗？” “额……不知道，不过，那关我什么事情？” 好吧，周碧清只好承认这个事情。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地藏着一点不能跟外人说的秘密，不是吗？所以，纪瑶她的秘密，也就就怪不怪了，她追查那么多干嘛？ 只好彼此好好相处，相亲相爱，那么，就算她心里的那个秘密再怎么黑暗，哪都不算事儿。 苏暖忍不住白眼一番，“是不管你事情，所以，纪瑶她去哪里，你也别问了，因为她不会告诉你的。” 谈纪瑶确实不会告诉周碧清和苏暖她去了哪里。 她并不是去找苏以信，她这次出去，是要去苏域的公司找苏域的。 义女的身份，怎么能白白浪费呢？ 第176章 离间计谋（上） 尹市街头的午后，依然那样喧嚣，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道边的店铺里播放着的音乐，完全被淹没在这一片喧嚣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四月中旬，天气却已经犹如盛夏一样令人烦躁。 谈纪瑶撑着太阳伞，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门，掏出手机给苏域打电话。 彼时苏域正在巡查生产一线，全机械化的运作使得蘑菇加工简易了许多，但是，出于曾经的中伤事件，他不得不高度重视出产蘑菇的质量。 听到手机忽然作响，他连忙走出了轰隆作响的生产间，拿出手机见是小鸢打来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慈爱的笑容，“喂？小鸢？工作闲下来了？” 谈纪瑶点点头，甜甜道：“听义父的话，劳逸结合，所以今天打算休息一天。” “哈哈……”听到这话，苏域不禁爽朗地笑出声来，“好，不错。难得休息一天，今天打算怎么过？” 谈纪瑶装作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道：“义父，我可以去您公司参观一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公司什么样子的呢。” “我这哪是什么大公司，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罢了。你若要来，随时都可以。就算我不在，我跟公司的人打声招呼就是了。” “那……义父现在在公司吗？” “在啊，你现在要过来吗？在哪里？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转身望了望身后学校那块高高的牌匾，谈纪瑶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了，这尹市我一天到晚四处跑，还怕迷路了不成？” 苏域低头笑了笑，“是是是，差点把你当做我那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闺女了，和你比起来。她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谈纪瑶笑道：“义父，那是因为她有你护着爱着，所以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苏域摇摇头，不想多说这些。道：“总之吧，小鸢，你过来小心一点就是了，听说现在公交很多小偷呢。” “我哪有什么值得小偷下手的呀？” 听着小鸢这句不经意的笑言，苏域蓦地愣了愣，才默默地叹息一声，心里下定决定今后一定要倍加疼爱这个可怜的酷似故人的女孩。 谈纪瑶直接坐了公交来到苏域的公司门口。 这是一个地理位置极佳的路段。 她回头望着比尹市理工大学门口更为熙攘的街道，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苏、域！ 身后忽然传来苏域的声音，“小鸢？你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呢。” 谈纪瑶转过身去，瞬间换上了甜美的笑容。“义父，和你说完电话后刚好公交车就来了，一路上畅通无阻，所以就比平常快了点。” “看来是上天也帮着你了。”苏域不禁又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谈纪瑶的语气却有些冷，“是呢。上天也在帮着我。” 苏域却没发觉谈纪瑶的哪里不妥，十分热情地招呼她，“来，小鸢，来看看义父的小公司，看看哪里需要改进的。” 谈纪瑶不好意思道：“义父，你又调侃我呢。我哪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的，好吧，就算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资质啊。” 苏域却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头脑啊，总是能想出一些古灵精怪的主意。我们这一代人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要崛起啊，还是得靠你们。” 谈纪瑶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严格说上来。这确实是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苏域和江城的那几个邻居合伙迁到尹市来后，一直在努力地打进尹市的市场，虽然说经过这么一些年的打拼，已经略有起色，但是，终是还不能扩大规模。 而且，他们毕竟是老了，没有年轻人的那种冲劲了，会顾及很多东西，也怕投入了这额外的扩大规模的资金后，会周转不过来，更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故此一直都是小规模生产，除了招牌名声在外以外，这小小的公司在繁华的尹市不过是沧海一粟。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即使是小公司，苏域依然经营得有声有色，该少的一样都不少。 谈纪瑶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后，不禁连连感叹，“义父，让你打理这这小小的公司实在是太屈才了！” 闻言，苏域又哈哈大笑起来，“小鸢，你可真会讨人开心。” “义父，我这是实话实说的呢。” 正说着，转角处走出来一个身影来，苏域见是徐建致，连忙唤住他，“小徐，你过来一下。” 徐建致拿着水杯准备接一杯水，听到苏域叫自己，连忙将水杯往饮水机上一放，三两步走了过去，“苏老板，有什么吩咐？” 苏域一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小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这里，不用这么客客气气的。” 徐建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苏老板。” 苏域无奈地摇摇头，也只好不去纠结这个问题，笑呵呵地拉过一旁的谈纪瑶，道：“看，这就是我的义女，很温婉可人吧？” 徐建致这才注意到苏域身后的那个女孩，之前她一直默默地站在苏域背后不作声，着实没什么存在感，不过，被苏域这一隆重介绍，那女孩竟也光彩夺目起来了。 他望着那笑意盈盈的女孩，却莫名地打了个冷战。 那抹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对…… “小徐？你怎么了？”望着徐建致刹那间变了的脸色，苏域不由得有些疑惑，“你们认识？” 徐建致连忙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情绪，正色道：“不，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 “我……我就是觉得……额……”这要怎么说？如实说会不会惹老板不高兴？？ 谈纪瑶这时淡淡地笑了笑，接过话道：“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我，所以觉得有些眼熟？” 徐建致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答道：“对对对，就是觉得很严肃，所以刚才才有些发愣，要是哪里唐突了，还请不要见怪……” 谈纪瑶微微一笑，“我以前接过各种各样的工作，说不定你真的见过我呢。” 苏域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也算是一种缘分――噢，对了，小徐，之前你叫阿信给你下载回来的那些资源，对新系统有帮助吗？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徐建致不由得又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旁依然保持着淡淡笑容的谈纪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要是详细报告起来，也算是公司的机密吧？ 那个女孩…… 见小徐犹豫的脸色，苏域顿时明白他在担心些什么，不禁笑了笑，道：“小鸢她不是什么外人，不用顾忌的――算了，等我待会去监控室看看，你现在告诉我我也不太懂，有你和小李他们，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建致又是松了一口气，好在苏域并没有真的要他现在就告诉他新系统的进程，有谈纪瑶在场，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没有顾忌。 毕竟，那一次的黑客事件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更加深刻地明白保密和防御工作的重要性，以至于他现在总条件反射一样对任何不熟悉的人或事情都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孩，有形无形间总让他觉得有股很大的压迫感，害怕感。那种感觉，是置身事外的苏域所不能体会到的。 礼貌地点点头，徐建致想要撤了，待在这里越久越让他不安，“那，老板，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进去了。” 苏域终究不能明白徐建致心里的想法，只是笑着点点头，道：“去吧。” 徐建致于是小跑着离开了。 望着步伐有些凌乱的徐建致，谈纪瑶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嘲讽。 不过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弃子，她甚至不屑于对付他。 苏域望了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谈纪瑶，道：“小鸢，公司也看完了，接下来呢？” 听到这话，谈纪瑶却抬起手捂着肚子，咬着牙装出很痛苦的表情，额上甚至十分逼真地冒着一丝冷汗，虚弱地呻.吟一声，“痛……” 苏域见状，顿时紧张地不得了，连忙扶着她关切道：“小鸢？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肚子痛？早上吃错什么了吗？” 谈纪瑶轻轻地摇摇头，捂着腹部无力地弯下腰去，“可能是胃病又发作了……” “胃病？我送你去医院！” 苏域紧张地拉着谈纪瑶要走，谈纪瑶却虚弱地摆摆手，阻止他道：“义父，不要这么麻烦了，我有药。” “药在哪？我给你拿。” “在……”谈纪瑶忍着痛摸向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包，却怎么也找不到，“可能今天出来是忘了带了……” 苏域急的跺着脚，“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说着拉着她又要走。 谈纪瑶再一次阻止了他，“义父，你……你送我回家吧，我家有药……那药吃了很久了，我也适应了，到医院去看，还不知道医生要怎么折腾我，开的药也不一定适合我……” “好，我立刻开车送你回家！” 第177章 离间计谋（下） 那是一处夹在尹市高楼大夏间的十分不起眼的小街道。大概已经有些岁月，墙壁上斑驳点点，青苔丛生，几处破裂的墙壁溢出散发着臭味的水。 苏域扶着谈纪瑶小心翼翼地踏上阶梯，周转于回旋的小巷子间，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谈纪瑶带着他熟练地转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处依然破旧的楼房前停下。 那是一座有些衰败的小楼房，荒凉的小院子堆满枯黄的落叶，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烂的气息，有些浑浊难闻，苏域终于忍不住，下意识地抬起手捂着鼻子。 谈纪瑶却似乎早已习惯了一样，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息置若罔闻，回头望着苏域，脸色依然苍白着，却露出灿烂的笑容，道：“义父，我家到了。” 苏域有些心酸。 他没想到他口口声声说要疼她爱她的义女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若不是小鸢带着他到这里来，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繁华的尹市还存在着这样贫穷的小巷。 见苏域有些晃神，谈纪瑶不由得又轻轻唤了一声，“义父？” 苏域终于回过神来，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小鸢，你就住在这里？” 闻言，谈纪瑶心满意足地望着眼前败落的小房子，道：“对啊，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这里了，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家。很好对不对？不用和那些粗俗又八卦，嘴巴还很毒的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一起，也不用每个月都担心没钱交月租。” 听到谈纪瑶这番话，苏域这才能明白，所谓的幸福是什么。 他们终日在糜烂的生活圈里周旋着，打拼着，拥着了什么，又渴望着什么，心里的欲.望无休无止。而对小鸢和同她一样生活在这个被繁华遗忘了的小巷子里的那些居民们。追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居有定所。这样他们就很满足。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许就差在这里吧。 “义父，我们进去吧。” 谈纪瑶似乎心情很好。兴冲冲地拉着苏域往里面走。 苏域有些惊奇地望着她，“小鸢，你胃痛好了？” 谈纪瑶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笑道：“义父，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原来已经好多了。以前发作的时候要是不吃止痛药，准是要痛得死去活来。看来，义父真的是我的福星呢。” 苏域有些愧疚地摇摇头，叹息道：“我哪里是你的福星。我这个义父做得一点都不尽责。” 聪明如谈纪瑶，瞬间就明白了苏域指的是什么，不禁笑了笑，道：“义父，这小巷子虽然败落。但是，我把自己的家布置得很好呢，不信义父你进来瞧。” 苏域挑挑眉，表示对谈纪瑶的话很是惊奇。 谈纪瑶笑嘻嘻地拉着他上了三楼，打开房门，“看！义父！我的小窝！” 苏域一脚踏进了房内，望着里面的不知。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感叹道：“小鸢，你真是一个设计大师。” 谈纪瑶轻轻摇头，笑得却有些辛酸，“我只是懂得生活。” 这室内的整洁大方而素雅有致的布局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室外是那样脏乱差的环境，房子很小。家具也不多，大的不过是一张睡榻，一张桌子椅子罢了。其他零零杂杂的各种小家具、生活用品摆放得井井有条，墙上挂着几个橱窗，放着其他必需的又碍地方的物品。竟也得以腾出许多空间来。 每个橱窗上都摆放着几盆小小的吊兰盆栽，大概已经养了很多年，那伸展下来的吊兰分枝缠着橱窗，增添了几分清新淡素。 淡雅的有些小碎花的墙纸贴满了整个房子的墙面，成为新的赏心悦目的墙壁，窗外的阳光斜斜的射进来，室内沾满的阳光的味道，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美好。 苏域不由得又连连感叹，“小鸢，这样的房子，都让人不敢相信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小鸢笑笑，从桌下拉出来一个水壶，又从橱窗上拿下来一个杯子，边倒水便说道：“义父，喝口水吧。” 苏域连忙接过谈纪瑶递过来的开水，“不过，小鸢，这里终究是太偏僻了点，义父给你找别的地方住如何？” 谈纪瑶摇头拒绝，“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有感情了，而且，忽然搬家的话，人家要找我也找不到了呢。” 苏域只好作罢，但仍是交代一句，“以后有什么需要义父帮忙的，一定要记得说。” “知道啦，义父！” 苏域欣慰地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水。 望着杯里的水入他喉，谈纪瑶嘴角间不觉地扬起一抹阴冷，却在苏域放下杯子的那一瞬间恢复了天真甜美的笑容，拉过椅子，道：“义父，你先坐会好吗？我忽然想起昨天有一瓶药叫我邻居带回来，忘了去拿了。难怪我今天忘了带药出门。” 苏域点点头，“去吧。” 谈纪瑶终于一脸笑意地出了门，临走前只轻轻带上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 苏域坐了下来，将杯子放在桌上，左等右等都不见小鸢回来，不由得有些犯困了，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怎么回事？”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几下两眼角，心里暗暗疑惑，平常这个时候都不会犯困了。 是太闲了以至于人都慵懒了？还是窗外的阳光实在是太温暖了…… 他强硬地想要打起精神来，奈何睡意却越来越浓，终于还是一头倒在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外，谈纪瑶冷冷地站着，对着房门一言不发，站在她身后的那个打扮妖娆、喷着廉价的香水的女子有些不耐烦了，道：“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我的时间很宝贵的！这什么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谈纪瑶回过头愣愣地瞥她一眼，“给你加多一倍钱，够了没？” 那女子被谈纪瑶凌厉而寒冷的目光吓得顿时噤了声，又听得报酬又加多了一倍。顿时喜得心花怒放，哪里还有什么怨言，不住地点着头。 “可以了。” 谈纪瑶算着时间，算定苏域这会肯定已经沉沉地昏睡过去。这才转过身指着对面那一房间，命令那女子，“你把他弄到对面房。” 听到这话，那女子不禁又不满地叫起来，“你说，我？” 谈纪瑶淡淡地瞥她一眼，“不是你，难道是我？” “好吧……”那女子踏着高高的高跟鞋，认命地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进去，使出毕生的力气气喘吁吁地将沉睡了的苏域扶到对面的房间里去。 那是一间和谈纪瑶那间截然不同的房间。 虽然也一样富于情调。但是，那分明是糜烂堕.落的气息。 那女子艰难地将苏域扔在睡榻上，才托着下巴仔细端详起来。 “嗯……年轻一定是一个美男子……即使是现在也难以遮掩身上的魅力……” 听着那女子由衷的感叹，谈纪瑶目光不由得又冷了几分，道：“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又是一阵惊吓，转过身来不自然地看着她，“你……你要在这里？” “……” 谈纪瑶默默地望了她几秒，又淡淡地瞥了一眼睡榻上的苏域，猛地踏出了房门，丢下话道：“时间有些不够，我拍下几张照片就行了。你准备好了叫我。” “哦……”那女子有些失望。 这回谈纪瑶关上了房门。 她站在过道上。望着窗外已经刺眼的阳光有些失神。 本来，她是要让苏域真正禁不住诱.惑出轨的,那样才叫精彩呢。 只是，苏域却太坐怀不乱了，任由她怎么暗示，怎么勾搭，他都不上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这让她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人性。 可是苏域，那分明只是一个岸貌道然的伪君子！ 转头望了望紧紧闭着的房门，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着拳，恨意瞬间充斥着所有的思绪。 苏域！当年你怎么对我父母的，如果我就原数还回给你！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这时。里面那女子忽然开声叫她进去，谈纪瑶回过神来，掩藏起心中的情绪，开了门进去。 地上的衣服被那女子刻意扔得凌乱，窄窄的睡榻上挤着两个人，竟也不觉得小。那女子侧躺在睡榻上，右手托着头，摆出妖娆的姿势望着她，“怎样，你要怎么拍？要暴露到哪个程度？” 望着睡在她旁边的一样只拿被子半掩着的苏域，谈纪瑶忽然有些脸红，连忙低下头去，道：“该怎么就怎样，自然点就行了。” 早知道她就叫个帮手来了，这个情形……似乎有些尴尬。 果然，那女子发出“嗤嗤”的笑声，道：“小女孩，害羞了呢。” 听到这话，谈纪瑶猛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瞪着她，“废话少说，早拍完早走人，我时间比你时间宝贵！” “拍就拍，还那么凶巴巴的……”那女子小声嘀咕着，蓦然看到谈纪瑶越来越冷的脸，顿时又吓得噤了声，连忙躺下去闭了眼睛，“可以了。” 谈纪瑶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相机，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惊艳的照片，迅速地低下头去，假装摆弄着相机，“好了，待会你给他穿好衣服就把他送回对面去。” 那女子顿时又不满地从睡榻上坐起来，“又是我？” “钱翻一倍。” “好好好。”一听到又涨了一倍，那女子瞬间又笑眯眯起来。 第178章 电话初识 午后，即使隔着厚厚的窗帘，依然能够感受得到室外那阳光的毒辣。 苏域终于幽幽地醒过来。 他张开朦胧的双眼，感觉头部仍然有些昏眩，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抬起眸来环视一眼自己所处的地方。 熟悉的摆设一一映入眼帘，他这才记起自己仍在小鸢的家。 “怎么就昏睡过去了……”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掀开被子站起身来，一边揉着眼角一边寻找小鸢的身影，“小鸢人呢？” 就在这时，关着的门“吱呀”一声响，小鸢端着一盆水笑着走了进来，道：“义父，你究竟有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呀？才这会功夫就睡着了。” 苏域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的时间，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呀，我怎么睡了这么久！”说着又歉意地望着谈纪瑶，“小鸢，对不起啊，耽搁你时间了。” 谈纪瑶摇摇头，“我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倒是你，义父，是你告诉我要劳逸结合的，结果你自己都累趴了。一点儿都不懂得以身作则。” 苏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次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休息得很好的。” 谈纪瑶撇撇嘴，“借口。” “好啦。”苏域从榻上站起来，“小鸢，没事了就好，我也该回公司了，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公司怎样了。” 闻言，谈纪瑶连忙将手里端着的脸盆放在桌上，道：“义父，一把脸再走吧，清醒一下也好。” 苏域有些动容，“看来我真的认了了好女儿呢。” 谈纪瑶只是羞涩地低头笑了笑。看不见的眼角却闪着诡异的光芒。 不知不觉，五一劳动节就这样来了。 气温越爬越高，就连想苏以素这样不出汗的人都受不了地跑到风扇底下吹着风，叉着腰张着腿十分不雅地坐在椅子上。大喊热死人。 悠然地坐在桌前的李意淡淡地瞥她一眼，道：“以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很有损形象？” 苏以素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反正你们都早已看透我了，我还需要在你们面前保持莫须有的形象吗？” 梁晓婧忍不住骂她一句，“出了宿舍就装得那么淑女，虚伪！” 苏以素装作狠狠地瞪着她，道：“要你管！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时，路箐笑嘻嘻地开口道：“以素啊。你说，要是那阮年知道你在宿舍是这番模样，他还会不会这样死心塌地跟在你身后？” “路!箐！”苏以素咬牙切齿地沉声吼着她的名字，“不提阮年你心里不舒服是吧？” 路箐却依然保持着笑嘻嘻的表情，走到苏以素桌前拿起那块依然被她当做辟邪木的结香木饰。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苏以素，可别辜负你家闺蜜的一番心血喔。” 苏以素一把抢过那块结香木饰，没好气道：“这个就不烦劳您老人家费心了。” 梁晓婧这时又兴致勃勃地转过身来，盯着那两人，阴笑道：“箐箐，你要是能成功将以素推销出去。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情。” 路箐顿时双眼一亮，“你说的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就这么愉快就决定了！我们击掌为盟！” 苏以素一脸无语地看着完全无视她这个当事人的两人，吼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啦！” 路箐忍住笑，翻着白眼道：“又没看你，眼里怎么会有你的存在呢？以素。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哈哈……”梁晓婧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苏以素气得颤抖，嘴里直嘟囔着，“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李意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她拿起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她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犹豫了好几秒才接听，礼貌地问道：“喂？你好，哪位？” 那边同样是非常礼貌的语气，“你好，请问是李意吗？苏以素的同学？” “噢，对！”李意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找苏以素的，“你是找苏以素的吧？她就在我对面呢，你稍等一下。” 苏以素听到李意的话，顺口问了一句，“谁找我？” 李意将手机递过去，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会问么？” “你先帮我问。” “你……”李意有些无语，却还是认命地又收回了手，对着话筒道，“那个，不好意思啊，苏同学她叫我问一下你是哪位……” 一听到这话，苏以信顿时气得青筋暴起，道：“你告诉她，我是她嫡亲嫡亲的哥哥！” “额……”李意不由得扶扶额，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两兄妹的性子还真不是非一般的像啊…… 不敢多想，她又将手机递给苏以素，小声道：“他说是你嫡亲嫡亲的哥哥！” 听到这话，苏以素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冷哼了一句，道：“你跟他说，本姑娘现在没心情跟他聊天儿。” “……”李意无语，她这是一不小心成了这俩兄妹的传声筒了么？ 收回手机，她还是乖乖对着话筒道：“对不起啊，以素她说……她现在没心情跟你聊天？” “什么？？”苏以信下意识地喊了一下，忽然又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好，好声好气地答道：“李意同学，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心情不好？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额……”李意这回彻底无语了，这……真的是苏以素嫡亲嫡亲的哥哥？好吧，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这俩兄妹都一样那么奇葩。 望了一眼堵着气的苏以素，李意不由得蓦地笑出声来，调侃道：“我猜啊，她心情不好大概是因为宿舍又多了几个热心的月老要给她拉红线了。” “啊？哈哈哈……”听到这话，苏以信顿时十分解气地笑了起来，“果然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这回我可抓到笑料笑她了，当年她笑我之仇可以报了！” 跟苏以信说话，李意瞬时间觉得学了这么多年的汉语都白学了。那么多的词汇，那么多的话语，竟想不出一句适合的话出来，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大概是苏以信有些得意忘形，说的声音大了些，也大概是宿舍实在有些安静，听筒里传出来的话仅一字不落地被苏以素听了去。 苏以素越发生怒起来，猛地站起来走过去夺走李意的手机，对着话筒就是一声大吼，“苏以信！你又吃饱了撑着是不是！是不是小日子过得太好了以至于忘了阿爸的威严了？惹恼了我。信不信我在阿爸面前说几句不好听的话！” “额……我的好妹妹啊……”一听到苏以素将苏域搬出来，苏以信顿时就蔫了，“我聊得好好的，你把爸搬出来做什么……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对吧对吧？” 苏域对苏以素确实够溺爱，但是……对他。可就是十分严格了。想着都怕啊。 苏以素终于得逞地笑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气我。” “哼！”苏以信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里默默嘀咕道：拿大人来挡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说，你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许久没给你打电话，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我活得可好了呢！” 苏以信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还是买部手机吧，这样多不方便，就算你方便，天天打扰你同学，你好意思么？好吧，就算你脸皮厚你好意思。我们这些人也不好意思啊。还是，你qq有事没事挂着不行么？哪天我闲着无聊了轰炸你一下也好……” “…………”苏以素不由得有些无语，这苏以信什么时候说起话来也是这样一大段一大段的了？居然还敢说的这么振振有词。 不过……望了一眼静静地看着书的李意，她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这样确实是挺麻烦的啊，而且，她和李意和不是形影不离。 “喂，你听到了没有啊。” “听到了，吼什么吼！”虽然是觉得苏以信说得有理，但是嘴里依然没好气地吼了回去，“没什么事我挂了，换了手机买了卡再给你电话。”说着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啧啧啧……”梁晓婧和路箐十分默契地发出感叹，“我算是见识了这俩兄妹的威力了。” “奇葩一朵朵。” 李意也兴致勃勃地放下书转过身来，“以素，你哥刚开始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挺彬彬有礼的嘛，怎么一和你说话就直接用吼的了？？” “噗……彬彬有礼？那是什么玩意？苏以信他有吗？”苏以素顿时笑喷。 李意不信地望着她，“你又缺少发现的眼睛了吧，我猜他对别人一定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就对你……啧啧，兄妹就是兄妹，对付你这样的妹妹，温文儒雅什么的确实行不通。” 苏以素不禁瞪起了眼，“你说什么呢！” 李意黠笑，“夸你不肯吃亏，这是好事呀！” 苏以素别过头冷哼一声。 “不过……哎，以素，你哥的声音很有磁性呢，他在学校做过播音员么？” “没有！”苏以素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阴笑着看着李意，“李意，你好像对我哥很感兴趣呢。” 李意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只是对好听的声音很感兴趣。” 第179章 照片风波 “好听的声音？” 苏以素歪着头努力地想了一会，最后使劲地摇着头不屑道：“苏以信的声音哪里好听了？一整天就知道瞎嚷嚷，吵死人了。” 李意忍不住笑了笑，“那是因为，有你这个爱瞎嚷嚷的妹妹在。”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不乐意了，“若不是他一开口就是用吼的，我用得着吗？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场，你懂不懂？” “懂……懂……”李意随意地敷衍道。 “李意你……” 苏以素还想说什么，梁晓婧打断了她们的话，道：“好了，你们，这个也至于你们争论这么久？” 路箐笑嘻嘻地接过话，“晓婧，你就让她们争吧，说不定还能争出一段姻缘来。” “姻缘？什么姻缘？”苏以素和李意双双回头。 “李意和你哥！” “噗……”李意差点没呛到，“路箐！你还能再荒唐一点吗？” “能啊！” 苏以素却意味深长地望着李意，“李意，早就叫你考虑考虑我哥的啦。当初还那么不屑，现在后悔了吧，我哥都有主啦。” 李意连翻白眼，“不跟你们疯，花痴！” “哼！”苏以素冷哼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哎，说来，我还真没见过我那位未来嫂子呢，苏以信这厮，保密工作做的实在过分，连我都不给看。” 李意幽幽地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桌面，“我教你一招好了，你就把那位什么嫂嫂天天挂在嘴边，叨念着叨念着你就能见到真人了。” “哪来的歪门邪招？” “李氏不二法门。” 苏以素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搭理她。 五月的风带着重重热气，从打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即使是日夜不休息地运转着的风扇都不能吹散那层层的热度。 苏以素望着室外的阳光，心中一动，忽然想打个电话给阿妈。 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桌面。触及桌面的那一瞬间才意识过来手机早已没有了。 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或许，真的应该再买一部手机。 她默默地叹息一声，解了早已经暗下去的电脑的屏幕，登上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登过的qq。 一登陆成功。工具栏上的小企鹅图标顿时不停地跳起来，好几千条qq群的、好友的未读消息一闪一闪等着她去看。 她却鼠标一点，选择了全部忽略。 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消息了吧，现在看也没什么用了，耗时又耗力。 滚动着好友列表，直接找到苏以信的qq，打开聊天页面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喂，给我物色一部手机。” “好吧。” 苏以信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没有拒绝也没有调侃。这让苏以素意外得直挑眉，奇怪了奇怪，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归，奇怪归奇怪，几天后。她就收到了苏以信寄来的包裹――一部崭新的手机。 屏幕有些大，拿在手里有些不习惯。 苏以素却无心再和当年刚拿到手机那时候一样第一时间就将手机翻来翻去把各个功能都先弄明白，直接拿着手机就去了校园里的报亭，随意挑了了一张新手机卡。 或许，这就是青春不再了的标志吧。 她摇摇头，插上新卡开了机就给沈秀兰打电话。 她能记住的号码不多，但是。家人的号码还是可以熟烂于心的。 电话接通了很久很久沈秀兰才接听，听着电话那端沈秀兰有些沙哑憔悴的声音，苏以素不由得有些疑惑，“阿妈？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没休息好的样子？还是哪里不舒服？” 那边沈秀兰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努力用平常一样的语气答道：“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吧，随意喉咙也有些不舒服。等会我冲一杯凉茶就好了。” 苏以素不疑有他，放心下来，也抱怨道：“今天好像特别特别热，我活了这么久都没遇到过这么炎热的夏天呢。” 沈秀兰不禁轻笑，“傻孩子。你才多大，说得好像历尽了沧桑似的。” 苏以素撇撇嘴，“阿妈，不老，也不小了，别老把我当做孩子。” 听到这话，沈秀兰却蓦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对苏以素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是啊，你和阿信都长大了，也不用我们多操心了，可以放心让你们自己展翅高飞了。” 沈秀兰的这番话让苏以素忽然感到深深的不安，“阿妈？你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沈秀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笑了笑，掩饰过去，“没什么，就是感叹时间走得太快，转眼间你们都大了，我和你阿爸也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苏以素不由得“噗嗤”一笑，“阿妈，你还年轻着呢。” 沈秀兰摇摇头，“老了就是老了，白头发都增添了不少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越听沈秀兰的话苏以素越觉得不寻常，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阿妈这样消极的时候了，上一次……是在她高而那年的毒蘑菇诽谤事件发生的时候吧？ 阿妈今天这是怎么了？ “好了，素素，阿妈该煮饭去了，不然待会你阿爸回来，可就没得饭吃了。” “好吧……”苏以素只得作罢。 或许，给苏以信打个电话？ 那厮不是心细如尘么？一定会知道些什么的。 就在苏以素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苏以信的时候，挂了电话的沈秀兰对着手机又是发出沉沉的一声叹息。 她没有如跟苏以素说的那样去做饭，反而拿着手机愣愣地走到沙发前走下，翻出刚才那条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 她的丈夫，她的两个孩子的父亲，正躺在别人的怀里，睡得极香。 所以，老苏他……真的是，出轨了吗？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爬上了皱纹的脸。又望了望照片里那个女孩浓妆淡抹的年轻无瑕的脸，她忽然有种被岁月碾过的沧桑感。 到底……是老了…… 不过。 想着曾经她也曾因为那神秘的算命先生的催眠误导，以至于她曾经那样怀疑过苏域，怀疑他的背叛。到头来除了闹得家里鸡犬不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她什么也没揪出来。 即使，那次她也一样认为证据确凿。 越想越觉得不妥，沈秀兰不由得又低头望了望手机里的那张照片，许久后蓦地释然一笑。 有哪个人会傻到让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拍下照片？就算是睡着了，那门也是不锁可以让别人随便进的么？ 那妖娆的女子虽然也闭着眼睛，但是一看就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睡着，生硬的脸庞彻底地暴露了她心里的不自然和害怕。 女儿一旦认真或者冷静起来，谁都可以成为伟大的摩尔摩斯。 正如此刻的沈秀兰。 鉴定出来照片的秘密。她终于沉沉地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愉快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去了。 待会苏域回来，一定好好好跟他道歉。她一边淘着米一边默默地想着。 夫妻之间，如果连根本的信任都没有了，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正想着。大门忽然“咔擦”一声响，苏域就开了门进来。 沈秀兰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望去，透过透明了玻璃隔板，她看到一脸疲惫的苏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愧疚，连忙放下锅抓起围裙擦了擦手，微笑着走出厨房迎了上去。替他放好公文包，柔声道：“今天公司很忙吗？怎么这么累呢？” 苏域疲惫地捶着后颈，答道：“这些天公司出了一点点问题，和老李他们几个跑了好几个地方。” 闻言，沈秀兰不禁有些担忧，“都解决了吗？” 苏域淡淡地点点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从茶几上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解决是解决了，就是……经过这一次，我以为不得不服老了。不中用了，才辗转跑了这几下就抗不住了。” 闻言，沈秀兰忍不住笑嗔道：“之前不是还说自己身体硬朗得现在的年轻人都比不上吗？这就泄气了？” 苏域笑着摇摇头，“就这身子骨，哪能敢跟现在的年轻人比，他们熬起夜来那简直不是人――哎呀――” “怎么了？”听到一声惊呼，沈秀兰连忙走过去，却看到苏域倒水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禁无奈地摇摇头，顺手抽出几张纸巾，佯怒道：“刚刚还想安慰你几句呢，看来现在不用了。” “哎，秀兰，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不和你说话一时没注意……” “这样说来，你还要怪我分了你的心了？”沈秀兰直瞪他。 “没有，没有……”苏域接过沈秀兰早已经拿起来的手机，又抽下几张纸巾亲自擦着手机上的水滴，“我的意思是……额……”好像怎么说都解释不了？那就……不解释了吧…… 沈秀兰佯装不满地淡淡哼了一声，也任由他自己去搞定。 “咦？秀兰，这――”指尖不小心触开了屏幕锁，原本暗着的屏幕顿时亮了起来，刚刚沈秀兰看得那条彩信赫然显示在屏幕上，看得苏域直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秀兰，你这是哪儿来的？” 沈秀兰看着他惊慌的表情，忽然想捉弄他一下，顿时沉下了脸，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不清楚么？还来问我，我还想问你这时怎么回事呢！” “我……我不知道啊……“苏域连忙解释，看到沈秀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越发着急，“秀兰，你……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公司的事情跑上跑下的，哪来的时间……额……” 沈秀兰忍住笑，依然板着脸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瞒着我出去鬼混了。” “秀兰……”苏域忽然有些无力，“我们都不年轻了，这些什么出轨。什么鬼混的，不适合我们了……” 而且，秀兰她，什么时候喜欢这样使小性子了？ 无解。无解。 见苏域越来越着急，沈秀兰终于不忍心再捉弄他，“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好啦，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要真是不信你，你还能坐在这里好好说话么？早就大刑伺候了。” “秀兰？”苏域惊喜地望着她，确定她并没有说谎，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我就说嘛，我们也不是那些冲动的年轻人了，也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对吧？不过……” 低头望了一眼那张叫人羞愧的照片。一个新的问题又萦绕心头，“这照片哪儿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秀兰忍不住瞪他一眼，“让你有印象还了得？有印象可就是事实了，你确定要有印象？” “额……不要，不要。”苏域默默汗颜。今天的沈秀兰确实有些不一样，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那言语却犀利得直叫他心慌慌。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你仔细瞧瞧，照片上那地方，你去过吗？” 听到这话，苏域不禁又低头仔细望了一下那照片上的背景，但是，那房间的摆设着实陌生。他只得摇摇头，道：“我很确定我没见过这地方。” “这可就叫人费神了……苏域先生，你可真叫人不放心啊，连人家把你弄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都一点意识都没有。” 听着沈秀兰嘴里的调侃，苏域不禁又是一阵扶额。“秀兰，你就别笑话我了。” 沈秀兰别过脸，“谁有空笑话你，我还得重新审视一下看看是不是你说谎了呢。” 苏域顿时一惊，“秀兰，你…… 就在这时，沈秀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那手机依然被苏域拿着，听到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了看屏幕，却发现是苏以信打来的。 “喂？阿信？” “咦？爸？今天下班这么早啊。”见是苏域接电话，苏以信有些惊讶，“妈在吗？” “在呢。”苏域应了一句，将手机递给沈秀兰，“阿信打回来的。” 沈秀兰有些疑惑不解，怎么这两兄妹好像双双约好了似的，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回来，“阿信？怎么了吗？感觉很紧张的样子。” 电话那头苏以信正坐在宿舍里吹着凉风，听到沈秀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道：“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刚刚苏……妹妹给电话给我，说刚刚和你通过电话，感觉你怪怪的，问我家里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难得她对事情那么敏感了，我总得打电话回来问一下……不过，听妈这语气，好像很愉快啊，哪里像妹妹说得那么严重了？” 听到苏以信这番话，沈秀兰不由得笑出声来，道：“这事儿啊，你还是问你爸吧。” “我爸？怎么又扯到我爸身上了？”苏以信越发疑惑了。看来，还是有事情发生？果然苏以素那厮的直觉没有错？ 沈秀兰却没有再回答他，直接将手机扔给苏域，“你自己亲自跟你儿子解释吧，说说不都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苏域连连喊屈，“我哪有做了什么嘛……” 隐隐约约听着爸妈的对话，苏以信顿时困惑地直挠着脑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太让人抓狂了！ 而且，让爸跟他说……这不是折磨人嘛！ 苏域对着手机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阿信啊……” “嗯？爸？”苏以信努力保持平静地应了一声。其实忐忑不安的那个应该是他好吗！跟苏域说话是一件非常考验人的事情…… 第180章 将计就计 苏域纠结地望了望沈秀兰，终究还是认命地跟苏以信说了那张照片的事情，并且着重强调自己的无辜，当然，还有沈秀兰的信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苏以信听了却有些沉重，“又是一场阴谋？” 是不是，又是那个所谓的谭紫姚的“杰作”呢？ “阴谋？”苏域皱着眉小声地重复一遍，“你是说，还有人对我们家虎视眈眈？” 苏以信懊恼地摇摇头，“只是猜测……” 敌人由始至终都在暗处，他们不仅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不知道对方有几路人。 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好像，敞开了胸膛等着敌人来宰。 沈秀兰也坐了下来，担忧地望着苏域，“老苏，我也觉得，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想这两三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各种状况，虽然说生活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但是，若是将所有事情都放在一起分析，那就太不同寻常了。 苏域不由得又皱起眉头，“这事情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对策……” “爸，放长线，钓大鱼！” “放什么长线？” “额……”不知道。刚刚还信心满满的苏以信一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就泄气了。 他又不是专业阴谋家，不读孙子兵法，不懂三十六计，真不知道怎么放…… “我们还是先不要声张吧，让对方捉摸不透，等想好了计策早作打算。” 听着苏域的话，电话那端的苏以信只好点点头，“好吧，爸，听你的。” 沈秀兰站起来，“我还是做饭去吧，这种事情有你们父子俩就好了。不过……”她忽然顿了顿。神色复杂地望了望窗外。 “秀兰？怎么了？” 沈秀兰回过头，“老苏，你觉得，我们现在有没有被监视着？我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被监视？”苏域低头沉思一会。又环视了一圈室内外，“没有吧，我们家这方位，要监视起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要是你放心的话，我们就拉下窗帘好了。” 沈秀兰点点头，接着又自嘲一番，“搞得好像无间道一样，草木皆兵。就怕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自己却把自己给吓死了。” 苏域叹口气，“秀兰。希望是我们想得太严重了。” 沈秀兰也微微叹息一声，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窗外，夕阳已经沉沉地落了下去。 苏以信坐在桌前，皱着眉思索了一会。终究想不出什么头绪，决定还是先给苏以素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也省得她胡思乱想。 彼时苏以素又是坐在桌前无聊地刷着网页，宿舍那几个学习的学习，约会的约会，就剩她一个职业宅女和喜欢坐在宿舍看书的李意在。 听到手机铃响，苏以素看都没看都滑下了接听。“喂？” 听着那礼貌而疑惑的语气，苏以信顿时就知道苏以素又没看屏幕了，不禁调侃道：“苏以素，你接电话都不看是谁打进来的吗？哪天接了一个你不想接的电话怎么办？比如……” 苏以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这新卡才买了几分钟啊？” 苏以信故作认真地对了一下时间，“也有半个多一个小时了吧？” “……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 听着苏以素顿时冷了下去的语气，苏以信无所谓地耸耸肩，十分言简意赅地将刚才那照片风波说了一遍。 苏以素听得一乍一愣的，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苏以信。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得这么平淡了？好像一点都不算事一样？” “我是要一惊一乍地跟你说这事儿，要了你耳朵里都不知道要演变成多严重的事情来了！苏以素，我还不了解你？人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你，却是刚好相反！” 苏以素无所谓地侧了侧头，“凡事提高一点警惕之心，百利而无一弊。” “你确定？到时候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你确实也是好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吧好吧，”苏以信无奈地耸耸肩，“我打电话给你，也不是要和你吵架的，你文科生，读了这么多书，应该能想出一个办法来吧？” “办法？什么办法？” 苏以信不禁汗颜，“敢情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我的意思是，请你想出一个绝佳的好办法来对付那个神秘的黑暗对手！” “……苏以信，你都说了，我只是一文科生，不是什么诸葛亮，怎么想出办法来？还绝佳呢……” “集思广益嘛。” “集思广益？”