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养成记》 第1章 初来乍到 夕阳下，一个少年坐在一个小土坡上呆呆的望着远方，还在消化着好几个月都还未适应的全新生活。买包烟都能被雷劈中，早知道当时就不去买烟了，买彩票多好。这个世界跟原来生存的世界有点像，只是历史好像大不一样，现在自己身处的大明帝国已经灭了南方诸国，但是北有鞑靼虎视眈眈，东北高丽也已数年不纳贡，西边的吐蕃也是不甘寂寞，东南琉球倭寇也一直在骚扰沿海地区。江浙一带饱受海盗之苦。至于更大的世界，书中却没有记载，可能还没有人走出去过吧。至于自己，在这边好像才十一二岁，这是让他最难以适应的。 “睿宸哥，你在想什么呢？又在想家了？”突然，身后钻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五个月前，老爹在外出采购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了一个昏厥的小男生，当老爹把他带回村子的时候，他的记忆好像出问题了，连自己是什么地方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叫范睿宸。“小君，你怎么来了？”范睿宸宠溺的看着身边这个少女，怎么能不宠溺呢？穿越前，自己姐姐的女儿不也刚好这么大吗？“老爹叫我喊你回家吃饭咯。”“好，走吧。”范睿宸牵着女孩朝着那名叫穷庐的小酒馆走去。 小君爹在村头开着一个小酒馆，每天招待那些外出打猎的人，这个小村庄在一片大山的入口处，所以生意还不错。“睿宸啊，明天开始大叔送你去私塾念书吧。男孩子，总应该要识点字。”“大叔啊，我看就不必了吧，我还是去校场学功夫吧。”范睿宸满脸黑线，你这个时候叫我去读书，还不如杀了我。可知我上辈子最恨的就是学习？“好吧，可是男孩子总归要认字吧，总待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大叔，我识字，我三岁识千字。”大叔见他那个信誓旦旦的样子，强忍住笑“好好好，你识字，先吃饭吧。”内心里还是在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虚心，明天正好小君也入学，给他们一起办入学吧，多在一起培养一下感情，这小伙子收下来做女婿还是很不错的。 翌日，私塾门口。“小睿宸啊，既然来了，还是陪着你小君妹妹一起念书吧，大叔也好放心啊。而且这个书院可是宝庆府最了不得的书院了，先生里可是有四个进士，三个举人啊。至于建这个书院的，更是夫夷县最出名的大人物，如今两江总督李敏李大人啊。”王大叔还是苦口婆心的劝着。范睿宸架不住，只得应了句“好吧大叔，我尽力。但是如果入学考试考不过可不能赖我啊。”却已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待到明天入学检测的时候，自己表现得像个白痴一样就行了。于是大叔开心的给自己女儿以及自己未来的女婿报了名。 下午，把小君骗回家，范睿宸便紧赶慢赶的走到校场，今天也是报名，明天下午开始考核。年龄限制为14岁以下，考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力量速度以及反应，力量是简单的举石，能扛动七十斤为合格，速度是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往十五里外的鹅毛岭上采一枚野果并赶回来为合格，反应是进入机关阵中，机关投掷石子，半柱香为限，被击低于十次为合格。三项合格则能进入校场训练，三年后会进行结业检测，检测合格则能进入民团，然后负责保卫地方太平，一辈子也能混个衣食无忧了。 第2章 考核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小君又缠着范睿宸，“睿宸哥哥，起床啦大懒虫，再不出发要迟到了。” 书院门口已经聚满了人，一名老者身后带着四名护院从私塾里面走了出来，“今日乃是思源书院招生之日，老夫代表院内众师生欢迎诸位，然由于人员较众，书院地方有限，现今决定取二百人，稍后将有先生各自出来点名，听到名字就跟先生进去参与考核。”言罢，便转身走进了书院门内。可是来参与考核的却炸开了锅，去年才四百人报名都取了两百人，今年可是接近千人报名，本以为书院能够多取一些人，可是居然还是只取两百，看样子今天这竞争绝对会很激烈。 “肃静！”正在大家讨论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竟都被这声音震住，瞬间场上没了一点声音。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只不到十六的小男孩在那里，这书院今年竟用学生来给大家考试吗？这是不是有点太敷衍。“我是书院新来的先生，我叫许奕言。”一句话瞬间再次引爆了下方众人，这个不到十六的孩子，竟已是进士？毕竟成为思源书院先生的，进士只是最低门槛。这个人前途无可限量啊。其中几个富家老爷，私下里甚至想着马上来提亲，好歹把自己女儿嫁给他，这样也算是攀上了高枝。“我说了，肃静。”许奕言看着下方，不悦的说了句，然后直接自顾自的念起了名字“范睿宸，王卓君，陈实，刘方，王亮，郑显，郑富贵，林舵，郭华，徐凯，跟我进来！”范睿宸一懵，怎么这么随意，叫人这么小声，万一别人没听到，岂不是白白误了人家的前程？心里对这个心高气傲的人却是很不爽了。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还是拉着小君走了进去。跟着许奕言走进去的同时，看到另一位先生又走向了门口。 转过两条走廊，几人来到了一片空地，“好了，就在这里。”许奕言停下，回头看向这些人。“接下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答对的留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开始了自己的问题，“久雨初晴，打一字。”范睿宸内心好笑，玩字谜？上辈子你大哥可是参加过电视节目的。可是回头看看其他人，却一个个的在愁眉苦脸的思索。范睿宸拉了拉小君，轻轻的在她身后写了个字，小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昨天的昨。”可是许奕言却看到了范睿宸的小动作，也不点破，只是刁难起了小君，“何解？”小君倒也机灵，虽猜不到什么字，但知道答案之后还是能反向推理“久雨初晴，即是日之乍现。”其他众人却暗自懊恼，如此简单，自己却为何没有想到呢？“好，第二题，如果还是这个小姑娘答对，她直接进入书院，其他人就回家吧。如果有第二人答对，两人暂且留下。”许奕言有意无意的看了范睿宸一眼，你再帮她啊，看你自己要不要进入书院。“九十九，打一字。”范睿宸略一思索，故技重施，又写给了小君，可是小丫头却死活不开口。范睿宸看出来她的小心思，轻轻的跟她说“你不回答，就让人家答上来吧。”小丫头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回头看了看范睿宸，后者却双手枕头望着天，看那架势是绝对不会回答了。小君思考再三“白天的白，九十九，百缺一。” “好，小姑娘，你回家备好，明天过来领课本。其他人，你们也各自回家吧。”许奕言还是死死的看着范睿宸，自己若不是对书院怀有感情，断不会中了进士还回来教书，可是这人这个做法，总让人感觉他是纯粹的看不上思源书院，这让一向被夸为天之骄子的许奕言很是接受不了，无论如何都要挫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的锐气。“你，留一下。”还是没忍住，他指向了已经快走到转角的范睿宸。 听到这个声音，本来毫无考上书院的开心劲的小君瞬间开心了起来，先生叫哥哥留下，不是代表哥哥还是有机会吗？一把推开范睿宸“哥，没考上，你就别回来了哟。”殊不知先生留下哥哥只是想在文采上羞辱一下哥哥，并没有想招哥哥入书院。可是范睿宸看到这一幕了，他这才知道小君对他有多大期望，为了回去不看到泪眼婆娑的小君，暗自下了决定，哪怕抢，也要从这个许个遗言的人的身上弄出个入学名额。 回头，看着许奕言那不忿的表情，还是很纳闷，我就不想来你书院，有没有必要这个表情？“许先生，还有什么事用得上我这落榜生吗？”许奕言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一顿，明明是你故意不答题没取上，还要来挤兑我。“那倒没有，只是想告诉你，做人，别以为人不如你。书院里比你优秀的人比比皆是，你竟不屑来。”“天大的冤枉啊，明明是我没能答出先生你那太难的字谜，怎么成了我不屑来书院了呢？”一句狡辩的话更让许奕言气不打一处来，对对对，太难。你想都不用想就能答出来还说难，这不是挖苦我是什么？偏偏挖苦自己的还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好吧，是我想多了，范睿宸，既然你说你想进书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出一上联，你若能对上，我就破格取你入书院。”范睿宸心中一沉，完了，对子却不是自己所擅长的。许奕言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我还道是个人才，原来只是擅长猜字游戏而已。“听好了，上联是山东落花生花落东山。”啊？就这？范睿宸蒙了，这不是小学的时候就教过的对联吗。“答不上来了吧，小伙子，等想出来了再来吧。”许奕言看着他那懵逼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许先生，请问先生去过京师吗？”范睿宸回过神来。“去过，怎么了？”许奕言一脸不解。“那么去过杭州吗？”“也去过，怎么了。”许奕言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我毕业之后曾游历过一年。”范睿宸却也对这位先生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个年代，读万卷书不难，有钱就行。行万里路却不简单，毕竟民生疾苦，盗匪横行，不知在哪个山头就可能命丧马贼之手。看不出来这个许奕言还真是个人才，在这个世界想要有一番作为，少不得还要多跟这种人多打交道。“去过就好，学生愚钝，绞尽脑汁也才想出两联。香山碧空寺空碧山香，西湖映月潭月映湖西。”许奕言有点崩溃，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他的弱点，结果人家一对就对出两句。“再来，四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这个，这个我看过，周星驰的电影里有，当时还觉得他的八目共赏不贴切，四口心正好是思字，自己还特意改过。“八目尚赏，赏花赏月赏春光。许先生可曾看过三国演义跟西游记？”许奕言无语了，答上来就算了，又在问有的没的。“看过，都是本朝刚出的畅销书啊。”“我这也有一对子，先生若能对上，就不用取我了。”范睿宸成竹在胸。“别废话，说！”“笼中鸟，望孔明，欲张飞，无奈关羽。”念罢，便转身走了，心中在想，这次还是能进入书院了吧。剩下陷入沉思的许奕言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第3章 武试 来到书院门口，门口已只剩下寥寥数人了。这考核也是够快的。“睿宸，出来了，怎么样？”王大叔走过来问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范睿宸心不在焉，要不是看到小君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哪会出卖我三年的光阴去学这些有的没的。“大叔，你们先回家吧。我还要去校场那边参加校场考核。”王大叔很欣慰的看着范睿宸，越看越满意，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啊，小君有福了。“大叔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带着小君陪你过去看看吧。” 一路上范睿宸跟大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小君偶尔打岔，倒也欢快。不多时便来到了校场，范睿宸稍微瞥了一眼，不禁暗叹，这个世界跟前世历史上一样啊，看样子无论在哪里都是重文轻武。这边校场上一共才不超过五百人，大多数还是穿的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农户子弟。全然不像思源书院那边。 这时校场上来了一个身穿皮甲之人，看到这边三三两两的人，他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喝道：“参与考核的人，校场中央从高到低排成十行，集合！闲杂人等退出到校场外等待。”小孩子们听到指令，全都自觉的按照高矮跑去列队了。范睿宸虽只有十一岁，却已有一米六八高，竟排到了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排好队后，他习惯性的往右手瞟了一眼，咦，这人好面熟，这不是跟自己一组参加思源书院考核的陈实吗？当时看到他还惊讶呢，还没成年就一米八的大高个了，不去打篮球太可惜了。于是不禁打了个招呼，“兄弟，这么巧？”陈实转头一看，抓了抓头。总算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上午跟自己一组输给那个小女孩的跟自己一样的倒霉蛋吗？于是也乐了，“兄弟，你也来了？唉，上午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娘皮，晦气。回去被我爹这顿骂。”范睿宸乐了，这人虽然说话难听点，但是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是一根直肠子，用原来那个世界的话说，这就是钢铁直男啊，这种人不适合结婚，但做朋友却是不二选择。两人正闲聊着呢，“队列内保持肃静！”一声大喝响起，队列内瞬间悄无声息。“现在开始第一项考核，去鹅毛岭我们教官旁边采一个橘子回来，开始。”说话间那个教官已经把香点燃了。 众人听到口令，便一窝蜂的朝着十五里外的鹅毛岭跑去。这辈子这身体还是挺好用的，范睿宸一边跑一边想，待得过了两里地之后，差距就已经拉开很大了，范睿宸还是紧紧跟在第一集团里面，陈实也还跟在他身边，毕竟身高在这里，步伐也大，又是农猎户的后代，从小就跟着做事，耐力也不会差。只是没经过系统训练，不会调整呼吸，到了十里之后，应该就很难跟上了。 果然，到了十里地的时候，第一集团除了范睿宸，只剩下了区区三个人，第一的是一个不到一米五的衣着华贵的小孩，而且一直跟第二的范睿宸保持着十五米以上的距离。范睿宸不屑，上辈子自己可是专业的田径运动员，真正长跑前面跑第一的绝对不会是冠军的，破风是要承受更大的压力的。范睿宸赶上去，“兄弟，你这样跑会很辛苦的，到了后程会气力不足的。”那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再次加速甩开了他。一路无话，只是无论拿果子还是往回跑，那个人始终跑在第一，范睿宸加速他也加速，范睿宸减速他还是加速，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了两百米左右。至于其他两个人，已经被彻底甩开了。校场就在前面了，看到了远处对自己挥手的小君跟大叔，范睿宸心想，给他们争个光，我就取了这第一项的第一。于是开始加速，也是认定了前面那个人已经没力了。越来越近，百米，八十米，六十米。。。。可是那个人却突然也开始加速，而且速度竟如同短跑，在领先范睿宸近两百米的优势下冲过终点。“第一名，贺飞羽，用时不到半柱香，成绩优秀！”教官的声音响起。“第二名，范睿宸，用时不到半柱香，成绩优秀！”周围的兵丁们已经都围了上来，这个成绩太夸张了，这可是这些士兵的速度了啊。范睿宸双手撑着大腿，弯着腰疯狂的喘气，这个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你不是说我后程会没力吗？真正没有力气的是你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范睿宸抬头看去，正是那个取了第一的贺飞羽。这人是妖怪吧，这么远这个配速也就算了，居然还面不改色。“我让你而已。”范睿宸死鸭子嘴硬。“哼！不过能跟我这么久，也是有点能力了。”贺飞羽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向旁边休息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冲向终点的人也越来越多，只剩下一刻钟了，范睿宸看向远方，他在等陈实，那个大块头一定会合格的，不然他以后怎么配成为我的战友呢？果不其然，远方开始出现了一个踉踉跄跄跑向这边的身影，总算来了，在最后时刻还是艰难的冲过了终点，随即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等到香刚一熄灭，教官一声令下。“把校场大门关上！”几名兵丁跑过去关上了校场的大门，全然不顾远方缓缓出现的几个身影。“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集合。”留下这句话，教官转身走向了营房。 环顾四周，范睿宸还是比较惊讶的，来时四百八十人，现在竟还有四百五十人，看样子古人的身体确实很好啊。“兄弟，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范睿宸走过去跟陈实交谈起来。“不瞒你说，我也以为自己坚持不下来了。可是一想到如果文武都没取上，要做一辈子猎户，咬咬牙还是跑过来了。”陈实也为自己骄傲。“你知道第一那个是谁吗？”范睿宸还是很好奇那个叫贺飞羽的家伙。“他你都不认识？”陈实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可是整个湖南都赫赫有名的飞鹰门的少庄主，他爹可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单刀飞鹰贺鹰。本来绿林一道跟军队一道素来不来往，可是这个少庄主却不想继承家业，却向往着参军报国，杀敌建功。在十岁生日宴那天偷跑出来报名从军了，这件事可是在整个宝庆府闹得沸沸扬扬的你没听说吗？” 怪不得，原来是武林世家，不过这个贺飞羽也是有想法，在帝国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放弃了好好的富二代生活，毅然投身到军队以身报国。跟他比起来，只想在这边混个公务员过自己小日子的自己，却是狭隘多了。看向贺飞羽那边，眼中也多了一丝尊敬，可是毕竟是混过一世的老油子，崇敬是崇敬，范睿宸可不会听到这些就自己热血上涌要建功立业了，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个公务员，再做点小生意，买上几亩田地，娶上几房姨太太，游戏人间他不香吗？ 第4章 武试结束 半个时辰后，另外来了一个教官，同时还有兵丁陆续搬出来一个个大石头，从七十斤到两百斤都有。七十斤为合格，低于七十斤的就没有必要上来了，至于两百斤，没人能扛动吧。“列队！”那名教官命令道，各人便再次依照高低顺序排成十列。“按照上一轮考核成绩排好队，依次上前举石。”教官宣读完排序后便走到了评委席，待得五位教官坐定，随着教官一声开始，贺飞羽便走出队列，径直走向了一百三十斤的大石头，只见他简单运气，双手环抱石头，眉头紧锁，“喝”的一声，竟真的把一百多斤的石头抱起来了。“贺飞羽，举石一百三十斤，成绩优秀。”待得各位考官给的结论出来，贺飞羽才轻轻的把石头放下。范睿宸不禁侧目，这小伙子不简单啊，一百三十斤还能举重若轻，看他这极限应该达到了一百五十斤。这可是结业考试时候的合格成绩了。 贺飞羽走到休息区后，范睿宸也走向了一百三十斤的石头，众教官面露诧异之色，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牛了吗？范睿宸可不是武学世家出身，不懂运气，只是空凭这一身力气，可是他还是太高估自己或者太低估一百三十斤的重量了，抱着石头用力往上一抬，只见石头纹丝不动，自己却差点因为用力过猛摔了个倒摘葱。无奈，放开双手，做起了热身运动，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再双腿扎起马步，双手环抱石头，身体前倾，用力向后，石头总算一步步离了地，只是这姿势要多丑有多丑。刚抱着石头直起腰，浑身竟像筛糠一样颤抖起来。该死的教官，你倒是报成绩啊啊啊啊。。。范睿宸心里咒骂着。“范睿宸，举石一百三十斤，成绩优秀。”这句话在这一刻的范睿宸看来，无疑是天籁之音。立时放手，石头便重重的砸向了地面。虽然跟贺飞羽一样都是一百三十斤，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孰强孰弱。 范睿宸也走向了休息区，贺飞羽看了他一眼“你，不错！”一副老前辈对后辈较为欣赏的口吻，范睿宸瞬间不淡定了，小家伙，让你狂，到时候大哥想办法整死你，让你体会到社会的厚重。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看着后面一个个的走上去，竟都能合格，范睿宸不禁赞叹这边人的身体素质，在原来那个世界，十二三岁的孩子能扛上五十斤的都极少，这边却是最差的都能举起七十斤。不过也没有出现超过一百斤的了。突然，“陈实，举石两百斤，成绩优秀。”众人看向那边，只见那个傻大个憨笑着放下手中的石头，兴奋的跑过来，“范睿宸，你看，我是第一了。” 范睿宸惊呆了，陈实比自己大两岁，已经接近十四了，但是十三岁的年龄能举起两百斤的巨石这也太夸张了。而且看他刚刚放下石头那个架势，刚刚那个重量还绝对不是他的极限。这才叫天生神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考核了，还是先出去告诉大叔他们一声叫他们先回去吧，毕竟小酒馆的生意还要招呼。 刚有这个想法，校场另一侧就已传来了集合的声音，没办法，只能先赶去集合。来到这边，范睿宸还是比较惊讶的，这边已摆了八台巨大的龙型的机器，龙尾处是一个巨大的投石器，每台投石器的龙口位置跟龙角位置还各自伸出几根铁管，现在是射石子，如果在战场上，射出来的可就是威力巨大的弓箭跟巨石了。“这是我大明帝国最常用的守城利器，称为龙棘。龙口处是四支威力巨大的弩，龙尾处的投石器上战时会放上巨石或者铁蒺藜。”看到范睿宸惊异的表情，陈实颇为自豪地卖弄着自己少的可怜的见识。“龙角那两根铁管是拿来干嘛的？射箭的话为什么要设计成直指天空呢？”范睿宸还是不解。“为什么要射箭？那是用来插旗的啊。”陈实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范睿宸看着龙头那令人生寒的铁管，如果这个装的是火药，在这个时代不就是最令人恐惧的大杀器吗？ 最后一轮考核是五十人一组，进入到机关阵正中央，各人可以选择兵刃，以击落四处飞来的涂有白灰的石子。好巧不巧的，范睿宸又跟贺飞羽和陈实分在了一组。贺飞羽选择了一柄长枪，陈实颠颠这个，摸摸那个，最后选了一对足有八十斤重的宣花板斧，范睿宸一眼看过去，突然眼放精光，急忙跑上去抢了一件兵器，并恶狠狠地看向周围的人，似乎在说，你们敢跟我抢，我跟你们玩命，全然不顾四处传来的不齿的眼光。然后拉着陈实低声说：“大石头，你知道当兵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陈实抓了抓头“悍不畏死。”范睿宸恨不得掐死这个榆木疙瘩，“是信任，关键时刻你得信任战友，把你的后背交给你的战友。”看陈实若有所思的样子，范睿宸趁热打铁，“所以等一下我们都把后背交给对方，只应对前面跟两边的石子怎样？”陈实是实诚，但是绝对不代表他傻，看了看范睿宸手中足有一米五高的大盾牌，咧着嘴答应了。 说话间，第一队人已经考核完毕了，看着下来的那一队人，竟淘汰了十余人，其他人身上最少的也有好几个白印。“轮到我们了，石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背后的。”范睿宸还是生怕陈实反悔。看他这样子，旁边的贺飞羽嗤之以鼻，刚刚对他的一丝好印象也被这无耻的举动毁坏殆尽。 待得走到场中，各人迅速分散开来，范睿宸拉着陈实跑到一个角落，“石头，蹲下。”两人便蹲在地上，范睿宸前方竖了个盾牌，后面蹲着个肉盾，看都不往外面看，只听到耳边石子簌簌作响。盾牌上也是不停的传来响动。直到听到教官说“时间到”范睿宸才丢下盾牌，回头看看陈实，还好，他身上也才五六个印子，只是板斧上竟有近百个印子，可想而知刚才的石头雨下得多猛。范睿宸又到处看去，看到了贺飞羽，这小子身上竟只有一个印子，对于这个人，范睿宸由衷的佩服，只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那个印子在贺飞羽的额头上，白印子下面是一个高高的凸起。“第二组马上离开龙棘阵，去往休息区等待！”教官的声音响起，众人便再次走回了休息区。路上，陈实小声的对范睿宸说道：“范睿宸，谢了。若不是你给我守住后背，我铁定被淘汰了，回家得让我爹揍死。”“小意思。”范睿宸大大咧咧的说道，“不过既然我们如此投缘，不如结拜吧。你比我大，所以我做大哥。”陈实被他这跳跃性的思维整懵了，我比他大，所以他做大哥？不过还是一笑，“行，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从今日起，范睿宸就是我的大哥，我陈实在此立誓，今生定当听从大哥差遣。”耿直性子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他也思考过，这大哥在看到兵器的时候就能想到那么好的办法，还三门考核都取了优，这不就是爹口中的天之骄子吗？跟着他混总不会太差，至少不会叫我每天耕田打猎还食不果腹吧。就这样，范睿宸收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马仔，也是日后对他最为忠心的一员虎将，只是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校场营房内，几名教官正在争吵，“这是赤裸裸的作弊，一定要取消他俩的成绩。”一个教官说道。“那个范睿宸作弊你取消他的成绩我无所谓，陈实可没有作弊，这个徒弟我收定了。”另一个教官说。“雷哥，你是看他天生神力意动了吧？可是范睿宸另外两科成绩也是相当优异啊，而且这也是在规则允许内，所以两人都应该留下。”第三个教官说道。“取消成绩！”“留一个！”“都留下！”三方各执一词。“我也支持都留下。”几人回头，顿时站得笔直，来人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总教头，您也来了？”几人恭敬地问候，来人正是校场的总教头严斌，整个夫夷县的兵丁都归他统辖。“今日考核一早就来了，我全程看下来，发现范睿宸，贺飞羽，陈实三人天赋各异，用心栽培，他三人日后必成我大明栋梁之才，所以不光留下，他们还都应该进入猎人队。至于你们说的作弊，你们是不是离开战场太久了？战场上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用的什么方法，又有什么关系？” 几名教官唯唯诺诺的点头，若说他们最畏惧谁，绝对不是县令或者府尹甚至两江总督李敏大人，而是眼前这个曾率领千人抗击鞑靼长达数月，粮尽之时靠吃战友尸体活下来并且坚守到援军到来的总教头。可是因为吃战友尸体，被谏官弹劾，从堂堂都指挥使被贬回老家任了个团练的总教头。“雷玉堂，出去宣布此次选拔成绩吧。”总教头挥了挥手。那个一心想要收陈实为徒的教官双手抱拳：“得令！” 校场上，雷玉堂站在台上，高声喝道，“集合！”待得下方三百余人集结完毕，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恭喜大家通过考核，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民团的学员，每天下午未时开始操练。另范睿宸，贺飞羽，陈实三人出列，其他人解散！”待得其他人走后，雷玉堂说：“经总教头同意，你们三人将不参与日常操练，而且进入猎人队。”范睿宸跟陈实一脸问号，什么是猎人队？贺飞羽看他们那样子，不屑的说道，“猎人队是民团最精锐的力量，他们不需要日常操练，只是每个月一起出一次任务，或许进山打猎，或许剿匪。每次根据任务难易不同，出任务的人数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不可能每次所有人都能回来。”范睿宸明白了，这是一群永不言退的疯子，他们不喜欢花拳绣腿的操练，而是在绝境中磨炼，这样的成长速度却也远非民团可以比肩。“不错，新人进入猎人队，也是三年为期，三年后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猎人队或者离开，前提是你们还活着。”雷玉堂补充道。 唉，我就想好好做个公务员，还以为表现得更优秀能更安稳，好了吧，表现过头了吧。不同于旁边陈实的狂喜，贺飞羽的理所当然，范睿宸此刻正在垂头丧气。“好了，解散。之后每天未时过来一次就行，到有任务的时候再集合。当然，你们也可以在校场训练，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这是猎人队的身份牌，收好。”雷玉堂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他们三人一人一块黑色腰牌。 回家的路上，不同于小君的欢呼雀跃，范睿宸一直低着头，垂头丧气的。“睿宸啊，怎么了？怎么考核结束之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王大叔关切的问道。“大叔，你知道民团的猎人队吗？”范睿宸问道，“我进了猎人队了。”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徒留王大叔一人呆立在后面。半晌，王大叔回过神来，不禁轻笑，我还是小看这小子了，猎人队啊，那又怎样，你可是我王天昊看中的未来的女婿，在两湖地面上，又有谁能害了你的性命呢？想到这里，哈哈一笑，随即也跟着两个小屁孩朝着家里走去。 第5章 他是谁 待得回到店里，天色已晚，店门口等着十几个人，其中几人抬着一头野猪，旁边地上还摆着一只两米多长的大虫。看到他们回来，领头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的男子离得老远就在喊，“王掌柜，你跑到哪去了？众兄弟打完猎回来等了你近两个时辰了。快快快，快帮我把这野猪给料理了。”王大叔应了声好，便快步向店子赶去。范睿宸远远的看去，只感觉这些人身上都有着若有若无的杀气，全然不像寻常的猎户。待得只几十步距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腰间都有跟自己今天下午领到的一模一样的腰牌，不禁恍然，原来这就是猎人队。猎人队规矩，任务目标是要交给民团的，但是其他的猎物，可以众人分配。看样子他们这次的任务是那只大虫，至于野猪，则是顺路打到的伙食。想到这里，范睿宸心里不禁活泛了起来，那么剿匪可是个肥差啊，那些马匪的金银财宝可不少。 不消半个时辰，野猪就已经腌制好了，众人各自分了一些肉，剩下的便在院里生上火，架起架子烤起了肉。“掌柜的，拿酒来！”领头之人喊道。范睿宸也带着小君去搬酒，待得就搬出来，有眼尖的队员也发现了范睿宸腰间的腰牌。“哟，小孩，你也是猎人队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哦，今天考核取的猎人队。”范睿宸回答道。那领头的听到对话，也看向这边，发现这个十一岁的小朋友真的是猎人队的人之后，饶有兴致的对范睿宸说：“哟，小朋友不错嘛，小小年纪挺有前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虎，猎人队副队长。既然你也是猎人队的，也坐下来喝点酒吧。”范睿宸看到那些烤至金黄酥脆的野猪肉，想着今天中午也没吃饭呢，便也不客气，应了声好便也跟众人围坐在一起，反正以后就是同袍了，也没必要客气。那边几个人也把王大叔小君父女带了过来，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烤肉喝着酒，小君坐在范睿宸右手边，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心里想着下午在校场外父亲说的话，“小君啊，等你们结业，爹就给你和睿宸定亲。”再偷偷瞄了瞄正在跟猎人队的大叔们推杯换盏的睿宸哥，看他那十来岁就老气横秋的样子，心里丝毫不觉得突兀，反倒觉得，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安全感，如果真的嫁给他，那一定会很幸福吧。想到这里，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这一切被对面的李虎跟王天昊看在眼里，李虎压低声音对王天昊说道：“主上，”王天昊瞪了一眼李虎，李虎慌忙闭嘴。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众人都已散去，范睿宸早已醉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小君一边去扶范睿宸一边在想，老爹也真是的，睿宸哥都醉成这样了也不帮忙，还说去送猎人队的那些人。另一边，走出村口接近两里地的地方，王天昊跟李虎正面对面的站在那里。“主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兄弟们跟随您隐居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只求有一天您能去夺回原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李虎恭声说道。王天昊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看向远方，“我老了，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现在只想安安心心的守护着小君成人，然后嫁个如意郎君，这样，我去到地下的时候，也就无愧见她了。”“但是这个范睿宸来历不明，而且表现得如此突出，您就不怕是那边安插过来的人？”听到这话，王天昊冷冷看向李虎，“李虎，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老夫老了？老眼昏花了？”李虎被他看了这一眼，瞬间后背发凉“属下不敢。”“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已经探过范睿宸的底了，他是本县水口村范家庄人，幼时便父母双亡，靠着吃庄子里的百家饭才活下来。几个月前金岭上的土匪血洗了范家庄，只剩他一人躲在山洞里逃过一劫，却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那天在河边看他可怜，才把他捡回来。可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发现他的心智远远比同龄人成熟，而且小君那小丫头也喜欢上了他，所以他正是我要找的能护卫小君一生的人。他也将会是拿回我失去的一切的那个人。”王天昊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范睿宸在这里绝对会被吓到，仅凭自己的名字，王大叔就能查出自己的身世，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只是他再查也查不出来的是，范睿宸早就死了，或者说，他查到的那个范睿宸早就死了，在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天就被雷劈死了。现在的范睿宸，只是个同名同姓的灵魂鸠占鹊巢了而已。“李虎啊，”王天昊看向远方，“你们跟随我到这里来了多久了啊？”“回主上，九年了。”李虎恭声回答道。“九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你回去吧，记住，无论如何，这三年里一定护卫住范睿宸周全。”说完，便朝着村里走去。“卑职领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虎坚毅的答道，随即便也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王天昊还是在想，范睿宸啊，我给你准备的路，就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了，只是，但凡有一天你若负了小君，我保证，整个天下将再无你生存的一丝空间。想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在他面前自刎的那一夜，临死的时候，她只说了两句话，“不要给我报仇，好好带大我们的女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想到这里，王天昊不禁仰天长啸。“老爹，你疯了？不回来帮忙在这里鬼哭狼嚎的什么？乡亲们不用睡觉了啊？”后面传来了一句充满怨气的话，王天昊马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过头去，只见小君气鼓鼓的插着腰站在那里。“明知道睿宸哥醉了，你还不帮我照顾他，哼！大笨蛋！”王天昊马上一脸谄笑的说道：“好好好，爹马上回店里收拾东西，你也知道，睿宸马上就要去猎人队了，爹不是要去好好求求这个李队长，让他照顾好你的小男人吗？”小君不禁俏脸一红，这个爹，没羞没臊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还好现在没有别人，不然我这脸往哪里放呀。不过一想爹是为了求他们照顾睿宸哥，心里的气登时竟消了大半，只是轻声说了句，“瞎说什么呢爹，人家还小，睿宸哥才不是人家的小男人呢。”“好好好，不是小君的小男人，那老爹就给睿宸另外找个媳妇儿。”小君顿时心里空荡荡的，这老爹，怎么都不知道人家想什么。抬头却看见爹那戏谑的笑容，知道被撞破了心事，登时大羞，“哎呀，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闺房，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一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不多时竟甜甜的睡去了。王天昊看了看满目的狼藉，苦笑一声，开始收拾起来。 第6章 入学 翌日清晨，范睿宸迷迷糊糊的起来，从卧室穿过大堂走到店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正奇怪呢，只见小君轻轻地从厨房走出来，范睿宸正打算说话，小君急忙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招了招手，范睿宸会意，放轻脚步跟在小君身后，来到了厨房。“睿宸哥哥，爹昨晚收拾店子搞到很晚，刚睡下不久。不要吵醒他了，我学着做了两碗牛肉面，我吃过了，好像味道还行，你也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要去书院了。”一句话让范睿宸惭愧不已，昨晚明明有那么多事，自己却醉的不省人事，累坏了这两父女，还让十岁从未进过厨房的小姑娘自己进厨房给我做早餐。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定要护卫小君一生周全。想到这里，也不扭捏，拿起筷子端过面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明明忘了放盐，他还是全都吃了进去。 吃完后，天已大亮。两人也来不及收拾碗筷，便急急忙忙的往书院赶去。还好离书院也才五六里地的距离，待得两人赶到书院门口，发现人已经不多了，范睿宸吩咐小君去领课本，自己则去看分班告示。来到告示前，开始寻找自己两人的名字，却发现名字太好找了，一共分甲乙丙丁四个班，甲班第一人就是王卓君，丁班最后一人就是自己。再一看，不禁乐了，丁班倒数第二居然是贺飞羽，没想到那个武痴也还报了书院呢。然后又看向边上的一行字。“本书院实行末位淘汰制，每个月进行一次考核，甲班后五名进入乙班，乙班后五名进入丙班，丙班后五名进入丁班，丁班前五名升入丙班，丙班前五名升入乙班，乙班前五名升入甲班。”看样子，以成绩论优劣自古就有啊。“你也在。”听到这句好像也许大概是打招呼的话，范睿宸不禁回头一看，贺飞羽背了一个超大的行囊正站在自己身后，“对啊，我也在，你说气不气人。”范睿宸有心逗一下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背这么多东西，怎么，被飞鹰门扫地出门了？”贺飞羽却不想跟他计较，“你怕是不知道家离书院太远的可以寄宿在书院吧。”然后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想再跟这小无赖有过多纠缠，转身便向书院里走去，突然看到书院里走出来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竟已脸红心跳。暗自想着，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娘，我恋爱了。只见那个女孩捧着几本书，蹦蹦跳跳的朝这边跑来，正想着怎么跟女孩说话，只见她仿佛没看到自己，径直跑向了后面那个无赖。“睿宸哥哥，书领好了，我们进去吧。”小君跑出来之后把书交给范睿宸，然后挽着范睿宸的手臂，幸福感油然而生，这就是以后长大了我也能跟睿宸哥哥做的事吧？想着想着，脸上又不由得浮起一抹幸福的红晕。 此刻贺飞羽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个无赖有什么魅力，为什么这个美人要对他这么好？来不及多想，书院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打断了他打算跟范睿宸生死决斗的想法。范睿宸看过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今天是怎么了，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今天扎堆出现了。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书院最年轻的先生，许奕言。不同于贺飞羽的偶遇，许奕言是刚刚路过领书处的时候听到那个小姑娘顺领范睿宸的书之后一直跟着她出来的。“范睿宸，我还当你不来了呢。”他对着范睿宸无不自豪的说道。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对子已经对上来了，范睿宸也走过去，“莫不是许先生已经对上来了？”“那是自然，你的上联是什么来着？”许奕言假装不记得的样子。“笼中鸟，望孔明，欲张飞，无奈关羽。”“你听好了，我的下联是，寺内僧，读三藏，守八戒，只为悟空。”心中自豪，却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人，要知道如果不是他点拨自己三国演义跟西游记，自己是再也答不上来这个对子的，而他既然能够说出西游记，必定是早就有了上下联了。“答上来就答上来，你以为你会有我睿宸哥哥聪明吗？”看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小君气鼓鼓的上前说道，我未来的夫君，你们怎么可以在他的面前炫耀，我管你是不是书院的先生。看到这里，贺飞羽不禁紧握双拳，爹说得对，幸福生活是靠自己打出来的，范睿宸，你要是个爷们，到时候就不要拒绝我的挑战。 这时，院内传来了钟声，要上课了。“睿宸哥，我去上课去了哦。中午等我一起回家哦。”小君跟范睿宸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的朝着课室跑去。贺飞羽也急急忙忙的往书院内赶去，他还要去宿舍放行李呢。许奕言看了一眼贺飞羽远去的背影，满脸不屑，也没说话，疾步走进了书院。范睿宸也紧跟着进入书院，上次来考核的时候没有细看，这次才发现这个书院是真的大，一共差不多有五十间房，今年的丁班在书院后门旁边。直到找到自己的课室才发现，先生都还没到呢，正准备悠闲地找个空位坐下，却发现座位上已被书院贴上了名字，看样子连座位都安排好了。好巧不巧的，贺飞羽竟还是自己同桌。不多时贺飞羽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课室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番，找到自己座位坐好。这时先生才姗姗来迟，竟然是许奕言，这三个日后的冤家兼战友，似乎从今天开始就被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 “好，各位学员，今天我们一起来学孔文子的论语，请各位拿出刚刚领到的书本。”贺飞羽慌忙站起来：“那个，先生，我的书还来不及去领呢。”许奕言瞥了他一眼，“那就请你先出去，等下堂课领了书再进来。”贺飞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范睿宸，你笑什么？要笑的话先去外面笑够了再进来。”就这样，上学第一天的第一堂课，两个未来的大人物就被赶出了课室。 在门口站着的贺飞羽看到怏怏走出来的范睿宸，来了精神。“喂，我们单挑。”范睿宸白了他一眼，有病吧，我哪里得罪你了要跟我单挑。何况我又打不过你，傻子才会去找虐。“我说，我们单挑，生死局。”见对方没理自己，贺飞羽依旧不依不饶，这可不是别的小事，这是为爱而战。“没兴趣。”范睿宸还是对许奕言的公报私仇感到意难平，那么多人在笑，你就赶我一个人出来，这不是针对我是什么？贺飞羽还是不打算放弃，“我让你一只手。”范睿宸也感觉奇怪了，今天不会水逆了吧，遇到这么多神经病，知道自己不打发他一下，这个一根筋的武痴指不定作出什么事呢。“单挑也可以，但是你要给我个单挑的理由。”“为了爱情，我一定要打败你。”贺飞羽执拗的说。为了爱情？毛病吧，范睿宸内心不禁骂道。老子哪里阻挡了你的爱情。头脑开始飞速的运转，两人一起遇到的女孩暂时只有小君，莫不是他对小君一见钟情了？很有可能。而小君今天对自己亲昵的态度可能刺激到了这个单相思的人，然后私下里便把自己归类于情敌了。待得想清楚这些，便打算逗一下他，“你不会是喜欢小君吧？”贺飞羽脸一红，“别瞎说。我。。我只是。。。。只是。。。”看他这样子，范睿宸不禁乐了，上一世虽然单身了三十来年，但是好歹看了那么多言情剧，对付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屁孩还不是手拿把掐。“你知道小君叫我什么吗？”贺飞羽想了想，“她叫你睿宸哥哥啊。”“对啊，她叫我哥哥，你想一下，哥哥是什么意思？”贺飞羽不禁一愣，对啊，她只是叫他哥哥。那我这样对她哥哥，她会不会对我有偏见？完了完了，贺飞羽你个大笨蛋，你这样对她的哥哥，万一让她知道了她会怎么看我，果然娘说的没错，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现在赶紧要弥补错误，于是逼着自己低下头：“对不起，我太鲁莽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如果今天这个事她知道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范睿宸看着他，差点笑出声来，“你是在警告我？警告王卓君亲爱的睿宸哥哥？”特意加重了哥哥两个字的语气，果然，贺飞羽立马软了下来，“不是，今后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竟是全然忘了范睿宸也是猎人队的一员了。范睿宸不禁感叹，堕入爱河中的人真的是毫无脑子啊。 待得下课，只见对面那个课室飞奔出来一个人影，“睿宸哥哥，你怎么在外面站了一堂课？是不是那个先生欺负你？”来人正是贺飞羽失智的罪魁祸首，一心想嫁给范睿宸的小君。贺飞羽一看到小君，立马一溜烟的跑了。小君一脸疑惑，“睿宸哥，那个人怎么了？”“哦，他因为没领书被赶了出来，应该是去领书了。”范睿宸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时，许奕言也走了出来，“范睿宸，下一课可是诗词，好好准备一下吧。”看样子这个书呆子还是没忘记要找回场子。“知道了，明天不会让老师你失望的。”范睿宸应了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君，“走吧大小姐，陪我去校场看看咱们就回家。”小君开心的拉着范睿宸的手朝校场走去。 第7章 老子笔名李太白 校场上并没有发布猎人任务，这也很正常，毕竟猎人队刚做完任务回来，看样子这周是不用再来校场了。范睿宸带着小君跟雷玉堂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回家，路上又遇到了昨晚的那个人，李虎。今天的李虎好像变了个人，对自己跟小君热情的有点过分。反常即为妖，范睿宸从不相信自己有所谓主角光环，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魅力折服，所以心底里认为李虎这样对他绝对另有原因。他却不想一想，自从穿越以来，被收养，到认识弱冠之年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许奕言，破格被猎人队录取，认识武学世家的贺飞羽，收了天生神力的陈实做小弟。这样开挂的主角光环还不够恶心人吗。 也没过多寒暄，明天应了许奕言的诗词之约，今晚还是早点回去多想一些上辈子那些文豪写的诗词吧。毕竟这边的世界虽然有三国演义水浒传跟西游记，可是并没有李白，苏轼他们这些大文豪啊。没皮没脸的范睿宸可没打算自己写诗，照抄它不香吗？反正他又不会脸红。两人一路嬉笑打闹，不一会儿便到了穷庐门口，老爹一个人呆坐在家门口，范睿宸不禁奇怪，“老爹，今天怎么一桌客人都没有？”旁边的小君嘻嘻一笑，“傻大哥，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范睿宸恍然大悟，对啊，今天可是中秋节。大叔回过神来：“你们回来了，大叔炖了一只珍珠鸡，晚上咱爷俩喝点。”“喝酒可以，但是谁也不准喝醉。”小君自从老爹说要把自己嫁给范睿宸的时候就开始一副管家婆的架势了。 三人正吃着晚餐呢，门外走进来了一人，却是许奕言。“许先生，中秋佳节，怎么有雅兴来小店小坐啊。”范睿宸迎了上去。“范睿宸，你也在。”许奕言也感到奇怪，他一个人在书院也无聊，出来闲逛，却发现这里有个小酒馆，正打算进来喝两杯酒以慰风尘，却不想遇到了个书院的刺头。王大叔在旁边听小君介绍了以后，眼中光芒一闪，上前招呼道，“既然是小女的先生，便别见外了，这样，我们一起喝点。”一边招呼着，“小君，把厨房那半锅珍珠鸡端到后院，我们今晚一起赏月饮酒。”许奕言本想拒绝，可是看到那个小女孩已经应声跑去厨房了，有道是客随主便，中秋佳节扫人家兴也总归不太好，反正自己也闲来无事，便应道，“既如此，晚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便跟着王天昊朝着后院走去，范睿宸走到柜台拿了两坛烧刀子，也走去了后院。 几人坐定，一边喝着酒，一边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不消片刻，筷子未动，两坛酒竟已见底。小君跑去前厅拿酒，王天昊看着眼前两人，不禁感叹，一个十五六岁，竟已闯荡过那么多的地方，另一个，明明哪里都没去过，却竟连鞑靼，高丽，琉球等地都知之甚详，另外两人也各自惊奇，这大叔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年轻时竟也走过大江南北。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话一点也没错，这不，才一个时辰，桌下竟已有十几个空坛子。只是三人也都各自坐不稳了，王天昊说道，“我不行了，我先去睡了，睿宸，替我招呼好你们许先生。老了，这么一点点酒，也能醉人了。”说罢便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了自己房间，远远的传来了一句话，“老朽恨不少年时，与君畅饮到天明。”随口吟来的句子，却提醒了许奕言，对啊，不是自己想跟范睿宸斗诗吗？趁着酒劲，趁着月色，不是正好斗诗吗？于是对范睿宸道：“范兄，今夜月色如此美好，你我二人何不一人作一首小诗，以配这良辰美景呢？”范睿宸睁开迷蒙的双眼，这书呆子还是想赢自己一场呢，便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不才献丑了，”经过猜字谜跟对对子，许奕言早已把范睿宸摆到跟自己一样的位置了，只是作为文人，总有点傲气的，他想赢回来一场，于是便出口道，“昨夜圆非今夜圆，却疑圆处减婵娟。一年十二度圆缺，能得几多时少年。”“还不错，”范睿宸眼睛都不睁一下，毕竟上辈子学的可都是流传下来的千古绝句，这种句子也确实只能称得上不错，仅此而已。“学生也有一篇小作，望先生指点。”然后拿出一支筷子，开始击碗而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前两句还对这种唱法耿耿于怀的许奕言，听完整首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整篇诗下来，那种恢宏在字里行间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是多么豪放多么洒脱的气质啊。他知道，诗词这一块自己是完败了。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身体里究竟蕴含着多大的能量啊。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这首诗，暗自想着，这首诗定会流传千古，自己作为这首诗的见证人，有责任也有义务把这首诗传扬开去。“时候不早了，我也先回书院了。睿宸兄，明日记得早点到书院，我向副院长举荐你当先生吧。范兄高才，怪不得当时不愿进入我们书院学习。”范睿宸懵了，那边进入猎人队就算了，这边更过分，竟然要自己做先生？除了投机取巧，四书五经自己可是一窍不通。不过也很佩服许奕言，这人竟没有丝毫妒忌心，也算得上是个堂堂君子。“许兄，这个，再议吧。”“对了，范兄。有劳你为这首诗想个名字吧。”“水调歌头。”“水调歌头？好名字，好名字！”送他离开之后，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不会真的自己就变成了先生吧？ 第二天，书院会议室内，众位先生每人拿着一张纸，纸上正是许奕言回来以后连夜手抄的范睿宸昨晚吟唱的那首水调歌头。“许奕言，你认为仅凭这么一首诗就能成为思源书院的先生？”其中一个老者问道，“我们书院的同僚，可都是进士出身，仅凭一首诗，还指不定是他从哪里抄来的。”许奕言不服：“朱院士，在座都是文人，你可知如果一首如此精彩的诗一经问世，能够造成多大的轰动？既然我们都没有听说，至少可以说明这首诗问世没有多久，既然问世没有多久，我们都没有听说，一个乡野小子从哪里能抄到呢？”那位朱院士登时语塞。这时候，主座的副院长发话了，“朱院士说得也有道理，奕言啊，下课后你带那个范睿宸过来，大家一起看看再研究吧。” 课上也毫无新意，许奕言在教大家水调歌头，范睿宸昏昏欲睡，旁边的贺飞羽则直接呼呼大睡。待得下课钟声响起，范睿宸正准备走出课室，许奕言却拦住了他，“范兄，还得烦劳你跟我走一趟。我们一起去说服那些老顽固。”“许兄，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可是终究还是没有拗过许奕言，被他带到了会议室。走进会议室，却发现桌子上已坐满了人。“范睿宸，你那篇水调歌头究竟是不是抄的，如实招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一个老头子直接厉声质问道。“朱院士，注意你的言辞。范睿宸不是人犯，这里也不是衙门。”许奕言眉头紧锁，这个朱院士的话引起了他的极度不满。他不满，有个人比他更不爽，范睿宸拦住了还要说话的许奕言，对着那个老头子说道：“朱院士是吧？说我抄袭，你有证据吗？”一句话便让朱院士哑口无言。“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首诗是我一个叫苏轼的朋友写的。”范睿宸直接大方的说出来，此话一出，整间房内顿时炸了锅，许奕言瞠目结舌的看向他，难道他真的胸无点墨，昨晚的一切纯粹是自己表错情？范睿宸看向了他，诚挚的说道，“对不起许兄，昨晚为了应付你不得已拿了我朋友的作品。”“我就说，黄口小儿岂有这般文采。”朱院士不由得兴奋起来。“我昨晚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自己写一首关于月亮的诗给许兄认错。”突然范睿宸话锋一转，“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其无耻之人，昨晚没能及时想到诗句，便借用他人的诗句，待得今天作出诗了才承认昨天那首不是自己所作。无能之辈何必故作清高。”朱院士也不看诗的好坏，既然刚开始踩了他，那就绝对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范睿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朱院士，你说我是经过了一晚上才想到的，那么就只能想到这一首诗吧？”心中暗笑，你怕是不知道青莲居士有多少关于月亮的诗。“那是自然，你这种欺世盗名之徒怎么可能有急智？”朱院士自信的道，“但凡你能写出第二首，我愿给你端茶递水，以师礼侍奉于你。”“好好好，乖徒儿，你来看看这首。”范睿宸最反感这种自以为是之人，毁在他手里的学员绝对不少，自己今天还真要挫了他的锋芒。“四郊阴霭散，开户半蟾生。万里舒霜合，一条江练横。出时山眼白，高后海心明。为惜如团扇，长吟到五更。” 朱院士只觉得呼吸不畅，这人莫不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难道真的要我为这个小屁孩端茶递水？兀自嘴硬，“可能，也许，或许你昨晚确实准备了两首诗。”范睿宸哈哈大笑起来，“我欲斗诗一百篇，金陵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看了看周围，现在已是鸦雀无声，于是自顾自的转身走去。“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直到渐行渐远，众人仿佛还听到了一句话。“跟我斗诗？老子笔名李太白。”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许奕言，“院长，他有没有资格当先生呢？”对于范睿宸的种种行为，他有点习惯了，反正就是一句话，似乎没有他不懂的。“众位，你们的意思呢？”副院长也反应了过来，开始询问其他众人的意见。“我支持。”第一个表示支持的，竟然是朱院士，这是许奕言没有想到的。不一会儿，一个个院士，先生都举手表示赞同。“好吧，全票通过，许奕言，下午你去通知一下范睿宸明天开始不用来念书了，直接过来跟你一起管理丁班。”范睿宸出了口气只感觉自己浑身舒畅，却不曾想自己已经被书院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第8章 新任代课先生 第二天早上，范睿宸刚起床，就听得门外吵个不停。等他走到店门口，却见村子里的人都围在店门口，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有人看自己一眼。这时才发现王大叔陪着许奕言自门后走出来。看样子一定是许奕言带来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果然，王大叔一看到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来，揽住自己的肩膀，“睿宸啊，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成为思源书院的先生。给我长脸了。”范睿宸狠狠地看向许奕言，就你嘴快，我什么时候答应做教书先生了，你这样大张旗鼓的送信不就是为了赶鸭子上架吗。后者却假装没看到，反正副院长叫我带信过来，我是带到了，至于是悄悄地告诉你一个人，还是一路敲锣打鼓的过来，那可是我的事。 “睿宸哥，你真了不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前途的。”一道身影飞奔出来，正是小君。“小君，我们该去念书了吧。”范睿宸提醒小君。小君这才回过神来，对哦，今天开店门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说睿宸哥成了思源书院的先生了，当时就觉得自己太有福气了，能够嫁给一个如此天资聪颖之人，兴奋之余却忘了自己现在还没嫁人，还在念书呢，何况睿宸哥今天从学员变成了先生，一定有很多事情要交接，一想到这里，急急忙忙的跑到厨房拿了几个馒头，又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拉着范睿宸的手，头也不回的对着王大叔说了句：“爹，我们先走了啊。” 看到他们走远，许奕言对旁边的王天昊说了句，“王掌柜，消息已经送到了，在下还要回书院复命，这便告辞了。”便快步朝着两人的身影走去。村民们见主人公都已走远，便一个个的散去了，只是偶尔有人对王掌柜说，“老王啊，捡了个这样的乘龙快婿，你可得请客啊。”王天昊一边应着一定一定，一边却在想，这个小家伙，我本来还想跟李敏打声招呼让他多加关照的。没想到这小家伙倒也出息，自己竟成了书院的先生了。看来自己给他安排的路却纯属多此一举了，也罢，我便不干预，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这边三人已经赶到了书院，小君跟范睿宸道了声别便赶去了课室。然后许奕言便对范睿宸说道：“睿宸兄，走吧，我们现在去副院长那边。”“许兄，你这玩笑开得似乎有点大啊。”范睿宸不悦。“睿宸兄哪里的话，如果你真的不想做学院的先生，昨天认了抄袭就好，怎么还会连作几首诗呢？只为了让朱院士面子扫地？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能够写出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样的诗句？或者说为了安慰我，让我知道自己没有看走眼？我不相信我有这样的魅力。”许奕言认真的看向范睿宸。范睿宸很想怼他，我昨天那些诗也是抄的，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不为别的，只为除了这一点，其他的竟全被眼前这个少年说中了。自己确实需要一个更自由的身份，不然猎人队的任务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但是仅仅一个先生的身份还是远远不够的。这就需要等会儿见到副院长的时候再谈了。 许奕言领着范睿宸走出书院，范睿宸不禁问道：“许兄，副院长不在学院的吗？”许奕言难以置信的回头，这人比我都书呆子吗，整个宝庆府无人不知的事情他竟不知道？也对，如果不是从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怎么可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的功底。内心却更佩服范睿宸了，最爱嬉笑打闹的童年，眼前这个人竟能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所以还是回答道：“先生都是进士，院长是总督，你认为副院长可能只是进士之流吗？”范睿宸略一细想，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也对，自己竟这么简单的原理都没考虑。说话间，许奕言站定在一扇大门前，范睿宸抬头看去，只见门上匾额上两个鎏金大字“刘府”。“烦请通报，思源书院许奕言求见。”许奕言对着站在门口的一个家丁说道。本来倨傲的家丁一听思源书院，当即答到稍等，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不消片刻便跑了出来：“两位，主人有请。” 两人走进门去，只见门内站着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处处刁难自己的朱院士。“两位请随我来。”不同于昨日的咄咄逼人，今天的朱院士却显得格外地有礼。二人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两位在此少坐，大人正在升堂，稍后便到。来人，看茶。”待得丫鬟端上茶水，朱院士又道：“老夫也要急着赶去堂上，你二人稍等片刻。”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此时屋内便只剩下范睿宸二人，范睿宸不禁再次发问：“副院长莫不是夫夷县令？”许奕言淡笑摇头，“再猜。”“难道，难不成是府尹？”范睿宸难以置信。“不错，副院长正是宝庆府尹刘澄大人，而朱院士则是他的师爷。”范睿宸恍然，怪不得朱院士昨天问自己的时候那么像审判犯人，原来是职业病啊。这样一想却也不觉得朱院士那样问话有何失礼了。毕竟习惯养成之后很难更改过来的。 这时，门被推开，副院长从外面走了进来，待得见到范睿宸，刘澄不禁感叹：“范睿宸，咱们又见面了。昨日见你，你还只是一个学员，今日见你，你却是我们的同僚了。哈哈，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范睿宸连忙出声：“刘副院长，我可还没答应做思源书院的先生啊。”“嗯？”“大胆！”副院长跟朱院士同时出声，他们万万没想到在整个宝庆府境内竟有人不想成为思源书院的先生，这让他们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看到他们这反应，许奕言只能苦笑，他们的反应跟当时发现范睿宸明目张胆的帮人舞弊的时候的自己何其相似。范睿宸啊范睿宸，你可真是够与众不同啊。 “其实呢，让我当教书先生也没啥不好的。但是我只擅长诗词之类的，咱能不能只做个代课先生啊，我只教诗词，并且只接一个课室。”刘澄一听愣了，这人竟然是来跟自己讲价的？“你认为可能吗？”朱院士冷冷地说道。昨天因为他那几首诗刚升起来的一丝爱才之心又被范睿宸破坏殆尽。“别别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范睿宸也不急，做生意嘛，哪有一次就报出双方都能接受的心理价位呢？“好，我们就来好好讲讲价。”刘澄久居高位，无论什么事情众人都是畏惧他的权势让着他，现在出现一个这样跟自己讲价的人他却来了兴致。“我们可以同意你只教诗词歌赋，但是你们这一批四个课室你必须全教。”范睿宸气得咬牙，这老头子不会每天还自己去买菜吧，砍价还真狠。每个课室每个月可是有四到五堂诗词课的。“行！但是每个月我要自由调配自己的课程！”“可以，但是你以后作的诗要交由书院帮你发表。”刘澄也诧异，我这么有讲价的天赋吗？范睿宸倒觉得这个无所谓，这不是自己找了个免费的出版社吗？但是范睿宸却假装很为难的思索着。半天才一咬牙一跺脚，“行！谁叫我爱书院呢？就这么定了，但是出版的时候署名一定要是我的笔名，李太白。”余下三人听到他这话恨不得掐死他，你还爱书院，你如果爱书院，还会有这么多破要求？许奕言不禁问道：“睿宸兄，为何不署自己真名呢？”废话，老子脸皮还没那么厚，在李白诗集署上自己的名字。“许兄，你知道我的，我这么内敛的人，不太喜欢太过招摇。”几人内心鄙视，你还内敛？不过用笔名确实也能省不少事。 待得细节敲定，范睿宸突然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事给搞忘了，不好意思的问到：“那个，我每个月的工钱是多少？”余下三人一愣，然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机灵鬼竟然忘了问自己的工钱。“每月五两银子，所有先生都是一样的。”范睿宸不禁咂舌，这个世界重文轻武果然是真的，要知道校场那些教官月俸也不过才一两银子，而普通的地主，一个月的佃租有没有五两银子都难说。正常家庭一个月开支一般也就三钱银子左右。一不小心，自己就做上了白领，虽然是个代课老师，竟然还跟编内老师同工同酬。 正当几人谈妥准备离开，只见范睿宸跑到书桌前写着什么，不一会儿拿着两张纸跑到了刘澄面前，“副院长，我草拟了一份协议书，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各自签字按手印吧。”毕竟是从合同时代穿越的，范睿宸深知合同的重要性。虽然在这个世界不一定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刘澄看了看，倒也没什么，只是把两人刚才说的条件列上了，于是便签了字按上手印。心中想着，这小屁孩哪来的这么多鬼点子。只见范睿宸也在两张纸上分别签上字按上手印，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其中一张揣进兜里，同时把另一张递给了刘澄。“这份协议书一式两份，我们各执一份。对了，这个合同有效期三年，三年后如果双方还有兴趣合作，我们再来签下一个三年。” 第9章 来任务了 等到一切办妥，已是快到中午了。范睿宸跟许奕言向副院长打了声招呼之后便赶着回书院了。一路两人闲聊着，“许兄，上次见你似乎对贺飞羽成见颇深，但不知这是为何。”范睿宸想起来平时许奕言对贺飞羽的态度，便好奇的问道。“我生平最恨托关系走后门，但是你们这一批入学的人里，贺飞羽考核都没参与，他爹直接一万两银票买进来的。”许奕言不屑的说道。“怎么我们书院还有先生敢收受贿赂？”范睿宸有点难以置信，院长副院长都是朝廷重臣，有人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砸自己学院招牌？“那倒不是，只是书院一直有规定，每年都有五六个名额是能花钱买到的，一个名额一万两。”许奕言恨恨地说道，“真搞不懂书院为什么这样做，如果真的缺钱我们可以不要那么高的月俸啊。这些捐学的人，往往都是书院里的害群之马。”范睿宸却懂了院长他们的良苦用心，书院的收费极其低廉，就为了更多的寒门学子能念上书，可是一个书院想要生存下去，银子也是不可或缺的。这样一想，取几个无伤大雅的纨绔子弟就能解决书院的所有开支，这笔生意怎么算都是超值的。 “许兄，我提醒你一下，不是所有捐学的人都是纨绔子弟的。如果你带着偏见去看人，却是钻了牛角尖了。”范睿宸好心提醒道。“睿宸兄，你是想说贺飞羽不是纨绔吗？”许奕言不解，一个如此的博学之士竟会为一介武夫说话，这个说出去也没人信啊。毕竟民团也好，猎人队也罢，他们还是要受府衙管制的，这个世界，武夫永远比文人低了一等。即使豁达如许奕言，也依旧不能免俗。范睿宸不禁微微摇头，看样子这个世界的文武对立比之前那个世界的历史上更加严重。如果自己有机会，一定要扭转这个局面，就从掰正许奕言的想法开始吧。“许兄，贺飞羽今年才十岁，但是他的功夫却是很多大人都难以匹敌的。只是他从小习武，却把文化学习落下了。不信咱们拭目以待，不消三月，他定能考入丙班。”许奕言被他说得有点动心，莫不是自己真的被偏见蒙了眼，没看准贺飞羽？只是对于范睿宸的后半句，他还是不相信的。三个月内进入丙班？就凭他现在那个态度？还是摇了摇头，“睿宸兄，我们就赌一把。以三月为限，谁输了就请喝酒。” 闲聊间二人已走到了书院门口，此时已到了下课时间，只见众多学生打闹着走出书院，“睿宸哥哥，咱们回家吧。”小君也在人群中，她一眼就发现了刚回来的范睿宸，于是兴高采烈地跑到范睿宸身边。正打算跟许奕言告辞，却发现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范睿宸不禁笑了起来，“贺飞羽，既然在这里何必偷偷摸摸的呢？”听范睿宸这样说，贺飞羽便从大门里面走了出来，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小君。“我哪有偷偷摸摸？我只是刚刚接到猎人队的通知，来了新的任务，叫我们二人等会儿去校场内集合。” 范睿宸有点奇怪，这么快就来了任务了？但还是跟小君说道：“小君，你自己先回去吧。跟大叔说一声我去校场了。”小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范睿宸，还是乖乖的回答道，“好吧，可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哦。”然后便一个人转身走了。范睿宸敲了一下贺飞羽的头，“还看呢？走吧！”贺飞羽被他这一敲，立时便要上来教训他，可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垂头丧气的应了声。范睿宸转身对许奕言说了声：“许兄，我便先走一步了。”许奕言点头，范睿宸二人便急匆匆地赶向校场去了。 校场内此刻已集结了四百余人，待得范睿宸二人赶到，校场门口的李虎便示意二人入列。到了队伍中，校场擂台上那人便说话了，“县城东边二十余里有一金岭山，山上有一伙近七百人的匪帮，这伙人穷凶极恶，几个月前曾灭了山下范家庄。范家庄百十号人被扑杀殆尽，我们猎人队要做的就是为民除害，今天接到县衙调令，明日一早猎人队由我带队，全队四百四十八人不得有任何一人缺席。”话音刚落，猎人队就传出了阵阵骚乱，范家庄惨案在这几个月可是头等大事，猎人队的猎人们私下里也都在议论为什么这样的匪帮，县衙府衙没来任何清剿令。 此刻范睿宸浑身发抖，明明自己穿越到这具躯体上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了，竟是这身体自己产生的记忆吗？陈实看到他的反应，急忙抱住他的肩膀，“大哥，没事的，明天我们就要去清剿这伙匪帮了。”范睿宸强自镇定下来，“石头，我没事。等等陪我去范家庄走走。”待得散会，二人便向河东走去。“你们两个站住。”后面一个声音响起，范睿宸回头看去，却是贺飞羽。“你们要去哪里？”贺飞羽问道。“我陪大哥去范家庄。”陈实脱口而出。贺飞羽说道：“我也一起去。”“贺飞羽，你去干什么？”范睿宸此时心情低落，冷冷的对贺飞羽发问。“我说过有人欺负你我就帮你修理他。现在你们过去指不定就还有匪帮的前哨。”贺飞羽解释，却是不肯承认自己心中这两个跟自己一起进入猎人队的人在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自己要跟去也是为了多个人能够彼此照应。“随便你。”范睿宸说了句，便独自朝前面走去。贺飞羽陈实二人紧随在后。 三人坐船渡过护城河，一路朝着山上走去。不到一刻钟，前面的景象范睿宸只感觉越来越熟悉，可是自己明明从未来过这里啊。直到身前出现了一个牌楼，定睛看去，正是范家庄。此时的范家庄空无一人，房屋也没有一间完整的，充斥眼睑的，全是残垣断壁。范睿宸突然痛苦的蹲下去，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头，这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场景，有小时候跟父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有父母先后离世的悲怆，有自己跟着村子里其他的亲人们生活的场景，突然，这些画面都消失了，眼前浮现的只有火光，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哀嚎声。最后是伯母背着自己跑到山上的山洞里藏好，可是在第二天出去找吃的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到了晚上，自己踉踉跄跄的跑出来的时候雷雨交加，过不了多久就彻底晕了过去。此刻，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竟全都涌入了范睿宸脑中，如此真实，完全就是自己亲身经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钻心的痛。范睿宸疯狂的向前跑去，突然脚下一软，便倒了下去。 第10章 剿匪 再次醒来，范睿宸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小君趴在床沿睡着了。他静静地坐了起来，陷入了沉思。前世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有前途的工作，除了没有女朋友，一切都那么美满。可是这个世界的范睿宸却截然不同，幼年时便痛失双亲，在其他亲戚的照顾下长大，却还没等到成年，又遭遇了灭门之灾，不等自己准备报仇，甚至不等自己回过神来，自己又死了。其实范睿宸也是想错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他们只是不同维度的同一个人，只是巧合之下，在被雷劈中的时候两个维度的自己被融合到了一起。因为两个灵魂本是同源，所以自己潜意识主动的选择了更幸福的一个经历当成是自己。所以现在的他，其实既是穿越过来的那个范睿宸，也是这边命运万分悲惨的那个范睿宸。突然，范睿宸似乎也想通了，为什么要分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我就是我，我是范睿宸，我是上辈子一生幸福的范睿宸，也是这辈子悲惨了十余年的范睿宸，匪帮灭我一族，我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正思考间，旁边的小君悠悠的醒了过来，“睿宸哥，你醒了？”范睿宸被小君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中，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窗外，此刻竟已明月高悬。“小君，我是怎么回来的？”范睿宸对晕过去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是你两个朋友送你回来的，他们现在还在楼下呢。”小君满脸埋怨，“他们说你回了趟范家庄，然后就晕倒了。睿宸哥，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万一还有匪帮在那里怎么办？”还想再数落几句，可是看范睿宸一听匪帮两个字便阴沉下去的脸色，又不忍心再提起他的伤心事。“我们下去吧，我还得去好好谢谢他们两个人呢。”范睿宸整理了一下心情说道。 两人走下楼，发现贺飞羽陈实二人正被王大叔拉着在喝酒。正在喝酒的三个人发现他们下来，王天昊马上说道：“小君，睿宸，快过来吃饭。”“大哥，你没事了吧？”陈实也关切的问道。“没事，放心吧。”范睿宸心里不禁一暖，其实上天对自己也没有那么糟糕，前有父母，后有亲人，现在又有王大叔父女，还有好几个这么关心自己的朋友。贺飞羽看了一眼确定他确实没啥事，便起身告辞：“大伯，天色已晚，既然范睿宸并无大碍，小可便先行告辞了。范睿宸，明天我在校场等你。”然后回头对陈实说道：“走吧，大蛮牛。”陈实却面露难色，他家住在县城以西二十里的地方，从这边回去却着实有些远。 范睿宸看出来他的为难，于是出言相留：“天色已晚，你二人不若就在店里歇息，正好今晚我们可以痛快喝一场。”陈实一听这话，当即咧开嘴笑了，还是大哥好，不光留我下来住，还说好好喝一场，在家里老头子可是不准我碰酒的。范睿宸又悄悄跟王天昊说道：“大叔，今晚给他们开两间房吧，算我欠您的，之后待得月俸下来如数奉还。”王天昊瞪了他一眼：“睿宸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么看扁你王大叔吗？如果你这么说话，当时我从河边救你回来就是一个笑话。”范睿宸不禁面露愧色，确实，自己欠大叔的，又岂是银子能够还清的。想通之后也便不再客气，直接叫小君去收拾房间。 贺飞羽还想走，范睿宸说道：“兄弟，你不会不给我机会跟你喝一场吧。”再看陈实那样子，也没打算走，只能再坐下。“好吧，我就再待半个时辰。” 推杯换盏中，眨眼间便已过了半个时辰。贺飞羽再次起身正准备离开，却见小君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小坛酒。小君奇怪：“你要去哪里啊？我还打算过来玩一下呢，太扫兴了。”贺飞羽尴尬的挠挠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打算去一下茅房。”然后转身快步走出去，不消片刻又急匆匆的赶回来，只见小君已经坐在范睿宸跟陈实中间了。贺飞羽走过去拍了拍陈实，想要他往旁边移一个位置，没曾想陈实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要干嘛？”然后便又回过头去跟范睿宸聊天去了。无奈，贺飞羽只得自己坐到小君对面，偶尔偷偷瞄一眼对面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姑娘。此时小君冲着贺飞羽开口了，“对了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贺飞羽挺了挺肩膀：“小可飞鹰门贺飞羽见过姑娘。”小君点了点头，“贺飞羽你好，我叫王卓君。谢谢你今天帮我把睿宸哥哥带回家，我敬你。”然后端着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贺飞羽只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敬我酒，她居然敬我酒。赶忙端起酒杯干了杯中的酒。此时小君又发话了，“刚刚睿宸哥哥跟我说石头哥哥今晚在这里睡，可是你要回去，那你就先走吧，晚点过了宵禁你就不能进城了。”贺飞羽急了，“啊？谁说我要回去了？我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想了想，房间可是她亲自收拾的啊，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呢？陈实一脸茫然：“贺飞羽，你不是自己说的要回去的吗？”贺飞羽此刻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大块头，你不说话能憋死不？ 范睿宸看到二人这个样子，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于是跟小君说：“小君，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小君应了声，“好吧，你们也早点休息。石头哥哥，飞羽哥哥，我先去休息了哦，明天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的睿宸哥哥哦。”便转身回自己的闺房了。贺飞羽一听这话，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叫我飞羽哥哥了，娘，今年过年我一定带她回来给你看。却完全忽略了小君话里后面的她的睿宸哥哥。看样子单相思的人也是没有智商的。陈实疑惑的看着他，“贺飞羽，你没事吧？怎么打摆子了。”范睿宸看了他一眼：“别管他，可能是冷吧。”贺飞羽却对范睿宸的讽刺浑然不觉，“范睿宸，我的房间在哪里？我要去睡觉了。”却只想快点躺在她亲手铺的被子上去了。范睿宸看看天色确实也不早了，便领着二人来到他们的房间。待得安顿好他们之后，还是睡意全无，脑子里都是挥之不去的一个个亲人的影子。自己便又回到大堂，坐在那里独自喝着闷酒。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已泛白，陈实跟贺飞羽先后从楼上下来，看到趴在大堂桌子上睡着了的范睿宸，陈实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大哥，我们该走了。”范睿宸惊醒，看着眼前两人，回想着昨晚，自己喝到后来四更时分的时候，王大叔起床了。下来之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睿宸啊，你要记住，明天去剿匪一定要小心，有些事情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的。”大叔说的到底是指的什么，他直到睡着前也没想明白。 三人刚走出大门，便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王天昊。“这么早就过去了啊？”王天昊打了声招呼。“多谢大伯，昨晚多有叨扰了。”贺飞羽跟陈实上前打了声招呼，反倒是范睿宸一直在想着昨天大叔说的话，却没来得及打招呼。 待得走到校场，此刻只有李虎跟昨天擂台上说话的那个人在。见到他们三人到来，那人不禁一笑，果然还是新进的人更加积极啊。李虎附在那人耳朵边说了几句话，那人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三人一眼，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你们是新来的，还不认识我们吧。我是猎人队队长，我叫司徒宇轩。旁边的是副队长李虎。”听到这话，贺飞羽登时惊呆了，他们两个就是当年号称千人斩的司徒宇轩跟李虎吗？江湖传言他们早已封刀退隐，却没想到他们竟在此做了猎人。 慢慢的，校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待得太阳初升，四百多号人便已集结完毕，司徒宇轩冷视东方，说了一句，出发。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第11章 初遇匪帮 大概半个时辰后，猎人队便已抵达范家庄。司徒宇轩抬起右手，所有人便都停了下来。“此地距离金岭已不足十里，我们在此休整一下，半个时辰后开始出发。” 众人也不啰嗦，都原地席地而坐休整起来。由于昨晚一晚没睡，范睿宸竟沉沉睡去了。不知不觉半个时辰早过，陈实推了推背靠在自己背上的范睿宸，“大哥，出发了。”范睿宸悠悠醒来，强打精神。待得再次上路，猎人队却偃旗息鼓，静静地前行。行出不到五里地，突然听到前面小河边一片嘈杂。司徒宇轩示意众人隐蔽，众人便各自迅速找到隐蔽处躲起来。刚藏好，只见前面来了百余号人。“小的们，咱们上一次砸窑又过去五个月了，今天老子带你们去金岭村玩玩啊，哈哈。”领头一人对着后面一众喽啰喊道。“二当家，听说金岭村比范家庄娘们更多更水灵啊。”其中一个喽啰高声嚷嚷着。那个二当家看了看喊话的喽啰，“哈哈，那是自然。今天兄弟们只管吃饱喝足随便玩。但是记住一点，玩完之后切记不能留活口。” 听到他们对话的范睿宸不禁咬牙，这一群根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竟还想今天去灭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庄子，要不是今天猎人队上得山来，少不得今晚又是一片血雨腥风。不自觉的看向司徒宇轩藏匿的方向，只见他面无表情，好像面对的不是百余悍匪，而是百余具尸体。待得匪帮走过众人埋伏的树林，范睿宸不禁大急，莫不是司徒宇轩打算放他们过去，只上山攻打他们的老巢？这无疑是最容易攻打他们老巢的办法，如果在此地跟这些人交上手，几里外的匪帮定会听到这边的声音，到时候全都冲下来的话，猎人队定会腹背受敌，到时候再想付出很小的代价攻下山寨就难了。 可是王大叔他们就在金岭村呢，如果匪帮过去，岂不是整个金岭村又会被夷为平地？范睿宸刚想冲出去，却发现李虎已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摁住了自己。“别冲动，把他们放出去一点再动手。”不过几分钟，匪帮已经走过去了。司徒宇轩一挥手，众人便轻轻地跟了上去。 待得猎人队到了范家庄旁边的小山上，只见那些土匪正全都在范家庄休息。看范睿宸一脸疑惑，李虎轻声跟他解释，“匪帮是不敢白天下山的，毕竟现在正是城防军跟民团操练的时候，他们现在下山还轮不到他们攻打村子就得全没了。”这边猎人队虎视眈眈，那边的匪帮竟全然没有发现，那群土匪不知从哪里搬出几口大锅，牵出两只羊，竟开始生火杀羊。待得羊肉炖好，竟又各自从腰间拿出酒囊，成群结队地畅饮着。不消一个时辰，众匪徒除了几个哨位，竟已全都沉沉睡去了，可能还在做着晚上去奸淫掳掠的美梦，殊不知此时他们已即将面对跟曾经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无辜百姓一样的命运。 “看到哨位倒了之后马上冲锋，不留活口！”司徒宇轩轻声下令，猎人们一个个轻声朝下面传着命令。等到所有人听到命令，司徒宇轩跟李虎一人掏出一只手弩，噗噗两声，那边两个放哨的土匪便应声倒地。猎人队便如猛虎下山，直直冲向那些还在熟睡的土匪。一方是满带着愤恨的精锐之师，一方是都在熟睡的乌合之众，这场战斗刚开始便已经结束了。或许不能称之为战斗，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时已开始打扫战场，范睿宸回想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不禁胆颤，即使对面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上辈子他生活在一个把黑暗都挡在外面的国度，当这辈子直面黑暗，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陈实更是直接蹲在地上呕吐起来，贺飞羽稍好一点，但也是脸色惨白，百余条生命顷刻间便没了，对于十几岁的他们确实有点难以接受。此刻不远处传来了怒骂声：“有种真刀真枪的正面干一场，趁着我方熟睡偷袭算什么英雄？”三人回头看去，正是被捆了个结实的金岭匪帮的二当家。此刻他正满脸怨恨的盯着司徒宇轩，即使已经毫无人性，可那是对别人，这些朝夕相处的喽啰顷刻间全都毙命，他还是很痛心的。“来人，给他松绑，我跟他单挑。”李虎不屑，指使人给他解了绑，并解开自己的腰刀丢给了他，自己则随手抄起一根木棒。二当家也不管他这是不是侮辱自己，只想着杀掉一个算一个，总比自己这边全军覆没，对方却一个受伤的没有更好吧，反正自己也总归今天要命丧于此了。于是捡起地上的刀，直直对着李虎中路劈来，李虎一侧身，闪过这一刀，二当家手上不停，改劈为斩，右手持刀横斩过来，李虎用木棒一挡，顺势左手握拳，对着对手的右手腕用力砸下。只听得咔的一声，那个二当家的右手竟被李虎这一拳砸断了。二当家只感觉右手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刀已经掉了。 李虎见状，也扔掉了手里的木棒，抡起拳头便照着二当家的面门砸去。即使身处军营，可是他的侠义之心可丝毫没有磨灭，对于这些草菅人命的土匪，李虎恨不得生啖其肉，故而下手并没有丝毫留情，只一锤，二当家口鼻便血如泉涌，可是也把他打清醒了。小喽啰们死就死了，自己这样挑衅他们，万一被折磨至死，岂不是亏大了？他们没有趁着自己熟睡杀掉自己，就是自己还有用，说不得还能留下一条命。只要能活着，之后报仇的机会不是大把吗？就算拿他们无可奈何，趁他不在家，灭了他一家不也是易如反掌？当即跪下来哭嚷道：“爷爷，爷爷别打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服了。小的也是没办法，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才上山当了土匪的，爷爷饶命啊。”李虎对这软骨头十分不齿，捡起自己的佩刀，正想结果了这厮，却被一旁的司徒宇轩拦住了，“气也出了，先留他一条狗命，待会攻山的时候这个人还有用。”二当家一听有戏，当即对着司徒宇轩又是磕头又是谢恩：“多谢爷爷不杀之恩，多谢爷爷不杀之恩。爷爷但有吩咐小的不敢不从。” 司徒宇轩也十分厌恶这种小人，冷冷地对他说：“我这边安排二十人扮成土匪，待会你回山寨的时候带上他们。至于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不用不用，爷爷，我懂我懂！”二当家心中窃喜，你杀我百余弟兄，这是送二十个给我还利息吗？“你们看住他。”司徒宇轩对周围说了声，便跟李虎走到一边去安排人员了。范睿宸想了想，跟了上去。“报告队长，我申请进入山寨。”范睿宸在二人后面说了声。司徒宇轩回头一看，皱了皱眉，“不行。”他可是记得主上的命令的，也记得违抗主上的后果。看范睿宸满脸不服气，还是耐心解释说，“你还太小，你跟着去的话土匪不是一眼就能认出你来？”借口，山上一共就几百土匪，基本互相都认识，所以上山一定是不能让土匪认出脸来的，所以一脸稚气跟一脸成熟有什么区别？在土匪眼里他会因为你长得成熟就认为你是自己人？何况自己体型也不比正常成年人小多少，不想带自己去何必找如此粗劣的借口，范睿宸恨恨地想。还是不服气，“队长，我大伯三叔他们每晚都会来找我，叫我给他们报仇。还有我爷爷，我大姑，我大娘，我婶子，我大哥大姐……” 李虎想了想，对司徒宇轩说道：“大哥，范睿宸也挺可怜的，就让我带他去吧，我一定护卫他周全。范睿宸，你去那些匪帮尸体上找身衣服穿上吧。”待得范睿宸心满意足的离开，司徒宇轩瞪了李虎一眼，“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主上的怒火岂是你我可以承担的？”李虎宽慰道，“大哥，你也过于小心了，你忘了当年为了救主母，我二人只身闯入对方军营了？”司徒宇轩说：“那是我们，都没有后顾之忧。可是现在你带着他，万一这个杂碎反水，你的压力就太大了。”李虎回道：“主上更希望的是范睿宸能够成才，如果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过去，将来又怎么成才？如果亡族灭种的仇都不能自己报，这样的人又怎么成才？”司徒宇轩没办法：“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记住，即使我们身死，也不能让范睿宸折在这里。”“放心吧大哥。”李虎应了句，便去挑人了。 另一边，范睿宸正在尸堆里翻合身的衣服，贺飞羽跟陈实走了上来，“大哥，你在干嘛呢。”陈实开口问道。范睿宸不想二人跟自己陷入险境，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在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碎银子，可别浪费了。”贺飞羽一听，不屑的拉着陈实走开了。不消片刻，范睿宸找到了一个矮子的衣服换上了，还从另一个的衣服上砍下一片布做了个面罩，急急忙忙的赶到那十几个“土匪”中间。司徒宇轩带着他们找到那个二当家，“人在这里了，我信不过你怎么办。”二当家急忙说道，“爷爷放心，小的定不敢动歪心思的。”只见司徒宇轩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这是绝命散，你吃下去吧。”二当家一听当时就跪了，这药他可是听过，十二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而且这药每个人炼制的方法不同，解药也不同的，除了少数几个当世名医，所有会炼制这个药的人根本不可能炼制出别人的药的解药。 可是到了这一步，不吃是活不下去了，二当家一咬牙，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看他吃完药，司徒宇轩对那二十个“土匪”说道：“兄弟们，万事小心，我在山下等你们的信。”李虎上前一拱手：“大哥放心，一旦有事我立刻放响箭。”司徒宇轩点头：“看到响箭我们立即攻山，到时候里应外合，破寨易如反掌。” 第12章 出卖 待得天色断黑，“出发！”李虎一挥手，一行二十人便向山上走去。过不了多久，他们便到了匪帮的山寨门口。寨门上面的喽啰发现了他们，当即举起手里的弓箭，领头的人问道：“么哈么哈？”二当家气得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开门，老子回来了。”那人一听这声音，急忙对左右道：“快开门，二爷回来了。”不多时，寨门便打开了。只见一个体型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迎了出来：“老二，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就剩了这么点喽啰？”“大哥快别说了，我们在范家庄遇到猎人队了，要不是兄弟机灵，我可就见不着你了。”二当家的一看到自己大哥，登时委屈的诉起苦来。“老二，先别说了，回家了就好了。小的们，马上把浆子搬出来，苦了二爷跟弟兄们，今晚我们好好喝一场。”大当家的命令道，然后扶着二当家的往大厅走去。 李虎二十人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范睿宸左右环顾，前世只在电视里见过山寨，只见得大堂外的操场上竖着一杆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大堂的匾额上也写着聚义厅三个字。范睿宸不禁冷笑，替天行道，聚义，这些跟眼前这群杀人越货的土匪哪一样沾边呢？ 待得众人进入聚义厅，二当家突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关门！”最后进来的喽啰一听这话，急急忙忙的把大门关上。此刻大厅内少说也有二百余人，李虎面色大变，没想到这个二当家竟也有如此狠厉的一面，竟然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拉上自己这些人陪葬。“二弟，怎么了？”大当家反倒是一头雾水。“大哥，这二十人并不是我们的弟兄，而是猎人队想要安插进来的细作。”李虎面沉似水：“你真的不想活了？”二当家不屑的笑道：“我当然想活，还想好好的活着，所以你们必须死。”李虎不禁一愣，“你以为绝命散就能要我的命？你们攻山之前都不做功课的吗？小的们，告诉他我是谁。”一众喽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们二当家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毒师林森。”李虎面色凝重，他竟是已消失十年的毒师林森。 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传说，白莲邪教有一个名叫林森的人极擅用毒，他凭借自己研究的绝命散竟控制了两广二十余名官员，只是在十年前白莲邪教被铲除之后此人便销声匿迹了。竟没想到他在此落草为寇了。李虎对着身后十几个同袍兄弟说道：“弟兄们，由于我们的失误，导致大家陷入如此死地，我愧对大家。今日就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再杀一场。”身后十几个猎人包括范睿宸都抽出自己的腰刀，高高举起，即使是死，也要无愧于天地。“慢着。”旁边的大当家发话了，“这位是猎人队的李队长吧？”李虎冷然点头。大当家的接着说道：“我们马帮跟你们猎人队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次又为何想要灭我山寨呢？” 范睿宸一听这话，登时骂道：“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你可记得五个月前的范家庄灭门一案？我们猎人队要做的就是你们操场上挂着的那四个字，替天行道！”大当家的疑惑看向范睿宸：“什么灭门？”范睿宸怒声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天你们烧杀抢掠，以为没有活口，也就没人知道你们的恶行了对吧？可是你没有想到吧，我还活着，我是范家庄唯一活着的人。”突然，一根银针笔直飞向范睿宸，李虎一扬手，击掉那根银针。大当家的瞪了旁边的林森一眼：“老二，我在问话，你动什么手？”林森急了，“大哥，他们杀了我们百十来号弟兄，还跟他们废什么话？”“我说话不管用了对吧？”大当家的双眼一睁，林森立时不敢说话了。“你说范家庄被血洗了？”范睿宸充满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凶手，“这不就是你指使的吗？何必假装不知情？” “老二，解释一下。”大当家的回头冷眼看着林森。“大哥，兄弟们本来只是打算进他们庄子找点乐子，谁知道才玩了一个娘们，他们整个庄子的人都围了上来，这不，我们才灭了他们吗？”林森解释道，好像自己并没有做错。大当家的听着林森的解释，从难以置信一步步变成怒火攻心，指着林森怒道：“我们当时落草的时候曾有过约定，只劫富济贫，绝不无端伤人性命，你如今却灭了一个村庄百十号人。你！你！你！你罪该万死，来人，把林森这小人给我绑了。”只见得几个喽啰走上前来，可是却没有去抓林森，反倒是朝着大当家走过来。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大当家的看着这几人。“造反？也算吧，大哥，你太天真了，还替天行道，还劫富济贫。你还当你是当年威震武林的白莲神教战神秦圣江吗？我告诉你，我们是土匪，什么是土匪你知道吗？杀人越货，打家劫舍那才叫土匪，兄弟们早就过够了跟着你又提心吊胆又吃不饱的日子了。看在同袍的份上，我一直给你留着脸，叫你一声大哥。可如今你却为了一些贱民的狗命要跟我翻脸？”林森阴恻恻地说道，“山寨里七百余弟兄每天面对着你要表现得分外安分，如今撕破脸倒也不错。秦圣江，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跟我们一起打砸抢烧，享受人生，那样你还是我的好大哥，要么，跟着这群自命正义的猎人一起死在这里。”这变故让猎人队一时难以接受，土匪下山砸窑，匪首竟然毫不知情？这也太不现实了吧。秦圣江怒道：“你们这样做，不怕圣王责罚吗？”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当年圣王为了建立一个崭新的为百姓谋福祉的王朝而殚心竭虑，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屠戮平民的事情发生呢？对，我要上报神教总部，待圣王来裁决。“哈哈哈，我的傻大哥，你以为我们神教真的在乎那些贱民的生死？这口号不过是为了迷惑那些贱民加入我们而编的。你身为神教第一护法，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胡说，圣王怎么可能是为了一己私利？我不信！”秦圣江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守护十余年的神教竟是个草菅人命的邪教。“不信？你问问这些猎人队的人，看看他们是怎么看待我白莲神教的。”林森不屑的看着他，这个人这个智商，怎么练就一身的功夫的。李虎暗自震惊，本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匪帮，却没想到会是白莲余孽。这个大当家的竟是曾以一人生生灭了一个百人队的白莲教第一护法秦圣江，看样子白莲教一直没有灭绝，只是偃旗息鼓之后分散在各地发育。这已经十年了，十年时间这白莲神教的教众怕已有十数万之众了。 此刻的秦圣江颓然站在原地，自己坚守的一切竟都是假的。“小的们，杀了这群猎人，杀一个赏银百两，升为白莲教护卫。”林森却不迟疑，当即命令匪众朝着猎人队攻来。只见得两百土匪从四面八方朝着猎人队涌来，李虎慌忙组织抵抗。只一波攻势，猎人队便已人人挂彩，而匪帮也留下了十来具尸体。李虎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众人定会全都葬送在这里。看着眼前的范睿宸，他不禁暗叹，主上，卑职愧对于你。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猎人队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范睿宸站在李虎身旁，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发了疯似的朝着面前疯狂的出刀。既然活不下去了，何不多拉几个人垫背。突然身后一声巨响，众人尽皆不自觉的停手看向爆出巨大声响的那边。 第13章 杀无赦 只见得秦圣江趁着林森带人围杀猎人队没注意自己的时候生生的凭着自己一己之力砸倒了聚义厅的大门。话说当林森下令围杀猎人队后，秦圣江就在静静地观察着场上发生的一切，只见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猎人队的成员竟没有一个面露怯色，心里的敬佩不由得油然而生，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和他们一样为了正义能够慷慨赴死的人，自己也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可是老天却跟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自己守护的神教竟然是如此的邪恶。既然自己守护的一直都是错的，那么就让我自己毁掉它吧。想到这些，秦圣江便迅速击倒身旁几个守住自己的喽啰，毕竟是白莲教第一护法，竟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把几百斤重的大门生生的砸烂了。 “猎人队的弟兄们，快随我一起杀出去！”听到这话，陷入绝望的猎人们齐齐望去，只见得秦圣江犹如天神下凡般守在出口处，周围的喽啰慑于他的气势竟不敢上前。李虎重振精神，“弟兄们，随我杀出去！”只要到了操场放出响箭，司徒宇轩定能率领猎人队主力在片刻之间赶到战场，到时候胜负之数犹未可知。“秦圣江，你竟真的叛出神教。”台上的林森悔恨不及，刚才就应先结果了他，一旦他们逃了出去，神教十年隐忍将毁于一旦。急忙叫身旁的喽啰传令出去，叫外面剩余几百人拦住猎人队，势要将他们绞杀在这聚义厅。“圣王待你恩重如山，你就如此报答他老人家吗？”林森还是想诱降秦圣江，他太明白眼前之人的战力了，此人不为我所用，定为我所杀，不然神教又将多一个大敌。 “圣王待我不薄，但是如此欺凌百姓，秦某万死难辞其咎。待得白莲教覆灭那一天，秦某定当一死以报圣王的栽培之恩。”秦圣江坚毅回道。说话间，李虎带着范睿宸以及猎人队剩下的几人已突围至门口。“大当家的，多谢了。”李虎对秦圣江微微点头致谢，少倾却面色低沉下来，此刻外面的几百兵丁已集结完毕，正潮水般朝着聚义厅杀来。列阵，迎敌，猎人队剩下十余人眼中尽是从容，即使是死，他们也有着猎人的骄傲。“秦圣江，我给过你活路，你自己偏偏选择死路。”林森面色扭曲，“小的们，秦圣江叛出神教，遵神教令，叛出神教罪当凌迟。谁若杀了秦圣江，赏银万两，升为护法。”整个白莲教教众数万，护法仅有十来个，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再加上万两白银，即使害怕，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第一个。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朝着秦圣江杀了过去。秦圣江跟猎人队背靠着背，站在大门口迎击着来敌。 身边又一个同袍倒在血泊中，范睿宸回头一看，己方竟只剩下秦圣江，李虎跟另外两个猎人了。此刻的他陷入了绝望，我要死在这里了吗？仇还没报，自己又要被仇人杀死了吗？正想着，突然灵光一闪，低声对着李虎说道，“李大哥，响箭交给我。”李虎疑惑的看向他，见他面色坚毅，也不迟疑，从袖中取出响箭递给范睿宸。接过响箭，范睿宸转过身来，再次压低声音问秦圣江，“大当家的，寨子中你可有亲信？”大当家的回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个小孩，惊异之余，还是略微点头，四下一看，低声对范睿宸说道：“那两个刀未出鞘的弟兄是我那年收养的孤儿，也一直是守护在我身边的亲兵。现在也只有他俩可能信得过。”范睿宸向四周看去，却发现那两人在聚义厅正中间，中间挡着众多杀红了眼的喽啰，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卖了个破绽，果然身上狠狠地挨了一刀，顾不得剧痛，顺势往地上倒去，躺在地上戴上面罩，往旁边爬了两步，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二人的方向走去。 众匪徒眼里都是李虎跟秦圣江，竟没发现这个逆行的“土匪”。没了来自四周的攻击，短短几十步眨眼便到了。来到这两个十五六岁的喽啰身边，压低声音对他们说，“想不想救秦圣江？”二人疑惑看向眼前这人，其中一人眼尖，认出了他。“啊，你是。。。”范睿宸一惊，急忙示意噤声。那人会意，也压低声音问道：“你有办法？”范睿宸微微点头，将李虎的响箭递给那人，“你走到外面，将响箭放出去。”事到如今，只能赌一下人心了。面对百倍于己的敌人，如果山下的猎人队不攻上来，自己一行人断无活下去的可能。那人略一思考，接过响箭。“等等我朝着猎人队杀去，你二人想办法去门外。”二人点点头。“出发！”范睿宸低声下了指令，三人便各自出发了。 待得范睿宸再次挤到李虎身边时，猎人队这边已只剩下李虎跟秦圣江两人了。范睿宸摘下面罩，周围众人才发现这个戴面罩的竟是猎人队那个小孩，便一窝蜂地朝着他杀了过来。林森也发现了这一幕，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弩，对着范睿宸射了过去。“噗嗤”，利箭入体的声音，范睿宸低头，只看见右胸前露出来的箭头，只到这里了吗？报不了仇了吧。直直地倒了下去。李虎见状脸色大变，急忙一把将范睿宸拉到自己身边，死死的护卫在侧。突然，外面一声尖啸响起，林森一惊，知道已有人报信了，却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出去报的信。 不过片刻，山门外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待得操场上的匪帮迎上前去，猎人队已经攻进了寨门内，当先之人正是司徒宇轩。聚义厅门外的匪众都去迎击猎人队了，秦圣江跟李虎压力骤减，两人也不恋战，一起扶着范睿宸且战且退，不多时便跟冲在最前面的猎人相遇了。司徒宇轩看见秦圣江，立即朝他攻来，秦圣江避开刺向自己的剑，也不还击。李虎上前挡开司徒宇轩的第二剑，“大哥，是他救了我们。”司徒宇轩看了两人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看向李虎背上的范睿宸，不禁脸色急变。此时的范睿宸已经陷入了昏迷，满身血迹。“医护队过来！”司徒宇轩疾呼。待得几名医护队的队员走上前来，司徒宇轩下令道：“你们马上抬着范睿宸下山送到穷庐果香苑。”几名队员得令，将准备好的担架抬上来，扶着昏迷的范睿宸躺在担架上便向山下走去。“贺飞羽陈实！”司徒宇轩再次下令，“你二人护卫医护队下山！”陈实贺飞羽两人正震惊于眼前这杀戮的景象，却听到队长叫自己二人，急忙赶了过去。待得他们赶到医护队旁边，看到担架上躺着的人，不禁脸色难看，两人一言不发的跟着医护队朝着山下走去。 司徒宇轩回过头，看着眼前剩余的土匪，内心一片冰冷，直朝着大殿杀去。李虎紧紧跟在他身后，秦圣江则去寻找他的两个亲卫去了，毕竟猎人队上来之后对匪徒是直接杀无赦的。大殿内此刻还剩下差不多一百二十个白莲余孽，可见猎人队的战力之恐怖，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曾经经历血与火洗礼的战士，即使这样有些绝对人数优势面对猎人队竟然还是四比一的阵亡比。李虎四下望去，大厅内竟早已不见林森踪影，跟着进来的五十余个猎人开始追杀那百余名匪徒。司徒宇轩跟李虎走上高台，“李虎，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司徒宇轩冷冷地看着李虎。李虎面露愧色，简单的讲了一下进寨之后发生的事情。当听到二当家的竟是毒师林森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怪不得猎人队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你记得你在山下的时候如何跟我保证的吗？”李虎惭愧地低下头，说好要照顾好范睿宸的，可是他如今却生死难料，自己还让杀他的凶手跑掉了。此时秦圣江带着两个亲卫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走了进来，司徒宇轩对他抱了抱拳，“秦兄，今日多亏了你深明大义，不然今日我猎人队定将全军覆没。”他并没有夸大其词，如果李虎他们全部阵亡，林森再布好圈套放出响箭，待得他们上山之时，就是猎人队除名之时。“快别这么说，羞煞我也！我这个糊涂鬼，每天只顾着在山寨中饮酒作乐，却从未想过我们已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秦圣江一脸悔色，“当年白莲教起事，我见他们行事果决，还杀了几个贪官污吏，以为他们真的是替天行道，竟为了他们残害了那么多忠义之士，我万死难辞其咎。如今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将白莲教连根拔起！” 司徒宇轩安慰道：“秦兄言重了，你只是不知道白莲教的真面目而已。不知秦兄可有兴趣来我猎人队做个副队长，一起替天行道？”秦圣江迟疑了，“可是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岂能配得上猎人队？”李虎在一旁说道：“秦兄为人侠肝义胆，武功盖世，正是我猎人队最缺的人才，何况要灭白莲教你一人之力也是难如登天，何不一起联手呢。”秦圣江细细一想：“好，我愿意加入猎人队，但是副队长一职我是万万配不上的，秦某只求做猎人队的马前卒，跟着猎人队的众位好汉一起护国安民！”司徒宇轩见状，急忙答应了下来，“那好，秦兄，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猎人队先锋队队长。”日后要灭白莲，秦圣江现在知道的情报太重要了。 几人谈话间，外面已经渐渐的没了动静，看样子已经结束战斗了。“报告队长，此役共歼敌四百五十人，俘虏二百三十八人。我方阵亡八十四人，重伤五人，轻伤一百二十六人。”已经有猎人统计好了战斗结果进来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司徒宇轩，等着他的指令。 “俘虏一个不留，杀无赦！” 第14章 重伤 猎人们得令，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秦圣江不忍，“司徒队长，既然他们已经投降了，也不用赶尽杀绝吧。”司徒宇轩头也不回，“秦兄，当时范家庄跪地求饶的可不少，这些畜生可曾放过他们一条生路？”不多时，猎人们便已全都集结在操场上了，三人也走到了操场上，司徒宇轩带头登上了操场上的擂台。“兄弟们，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你们知道这群匪帮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十年前的白莲余孽。”台下哗然，这些竟是白莲教残余势力，怪不得如此心狠手辣。 “我们这次付出的代价无疑是惨痛的，先行上山的二十人，仅剩李虎队长轻伤，范睿宸生死不明，其余十八个兄弟连同先锋队队长刘宏在内全都牺牲了。”司徒宇轩忍不住的鼻酸，这些可都是猎人队精英中的精英，一战竟全都报销了。这跟自己的判断失误有重大关系。“现在我宣布，秦圣江为新任先锋队队长。”台下又是窃窃私语，虽然令行禁止，但是很明显他们对这个安排极不满意。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司徒宇轩大声说道：“安静！”待得众人安静下来，他便示意李虎上前，李虎会意，走上前去，“兄弟们，这次如果不是这位秦帮主，我们猎人队说不得就要除名了。”当下将上山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次，从如何被林森反制，到秦圣江如何暴起，再到范睿宸如何送信，这一来，台下再没了反对之声。如此深明大义之人，进入猎人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秦兄，过来见过兄弟们吧。”司徒宇轩对着秦圣江说道。 “猎人队的兄弟们，我是秦圣江。我曾自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却不曾想我的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行着伤天害理的事，秦某万分惭愧。苍天在上，今后我将跟猎人队的众位兄弟一起守卫大众。此生绝不生二心，如违此誓，定当五雷轰顶。”秦圣江走上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台下众人齐齐鼓掌。“兄弟们，我们今日又得一虎将，可喜可贺，本来按照规矩今日大胜应该大肆庆祝一番，但是此役送信的功臣范睿宸如今生死难料，便先不庆祝了。众人各自回家，待得来日范睿宸康复，咱们再好好庆祝。”司徒宇轩总结了一下，便安排众人下山了。看到秦圣江身旁两人，问道：“秦兄，这二人你打算如何安排？”秦圣江一愣，对啊，现如今自己不再是山大王了，总不能天天带着这二人在身边吧。于是从衣服里掏出两锭金元宝，递给二人：“我们缘尽于此，你二人便下山，拿着这些金子，买点地，讨个老婆好好的过日子吧。”二人登时跪下，“大当家的，我们不走，我们要在你身边服侍你。大当家的，你别不要我们啊。”秦圣江强忍不舍，“别磨迹，你二人先自行离去，如果实在想跟着我，就去明年猎人队的招募会。如果你们能进得猎人队，便说明我们缘分未尽。”二人听得他如此说，也只得接过金元宝下山去了。 待得众人离开，司徒宇轩，李虎跟秦圣江三人便找来了火把，将整个山寨淋上酒跟油，一把火将这个寨子烧了，便也下山去了。看着山寨里传来的熊熊火光，早已跑到另一个山头的林森恨到咬牙切齿。好你个猎人队，好你个秦圣江，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便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去了。 穷庐，此刻的穷庐忙成了一锅粥，自从范睿宸被抬回来那一刻起。医护队的队员们在紧急地给他止血，贺飞羽听王天昊的指示前往隔壁村找那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去了。王卓君从见到范睿宸那一刻就感觉天塌下来了，一直死死的抓着范睿宸的手，寸步不肯离开。王天昊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他在等那两个人来给自己一个说法。不多时，司徒宇轩带着李虎跟秦圣江便出现在了前方。王天昊并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司徒宇轩他们也跟着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王天昊背对着三人，司徒宇轩跟李虎跪了下去，“属下无能。”王天昊冷冷地说道：“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一句你们无能能解决什么问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还站着的秦圣江，秦圣江也朝他看了过来，稍一打量，登时大惊：“你，你是。。。”李虎忙拉住了他，主上的身份可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秦兄，这是主上，不得无礼。”又向王天昊介绍道：“主上，这位便是曾经的白莲教第一护法秦圣江。他现在已经弃暗投明进入猎人队了。”王天昊却冷声说道，“我是问你猎人队的情况吗？谁干的？”司徒宇轩低头：“毒师林森。”“林森？好！好！好啊！”王天昊怒极，“事情的经过呢？”当下李虎又将经过说了一遍，从偶遇准备血洗金岭村的土匪开始，一直说道三人放火烧了山寨。 “什么？伤了睿宸的凶手跑了？”王天昊听到林森竟没被抓住的时候，竟一手掐住了司徒宇轩的脖子。“是不是我沉寂太久了，你们把我的话不当回事了。”“属下不敢。”司徒宇轩呼吸困难，勉强回答。正在此时，一个医护队的队员赶了进来，“队长，不好了！”王天昊一听，急忙收手往大堂赶去，司徒宇轩三人也紧跟在后赶了出去。来到大堂，只见范睿宸此刻竟已七窍流血，“这是怎么回事？”李虎揪住医护队队长衣领咆哮道。“我不知道啊，刚刚明明已经止住了创口的血，但是他突然口鼻都是血，只像是中了毒。可是这支箭用银针检测过，并没有毒啊。”听到这话，秦圣江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当时他跟林森的一段对话。 “大哥，这是我最新萃取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 “有没有这么神哦。” “你可以质疑我别的，绝不能质疑我的用毒一道的本事，这个毒用银器都验不出来。并且三个时辰内中毒者必将七孔流血，不出五个时辰必死。” “这么厉害的毒？有没有解药？” “当然了大哥，我可是怕死之人，毒药必须跟解药同时研制，不然被自己毒死可就亏大了。” “那给我点解药，不然哪一次你对我下毒我找谁说理去。” “大哥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行行行，我给你，可是自己一定要收好，平时千万别碰这个，没中毒的情况下这个可也是剧毒。” 想到这里，秦圣江不禁脱口而出，“化血散？”周围众人不禁看向他，他开口道，“当年我听林森说过这种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只要伤口碰到这种毒，不出五个时辰就会毙命，好像是从蛇毒中萃取出来的。”李虎急忙问道：“那秦兄可有解药？”小君也急忙跑过来跪倒在秦圣江面前，“大叔，求求你救救睿宸哥哥。”秦圣江急忙扶起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药丸，嘱咐医护队长道：“碾碎它，然后用纱布敷在这位小兄弟胸前伤口处，明日他应该就能好转了。只是千万小心，这个东西也是剧毒，有伤口的千万别碰。” 不消片刻，已有医护队员捧着纱布碾好药上来了，敷在范睿宸伤口上。待得众人忙完，天已大亮，司徒宇轩招呼众人离去后，也跟李虎秦圣江告辞。此时店里只剩下王天昊父女，陈实跟贺飞羽了。“两位哥哥，你们辛苦了，也先回去吧。我们来照顾睿宸哥哥就好。”小君对着陈实和贺飞羽说道。两人一想，第一次出任务，也确实应该回家跟家里人报个平安，陈实对小君说道：“小君，大哥醒了之后一定要去校场告诉大家啊。”贺飞羽也回头，“不用去校场。小君，如果他醒了，明天来书院告诉我就行，我去告诉大家。”说罢两人便离开了。 “小君，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睿宸。”王天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爹，我不困，您先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陪着睿宸哥哥。”小君执拗的摇头。王天昊无奈，只能回房休息。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专情，像极了当年的她。 “睿宸哥哥，你一定要早点醒来啊。”小君看着昏迷中的范睿宸，心中默默地说道。 第15章 苏醒 范睿宸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前世今生的人轮流出现。前世的爸爸看着自己，“范睿宸，这么久你去哪里了？你还知道要回来啊。”妈妈在厨房里边忙活边说：“老头子，孩子回来了就好，你少说两句。”爸爸气得摔门回了自己房间。范睿宸咧开嘴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前面的一切便仿佛玻璃一样碎了一地。 然后又是今生的爹娘，他们站在一起，朝着自己微笑，娘说：“宸儿乖，爹娘不在身边要好好活下去哦。”范睿宸伸手去摸他们的脸，爹，娘，宸儿听话，你们不要离开宸儿。可是明明近在眼前，他却始终摸不到他们的脸。 等到他们也像镜子一样碎了之后，出现的是一群载歌载舞的人。“睿宸啊，你怎么不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呢？”大娘走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外面来了一群大汉，他们烧杀抢掠，范睿宸正准备拿着刀疯狂的冲上去跟他们拼命，可是这个影像也不出所料的碎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再次出现的是大伯他们，“就你这个样子，谁能帮我们报仇呢？”