苏以素狡黠地望了一眼身后的李意，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算计的笑意，随即松开手机打开了扬声器，冲着李意喊道：“来来来，李意，集思广益。” “额？”李意云里雾里地回过头，“你不是和你哥讲电话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苏以素好声好气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又重复了一遍，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李意，你也不忍心我家老蒙着一层阴影，让我一直担心害怕着，对吧？所以你一定会想出一个好计谋出来的对吧？” 李意无语，“我能想出什么来？” 短话那头一直沉默着的苏以信忽然开口，“李意同学啊，你们读中文的，看得书多，见识什么的肯定也比我这个老大粗多，苏以素那厮混混沌沌的靠不住，就烦劳你动动心思了。” 听着苏以信的话，苏以素顿时不满地叫了起来，“苏以信！你什么意思呢！谁混混沌沌了！” “谁问说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你！！” “好了，你们……”李意连连揉着太阳穴，这两兄妹真是让人受不了……“让我想想……” 苏以素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巴。 那边苏以信犹豫道：“我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啦，但是怎么引蛇出洞就不知道了……” “放长线钓大鱼？”李意若有所思，“那直接来个将计就计不就得了么……对方拍下这样的照片，目的不就是想要你父母翻脸吗？你们就假装真的翻了脸，闹得不可开交好了。这一目的达成了，对方就会有下一步动作，到时候你们仔细点就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也应该是可以的……” “将计就计？”苏以信低头沉思一会，“我跟爸妈商量去。李意同学，谢谢你啊。” 李意连连摇头，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么事……” 苏以素望了望李意，又是一阵黠笑，对着手机道：“苏以信，这么大的功劳，岂是区区一句谢谢就可以抵得过了的？” 苏以信不禁一愣，“苏以素，你想干嘛……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种阴谋的气息……” 李意见有不妥，连忙跑过去捂住苏以素的嘴。道：“那个，苏以信，你别听她瞎说啊，你还是赶紧给伯父伯母打电话去吧，事有轻重缓急。对吧？” “嗯，说得有理，果然就是比苏以素那厮好。回头我让苏以素谢谢你啊，再见！” “再见！”李意干笑一声，挂掉了电话。 苏以素这才挣开李意的魔爪，看到通话已经结束，不禁瞪她一眼。“李意！你干嘛呢！” 李意更是没什么好语气，“你又干嘛呢？” “嘿嘿……”苏以素阴阴地笑，“你不是说苏以信的声音好听嘛……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听个够嘛……不领情就算了，还瞪什么瞪，好心遭雷劈啊！” 李意无语，决定不要再搭理这个奇葩。默默地走回自己座位上拿起书继续看。 于是苏以素更加郁闷了。 不过……望着李意的背影，她心里不由得又遐想起来，要是她那未来的嫂子也能和李意一样跟她好交情就好了。 不理会苏以素的遐想，那边苏以信挂了电话后就匆匆又打通了沈秀兰的电话。 那个时候，沈秀兰刚刚做好晚饭。 “将计就计？” 夫妇俩互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阿信，你是要我扮演一个醋意十足的泼妇的角色么？不不不，这事儿我做不来。” “额，妈，你也可以假装跟爸冷战嘛……比如……搬出去？” “首先还是得大吵一架吧……”苏域有些无力，吵架什么的，已经好久没发生过在他们夫妻身上了，上一次严重的时候，好像也是因为沈秀兰疑心他出轨？ 瞧他摊上的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爸，妈，我知道你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但是，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您二老就稍微委屈一下，牺牲一下美好的形象嘛……” “额……可是，我怎么吵得起来啊？“沈秀兰为难至极，明明十分相信苏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卡却还要想泼妇骂街一样大吵大闹甚至是惊动街坊邻里？ 不可想象。不可想象。 就是上次，她更多的也是冷战吧…… 可是，如果这次要揪出幕后那个人的话，就必须是要闹得一番风雨出来才行的。 生活真是艰难…… 望着沈秀兰拧成一团的眉头，苏域沉沉的叹息一声，对苏以信道：“咱想别的办法。本来就一团和气的怎么吵？” “我觉得挺容易的啊……”苏以信却是十分不能理解苏域和沈秀兰的为难，他和苏以素不就是动不动就吵起来了么？多简单的事情啊！ “……” “……” 苏域夫妇相对无语。很……很容易么？ “好啦好啦！爸。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导演，你们俩就是演员，现在我们要拍一处夫妻争执的戏，事情的起因就是……妻子掌握到了丈夫出轨的证据，拿着照片跟他对峙！丈夫不承认，拼命想要解释，但是妻子听不进去，越闹越凶，越闹越凶……嗯……开始！” “……” “……” 苏以信无力地扶额，“爸，妈……就算剧本太烂。你们也好歹给点面子…… “……” “……” 回答他的依然是死寂的沉默。 “这样好了，爸，妈。我们的戏，就从摔东西开始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阿信。你先挂掉电话。” “啊？” “我说……你挂了电话……难道你要全场直播么？” “哦……哦……你们……随意……”苏以信干笑着果然干脆地挂了电话。 嗯，虽然听不了现场直播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遗憾啦。 “嘭！” 随着一声玻璃花瓶的摔落巨响，好戏，开场了！ 沈秀兰怒气冲冲地拉开了室内所有之前被拉下了的窗帘，痛心疾首地指着苏域道：“苏域！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我就是要让左邻右里都看看，看看你究竟是一个多么岸貌道然的伪君子！” 苏域神色有些复杂，走过去试图拉住沈秀兰，“秀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苏域啊苏域。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也学别人出去偷腥！你老是告诉我，是不是上一次还在江城的时候，你就瞒着我搞婚外恋了？我当时怎么就会相信了你……” 一说起往事，沈秀兰越发真的觉得委屈起来。当年因为苏域衣服上老是沾有莫名的香水、口红、头发，她是默默地承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啊…… 因为太在乎，想为自己主持公道又怕失去，岁月的流逝与容颜的苍老总是容易让人忘记了他们也曾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样平静的生活平淡得连她自己都要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并没有所谓的两情相悦。而仅仅是看着合适就随便结合了。 人一旦到中年，或者是老年，谁还好意思将爱情挂在嘴边？ 甚至，年轻人们也无法想象，老去的一辈。也曾年轻过，也曾勇敢地爱过吧？ 见沈秀兰当真哭了起来。苏域顿时慌了，“秀兰，你……你别哭啊，有话咱好好说不行吗？” “好好说，你倒是能给我好好说啊？问你那个人是谁你都无法交代清楚。你告诉我你还要怎么好好说？” “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秀兰，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皱眉都爬满额头了，白发也来势汹汹了，你还不清楚我苏域是个怎样的人吗？” “不……我不明白……”沈秀兰失望地摇摇头，眼角间还挂着苦涩的泪，最初的声嘶力竭却变成了喃喃自语，“苏域，我看你看了一辈子，却依然看不透你……” “秀兰……” 苏域前进一步，沈秀兰却又后退了一步，她猛然抬起头来，盯着苏域，道：“苏域，现在孩子也长大了，我也不必顾及什么了，我给你时间，若是你不能将新帐旧账一一给我说清楚，苏域，你就等着离婚协议书吧！” “秀兰，你不要这样――秀兰！” “嘭！” 又是一声响，沈秀兰怒气冲冲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望着紧闭的大门，苏域忽然有些发愣。 会不会，太逼真了？ 秀兰，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旧账…… 那是一笔，很久很久以前的旧账…… “这家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挺恩爱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吵得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越是恩爱，心里的鬼就越多……” “真是可怜，过了大半辈子才知道丈夫出轨。”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耳边不断地飘着左邻右里冷嘲热冷的讨论的声音，苏域听着憋屈，没好气地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大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家吵架吗！” 围观的人立即一哄而散。 苏域无力地靠着墙壁颓废地蹲了下去，瞬间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几十岁。 吵架什么的，实在太伤心伤肺了。 但愿秀兰不会真的挖出当年的旧账跟他算…… 一道白光闪过，对面楼上的一角闪过一个人影出来。他收起架在窗前的望远镜，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沈秀兰已经和苏域闹翻，甩门而去了。” 第181章 毁灭（上） 沈秀兰有些无助地走在灯火繁华的街道上，望着川流不息的路口，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出来时太匆匆，虽然带着手机和钱包，但毕竟家里是短时间内都不能回去了，这样几近于两手空空地在外面会很艰难吧。 至少，日常必需品都要一一购买。 街道上车辆来往喧嚣，时不时有一两辆没有生意的的哥停下车来，问她坐不坐车。 沈秀兰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容身之处。 真不知道阿信这样的方式到底是在麻痹对方还是在折磨自己。 恍惚间，包包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她连忙拉开链子拿出手机，一看却是苏以信打来的。 她苦笑一番，收回思绪，按下接听。 “喂？阿信？” “妈……我听爸说……你真一气之下摔门走了？” 沈秀兰挑挑眉，“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做么？” “貌似……你真的把爸给吓到了……” “是么？” “他说怕你真的要跟他算旧账……” “旧账？”沈秀兰皱皱眉，忽然明白过来苏域指的是哪件事，不由得默默叹息一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旧账了，久得我都几乎要忘记，它真的存在过。阿信，你听过一句话么？‘人们对于痛苦的记忆，总是趋向于忘记。’也是，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吧。若不是因为最近总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想，谁也不愿意记起曾经的那段叫人心痛的时光了。” 今晚的沈秀兰有些不同寻常，苏以信静静地听完，却越发一头雾水，好像……爸妈两人指的旧账，都不是他大一那年发生的那桩事情？从他即使以来。好像父母两人都没闹过什么别扭吧？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不禁皱起眉，“妈，你和爸……说的是哪件事情啊？怎么我越听越糊涂？” 沈秀兰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不由得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含糊地敷衍过去，“哪有什么事情？我跟你爸闹翻了，不就这些嘛……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房子了。” “额……妈……”其实，也不用这么认真吧？万一钓不上大鱼怎么办？ “我想我也需要静一静。” “额？？妈？什么情况？” “理清一下往事。” 果然是有问题…… “妈，你不会真的借题发挥，要和爸闹别扭了吧？” “闹别扭？那是年轻人做的事情。我啊，是认真的。” 嗯……非常认真地在闹着别扭。苏以信郁郁地想着，嘴里却道：“不管你们了。俩老小孩。” 沈秀兰却佯装生气道：“我很老了吗？” “不老……不老……妈还是四十一枝花……” “贫嘴。” 沈秀兰和苏以信边通着电话边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路边孤寂的路灯为她照亮前面的路，清冷地影子斜斜地洒在身后，碎成一地的斑驳。 直到她走了很远很远，原来的地方又蓦然地闪出一个人来。一双犀利的眼眸下闪着狠戾的光。盯着沈秀兰望了许久，他才掏出手机，三下两下地拨通了谈纪瑶的电话，“鸢，沈秀兰似乎对当年那件事情很介意。” “是么？”谈纪瑶惬意地双手撑在宿舍外走廊的护栏上，嘴里却扬起一丝阴冷，“那么。我很乐意再将当年的事情搬出来让他们重温一遍。” 挂了电话，谈纪瑶冷冷地笑了一声，从手机里翻出母亲当年的照片，想给沈秀兰发过去。 望着照片里沈秀蝶年轻的容颜，她不由自主地暗下眼眸。（.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父亲说，母亲是一朵神秘的醉蝶花。却也犹如昙花一样，一纵即逝。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确切地说，从她除去她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那段时光，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的笑颜。 那样甜甜的淡淡的充满温柔与慈爱的笑。 七岁的时候。父亲在监狱里自杀，只留给年幼的她偌大的家产和一纸遗书。 她就那样一直靠着仅剩的那么一点执念活着。 很快，一切，都可以报了！ 她下意识地紧紧握着双拳，拿着手机的手被搁得生疼，却仿佛毫不自知。 许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又望了一眼沈秀蝶的照片，顿了顿，终于还是退出了图库，随即打开短信箱，冷笑着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 收到信息的时候，沈秀兰正在刚刚从房东那里拿到房间的钥匙往房间走去。 听到手机信息提示声响，连忙收起钥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一看却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她不由得又皱起了眉。 怀着复杂的情绪打开那条短息，她却分明从信息里意识到了什么。 “沈秀兰，这种被背叛的感觉怎么样？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你当年那样做吗？负心汉就是负心汉，无论过多少年都改不了他恶劣的本性。可怜如你啊……沈秀兰，你真可怜。” “你是谁？” “你的噩梦。” 沈秀兰眉头深拧，犹豫了一会，循着那个号码拨了回去，但是仅仅是刚接通的那一瞬间就被挂断。 “沈秀兰，别费心思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是谁，你是永远都查不出来的。好心告诉你一声，像这样的号码，我有千千万个，你休想凭借区区一个号码就想顺藤摸瓜。” “你想怎样？” “哈哈……我想怎样？我要你家破人亡！” “你究竟是谁？” “与其花心思猜测我是谁，还不如回去好好疗伤？想想你的丈夫背着你搂别人入怀，这种感觉怎么样？哈哈！沈秀兰，昧着良心做坏事，是会有报应的，这就是你的报应！” 昧着良心做坏事…… 她何时昧过良心做过什么坏事？ 沈秀兰蓦然笑了，回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至少我知道，老苏的出轨必然是你一手策划的。不管她有没有真的背叛我，我都要回去，和他一起面对。你，无论你有多来势冲冲，我都不怕你。” 看到这条信息，谈纪瑶不由得愣了一下。 沈秀兰冷静理智得出乎她的意料。 原来，姜真的来是老的辣么？同样的办法用在苏以素身上行得通，并可以让她痛苦得死去活来，而用在沈秀兰身上，却三言两语地被她从中发现了破绽。 即使是这样，她依然怀疑地问一句，“沈秀兰，你当真可以原谅一个背叛了你的人？” 沈秀兰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回她，拿着刚刚从房东那里得来的钥匙转身就下了楼。 或许，这场戏已经不需要再继续装下去了。 谈纪瑶愣愣地站在走廊上，夜晚的风徐徐地吹过，撩起她披散着的发。 她终究是不知道，精心策划的计谋，早已经被沈秀兰反算计了。 最重要的是，她千算万算，依然还是错算了人心。 她不相信夫妻之间可以这样信任，也不相信夫妻可以这样相互扶持，她的世界只有仇恨与黑暗。 用一个人的信仰去攻击另一个人的信仰，前提是，她得保证自己的信仰是对的。 很显然，谈纪瑶她，输了。 沈秀兰一路慢慢地沿着来时的路悠闲地走，手机被她扔在包包里没有再拿出来，她不想视线和苏域说她都遇到了什么，她也不想提前告诉他她临时作出了决定。 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已经开始现身，那么，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也就不远了吧？即使，她依然没法从对方口中探出身份，但是，从对方的话里她多少也能明白，对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那段尘封的往事，如果已经被人重新挖掘出来，如果已经到了不得不重新面对的地步，那么，她愿意和苏域一起勇敢地去承受，不管结果是什么。 想起那人最后的那个问题，沈秀兰不由得又轻轻笑了笑。 从二十二岁嫁给苏域，到如今又过了二十三年，这么多年来的相濡以沫，对于苏域，就算不能完全看透，但是，她还是有信心知道，苏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时被嫉妒与愤怒蒙蔽了心智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同样的离间计，用过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想着，沈秀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要快点回去，她要快点见到苏域。 她像年轻时候一样，要告诉他，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不可撼摇的。 尽管，如果他们的爱情早已变成了柴米油盐。 沈秀兰急急地走在人流已经开始褪去的街道旁，清冷的路灯依然恪守着职责，暗淡的光斜斜地打在她身上。 由于急着赶路，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忽然从两道身影从转角处的墙角冲闪出来，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后面。 “呜……救……” 待她意识到身后忽然有人冲上来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被洒了乙醚的毛巾捂住脸上，使她迅速昏迷过去。 意识消失的刹那，她仿佛听到制住她的那个人急切地跟同伴说，“快给小鸢打电话，问问她到底要将人送到哪里去。” 小……小鸢？ 这个名字，好耳熟…… 第182章 毁灭（中） 收到沈秀兰已经成功劫持了的消息后，谈纪瑶当下扔下手里的课本，急匆匆地开了宿舍门出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周碧清在身后急急地叫她，“纪瑶！你又要到哪儿去？已经很晚了！再出去要回来就得登记晚归了！” 走廊外传来谈纪瑶越飘越远的声音，“我今晚不回来了！” “这都什么事嘛……”周碧清郁闷地转过身，弯下腰去替谈纪瑶捡起她落在地上的那本课本，“还说复习呢，一整晚一页书都没翻过。” 苏暖淡淡地瞥她一眼，“纪瑶今晚一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跟师兄吵架了？” 苏暖耸耸肩，“谁知道呢。” 依然是那间败落的小巷子里的房子，依然是那样整洁淡雅的摆设。 沈秀兰从沉沉的昏眩中醒来，沉沉地摇了摇依旧晕如千斤重的头，才幽幽地抬起头来，悄悄地环视了一眼房里的摆设。 房间很窄，一眼就可以将各个角落尽收眼底。 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了。 她不由得疑惑地皱着眉头，是她不小心将那人激怒了？于是那人叫人绑了她到这里来？ 望着身上捆绑着的一重又一重的绳子，她使劲了挣扎了几下，终究无济于事，便索性放弃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不如坦然面对吧。 可是，人呢？ 正想着，原来紧闭着的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随着房门被推开，一个清瘦的身影冷笑着走了进来。 抬头望着眼前那个眉目轮廓之间都跟自己有些相似的女孩，沈秀兰顿时震惊起来，她睁大着眼睛，惊讶地盯着她，“你……你是……” 谈纪瑶嘴角的冷笑又浓了些。她蹲了下去，紧紧盯着沈秀兰震惊的双眼，“没错，我就是沈秀蝶的女儿。你。没想到吧？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如今回来找你们复仇了！” 沈秀兰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叫什么？” 谈纪瑶轻启朱唇，“谈纪瑶。” “谈纪瑶……”沈秀兰低头若有所思地小声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猛地抬眸盯着她，“谭紫姚，也是你？” 谈纪瑶冷哼一声，“沈秀兰，你挺聪明的嘛，比起那苏以素。可聪明多了。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呢，哈哈……” 听着谈纪瑶嘴里肆意的笑声，沈秀兰不心中一紧，“你……你对素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呵呵，我不想告诉你怎么办？” “你……” “沈秀兰。”谈纪瑶却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反省反省你当年做过的罪孽吧。本来，我是不想走这一步的，是你实在不识好歹，那可就怨不得我了。你猜，那苏域，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他的生命？” 听到这话。沈秀兰又惊得睁大了眼睛，猛地挣扎着，“你想干什么？” 谈纪瑶却只残忍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他们都很高大。却也如谈纪瑶一样阴冷。 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从沈秀兰身上淡淡扫过，出声道：“鸢，接下来要怎么做？” 谈纪瑶站起身来，“看好她，别让她逃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听到他们的对话，沈秀兰只觉头顶轰隆作响，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是……小鸢？” 谈纪瑶冷冷地转过头，嘴角却露出甜甜的笑容，“是啊，干妈。终于能见到你天天叨念着的干女儿了，是不是很开心？噢，若按辈分的话，我还得叫你一声姨母呢……” “你……你……” 谈纪瑶却已经无心跟她交谈，冷冷地吩咐了那两人一句，就踏着大步走出了房间。 沈秀兰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见谈纪瑶的身影蓦地从眼前消失，连忙大喊，“孩子，你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孩子，纪瑶！！” “烦死了，你闭嘴。”那两人不耐烦地扯出一块胶布，粗鲁地封住沈秀兰的嘴巴，“这样就安静多了。” “走吧，我们出去，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呜――呜――”被封住嘴巴的沈秀兰发出“呜呜”的声音，试图叫住那两人，然而那两人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随着”嘭“的一声响，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 “呜呜……” 沈秀兰越发着急。 要如何通知苏域他们？ 纪瑶……紫姚……小鸢…… 那么多个身份，竟然是同一个人。 孩子，你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那样阴戾，那样残忍，那样冷血…… 可是，当年的事情，其实，都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新一天的朝阳终于冉冉升起。 苏域却担心得一整晚都没睡。 从沈秀兰踏出家门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了，最后一通电话，是苏以信打给她的，那时候，沈秀兰她还很平静，很安全。 可是，他再打的时候，沈秀兰的手机却关机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开机过。 刚开始他以为是沈秀兰的手机没电了，又或者是故意生他的气关了机，可是，现在他却越发不安起来。 明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沈秀兰是不会这样不知轻重的。 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吗？ 想了一会，他决定出去寻找。 正站起身来，手机忽然有新信息的提示声，他连忙打开一看，却是一条彩信，照片上沈秀兰被重重绳子捆绑着，倚靠在墙角，昏迷不醒。 那照片拍得很有技巧，除了沈秀兰的身影，便再也看不出其他什么来了，根本无法从照片处辨认她所处的地点。 “秀兰！！”苏域顿时心中一紧，惊慌地喊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颤抖着打开拨号，还没来得及按下键盘，手机屏幕里忽然又弹出来一条新短信。 “苏域，担心吗？害怕吗？想救她吗？用你一命换她一命如何？这可是一个非常公平的交易呢……你要是敢报警的话……试试看她还能不能活着等你找到她？” 苏域顿时无力地松开了软键盘，颓唐地跌坐在地上，沧桑的脸上苍白如雪。 秀兰…… “苏域！我要你的项上人头祭我的父亲！” 望着那条短息，苏域瞬间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沉重。 究竟是谁，对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恍惚间，手机忽然又有电话打进来，苏域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人打过来的，连忙拿起一看，确实苏以信。 苏域深深呼吸几下，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正常，“阿信，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苏以信却犹犹豫豫道：“爸……我刚刚接到妹妹的电话……说……江……额，她刚刚看到之前的聊天记录，得知她有个朋友认识谭紫姚，而那个谭紫姚，正是我……女朋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我也很纠结……” 谭紫姚？谈纪瑶？ 忽然间，苏以信发现这两个名字原来读音挺相像。回想着那天谈纪瑶不着痕迹地向他打听谭紫姚，他越来越觉得不妥，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他非常不愿意承认…… 听道这消息，苏域顿时愣了一下。 谭紫姚。 秀兰被绑，会不会也和她有关呢？ 想着，他不由得急急道：“阿信，你有她照片吗？发来给我。” 知道她长什么样，问题就简单多了！ 可是…… 怎么会这样？！！！ 看到苏以信发来的那张照片，苏域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不见一丝血色，颤抖的双手几乎拿不稳手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几乎要叫他窒息而死。 小鸢……那分明是小鸢！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苏以信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忐忑着开了口，“爸？” 苏域苦苦一笑，只这么一瞬间，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心中沉沉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爸？”那边不明情况的苏以信又忐忑地叫了一声。 “阿信……”苏域终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剜心一样的事实，“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谈纪瑶，但是，我知道，她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认的义女，小鸢……难怪，难怪她一直不肯见你们，也不肯给我拍照，就是防着我们彼此看见……” “什……什么？” 苏以信听到这话，顿时失去了重心，一个不稳差点倒了下去。 他的女朋友……是一个心思缜密的阴谋家…… 用不同的身份，一步步地将他们一家逼向死角，置于死地，而他却还那样天真地以为他找到了值得用一辈子去守护的另一半。 呵呵，多么讽刺！ 谈纪瑶，那种锥心的感觉，你，感受过吗？ 苏域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阿信，你快回来！你妈被他们绑走了，除了谭紫姚，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了！” 结合苏以信的话，回想着照片上的墙壁有些眼熟，苏域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来。 那里，必然是小鸢的秘密基地吧！ 唯一的一个秘密基地！ 上天保佑，秀兰一定要好好地待在那里，等着他去救她…… 第183章 毁灭（下）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透过窗户射进来，谈纪瑶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朦胧的双眼被刺眼的光线刺得生疼，她不由得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 新的一天，又来了。 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 朝阳柔和的阳光瞬间拥挤进来，洒在她的脸上。不过，比起这一刻的温暖，窗外那花圃中那朵朵含苞欲放的黑色曼陀罗更让人瞩目。 双手紧紧地掰着窗沿，谈纪瑶不禁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正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蓦地响了起来，她不由得回头依循铃声的方向寻找手机的位置。 妆镜台前，手机的屏幕一闪一亮。 她快步走了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却赫然显示着苏以信来电。 谈纪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他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喂？信？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苏以信听着谈纪瑶一如既往的柔柔的轻轻的声音，心中的悲凉与复杂一闪而过，嘴角却如以往一样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纪瑶？听你舍友说你昨晚没有回宿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到这话，谈纪瑶确实松了一口气。 看来，苏以信并没有发现什么。 思忖至此，她不禁也露出更甚的笑容，解释道：“没有呢，就是昨天邻居打电话来，说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困住了一只猫，吵得厉害，我也害怕它破坏家里的东西，就急急地赶回来了，想着都已经那么晚了，而且今天早上也没有课，就没有回去。走得匆忙，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额？什么事情啊？” “你先回来嘛，回来我再告诉你。” “可是……”谈纪瑶有些为难。“我待会还有事情呢。” “纪瑶……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 “看来你真的是忘了，好伤心……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呢。” “……你少来糊弄我，明明已经过去十几二十天了。” “额……原来你记得啊？” “当然，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忘记，倒是你！你居然现在才来跟我提一周年纪念日！” 听到这话，苏以信神色愈加复杂起来，不由得小声地嘟囔一句，“你会不会记得，我很爱很爱你呢……” “信？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苏以信笑着掩饰过去，“不管啦，你快回来，今天我们一定要补回这个纪念日。不然你就是在怨恨我忘了这个日子。” 谈纪瑶犹豫了一下，只得暗暗叹息一声，道：“好吧，我这就回去。” 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上课期间，她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再待在家里。若是让苏以信怀疑起了什么，就不好了。 不过……看样子。苏域竟没有把沈秀兰失踪的消息告诉苏以信？呵呵，果然是父爱深沉啊。 挂了电话，苏以信脸上挂着的笑容刹那间消失。’ 望着已经按下去了的屏幕，他痛心地捂着胸口，竟蓦地掉下两滴泪。 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若是到了伤心处。又如何抑制得住奔涌而出的泪水？ 谈纪瑶，在你对我父母痛下狠手的时候，会不会记得，我们曾经那么甜蜜地一起笑过闹过？ 手机却又在这时响了起来。 苏以信连忙收回思绪，调整了一下情绪。“爸？” “阿信，怎么样了？” “谈纪瑶她……我已经说服她回来了，那边应该只有看守的人在，你……小心一点。” 苏域点点头，“知道了。” 但愿，一切都顺利吧。 一天中，尹市最繁华的时间是晚上，最忙碌的，却是早上。 街道上熙熙攘攘，苏域一路小跑着挤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过几条小巷，终于来到那天小鸢带着他来过的败落的非常隐秘的贫穷小巷。 这里确实是一个适合藏人的地方。 循着记忆一路找到了曾经的那幢楼房，苏域抬头担忧地望了一眼那间开着窗户的房子，一脚迈进了小院子。 “什么人？” 还未踏上楼梯，头顶上便传来一声凌厉的呼喝。 苏域不禁吓了一跳，抬头却发现一个身穿黑衣黑裤的年轻男子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地挡住了上去的路。 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苏域随即露出一脸真诚的笑容，答道：“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里，她叫我过来替她拿点东西。” “朋友？什么朋友？” 闻言，苏域不禁皱起眉头，厉声道：“你们又是什么人？看你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这里的保安吧？那么你们就没有权利拦着我，也没有权利问三问四。我时间很赶，麻烦你们让一下。”说着就要推开他们往前走。 那两人却死死地挡住苏域的去路，“对不起，你不能上去。” 听到这话，苏域更加生气了，吼道：“我说了我有朋友住这里，不信你跟我上去看看就是了！而且，这里又不是你们俩的地方，凭什么不让我上去？还有没有王法了？再闹下去，我非常不介意请民警过来解决问题。” 由于三人正堵在楼梯里，苏域又故意说得很大声，很快楼上各户人家都纷纷开窗抬出投来一探究竟，指着他们窃窃私语。 那两人暗呼不好，生怕事情闹大，只得给苏域让路，“对不起，是我们兄弟俩做得不对，还请您多多海涵。” 苏域冷哼一声，快步踏上了楼梯，在那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好在糊弄过去了。 那两人担忧地互望一眼。其中一个道：“那个……好像就是小鸢要对付的那个人？” 另一个却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看我们还是得赶紧给小鸢打个电话。” 彼时谈纪瑶也刚刚回到学校见了苏以信，苏以信正要带着她去庆祝，包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谈纪瑶连忙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号码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边的苏以信，犹豫了一下，终究挂掉没有接。 苏以信将谈纪瑶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故作疑惑地问道：“纪瑶，怎么了？谁打来的？怎么不接？” 谈纪瑶神色有些异样，却生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个电话打过来很多次了，是个推销的，烦死了。回头一定要记得拉黑才行。” 苏以信轻轻一笑，“拉黑需要多长时间啊？你现在拉黑了不就得了，省得回去你忘了又得打过来骚扰你。” 谈纪瑶笑得有些牵强，收回手机却亲昵地主动挽着苏以信的手臂，“我们就不讨论这些扫兴的问题了。快说，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苏以信却不回答，只神秘兮兮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你可最好不要让我失望，不然到时我生你气了你可别怨我。” “哪能呢。” 苏以信嘴里信心满满地答了一句，心里却直打鼓。 他哪来的什么准备？ 不过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罢了！ 希望爸能尽快救出妈！ 两人心怀鬼胎地走在校园里，一路直直地穿过教学楼，却始终默不出声。谈纪瑶偷偷望了一眼苏以信。目光却不经意间从女厕一扫而过，眼珠一转，顿时有了注意，当下捂住肚子弯着腰装出很痛苦的样子，沉声道:“信，肚子忽然好痛。我想上一下厕所。” “怎么回事？快去，实在不行我们待会去校医室看看。” 谈纪瑶点点头，迅速地踏进了厕所，关上了门。 苏以信站在走廊外，愣愣地望了一眼。终究沉沉地叹息一声，走到走廊路的尽头等她。 他知道，那个电话一定是那边的人打过来的。 但愿，拖延了这么久，爸已经成功了吧。 苏域摆脱那两人后，急急地跑上了楼梯。 那两人见势不对，连忙跟上去想拦住他，身后却忽然又闪出两个人来，死死地制住他们不让他们走，“哎，兄弟，你跟上去干什么？我们就坐下来聊聊天好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不放又怎么滴？” “你……” “瞪什么瞪，技不如人，你就乖乖认输吧！” 见后面那两人没有跟上来，苏域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苏以信叫来帮忙的学校学跆拳道的朋友已经成功拦住他们了。 他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那扇门紧紧地关着，苏域想都没想就拍着门大喊，“秀兰！秀兰！你在里面吗？” 被困了一整晚，沈秀兰已经有些虚软，一直处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迷迷糊糊仿佛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才艰难地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被拍的作响的房门。 而房外苏域着急的声音还在响着，“秀兰！秀兰！” 老苏……是老苏…… 沈秀兰这回终于听清楚房外的声音，不禁喜上眉梢，用尽力气沙哑地应了一句，“老苏……我……我在这……” 苏域听见里面沈秀兰微弱的声音，顿时欣喜若狂，更用力地拍着房门，“秀兰！等我，我这就救你出来！” 房门紧锁，苏域使劲地拍着都无济于事，心下一急，后退了好几步，半蹲下去猛地冲上来使劲地撞着房门，也许是因为这房间实在年久欠修，如此好几回后房门的锁终于被撞开了。 苏域连忙跑进去，“秀兰！” 沈秀兰蹲在角落里，发髻凌乱，脸色憔悴，看着冲进来的苏域却蓦地泪流满面，“老苏……” 苏域忙手忙脚地给沈秀兰松绑，“对不起，秀兰，让你受苦了，我们快走吧。” “好。”沈秀兰在苏域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 双脚曲着坐在地板上一整晚。两脚有些麻，走起路来很是艰难，她却依然若无其事地对着苏域柔柔一笑，一颤一颤地随着他走出了房间。下了楼去。 看到苏域和沈秀兰的身影下来，苏以信请来的那两个年轻人连忙站起来，“苏伯父，苏伯母，你们还好吗？” 苏域和沈秀兰双双点头，苏域感激道：“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忙，还真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端来呢。” 那两人腼腆的笑了笑，“没事儿。”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当儿，那两人健壮的并不算年轻的黑衣男子互相对望一眼。使了使眼色，趁苏域等人不注意，连忙偷偷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哎你们别跑！” 其中一个小伙儿见他们跑了，不禁惊呼一下，抬腿就想去追。 苏域连忙叫住他。“不要追了，追到了也没用，他们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的罢了。事到如今那个幕后的人，也该现身了。” 听到这话，沈秀兰神色有些复杂地望了望苏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域见沈秀兰神色不对，不禁疑惑问道：“秀兰。你怎么了？” 沈秀兰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如实答道：“那个女孩，是秀蝶的女儿……”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苏域顿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会……秀蝶的孩子，她……” 沈秀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谈鸿之跟她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她对我们这样恨之入骨。” “哎，是该面对面对峙的时候了。” 那两个年轻人见没他们什么事情了，便道：“如此，伯父。伯母，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苏域点点头，又谢道：“麻烦你们了。” 那两人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走了。 苏域扶着沈秀兰，“秀兰，我们也走吧，去阿信的学校，谈纪瑶现在和阿信在一起呢。” “嗯。”沈秀兰点点头。 话说那边谈纪瑶在厕所里待了很长时间，一直打不通那两人的电话，正想放弃，手机里却蓦然接到那两人的来电。 她连忙急切地按下接听，问道：“怎么回事？” 那边吱吱喳喳地说了一大通，谈纪瑶越听脸色越发深沉，最后猛地挂了电话，沉着脸走出了女厕。 苏域听到背后声响，连忙回过头来，看到谈纪瑶脸色十分不好地向他走来，不由得干笑一声，“纪瑶？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谈纪瑶冷哼一笑，冷道：“苏以信，其实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的是不是？今天就是特意叫我回学校好绊住我，让苏域有时间救出沈秀兰？” 听到这话，苏以信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直至刚才，他还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或者是一个还未醒来的噩梦，只要一睁开眼睛，所有的一切就都会依旧好好的，可是，谈纪瑶的话却瞬间就打碎了他的幻想。 他痛心地望着谈纪瑶，声音已然有些沙哑，“纪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精心布局，一步步置我一家于死地？” “为什么？哈哈……“谈纪瑶发出疯狂的笑声，“苏以信，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苏域！去问问他，当年他究竟造了什么孽！” “我爸？”苏以信皱了皱眉，却不知道谈纪瑶此刻的话是否可以当真。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蓦然响了起来，苏以信连忙掏出手机，一看却是苏域打过来的，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似乎神智似乎有些不对劲的谈纪瑶，才按下接听，急切道：“爸，怎么样了？” “你妈很安全，阿信，纪瑶在你旁边吗？” “在……”苏以信不由得又望了一眼竟莫名地别过脸去哭泣着的谈纪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爸，有个问题……” 苏域却打断他的话，“阿信，有些事情，或许真的需要告诉你们了……我想跟纪瑶说说话，可以吗？” 苏以信犹豫地望了一眼谈纪瑶，终于还是将手机递给她，“纪瑶……我爸说有话想给你说。” 谈纪瑶却冷冷地别过头去，“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恨没能让你们一家好好体会那种蚀骨的痛苦！” “纪瑶……”苏以信忽然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这个他用尽全心全意去爱护的女子，却是那么一个狠戾的冷血无情的人。这段他想要用尽一生去守护的爱情。到头来却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可笑的是，他却一头陷了进去，不可自拔。 多么可笑啊！ 谈纪瑶回头看着他沉痛的表情，蓦地笑出声来，绝望而喜悦，“呵呵！苏以信，至少我并没有败得彻底不是吗？”嘴角冷冷地扬起，她慢慢地靠近苏以信，抬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眼里散发着阴冷的光。“苏以信，你爱我，直到此刻你还爱着我。” 苏以信颤抖着后退几步，痛心疾首，“疯子。谈纪瑶，你这个疯子！” “阿信！阿信！” 苏域在手机里大声地喊着，苏以信这才记起还在和苏域听着电话，连忙拿起手机，“爸……” “我和你妈快到你学校了，你和谈纪瑶到校门口里来，我们就不进去了。” “好……” 挂了电话。苏以信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有些颓唐的谈纪瑶，终究狠过心硬拉着她往校门外走，“纪瑶，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但是，我肯定我父母没有对不起你。你有什么冤屈。到我父母跟前去说好了！” 谈纪瑶却不挣扎，任由着苏以信拉着她往外走，嘴角却依然挂着冷冷的笑意，“不过是岸貌道然的伪君子！你们一家全都该下地狱！” 听到这话，苏以信越发难过。“纪瑶，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呵呵！”谈纪瑶不屑地别过脸，“苏以信，是你眼拙看不清我而已。” 硬拉着谈纪瑶出了校门，苏域和沈秀兰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见谈纪瑶出来，沈秀兰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沉痛与溺爱，连忙迎了上去，“纪瑶……” 谈纪瑶睁开苏以信的手，嫌恶地望了沈秀兰一眼，“别跟我套近乎！我与你不共戴天！” 沈秀兰不禁一愣，心痛道：“孩子，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这样充满仇恨……” 听到这话，谈纪瑶猛地走上前来，瞪着她，指着苏域道：“沈秀兰，你敢说，这个男人原本是属于你的？不是你从你亲妹妹手里抢过来的？” “谈纪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苏以信猛地拉开谈纪瑶，冲着她吼道，“你这个疯子！” 谈纪瑶却越笑越冷，“哈哈……疯子？苏以信，你去问问吗，你去问问你尊敬的父母，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闻言，苏以信不由得犹豫地望了一眼呆在一旁的父母。 苏域和沈秀兰终于回过神来，沈秀兰眼里含着泪，痛心地望着谈纪瑶，“那谈鸿之，当真是这样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我父亲救了母亲，这是世上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而你们，却还在我父亲最艰难的时候，狠心见死不救，让他含冤而逝，苏域，沈秀兰！你们现在又何必用这副假惺惺的姿态来装无辜！” 苏域沉痛地走上前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沈秀兰，一时间竟也老泪纵横，“谈鸿之，你何苦为了一己之心，这样让无辜的孩子布满仇恨……” “苏域！你在说什么！” “孩子，真相不是你父亲跟你说的那样的……”沈秀兰走上前几步，试图握着谈纪瑶的手，却被谈纪瑶粗暴地甩开，她眼眸不由得又暗了几分，“秀蝶她根本不喜欢你父亲，当时我和苏域已经结婚了，才知道她心里一直喜欢着苏域，而谈鸿之因爱迷失，竟然趁一次酒醉……这才有了你。谈鸿之容不得秀蝶天天在他耳边提起苏域，记恨在心，趁机搅乱了苏域当时的货物，闹出了几条人命，事迹败露才被抓进去的……” 谈纪瑶瞪着眼睛，似乎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那笑话却叫她瞬间崩溃，万劫不复，贴近胸口的地方不住地颤抖，她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大吼，“不可能！父亲她不会骗我的！一定是你们编些谎话来骗我，想洗刷自己的罪名！” 沈秀兰越发沉痛，眼眶的泪不住地流，“孩子，姨母怎么会骗你……谈鸿之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不，不，不会的，你们骗我……”谈纪瑶步步后退，脸色苍白得可怕，“你们骗我……” “纪瑶……” 苏以信看到她那个样子，心里心疼得很，想上去扶她，谈纪瑶却猛地甩开他的手，“苏以信！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瑶……”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谈纪瑶捂着耳朵崩溃地大喊一声就向马路边跑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车辆疾驰，一辆小车忽然直直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谈纪瑶身上。 “孩子！小心！”苏域惊慌地大叫一声，飞快地跑了上去，猛地推开谈纪瑶！ “嘭！”随着一声巨大撞击声响和猛然的刹车声，苏域顿时被撞飞了几丈远。 “老苏！” “爸！！！” 第184章 亡殇（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沈秀兰和苏以信还没反应过来，苏域就已经冲了上去。 尖叫声响彻整条喧闹的街道，鲜红的血触目而惊心。 苏以信红着眼一边跑向苏域一边咬着牙大吼：“谈纪瑶！！你最好保佑我爸没事，否则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 熙熙攘攘的街道因为这个事故变得更加堵塞，那肇事司机间情况不对，却匆匆猛踩油门，挤着缝隙开走了。 “老苏！” 沈秀兰苍白着脸颤抖着抱着地上一声鲜血刺眼的苏域，泪水肆意纵横，接近崩溃地在他耳边哀叫，“老苏！你醒醒！不要吓我！” 苏以信虽然也悲痛欲绝，但较之沈秀兰，却也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情形，“妈，快，快送爸去医院！” 沈秀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位置给苏以信，好让他抱起苏域，哽咽道：“老苏，坚持住……不要有事……” 苏以信拦下一辆好心的出租车，忍着痛抱起苏域，沙哑道：“妈，快上车。” 随着出租车的疾驰而去，街道的车辆和人群也渐渐疏散起来，平静一如最初，只有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在提醒着经过的人们，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苏域紧急见推开于生死一线之间的谈纪瑶愣愣地站在原地，苍白着脸久久不能缓和过来，耳边苏以信那充满着恨意的声音还在不停的萦绕，“否则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 为什么……会这样…… 命垂一线间，是苏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拉了回来，而他自己，很可能因此而丧命…… 到底，父亲说的，是真是假？ “啊！！！！！” 感觉头痛欲裂，她蹲下去捂着头部崩溃地尖叫一声，又猛地站起来沿着街道边的人行道疯狂地跑了。 谁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沈秀兰和苏以信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慌乱地来回踱着步，沈秀兰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平静一点，但那苍白无血的脸色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苏以信双眼红肿，布满血丝。抬眸却感受到沈秀兰深深的不安。 他知道，此刻的沈秀兰，比任何人都要无助。 爸，是她最大的支撑，如果失去了这个支柱，那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走过去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坚定道：“妈，爸一生积善，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沈秀兰无助地伏在苏以信的肩膀上。沙哑道：“阿信，我真的好害怕……” 苏以信不禁蓦然泪垂，抬起手悄悄擦干脸上的泪，道：“妈，不会有事的……” 这时。手术室的灯蓦地灭了。 沈秀兰见状，连忙跑到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着医生出来。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紧紧抓着那医生的手，“医生，老苏他……怎么样了？” 那医生有些疲倦。轻轻地摇着头叹了口气，道：“病人情况也不乐观，大脑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我们需要再探讨一下方案。” 听到这话，沈秀兰顿时无力地垂下紧紧抓着医生的双手，苍白着脸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苏以信连忙过去扶她，侧头抱以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医生……我爸他……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那医生又摇摇头，“病人如果能够苏醒过来还好，如果不能……很可能成为植物人，或许……”他又摇摇头。却不再继续往下说。 那未完的话，谁都懂。 这时，护士推着苏域走了出来，沈秀兰连忙睁开苏以信，跑了上去，紧紧抓着推车，流着泪大喊，“老苏……老苏……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扔下我们……” 护士有些无助，回头求助地望了医生一眼。 那医生又沉沉地叹了一口，走过来抚慰沈秀兰道：“病人现在需要送回病房，耽搁不得，最坏的打算也仅仅是打算，请不要太过难过……” 苏以信也走过来扶住沈秀兰，流着泪别过脸去不敢看苏域，“妈，医生说的对，我们要好好地等爸苏醒过来，不要让爸昏迷着还为我们担心……” 沈秀兰哽咽着点点头，终于松开了抓着推车的手。 病房内，白被单白窗帘白色的天花板，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清一色的白，白得叫人心慌。 打着点滴输着氧气的苏域看起来生命那样脆弱，心电图上的波动已经极其微弱，但经受着这样巨大的悲痛，沈秀兰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强迫着自己坚强地去接受、面对这个事实。 苏以信蹲在她旁边，紧紧握着沈秀兰的双手，望着沉睡中的苏域，道：“妈，爸鸿福大量，一定会安然醒过来。” 沈秀兰垂下眸去，刚刚止住流泪又开始肆意而出，“我多么想告诉他，我一直在守着他，等着他醒过来，和以前一样，冲着我温柔地笑……可是，除了等，我却毫无办法。” 苏以信难过地别过脸去，红着的眼也跟着泪垂。 这个时候，任何的安慰都那么苍白无力。 他要怎么说服自己去相信，爸他真的会如同自己说的那样，会安然无恙地苏醒过来？ 到底是在安慰妈，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病房外忽然闪过一个犹豫的身影。 苏以信抬头望去，却看见一脸不安的谈纪瑶站在门口，愧疚地往病房里望。 他顿时怒上心头，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跟前，恨恨地望着她，双拳紧紧握着，青筋暴起，“谈、纪、瑶！你怎么有脸来这里？我们全家都不想再见到你，请你立刻马上消失！” 谈纪瑶仰头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悲痛，“信……对不起……” 听着谈纪瑶这句“对不起”，苏以信却蓦然含着泪笑了，“对不起？呵呵，我怎么能奢望你的这句对不起？这样的结果，不应该是你最想看到的么？你何必跟我说对不起！” “信，我……” “谈纪瑶！你滚！” “阿信！” 沈秀兰忽然唤住他，语气异常平静，“你，让她进来吧。” 苏以信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妈！” “她是你爸不顾生命救回来的！是你小姨的女儿！你的表妹！” 听到这话，苏以信的神色有些复杂，回头淡淡地望了一眼谈纪瑶，又黯然地垂下眸去，双拳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终究还是后退几步，让出一条路来给谈纪瑶。 谈纪瑶望着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一言不发，踏进了病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沈秀兰跟前，却不敢看昏迷着的苏域，只是沉沉地低下头去，不安道：“义父他……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还需要进一步探讨方案。” “那医生的意思是……义父会安然地醒过来是不是？” 沈秀兰默默地擦了擦脸上垂下的泪，“但愿吧。” “义父是个好人，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苏以信听到这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义父？在这之前，你当真把他当做义父？” 谈纪瑶黯然地低下头去，不吭声。 沈秀兰愣愣地望着苏域，努力地扯出一丝笑容，“老苏，你看到了吗？纪瑶来看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听到这话，苏以信不由得又悲痛地别过脸去，蓦地泪垂。 谈纪瑶双唇微微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沈秀兰……如今她要怎么叫她？ 干妈？姨母？ 她还曾经将她囚禁了一整晚，而如今，她的义父，她的姨丈，沈秀兰的丈夫，为了救她而生命垂危，沈秀兰却还能这样平静地让她进来看望苏域。 这样的宽宏大量，是她这一生都做不到的。 活了二十年，恨了二十年。 她还没有去验证沈秀兰在校门前说的那些话的真假，可是这一刻，她彻彻底底地相信了沈秀兰的话了。 这样的一对夫妇，又怎么可能真的如父亲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可是，父亲他，为什么要这样误导她，让她带着仇恨活了十几二十年，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复仇？ “你父亲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沈秀兰的话忽然又从脑海里浮现，谈纪瑶黯然地望了望分明是悲痛中却又死死撑着的沈秀兰，咬咬牙转过身去猛地跑出了病房。 她，无颜以对…… “纪瑶！你要去哪儿！”感觉到旁边的谈纪瑶忽然跑了出来，沈秀兰连忙站起来冲着她的背影焦急的喊了一声。 转眼间，谈纪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病房外了。 苏以信冷冷地哼了一声，“她爱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她！” 那种欺骗与背叛，那种伤害与沉痛，谁也，不能明白…… 沈秀兰望着苏以信，轻轻地摇摇头，叹息道：“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有个那样的父亲……” 为了报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仇恨，竟然撒下弥天大谎，让小小的女儿成为他的复仇工具，带着越积越深的仇恨成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苏以信却终究不太了解那段往事，对沈秀兰的话不能理解，但又不敢冲撞母亲，只好转移话题，道：“妈，爸他……要告诉妹妹吗？” 第185章 亡殇（下） 苏以信的问题让沈秀兰愣了一下。 她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依然在沉睡着的苏域，许久才沉沉地摇摇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说不定……明天他就醒过来了呢……” 尽管，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一个奢望。 苏以信悲痛地低下头去，这一刻，他能深刻地明白他的母亲那种撕人心肺却仍在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的肝肠寸断的痛苦。 即使是口口声声地说着父亲会醒过来，会安然无恙的他，心里也知道，父亲他，凶多吉少…… 他既痛于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父亲，也痛于明明悲痛欲绝却还装作坚强地护着她的儿女的母亲。 或许于她而言，痛苦，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吧。 说不定……明天他就醒过来了呢…… 沈秀兰的喃喃自语的话语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他默默咬咬牙，转身出了病房。 不要打扰吧。这个时候，他们夫妇二人，应该独处。 即使，一个醒着，一个……昏迷着…… 太阳来去匆匆，转眼间，夜幕已经沉沉地垂下来了。 窗外的灯光开始闪烁，苏以素坐等右等都等不到苏以信的电话，只得自己打过去。 彩铃响了很久很久以后苏以信才接听，声音异常疲惫，也异常沙哑，“喂？” 听到这样的声音，苏以素顿时懵了，连忙松开手机看看自己有没有打错电话，确定是苏以信后不禁忐忑地问道：“苏以信，你怎么了？那个……谈纪瑶……怎么样了？是谭紫姚吗？” 苏以信愣了一下。 仅仅是一天一夜，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苏以素跟他说的话，似乎已经很遥远很遥远，远得让他他全然忘记了，那只是昨天的事情。 见苏以信不说话。苏以素不由得有些不安，连忙干笑一声，道：“哎，我就说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江风辰的话，真是连标点符号都信不得。我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那个，苏以信啊，你和你家小师妹，没有因此闹翻吧？有的话我可成罪人了啊……” 没事翻什么聊天记录列表嘛！这下闯下大祸了吧！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也实在是患了谭紫姚恐惧症了才这样的…… 苏以信，你就原谅我吧…… 大脑的思维飞快地转着，转瞬间苏以素已经默默纠结了许多心思，可是电话那端，苏以信依然沉默着。 越是沉默。她越是不安。 “苏以信……你怎么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苏以信死死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声传进苏以素的耳朵。过了好一会，他才平复自己的心情，擦了擦脸上的泪，生硬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苏以素，你也知道错了啊？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一天呢。” 听到苏以信这样轻松的调侃，苏以素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苏以信！你不吓人会死啊！” “会……”苏以信黯然垂眸。 死。 这个字眼，曾经它那么遥远，现在它那么逼近。 叫人害怕。 不知情的苏以素终究不能明白苏以信此刻的心情，见苏以信依然有心思跟她调侃。便以为自己并没有酿下大错，也就不想跟他废话了，“好吧，苏以信，替我跟你家小师妹说声抱歉。我就不跟你说了，夜色如此美好。我要发呆去了……” 听着听筒里蓦地传来的“嘟……”的结束通话的提示声，苏以信慢慢地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的那轮并不明亮的月亮久久地出神。 妈的决定，终究是对的。 那样无忧无虑的苏以素，为什么要她去承受这么多痛苦呢？ 瞒一天。[.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算一天。 苏以素挂了电话，又开始无聊地浏览着网页。 被苏以信评为缺根筋的她，即使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依然不能敏感地捕捉到别人的不同寻常，比如刚刚的苏以信。 网页里的曼陀罗地开着，望着那白色的、黄色的，甚至是黑色的曼陀罗，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曼陀罗，清丽，枝叶妖娆，剧毒，无解。 不可预知的死亡，生的不归路。 仿佛将世间最阴暗的词汇附加在它身上都不为过。 五月末，六月初。曼陀罗，该开了。 盯着那黑色的曼陀罗，苏以素忽然有种深深的不安。 怎么回事？她嘀咕一声，低下头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眼，努力想赶走心中的这种不安的感觉，却愈演愈烈。 “李意！！”不多想，她张开就叫着李意的名字。 “啊？”李意正追剧追得入迷，被苏以素这样猛地一叫，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茫然地转过身去，“你叫我干嘛？要吓死人了……” 苏以素却紧紧捂着胸口，脸色有些难看，“李意，我忽然莫名地觉得不安……” “额？将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的事情？”苏以素侧着头沉思了一会，“哪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连苏以信家的小师妹都还和他好好的，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意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莫名就莫名吧，请无视之。” “郁……”苏以素转过身回去，继续盯着电脑出神。 “曼陀罗花总是盛开在刑场附近，它们仿佛冷静的旁观者一般，记录着生命逐渐消失的每一个瞬间。医学上此花是有毒的，能产生强烈的幻觉和过敏反应。传说曼陀罗喜欢生长在没有人际的地方，那是一种被诅咒的花，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花的人能够安然离开。” 页面上的话又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颤。 “不祥之花！” 她自言自语一句，直接关掉了页面。 五月末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六月轰轰烈烈地来临。 三天后，六月的第一天。 儿童节。 憔悴的沈秀兰守在苏域跟前，彻夜不眠地照顾着他，不停地跟他说着话，安慰自己他可以听到。 苏以信拿着饭菜默默地走进病房，将饭碗放在桌上，心疼地望着沈秀兰，道：“妈，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了……快回去休息一会吧，爸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沈秀兰却头也不抬，目光依旧紧紧落在苏域身上，憔悴的脸挂着淡淡的笑，“不，我要陪着你爸，我要等他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我……” “妈……”苏以信忍不住又泪垂，“爸若是知道你这样，会心疼的……” 听到这话，一直努力地笑着的沈秀兰却瞬间流下两行清泪，“他若是心疼，怎么还不醒过来？只要他醒过来了，我就不用这样了……” 苏以信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 她的母亲，那么坚强，有那么脆弱。 固执得可怕。 他只得端起桌上的饭碗，“妈，吃点东西吧，不然，爸还没醒过来，你就垮下去了……” 沈秀兰却摇摇头，“我不饿。” “妈！” “不想吃……”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着微弱波动的心电图仪忽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沈秀兰吓得站起来，望着仪器上的直线，脸色顿时刷的一声就白了，惊慌道：“阿信！！！快叫医生！！” “爸！”苏以信尖叫一声，连忙跑出去喊一声，“医生！医生！” 值班的医生听到苏以信的叫喊连忙跑过来，进行紧急施救。沈秀兰浑身都在颤抖，就连扶着她的苏以信都能强烈地听得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妈，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阿信……你爸他，不会回来了……不会了……” 沈秀兰剧烈地抽泣着，脸上的泪肆意流下，朦胧的视线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情形。 十分钟过后，那医生终于摇摇头，疲惫地放下仪器，沉重地望着沈秀兰和苏以素，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准备后事吧……” “不……”听到医生嘴里宣布着的死亡事实，沈秀兰嚅嚅地喊了一句，顿时晕了过去。 “妈！” “医生……” 苏以信悲痛地望着护士轻轻地给苏域盖上白布，脚步不由得踉跄地几乎要跌倒下去，而怀里的沈秀兰还在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 “快扶她过去！” 医生冷静地命令着护士，继而又叹息着走过来拍了拍苏以信的肩膀，道：“孩子，节哀顺变，以后，你就要承担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了，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苏域，他也是认识的，也就是因为这样，见惯了家属这样悲痛的表情的他，此刻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苏域，他本来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以信愣愣地望着医生，许久才回过头来望着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的父亲，郑重地点点头。 是的，以后，他就要承担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了。 谁倒下，他都不能倒下。 沈秀兰经过护士的一番急救又幽幽地醒过来，她肝肠寸断扑过去，望着那张叫人绝望的白布单，哭着对苏以信道：“阿信……你爸他……真的不在了……妈妈的支柱，倒了……” 苏以信倔强的泪却终究不肯再垂下来，他蹲下去，黯然地抱住他的母亲，“妈，还有我呢……我会，代替爸，保护这个家的……” 第186章 风雨坚强 六月一号。儿童节。 这天苏以素起得很早。 小时候总盼望着长大，长大后却嚷嚷着要过儿童节。 李意特意买了好几根棒棒糖给她当做儿童节礼物，她拿在手里竟也兴奋了许久。 不过……物极必反。 在含完了那几根棒棒糖后，喉咙就开始抗议了。 李意不由得脸色一黑，道：“吃不得甜的东西就不要一次性吃这么多，遭报应了吧？还不赶紧喝点水。” 苏以素一边拿起陶瓷水杯悠悠地走向饮水机，一边笑嘻嘻地回头冲她笑道：“要你管我呢，我乐意，我愿意。” 李意无语，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她。 “嘭！” “哎呀！” 随着一声陶瓷破碎的声响，苏以素蓦地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李意连忙走过去，却看见刚刚还拿在苏以素手里的水杯已然掉落在地成为碎片。她无语地望着苏以素，“你能小心一点吗？” “我……”苏以素望了望李意，又低头望着那一地的碎片，心里忽然有种深深的不安。 见苏以素脸色不太好，李意不禁担忧地问了一句，“以素？怎么了？不就一水杯嘛，碎了就碎了，再买就是了……好啦好啦，顶多我不说你了。” 苏以素心里的那种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可是李意，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啊？不就……碎了一个杯子吗……” 苏以素却不再答她，蹲下身去默默地捡着地上的碎片，眼泪却莫名地哗啦啦地不断往下掉。 这个杯子，是她还没来大学的时候，苏域亲自给她挑的，那时苏域还笑着跟她说，这个杯子一定要摆在她随时都可以看到的地方，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阿爸。然后就可以鞭挞她努力学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时苏以素听了这话，还反驳说杯子又不能代表阿爸，也没有阿爸那种威严，管束不了她。 苏域顿时板死起了面孔。“你敢不好好保护这个杯子！那可是阿爸爱的寄托！碎了，阿爸就不爱你了！” 苏以素却不像苏以信，对苏域这样的脸色一点也不怕，反而笑嘻嘻道：“只要阿爸还在，就一定会爱我疼我的。” “唉，真拿你没办法……” 苏域的那声溺爱的叹息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可是回神间，这杯子，却碎了，真的碎了。毫无预兆地，莫名其妙地。 她明明是拿得很稳的啊…… 打扫完地上的碎片后，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苏以素顿时一个激灵，飞快地跑了回去。拿起手机一看，却是苏以信打过来的。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剧烈，她顿了一下，划下接听，没有像平常那样调侃斗嘴，反而有些忐忑，“苏以信？怎么了？” 那边苏以信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双眼红肿得厉害，两只黑眼圈又深又大，大概哭得太久，嗓音已经很沙哑，“苏以素……我们阿爸……没了……以后……我们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轰！ 耳边突然轰轰作响，苏以素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握紧了手机，生硬地扯出一丝颤抖的笑，“苏……苏以信，今天是儿童节，可不是愚人节。不要跟我说这样的玩笑好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苏以素，”苏以信无力地垂下眸去，“我也希望是骗你的，我更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其实只是一场噩梦。可是……苏以素……你回来吧……回来见爸最后一眼……” “啪！” 手机的手机瞬间掉落在地，发出闷闷的响声，散成好几块。 “以素？你怎么了？”李意听到响声，连忙回过头，却看到毫无血色的苏以素。 苏以素仿佛没有听到李意的话，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可怕。 阿爸他……不在了……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猛地蹲下身去捡起手机，迅速地组装回去，开了机拨通了苏以信的电话，咆哮道：“苏以信，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苏以信早已身心疲惫，黯然垂眸道：“苏以素，你快回来吧……后天爸就要送去火葬了……” 轰！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迎头痛击，苏以素双腿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肆意的泪奔涌而出，嗒嗒地掉在手背上，衣服上，地上。 “以素……” 李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苏以素这个样子，连忙过来扶她，“以素，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以素猛地抱着李意，一头靠在她肩上，终于放声大哭，“李意……我爸他……没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以素……” 这个时候，李意不知道要怎样安慰这样悲伤的苏以素，任何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陪着她默默地哭。 生活，总是要用最残忍的事情去让人们学会坚强…… 六月二号。 苏以素终于回到家中，到医院见了苏域最后一面。 这一次，她没有哭，如同没有生命的机械人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沉睡的苏域，久久地看着，仿佛，下一秒，他就会醒过来，冲着她沉溺地喊一声“素素”。 泪水，能洗去悲伤么？可是痛到极致，却忘了怎么去哭泣…… 苏以信一手搂着沈秀兰，一手搂着苏以素，哽咽道：“妈，妹妹，我们该跟爸说再见了。” 是的，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妹妹，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他要承担起责任，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死死地扛着，绝对不能倒下。 沈秀兰擦了擦脸上的泪，努力地扯出一丝笑容，道：“对，老苏他该走了……不然看着我们都要烦了……”说着说着鼻子不禁又酸，双眼一红又落了泪，却还在生硬地笑着，“我们要让你们爸放心地走……” 苏以信轻轻地别过脸去，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 这世上最深最沉的痛，莫过于明明已经肝肠寸断，却仍然强硬地挤着笑。 苏以素低下头，终于有了些生命力，嚅嚅自语道：“阿爸，素素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也会很坚强……我们一起，勇敢地走下去……” 沈秀兰抱着一双儿女，眼里含着泪，“好孩子……你们爸爸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我们的……” 苏以信和苏以素沉痛地点点头。 从火化，到下葬，母子女三人竟出奇地平静，除了红肿的双眼暴露着心底的悲伤，再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下葬的那天下着小雨，天色阴蒙蒙的。 老天也跟着悲伤。 苏以素默默地将那株石斛兰种在墓碑旁，望着碑上苏域灿烂的笑，沉声道：“爸……在江城的时候，我就说要种一株石斛兰，可是……一直都没有实现……今天，我把它种在你旁边，希望它能带着你的父爱，永远永远地……陪着你，也陪着我们……” 沈秀兰上前几步搂住她，“素素……跟阿爸说再见吧……在家耽搁了这么多天，功课该落下了……你们……该回学校了……” 苏以素猛然回过头，“不，阿妈，我不要！” “素素，听话……你们阿爸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到你们学业有成……如今……他还没等到你们毕业……就去了……可是……难道你们这都不肯实现他的这个心愿吗？” “阿妈……不差这几天……” “孩子……回去吧……回去吧……”沈秀兰却好像没听到苏以素的话，只是盯着那崭新的墓碑，嚅嚅自语，“老苏他……也该着急了……” 苏以信走过来，悄悄阻止张口又想说什么的苏以素，“妹妹，我们，就听妈的话吧……我们回学校……好好努力……把落下的功课都补回去……还要精益求精，刻苦钻研……” 苏以素望了望苏以信，又望了望有些发愣的沈秀兰，终于低下头去，道：“是，哥。” 第二天，在沈秀兰的再三催促下，苏以信和苏以素终究还是踏上了回学校的客车。 只是，谁也不知道，坐在客车上的他们，是怎样的心情。 表面上的坚强，是内心强大的脆弱堆砌出来的。 苏以素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回去的时候，手里一直捧着一盆风雨花。 那是苏域在世时种下的，养在家中的阳台外。他曾对她说，做人一定要像这风雨花一样，要么不绽放，绽放就要如火如荼，惊艳四方，即使遭遇雨打风吹也要坚强地抬起头去抵抗。 她要带回去养，去取代那个碎了的水杯，感受她的阿爸的浓浓的父爱。 看到这风雨花，就好像看到她的阿爸，看到他语重心长地给予她教诲。 最重要的是，这小小的风雨花，蕴含着大大的力量。 苏以素终于拔掉了那株枯死了的凤仙，在原来的位置上郑重地摆上了那盆风雨花。 那风雨花在阳光下摇曳多姿，苏以素怔怔地盯着它，暗暗道：“阿爸，我会听你的话，像这风雨花一样，不怕风吹雨打，坚强勇敢地面对挫折与困难。” 比如，您的逝世。 第187章 歉意（上） 李意望着阳台外怔怔地盯着那盆风雨花的苏以素，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道：“以素，别太伤心了……” 苏以素淡淡地点点头，回头冲她笑了笑，“我知道，我不会让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为我担心的。” 只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谁那样站在身后给予她温厚的港湾了。 所以她也要勇敢地去承担一些东西。 “李意，”顿了一会，她蓦地出声，“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家里的事情，我不想要任何同情或是怜悯的安慰。” 李意默默地点点头。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脆弱，可是她，实际上比谁都要坚强。 在盛夏的阳光的照耀下，窗外的景色越发盎然，苏以素不禁会心一笑。 不管是谁走了，生活终究是要继续的。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叫，“以素！这里！看这里！” 苏以素和李意连忙探头从窗边往楼下望去，却看到阮年站在草坪上，拼命地朝着她们挥手。 苏以素顿时脸色一黑。 李意却蓦地笑出声来，“以素，这回……你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他了。” 苏以素回头无语地望了她一眼，沉默着走进了宿舍。 “额……”李意有些怔住。 我只是想让你真正走出悲伤而已。总得找着什么来做，以分开注意力，不是吗？ 回头望了望一下子蔫了的阮年，李意心里犹豫不决。 她要不要告诉阮年这些事情呢？ 可是……想到苏以素那一脸的倔强，李意顿时否掉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同情。 阮年，对不起，我也帮不了你了。 歉意地望了一眼楼下的阮年，李意也转身走进了宿舍。 已经是六月中旬，期末考很快又要来临了。希望以素她可以专心复习吧…… 梁晓婧和路箐双双推开门有说有笑地走进来，看到苏以素在。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咦？以素？你回来啦？家里有什么事这么神秘，一声不吭地就跑了，也不告诉我们。” 苏以素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回头道：“我说我回去出席了我情敌她儿子的周岁宴，你们信么？” 闻言，梁晓婧和路箐纷纷露出尴尬的笑容，“呵呵……以素……你真爱开玩笑……” 苏以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过……江风辰和安一然的孩子，也快满周岁了吧？ 他们现在还在尹市吗？ 正想着，手机铃声蓦地响了起来，她连忙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电话，来自尹市。 她不禁又愣了一下。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勇气去接一个陌生电话了。特别是自己熟悉的城市，比如，尹市。 对方似乎极其有耐心，铃声响了大半分钟都还没有停止，苏以素终于叹了口气。按下接听，小心翼翼道：“喂？” 那边沉默了一下，才犹豫道：“苏以素，我是谈纪瑶。” 谈纪瑶……谭紫姚…… 要她用什么态度跟她说话？苏以素却想挂掉通话。 谈纪瑶仿佛洞悉了苏以素的心思一样，连忙道：“苏以素，别挂，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苏以素不禁冷冷一笑。“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谈纪瑶愣了一下，才黯然道：“苏以素，对不起……我为我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跟你道歉……” 听到这话，苏以素蓦地站起身来，打开门走出了宿舍。走廊的风徐徐吹来，但带来的热量却让她越来越烦躁，“谈纪瑶，你做下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如今却想要凭着区区一句对不起就一笔勾销？是否太太真了？请收回你的这句道歉。因为我不会也不可能接受，更不可能回你一句没关系！” 谈纪瑶黯然垂下眸去，“苏以素，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原谅我，我跟你说这句对不起，也不过是自欺罢了……” 如果没有她，苏以素就会和江风辰幸福地在一起，沈秀兰和苏域也会一起厮守到老，他们一家会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可是，因为她，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奢望。 而她一直以来执着的那一点仇恨，到头来只是一场父亲布下的局。 为了复仇她利用了很多棋子，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才是那颗最大的棋子。 呵呵……问人生到此凄凉否？ 可是，纵有再多悔恨，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苏以素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谈纪瑶，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自欺？我以为，自欺欺人，只有我一个人会。” 曾经那样地隐忍，却始终换不来一句地老天荒。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都不过是用来麻痹自己的谎言。 就算此刻能回头，回去了的，也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对不起……苏以素……”谈纪瑶心中愈加后悔，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愿意，任何东西都可以得到，哪怕是付出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 为了安一然，她设计了江风辰，她以为那样是为安一然好，却让安一然受尽委屈。 她知道是她亏欠了安一然，而如今，她亏欠的，还有一个苏以素。 可是，一边是愧对的苏以素，一边情如亲人的安一然，就算她有能力挽回残局，她又要站在哪一边？ 为什么……感觉一切都无法掌握了呢…… “谈纪瑶，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我没有……” 苏以素不禁又冷冷一笑，“那么，谈纪瑶，你不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吗？不是消息灵通吗？不是眼线遍地吗？为什么当年的事情你竟也不查一下？你有本事制造出那么多假新闻来，却没本事找出一则真实的旧报道？你的这句道歉，究竟是在道歉什么？！是为你的一时失误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你一开始就是在走错路？” 听到这话，谈纪瑶眼眸又暗了几分。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只有七岁，正是依赖父亲。把父亲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一样信奉的年龄。 那时对父亲的信任像树根一样深深地扎在她心底，父亲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对苏域一家的仇恨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根深蒂固，她只知道她要为父报仇。从未怀疑过，她那样尊敬着、崇拜着的父亲，竟然会欺骗她。 那样卑鄙恶劣的谈鸿之，真的……是她一直爱戴着的父亲吗？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虚假一场，那么，她的母亲，又是因为什么过世的？ 苏以素却不知道谈纪瑶心里在想些什么，见她久久不说话，不禁有些不耐烦，“谈纪瑶。以后都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更不想记得这个世上还有你的存在！”说着就猛然挂了电话。 谈纪瑶又是一愣。 风水轮流转，如今错的是她，就应该接受惩罚。 只是…… 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她忽然想去拜祭一下苏域。 苏以素挂了电话气还没消，手机又不知死活地响了起来，她以为又是谈纪瑶打来的，便看也不看就接了，张口就骂，“说了叫你不要再打过来了！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听筒里却传来阮年弱弱的声音，“以素……我……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 “额……阮年啊……”苏以素这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对象。连忙干笑一声，“有事吗？” “以素……”阮年用尽自以为最委屈的声音，“你明明知道我在楼下等你，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转身就走回了宿舍？” “……”被戳穿的苏以素不由得有一丝尴尬，连忙胡乱地找了个借口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只是恰好路过，看到我在窗外。就跟我打声招呼啊……” “以素，这个理由，好苍白。” 苏以素索性板起面孔，“那你接不接受我的这个理由？！” “接受……”阮年闷闷地答道，随即又恢复了斗志。“那么，以素，现在你知道我在楼下等你了吧？那你是不是该下来了？” “……没心情。” “呜呜……以素……你连敷衍我都不愿意了吗？直接就一句没心情？” 苏以素默默地叹息一声。。 阮年终究是阮年，他可以逗她笑，可以让她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 但是，这一刻的他却让她有些烦躁。 可是她不能怪他。 因为，她心里的伤，他不知道。 是她自己要瞒住所有人，所以就算再痛，她也必须要和平常一样，笑着去面对身边的这些朋友。 可是，她怎么能做得到呢？ 做不到的。 而且阮年他…… 想到这里，苏以素深深呼吸一下，挤出一丝笑容，淡笑道：“阮年，你知道我回家回了将近十天吧？” “……知道，所以我才……” 苏以素却打断他的话，“那你可知道我回去干什么么？” “不知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阮年，我回去，是见男朋友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发照片。” 反正……手机里和沈北丘一起拍的照片多得是。 额……沈北丘…… 想到沈北丘，苏以素顿时愣住了。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沈北丘？ 阮年却不知道苏以素的心思，听着苏以素的话，眼底不由得有些黯然，“所以，以素，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都是要彻彻底底地拒绝我了吗？” 苏以素有些愧疚，却还是坚定地答道：“是！” 阮年抬头望着那扇无人的窗，悲戚一笑，“我知道了。” 第188章 歉意（下） 爱与被爱是有隔膜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苏以素一直都记得这句话。 只是到头来爱与被爱都无法如愿罢了。 这世上有很多悲伤，也有很多遗憾。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那年在莫梓林的生日party 上，她还会不会相信江风辰的那一句游戏输了被罚来搭讪呢？ 可惜，过往终究不能重来。 那么，就轰轰烈烈地往前去吧。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 尹市的六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酷热，最起码这天已经是十点后，太阳光依然很柔和。 天色其实有些阴阴沉沉，只是那缕微弱的太阳的光芒将天空中的朵朵乌云映衬成斑斓多姿的云彩。 谈纪瑶在宿舍神神秘秘地准备一番后，拎起包包就准备出门。 周碧清见状，连忙拦住她，“纪瑶，你又要到哪儿去？这些天看不见你踪影，你究竟在忙些什么？作业你做了没？要交了！” 谈纪瑶回头歉意地望着周碧清，“对不起，碧清，总是要让你因为我提心吊胆的……可是今天，我必须出门一趟。作业……晚上回来再说。” 周碧清有些无语，默默腹诽道：“你确定你晚上会回来？” 见谈纪瑶匆匆忙就要走，周碧清又想叫住她，却被走过来的苏暖一把拉住。 谈纪瑶的身影终究是消失在门外了。 周碧清一阵懊恼，埋怨道：“苏暖，你拉住我做什么？” 苏暖有些无语地望着她，“周碧清同学，我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我……怎么就不长脑子了？” 苏暖只觉得头顶上一群黑压压的乌鸦飞过，却还是耐着性子道：“难道你忘了前些时间发生在校门门口的那起车祸？” “我记得啊，那是……”周碧清随口就应着，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盯着苏暖。“好像……听说……当时纪瑶也在场？” 苏暖叹了一口气，“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纪瑶她从此变了很多就是了……有些事她不想跟我们说，我们也就不要硬去探究，不然，对谁都不好。” 回想着谈纪瑶这些时日的表现，周碧清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我还是委屈一下扛到底好了，不就考勤嘛……小菜一碟对不对？” 苏暖眼底波澜不惊，“对。” 在两人说话间，谈纪瑶已经步伐匆匆地下了楼。 明心苑与见信苑同在一条直线上。中间不过隔了一条小小的校道。校园很大，可是，两个相识的人在路上遇到的概率也很大，更何况是住在明心苑和见信苑里的两个人。 刚刚出了苑区，谈纪瑶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苏以信。 脚下的这条校道从见信苑直直通向明心苑。再延伸到外面，是两个苑区的学生去教学楼或是出去校外的必经之路。 苏以信要出去，就必然要经过这里。 只是，为什么时间要这么巧合呢？ 谈纪瑶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闪，又无处可逃。 苏以信也见到了她，明明还带着笑的脸上顿时僵住了。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既不过来，也不离去。 和苏以信同行的同学见情况有些不对，连忙相互使了个眼色，一溜烟地走了，连招呼也不打。 纷纷扰扰的校道人来人往。两人就那样站着，对视着，明明距离很近，可是，那几步的距离。在谈纪瑶看来，却犹如一光年那么远。 终于，谈纪瑶脚步动了动，见苏以信并不后退，便壮着胆子走过去，看到他脸色憔悴，心底顿时又升起一丝愧疚，低下头小声道：“你，还好吗？” 听到这话，苏以信却蓦地笑了，“我好吗？谈纪瑶，你觉得呢？” “对不起……” 苏以信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却还是倔强地仰起头，别过脸去，“如果对不起就可以解决问题，那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谈纪瑶猛地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他，“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觉得快意一点，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反正，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苏以信转过头来恨恨地望着她，痛心疾首道：“谈纪瑶，难道在你眼里、心里，生命就当真那么不重要吗？包括你自己的？是，我恨你，但是，你是我父亲用生命救回来的，你的命，早已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了。就算是为了我死去的父亲，你也必须好好活着！不要让我父亲白白牺牲！” 望着苏以信猛然掉头离去，从她的视线里越走越远，越走越远，谈纪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慢慢地遮住了她的视线，终于，苏以信的身影，不见了。 信，你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愧疚。直到此刻我才彻底明白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我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你了…… 信…… 抬手轻轻地覆上胸口的位置，感受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谈纪瑶脸上不禁有些茫然。 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感觉吗？ 到底，领悟得太迟…… 脸上被太阳的光照灼热得生疼，谈纪瑶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从另一条路走了。 太阳光线的温度终于开始灼热，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撑着太阳伞，或一个人，或同遮，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太阳伞不断地从她身边穿梭而过。 望着头顶上的那一圈圈光晕，谈纪瑶感觉有些晕眩，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捂着胸口，咬咬牙走到路边的绿荫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天生性心脏病。 是一种不可怕却也非常可怕的疾病吧。 连老天也在惩罚她吗？ 终究是只能抑制不能根治了。 她没有带药出来，事实上这些年来一直都很少复发，久得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心脏病患者了。 最好是这样吧。只有自己身上带着缺憾，才能减轻一点心里的愧疚。 待呼吸平缓了些，谈纪瑶立即站了起来，步伐愈加匆忙地往校门口赶。 她是订了花要去拜祭苏域的，和花店约好了时间了，直接送到校门口给她。 断不能迟到了。 所幸的是她刚刚赶到校门口时那人也刚刚到，一边拿着花束递给她一边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谈纪瑶接过花束，淡笑道：“没事，我也刚刚到。” 望着手里的那一束由白菊和黄菊交织插着的花束，她脸上不禁划过一丝黯然，嚅嚅道：“义父，小鸢这就去看你了……” 尹市边郊外的公墓园永远这样冷清，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苏域下葬的公墓和她父母的是同一处。 而且，隔得不远。 轻轻将手中的花束放在碑前，谈纪瑶望着碑上苏域笑得灿烂的照片，不由得有些晃神。 记忆中，苏域总是笑得很爽朗，虽然，苏以信以前总是在她面前郁闷地诉苦，说他父亲太严肃。 可是，不管是怎样的苏域，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了。 “先夫苏域之墓――哀妻沈秀兰携子苏以信、女苏以素立”。 望着墓碑上刻的字，谈纪瑶不禁又愣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母亲墓碑的字――“爱妻沈秀蝶之墓”。没有落款。 没有父亲的名字，也没有她的名字。 这背后，是否，藏在什么隐情？ 是不是……母亲她……并不承认她与父亲之间的名分，于是父亲不敢亵渎。 曾经何时，她问父亲，为什么别人家的墓碑上都有落款，就是母亲的没有，她记得，父亲当时蹲下来摸着她的发，告诉她，等她大了，等父亲老了，去了，就将他们葬在一起。 后来，她没有实现当时的诺言。 她想要等报了仇再将母亲移过来，可是，现在还有必要吗？ 望着照片上苏域灿烂地笑，谈纪瑶不禁嚅嚅自语，“义父，现在，还有必要吗？” 沈秀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见到站在苏域墓前的谈纪瑶，她顿时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走过来，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谈纪瑶有些落寞地仰头望她，“姨……姨母……你也……很恨我，是不是……” 沈秀兰摇摇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生死有命，能怪谁呢？只是，这里阴气太重，你身子弱，还是少来的好。” 身子弱…… 除了脸色比平常人苍白一点点，她看起来，哪里不如人？ 可是，沈秀兰却知道她身子弱。 谈纪瑶惊讶地望着她，“姨母，你其实，知道很多事情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 沈秀兰却叹了口气，“孩子，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一种福气。我们回去吧。” “姨母……” “回去吧。” 沈秀兰却不再管她，自己恍恍惚惚地转身走了，连手中的花束也忘了忙下。 谈纪瑶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她知道，和苏以素不同，沈秀兰表面坚强，心里却十分脆弱。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189章 牵连 第189章牵连 沈秀兰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之外很久很久以后，谈纪瑶才沉沉地叹息一声，也转身走出了公墓园。 她没有回学校，直接坐车回了家。 推开窗，窗外的花圃中的那几株黑色的曼陀罗已经妖娆绽放。 毒花妖娆，可是，一旦凋谢，会不会也比别的花更为惨烈呢？ 花圃的花，该换了。 种点别的吧，比如，野蔷薇。 回头望了一眼被扔在茶几上的手机，谈纪瑶心中一动，突然想给安一然打个电话。 在江城安静地生活的她，如今应该过得很好吧？ 那个孩子，长成什么样了呢？ 此时安一然正悠闲地坐在家中开心地逗着孩子玩。 快满一岁的他已经学会踉踉跄跄地走路，摇摇晃晃的，似乎每走一步都要摔倒，吓得安一然分分秒秒都想过去扶他，他却瞬间就站稳了，定在那里抬头冲着安一然甜甜一笑。 “臭小子，这么小就学会骗大人了呢！看我以后揍不揍你！”安一然佯装生气地怒骂一句，眼底却洋溢着满满的溺爱。 江哲似乎听懂了安一然的话，慢慢地走过来，伸手要抱抱，嘴里含糊地一遍遍地重复着一个字：“妈……妈……” 孩子的名字是江风辰的父亲给起的，单名一个哲。 是要他以后有出息一点吧。 安一然嘴角间不禁又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江哲小子，以后要孝顺父母和爷爷奶奶哦！” 江哲却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妈……妈……” 江风辰从房里走了出来，望着安一然怀里的江哲，瞬间也生气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就知道喊妈妈，我呢？快。喊爸爸。” 江哲愣愣地望着他，“妈……妈……” “……爸爸！” “妈……妈……” 江风辰顿时没辙了。 安一然早已经笑得挺不直腰，“到底儿子还是亲我多一点！好儿子，真不愧妈妈十月怀胎生你下来。” 江哲咧开嘴又笑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似乎在邀功，“妈……妈……” 江风辰郁闷不已，站起身来，道：“算啦。我还是出去接爸妈回来好了。” 安一然抬起头，道：“爸妈估计还在和街坊商量大事呢，你要去，可能要等。” 江风辰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当做出去溜达溜达。” “外面太阳晒，记得带把伞。” “好的。” 听着安一然的话。江风辰走回卧房拿起伞就出了门。 安一然低头轻轻摇晃着江哲，道：“宝宝，该睡午觉了～” 正欲抱着孩子回卧室，熟悉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找了许久。才发现铃声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不由得拍了拍自己额头，笑着自嘲一句，“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走进卧室从桌上拿起手机，却发现是小鸢打过来的。 看到这个名字，安一然嘴角自然而然地又扬起一丝笑意。按下接听，坐下去一边将江哲放在睡榻上一边说道：“喂？小鸢？好久没通过电话了呢，你还好吗？” 谈纪瑶听着安一然愉悦的声音，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安慰，连忙扯出一丝笑容，装作开心道：“好呢。没有然姐姐在耳边唠唠叨叨，怎么能不好？你看我都不跟你打电话了。” 安一然笑笑，“原来你这也想我走啊，早知道我一早就回江城来好了，省得你看我看得心烦。” 谈纪瑶苦涩地笑了一声。“然姐姐，哪能呢，其实很想你啊。” 安一然却敏锐地从谈纪瑶的笑声中捕捉但一丝不对劲，不禁收了起笑容，担忧道：“小鸢？发生什么事情了嘛？怎么听着好像……不太对劲？” 这个时候，已经走下楼去很远的江风辰正现在停车区望着自家的摩托车一脸无奈。 临走前安一然嘱咐他记得带伞，他就真的只记得带伞了，连车钥匙都忘了拿。 没法，只好折回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伞扔进摩托车的车篮里，转身就悠闲地往家里走去。 那头谈纪瑶听到安一然的问话，干笑两声，道：“然姐姐，任谁过得不好，我也不可能过得不好啊，对吧？我不想想我是谁……” “小鸢，你心虚了……” 安一然轻轻叹了口气。 小鸢在她面前从来不敢说谎，因为不管小鸢在别人面前撒谎是怎样的顺溜，在她面前，就一定会越说越心虚。这次也一样。 谈纪瑶黯然垂眸，“然姐姐，什么都瞒不住你。” 果然。 安一然顿时担忧起来，“小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身份……被苏以信发现了？还是……苏域并不信你？” 谈纪瑶叹了口气，“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 “小鸢，你不要吓我，究竟怎么了？” 听到这话，安一然越发担心起来。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小鸢？ 她所认识的小鸢，从来都是生机勃勃，充满斗志的，不会像现在这样低落，意志消沉。 那么，一定是发生很大的事情，受了很大的打击了。 谈纪瑶又是沉沉地叹了一声，“然姐姐，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可是，我心里的秘密，我心里的痛苦，也只能和你说了……” “小鸢，我们之间，不应该那么见外的不是吗？” 谈纪瑶蓦地眼红了，眼眸里泛着泪，哽咽道：“苏域他……去世了……” 额…… 安一然不禁愣了一下。 死了…… 一条生命就这样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虽然真的很感怀，但是，听着这话从小鸢嘴里悲伤地说出来，她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域死了……你不应该是开心的吗？” “可是，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而且，而且……”说着说着，谈纪瑶越发悲痛起来。竟再也不能言语，只不停地抽泣着。 “小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 谈纪瑶又抽泣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跟安一然说起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光。 即使是父亲的逝世，都没来得这般让人悲痛欲绝。 听了小鸢的话。安一然顿时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睁得老大，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这样…… 事情的真相……为什么……总是这样残酷？ 过了好一会，安一然才终于有一些缓过来，小心道：“小鸢？会不会……他们在骗你？” 谈纪瑶眼底又闪过一阵悲痛，“后来我回去查了当年的新闻……他们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只恨……竟会那么相信父亲的话，以至于一直都做错了这么多事情，甚至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小鸢，”安一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无力道：“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不管如何，你都要原谅他。” 谈纪瑶却固执地摇摇头，“然姐姐，原谅不了了……永远都原谅不了了……” 就好像，她曾经那样恨苏域一家一样。不管他们对自己有多好。她对他们，都只有恨。 犹如现在，她对父亲，也只有恨。 那个只把她当做棋子的人，凭什么要她去爱他、尊敬他，为他辩解？ 就算是他赐予的她生命，但是。这样就可以随意利用她吗？ 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那么小…… “小鸢……不要这样……既然过去改变不了，未来，就应该活得好好的。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你也就不必再这样带着仇恨活着了，要开心一点。知道吗？” 谈纪瑶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姐姐……” 没有仇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 这个更让人感到绝望。 但是。她怎么能让然姐姐又为她担心呢？ 于是她生硬地笑了笑，道：“好啦，然姐姐，倾诉完了，心里舒服一点了。谢谢你。我想去睡一会。” 安一然点点头，“好好睡一觉吧，不要想那么多了，一觉醒来，我们就要开开心心的。” “嗯，然姐姐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安一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回头却发现，江哲已经自己睡着了。 她连忙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站起身来想走出卧室，却猛然发现江风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她。 “哐――” 拿在手里的手机瞬间掉落在地。 安一然慌慌忙地蹲下身去捡起来，望着脸色非常难看的江风辰，惊慌地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忐忑道：“风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江风辰冷冷地开口，“在你问谭紫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轰！ 江风辰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凶猛地劈向安一然。 安一然的脸色顿时苍白得可怕，她浑身都在颤抖着，不安地走过去拉着江风辰的手，无力地说道：“风辰，你听我解释……” 江风辰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你说，我听着呢。” “我……” 安一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什么都无法说。 他，已经什么都听见了…… 这样的江风辰，比起他愤怒地冲她大吼大叫的时候更让她害怕。 江风辰挤出一丝嘲讽的冷笑，“说啊，怎么不说了？你再编些谎言来骗我啊。” “风辰，我……” 江风辰粗鲁地打断她的话，失望道：“安一然，我怎么会相信真的不清楚谭紫姚的事情，我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谈纪瑶不是谭紫姚的话。呵呵……我真傻，真是傻……” “风辰……”安一然害怕地拉着江风辰，“对不起……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叫不得已？以素的父亲都被你们害死了！现在你们满意了？” 安一然无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苍白的脸上布满绝望，“我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了……” 江风辰嫌恶地望她一眼，“你知道就好。”说着就毫不留恋地转身开门离去。 “嘭！” 那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让安一然又是心头一颤。 她的婚姻……或许很快就到头了吧…… 第190想 婚变 江风辰恍恍惚惚地走在街道上，望着繁忙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何去何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自从年前他们一家从小镇上搬到城区以后，生活就似乎开始悄悄地改变了。 每天重复上演的仿佛都是过往的画面，眼前的一景一物都那么熟悉，每条街巷他都曾留下过足迹。 可是…… 物是，人非。 不知不觉间，流景公园已经猛然映入眼帘。 江风辰不禁怔了一下。 流景公园…… 时光仿佛回到高二那年，那时公园建好后，他和苏以素第一次到这里来。 苏以素曾对着门口那块大石头发愣。 她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响，“流景……为什么要叫流景？好伤感的名字。” 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上天就已经暗示了今天这样的结局呢？ 以素…… 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心口忽然有些悸痛。 鬼使神差间，他拿出手机，想给苏以素打个电话。 可是，手指在电话簿里翻了一遍又一遍，终究只有苏以素一个早已过期了打不通了的号码。 是了……他早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再也，联系不上了。 江风辰黯然垂下眸去，路边熙熙攘攘的车辆从他身后驶过，发出嘶哑的鸣笛。 一个人如果孤单寂寞，身后总会有重重的繁华热闹来衬托。 默默地收回手机，他轻轻叹了一声，一脚踏进了流景公园。 但愿，里面的景色，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吧。 这个时候，江风辰的父母也已经回到了家中。 推开门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两人不由得狐疑地互视一眼，抬眸却发现安一然面如死灰地坐在客厅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然？怎么了？”江母担忧地走过去，目光环视了客厅一圈。却没有发现江风辰的影子，心里顿然明白了几分，眼眸也不禁暗了下去，“辰儿又惹你生气了？” 安一然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她。 江父冷哼一声，道：“孽子！还不长记性！一然，他去了哪里？” 安一然摇摇头，失落道：“我不知道。” 他……应该还在江城吧？ 闻言，江父的脸色更冷了，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江风辰的电话。 接到父亲的来电，江风辰不由得有些害怕，忐忑地按下接听，“喂。爸？” 江父冷冷一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不快点给我滚回来！” “爸，我……” “有什么话，回家当着大家的面说！”江父却猛地挂了线。 江风辰默默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认命地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轻轻带上门。抬眸间却发现，父母双亲和安一然都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江父江母神情很严肃，安一然却有些忐忑不安。 江风辰叹了口气，走了上去，“爸，妈。” 江父脸色一沉，怒道：“孽子！一然哪里对不住你。要你这样三番四次地吵完架就往外跑？” 江风辰悄悄地望了一眼安一然，却正好迎上了她哀伤的目光，他低下头去，淡淡答道：“爸，这个问题，你还是问安一然吧。我相信。她一定能比我更加清楚明白告诉你缘由的。” 听到这话，江母顿时也沉下脸去，“辰儿，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情就要勇敢承认。不要推给别人。一然她是你妻子，不是你仇人。” 江风辰猛然抬起头来，“妈，在你心里，是不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会选择相信安一然？并且不问缘由地就站在她那一边来指责我？” 江母却不觉得哪里不对，“一然她全心全意在家带着孩子，怎么就对不住你了？倒是你，从结婚到现在，就没见你定心下来过！” “妈！”江风辰痛心地望着她，“安一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她心肠歹毒着呢！”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猛然响起，安一然吓得嚯地站起身来，还未回过神，江父就已经收回了巴掌，指着江风辰气得脸色发青，“孽子！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孽子！有你这样对自己的妻子的吗？！” 江风辰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江父，悲伤道：“爸，从小到大，每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这样不问缘由的就给我一巴掌，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我在你心里的定位？安一然她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有目的地接近的！目的就是为了伤害以素一家！如今以素的父亲都被她们害死了，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以素？苏以素？”江母猛地接过话，“那个破坏你们感情的女孩？” “呵呵……”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禁绝望地冷冷一笑，“妈，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吗？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你怎么可能这么冷血无情？” 江母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安一然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嚅嚅道：“爸，妈，不要再指责风辰了，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一开始我确实是有目的地接近风辰的，也是我硬生生拆散风辰和苏以素的，我才是那是可耻的第三者，我还帮着别人去陷害苏以素的家人，我有罪，我该死……” 江母心疼地坐下去扶着她，“一然，你是什么人，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你就不要这样指责自己了……” “呵呵……”闻言，江风辰笑得更冷了，“妈，这就是所谓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别人家庭的事，到了你眼里就不算事了是吗？若是这些事情发生在我们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淡然吗？” “孽子！她是你妈！” “就因为你们是我父母，所以此刻我才这么难过！我一直尊敬的爱戴的父母啊……你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江父气得浑身颤抖，“孽子，事情都已成定局，如今你来说这些又能改变什么？你是不是还要解散一个家才开心？” 听到这话，脸色苍白的安一然不禁心中一凛，已经快要无法呼吸，紧张地盯着江风辰。 江风辰也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安一然，顿时没了声。 江母见情况有些不对，连忙站起来，劝导道：“好了好了，一家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针锋相对？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谈？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江风辰低下头去，失望道：“妈……已经……回不去了……” 除非是失忆，不然，他永远也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坦然地待在这个城市，和安一然毫无芥蒂地生活在一起。 只要见到安一然，就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这背后所有的阴谋，还有，沉重的悲剧。 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帮凶。 江母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辰儿……” 江风辰悲戚地抬起头，“妈，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爱以素。我一心想要和她一起白头偕老，所有的未来我都想好了……” 安一然黯然地低下头，咬咬牙一言不发。 “可是，她不爱你了，她已经有了新男朋友了。你还要缠着她吗？” “不，我们是相爱的！” 江父听了这话，怒不可遏，骂道：“江风辰！你已经结婚了！你的妻子，是一然！她现在就在你面前！” “不……不……”江风辰摇着头步步后退，神情恍惚，“这是一段错误的婚姻，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与其这样痛苦地纠缠，不如早些了断！” 此言一出，安一然一直紧紧地攥着衣角的双手顿时一僵。 “辰儿！”江母惊慌地望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要离婚……离婚……”似乎听不到江母的喊声，江风辰嚅嚅自语一句，又猛地转过身去，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孽子！” “辰儿！” “风辰……” 客厅里的三人发出或愤怒或无力的喊声，而“嘭”的一声巨响后，大门重新关上了。 安一然绝望地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得可怕。 “一然……” 江母心疼地走过去正想安慰她几句，房里忽然传来孩子惊醒的哭声――“呜哇哇……哇……” 安一然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卧室里跑，抱起睡榻上的江哲，抱着怀里连声柔声地哄，“宝宝……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 江母担忧地走进来，望了望她怀里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一然，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 安一然面如死灰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妈……不要这样说……如今这样，全都是我罪有应得……” “我绝对不会让辰儿跟你离婚的！” 安一然却只是落寞地摇着头，什么话都不说。 该来的，终究会来。 躲，是躲不过的。 只是，风辰……我是多么眷恋和你一起在江城的这段时光…… 而孩子……孩子还这么小…… 何其无辜…… 她抱着孩子贴近自己脸颊，双眸蓦地泪垂。 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遭的孽，连累到你了…… 第191章 妒心（上） 第191章妒心（上） “爸，妈，我要出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冷静下来的江风辰回到家中后，第一句话便是要求离开江城到外面去。 他知道离婚这件事情不可能顺利，那么，先离开这里好了。 江父冷淡地看着他，“又要到连市去？去找你所谓的想要一起白头偕老的那个女孩？” 江风辰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沉默就是默认。 “你若敢去，以后就别进我家门！” 江母生怕这父子俩闹得太僵，连忙开声道：“老爷子，有话好好说，父子俩的至于把话说得这么绝吗？” 江父生气地瞪着她，“好好说？你倒是看看你的宝贝儿子，他能让我好好说吗？” 江母顿时语塞，只好转向江风辰，“辰儿，你也冷静一下，事情没有这么糟糕。” 江风辰却有些淡然地笑了笑，“妈，我已经够冷静了，不然，此刻我带回来了，就是一纸离婚协议了。” 安一然刚刚哄好孩子，一踏出卧室就听见江风辰的这句话，不由得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江风辰听到脚步声响，回头望了一眼，安一然苍白的脸色有些刺眼，他垂下眸去，装作没看见。 江母却非要跟他对着干，看见安一然出来，顿时无视了江风辰，笑着招呼安一然，“一然，到这里来，到妈旁边坐。” 安一然下意识地望了望江风辰，却看不到他的反应，只好低着头默默地走过去坐到江母旁边，而她面前，正对着站着不远的江风辰。 江父叹了口气，“辰儿，爸妈老了，经不起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腾了。你要是为我们好，就不要再弄出这么多事端出来。我和你妈什么都不图。就是希望这个家和和睦睦的，团团圆圆的，难道你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我们吗？” 抬头望着父亲发际间若隐若现的白发，江风辰有些愧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对不起，爸，是辰儿不孝……” 听见江风辰这么说，江母不禁有些欣喜，“辰儿，你……” 然而，还未等江母说完，江风辰又道：“但是，我还是要出去……请原谅我……就当作是……为了让你们二老少生一点气吧……而且，我还年轻。也不能总是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江母顿时又有了失落之意，转头问向安一然，“一然，你怎么看？” “啊？”安一然没想到江母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不由得怔了一下。又悄悄望了一眼江风辰，才道：“男儿志在四方，风辰他……想出去就出去吧……” 就算他人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 与其这样让大家都不愉快，索性不见。 虽然这样会加剧婚姻的破裂，但是，她实在没有能力挽回什么了。 江父却坚持他的想法。又板起面孔道：“不管如何，江风辰，你若是要到连市去找那女孩，我这个爸，你也别认了！” “老爷子……” “什么也不必说！” 江风辰眼眸动了动，“爸。我回尹市去呢？” “尹市？”江父沉着眸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思索他这话背后的深意，却终究看不出什么来，只好转头问安一然，“一然。你觉得呢？” 安一然垂下眼眸，“风辰在尹市毕竟是有些人脉的，回到尹市也好。” “唉，”江父沉沉地叹了口气，“一然，他这样对你，你还是这样为他说话。是他眼拙不懂珍惜。” 安一然无力地摇摇头，又保持了沉默。 江风辰却看都不看安一然一眼，“那，我收拾行李去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听到这话，江母顿时惊愕地站起来，“辰儿，这就要走？” 江风辰却不再说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第二天，江风辰终究是走了，毫无留恋。 江氏夫妇亲眼看着他坐上了开往尹市的车才放心地回去。 虽然江风辰完全可以中途换车，但是，他们也相信，他们的儿子不会这么做。 安一然并没有去送他，在江风辰踏上客车的时候，她正坐在家中抱着孩子发愣。 大门“咔嚓”一声响，江氏夫妇走了进来。 她连忙回过神来，望着他们，挤出一丝笑容“风辰他……上车了？” 江母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缠身。” “妈，对不起……” “一然，妈不怪你，要怪就怪辰儿不懂事，也苦了你了……” 安一然眼里不由得有了些湿意。 江父站在她们跟前，忽然道：“一然，要不，你也回尹市去？” 安一然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不禁疑惑道：“爸？怎么？” “任由那逆子一个人待在尹市我始终是有些不放心，你稳重些，回去看着他也好，省得他又闹出什么事来。” 安一然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江风辰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她才到尹市去的，如果她也跟到尹市去，那有和两人都留在江城有什么区别？而且，就算她去了尹市，江风辰又愿意见她，让她知道他的行踪吗？ 江母见她为难，也劝道：“对，一然，你也到尹市去，就算辰儿不愿意和你住一起，好说好歹你们也是都在同一个地方，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知道，你也还年轻，也是该有自己的生活的，孩子我们帮你带着就好了。” 听了江母的话，安一然心中不由得动了动。 回了江城这些日子，虽然过得很安稳，但毕竟她的牵挂都在尹市。 谈纪瑶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而她托她打理的酒吧也不知道闽南他们打理得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纠纷。 当初她要求回到江城来，是为了避免江风辰找到苏以素他们一家告知消息的，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她，真的也想回到尹市去看看。 “一然，回去吧。风辰也不在这里了，你在江城也不认识什么人，难道要天天对着我们这两个老古董么？” 江母的话让安一然蓦地“噗嗤”一笑，“妈，你们一点都不老。” “比起你们年轻人，确实是老了。好啦，就这么决定了，你就回尹市去吧，替我们看好辰儿那小子。” 安一然终于点点头，“好。不过……我迟些再上去，我想多陪陪哲儿。” 如果哲儿注定从此没有了父爱，那么，她只能尽可能地用母爱来弥补这个空缺了。 江氏夫妇望了望安一然，又望了望她怀里正自娱自乐地玩得开心的孩子，不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幼儿无辜，好在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年龄。 六月终于匆匆地过去，轰轰烈烈或者平平淡淡。 七月是一个让众多学子诚惶诚恐的时候。 因为，期末考又到了。 过完天昏地暗的考试周后，苏以素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无力地将拿去考试的笔袋扔在桌上，哀嚎道：“神啊……为什么要有考试啊……” 梁晓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以素，很好奇当年苦逼的高三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那可是一个课间偷懒地眯几分钟起来后桌面上就突然多了好几张试卷的生活啊！” 苏以素瘪瘪嘴，“别跟我谈高三，早就戒了！” 梁晓婧无所谓地耸耸肩。 坐了一会后，苏以素顿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生龙活虎地蹦哒起来，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 梁晓婧睁大着眼睛惊讶地望着她，“以素，你这就要回家了吗？” “对啊，我车票都订好了，就在下午。” “额……这么急着回去干嘛？又不用躲人了……” 苏以素顿了一下，眼眸暗了暗，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继续收拾东西。 对面的李意自然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急着回去，回头望着她有些瘦弱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哀叹。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一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人呢？ 七月是一个让众多学子诚惶诚恐的时候。 因为，期末考又到了。 过完天昏地暗的考试周后，苏以素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无力地将拿去考试的笔袋扔在桌上，哀嚎道：“神啊……为什么要有考试啊……” 梁晓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以素，很好奇当年苦逼的高三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那可是一个课间偷懒地眯几分钟起来后桌面上就突然多了好几张试卷的生活啊！” 苏以素瘪瘪嘴，“别跟我谈高三，早就戒了！” 梁晓婧无所谓地耸耸肩。 坐了一会后，苏以素顿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生龙活虎地蹦哒起来，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 梁晓婧睁大着眼睛惊讶地望着她，“以素，你这就要回家了吗？” “对啊，我车票都订好了，就在下午。” “额……这么急着回去干嘛？又不用躲人了……” 苏以素顿了一下，眼眸暗了暗，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继续收拾东西。 对面的李意自然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急着回去，回头望着她有些瘦弱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哀叹。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一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人呢？ 第192章 妒心（下） 安一然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里不断地感慨。（.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尹市，我又回来了。 推开家门，空气中隐隐地传来霉味，家具上已经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指尖轻轻从电视柜面上划过，被碰触的地方顿时留下一条清晰的痕迹。 “唉……”安一然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也顾不得休息，就打扫起卫生来，直到地板上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来才肯罢休。 说穿了，她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以分开注意力罢了。 望着重新恢复了一点人气了的客厅，安一然不由得又愣了一下。 空荡荡的房，空荡荡的心。 去酒吧看一下好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收起思绪，她拎起包包就带上门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尹市声色犬马一样的夜生活很快就要拉开帷幕了。 酒吧也就准备营业了吧。 街道熙熙攘攘，来往喧嚣，安一然沿着路灯悠悠地走着，突然想起了小鸢。 回来了，也应该给她打个电话。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翻出小鸢的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怎么回事……安一然顿时皱了皱眉头。 记忆中，小鸢从来不关机。 在用其他卡么？ 安一然又在电话簿里翻出了小鸢的另一个号码，打过去却是已停机。 她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 小鸢用过的号码千千万，但是私人用始终只有一个，只是……关机了。 她只好给小鸢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但愿，小鸢她看到后会回复吧。 不知不觉间，酒吧的招牌已经映入眼帘。 那熟悉的浮动在眼眸里悠悠地移动着，跳跃着，叫她欣慰。 收起手机，安一然笑着踏进了酒吧。 酒吧内依然人客满席。激昂的音乐肆意飞扬，熟悉的面孔在人群中忙碌地穿梭着。 “唉！你们动作快点！” “那谁！你发什么愣呢？” “哎呀，忙死我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安一然循声望去。却看到闽南现在柜台前急得挠搔耳，她不禁莞尔一笑，走过去道：“闽南，你可一点都不像是酒吧的领头羊啊。” 闽南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连忙抬起头来，却看到安一然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跟前望着他，当下激动得猛拍大腿，“一然姐，你总算回来了！哎哟！忙死我了！乱死我了！” 安一然笑笑，“看来。这个头儿你当得并不是十分愉快？” “是非常不愉快好吗！”闽南不满地嚷嚷道，“我还是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调酒师合适，这头儿啊，以后打死我也不替你干了！” “哎哟，这语气。是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嗯哼哼哼……”闽南将手中的表单往安一然手里一塞，就一溜烟地走进了柜台后面，拿起他宝贝的调酒器，“物归原主，以后再有这种事不要再找我了！” 安一然忍住笑意，“好好好，再也不了！” 重新回到这里。她也很安心，仿佛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那样充实，又那样淡然。 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她的。 只是……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攥着手里的表单，安一然眼眸又暗了下去。 有些路，走到了哪里。又停在了哪里，即使沿途的风景都和最初的很相似，都不会是那时的风景了。 如今看似回到了原点，可是，她也明白。路，依然在继续着前进。 花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将酒吧的现状理清楚，安一然累得渐渐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起身走出了休息间。 闽南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开心得不得了，干活也十分殷勤。(.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望着闽南春风得意一样的笑容，安一然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去道：“闽南，我今天刚刚坐车回来，很累了，今晚就委屈你一下再照看一下好不好？” 见安一然确实十分疲劳，闽南也不好拒绝，只好点头道：“好吧。可是，明天你一样要来啊。” 安一然不禁笑出声来，“知道啦！那我走了。” “嗯，一然姐再见。” 安一然挥挥手，又踏出了酒吧。 重重的玻璃门将酒吧内的喧嚣隔离，街道上只剩下来往车辆的鸣笛和车轮辗过的声音。 安一然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正想往家里走去，抬头却看见前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风辰？ 安一然顿时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回到尹市的第一天，就会这样毫无预兆地在这样的街头和江风辰偶遇。 这，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缘分？ 江风辰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目光一直望着公路上的车辆，似乎在候车。 果然，当前面开过来一辆空客的出租车时，他立刻招了招手。 安一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要去哪里？ 疑虑间，江风辰已经坐上车走了。 安一然连忙追上去，公路边却只留下一阵扬起的灰尘。 “闺女，坐车吗？” 道旁忽然又停下来一辆出租车，那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问她。 安一然想都没想就开了后车门进去，坚定道：“麻烦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就当作是，如江风辰父母说的，看好江风辰别让他又闯下什么祸来好了。虽然，她更直接的目的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江风辰在尹市都在忙些什么，也想尽可能多地见到这个人。 大约半个小时后，江风辰坐的那辆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 安一然也连忙付了钱下了车。 抬头望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安一然这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华紫区，到新泉区来了。 前面似乎是一处住宅小区。 她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江风辰他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他现在住在这里？ 似乎……不太可能…… 像这种小区一般都是单元套房，他一个人不可能租这样的房子。 楼前高高的牌匾这时忽然闪了一下。这才又发出光芒来。 那小区的名字终于暴露在安一然面前。 红妃小区。 一看到这个名字，安一然的脸色顿时就唰的一声白了，她神色复杂地望着此时正在门口不远处徘徊着，时不时望向小区里面的江风辰。忽然觉得心里很痛。 小鸢曾经跟她提及过，苏以素在尹市的家，就是眼前这个，红妃小区。 所以江风辰他到尹市里来，也自然是为了见苏以素吗？ 是了……她怎么会忘了，即使苏以素在连市读书，放了假，她也是要回到尹市来的。 难怪江风辰一点都不坚持要去连市。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苦涩的泪悄然滑落，又在夜风中慢慢风干。 江风辰，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你心里去了……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都抵不过一个缥缈的旧人。 呵呵…… 江风辰怔怔地现在小区门口，望着里面明亮的灯盏发呆。 他知道，他就是知道。苏以素一定是回来了，就在小区里的某一间房，或难过，或平静。 他知道遇到苏以素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每天到这里来，久了。连保安亭里的保安也懒得理他了。 可是，他依然见不到苏以素一面。 轻轻地叹息一声，他终于认命地转过身去，却猛然发现，不远处，安一然正泪眼婆娑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慌慌忙地想要装作看不见，转身就想走。 安一然见江风辰这个举动，心中更冷了，也顾不得什么。大步踩了上去，拽住江风辰的手臂，冷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 江风辰见已经无法躲开，只好停下来，甩开安一然的手，冷道：“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安一然心里顿时又冷了一大截，红着眼吼道：“江风辰！你不要忘了，我还是你的妻子！” 江风辰冷淡地望着她，“很快就不是了。” 安一然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地可怕，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风辰，你……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江风辰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安一然，你让我觉得恶心。我不可能跟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过一辈子。” “就算是我错了，你就要一棍子将我打入地狱吗？”苦涩的泪肆意盈框，安一然哭着冲着江风辰大吼，“还有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满一岁！你怎么忍心让他这么小就有一个破碎的家庭？江风辰，就算不为我，你也为江哲想一想吗？他不仅是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啊！” “离婚后，我会争取孩子的扶养权，我是不会让孩子跟在你这种人身边的，不然，还不知道你会将他教成什么样呢。” 闻言，安一然不禁愣了愣，怔怔地看着江风辰，眼里愈加绝望，“所以，江风辰，你不只要跟我离婚，你还要抢走我的孩子？” “我只不过是为了江哲的未来着想。” “呵呵……”安一然又无力地后退几步，“江风辰，说到底，你不过是仍然对苏以素不死心！” 听到这话，江风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嫌恶，“安一然，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说着又冷冷地撇她一眼，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 安一然绝望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江风辰！你不要后悔！” 而回答她的，只有江风辰冷冷的，越走越远的背影。 第193章 重伤 虽然是七月盛夏，但是夜晚的风依然让安一然觉得有种深深的冷意。 或许，不是夜风让她觉得冷，而且心冷。 如果不管怎样都已经改变不了江风辰对她的看法，那么她又何必再这样苦苦哀求呢。 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 好与坏，不过是一念之间。 是的，江风辰，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安一然垂下眼眸，脸色苍白而阴暗，双拳紧紧握着，由于太过于用力，连手臂都在不断地颤抖。 回头望了望那发出红色的荧光的“红妃小区”四个大字，安一然蓦地发出一声冷笑，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走了。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半过后。 洗完澡出来，搓着湿漉漉的长发，放在妆镜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安一然连忙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小鸢来电。 她连忙按下接听，“喂，小鸢？你总算开机了。” 电话那端传来谈纪瑶歉意的声音，“抱歉，然姐姐，手机一直没有充电，就关机了。” 一直没有充电…… 以前小鸢总是时刻让手机保持着电量充沛的状态的。 好像突然间，她的习惯全都变了。 安一然不得不担忧起来，“小鸢，不管有多大的创伤，生活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心疼你的人，会很心痛的。” 谈纪瑶坐在窗前，轻轻笑了笑，低下头去，“然姐姐，你放心，我会振作起来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连窗外那花圃中的昙花也开花了。即使生命是那么短暂，它们也依然尽最大的努力盛开，绽放出璀璨夺目的花，她又怎么能颓靡下去呢。 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舍命相救的苏域。 听到小鸢这话，安一然终于稍微放心下来，“如此，我就放心了，真担心你从此一蹶不振。” 谈纪瑶淡然一笑，“怎么会呢。对了，然姐姐，你说你回到尹市里来了？” “对啊，今天下午刚刚到，就想去看看你。结果你关机了。” 谈纪瑶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别说她已经撤销了所有的眼线，就算还在，她也很少叫人盯着安一然，除非担心安一然有危险。 以为安一然是在江城里住不习惯才回到尹市。谈纪瑶不由得调侃道：“然姐姐，长途奔波地刚回来也不休息一下，风尘仆仆地就想来见我，是为了表达你思念我的急切的心情吗？” “你这小妮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安一然笑着骂了一句，随即又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一声，“这样也好。” 哪里好，却不说。 谈纪瑶自然听得明白。这样开朗的她是安一然一直希望着的。 “对了，小鸢，你还有苏以素的电话吗？她好像……换了。” “然姐姐？你要苏以素的电话做什么？”听着安一然突然蹦出这一句，谈纪瑶不禁有些困惑，下意识地问出声来。 安一然顿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不在意地笑了一声，道：“还能是为了什么？江风辰也回到尹市来了，我是跟着回来的。现在也放了假，苏以素应该也回家了。我自然是要探探口风，看看苏以素现在什么心思啊。” 听到这话，谈纪瑶神色有些复杂。 安一然、苏以素和江风辰之间，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该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了。 偏袒任何一方，都会让她对另一方感到愧疚。 唉……她默默地叹息一声。 罢了吧，置身事外或许是最好的。 这个中的纠缠，让当事人去解决。 不疑有它，谈纪瑶很快就翻出了苏以素的新号码，告诉了安一然。 安一然记下号码后，便道：“好了，小鸢，我实在累了，扛不住了，就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别熬的太晚。” 谈纪瑶点点头，“然姐姐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后，安一然放下手机，找出电吹风吹干了头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待她终于忙完，可以躺在塌上了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过后了。 侧着躺在睡榻上，双手拿着手机，指尖一遍又一遍地划过刚刚存下来的那个号码，犹豫了许久许久，安一然从终于下了决心，给苏以素发去一条信息，“苏以素，我是安一然。你现在是回到尹市了吗？”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苏以素也刚刚洗完澡赖在睡榻上翻来覆去地玩着手机。 看到突然弹框出来的这条信息，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安一然…… 这个时候，她又来找她做什么？ 她早已经不跟江风辰联系了…… 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她也只得回复道：“对，我在家，你找我有事吗？” 对于安一然，她好像……也不至于那么仇恨。 都不过是在爱情里受了伤的可怜女子。 她能理解安一然曾经对她做的一切。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什么时候方便出来见个面？” 看到这条回复，苏以素不由得又是一愣。 不仇恨，跟见面，那完全是两回事。见了面，可难保她会做出什么事请来。 到底，她们始终是敌对的两方，除了江风辰，还有一个她背后的那个谈纪瑶。 而且，她和安一然之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当面说的？ 见苏以素迟迟不回复，安一然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苏以素，江风辰每天都到你住的红妃小区外面徘徊，你知道么？” 轰！ 看到这条短信，苏以素顿时傻了眼，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脑海里突然想起刚回来时沈秀兰对她说的那句话：前些天我在小区外看到一个年轻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问他是不是要进来找谁，他却摇摇头走了。 难道，阿妈遇到的，就是江风辰？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以素的眼眸就不由自主地暗了下来。 遇到一个人，然后，生出一世的牵绊。 明明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为什么还是要这样纠缠不休呢？ 而她，为什么也不能彻底断了念想呢？ 江风辰，是她一生的劫…… 是要面对了。 她苦苦一笑，一字一句地回道：“好，时间地点你定吧。” 午后的街心公园有些冷清，阳光有些灼热，市民们都不愿意到这里来。 苏以素收起了伞。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盯着过来的小路，有些愣神。 安一然大概也很快就到了吧，那个……温婉大方又有气质的女子。 其实她并不怎么认得安一然，每次见她。都是遥遥地站着，而看得最清楚的，就是谈纪瑶给她发来的那张结婚照，不过，化了浓妆的新娘多少都会有些不一样的。 “苏以素？”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叫唤，苏以素连忙站起身来，转身望去――果然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温婉。不过，她的脸色很憔悴。 苏以素淡淡地点点头，“安一然，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和你之间，拐弯抹角的。也没什么意思。” 安一然凄凄一笑，“苏以素，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 苏以素却摇摇头，“安一然，你和江风辰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扯上我呢？