大伯冷冷地看着他，他努力想站起来，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劲。大娘走上前来，“睿宸，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为我们范家庄报仇！” 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要带着两世记忆好好的活下去。范睿宸挣扎着。不出所料，这些景象还是像玻璃一样碎了。 然后他看到了第四幕，只见小君握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睿宸哥哥，这都三天了，你什么时候能醒啊。你快点醒醒啊，书院的先生们还等着你回去写诗呢。” 然后是王天昊出现在小君的身后，“小君啊，你再去休息一下吧。我来陪着睿宸。”“爹，我不累，我再陪一下睿宸哥哥吧。”小君回头对王天昊说道。范睿宸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像之前的影像一样碎成一片片。反正还是在我的梦里。 等到小君回头看向范睿宸，只见后者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吓了一跳，随即便是大喜，“爹，你快来，睿宸哥哥醒了。”王天昊一听，也急忙赶了过来。“睿宸，你真的醒了？”范睿宸这才发现这次跟之前的梦境似乎不太一样，自己意识没有那么清醒，而且周身传来刻骨的疼痛。“水。”待得发现这不是梦境，本想说些话告诉他们自己还好，可是一出口，就是前世电视剧里最常见，也是自己觉得最俗的一句话。原来重伤患醒来的时候是这么口渴，原来电视剧里都不是乱盖的啊。待得小君拿过水来，在她的服侍下喝完水后。范睿宸转头四处看了看，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啊。 “小君，我睡了多久了？”范睿宸虚弱的问。小君回答：“三天了。”就那么三个短短的梦，就已经过了三天了吗？范睿宸挣扎着坐了起来，“小君，你辛苦了。”范睿宸是有点惭愧的，自己曾发誓要保护好小君，照顾好王大叔的，事实却是他们父女俩一直在照顾自己。如此大恩，我这辈子无以为报，看样子只能以身相许了。看了看外面，此时天已经黑了，范睿宸对小君说道：“小君，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念书呢。”听到他说话，小君只得认真点了点头，说了句“睿宸哥哥，那你先休息。”便转身走回自己的闺房了。 第二天中午，书院内。小君跟许奕言正并肩走在回廊里。“范兄醒了？”许奕言听到小君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反问了一句。那么重的伤势，换做别人活下去都是难事，他竟三天就醒了过来。前天听到消息赶去看他的时候，许奕言还曾万分难过，认为他坚持不下来了，自己身边又少了个良师益友。 “嗯！”小君甜甜的点头，这是范睿宸出事后她第一次来书院，本来还想在家陪陪他的，可是他倒好，竟把自己赶到书院来了。还说，还说成绩不好就不要人家了。人家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啦，大坏蛋！ “我马上去向书院报告这个好消息。”许奕言此刻难掩心中兴奋之情，竟是急匆匆地窜了出去。小君不禁暗想，也不知道睿宸哥哥是有什么魔力，短短几天时间就交了这么多朋友。一摇头，又向着丁班走了过去，再通知一下贺飞羽睿宸哥哥醒来的消息就回家吧，老爹那粗手粗脚的怎么会照顾人呢？ 刚走到丁班门口，一个人影就闪了出来，“小君，你也来书院了啊。”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暗恋小君的贺飞羽。 “嗯，飞羽哥哥，睿宸哥哥醒了，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劳烦你转告猎人队大家一声，让大家不用担心。我还要回去照顾睿宸哥哥，就先回去了。”小君跟贺飞羽说了说范睿宸的情况，便告辞准备回家。“好吧，你先回去，我去跟猎人队说一声就跟石头去看范睿宸，一会儿见。”贺飞羽说道。 另一边，范睿宸此刻正百无聊赖，这个世界真的太无聊了，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消遣，又不能下床，今天早上本想下床走动走动，脚刚触地，周身便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 心中暗想，我得找点乐子打发一下时间。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呢，门开了，小君从外面款款走了进来。范睿宸一笑，总算来了解闷的人了。“小君啊，下学了？”范睿宸对着小君问道。小君点了点头：“嗯嗯！”“今天学了些什么啊？”范睿宸再次问道，他可是深知义务教育的重要性。“额，额，就学的那个……”小君顿时语塞。 今天在课堂上满脑子都是受伤的范睿宸，哪有心情念书啊，睿宸哥你个大笨蛋。 范睿宸一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暗笑，这小妮子，我明明没事了，却还是心心念念的。却还是心中一暖，上辈子除了自己老妈，哪有女人这么关心过自己。 但还是故意板着脸：“叫你好好学习你又不听，去拿书来，我来给你补习一下功课。”小君心中一喜，睿宸哥哥亲自教自己？那太好了，早知道以前在书院也不学习了。当即应道：“好的，谢谢睿宸哥哥。我这就去拿课本。”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每晚都要找理由让睿宸哥哥给自己补习。 范睿宸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解闷想出的昏招，竟成了之后每晚一个时辰的惯例，这是后话，暂时不表。话说回来，小君已经拿着书本来到了范睿宸床头。 正在范睿宸细细的在给小君讲解楚辞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小君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书院众人，领头的竟是刘副院长，众人一窝蜂地走了进来，刘副院长对范睿宸说道：“小范啊，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顶天立地嫉恶如仇。真给我们书院长脸。我今天是分别代表书院跟宝庆府来表彰你的。” 说完挥了挥手，朱院士跟许奕言分别上前，朱院士先行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份公文，宣读了起来：“宝庆府境内，夫夷县城往东二十余里金岭群山上有贼人作乱，幸得猎人队前往清剿，犹以范睿宸等表现突出，故赏范睿宸白银千两，以资鼓励。”当下又有兵丁端上一盘银两，朱院士示意放在桌上后许奕言再次往前一步，也掏出一张纸宣读了起来：“今有我思源书院代课先生范睿宸，不惧生死英勇杀敌，为我书院扬名，特赏白银千两以资鼓励。”又有书院护卫端上来一盘白银。范睿宸不禁开心起来，就这么一次剿匪，自己净赚了两千两白银，这可是相当于自己几十年的月俸了啊，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土财主了。 于是缓缓坐了起来，略一低头，“范睿宸在此谢过了。”再抬头时，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小君，突然发现自己还有任务呢，于是对小君说：“小君，把书本拿上来，我继续给你讲楚辞。”刘院长一脸不解，“讲什么楚辞？”范睿宸回答道：“我这不受伤在家吗？小君想着我的伤势，今天去书院没心思学习，我就想着自己给她补补课，总不能落下课程吧。”“也对，可是你现在精神这么差，这样吧，许奕言。”刘院长说道，“今天你就在这里给王卓君补习一下吧。”许奕言点头答应。 小君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可恶的人，我不想要你们教。可是没能说出口，只得跟着许奕言出去学习了。众人寒暄几句，刘院长就带着众人告辞了。 第16章 同住 书院众人刚走不久，猎人队那边的人也来了，只是不同于书院那边，这边来的人少很多，而且范睿宸都认识。 依次走进来的分别是司徒宇轩，李虎，秦圣江，贺飞羽跟陈实。五人一进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范睿宸，司徒宇轩打招呼：“小伙子恢复得不错嘛。” “那是自然，我怎么能给咱们猎人队丢脸呢？”范睿宸傲娇的说道，然后对着秦圣江一脸严肃地鞠了一躬，“秦大哥，大恩不言谢，往后但凡有事尽管吩咐。”这两天他从小君嘴里早已知道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小兄弟快别这么说，羞煞我也，要不是我的识人不明，也不会有这后来的许多事了。”秦圣江一脸惭愧，看样子对于自己曾掌管着一群杀人越货的强盗这件事他还是耿耿于怀。 李虎也走上前，“睿宸，好样的。这次我们这边也有好消息带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照本宣科了起来。 “今次上金岭剿匪，由于司徒宇轩跟李虎指挥失当，致使我猎人队险些全军覆没。幸亏关键时刻秦圣江弃暗投明，范睿宸急中生智放出响箭通知同袍，故而虽然大捷，司徒宇轩跟李虎二人功过相抵不予表彰，兹任命秦圣江为猎人队先锋队队长，范睿宸为斥候队队长。严斌手书于大明历三百二十八年八月十九日。” 范睿宸嗤之以鼻，不愧是一群武夫，一个职位哪有白花花的银子更能调动我的积极性呢？ 不过斥候队是什么？之前可从未听说过这个队伍的存在啊。看他满脸疑惑，贺飞羽解释道：“这是这次剿匪之后新成立的一个队伍，他们觉得此次陷入险境还是因为情报搜集不到位，所以斥候队闲时负责搜集整理各方的情报，不用参与常规任务，除非是剿匪之类需要全员出动的任务才需要斥候队参与任务。” 范睿宸听懂了，这不就是一个八卦小组吗？当即拒绝：“我不太适合做这种事吧？”司徒宇轩劝说道：“睿宸，你能在绝境中想到叫土匪送信，绝对是八面玲珑的人，所以这个职位整个猎人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范睿宸看他们表情，也是知道了这个已成既定事实了，只能无奈答应下来，“好吧，不过我有两个要求。”见他答应下来，司徒宇轩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你答应，其他的都不是事。“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第一，我要给这个队伍改名，斥候队不好听，我要叫狗仔队。”心想着，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早的狗仔队了吧。众人都在强忍住不笑，只有陈实小声提醒范睿宸，“大哥，你说斥候队不好听，非要叫自己狗仔队，做狗崽崽真的有那么好吗？”范睿宸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叫狗崽队。”司徒宇轩强忍笑意答道。“是狗仔队，不是狗崽队。单人旁带个子的仔，不是兔崽子的崽。”范睿宸强调道。“好好好！”司徒宇轩满嘴应道，却搞不懂两个字有什么区别。 “第二，狗仔队的人我要自己挑选。”这个问题也不大，司徒宇轩当即应了下来。“好，我宣布，贺飞羽跟陈实就是我狗仔队最早的两个成员。”范睿宸直接宣布。虽然知道他会假公济私，可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可是已经答应了也没办法，司徒宇轩只能点头同意。 “好，外人出去吧，我狗仔队即将召开第一次代表大会。”范睿宸竟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司徒宇轩三人无奈退了出来，贺飞羽陈实二人反倒有点开心，不是因为他们被留下来了，而是这么无耻代表最熟悉的范睿宸回来了，也代表他真的没有大碍了。“大哥，你可担心死我了。”等他们走出去，陈实当即抱怨道。 “哈哈，别担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范睿宸笑着说，贺飞羽走上前来，递给他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有我飞鹰门特制的金疮药，效果比药店的应该好点，换药的时候用这个吧，好得快。” 范睿宸欣然接过来，陈实看向贺飞羽，问道：“飞羽，刚刚就想问你，你来看大哥的时候背着行李干嘛？”听他这么说，范睿宸也摸不着头脑，看我还背着行李来？ “书院我住不惯，所以跟家里说了一声，我打算在穷庐开间房间长住。”心中却想着，以后每天都能跟小君一起去书院了，偶尔还能睡上小君整理的床铺，想到这里，不由得面露微笑。范睿宸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懂了。 不过心里却说道，小子，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追到小君可别赖我，今后我们开始公平竞争吧。“也好，这样我们平时搜集情报什么的也更简单。石头，你也回去跟你爹说一声搬过来住吧？”陈实为难的挠了挠头：“这个，这个，我爹不会同意的。” 范睿宸略一思索，明明没到私塾念过书，他爹却叫他去考书院，又叫他去参加民团，很明显是家境比较差，可能是出不起这边的房租吧。毕竟一个月三两银子即使是猎人队的月俸也是负担不起的。范睿宸当即宽慰他道：“住宿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让贺飞羽给你垫上，待得以后你有钱了再还给他便是。然后平日里我还可以教你识字。你回去跟你爹好好说，毕竟我们住在一起的话有什么事也好商量。” 贺飞羽一瞪眼：“为什么要我出钱？你这里不是有几千两白银吗？”心中暗恨，自己是有钱，本来也打算替陈实付了房钱，可是范睿宸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样一说，人情归了他，却要自己来买单，想想就十分不爽。 见他们互相推诿，陈实以为他们为难，当即说道：“没关系的，我就住在家里。有事你们叫我就行。”范睿宸没好气地说道：“叫你？怎么叫你？打电话给你？等我们走到你家叫你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虽然不知道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其余二人还是知道他的意思，如果真的紧急情况需要出去，确是没有时间去通知陈实的。“你真的不给石头出钱，贺飞羽？”范睿宸邪笑着看向贺飞羽。 贺飞羽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兀自嘴硬：“你桌子上不是摆了几千两白银吗？”范睿宸一脸难过的看着他，“你要动我这个钱？你知道这是什么钱吗？这是我的医药费啊，我可是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是给我买命的钱啊。咳咳！”说完还特意咳了两声。贺飞羽暗想，你现在这个无耻的样子哪还要花这些钱买药？ 正想怼回去，门开了，小君一脸关切地跑了进来：“睿宸哥哥，你怎么了？”司徒宇轩三人离开的时候她就温习完今天的功课了，送走先生后便来到范睿宸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范睿宸在里面咳嗽，心急之下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在谈什么正事，当即推门走了进来。 “飞羽哥哥，你真的要钱我去找爹拿给你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惦记睿宸哥哥看病的钱啊。” 刚才过来的时候只听见贺飞羽在说范睿宸桌子上的银两，自顾自的以为贺飞羽是强行找范睿宸借钱，甚至脑补了一场贺飞羽逼着范睿宸借钱，范睿宸被自己的好兄弟逼得咳嗽，流下了委屈的眼泪的大戏。“小君，我没有。。。”贺飞羽冤啊，窦娥，我比你还冤啊，求助的看着陈实范睿宸二人，希望他们帮自己解释。 “小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陈实正欲帮贺飞羽解释，小君直接打断了他：“还有，石头哥哥，你明明叫睿宸哥哥大哥，现在却帮飞羽哥哥说话，欺负我睿宸哥哥，你们走吧，穷庐不欢迎你们。”越想越气，小君竟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可不是我要的结果，范睿宸只能帮着二人解释：“小君，你误会了。我们在讨论一起住在店里，以后行动能更方便的事。”当即把新组建狗仔队，然后本想住在一起方便行动但是陈实条件不允许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对自己以后的老婆，不需要有秘密。 “啊？原来是这样啊，石头哥哥，飞羽哥哥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小君只觉得脸上发烫，自己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发脾气呢？一定是关心则乱，哎呀，睿宸哥你坏死了。害得我现在都不像我了。 “这是小事，我去跟爹说一声，腾出两间客房不收钱不就行了？”反正这个小店以后是自己的嫁妆，也就是睿宸哥的，为了他的狗仔队拿出两间房间有什么关系呢？ “不行！”三人异口同声的拒绝。贺飞羽陈实二人是不想这么劳烦别人，范睿宸是不愿意放弃宰贺飞羽的任何机会。“小君啊，你这样他们两个人不好意思住下去的。”其余二人点头。 “那好吧，那睿宸哥哥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小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个很简单，本来一间房不是三两银子一个月吗？但是每天都要看着他们两个人，时间久了难免恶心，就收他们五两银子一个月。至于这个钱嘛，既然你飞羽哥哥不肯出，就从我的医药费里出吧。但是小君你要记住，咱们一定要离那些太小气的人远远的，不然自己也会变小气的。” 范睿宸拿捏得恰到好处，果不其然，贺飞羽瞪了他一眼之后跟小君说：“小君啊，五两银子一个月，两个人就是十两银子，这个钱我来出，范睿宸的医药费就让他留着给自己买药吃吧。” 本来三两银子一个月，明明知道要逼我出钱还涨价到五两银子，你的医药费不是要买药吗？留着钱去买巴豆吧，拉死你！贺飞羽恨恨地想着。然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小君，拿好。这是这个月我们两个的房钱。” “好吧，我这就去跟爹说一声，然后给你们收拾房子。”小君接过银子便跑出去了。陈实一看，便也跟二人告辞，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第17章 拼音 当晚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陈实便背着行李出现在了穷庐门口。 第二天一大早，只听得外面“嗬！哈！”之声不绝于耳，王大叔赶了出来，只见陈实正双手抱着一块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巨石在做深蹲，而旁边贺飞羽正拿着一杆长枪在舞弄着。完了，我的穷庐变成武馆了。王天昊无奈的想着。 不多时，王卓君也从店里走了出来，“爹，我去念书了啊。”贺飞羽一听，急忙把长枪扔在地上，从旁边地上拿起书包，快步赶到小君面前：“小君，正好我也要去书院，一起走吧。”小君看了他一眼，答应了下来，“好啊，正好路上也有个伴。”贺飞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就为能跟小君一起上学，昨天的那十两银子就花得值。 小君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去，贺飞羽急忙赶了上去，只是远远的说了一句：“石头，记得帮我把枪收好。”陈实应了句好，便开始收拾东西了。王天昊奇怪，“小兄弟，你也不练功了？” “大叔，大哥交代我每天他们走的时候叫我去他的房间，他教我识字。”陈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说罢便提着枪进了店，嘴里还不断地嘀咕道：“枪怎么这么轻？这么轻也能伤人吗？还是板斧或者铜锤用起来带劲。” 王天昊看着不同方向的三人的背影，不禁感叹，年轻真好，不过睿宸你可要小心啊，看这贺飞羽这样子对小君也是动情了啊，到时候小君选谁我可是不会干涉的。摇了摇头，也走进了店里。 二楼，范睿宸房间。陈实老老实实地坐着，只见大哥画了好多符号。范睿宸回过头对陈实说道：“石头，我教你一个更容易认识新字的办法。我教你读一下这些符号，你这几天就只要把这些符号的发音背下来，之后再教你怎么使用。”只见床上的小板子上范睿宸密密麻麻地写着a o e之类的拼音字母。 待得把声母韵母都教给陈实之后，就让陈实自己去楼下温习了。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早的拼音了吧，范睿宸在心里想道。又想到了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心中暗想，等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尽量的把义务教育推行出去，如果早早的把义务教育推展开，就不会有后世那被人欺侮百余年的悲惨历史了吧。 范睿宸挣扎着坐了起来，今天他想下楼跟大家一起吃午餐。扶着床沿，双脚挪到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那种钻心的疼痛竟已减轻了不少，双手放开床沿，慢慢的，艰难的往前迈了一步，还好，没有感觉五脏六腑传来的各种疼痛。第二步，第三步。。。 他慢慢地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踱着步子。在努力恢复的同时，时间飞快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已时近晌午。这时门被推开了，小君从外面回来了。刚推开门，小君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只见睿宸哥正站在桌子旁边，双手撑着桌子在休息。“爹，快来啊。睿宸哥哥能够站起来了。”小君急急忙忙的朝着外面大喊，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所有人。 不多时，王天昊，贺飞羽跟陈实都赶到了范睿宸房间。看到范睿宸这个样子，几人不禁相视一笑，看样子离痊愈不远了。范睿宸看着他们，心头暖暖的，被没有血缘的人如此关心，你想都不敢想这种感觉有多好。 之后每天上午，小君跟贺飞羽都早早的去书院，陈实安心的背拼音字母，范睿宸则在房间里进行着简单的康复训练，下午的时候，几人会扶着范睿宸到楼下呼吸新鲜空气。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五天，范睿宸的伤势已基本恢复。 这天早上，陈实跑进了范睿宸的房间：“大哥，拼音我已经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办？”范睿宸对他说道：“那么接下来我教你拼读。之前的声母跟韵母你能够分清了吧？”陈实点点头。 范睿宸又问道：“原音呢？”陈实也点点头。“好，其实拼读就很简单了，把声母跟韵母连在一起发音就行了。比如这个字。”范睿宸在桌子上用水写了一个好字，然后在上面写上hao，并在a上面画上一个勾，“你看这个发音。”陈实眉头紧蹙，“嗬凹号？”范睿宸赞许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但是还有一个地方需要注意。这个勾是它的音调，应该读好。”说罢便又教他如何认声调。 陈实认认真真地听着，不多时便熟知了四个音调，范睿宸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却是自己这几天连夜写出来的三字经，带拼音的。陈实接过书，翻看起来。“别只看啊，自己去后院朗读吧。记得不会拼的再叫我，我休息一下。” 陈实点点头，便跑到楼下去了。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了蹩脚的读书声：“日嗯人，之，吃屋初，人之初，西婴性，波嗯本，诗案善。人之初，性本善。” 陈实在埋头苦记之时，王天昊被他这独特的读书声吸引了过来，“陈实，你这是在干嘛啊？”陈实不满地回头，谁这么不识趣，竟然来打扰我学习？ 发现是王天昊的时候，急忙收起不满，恭敬地站了起来回答道：“王大叔，我在读书呢。”王天昊拿过他手上的书看了看，不由得问道：“每个字上面那歪歪扭扭的是什么？”“哦，那是拼音，大哥教我的，有这个识字快很多。”陈实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直接说道：“王大叔，我拼第二句给你看。西硬性，额，额。。。这第二个是两个韵母组成的，我去问问大哥怎么拼。” 正准备上楼，却听后面范睿宸说道：“西一昂相。这种两个韵母的直接把两个发音都拼进去就行了。”陈实点了点头，继续向王天昊展示：“鸡因近，习相远。” 王天昊疑惑，怎么这几个不用拼？陈实憨憨一笑，“这几个是原音，直接读原音就行了。”王天昊眼前一亮，看样子自己还是有识人之明的，范睿宸真是个天才，有了这个拼音，只要学会这个拼音，再把书上都注上拼音，大家就都能识字了。根本就不用一个个字的去教。 当即对范睿宸问道：“睿宸啊，你打不打算把这个办法传出去？”他也只是随便问问，这个办法是范睿宸想出来的，他不肯外传也太正常不过了，毕竟这是个人人藏私的年代。 “当然了，我发明出来不就是为了大家更简单的识字啊。”范睿宸一脸问号，不打算传出去的话我把整套拼音搬过来干嘛？却没想过上辈子人人都会的拼音在这边一经问世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这样吧，今天下午开始我就组织全村小孩子来学习。”王天昊登时大喜，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发明啊，等到有一天，我大明人人识字，还会像现在这样积弱百年吗？“咳咳，大叔。我这个身体还未痊愈，能不能稍缓几天？”范睿宸满脸黑线。 “没关系，这个傻大个不是已经认识这些拼音了吗？就叫他来教。陈实，你没意见吧？”王天昊充耳不闻，直接对着陈实问道。甚至激动到直接叫陈实傻大个。 陈实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王天昊问自己有没有意见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我要当教书先生了？ 老爹知道的话，一定会下巴都掉下来的，果然跟着大哥混就是有前途。王天昊见他半天没有回答，不禁皱眉：“嗯？你不同意？”陈实反应过来，“不不不，我当然愿意。” 王天昊听到他的回答，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便兴致勃勃地冲出去联系村里那些人去了。 待得跑出来很远，不禁一愣，自己怎么也好像充满了活力，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岁那时候，旋即释然，范睿宸啊范睿宸，你真的有魔力啊。 我几十年的修养竟被你挑得热血冲头的。也不多想，便挨家挨户地通知他们有了新的识字方法。 等到吃过午饭，店门口便开始热闹起来，村庄里那些小孩子们已经都在大人的陪伴下前来学习了。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的小君跟贺飞羽一脸错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只见陈实穿戴得整整齐齐，走到柜台的位置拿出一块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符号。 当然，这些都是范睿宸给他准备的。范睿宸看到陈实那个样子，不禁乐了，看样子这家伙也是闷骚界的一朵奇葩啊，如果现世有眼镜，这货绝对会戴的。待得王天昊安排那些小朋友坐好，陈实便理了理嗓子：“咳咳，各位小朋友，我们今天开始学习拼音。” 在他的带领下，所有小朋友开始跟着读起了拼音，甚至不少看热闹的大人也跟着读了起来，毕竟谁不想识字呢？被挤到没有位置的范睿宸四人只能远远地看着里面。 小君她们两个从王天昊嘴里得知原来这是范睿宸发明的新的学字方法，不禁感叹，这人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能想到？不过现在他们也有很多字不认识，于是便也走进去跟着学习拼音了。 第18章 打猎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范睿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这几天来学习的也越来越多，不光小孩，本村的大人也基本都跑过来学习了，甚至还有邻近村子听到信的。迫不得已，只能升高入学门槛，开始收费。不然再这样下去，饭店生意都做不了了。 这天上午范睿宸正在教大家拼读，在他身体好点之后便开始自己教学了，毕竟陈实也只比下面的人多学了几天拼音，很多东西他还是搞不太明白。这时从外面传来一声呼喊：“范睿宸，你要求印刷的两百本拼音版三字经已经印好了。”只见贺飞羽，小君跟陈实三人一人抱着一捆书，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辛苦了。”范睿宸对着他们说了一句，“先帮我把书发下去吧。”几人便挨个给大家发书了，每家一本，一共发出去八十四本，“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自己去对着拼音认字。”范睿宸对着下面的几十号人说道。 待得众人散去，范睿宸坐在椅子上休息，原来教书还真的挺累的。贺飞羽他们也走过来坐下，贺飞羽问道：“这才发了八十多本，剩下这一百多本怎么处理？”范睿宸懒得去想，随口回道：“先放在那里吧，早晚用的上的。” 此时王天昊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两天他总是一大早的就出去了，行踪不定，范睿宸总感觉这个大叔有点神秘，一定在酝酿什么大动作。不过却没有兴趣去探索，毕竟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睿宸啊，你也康复得差不多了，今晚我们宴客吧怎样？”王天昊进门就对范睿宸说道。“爹，宴什么客？”小君好奇的问道。“傻丫头，不管是当了先生，还是这次立的战功，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请大家吃个饭啊。”王天昊耐心地解释道。 “好的大叔，听您的。”范睿宸点头同意。“这样吧，我们三个上山打点野兔野鸡什么的晚上炖来吃。”上辈子什么都玩过，除了打猎，这辈子一直想去打猎，可总是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去试一下。 “就你们三个能行吗？”王天昊有点担心，“你这伤刚好一点，万一在山上遇到个毒虫猛兽什么的你们三个人怎么应付得来。”范睿宸宽慰道：“大叔你放心吧，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们不进去太远，就在外围打点野兔什么的。” “好吧，切记注意安全。”王天昊无奈应允。“走吧，石头，贺飞羽。”范睿宸招呼了一声，两人便应声去取猎具了。“睿宸哥哥，我也要去！”小君当即说道。“不行！”范睿宸跟王天昊异口同声地说道。“小君，山里太危险，你去又帮不上忙，反倒会给他们添乱。”王天昊说道。 小君虽然委屈，但仔细一想确实跟爹说的一样，自己去了他们反倒还要照顾自己，万一遇到危险自己反倒会成为累赘。只能可怜巴巴地说道：“好吧，人家不去了。”说罢竟泫然欲泣。 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范睿宸无奈，可是想了想装备精良的猎人队每次进山都有损伤，还是坚定不移，“小君，你只管在家帮大叔看好店子，我们很快就回来，等以后我们长大了一定带你去打猎。” 三人正聊着，贺飞羽跟陈实已经带好猎具走了出来，看到小君那泫然欲泣的样子，贺飞羽觉得自己心里也憋得慌，急忙上前问道：“小君，怎么了？”小君委屈的说道：“飞羽哥哥，我想进山跟你们一起去打猎，可是爹跟睿宸哥哥不让。” 听她如此说，贺飞羽当即说道：“我带你去。”范睿宸瞪了他一眼：“你带她去？山里那么凶险，你要害她陷入危险？”贺飞羽好像没看到投来的两道恨不得杀死他的眼光，说道：“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小君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是亲眼见过猎人队伤痕累累地下山的，包括李队长都挂了彩的。你多牛啊，竟然敢说没人能伤害小君。”范睿宸没好气地说道，这人脑子里都是浆糊吧？ 贺飞羽被骂了一顿，也回过神来，不禁暗自懊悔，自己疯了吗？要带小君上山，万一她遇到了危险出了点什么意外，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又怎么能收回来呢。“飞羽哥哥，我不去了。我不想睿宸哥哥不开心。”小君说道。 “那我们就出发吧。”范睿宸说完便朝外面走去。贺飞羽二人紧跟在后也走了出去。 “睿宸哥，你们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啊。”小君看着几人的背影追到门外大声说道。“放心，我们去去就回。”范睿宸回头喊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三人已经在山里了。看着陈实熟练地放着夹子，范睿宸不禁感叹，果然是一行服一行啊，刚进山陈实便带领着两人朝着一个方向赶去，还一直低头看着地上。 “大哥你看，这边地上是新添的脚印。而且旁边这些树枝都被挤折了，这应该是个大东西，看这体型应该是一头小野猪。”陈实对范睿宸跟贺飞羽解释道。 待他下好陷阱，便带着二人朝远处走去，一边解释着为什么不在那里等着：“野猪鼻子很灵的，离得老远都能闻到气味，如果我们不离得远一点，它一定会绕道而行的。” 范睿宸佩服地对他说：“石头，没想到你懂得挺多的嘛！”陈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从小我就跟着爹外出打猎的，毕竟家里那么多弟弟妹妹，只靠爹一个人的话养活不了这个家。”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亘古不变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哥，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能不能让我弟弟妹妹们也跟着学拼音认字啊？”陈实小心翼翼地对范睿宸说道。 “当然可以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呢？”范睿宸感到奇怪，他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本来念书学字就不是穷人们敢想的事情，大多数的教书先生也从骨子里鄙视这这些他们眼中的贱民，哪会无偿教他们呢？ “大哥，谢，谢谢你！以后有事，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实激动得语无伦次，全然没有听到范睿宸的问句，倒是贺飞羽回答道：“他可能是不敢说吧，毕竟对于他们这种穷人来说，活下去都是奢望，还想读书？”言语中的轻蔑之意一目了然。 范睿宸不由得眉头一皱，看样子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已经深入人心了，竟连颇具侠义心肠的贺飞羽都有这种偏见，他严肃地说道：“贺飞羽，你记住。人人生而平等，没有谁比谁低一个级别，一个人的地位或许有高有低，但是他们的本质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贺飞羽听他说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范睿宸不由摇头，想要众生平等，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世人这个观点的。但是至少，在我的队伍里，绝不允许有歧视链。范睿宸暗暗想道。 正思索间，只听得陈实大声喊道：“大哥，快过来，这边有个甲鱼洞！”范睿宸跟贺飞羽急忙赶上前去，只见陈实拿着一根木棍在挖着一个洞，两人急忙上前帮手，不一会儿便挖到底了，可是却没见到甲鱼。陈实便又将泥土填回去，还特意留了个洞，“大哥，明天早上我们再来一趟吧，来取甲鱼。”陈实说道。 “洞被你挖了，甲鱼还怎么可能再回来？”贺飞羽疑惑。“甲鱼不像兔子有好几个洞，它每天都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范睿宸解释道，不由得想起上辈子听别人说的很多养甲鱼的会把甲鱼提前放到野湖里，跟着甲鱼看它游到哪里进了洞，然后第二天早上只管当着买家的面在洞里把甲鱼挖出来，家养的甲鱼就变成了野生的，价格瞬间翻了几番。陈实佩服地看着范睿宸，没想到这些猎户的知识大哥也知道，真不知道他这么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待三人回到刚才布置陷阱的地方，果然有收获，一只八十斤左右的野猪正被夹住，在那里死命地挣扎。看到眼前来了几个人，野猪发疯似的要往这边拱过来，贺飞羽抄起长枪，便朝着野猪背上刺去，野猪吃痛，当即厉嚎着想朝他冲过去，奈何脚被地夹死死的夹住。范睿宸还想好好看看这野猪的凶性，只听得远处山上也传来了嚎叫声，陈实一听，当即抄起尖刀刺死了这头野猪，急急忙忙地背着野猪招呼着两人：“快走！” 见他神色凝重，两人也顾不得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当即跟着他迅速往山下走去。待得到了山脚，陈实才放慢脚步，范睿宸疑惑的问道：“石头，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陈实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长吁一口气道：“大哥，刚刚那是野猪的叫声。” 贺飞羽跟着问道：“野猪不是更好吗？今天抓两头回去就可以吃个痛快了。”陈实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知道这头野猪为什么没有獠牙吗？”“为什么？”“因为这是猪崽。” “所以呢？”贺飞羽追问。 “所以刚才另外一声叫声应该是母猪发出来的。”范睿宸推断道。 “大哥说得对，而且叫声传出这么远还这么大声，这头母野猪一定超过三百斤。”陈实说道。 “三百斤不是更好吗？”贺飞羽还是不解。 “真笨，八十斤的野猪都那么大力气了，你想一下三百斤是我们能够对敌的吗？”范睿宸都看不过去了，这个贺飞羽真是温室里的花朵，社会小白。 “一猪二熊三老虎，这是我们猎户祖祖辈辈相传的老话。猪指的就是三百斤以上的野猪，遇到它比遇到老虎更危险，”陈实也解释道。 贺飞羽点了点头，好像懂了一点。看着眼前这头野猪，今晚应该够吃了，范睿宸便说道：“我们回去吧。” 第19章 宴客 来到店门口，发现店里已挤满了人。小君看到三人，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睿宸哥哥你们回来啦。”司徒宇轩听到她说话，放下手中的牌九，也走了过来：“怎么样？我们三个小猎人今天收获如何？” 看到陈实扛着的野猪，笑道：“不错嘛，今晚有野猪吃了。”当下叫来两个人抬着野猪去厨房了。 此时王天昊房间内，有三个人围坐在书桌旁“主上，白莲余孽现在如此猖獗，看样子已经有了卷土重来之势。”一个老头对着王天昊说道。“我知道了，这样，你的民团马上扩大规模，猎人队倒是不变，毕竟如果不是精锐，进入猎人队也只能拖他们后腿。”王天昊说道，然后看向另外一人，“你们宝庆府打算怎么办呢？”没错，此时坐在这里的正是宝庆府尹刘澄跟民团总教头严斌。看他们这卑微的架势，竟是从骨子里敬畏着王天昊。 “奴才不知，还请主上明示。”刘澄猜不透眼前这位主子所想，只能弱声答道。“发布悬赏令，但凡有知道白莲教线索的查验情报属实的赏银五百两。”王天昊说道。“奴才得令！”刘澄站起来恭声应道。 “至于范睿宸，你们稍加关心即可，我的身份万不能让他看出端倪。”王天昊又叮嘱道，两人示意明白。这边正在讨论着，小君不耐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爹，吃饭了。”王天昊急忙应道：“好嘞，就来。”当即对刘澄严斌二人说道：“两位，晚餐已备好，请随我来。” 待得出了门，严斌二人走向大堂，小君却神神秘秘的一把拉住王天昊，“爹，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王天昊不由暗自心惊，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什么？”王天昊强自镇定地问道。 “你居然认识严老跟刘大人。”这二人可是整个夫夷县出了名的大人物啊，自己会不会其实是公主或者郡主之类的，只是爹想隐藏身份才带着自己躲在此处。小女孩总是爱胡思乱想，可是如果王天昊知道女儿想的是什么，一定能被吓死。“瞎想啥呢？他二人可是为了表彰你睿宸哥哥才特意赶过来的。陪他们聊天给你老爹紧张得不行。”王天昊摸了摸小君的脑袋。 待得二人走下楼来，众人已各自坐好，书院的来了一桌，猎人队跟民团教头各一桌，府衙跟县衙共来了一桌，左右邻里来了两桌，此时主桌上坐了十一个人，分别是书院的刘澄，朱院士，许奕言还有夫夷县令以及猎人队的刘澄，司徒宇轩，李虎，秦圣江跟范睿宸三人。范睿宸迎了上来，领着王天昊二人走向了主桌。 待得众人坐定，刘澄开口道：“今日是庆祝范睿宸出任思源书院代课先生跟伤愈复出的大好日子，请范睿宸跟大家说两句话吧。”范睿宸瞪大了眼睛，吃个饭而已，怎么还要发言？只是听得下面传来的一阵阵掌声，不得已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范睿宸，其实我可能只是运气好，才做了书院的代课先生至于说我立的战功更是无稽之谈，这本就是我辈军人分内之事，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台下传来阵阵掌声，文人们因为他的谦逊，而那些战士都是为了那句何须马革裹尸还，对啊，那么多袍泽弟兄死在了出征路上，又有几个能魂归故里呢？ “好了，闲话少叙，让我们尽情吃喝吧。”范睿宸接下来一句话却使得大家哄堂大笑，待得范睿宸坐下来，大家便已开始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范睿宸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上这个世界了，虽然这里远没有之前那个世界发达方便，但是这里民风淳朴，少了许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正想着，对面的许奕言端起酒，对着范睿宸说道：“好一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范兄，我敬你。”范睿宸端起面前的碗，与他一饮而尽。“可惜我手无缚鸡之力，不然说不得我也要加入你们，跟你们一起快意恩仇，为护国安民尽自己的一份力。”许奕言不无遗憾的说道。“许兄，此话当真？”范睿宸眼前一亮，如果能把许奕言拉到自己队伍里来，凭他的头脑做个军师定是极好的。当下说道：“我们猎人队新成立了一个情报部门，小子不才，任了这个狗仔队的队长，许兄要是有兴趣，即刻便可以加入我们。” 听他如此说，许奕言一愣，随即答到：“果真？可是我自幼体弱，恐不能胜任。”见他心动，范睿宸急忙道：“并不需要武功，只要你有这份心，以你的能力，定能做好这件事。”“好！我许奕言自愿加入狗仔队，愿为猎人队的情报事业发挥自己最大的努力。”许奕言倒也光棍，当下便答应了下来，甚至还自创了入队宣言。 刘澄见得这一幕，不禁苦笑，许奕言原本是他重点栽培的对象，往阁老方向培养的人才，就这样被范睿宸挖角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一日从武，再难从文。不过跟着这个注定不平凡的范睿宸，谁又能确定他不能飞得更高呢？ 范睿宸当即对着司徒宇轩说道：“队长，给我个猎人队的令牌吧。”司徒宇轩见他三言两语就把许奕言忽悠进了猎人队，也是服了，不禁想着以后一定要离这人远点，不然说不得哪一天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呢。不过他也知道情报部门脑子远比拳脚功夫重要的多，而且当时说过他们不插手狗仔队的事情，当下摸出一块猎人队的腰牌递给许奕言：“给，许兄弟，从此以后你便也是我猎人队的袍泽弟兄了。” 许奕言接过令牌。这时朱院士发话了，“范睿宸，听说你独创了一种新的识字方法？”听他说到这里，众人都想起来这件事，便齐刷刷地看着范睿宸。“对。请问朱院士有什么指教？”范睿宸答道。 “是这样，可不可以领我们见识见识？”朱院士说道。“好吧，石头，去拿一本拼音注解的三字经出来。”陈实应声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拿回了一本三字经，恭敬地递给朱院士。 朱院士接过三字经，翻看起来。可是却完全不知道上面那些符号是有什么用的。范睿宸把拼音的使用方法粗略地介绍了一下。刘澄，朱院士以及许奕言不禁都眼前一亮。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教育工作者，深知这种识字的方法一经问世能起到的作用。 刘澄激动得站起来：“睿宸小兄弟啊，这个拼音可不可以让我们府衙帮你推广啊？”范睿宸心想，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只是他可不会放弃这个可以坑钱的机会，当即打断刘澄的话，“刘副院长，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了想出这拼音，我可是殚心竭虑啊。头发都掉了不少。” 众人被他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只有贺飞羽鄙视的看着他，一看他这个表情贺飞羽就知道了，这个掉到钱眼里的人又在动歪脑筋想要坑钱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县令问道。 范睿宸右手食指跟大拇指碰在一起捻了捻，看他们这表情竟还是没明白，也对，这个社会都是用银子跟铜钱的，即使有银票也不用一张张地数，所以不知道这个搓钱的动作也很正常。当即难为情地说道：“这个，这个政府是不是能给点特殊津贴啊。比如专利费啥的？”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政府，津贴跟专利费指的是什么，但是众人好歹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想要钱啊。“这是自然，我回去便上报道台，道台回禀中书省，再上奏天子，你这个可是功在千秋的发明啊。” 听到上奏天子，范睿宸不禁一怔，这点事还要惊动皇帝？殊不知拼音的问世会对大明造成多大的影响。得到范睿宸的同意，刘澄便急匆匆的带着朱院士离开了，看样子是回去写奏折去了。 第20章 上街 那个县令和严斌也跟着他们离开了，不多时书院的先生们也一个个离去，待得酒过三巡，厅内除了王天昊父女，只剩下了猎人队的众人。至于许奕言，他也在酒桌上正式成为了猎人队的一员。 在司徒宇轩的提议下，众人便拼在一桌喝起酒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狗仔队新进队员，许奕言。”范睿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众位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介绍道。许奕言当即站起身来，一拱手对着猎人队众人说道：“小子许奕言，早就听闻猎人队威名，今日有幸加入猎人队，与在座各位好汉成为同袍，实属三生有幸。” 桌上有个人低声说道：“这么文绉绉的有必要吗？”确实，这些猎人都是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文人们觉得谦逊的话语在他们眼里却是故意端着架子。范睿宸拉过司徒宇轩，在他耳边说道：“队长，我觉得猎人们也需要识字。”司徒宇轩点头表示同意。“这样吧，之后每天上午你叫众位猎人到我这来学习。” 司徒宇轩回道：“行，我们明天就商讨一下。”说完便又跟众人推杯换盏去了。直到众人散去，已是子时早过。范睿宸带着贺飞羽跟小君开始收拾残局，王天昊早就去休息了，至于陈实，此刻已躺在桌子下面打起了呼噜。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范睿宸不禁笑了。 “小君，飞羽，明天不用去书院，我们出去逛逛吧？”范睿宸一边收拾一边对着二人说道。小君一听睿宸哥哥要带自己去逛街，当即满口答应下来。贺飞羽本想拒绝，一看小君答应了，想着能跟小君一起逛街促进一下感情，倒还不错，便也答应了下来。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三人早早地便收拾好出发了，范睿宸还特意带了一百两银子，心想着，上辈子老子不能做个大款，这辈子说什么都要体验一下做款爷是什么滋味。走出不到一里地，只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回头看去，却是陈实在后面极速朝着这边跑来。“石头，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范睿宸说道：“你宿醉还是在家休息吧。我们又不是出任务。”陈实晃了晃脑袋，“大哥，昨夜的酒还不错，我今天脑袋好像不痛，我还是跟你们去吧。”心里却觉得，大哥对我这么好，自己怎么能不跟着他呢。 见他这样，范睿宸也不再说什么，四人便一起出发了。不多时几人便到了街上，今天适逢赶集，平日里较为冷清的街道上挤满了人。“冰糖葫芦！”这叫卖声引起了范睿宸的好奇，怎么跟电视里一样啊，所有集市都有卖冰糖葫芦的。他却不知道，自古以来零食就少，而历史悠久的冰糖葫芦便宜又好吃，自然受众人欢迎，卖的人自然是多。 看着小君跟贺飞羽眼巴巴地看着那一串串冰糖葫芦，范睿宸不禁一笑，虽然平时表现得很成熟，但说到底他们都还只是十来岁的小朋友啊。虽然因为社会风气，这个世界的孩子普遍早熟，但是对于糖，他们还是很难有抵抗力的。 “老哥，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范睿宸对着卖冰糖葫芦的那个人问道。“这位小哥，三文钱一串。”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三文钱也差不多就是两块多钱，价钱倒还合理。范睿宸暗自想着，一边掏出一锭银子，“老哥，给我来三串。”见他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卖冰糖葫芦的大叔不由得一惊：“哟，这我可破不开。小哥，你得去别的店铺里面兑成散银。” 心中想着，这定是哪家贵家公子小姐出来赶集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不通世故？范睿宸也醒悟过来，也对，这所有的冰糖葫芦加起来都要不了一两银子，自己拿银锭却也着实为难他了。“哈哈，范睿宸，你莫不是白痴？”贺飞羽见他吃囧，不禁哈哈大笑，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九文钱递给那小贩。他却不知道，范睿宸自小吃百家饭长大，没饿死就不错了，哪还会有钱出来赶集呢？至于上辈子，遍地的移动支付，谁还会带着现金在身上呢？ 接过小贩递过来的三串糖葫芦，贺飞羽才感觉奇怪，我们这是四个人啊，他怎么只买三串？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范睿宸说道：“你们三个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东西。”不是舍不得花钱，实在是上辈子吃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冰糖葫芦确实没有兴趣。 贺飞羽跟小君便一人拿了一串吃了起来，倒是陈实，小心翼翼的接过糖葫芦，揣在怀里捡了起来。范睿宸不禁疑惑：“石头，你这是做什么？”陈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哥，我弟弟妹妹们都没吃过糖葫芦呢，我想等会儿给他们送回去让他们尝尝。” 听到这话，范睿宸不禁鼻子一酸。小君也急忙递过手中的冰糖葫芦给陈实，“石头哥哥，你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们吃吧。”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冰糖葫芦小君也不是没有吃过，所以听到陈实这样说的时候同情心泛滥了。 陈实却死活不肯接，自己攒下来给弟弟妹妹吃可以，但如果要别人省下口中的给自己，他是不愿意接受的。贺飞羽见状，紧忙赶上前面那个卖冰糖葫芦的，一番交谈后，只见贺飞羽递给那个人一钱银子，扛着那人手上的插杆跑回来了。“石头，拿回去给你弟弟妹妹们吃吧。” 陈实正想拒绝，却听贺飞羽说：“是兄弟就别多说了。”陈实一想，对啊，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拒绝他们的好意呢？“好。”陈实接过插杆，兄弟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只是以后兄弟有困难，我一定拼尽全力。“大哥，你们先逛，我把东西送回去就马上过来。”说罢又从插杆上拿下两串冰糖葫芦递给贺飞羽跟小君：“他们吃不了这许多，你们多吃一点。” “去吧。我们等会儿在聚香园等你。”范睿宸回了声，陈实便大踏步朝着西边走去。三人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在途经一个首饰店的时候，范睿宸停下了脚步，给小君买点发簪之类的吧。 三人走进店里，只见得里面并不像外面街道上人潮拥挤，而是冷冷清清的。范睿宸想，怎么这个店子这么冷清，莫不是东西太差大家看不上？他这倒是想错了，这家店的都是真正的好东西，只有那些个世家女眷才能买得起，可是大家闺秀是不允许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所以越是赶集，这种店子生意越差，赶集的都是些平头百姓，是万万舍不得买这种高档货的。 掌柜的此刻正在打盹，听得脚步声才悠悠醒来，职业性地说道：“客官里边请，请问客官需要买点什么？”“掌柜的，我想买点发钗跟发簪。”范睿宸说道。听得这稚嫩的声音，掌柜的抬头一看，不禁失望，来人竟是三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这么小有什么钱？当即兴致全无，随便应了一声，“哦，随便看看吧。” 范睿宸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态度？小君却丝毫不管那些，见得柜台里摆放的那些发钗之类的，不禁两眼放光，果然，任何年代，任何年纪的女人都是爱美的。不过也只是看了看，却并没有选。范睿宸说道：“选一个吧，小君。”一听这话，小君脸涨得通红，贺飞羽面色难看的盯着他：“范睿宸，你要干嘛？”看他们反应，范睿宸不禁大惑不解，“我想送小君簪子啊，怎么了？” “你知道送簪子是什么意思吗？”贺飞羽一字一顿地说道。？？？范睿宸一脸疑惑，送个发簪还什么意思？“女子十五岁行笄礼，之后就可以嫁人了，只有长辈或者丈夫才能送女子发簪。”贺飞羽见他不懂，面色稍缓解释道。 额，好吧，这个时代规矩真多。对哦，那个世界老狼不也唱过吗？谁将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范睿宸也不好意思了，看样子以后自己要多学学这边的礼仪习俗，别再闹乌龙了。“好好好，走吧。我们去聚香园等石头吧。”范睿宸急忙转移话题。 第21章 插曲 三人走出首饰店，直奔街头聚香园。“三位客官里边请！”门口早有小二恭候，待得进到店内，又有小二迎上前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先找个雅间我们稍事休息，晚点再点菜。”范睿宸说道。 “得嘞，三位这边请。”小二将三人引到楼上雅间，沏上茶水便退下了。只见这雅间简约而不简单，正中一个八仙桌，四把太师椅，门口处摆着一个衣架，是为客人挂披风斗篷之类的，西边窗边横着一个书案，上面纸墨笔砚一应俱全。透着窗户往外看去，整条街市尽收眼底。东边窗户毗邻夫夷江，放眼望去，能遥遥地看见金岭群山。 范睿宸坐在书案前，随意翻看着上面摆的西游记，这个时代的消遣活动太少了。贺飞羽跟小君则在东边欣赏着这一方山水。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小君走过去开门，只见店小二引着陈实走了进来。 “几位客官，这位客官说是跟你们一起的。” “没错，谢谢了小二哥。”范睿宸答道，“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特色菜？准备点菜吧。” 小二如数家珍一般报着本店的招牌菜，范睿宸听了一会儿就打断了他：“来一份红烧狮子头，一份酱牛肉，再来一条鱼，一个素菜，三斤杏花村。”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应了一声便离去了。“石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贺飞羽好奇的问道。要知道这里离陈实家应该还有十数里地，三人只是去首饰店转了一圈，到这边刚坐下他就过来了。 “哦，刚好看到我爹在卖这段时间新打的皮草，就直接给他叫他带回去了。”陈实随口应道。不多时菜便上来了，范睿宸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店，这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菜就上桌了。 几人快速吃过午饭，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范睿宸喊道：“小二！”只一会儿，店小二便出现在了门口，“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再来一只烧鸡打包带走。”范睿宸说道，“顺便算算多少钱。”小二应了声便急急忙忙地走下去了。 几人走下楼，范睿宸走到柜台处，烧鸡已经包好，范睿宸问了声：“掌柜的，结账。”里面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这位小哥吃好了？一共是一两银子。”范睿宸暗自咂舌，就这几个菜就一两银子？够黑。掌柜的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小哥，我们这边雅间最低消费一两银子。” 我靠，这个世界都有底消？死奸商，活该你发财。范睿宸恨恨地想道，随即掏出那十两银锭递过去。掌柜的见到元宝，不由得眉开眼笑，当即恭敬地找了钱。 “睿宸哥哥，你没吃够吗？怎么还打包一只烧鸡啊？”出来的路上小君不由得问道。 “我们是吃了，可是石头他爹还在卖皮草啊。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上辈子买卖皮草已经违法了，范睿宸就在想，既然这个世界还可以买卖皮草，自己好歹也要有几件吧。随即转头问道：“石头，你爹在哪里啊？”“啊？大哥，你这是给我爹买的？不用了不用了！”陈实不好意思起来。 “废话少说，带路！”看范睿宸坚决，陈实无奈的带他们朝着自己爹那边走去，暗自苦恼，大家都对我这么好，我以后怎么还得清这个人情哦。 几人跟着陈实穿过几条小巷，在一个皮草摊前站定。“爹。”陈实对着面前这个魁梧的大汉叫了声。大汉回过头，“狗蛋，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要去陪猎人队的兄弟吗？” 范睿宸见到眼前这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眼前这人身高超过一米九，目测体重应该也在一百九十斤以上。怪不得石头体型那么大，这遗传基因也太强大了。 “大叔你好，我们是石头猎人队的兄弟。我叫范睿宸，旁边这个叫贺飞羽，这个女孩子是我们的小妹王卓君。”范睿宸礼貌的跟大汉打了声招呼。“大叔。”贺飞羽跟小君也齐声招呼。 “啊，狗蛋，这就是你猎人队的兄弟啊？几位快坐。”大块头大叔急急忙忙地收拾地方，从摊子下拿出几条凳子。“大叔我们不坐了，就来看看您，顺道跟您买几件皮草。”范睿宸看他忙碌，连忙说道。 听他这话，陈实爹停了手，然后在皮草堆里扒拉着，从里面选出了三件相对最完整的狐皮。“你们看看这几件如何？”范睿宸看到眼前这完整度极高的皮子，不禁疑惑，大叔手艺这么好，剥下来的狐狸皮竟没有丝毫损伤，为何还会这么穷呢？ 看出他的想法，贺飞羽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对于这些东西，衙门的税收很重的。基本上这些全都卖了能混个温饱就很不错了。如果你有店铺那又完全不同，税收反倒低很多。”果然，封建社会更喜欢维护统治者的既得利益，即使卖个皮草，都能分三六九等。上升通道已经基本被堵死，这些贫民要想翻身只能选择造反。 可是日子过得下去，谁又愿意造反呢？毕竟这个国家深受中庸思想影响已经几百年了。