我早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而你们却要我时时记起过往。江风辰他心里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我总不能强迫着逼他以后都一心一意对你吧？这是强迫不来的。与其这样来找我，还不如你自己去打动江风辰。” 安一然眼底闪过一抹绝望，似乎在对苏以素说，又似乎再自言自语，“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江风辰他，已经恨她恨得入骨了。 苏以素不知道江风辰已经知道了家里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反应那样激烈，甚至连带安一然也一起怨恨，此刻有些不明白安一然的话，“为什么？” 安一然摇摇头。她如何解释呢？ 想着江风辰那晚在小区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不禁又悲从中来，眼泪蓦地肆意而出。 苏以素见状，顿时慌得不知所措，“安一然，你……不要这样……” 安一然泪眼朦胧地望着她，“苏以素，你把江风辰还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爱他，好爱他……”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由得有些生气，“安一然，请你搞清楚，是谁抢走的谁？再说，现在，我跟江风辰关系都没有！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上次你在江风辰的母亲面前说的那些，我还没跟你算呢！ 安一然愣了一下，泪水蔓延得更厉害了，倔强地咬着牙，不出声。 苏以素叹了口气，“安一然，看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了。如果可以也请你回去告诉江风辰，叫他不要再来找我了，烦。”说着转身就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出去。 安一然愣愣地望着苏以素的背影，眼底升起一丝狠戾。 苏以素，是不是只要你不在了，江风辰就不会心存幻想了？ 他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是不是？ 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生活下来。 苏以素，我不要你妨碍我的幸福。 安一然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目光无意间从地上扫过，那半块废弃的石头映入眼帘。 她愣愣地捡起那块石头，望着前方慢慢走着的苏以素，渐渐握紧了拳头。 江风辰，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额…………” 后脑勺猛然传来一阵剧痛，苏以素痛苦地低吟一声，回头却看到一脸阴霾的安一然现在她眼前，手里拿着的石头正不断地往下滴着血。 “安一然，你……”苏以素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虚弱地叫了一声，安一然却又扬起手里的石头。 “啊…………” 又是重重的一击，苏以素终于渐渐失去了直觉，沉沉地倒了下去。 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一个梦回萦绕的名字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江……风……辰…… 第194章 手术 第194章手术 直到苏以素软绵绵地倒在她跟前，安一然才蓦地清醒过来。 望着苏以素头部那一摊鲜红的血，她吓得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意识到手里还拿在那块沾着血的石头，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慌的尖叫。 石头失去了握力，从安一然手里悄无声息地掉落在草地上，滚入草丛中，不见了。 “苏以素？苏以素？” 安一然小心地走上前几步，试探地叫了两人，而躺在地上的人儿，却动也不动一下。 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安一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失去了血色。 杀人了…… 她杀人了…… 颤抖着蹲下去忐忑地伸出手到苏以素鼻尖下探了探――还有呼吸！ 安一然这才稍稍安心下来，可是…… 她要怎么办？ 慌张地抬头环视周围一圈，午后的公园果然冷清得可怕，至少在她目光所至之处，都没能发现一个人影。 安一然顿时有些退缩。 如果江风辰知道是她伤害了苏以素，那么……就真的回不去了！ 可是……望着倒在地上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的苏以素，安一然眼里又闪过一丝不忍。 这时，小道外面的绿化带外有对情侣悠悠地路过，安一然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救命！有人受伤了！”说着就急忙忙地窜进另一条小道，借助高高的灌木丛，掩饰着离开了公园。 苏以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造化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却说那对情侣听到呼声，连忙循声望过来，却只看到灌木丛中晃动了一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那女孩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道：“刚才明明听到呼声，怎么这么快就没人了？” 那男孩也很不解，却还是道：“我们过去看看就是了，可能晕倒了也说不定。[.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毕竟这灌木丛这么高，我们根本看不到地面。” 女孩觉得有理，两人双双从绿化带的空隙中挤进去，却发现―― “啊！血！好多血！”女孩一见到倒在血泊里的苏以素，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地大叫起来。 那男孩虽然也很害怕，但相对还是镇定一点，“救人要紧！快！我们快送她去医院！”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壮着胆子走过去帮助那男孩扶起苏以素。 好在公园对面就是尹市中心人民医院，那对小情侣急急忙地拦了一辆车将苏以素送去医院。 “医生！快！人命关天啦！” “头部严重受伤，快。准备手术――这位先生，请你去办理相关手续。” 那男孩顿时愣了一下，“我……我不是家属。” 医生皱起了眉头。 那女孩连忙拿出苏以素的包包，“她手机一定有家人的号码的，我们找找。” 沈秀兰此时正在厨房里捣鼓着。准备药材等等熬个老火汤，听到客厅上的手机骤然响起，连忙擦了擦手，走出去拿起手机。 看到是苏以素打来的，嘴角不自然地扬起一丝沉溺的笑容，“喂？素素，什么时候回来呢？” ――“扑！” 听着那边着急而慌乱的声音。沈秀兰脸上还挂着的笑意顿时僵住了，手机猛地从手机滑落，闷闷地掉在沙发上。 素素……素素…… “阿姨？阿姨？！” 那女孩的声音声声着急地从听筒里传出来，沈秀兰这才从这巨大的震惊中惊醒过来，慌乱地捡起沙发上的手机，急切道：“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赶过去！” 挂了电话后。那女孩歉意地望着医生，“对不起，医生，家属很快就赶过来了，您能先救人吗？那女孩好像……”快不行了。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匆匆忙赶过来，“陈医生，手术需要你。” 那医生点点头，跑了过去，“先止血！” 望着医生进了手术室，那对情侣这才松了口气，“但愿她福大命大。” “我们……我们快走吧……要是等家属过来了，诬赖我们怎么办？” 待沈秀兰匆匆赶过来时，手术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手术室外没有人，打电话给她的那个女孩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连忙转到前台咨询情况。 前台听了，从柜下拿出来一个包包，“这是那对情侣留下来的，说是病人的东西，叫我转交给你。” 沈秀兰沉痛地接过苏以素的包包，眼泪哗哗地不住往下掉。 出门的时候，素素她还生龙活虎地跟她打着招呼，为什么才那么一会，她就…… 上天啊，你还要怎么折磨我们一家？ “妈！妹妹怎么样了！” 就在这样，接到沈秀兰电话的苏以信也慌慌忙地进来，看到她在，连忙问了一句。 沈秀兰攥进了包包，“还在抢救……” “妈，放心，妹妹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沈秀兰轻轻地点点头，奔腾的眼泪却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两人十分不安地守在紧急手术室外，紧张地踱着步，度秒如年。 手术室的门就在这时突然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步伐匆忙的护士。 两人连忙迎了上去，“护士，里面怎么样了？” 那护士却没有停住脚步，一路小跑着往血库走去，回道：“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听了这话，沈秀兰蓦地双腿一软。 苏以信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妈，没事的！” 沈秀兰无力地点点头。 苏以信黯然垂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样苍白的安慰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 很快，那个匆忙走开的护士又小跑着走了回来，望着两人道：“血库ab型血暂缺，你们谁是ab型？” “ab型？” 苏以信脸上划过一丝疑惑，突然脑海一阵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沈秀兰不由得又痛苦地攥紧了双手。“我们……都不是ab型血……” “这可麻烦了……”那护士唠唠叨叨一声，又匆匆忙忙地往别的地方去了，“看来要向隔壁医院求助。” 闻言，沈秀兰连忙冲着她大喊。“这样会不会耽误治疗？” 那护士的声音悠悠传来，“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 听到这话，两人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 沈秀兰双掌合十，叨念道：“谢谢上苍保佑，谢谢上苍保佑。” 得知苏以素暂时脱离了微笑，苏以信也暂时放心下来，这才有空去思考别的事情，他神色复杂地望着一直祈祷着的沈秀兰，道：“妈，你和爸都是a血型。为什么妹妹却是ab血型？” 这血型遗传规律，他也是学过的！根本就不符合规律！ 沈秀兰脸色顿时僵硬了，过好了一会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言辞闪烁道：“我又不是学遗传学的，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就是你们说的那什么基因突变呢……” “妈！”苏以信严肃地望着她。“你不觉得这个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吗？” 沈秀兰索性也板起脸来，“那我确实是不知道嘛！难不成你要怀疑素素是我跟别人生的孩子？” “额……不敢……”苏以信顿时蔫了……他就算是疯了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 苏以素的血型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 爸跟别人生的？ 额……脑海里突然闪过的这个想法令苏以信顿时打了个冷战。 偷偷瞄了一眼脸色并不十分好的沈秀兰，他只得憋下心里的困惑，安安心心地等苏以素出来。 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段时间家里的创伤实在是太多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沈秀兰和苏以信连忙围了上去，忐忑地等着医生和苏以素出来。 手术门很快打开。护士们推着苏以素走了出来，医生紧跟其后。 “素素！” 沈秀兰不安地抓住手推车，冲着苏以素喊了一声。 那医生走过来，解开脸上的口罩，道：“病人还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苏醒过来，这段时间请尽量不要打扰她休息。” 沈秀兰只得点点头。不舍地松开了手，目送着护士将苏以素推进病房。 苏以信望了望那病房的方向，回头望着医生，忐忑道：“医生，我妹妹她。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到这话，沈秀兰也顿时收回了视线，脸色苍白地紧紧盯着医生，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那医生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不好说，有脑震荡症状后遗，至于程度……轻者只是忘记当时受伤的情形，重者……很可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甚至是全部记忆。一切，都要等病人苏醒过来后才能检查。” 失忆…… 听到医生的话，沈秀兰不由得又是双腿一软。 苏以信脸色是十分苍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希望你们做好自己准备。当然，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不是什么事都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的。” 沈秀兰和苏以信虚弱地点点头。 “妈……我们，去看看妹妹吧……” 两人静静而又焦急不安地守在苏以素床头整整一个小时后，苏以素终于幽幽地苏醒过来。 沈秀兰又惊又喜，“素素？你醒来？觉得哪里不舒服吗？……知道我是谁吗？” 第195章 捏造 “咦，阿妈，你好奇怪，怎么问这样的话？” 苏以素刚醒来就听到沈秀兰紧张兮兮地凑近她跟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头间又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不禁又问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苏以信走过来，“你头部被人用重物击伤，差点就要去鬼门关报到了，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击伤？”苏以素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被纱布重重包扎的头，“我怎么好像……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苏以信无奈地耸耸肩，对沈秀兰道：“看来医生说的对，她已经忘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了。” 沈秀兰却不关心这个，“人没事就好，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其他的记得就好了。” 听到这话，苏以素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就算不记得我自己，也会记得你们啊。” 苏以信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等你真的把自己给忘了再说吧。多大的人了，还叫人这么不放心，你去哪儿招惹来的仇家？” 苏以素皱着眉，“我不知道。” “你再想想？” “想……头痛死我啦，不想！” “好了好了，”沈秀兰心疼地扶着她，“阿信，素素都这样了，你就不要再逼她了。都说人没事了就好了嘛。” “可是，妈，不把对方找出来，万一还来第二次怎么办？” 沈秀兰顿时板起了脸，“闭上你的乌鸦嘴。” 苏以信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沈秀兰。 苏以素忍禁不禁，“妈，你就别生苏以信的气了。” 听到这话，苏以信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不过，苏以信的话确实让沈秀兰担忧起来，“素素。你再好好想想……你今天出去，是要去见谁？” “见谁？”苏以素低下头沉思着，脑海中忽然闪过安一然的脸。 是了！是安一然要约她出去见面的！ 她神色不禁有些复杂，安一然她。真的是伤害自己的凶手吗？她看起来那么温婉贤淑…… 见苏以素似有所思，沈秀兰不禁脸露喜色，“素素，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苏以素犹豫了一下，终究摇摇头，“没有……” 苏以信望了望她似乎有心事的神情，心里当下明白她一定是想起什么来了，却也不戳破，转移话题道：“好了，妈。我们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似乎我们忘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沈秀兰和苏以素齐齐望向他。 “额……医生不是说，她很可能会失去记忆吗？如今已经证实了她没有失去全部记忆，可是……失去部分记忆什么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听到这话，沈秀兰顿时又担心起来。小心翼翼地望着苏以素，试探道：“素素，我们以前……住在哪里？” “江城啊。” “在江城你最好的两个朋友是谁？” “江箬聆和林苒啊。” “额……这段时间，你最伤心的事情是什么？” 苏以素黯然低下头去，眼眸中有了些雾气，“阿爸……去世了……” 苏以信见情况不妙，连忙打断这母女俩的对话。道：“妈，妹妹才刚醒来呢，就不要谈这种伤心事了。没有爸爸在，我们一家，也要开开心心的……” 沈秀兰悄悄抹了一把泪，强笑道：“是。是妈一时失察了。苏以信，你问吧。” 苏以信皱着眉，紧紧地盯着苏以素，盯得苏以素心里直打鼓，怯怯道：“苏……苏以信。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得我好不自在。” 苏以信却还是紧紧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才猛然开口问道：“苏以素，江风辰是谁？” “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苏以素不由得幽怨地望了苏以信一眼，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风辰？”沈秀兰小声地嘀咕一句，抬眸望向苏以信，疑惑道：“阿信，这是谁？对素素很重要吗？怎么单单问起他？” 苏以信转头望着她，“妈，这个，你听妹妹回答就知道了。” 在两人交谈间，苏以素已然恢复了平静，见两人双双望着自己，不禁迷茫起来，“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怎么知道江风辰是谁？我认识他吗？” 听到苏以素这个回答，苏以信顿时怔了怔，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声，“你确定你真的不认识江风辰？” 苏以素的眼神却清澈如水，“我，应该认识他吗？” “不应该，不应该……”苏以信连忙摇头，看着苏以素清澈的眼神，慢慢消除了心中的疑虑，打着哈哈道：“我也就随便瞎掰个名字出来问问嘛，省得万一你真有什么忘记了，却要逞强假装还记得。” “额……苏以信，”苏以素一脸黑线地望着他，“你还能再过分一点吗？现在我可是受伤的病人诶！” 沈秀兰笑了笑，“素素，你也原谅你哥吧，他这不也是担心你瞒着我们嘛，要是真不小心忘记了什么，也没关系，咱慢慢治，慢慢想，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不要因为害怕我们担心就隐瞒着，那样反而越拖越严重。” 苏以素点点头，“嗯，阿妈，我知道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苏以信心中却另有打算，望了苏以素一眼，蓦地偷偷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又问道：“那么，苏以素，你总该记得你家那位吧？” “我家那位？”苏以素不由得又一头雾水，“苏以信，你在说什么？” 苏以信“嘿嘿”地笑，“你家男朋友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我……男朋友？？！！”苏以素差点没呛住，睁大着眼睛盯着他，“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沈北丘啊。”苏以信郁闷地望着她，“你居然把人家沈北丘给忘记了？这要是要让沈北丘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苏以素有些窘迫，“苏以信。你糊弄我呢。” 沈秀兰也被苏以信弄懵了，“阿信，你说什么呢？什么沈北丘？素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对啊，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额……”苏以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好吧，不小心说漏嘴了。既然妈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了，苏以素，你别怪我戳穿你了啊……嗯，反正你也忘记了。人家沈北丘啊，可是和你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现在是云乡的美术高材生。说到这里，妈，我不得不为苏以素赞一个。异地恋都能坚持那么多年，啧啧，勇气可嘉，情比金坚。” 苏以素被苏以信东一会西一会的话忽悠地一愣一愣地，呆呆地盯着他。竟忘了回话。 沈秀兰懵懵地望着苏以素，“素素，阿信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沈秀兰的问话，苏以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我哪知道啊。沈北丘确实是打小就认识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答应过他什么啊？” 苏以信淡淡地冷哼一声。“事实证明，你把你的甜蜜史给忘记了。哎哟，我可怜的妹夫哟……” 苏以素不甘，“哼，我要打电话给沈北丘，我要当面对质！” 苏以信一听。顿时急了，连忙阻止，“喂，苏以素，你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记不得人家也就算了。还这么莽莽撞撞的，也不考虑一下人家沈北丘的感受。再说，沈北丘现在还在千里之外的云乡呢，他要是问起来，难道你要说你头部受了重伤，把他给忘了？不把沈北丘吓坏了才坏，你以为人家沈北丘想你一下没心没肺啊？” 苏以素果断又被苏以信这一段长长的话成功地给忽悠过去了，听得一愣一愣的，久久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吧，苏以信，你赢了。我暂时不找他好了。嗯……让我想想……” 沈北丘？男朋友？ 怎么……好像很别扭的样子…… 压根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好吗？ 苏以信却利索地彻底打断她的思绪，假装生气地说道：“好好养伤！等你头部的伤好些了以后，记得跟人家沈北丘道歉！我相信沈北丘大人有大量一定会原谅你的。” 苏以素一脸黑线地望着他，“苏以信，你真的觉得，这说的，像是情侣吗？” 苏以信顿时一阵语塞，“怎……怎么不像了？好吧……是我把你们俩说的不像了……像你们这么恩爱，沈北丘怎么会怪你呢，一定会更加疼爱你的，啊哈哈，妈，我说的对不对？” 沈秀兰有些无奈，轻轻地叹息一声，笑道：“妈老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爱情了。” “哎，妈，我们出去了，我慢慢跟你说。苏以素她伤在头部，也不能太过于用脑，还是让她好好休息。” 沈秀兰觉得有理，点点头道：“素素，阿妈回去给你熬点汤好不好？你先休息一下，一觉醒来就能吃上丰盛的晚餐了。” 苏以素也确实有些疲惫，“好的，阿妈。” “阿信，你留在这里看着？” 一听到沈秀兰这话，苏以素顿时不满地叫了起来，“阿妈，我不要苏以信留在这里！你们都回去好了。” 沈秀兰却不放心，“万一……” 话还没说完，苏以素又叫了起来，“阿妈，你这是诅咒我吗？” “额……” 苏以信心虚得很，自然也不想留在这里，他还要回去好好布局一番，和沈北丘串好口供呢，断不能就这样被苏以素发现了。而且，看苏以素这样生龙活虎的，哪里象个病人了？她现在急需要的，就是休息。 嗯！休息！ 于是心安理得的苏以信拖着一脸担忧的沈秀兰走了。 望着那两人消失在门口，苏以素终于松了一口气，幽幽地躺了下去，侧了侧身，眼眸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 回去的路上，苏以信悄悄望了一眼坐在旁边沈秀兰，偷偷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翻出沈北丘的号码，一脸阴笑着给他发过去一条信息：“沈北丘。记住哦，从今天开始你，你就是苏以素的男朋友，我的妹夫。我妈的女婿！” 哈哈哈……一想到沈北丘从此真的成为他的妹夫，苏以信就高兴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信？你在笑什么？傻里傻气的。”听到苏以信骤然发出的笑声，沈秀兰侧过头好奇地望着他。 “额……妈，没事，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一个笑话……” “这孩子……”沈秀兰笑嗔一句，也不深究。 苏以信终于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太吓人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短息进来了。 他顿时扬起一丝微笑，低头打开新信息。 沈北丘的回复很简短。“什么情况？” 苏以信又不自觉地露出一抹黠笑，回复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这个即将成为事实，噢，不对。已经成为事实了。” “苏以信，你越说我越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以信挠挠头，貌似……不跟沈北丘说明苏以素现在的情况，是说不通的了？可是……刚刚他还振振有词地跟苏以素说不能和沈北丘说免得人家担心呢。 不过……那都是一时缓兵之计对不对！ 这个时候，身为男朋友，本来就是应该守在女朋友旁边。好让她安心的嘛。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跟沈北丘添油加醋地苏以素现在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果然，沈北丘看到苏以信这条信息后，顿时紧张起来，“以素她现在没事吧？” “没事没事，生龙活虎的，好着呢。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他这样说，好像也不能说他说错了吧？ 苏以素她，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了嘛！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她。” “对对对，快回来吧。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得到希望中的回复，苏以信乐得顿时又咧开了嘴，心里默默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沈北丘回来。 “额……这样不太好吧？这不是欺骗吗？等以素清醒过来，还不得怨死我。” “她现在不记得江风辰了，就算她记住，你忍心她一直那样不开心吗？所以，这个时候，你实在拯救她，拯救！懂不！” 沈北丘却非常坚持，“让她走出创伤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用欺骗？不行，不能趁以素忘了就瞎掰。” “好吧好吧，你回来再说吧，用你的温情和体贴感动她吧。” 苏以信忍不住暗骂一句，沈北丘真是迂腐……不过，只要他回来，那就什么都好商量了！两人掌控在手，还不是得乖乖按照他希望的剧情走。 哈哈。 这种感觉……真是……真是…… 太不好了。 一想到苏以素那脾气，苏以信一下子泄了气。 以后她记起以前的事情，知道他居然这样骗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他呢。 罢了罢了，只要，苏以素她开心幸福就好！ 至于自己…… 谈纪瑶的笑颜蓦地又在脑海里浮现，他不由得黯然垂眸。 那个午后，谈纪瑶那样迷迷糊糊又有些怯怯的面容，怎么突然那么遥远了呢？ “阿信，下车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秀兰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苏以信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跟着下了车。 傍晚的夕阳斜斜地从树梢上射下来，打在他的脸上。 苏以信不禁抬起头，伸手挡了挡并不强烈的阳光，望着那微微摇曳着的树梢，有些晃神。 其实，很多人和事，时间都是可以冲淡的吧。 比如苏以素心中的江风辰。 比如，他心中的谈纪瑶。 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很痛呢？ 第196章 和离（上） 收到苏以信的消息后，沈北丘便一刻也坐不住了，当下就买了火车票往尹市里赶，也不管那趟火车的时间表有多折磨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火车停在尹市站的时候，晨曦才微微露起。 清早的火车站有些冷清，他拖着行李箱，也顾不得买点什么填填肚子，便疾步地走出了火车站。 尹市中心人民医院。 当沈北丘出现在医院门口时，一向拥挤的医院甚至还有些空荡。 不过……那更方便他更快地见到苏以素了。 苏以信早已经将苏以素的病房号告诉了他，随手拦住一个护士问了路后，便匆匆地往病房的方向跑去。 那时确实还挺早，苏以素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他站在门口，透过半开的窗户往里面看去，熟睡着的苏以素很安稳，很平静。 看来睡得很好。 沈北丘不禁微微露出一丝欣慰。 睡梦中的苏以素却越睡越感觉不自然，潜意识中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不禁郁闷地翻了个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慢慢地睁开眼睛。 窗外一时愣住的沈北丘躲闪不及，恰好落在苏以素的视线之中。 “沈……沈北丘？”苏以素顿时惊讶地坐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北丘，“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北丘挠挠头，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去，道：“听到苏以信说你受伤了，担心你就赶回来了，看到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额……”苏以素有些尴尬，不自然地低下头去，“沈北丘，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应该做、值得做和必须做的事情。” 于是苏以素又被沈北丘这一串词汇绕进去了，“沈北丘。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和苏以信那厮越来越像了。 沈北丘笑着摇摇头，拉过桌前的凳子坐了下来，面对着苏以素，道：“你现在。能不想的就不要想了，养伤要紧。一定不要用脑过度。” “哦……”苏以素低下头，不去看他，乖乖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咆哮，实在是沈北丘坐得太近了，她不好意思好吗！ “你饿了没？我出去给你买点早餐好不好？” “额，不用了，待会阿妈会熬粥带过来给我，她说不放心外面的东西。” “也是。”沈北丘笑了笑，“首先放了太多味精这一点就不好了。” 苏以素悄悄抬眸望了望他，忽然又有些尴尬。 距离上次相见，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了吧…… 那个时候，沈北丘他……还没有跟她表明心迹呢。 如今面对面地坐着。虽然大家都不提，可是，还是很尴尬啊。 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做得到想阮年那样嘻嘻呵呵地黏着，能让人彻底忽略表白与拒绝的尴尬。 沈北丘却是看到了苏以素眼里的探究，不禁笑了笑，“以素。你还在为苏以信的话纠结呢？” “额……”一提及这个，苏以素本来就很尴尬的脸顿时就红了，头埋得低低的，越加没勇气抬起来了，“苏以信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 沈北丘也有些纠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他一天到晚都在怂恿他干嘛干嘛吧？ 苏以素不自然地捏着被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其实……” 没等苏以素说完，沈北丘就打断她的话，道：“其实，苏以信是骗你的。我根本不是你男朋友，虽然，我真的很希望这是真的……”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诧异地抬起头来，惊讶中又带着深深的尴尬，“沈北丘，你……” 沈北丘苦笑，“我怎么能这样欺骗你呢。” 听到这话，苏以素愧疚地低下头去，“沈北丘，对不起……” 沈北丘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要坚持罢了。” 苏以素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预知，怕是，曾经的未来，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发展了吧…… 可是，终究是不能重来。 沈北丘看着苏以素的神色，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禁轻轻笑了笑，却又有些苦涩，“以素，其实，所谓的失忆，是你装出来的吧？你根本就没有忘记江风辰，一切事情，你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我，猜得对不对？” 苏以素有些惊讶，却又不得不黯然承认，“沈北丘，你真的是，细心如尘……” 沈北丘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只是，比别人了解你多一分。 “你……不要告诉别人……” 听到这话，沈北丘却有些心疼，“以素，你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自己吗？何必这样自欺欺人呢？” 闻言，苏以素不禁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忧伤，“如果可以让疼痛减少几分，自欺欺人又何尝不可……” “以素，你又何苦……” 就在这时，沈秀兰和苏以信双双推开了门走进来。 沈秀兰手里提着保温瓶，看着有人在，不禁诧异地“哟”了一声，“素素，这是你朋友？” 苏以素望了望沈北丘，又望了望沈秀兰，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北丘微笑着站起来，礼貌道：“这位是以素的妈妈吧？阿姨您好，我是沈北丘，和以素打小就认识了。” “沈北丘？”听到这个名字，沈秀兰不自觉地朝着一旁的苏以信望了望，苏以信见状，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装作四处看风景不理她。 沈秀兰顿时知道他心中肯定有鬼，但此刻也不好多做计较，回头微微一笑，答道：“你好，前天听到阿信说到你，没想到今天你就过来了，真是个有心的孩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你应该是刚刚从云乡赶回来的吧？有没有吃过早餐？我今天竟也真的特意盛多了一人分量过来，一路上还诧异着呢，敢情我是预知到今天有贵人要来了。” 听到沈秀兰这话。沈北丘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姨，我不饿，你快给以素拿去吧。以素应该饿了。” 沈秀兰一心以为沈北丘真的是苏以素的男朋友，又见这孩子着实眉目清秀，又彬彬有礼，温文儒雅，不禁越看越喜欢，知道年轻人对着长辈不自在，虽然心中还想跟他聊点什么，也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是我糊涂了。”说着就笑着拿着保温瓶走到chuang头的桌前，给苏以素准备早餐。 苏以素望着沈秀兰脸上挂着的那抹怪异的笑。心里顿时有种深深的不安，小心翼翼道：“阿妈，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沈秀兰淡笑着望着她，“难道阿妈不应该心情好吗？还是……你希望阿妈一整天愁眉苦脸的？” “不是。不是……”苏以素默默汗颜，知道说不过沈秀兰，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巴，目光偷偷望仍在病房门口处站着的苏以信和沈北丘两人。 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她总觉得，她就快要被卖掉了！ 那两人却没有看到苏以素窥探的目光。 苏以信一脸贼笑地拍了拍沈北丘的肩膀，道：“好兄弟。速度好快的嘛。” 沈北丘有些无语，“你就别取笑我了。” “没呀，我这哪是取笑呢，分明是夸赞啊――不过，话说，苏以素相信你的身份没？” “什么身份？” “男朋友啊。” “……我跟她老实说了。” “沈北丘。你……”苏以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就是迂腐！ 朽木啊朽木，不可雕啊不可雕。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沈北丘的这个举动，也确实证明了他没看错人。 比苏以素的眼光好多了！ 一点都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吃过早饭后。苏以素又开始一个劲儿催促沈秀兰和苏以信回去了，着重催促沈北丘回去休息！ 开玩笑，让这三个人凑到一块站在她跟前来，分分钟让人窒息啊。 一番坚持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了。 此时，朝阳正在冉冉升起。 安一然不安地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犹豫不决。 不知道，苏以素她，怎么样了…… 有没有人救她…… 有没有好好地活着…… 这两天新闻并没有提及，那么，就代表着她被人救起了是吗？ 可是……心里还是很不安，很不安。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只是一时被嫉妒和愤怒蒙蔽了心智。 犹豫了很久以后，她才终于咬咬牙，坚决地拿起手机，给苏以素发过去一条信息。 最大的勇气，也就限于信息了…… 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苏以素悠悠地伸手拿过来，屏幕上却弹出安一然发过来的信息：“苏以素，你……还好吗？” 苏以素不禁愣了一下。 说到底，安一然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嘴角冷冷地扬起一丝笑意，回道：“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收到回复的安一然虽然有些苦涩，但终究是放心下来，“苏以素，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都要不安了。” “安一然，我究竟要恨你还是要可怜你？” 安一然有些发愣，许久才幽幽地回道：“苏以素，你，确实应该恨我的……” 闻言，苏以素不禁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忧伤，“如果可以让疼痛减少几分，自欺欺人又何尝不可……” “以素，你又何苦……” 就在这时，沈秀兰和苏以信双双推开了门走进来。 沈秀兰手里提着保温瓶，看着有人在，不禁诧异地“哟”了一声，“素素，这是你朋友？” 苏以素望了望沈北丘，又望了望沈秀兰，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北丘微笑着站起来，礼貌道：“这位是以素的妈妈吧？阿姨您好，我是沈北丘。和以素打小就认识了。” “沈北丘？”听到这个名字，沈秀兰不自觉地朝着一旁的苏以信望了望，苏以信见状，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装作四处看风景不理她。 沈秀兰顿时知道他心中肯定有鬼，但此刻也不好多做计较，回头微微一笑，答道：“你好，前天听到阿信说到你，没想到今天你就过来了，真是个有心的孩子。你应该是刚刚从云乡赶回来的吧？有没有吃过早餐？我今天竟也真的特意盛多了一人分量过来，一路上还诧异着呢，敢情我是预知到今天有贵人要来了。” 听到沈秀兰这话，沈北丘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姨，我不饿，你快给以素拿去吧，以素应该饿了。” 沈秀兰一心以为沈北丘真的是苏以素的男朋友，又见这孩子着实眉目清秀。又彬彬有礼，温文儒雅，不禁越看越喜欢，知道年轻人对着长辈不自在，虽然心中还想跟他聊点什么，也只好顺着他的话，道：“是我糊涂了。”说着就笑着拿着保温瓶走到chuang头的桌前。给苏以素准备早餐。 苏以素望着沈秀兰脸上挂着的那抹怪异的笑，心里顿时有种深深的不安，小心翼翼道：“阿妈，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沈秀兰淡笑着望着她，“难道阿妈不应该心情好吗？还是……你希望阿妈一整天愁眉苦脸的？” “不是。不是……”苏以素默默汗颜，知道说不过沈秀兰，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巴，目光偷偷望仍在病房门口处站着的苏以信和沈北丘两人。 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她总觉得。她就快要被卖掉了！ 那两人却没有看到苏以素窥探的目光。 苏以信一脸贼笑地拍了拍沈北丘的肩膀，道：“好兄弟，速度好快的嘛。” 沈北丘有些无语，“你就别取笑我了。” “没呀，我这哪是取笑呢，分明是夸赞啊――不过，话说，苏以素相信你的身份没？” “什么身份？” “男朋友啊。” “……我跟她老实说了。” “沈北丘，你……”苏以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就是迂腐！ 朽木啊朽木，不可雕啊不可雕。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沈北丘的这个举动，也确实证明了他没看错人。 比苏以素的眼光好多了！ 一点都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吃过早饭后，苏以素又开始一个劲儿催促沈秀兰和苏以信回去了，着重催促沈北丘回去休息！ 开玩笑，让这三个人凑到一块站在她跟前来，分分钟让人窒息啊。 一番坚持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了。 此时，朝阳正在冉冉升起。 安一然不安地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犹豫不决。 不知道，苏以素她，怎么样了…… 有没有人救她…… 有没有好好地活着…… 这两天新闻并没有提及，那么，就代表着她被人救起了是吗？ 可是……心里还是很不安，很不安。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只是一时被嫉妒和愤怒蒙蔽了心智。 犹豫了很久以后，她才终于咬咬牙，坚决地拿起手机，给苏以素发过去一条信息。 最大的勇气，也就限于信息了…… 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苏以素悠悠地伸手拿过来，屏幕上却弹出安一然发过来的信息：“苏以素，你……还好吗？” 苏以素不禁愣了一下。 说到底，安一然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嘴角冷冷地扬起一丝笑意，回道：“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收到回复的安一然虽然有些苦涩，但终究是放心下来，“苏以素，还好你没事，不然我这辈子良心都要不安了。” “安一然，我究竟要恨你还是要可怜你？” 安一然有些发愣，许久才幽幽地回道：“苏以素，你，确实应该恨我的……” 第197章 和离（下） 江风辰转头望了一眼身后脸色苍白的安一然，迈步走出了卧室，走到客厅的窗前，望着窗外淡淡的阳光，轻轻逃叹了口气，对着话筒道：“以素，你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么？” 听着江风辰那句淡淡的叹息，苏以素不禁黯然垂下眼眸，自然垂在被面上的左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了一下被单，又猛地松开，倔强地仰起头，微笑道：“你好，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听到这话，江风辰顿时愣了一下，“以素，你？你不记得我了？” 闻言，苏以素有些火了，道：“你这人好奇怪，莫名其妙地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自己是谁，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姓甚名谁？难道我一定要认识你吗？” “以素，我是江风辰，江风辰啊！就算你恨我，也不要这样假装不认识我好不好？这样我会更加难过的……” “江风辰？我又不认识你，你难不难过关我什么事？” “以素你……” 江风辰话没说完，苏以素就打断他的话，冷道：“对不起，我头部受了严重的伤，医生说我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了，忘记了很多人和事了。如果我不小心忘记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不过，既然我会忘了你，那就代表，你在我的生命里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吧？那就就此各走各路好了，反正我已经不记得你了。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请你不要来打扰我，我不能去想以前的事情，头会很痛。” 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江风辰有些落寞，连窗外那淡淡的暖暖的阳光在他眼里看来也那么充满嘲讽了。 等等，头部受了严重的伤？ 想到苏以素的这话，江风辰顿时担心起来，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掰着窗沿，急切道：“以素？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是谁伤的你？是不是安一然？” 苏以素却自动忽略了他的前半句。皱眉假装疑惑道：“安一然？我跟安一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这跟安一然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很想知道是谁伤了我，但也不能这样随便陷害无辜吧。” 闻言，江风辰的神色愈加暗沉了下去。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以素，你连安一然都记得，却不记得我。” “抱歉，我真的不认识你。” 是的，不认识，不是不记得。 江风辰敏感地抓到着这两个词之间的区别，不禁悲戚一笑，道：“以素，其实。你并没有忘记我是不是？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过我……以素，在高中的时候，我是真的，真的没想过，我们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陌生。我真的以为。我们会一起白头偕老……” 苏以素的眼眶蓦地红了，抿着唇别过脸去，热泪早已盈眶，却倔强地不让它流下来，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道：“江风辰，我说了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你再纠缠，我就告你骚扰了。” “嘟……”一声轻微的通话结束的提示声蓦地从听筒中传出来，江风辰眼里带着落寞，黯然地松开手机，站在窗前久久地发愣。 安一然默默地从卧室里出来。看着背影凄清的江风辰，心里既落寞又绝望，不安地走过去，忐忑地轻轻叫了一声，“风辰……” 听到安一然的声音。江风辰顿时像是复活的仇恨者一样，心中充满了戾气，回头狠狠地盯着她，道：“安一然，以素她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要这么狠心对她？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要死于你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安一然捂着胸口，骤然跌倒在地上，梨花带雨，“风辰……原谅我……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安一然！果然是你！”听到这话，江风辰顿时暴跳如雷，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安一然！你怎么会这么狠毒？！居然还值得以素为你辩护？” 听到这话，安一然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无力地往后仰着，只靠着双手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面如死灰地望着江风辰，绝望中带着些许震惊，断断续续道：“你是说……苏以素她，为我辩护？她……” 她不但没有将她供出来，反而为她洗脱罪名？ 苏以素，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眼泪如雨落，来自心脏的地方几近于窒息，安一然紧紧抓着贴近胸口的衣服，哭哽道：“风辰……如今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始终取代不了苏以素在你心中的位置……是的，像我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不应该得到别人的爱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 江风辰冷冷地望着她，“安一然，你的温婉外表下，藏着一颗蛇蝎的心。这个婚，离定了！”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身子一僵，绝望地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纵然和谈纪瑶有一定的干系，可是，若不是她自己心术不正，江风辰又怎么会这样痛恨自己。 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年她初见江风辰的情形，那时他还那样青涩，那时她还那样如外人看来那样恬雅。 可是为什么，仿佛只是一晃间，一切就变了么？ 江风辰终于拖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少了江风辰的痕迹，这个家顿时又空荡了许多。 安一然怔怔地望着仿佛没有一点人气的客厅，眼泪又不住地垂下来，嗒嗒地落在地板上，溅湿了她的裙摆，脑海里分明没有了任何一点思绪，江风辰临走前的话却依然在耳边回荡，“三天，最多三天，请你回到江城去。” 江风辰没有说要她回去做什么，可是她知道，一旦回去了，这个婚姻，就彻彻底底结束了。 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 三天后，在江风辰限定的最后一天。安一然终于落寞地回到了江城。 从从江城汽车南站到家里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走，平时她和江风辰回来，都是打车回去的，可是。这次她想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沿途的风景熟悉又陌生，这一条街道她其实并没有作过停留，每一次都是来往匆匆，只是依稀记得街道边上几个抢眼一点的店铺。 江城人说江城话，那是一种和尹市人说的语言迥然不同的语言，安一然刚刚第一次到江城来的时候，耳际声声入耳的都是那样十分陌生的语调，总有些嫁入异乡的无助。 可是，江风辰却说家里都懂得尹市语言，不用费心去学家乡话。毕竟江城的方言却不是那么容易就学得会的。 于是安一然至今也只能听得懂几句十分简单常见的江城话。 街道上十分热闹，很多水果小贩骑着流动推车出来摆摊，时不时吆喝一声。