可是这种现状也远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慢慢来吧。“大叔，就这三件吧，多少钱？” 陈实爹一瞪眼，“小兔崽子，你说什么钱？这么看不起你大叔吗？你们对我家狗蛋这么好，区区三件皮子还收钱，我还要脸吗？”范睿宸见他如此执拗，不由感动，果然这个世界越穷的人反而越淳朴。本想直接拿走，贺飞羽轻轻拉了他一下，然后附在他耳边说道：“他们进城的时候城防军已经点过他们的皮草了，出城的时候那边还会再点一次，少了几件就要出几件的税。” 范睿宸恍然，那自己绝对不能白拿这三件皮草了，总不能让他送自己礼物还贴税吧。当下从胸前摸出五十两银子递了上去：“大叔，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钱还是要付的。不然这东西我们不要了。”说罢坚决地看着陈实他爹。 “那你就别要了吧！”陈实爹反倒说道。看样子将不了他的军了，看着陈实手中的烧鸡，范睿宸念头一转，“石头，把你手上的烧鸡给我。”虽然疑惑，但还是递给了范睿宸。范睿宸左手接过烧鸡，右手拿着银两，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正在几人疑惑之时，他又从街角跑回来了。把烧鸡放在皮草摊上之后再把右手的五十两银子揣进了兜里，还不禁赞叹自己的机智，对陈实爹说道：“大叔，我倒是落了俗套了，好，我也不勉强了，这三件狐皮外带这件狼皮我都要了，就当是你送给我们的见面礼了。” 见他想通了，陈实爹哈哈一笑：“早这样不就好了？”一边把几件皮子收好递过来，“给，拿着！” “好嘞，谢过大叔。”范睿宸接过皮子，拦住了正准备叫自己别收的贺飞羽跟小君，对着陈实爹说道：“大叔，这是给你买的烧鸡，这个你可断不能拒绝了。不然皮草我们真不要了。我们走。”说罢便接过陈实爹递过来的皮子领着小君跟贺飞羽走了，陈实也急忙打了声招呼，“爹，我们先走了。记得叫弟弟们每天上午到县城东边金岭村穷庐果香苑学习。”说罢跟在三人身后走了。 待得他们走远，小君忍不住的抱怨：“睿宸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石头哥哥家条件明明那么差，你还收他这么贵的礼物。”范睿宸笑而不语，贺飞羽想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范睿宸，你是把银两塞在了烧鸡里面吧？”小君略一思索，对啊，自己怎么这么笨，怎么能去怀疑睿宸哥哥的人品。明明他把银子揣进兜里的动作那么刻意，很明显是做给大家看的，哎呀，睿宸哥哥坏死了，连我都骗了。 后面陈实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上来，“大哥，你愿意不出钱收下这几件皮子太好了，总算没把我当外人。”陈实虽穷，但是却很有骨气，绝不会因为自己家条件差就把别人对自己的好看成理所应当。其余三人各有所思地点着头，万一他知道了自己几人还是出过钱了会不会暴走？ 范睿宸拿出刚刚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四件皮草，拿着三件狐狸皮递给三人，至于狼皮，他打算带回去送给王天昊，冬天快到了，有件皮草驱寒还是很不错的。可是陈实却死活不接，“大哥，这个东西我家里有的是，你自己留着吧。” 想想也是，范睿宸便不再矫情。另一边，正拿起烧鸡准备吃的陈实爹却发现不对，一只烧鸡怎么可能这么重？细细一看，果不其然，在鸡腹里赫然摆放着五十两银子。刚想追上去还给他们，却早已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只能苦笑着将银子揣进兜里。 此刻街头某角落里，“怎么样？”其中一个人问道。“大哥，他们应该马上要从这边过来了。”另一人回答道。“兄弟们，准备好。” 第22章 财不露白 这边范睿宸四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被人盯上了，自顾自的嬉笑打闹着。不多时便来到了那个有人埋伏的巷子。 四人刚走进巷子，前后各走出来几个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这位兄台，敢问有何贵干？”范睿宸迷糊了，自己最近没得罪谁吧？于是上前一步对着那个看似领头的人问道。 见他问自己，领头之人也不藏着掖着，当即说道：“别的也没什么，见你怀里有五十两银子，哥哥们怕你们不会花，拿出来借给哥哥们用几天呗！只要你们拿出来，哥哥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范睿宸不禁苦笑，果然古语说的一点都没错，财不露白啊。这个世界可不像上辈子一样治安那么好，可以处处去炫富。自己也太大意了，在闹市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银两揣进兜里，引起别人注意太正常不过了。而面对的又是几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动歪脑筋的也绝不止眼前这一群人。 看着这些稚气未干的匪徒，范睿宸却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十五六岁的人也毛都没长全呢，这边除了小君毫无战斗力，其余三人对付一群这样的人也确实绰绰有余。“我要是不给呢？”范睿宸戏谑地看着他。 “不给？兄弟们，上！”那人倒也光棍，二话不说就招呼众人上来打算强抢。众人便开始围了上来准备动手，范睿宸倒丝毫不在意，毕竟这个相对于当时在金岭白莲军中的情境实在太小儿科了。三人把小君围在中间，跟面前的这些人打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小混混便都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曾经剿过匪杀过人的猎人队成员。范睿宸走上前去，蹲在为首之人面前，问道：“你叫什么？”那人狠狠地抬起头盯着范睿宸，“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孙大圣是也。”范睿宸一愣，孙大圣？这人的父亲也是被西游记洗了脑了。 “今天就放过你们，给老子滚。”范睿宸冷冷地说道。对这种劫道的地痞无赖，他可是没有一丝好感。“行！山不转水转，小子你等着！”孙大圣恨恨地说了句，领着几人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范睿宸几人也没当回事，不过经这么一闹，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闲心，便准备回穷庐了。待得出了城门两三里地，突兀的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领头之人说道：“孙大圣，出来吧。” 只见得一个瘦精瘦精的少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见到范睿宸，不禁得意地说道：“小子，我说过山不转水转，哈哈，你还是要栽在我手里。”范睿宸面色凝重，眼前足有二十多人，且都是彪形大汉，这可不是自己三人应付得了的。 贺飞羽跟陈实也面色难看，陈实对着对面喝道：“猎人队的主意你们也敢打？不想活了？”为首之人笑了起来：“我们黑虎会当然不敢惹猎人队，可是如果你们死了，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呢？”言下之意竟是动了杀心。 孙大圣一惊，急忙上前阻止：“大哥，不是说只是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吗？”那个头目回过头就甩了他一巴掌，骂道：“给老子闭嘴，今天这几个小崽子不死，我们黑虎会就玩完了。”自从远远的看到范睿宸他们身上的腰牌，他就知道今天这几个人不能留，不然就算自己不出面，万一他们回去报给猎人队今天遇到的事，以猎人队护短的传统，自己黑虎会这百十号人都得玩完。 孙大圣挨了一巴掌，话都不敢说，只能同情地看了一眼范睿宸他们几人，轻声嘟囔道：“不要怪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动手！”那个首领一声令下，一众大汉纷纷抽出刀，围杀了过来。 范睿宸三人急忙应战，可是即使在同龄人中他们是绝对的佼佼者，面对着二十来个壮汉，也绝无生还可能。不一会儿三人便都已挂彩，却还是死死的将小君围在中间。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下去了，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范睿宸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秦圣江正发疯似的往这边赶过来。领头的首领见势不妙，竟不逃跑，而是对着范睿宸头部一刀劈下。范睿宸反应不及，正欲闭眼待毙，贺飞羽跟陈实目眦尽裂地朝这边杀过来，可还是来不及了。 只听得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范睿宸睁开眼睛，却只见孙大圣横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背帮自己扛下了这致命的一刀。“我，我只想教训你的。。。。没。。。没想要。。。。你的。。。。命。。。弄成。。。。这样。。。别怪我。。。”孙大圣气若游丝地对着范睿宸说道。 “叛徒！”那首领气急败坏地把孙大圣扔了出去，老子不是为了给你出气至于惹得这一身骚吗？然后又向范睿宸攻来，却被已经赶来的秦圣江一脚踹飞了出去。“老子叫你住手你听不懂吗？”其余众人见首领吃亏，都欲逃跑。他们本就是一群地痞无赖，只是因为对手只是几个小屁孩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今见得真正猎人队的猎人，哪还有半分斗志？ “谁动，谁死！”秦圣江冷冷地说道。慑于他的威武，众人竟都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秦圣江回过头来对范睿宸几人说道：“睿宸兄弟，你们几个没事吧？”几人各自查看了自己的身体，除了一些皮外伤，其他并无大碍，便回道：“多谢秦大哥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事。” 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跑到一边查看孙大圣的伤情，伤口处竟隐隐现了白骨。范睿宸急忙招呼贺飞羽跟陈实过来，“飞羽，石头，你们二人快带他去县城的诊所。”毕竟他可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二人应声便背着孙大圣朝着县城赶去。“小君，你回去吧。告诉王大叔我们晚点再回去。”范睿宸不想让小君看到接下来血腥的场面。小君知道范睿宸有事要处理，也不扭捏，说了声，“睿宸哥，你早点回来。”便回家了。 待得自己人安顿妥当，范睿宸这才回过头来对秦圣江说道：“秦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哦，我刚从校场出来，正准备去铁匠铺打一把武器。”范睿宸不由得庆幸，如果不是秦大哥经过这里，今天我们四人断无一丝活路。想到这里，不由得阴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黑龙会头目。 “睿宸小兄弟，你看看怎么处理这些人？”秦圣江问道。对于这些欺男霸女的恶霸他没有一点好印象，当初知道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们打家劫舍都能毫不犹豫地大义灭亲，更何况这些素不相识的地痞无赖呢？ “秦大哥，我是个仁慈的人，每人打断一条狗腿长长记性吧。”范睿宸一脸戏谑地说道。秦圣江错愕地回过头来，看到范睿宸那满脸的戏谑，不禁一乐，好个仁慈，我喜欢这该死的仁慈。 那边一众地痞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孩竟如此狠毒，要打断我们的腿。却不想他们刚才可是想要了范睿宸几人的性命。其中一人当即喝道：“弟兄们，他们既然没打算放过我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刚才对四个人他们都感觉胜券在握，可是现如今对面只有两个人了，他们却只感觉后背阵阵发凉，其中几人鼓足勇气捡起掉在地上的刀，颤抖着走上前来打算跟秦圣江拼命。“秦大哥，小心点。”范睿宸提醒道。 秦圣江哈哈一笑，“睿宸小兄弟，就这几条狗你都叫我小心，也太看不起我秦某人了。”当即对着几人冲了过去。那个叫嚷着反抗的人挥刀砍下，秦圣江竟也不避让，对着他的膝盖快速地踹了两脚，只听得咔咔两声，竟是一脚踹断了人家一条腿。范睿宸不禁暗自咂舌，这是什么力量啊。 那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脚痛苦地哀嚎着。余人见状，刚鼓起的一丝胆气竟被这两脚踹的一丝不剩。“反抗者，断腿两条。”秦圣江冷冷地说道。又有两人脚底打滑，准备溜走。秦圣江随意地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对着一个快要跑远的人掷了出去，只见那把刀稳稳的插在那人右腿腿弯处，不用想，那条腿也是废了。 其余众人不禁吓破了胆，齐齐跪在地上高呼饶命，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能求饶了。秦圣江跟范睿宸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对于这样的人，杀之都不足以解恨。“你们快点动手，自己打断自己的腿，把我的耐心耗没了我可就要杀人了啊。”秦圣江说道。 众人一看没办法，只得咬牙自己断腿，毕竟腿跟自己的小命谁重要，他们都还是知道的。只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多时一群大汉竟都成了瘸子。“滚吧！”范睿宸说道。听到这话，一众无赖只感觉自己听到了天籁之声，当即磕头：“多谢爷爷不杀之恩！”急急忙忙地互相搀扶着朝城里的医馆赶去。去的早搞不好自己的腿还能保住。 第23章 投案 范睿宸跟秦圣江来到那个首领面前，范睿宸踹了踹他，“别装死了。”那人知道混不过去，当即也跪下来求饶：“爷爷，爷爷。孙子两条腿都送给你。爷爷，爷爷您就饶了孙子一条狗命吧。” 范睿宸却根本不想让他活下去，猎人队也不会允许他活下去。如果这样的人都能活下去，以后敢于挑战猎人队权威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这是猎人队不愿意接受的。“秦大哥，你走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范睿宸对秦圣江说道。杀了人，即使是一个恶霸，也免不了要去衙门备案，范睿宸不愿意秦圣江滩上这一趟浑水。 秦圣江点了点头，用力的将地上这人手脚踩断，这才离开。范睿宸蹲下去，一把薅起他的头发，恨恨地说道：“你还想活？刚才你怎么没说饶我们一命呢？” 此时这个小头目只感觉头晕目眩，四肢传来的剧痛让他神智开始迷糊。可还是忍着剧痛说道：“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们黑虎会不会放过你的。”范睿宸不禁冷笑，现在还来威胁我？从打断那些无赖腿开始，不对，从你们对我动了杀心那一刻开始，我跟黑虎会早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当下也不再磨蹭，从地上捡起一把尖刀，强忍着恶心将刀抹过他的脖子。待得确定他死了之后，范睿宸只感觉内心翻江倒海，竟蹲在路边吐了起来。虽然上次奇袭金岭匪帮可能也有匪徒丧命在他手里，可那是生死之间的对敌，与今日的杀人不可同日而语。今天应该算是范睿宸两辈子主观意愿杀的第一个人。 半晌，范睿宸感觉心里略微好受了点，便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城里走去。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头再看那具尸体，第一次杀人，在内心留下的阴影实在难以承受。可是范睿宸却不后悔，他深知在这个世界只信奉一条法则，弱肉强食。今天如果不是秦圣江路过此地，交代在这里的，便是自己几人了。 但是以后还是尽量避免自己杀人吧，那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范睿宸暗自说道。不过盏茶功夫，他便赶到了医馆，此刻医馆门口排起了长龙，尽是那些断了腿的地痞。那些人见了他，纷纷让出一条路，毕竟见过他残暴的一面，这些人也深深地后怕着。 也不理这些人，范睿宸顺着他们让出来的路径直走进了医馆，此刻医馆里面也是热闹非凡。“大夫，你瞎啊，快点过来给我看腿啊，疼死老子了。”“大夫，你再不死过来，老子烧了你的医馆！”医馆内的几个郎中忙得焦头烂额，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这群丧门星他们真的把医馆砸了。 “死性不改，看样子刚刚真的不应该留你们狗命！”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得门口走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一个郎中急忙上前拦住他，生怕这个口无遮拦的小朋友为自己甚至家里惹上祸事。 可是一众地痞看到这个身影，却一瞬间鸦雀无声，他们可是深知这个男孩身后有着怎样的势力，万一他真的发怒，对自己这些人来说又是一个灾难。不自觉间，众人对大夫们的口气都好了很多，“大夫，麻烦你先帮我看看我的腿吧。”“大夫，别急，慢慢来。”生怕惹得眼前这个小屁孩不高兴。 范睿宸却懒得理他们，径直走到柜台，问道：“大夫，请问一下刚刚有没有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子进来啊？”柜台里正在抓药的那个大夫看了他一眼说道：“哦，你是说贺公子他们吧？他们在内堂，我领你过去。”说罢也顾不得抓药，带着范睿宸便朝着内堂走去。 范睿宸不禁好奇，怎么这医馆的人认识贺飞羽？在前面大夫的带领下，不一会儿范睿宸便到了贺飞羽他们待的地方。“贺公子，这位说是你们的朋友，我就带他进来了。”那个大夫恭声说道。贺飞羽抬头一看，点了点头，“有劳了，这是我朋友，你先出去吧。”那人拱手告退。看着床上的孙大圣，范睿宸感慨万千，明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可是他却为了救自己性命而重伤。 “情况怎么样了？”范睿宸问道。“大夫说只是皮外伤，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静养。”贺飞羽答道。此时孙大圣也悠悠醒转过来，见到范睿宸，他苦笑一声：“对不起，本来只想教训教训你们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算杀了你们。”“没事儿，你好好休息。事情过去了，有什么事也等你好起来再说。”范睿宸说着，从怀里掏出余下的银子放在他的床边，“你安心养病，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养病，不够再去穷庐找我拿。” 说罢便领着贺飞羽陈实二人走了出来。“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啊？”陈实不禁问道。看着旁边同样一脸疑问的贺飞羽，范睿宸将刚刚他们走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他说完，陈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哥，二十多人啊，你们把他们的腿都打折了？太残忍了吧。”贺飞羽瞥了他一眼：“这也叫残忍？他们可是想要我们的命啊。我回家跟我爹说一声，一定要灭了他们黑虎会，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想着刚才那一幕，贺飞羽还是耿耿于怀。 范睿宸冷静地直视着贺飞羽，说道：“飞羽，你打算叫你家里帮你出气？”贺飞羽茫然：“不然呢？”“我的意思是，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应该我们自己解决。如果你连这么一点事都想着靠家里，那么你离开狗仔队吧。”范睿宸说道，如果我们几个人连区区一个黑虎会都解决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出去闯荡呢？ 贺飞羽不禁眼前一亮，对啊，自己亲手灭了黑虎会不是有成就感得多吗？自己怎么一心只想着利用飞鹰门的力量呢？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从小在父辈羽翼下成长起来的，第一想法一定是回家找人帮忙，范睿宸现在做的就是要让他知道，要想独立，很多事情必须自己面对，家里的势力可以是自己的退路，但是绝不可以是自己面对任何事情时的手段。 “对了，飞羽。怎么这个医馆的人认识你啊？”范睿宸想了想还是问道。“哈哈，大哥，你怎么也犯糊涂了？我们飞羽可是飞鹰门的少庄主，这些医馆少不了要跟江湖上的人打交道，认识飞羽不是太正常了吗？”陈实不禁哈哈笑道，原来大哥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啊。听得这话，范睿宸也不禁自嘲一笑，对啊，怎么自己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明白呢？ 三人一路走到城门口，眼见要出城门了，范睿宸停下脚步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先回穷庐吧，我去衙门备个案，晚点我自己回去。”知道出了命案要去衙门报备，二人也没当回事，便跟范睿宸告辞出城去了，范睿宸则直奔县衙走去，只希望手续不要太繁琐，不然一个人走夜路还是有点怕的。 县衙内，此刻在县太爷书房，曾经在穷庐吃过饭的县令竟坐在客座，主座是一个阴冷的男人。“周崇明，你别忘了，要不是老子给你捐的这个官，你还只是一个地痞而已。”那个阴冷男子指着县令的鼻子骂道。“大舅哥，我知道，可是这次杀了黑豹的可是猎人队的范睿宸啊，他不光是猎人队新晋狗仔队队长，还是思源书院的代课先生，府尹大人也是相当看重他啊，而且他杀黑豹于公于私都无罪，确实难办啊。”周崇明为难的说道。 “我不管难不难办，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死。别忘了，黑豹也是你的小舅子。”主座那人说道。这时，门开了，一个妇人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老爷，你可要替奴家做主啊。我刚刚听说黑豹在城外被一个猎人队的猎人杀了。”待那妇人进得房内，见到自己大哥也在，不禁哭得更凶了：“大哥，你的黑虎会怎么还不去给黑豹报仇啊。难道就让黑豹这样白死了吗？” 不错，此刻主座上的正是黑虎会创始人何黑虎。“妹妹，你放心，不管他是谁，敢杀我何黑虎的兄弟，我一定要他死！”何黑虎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大舅哥，媳妇儿，你们放心，即使赔上我的性命，我也要这个范睿宸付出血的代价！”见他们如此，周崇明也不禁说道。 正在此时，门外有衙役来报：“老爷，范睿宸来了，正在公堂上准备备案。” “好啊，范睿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周崇明恨得牙痒痒，昨夜黑豹还在跟自己一起喝酒呢，今天却已不在了。当即命令左右：“去，把范睿宸这个杀人凶手拿下！” 第24章 入狱 公堂之上，范睿宸正在等着县令出来，只等着备好案好快点回家。可是县令没等到，却见师爷带着一班衙役手持兵刃走了进来。“左右听令，将堂下的杀人凶手范睿宸抓起来，打入大牢！”那师爷下令道。一班衙役得令，当即上前将范睿宸拿下。范睿宸一头雾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自己不过是例行公事地前来备个案，却要将自己下狱收监？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本想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范睿宸直接被衙役们按住押往监牢。待得来到县衙内的监牢内，只见那个之前为自己庆功的县令正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几个衙役将范睿宸绑在柱子上，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男人长了个鹰钩鼻，阴狠地朝着范睿宸走过来。 “范睿宸，你还真的胆大。全县都知道黑虎会是我管着的，你居然敢动他。还大大咧咧地来县衙备案，你如果备案去的是府衙，我还真的拿你没办法，可是你居然自投罗网，今天我就要帮黑豹报仇。”周崇明阴恻恻地说道。 当即持着一把尖刀对着范睿宸走了过来，“你今天有种弄死我，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范睿宸冷冷地看着他，听他这话范睿宸总算明白了，这县令明明就是跟黑虎会沆瀣一气的。“你找死！”周崇明正欲结果了他，却被何黑虎拦了下来，“且慢，杀我弟弟，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轻松地就死了？我要让他尝遍所有酷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黑虎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舅哥，这个，还是直接杀了他吧。”周崇明对着何黑虎说道。他可不是良心发现，只是担心泄露风声夜长梦多而已。何黑虎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先用刑，就算外面的人能知道也是明天的事了，大不了今晚再杀了他就行，不会给你惹出麻烦的。” 只见几个衙役抬上来各种道具，不像之前在电视里看的那般平凡，此刻范睿宸看着各种刑具，不由得胆寒，有些事只有你面对了才知道它的恐怖。原来上辈子那些先烈如此伟大，自己却不知道能够扛过几道大刑？ “来人，用刑！”只见得上来一个光膀大汉，拿出来一条长鞭，开始朝着范睿宸身上抽去。。。 穷庐，王天昊书房。此时一个黑影在王天昊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王天昊不禁面沉似水，“我知道了，你马上去传刘澄跟司徒宇轩去县衙门口，告诉他们，一炷香没到的话，自杀谢罪吧！”只感觉怒火攻心，刘澄你个废物，自己辖下竟有如此藏污纳垢之地？还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当下也不跟小君他们打招呼，独自朝着县城走去。 半个时辰后，王天昊已经到了县衙门口，而刘澄跟司徒宇轩已经站在县衙门口等候了。见王天昊前来，两人急忙迎上前来。“卑职见过主上！”司徒宇轩恭声说道。“宇轩，你去集合猎人队，我的探子告诉我，睿宸进了县衙备案之后便被县衙绑了。” 秦圣江回到猎人队的时候已经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司徒宇轩，所以当他听到王天昊的指令的时候就猜到范睿宸出了什么事，这下听说竟是县令拘捕了范睿宸，不禁怒从心头起，好你个夫夷县令，好你个周崇明，当下也不啰嗦，领了命便回猎人队点人去了。 听得二人对话，刘澄不禁冷汗直流，他可是深知范睿宸在主上心中的地位，也太清楚主上的手段了，此刻只恨不得将周崇明千刀万剐。当下跪在地上磕头：“主上，属下失职，属下罪该万死！”其实周崇明跟黑虎会沆瀣一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周崇明平日里也确实活络，这个下属使唤起来也确实顺手，所以对于他的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刘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这次他竟瞒着自己弄出这么大的事，自己不光要承受不光主上这边的怒火，范睿宸的拼音已经上奏朝廷了，范睿宸靠着拼音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果他真的在自己辖区出了事，丢个乌纱帽都是轻的了。 王天昊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刘澄，“你确实罪该万死！”说罢一脚踹在了刘澄身上，“你现在马上滚去召集人马，先办了这夫夷县令再来讨论怎么处置你！”现在范睿宸还在县衙里生死难料，王天昊也没有心思来纠结怎么处置眼前这个奴才。刘澄一听这话，连忙答应，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去召集城防军跟自己府衙的衙役了。 到天快断黑的时候，司徒宇轩已经带着十来个猎人过来了，而城卫军跟府衙的衙役由于都在城里，他竟比司徒宇轩他们还先到。 刘澄正准备上前敲门，王天昊却冷冷地说道：“你是打算打草惊蛇，让里面的人有足够的时间杀掉睿宸好来个死无对证吗？”刘澄惶恐的退下。王天昊又回过头对着司徒宇轩他们说道：“司徒，李虎，你们二人先行翻墙进去，一定护卫住睿宸的安全，半个时辰后我们再进去。” 司徒宇轩跟李虎二人应了声，便先后纵身越墙而入了。来到院内，两人放轻脚步，直奔着监牢方向而去。此刻范睿宸身上已伤痕累累，不知道昏迷了几次，每次都被冷水泼醒，“来人，把老虎凳撤了。”周崇明下令道。然后回头对何黑虎说道：“大哥，差不多了吧？我一直感觉心神不宁的，还是尽快结果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何黑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行吧。来人啊，拿牛皮纸上来。”不多时便有衙役拿上来一摞牛皮纸。这种牛皮纸是一张张贴在犯人脸上的，牛皮纸遇水越贴越紧，一般人不消五张就能活活闷死，而且是一步步窒息，无疑是凌迟之外又一种极恐怖的死刑。 第一张牛皮纸被糊在脸上的时候，范睿宸只感觉呼吸稍微有点为难，到第二张贴上的时候，基本就已经不能呼吸了。 正在那个光膀大汉朝着范睿宸脸上喷了一口酒准备贴第三张的时候司徒宇轩跟李虎从天而降，司徒宇轩一刀逼退了眼前众人，紧接着朝着周崇明疾攻过去，而李虎则揭开范睿宸脸上的牛皮纸，解开他身上的绳索。 正窒息间被救，范睿宸此刻只感觉眼前这厮杀的场景好远，然后整个世界都无声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耳朵才重新听见，脑子也才重新恢复了意识。 此时三人被数十衙役围在中间，周崇明看向几人，却没发现司徒宇轩跟李虎二人有一丝紧张，不禁暗叫不好，当即下令：“这二人想劫走杀人犯范睿宸，左右听令，对这二人格杀勿论！”可是还没等那些衙役围上前来，只听得门外已经人声鼎沸了。 “开门！”外面传来了一声冷喝。周崇明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自己今天完了，这声音正是自己顶头上司刘澄的。他还兀自抱着一丝期望，只要能在外面破门进来之前杀掉三人，也可以来个死无对证，即使他们想把自己怎样也没有证据。 可是他却是痴心妄想了，不说里面的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可能胜过司徒宇轩跟李虎，外面破门也根本用不了那么久。这不，“刘大人你让开。”却是秦圣江的声音。话音刚落，只听得嘭的一声，这厚重的监牢大门竟整块抖了抖。 不过数息时间，又听得嘭的一声，门竟生生被撞碎了。“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李虎对着眼前的衙役们喝道。而大门口，刘澄带头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范睿宸三人面前，刘澄扭头看向周崇明，冷冷地说道：“周崇明，这是什么情况？” 周崇明兀自狡辩：“今天下午范睿宸在城外铁夹山杀了人，然后自己前来投案，下官正准备审讯他的时候这二人竟来劫狱，大人来得正好，千万不能让这些藐视王法的人太平地走出去啊！”刘澄冷眼看向他：“大胆！竟想在本官面前颠倒黑白？范睿宸自卫杀人，前来备案你却将他下狱，而且准备痛下杀手，猎人队二位好汉是我请来营救范睿宸的。好你个周崇明，枉费本官平日里对你青眼有加，你竟跟黑虎会沆瀣一气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今日定留你不得。左右听令，将犯官周崇明拿下！待得本官上奏朝廷，择日发落！” 听得这话，周崇明知道自己完了，恨恨地向旁边的何黑虎看去，叫你一早就杀了范睿宸，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可是一眼看过去，却没了何黑虎的影子，原来早在司徒宇轩跟李虎从顶上破砖跃下之时，何黑虎早已见势不对，带着自己妹妹趁乱溜走了。 见他们就这样抛弃了自己，周崇明瞬间蔫了下去。司徒宇轩也发现了何黑虎不在了，正欲命人追捕，范睿宸却拦下了他，“司徒大哥，灭黑虎会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吧。”司徒宇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此刻，走回黑虎会总部的何黑虎还是惊魂未定。此时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人，此人嘲讽的说道：“我还以为黑虎会有多大能耐呢？连续两道杀手都没能杀掉范睿宸，我真的要考虑考虑你们适不适合跟我们合作了。” 第25章 回家 何黑虎冷冷地看着他，要不是为了给他纳个投名状，自己弟弟也不会死，妹夫也不会暴露，现在他却来说风凉话。“你什么意思？”何黑虎冷声说道。 “没什么意思，不过你的黑虎会战斗力太差，你的行动力也太低了。想合作可以，今后黑虎会所有行动必须听我指挥！”来人说道。“你做梦，今天这亏我吃了，想从我手里夺权，你还真是敢想。”何黑虎想都不想地拒绝。 “好好好，山水有相逢，总有一天你会求着我来的。何兄，在下告辞。”那黑衣人也不急，毕竟黑虎会这块肉既然已经到了嘴边了，什么时候吃也一样，说罢便转身离去了。何黑虎恨恨地看了他那个方向一眼，可他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也没想太多，只是想着眼前如何应对衙门的打压。 另一边，范睿宸在司徒宇轩跟李虎的搀扶下走出县衙，刘澄一路上不停地在道歉，搞得范睿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事又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跟着自己道歉，就因为自己的拼音也许会引起朝廷的重视？也完全没有必要吧。不过范睿宸有一点好，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等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来到县衙门口，却见王大叔已经守候在衙门门口了，看到范睿宸出来，王天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上来，“睿宸，你没事吧？大叔来接你回家。”“大叔，你怎么在这里？”范睿宸疑惑的问道。“哦，是猎人队的弟兄们到店里通知我的，我怕小君她们着急，没敢告诉她们，便自己赶过来了。”王天昊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听到这话，范睿宸不禁心头一暖，大叔对自己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不过还是怕大叔多嘴说出去，连忙提醒大叔：“大叔，这件事过去了，就别跟小君他们说了吧。没必要让她们跟着紧张。” 王天昊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小伙子很懂事嘛。然后问道：“睿宸啊，接下来是不是要跟猎人队将黑虎会铲除掉啊？”范睿宸摇了摇头：“大叔，黑虎会的人都是些地痞恶霸，这种人渣还不需要动用猎人队，我打算亲手铲除他们。”边说边想着，接下来三年除了搜集情报，偶尔教教书，剩下的时间，黑虎会，我们来日方长。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听他这么说，好像早已有了应对之策，王天昊好奇地问道。“这个很简单，他们是黑社会，我就比他们更黑。以黑打黑，以恶抑恶，以暴制暴！”范睿宸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他说的黑社会是什么意思，但是众人对于他口出惊人之语早已习以为常，而且从后面的话也能猜出来他打算干什么。 刘澄领着人押着周崇明向这边走来，他对着猎人队众人一拱手，又对范睿宸说道：“睿宸小兄弟，我辖下出了如此败类，老朽实在惭愧，再在此处向你请罪了。”又回头跟王天昊拱了拱手：“王掌柜，让你们担心，在下实在万般惭愧，只是还要回去审问这厮，便先行告辞了。待得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说罢便命人押着面如死灰的周崇明走了，看样子今晚还有的忙。 待他走后，司徒宇轩说道：“李虎，秦兄，你二人便送睿宸小兄弟跟王掌柜回去吧。”二人应了声，便过来扶着范睿宸准备走。“司徒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范睿宸却停下来，回过头对司徒宇轩说道。“什么事？但说无妨。”司徒宇轩应了句。 “我今天下午送了个人在城内医馆里，我怕黑虎会的人去找他寻仇，麻烦你安排人把他也接到穷庐去吧。”范睿宸此刻想起了孙大圣，按照何黑虎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不马上将孙大圣接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对于自己即将准备成立的黑社会可是至关重要啊。 “这点小事，交给我了。”听他说完，司徒宇轩一口答应了下来。确实，在城内接个人送到穷庐，对于猎人队来说确实不是个事。待得范睿宸他们回到穷庐，已是戌时了，小君跟陈实也早已休息了，只有贺飞羽还坐在大堂等他们。 “范睿宸，你怎么了？”见他满身伤痕，贺飞羽问道。范睿宸便将自己去备案以后的事都说了出来，没必要瞒着贺飞羽，毕竟还要他帮着瞒小君跟石头的。听到他说蘸着辣椒水的鞭子，老虎凳，拶刑这些的时候，几人面色难看。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怎么挺过这些刑罚的。 “狗官，我这就去杀了他！”贺飞羽怒火攻心，竟朝着外面冲去，势要今晚就结果了那狗官的性命！还好范睿宸反应快，一把拉住了他，却没发现面色更阴沉的王天昊。王天昊对着他们说了声：“你们先聊着，我去休息了。”便自顾自地上了楼。 楼上，王天昊对着窗外说道：“马上去宝庆府衙，传我口令，夫夷县令必须当街凌迟！”只见外面树林里似乎有黑影飘过。 不多时，司徒宇轩背着孙大圣也来了。看到范睿宸，孙大圣连忙说道：“都怪我，我忘了叮嘱你了，夫夷县令是我们老大的妹夫。”“没事，都过去了。”范睿宸安慰道。又交代贺飞羽背着孙大圣去寻了间客房。 见事已安排妥当，司徒宇轩几人便打算告辞，范睿宸急忙拦住三人：“三位大哥，今晚就在此歇息吧。”司徒宇轩为难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今天要不是三位大哥，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范睿宸这倒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不是秦圣江，自己早在回家的路上就被安排了，而在监牢里的时候自己已经快死了，如果不是司徒宇轩跟李虎二人及时赶到，现在自己也不在了吧。 见他坚持，三人也不再扭捏，正巧贺飞羽又下来了，范睿宸又叫他安排三人上去睡下。待得众人安顿好，范睿宸吃力地关上门，也上楼休息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又被用了重刑，早已心力交瘁，此刻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第26章 洪兴社 第二天早上，范睿宸起床的时候听到楼下已经传来了朗朗读书声，他赶忙起床下楼。来到楼下，正好看到陈实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只大甲鱼。 “大哥，你起来了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弟，陈智。”陈实见范睿宸下来，赶忙领着一个正在读拼音的小孩走过来。范睿宸打量着陈实的二弟，不禁暗叹，遗传真的重要啊，他二弟才八九岁，竟也有一米六了。“你好，我是范睿宸。”范睿宸对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陈实：“石头，队长他们呢？” 陈实回答道：“队长他们一大早起来就走了，小君跟飞羽也去了书院了。王大叔也出去了。”范睿宸抱怨道：“怎么都不叫我起床？”陈实解释道：“小君本来打算去叫你的，可是他们拦住了她，说你伤才痊愈，应该让你多注意休息。”范睿宸明白，他们一定是怕小君发现自己新添的伤势才这么说的。 “这不，我去山上前天咱们发现的那个甲鱼洞里抓了这只大甲鱼，打算好好给你补一补身体。”陈实炫耀似的举了举手上的大甲鱼。“对了，孙大圣呢？还在房间里吗？”范睿宸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跟孙大圣谈。陈实点了点头，随后不解地问道：“大哥，昨天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陷入险境，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范睿宸看陈实这忿忿不平的样子，解释道：“他最后肯为我挡下那致命的一刀，说明他本性并不坏，而且我的命是他救下的，我救他也很正常吧？”心里却在想，黑虎会的目标可能根本就是我们，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就在城外设好伏并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呢？只是这些他并没有跟陈实说，既然陈实是个简单的人，那么就让世界在他眼里简单一点吧。 范睿宸正准备上楼去看看孙大圣，却发现门口有两个人偷偷地朝这边看，范睿宸一眼就认出了两人，正是昨天跟在孙大圣身后被自己胖揍的人。范睿宸走到两人身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二人昨天见识过他的实力，见他上前，两人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可能实在是有要事，其中一人鼓足勇气走上前来说道：“我们，我们想找我们大哥。” “你们大哥是谁？”范睿宸明知故问道。“我们大哥是孙大圣。”另一个人回道。“请问他在不在这里，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他忐忑地问道。看他们那样子，范睿宸也知道他们有比较急的事情，便领着二人向楼上孙大圣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内，孙大圣见到来人，艰难地坐了起来说道：“你们怎么来了？”两人正欲开口，孙大圣却歉意地看了范睿宸一眼，范睿宸当即说道：“你们先聊，我出去了，有事叫我。”说罢便退了出来顺手把房门带上了。 闲来无聊，自己便跑到楼下找陈实去了。来到后院，只见陈实正在烧水。“石头，烧水干嘛？”范睿宸问道。陈实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范睿宸，说道：“大哥，这不我打算杀了这只甲鱼，熬点汤中午给你喝吗？” 范睿宸当即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也来帮忙。”说罢便给陈实打起了下手。只见陈实拿过一只筷子，在甲鱼头前慢慢地转动着，本来因为害怕而把头收进身体里的甲鱼猛然伸出头来一口咬住了眼前的筷子，死死的不松口，陈实连忙说道：“大哥，你来帮我抓住筷子。” 范睿宸也不犹豫，一手接过陈实滴过来的筷子死死的拉住，陈实抽出一把小匕首，对着甲鱼的头手起刀落，然后顺手从身边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碗，把甲鱼倒过来，只见得血液顺着甲鱼脖颈处流进了碗里，甲鱼血大补，待得血放完，陈实将碗递给范睿宸说道：“大哥，你去拿点酒兑着喝下去吧。”范睿宸接过碗盏，也不客气，走到柜台拿了一坛烧酒，倒了半碗酒。这个他上辈子倒是听过，这些野生动物血液里都是寄生虫，要用高度酒尽量地杀死寄生虫，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是大家都这样做，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捏着鼻子一口饮下这血酒，只感觉胸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也不知道是烧酒的作用还是血的作用。喝完以后正想再去看陈实如何解刀甲鱼，却见孙大圣在刚来的二人搀扶下走下楼来。 也顾不得去看陈实料理甲鱼了，范睿宸急忙走上前去，“孙大圣，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去哪里？”孙大圣见他发问，咬牙切齿地回道：“我要回去，何黑虎竟然对我那些兄弟下了毒手，仅剩这两个兄弟当时没跟大家在一起才侥幸逃脱了，我要去给他们报仇！”言语间只恨不得生啖其肉。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给你弟兄们报仇吗？”范睿宸嘴上劝说着，心里却也怒火中烧，这黑虎会无所不用其极，明明都是自己手下，却因为他们大哥违背了自己意愿，竟将他们赶尽杀绝！“大哥，阿南他们的仇不能不报啊。”其中一人劝说着。 果然，听到这话，刚冷静下来的孙大圣又失去了理智，对着范睿宸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此仇不共戴天，我必须去。” 范睿宸此刻却冷静下来，如果黑虎会真的杀了十余人，那么猎人队一定会听到信的，可是现如今自己什么信都没有听到。而且这二人当时那么凑巧的不见了，现在又能在第一时间来告诉孙大圣其他兄弟遇害了，而且丝毫没有担心孙大圣的伤势，强行搀扶着他回去报仇，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换个角度想想，何黑虎也不敢在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对孙大圣十几个手下下手，毕竟这样会寒了会里其他人的心，作为一个盘踞了夫夷县城十余年的帮会的老大，他应该不会这么笨吧？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已经背叛了孙大圣，这次只是来接他去赴死的。 范睿宸试探性地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孙大圣赶忙拒绝：“这怎么行，我这次去可能是九死一生，你就在家安心待着，万一我没死，我再来找你跟你打拼。”那二人却对视了一眼，如果能把范睿宸也骗去，我二人一定能成为堂主吧。 当下便对着孙大圣说道：“大哥，多个人多份力，而且这位公子身手非凡，去了一定会有用处的。” 果不其然，范睿宸内心冷笑，想骗我，你们还太嫩了，便顺着他们的话说道：“对啊，多个人多份力。孙大圣你就别再推辞了，我又不会孤身犯险，我这就通知猎人队的同袍，叫他们跟我们一同前去结果了何黑虎这渣滓。” 说完便看向二人，果然，听到猎人队三个字的时候，两人脸色不禁一变，万一真的整个猎人队跟着去了的话，黑虎会不就完了吗？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说道：“好是好，但是只怕行不通。” “怎么行不通？”所有被发现的阴谋便不再是阴谋了，范睿宸戏谑地问道，看他怎么圆过去。“何黑虎那人十分狡猾，如果猎人队全员出动，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他一定会躲起来的。”那人说道。 范睿宸好像恍然大悟，“哦，这倒是我草率了，这样吧，我便只叫上司徒队长他们几人就可以了吧？”两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行！”如此遮遮掩掩，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了。 孙大圣冷声说道：“为什么不可以？”两人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见谎言圆不下去，两人急忙跪下：“大哥，都怪我们一时糊涂，听信了何黑虎的鬼话，饶了我们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孙大圣难以置信，平日里的兄弟竟然会谋划自己的性命，哽咽着说：“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们！”知他心里难受，范睿宸也没再为难二人，二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孙大圣，你也不用太难过了，这就是黑虎会那些无赖的本质啊，见利忘义，贪生怕死。” 孙大圣点了点头，“我也知道，只是真的到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背叛自己的时候还是受不了。”范睿宸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有没有兴趣成立一个没有背叛，兄弟齐心的帮会？”孙大圣疑惑的看向他。 “我打算成立一个帮会，作为我狗仔队的眼线。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但是我毕竟没有混过帮会，所以只能找一个经历过帮会生活的人来出面。”范睿宸说道。 孙大圣面露迟疑之色：“我行吗？我连自己平日里最好的兄弟都背叛我了。”范睿宸宽慰道：“你当然行，从你帮我挡下那致命一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而今天这事又能看出你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两点是最重要的。” 被人这样夸奖，孙大圣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不再推辞，当下便立下誓言：“行！我干了。苍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孙大圣从今天起归于范睿宸手下，今后但有二心，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不不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这个帮会你是龙头，我只是之后从你那里购买情报。”范睿宸说道。 “不行，如果你不同意做老大，这件事就此作罢吧。”孙大圣执拗地说道。见他执着，范睿宸只能答应下来。“大哥，我们帮会叫什么名字？”孙大圣问道。范睿宸遥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半晌，开口道： “就叫它，洪兴社！” 第27章 招兵买马 两人闲聊中，日后大名鼎鼎的洪兴社就这样成立了。第一届帮主范睿宸，副帮主孙大圣，其余的没有了。 正在这时，大门外冲进来几个半大的小伙子。“吴明你个王八蛋，竟敢出卖大哥，给老子死出来！”为首之人大声喝道。“阿南，我在这里。”孙大圣虚弱地说道。那个精壮的小伙子看过来，发现大哥正在跟一个人聊天，两步跑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可就太好了。我刚刚听说帮主叫吴明他们两个来带你去见他，我怕帮主要对你下手，连忙赶了过来。那两个小兔崽子还没来吗？”阿南见孙大圣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不禁大喜，还好我来得够快。范睿宸看在眼里，不禁暗笑，这个阿南怕不是个瞎子吧。孙大圣这还叫没事？整个人虚弱得站都站不稳了。 还说什么那两个小兔崽子还没来？要不是我，等你们到这里的时候只怕你大哥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阿南，何黑虎已经不是我的帮主了。我已经决定退出黑虎会。”孙大圣说道。 阿南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大哥，“大哥你说什么？”生怕自己听错了，为了确定，他又问了一遍。“我说，我决定退出黑虎会！”孙大圣加大了音量说道。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那可是我们的家啊。”阿南感到十分心痛，大哥这是怎么了？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对，我是曾经把黑虎会当成自己的家，把帮主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即使家再差，我都会维护着它，哪怕叫我们作奸犯科。可是，我们把他当家的黑虎会，把他当哥哥的何黑虎，他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只是他养的狗，给块骨头就摇着尾巴跟他走的狗！我这条狗有一次不听话了，他就安排另外两条狗把我带回去打死炖汤。”孙大圣恨恨地说道。 “可是大哥，我们除了依靠黑虎会还能干什么？”阿南从他的话里推断出吴明两人已经来过了，怪不得大哥有这么深的怨念。但是他还是想劝大哥回心转意。“我已经加入了洪兴社，承蒙帮主不弃，我现在是洪兴社副帮主。”孙大圣却丝毫不在意，说出了自己的退路。 “洪兴社？我怎么没听说过，现在有多少人啊？”阿南眉头一皱，这个听都没有听到过的洪兴社他是一无所知。范睿宸干咳两声：“咳咳，这个洪兴社是我的帮会，暂时帮会里还只有两个人。”阿南一听，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帮会，以后能有什么发展呢？ 这时他身后的人认出来了范睿宸，悄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听人说完，阿南抬头看过来：“原来就是你惹出来的事。要不是你，大哥也不会跟帮会反目。” 呵呵，这也能怪到我头上，看样子这人也是蛮横惯了。孙大圣正准备上前维护自己的新大哥，却被范睿宸拦下了。范睿宸对着阿南说道：“对，就是我惹出来的事，你想怎么着吧？”阿南看他这个样子，愈发地来气，看着范睿宸一字一句地说道：“昨天趁我不在，你还揍了我这些兄弟？” “对，是我揍的，我还嫌揍得太轻呢。”范睿宸盯着他的眼睛，却是丝毫不让。“好，很好。我给你个机会，我们出去单挑，你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输了就给我这些兄弟每人磕三个响头。”阿南说道，对于自己的拳脚，他可是相当自信的。今天说什么也要让这个小屁孩知道天高地厚。 范睿宸正准备应战，却见身旁闪过一个黑影拦在自己身前。“大哥，跟这种小混混交手，哪用得着你出手，我来收拾他。”被这边的吵闹声吸引过来的陈实原本还在后面观察着，大哥真不是一般人啊，我就斩个甲鱼的时间，他就创建了一个帮会。此时见有人要跟自己大哥单挑，他急忙走了出来把大哥拦在身后，大哥伤刚好，怎么能剧烈运动呢？ 范睿宸见陈实拦在面前，也不多说，只说了句，“石头，小心点。”陈实回头看了范睿宸一眼，说道：“大哥放心。打这种倒霉玩意儿我用不了几下。”阿南本来见一个比自己还壮硕的人拦在面前就很不爽，此刻听陈实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好，大块头，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打架不是光靠块头大就能赢的。” 一群人走到店门口的空地上，那群小混混给阿南捶胳膊捏腿的，陈实却静立在原地，也不热身，对着阿南不屑的说了句：“准备好了叫我。”阿南被他一激，也推开身边众人，径直朝着陈实冲过去。 阿南对着陈实就是连续的刺拳，陈实也不避让，生生的扛着对方的拳头。看到这里，范睿宸不禁暗笑，石头可是上辈子游戏里的坦克啊，攻高防厚的，除了灵敏跟速度差一点没别的弱点了。近身肉搏还是单挑，成年人都少有人能打过他。 不出所料，陈实硬抗了阿南十余拳之后说道：“你力量还行，我出招了。”说话间竟中气十足，按范睿宸上辈子那个世界的话来说，阿南这十几拳竟然没能破他的防。听到他的话，阿南不禁连连后退，这尼玛是什么怪物啊，这样打他还一点事都没有。 可是他还是退得太慢了，只见陈实抡起手臂，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阿南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猛兽撞到脸上，整个人竟翻倒在地。然后就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半晌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对着陈实说道：“我服了，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随你便！” 陈实看了看范睿宸，等待着他的指示。“你加入我们洪兴社吧。”范睿宸随口说道。阿南却说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绝不能侮辱我，忠臣不事二主，我是绝不会背叛黑虎会的。”范睿宸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看样子这人也还是个忠义之人啊。 孙大圣上前劝说道：“阿南，跟我来洪兴社吧，在这边绝对比在黑虎会要好，相信大哥吧。”阿南却坚决的摇头：“大哥，人各有志，希望大哥不要强逼我。”范睿宸不禁暗叹，何黑虎也是不识人啊，这样忠义之人，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帮会的一员虎将，他竟丝毫不知道。不过何黑虎不识人更好，范睿宸铁了心今天要收服阿南，要收服这种人，你光交心或者打败他没什么用，偶尔还要用点计谋。 “阿南是吧？我知道你不服，你挑战的是我，我却叫别人跟你对垒。”范睿宸对着阿南说道。“没错！”阿南恨恨地回答，在心里却觉得眼前之人是个懦夫，一定是自己不敢应战，才叫这个大块头来跟自己对战的。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我们赌一把，如果我输给你，我跟你去黑虎会负荆请罪，如果你输了，你就此离开黑虎会，加入我洪兴社怎么样？”范睿宸说道。阿南知道如果他跟自己去黑虎会绝无活下去的可能，难道他真的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正踌躇间，范睿宸进一步激将道：“你该不会是害怕打不过我吧？”被他一激，阿南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下来，“好，谁怕谁！” 见他上钩，范睿宸当即说道：“既如此，你便出招吧。”阿南当即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朝着范睿宸面门便是一个摆拳，范睿宸一低头一弯腰，躲过这一拳，然后右手朝胸前弯曲，用手肘对着阿南下巴顶去。嘭的一声，阿南应声而倒。 “我赢了吧？现在你就是我洪兴社的人了。”范睿宸拉起地上的阿南，对他说道。阿南此刻却感觉脑袋有点懵，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号称同年纪无敌的自己接连被两个比自己小的人击败了？一定是我没睡醒！可是言出必行，阿南勉强同意加入洪兴社，但是他还是说道：“我可以加入洪兴社，但是以后洪兴社跟黑虎会的争斗我不参与其中。” 只要你人不在黑虎会就行，范睿宸暗自想到，当下一口答应下来：“以后你只需要负责帮会发展，打打杀杀的事情不用你过问。”孙大圣见阿南愿意加入，当即走上前来，一把抱住阿南：“太好了，我的好兄弟，我们今后还能在一起了。”又转过头来对余下众人说道：“兄弟们，都留下来吧，让我们一起为自己的帮会，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众人见阿南跟孙大圣都加入了洪兴社，也不多想，一齐表示同意。就这样，洪兴社成立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拥有了十数帮众。 第28章 帮规 正在大家欢庆之时，小君跟贺飞羽回来了，准确的说，是小君跟贺飞羽带着许奕言来了。此时的许奕言背着行李，还提着一个大箱子，小君跟贺飞羽也一人背了一大摞书。范睿宸跟陈实连忙走过去接过他们的书。 孙大圣跟阿南也急忙跑上前来，七人便一同向店里走去，只是路上许奕言看到周围这群小混混不由得眉头微皱。到了店里，范睿宸问道：“许兄，你怎么带着行李过来了？” “哦，我思前想后，还是感觉作为狗仔队的一员，还是搬过来跟你们住在一起比较好。今天问了贺飞羽，你们这里吃住是五两银子一个月对吧？”许奕言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五两散银递给范睿宸，“你且收好，这是这个月的房钱。” 范睿宸接过银两，想着等等退二两银子给他，毕竟许奕言可不像贺飞羽家里阔绰，又招呼孙大圣跟阿南：“孙大圣，阿南，你们两个先把外面的兄弟安排回去吧。我这边有点事，晚点我们再商讨关于帮会的事情。”两人应了声，便出去遣散外面的众人了。 待得二人离去，许奕言不悦地问范睿宸：“范兄，你这是要干什么？”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打垮黑虎会成立一个帮会。”范睿宸随口说道。“范兄，我要劝你一句，尽量离这些人渣远一点。”许奕言说道，毕竟对这种小混混，他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许兄多虑了，我们洪兴社绝不允许跟黑虎会一样作奸犯科。”范睿宸斩钉截铁地说道。见他坚持，许奕言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暗自决定，但凡有一日范睿宸开始带领洪兴社作奸犯科，就是自己离开他的时候了。 此时遣散了一众混混的孙大圣已经折返回来了。范睿宸示意大家坐下，几人便围坐在大堂正中间的一方八仙桌旁。“今天我们洪兴社就正式成立了，既然成立了帮会，我们就要有自己的纪律。”范睿宸说道。 “大哥你尽管说，我们保证遵守。”孙大圣马上回答。“第一，不忠之人杖刑一百，逐出帮会。如果对帮会造成重大损失另行责罚。”这是很正常的，不忠之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孙大圣跟阿南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兄弟乱我兄弟者，必杀之。”这是说的不义之人，两人也表示赞同，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如果没了义气，岂不成了一个人吃人的帮会？ “第三，不孝之徒一律不予录用，帮众一经发现，杖刑三百，逐出帮会。”这也很正常，忠孝节义本就是是这个民族的立身之本。 “第四，不得恃强凌弱。违者送官严惩。”这一下孙大圣跟阿南坐不住了，不得恃强凌弱？这个含义就比较广泛了，如果十几个人围抢一个人，不也是恃强凌弱吗？“大哥，这一条还有待商榷吧。”孙大圣对范睿宸说道。 “这是我早就想好的，说出来不是跟你们讨论的，而是必须执行！”范睿宸斩钉截铁地说道。“帮主，如果不恃强凌弱，我们怎么剪径劫道啊？”阿南不满地说道，果然是外行，没有收入你怎么可能管得住手下的兄弟们呢？ “问得好，我不打算叫你们继续靠坑蒙拐骗维持生计。”范睿宸说道。两人愣住了，不靠坑蒙拐骗，难不成叫我们去做正经营生？“我会拿出一千两银子你们去开个赌档，叫弟兄们先看场子，到时候帮会扩大了我再给你们推荐别的生意。”范睿宸说着，便带着二人来到楼上，从自己房间衣柜里取出一千两银子，叫二人去来办赌档。 二人对视一眼，接过银两，孙大圣拱手道：“大哥，我们便先去开设赌档了。待得开业当天我们再来邀请您。”有了这些银两，待得赌档开起来后，众位兄弟就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好歹赌档也是个正经营生。 “嗯，你们走吧。记住，开赌档要想赚钱，你二人切记不能去赌。”范睿宸挥了挥手，叮嘱道。待得二人走后，范睿宸看着静静躺在衣柜里的九百两银子，不由犯了难，这钱不够用啊。现在狗仔队跟洪兴社都已经开始运作起来了，事事都是需要钱的。遥想前世看的小说，那些穿越的人永远不会缺钱，自己也是穿越的，却跟他们完全不同，现在随便做什么事，总是担心钱不够。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范睿宸摇了摇头，将这些烦心事抛诸脑后，关好房门便下了楼。 来到楼下，只见小君三人还坐在原地等着自己。“睿宸哥哥，你怎么跟他们混到一块儿去了？”见他下来，小君率先发难。对于他跟这些小混混接触过于密切看样子几人都颇有微词。 “哦，我们不是创建了狗仔队吗？为了搜集情报。”为了几人不要生出嫌隙，范睿宸耐心解释道，“而搜集情报最快的莫过于赌档跟妓院，偏偏这两个行业是我最不想涉足的，只能利用他们了。” 众人一听好像也有道理，脸色稍微缓和了起来。“而且我还想利用他们打压黑虎会，如果几年后铲除了黑虎会的话，整个夫夷县只剩下一个洪兴社，在我的掌控下治安绝对比现在好出太多。退一万步讲，等到时候我们狗仔队壮大起来了，就算孙大圣他们不听话，我们也照样可以铲除他。”范睿宸接着说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许奕言贺飞羽以及陈实加入洪兴社的原因。 “好吧，睿宸哥哥我错怪你了。”听他这么说，小君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还以为睿宸哥哥已经堕落到跟孙大圣他们这种地痞为伍了呢。贺飞羽几人面色也彻底缓和下来了。 “对了，许兄，我们这里一个月的房钱不是五两银子，而是三两银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范睿宸对许奕言说道，然后递给了许奕言二两银子。许奕言不禁诧异：“贺飞羽跟我说得很明白啊，五两银子一个月啊，难不成我听错了？” “他是五两，你是三两，不同的。你不知道他那个饭量，那哪是个人，就是一头猪啊。错了，猪都没有他能吃。”范睿宸说道，全然不顾旁边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的贺飞羽。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不管贺飞羽还是陈实，都是习武之人，又正逢长身体的黄金机会，所以食量也确实吓人。 “呵呵！睿宸哥哥，你还好意思说飞羽哥哥食量惊人，哪次你跟石头哥哥不是比他吃得还多。”小君咯咯笑了起来。听到小君帮自己说话，贺飞羽脸色顿时好看多了，也不纠结范睿宸每个月多收他银子的事了，转过头来对小君说道：“小君别理这个傻子，你今天不是说想习武吗？走，我教你练武去。” 说罢也不理几人，拉着小君就准备出去练武。“练武？小君，你练武干嘛？”范睿宸好奇问道。听他发问，小君甩开贺飞羽，停下来对范睿宸说道：“睿宸哥哥，昨天你们为了保护我做什么事都不能放开手脚，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所以我想练武，以后再有什么事再也不能拖你们后腿了。”看样子昨天下午被围殴的事对她影响还是很大的，毕竟她一直以来就很反感舞刀弄枪的，可是现在竟主动找到贺飞羽说想要习武。 听她这么一说，许奕言也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那个贺飞羽，你看看我这么大了还能不能习武？我也不求什么武功盖世，能够有自保之力就行。”听他这么一说，范睿宸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他。被这么盯着，许奕言更加不好意思了，竟不自觉地脸红了。 他鼓足勇气说道：“我也是狗仔队的一员了，如果到时候狗仔队出任务我还需要人保护不是太丢狗仔队的脸了？”贺飞羽迟疑了一下：“许先生，您也要学武？这个……”见他为难，许奕言赶紧说道：“年龄太大了吗？我可以更努力的。” 其实十五岁也不算大，贺飞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书院里许奕言对他实在太过严厉，让他从骨子里对许奕言有了一丝敬畏，现在要他去教许奕言，他怕自己不敢严格要求许奕言，到时候几年过去许奕言什么都没学会，毕竟练武从来就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范睿宸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在他耳旁轻轻说道：“每天在书院被他那么严厉地管着，你就不想趁着他跟你习武报复回去吗？”一句话仿佛打开了贺飞羽新世界的大门，他眼睛里闪烁着光彩，对啊，许先生，叫你在课堂上对我那么凶，你要跟我练武？那我有点凶你可不要怪我哦。当即开口道：“好，许先生，以后你每天也跟着我习武吧。” 说完便领着小君跟兴高采烈的许奕言到外面空地上练习去了。陈实看他们都走了也不跟去，跟范睿宸打了声招呼便去厨房接着料理他的甲鱼了，至于范睿宸，看着大家都走了，懒洋洋的说了声：“石头，吃饭了叫我。”便上楼睡觉去了，伤才初愈，特别容易犯困。 第29章 夜谈 这边范睿宸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大哥，起来吃饭了。”范睿宸睁眼，发现石头已经把饭给端到房间里来了。狼吞虎咽地吃过饭，跟着陈实一起下楼。 只见那三人又在店外空地上来回地跑着步。“许奕言，你快点！能不能行了，不能就别练了！”贺飞羽一边跑着，一边训斥着许奕言。此时的许奕言只感觉腿有千斤重，听得此言也来了脾气，我是跟你练武的，不是来锻炼身体的。 当下停了下来，对着贺飞羽说道：“贺飞羽，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我，哪有第一天就往死里练的？不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吗？”贺飞羽正想还嘴，范睿宸上前拦住了他，现在两个人都有气，让他们对话非得吵起来。 “许兄，不行的话咱就别练了吧？”范睿宸对许奕言说道。许奕言梗着脖子说道：“范睿宸你这是几个意思？”看样子是真的练急了，现在的许奕言逮谁咬谁，范睿宸也不置气，说道：“许兄，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基本功，如果你连最基本的跑步都受不了的话，你真的不适合练武。不过这又没什么，毕竟一个队伍不可能都是打打杀杀的人吧，狗仔队不光需要飞羽跟石头那样的武士，还需要你这样运筹帷幄之中的文人。” 听他这么说，许奕言火气消了不少，毕竟平日里也是个谦谦公子，只是现在身体已经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这才心态失衡了。见他平静下来，范睿宸接着劝说：“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别看平日里我们好像出招就那么简单几个动作，但是这些动作对于力量，速度，灵敏的要求都是极高的。如果现在就教你招式，就算你学会了招式，那些招式也都只是花架子而已。” 许奕言听他如此说，不禁惭愧起来。不过也不能怪他，在之前他可是从没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介武夫的。许奕言走到贺飞羽跟前认真的说道：“贺飞羽，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之后如果我表现不好随便你怎么骂我，哪怕打我都无所谓。”见他这样，范睿宸不禁暗自点头，他能去跟贺飞羽认错代表他真的把自己这些人看作自己的兄弟了不然以一个读书人的傲气，即使错了又怎么会跟一个自己的学生认错呢？ 此时小君也娇喘吁吁地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飞羽哥哥，奕言先生，你们别吵了，我们接着训练吧。”贺飞羽看了他们一眼，强行压住自己的脾气，硬生生地对许奕言说道：“以后再这样，就别跟我学了。”然后带着二人走向另一边带他们去搬石头了。 见他们如此努力，范睿宸拉着陈实也加入了训练。陈实跑过去扛起自己专用的石头做起了深蹲。看他扛起的那块石头，许奕言差点惊掉下巴，这石头不得有两百斤重啊？自己抱着的可是只有五十斤啊。不过谁也没有跟他解释什么，有些事总要自己适应的。不过范睿宸看着他手上那五十斤左右的石头，不由摇头，文弱书生，还真的是文弱啊，毕竟就连十岁的小君都在练四十斤的石头，他一个十五岁的男人竟然只能举起五十斤的石头。 直到天色渐暗，五人才停止训练。王天昊不在家，陈实自觉地做起了厨子，不多时，饭菜便出锅了。几人正吃饭间，王天昊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哟，你还知道要回来啊。”小君气鼓鼓的对着王天昊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自己去书院念书开始，爹就一天比一天忙了。见女儿这样，王天昊不禁苦笑道：“爹这不是忙吗？”范睿宸见他带着客人回来，走到柜台下拿出两副碗筷，招呼道：“大叔辛苦了，先带这位客人来吃饭吧。” 王天昊说道：“不了，我们吃过了。”然后看了坐着吃饭的几人，不禁心想，年轻真好啊，小伙子们，我去给你们搭台子，看你们这出戏能不能唱好。 待得众人吃饱散去，王天昊说道：“小君，睿宸，你们等会儿到我房间里来。”说罢便领着那人上了楼。 范睿宸跟小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茫然。两人快速地收拾了桌子关上店门，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到王天昊房间里。 王天昊面对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他带回来的那个人静立候在旁边，听到范睿宸跟小君进来，王天昊连忙收起思绪，回过头来笑吟吟地对两人说道：“来了？先坐吧。” 两人坐下，范睿宸问道：“王大叔，有什么事吗？”王天昊沉默了一下，说道：“小君，你十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话语里却充满了沧桑感。小君也是个敏感的小姑娘，当下便带着哭腔说道：“爹，怎么了？” 王天昊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明天开始爹要出趟远门，可能短时间内不能回来了。”小君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爹，我跟你一起走。”一直以来对小君百依百顺的王天昊此时却板着脸说道：“不行！”小君愣了一下，突然哭了起来：“娘，爹不要我了。” 可是王天昊却不为所动，小君看他这个样子，哭着说了一句：“爹是个大坏蛋。”便跑了出去，见她走了，范睿宸急忙去追，王天昊却一把将他拦住：“小君走了更好，睿宸，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可是大叔，小君她……”范睿宸刚想说话，王天昊却看了站着那人一眼：“去照顾好小姐。” 那人应了句：“是，主人。”便跟着小君的方向追了出去。范睿宸却惊呆了，主人？看样子王大叔很不简单啊。要知道主人这个称呼除非是那些真正的世家豢养的打手或者杀手才会称呼家主为主人啊。 “我知道你有疑问，但在你提问前，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王天昊见范睿宸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开口说道。范睿宸强忍着心头的疑虑点了点头。“睿宸，其实我早就调查过你，你的父母，你的家族跟你之前的所有经历我不说了若指掌却也略知一二，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却跟你的经历格格不入，你的思想之成熟，思维之缜密，绝不是经历一次巨变就能形成的，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王天昊一直对这件事疑惑不解，饶是他手眼通天，也没能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大叔，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那天从山上摔下来之后就这样了。”范睿宸并不打算说实话，毕竟现在的王天昊他完全看不透，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简单的渔猎户，顺便开了间饭馆，可是前有那个人叫他主人，后有灭庄之后他能查出自己所有底细，这份手段，至少刘澄也是做不到。 见他这个样子，王天昊也不再勉强，说道：“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只要你真心对待小君就行了。”范睿宸疑惑，这个口吻怎么有点像托孤了？“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你都要烂在肚子里。”王天昊走到范睿宸耳边低语了一阵，慢慢的，范睿宸脸色也跟着变了，没想到大叔来头竟这么大，怪不得每次出事，大叔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怪不得猎人队众人对大叔那么尊敬。 “我此次出去，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三五年回来。我不在的日子里，小君就交给你了。”王天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如果有什么事，拿着这块玉牌去找刘澄或者严斌就行了。记住，但凡有一天你若负了小君，我定杀你！” “大叔，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此生若我负了小君，我自己都要杀了我自己。”范睿宸内心里暗自发誓，此生若负了小君，定当天诛地灭。并不是因为小君身份尊贵，而是她竟跟自己一样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同的是，自己的仇已经基本报了，而她，甚至还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她又能怎么样呢？她能忍心剑指自己的至亲吗？ 看向王天昊的眼神，也不禁肃然起敬了起来，这样照顾情敌跟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孩子，这样的男人堪称备胎界的楷模啊。 “王大叔，你也发誓吧。我说的话你也不要外传。”思索良久，范睿宸还是打算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打消他的疑虑，不然每天被一个这么神通广大的人惦记着也难受，何况他刚刚对自己可是没有丝毫隐瞒了，什么？骗自己？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必要吗？“哈哈，你尽管说。我王天昊岂是那等多舌之人？”也对，即使他想多舌，这个世界又有几个人能跟他坐在一起聊天呢？想到这里，范睿宸也放下心来，问道：“大叔，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第30章 王天昊离去 “前世今生？”王天昊疑惑道。“对，那次灭门案的时候我出门寻找大娘的时候被雷劈中了，阴差阳错间有了上一世的记忆。”范睿宸解释道。 “怪不得！”王天昊恍然，如此一说也完全合理了。“这么说，这个拼音跟诗词都是你上辈子的杰作咯？” “不不不，拼音是我上辈子那个世界所有国人都要掌握的最基本的技能。”范睿宸不要脸地只说出了拼音不是自己创造的，他要让王天昊误以为诗词是自己写的，一定不能让王天昊知道自己上辈子也不过是个屌丝。“我上辈子所处的那个世界，科技远强于这个世界。” 王天昊却对他后面那句话丝毫没有兴趣，此刻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原来真的有前世今生，那她现在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自己下辈子一定也能遇见她的吧。范睿宸啊范睿宸，你真的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啊。 “大叔？大叔？”见他出神，范睿宸不禁喊道。“啊？什么？”王天昊这才回过神来，“我说，你能不能多找点能工巧匠，我带他们造点兵器？”如果人手一把冲锋枪，在这个世界统一世界又有何难呢？ “睿宸啊，你的精力应该放在兵法谋略上，而不是这些奇淫巧技上。”王天昊教训道，“毕竟兵器什么的只是辅助，最重要的还是人的策略。”他并不打算帮范睿宸这个忙，不为别的，不能让这么一个好苗子走了偏门。 范睿宸带着狗仔队提着冲锋枪统治世界的梦想第一次宣告流产。也不知道王大叔怎么想的，当冷兵器对上枪林弹雨，管你什么人数优势，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阳谋阴谋，都特么扯淡。人家一梭子下来，你什么人可以不死？ 不过这些话他没说出来，既然王天昊不信，他就自己造，总有一天能造出来的，毕竟上辈子自己在军工厂工作了那么些年头。两人闲聊间，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好了，不说了，睿宸，待得下次见面，大叔再与你把酒言欢。”王天昊起身。 范睿宸也跟着起身，送王天昊直到村口。“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睿宸，你先回去吧。”王天昊说道。“好吧，大叔路上一路小心啊。”范睿宸叮嘱了一句便回头朝店里走去。如今王天昊也走了，这个店子就由自己当家了，自己必须负起责来。 回到店里，范睿宸便开始规划之后的事情，这时那个在门外守护了小君整晚的人走了出来，“主人走了？”范睿宸想起昨晚王天昊跟他说的话，问他道：“对，走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人，我没有名字，代号苍蝇。”那人冰冷地回答道，老主人跟自己说过，他走后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新主人了。“你们一共几个人？”范睿宸接着问道。“回主人，四个。”这极度谦卑的语气令范睿宸浑身难受，急忙说道：“今后不要叫我主人了，叫我范睿宸就行。” “主人，这怎么可以？”这在自己从小接触的教育里面是大不敬，苍蝇是万万不敢直呼主人姓名的。范睿宸无奈，没有经历过，根本不敢想象他们从小是怎么接受洗脑的，只得说道：“那以后就叫我队长吧，这是命令。”他打算把这几人编入狗仔队，所以叫队长也不会显得太突兀。“是，队长。”苍蝇还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叫剩下三个人也进来吧。”苍蝇闻言，便径直走到门外，做了个手势，不多时门外便又站了三个人，两男一女。“见过主人。”几人躬身道。 “以后不准叫我主人，叫我队长，这是命令。”范睿宸无奈地再次重申。不过他还是很惊讶的，刚刚苍蝇只是出去做了个手势，几人便赶来了，而且王天昊昨晚说他这几个死士平日里就护卫在穷庐周围，但自己却从未见过几人，可想而知几人平日里隐匿得多好。 “是，队长。”几人齐声应道。“你们各自自我介绍一下吧。” “蚊子。” “蝴蝶。” “蜻蜓。” 三人依次自我介绍道，都是短短两个字，好像除了代号，他们再也没有值得介绍的东西了。 看着他们，范睿宸不禁想起王天昊的话，“我手下有几个死士，每一个都有不下于秦圣江的功夫。”这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高的功夫，而且如此懂得藏匿，又不知道从小是怎么训练出来，吃了多少苦才能有这一身的本事的。范睿宸对眼前几人充满了同情，可是他却无法苛责王天昊如此不尊重人权，大势所趋，整个世界都认为这是非常合理的，自己也打不破世俗的规矩，只是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对几人好一点。 “好，从今天起你们便不用隐匿在暗处了。今后你们就住在穷庐，平日里帮衬着店里的生意。苍蝇，你负责穷庐日常的采买，蚊子，你负责后厨，蜻蜓负责跑堂，蝴蝶，你就每日负责护卫小君安全。”范睿宸对几人下令，这几人除了刺探情报跟暗杀，基本没有别的生活技能，范睿宸只能把他们安排在饭店里做事，还要适当的开他们工钱，让他们一步步认识到自己是个人，而不是工具。 他没有那么伟大，想着改变这个世界，但是自己能做到的事，他也不会少做一件。他也在暗地里发誓，之后不到万分危急的关头，自己不再命令他们去做以前做的事。 几人应命，却还是茫然的站在原地。“蚊子，你会做饭吗？”看他们不动，范睿宸无奈，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你要打破，也不知道他们是欢喜还是恐慌，只得一步步引导他们，蚊子生硬的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去后厨，做九个人的早餐出来。”蚊子领命走向厨房，却暗自奇怪，似乎新主人比老主人奇怪得多，叫自己下厨是什么操作。若是王天昊在此，定会责备范睿宸大材小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而人上人要做的，就是把每个人价值最大化，拿着几个人间杀器跑堂，采买，下厨？如果不是实力太强，就是这人有病。 不多时，狗仔队几人也纷纷下了楼，看到眼前几人，许奕言跟陈实倒没有什么，贺飞羽却如临大敌。他神色紧张，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常年跟习武之人打交道，他早已练就了一双好眼力，眼前几人每一个给他的压迫感都比司徒宇轩他们更强，即使自己爹在这里，单凭一己之力也很难在这几人手下全身而退。 见范睿宸还背对着几人，贺飞羽一把将他拉过来护在身后：“范睿宸，眼前几人深不可测，小心点。”范睿宸心里感动，解释道：“这几个是我新收的狗仔队成员，没事的。” “狗仔队新成员？”此话一出，贺飞羽不由一惊，范睿宸何德何能收下这样几尊大神？ 正打算问仔细，却见小君精神恍惚地从楼上走了下来，“睿宸哥哥，爹爹真的走了吗？”“嗯，小君没事的，大叔只是出去有点事，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范睿宸安慰道。“可是爹他居然不带我一起走，他是不是不要我了？”说罢便又泫然欲泣。 范睿宸急忙道：“怎么可能呢？谁会舍得不要小君呢？”贺飞羽跟许奕言也急忙上前安慰，也顾不得问清楚王天昊去哪了。陈实则打算去厨房给大家做早餐，刚走到大堂侧门门口，就遇到端着几碗面上来的蚊子。 第31章 凌迟 蚊子把面端到桌子上，范睿宸招呼大家坐下，许奕言跟贺飞羽也搀着小君过来，各自端着眼前的面吃了起来，还别说，蚊子的厨艺还不错。待得众人吃完，蜻蜓跟蚊子便收拾起了屋子，而范睿宸许奕言贺飞羽小君四人也收拾好，准备去书院了。毕竟是新进代课先生，太久不去书院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几人正准备出门，却见猎人队的猎人们在司徒宇轩的带领下迎面朝着穷庐走来。“睿宸，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见他准备出门，司徒宇轩急忙拦住他。“哦，我正打算去书院呢。队长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范睿宸问道。不会这么巧吧，我刚打算去体验一下做老师的乐趣，猎人队就又来事了？ 司徒宇轩瞪着眼睛看向他：“你忘了？是你叫我带他们过来的啊。”范睿宸倒是迷糊了，“我什么时候叫你带众位兄弟过来了？” “那天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叫我把众位兄弟带过来学着识字吗？”司徒宇轩不满的说道，莫不是那天晚上他只是随口说说的？ 范睿宸这才想起来那晚曾跟司徒宇轩讨论过要给猎人队扫盲的，可是第二天自己就被黑虎会暗算了，等这些事情忙完，自己早已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猛的一拍脑袋，“队长，你瞧我这记性！这样，你们跟石头在这里先学着，等大家都学会了拼音我再用拼音做一本字典，让大家可以遇到不认识的字直接可以翻看字典。” 说罢便把陈实叫到身前，“石头，队长带着猎人队的兄弟们来学拼音了，你可得好好教啊。”陈实不敢相信地挠了挠头，“大哥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在猎人队的兄弟面前班门弄斧？”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斤两的。 “你放心好了，你只要负责教会他们念拼音就好，其他的事以后交给我来。”在范睿宸的劝说下，陈实才勉强同意，领着猎人队的壮汉们进店去学习拼音去了。 来到书院，看着眼前的一切范睿宸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在书院才待了几天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跟小君她们道别后，范睿宸随着许奕言来到了先生们备课的地方，许奕言领着他来到一方闲置的书案前，“睿宸，这便是你今后备课的书桌了。”这方书案在范睿宸被确立为代课先生那一天就已经搬进来了，只是在那之后范睿宸却从没来过书院。 正跟许奕言闲聊间，朱院士也过来了。“范睿宸，你跟我来，副院长叫你。”他对着范睿宸说了一句后便朝外面走去，范睿宸赶忙紧跟在他身后，正好他有太多的事要跟刘澄说了。 绕过两条回廊，两人便来到了副院长室。范睿宸不禁奇怪，刘澄今天不用升堂吗？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朱院士说道：“今天没有击鼓鸣冤之人，所以刘大人并没有去府衙，而是来了书院，你在此稍等，我先进去禀报一声。”说完也不理范睿宸，径自走进了副院长室。 不多时，门内传来了刘澄的声音：“睿宸小兄弟，你进来吧。” 范睿宸推门进去，只见刘澄正站在墙边盯着墙面上的一张宣纸，范睿宸定睛一看，不禁乐了，宣纸上正是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拼音声母韵母。刘澄回过头来，“睿宸啊，道台的文书已经下来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范睿宸：“这是朝廷的赏赐。” 范睿宸接过银票略微瞥了一眼，不由得眉开眼笑，道台出手还是比府衙阔绰太多了，竟然赏赐了五千两白银。 “不过睿宸啊，你这个拼音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刘澄接下来说道。范睿宸看向他，想看他怎么说，“你这个拼音它是死的，即使全民都学会了拼音，又怎么让他们拼读所有的汉字呢？毕竟把每一本书都注解拼音并不太可能。”刘澄一针见血地说道。 范睿宸不禁暗自点头，看样子刘澄这个府尹绝不是个草包，在见过拼音经过短暂思索之后便直指拼音的软肋。范睿宸当即答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也有解决办法，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书院的鼎力相助。” 听他说有解决办法，刘澄不禁开口：“但讲无妨。”这样造福一方的事情，刘澄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是万般赞成的。 “我打算编造一本字典，收集几千个常用的汉字并标注上拼音字母。”听到这话，刘澄不禁眼前一亮，对啊，如果有字典，那么学会了拼音之后靠着字典也能知道每个字的读音。“可是你要书院的先生们帮你什么忙？”刘澄问道。 “我希望大家帮我罗列一下那些常用字，到时候我只负责注解拼音就行了。”范睿宸说道。“好，我今晚就上报上去，等上面允许注书之后我们便开始罗列出那些常用的字。”刘澄说道。 “好的，副院长。那就有劳你了。”范睿宸起身准备告辞，他今天可是打算去上一堂课的。“且慢！”刘澄却把他拦了下来，“还有件事，道台衙门的手令已经下来了，周崇明官匪勾结，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无所不为，经李敏大人同意，将在今天午时三刻在南门口凌迟处死。” 听得这话，范睿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凌迟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酷刑，凌迟就是俗话说的千刀万剐，用尖刀将犯人的肉一片片地片下来，一共要割三千六百刀，一般厉害的刽子手能掌握好刚刚好三千六百刀的时候人犯正好咽气。 告辞出来，范睿宸却心不在焉了，却只想看凌迟了，毕竟在上辈子早已没了这些残忍的刑罚，今天说不得就要去开开眼了。 等待的时间是痛苦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范睿宸走到甲班跟小君打了声招呼叫她跟贺飞羽先回去便急急忙忙地赶往南门口了。 待得他赶到南门口，才发现大家早已听到了信，南门口早已被看热闹的人堵的水泄不通。只见得南门口一侧已经搭好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摆了一方桌案，一条太师椅，桌案上摆放着签筒，此时刘澄正端坐在桌案前，威严道：“来啊，带人犯！” 早有公差左右候令，听到府尹大人的命令，便有公差推着囚车出来。只见得囚车里的周崇明披头散发，哪有一丝曾经父母官的威严？周崇明自从昨晚吃过断头饭，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整个人早已浑浑噩噩，口里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刘澄见人犯已经带到，看看天色，已是近午时三刻了，当即下令：“刽子手听令！”两个精瘦的小伙上前领命。“验明正身，准备行刑！”两个人走上前来，公差打开了套在周崇明脖子上的枷锁，用麻绳将周崇明的双手绑在身后。其中一名刽子手对着高台上的刘澄躬身道：“回禀大人，已验明正身！” “行刑！”刘澄从签筒里抽出一张监斩牌扔向外面。待得监斩牌落地，刽子手每人摸了一把尖刀，开始了凌迟之刑。只见他们先是割下了周崇明的耳朵，整个南门口此时聚集了不下百人，人声鼎沸竟也没能盖住周崇明的惨叫。 不多时两人已经割了几十刀，周崇明身上已没了一块完整的肉，剧痛之下他也清醒了过来，开始不停地求饶。即使曾经差点死在他手上，范睿宸也不禁心软。不过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王天昊，自己可能早就死了，便又硬下心肠。心下却下定了决心，自己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自保。 正行刑间，突然一支冷箭从人群中射出，笔直插入了周崇明的脑袋，周崇明当即毙命。虽然也是死，却少吃了不少苦头，范睿宸想都不用想，这支箭定是黑虎会的人射的。 所有公差见到这一幕，立马团团将刘澄围在中间，其余人等开始到人群里搜索刺客。范睿宸顺着冷箭射出来的方向看去，却是阿南。眼见官差们即将搜到阿南那个地方了，范睿宸来不及细想，急忙跑到阿南身边，一把拉住他便跑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待得确定公差没有追上来，范睿宸看向阿南：“阿南，你欠我一个解释。” 第32章 中计 阿南低着头一言不发，范睿宸冷冷地看着他。并不是怪他帮周崇明解脱，而是自己感觉到了背叛。明明已经加入了洪兴社，却还在为黑虎会做事。 此时孙大圣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对范睿宸说道：“大哥，你误会了。”当下便向范睿宸诉说起了缘由。 时间倒回到昨天下午，本来正在忙碌着赌档筹备工作的阿南跟着孙大圣刚买下了一套院子，正准备出去采买骰子之类的东西的时候，门外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来人正是黑虎会扛把子何黑虎跟黑虎会的几个无赖。 “哟，大圣，阿南，现在不错嘛，学会了开赌档跟我抢生意了。”一进门，何黑虎便嘲讽道，“真不愧我从小把你们从难民堆里带出来，现在学会从大哥碗里抢食了。” “大哥，最后叫你一次大哥，从你要杀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孙大圣对何黑虎说道。几个地痞一听，冲上前来就要教训眼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徒，而洪兴社的人也全都从里面冲了出来，两边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冲突一触即发。 何黑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对着眼前这群人说道：“你们想过自己的日子，大哥也不拦着你们，今后我们两家竞争就好了，大哥今天来找你们也并不是故意来找茬，而是有事求你们。” 看他这苍老无力的样子，阿南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老大并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开口说道：“大哥，有事你尽管直说，哪怕舍了这条性命，我也在所不辞。”何黑虎红着眼眶说道：“你们还记得周县令吗？他为了帮我黑虎会已经入了死牢了，据我得到的消息，他竟被处以当街凌迟。”看他这个样子，孙大圣也有点于心不忍，说道：“大哥，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大哥也不想别的，明天行刑之时希望你们能给我那可怜的妹夫一个痛快。”说罢从手里掏出一支手弩递了过来，阿南接过手弩，点了点头同意了，孙大圣想起什么，正想劝说，见他准备劝阿南，何黑虎急忙接着说道：“最近我黑虎会被宝庆府的公差盯死了，倘若贸然行动，定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们放心，这是大哥最后求你们帮的忙，之后我们便河水不犯井水。” 孙大圣想着他说的今后河水不犯井水，阿南想着曾经风光无两的黑虎会竟被打压至此，不由心生恻隐之心，各有所思下，两人竟双双答应下来，所以这才有了范睿宸刚刚看见的一幕。 听完孙大圣的话，范睿宸不禁叹道：“你们糊涂啊！你们惹上大事了。”二人听他这话，却糊涂了，我们只是杀了一个死囚，能有什么大事？毕竟死囚一般也是民怨极大的人，之前也有死囚在行刑前就被仇人买通狱卒杀死在监狱里的，朝廷也没有予以深究。正因为有过这样的先例，二人才如此坦然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看他们这个样子，范睿宸猜出了他们所想，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以前也有杀了死囚也没被追究的人？”两人点了点头，“可是你们知不知道，那些只是普通的死囚，周崇明跟他们不同，判的可是凌迟。你们知道为什么会有凌迟之刑吗？” 孙大圣略一思索回答道：“因为他们罪大恶极，杀之不足以平民愤。”范睿宸看了他一眼，还不是太笨，“这只是其一，其二是为了警醒世人，所以这才是朝廷每每杀人都会选择在闹市行刑。而你们这一箭，直接是射了朝廷的脸面，你认为从上到下，他们会不严查此事吗？” 孙大圣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觉得不对的地方，一般如果接受凌迟之人死的太快，刽子手都会因此获罪的，更不用说这种被人射杀的情况了。见他们若有所悟，范睿宸接着说道：“你们看何黑虎像不像找不到人办事的人？你们两个傻子中了他的计了，搞不好他现在已经在鸣鼓状告你们灭杀朝廷钦犯了。”听到这里，阿南也彻底懂了，好一招借刀杀人，又借自己的手让周崇明死得没那么痛苦，同时又能借朝廷的刀来对付自己跟洪兴社。 范睿宸所料不错，当时何黑虎正在南门口，见得阿南射杀了周崇明之后，趁乱扔了个纸条到高台上，又趁乱离开了南门口。 却说此时刘澄发现了那张纸条，捡过来打开一看，纸上只有短短几字，“杀人者，洪兴社阿南”“来啊，去把这个洪兴社阿南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他。”刘澄下令道。他此时并不知道阿南是范睿宸的人，毕竟洪兴社才刚成立，如果知道，他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去惹得那位不开心。而且谁也不会想到范睿宸的手下会做这事，毕竟周崇明就是因为暗算他才落得个凌迟的下场的。 “阿南，你先行去穷庐，这几天不要露面，我去找刘大人。”这边范睿宸对着阿南说道，想着王大叔给自己的玉牌应该有点用。想想不放心，又对着孙大圣说道：“你陪着阿南去穷庐，路上给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走。”自己则径直向着宝庆府衙走去。 到了府衙门口，对门口的衙役说道：“老哥，烦请通报，思源书院范睿宸有要事求见。”那衙役看了他一眼，说道：“老爷不在，他去南门口监斩犯人去了。” 范睿宸一拍脑门，自己也是急昏头了，刚才还在南门口看热闹呢，怎么又跑到府衙来寻人？便急忙往南门口赶去。待得赶到南门口，只见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南门口此刻却安静地可怕。这也正常，毕竟出了这档子事，那些百姓谁都不愿意惹祸上身，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刘澄还在高台上来回焦急的踱步，凌迟之刑只到三十一刀人犯就被射杀了，府台那边倒是好交代，毕竟这个跟监斩官关系不大，只是主上那里自己怎么交代，主上的死命令可是三千六百刀啊。 正在此时，他发现了焦急往这边赶来的范睿宸，完了，兴师问罪的人说来就来了，当即迎了上去。 “刘大人。”“睿宸啊。”两人竟异口同声地叫着对方。还是刘澄抢先开口：“睿宸啊，这个该死的刺客我正下令在全城搜捕，定能在今天之内将他捉拿归案，给你一个交代。”范睿宸赶忙说道：“刘大人，能不能商量个事儿，咱们不追究此事了？这个刺客是我手下。” 刘澄懵了，怎么个情况？范睿宸见他疑虑，忙从怀里掏出王天昊给他的玉牌，说道：“别误会，这是王大叔的意思。”他以为刘澄是因为自己分量不够才没说话的。 主上这是怎么了，要我凌迟周崇明的是他，现在杀了周崇明的刺客他又不让追究，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不过既然范睿宸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召回那些衙役公差便是。当下对范睿宸说道：“好好，既然睿宸你大人大量不再追究，我这便召回衙役，此案便算结了。” 范睿宸刚想道谢，却听远处传来孙大圣的呼喊：“大哥，不好了，阿南被公差带走了。”听到这话，范睿宸跟刘澄同时脸色一沉，这下难办了，没抓住人跟抓住不审不是一回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呢，既然刺客已经抓住了，若不定罪直接释放，后果不是一个府尹能够承担的。 刘澄也纳闷，平日里做事磨磨唧唧的公差怎么这次办案这么利索？ 第33章 男人的第六感 待得孙大圣近前，范睿宸质问道：“怎么回事？我叫你带着阿南出城的啊，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住了？你们去了哪里？” 孙大圣惭愧地低下头，嗫嚅道：“阿南说要去找何黑虎问个清楚，我便陪他去了一趟黑虎会总部。”听他如此说，范睿宸气极反笑，自己选了他们合作，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你们见到何黑虎了？”范睿宸问道。 “没有，我们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守在那里的公差，阿南当时就被他们带走了。”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何黑虎一定会想到出了事之后这两人会去找他，带一队公差守在自己帮会门口实在太简单了。 这时刘澄也来到两人身边，说道：“在这里多说无益，睿宸，你何不随我一同前往府衙等出去的衙役们回来？到时候见了人，我们再想办法。” 听他这么一说，范睿宸也冷静了下来，现在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即对孙大圣说道：“我现在随刘大人去府衙，你召集所有兄弟在赌档那房子里等我。”说完便跟着刘澄朝着府衙走去。孙大圣也不耽搁，急忙去召集弟兄们了。 等范睿宸跟刘澄到了府衙，派出去的官差们也差不多都回来了。“人呢？”刘澄左右一瞥，并没有发现有谁领着刺客。“属下无能！”那些官差齐齐跪地回答。平日里看到他们这样刘澄总会不悦，今日却感到万分庆幸，谢谢你们的无能。范睿宸问道：“刘大人，所有兄弟都在这里了吗？”刘澄略一清点，“只剩王捕头他们还没有回来。”再耐心等一等吧，范睿宸心中有了一种更不祥的预感。 约摸过了一刻钟，王捕头也回来了，范睿宸瞅了眼他身后，除了两个捕快也没人了。“大人，卑职无能，没能抓到那个刺客。”王捕头对着刘澄拱手行礼道。 “没抓住就算了，上面追责下来本官担了便是。”刘澄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抓住刺客了不起罚俸，毕竟杀的是个死囚，上面也不会为了这个事情过于苛责自己，反倒是如果抓住了，王天昊怪罪下来可比罚俸严重得多。 不同于他的暗自庆幸，范睿宸此刻的心情却跌入了谷底。既然阿南没被带进府衙，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了，第一种是何黑虎勾结了这其中的某几个公差，在抓住阿南之后并没往府衙送来，而是直接押去了黑虎会。 第二种可能更糟，何黑虎直接指使了自己手下假扮成公差，逮捕了阿南。如果是勾结公差，范睿宸还能跟踪这些公差找到何黑虎，但是如果是他叫自己人假扮的，这偌大的县城想把他们翻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了，你们先行退下吧。”刘澄对着众人说道。范睿宸急忙阻止：“众位兄弟请留步。”然后对着刘澄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大人，借一步说话。”刘澄一脸纳闷，可还是跟着范睿宸走到了一个僻静之处，旋即便问范睿宸道：“睿宸啊，这个什么阿南并不在我府衙啊，还不让众位官差散去却是为何？” 范睿宸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说道：“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还烦请刘大人拖住众位兄弟半个时辰。”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如果不是官差勾结何黑虎的，那么阿南你就自求多福吧。刘澄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一切都依你。”心里却已有点压不住火气了，说要凌迟周崇明的是你们，派人射杀周崇明的是你们，说不让我追查刺客的还是你们，现在又要跟着我的人去追查刺客。 见他应了话，范睿宸赶忙从后门溜了出去，他要马上去寻一些机灵的人，跟着散去的官差，看看谁去跟黑虎会的人碰头。毕竟如果有官差今天帮何黑虎抓了阿南，定然会去跟黑虎会的人联系，因为一旦阿南逃出生天，倒霉的可远不只一个何黑虎，人之常情，只有等阿南彻底闭上嘴他们才能放心。 不多时，范睿宸便来到了洪兴赌档。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人，范睿宸此刻却没有一点心情庆贺洪兴社扩大规模了，径直走向里面，“孙大圣！”正在清点人数的孙大圣听到这声音，急忙往外面赶来。 “大哥，洪兴社人员已经到齐，连我在内一共三十六人。”孙大圣对着范睿宸说道。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大哥，他现在是真心服气，够狠，够义气，武功比阿南都好，最主要的是心思如此缜密，可以说是算无遗策。 “你从里面挑出几名机灵点的兄弟，最好是熟悉黑虎会的跟我走，其余兄弟，今晚你们就去黑虎会所有场子闹事吧，出了篓子我兜着。”范睿宸说道。听到范睿宸这话，洪兴社众人不禁山呼海啸起来，毕竟他们曾经最喜欢的就是惹是生非，自从进了洪兴社，一个个都被帮规压成了乖宝宝，好不容易帮主发话可以去砸场子，怎么能不兴奋呢？ 范睿宸也懒得去管他们在想些什么，这是他的第二步棋，万一何黑虎没有勾结官差，就只能指望这些去砸场子的小弟们了，看看他们能不能把何黑虎砸出来。领着孙大圣叫出来的十个人赶向宝庆府衙，路上范睿宸对他们说道：“等等你们每人跟住一个官差，看看他们谁去了黑虎会或者见了黑虎会的人，发现之后马上向我报告，注意切勿打草惊蛇！”众人听令，便分散开走向不同地方。 不多时，府衙大门便开了，一众公差鱼贯着走出。然后范睿宸就看着每一个公差后面都跟了一个洪兴社的人，直到最后，最后回来的王捕头也走了出来，范睿宸便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府衙之内有内鬼，那么十有八九是这个王捕头。没有一点征兆，但潜意识里就觉得应该是他，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只能说是男人的直觉。 一路紧跟，直到那个王捕头走到一户民居前，范睿宸躲在一个墙角远远地盯着，只见他熟练地打开门，走了进去。范睿宸不禁疑惑，莫不是自己怀疑错了人？ 半个时辰后，范睿宸正准备离开，却见刚刚王捕头走进去的那扇门又开了，只见王捕头已经脱下官服换回了便装走了出来，他倒是有心，知道穿官服目标太大，还回来换便装，只可惜他却不知道他早已被人盯上了，范睿宸不禁冷笑。 又跟着他走了很远，只见他拐进了一个小酒馆，这个小酒馆远没有聚香园那么奢华，而且能清楚的看到每一个进出的人，正好适合接头，即使是敌对关系，范睿宸还是不由得赞叹他会选地方。 正在苦恼怎么进去呢，后背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气喘吁吁的孙大圣。“大哥，你。。。你跑到哪。。。哪里去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啊。”孙大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范睿宸冷声道：“小声点，我找到了衙门的内鬼了。”孙大圣一脸奇怪，刚想说话，却被范睿宸瞪了回去。范睿宸再回头向酒馆的方向看去，刚回头却吓了一跳，只见王捕头正提着一坛酒站在自己身前。 “咦，范公子，这么巧？”王捕头远远的就认出了眼前这人，不正是跟府尹大人一起回来的那个少年吗？他能跟府尹大人那样说话，想来关系不一般，急忙上来打招呼拍马屁。 被自己跟踪的人抓了个正着，饶是范睿宸也有点拉不下脸来，也只能打了个哈哈：“是啊，好巧啊。王捕头在这里干嘛？”“小人出来买点酒喝啊，若蒙范公子不弃，可与小人到舍下小酌一杯。”王捕头说道，要是范公子能跟自己一起喝一场酒，那也算是攀上了这棵高枝啊。 范睿宸推辞道：“我跟朋友还有要事相商，改日定当好好请王捕头你喝上一场。”王捕头见他拒绝，也不纠缠，“既如此，小人便先告退了。” 待他走远，范睿宸问孙大圣：“你刚才要说什么？”孙大圣说道：“我们发现了勾结黑虎会的官差了，现在几个兄弟守在那里，我来给你报信。”范睿宸一瞪眼：“你怎么不早说。”孙大圣委屈地嘀咕：“我本来想说的，”“快带我过去！”话还没说完就被范睿宸打断了，也顾不得解释，领着范睿宸便往他们交头的地方赶去。 路上范睿宸不禁苦笑，这神一样的男人的第六感，真准！ 第34章 营救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城西的一个小酒馆，此时小酒馆里只有少数几人，酒馆对面，一个洪兴社的小弟正坐在一个面摊前吃着面，时不时地瞟一眼酒馆。 范睿宸走到那个小弟身前问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小弟抬头看了一眼，急忙站起来说道：“大哥，我听命尾随这个捕快，却见他家也不回直奔这边了。然后在酒馆里他找了黑虎会猛虎堂堂主。” 范睿宸点了点头，“他进去多久了？”那小弟想了一想答道：“约莫半个时辰。”范睿宸略一沉思，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巨变。“你马上去叫所有兄弟来这里集合。”范睿宸对着小弟喝道，又回过头递给孙大圣一块玉牌：“孙大圣，你马上拿着这块玉牌去穷庐找苍蝇蚊子，就说我说的，叫他们马上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来。”孙大圣一愣，去找苍蝇蚊子？这个怎么沟通？ “苍蝇蚊子都是人。”见他犹豫，范睿宸疾喝道。待二人离去，范睿宸大步朝着酒馆走去，却丝毫不担心打草惊蛇了。如果没猜错，这个酒馆应该是黑虎会一个据点，果然，走进酒馆，只剩一个酒保跟三五个酒鬼而已，却压根没有见到那个差人或者什么猛虎堂堂主。 见有客到，酒保急忙上前打招呼：“客官，看看喝点什么酒。”范睿宸沉吟了一下，“给我上半斤花雕，一斤酱牛肉。”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在为阿南的事在奔走，早已饥肠辘辘了，在等人的时候范睿宸索性安心坐下来先吃饱肚子。 不过片刻，酒保便提着半坛花雕酒跟一盘酱牛肉走了上来，范睿宸一边就着牛肉喝着酒一边在等着他们的到来，现在再急也没用。既然那个捕快进来了半个时辰都没走，那么阿南一定是被困在了这里，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这本应是阿南葬身之地。 此时在这酒馆厨房，却完全不同于外面的安宁。只见阿南被缚住，“阿南，大哥待你不薄，你却因为一个十来岁的黄毛小子叛出我黑虎会。今天你已经断无活下去的可能了，待大哥过来，就是你的死期。”阿南此时心中充满悔恨，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一切。 “大哥，你甘心就这样走了吗？”在孙大圣准备带阿南出城的时候，阿南对孙大圣说道。孙大圣想了想说道：“可是大哥说叫你先出去啊，这个场子他一定会为我们找回来的。”阿南又劝道：“大哥，这是我们自己惹的祸，你陪我去问问他何黑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拗不过阿南，孙大圣无奈陪阿南来到了黑虎会。可是迎接自己的却不是昨天在自己面前百般示弱装可怜的何黑虎，而是一个提着锁链的公差。 还好阿南机智，关键时刻叫孙大圣躲起来了，自己则直接被公差抓住了，可是那公差竟跟何黑虎狼狈为奸，蒙了自己的眼睛便把自己带到了这里，竟然压根没去衙门。 到了这里之后，何黑虎竟已早候在此，当下便命令众人将阿南押入后厨。将阿南交给何黑虎之后，那官差便急急忙忙地赶回衙门复命了。之后何黑虎便来到了后厨。 “阿南，被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何黑虎看着阿南，阴恻恻地说道。“何黑虎，我当初真的瞎了狗眼竟然跟了你这么个小人。”看到何黑虎，阿南咒骂道。 何黑虎却对他的咒骂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可是我却被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弟弟出卖了，甚至我自己的亲弟弟都因为我曾那么疼爱的弟弟的出卖而死。”说到这里，他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何黑虎，你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当时黑豹哥死了我们都伤心难过，可是杀死他的并不是大圣哥，你却不问青红皂白叫吴明他们去诱骗大圣哥回来准备痛下杀手！那个时候你又可曾把我们当成你的兄弟了？”阿南怒骂道。 “杀他？哈哈哈哈！阿南，你也太看轻我何黑虎了，我何必对自己手下痛下杀手？”何黑虎反问道，“吴明跟你们自幼一起长大，如果我是要杀了他，吴明又怎么可能去诱骗他？” 阿南仔细一想，不由得惭愧地低下了头。自己已经断无活路了，这个时候何黑虎完全没有必要骗自己，这么说来，虽然他做的都不是人事，但是至少曾经真的把我们当成过自己的亲兄弟。 见他低下头去，何黑虎嘴角悄然浮起一丝冷笑，呵呵，既然敢背叛我，那么我一定要你在悔恨中死去，让你死了都不得安详。这具尸体到时候是要交给府衙的，身上不能有用过刑的伤疤，不然自己在府衙的眼线可能会暴露，怎样才能让阿南死得痛苦，何黑虎其实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一招杀人诛心。 “弟弟，你不要怪哥哥。今天如果放了你，哥哥的队伍就不好带了。”何黑虎假惺惺地说道。此刻的阿南满脑子都是愧疚，原来大哥只是想叫大圣哥回去问明情况，原来自己背叛的其实是最关心自己的人，都是你，范睿宸，如果不是你，我们又怎么会闹到手足相残这一步？“大哥，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你们都听好了，谁也不能对阿南动粗，我们做不了别的，只是我不想让阿南死得太痛苦。”何黑虎假惺惺地对着手下说道。阿南不由得由衷地感激，即使到了这一步，大哥还想着不让自己走的太痛苦。他却不会想，如果何黑虎真的是个大度的人，又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把自己抓过来呢？其实很简单，他这个罪顶多也就是个劳役，况且有范睿宸在中间斡旋，最多在本地劳役三年，这是何黑虎不愿意看到的，他要背叛自己的人都死，从他去找阿南他们开始，这条毒计就已经形成了。 就在这时，有个小弟跑了进来，“大哥，不好了，洪兴社有人在我们那些场子里闹事。” “什么？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却来找我的晦气！你们守着他，等我回来就送阿南上路。”何黑虎一听，当即站了起来，对着这里几个手下说了一声便跟着那个小弟朝外面走去。范睿宸万万想不到，自己留的后手竟然在关键时刻救了阿南一命。 不多时那个官差便进来了，几人便在安心等待何黑虎回来，只待他回来便了结了阿南，再把尸体交给那个官差，待明天早上带回府衙复命即可。 突然外面热闹了起来，那官差兀自不放心，便对身旁一个小混混说道：“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那小混混刚一走出后厨的门，登时吓了一跳，此时后院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范睿宸吃饱喝足，排开众人，走到这个小混混跟前，“说吧，人呢？”小混混被最前面几人气势所迫，不自觉地指了指身后的房间。范睿宸微微一点头，身后苍蝇便上前一脚踹开了眼前的柴门。 里面几人见有人进来，刚想反抗，却被苍蝇跟蚊子三两下打倒在地，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着。范睿宸踩着他们的身体走进了后厨，孙大圣紧跟着他也走了进去。“滚！我不需要你们来救我。”此时里面却传来了阿南的怒骂。 第35章 短暂的结束 苍蝇听到这话，正想上前教训这个辱骂自己主人的人，却被范睿宸拦下了。范睿宸冷冰冰地看着阿南：“你什么意思？”孙大圣一把上前揪住阿南的衣领：“阿南你疯了？” 阿南用力挣开他的手，说道：“孙大圣，你真的太傻了，根本不知道大哥对我们有多好！”说着便把何黑虎对他所说的话说了一遍。听着他的话，范睿宸愣了愣神，说了句白痴便朝外面走去。 孙大圣也愣了，可是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对阿南说道：“阿南，你用用脑子，如果当时他不打算杀我，他又何必叫吴明他们来诱骗我呢？他大可以直接过来找我啊。就是因为他不能在穷庐杀人，所以才叫吴明他们把我骗去黑虎会好动手。”阿南若有所思。 “再者，如果他真的重义气，又怎么会想到这么歹毒的计策只为要你的命呢？”看他这样，孙大圣突然有种感觉，大哥可能没说错，自己这兄弟，可能真的是个白痴。阿南还是难以理解，“可是刚才何黑虎还叫他们不准对我用刑啊。” 院子里的范睿宸听不下去了，走了进来冷冷地说道：“那是因为他要把你的尸体交给宝庆府，如果满身伤痕的话他的眼线圆不过去。你说是吧？”说完盯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官差。 从范睿宸他们冲进房间的那一刻开始，那名官差就知道自己完蛋了，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应该怎样才能让自己能够活命。此刻听得范睿宸问自己话，赶忙答道：“公子爷说得没错，可是一切都是何黑虎的主意啊，小人一时没想通，见钱眼开，可是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求公子饶命啊。” 说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范睿宸不耐烦地看着这一幕，怎么跟电视里演的小喽啰一模一样啊？“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把你交给宝庆府，让刘澄大人定夺。”他说道，毕竟是个官差，自己没有资格去决定怎么处罚他，那是衙门自己内部事情，如果自己处理了他，就属于僭越了。 那官差一听，完了，刘大人最恨的就是官匪勾结，自己命是保住了，可是发配充军什么的却是必不可免的了。整个人瞬间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瘫坐在地上。 范睿宸也不再看他，对着其他躺在地上的混混说道：“你们转告何黑虎，人我带走了，我们来日方长。”说罢便吩咐苍蝇拎着那个公差送去宝庆府衙，自己则领着洪兴社一群人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范睿宸不屑地对孙大圣说道：“大圣，你带着这个白痴回家吧，这两天先别急着忙碌赌档的事情，叫兄弟们都小心一点，这一次何黑虎吃了这么大一个憋，一定满肚子的怨气，我们现在还远不是黑虎会的对手。”孙大圣应了一声，当即叫过众人，每人发了一点银两嘱咐他们近期宅在家里不要外出活动，待得众人散去，范睿宸也领着蚊子回了穷庐。 路上，蚊子不禁问道：“主……队长，要不要我帮你把那个什么何黑虎灭了？”