各种小吃不断地映入眼帘，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飘香四溢，耳边响着的却依然是那样艰涩难懂的江城方言。可是，现在再没有人在她旁边被她翻译了。 安一然不由得黯然地低下头去。 “姑娘，坐车吗？”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中年男音，安一然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看，才发现是一个摩托客。 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安一然淡淡地摇摇头，又低着头继续往前走。那个司机见没有生意。又踩下油门“呼”的一声越过安一然，开走了。 这样如尹市一样熙熙攘攘却更比尹市充满生活气息的江城，从此，再与她没关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一别，怕。就是永别。 那么，再多看一眼吧。 将那些风景那些玄乎的吆喝声，都一一记在脑海里，以安慰自己，自己曾经真的在这座城市生活过。 沿着街道走了大半个小时。安一然终于回到家。 暂且称之为家吧。 安一然愣愣地望着家门口，默默地叹息一声，按响了门铃。 江母很快过来开门，见到是安一然，憔悴的脸上不禁露出些许惊喜，“一然，你回来了？” “是，妈，我又回来了……哲儿他，还好吗？” 语音刚落，江哲就摇摇晃晃地快步走了过来，“妈……妈……” 望着依然白白胖胖的江哲，安一然一时忍不住哭出声来，蹲下去张开怀抱，刚好搂住扑过来的江哲，又难过又心酸道：“宝宝，妈妈回来了……” 江母不忍地别过脸去，默默地流下几滴泪。 安一然抱着江哲站起来，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探头望了望客厅，却没看见江风辰和江父，不由得疑惑道：“妈，爸和风辰呢？” 听到安一然提起江风辰，江母顿时冷哼一声，“别提他，整一个孽障！你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也饿了吧？快去休息一会吧，我这就做晚饭去，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妈……”面对依然这样疼她的江母，安一然心中却越来越难过，觉得自己不配江母这样待她，黯然道：“妈，我和风辰……就要离婚了……” 听到这话，江母刚刚才挂着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怒道：“那小子他把婚姻当做什么了？岂是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的？他不懂事，难道我们也会任由着他乱来么？一然，别怕，我和老爷子会替你做主的。” “可是，妈……” 江母却骤然打断她的话，“好啦，一然，快休息去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望着江母转身就进了厨房忙碌着，安一然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阵黯然失色，低头强笑着轻轻敲了敲江哲的额头，“哲儿，困不困？妈妈抱着你睡觉觉好不好？” 江哲似乎听懂一样，点点头，嘴里又喊着，“妈……妈……” 安一然忍不住又要哭出声来，紧紧地抱住江哲，脸贴着脸，哽咽道：“哲儿，如果给你选择，你会选择爸爸，还会选择妈妈？” 江风辰却听不懂安一然这句话，只会声声接着喊，“妈……妈……” 安一然蓦然泪垂。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大门轻轻地发出“咔擦”的一声。江风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客厅里站着的安一然，不禁愣了一下。 安一然幽幽地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生硬地笑着。“哲儿，我们去睡觉觉咯。” 卧室的房门轻轻带上，隔离了安一然和江风辰两人。 安一然靠在门后，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怀里的江哲似乎感到妈妈有些不对劲，抬起胖嘟嘟的小手，“妈妈……” 安一然连忙擦了擦眼泪，“哲儿乖，哲儿自己睡好不好？” 江哲懵懵懂懂地侧着头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她。 她抱着江哲走到床边，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俯身下去温柔道：“宝宝要乖乖睡觉哦。” 江哲却不乐意，双脚胡乱地挥着，踢开了被子，一双手努力地伸向安一然。“妈……妈……” 安一然不禁板起了面孔，佯怒道：“宝宝不乖，妈妈不要你了。” 看着安一然沉下去的脸，江哲似乎有些害怕，停住了吵闹，委屈地望着她，一双手依然倔强地伸着。 安一然沉沉地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妥协地将江哲抱着怀里，怔怔地坐在床沿上，对着窗台发愣。 孩子，妈妈只是不想，让如此幼小的你亲眼看着爸妈如何一点点走向决裂…… 待江风辰的母亲做好的晚饭后，江哲也终于在安一然怀里沉沉地睡去。 安一然小心地将江哲放在床上。轻轻拉过被子盖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客厅外，江风辰孤独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母背对着他摆弄着餐桌，一言不发。母子俩像是在置气一样。看样子两人已经沉默了很久。 但是一见到安一然出来，江母脸上就顿时露出了笑容，道：“一然，开饭了，快过来坐，我做了你最好的酸甜鱼呢。” 安一然下意识地望了望那边的江风辰，江风辰却依然眼皮都不动一下，她有些黯然，转头间却露出一丝笑意，走向餐桌，望了望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妈，何必做这么多菜，又不是什么生客……” 江母却不乐意了，“看看你，这才几天？又憔悴了这么多，一定要好好补补身子，不然都要垮下去了。” 安一然轻轻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爸呢？” 听到这话，江母这才淡淡地望了坐在沙发上的江风辰一眼，道：“还不是被那小子给气的，说要出去散散心，估摸着这会也该回来了。”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又愧疚地低下头去。 她从江风辰父母身上得到的疼爱实在太多太多了，每每见到他们俩她都觉得真正的父母应该就是这样。 不，或许他们更甚于亲生父母。 她是多么贪恋这种温暖与爱护啊。 可是…… 要失去了，就总是要失去的。 说话间，江风辰的父亲果然推开门进来，看到安一然已经回来了，沧桑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噢，一然回来啦？” 安一然也微微一笑，点头道：“爸，可以吃饭了。” 江父淡淡地点点头，回头发现江风辰还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不禁又沉了下去，道：“逆子，过来！当着一然的面，给她道歉！” 江风辰这才终于抬起眸，冷笑着望着他曾经那样尊敬那样敬畏着的父亲，道：“爸，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听到这话，江父的神色愈加凛冽，“难道一然哪里对不起你了？” 江风辰冷冷一笑，“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她呢？” 安一然落寞地望了望陌生地可怕的江风辰，终于认命地低下头去，道：“爸，你就别再责怪风辰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心肠不好，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媳妇。” 闻言，江母心疼地走过来握着安一然的双手，道：“孩子，我们觉得你是最好的儿媳妇，你就是最好的儿媳妇。” 安一然有些动容，目光悄悄望了一眼江风辰，他脸上的那抹不屑的冷意却让她瞬间跌落谷底，“妈，我和风辰的婚姻。确实已经走到尽头了，再也挽回不了了。语气这样让大家都折磨着，倒不如趁早了结，对大家都好。” “一然。你？！”江氏夫妇震惊地盯着安一然，一脸的不可置信，“辰儿不懂事，你怎么跟着胡闹？” 安一然平静地摇摇头，“爸，妈，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真的，已经没必要再这样下去了。 人事早已变迁，一切都回不去了。靠着一纸结婚证书将两人的婚姻维护下去。有什么意思？ 想多这么多个日夜，她也想开了。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会幸福。 如今她唯一心疼的，就是那幼小的孩子。 他还没满一岁就要面对父母离异的残忍事实…… 虽然他现在还小不懂这些，可是。他也终究会长大，会问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他却只有妈妈，会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一起。 江氏夫妇有些无助，互视一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江父沉着脸，冲着江风辰吼道：“逆子。还不过来！” 江风辰终于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走到江父跟前来，一言不发。 江父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扬起右手就重重地往江风辰的脸上扇去，“逆子！一然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个渣渣！”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吓坏了安一然和江母。两人惊慌地叫出声来，“辰儿！”“风辰！ “老爷子，你……有话好好说就是，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江母心疼地走过去查看江风辰被打得泛红的脸颊，回头责怪道。 江父被气得不轻。听到江母依然这样不分轻重地护着江风辰，又吼了一声，“他变成这个样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瞧你你把他纵成什么样了！” “老爷子，你……” 江风辰痛苦地捂着被扇地火辣的脸，恨恨地盯着江父，道：“我变成什么样子？在你眼里我何曾好过？” 安一然见气氛越来越不对，连忙劝道：“爸，快别气了，当心身体。风辰也这么大了，做什么事自然有他的考虑的。而且……”说到这里，她顿时又黯然垂下眼眸，“而且，他要离婚，大部分的错确实在我，不能怪他。” “一然……” “好了，爸，妈。”安一然抬头生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能得到爸妈这么久以后的疼爱，一然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别无所求了。希望爸妈以后还是可以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我而有什么芥蒂。” 江父夫妇望了望安一然，又望了望江风辰，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样么吧，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安一然一脸落寞地笑了。 风辰，如今，终于如你愿了…… 就当做是，我为你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吧。 江父夫妇当真从此对江风辰和安一然的事情撒手不管，全由他们俩去折腾，每天抱着孙子假装什么样都没发生过一样和美地笑，可是那眼眸底下，即使是深深的皱眉挡着，都藏不住那抹浓浓的哀愁。 对于那张离婚协议书，安一然完全没有异议，但是在孩子的抚养权上，她却死不都肯退步。 孩子是她的，必须是她的。 哲儿一定要留在她身边，那是她唯一的牵挂。 在安一然的据理力争下，法院终究还是以孩子幼小，咯不开母亲为由，将抚养权判给了她。 安一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拖着行李，抱着年幼的江哲，落寞地踏上了返回尹市的客车。 此次一走，这江城，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就算来，那也不会是“回来”，而是“路过”。 呵呵，路过。 安一然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低头抱紧了怀里熟睡着的江哲。 客车开得很平稳，车上的乘客都很安静，安一然紧贴着江哲的小脸，甚至还能听得到他轻轻的呼吸声。 哲儿，妈妈已经做好了单身妈妈的准备了，你呢？有没有做好从此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准备？ 第198章 劫起（上） 七月多很多人来说都是黑色的。 一如安一然，一如江风辰，一如苏以素。 躺在医院白色的床铺上，苏以素郁闷地摸了摸依然被层层的纱布包裹着的头部，小声嘀咕道：“什么时候才能拆带啊……烦死了……” 这话却被一旁守着她的沈秀兰听见了，责怪地望她一眼，“头部有伤就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苏以素顿时捂住嘴巴，“阿妈，我只是想伤口快点好，万一等开学了都还没好怎么办？我还要回学校呢……总不能让我休学吧？我可不干！” 沈秀兰笑笑，随即又默默地轻叹一声，“熬着熬着，你们就都快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 听到这话，苏以素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禁皱紧了眉头，“阿妈，你怎么又伤感起来了？我们毕业了不好吗？这样您老就可以好好休养啦。” “对，阿妈就等着享你们两兄妹的福了。” 望着沈秀兰笑颜间依然带着些隐隐的愁思，苏以素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 她的阿妈，自从阿爸过世以后，就一直这样愁郁着了，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平常脸上挂着的笑，都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只是…… 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两人沉默了许久，苏以素忽然开口道：“苏以信呢？” “阿信去送沈北丘回去了，不是跟你说过么？昨天人家沈北丘还来看过呢，你怎么就忘了？” “额……”苏以素尴尬地摸摸鼻子，替自己找理由道：“大概……还没睡醒……” 沈秀兰沉溺地低头搅拌了几下碗里依然冒着热气的清淡白粥，笑道：“素素，你什么时候能够伤心一点呢？沈北丘那孩子，我看着挺好的。”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娇羞不已，双颊羞得绯红。道：“妈，怎么你也跟我说这个？之前不是说我还小么？现在怎么就跟我谈起这回事了？” 沈秀兰叹息一声，摇头道：“素素，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都要出来工作了。” “阿妈……”苏以素索性撒起娇来，“在阿妈眼里，我就永远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是么？阿妈怎么好像急着要赶我出门呀？呜呜……好伤心……” 苏以素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跟沈秀兰撒过娇，看着苏以素忽然又纯真起来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声沉溺的笑嗔，“都多大人了，还这样撒娇，羞人不羞人。” 苏以素“嘻嘻”地笑，“你是我阿妈。怎么就羞人了？” 说话间，苏以信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以素抬头据看到了他的身影，便道：“沈北丘回去了？” 苏以信淡淡地点点头，“你天天这样不厌其烦地催人家回去，人家沈北丘还好意思留在这里么？” “额……”苏以素有些语塞。“我……我那也是为他考虑嘛……放假了那么久，既不在学校也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苏以信翻翻白眼，“我一点儿都不这么觉得。” 沈秀兰笑笑，“好啦，你们两兄妹就少说几句吧。阿信，你先在这里陪着素素。我拿东西回去，顺便给素素那多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 苏以信点点头，“好的。” 望着消失在门外的沈秀兰，苏以素的眼皮忽然跳了几下。阿妈的背影……总给她一种凄冷的感觉，那种凄冷，叫她隐隐不安。 她抬头望着苏以信。犹豫道：“苏以信，你有没有觉得……阿妈最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闻言，苏以素不由得沉沉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也发现了啊。看来妈心里的愁结，确实越积越沉淀了。总担心会出什么事。” 苏以素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好啦，你也别多想了，等再过多一些时候，妈从爸过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以后，就会没事了。” 苏以素抿着唇，淡淡地点点头，“但愿吧。” 侧头望了望窗外，晨曦的朝阳淡淡地照了进来，洒在窗台上，洒在地板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一棵小小的茑萝花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和窗台一样高，紧紧地缠绕在窗台的防盗网上，一片绿意中冒出一朵大红色的小小的花骨朵，格外招人眼目。 茑萝。 苏以素默默地念着那小花儿的名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七月就这样被苏以素在医院不咸不淡地趟过去了。 在她一天千百遍的祈祷中，头部的两处伤口也终于慢慢地结了疤，各种重击的后遗症也在医生的所做的调理下慢慢恢复。 “哈！终于可以出院了！” 苏以素跳下床来，兴奋地挥动着双手，“这医院，我实在是待够了！以后死活都不要住院了！” 沈秀兰一手提着苏以素的衣物用品，一手溺爱地拉下她的手臂，道：“女孩子家的，要内敛，懂不？” “额……懂，阿妈。”苏以素郁闷地收回双手，十分僵硬地站在那里，“听阿妈的话，做一个……淡雅娴淑的女孩儿。” 苏以信刚好办完了出院手续回来，听到苏以素这话，顿时嗤之以鼻，“就你？算了吧。” “哼。” 回到家中，沈秀兰就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忙碌起来，说要给苏以素做一顿丰富的盛宴，庆祝出院。 苏以素无语，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反正，她的阿妈一向都是这样。 许久不见的家，苏以素感觉一切都那么亲切，迫不急且地走到阳台外看她那些宝贝的花花草草。 待看到那株有些孱弱的从墙角一直缠绕着延伸到防护网上面的茑萝时，她顿时惊讶地“咦”的一声，叫道：“苏以信，阳台这里什么时候也长了一棵茑萝了？好新奇！阿妈种的吗？” 苏以信听到呼声，也走了过去，望了望苏以素指着的生在墙角的茑萝，答道：“不知道呢，或许……是它自己长出来的？本来我还以为是草。要拔掉了，妈却说那是花，我就任由着它了。” “啧啧，还是阿妈识货。”苏以素不禁感叹一声，“茑萝花多美啊！” 苏以信嗤之以鼻，“茑萝茑萝，说得那么高雅做什么，不过就是一棵五角星花！” 苏以素瞪他一眼，“庸俗！” “好，我这等俗人就不和你探讨这么高深的话题了。”苏以信转身就走进了客厅。 望着那株在风中在阳光中摇曳着、向上着的茑萝，苏以素却蓦地皱起了眉头。 茑萝，相互依附。 犹如菟丝花一样喜欢缠在别的植物或者物体上，依附着其他东西的支撑努力地往上爬。一旦依附物倒了，它也就倒了。 到底，它的一生都是依附着别人而活。 默默地叹了口气，苏以素给那株茑萝浇了一些水就走回了客厅，而厨房里沈秀兰还在忙碌着。清冷的悲情在她眼里看起来那么柔弱而憔悴。 阿妈……茑萝…… 苏以素莫名地忽然将沈秀兰和茑萝联系在一起。 这个联想顿时让她心中一紧。 她蓦地迈开脚步跑进了厨房，看着沈秀兰利索地切着胡萝卜丝，猛然开口说道：“阿妈，你说，我们一家人，到底可以活到多久呢？” 听到这话，沈秀兰不禁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诧异地转过头来望着她，“素素，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呢？” 苏以素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道：“没呀，只是突然觉得，人生有些无常……我是多么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啊。” 沈秀兰溺爱的笑了笑。“傻孩子，时光是残忍的，阿妈总会先你们而去。” “不要，我就是要阿妈永远永远都陪着我们。” “那阿妈岂不是成了不死的妖怪了？” “嘻嘻，我和哥哥都不会嫌弃的！” 沈秀兰轻笑着摇摇头。无奈道：’看来你脑子还是没有恢复，尽跟我说些无厘头的话。好啦，你快出去吧，你在这里阿妈就专心不下来了。” “哦……”苏以素轻轻应了一声，深深地望了沈秀兰一眼，终究还是乖乖地走出了厨房。 直觉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尤其是从来没有失灵过的直觉。 但愿，这一次真的是她多想了吧。 她又不安地回过头去望了沈秀兰一眼。 沈秀兰却早已经低下头去专心地切着菜，一点都没有发现苏以素仍然紧紧地盯着她。 “喂，苏以素，你在干什么呢？” 苏以信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吃着苹果。 苏以素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走过去坐在他一旁，幽幽道：“苏以信，我有心事。” 听到这话，苏以信顿时停住了嚼苹果的动作，诧异地侧过头来盯着她，“苏以素，你又怎么了？脑子真的被敲坏了？” 苏以素轻轻地叹了一声，“苏以信，我心里越来越不安了，总觉得，家里又有大事情要发生。” 这句话让苏以信下意识地抬头向厨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透明的橱窗内，沈秀兰依然在不断切剁着。 他的神色不由得复杂起来，却只是淡淡地应道：“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阿妈心里的伤，只能由她自己去治愈，我们，是帮不了的……” 他们，永远都明白不了父辈们的爱情。 可是，如果……阿妈走不出这段伤呢？ 那会怎么样？ 第199章 劫起（下） “总理，这次中华帝国进攻德国东线，是不是给我们英国看的，是让我们别管埃及的意思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名议员赶紧问道。 “我想也是，要是我们英国对于中国占领埃及有意见，我想中国的皇帝，肯定会命令在俄国的军队，停止进攻德国的。”英国总理无奈的说道。 “那总理先生，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埃及交给中国了呀。” “我也不想呀，但是我们要是抗议埃及的事的话，在俄国的中**队，肯定会停止进攻德军，而且我们抗议埃及，埃及能不能拿的回来，还真不好说。”英国总理，认为中国做的事，这是明显逼英国放弃埃及呀。 “总理，中国方面的电报。” “嗯。”英国总理拿起电报看起来。 而这份电报就是袁克桓在埃及发来的电报，说什么埃及伤害华人，华夏军没办法出军埃及，可是占领了埃及，埃及还是有很大的****思想，所以决定就干脆驻军队在埃及，以保护海外华人的安全。 当然最后，袁克桓用提了一下，希望英国把埃及让给中国做殖民地，而且那语气完全是非常友好的问着英国，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英国总理，看这电报，当然不会认为袁克桓的问英国的意思，而是告诉英国，这埃及是中国的殖民地的意思。 “哎，没办法了，只要战争结束，这东西我们英国都会要回来的。”英国总理，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电报。 埃及开罗。 “陛下，英国方面来电报了。” “哦，这么快。”袁克桓拿起电报，看着旁边的胡增鑫说道：“建忠，我猜一定是英国同意了，把埃及割让给我们的电报，你信不信。” “不可能吧，英国可是世界老大，我们这样打英国的脸，我觉得英国可能都会派皇家海军来埃及。”胡增鑫对于袁克桓的话，有点不信，因为毕竟英国可是做了几百年的世界老大位置。 “哈哈，你看，我不说了吗，英国的底我都摸清楚了。”袁克桓把手中的电报，拿到胡增鑫的面前。 “我靠，这英国真的把埃及让我们中国，做殖民地了。”胡增鑫惊讶的拿着面前的电报，仔细看起来，越看胡增鑫越是激动。 “我告诉你，建忠，就算英国皇家海军来，我们也不怕，现在我们中国才是世界老大。”袁克桓狂妄的大声说道。 “对，陛下，我们中国才是世界老大，看谁不爽，就打谁。”胡增鑫也激动的说道。 “哈哈，对，看见谁不爽，就打谁。”袁克桓笑道，之后拉着胡增鑫走到埃及金字塔的旁边，对着拿着照相机的士兵大声叫道：“给我们照个相。” “笑一笑吗，建忠。”袁克桓说道，胡增鑫听袁克桓的话，面无表情的脸赶紧露出了一点笑容。 “等下。”袁克桓突然用手阻止了照相，对旁边的士兵吩咐道：“给我拿几面国旗来，插在金字塔的上面去，这样证明我们华夏军来过埃及，和征服过埃及。” 袁克桓旁边不远处的士兵，听到袁克桓的吩咐，赶紧去找个几面国旗，之后金字塔上面，插满了金色龙的中国国旗。 “好，可以了。”袁克桓对照相的人，吩咐可以照相了，之后大叫一声：“茄子。” 之后袁克桓和胡增鑫笑着站在金字塔的场景，就被黑白相机给照了下来，而金字塔上的飘扬的中国国旗，也在照片中清晰可见。 而当这张照片传到中国之后，中国国人无比高兴，因为看到自己祖国的皇帝在他国象征物，留下了身影。而这说明埃及又成为了中国的殖民地，虽然中国人不喜欢自己的国家做殖民地，但是不代表不喜欢自己的国家有殖民地。 而且中国喜欢自己的国家殖民地越多越好，这样才像一个大国吗，因为那个大国没有几个殖民地，没有殖民地的大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国。 “好了，大家各自照几张照片吧，等以后你们拿着照片，可以和子孙说，我们曾经来过埃及，征服过埃及。”袁克桓大声的对在场的士兵说道。 “哦哦哦。” 大声的士兵激动的大叫道，之后所有士兵赶紧整理衣服，和擦试枪支，虽然黑白照相机看不出枪支的干净与否，但是士兵还是认真的擦试着枪支，直到枪支本身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了才停止擦试。 “建忠（胡增鑫）。”袁克桓边走边对旁边的胡增鑫叫道。 “在，陛下。” “中东的事，到此可以说已经告一段落了。”袁克桓望向，在那里排着队，等着照相的华夏陆军，觉得好笑，因为在这年代，照相机是多么的珍贵，所以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每一张照片，不过袁克桓想到还是黑白照机，看来要投点钱，让技术人员研究彩色相机了。 “是的，陛下，现在中东再加上埃及都在我们军队的控制下了。” “接下来，就是管理了，建忠，对于相要独立中东的人，不能手软，直接脱出去枪毙就行了，我要中东完全属于我们中国，而且我们会在中东开采新能源石油，你安排军队要保护好这些开采的地方。”袁克桓吩咐着。 “是，陛下。”胡增鑫认真的回答着。 “还有建忠，我明天就要乘坐飞机到达俄国了，因为我们的龙腾军区在李宗仁的带领下，正在和德国作战，我要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哦，陛下，这么快就走了。” “嗯，现在一战可能要结束了，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呢，还有中东的事就靠你了。”袁克桓望向，一望无尽的天空，感觉世界是如此之大。 “陛下，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中东善后的。”胡增鑫突然坏笑着看袁克桓，问道：“陛下，竟然到达了埃及，要不要安排几个好看的埃及姑娘，在晚上来给陛下说说埃及的情况。” “嗯，孺子可教也。”袁克桓突然发现胡增鑫，终于知道说那话委婉的说了，后来袁克桓想到后世的看的电影什么《埃及艳后》，对于埃及的艳后的美丽非常喜欢，所以对胡增鑫吩咐着：“建忠，看看埃及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皇后，还有什么公主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更了解埃及的情况。” “哦，陛下，我懂，我懂的。”胡增鑫在那里坏笑着，看着袁克桓。 不过袁克桓看到胡增鑫的坏笑，怎么就觉得是在鄙视他好色，想到这就没好气，一脚踢在胡增鑫的身上，骂道：“还不快去给我找埃及艳后，又不是我一人问她们，你以后在中东，也可以晚上去问问她们埃及的情况。” “对呀，我也可以晚上问问她们对管理埃及有什么意见没。”胡增鑫坏笑道，之后赶紧去安排士兵去“请”各位埃及姑娘了。 1918年8月8号，俄国总都莫斯科。 “陛下，欢迎再次来到俄国，我们俄国人民非常高兴。”列宁来到袁克桓的私人飞机旁，等袁克桓一下飞机，就微笑的看着袁克桓走下飞机。 “嗯，靠近北极就是好，这夏天也不热。”袁克桓笑道。 “要是陛下觉得在中国热，以后可以来我们俄国来度假，我们俄国永远欢迎陛下。”列宁说完，还用手指了指飞机场旁边的俄国人民，高兴的说道：“陛下，你看，我们的俄国人民是多么的欢迎陛下的到来。” 袁克桓看了看旁边的俄国人民，有的举着《欢迎中华帝国皇帝袁克桓到来！》，有的举着《中国俄国永远是好兄弟！》，当然还有的拿着俄国和中国的国旗，在那里表示热烈的欢迎袁克桓。 袁克桓看了看这广场的人民，想到这肯定是列宁等人拉来的人，不然袁克桓想到，他都强行占了俄国领土达二百多万平方公里，不可能还有俄国人民喜欢他吧，这点自知自明袁克桓还是有的，而且中华帝国在莫斯科还有二个师的驻军，这肯定会让俄国人民反感。 不过袁克桓看到这广场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个个面黄肌瘦的，想必每天都吃不饱吧，肯定是什么什么有钱大家一起分害的。 “李军长呢。”袁克桓对旁边的列宁问道。 “陛下，李军长已经在信莫斯科的路上赶了，应该快到了，我们先到政府大楼吧。”列宁向前面的一排小车一指，就带着袁克桓一行人，来到了小车旁，列宁亲自拉开一车门，对袁克桓恭敬的说道：“陛下，请上车。” 袁克桓对列宁点了点头，就坐到车里面去了。 袁克桓坐在车里，望向莫斯科的两旁，几乎每栋楼房都挂着《什么打倒资本主义》，《共同劳动，共同吃饭。》 “我们的中国商人，都安全吧。”袁克桓问道。 “陛下，保证安全，没有一个中国商人受到伤害，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一个中国人受到作害。”列宁赶紧拍着胸脯保证着。 因为列宁可是清楚的知道，他面前的这位中国皇帝，可是最喜欢拿什么海外华人受到伤害，就开始调兵遣将，开始侵入某国，关键是占领了某国，中国的军队也不回去了，直接在那个国家开始驻军了，开如插手别国的军政大权。 而就在前几天中国拿着华人受到伤害，侵入中东数国，和非洲埃及，这一目目可就在眼前，列宁可不也得罪华人。 “大哥。”这时李宗仁来到政府大楼，高兴的对袁克桓叫道。 “哈哈，三弟，德国现在怎么样了，战事都好吧。”袁克桓问道。 第200章 逝世 “总理，这次中华帝国进攻德国东线，是不是给我们英国看的，是让我们别管埃及的意思吗。[.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sogou,360,soso搜免费下载小说】”一名议员赶紧问道。 “我想也是，要是我们英国对于中国占领埃及有意见，我想中国的皇帝，肯定会命令在俄国的军队，停止进攻德国的。”英国总理无奈的说道。 “那总理先生，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埃及交给中国了呀。” “我也不想呀，但是我们要是抗议埃及的事的话，在俄国的中**队，肯定会停止进攻德军，而且我们抗议埃及，埃及能不能拿的回来，还真不好说。”英国总理，认为中国做的事，这是明显逼英国放弃埃及呀。 “总理，中国方面的电报。” “嗯。”英国总理拿起电报看起来。 而这份电报就是袁克桓在埃及发来的电报，说什么埃及伤害华人，华夏军没办法出军埃及，可是占领了埃及，埃及还是有很大的****思想，所以决定就干脆驻军队在埃及，以保护海外华人的安全。 当然最后，袁克桓用提了一下，希望英国把埃及让给中国做殖民地，而且那语气完全是非常友好的问着英国，一点强迫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英国总理，看这电报，当然不会认为袁克桓的问英国的意思，而是告诉英国，这埃及是中国的殖民地的意思。 “哎，没办法了，只要战争结束，这东西我们英国都会要回来的。”英国总理，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电报。 埃及开罗。 “陛下，英国方面来电报了。” “哦，这么快。”袁克桓拿起电报，看着旁边的胡增鑫说道：“建忠，我猜一定是英国同意了，把埃及割让给我们的电报，你信不信。” “不可能吧，英国可是世界老大，我们这样打英国的脸，我觉得英国可能都会派皇家海军来埃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胡增鑫对于袁克桓的话，有点不信，因为毕竟英国可是做了几百年的世界老大位置。 “哈哈，你看，我不说了吗，英国的底我都摸清楚了。”袁克桓把手中的电报，拿到胡增鑫的面前。 “我靠，这英国真的把埃及让我们中国，做殖民地了。”胡增鑫惊讶的拿着面前的电报，仔细看起来，越看胡增鑫越是激动。 “我告诉你，建忠，就算英国皇家海军来，我们也不怕，现在我们中国才是世界老大。”袁克桓狂妄的大声说道。 “对，陛下，我们中国才是世界老大，看谁不爽，就打谁。”胡增鑫也激动的说道。 “哈哈，对，看见谁不爽，就打谁。”袁克桓笑道，之后拉着胡增鑫走到埃及金字塔的旁边，对着拿着照相机的士兵大声叫道：“给我们照个相。” “笑一笑吗，建忠。”袁克桓说道，胡增鑫听袁克桓的话，面无表情的脸赶紧露出了一点笑容。 “等下。”袁克桓突然用手阻止了照相，对旁边的士兵吩咐道：“给我拿几面国旗来，插在金字塔的上面去，这样证明我们华夏军来过埃及，和征服过埃及。” 袁克桓旁边不远处的士兵，听到袁克桓的吩咐，赶紧去找个几面国旗，之后金字塔上面，插满了金色龙的中国国旗。 “好，可以了。”袁克桓对照相的人，吩咐可以照相了，之后大叫一声：“茄子。” 之后袁克桓和胡增鑫笑着站在金字塔的场景，就被黑白相机给照了下来，而金字塔上的飘扬的中国国旗，也在照片中清晰可见。 而当这张照片传到中国之后，中国国人无比高兴，因为看到自己祖国的皇帝在他国象征物，留下了身影。而这说明埃及又成为了中国的殖民地，虽然中国人不喜欢自己的国家做殖民地，但是不代表不喜欢自己的国家有殖民地。 而且中国喜欢自己的国家殖民地越多越好，这样才像一个大国吗，因为那个大国没有几个殖民地，没有殖民地的大国，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国。 “好了，大家各自照几张照片吧，等以后你们拿着照片，可以和子孙说，我们曾经来过埃及，征服过埃及。”袁克桓大声的对在场的士兵说道。 “哦哦哦。” 大声的士兵激动的大叫道，之后所有士兵赶紧整理衣服，和擦试枪支，虽然黑白照相机看不出枪支的干净与否，但是士兵还是认真的擦试着枪支，直到枪支本身都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了才停止擦试。 “建忠（胡增鑫）。”袁克桓边走边对旁边的胡增鑫叫道。 “在，陛下。” “中东的事，到此可以说已经告一段落了。”袁克桓望向，在那里排着队，等着照相的华夏陆军，觉得好笑，因为在这年代，照相机是多么的珍贵，所以每个人都珍惜自己的每一张照片，不过袁克桓想到还是黑白照机，看来要投点钱，让技术人员研究彩色相机了。 “是的，陛下，现在中东再加上埃及都在我们军队的控制下了。” “接下来，就是管理了，建忠，对于相要独立中东的人，不能手软，直接脱出去枪毙就行了，我要中东完全属于我们中国，而且我们会在中东开采新能源石油，你安排军队要保护好这些开采的地方。”袁克桓吩咐着。 “是，陛下。”胡增鑫认真的回答着。 “还有建忠，我明天就要乘坐飞机到达俄国了，因为我们的龙腾军区在李宗仁的带领下，正在和德国作战，我要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哦，陛下，这么快就走了。” “嗯，现在一战可能要结束了，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呢，还有中东的事就靠你了。”袁克桓望向，一望无尽的天空，感觉世界是如此之大。 “陛下，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中东善后的。”胡增鑫突然坏笑着看袁克桓，问道：“陛下，竟然到达了埃及，要不要安排几个好看的埃及姑娘，在晚上来给陛下说说埃及的情况。” “嗯，孺子可教也。”袁克桓突然发现胡增鑫，终于知道说那话委婉的说了，后来袁克桓想到后世的看的电影什么《埃及艳后》，对于埃及的艳后的美丽非常喜欢，所以对胡增鑫吩咐着：“建忠，看看埃及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皇后，还有什么公主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更了解埃及的情况。” “哦，陛下，我懂，我懂的。”胡增鑫在那里坏笑着，看着袁克桓。 不过袁克桓看到胡增鑫的坏笑，怎么就觉得是在鄙视他好色，想到这就没好气，一脚踢在胡增鑫的身上，骂道：“还不快去给我找埃及艳后，又不是我一人问她们，你以后在中东，也可以晚上去问问她们埃及的情况。” “对呀，我也可以晚上问问她们对管理埃及有什么意见没。”胡增鑫坏笑道，之后赶紧去安排士兵去“请”各位埃及姑娘了。 1918年8月8号，俄国总都莫斯科。 “陛下，欢迎再次来到俄国，我们俄国人民非常高兴。”列宁来到袁克桓的私人飞机旁，等袁克桓一下飞机，就微笑的看着袁克桓走下飞机。 “嗯，靠近北极就是好，这夏天也不热。”袁克桓笑道。 “要是陛下觉得在中国热，以后可以来我们俄国来度假，我们俄国永远欢迎陛下。”列宁说完，还用手指了指飞机场旁边的俄国人民，高兴的说道：“陛下，你看，我们的俄国人民是多么的欢迎陛下的到来。” 袁克桓看了看旁边的俄国人民，有的举着《欢迎中华帝国皇帝袁克桓到来！》，有的举着《中国俄国永远是好兄弟！》，当然还有的拿着俄国和中国的国旗，在那里表示热烈的欢迎袁克桓。 袁克桓看了看这广场的人民，想到这肯定是列宁等人拉来的人，不然袁克桓想到，他都强行占了俄国领土达二百多万平方公里，不可能还有俄国人民喜欢他吧，这点自知自明袁克桓还是有的，而且中华帝国在莫斯科还有二个师的驻军，这肯定会让俄国人民反感。 不过袁克桓看到这广场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个个面黄肌瘦的，想必每天都吃不饱吧，肯定是什么什么有钱大家一起分害的。 “李军长呢。”袁克桓对旁边的列宁问道。 “陛下，李军长已经在信莫斯科的路上赶了，应该快到了，我们先到政府大楼吧。”列宁向前面的一排小车一指，就带着袁克桓一行人，来到了小车旁，列宁亲自拉开一车门，对袁克桓恭敬的说道：“陛下，请上车。” 袁克桓对列宁点了点头，就坐到车里面去了。 袁克桓坐在车里，望向莫斯科的两旁，几乎每栋楼房都挂着《什么打倒资本主义》，《共同劳动，共同吃饭。》 “我们的中国商人，都安全吧。”袁克桓问道。 “陛下，保证安全，没有一个中国商人受到伤害，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一个中国人受到作害。”列宁赶紧拍着胸脯保证着。 因为列宁可是清楚的知道，他面前的这位中国皇帝，可是最喜欢拿什么海外华人受到伤害，就开始调兵遣将，开始侵入某国，关键是占领了某国，中国的军队也不回去了，直接在那个国家开始驻军了，开如插手别国的军政大权。 而就在前几天中国拿着华人受到伤害，侵入中东数国，和非洲埃及，这一目目可就在眼前，列宁可不也得罪华人。 “大哥。”这时李宗仁来到政府大楼，高兴的对袁克桓叫道。 “哈哈，三弟，德国现在怎么样了，战事都好吧。”袁克桓问道。 第201章 身世噩梦 “孤儿……” 苏以素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抬眸无神地望着同样沉痛的苏以信，忽然意识到，从此以后，她和苏以信，真的再没有人守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了…… 她抿着唇，黯然地低下头去，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经|典|小|说|| 生活既然已经痛到无可附加……那么，是不是也到了需要勇敢地面对的时候？ 站在风雨中，越挫越勇。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寒风凛冽得刺骨，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发出悲恸的哀嚎声，分外煽人泪下。 不知道，是否上天也在替他们悲伤？ 2014年1月17号。 距离春节还剩下两个星期。 苏以信兄妹将沈秀兰葬在了苏域的旁边。 那天天色依然不是十分好，公墓园里道旁的书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上偶尔飞过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飞鸟，站在树枝上许久，“呼……”的一声，飞远了。 苏以素紧紧地咬着嘴唇，暴露在在寒冷的空气中太久，已经变得有些发紫，她却仿佛浑然不知一样，紧紧抱着手里的那株茑萝花种，一言不发。 “苏以素，种下去吧。冬天种下去，还不知道活不活得成呢。” 苏以信强作坚强地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茑萝，那是父母的定情之物。 相互依附。或许，从一开始，他们阿妈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只要苏域倒下，失去的依附的沈秀兰，也就断开了根…… 就让它伴在父母的墓旁，顽强地生长着吧。 苏以素低下头，望着手里那株弱小的在风中不断摇曳着的茑萝花苗，眼里的泪又止不住地哒哒地往下掉。 苏以信见状，连忙伸手去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安慰道：“苏以素，就算爸妈不在了……还有我呢……我……会撑起这个家的……” 苏以素小声抽泣着，“阿爸阿妈都不在了，这个家。哪里还像家？苏以信，我们是孤儿了……是孤儿了……” 听到这话，苏以信一直强忍着的泪水也不可抑制地肆意而下，难过地别过脸去，任刺骨的风如刀割一样风干脸上的泪痕。 寒风依旧呼啸着，发出如狼叫一样的声音。 公墓园外忽然又走过来一个人影。 苏以信感到身后有些一样，不自觉地转过身去，却看到许久不见的谈纪瑶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捧着一束白菊。 好些时日不见，她。又憔悴了不少。 苏以信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样一个曾经深爱着的又给他以沉重打击的人。 是仇人，还是曾经的恋人？还是…… 不知道，他不知道…… 很快，悲痛着的苏以素也发现了谈纪瑶的存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看到谈纪瑶站在自己身外几丈远，苏以素顿时恨得直咬牙，当下甩开苏以信的手，将手中的茑萝花苗塞到他手中，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谈纪瑶面前，狠狠地盯着谈纪瑶，仇恨的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 低眸望了一眼她手里的花束。苏以素猛地伸手抢过来，如同撕毁痛恨的敌人一样三两下就将那束包装精美的白菊蹂躏成残花败枝，狠狠地扔在地上，抬起脚用力地踩了几脚，指着通往墓园外面的小道吼道：“谈纪瑶！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谈纪瑶抿着唇。望着地上那束在风中无力地摇动着的残败的花束，愧疚地后退几步，脸色惨白，“苏以素……对不起……我只是……想来送送姨母……” 苏以素嗜血地冷笑一声，“你走。阿妈不想见到你！我们全家都不想见到你！我们家变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谈纪瑶，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撕心裂肺的吼声在寒风中久久地哀嚎萦绕着，谈纪瑶脸色越加惨白，被苏以素逼得步步后退，却仍是不死心，求道：“苏以素……我知道，我罪恶深重，可是，求你让我送姨母一程……哪怕看一眼也好……”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忽地响彻天空，苏以信顿时心头一凛，回过神抬头望去，却看见谈纪瑶痛苦地捂着左脸，眼里充满了悲伤，而苏以素还声嘶力歇地吼着，“谈纪瑶！你滚！！” 苏以信生怕苏以素失去了理智，又做出别的冲动的事情来，连忙走过去拉住苏以素，厉声道：“苏以素，你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话，苏以素失望地回过头来看他，眼神的悲痛与愤怒直让人颤抖，“苏以信！是不是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苏以信，她不爱你！她不爱你！！她还是害死阿爸的凶手！” 谈纪瑶被扇过的脸颊有些红肿，听到苏以信这番指责，在心中越加愧疚，惨白的脸庞蓦地流下两行清泪，望着苏以信沙哑道：“苏以信……你让她打我吧……只要她可以发泄，打多少次都可以……” 苏以信正想说什么，又发现被拉住的苏以素挣扎开了她的束缚，走过去一把推开谈纪瑶，“谈纪瑶，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你给我滚！” 谈纪瑶意识不防备，被苏以素猛地一推，顿时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十指连心，小道铺着凹凸不平的沥青石，没有任何防护的双手在冰冷的地上经过这么猛地一摩擦，顿时溢出血来，在凛冽的寒风刺骨的吹拂下更加痛彻心扉。 苏以信见状，连忙过去扶起谈纪瑶，抓住她的手细心查看伤口，“你没事吧？” 谈纪瑶缩回双手，轻轻摇摇头，抬头却看到苏以素快要溢出血来的仇恨的眼眸。 苏以信见谈纪瑶的眼神有些异样，不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刚好迎上苏以素愤怒的目光，他不由得又是心头一颤，嚅嚅地叫了一声，“妹妹……” 苏以素蓦地发出一声冷笑，“妹妹？苏以信？你也还知道我是你妹妹？那么，你记得她是我们家的仇人吗？！你记得吗！” 苏以素痛彻心扉的吼声声声穿透着苏以信的耳膜，他悲戚地闭上双眼，也怒吼地制止道：“苏以素！你够了！” 听到苏以信这样的怒吼，苏以素顿时愣住了，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苏以信，始终不相信有一天苏以信会为了这么一次人这样对自己大吼。 谈纪瑶也被苏以信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又连连后退了几步不敢去看他。 苏以信黯然地低下头，深深地呼吸几下，努力压制住心中的复杂的情绪，许久许久才用自以为最平静地语气道：“苏以素，谈纪瑶她……是你亲妹妹。沈秀蝶，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轰！ 苏以信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直直地从苏以素头顶上劈下来，她双腿一软，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震惊地盯着苏以信，扑过去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害怕而绝望道：“苏以信，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苏以信别过脸去，悲戚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她，言语间已有些哽咽之一，“苏以素，我没骗你……千真万确……你不姓苏……你和谈纪瑶一样……姓谈……你们是双胞胎姐妹……你也不是22岁……你只有21……” “不……”苏以素绝望地倒在地上，用力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脑海里一片空白，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谈纪瑶的震惊并不亚于苏以素，愣在原地迟迟无法从这个消息中走出来，只道苏以素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她才猛地抓住苏以信的手臂，道：“苏以信，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苏以信咬着嘴唇，许久才悲戚地开口道：“那天苏以素手上住院，要输血，医生说她是血型是ab型，可是……父母的血型都是a，不可能生出一个有着ab血型的后代……后来我再三问妈，她才叹着气告诉我那段往事……小姨沈秀蝶当年生你们的时候，因为难产……死了……因为当时你身体状况不太好，被医生抱到了保温箱，而苏以素就被我父母抱着……你父亲谈鸿之是后来才赶到医院的，阴差阳错地以为只有你一个孩子……后来我父母一直在找你们，但是都没找到……” 不…… 谈纪瑶也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无力地望着跟前的苏以素，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个忽如其来的事实…… 她一直精心设计伤害着的人……以为是仇人的女儿……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亲姐姐…… 亲姐姐…… 呵呵！ 命运是否太爱开玩笑了？ 她不禁报错了仇，差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害死了…… “不！！！！” 接二连三地承受着巨大的打击的苏以素终于崩溃，悲痛地发出一声呐喊，猛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公墓园。 “苏以素！” “苏以素！” 苏以信和谈纪瑶惊慌地叫了她一声，顾不得心中的绝望与悲痛，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苏以素，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风，吹得更加猛烈了。 那一地的花瓣，在席卷的风中，慢慢飘散，飘远…… 第202章 出走 人如果不爆发起来，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能究竟有多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待苏以信和谈纪瑶追到公墓园出口的时候，苏以素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空荡荡的边郊小道纵横交错，但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没有苏以素的影子。 苏以信不由得担忧起来。 谈纪瑶心中充满了愧疚，黯然道：“苏以信，你快去找她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苏以信回过头犹豫地望了她一眼，但对苏以素的担心终究压过了对谈纪瑶的愧欠，终究还是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谈纪瑶愣愣地望着匆匆离去的苏以信，眼眸蓦地又有了湿气。 她这一辈子，彻彻底底地输了…… 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苏以信急匆匆地游走在每一条苏以素可能走过的街道，手里拿着手机不断地拨打着她的号码，而听筒里声声传来的“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让他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不应该告诉苏以素这些事情的，不应该的…… 可是，纵然是万分悔恨，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如今我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苏以素平安无事。 “苏以素！你在哪里！！”盲目地冲着街道大喊一声，苏以信眼里充满了无助，与其说是呼喊，倒不如说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安。 “苏以素！！” 空旷的街道回旋着他嘹亮的声音，可是，回答他的，除了沉寂，还是沉寂。 寒冷的风呼呼地吹过，在提醒着他这是一个凛冽的冬天。 双手无力地垂着，苏以信沉沉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久久地发着呆。 人海茫茫。要去哪儿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里忽然传进来一条新短信，苏以信一个激灵，连忙拿起一看。果然是苏以素发过来的。 “苏以信，我回学校去了。别来找我，让我冷静几天，过年前我会回去的。” 看到短信的内容，苏以信总算又忧又喜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那就让她冷静几天吧，或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过，苏以素并没有真的回到学校。 