他搞不懂，自己这个主人怎么愿意跟何黑虎这样的人过招，长期跟在王天昊身边，眼界自然也是极高，对于这样的街头无赖，他是十分不屑的，这种人，直接让他消失不就好了吗？ 范睿宸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别，我要跟他慢慢玩。”开什么玩笑，上辈子看古惑仔看得自己热血沸腾的，怎么可能要他们帮忙暗杀了何黑虎？那样自己还有什么乐趣，毕竟每个男人心里总会或多或少地有一个江湖梦啊。 另一边，何黑虎刚赶到自己赌场，却发现闹事的人都不在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朝着关押阿南的小酒馆赶去，待得到了小酒馆，看着躺在地上的手下，他的脸阴沉的快要滴水了。“出了什么事？”明明已经猜到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一个小混混挣扎着站了起来，在他耳边轻轻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他说完范睿宸的话的时候，何黑虎直接暴走了，好你个范睿宸，第一次杀我弟弟，第二次害我妹夫被凌迟，第三次拔了我黑虎会在衙门里的眼线，你还跟我来日方长，当即下令道：“你们给我听好了，从明天起，看到洪兴社的人就给我打，直到他们退会，我要让洪兴社在一个月内彻底消失！” 可是第二天开始，任凭黑虎会的人怎么寻找，整个洪兴社的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唯一每天抛头露面的只有范睿宸，可是经历了这些事，何黑虎却不太敢招惹范睿宸了，只能把洪兴社刚装潢好的赌档砸了聊以解怨，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却说回范睿宸这边，回到穷庐便自顾自地回房休息了。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看样子阿南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这种人也许能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打手，却绝不适合重用，反观孙大圣，或许他战斗力很低，但是头脑跟大局观却是古惑仔里首屈一指的，当下便有了决定。 第二天早上，猎人队众人早早又来到了穷庐，跟他们打过招呼，范睿宸便跟着小君她们一起到了书院。刚到书院，却发现刘澄早已在等自己了。“睿宸小兄弟，你可算来了。”见到范睿宸到来，刘澄急忙迎了上来，“昨晚多亏了你，不然我也查不出来原来我身边竟也被黑虎会安插了卧底。” 昨晚见王天昊的贴身护卫拎着一个官差闯进了自己府衙，他就知道不好，自己身边竟然被别人安插了针，这事如果王天昊追查下来，想想都不禁汗毛竖起，于是一大早他便来到了书院，不管怎么说，先把这位爷哄好，看王天昊对他的重视程度，只要他帮自己说几句好话，说不定王天昊不予追究了呢。 王天昊离开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们，毕竟在王天昊眼里，自己要去哪里根本没有任何必要跟刘澄他们打招呼，他们不配。 “副院长，这都是小事，只是之后你得当心了啊，万一这件事被王大叔知道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见他一大早就在这里候着，范睿宸安能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当即宽慰道。 听他这么一说，刘澄略微放下心来，听他这话，他并不打算告诉王天昊，却还不忘敲打自己，这个小鬼头哪像个十来岁的小孩，根本就是一个老江湖啊。 此刻黑虎会中，何黑虎听着手下的汇报，不禁暗恨，好你个范睿宸，知道我不敢动你，却叫手下都藏了起来，只砸了对方一个还没开始营业的赌档，又如何能解自己心头之恨？突然间，他想起了那个人，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冷笑，好啊，范睿宸，这可是你逼我的。当下便出城，赶往上次跟自己对话的人所在的地方去了。 第36章 辞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好像重回了正轨，洪兴社一步步开始出来活动，黑虎会并没有那么激烈地打压洪兴社，甚至一步步地被洪兴社蚕食着。范睿宸他们几个每天都是书院饭店两点一线，偶尔去看看洪兴的生意。 范睿宸却总感觉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天范睿宸正在书院翻看着书院为自己整理的《李白诗集》，在范睿宸的再三要求下，书院还是以他的笔名作为这部诗集的名字了，而不是范睿宸书籍，里面记载着这三年他“写”出来的所有诗，桌子上还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新明字典》。 这时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高挑的小伙子，范睿宸看了他一眼，不禁奇怪地问道：“猴子，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孙大圣，范睿宸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孙大圣从来不会来书院找他的，这次却跑到了书院来找他。 “大哥，不。。。不好了。。。”孙大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范睿宸问道。 “洪兴赌档，洪兴赌档被人砸了。” “这怎么可能？谁做的？”范睿宸难以置信地问道，经过三年的发展，又有刘澄的暗中支持，现如今的洪兴社跟三年前刚创建的时候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黑虎会！”孙大圣说道。“什么？他们还敢来招惹洪兴社？”范睿宸惊讶地说道。孙大圣不禁苦笑，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于是解释道：“我本来也不信，但是何黑虎回来了。” 消失了三年的何黑虎回来了？要知道自从阿南事件之后，何黑虎就杳无音信了，范睿宸一直在暗中调查，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任何线索，这次他再现身，一定是有足够的把握对付自己的洪兴社了，范睿宸不禁眉头紧锁，“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孙大圣起身告退，事情已经告诉范睿宸了，书院这种地方他也不便久留。待他走后，范睿宸也不耽搁，站起身就准备去赌档，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倩影，正是王卓君，三年时间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见范睿宸准备出去，她赶忙叫住范睿宸：“睿宸哥，马上就是我们的结业礼了，你要去哪里？” 范睿宸一拍脑门，对啊，自己一急怎么连这件事也给忘了？再急也不能现在走啊，今天可是小君跟贺飞羽结业的日子啊，过了今天，自己也就不再是思源书院的教书匠了，到时候再去处理这些事情不是更好吗？ “我去上厕所啊，今天可是我亲亲的卓君小妹妹结业的大好日子啊，我怎么会走呢？”范睿宸油嘴滑舌地说道。小君害羞地低下了头，“哎呀，讨厌死了，不许瞎叫。”心里想着，这几年睿宸哥哥越来越没脸没皮了，哼，等我们结业出去找到爹爹，我一定要跟爹爹告状说你欺负我。 想到这里，却不由得再次低下了头，爹爹，你在哪里啊，你怎么几年都不回来啊，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范睿宸见她这般表情，知道她又在想王天昊了，当即宽慰她道：“小君，别难过了，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待得此间事情结束，我马上带你去找王大叔。” 闻听此言，小君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今天就结业了，睿宸哥哥的三年期限也已经满了，到时候只要去狗仔队交接一下工作，我们就可以去找爹爹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贺飞羽的声音，“小君，睿宸，结业礼开始了我们过去吧。”范睿宸跟小君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操场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人，贺飞羽跟小君走向了甲班的队列里面，范睿宸则走到了先生队列里，站在许奕言身旁，“睿宸，你真的打算离开了？”许奕言充满不舍地低声问道。“嗯！我要带小君去寻找王大叔。”范睿宸同样低声地回答道。 “可是狗仔队那边……”话还没有说完，范睿宸就拦住了许奕言：“奕言，我意已决，无需多言。你们只管打理好狗仔队跟饭馆，不出半年我一定回来。”见他如此坚决，许奕言便也不再多言。 待得典礼结束，范睿宸便自顾自地走到了副院长室，只见此时房内除了副院长，主座上还坐着一个老人。见刘澄此时也只能敬陪次席，想必此人定不简单，果然，看范睿宸进来，刘澄起身对主座上的人拱手道：“院长，此人便是范睿宸。” 听他如此称呼，范睿宸不禁暗自咂舌。那个老人竟是整个宝庆府的骄傲，思源书院院长，朝廷的一品大员，刚刚调任两江总督的李敏李大人。自己何德何能，辞个职竟惊动了如此大人物。要知道自己来了书院三年还从没见过李敏呢！当下拱手行礼：“学生范睿宸，见过院长。” 老人死死的盯着他，范睿宸不明所以，这个死老头子有病吧，这样盯着自己，莫不是那什么取向有问题？不禁联想着他把自己揽进怀里，轻佻地用手指抬起自己的下巴，“从了老夫吧，老夫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到这里，范睿宸满心恶寒，竟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李敏盯了范睿宸一刻之后，他突然抚掌大笑：“好！好！好！英才出少年，范睿宸，听说你要辞去这思源书院的先生一职？”这个小年轻挺不错，自己浸淫官场多年，气势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的，若是一般人在自己注视之下，定会不自觉地跪下，可眼前这人竟能跟自己对视长达一刻钟之久，甚至能瞪自己，就这份胆气，就已经碾压许多人了。他是不知道范睿宸心中所想，如果知道范睿宸把自己当成了老玻璃，可能会当街抓狂吧。 “院长，辞职一词从何说起？我只不过是合同到期，自动恢复自由身而已。”范睿宸说道，心中想着，你个老玻璃，刚刚色眯眯地盯了我那么久，就算本来不想辞职这下也非走不可了。不是他对同性恋有什么歧视，只是这种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哈哈，好个合同到期！”李敏大笑道，这个小孩有点意思，“老夫也不为难你，可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范睿宸心里那个气哟，老子自己辞自己的职，要给你什么交代？不过想一想，这可是在古代，眼前这人要弄死自己就跟弄死一只鸡一样，还是回答道：“我要带我未来老婆去寻我未来老丈人。” 带未来老婆去寻找未来老丈人？这也算理由吗，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会认为范睿宸疯了，可是李敏却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说罢对着刘澄点了点头，刘澄拍了拍掌，听到掌声，朱院士手里掐着一把银票走了进来。“你的李白诗集，便留在书院吧，这一万两白银，就当是你的稿费了。”李敏对范睿宸说道。范睿宸眉开眼笑地接过银票，不，是一把从朱院士手里夺过银票，“既如此，便谢谢院长恩典了。” “好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先下去了，我们还有点公务要谈。”李敏直接下了逐客令。范睿宸也识趣，当即告辞，去收拾东西回家了。待他走后，刘澄问道：“大人，主上有消息了吗？”李敏叹了口气说道：“我今次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主上的行动可能要提前，我们就做好准备吧。”听到这话，刘澄跟朱院士不禁一愣，这种事也能提前吗？ 却说范睿宸，此时从书院出来，径直朝着洪兴赌档走去。 第37章 是他! 赶到赌档之后，孙大圣急忙迎了上来。“人呢？”范睿宸问道。“大哥，他们走了。”孙大圣答道。 看着众人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范睿宸不禁暗自摇头，这三年太顺风顺水了，以至于洪兴社的众人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受不了了，可是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人心，于是他爬上了一个赌桌，说道：“兄弟们，我是范睿宸。”这三年范睿宸基本不参与洪兴社任何活动，只是偶尔去洪兴社名下各项产业转一转，所以很多新进帮会的帮众根本不认识这个名义上的帮主。此刻听他说他叫范睿宸，不禁一个个好奇地向这边看过来。见到帮主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孩，众人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这样一个小屁孩能带领大家报仇吗？ 懒得去猜那些小弟的想法，范睿宸继续说道：“三年来兄弟们辛苦了，今天黑虎会砸了我们的场子，不过没关系，赌档从今天起就正式停止营业吧，我会加倍叫他还回来的。”本来他就想舍弃掉帮会的黄赌事业，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他一直对能害得别人倾家荡产的事业有意见，只是帮会刚起步的时候只能依靠这些暴利行业，现如今什么都走上了正轨，也不想再依靠这些行业了。 此话一出，洪兴社众人却炸了锅。果然年龄太小，黑虎会略微一出手就怂了。阿南双手排开前面数人，来到范睿宸面前，“大哥，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啊。这样，我带一票兄弟也去砸了他们的场子。”闻听此言，范睿宸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认为我把赌档关了是认怂了？” 孙大圣眼睛一转，他一直知道大哥对赌档颇有微词，特别是对放出去的高利贷更是十分不满，现在洪兴社名下已经拥有了很多酒楼什么的产业，看样子大哥是不准备继续做赌档了，当下拉住阿南：“你先听大哥说完。” “兄弟们，我成立洪兴社的初衷并不是欺男霸女横行霸道，而是为了更多的孤儿有一个好一点的生存环境，吃得饱穿得暖，也为了我洪兴社众人走出去不被欺负。现在三年过去了，放眼整个宝庆府，还有谁敢欺负我洪兴社的人呢？”范睿宸对孙大圣点了点头，猴子还是很有思想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什么没有人敢欺负我洪兴的人，今天刚被人砸了场子。”下面有人不满地嘀咕道。范睿宸假装没听到，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有一个愿望，我不想我的兄弟们只是简单地不被人欺负，我更不希望我的兄弟们以后走在大街上，别人看到你们要么就是嫌弃，要么就是畏惧。我要你们能够得到尊重！”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作为社团成员，少不得要做点损阴德的事，所以平日里虽然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可是街上那些有钱人从骨子里对自己充满了蔑视，而那些老实人，对自己根本就是避如瘟疫，所以不禁有人问道：“帮主，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人尊重我们吗？” 范睿宸看向发问的那个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下面的洪兴社成员中不禁再次骚动起来，被人尊重，那可是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但是他们却都知道自己的帮主在夫夷县甚至宝庆府是多么受人尊重，这么说吧，他出去吃个饭，一般的店主都会主动给他免单，即使他是夫夷县的黑社会头子，当然，这跟他的拼音字典和李白诗集是根本分不开的。 “所以，从今天起，赌档跟青楼的生意我们是说什么都不再碰了，既然黑虎会回来抢地盘，这些勾当我们便让了出去又何妨。”范睿宸接着说道，不说何黑虎出去了三年，就是出去三十年，他也不会想着给黑虎会转行，毕竟在这个世界，他永远学不会洗白两个字。 说完这些，嘱咐孙大圣安排众人散去，然后对孙大圣说道：“猴子啊，今后就把兄弟们都安排到洪兴酒楼或者洪兴镖局做事吧。如果哪位兄弟要做买卖，这边也可以借钱给他们。”虽然少了两个暴利行业，但是已经有了原始积累，整个帮会洗白实在是太简单了。 孙大圣点了点头由衷地说道：“大哥，你实在太有想法了，跟着你混真是我们莫大的福气。”跟了大哥这几年来，他是越来越庆幸自己当时跟对了人，自己十几个兄弟短短三年间都成家立业了，如果换在黑虎会，这些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拍马屁的话以后再说吧，今晚跟我一起去怡红院看看，我感觉今晚黑虎会应该会马上对怡红院下手。”既然何黑虎回来了，而且已经开始动手，那么他一定会以雷霆之势横扫洪兴社的产业，以最高调的方式宣布自己回归了。 “对了，你先马上赶过去，叫怡红院的兄弟们先撤出去，把刚才开会的内容传达一下。”范睿宸又嘱咐道，既然打算放弃这些行业了，就没必要在这些地方有任何兄弟损伤。 孙大圣应了一声，便赶去怡红院了。现在怡红院还没有开张，太早了，那些风流公子也不会去这种地方，所以一般怡红院都是在晚餐左右才开始营业，这也是何黑虎没有在砸了赌档之后马上赶去怡红院的原因。 天色已经不早了，范睿宸也懒得再回穷庐，便在街上闲逛着，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来了一群人，冤家路窄，来人正是何黑虎他们。范睿宸急忙躲在路边角落里，何黑虎他们却没有发现范睿宸，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范睿宸偷偷瞄向他们，却发现何黑虎一直在跟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说着什么，看那架势，那个斗篷男地位还在何黑虎之上，因为何黑虎面对他脸上堆满了谄媚之色，只是那个背影范睿宸总感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天色渐暗，范睿宸也不再细想，孤身赶往了怡红院。此时怡红院内已经是人潮拥挤了，但是气氛却无比怪异，这里竟连一个护院都没有，只有老鸨带着姑娘们在迎来送往。范睿宸刚到了大门口，就被孙大圣带到楼上一个雅间，向窗外望去，整个怡红院的情况尽收眼底，孙大圣做事真的让人省心。 不出范睿宸所料，两人刚坐下喝了两杯酒，外面就传来了争吵声，两人打开窗户朝下面看去，只见何黑虎已经带着黑虎会的人在下面打砸了，姑娘们一个个吓得四散奔逃，老鸨子则在一旁哭嚎道：“各位爷这是要干什么啊！” 不多时，怡红院一楼已经满目疮痍了。何黑虎揪着老鸨子的头发走上院子正中间的平台上，朗声说道：“我，何黑虎又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但凡与洪兴社有勾结的，准备好迎接黑虎会的愤怒吧。”说罢一脚踹开了老鸨，转身对那个身穿斗篷的人问道：“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个戴斗篷的人说道：“先把二楼那些人也全都抓下来！”一听这话，黑虎会众人便饿虎扑食般冲向二楼，范睿宸他们两个赶忙从临街的窗子跳了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楼那些在本县颇有头面的人物也全被揪了下来，见人都到齐了，那人摘下了斗篷，说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本府本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我跟各位做个交易如何？”听他这话，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壮着胆子问道：“什么交易？” “每人一千两，买你们自己的狗命！”斗篷男淡然地说道。“你在做梦，你真的以为你黑虎会算个东西？还来勒索我，识相的自己马上滚，否则明天我叫你黑虎会消失！”那个公子哥气急，一群狗都想来要挟自己？对于他们这种富家公子，那些地痞无赖也确实只是土狗一般的存在，本来还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待得来日再找场子，没想到他们还想勒索自己。 此刻范睿宸从怡红院大门口经过，往里面一瞟，待得看清那个身披斗篷的人，不禁面色大变，是他？也顾不得知会孙大圣，急忙往猎人队跑去。 第38章 赶尽杀绝 却说此刻青楼内，那个斗篷男听得眼前这人如此说，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黑虎会的。”那富家公子见他这样，轻蔑一笑，说道：“既如此，你把我们放了，前面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不然明日我知会城防军一声，你们黑虎会可就完了。”他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自己现在还在人家手上呢。 “不不不，你又搞错了，我说我不是黑虎会的人，却没有说我打算放过你们。” 此话一出，那个富家公子哥感觉自己有点懵，“那你想干嘛？” “我说过，一千两银子买你们自己的命。既然你不打算出钱，那么你的命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说罢只见那人右手一挥，只见得寒光一闪，竟是一支黑色的针直直射向了那公子哥。 只听一声惨叫响起，那边公子已被那针射中，此刻他只感觉浑身如同万蚁噬骨般剧痛难忍，当下瘫倒在地抽搐着，不多时便气绝身亡。 见这人出手如此狠辣，在座众人终于色变，本以为只是黑虎会报复洪兴社的行动，如今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了。当下几个胆小并宽裕的人已经上前花钱买太平了，钱没了可以再挣，命可是只有一条。这边又有人壮着胆子问道：“你，你，你究竟是谁？” 那人回过头来，淡然一笑：“我叫林森！”闻听此言，众人尽皆色变，眼前这人竟是毒师林森？ 却说另一边，范睿宸紧赶慢赶地赶到猎人队，此刻正遇到晃晃悠悠准备出门的李虎。“睿宸，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吗？”见范睿宸气喘吁吁的样子，他不由得问道。“李大哥，司徒队长在吗？”范睿宸顾不得回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大哥正在猎人队里面跟秦大哥喝酒呢，这不，我正准备去穷庐拿酒呢。”李虎说道，见他面色焦急，想必也是有重要的事情上报，又接着说道：“我领你过去。”范睿宸点了点头，跟着李虎便往司徒宇轩住所赶去。 到了门口，司徒宇轩看到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睿宸，来得正好，来，跟我还有你秦大哥好好喝上一壶。”秦圣江也站了起来：“睿宸啊，我们都醉了你才过来，不厚道啊，快来陪哥哥们喝点。”三年时间，秦圣江已经彻底融入了猎人队了。 “三位大哥，别喝了，出大事了。”范睿宸焦急地说道。看他神色凝重，三人也围了上来，“发生了什么事？”司徒宇轩关切地问道。 “今天晚上，何黑虎带人去砸了怡红院。”范睿宸说道，三人一听这话，不禁放松下来，又坐回酒桌上斟满酒，秦圣江还笑着说道：“兄弟别急，待得哥哥们吃饱喝足就去给你解恨！”司徒宇轩二人也笑了起来，三年来他们也都知道了洪兴社是范睿宸一手创建的，只是他从来不会因为社团的事情来求自己几人帮忙，看样子这次这件事情确实有点棘手了，只是对于猎人队来说，黑虎会真的很难算是个事，哪怕何黑虎回来了。 见他们如此不当回事，范睿宸不禁气急：“你们可知道他带着谁去了？”“谁啊？”司徒宇轩漫不经心的问道。“林！森！”范睿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当是谁呢？不就是林……”司徒宇轩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你说是谁？” “林森！”听到这两个字，在座三人酒竟醒了七八分，秦圣江猛的站了起来，抓着范睿宸衣领问道：“他在哪？”司徒宇轩跟李虎急忙拉开他：“秦大哥，别激动。这是睿宸啊，这可不是林森。”秦圣江也意识过来，急忙撒了手，“对不起，睿宸，大哥确实太心急了。” “大哥，不怪你。”范睿宸说道，他明白秦圣江心里的愤恨，不光金岭那一次林森的背叛。两年前，秦圣江曾长期带在身边的那两个人如愿进入了猎人队，可是在第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就遭遇了埋伏，两人竟被人用毒活活折磨至死。 “好了，别多说了。睿宸，林森现在在哪里？”司徒宇轩问道。“不出意外的话还在怡红院。”范睿宸回答道。“走吧，我们过去！”这三年林森一直针对着猎人队三年下来死在他手上的猎人竟已有二三十人，此刻知道了他的行踪，几人也不耽搁，马上向怡红院赶去。 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怡红院。此刻怡红院却门户大开，范睿宸抢先走了进去，却发现除了一地的死人，再没了一个活口。好狠的人啊，几十条人命就这样被带走了。猎人队几人不由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林森挫骨扬灰。 范睿宸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不对，这些死了的都是刚刚在一楼玩的人跟青楼的姑娘们，只有一具衣着华丽的尸体，至于老鸨跟其他二楼雅间的客人都并不在这里。翻过那具穿着锦缎的尸体，范睿宸却认识，此人是城防军统领黄容的独子，略一检查，此人身上不同于其他尸体，竟没有任何伤口，如果真的要说伤口，也只有虎口处有一个针孔，而且他脸色发乌，看样子应该是死于剧毒。 “秦大哥，你快过来看看。”范睿宸招呼了一声不远处的秦圣江，秦圣江赶忙走到范睿宸身边，只见眼前之人面色发乌，眼睛里布满血丝。“这是不是林森的杰作？”秦圣江点了点头。 范睿宸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准备离开，孙大圣却在这时从门口闯了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他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大哥，这里发生了什么？”范睿宸说道：“这是黑虎会的杰作。”他不想让孙大圣知道太多，毕竟知道太多对他并不是什么好处。 “怎么可能？”孙大圣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这些尸体，黑虎会什么时候能够这么狠了？不过大哥既然不想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了。“猴子，你来得正好，你去把所有兄弟都叫过来。”范睿宸心里有了想法，当即对孙大圣说道。 孙大圣领了命便又匆忙赶了出去，司徒宇轩不解的问道：“睿宸，你现在召集这些混混干嘛啊？”范睿宸解释道：“司徒大哥，这个店里至少还有一二十人不在这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被劫走了。可是他们目标那么大，现在根本出不了城门，所以他们一定还藏在城内某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全面打压黑虎会，看看能不能探出林森在哪里。” 听他一分析，司徒宇轩感觉茅塞顿开，也赶忙叫李虎去报官，又吩咐秦圣江去通知猎人队的人都进城来帮忙，今夜如果不能查出林森的踪影，按他狡猾的性格，待得明天天明，再想抓住他却又是难过登天了。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林森却已经出了城。此刻在城外，曾经何黑豹伏击范睿宸的地方，林森跟何黑虎面向而站。“你先回去，待我将这三万两军费送到我白莲大军军中，马上回来接你们。”林森对何黑虎说道。 “那些人质怎么处理呢？”何黑虎问道。 “能再敲出点钱就敲，敲不出来就杀了就行。”林森随意地说道，好像说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杀鸡宰牛一般，反正过几天我白莲大军杀过来，城中所有人都得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黑虎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城内走去。待他走远，林森也不停留，朝着另一个方向极速离去，心中却止不住狂喜，司徒宇轩，秦圣江，李虎，还有范睿宸，待得我十万大军杀到，就是你们授首之日。 第39章 和谈 回到城内，何黑虎直奔黑虎会总部。此时那些交了钱的人还在焦急的等待自己的命运。见只有何黑虎一人回来，他们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没回来，自己便还有一线生机。 何黑虎回来之后并没有听林森的话马上送这些人上路，因为他知道，自己跟黑虎会只是林森手上的棋子而已，而且是可有可无的棋子，所以林森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杀了这些人，他何黑虎却不可以，毕竟这些人非富即贵，杀了他们，他们后面的势力分分钟能将自己连根拔起。 所以回到黑虎会之后，他就命人将这几十人统统收押了，等到城破之日，就是这群人丧命之时，至于现在，他不光不能动他们，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只有他们在自己手上，外面的势力才不敢轻举妄动。 范睿宸这边，集齐了洪兴社跟猎人队所有成员后，开始了疯狂的反扑，连续三天疯狂地横扫了黑虎会所有场子，至于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刘澄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事给压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三天来，黑虎会竟没有作出任何反击，而是全都龟缩在了黑虎会总部。范睿宸他们也无赖，现在压根不敢强攻黑虎会总部，毕竟那些人质的关系网实在太复杂，万一何黑虎狗急跳墙将里面的人屠戮殆尽，整个宝庆府搞不好都会乱成一锅粥。 “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洪兴社议事厅中，阿南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跟黑虎会和谈。”范睿宸也一脸愁容，他对着坐在下手的孙大圣说道：“猴子，你给我送个口信给黑虎会，就说我邀请何黑虎今晚在聚香园把酒和谈。” “大哥！”阿南跟孙大圣齐齐开口，孙大圣抢先说道：“大哥，此举不妥。何黑虎想尽千方百计想要你的命，怎么可能跟你和谈？既然不可能成功，我们又何必把洪兴社的脸面摔在地上让他黑虎会来踩呢？”阿南在一旁使劲点头，这个一直帮大哥说话的死猴子总算跟我想法一致了。“大哥，猴子哥说得对。” 范睿宸轻轻摇了摇头：“你们错了，现在好像是何黑虎占尽上风，但是他比我们更急，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如果各方势力对他放人已经觉得不现实的时候，他的末日也就到了。”孙大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不光是我，届时我还要邀请刘大人赴宴，要他也做出官府对黑虎会之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的承诺。”范睿宸补充道。听罢，孙大圣急忙站起身，“大哥，我这就去传口信。” 范睿宸所料不错，此刻的何黑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三天他只感觉自己度日如年，怎么林森还没有领兵攻入县城啊？如果他们不攻进来，自己还能坚持几天呢？如果他们看不到自己释放人质的希望，搞不好就会强攻黑虎会了。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呼喊：“黑虎会众人听着，今夜我们帮主在聚香园邀请黑虎会龙头赴宴和谈。” 和谈？何黑虎眉毛一挑，这倒是个好主意，至少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没什么问题了，待得那个时候，到底是洪兴社弄自己还是黑虎会弄他们还得两说。“帮主，刚才有人在外面喊话说想要和谈。”此时一个小弟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我听到了，你先下去吧。”何黑虎说道，“对了，把副帮主他们都叫进来。” 那小弟领命跑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黑虎会众头领便都在大厅集合了。“刚才外面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待得众人坐定，何黑虎开口问道。“帮主，我们听到了。”几人纷纷开口回答。 “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帮主，老夫认为不可和谈，我们与洪兴社不共戴天，特别是帮主不在这几年，我们黑虎会竟有好几十号人叛出黑虎会，如果此时和谈，我怕人心不稳。”一个五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站起来说道。何黑虎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曾老，你这话不妥。现如今我们黑虎会已是过街老鼠，如果能和谈争取一点时间，待得白莲大军一到，我们黑虎会定将重现往日荣光，若是大事能成，将来在座诸位封侯拜相亦都不在话下。”一个三十来岁精瘦的男子跳起来反驳道。 “帮主，这正是我要说的，投靠白莲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我们虽然是社团，可是违法犯罪也只是迫于生计，现在如果投靠了白莲教，那可真的是走上了绝路了啊。”那个被称为曾老的人劝说道，自从知道何黑虎打算投靠白莲教，他就知道何黑虎已经带着黑虎会一步步地走向了深渊。 “曾叔叔，我今天叫大家过来是讨论是否和谈，并不是跟你们讨论是否归顺白莲教。”何黑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帮主，三思啊。老夫当年跟着你父亲一起创办了黑虎会，我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它走上不归路！”曾老再次站了起来。 “好了，我敬你是个长辈，再说下去别怪我不念旧情了。就依副帮主所说，今晚副帮主陪我去赴宴，好了，你们都退下吧。”何黑虎冷声说道，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曾老一眼，这些个老东西，平日里帮会里有什么事也没见出过什么力，现在又跳出来叽叽喳喳。 到了夜幕降临，不同于往日，今夜聚香园门口两侧站满了兵丁以及洪兴社的人。正门口，范睿宸跟刘澄正站在那里闲聊着等待何黑虎的到来。 “睿宸啊，你打算跟他怎么谈呢？”刘澄问道，他很好奇，如此死局范睿宸如何才能把它谈活。“刘大人，我正想跟你说呢，想要那数十人质平安无事，还得您答应黑虎会对之前怡红院发生的事既往不咎。我们洪兴社也会做出让步，整个县城里的赌场跟青楼生意洪兴社全部放弃，让给他黑虎会。”范睿宸说道。 “既往不咎？几十条人命怎么可能既往不咎？”刘澄声音逐渐冷了下去，如此心狠手辣之徒，怎可留于世间？你范睿宸即将离开了，所以只想快点了结此间事务吗？“刘大人，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保证一月之内将黑虎会众首领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范睿宸连忙解释道，心里暗自想着，要不是何黑虎手里有那么多人质，我怕你难做，早就带领众人攻进黑虎会了，你现在还来怪我！ 想着何黑虎手里的人质，刘澄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下来，毕竟他自己的侄子也在人质里呢。说话间，何黑虎已经带着黑虎会副帮主出现在了远方。不多会儿，三方的人已经碰上了头。 “刘大人，草民这厢有礼了。”何黑虎对刘澄拱了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黑虎会老大何黑虎吧，本官也是久闻你的大名啊。”刘澄说道。“何兄，你来得挺准时啊。”范睿宸对着何黑虎说道。“哈哈，范兄相邀，在下又岂敢不从？”何黑虎打了个哈哈道。 旁边兵丁跟洪兴社众小弟不禁心里疑惑，怎么这几人根本不像死对头，反倒像是朋友间的相互问候？ “好了，闲话少叙，何兄，里面请！”范睿宸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何黑虎大笑一声，“那在下便不客气了。”说罢一马当先走进了聚香园。范睿宸跟刘澄对视一眼，也双双走向了雅间。 第40章 大新闻 此刻整个店里只坐了六个人，洪兴社的范睿宸孙大圣，黑虎会的何黑虎何龙军以及代表衙门参与此次和谈的刘澄跟朱院士，朱院士早在三年前就成了夫夷县令了。 席间，范睿宸对孙大圣使了个眼色，孙大圣会意，当即端起酒杯，站起来直奔主题说道：“何大当家的，只要你黑虎会愿意放了那些人，我洪兴社愿意从此之后退出整个宝庆府所有赌场跟青楼生意，全盘让给你黑虎会打理。”何黑虎不禁眉毛一动，让出所有赌场跟青楼生意？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黑虎会一家独大的场面了，回来之后他一了解才知道，如今的洪兴社已经可以跟黑虎会分庭抗礼了，甚至隐隐压了黑虎会一头。 黑虎会想要掌控一半的赌场跟妓院已经是难如登天，现在洪兴社竟要让出所有赌场跟青楼的经营权？若是三年前，何黑虎必定意动，但是现在白莲教攻城在即，掌控这些产业对何黑虎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你们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在乎这些经营权吗？”听他这么说，范睿宸不禁犯了难，如此打砸自己的赌场跟青楼，不就是为了钱吗？甚至还绑了那些人只为了敲竹杠。 “我想要的是我黑虎会众人平平安安的。”何黑虎说完这话，便直直地盯着刘澄跟朱院士，等待着衙门的态度。刘澄没有说话，朱院士则阴沉着脸：“何黑虎，你好大的胆，竟敢跟衙门讨价还价，你可知道只要我一声令下，这聚香园就是你们二人的葬身之地？” 听他此话，何黑虎不由得微微色变，随即恢复正常，笑着说道：“信，我当然信。我贱命一条，你们要杀便杀，只是我若一个时辰没有回去，少不得那几十号人就得给我陪葬咯。”他一直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只是现在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露怯，一旦被对方发现，自己说不得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见他如此，朱院士不禁气结。 见此情形，范睿宸不禁暗自摇头，也不知道朱院士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脾气暴躁，虽然满腹经纶却总让人感觉是个无能之辈，总是被人三言两语地挤兑得无话可说。这种人更适合做一个侠客或者幕僚，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官。 刘澄此时也抬起头，直视着何黑虎。被他盯着，何黑虎只感觉浑身发毛，这就是久居人上的气势吧。良久，刘澄哈哈一笑：“哈哈，何大当家的说笑了。据本官查证，怡红院惨案与黑虎会并无关系，都是林森一人所为，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定不会为难黑虎会众人。”众人齐齐看向他，范睿宸不禁暗自感叹，不愧是老江湖，三言两语就把罪名都推到了早已不见踪影的林森头上了。明明是向黑虎会服软了还能说得如此道貌岸然。 “不过，据现场目击者反应，你们黑虎会也有数人参与了此次惨案，你们必须将他们交出来。”刘澄话锋一转说道。听得此话，那副帮主不禁一急，“大哥！”却被何黑虎按了下来。在座都听明白了刘澄的意思，这件事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你们黑虎会必须给出几个替罪羊，让我衙门不至于名誉扫地，那个副帮主竟然连这都没有听出来，怪不得何黑虎不在这几年，黑虎会被洪兴社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原来何黑虎以下，都是废物。范睿宸如是想道。 “这是自然，我黑虎会奉公守法，可是组织大了，自然有害群之马，待我回去查实看谁参与了此次事件，定将他们与那些贵客一并交与衙门处理，我黑虎会绝不徇私。”何黑虎大义凛然地说道。只是众人心知肚明，他是回去找替死鬼了，换在三年前，他大概率交出来的就是孙大圣跟阿南他们。现在他们不是黑虎会帮众了，但帮会里总还有没什么作用的替死鬼的。 “大哥……”孙大圣低声对范睿宸说道，范睿宸却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他如何不知道孙大圣的想法呢？他对那些即将被交出来的替罪羊同病相怜，不由得心生怜悯，想求自己救下那些人。可是范睿宸却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皇帝都有救不到的人，更遑说自己了。更何况自己从不是圣母，也没有义务去拯救苍生，而且进了黑虎会的人又怎么可能身家清白？当初认识孙大圣他们不也是因为他们劫自己的道吗？ “既如此，明天一大早就请刘大人安排官差来我黑虎会拿人吧。”随着何黑虎这话说出口，此事算是画下了句号。之后一段日子却也难太平下去了，洪兴社接连被扫了两个场子，一定会找回来，何黑虎也没在席上要求自己洪兴社不可以对黑虎会动武，不是他忘了说，而是不屑。回来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把洪兴社当作对手，在他眼里，洪兴社或者范睿宸，都已经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了，要不是为了给白莲大军凑军费，他回来也不会去砸洪兴社的场子，他的眼里现在只有刘澄他们才是自己的对手。 只是后来何黑虎才发现，没把洪兴社跟范睿宸当成对手，竟然是自己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话说两边谈妥，散席后何黑虎便带着副帮主急急忙忙地赶回了黑虎会，他们还要连夜找出十余个替死鬼。范睿宸也正欲离去，却被刘澄叫住，“睿宸，你若没事便跟我一起回府衙吧。”范睿宸一想，反正没事，便打发孙大圣带领楼下众小弟回了洪兴社，自己跟着刘澄回了府衙。刘澄把自己叫住，又不知道所为何事。 府衙门口，一个老者正在来回踱步，若是黑虎会有人在此，定能认出此人，不正是今天下午在黑虎会苦劝何黑虎不要投靠白莲教的曾老吗？曾老看到刘澄他们朝着这边走来之后，急忙迎了上去，待得靠近刘澄十余步远，他猛的跪了下去，“刘大人，草民有要事禀报。”刘澄一愣，“有什么事就说吧。” 曾老左顾右盼了一番说道：“此处说话不方便，还请刘大人移步府内再说。”看他模样，似乎是有要事，刘澄点了点头，带着范睿宸走进了府衙，曾老也自顾自地跟着走了进来。待得走到府内，刘澄看着眼前之人，“说吧，你是谁，有什么事？” “小人曾志，黑虎会长老会大长老。”此言一出，刘澄跟范睿宸不由得奇怪，刚跟你们帮主见了面，你又有何事？见他们疑惑，曾志解释道：“今天下午，范帮主邀请我们帮主赴宴和谈，我便寻了个机会走了出来，只是这事太过重大，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来禀报。” “究竟何事？速速道来！”见他如此神秘，刘澄不由追问道。 “小人自幼生活在宝庆府，却不想它要遭此劫难。”曾志答非所问，“还记得幼时在街头惹是生非仿佛就在昨日，跟何大哥成立黑虎会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吃得饱穿得暖，劫富济贫。” 见他像是说遗言一样，两人也没再打断他，任由他自己说下去。“却不想一步步地，我们能过上好日子了，却忘了自己的初心，开始了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现在蓦然回首，自己一辈子只留下了一身的罪孽。何大哥死后，他两个儿子竟变本加厉，将黑虎会弄得乌烟瘴气。”曾志充满缅怀地说道。 “现在何黑虎更是要将黑虎会带上一条不归路，没想到从不跟官府打交道的我，有一天却也只能来报官求助。”说完这些，他眼神坚定地说道：“刘大人，我不能亲眼看着黑虎会的儿郎们走上不归路，何黑虎已经投靠了白莲教，此次他带着白莲教毒师林森回来，就为了日后白莲教攻打宝庆府！” “什么？”刘澄跟范睿宸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41章 噩耗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白莲教要攻打宝庆府？不过如此一来便合理了，为什么林森不惜暴露自己也要跟着黑虎会扫洪兴社的场子，为什么如此急功近利地绑了那么多贵族，又为什么如此迫切地和谈，一切都只是因为这件事吧。 “你说详细点。”刘澄迫切地问道，“他们何时攻打县城？一共多少兵马？”“这个小人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这次是为了筹备军饷才涉险进来宝庆府的。”曾志如实回道，他来找刘澄，也只是为了寻条退路，毕竟谋逆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这件事只要不传出去，届时白莲赢了自己可以跟着白莲教走，万一白莲败了，自己已先行跟衙门打过招呼，别的不说，对自己还是能够既往不咎的。 “大人，小人冒死前来送信，只是因为想保全一家老小，万望大人到时候能对小人网开一面。”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刘澄没有功夫搭理他，只想着马上研究策略，曾志也明白，也不磨叽，当下便告退了。待他走后，范睿宸才开口道：“大人，不知叫我来府衙所为何事？” 刘澄递过来一份密报，“你看看吧，我刚才还不知道是谁所为，现在却清晰了。”范睿宸接过密报，拆开一看，密报上只有短短几个字：飞鹰门昨夜被灭门！一瞬间，范睿宸不禁愣在了原地，飞羽家竟一夜之间遭遇灭门之祸？ “看样子白莲教已经开始动手了，昨夜这灭门一案定是他们所为。”刘澄看范睿宸这样子，分析道。飞鹰门在绿林一道也是赫赫有名的，想要灭了飞鹰门一门，普通的强盗土匪还没这实力，唯有正规军的围剿才有可能在一夜之间灭掉实力强大的飞鹰门。而现在又传出白莲教即将攻打宝庆府，这样看来，劫军饷或者练手，都有可能是他们灭飞鹰门的理由。 “大人，我先告退了。”范睿宸急切地说道，自己兄弟家遭此巨变，自己必须去陪在他身边。当时自己为了复仇，他也是一直护卫在自己左右的。 刘澄点了点头，他也要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毕竟白莲教已经动手了，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下开口：“行。只是睿宸，时间紧迫，你带着贺飞羽回去奔丧一定要快去快回。”到时候范睿宸手上的力量说不得就有大用处。 范睿宸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支响箭，走到窗边射了出去，不多时，苍蝇就翻墙来到了府衙内，“队长。”范睿宸看了看他，说道：“苍蝇，这几天你就跟随在刘大人身侧，如果他要寻我，你便叫蚊子来找我吧。”苍蝇领命告退，范睿宸回过头对刘澄说道：“大人，这是王大叔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护卫，现在大乱将至，你留在身边吧。” 刘澄看着苍蝇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发呆，主上的四大死侍都留给了范睿宸？看样子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受主上重视啊。听范睿宸说话，他急忙回过神来，“睿宸啊，我突然感觉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范睿宸被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糊涂了，不过也来不及细想，当下起身告辞，便以最快速度朝着穷庐狂奔而去。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范睿宸便来到了店门口，此刻店内竟然灯火通明，走进店里，发现猎人队几人正跟狗仔队的几人在喝酒，只见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正拉着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小伙子在拼酒，正是陈实跟贺飞羽。范睿宸正在想怎么开口，许奕言从后面走了进来，拍了拍范睿宸的肩膀，“睿宸，你回来了啊？” 一听这话，众人回头，“睿宸，你怎么才回来？”秦圣江说道。几天高压的生活，这才刚刚和谈，几人一合计，干脆来穷庐好好喝一场，毕竟都是生死见惯的人，这次没能抓住林森也全没当回事，下次抓住了直接要了他的命就行了。 贺飞羽抬头，醉眼迷蒙地看了范睿宸一眼，“睿宸，快过来，我喝不过石头！”范睿宸走了过去，端起酒碗，对着贺飞羽说道：“飞羽，这件事告一段落了，最近也没事可做，我们何不去你家看看？”一听此言，众人来了兴致，飞鹰门号称湖南绿林第一，这次跟着贺飞羽去参观一下也不错。 “不用了，我家老头子古板得要命，你们去了会太压抑的。”贺飞羽摆了摆手。范睿宸皱了皱眉，“还是去一趟吧。”许奕言看出了一点端倪，低声问道：“睿宸，发生什么事了？”范睿宸也不回答，只是眉头紧锁看着贺飞羽。许奕言知道绝对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帮腔说道：“飞羽啊，我们都挺无聊的，就一起去你家看看吧。权当旅游了。” 猎人队几人也表示有兴趣去看看传说中的飞鹰门，拗不过众人，贺飞羽只好说道：“行行行，改天有空我带你们去！”“不行，明天就去！”范睿宸竟大声喊道，此刻周围几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贺飞羽却浑然不觉，“好好好，明天就去！”说罢便晃晃悠悠地起身，“我不行了，你们喝，我要去睡了。” 待他上了楼，许奕言才再次问在一个人喝闷酒的范睿宸，“睿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徒宇轩他们也看着范睿宸，范睿宸喝了一口酒，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今天散席之后，黑虎会大长老截住我跟刘大人，告诉了我们一个惊天大阴谋，白莲教大军不日将攻打宝庆府。” 众人不由一惊，这可是件大事啊，也都开始暗自盘算如何应对此事。“可是这跟飞羽有什么关系？”陈实疑惑道。对啊，这是整个府衙的事情，跟飞鹰门或者贺飞羽又有什么关系呢？ “与此同时，我们还接到一份密报。飞鹰门昨夜被灭门！”范睿宸脱口而出道。“什么！”几人惊呆了，怪不得范睿宸回到店里之后一直神色难看。“睿宸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小君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范睿宸艰难地点了点头，小君登时泪如雨下，飞羽哥哥那么好，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他啊。范睿宸走过去，轻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君，坚强一点，我们不能哭，不能让飞羽感受悲伤！”小君点了点头，强忍住竟没再掉泪，只是不时抽搐的肩膀还是可以看出她的难过。 “睿宸，是谁做的！”陈实冷冷地说道，灭自己兄弟全家，此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许奕言也咬牙切齿。“白莲教！”范睿宸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啪！”的一声，几人看去，竟是秦圣江不自觉地捏爆了手中的碗，“睿宸，我跟你们一同前去，我定要亲手毁灭了白莲教！”司徒宇轩跟李虎也点头赞同。 “秦大哥，不行啊。现在白莲教下一步什么时候行动都不知道呢，你们几人必须留在猎人队，随时准备好迎击白莲教大军。”范睿宸苦苦劝道，“我们也只是陪飞羽回去奔丧，一天内必定赶回。” 几人一想，也对，只能点了点头。众人却竟都没发现已经站在楼梯口的贺飞羽。“白莲教！”贺飞羽目眦欲裂，从楼梯口跃到一楼，直奔马厩取了一匹快马便疯狂地朝着飞鹰门赶去。 第42章 奔丧 “蚊子，蜻蜓！”范睿宸急忙喊道。两人瞬间出现在了大堂内，“你们二人跟着猎人队一起行动，听三位大哥指挥。叫蝴蝶出来护卫小姐安全。”范睿宸说罢便又回过身对司徒宇轩说道：“司徒大哥，此间事务还劳您多费心了，我们快去快回。” 说罢招呼陈实跟许奕言也寻了几匹快马，刚骑上马准备出发，小君突然站了出来，鼓起勇气说道：“睿宸哥哥，我也要去！”想到有个女孩子更容易开导贺飞羽，范睿宸点头应允，一把将小君拉到自己身前，双手环抱着她，几人便疾驰着朝着贺飞羽的方向赶去。 几人连夜赶路，待得到了飞鹰门的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只见贺飞羽站在大门口踌躇着，范睿宸他们赶忙下马，走到贺飞羽身边。门外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但是几人心知肚明，门内已经再无一个活口。 贺飞羽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见得眼前景象，几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贺飞羽此刻却异常地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让人不难发现他此刻的心情。他走进院里，将一具具尸体拖到院子中央堆放在一起。范睿宸他们打算上去帮忙，却听贺飞羽说道：“走开！”声音之冷，竟犹如来自地狱一般。 不多时，飞鹰门一百多个人的尸体全都堆放在了一起。“爹，娘，孩儿不孝啊！”忙完一切，贺飞羽跪在那些尸体面前，此时才失声痛哭起来。强忍了许久的眼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如瀑布般倾泻而出。他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家里多陪陪父母，恨自己为什么不跟着父母亲人一起去死，更恨造成如此惨案的白莲教。 小君看他哭得伤心，赶忙上前安慰：“飞羽哥哥，别哭了。贺大叔他们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你难过的。”贺飞羽回首看了看这个自己喜欢了三年的女孩子，曾经自己还想着追到她之后带回来给父母看的，今后却再没了可能了，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小君，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贺飞羽强自镇定下来，压低声音对王卓君说道。王卓君却还蹲在他身边安慰他：“飞羽哥哥，你父母还陪了你十几年，比我好多了。我出生以后娘就死了，爹也在三年前离开了。”说着说着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想着爹的离开，竟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见他们如此，范睿宸急忙上前拉开小君，又招呼陈实：“石头，你带飞羽去房间里休息吧。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等陈实扶着贺飞羽下去之后，范睿宸带着小君在门口等着蝴蝶的到来，不过片刻，蝴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队长，蝴蝶前来候命。” 范睿宸点了点头，“你陪着小姐下去休息吧。”将小君托付给蝴蝶之后，自己便转身朝着山下走去。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飞鹰门所有人走得热热闹闹的。 到了山脚下的集镇，范睿宸不禁感慨，这个集镇还真小啊。整个街道长不超过三百米，街道两旁零星地散落着几家店子，与热闹非凡的夫夷县城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这他却有所不知了，那是县城，自然热闹，这条街道若不是因为飞鹰门在这里，或许根本就不会存在。现而今飞鹰门覆灭，这条街道能存在多久都犹未可知。 走进街头一个破败的纸扎店，却只见到一个垂死老人。“客官看看需要些什么？”见有客到，那老人强打精神问道。“掌柜的，你们这店里只有这些东西吗？”范睿宸一眼看去，竟只有些许香烛纸钱，这样就开店，未免过于寒酸了吧？ “客官说笑了，现在又不是清明中元，我们这边一般只有在清明中元两节的时候才多进些货。”老人说道。也对，这么小的集镇，备那许多纸钱之类的有什么作用呢？想通了这一点，范睿宸点了点头，“那么你今天之内能够调过来多少货呢？今天之内调过来的，我全收了。”老人回道：“客官如若真的需要，本店可以从宝庆府那边进货，断黑时分能到，只是这个费用……” 范睿宸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桌子上，“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是我这边还需要响器队，还要抬丧队跟道士，念经的和尚师傅。”那老头见得银票，这是哪个大人物家出事了，出手竟如此阔绰？当下说道：“好好好，这些小老儿一并包办了，只是所有加在一起，也用不了这许多啊。” “剩下的就权当您老的辛苦费了，只是抬丧的我要四十班人。”听到这话，老人不禁一愣。宝庆府规矩，一班抬丧的是八人，这就是三百二十人，什么架势要这么多人？莫不是飞鹰门出什么变故了？又想起前晚飞鹰山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之声，心中越发确定了。 “敢问客官，何人出丧需要这许多人？”范睿宸一愣，反正到时候东西送上去他也是会知道的，倒也不隐瞒：“飞鹰门前晚被灭门了，我们跟飞鹰门少庄主前来奔丧的。”一听这话，老人竟对着飞鹰山的方向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地说道：“老门主啊，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兄弟先走了啊！” 看他这样，范睿宸不禁迷糊了，“老人家你这是干嘛？”急忙上前搀扶起眼前这老人。老头子此刻情绪异常激动，范睿宸生怕他一激动也跟着走了。那老人回过身，又对着范睿宸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小哥大德，我飞鹰门遭此巨变，小哥竟能赶过来奔丧送葬，小老儿感激涕零。却是我这瞎眼之人，竟跟公子哥要了这银两，实在是惭愧。”说罢将那五百两银票递归了过来。 看老人这架势，范睿宸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他这般年纪，很有可能是飞鹰门旧部，只是年龄大了，在山上待着不方便这才下山来了。这样说来，整条街搞不好都是飞鹰门部署所建，怪不得规模如此之小。“老人家，这银票你还是收下。毕竟抬丧队那边还是需要钱的。”几百号人，那人工可不是小数目。 “小哥切莫如此说，小老儿自有办法。”老人却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接这银票。拗不过他，范睿宸只得作罢，“那就有劳您老费心了，切记今天下午一定要赶到啊。”老人家点头，“小哥放心。” 看样子此间事务眼前这老人应该能处理好，范睿宸也不耽搁，心里确实放心不下贺飞羽，急忙又朝着飞鹰门赶去。却说纸扎店这边，老人家等范睿宸走后，急急忙忙关了店门，走到旁边一个同样简陋的小饭馆，进门就大声喊道：“老简，你快出来！” 屋内走出了一个同样年岁的老人，见到老头，嚷道：“怎么了？