春运的人潮齐齐地涌进汽车总站，就连通往车站的街道都已经严重堵塞，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望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的人头像是夜晚出行的沙蟹一样，密集地可怕。 苏以素无神地站在车站前偌大的广场上，平时空荡荡的广场此时已经被如海的人潮覆盖，她随着慢慢蠕动的人流一点一点地前进，完全不知道这道人潮往哪个方向移动。 将自己淹没在人山人海的潮流中。与那些陌生面孔擦肩而过，做整个世界的路人甲，是不是就可以忽略自己的真实身份？ 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喧嚣，然而苏以信那句令人心死绝望的话却还在清晰地回响着，挥之不去，“苏以素，你和谈纪瑶一样……姓谈……沈秀蝶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为什么？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苏以素在心里声声尖叫着。脸庞充满了绝望。 她那样恨之入骨的谈纪瑶，怎么会变成她的亲生妹妹？ 那样疼她爱她的阿爸阿妈，原来只是姨丈姨母？ 还有苏以信…… 头部忽然又剧烈地痛起来，她痛苦地捂着头，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叫人绝望的事情。 然而脑海里飞快地闪过的全都是他们一家人曾经那样温馨的画面，如狂潮。似漩涡，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意志。 “苏以信……” 晕倒那那一瞬间，苏以信那样臭臭的却又沉溺的脸庞蓦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她的哥哥吧…… 人群中刹那间骚动起来，嘈杂的街道上响起一声焦急的声音，“快！有人晕倒了！” “啊……这……这怎么是好？这么拥挤……也送不出去啊……” “大家让一让！请让一让！有人晕倒了！”几个热心的中年男人当机立断组织起来。呼吁大家往里再挤一挤。 好在苏以素只是站在广场上，离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也靠近外面的街道边，挤出一条路来也勉强可以。在那几个中年男人的呼声中，异常拥挤的街道终于慢慢地开出一条半人宽的小路，直通广场外街道旁的店铺。 一个大叔侧着身子艰难地将苏以素背到外面，远离的拥挤的人群，空气也顿时清新了了许多。 “姑娘，醒醒，醒醒……” 恍恍惚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苏以素终于幽幽地睁开眼睛，眼前那张欣喜的脸庞却那么陌生。 她不禁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那个中年男人却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见到她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姑娘，你总算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这车站人太多，一时之间根本就出不去。” 听着那中年男人说的话，苏以素这才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艰难着用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连声谢道：“叔叔，谢谢你……” 那个中年男人连连摆手，“嘿，谢什么呢，举手之劳。” 抬眸望了望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苏以素心里愧疚万分，“只是，叔叔……耽搁你买票了……这么多人……挤不进去了吧……” 那个中年男人顺着苏以素的目光回头望了望，不自觉地笑出声来，“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是要来买票的，只是我表弟落下了点挺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才送过来给他。” 千辛万苦挤着这样根本看不到缝隙的人潮，只为了给表弟送东西……那是……很浓厚的感情吧…… 苏以素怔了一下，望着一脸笑意的中年男人忽然不知道是何滋味。 “姑娘，你要去哪儿”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由得又是一愣。 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找不到回去的路。 不……她已经不知道要回去哪里了…… 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家？ 她黯然垂下眼眸，嚅嚅道：“我……不知道……” “你……”那中年男人有些诧异，皱着眉疑惑地望着她，心里琢磨着这姑娘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沉痛的打击。 苏以素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已然露出淡淡的笑，“叔叔，我要回去了。叔叔再见。” 那中年男人顿时又是一愣，“姑娘，你这状态……似乎不太好……你确定你能走吗？” “叔叔，我没事的，我只是……只是有人群密集恐惧症。” 为了让那中年男人放心，苏以素只好随意瞎掰了一个理由。 “好吧……”那中年男人只得叹口气，“姑娘，不管你去哪儿。都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凡事放宽心。” 苏以素有些动容，连忙低下头去。生怕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泪。 连一个陌生人都可以这样关怀之至，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人生？ 只是…… 无法面对罢了。 告别了那中年男人后，苏以素一路沿着街道边走了很远很远才坐上一辆公交车，完全不管它要驶向何处。 难过的时候，踏上一辆公交，从起点坐到终点，一路慢慢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那样会不会好过一点？ 大冬天，车内依然开着空调，重重的围巾也挡不住不断从脖子间挤进来的冷气，苏以素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立刻这里，苏以素，离开这里。 离开所有你认识的城市。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不和任何人谈起你的过往。 心里有道强烈的声音一直在催促着自己，像是上瘾的毒.药，挥不去。戒不掉，越演愈烈。 苏以素怔怔地望着窗外并不熟悉的街道，双手蓦地攥紧了衣角。 2014年一月二十六日。农历年廿六。 苏以信坐在空荡而冷清的家中，不安地一遍遍拨打着苏以素的号码。 自从那条短信过后，苏以素当真没有了音讯。 从来不接他的电话，也从来不回他的短信，可是，手机却一直保持着通畅。 说好了要回来过年的呢…… 苏以信紧紧地攥着手机，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这个家……真的彻底散了…… 犹豫了一下，他拨通了李意的号码。 虽然知道通过李意找到苏以素的机会微乎其微，可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年关的氛围越来越浓烈，听筒里伴随着李意的声音传来声声热闹的鞭炮声，“喂？苏以信？” “是我……很抱歉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我想问问……这段时间我妹妹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以素？没有啊……放了假她就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也不说什么，第二天我也回家了，没跟她联系过。以素她……怎么了吗？” “噢，前些天她说要回学校……我就想问问她到底回没回，这丫头，老是骗人……”苏以信失望地垂下眼眸，又怕李意担心，只好随便找个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李意不疑有他，笑道：“以素说回去了就是回去了，怎么会骗你们呢？” “谁知道呢？好吧，我也没什么事，先挂了，待会被她知道又得嚷嚷了。” 没等李意反应过来，苏以信就挂了电话。 他捂着脸，无助地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怕一时忍不住在李意面前露了馅。 苏以素……如果你没感应到……至少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好吗？ 不要让我担心…… 苏以素……我们……还是兄妹……永远都是…… 第203章 戏言 不管苏以信愿不愿意，新年终究还是如期而来。 这一晚是除夕夜，苏以信没有开灯，无助地倚着沙发边沿抱着膝坐在地上。 室内漆黑一片，窗外的烟花笑声不绝于耳，即使是紧紧关闭着窗，拉紧了窗帘都隔不住各户人家的热闹喧嚣。 这一个年太叫人绝望，去年一家人一起小打小闹地闹着新年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浮现，可是一睁开眼睛，眼前这冷清而寂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提醒着他，他最亲的亲人都已经一一离他而去了，每一个，每一个。 夜晚的黑暗遮住了他眼眸里流露出来的哀伤，他愣愣地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那样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已经这么遥远了呢？ 爸，妈，说好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呢？ 窗外的喧嚣与室内的孤独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悲伤和喜悦。 恍惚间，被扔在茶几上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亮起的屏幕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 苏以信一个激灵，连忙扑了上去，不安而又期待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那串号码，他顿时又黯然起垂下眼眸，就像是被困在枯井的孩子一样，仿佛听到头顶上有人在说话，抬头却发现只是一阵丰盛。 “喂？年叔？” 年叔作为苏域的合伙人之一，自从苏域去世了以后一直在焦头烂额地打理这公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苏以信结束了大学了课程以后，偶尔会道公司里去帮他的忙。 而依照苏域生前的意思，他原本就是要接班的。 “阿信啊，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我也知道你家里现在的情况……”顿了顿，年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叹了一声。接着道：“但是现在有一笔订单一直老苏负责跟进的，客户寻上门来，要求按照之前的合约继续合作，我也不了解之前的情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这位是老客户了，也不敢怠慢，所以来问问你，家里有没有老苏留下来的文件资料……” 闻言，苏以信打起精神答道：“爸留下的资料我都收起来了，待会我给你找找。”年叔说的这个客户苏以信也是知道的，甚至帮助过苏域应酬，所以也了解一二。 “哎，麻烦你了阿信……你……你学校也没有课了吧？什么时候到公司里来？没有了老苏，真的感觉力不从心啊……” 听到这话。苏以信不由得怔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黯然道：“年叔……公司……就拜托你和李叔了……我……放弃爸留下的那份股份。” 电话那端的年叔听了苏以信这话，顿时震惊不已，“阿信，你……” 苏以信苦笑。“我想我没有办法心无杂念地呆在公司里。” 年叔也只得沉沉地叹了口气道：“阿信，股份，我给你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还回到公司里来。” 苏以信淡淡地点点头，“知道了，年叔。” 挂了电话后。随着一声巨响，窗外恰好划过一道亮如白昼的火花，如闪电一样，忽地一闪，穿过重重的窗帘，从苏以信眼前晃过。 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眼睛。 在这样热闹的新年里。有谁还记得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他这样孤独无助地想念着每一个离去的人？ 苏以素，此时，你又在哪里…… 转眼间，新年又已经接近尾声。 期间江箬聆和林苒都曾给苏以信打过电话。问苏以素去了哪里。 即使是最亲最亲的闺蜜，苏以素都不曾告诉她们家里的巨变，生怕远在他们的两人为她担心。 苏以信叹了一口，知道瞒不住聪慧的两人，只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们，央求她们一旦有了苏以素的消息，一定要立刻给他打电话。 沈北丘也频频打电话来问苏以素的情况，因为苏以信的关系，他多少知道一点，也一早就从他口中知道了苏以素失去音讯的消息。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无论众人多么期望苏以素会在某一天联系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最后都只越等越绝望。 新年一过，新学期就要开始了。 不知道……苏以素会不会回到学校去？ 苏以信抱着最后一缕希望坐上了开往连市的客车。 那个时候，春天已经快要来临了。 连市的美人树又开满了花，经过昨夜一晚的风雨，地上的凋花残瓣混淆着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泥土，沉沉地陷在淤泥里，分不清花瓣与污泥。 这天清晨依然下着点滴小雨，苏以信撑着伞走在连市师范大学的校园里，等着李意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 走着苏以素曾经走过的路，看着苏以素曾经看过的风景，想象着苏以素曾经有过的心情。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迟来了一步…… 幻想里应有的主角，已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不知何处去了…… 伞外的天空飘着的濛濛细雨朦胧了整个校园，连迎面走来的一个又一个身影都有些迷糊不清，苏以信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很快，小路上又走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 那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女孩，撑着一把淡淡色彩的小碎花伞，长长的裙摆在风中飘逸地飞扬着，或许已经被轻飘飘的细雨打湿。 苏以信下意识地觉得那就是李意。 果然，那女孩见到了站在路边的苏以信，顿时怔了一下，随即快步直接朝着他走来，礼貌地点头打招呼道：“你好，请问……是苏以信吗？” 直到李意已经走到了跟前苏以信才回过神来，听到李意细细的声音，连忙应道：“对，我是苏以信，你是李意吧？” 李意点点头，淡淡地笑了一声，忽而又叹息道：“你到这里来了，以素却走了……” 提及苏以素，苏以信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又猛地狂涌而上，黯然道：“已经开学了……我以为……苏以素她会回来……毕竟，学业有成……那是爸妈生前对我们兄妹俩最大的期待……”顿了顿，他抬起头望向李意，“苏以素有没有找你们辅导员请假或是……办理休学还是退学手续什么的？” 李意摇摇头，“我也想过这样的情况，在你来之前，已经找过辅导员了，辅导员说以素并没有找过她，教务处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 “所以……苏以素她……彻底消失了……李意，你说，她会不会已经……” “不会的！”李意坚定地打断苏以信的话，“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以素她一定还好好地活在某一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正在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她不希望我们去打扰……” 苏以信落寞地低下头，望着地上被泥土搅着的花瓣，道：“希望真的会如你所说的这样吧……” 李意看到这样失落难过的苏以信，心里不由得也越加难过起来，正想安慰几句，却无意间看到苏以信身后的那簇花丛后面，忽然闪过一个弱小的身影，飞快地隐入花丛中，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苏以信听到这话，疑惑地抬起头，望了望凝眸的李意，顺着她的眼光往身后看去，不远处那一簇簇盛开着的三角梅花团背后，人影晃动——那里分明藏着一个人。 他不禁皱紧了双眉，犹豫了一下，终于轻悄悄地迈开脚步，绕道走到花丛背后，却发现—— “谈纪瑶？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慌的谈纪瑶听到苏以信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顿时吓了一跳，心跳也不自觉地加了速，不安地转过身去，脸色苍白地望着苏以信你，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苏……苏以信……” 听到谈纪瑶这样心虚的样子，苏以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不由得严肃了些，“谈纪瑶，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谈纪瑶往后缩了缩，小声道：“我……我见你赶到连市来……就跟着来了……就当做是……就当做是……也想来找苏以素的吧……我想帮忙……” 听到这话，苏以信的眼神却凌厉起来，“你监视我？” “我……我没有……” “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怎么了？”久等不见苏以信的李意这时也走了过来，见到这情形，不由得疑惑地问了句，又看到苏以信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转眸间隐隐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 出于女生对女生所独特的心理观察，李意敏锐地捕捉到这女孩眼眸里对苏以信的深深的愧疚以及……那抹淡淡的眷恋。 那女孩……喜欢苏以信…… 回头望向苏以信，李意同样从苏以信眼里看到了他对那女孩的复杂的感情，只不过，他眼里多了些更多的复杂的东西。 她蓦地笑出声来，轻轻走过去挽住苏以信的手臂，望着他柔声道：“信，这是谁呢？怎么不介绍我认识？” 听到这话，苏以信和谈纪瑶双双惊讶地转过头来望着她，谈纪瑶眼里更多了一层哀伤，不可置信地问向苏以信，“她……是你女朋友？” 还没等苏以信回答，李意就抢先着笑道：“对啊，我也是以素的室友，说来，我和阿信的缘分，还是以素牵起的呢——你是谁？” 第204章 音讯 从李意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谈纪瑶本来就已经很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嚅嗫嗫嚅嚅道，“我……我……” 苏以信有些不忍，虽然亲口说出这个事实一样让他痛苦，却还是黯然出声替她答道：“她是苏以素的妹妹，谈纪瑶。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以素的妹妹？以素她……不是你妹妹吗？”李意却有些不明白，苏以信其实也并没有跟她说多少这背后的事情，她只知道苏以素已经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都……什么都什么呀？ 混乱，好混乱！ 李意云里雾里地望着眼前这两个人想知道答案，苏以信和谈纪瑶却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选择了沉默。 李意望着他们黯然的神色，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可能是道不想触及的伤疤，甚至可能是苏以素离家出走的最重要的原因，只好轻轻地叹息一声，也不再追问。 谈纪瑶却蓦地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李意，“你这的是阿信的女朋友？” 听到这话，李意不由得扬眉挑衅地看着谭子瑶，道：“难道阿信没告诉你，我李意已经在他心里住了很久了么？切，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他爱得死去活来？” 叫你让以素那么难过！骗死你！ 谈纪瑶神色黯淡地后退几步，忽而绝望地笑了一声，道：“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苏以信，祝你幸福。” “纪瑶……”苏以信担忧地望着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谈纪瑶却瞬间恢复了正常的面容，倔强的脸庞挂着淡淡的笑，望着他们俩道：“苏以素我会帮着找，这件事情我理应负最大的责任。我很对不起……再见……” 眼眸忽然有了些湿意，她连忙低着头急匆匆地越过两人就往校门口走去。 “纪瑶！” 身后苏以信担心的叫喊仍在耳边回响，可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回头了…… 曾经发誓要让苏域一家都受尽情伤，可是到头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也一样深深地沉陷在爱情的伤里无法自拔。 若不是因为她这样特殊的身份，苏以信会不会呵护着她？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时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她造下的孽，太多太多了。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赶去奢望在得到别人的爱…… 望着谈纪瑶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苏以信终于黯然地回过眸来，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情感。 李意见他这样，顿时明白他对谈纪瑶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即使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谈纪瑶。 她轻轻叹了一声，道：“有些人，就是用来错过的……” 听到这话，苏以信诧异地望着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调侃道：“这就是文科学所特有的文艺范儿？” 李意耸耸肩，“但你也无法否定我说的不是事情。” “好吧……”苏以信的确无法否认，“刚才，谢谢你。” 李意扬扬眉。似是开玩笑，道：“那你以身相许好了。” “哈哈，”苏以信哈哈大笑，“好啊，就怕你以后反悔。” 李意笑笑，“还不知道谁后悔呢。” 苏以信不置可否地侧侧头。 这句玩笑之言很快就被两人抛在脑后，因为。寻找苏以素才是当下最急的事情，偶尔的玩笑，无心的打闹，都覆盖不了心里深深的担忧。 不过…… 校园里似乎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望着江风辰徐徐地从校门口走进来，苏以信顿时皱起了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李意却不知道苏以信为什么突然凝重起来，不禁问道：“怎么了？” 苏以信淡淡地用眼色往江风辰那边瞟了一下。 一粒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一个和她年龄相当的男孩走了进来，那人脸色一样沉重，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学生，不过……乍一眼，好像有些眼熟…… 她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在哪里见过呢？ 似乎知道李意心里的困惑。苏以信面无表情道：“那是江风辰。” “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李意眉头拧得更深了。那是分明是以素的男友……额……前男朋友…… 那个渣渣！ 他还这里做什么？ 思忖间，江风辰已经走了过来，抬眸看到苏以信的身影，不禁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以信。 看着苏以信非常不友善的眼神，他默默地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迎了上去，忽略了他眼里的警惕，狐疑道：“苏以信，你……也是来找以素的？” 苏以信顿时冷冷一笑，冷嘲热讽道：“这话说得……许你来就不许我来？说起来，我到底还是苏以素的哥哥呢？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有妇之夫？你一什么身份来找苏以素？你拿什么颜面面对苏以素？” 江风辰黯然垂眸，“我……我已经和安一然离婚了……” 听到这话，苏以信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冷笑着道：“所以，你是来找苏以素想要再续前缘？” “我……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我一直找不到她……” “哼！”苏以信冷哼一笑，却不再说话。 李意默默地叹息一声，道：“江风辰，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以素她被你伤害的还不够深吗？你还想怎么样？” “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以素……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 李意忍不住连翻白眼，骂道：“人至贱而无敌。” 苏以信冷眼瞥了江风辰一眼，完全不想再看到他，对李意道：“我们走吧，不要和这种人多费口舌。方便带我去找一下你们辅导员吗？” 李意点点头，“我们辅导员也正好想找以素家里人了解一下情况。” “那我们走吧。” “等等！”听到李意和苏以信的对话，江风辰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对劲，见他们要走，连忙拦住他们，“以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她不在学校？” 苏以信冷道：“以素她在哪里，是死是活，还关你什么事吗？你以为你是谁？” 江风辰顿时刷白了脸。 “苏以信，我们快走吧。”李意对江风辰也是深深的厌恶，这样的人，那阮年可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了！ 两人终于径直越过拦在面前的江风辰，往校园深处走去。 江风辰怔怔地望着他们越走越远，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以素，你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连苏以信也找不到你了？ 站在原地发愣了好久，江风辰才蓦地回过神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又不死心地拨了苏以素的电话。 “嘟――嘟――嘟――” 一阵漫长的连接通话提示声简单而枯燥地传入他的耳膜。 等待总叫人不安。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意料之中的，那声冰冷的提示声再度响起。 江风辰终于失落地放下手机。 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苏以素是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不想让他们曾经的这些人找到她了。 以素，如果某年某月你可以坦然面对曾经的现在的一切伤害与疼痛，会不会还会回来这里？ 这时，微微的阳光终于越过云层射了下来，那飘着的沙沙细雨终于停住了，弥漫在校园之上的重重的阴霾终于慢慢散去，可是，蒙在江风辰心里的阴霾，却越来越浓烈…… 从苏以素的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后，苏以信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李意看着他一脸的沉重，不禁有些担忧，安慰道：“苏以信，你也别太担心了，以素她……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这些事情，等她可以坦然面对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苏以信摇摇头，“可是，她在哪里？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道所有人都会为她担心吗？她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去哪里我都会亲自送她上车，看着她安全离去，知道她安全达到才敢放心……她明明知道我这样担心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音讯？实在怪我吗？怪我瞒着她，还是怪我告诉她她的身世？” 李意黯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两人就这样一直站在教学楼前的凤凰树下，久久地沉默着。 忽然，苏以信的手机传进来一条新短信。 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苏以素发过来了，他怀着紧张而不安的心情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果然，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苏以素的名字―― “苏以信，我去西藏支教了。虽然知道自己水平不够，但还是想在有生之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你会支持我的对吧？不要来找我，不然我会走得更远。” 虽然终于得到了苏以素的消息，但是这条短息让苏以信更加沉重了。 西藏…… 总感觉，那还是一个离他们的世界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那样柔弱的苏以素，如何能吃得了那么多苦？ 李意看着那条短信，又见苏以信脸色越加凝重，安慰道：“至少我们知道以素是安全的，活得好好的，也没有一蹶不振，不是吗？或许，这对于以素，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所能期盼的最好的结果了……” 第205章 远走 苏以信叹息一声，道：“尽管是如此，还是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难道你要去西藏找她？” “我不知道……”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我和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苏以信诧异地盯着李意，“李意？你……” 李意挑挑眉，“你是她哥哥，我还是她最亲最亲的大学室友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好吧……”苏以信无奈地扶扶额。 女孩们的友情世界他终究不太懂，比如……苏以素的那两个闺蜜，江箬聆和林苒。 想起那两人，苏以信猛地灵光一闪，苏以素会不会跟江箬聆和林苒说起她的行踪？她们不是天南地北，无话不谈的么？ 见苏以信忽然有些激动，不禁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苏以信却连忙拿起手机，一边翻着手机联系人的号码一边答道：“我问问苏以素的那两个闺蜜，看看她们知道的会不会多一点。” 闻言，李意下意识地笑了笑，“敢情你这个当哥的还比不上以素的闺蜜？” 这句话却让苏以信瞬间黯然，翻着号码的手顿了一下，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翻着，幽幽道：“是啊，苏以素她，就没见过她把我当做哥哥看。” “额……”李意敏感地从苏以信的语气地捕捉到一丝伤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对不起……” 苏以信笑笑，“没什么，我也没把她当做妹妹。” 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一向都是那么奇怪的。 只是……现在提起，依然让他有些苦涩罢了。 两人正说着，苏以信的手机又骤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却是江箬聆。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曹操曹操就到？ 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江箬聆风风火火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出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苏以信！苏以素究竟去了哪儿！连我电话也不听了！！！前些天还跟我说要去流浪呢！流浪她个头啊！！” “额……”苏以信尴尬地挠挠头，“江箬聆，我刚刚还想着问你你会不会知道得比我多一点呢。” 那边的江箬聆顿时尖叫了起来，“什么？！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 苏以信揉揉被摧残的耳朵。“她说……她要去西藏支教……” “西……西藏……”江箬聆艰难地咽咽口水，“苏以信，你确定？” “她……确实是这样跟我说的……” 江箬聆彻底没话说了。 苏以信却犹豫地皱起眉，“江箬聆，我想，苏以素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我了。如果可以，你可以替我去找找她么？额，不……最好是叫她别去西藏……她有隐性心脏病，我怕她受不住。” “好，我尽量试一试。” 挂了电话。苏以信越加愁结起来。 苏以素，太让人不放心了！ 李意看着苏以信满脸担忧的表情，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道：“苏以信，别太担心了。我们安心等消息吧。好像以素很听江箬聆的话？有她出马，一定会搞定的。” “最好是这样吧。” “凡事往好的地方想嘛。” 苏以信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好啦，苏以素她也长大了，做事情也稳重多了了，我也是应该放心了吧，她的人生要怎么走也有她自己的选择权力。只要她好好的，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吧，就当做……她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好啦。” 李意耸耸肩，“看来也只好如此。” 苏以信望了望眼前这个清纯淡雅的女子，蓦地心中一动，道：“谢谢你今天帮我。还为了苏以素的事情这么劳心，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李意摸摸干瘪的肚子，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道：“我很容易说话的，你请我大吃一顿就好了。” “啧啧，这么容易满足啊。果然是苏以素的朋友，太相似了。” 李意挑挑眉，“要不……你兑现你刚才的诺言？” 苏以信却有些疑惑，“刚才的诺言？什么诺言……” 听到这话，李意顿时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果然男生都是信不过的啊，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认了。” “额……”苏以信尴尬地挠挠头，“到底是什么？” 李意狡黠地望着他，“以身相许呀。” “……” 苏以信顿时无语。 李意耸耸肩，“走吧，苏大帅哥，以身相许就免了，饭，你是一定要请的。” 苏以信笑笑，“一餐饭，还是请得起的。” “那就走吧~” 二月末，三月初，伴随着时停时下的阵阵细雨，暖暖的春风徐徐吹来，拂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苏以素躲在江城的家里，坐在房间望着桌前的摆设怔怔地发着呆。 行李早已经收拾完毕，只要踏出这个房门，踏出这个家，她就可能从此很久很久以后都不会来了。 流浪，想着觉得很不可思议，很艰难，可是，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不会再回头。那种孤独而自由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桌面上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她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来电了。 《忧伤还是快乐》。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她蓦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有时候心情其实可以选择，可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出一个积极的决定，一如她自己。 遇到了事情就想去逃避，逃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只有那样，她才觉得好受一点。 铃声还是声声不停地想着，苏以素又是一声长叹，认命地伸出手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江箬聆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下接听，对着话筒却不说话。 见苏以素终于接了电话，江箬聆可不算苏以素说不说话，甚至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冲着听筒就吼道：“苏以素！你丫的有本事来找我！躲起来当缩头乌龟算什么！不就是发现自己的父母兄弟都不是嫡亲的吗？他们从小到大一直这样疼爱着你难道还不够格？苏以信又何曾不把你当做妹妹了？苏以素，你至于吗！你至于吗！” 待江箬聆终于吼完了一句长长的话，苏以素才幽幽道：“箬，你就当做我又贱了吧。” “对！很贱！矫情！” 苏以素黯然垂眸，“箬，你不明白……” 没有经历过，终究不能感同身受。 江箬聆有些语塞，但还是不放弃道：“苏以信说你有隐性心脏病基因，不能到西藏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所有关心你担忧你的人，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话，苏以素不禁愣了一下，相信了江箬聆的话。 记得……当年谈纪瑶还是谭紫姚的时候，曾经跟她说过手术的问题。 谈纪瑶是一个备受病痛折磨的人的。 比谈纪瑶幸运的是……她是隐性。 望了望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她黯然垂下眼眸。 她也知道她的身体从小到大都不是很好，所以她从来不做激烈的运动，家里人也不让。 西藏，那个神圣的地方。 可是她，或许真的，这辈子都去不了。 她又发出一声叹息，道：“箬，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我不去西藏了，这够清楚了没？” “够了够了――哎，你在哪！来找我！” “箬，”苏以素幽幽地望了望她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个结香花木饰，眼神划过一抹沉痛，“原来我一受到伤害打击就想躲起来逃避整个世界。西藏我不去，还有很多很多地方等着我。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接你们的电话了吧……今天过后，我就换卡，把所有想走的城市都走一遍，然后，在一个古朴清幽的小镇定居下来。箬，你说好不好？” 江箬聆气得简直想骂人了，“好你个大头鬼！” 苏以素却笑笑，”就这么决定了。箬，再见，或许，有缘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在某年某日某一个阳光慵懒的午后，在某一个寂静的古镇里，不期而遇呢？” “苏以素，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装的……自然是我的思想。” 还有……我的胆怯与懦弱。 “苏以素，你……” 还没等江箬聆说完，苏以素就打断她的话，道：“好了，箬，我也该出发了，再见，爱你们。” “嘟……” 随着一声轻微的挂线提示声响，苏以素挂了电话。 江箬聆又郁闷又生气地松开手机，骂骂咧咧一声，又拨了过去，这回却直接提示关机了。 她不由得又暗骂起来，怕苏以信担心，只好先回电话告诉他最新动态去了。 苏以素慢慢地放下了窗户的窗帘，房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她惆怅地转过身，抬眸望了这间她住了十几年的房间最后一眼，终于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再见，江城。 再见，所有我爱的爱我的亲人朋友。 或许会回来，或许不会回来。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走，就会离开很久很久。 但愿那个时候，韶华逝去，容颜退去，回首起过往时，可以微微一笑吧。 因为过往，是用来怀念的。 第206章 梦回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蓦地响起，苏以素骤然惊醒，回神才发现，学生们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了。 朝阳斜斜地洒在她脸上，她的手搭在运动场的铁门上，目光定定地往里面看去。学校里有学生徐徐地走出来，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近了运动场。年轻的脸庞挂着青涩的笑，他们三五成群，分散而立，乒乓球、羽毛球、篮球、足球等等，一片喧嚣。放眼望去，她发现运动场对面一角又多建了一幢大楼，原来的艺术楼也经过一番修葺，焕然一新。 日转星移，物是人非，什么东西都找不回当初的模样了。 苏以素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抹去脸上的早已风干的泪痕，努力撇开心头涌起的千思万绪，转身离开运动场门口，向校门口走去。 从运动场到二中校门还需要走一小段路程，狭窄的小道一直延伸着，道路的两旁店铺热闹非凡，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来往穿梭，寻觅着自己喜欢的小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店铺的老板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还在坚持着，撑起江城二中的小吃街的名号。再向前走，学校外围两旁的榕树高高地矗立着，十几年风雨的磨洗馈赠它们粗大而坚韧的枝干，宽如蓬盖的枝桠延伸出来，完全盖住了这片天空，将长长的小道遮护在树荫之下。 正值上课时分，校园里稀稀拉拉的只一两个人走过。苏以素还未靠近校门，就被值班的校卫叫住了：“哎，这位女士，你来找谁？” 苏以素完全没想到时隔十年，二中的纪律还是这么严格。她又想起了当年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除非是上体育课或是放学时分，否则学校大门是不让随意进出的，学生证必须随时带着。因为偶尔学生会会在人流最多的时候，拦在校门检查。特别是到了晚上，校外人士若没有什么非进不可的理由，值班的校卫绝对会不客气地将其拒于门外。 收起思绪。苏以素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道：“大哥，我是二中出来的学生，这些年一直在外不曾回来，十多年过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想回来看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校卫这下可犯难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让进吧，看她样子真不像有不良企图的人，让她进去吧。又违反了学校的规定。 苏以素见校卫面露犹豫之色，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等他开口便又说道：“大哥，我登记一下总可以了吧？你看我难得回来，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这话。校卫终于心软了，拿出登记本，指着空白处道：“好吧，填一下这些资料你就进去吧。” “谢谢大哥！”苏以素喜上眉梢，连声道谢，登记完后便踏入了那坎门槛。 进了学校里面才发现，学校变化竟是如此之大。虽说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苏以素仍然忍不住惊叹一番。仿佛走进了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除了横在眼前的那两幢教学楼，曾经熟悉的景物竟无一点踪迹可寻了。 无暇细看那些陌生的布置，苏以素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径直走进了宿舍区。寻找曾经住过的宿舍楼。她还记得，当年她所在的那幢公寓是女生公寓2，楼前是一片偌大的植物园，种着各种常见的或是珍稀的花草树，小道盘旋回绕。将整个植物园分成好几块。当时所有人都称其为“后花园”，甚至有人美名曰“伊甸园”。 值得庆幸的是，这后花园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许是学校领导觉得改动的工程太大了不值得吧。沿着花架下的回廊慢慢走着，四处张望。攀援在花架上的已经由牵牛花变成了炮仗花，眼下正是开花时节，红红的一串串花枝垂下来，如火如荼，甚是夺人眼球。 感觉有些累了，苏以素在回廊边上坐下，望着眼前这些植物出神。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她和江箬聆、林苒，天天打后花园间的小道经过，一路谈笑风生，不顾形象。偶尔停下来，溜进花圃中，在树底下来回穿梭，寻找一棵长着四片叶子的三叶草。 “素，苒，你们看，我找到啦！”江箬聆举着手中的小草大喊着。 “真的？” 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却看到了一株三叶草。 “骗你们呢！哈哈……” “江箬聆，你去死！” “别呀，没有我你们的人生会没有意义的……” “哼……”苏以素和林苒跑开了。 “噗嗤……”回想着当年的情景，苏以素不禁笑出了声，俄而又惆怅不已，那些年少无忧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后花园里有一两个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在花圃中穿来穿去，低着头似乎也学着情窦初开的学生们寻找传说中的四叶草。 苏以素心中一动，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江箬聆的电话。 悠扬的铃声响了很久以后江箬聆才接听，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江箬聆骂骂咧咧的声音，“苏以素！你还记得打电话回来！我都忙死了你知道吗！” “额……”好好的氛围顿时被她毁了。 苏以素满脸无语，道：“江箬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稳重一点好吗？” “你倒是稳重来给我看看！”站在柜台后的江箬聆一边打着清单一边收着帐，靠着头和肩膀夹着手机和苏以素通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平时苏以素在的时候，这间小小的咖啡厅安静得很，来的客人也不多，她们几个倒也悠闲，还能在慵懒的午后三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喝着自己亲手调制的咖啡，吃着师傅做的精美的点心，懒懒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而现在，这客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多起来了，林苒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她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好吗！ 听着那边有客人点餐的声音，苏以素了然一笑。道：“亲爱的，有生意可做，你不应该是高兴的吗？怎么这么急躁？可别把客人吓跑哟……” “我们开咖啡馆的初衷原本就是要享受的，不是要哪啦受罪的！说好的不温不热。悠闲自在呢！苏以素！你给我滚回来！” “啧啧……江箬聆，如果……你实在忙不过来的话，叫你家陈杰睿过来帮忙也是可以的。” “他要上班！”江箬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难道你还指望着靠这家惨淡的咖啡厅养活我们这么多人？” 苏以素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反正饿不死。” “啊……总算忙完了。”江箬聆沉沉地松了口气，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神秘兮兮道：“苏以素，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额？什么秘密？” “隔壁家在装修呢。很快就营业了。” “……这个关我什么事？” “我昨天去串了一下门。据说是哦花店。” “咦？”听到这话，苏以素总算惊讶起来，“花店？啧啧，太幸福了。花店，咖啡店。我终身的梦想啊。” “这算什么……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呢！” “什么？” “据说花店的名字也叫‘荼蘼时光’！！” “啊？”苏以素嚯地站起来，“这怎么可以！同名了也可以注册么？上面怎么搞的！” 江箬聆耸耸肩，“我也很好奇，而且听说那店主也只是代理了，真正的老板挺神秘……等着你回来一探究竟呢，快回来哟~” “……”苏以素默默，“我可能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回去。” “……什么好说了！再见！”江箬聆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苏以素无奈地笑了笑。收回手机信步走进了植物园，小道两旁种着七里香，被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连成一片，没有任何美感。她记得，那时。花圃最外层种着的是茉莉花，里面还有一棵夜来香，每年花开时节，茉莉和夜来香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浓浓的，沁人心脾，又迷人心智。茉莉花……苏以素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风辰的面容，他就站在那里，低头淡笑着，问她茉莉花的寓意，身后，茉莉花芬芳淡雅。 很多很多次，江风辰就站在这里仰着头，望着她从楼下下来…… 江风辰…… 想起这个名字，苏以素心里又蓦地隐隐作痛。 原来即使是过了这么久，都无法忘记最初的那一丝悸动。 往事恍惚，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又兀自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从包包里翻出手机。 苏以信来电。 “喂？” “苏以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出来，我们在校门口等你。” “噢，我马上出去。” 挂了电话，苏以素回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宿舍楼，黯然，离去。 远远便看到了苏以信和李意的身影，果然在校门外等候许久。 校卫看到她出来，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大妹子，逛完了？” “是啊，谢谢你让我进去。” “哎，客气啥呢。”校卫挥挥手，又问道：“有没有找以前的老师聊聊？” “啊，没有呢，我从小就怕老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敢见。” “嘿！”