你个老李，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一惊一乍的。”老李头一反常态地不跟他斗嘴，只是面色凝重地说道：“老门主走了。”听得这话，那个老简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老门主走了。”老李说道。老简叹了口气，“唉，上次我们去看他，身体不还挺好的吗？”老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老门主不是自己走的。”老简疑惑，“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老李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飞鹰门，被灭门了。” “什么？”老简只感觉脑袋发蒙。良久，老简说道：“召集所有在外面的飞鹰门弟子吧。” 第43章 治丧 贺飞羽房间内，此刻贺飞羽正躺在床上，昨晚宿醉，听到飞鹰门发生变故之后也没来得及休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之后又急火攻心，又哭了一场。又急又气又累的，这一刻竟沉沉地睡了过去。陈实也趴在桌子上打着盹。 只是贺飞羽睡得并不安详，在梦中，满脑子都是爹娘往日的音容笑貌，都是曾在飞鹰门度过的快乐时光，可是一夕之间自己所有的快乐全都毁了，在梦中，一个蒙面人提着刀当着自己的面刺穿了父亲的胸膛，自己喊着不要，可是无能为力，眼见着爹爹惨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当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竟是被吓醒了。 陈实闻听动静，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飞羽，你醒了？”贺飞羽看着陈实，想到发生的事，却是痛彻心扉，醒来总比睡了更难熬。“石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贺飞羽嘶哑地说道。 陈实想了想，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有些事注定只能自己面对的。待他走了出去，贺飞羽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良久，他停止了哭泣，眼泪不能复仇，自己必须坚强。强压住心头的悲愤，他也走出了房门来到庭院中间。此时范睿宸几人正在忙着搭建灵堂，晌午时分纸扎店那个老李头就带人送了几口上好的棺木跟一些搭灵堂的东西上来了。见得贺飞羽走出房门，范睿宸急忙迎了上去，“飞羽，你醒了。” 贺飞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能做什么？”他开口问道，对于这方面的事务，他一窍不通。“你不用做事，你就去给贺大叔他们烧点纸钱吧。好好陪贺大叔跟大婶这最后一段路。”范睿宸说道。贺飞羽便不再多说什么，走进灵堂，只见灵堂内摆放着三口棺材，贺飞羽知道，里面摆放的依次是自己的爷爷跟爹娘。 跪在棺材前，贺飞羽开始面无表情地烧纸，只有这样才能忍住眼泪。爹，娘，爷爷，你们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了吗？娘，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我带回来了，您看一看啊。爹，我以后再也不顶撞你了，你别不理我啊。爷爷，你还没跟我好好讲当年创建飞鹰门的故事呢。你们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们走吧，安心地上路吧，你们的仇，我一定会给你们报的！ 此时门外响起一声高喊：“有客到！”贺飞羽起身，朝着外面看去，只见许奕言领着思源书院一众先生进来了。范睿宸示意贺飞羽上前行礼，贺飞羽走上前去，挨个给他们下跪，刘澄他们急忙扶起贺飞羽：“节哀。” 待得下礼完毕，贺飞羽再次回到灵堂，许奕言将众人安顿好，又走到门外去了。在范睿宸回来之后，几人便进行了分工，小君跟蝴蝶负责端茶倒水，许奕言门口迎客，陈实领着老李头带上来的人跟着地仙去寻址开井，范睿宸则在院内操控全盘。 刘澄喝过茶，走到灵堂上了香又安慰了贺飞羽几句，便走了出来，“睿宸，我就先回去了。”“这么急？院长，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啊。”小君上前挽留，范睿宸拉了她一下，小君急忙闭嘴。“行，院长，我送你。”范睿宸说着，便跟着刘澄朱院士一道走出了飞鹰门。 走到没人的地方，范睿宸问二人道：“两位大人，现在有白莲教的消息吗？”朱院士回答道：“昨晚接到这个消息后，我们立刻将所有人全都差遣出去打探消息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回复。”范睿宸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前天袭击飞鹰门，也一定会料到自己会暴露，所以不出三日，白莲军定会有所行动。”刘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也考虑到了。 “只是现如今我们宝庆府城防军加上各县民团总共才不到八千人，如何抵御数万白莲教众啊。”刘澄说到这里，不由得面露难色，“时间太短，道台衙门甚至周边府台都来不及救援。”范睿宸陷入了沉思，自己愧为狗仔队队长，这些本应是自己狗仔队的职责的，可是一直到飞鹰门被灭门，狗仔队都没有搜集到一丝线索。 这三年一切太顺风顺水了，而且范睿宸重心根本不在狗仔队身上，三年时间狗仔队也才只有十余人。“刘大人，万万不可调动周边县城民团，还要叮嘱他们死守城门，甚至这几天可以封锁城门。”范睿宸思考良久，冷不丁说了一句。 刘澄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又不由得后背发凉，如果不是范睿宸提醒，自己险些犯了大错。万一攻打宝庆府只是个幌子，那么如果自己把其他县城兵力抽调一空，白莲教再去攻打别的县城，岂不是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轻取那些县城？ 即使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看到这些民团的动作，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去另谋别的城池呢？刘澄当即说道：“睿宸，多谢你的提醒了。待得此间事了，你们也快些回来。”说罢便不再耽搁，急忙下山了。待他们走了一会儿，范睿宸才醒悟过来，急忙追了上去，递给朱院士一封信：“朱院士，这封信麻烦交给孙大圣。” 再回到飞鹰门时，却见秦圣江正在灵堂上给贺鹰夫妇上香。待他出来，范睿宸不禁皱眉迎了上去：“秦大哥，你怎么来了？”现在这么危急的关头，秦圣江还来这边上香？秦圣江说道：“睿宸啊，特殊时期，我便代表猎人队全体前来上香了。”“秦大哥，你不该来的。”范睿宸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各种乐器的声音，还伴随着鞭炮声。“响器队到！”许奕言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范睿宸迎了上去，只见老李头带着数百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原本挺宽的庭院在这几百人进来之后竟然略显拥挤。 “老人家，怎么样？东西都准备好了？”范睿宸问道。“准备好了，小哥过目。”说罢老李头便递上了一份清单。范睿宸接过略微一瞟，不由得佩服飞鹰门的神通广大。即使已经被灭门，散落在外的弟子们在一天内竟凑出了一千封鞭炮，要知道这个世界鞭炮平日里很难买到的。更不用说十支响器队，一千套孝服了。 老李头看了一眼灵堂，也顾不得跟范睿宸寒暄，跟着几个老人便急急忙忙地朝着灵堂走去，来到灵堂上，几人跪在地上恸哭起来。良久才在周边众人的劝说搀扶下起来，贺飞羽上前回礼的时候，几人又再次跪了下去，老李头带着哭声说道：“少主，属下无能啊！飞鹰门遭此巨变，我们万死难辞其咎啊！” 贺飞羽上前挨个扶起几人，冷声说道：“李爷爷，不怪你们。但是这仇，我希望你们跟我一起去报。”他自幼生活在飞鹰门，自是知道这几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手里掌握的实力。 “少主知道是谁干的？如此甚好，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就是赔上这条命，也定不让他们好过！”老李头恨声说道。“既如此，我在这里就替爷爷，爹娘和惨死的门众谢过各位大恩了。”贺飞羽说道。“少主休要再说这话，折煞我等了。少主，此事是何人所为？”饭馆的老简问道。 贺飞羽一字一顿地说道：“白莲教！”一听这话，几人登时只感觉怒火攻心，“好一个白莲教！灭我师门，我等定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此间事务有他们在，料定也没什么事了。范睿宸便走到贺飞羽身旁低声对他说道：“飞羽，既然飞鹰门门众都回来了，我们在此也没什么用了，我们就先走了。”贺飞羽知道白莲教即将攻城，猎人队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便点了点头。 范睿宸对着三口棺木作了三个揖，起身走出灵堂，将门口的许奕言跟刚回来的的陈实都叫过来，跟着秦圣江便朝着县城赶去。 第44章 围城 出得门来，却听门后小君在喊着：“睿宸哥哥，你们去哪里。”范睿宸赶忙回身，“小君，我们回去县城。那边怕有大事发生。”小君一听连忙道：“我也要去。” 范睿宸说道：“飞羽突逢巨变，你在这边多陪陪他吧。”心里想的却是此时回去已经充满了危险，这飞鹰门虽然处处充斥着悲怆，但是还是很安全的，他可不想小君跟自己去犯险。小君略一思索，也对，自己还是陪着飞羽哥哥吧，他太可怜了。纵使不舍，还是放范睿宸他们离开。 范睿宸对着灵堂那边喊了一句：“飞羽，待得此间事毕，我们在宝庆府等你！”便跟着许奕言等人疾驰而去。 待得到了城门口，城门已经紧闭了。没办法，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从不实行宵禁的宝庆府在重压之下也不得不到了傍晚便紧闭城门，天知道白莲教何时就会从哪里冒出来攻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见有几人疾驰而来，城楼上的城防军如临大敌，早有弓箭手对准了范睿宸几人。刘澄已通知了城防军，民团以及猎人队白莲大军即将来袭，所以此时城防军有点草木皆兵了。 “快开门，我们是猎人队成员！”秦圣江开口喊道，又单手将猎人队腰牌举过头顶。“稍等一下，我去知会猎人队！”城楼上的统领见到腰牌，也没有贸然令人开门，急忙吩咐手下去叫猎人队的来确认眼前几人身份。 不多时，李虎便出现在了城楼上，见到范睿宸他们，急忙安排人下去开门。城门开了一条缝，几人快马加鞭冲进城内，两旁的兵士又急忙将城门关上。李虎走下城楼，“你们跟我走吧。”说了一句便带着几人朝着府衙走去。 夜已深，可是府衙内此刻却灯火通明，李虎领着几人来到了刘澄的书房便领着秦圣江离开了。范睿宸推开门走进去，正在翻看着新进收来的情报的刘澄见得范睿宸走进来，将那些情报放一边迎了上来，“睿宸，你们今晚开始就在府衙休息吧。” 范睿宸也不多问，当即点头答应。毕竟住在一起，有什么事也能在第一时间聚集在一起。 是夜子时左右，范睿宸正辗转反侧间忽听得外面传来了一声“报！”他赶忙起身，披上外套便出了房门，庭院中刘澄严斌，朱院士自己猎人队几人竟也都被这一声吸引了出来。 “何事？”刘澄问道。“报，北门发现大批人员正朝城门赶来！”那个兵丁回道。众人相视一眼，果然来了。“好，你下去吧。告诉城门众将士，没我号令，万不可轻举妄动。”刘澄点头说道。待得那人退下，刘澄回头对众人说道：“各位，都回去准备一下吧。半个时辰后北门城墙上集合。”说罢便领着朱院士朝着北门赶去。 严斌也不耽搁，吩咐了一句：“司徒，李虎，秦圣江，你们三人去把猎人队都集结起来，我去组织民团。”便去组织民团集结了。司徒宇轩三人也跟着离去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知道白莲教会不会马上发起进攻。 范睿宸也赶忙走进屋里，却见许奕言已经起床了，“睿宸，来了？”见范睿宸进来，许奕言问道。范睿宸点了点头，“我们也赶过去吧。”许奕言赶忙推醒正在酣睡的陈实。“老许，老子睡觉你杵我干嘛？”陈实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不满地嚷嚷道。 “还睡？城都快破了，留着城破了你再好好睡！”许奕言还嘴道。一听这话，陈实清醒过来，立马坐了起来，这才发现门口的范睿宸，“大哥，你也起来了啊。”陈实不好意思了，“好了，石头，去洗个脸我们准备过去。”范睿宸此刻也没有心情逗陈实。陈实走到庭院中，把头扎在水缸里，深秋的水格外地凉，只一瞬，整个人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三人赶到城楼上，外面几万白莲教众全身着白，在黑夜中如此显眼。范睿宸不由嗤笑，这些人竟然不知道迷彩的重要性。 “宝庆府的人听着，乖乖出来投降，我们还可以饶了城内老小的性命，如若不然，城破之日，定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莲大军中一人排众而出，运足内力喊道。范睿宸不由暗暗心惊，此时两军距离三百米有余，那人的声音传到这边竟还如炸雷一般，仅此一声，便可推断出他的内力绝不会在秦圣江之下。 此时猎人队也已来到了城楼上，刘澄叫过秦圣江，想叫秦圣江传话过去，毕竟此时城楼上拥有这么高内力的，也仅有秦圣江一人。“你告诉他们，有胆便攻来，休想我们不战而降。”刘澄对秦圣江说道。秦圣江点头，当即运起内力，正准备喊话，却听旁边一声平地惊雷：“滚蛋！白莲教的小逼崽子们，有种你们过来啊！老子不弄死你们老子就不是你爹！” 众人皆往范睿宸的方向看去，却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秦圣江上前问道：“睿宸，三年不见，你的功力竟已不下于我了吗？”范睿宸笑嘻嘻地从后面掏出一个喇叭，这三年闲暇时光他总在研究上辈子的东西，一次偶然间发现了一块磁石，又四处寻找材料，耗费半年时间才有了这个喇叭的问世。 “秦大哥，我哪有什么内力，全靠了这个东西而已。”一听这话，众人都好奇地围了上来。“大哥，我来试试。”陈实挤开身边的人，对着范睿宸说道。范睿宸也不藏私，当下便将喇叭递给了陈实，又教他怎么用，“你对着这边说话就行了。” 陈实接了过来，对着喇叭喊道：“对面的，你们听得见吗？我是你们石头爷爷啊。”还没说完，就被许奕言抢了过去：“白莲教的你们听好了，你们如果不马上退兵，说不得这宝庆府就是你们白莲教的葬身之地了！”接下来，司徒宇轩，李虎他们相继把玩着眼前这个新鲜玩意。 李虎：“林森，你在对面吧，出来单挑啊！” 司徒宇轩：“你说这话干嘛？白莲教的软蛋们哪里敢单挑啊？” 这边众人玩得不亦乐乎，对面的白莲大军中却发出了阵阵骚乱。“怎么搞的，这个宝庆府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高手了！”中军大帐中，一个瘦小的男子阴沉着脸，本想喊话灭灭对面的志气，却不想现在那边竟有十来个人喊话回来了。“大帅，他们定是施了什么妖术，据我所知，宝庆府真正能称为高手的，不超过三个人。”下手边，林森急忙站出来说道。 瘦小男子盯着林森，“林森，此次攻打宝庆府可是你的主意，若有什么意外，你自己向圣王解释！”林森恭敬称是，心中却不禁暗骂，好你个赵玉龙，仗还没开始打，你先想着怎么推卸责任，要不是秦圣江叛逃了，你怎么可能坐上帅位？心中却也明白，这一战是白莲复出第一战，不容有失。否则十几年的隐忍又将付之一炬。 圣王的目标很明确，夺下易守难攻的宝庆府，然后以宝庆府为据点，再向四处扩散发展，最次也是偏安一隅，若是顺利，以此为基础谋划全国也并非全无可能。所以这次自己带来的可是整个神教最精锐的三万人马，对上只有数千人把守的宝庆府，还是胜券在握的。 第45章 初战 现在只等天明，即可发动攻击了。为什么不在夜间攻城？夜间视力受阻，己方攻城有万般不便，而且自己这边全都是白袍军，这大晚上的攻城，自己看不实，对方却能把自己当成活靶子，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他们不动手，城楼上的范睿宸却坐不住了，跑到刘澄身边说道：“大人，我们干他一下？”刘澄看了看，“不行啊，他们离得太远了，我们的器械根本打不了这么远。”范睿宸无法，只得走到一边，看样子还是得自己来。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双手举起，对着白莲教的方向，缓缓地扣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帅旗竟倒了下来。而他手上拿的，正是耗费两年，找了好几个知名铁匠，打造出来的步枪。看着这把枪，范睿宸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上辈子是在兵工厂上班，熟知武器的制造方法，只是现在这个社会生产力太低下了，想要量产枪支根本做不到。而且受制造能力限制，即使自己开了个铁匠铺，到现在也只产出一把步枪加一把手枪，子弹也只有可怜的八十多发。 即使如此，这个东西还是引得众人侧目。这是什么大杀器，竟能三百米开外取人性命！范睿宸也不多做解释，反正之后他一定要武装出一支手持微冲的突击队，哪怕十年，二十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帅旗一倒，白莲教这边的骚动更剧烈了，甚至有人已经跪伏在地上喃喃自语起来。他们本就是迷信之人，才会被白莲教蛊惑，现而今见对面竟能离得这么远掀翻己方的帅旗，只感觉对面有天神相助，故而跪伏在地。 林森走出大帐眼见此景，心中愤懑，只得高声抚慰这些人：“白莲教的弟兄们，我等受圣王委托进行荣誉圣战，而今对面竟以妖法袭我帅旗，弟兄们便随我冲上前去斩妖除魔！”短短两句话，便将范睿宸他们定义为邪魔歪道，而自己却是忠诚的卫道士。再看白莲教众，已没了任何骚乱，一个个眼中充满了狂热。 “我等为圣王的急先锋，即使身死，灵魂也定当进入安乐园。”林森接着蛊惑道。“杀！杀！杀！”白莲大军爆发出一阵阵怒吼。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白莲教大军中还不时的有一队队人员抵达，而宝庆府这边也在井然有序地运作着。 东边的天色已经泛白，赵玉龙自营帐中走了出来，对着白莲大军发号施令：“白莲教的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冲啊！”“冲啊！”白莲教众听得命令，开始朝着宝庆府靠近。 只见那白莲军前排的兵士迅速往两边散去，后阵推出了云梯跟冲城锤。宝庆府这边，城防军杜将军下令：“龙棘，放！”守在龙棘旁的兵士立即将机关打开，只见漫天的铁蒺藜跟巨石飞速朝着对面的人群砸去。另一边，一个副统领下令道：“弓箭手听令！射！”又是漫天箭雨射出。 几轮齐射过后，白莲教留下了几百具尸体，但是先头部队已经来到了城楼下，云梯已经架上了城楼。“猎人队，滚木预备！”司徒宇轩下令道。猎人队几人一组扛着滚木站到了架上来的梯子前，随着司徒宇轩的一声“放”，一根根滚木顺着梯子朝下面滚去，下面瞬间哀鸿遍野。 还没上得城墙，白莲教已损失千余人。赵玉龙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心中一片冰冷，越难攻下来，越代表宝庆府易守难攻，也越发坚定了他要攻下宝庆府的决心。宝庆府西南两面环水，没有成规模的水师根本攻不下来，待得我白莲教占领此地，朝廷不抽调出几十万大军却休想攻下来宝庆府。 几十万大军？最近鞑靼又在边境屯兵超过三十万，东瀛也在东南沿海蠢蠢欲动，就连历来听话的高丽也已数年不称臣不纳贡了，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现在朝廷其实已无兵可派这也是白莲教破釜沉舟跳出来攻打宝庆府的原因。至于给林森找回场子？他还不配这么大的场面。 城楼这边，出现了第一个爬上城墙的白莲教众，秦圣江眼疾手快，冲上前去一刀结果了这厮，可是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白莲教众冲上了城楼，整个城楼上顿时乱作一团。 “睿宸，你们几个先带着刘大人离开此地。”司徒宇轩杀到了范睿宸他们身边，对范睿宸说道。范睿宸点了点头，己方主帅必须要保证绝对的安全，当下招呼许奕言跟陈实围着刘澄，一边迎击着越来越多的敌军，一边且战且退准备下城楼。 “你们要干嘛？本官不走，本官要跟自己的士兵们死在一起！”看出他们的意图，刘澄大声喊道。范睿宸不禁暗自叹气，这些文官，永远分不清战场的局势，当下也不顾他的反对，说了声“得罪了”，便强行将刘澄扛上肩膀，“奕言，石头，掩护我！” 待得从城楼上下来，范睿宸才将刘澄放下，刘澄怒视着他，“范睿宸，你想干什么？临阵抗命，我杀了你！”范睿宸却不放在心上，不说他会不会杀自己，只要王天昊不死，他是死也不敢动自己的。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的，“刘大人，您在上面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对军心却是极大的打击。”范睿宸如是劝道。 听他这话，刘澄也慢慢冷静下来，自己在上面确实除了添乱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这样被一个小男孩扛下来，面子上总是过不去，“本官必须跟自己的兵士们死在一起！”范睿宸再次劝说道：“大人，现在外面的战斗已经打响了，您且暂时宽下心，我们先来处理城内的事情吧！”台阶已经给你了，下不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刘澄也是个聪明人，当下就坡下驴，“哦？城内还有何事？”何黑虎已经投靠了白莲教，如今白莲教攻城，他又岂会什么事都不做呢？范睿宸不禁摇头：“大人，你莫不是忘了黑虎会？” 刘澄略一思索，这才恍然大悟：“好啊！本官竟把这事给忘了，好，我们现在便去锄奸！”此时，朱院士也在陈实跟许奕言的护卫下退了下来。“我要上去，你们放开我！”看他这样子，竟跟刚被自己扛下来的刘澄如出一辙，范睿宸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些读书人都没脑子的吗？怎么都是这样，果然啊，百无一用是书生。 刘澄走上前去，在朱院士耳边耳语了几句，朱院士也平静了下来。范睿宸走上前去，“朱院士，我叫你交给洪兴社孙大圣的信你给了他们了吗？”朱院士茫然地从怀里掏出昨天下午范睿宸递给他的信，“你是说这个吗？”昨天事太多，他竟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看到信还在他手上，范睿宸不禁大急：“你误了大事了！”说罢也不理他二人，急急忙忙地领着许奕言二人便直奔洪兴社而去。 朱院士被一个小辈如此教训了一顿，他面子有点挂不住，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茫然地看向刘澄：“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刘澄从他手里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有五个歪歪扭扭的字：“盯死何黑虎”。 刘澄不禁冷汗直流，这个范睿宸，比白莲教可怕多了，不说他那些发明，他在知道跟白莲战斗在即之后，竟能将所有变化都计划在内，如此心机，却是自己这个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手也远远不及。“走吧，这次战斗，就全权交给他来指挥吧。”良久，刘澄对朱院士说道。 第46章 锄奸 赶到洪兴社，只见孙大圣已经组织好了所有人员，范睿宸不禁疑惑：“猴子，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孙大圣正在清点人数，却听后面有人叫自己，回过头去却见自己大哥正站在自己身后，急忙道：“大哥，听说白莲教已经在攻城了，这不，我打算组织兄弟们上去帮忙守城。” 范睿宸暗自点头，洪兴社众人平日里也许是其他人眼里的渣滓，败类，可是大是大非前，他们却能舍掉自己的性命去守护那些平日里看不起自己的人，这也许就是前辈子那些人说的，有的时候古惑仔比高材生更爱国吧。 “不用了，你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即使感动，范睿宸却不打算让他们上战场，毕竟这几百人对于整个战局也是于事无补的。“今天黑虎会有什么动作吗？” 孙大圣不禁奇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黑虎会？毕竟曾志前来告诉他们黑虎会投敌的时候孙大圣并不在场。“大哥，这个时候了，黑虎会只要还是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乱吧。”听他这话范睿宸不由放下心来，看这样子黑虎会还没有行动。他开口说道：“兄弟们，今天我给你们布置一项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打垮黑虎会！” 洪兴社众人一个个面色迷茫，这个时候了还搞什么帮派之争？看他们这个表情，范睿宸瞬间明白了他们心里所想，铁青着脸说道：“兄弟们，你们还记得前几天黑虎会砸了我们的赌场跟青楼么？甚至在青楼还屠杀了数十人。”阿南走上前，说道：“大哥，这个仇当然要报，可是这个时候大敌当前，我们不顾城外的压力却去打压黑虎会，是不是不太好？” 范睿宸抬手示意他别说话，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有疑虑，这个时候更应该团结一切力量一致对外。可是，黑虎会并不是属于我们的力量。”他这个我们，指的可不是洪兴社，而是指的宝庆府，衙门这边。“大家想一想，三年来，我们跟黑虎会虽然偶有争斗，可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你砸我产业暂且不说，又岂会将无辜的客人统统灭口？” 下面的洪兴社成员听得这话，面面相觑，对啊，这也是自己想不明白的，如果黑虎会当时是对洪兴社的人下狠手，他们绝不会有任何奇怪，毕竟换做自己，对黑虎会也不会留手。可是对那些客人下狠手，他们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而且，但凡有些闲钱的，他们都勒索并囚禁了起来。赌场的所有赌资也被他们洗劫一空。黑虎会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要凑足够的钱，要那么多钱干嘛？拿来给外面的白莲叛军做军费，他们抢的每一文钱，都是射在我们身上的箭！”说到这里，下面不由得一片哗然，黑虎会竟然投敌了吗？ 孙大圣面色凝重，低声对范睿宸说道：“大哥，对不起。”我怎么能质疑大哥的决策呢？他什么时候出过昏招呢？“现在我们该干什么？”范睿宸反问道：“猴子，如果你是何黑虎，如今会做什么？”孙大圣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里应外合，从里面攻打城门。” 范睿宸摇了摇头：“黑虎会只有两三百人，这么一点人去攻打城门就是飞蛾扑火。”毕竟这些地痞无赖的战斗力无论是跟城防军还是民团比，都是远远不及的，更遑论猎人队这样的精锐之师了。可是现在城墙上已经陷入了混战，可是守城门的几队人还是安心守在城门口的。现在黑虎会过去，一定有用，却远没有起到最大作用。 “莫非？”孙大圣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面色大变。“不错，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范睿宸知道他已经猜到何黑虎想做什么了。与其去攻打城门，倒不如去攻击府衙，毕竟现在整个城内的城防力量已被抽调一空，此时府衙内只有几个捕快衙役在待命。现在如果能把刘澄他们拿在手上，可比攻打城门有用多了。“兄弟们，跟我走！”想到此处，孙大圣不禁冷汗直流，也不耽搁，当下带领着洪兴社数百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府衙前进，作为这个时代的人，他深知主帅落入敌人之手对己方士气打击会有多大。 范睿宸看着远去的洪兴社的弟兄们，暗自说道，希望来得及吧。可是他却没有跟着一同前去，而是带着许奕言跟陈实直奔黑虎会总部。你抄我后路，我也来抄你后路。 不出范睿宸所料，此刻何黑虎带领着黑虎会所有人正围在宝庆府衙前，“刘大人，出来吧。不要让我们动粗！”何黑虎朝着里面喊道。几百人已经将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刚才得知刘澄跟朱院士已经回到宝庆府衙的时候，他便安排行动了，只要绑住刘澄跟朱院士，此次白莲攻城首功定是我的，到时候就再也不用看林森他们脸色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 “何黑虎，你竟敢通敌叛国？你可知道这是诛九族的重罪？”刘澄在府衙大门后说道，明知道这话对何黑虎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他必须拖时间，拖到范睿宸的洪兴社前来救援。“诛九族？哈哈，刘大人，你是在逗我吗？现在这局势，是我诛你九族吧！黑豹，崇明，大哥今天就给你们报仇了！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冲进去，活捉刘澄！”何黑虎大笑着说道。 黑虎会众人听得帮主下令，便一窝蜂地冲击着府衙的大门。平日里他们见了捕快都得绕道走，什么时候敢这样啊，此时想起之前被捕快们追到东躲西藏的模样，撞起门来竟格外卖力。看着下一秒就可能被撞开的大门，刘澄不禁有些绝望，他对着身边的苍蝇说道：“小兄弟，这是我的令牌，等他们攻进来，你就把这令牌交给范睿宸，此次战斗便由他全权指挥！”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枚白色玉牌递了过去。苍蝇说道：“大人，队长给我的命令是护卫你周全。令牌还是您自己交给他为好。” 看他这样子，刘澄不禁暗自摇头，这人有点死脑筋，以他的功夫，想要抽身很容易，可是他却要跟自己一起死在这里。不过刘澄也明白，自己是绝对命令不动苍蝇的，这些死士只会听从自己主人的命令。“好吧，今日这宝庆府，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说罢便闭上眼，安静地等着门破之时的刀斧加身。“大人，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队长。”看他这个样子，苍蝇不禁劝说道。说实话，这三年他们几人变化还是很大的，换做三年前，他们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可是经过三年正常人的生活，苍蝇都学会了劝解别人。苍蝇内心是很感激范睿宸的，毕竟要不是他，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感情。这也更坚定了几人自愿为范睿宸赴死之心。 “唉，哪有那么容易。”朱院士在旁感叹道，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懊悔，如果昨天听了范睿宸的话将信送去了洪兴社，事情又岂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弟兄们，给我杀啊！救出刘大人，灭了黑虎会！”刘澄一听这声音，感觉有点熟悉，赶忙吩咐手下去打探一下。那个曾被范睿宸盯梢过的王捕头走到大门边，从门缝中往外看去，只一眼便开心地大叫：“大人，是洪兴社的人来了！” 听他这话，院内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刘澄整了整衣冠道：“开门，冲出去助洪兴社的义士们一臂之力！” 第47章 智取 何黑虎此刻着实郁闷，本来胜券在握了，没曾想洪兴社这些人又杀了出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弟兄们，既然他们想死，我们便成全他们！”说完也不管府衙那边的动静了，领着手下便朝着洪兴社那边冲去。 两批人马眨眼间便撞在一起，都是有备而来，下手都是杀招，只一波冲锋，双方竟各自伤亡了二十余人。而洪兴社众人也冲到了府衙门口，将大门死死的护在身后，府衙内的衙役跟捕快们也都在苍蝇的带领下跑了出来加入了洪兴社的队伍。 何黑虎眼睛微眯，自己开门，这倒省了我的事了，“兄弟们，打垮洪兴社，攻进去活捉刘澄！”听他命令，黑虎会众人又再次冲了上来，洪兴社的成员大多还是十八九岁的人，各方面生理机能还没发育完全，平日里还不见得，此时面对着黑虎会壮汉一波接一波的进攻渐渐的竟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些都被两边看在眼里，孙大圣脸上泛起了愁容，虽然这边苍蝇手上已经收了十余条人命，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黑虎会。 与这边完全不同，此刻何黑虎眉开眼笑的。再这样下去，不消一刻钟，洪兴社定然会溃败。饶是那个高瘦男子无可匹敌，待得洪兴社溃散，他也断无活路。却在此时，远处一个家丁极速朝着这边跑来，“老爷，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听清他的叫声，何黑虎面色一步步阴沉了下去，待他近前，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家……家里……家里被……被……一群人给冲进去了！少爷……少爷跟夫人全都落在他们手上了！”那个家丁断断续续地说道。 “废物，”何黑虎大怒，自己刚出来，自己家里就被别人抄了后路，他怎么不气？“对面多少人？”那个家丁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三百？洪兴社的人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三百人？” “三……三个。” “你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被三个人抄了后路？”何黑虎一脚将这家丁踹翻在地。那家丁又急忙爬了起来，诉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范睿宸三人并没有直奔黑虎会，而是去了何黑虎的家里。来到何黑虎家门口，陈实便气势汹汹额地往里面冲。“你们什么人？”领头的一个家丁问道。陈实走上前去，啪的就是一个耳光，“老子的身份也是你这下人配问的？”范睿宸则跟旁边的许奕言嘀咕道：“这何黑虎手下都是这样的废物，我们找他合作是不是找错人了？” 三人在路上便计划好了，就伪装成白莲教的联络使，先进得何黑虎家门再图其他。毕竟何黑虎投靠白莲教对于何府上上下下已经算不得秘密了。果然，见陈实如此蛮横，又听范睿宸说的白莲教，几个家丁立马认定这几人就是白莲教的联络使者，毕竟这几人都是生面孔，又敢于在何府如此蛮横，宝庆府内敢这么不讲理的那几位爷他们都是见过的。 范睿宸虽然是洪兴社龙头，但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又不参与洪兴社的活动，故而连洪兴社的人都大多数不认识他，遑论这些家丁，奴才中的奴才了，他们断无可能认识眼前几人。领头的家丁挨了陈实一巴掌，不由得有些发蒙，“原来是白莲教的几位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何黑虎呢？叫他滚出来见我们。前线战事吃紧，你们黑虎会却迟迟不行动，意欲何为？”范睿宸冷冷地说道，“我们奉圣王圣令，前来督战。你们黑虎会至今迟迟没有行动，是想跟宝庆府玉石俱焚吗？”说得义正言辞，许奕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要不是认识他这么些年了，他甚至怀疑范睿宸真的就是白莲教的督战官了。 连自己人都差点信了，可见范睿宸演得有多逼真。那家丁慌忙解释道：“大人，家主已经带领黑虎会奇袭府衙了。相信要不了片刻就会有好消息送来。还请大人稍安勿躁。”范睿宸听了这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还好已经安排孙大圣去救援了，不过自己还是要加快脚步了。 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在范睿宸眼神示意下，陈实又暴走了。“他爷爷的何黑虎，竟然叫老子们在外面等他。大哥，你一定要上奏圣王，治他个不敬之罪。”陈实怒骂着对范睿宸说道。 “这何黑虎也属实太不会做人了。大哥，说不得我们便要在圣王面前参他一本。”许奕言也添油加醋地说道。“嗯！你们说得有道理，我从加入神教以来，还没被人如此冷落过呢。等林大哥大军进得城来，我们再慢慢治他何黑虎的罪！” 听范睿宸他们这么说，那个小头目当下就急了，这几人可是白莲教的督战官，平日里可能是个小角色，可现如今一旦他们在白莲教乱说一气，自己家主可能就玩完了啊。他略一思量，急忙说道：“三位大人，小人的过失。竟忘了请三位进府等候了。三位里边请。”即使他们是骗自己的，府内可是有好几十人呢，他们三人又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呢？但不让他们进去的话，万一他们真的是白莲教的督战官，得罪了他们以后自己这些人在白莲教中却是万万难以容身的。 待得范睿宸三人进得府内，却见此刻大堂内何黑虎妹妹，周崇明妻子何黑凤正带着何黑虎独子在捉迷藏。见得进来三人，不禁停在原地打量着三人。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范睿宸，因为三年来范睿宸长大了不少，面庞也一步步变得刚毅了。可是她没认出范睿宸，范睿宸却是认出了她。这不正是当年自己被下狱想要弄死自己的那个女人吗？ 也不管她有没有认出自己，范睿宸低声对陈实跟许奕言说道：“准备动手，先抓住大堂那个女人跟小孩。”“小姐，这三位是白莲教的督战使。”那领三人进门的家丁介绍道。“啊！原来是白莲教的督战使，快请进！”何黑凤招呼道。 “动手！”范睿宸刚踏进大堂，突然一声冷喝，说完便疾步杀向何黑凤，右手屈指成爪，直接扣住了何黑凤的喉咙。听他命令，陈实从腰间抽出佩刀，一刀便将带路的家丁斩于刀下，许奕言也在第一时间冲向了那个小孩所在的地方。变故来得极快，以至于外面众家丁还没有反应过来，何黑凤跟何黑虎独子已经落在了范睿宸三人手上。 “都给老子退下！”看着一步步逼过来的家丁们，陈实抬起佩刀架在了何黑虎独子脖子上。小朋友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当即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府邸，不多时所有家丁便全都来到了庭院中，将范睿宸他们围在大堂内，可是忌惮于他们手上的人质，却也不敢上前一步。这时何黑凤才想起正反住自己手臂的人是谁，恨恨地说道：“是你！” “不错，看样子你想起来了。我正是三年前你们想要杀掉的那个小屁孩！”范睿宸冷笑道，“可是现在才认出来，是不是太晚了呢？”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走上前来，看到自己儿子脖子上横着的刀，登时大急：“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的熙儿。” “大嫂，别管我们。千万不能放他们离开，不然日后他们定是黑虎会心头之患。”何黑凤大叫道。范睿宸不禁暗自点头，这人倒还是有点骨气，只是太蠢了点。第一，她低估了何黑虎独子的地位，第二，她却忘了自己不是被他们抓来，而是来抓她们的。只是抓小孩却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的，可是现如今城破在即，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相比于全城百姓的性命，自己背一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那华贵妇人此刻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冷眼看着范睿宸三人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放掉我的熙儿，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定叫你们死无全尸。”范睿宸冷冷一笑：“这位想必就是何夫人吧？你却把我们想得过于简单了。如果只是为了你的既往不咎，我们又何苦冒着生命危险来你家拿人呢？” 那妇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即说道：“那你们想怎么样？只要不伤害熙儿，什么我都答应你。”却在此时，何黑虎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的熙儿！” 第48章 何黑虎之死 待得进到院内，何黑虎排开众人，见到架在自己儿子脖子上的大刀，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他对任何人都可以极其狠辣，却唯独十分在乎自己的家人，不然当时也不会为了何黑豹惹出那许多事端。眼见得自己的独子跟妹妹此刻被范睿宸他们拿得死死的，只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已飞出了九霄云外。 “范睿宸，你想怎么样！”何黑虎强自支撑着说道。“我想干什么你何大当家的会不知道吗？”范睿宸冷声道。何黑虎恨声说道：“祸不及妻儿，你竟如此违背江湖道义，不怕江湖兄弟耻笑吗？” 范睿宸冷笑：“你竟然也有脸说这话？你引白莲教来攻打宝庆府，却又不知道多少人的妻儿老小会因此丧命。那些守城力战而死的将士们，他们又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被他一阵抢白，何黑虎的脸不由得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又怎么会想他人呢？只是此刻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性命，他才想起了江湖道义，却从未想过，杀人者人恒杀之。 “你们走吧，我黑虎会今日便闭门不出，这总行了吧。”良久，何黑虎长叹一口气，说道。“不不不，这还远远不够！”这可不是范睿宸的心理价位，他可不会满足于黑虎会不作为，毕竟即使没有任何行动，黑虎会也是此刻直指宝庆府心脏的一把尖刀，既然出手，当然要把这把刀拔掉。 见他还不满足，何黑虎不由怒声道：“我已经做出让步了，你还要怎样？”范睿宸轻描淡写地说道：“很简单，黑虎会并入我洪兴社，你跟我去宝庆府衙听候发落。我才能保你一家老小平安无事。”何黑虎听得此言不由大怒，这竟是想要我的命！“好你个范睿宸，有种你就动手，我定要你洪兴社所有人为我儿子殉葬！” 儿子没了以后再生一个就行，拿来换自己的基业跟自己的命，范睿宸却是做梦。当下也不啰嗦，对着后面黑虎会众人说道：“弟兄们，给我冲上前去杀了他们！”竟是狠辣得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儿子。见他动作，范睿宸不禁面色一变，自己还是失算了，没想到这人竟自私到可以放弃自己一家老小。 黑虎会众人开始围了上来，范睿宸却下不了狠心真的杀了何熙，毕竟他只是想以何熙作为要挟逼迫何黑虎就范，真正叫他下狠手杀了这个无辜的儿童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奕言，石头，我可能失算了。今天我们三人说不好就交代在这里了。”范睿宸遗憾的对两位兄弟说道。“大哥，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陈实这辈子最有眼光的就是认了你做大哥。这三年是我最快乐的三年，不就是死吗？大哥，黄泉路上我陪着你！”陈实眼眶微红说道，许奕言也在旁边说道：“睿宸，这样快意恩仇，一直是我最向往的。来生我们还做兄弟！” 三人没了后顾之忧，陈实左手抱着何熙，范睿宸右手擒着何黑凤，就这样开始准备迎敌了。那华贵妇人见此情景，急忙拉住何黑虎：“当家的，熙儿还在他们手上啊！”何黑虎叫左右拉开她，说道：“夫人，他们想要我的命啊！儿子没了之后我们可以再生一个，总不可能叫我为熙儿去死吧。来啊，扶夫人下去休息！” 几个丫鬟连忙上前扶起那妇人准备下去。那妇人此刻见着自己儿子陷入险境，也失去了理智：“何黑虎，你好狠啊！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外面还有野种！所以才不要熙儿了，我可怜的熙儿啊！”何黑虎听她骂声，脸色愈发难看，怒声说道：“把她给我带下去！” 那妇人还在不依不饶，几个丫鬟竟拉不动她。何黑虎心烦意乱，走上前去给了她两个大嘴巴，“老子就是在外面还有儿子，你想怎么样？真当老子看中你家的关系？等白莲教进城，你那一点关系在我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一直以来那妇人都知道何黑虎在外面处处拈花惹草，可是仗着自己娘家权势，她却丝毫没将这些放在眼里，毕竟何黑虎是万万不敢忤逆自己的。 此刻她却被何黑虎两巴掌彻底打醒了，看样子当时支持他投靠白莲教就是个错误。此刻她的眸子里充满了冷漠，“好你个何黑虎！”却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对着何黑虎轻轻一按，只听得噗噗几声，这边何黑虎竟应声而亡。大堂中的许奕言却是不由自主地说道：“暴雨梨花针！” 见得帮主毙命，黑虎会众人一时竟愣在原地。那妇人听许奕言此话，冷冷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眼光嘛！”竟是直接承认了。暴雨梨花针？那不是蜀中唐门的独门暗器吗？范睿宸一愣，这女子竟是唐门中人？那女人此刻又开口道：“何黑虎已经死了，快把我的熙儿还给我，我会带着熙儿离开此地，黑虎会也交给你们处理，但是如果你们日后敢再寻我跟熙儿孤儿寡母的麻烦，却不要怪我唐门出手狠辣。” 听她这话，范睿宸不禁暗自窃喜，本来我也没打算为难你们啊。不过这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竟在顷刻间毙了自己丈夫，她的心却是比那暴雨梨花针更毒。范睿宸这倒是想错了，也许最开始何黑虎跟她也许是两情相悦，可是久而久之两人却是感情淡如水了，何黑虎又生性风流，虽然慑于她唐门的势力不敢将女人带回来，却也在外面养了不知道多少女人，两人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何熙却成了这个女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这是自然，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范睿宸说道。听他这话，那华贵妇人不由得面色一变，“你莫不是想要反悔？”“不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素闻唐门暗器天下第一，现在有幸得见暴雨梨花针，我只是想观摩一下这暗器榜上排行第一的杀器。” 那妇人一听，随手便将手上的东西丢给了范睿宸，“只要你放了我熙儿，这件东西便送给你防身了。”反正即使给了他，他也仿造不出来，暴雨梨花针的机关其实很简单，难的是那些针的淬毒。接过暴雨梨花针，范睿宸挥了挥手，陈实示意，当即将何熙放在了地上。 小孩子被这场景吓坏了，当即朝着妇人跑去，嘴里哭喊着：“娘！”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刚死的父亲。由此可见何黑虎与他母子二人感情确实很差。“我这便带着熙儿回蜀中。”那女子说了一句，便转身准备离开。 “稍等！”范睿宸开口说道，那妇人回头，什么意思？只见范睿宸从怀里掏出一件形状怪异的物体，对着大门扣了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几寸厚的大门竟被打穿了。“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暴雨梨花针，现在却是再难排上暗器榜第一了。没事了，你们走吧！”炫耀了一下手枪的威力之后，范睿宸对他们说道。叫你在老子面前装逼，还真把唐门当个人物了？用毒一道唐门确实厉害，可是只要人家有所防范，唐门的威胁就大大降低了。不然唐门也不至于在江湖世家排名只能排在第五了。 那妇人面色一变，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领着何熙朝着外面走去，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场内众人了。待得她们走后，范睿宸对着院子里群龙无首的黑虎会成员说道：“各位，接下来该处理我们之间的事了吧！” 第49章 重整 何黑虎已死，此刻群龙无首的黑虎会帮众方寸大乱。帮主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当下便有许多帮众竟丢掉兵器直接蹲在了地上。见此场景，刚刚被长兄之死震惊得有点发蒙的何黑凤此刻才反应过来，怒声骂道：“黑虎会的兄弟们，我大哥，你们的帮主已经死了，你们还在发什么呆？拿起武器杀掉他们啊！” 她已自知必死无疑了，索性横了心，想要拉着范睿宸几人垫背。唐门那个贱人，竟然敢杀了自己大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可是黑虎会那些人听了她的话却都在原地丝毫不动。范睿宸见此情景，不禁摇头。何黑虎生怕有人夺了自己的权，所以整个黑虎会就是他的一言堂，平日里或许没什么，可是真当他自己有什么意外的时候，就像现在，平日里剽悍无比的黑虎会竟成了一盘散沙，再没人能指使他们了。 “兄弟们，大哥平日里待你们不薄，现而今他横尸在你们面前，你们竟不为他报仇吗？”何黑凤恨声说道。听她此言，几个黑虎会帮众鼓起勇气提起武器，欲向范睿宸三人袭来。就这几个人，却又怎么是范睿宸三人的对手？范睿宸冷笑，正打算上前应战，却见门外孙大圣他们已经领着洪兴社的人赶了过来，当下也不动手，换了左手擒住何黑凤，看起了热闹来。 由于何黑虎已死，孙大圣他们并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黑虎会的人围在了中间。待得场面控制住，孙大圣几步走到大堂内，对着范睿宸说道：“大哥，你出去说点什么吧。”范睿宸点了点头，将何黑凤推给了孙大圣，“将她交给刘大人吧，就说我说的，给她个痛快。”孙大圣挥手，两个洪兴社的小弟便走了进来，押着何黑凤便朝着府衙走去。 范睿宸走到大堂门口，对着院子里被洪兴社围在中间的黑虎会众人，说道：“你们好，我是范睿宸。我相信你们已经都认识我了。本来，你们跟着何黑虎意图谋反，论罪当诛，可是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洪兴社，我倒是可以跟刘大人求求情，给你们留条活路！” 听他说完，黑虎会众人马上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本来以为自己最好的结果也是发配充军，此刻眼前这个黑虎会的死敌竟如此宽厚了？当下便有数十人站了出来，其中一个头目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弟兄们被何黑虎所蒙蔽，险些酿成大祸，现在承蒙范帮主看得起，肯让我等效犬马之劳，我们万分荣幸，岂有不从之理？”他们本就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小人，现如今何黑虎已死，树倒猢狲散，范睿宸给了他们活路，他们又岂会不知道顺杆往上爬？ “好，欢迎加入洪兴社。阿南，他们就先安排在你手下吧。”范睿宸说完，又盯着剩下那些人，“你们呢？记住，我的时间很宝贵。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阿南，半柱香内没有归顺我洪兴社的人全都交给宝庆府处理！”对于眼前这些人，范睿宸没有一丝好感，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用留了，反正他们平日里做的那些恶事，死上几次都不亏。说完头都不回径直朝外面走去，只是临走前丢下了一句话，“猴子，我在洪兴社等你。” 陈实跟许奕言也急忙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在回洪兴社的路上，陈实开心地说道：“大哥，你可真厉害，没有浪费一兵一卒，就吞并了黑虎会。”范睿宸淡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许奕言则没有陈实那么乐观，毕竟现在真正的压力还没有解除，城外的白莲教还在发疯似的攻打城门，这座城随时有城破的风险，“睿宸，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先去洪兴社等着吧，等他们过来带着他们一起去城门口。毕竟现在城内基本稳定下来了，多几百人城门那边压力也会小一点。”范睿宸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大圣就领着五百余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洪兴社。“大哥，大哥！”刚到门口孙大圣便大声叫了起来。 范睿宸领着许奕言二人迎了出来，见到这么多人却也不禁微微一愣，“猴子，怎么多了这么多人？”范睿宸将孙大圣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哦，黑虎会那些人除了三五个何黑虎的心腹，其余的都加入洪兴社了。”孙大圣不以为意。这个范睿宸早就猜到了，可是经过今天早上一战，两个帮会加起来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啊。“然后何府那些家丁怕我们连他们也不放过，也都加入了我们。”孙大圣继续说道。 难怪，“那几个何黑虎的心腹怎么处理的？”范睿宸问道。“依照你的吩咐，已经全都押往刘大人处了。”孙大圣可是清晰的记得范睿宸的嘱咐。范睿宸满意地点了点头，别的不说，猴子的执行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也不会把自己安排的事打一分折扣。 “不过大哥，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孙大圣思索良久，还是将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范睿宸看了他一眼：“猴子你记住，乱世当用重典。现如今城门摇摇欲坠，如果不用雷霆手段震慑住城内的宵小鼠辈，我们又怎么能一致对外呢？”孙大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范睿宸接着说道：“更何况他们在攻打府衙的时候就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了，一旦城破，又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命丧黄泉？我给过他们自我救赎的机会，可是他们不珍惜，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孙大圣恍然大悟，答道：“大哥，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你叫阿南组织好人马，我们去城门口帮着守城。” “好，我这就去！”一听能去守城，孙大圣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不多时，那投诚的三百余人便都已换上洪兴社的制式衣服了。阿南也早已给所有人配上了武器，此时所有人都肃立在街道上，等待着范睿宸的指示。 范睿宸领着许奕言，陈实，孙大圣，阿南等人依次从洪兴社走了出来，看着这些人，他不禁有些难过，这次去守城，又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来呢？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喇叭对着眼前这些人说道：“各位弟兄，今日起我们便是生死兄弟了。我洪兴社一直秉持着铲奸除恶为第一要务，现如今城门外有数万大奸大恶之人，他们想冲进城来屠戮我们的兄弟，父母，妻儿！我们应该怎么办？” “跟他们拼命！”洪兴社众人齐声嘶吼道。 “对，谁若想要欺侮我们的亲人朋友，我们就跟他们拼命！现在，家中独子上前。”范睿宸说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只见十余人走出了队列。范睿宸看了看他们，接着说道：“刚刚婚配还未生子的上前！”又有十余人走了出来。 “好，你们跟着孙帮主留守洪兴社。其余人跟我去城门口！”范睿宸说道。此言一出，那二十多人登时骚动起来，当先便有一人排众而出：“帮主，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参加战斗？”范睿宸看了他一眼，激动地说道：“我们此去，生死难料。你们身为家中独子，或者新婚燕尔，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呢？” “帮主，这些兄弟他们也是人命啊，他们可以去死，那么我们也可以！”那人急切地说道，他不过二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此刻见众兄弟都要去参战，只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站了出来。范睿宸不再理他，而是对孙大圣说道：“猴子，交给你了。你去安抚他。” 可是一向从不忤逆范睿宸的孙大圣此刻却说道：“大哥，他说得对。为什么要我们留守？”却是对范睿宸的命令第一次产生了不满。 第50章 驰援 范睿宸看了看这些眼神坚定的人，只得说道：“你们以为待在城里就无事可做了吗？大错特错！城内搞不好比城外更加凶险，我们是处理了何黑虎，可是谁又知道城内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何黑虎呢？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在我们回来之前保证城内的安定！现在捕快，城防军以及民团的弟兄们都已经顶了上去，城内的治安只能靠你们了。” 那些人想了想，他们只是怕自己兄弟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自己却在后面无所事事，现在发现自己有了更重要的任务，也都不再坚持了。孙大圣走上前，低声道：“大哥，对不起。只是我是孤儿，也已有了后，能不能安排别人带领他们坚守啊？” 范睿宸没理他，看看天热，已是时近晌午，对着众人说道：“已快午时了，你们便各自回家跟家里打个招呼告个别吧，一个时辰后在府衙门口集合！”他倒不担心黑虎会那些刚编入洪兴社的人心生悔意，毕竟相比于跟自己上阵杀敌，临阵脱逃要面临的惩罚严重得多。众人开始散去，平日里极难回家吃顿饭的他们此刻却归心似箭，自己即将慷慨赴死，心中却只想着要回家跟最亲近的人告个别。 待得众人散去，范睿宸对孙大圣说道：“猴子啊，你说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你们几个我还能相信谁呢？”孙大圣沉默。范睿宸继续说道：“那你们几个里，你看看你比谁更适合上战场？又有谁比你更适合守在城里呢？”孙大圣看了看眼前几人，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大哥，我知道了。”说罢便低头走开了。 陈实此刻却轻声对许奕言说道：“老许，你不也是家中独子吗？”许奕言听他这话，登时急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范睿宸在这个团体中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万一范睿宸哪根神经搭错了，不让自己参战怎么办？ 可是范睿宸却好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走开了。许奕言不由得长吁一口气：“石头，你瞎说什么呢！万一睿宸不让我一起去城门那边可怎么办呢？”陈实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啊，我没想这么多。”许奕言嘀咕了一句：“笨死你得了。”便转身朝范睿宸的方向走去。 “你说什么？”陈实听他这话，急忙上去拦住了他。“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少不得要去告诉大哥你是独生子这件事了！”敢骂我笨？除了大哥能够随便骂我，你们怎么可以说我笨？ 听他这话，许奕言赶忙劝他道：“好好好，石头，我错了行不行。回头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请你喝酒。”“这还差不多。”陈实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两人一齐加速追着范睿宸而去了，两人也没说回家，陈实家要往北门出城，可现如今北门根本出不去，而许奕言更不是本地人，自然也没有机会回家。 看到后面他们两个打闹着追上来的身影，范睿宸暗笑，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奕言是家中独子呢？可是他深知，以许奕言的性格是万万不可能愿意留在城里的，所以也没必要去多说些什么，更何况此刻外面的那些人可是跟自己和贺飞羽有着灭门之仇的，许奕言也断然不会置身事外。