听到这话，校卫嗤嗤一笑。 苏以素也报以微微一笑。跟校卫套好了近乎，大概，下次要来就容易多了吧？ 点点头，微笑着走向那两人。 “走，带你逛逛阔别十年的江城。”苏以信大手一伸，搂过苏以素就上了车。 第207章 咖啡馆 坐在车内，苏以素透过车窗望着窗外连绵着的高楼大厦，忍不住感慨道：“才几年的功夫，江城居然发展得这么快了，简直……无法相信。” 苏以信淡淡地瞥她一眼，笑道：“所以啊，我担心你又会迷路了走丢了呢。” 苏以素无语，“我又不是那时二十岁的小姑娘了……不对！就算我二十岁，也没迷路过啊！” 苏以信耸耸肩，笑着不说话。 苏以素郁闷地瞪他一眼。 见两兄妹还和从前那样毫无隔膜地斗着嘴，李意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转过头笑着对苏以素道：“以素，昨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问你呢，后来你是怎么和江箬聆、林苒她们走到一块的？都愿意见她们了也不回来找我们，太没良心了你。” 苏以信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听到李意问了出来，连忙侧过耳仔细等待答案。 苏以素闷闷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前两年箬和陈杰睿结婚，威胁我如果我不回来她就从婚礼上逃了，不结了，做一辈子的单身贵族。像她那样言出必行的人，我若不回去陈杰睿还不得挖地三尺找我出来，把我碎尸万段。 具体情况，她已经不敢再回忆了。 光是那年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江箬聆面前时，江箬聆那张臭着脸的脸已经把她吓得够呛的了，据说她正准备脱了跟高鞋拉着林苒准备逃走？ 额……这女人，实在可怕。 听到这话，苏以信顿时郁闷起来，问道：“苏以素，如果当年我和李意结婚的时候也这样威胁你，你会回来吗？” 苏以信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不安，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苏以素会不会回来。 他更不知道。在苏以素的心里，究竟是江箬聆和林苒那两个闺蜜重要一点，还是他这个只是挂着名的哥哥重要一点。 当年说服她不去西藏，还是靠着江箬聆出马才搞定的。 苏以素却低下头嗤嗤地笑了一声。尽顾左右而言他，“苏以信，你和李意都结婚这么多年了，那时候你也找不到我呢。江箬聆结婚的时候，我刚好重新用了那个qq一段时间，她是从空间说说的浏览记录发现我的踪迹的。” 听到这个似乎回答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回答的答案，苏以信也只得淡淡地苦笑一番，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只要她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了吧，哪怕迟来了这么多年。 苏以素假装没有看到苏以信脸上的失落。直接撇下他和李意聊起天来。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适合拿来回首。 就在苏以素和苏以信一家三口开心地过着悠闲的小日子的时候，远在江南地区的江箬聆却忙得直想爆粗。 云乡，这是当年沈北丘读大学的地方，兜兜转转，机缘巧合下。江箬聆和陈杰睿在这里安了家，依然孑然一身的林苒也跟了过来。 江箬聆结婚后，姐妹三人商量着开了这家咖啡店，名字就依照苏以素多年来不曾消失的愿望，起了个“荼蘼时光”，店里的装修也很小清新，符合古韵典雅的云乡的气质。似乎有些小文艺。至少在阳光温热的午后，许多小情侣都喜欢来这里坐坐。 平时这家咖啡店真的如她们三人构想的那样，不温不火，平平淡淡，悠闲地经营。可是，自从隔壁家那间花店开始装修了以后。一切就变了，每天都有很多面生的客人到来，据说还是慕名而来，搞得一向精明的江箬聆愣是一头雾水。 慕名而来？骗谁呢？就这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出了这条街道。谁还知道有这个地方？ 不过，不管江箬聆再不怎么相信，那云云的客人依旧络绎不断。 安静的咖啡馆感觉顿时变成了人声嘈杂的饭馆，气得江箬聆好几次都索性闭馆不做生意了，这才慢慢恢复了之前那样安静的小资情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只是，顾客依然比以前多一半以上。 望着座无空席的咖啡馆，江箬聆站在柜台后面，郁闷地双手托着下巴，对一旁正低着头敲着清单的林苒道：“苒，你说，咱店里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觉不觉得就是隔壁那家花店开始装修了以后就这样了？” 林苒抬起头来淡淡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忙活，“心理作怪吧，我怎么就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没有善于发现的眼睛。” “好好好，就你江大小姐长着一双火眼金睛。”林苒拿起那一叠清单摊在她眼前，幽幽道：“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做正事？” 江箬聆郁闷地拿起清单转身往后厨走去，“还有剩余？但愿糕点师傅不要太抓狂。” 从后厨出来，江箬聆望了望紧闭着的门口，又道：“哎，林苒，不是说找你朋友过来帮忙吗？人呢？待会我们还要回去呢！” 闻言，林苒连忙看了看时间，道：“快了，不是和她约好了晚上七点嘛。” 江箬聆轻轻瞥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18：59。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推门进来，林苒抬头一看，顿时乐坏了，远远地就朝着那女孩招手道：“芷晴，你来啦！快过来！等着你呢！” 江箬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踏着点呢，真是准时…… 那芷晴听到林苒的呼声，连忙向两人走来，带着歉意的笑，“抱歉啊，路上塞车，本来可以早点到的。” 林苒满脸挂着高兴的笑，“没事没事，也没迟到嘛，正好需要你的帮忙呢，我和箬待会有事要出去一下，就麻烦你看一下店了。” 那芷晴拍拍胸口保证，“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芷晴江箬聆也是认识的，是林苒在安城认识的好姐妹，以前也在咖啡馆工作过，熟悉咖啡馆的运作，恰好最近来云乡休憩，真是她们找帮手的不二人选啊！ 待芷晴熟悉了机器操作后，林苒便不客气地将桌上的记录单往她手里一塞。拉着江箬聆急急忙忙地就要走，回头道：“芷晴啊，我们要回去拿点东西，就拜托你啦！” 芷晴豪爽地大手一挥。“放心地去吧！” 于是江箬聆和林苒真的放心地走了，把这咖啡馆交在专业的芷晴手里，她们还是非常放心的，而且芷晴也经常来这里，甚至和糕点师傅都滚得很熟了。 望着江箬聆和林苒双双消失在门外，芷晴深深呼吸一口，低下头去开始忙活。 门外，华灯已经冉冉亮起。 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和古朴的店面里照射出来的亮如白昼的灯光相互交织，柔柔的，淡淡的。映衬着这座古朴的小镇。 江风辰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样静谧的街道上，恍恍惚惚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年了，他早已从当初冲动急躁的青年变成如今这样沉稳而有些沧桑的而立之人。这些年来他也四处奔跑，为生计，也为寻找苏以素。云乡是他停留的最久的一站。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在这最后的一夜，他想到处走走。 这样纯朴典雅、让人心静的小镇，没有尘世的纷扰喧嚣，适合受过伤的、想要安安静静地度过下半辈子的人居住。 街道上飘荡着悠扬的柔和的古典轻音乐，江风辰轻叹一声，鬼使神差一样抬起头望旁边的店面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却让他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久久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荼蘼时光。 时间仿佛又回到多年以前，他曾躲在连市师范大学对面那条熙熙攘攘的街道的转角后面，偷偷地看着苏以素抱着一束满天星从他眼前越走越远。 他还听到，苏以素无比憧憬地说着的那句话。 “我想开一家店。什么店都好，店名就叫‘荼蘼时光’。当然，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希望是咖啡店，或者。花店。” 会是她吗？一阵疑虑爬上心头，平静已久的心竟升起一丝不安的期待。 犹豫了几番，他终于还是忐忑地踏进门口。 咖啡馆里面坐着许多小情侣，江风辰粗略地环视了一眼店里的装修，这样古朴古质的风格跟苏以素很相似，他愈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这位先生，想吃点什么？一个人还是……”芷晴看到有客人进来，连忙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听到有人过来跟他说话，江风辰连忙收回视线，低眸间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笑意盈盈的女孩。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眸望柜台望去，却是空无一人。 芷晴被江风辰这反应弄懵了，疑惑地又喊了一声，“先生？” 江风辰回过神来，不安问道：“请问，这里有一个叫苏以素的人？” “苏以素？”芷晴皱着眉小声地重复念着这个名字，又狐疑地盯着江风辰几秒，似乎想到了什么，答道：“没有噢，这里只有我一个……噢，不，里面还是糕点师傅，不过他是留着胡子的大叔。” 听到这话，江风辰黯然垂眸，嚅嚅道：“对不起……我找错地方了……” 歉意地冲着芷晴点点头，江风辰低落地转身就要走。 芷晴却连忙冲他喊了一句，“哎，你要找的苏以素，她回江城去了呀！” 听到这话，江风辰连忙回过头去，惊喜地望着她，“你说什么？以素她……这个真的是她的店吗？” 不明情况的芷晴愣愣地点点头，“是的……不过，她回江城去了。” 江风辰激动不已，“谢谢你！我这就去江城找她！”说着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咖啡馆。 芷晴却依然云里雾里，“这……什么情况？” 第208章 重逢 江风辰欣喜若狂地走了很久以后，江箬聆和林苒才悠悠地提着一大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回来，才刚进门芷晴就紧张兮兮地跑过去拉住他们俩，“我刚才……好像做错什么事情了……” “额？怎么了？”林苒疑惑地望着她，又望了望看起来相安无事的馆内，“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哎，不是这个啦！”芷晴着急地拍了拍额头，“刚刚有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男的走进来，神色恍恍惚惚的，问我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苏以素的……我一时不察，就告诉她以素回江城去了，然后他就激动地走了……” “年龄相仿的男的？” 江箬聆和林苒相互对望一眼，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妙。（.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本书由】 “他……大概长什么样？”林苒忐忑不安地问了句。 待芷晴艰难地将那人的相貌特征描述了一遍以后，林苒两人顿时双双发出哀嚎，“呜呼……大祸又临头了！” 见两人这般反应，芷晴越来越觉得愧疚，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告诉他的……就一时没反应过来……” 认识了这姐妹三人这么久，苏以素是她最不熟悉也最让她觉得神秘的一个，虽然说苏以素从来不说她的过往，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她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些什么来。 那个男的，怕就是苏以素一直要躲着的其中一个吧…… 林苒连忙安慰她，“也不关你的事，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吧。” 江箬聆也幽幽地叹了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有个彻底的了断了，省得她一直不肯投入下一段感情中去。” 林苒连连赞同地点点头，又江箬聆忽然紧紧地盯着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如大难临头一般，警惕地看着她，“江箬聆。你想干嘛！” 江箬聆将手中的袋子交给芷晴，“芷晴啊，你先帮我拿去后厨好不好？” 芷晴明白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早就想找个机会避祸了，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道：“好的！”说着就一溜烟跑掉了。 林苒郁闷地目送着芷晴远去，回头又看见江箬聆越来越沉的脸色，忍不住步步后退，“江箬聆，我……我很忙呢！” 江箬聆冷哼一声。拉着她走到柜台前，伸手拿出那个一直摆在桌面上的结香花木饰在她眼前直晃，道：“林苒，人家苏以素有情伤也就罢了，你说你一个……也学人家单身做什么！” 林苒眼珠骨碌地转。“那个，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嘛。” “好你个大头鬼！” 林苒无所谓地耸耸肩，自顾自地走进了休息间。 江箬聆站在桌前，望着她一脸无语。 什么时候，这俩不靠谱的闺蜜才能让她省心一下呢？ 江城。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下来，李意正准备去幼儿园接苏幕遮回来。 望着忙碌的李意。苏以素心中一动，道：“李意啊，今天就换我去接好了，你就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李意不信地望着她，“你可以？” 听到这话，苏以素顿时不乐意了。嚷道：“喂，李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都七年过去了，你还用老眼光看我啊？再说，这江城。指不定我仍然比你还熟悉呢。” “好吧，”李意无奈地摊摊手，“你去吧。正好剩下时间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闻言，苏以素随即喜滋滋地换上鞋子开了门出去，“亲爱的大嫂，等我们回来哟~” 李意又是一脸无语。 苏以素这厮真的已经二十八岁了？ 红苹果幼儿园前的街道熙熙攘攘，停放着家长们开来接孩子的车。 幼儿园的大门紧锁着，还差十分钟才放学，门外已经站满了翘首盼望的家长。 苏以素静静地站在家长们的身后，目光透过大铁门望向校园里面。最后一节课，有年轻的老师带着小朋友们在空地上做运动体操，望着小朋友闷脸上认真的模样，她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多可惜这样年少无忧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叮铃铃……” 不知不觉间，放学铃声已经响起，原本就很喧嚣的校园顿时传来一阵更大的欢快的呼声，随着大门依时缓缓打开，小朋友们一窝蜂拥挤而出，寻找着各自的父母。 苏以素也不由自主地上前迈了几步，踮着脚尖寻找苏幕遮的身影。 “姑姑！” 久寻不见，苏以素正欲挤进人群继续寻找，身后却蓦然传来苏幕遮那稚嫩而甜甜的呼声。 苏以素猛然回头，却看见苏幕遮正一脸狡黠地笑望着她。 她顿时佯装生气地板起了脸孔，“好你个苏幕遮，竟然偷偷跑到我身后去了，让我好找！” 苏幕遮却“咯咯”地笑了起来，用她独特的嫩嫩的柔柔的嗓音道：“姑姑，明明是你瞧你仔细找不到我！回家我要告诉我妈妈！” “呀，还学会告状了？谁教你的？” “就是姑姑你呀！” “……姑姑可没像你这么坏。” “姑姑，你就别瞒我了，爸爸妈妈都跟我说了！你年轻的时候最擅长恶人先告状了！” “呀，你……你……”苏以素气坏了，扬起巴掌轻轻地拍了苏幕遮一下，“小鬼！我才不信你爸你妈会说这些话！” 苏幕遮笑眯了眼，“姑姑，我们回去问爸爸妈妈就知道。” “好呀！我还怕你不成！”苏以素拉着苏幕遮的小手，悠然地离开了幼儿园。 正值下班高峰期，傍晚的街道车来人往，熙熙攘攘。苏以素紧紧拉着苏幕遮，生怕哪儿突然冲过来一辆不知轻重的车辆，最后索性弯下腰去伸手将苏幕遮抱在怀里。 苏幕遮搂着她的脖子，笑容无邪，双眸纯真，“姑姑，我妈妈也经常这样抱着我。” 苏以素一边注意着来往的车辆，一边淡淡地望她一眼，“那，你喜欢谁多一点？” 苏幕遮眨眨着眼睛，却毫不犹豫，“那当然是妈妈啦。” 苏以素忍不住轻笑，“你个小鬼。” 说话间，两人终于安全过了马路。 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使很多事情都已经淡忘，即使伤口已经淡化，但是当年的那场车祸，依然深深地烙在她的记忆中，从此对过马路心有余悸。 她默默松了口气，放下苏幕遮，道：“小鬼，自己走，姑姑不抱你了。” 苏幕遮顿时嘟起了小脸，正想说什么，两人身后却蓦地响起一声欣喜的呼声，“以素！” 苏以素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看到多年不见的江风辰一脸激动地向她跑来。 她顿时愣住了。 江风辰…… 刹那间仿佛时间已然停止，万物只剩下朝她奔来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那一刻，似乎，很漫长，很漫长…… “以素！” 转眼间，江风辰已经飞奔到苏以素面前，情不自禁地抓住苏以素的双手，惊喜地又喊了一声。 苏以素终于回过神来，淡淡地抽回双手，抬起手低下头假装整理额前的碎发以掩饰自己的慌乱，“江……江风辰，好久不见。” 听着苏以素淡淡的语气，江风辰满腔的激动顿时被浇灭了一大半，“以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苏幕遮仰着小脸望着缠着姑姑的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叔叔，十分不爽。 这些年来，在苏以信和李意的耳濡目染下，人小鬼大的她也有些明白姑姑曾经的经历，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叔叔的身份，也明白苏以素姑姑此刻的惊慌为难，眼珠骨碌一转，顿时计上心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扯了扯苏以素的衣角，弱弱地喊了一声，“妈妈，我饿了……我们快回家吃饭……” 听到这稚嫩的声音，江风辰这才注意到苏以素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低头怔怔地望着正警惕地盯着他的苏幕遮，又抬头复杂地望了望苏以素，犹豫道：“以素……这是……你女儿？” 没等苏以素说话，苏幕遮就不悦地皱起了眉，没好气道：“我当然是我妈妈的女儿，你是谁？缠着我妈妈干什么？小心我回去告诉我爸爸，叫他收拾你！我爸爸很厉害的！” 江风辰又是一怔，“你……你爸爸是谁？”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眼前的小女孩对他充满了敌意，江风辰最初见到苏以素的那抹激动也随即消散，眼眸间越发沉重，他落寞地低下头去，努力不让苏以素察觉他此刻的难过，生硬地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以素，原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苏以素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 苏幕遮又扯了扯苏以素的衣角，“妈妈，我们快走吧，爸爸在家该等急了……” 苏以素蹲下身去又抱起苏幕遮，轻轻地碰了碰她额头，沉溺道：“小鬼，知道了，我们就这回去。” 回头神色复杂地望了望一脸黯然的江风辰，苏以素有些不忍，却还是咬咬牙，下狠心道：“江风辰，我和遮遮要回去了。再见……” 江风辰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下一秒，他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再见……” 第209章 再见一然 苏以素望了他最后一眼，终于转过身抱着苏幕遮缓缓离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本书由】 转身的刹那，强忍了许久了泪水终于肆意流出。 江风辰……但愿这一转身，就成陌路。 苏幕遮乖乖地缩在苏以素怀里，抬眸看着她不停泪垂，忍不住伸出小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安道：“姑姑，对不起……” 闻言，苏以素连忙胡乱擦干脸上的泪痕，露出溺爱的笑容，“不，小鬼，你做得很好，姑姑还要谢谢你呢。” “真的吗？”听到这话，苏幕遮顿时眼前一亮，刚刚那一点不安也随即消失，“姑姑，这是真心话吗？还是你在安慰我？” 苏以素忍不住又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心，故意板起脸道：“苏幕遮，你是不是一定要姑姑是责怪你的话才肯相信那是姑姑的真心话？” “不是不是……”苏幕遮连忙否认，抬头望着苏以素又露出无害的笑容，“只要是好的一面，我都会相信是真心话。” 苏以素无语，只好假装生气地瞪着她，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回去别跟你爸爸妈妈说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叔叔，知道吗？” 苏幕遮到底是个小女孩，听到这话不由得疑惑地望着她，天真的眼眸一闪一闪，“为什么呀姑姑？” 苏以素又板起脸，“小孩子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照着做就是了。” “噢……” 苏幕遮假装委屈地应了一句，苏以素同样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委屈，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李意和苏以信都在家里等着她们回来，一看到她们进门，两人顿时站了起来，苏以信望了望鼓着脸的苏幕遮，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我们家小遮遮在路上受了委屈？” 闻言。苏幕遮忙不迭地点点头，告状道：“爸爸！姑姑欺负我！” 苏以信更是觉得好笑，“苏幕遮，你不是挺喜欢你姑姑的吗？这才几天啊。就告你姑姑的状了？” 苏幕遮又鼓起小脸，“那也得看看我的权利有没有被侵犯。” 李意却惊奇地叫了一声，“哟，小小年纪也学人家谈权利？” 苏幕遮索性翻起白眼，“那是必须的。”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语。 苏以信和李意才不会承认苏幕遮这性子是他们教出来的！ 转眼间，夜幕已经缓缓低垂。 这一家子吃过了晚饭后，商量着出去逛逛江城的夜市。 阔别七年，江城越来越繁华，以至于苏以素总是在那么一刹那间以为。自己行走在尹市的街头。 苏幕遮被李意拉着，一路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姑姑！爸爸妈妈都很少晚上带我出来玩呢！” 苏以素笑笑，“所以得感谢我是不是？” 苏幕遮顿时瘪瘪嘴。“我才不要！” 苏以素耸耸肩。 李意却在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张望了几眼。 “怎么了？”苏以素和苏以信不由得也停了下来。 李意凝着眉，犹豫道：“总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跟着我们？”苏以素疑惑地重复了一句，也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几眼，可是除了来往的路人，什么可疑的人都没发现。 她不由得困惑地回过头，“没什么呀。” 李意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我相信我的直觉。” 苏以信疑惑地望了望李意，又漫无目的地望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李意，你是不是看错了？” 见两人都不信，李意急地直跺脚。“你们怎么不信我呢？” 苏以信兄妹俩对视一眼，双双摊摊手，表示无奈。 李意郁闷地撇撇嘴，不死心地往回走，顺着街道仔细地在各个小巷间一一寻找起来。苏以信不禁无语扶额。道：“李意，别找了，我们走吧。” 李意回过头望他，“你就当做我有强迫症好了。” “……” 苏以信这回彻底无语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倔呢？ 就在李意终于打算放弃寻找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终于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 苏以素一看到那个身影，顿时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着嘴惊呼一声，“安一然！” 苏以信和李意却不太了解安一然，双双疑惑地望着她，“安一然？” 安一然苦笑着向四人走来。七年岁月的洗磨使得她脸上染上了一层隐隐的沧桑，眼角也爬上了皱纹，当年那样温婉如水、气质高雅的她如今却也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看着久违的安一然，苏以素不由得有些恍惚。 回来一趟江城，似乎所有曾经拼了命想要躲避的那些人，都忽然一一出现在她眼前。 那么，躲了这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为了让自己此刻可以更坦然地面对吗？ 安一然望了望神色各异的众人，又苦笑一声，道：“苏以素，我们又见面了。” 人已至跟前，苏以素也得轻轻叹息一声，“安一然，我是不是要说一声我们很有缘分？” 安一然脸上的笑意越加苦楚，“或许可以这么说吧。只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让小鸢帮我关注着江风辰的动向……他找到你了，所以我也找到你了。” 说来，也算是无心之举吧……她只是……放不下江风辰罢了。 听着安一然嘴里说出的江风辰的名字，苏以素顿时不自然地怔了一下，随即沉沉地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安一然黯然低下头，“或许他是我这一辈子都渡不过的劫。”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以信和李意也终于渐渐地听出了个所以然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意思。 李意低下头牵着一直乖乖地站在一旁不出声的苏幕遮，柔声道：“遮遮，姑姑遇到老朋友了，我们到前面去等姑姑好不好？让姑姑和朋友说说话。” 苏幕遮温顺地应了一声，“好的，妈妈。” 于是苏以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苏以素的肩膀，和李意母女一同离去。 苏以素怅然地目送着那一家三口缓缓而去，回头望着安一然，叹道：“安一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吧。” 两人就近走进了不远处的饮品店。 苏以素知道安一然有个孩子，见她自己一个人，忍不住犹豫地问了句，“你孩子呢？” 安一然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冰块饮料，“在家呢……应该说，在临时的住房里。知道江风辰回来了江城，我也带着孩子跟回来了，也想找你聊聊。” 苏以素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安一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安一然抬眸满眼期盼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看着安一然又骤然暗下去的眼眸，苏以素顿时明白她心中所想，苦笑一声，道：“安一然，每次见面，你总是求我，似乎，只要我不理江风辰，你就可以幸福。可是，很多事情我和你一样，都无能为力。江风辰心里怎么想，是我无法控制的。” “我知道，”安一然神色越加暗淡，“只是每次都忍不住去幻想，以为只要足够坚持，就可以打动他……”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你还在痴痴地等着他。你所做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安一然有些晃神，怔怔地侧头望着窗外车来车往的街道，幽幽道：“他根本就不想见我。” 苏以素默默轻叹一声，“七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 就连她自己，都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当年那么多鲜血淋漓的打击了。 安一然低下头，不说话。 “你，有江风辰的联系号码吗？约他出来谈谈吧。” 听到这话，安一然猛然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她，“苏以素，你……” “难道你还能想到比这更好的方法吗？或许，你应该再叫上你孩子……他也很久没见过孩子了吧……” 孩子何其无辜。 安一然有些无法相信，七年前，苏以素曾经那么平静地开导她，七年后，她依然在帮着她缓解她和江风辰之间僵硬的关系…… 她，由始至终都是站在苏以素对立的那一边的啊。 苏以素淡淡地笑着，“安一然，有些东西，心死了，就不会再期待了。” 她唯一还没能克服的，不过是在重新面对江风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难道她苏以素还会天真地期盼她会和江风辰走到一起么？那样伤害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破碎的家庭。 当年她不愿意，现在也不会愿意。 安一然看着苏以素平静如水的眼眸，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默默地苦笑着摇摇头，笑自己的执着，也叹苏以素的坦诚。 拿出手机翻出江风辰的号码，她有些乞求地望着苏以素，“苏以素，你打，好不好？” 苏以素没有拒绝，接过安一然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对着电话簿里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几秒以后，江风辰终于接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他礼貌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苏以素怅然地笑了笑，答道：“江风辰，是我，我在街心公园这边的远心吧，你过来一趟可好？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第210章 大结局（上） 听到苏以素那句话，一脸落寞地流浪在繁华的街头的江风辰顿时激动起来，欣喜若狂道：“以素，你……” 没等江风辰说完，苏以素就冷冷地打断他话，道：“江风辰，有什么话，来了再说吧。【本书由】” “嘟……” 一声轻微的挂线的提示声骤然从听筒传来，江风辰愣愣地松开手机，而那声冷冷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冷淡如她，他还可以期待什么？ 远心饮吧内，苏以素放下手机，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对安一然道：“安一然，或许，你现在应该叫你儿子过来。打亲情牌，永远不过时。” 她之所以回到江城来，不也一样因为苏以信的亲情牌么？ 有些情感，不是说断就可以断的。 安一然怔了怔，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才犹豫地站起身，道：“那，我一会再过来。” 苏以素淡淡地点点头，目送着安一然转身离去。 夜晚的霓虹灯光不停地闪烁着，喧嚣着，也落寞着。窗外的车辆来往不息，苏以素轻轻地叹息一声，低头无神地搅拌着果汁里的冰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江风辰的身影也出现在饮吧。 他站在门口，目光在店内匆匆扫了一遍，终于看到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苏以素。 七年过去，她俨然由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如今这样沉稳典雅的职业女性，只是眼眸里的那抹淡淡的忧郁似乎越来越浓烈。 他深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快步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以素。” 听到江风辰的声音，苏以素才猛地回过神来，抬眸望着他，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指着对面的座位道：“你来了？坐。” 江风辰轻轻拉过椅子坐下，望着一脸平静的苏以素，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以素。你……叫我来是要说什么？” 苏以素侧头望向窗外，街道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走过，惟独不见安一然母子的身影，她只好轻轻笑了一声，道：“坐会吧，不急。” 江风辰却如坐针毡。 眼前这样平静而深不见底的苏以素，似乎早已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活泼烂漫的苏以素了。 他根本猜不透她心底在想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她忽然打电话叫他出来又是为什么。 可是，对面依然静静望着窗外的苏以素却似乎没有丝毫要解答他这些疑虑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苏以素平静的眼眸才终于动了动。 江风辰敏捷地捕捉到她眼里的变化，连忙顺着她的眼光转身望向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待他看清那人的面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震惊得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安……安一然？” 望着魂牵梦萦的江风辰就站在自己跟前，安一然却只是淡淡地苦笑一下，低头轻轻将一直躲在身后的江哲拉到跟前，柔声道：“哲儿，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爸爸吗？现在爸爸就在跟前了，你怎么躲起来了？快去叫爸爸。” 江哲却只怯怯地望了一眼眼前陌生的江风辰。身子一缩又要往安一然身后躲。 “哲儿！”安一然无奈地叫着他。 “哲儿……”江风辰这才注意到安一然身后那个小小的怯怯的身影，恍恍惚惚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双手，蹲下身去，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杂坛一样复杂，晃神地又叫了一声。“哲儿……” 七年了……他已经整整七年没有见过江哲了。 当年安一然签下那纸离婚协议后，就带着江哲离开了江城，返回了尹市。后来，他曾试着去寻找他们母子俩，可是。安一然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彻底消失了踪迹。 久寻未果，他才明白，他永远找不到一个刻意躲藏起来的人。 也如躲了七年的苏以素。 骤然看到七年不见的儿子，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动作来表情他此时的激动与苦涩。 江哲躲在安一然身后，小心翼翼地探着头胆怯地望着眼里已然含着泪的爸爸，终于也双眼一红，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安一然的衣角，扑了过去，委屈地哭了起来，“爸爸！” 江风辰紧紧抱着怀里的江哲，含着泪哽咽着，“哲儿，我的孩子……” “爸爸，哲儿好想你，爸爸怎么都不来看我……” “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都陪着哲儿好不好？” 听到江风辰的许诺，江哲才擦了擦眼泪，松开江风辰，紧紧地盯着他道：“爸爸，不要欺骗我。” 小小年纪的他，从小在单亲环境下长大，原本就是要比同龄的孩子多承受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承受的苦与委屈，也使得他心智比同龄孩子更加成熟。 八岁。这个年纪已经足以让他明白大人世界里的那些复杂的纠纷。 江风辰心酸地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道：“爸爸不骗你，不信，我们拉钩，骗人是小狗。” 江哲犹豫地伸出小指。 “拉拉勾，爸爸永远都陪着哲儿，一百年不许变。” 听到江风辰的这句誓言，江哲才彻底放心下来，破涕为笑，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江风辰溺爱地摸了摸江哲的头发，“哲儿乖。” 见此情形，一直平静着的苏以素终于淡淡地笑了笑，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有些苦涩，也有些欣慰。 安一然走过来，弯下腰去拉开江哲，轻声道：“好了，哲儿，你答应过妈妈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的，不许哭。” 江哲仰着头双眸明亮地望着她，“可是，妈妈。你也会永远陪着哲儿吗？爸爸和妈妈会永远在一起吗？” 听到这话，安一然不禁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江风辰，不安。又充满期待。 江风辰却回过头看向苏以素。 安一然心中的期待瞬间被无情浇灭，苦涩地别过头看向窗外，假装看不到江风辰的眼神。 见江风辰望着自己，苏以素连忙收回脸上那点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感伤，正色道：“江风辰，难道你还不知道要怎么选择吗？你还要辜负一个这样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还痴痴等了你七年的人？你还要让江哲继续过着没有爸爸疼的生活？” 江哲这时又不安地扯了扯江风辰的衣角，“爸爸……” 江风辰愣愣地回过头，望着又滑下两行清泪的江哲，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哲儿不哭。爸爸在这里，陪着哲儿。” 江哲却不依不挠，歪着头问道：“爸爸也会陪着妈妈吗？” 听到这话，江风辰不由自主地抬眸望着同样看着他的安一然，神色忽然有些复杂。 七年了。 这七年。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在坚持着什么，又在放弃些什么？ 这七年来脚下所走的每一步，真的都值得吗？都正确吗？ 店内的空调徐徐地往外冒着冷气，在店里待久了的这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冷意。安一然下意识地又抬手捂着那曾经受过上的手臂，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江哲见状，连忙走过去抱着安一然垂下来的那只手。“妈妈，你的手臂又痛了吗？” 安一然强忍着手臂的不适，蹲下身去轻轻摸了摸江哲的头发，溺爱地笑道：“妈妈没事。” “妈妈又骗我，明明很痛。” 安一然却摇摇头，“妈妈真的没事。” 苏以素望着安一然。有些感慨，“安一然，这是当年留下来的后遗症么？” 安一然抬眸望了望苏以素，嘴唇动了动，终究摇摇头。没说什么。 江风辰愧疚地走过去，黯然道：“一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样的罪……” 苏以素接过话道：“江风辰，你赎罪还来得及。” 江风辰回头怔怔地眼前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女子，心里忽然明白了自己该放下了。 坦然面对，才能走得更远。 就在这时，苏幕遮的身影忽然从门外跳了进来，一出现就一脸无辜地望着苏以素，用她无害地稚嫩的声音喊道：“妈妈，你可以走了吗？” 苏以素无奈地望着人小鬼怪的苏幕遮，道：“遮遮，你怎么跑来了？” 苏幕遮却继续装着无辜，“爸爸叫我来喊你。” 江风辰和安一然双双回过头疑惑地望了望忽然走进来的苏幕遮，又望向苏以素，安一然一头雾水地问道：“苏以素，这是……你孩子？” “额……”苏以素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小鬼！太会给她惹事了！ 苏幕遮听到安一然的问话，却甜甜地走过去跟她打招呼，“漂亮阿姨你好，我当然是妈妈的女儿呀――这个叔叔，我见过呢。” 江风辰苦涩地望着她，“遮遮？你很活泼可爱，真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苏幕遮侧着头，眨着眼睛，“是吗？我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苏以素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拉住苏幕遮，道：“好了，苏幕遮，我们走吧，别打扰叔叔姨姨一家团聚。” “噢……”苏幕遮假装委屈地应了一声，抬头却又高兴地望着江风辰和安一然，“叔叔阿姨，那我们走了哦！” 江风辰和安一然双双点头，“小遮遮再见。” 苏以素苦笑地摇摇头，“安一然，江风辰，希望你们一家以后都好好的，希望我们以后聚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坦然地想老朋友一样聊着天。” 安一然笑笑，“我也希望会有这么一天。” “再见。” “再见。” 第211章 大结局（下） 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的简称吧。 牵着苏幕遮踏出饮吧的那一瞬间，苏以素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一句话。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伟大，可以把自己心爱的人或物拱手让人，只是，经过七年时光的沉淀，当年那些所谓的执迷不悟，在如今看来都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笑话。 人说，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圆满的，如果不圆满，那就一定还不是结局。 那么，现在算是圆满了吗？ 苏以素仰起头望了望街道间闪烁的霓虹灯盏，苦涩地笑了笑。 前面就是街心公园，苏以信和李意就在长椅上坐着，一边悠闲地看着上了年纪的大妈们跳健身操，一边等着她们回来。 “爸爸！妈妈！我把姑姑带回来啦！”看着苏以信和李意的身影，苏幕遮立刻就挣脱苏以素的手，欢快地跑了过去。 苏以素又是一阵无奈的笑，走过去道：“苏幕遮，你变脸倒是变得挺快的啊。” 苏幕遮躲在李意的怀里冲她扮了个鬼脸。 苏以信也不由得笑出声来，道：“苏以素，你和我女儿又结了什么仇了？” 苏以素忍不住直翻白眼，“你自己问她。” 苏幕遮连忙为自己辩解，“是姑姑自己不讲理！我还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呢！” 苏以信和李意也已经从当年的事情中剥丝抽茧寻得蛛丝马迹，大概猜测到苏以素、江风辰和安一然之间的种种，也问了苏幕遮她究竟都做了什么，这会自然明白苏幕遮口中的帮忙指的是什么事情。 由此苏以信只是笑笑，道：“亲手将曾经那么爱得深沉的人推给别人，感觉如何？” 苏以素耸耸肩，“感觉很好，像是小时候做了好事被人夸了一样喜滋滋。” “拉倒吧。” 苏以素摊摊手，不置可否。 苏以信又不死心。“大概那两位已经破镜重圆了吧？你呢？你真的好意思就这么一直单下去？” 苏以素眼眸骨碌一转，望着苏幕遮阴笑道：“好歹苏幕遮叫了我这么多声的妈妈，可不能太便宜她了，不如就过继给我养。你们再生一个？这样，我也不算单身了啊。” 听到这话，苏幕遮顿时怕怕地抱着李意，“妈妈！我不要！” 苏以素这才解气地哼了一声，“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说了不能告诉苏以信和李意，还敢说，还说得这么详细，嗯哼，不吓吓你都对不起自己。 李意无奈地望着众人，轻轻叹息一声。对苏以素道：“以素，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 苏以素波澜不惊，“我觉得这样挺好。” “好你个鬼！”苏以信不满地吼了一声，“不行。李意啊，你认识什么适合的人没？给她介绍几个。” 闻言，苏以素顿时不淡定地叫了起来，“这是要逼我相亲的节奏吗？还是好几个？！” 李意忍住笑，“以素，你放心吧，我会严格把关的。” 苏以素绝望地扶额哀嚎。“上帝啊！杀了我吧！” 苏以信却眼皮都不动一下，“上帝不存在，就算存在，那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苏以素这回彻底无语了。 好在一通及时响起的电话拯救了她。 苏以素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迅速地从包包里翻出手机，一看竟是江箬聆打过来的，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微笑。按下接听键，心情愉悦道：“喂？亲爱的箬，想我了么？” 那边坐在柜台后的江箬聆一听到苏以素这么荡漾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骂道：“苏以素。你发什么神经！” 苏以素无辜地耸耸肩，“没发神经啊……”我只是……感谢你及时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懒得跟你废话，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额……怎么了？” “人家很好奇隔壁店那花店背后的……阴谋！” 苏以素一脸黑线，“阴……阴谋……”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那你到底回不回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明察暗访？不是号称精明能干，所向披靡咩？” “……”苏江箬聆顿时怂了，“那是因为……人家那代理店主不爱搭理我。我觉得……只有像你这种看起来清纯无害的人才能攻破她的最低防线。” “……”看起来清纯无害？那实际是什么？阴险恶毒？ 见苏以素不说话，江箬聆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喂!苏以素！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啊……有，有啊……” 听着这样明显敷衍的语气，江箬聆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苏以素！限你三天之内给我死回来！” “好嘞！”这回苏以素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她才不要留着江城天天听那两位在她耳边唠叨要给她找对象呢，再一个不慎，真的被他们拉去相亲了怎么办？？ 那将会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挂了电话，苏以素望着苏以信和李意，露出一抹刻意讨好的笑容，一直阴阴地笑着，就是不说话。 苏以信和李意被苏以素着古怪的笑弄得直起鸡皮疙瘩，双双警惕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苏以素笑意更甚了，“没什么呀，只是……刚刚江箬聆打电话来，说咖啡馆出了点状况，隔壁正在装修的花店竟然用同样的店名，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我需要赶回去处理~” “所以，你要赶回云乡？” “对呀。” 苏以信怀疑地盯着她，“我怎么感觉……你更像是为了躲避我们给你安排相亲？” 苏以素无辜地眨眨眼，“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嘛！对不对！小遮遮，你说对不对？” 苏幕遮白眼一翻，“不对。” “你……找打了是不？” “好了好了，”李意连忙出声阻止，叹息一声，道：“以素。我们也只是希望你可以幸福……有事就快回去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也就自然用不着我们这样逼迫你了。” 苏以素顿时笑眯眯地给了李意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大嫂懂我。” 李意满脸黑线。这句“大嫂”，可真是……十分“难得”啊。 不过，第二天一早，苏以素终究还是迅速地收拾好行李在苏以信幽怨的表情下保持着一脸欠揍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对于江箬聆口中的那家神秘的花店也很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背后的真相。 同样的店名？ 真是……有意思。 那时虽然只是刚刚接近秋天，云乡已经有些冷意，道旁的绿化树开始簌簌地往下飘着枯黄的落叶。 苏以素下了车就急急地往咖啡馆里赶去。 有些时日不见，咖啡馆果然如江箬聆所说的那样，莫名地多了很久陌生的顾客。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就她们着三个完结没有经营经验的门外汉，虽然聘请的师傅都很专业，但是她们就秉着一颗随意经营的心，所以能够勉强撑起正常运作已经很了不起了，又怎么会留得住这么多回头客。 坐在柜台后的江箬聆和林苒见到苏以素回来。顿时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跑过来围着她，“哎哟，苏大小姐，逍遥快活完了啊？终于想起我们这俩个苦逼的姐妹了？” 听着江箬聆阴阴的带着刺儿的话，苏以素没好气地推开她，道：“我怎么就没看出你们哪里苦逼了呢？这不生活得挺好的嘛。” 林苒笑笑。道：“好啦，你们就别吵了，素，你是要现在去会会隔壁家的店主呢，还是先休息一下呢？那花店已经装修完毕开始正常营业了呢。啧啧，装修得真不错。有我们咖啡店的风格。” 苏以素本来就很好奇的心被林苒这么一说，更加好奇了，道：“还休息什么，我现在就要去看看。”说着就掉头往门外走去。 江箬聆和林苒互视一眼，也想跟着去看。奈何没人替她们看店…… 罢了。反正，苏以素回来会跟她们说的。 苏以素站在咖啡馆门口往旁边探头望去，果然看到那家“荼蘼时光”花店，装修也是古朴风，意蕴深幽而典雅。 她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疑虑地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花店门外好奇地往里面瞧。 大概是刚刚营业，也因为近期没有什么重大节日，花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很年轻的女孩。 据说，那是一个代理的老板。 那女孩抬眸看到正往里面观望的苏以素，顿时惊喜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道：“苏小姐，你来啦？” “额……我？”苏以素惊讶地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她……好像不认识这女孩吧？ 传说中的这女孩对人爱理不理的个性呢？难道江箬聆在骗她？ 那女孩可不知道苏以素心中在想些什么，依然欢喜地应道：“对呀！沈先生说他有预感你今天会来，早就在店里等着了。我刚开始还不信呢，原来他还真的猜得这么准啊！苏小姐，快里面请。” “沈……沈先生？”苏以素这回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哪来的沈先生？ “沈先生就是开这家店的老板呀，说起来，这家店还是用苏小姐的名义开的呢。” 苏以素又惊得咋舌，“我的名义？” 正说着，店里却走出来一个人来，七年不见，那人依旧温文儒雅，文质彬彬，他走到苏以素面前，露出一抹淡淡的温柔的笑，“以素，好久不见。” 苏以素看到这来人，却吓得差点没摔着，“沈……沈北丘？？” 沈北丘轻笑着点点头，“以素，见到我，可是很意外？” “何止是意外！” “以素，七年了。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何时想念，何时再见。想你了，所以来找你了。这一回，你还躲着我吗？” 苏以素怔怔地望着他一如即玩的温暖的笑容，忽然忘了回答。 只是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开遍了花。 （全书完） ps： 全文到此已经结束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等到此书的状态成功修改成了“完本”以后，还请可以投完本满意票的友友回来投一下票哟~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