毕竟当时的金岭匪帮也是白莲教的一分子，自己的灭门之仇记在他们身上也绝不算冤枉了他们。 到了府衙，却正好遇见下来送信的蚊子。见他面色凝重，范睿宸赶忙叫住了他：“蚊子，现在城门那边什么情况了？”蚊子回过头来，见是范睿宸，于是说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打退了敌人四次进攻了。歼敌已经五千有余，只是我们这边伤亡也是极其惨重，民团只剩了不到三百人，城防军也已三去其二，猎人队稍好，却也阵亡了一半以上了。” 听他说出战况，范睿宸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也就是说现在己方战斗人员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即使加上自己这边五百人也远远不够。现在看来想守住宝庆府还是千难万难啊。 “敌人现在退兵了吗？”范睿宸沉声问道。一般这个时间点作战双方都会稍事休息，清点战况。“并没有，对面大营里都在分发干粮，然后继续在分批次进攻。”蚊子回道，“严斌大人叫我下来送信，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随我们先进去吧。”范睿宸想了想，接下来既然守城无望的话，就要另想办法了。几人来到府衙内，刘澄此刻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得他们进来，刘澄急忙迎了过来，“现在情况如何了？” 范睿宸强自镇定下来，劝慰他道：“大人稍安毋躁，城内黑虎会已被全灭了。至于城外战况，蚊子你来说吧。”听得城外的战况，刘澄不由得眉头紧蹙，现在局势已经万分严峻，范睿宸说道：“大人，你看看能不能在城内做一下动员，争取能凑出来一两千壮丁，上得城墙去争取一点时间。”言下之意竟是要全民皆兵。值此存亡关头，刘澄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城破之时这些劳动力要么被奴役，要么难逃一死。 刘澄点了点头，“睿宸，你们放心去吧。我稍后便去挨家挨户地动员他们跟你一起去。”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吉利。范睿宸翻了个白眼，将喇叭递给了刘澄，“刘大人，我留了几十人在这里配合您。” 刘澄接过喇叭，随即从腰间摸出一枚令牌递给了范睿宸，“睿宸啊，这是我的令牌，今次的指挥权，我便全权委托给你了。” 范睿宸看着眼前这老人眼中的坚定，也不客套，当下接过令牌说道：“大人放心，我等誓与宝庆府共存亡。不过苍蝇我得带走，他在战场上远比在城内的作用更大。”刘澄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外面已经开始嘈杂起来。原来是洪兴社的人已经开始在集合了。范睿宸跟刘澄便带领着众人朝着门外走去。 街道上，此刻竟乌泱泱地站了上千人。范睿宸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没有穿着洪兴社制式衣服的壮汉站了出来，说道：“刘大人，范帮主，我们听说现在战事紧迫，这种时候我们这些老百姓又岂能独善其身呢？因此特来请命，让我们上战场，跟我们的士兵兄弟同进退，共存亡！” 范睿宸看着眼前这些人，眼睛不由得有些发酸。宝庆府历来民风彪悍，犹以夫夷县为首，平日里打架斗殴屡禁不绝，却也养成了这一方好战的民风，此刻遇到战争，他们并不像很多地方那样独善其身，而是争先恐后地来参军。 刘澄清了清嗓子，嘶吼出声：“各位，我在此替夫夷县十数万乡亲谢过诸位的大德了。”说罢对着眼前这些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范睿宸也走上前，“各位，既然来了，你们就是我范睿宸的袍泽弟兄。我发誓，一定会带着你们取得胜利！”他说得斩钉截铁，登时赢得面前众人的连声喝彩。 不过看到眼前这些自愿前来的人，范睿宸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这次说不得就要利用这彪悍的民风图谋一些事情了。别的县城现在不能抽调兵力，可是夫夷县九乡十八铺，每乡每铺都有自己的乡勇，如若能将他们都叫过来，此次胜负之数还尚未可知。 当下对刘澄说了自己的想法，听到这里，刘澄眼睛不禁一亮，当下便遣出人马去各乡各铺送信去了。 第51章 各方来援 范睿宸他们也不耽搁，略微清点了一下人数便领着所有人往城门那边赶去。 却说此刻飞鹰山上。一个近两千人的丧葬队伍正跪在一处新墓前。一个浑身透露着寒气的少年跪在整个队伍最前面，旁边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搀扶着他。 对着眼前父母的坟墓磕了三个头，贺飞羽暗自说道：“爹，娘，等我帮你们报了仇，再回来给你扫墓。” 老李头走上前来，对着贺飞羽说道：“少主，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贺飞羽站起身来，“李爷爷，这次多谢几位了。你们这便回去吧。”说罢便领着小君准备离开。 “少主且慢！”见他准备走，老简连忙开口，“少主现在要去何处？” 贺飞羽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自是去找那白莲邪教，我定要白莲教血债血偿！”老简跟老李对视一眼，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两人突然齐齐上前跪伏在地。 “怎么？两位爷爷打算劝我？”贺飞羽一愣，不明白眼前两人打算做什么。“不，少主。为我飞鹰门雪恨，我等责无旁贷！只是少主只身犯险我等却是放心不下。”老简跪在地上说道。 他们难道也想一同前去？可是他们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干什么呢？贺飞羽急忙开口道：“爷爷们，你们别去添乱了。这次前去我自己都生死难料，你们可是我飞鹰门日后重建的重要倚仗啊，又岂能跟我去以身犯险？” 老李头跪在地上说道：“少主误会了，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自是不会跟去添乱的。只是这两千余弟子，却万望少主带在身边。” 贺飞羽看了看眼前这些飞鹰门从各处赶回来的弟子，师门遭此大难，他们于情于理也都应该随同自己一同前往宝庆府去为飞鹰门报这灭门之仇。 当下也不客气，大声对着眼前这些人说道：“各位飞鹰门的大叔大伯，大哥大姐们，我们飞鹰门遭此巨变，现在此间事已了，我要去给死难的飞鹰门众人报仇，愿意跟我一同前往的，便跟我走吧！” “弟子愿往！”下面那些人齐声说道。在这个年代，他们可是把师门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现在师门被灭，虽然明知去报仇是九死一生，可是所有人却还是义无反顾。 “好！不愧是我飞鹰门的人，老朽只交代大家一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你们定要护卫少主周全。毕竟只要少主在，我飞鹰门总有一天还能恢复往日的荣光！”老李头不知何时也已站了起来，对着眼前这些飞鹰门弟子说道。他知道，此次想要报仇只是飞鹰门一个态度，毕竟像白莲教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他们这种江湖门派能够对付的。在他心里，重建却远比复仇重要得多。 贺飞羽听得他此话，刚想说自己不用护卫，可是看着他那满头的白发，却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自己的亲人已经都不在了，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老李头他们看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来自爷爷的关心却不是自己能够拒绝的，所以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两个字：“出发！”便领着两千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水口村，此刻里长家围满了人。听说刚刚从县城里来人了，好像是白莲余孽卷土重来了，正在攻打县城，县城已经来人求援了。众人闲来无事，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屋内，一个壮汉对来人说道：“还请大人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召集人马跟大人一同前去驰援县城！”说罢便朝屋外走去。一开门看到围观的众人，这里长不由得一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排众而出，对着这里长说道：“二叔，听说白莲教又回来了？”里长点了点头，“二叔，我们去驰援县城不？”那小伙子又问道。 “对，我现在就是去点齐人马。”里长说道。“那二叔，我也要去！”那小伙子急忙说道。 “不行，你可是我李家的独苗，这也不是你们平日里的打打杀杀，这个随时可能没命的！”里长低声对这小伙子说道。唉，自己这侄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在村里惹是生非倒也算了，今日却想去送死了。 李涛见被自己二叔拒绝了，当下便急了：“二叔，别人去也会没命啊。谁的命不是命呢？”里长却坚定地摇头，“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去。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啊！”说罢也不理他，径直绕过他去组织乡勇了。 “哼！你不让我去，我自己去！”看着自己二叔离开的背影，李涛愤愤的说了句，再看向屋内，当即眉毛一挑，走了进去。 屋内，王捕头正端坐在桌子旁，见有人进来，问道：“你是何人？”李涛听他发问，竟吓得跪在了地上，他自幼生活在水口村，偶尔赶集也是唯唯诺诺，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官？被这当官的发问，双腿竟没了一丝力气。 既然跪下了，索性就跪着说吧。“大……大人，小人是……是……是水口村的乡勇，听说大……大人前来小人驰……驰援县城，特来……来报到。”竟是紧张到结巴了。 王捕头见他这样，只觉有趣，“你是结巴？”李涛赶忙摆手：“不，小人只……只是紧张。”王捕头明白过来，这小伙子定是从未跟官府中人打过交道，这是害怕。 不多时，那里长也从外面赶了回来，见自己侄子跪在地上，不由纳闷：“李涛，你在这里干嘛？”一边说着一边将李涛扶了起来。 “王捕头，本村一共凑了乡勇九十八人。”待得扶起李涛，里长对王捕头拱手说道。王捕头点了点头，便在里长的带领下出去看那些乡勇了。 “等等！”总算缓过来的李涛急忙说道：“王捕头，本村一共凑了九十九人。”王捕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那里长大急，正准备拦住他，王捕头却发问了：“这是怎么回事？”里长赶忙解释道：“大人，这李涛可是我家的独苗啊，万望大人高抬贵手啊。”说罢竟从袖子里掏出几两散碎银两塞给王捕头。 王捕头一手将递过来的银两挡了回去，义正言辞地道：“你这是干嘛？你当本捕头是那徇私之人？范公子早有交代，此次护城之战凶多吉少，所以你们要本着自愿原则，我们绝不会勉强任何人的。” 听到这话，那里长松了口气，他刚刚可是生怕王捕头怪罪自己隐瞒实情啊。李涛一听这话，也眼前一亮，对着王捕头说道：“大人，小人是自愿的。”那里长急忙上前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你自愿个屁。”李涛兀自不服：“我才不管你怎么想呢，我就是自愿的。” 王捕头见此情况，却突然拔出佩刀。拔刀那尖锐的声音吓得两人停止了争吵，齐齐向这边看过来。王捕头怒声说道：“本捕头出城前，刘大人再三叮嘱我，但凡有阻挠增援的，格杀勿论。里长，你这样拦着人去驰援县城，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你是白莲细作？” 一句话吓得里长当下跪了下去，连连在地上磕头：“大人，误会，误会啊！”李涛也被吓住了，也急忙跪了下去求饶道：“大人，我二叔只是担心我的安全，万不可能是白莲细作啊！” 王捕头收回佩刀，冷声说道：“好，既如此。你二人便都加入乡勇队吧。”随即又看向李涛，问道：“你叫什么？”李涛一愣，下意识地说道：“李涛。” “好，李涛。我相信你，你便带着这一百人立刻出发去县城吧。我不信你二叔，所以今天由你带队。”王捕头说完，便走了出去。他还要去别的村子传令呢。 “二叔？”李涛扶起那跪坐在地上的里长。里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随便你吧。你去清点人数，我们尽快出发吧。” 不多时，一支百人队伍便直奔县城而去。 第52章 决战前夜 类似的事情在各乡各铺都在上演，一支支队伍开始朝着县城方向涌动。这些队伍多则几百人，少则几十人。 来到紧闭的东门外，李涛的二叔，那个里长对着城墙上的士兵们高声说道：“水口村乡勇队奉刘大人之命前来增援，还望开门！” 城墙上探出一个人来，看了这些人一眼说道：“可有口令？”那里长想到王捕头跟自己说的，当即答道：“扶大厦之将倾。”城楼上的士兵说道：“等等！” 不多时城门便开了一条缝，这些乡勇便从微开的城门钻了进去。到得城内，却发现此刻城内已热闹非凡，各地赶来的乡勇已有数千之众。 这里长发现了一个熟人，金岭村的里长，便凑了上去跟他打招呼：“哈哈，老刘，你也来了啊。”那老刘听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当下也笑了：“老李，你也自己来了啊？” “这不，我家这侄子死活要来凑热闹。”水口村里长无奈说道。那金岭村里长一听这话，也苦笑道：“都差不多，我家那兔崽子也死活要来！”却见旁边一个矮矮胖胖的小年轻不满地说道：“爹，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守土安民！” “唉，自从他去了穷庐那个拼音培训班，回来之后这样的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金岭村里长无奈说道，“我是说不过他，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来，这不，只能领着他一同前来了。” 水口村里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大喝：“肃静！现在请范公子说话！”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却只见得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在几名兵丁的簇拥下走上了一处高台。 “范先生！”那金岭村里长的儿子低声嘀咕了一句。李涛看着远处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这就是范睿宸？”这几年，作为思源书院最年轻的先生，猎人队中狗仔队的队长，又是拼音的创始人，范睿宸的名号却早已传遍了整个夫夷县乃至整个宝庆府。 那小胖子点了点头：“自然！范先生可是曾亲自给我们上过一堂课的，我又怎么会不认识他？”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却是把认识范睿宸都当成了一种荣耀。 两人在低声闲聊间，范睿宸已经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事，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乡亲，我是范睿宸。”声音经过喇叭的传递，扩散到每个人耳中。李涛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人的声音竟可以如此洪亮？ 看他这少见多怪的样子，那胖子不由得笑道：“看你这少见多怪的样子，这可是我们村范先生发明的喇叭，可以把人的声音扩大数倍。”李涛暗自心惊，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东西吗？却被胖子激起了好斗之心，讽刺道：“范睿宸怎么成了你金岭村的人了？他可是正经的我们水口村人。”两人言语间竟是觉得跟范睿宸是同乡都是莫大的荣耀。 这边的小插曲自是无法引起范睿宸的注意，他继续说道：“诸位风尘仆仆地赶过来驰援我等守城，睿宸这厢便代县城所有人谢过诸位大恩了。”说罢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却听台下一人大声说道：“范先生不必客气，夫夷县也是我们生长的地方。你跟我们说过，男人有四样必须守护的东西，家中的父母，怀里的女人，身边的兄弟跟脚下的土地。现在有人要来抢占我们的土地，我们定要跟他拼到底！” 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矮胖子。看样子这人应该是参加过自己在穷庐开设的扫盲班，因为这些话正是他曾在扫盲班说过的。朝着那个地方微微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再次说道：“承蒙刘大人看得起，委托我全权指挥这场战役，现在烦请各位里长保长报告一下自己带来的人数。”说罢便回头安排几名士兵去做记录了。 早有两名士兵下去组织各领头的里长之类的去排队登记人数了。“水口村，一百人！”第一个报数的，却正是范睿宸村子。他回头看去，眼神里有着一丝震惊，要知道范家庄已经被灭了，此刻水口村竟还凑出来一百人，岂不是年轻人全民皆兵了？毕竟水口村可远远算不上一个大村啊。 “金岭村，二百八十人！”第二个报数的便是如今范睿宸所待的村子，这个人数范睿宸倒是猜到了，毕竟金岭村无论规模还是人数，远比水口村大得多，能凑出两三百人确是不足为奇。 接下来的都很正常，各乡各村报的数从几十到几百不等，总人数加起来竟已三千有余。登记过的人范睿宸便安排他们一队队地先去了北门，毕竟如今战事吃紧，城门随时可能被破，这些即战力必须立刻投入战场缓解城门那边的压力。可是自己现在在这边登记却是一时走不开，只能安排他们自行前往战场。 登记工作一直持续到断黑时分，此时城门口又进来一大批人马，当先一人看到这边在登记，当即大声说道：“回龙乡，一千二百人。”听得此话，众人无不侧目，这是举乡之力了吧？特别是回龙那边的人平日里可是蛮横得紧，夫夷县别地的人遇到他们一般都会绕道而行。此时却能举全乡之力前来增援。 回龙？那不是飞鹰门所在的地方吗？范睿宸不禁侧目看去，也不知道飞羽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说来也是巧，由于飞鹰门被灭门，所以白莲教可能会攻打宝庆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回龙乡里几个大家族的族长一合计便在最短时间内召集人马赶往了县城。直到快进城的时候才遇到了来呼援的人马。 直到酉时，所有乡勇队伍才登记完成。今日内赶到的乡勇共计四千八百二十七人，看着记事簿上面写着的一个个名字，范睿宸不由得有些气血上涌，这个国家永远不缺仁人志士，真正的能够做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带领着最后的两队乡勇，范睿宸也不耽搁，直奔向北门。此刻北门之上，由于本方人数暴涨，伴随的就是士气极速的提升，又一次将白莲教的攻击打退了。 李虎此时浑身浴血，全身上下伤口竟已不下十余处，见白莲教暂时退兵，他急忙朝着司徒宇轩的方向靠了过去，“大哥，睿宸还真是有办法，居然能想到叫各乡就地组织乡勇协助守城。”来到司徒宇轩旁边，李虎笑着说道。从中午时分抱着必死决心到现在的出现生机，宝庆府这边众人心情是非常愉悦的。 “也不看看是谁看中的人。主上曾几何时看走过眼？”司徒宇轩得意地回答道，那神情就好像范睿宸是他一手发掘培养的一样。李虎笑着道：“也对，也只有睿宸这样的天纵之资，才有可能完成那件事吧！” 此刻秦圣江也走了过来，听他们对话，说道：“那件事，即使是睿宸这样的大才却也是千难万难啊。所以我们必须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力量，以后在事情发生之时才能给予睿宸足够大的帮助啊！”三年了，天天跟李虎他们混在一起，秦圣江也成了他们一路人，也将那件事当成自己的最终目标。 听他们三人言语，严斌走了过来厉声呵斥道：“你们在瞎说什么！”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事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急忙闭了嘴。 不同于宝庆府这边的喜庆，此刻的白莲军大帐中死一般的沉寂。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在强攻了一整天之后还没有丝毫进展。“我说过现在不是出手的好时机吧，你偏偏不听。这次如果失败，你自己回去跟圣王交代吧。”赵玉龙率先站起来发难。 “大帅，此刻的宝庆府已是强弩之末，虽然他们又多了几千人，可这几千人只是普通的渔猎户，作战能力跟正规军却是没法相提并论的。现在只要一波强力的攻势，我们定能撕开这道防线，碾碎他们！”林森低头弯腰回答道。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来人啊，传令下去，所有人就地休整，明天早上给我全力攻城！”赵玉龙看了林森一眼，下令道。 第53章 奇袭 林森所说并无大错，渔猎户平日里的战斗力自是远远不及正规军，可是现在是攻城战，居高临下，那些猎户的箭矢注定是白莲军的噩梦。 待得所有人员退下，大帐内只剩了赵玉龙跟林森，赵玉龙冷声问道：“林森，你在县城内安插的棋子呢？怎么到现在还迟迟不行动？” 林森也疑惑，三年前何黑虎主动找上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离自己破城灭猎人队的时候不远了。经过三年谋划，原本所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可是这何黑虎为何到如今还迟迟不行动？他还在等什么？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的何黑虎早已去见了阎王，而黑虎会的成员，已经在城楼上杀红了眼。 回到城楼上，此时范睿宸已经领着新来的乡勇上得城来。一路走过来，只看见到处是疲倦的士兵在扶着兵器休息。见到他走过，又一个个强打起精神给他行礼。 走到城墙的最高点，这是今天白天双方交战最惨烈的地方，尸体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见他走上了高台，猎人队，民团，城防军，各地乡勇头领以及阿南都走了过来。 待得大家都到了，范睿宸问道：“各位都报一下自己的损失吧？”城防军副都统抢先说道：“我城防军参战四千六百余人，现在还有战斗能力的仅剩八百余人，都统也已力战殉城。”此话一出，范睿宸一愣，他跟城防军统领称不上熟络，可是还是对那个豪气干云的汉子比较钦佩的，却不想如此好汉也已葬身叛军乱刀之下。 严斌上前说道：“民团参战两千人，伤亡一千八百六十人。”竟是只剩下了一百四十余人。若是换在别处任何地方，如此高的战损率，这支队伍早就溃散了，可是这是关系到自己家乡的保卫战，即使战至一兵一卒，也断无后退的理由。 司徒宇轩一拱手，说道“猎人队参战三百八十人，阵亡两百四十人。”阵亡跟伤亡虽是一字之差，却是千差万别，猎人队竟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城楼。 至于洪兴社与各地乡勇，由于刚顶上来没多久，竟是只减员了百十来号人。 “好了，大家原地休息吧！”范睿宸说完就走了。趁着两边休息的间歇，他得抓紧时间检查一下哪里的防守最薄弱，必须第一时间补强。明天白莲教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强攻宝庆府，届时一旦由防守薄弱处撕开缺口，之前所有努力便都会功亏一篑了。 “睿宸，你说明天还挺不挺得过去？”检查完整条防线，范睿宸坐在城墙边上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许奕言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壶酒问道。“今晚的月色好美！”范睿宸接过酒壶，答非所问道。 许奕言看了看天边，不禁说道：“睿宸，你是真的有大将之风，此刻大战将至，你还能欣赏这良辰美景。”范睿宸喝了一口酒，将酒壶递回给许奕言，摇了摇头道：“不，奕言，我在想这些阵亡的将士死后会去到哪里，那边是否还有这边这等美景。” 他说得凄凉，想着今天在自己身边战死的弟兄们，许奕言也沉默了，拿起酒壶豪饮了一口，长叹一口气说道：“那边一定也有这样的美景跟美酒！” 看他也陷入了沉思，范睿宸急忙转移话题。刚刚本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可是看着对面的月亮和那白莲大军交相辉映，再看看城楼这边的血迹斑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可是这种厌战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的，万一厌战情绪蔓延开去，这些死咬着一口气坚持的残兵明天却是绝对守不住对面如狼似虎的白莲大军的。 想到此处，范睿宸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这种时候，作为主帅怎么能如此消极，当下问许奕言道：“老许，你刚刚说什么？”许奕言也被惊醒，说道：“我们明天还能不能撑过去啊？” “撑不住也得撑，只要撑过明天，白莲大军定撤！”范睿宸斩钉截铁地说道。这边动静如此之大，恐怕早已惊动四方势力了。明天日落之前白莲教若是还没攻下宝庆府，他们只能撤退，不然到时候前有宝庆府的城墙拦住，后面再被各地援军断了退路，这几万人都得交代在这里，这个代价可是白莲教承受不起的。 许奕言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两人便寻了一个地方也坐在地上睡下了。从昨晚到现在，所有人都未曾合过眼，全凭意念在死撑着，这难得的间隙期，所有人不多时便都沉睡了下去，只留了乡勇队的一些人轮流观察着敌人动态。毕竟他们是今天刚到的，别的不说，精力还是很好的。 “范先生，不好了！”正迷迷糊糊间，范睿宸感觉有人推着自己，还急切地说道。范睿宸当即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站起来大声说道：“敌袭！” 被他这一声喊，所有人都惊醒，片刻间便各自进入自己的防御位置。李涛此刻却尴尬得紧，自己说什么不好了，这些浴血整天的战士们刚刚睡下啊。 范睿宸朝着对面看去，却见对面白莲教大营还是一片安静，不由对着李涛怒声说道：“你说什么不好了？”李涛指了指对面白莲教辎重粮草旁的树林，“范先生，那边有动静。” 范睿宸疑惑地看了过去，却并没见到什么异常。于是说道：“可能是野猪什么的吧？”李涛摇了摇头，“范先生，我自幼跟野猪打交道，这个动静却绝对不是野猪的。” 陈实大步走了上来，问道：“大哥，哪里有敌袭啊？”看范睿宸正在跟旁边那个小子说话，定是这人谎报军情，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陈实生平有三大爱好，吃饭睡觉打人，昨夜被许奕言吵醒他已经一肚子火了，现在又被眼前这小子搅了美梦，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眼前这人，怒声喝道：“你竟敢谎报军情？”说罢扬起了硕大的拳头就要朝着眼前这人砸下去。 李涛被陈实死死的揪着，看着那巨人砂锅般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当下偏过头去闭上了眼，完了，这顿暴揍少不了了。 “住手！”范睿宸此刻却说道。陈实悻悻地放下眼前这人，不解的问范睿宸：“大哥，不是你说的吗？战场谎报军情的后果跟通敌一样严重吗？为什么不让我收拾这个臭小子？” 范睿宸却对他招了招手，“石头，你快过来看看对面。”待得陈实走过来，范睿宸指着那片树林。陈实纳闷：“大哥，干什么？” “这位大哥说刚刚那边树林里有动静，你说会不会是野猪什么的？”范睿宸有些拿捏不准，只能问陈实。他不太相信自己不认识的人。 陈实看了良久，说道：“我看不出来，因为没看到刚刚的动静有多大。喂，小子。你过来！”说着他又回过头对李涛说道，“刚刚的动静是什么样子的？”李涛正欲说话，那片树林又出现了动静，李涛顺势说道：“就是这样的。” 陈实面色一变，“大哥，这绝对是人。”范睿宸点了点头，这个树林里现在藏着什么人呢？他们是敌是友？却在此时，一支火箭标明了树林里的人是哪边的。因为这支火箭直射进了白莲教存放粮草的大帐之中。 有了第一支就有第二支，只片刻功夫，便有无数火箭射向了白莲教各个存放粮草的营帐。 第54章 攻出城去 “走水了。走水了！”不多时白莲大军那边的人便已慌了神，一个个的跑出来无头苍蝇一般地到处乱跑。此刻，匿身于树林之中的那些人聚集在一起。 当先之人却正是率领两千余飞鹰门门众前来报仇的贺飞羽。看着外面那些白莲妖人，贺飞羽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冷声说道：“兄弟们，这便随我杀出去，为我飞鹰门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两千飞鹰门众听得命令，便不惜一切地向外面杀去。“不要救火了，迎敌，迎敌！”这边赵玉龙也从大帐中出来了，当即组织所有人迎敌。 看着对面两股人马战至一处，范睿宸当即对左右问道：“你们可知道对面跟白莲教战至一处的人是谁？”如果是来增援自己的，这便是绝好机会，自己与他们里应外合，却有了主动战胜白莲教的机会。可若是这只是白莲教做的一场戏，自己贸然出击，那么整个宝庆府都将断送在自己手里。 这边所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却在此时，自城内走出来来了两人两骑。当即便有士兵喝问：“来者何人？”却听城门下一个女声回答道：“你们去告诉睿宸哥哥，我回来了。”却是小君的声音。 一听小君的声音，范睿宸急忙往楼下走去，赶到城楼下将小君二人带上城楼，问道：“小君，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飞羽哪去了？”小君回道：“飞羽哥哥将我们送到东门外就折返回去了。他说要去给他一家人报仇。” 原来对面却是贺飞羽的人，范睿宸连忙吩咐道：“阿南，安排两个人送小君回去休息。”阿南远远地应了声，挑了两个洪兴社的人带着小君她们回洪兴社总部休息了。 “睿宸哥哥，注意安全啊！”小君临走前依依不舍地交待道。范睿宸点了点头，说道：“小君，你放心吧。我不光自己要好好的，我还要你这些哥哥们都好好的。”小君嗯了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下了城楼。 她也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添乱没有任何作用。 待她走后，范睿宸急忙对身边的兵士说道：“去通知各方首领过来集合。”那兵士应了声诺，便朝着城墙另一边跑去宣布命令了。 不多时众人便都已齐聚在范睿宸身边了。司徒宇轩率先上前问道：“睿宸，什么事？”范睿宸指着对面的冲天火光以及远远传过来的厮杀之声，说道：“对面的情况各位都看到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却不知他想说什么。“对面的，正是飞鹰门的兄弟们在偷袭白莲大军。现在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怎么看。”范睿宸说道。严斌也站了出来，说道：“睿宸啊，这次的指挥权既然刘澄大人已经全权交给你了，所有事便由你定夺就好。” 范睿宸急忙说道：“严老切莫这么说，小子现在还有很多不懂的，所以还请大家一定要不惜教诲啊。”他这说的却是实话，或许由于上辈子博览群书，他的战略眼光确实不错，可是在临阵应变来说，他却还是远远不及严斌他们这些刀山火海中滚出来的老人。 见他如此谦逊，严斌暗自点了点头，当下说道：“睿宸，那不知你有何好主意？”范睿宸看着对面已经厮杀在一起的人，咬了咬牙说道：“与其坐等明日他们攻城，还不如现在趁着他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杀过去！” 听他这话，严斌不由得眉毛一挑，这孩子还真是敢兵行险招啊。“不行！”那城防军副都统当即反对，“虽然我们来了数千增援，可是对面的白莲邪教的人数还是数倍于我们，现在冲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话一出，在场许多人都表示赞同。严斌看了范睿宸一眼，说道：“睿宸啊，柳都统说得对啊。现在我们就算守城，胜算也不超过两成，如今弃城而出，胜算只会更低。” 范睿宸想了想，说道：“不，明日我们死守，胜算也绝不会超过一成。白莲教粮草辎重已被毁于一旦，此刻不趁他们军心涣散将他们击溃，待得他们消灭了飞鹰门的势力之后，却会形成破釜沉舟之势，那样疯狂不留退路的进攻我们能扛过几次呢？”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特别是严斌跟那个柳副都统，他们都是久经阵仗之人，深知没了退路后的士兵是多么恐怖。这种士气不是能鼓舞出来的，即使你主帅再如何洗脑说没有退路，可是对于那些士兵来说他们潜意识里还是会认为自己有退路，可是真的当他们被逼上了绝路，那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非常人可以想象的。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穷寇莫追。 “反倒是现在我们冲出去，胜率反倒会更高一点。毕竟此刻白莲教已经大乱，而且都围在山边想要清剿飞鹰门，此时我们冲出去，定能与飞鹰门形成夹击之势。”范睿宸继续说道。其实自己还有个极其自私的想法，对面陷入危机的可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啊，自己又怎么能抛下他不管呢？ 范睿宸接着说道：“大家讨论一下吧，我们究竟是弃城而出，还是坚守阵地。等一下我们举手表决。”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最不喜欢一言堂，即使权力都在自己手上，他还是想征求各方意见。他早就想好了，即使这次投票表决不去支援贺飞羽，他也会带着苍蝇他们几个去救下贺飞羽。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对范睿宸熟悉一点的人都支持弃城而出，可是那些乡勇队的领队们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毕竟在他们眼里，守在高楼远比待在平地安全，他们平日里都只是平头百姓，大多数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会明白什么破釜沉舟？ “好了，现在举手表决吧。”范睿宸说道，“同意弃城而出做最后一搏的举手。”民团，猎人队，洪兴社跟城防军的各路统领都举起了手，略一清点人数，还是比乡勇队那边少了四票。范睿宸正失望地准备宣布结果，却见水口村跟金岭村两队里长也举起了手，他们不懂什么穷寇莫追，什么破釜沉舟，但是他们相信范睿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啊，他们迷信地认为，只要跟着范睿宸的决策走，绝对不会错的。 两边票数已经打平了，严斌开口说道：“睿宸啊，这样便听你的吧。”范睿宸摇了摇头，打平了就是打平了，开口说道：“既如此，猎人队跟洪兴社还有水口村金岭村两村乡勇便随我出城去支援飞鹰门，其余乡勇队便跟着城防军坚守城池吧。”他并不打算带城防军一同前往，毕竟相比于平地作战，城防军更拿手的还是守城，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呢？ 此时，却又有一人举起了手，却是回龙乡勇队的领队。这个大大咧咧的汉子思考了这许久，还是决定相信范睿宸他们的的决定，他大声说道：“我是个粗人，不懂怎么打仗，可是既然这么多懂打仗会打仗的人都支持这个决定，总不可能是你们错了吧！” 听他这话，那些乡勇队也茅塞顿开，对啊，我们这些泥腿子怎么可能比这些职业军人都懂战场形势呢？于是纷纷举手，竟是全员同意了范睿宸的决议。 看到他们举起的手，范睿宸由衷地感动，当即说道：“我在这里谢谢各位的信任了，既如此，便留城防军八百弟兄守城，其余人都跟我出城！” 众人也当即散去清点人马了，不消半刻，所有人便都来到了城下集结完毕。范睿宸上马，对着前面说道：“开门！” 第55章 反攻 白莲军内，赵玉龙此刻正着急上火，由于自己的失误，粮草竟已被付之一炬，他此刻恨不得将对面那几千人挫骨扬灰。林森走上前来，宽慰他道：“大帅，稍安勿躁。或许他们烧了我们的粮草却是一件好事。” 赵玉龙回头看向他，冷声说道：“希望你不是挖苦我！”林森阴邪一笑道：“大帅，弟兄们是没了口粮，可是宝庆府号称湘南粮仓，那里面的粮食还会少吗？”赵玉龙略一思索，也笑了：“哈哈，对！林兄弟，之前大哥对你有些许误会，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用毒一道只是下三滥的手段，所以对号称毒师的林森发自内心的鄙视，此刻自己出了如此重大失误，林森却并没有落井下石，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似乎眼前这人也不是那么惹人厌。 林森当即说道：“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为了圣教而努力，自是应该互相帮助理解啊。” “好！兄弟们，没了粮草没关系。对面城内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先随我灭了这些飞鹰门的余孽，明日开始，让大家在城内放松三天！”赵玉龙当即下令道。 一听可以放松三天，白莲教众瞬间爆炸了，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的放松，可不是休假之类的，而是烧杀抢掠。赵玉龙说的放松三天，基本就是屠城了。 此刻贺飞羽正仗着山林里大军无法展开与白莲教僵持着。依靠着地形，死在飞鹰门手里的教众已逾百，飞鹰门却还没有什么伤亡。赵玉龙也有些头痛，树林只有那么大，数万人根本挤不进去，人数优势只有在车轮战才能体现出来，于是高声喝道：“无胆鼠辈，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有种的出来跟我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这种最低劣的激将法却是激不起任何人，贺飞羽冷冷地看着白莲教那些人。他们应该出来了吧，贺飞羽想着，以他对范睿宸的了解，这种情况他绝逼会带着人来帮个场子的。 果不其然，突然城门方向一片喧哗，众人朝着城门那边望去，只见城门口已经站了几千人。当先一人手上没拿任何武器，骑着一匹白马，背上背着黑色披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对，就是骚。 赵玉龙看城门已然大开，不由大喜过望，也不管树林里的人了，当下下令：“所有人听令，后军变前军。杀了对面的人！”听他号令，两万余白莲教众当即回头朝着范睿宸他们杀来。“大哥，小心腹背受敌！”林森提醒道。赵玉龙大手一挥，不屑地说道：“兄弟，这二千余人也能算敌？他们只要敢出得树林，我定叫他们顷刻间毙命。” 林森摇了摇头，“大哥，还是小心为妙啊！”赵玉龙想了想，还是信他吧，于是说道：“行，兄弟。你带着这五千兵马继续围剿飞鹰门余孽，我带其余人去拿下这座城！”当下便点了几千人交给林森管理，自己率领大军去迎战范睿宸他们了。 “兄弟们，决战的时候到了。今天这城门下，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也是我们的荣耀之地。”范睿宸高声喊道，“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身后的大军齐声嘶吼道，战斗持续到现在，基本所有人都已经红了眼，早就将生死抛诸脑后了。 “冲啊！”范睿宸下令道。此刻他根本不想讲什么阵法什么计谋，干就完了！不一会儿，宝庆府这边各队人马便跟白莲教大军融汇到了一处，可是刚一接触，白莲教便吃了大亏。此次在他们看来是攻城战，所以前来的都是步兵，却不曾想这次宝庆府出来的竟有一队骑兵。 在空地上，骑兵的冲锋又怎么是步兵能够阻挡的呢？一如刚才所说，白莲教死也不会相信宝庆府会反攻，所以只在大营门口意思性地放了几尊拒马，此刻由于赵玉龙的托大，他们并没有在营内迎敌，而是出了营门口，所以在骑兵冲锋之时，这些手持短武器的白莲士兵便成了活靶子。 赵玉龙也发现了不对，这样下去要不了几个回合，自己手下的军心必然溃散，也不恋战，当即下令：“回营！”一刀将一个攻向自己的骑兵挑落下马，翻身骑上那骑兵的马带头朝着营内逃去。 只一次冲锋，对面便撤退了，范睿宸脸上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相反脸上却充满了严肃之色。这个主帅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托大，可是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却能如此当机立断地下令撤退，看样子也是个难缠的主啊。 这时司徒宇轩也骑着马来到了范睿宸身边，问道：“睿宸，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他可没想到原来白莲教竟如此不堪一击。范睿宸摇了摇头，“司徒大哥，你叫骑兵队后撤吧。”既然要去对方大营，骑兵的作用却有点太小了。 “好！”司徒宇轩也不多问，当下便离开去安排队形了。范睿宸想了想，对身边的斥候说道：“传洪兴社阿南跟回龙乡勇队领队过来。”斥候领命而去。 不多时阿南跟回龙那个领队便来到了范睿宸身前，一同前来的还有水口村李涛跟金岭村那个矮胖子。几人对范睿宸行礼，阿南问道：“帮主，叫我们来什么事？” 范睿宸沉思了一下，说道：“阿南，你去召集洪兴社所有兄弟，这次该你们做急先锋了。”毕竟现在建制相对完整的除了各乡乡勇便只剩下洪兴社了，可是如果叫那些乡勇队做先锋队，范睿宸却是不好意思的，一是这些人是来支援宝庆府守城的，打光了不合适，二是，他们的作战能力相对于隔三差五便参加械斗的洪兴社还是有些差距的。 阿南一听这话，当即兴奋起来，来到战场之后，虽然大家没说，可是从城防军那些人的举止中不难发现，他们是不屑与自己这些小混混为伍的。洪兴社急需一场战斗来改变所有人的看法，“好嘞，大哥，我现在就去清点人员。” 范睿宸点了点头，“把人都叫过来，一切行动听我指挥。”阿南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去点人了。范睿宸看着剩下的三个人，说道：“三位，也请你们集合各自的人马，等洪兴社的人冲进大营之后你们带领自己的人马跟着冲进去。”三人应了一声也都各自归建了。 待得阿南再次来到范睿宸身前，范睿宸对旁边的严斌说了一声：“严老，这边便交给你了。”严斌点了点头，“睿宸你大可以放心，待你们攻进去，我这边所有人定在第一时间全都攻进去！” 阿南一头雾水，“帮主，你也去？你作为主帅岂能以身涉险？”范睿宸说道：“有苍蝇他们三个在，对面却是伤不了我的。而进去他们营区，我们还是要有主心骨的，你告诉弟兄们，我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却在这时，秦圣江朝着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睿宸，睿宸！” 范睿宸示意正准备拦住他的兵士让秦圣江过来，“秦大哥，怎么了？”秦圣江脸色此时非常难看，“睿宸，听说你把先锋队的任务交给了洪兴社？” 范睿宸点了点头，秦圣江急切地说道：“他们能比我先锋队更好用吗？”范睿宸反问道：“秦大哥，那你说你的先锋队还剩几多少人？”秦圣江想了一下，沉默了。“现在先锋队只剩下了十余人，叫他们去打头阵能有什么用呢？”范睿宸解释道，“我让你们留下，就是想给猎人队的先锋队留下火种！” 秦圣江沉吟了一下，坚定地说道：“好，我先锋队可以不参与主攻，但是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范睿宸见他眼神坚毅，知道说不过他，只得点头同意。 见他同意了，秦圣江瞬间眉开眼笑，林森，我的好二弟，咱俩的账，做哥哥的来好好跟你算一算！ 第56章 赢了 见此情景，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陈实跟许奕言也走上前来，齐声说道：“大哥！”“睿宸！”“我也要去。”范睿宸脸色一变，“不行！” 陈实瓮声瓮气地说道：“大哥，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许奕言跟着点头，见他二人犯浑，范睿宸却毫无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就这样，范睿宸，许奕言，陈实，秦圣江，阿南带领着洪兴社近一千人朝着对面大营冲了过去。 却说赵玉龙回到营帐内，刚打算喘息一下，却听外面兵丁来报：“大帅，对面已经朝我们攻过来了。”赵玉龙一听，不由笑了，真当老子怕了你们了，你们没了骑兵还敢来送死？当下命令道：“打开营门，把他们放进来之后格杀勿论！” 范睿宸他们正往前冲锋，却见白莲教已将营门打开，也来不及多想，便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反正是以命搏命了，管你什么阴谋阳谋。进得营区内，数万白莲士兵便从各处围了上来，此刻洪兴社众人却没有一丝惧色，当下便与白莲教大军战作一团。 眼见洪兴社已经进了白莲营区，回龙，水口，金岭三队乡勇也发起了冲锋，之后，猎人队，民团，各地乡勇也有序地朝着白莲教营区攻了过去。 营区内，面对着十数倍于己的白莲教，洪兴社的小混混们并没有丝毫露怯，每一个人倒下的同时，基本带走了两到三个白莲兵士。范睿宸一剑刺穿眼前人的胸膛，抽剑回身，早知道不拿剑了，虽然够骚包，但是在战场上的杀伤力实在太有限了。 陈实，许奕言以及苍蝇三人紧紧护卫在范睿宸的身侧。秦圣江却犹如虎入羊群，他冲向哪边，哪边的白莲教众都会迅速散去，竟是被他的神勇吓破了胆。 “秦圣江，你个叛徒可敢与我一战？”此时战场上响起了一声怒喝，范睿宸定睛看去，却见一个人手提连环大砍刀，从主营帐中走了出来。 “赵玉龙，你个手下败将也敢言勇了？哈哈，战便战！”秦圣江见得此人，不由朗声笑道，“白莲教也是没落了，连一个狗腿子也能做大帅了。这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言语间也不闲着，说话的功夫又送走了两条人命。 范睿宸暗自咂舌，如果我有一百个秦圣江，岂不是所向披靡了？虽然明知道秦圣江只有一个，可是他心中还是定了目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组建一支特战队。 赵玉龙受此大辱，不由大怒，“好！秦圣江，我倒要看看这三年你功夫长进了多少！”说罢便提着大刀直奔秦圣江。 眨眼间两人便缠斗在一起，直斗了上百回合，两人也未分出高下。却没想此人功力也高深至此，毕竟秦圣江的武功范睿宸可是知道的，那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了，能与他斗了个不分胜负，可见这个赵玉龙不简单。 “赵玉龙，老子没空跟你耽误了！”眼见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而自己也无法将对方主帅斩杀当场，秦圣江便不想再跟他耽搁，当下一刀横斩，将赵玉龙逼开数步，再次转身杀进了白莲教人群中。 “叛徒休走！”赵玉龙却不依不饶，他一定要缠住秦圣江，尽量减少自己这边的损失。正欲追击秦圣江，却被阿南带着几个洪兴社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的对手是我们。”阿南说了一句，便举刀朝着赵玉龙砍去。眼见有人拦住自己的去路，赵玉龙气急，“就凭你们？配做我的对手？”微微一侧身，让过阿南落下的刀，狠狠一脚踹了出去。却见阿南瞬间犹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直直飞了十余米，阿南才重重地摔倒在地，口鼻处鲜血直涌。赵玉龙只两招，便斩杀了围着自己的几个洪兴社的人，大步流星朝着阿南走来，既然你不自量力，老子便亲自送你上路！ 将阿南踩在脚下，正欲砍下脚下这人的头颅，却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当下抽刀回身格挡下范睿宸刺过来的剑，正欲反击，却被苍蝇蚊子以及蜻蜓三人围在中间，几人缠斗在一起。 王天昊曾经跟范睿宸说苍蝇几人战力不输秦圣江，却是说的十多年前刚出道的秦圣江，此时他们三人围战赵玉龙，还是时不时地出现险情，好在三人宛如一体，总能在危险时刻补位，一时间竟与赵玉龙斗了个难舍难分。 范睿宸却没有心情顾这些，一把扶起地上的阿南，此刻阿南已经满面血污，见到范睿宸，阿南艰难地开口：“大……大哥，我……我可能快死了。” 范睿宸看着阿南，此刻阿南胸膛竟凹了进去，不用想，肋骨已经断了不知道几根，内脏应该也已全被刺破了，如果换在上辈子，及时送医还能有的救，可是这个世界，可没有开膛手术啊。 范睿宸明知道阿南活不下去了，还是强自镇定：“住嘴，别说傻话！”阿南惨笑一声：“大哥，我知道的，我现在五脏六腑剧痛，我知道我坚持不下去了。但是大哥，我没给我们洪兴社丢……丢人。” 范睿宸只感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哥，我……我没有父母……有你们这些……这些兄弟，我知……知足了。”此刻的阿南已经气若游丝，“以后，我媳妇儿要……要改嫁……的话，帮我……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说完，阿南用尽全力偏过头，朝着宝庆府的方向看去，直到生命彻底流逝，他也没能闭上眼。 范睿宸缓缓地抚上他的眼睛，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他想起了刚认识阿南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出手教训过他，想起了帮阿南追求他媳妇儿的情景，还是自己出面，女方家长才勉强同意了这场婚事，想起了阿南小孩周岁礼上，阿南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样子。 这一切，都过去了。自己的兄弟，就这样，没了。范睿宸扔了手中的剑，从怀里掏出了那把自制的手枪，对着赵玉龙的方向，大声说道：“赵玉龙，杀我兄弟，拿命来！” 见他拿出那件暗器，苍蝇几人急忙让向一旁，他们作为范睿宸的亲卫，当然知道这东西的威力。赵玉龙则一脸茫然，旋即不屑，叫我拿命来？你也配？见眼前围住自己的三人让开了一条道，当即便向范睿宸杀来。 只听得嘭的一声，赵玉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一代战神，就此殒命。到死他都不敢相信，那个暗器的速度，自己竟连影子都没看到。 这声巨响登时惹得所有人往这边看来，见到白莲教主帅就这样倒下了，众人有点难以置信。倒是许奕言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大声道：“敌酋已毙，兄弟们，杀啊！” 宝庆府这边士气高涨，只感觉自己如有神助，另一边的白莲教众却感觉肝胆俱裂，自己的主帅就被那一声巨响夺走了性命，此时已全没了斗志，又见敌人如此神勇，竟有人不自觉地丢下了武器投降了。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降或者逃跑，不到半刻钟，几万人的白莲大军竟已全线溃败了。范睿宸收起手枪，不再看这边，走到阿南身边将他抱了起来，“阿南，大哥带你回家。” 许奕言追了上来，“睿宸，这些投降的白莲教众怎么处理？”范睿宸回过头，正准备说话，却见一人飞奔而来，“敢问阁下，范睿宸在何处？”范睿宸说道：“我就是。”那人见眼前这人正是范睿宸，当即说道：“在下飞鹰门郑凌，奉少主令前来报告，白莲教后军五千人已经溃退，少主正率部追击。” 范睿宸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还请在此稍作休息，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继续往城里走去。许奕言又追问道：“睿宸，你还没说怎么处理俘虏呢？”飞鹰门灭门，范家庄屠村，杀我兄弟，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世上？范睿宸咬牙切齿地说了两个字：“活埋！” 第57章 兄弟间的隔阂 听他这话，许奕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俘虏可有上万人啊，他竟打算将他们全都活埋？“睿宸，你真的打算这么做？”许奕言再次确定一下，生怕自己听错了。 范睿宸说道：“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同袍，我们又岂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活着，就是对死难的兄弟们最大的侮辱！”许奕言听他如此说，也不便再说什么，毕竟私下里他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同情之心，毕竟这些人平日里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次如若换得白莲教获胜，自己这边的下场可比他们这样还要惨得多。 当下应了声走去了俘虏聚齐的地方。刚到营内，司徒宇轩他们便围了上来，“睿宸怎么说？”许奕言叹了一口气，下了命令：“来人啊，去挖个万人坑！” 听他这话，司徒宇轩几人瞬间明白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反倒是秦圣江哈哈笑道：“好，不愧是我兄弟。”他本是邪教中人，虽然弃暗投明了，可是不把人命看在眼里这个习惯却是改不了的。 此刻那些俘虏被反绑了双手，听他们竟打算把自己这么多人活埋了，百种人有了百种样子，有的破口大骂宝庆府的人不讲江湖道义，有的人后悔不该放下武器，有的人目光呆滞，更多的人也是吓到在地上疯狂地磕头。 见到这一幕，众人心头有了一丝丝不忍。毕竟他们虽然痛恨白莲教，却绝对做不到白莲教那样的事。沉吟良久，司徒宇轩开口道：“你们且慢动手，我再去跟睿宸说说。”说罢转身上马，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此刻城楼上的兵士们见到这边情况，已经在城内敲锣打鼓的宣扬了白莲教溃退的喜讯，大半夜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竟比过年都要热闹。毕竟这次所有人都算得上死里逃生了。范睿宸进了城，直接无视了这种狂欢，抱着已经冰凉的阿南，直走到洪兴社门口。 门口，有两个小弟正在门外恭候，见得范睿宸到来，急忙行礼道：“帮主，你们回来了。”范睿宸示意两人起身，说道：“去把猴子叫出来。”两人看帮主抱着南哥，面色难看，也明白了什么，当下也不耽搁，一人急忙朝着院内跑去。 不多时，孙大圣便领着众兄弟赶了出来：“大哥，怎么了？回来了又不进去？”范睿宸见得孙大圣，再也忍不住了，竟嚎啕大哭起来：“猴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没有保护好阿南啊！” 听到这话，孙大圣也不禁色变，当下赶了过来，看着范睿宸怀里满面血污的阿南，他只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大哥，这是怎么了？” “当时秦大哥想要解围，脱离了跟白莲教主帅的战斗，阿南为了拦住白莲教主帅，被那主帅杀了。”范睿宸简短地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孙大圣听了，也是怒火攻心，怒声说道：“大哥，那个白莲教主帅呢？” “被我击毙了。如果不是我的优柔寡断，怕自己人被枪误伤，早早地将那赵玉龙击毙，阿南也不会死啊。”范睿宸自责地说道。孙大圣见他这样，强忍心中的悲痛，宽慰道：“大哥，这个不怪你。”他是知道那把手枪的威力的，当时赵玉龙出来便跟秦圣江缠斗在一起，之后秦圣江刚脱离战斗阿南他们便围了上去，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射击动作的。 范睿宸却听不进去，兀自在自责中，只是对手下人说道：“马上安排人把灵堂扎上。然后去几个人，把阿南的消息告诉他媳妇儿吧。” 听他命令，众人便各自散开去做事去了。一个小弟跑到孙大圣旁边，轻声问了一句：“副帮主，这大半夜的去哪里准备扎灵堂的东西啊？”却不慎被范睿宸听见了，范睿宸几步抢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是把纸扎店的门给我砸开，也要在天明之前将灵堂扎好。” “大哥，这是我们自己兄弟啊！阿南走了，大家都难过。”孙大圣赶忙上前拦住范睿宸，“不是您说的吗？洪兴社的人不能扰民。” 听他这话，范睿宸这才冷静下来，对着那个小弟说道：“兄弟，对不起。”然后强忍悲痛，将阿南交给孙大圣：“猴子，你把这事处理好。”说罢便向宝庆府衙走去，此时已了，作为主帅，他必须去向刘澄汇报战况。 来到府衙，却见刘澄正在跟司徒宇轩说着什么。原来司徒宇轩进了城后，没找到范睿宸，便直奔府衙而来了。 范睿宸皱了皱眉，看样子自己作为主帅的最后一道命令，他们是抗命了。本来他想先斩后奏的，等到那些人被尽皆坑杀之后自己便来一力担了这些罪责，现如今既然司徒宇轩已经出现在这里，想要活埋那一万活畜生却是千难万难了。 见他到来，刘澄几人急忙迎了上来。刘澄当先说道：“睿宸，辛苦了。今次若不是你力毙敌酋，我们又怎么可能获胜？”刚才从司徒宇轩嘴里，他已经知道了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事。 范睿宸硬生生地回了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刘大人，这是你的令牌。”说罢将令牌扔回给了刘澄，扭头便朝外走去，感受到被自己兄弟背叛的他此刻一丝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且慢！”见他想走，刘澄连忙叫住了他。范睿宸回头，不悦地说道：“敢问刘大人还有什么指示？”刘澄开口道：“刚才听说你想活埋了白莲教投降的人？” “对，是我下的命令。莫非刘大人要因此事苛责我？”范睿宸冷冷地说道，“既如此，你便命人来洪兴社拿了我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既然兄弟们不愿给我的兄弟报仇，兄弟都没得做。 被他一番抢白，刘澄脸色难看。司徒宇轩赶忙上前宽慰道：“大人，睿宸只是因为兄弟们死伤太多，心中悲愤，这才出言顶撞，万望大人看在他此次立了如此大功，切勿责难于他。” 刘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司徒，你多虑了。不说主上那边，这次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是睿宸保下来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他呢？你先回去吧，待得明日天明，我们再一起去洪兴社吧。” 说罢便回头走向了内堂，如今已是深夜，明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两夜没有休息了，刘澄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司徒宇轩应了声，也朝着城外赶去，毕竟今夜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安排。来到城外，此刻各地乡勇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好了队。城防军已经出城跟民团猎人队在守着白莲叛军，洪兴社成员已经接到命令全都回了洪兴社，飞鹰门还在贺飞羽的带领下追击着白莲教残军。 见到司徒宇轩走了上来，许奕言几人连忙围了上来，“司徒大哥，睿宸怎么说？”司徒宇轩将进城后发生的事情做了详细的介绍，当听到范睿宸的态度时，几人不禁沉默了下来。看样子睿宸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秦圣江气鼓鼓地说道：“都是你们，如果早早地将这些俘虏都杀了，哪有这么多屁事？为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让我们兄弟间产生隔阂，真的值得吗？” 许奕言思索良久，劝慰道：“秦大哥，别再说这些了，还是尽快安排好此间事务，尽早赶过去陪睿宸吧。” 第58章 分歧 众人尽皆点头，陈实却独自走向城内。“石头，你干嘛去？”许奕言赶忙问道。陈实回头说了句：“你们在这边忙吧，这些事我也帮不上忙。我去陪大哥去了。” 许奕言急忙赶上去拉住他，“别急，等我们忙完了一起前去吧。”陈实甩开了他的手，说道：“你离我远点，如果不是因为大哥跟飞羽，我不会跟你做朋友的。现在你不听大哥的话，不帮大哥报灭庄之仇，不帮飞羽报灭门之恨，你还想我把你当朋友看？”说罢便转身走了。他才不管大哥的命令合不合理，自己能有今天，他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跟对了好大哥，跟大哥一起走的就是自己朋友，违背大哥意愿的，再好的朋友都必须绝交。 被他一通奚落，许奕言尴尬地待在原地。李虎上前安慰道：“许兄弟，你别想太多了。先让他们冷静一下吧。”许奕言点了点头，也不多想，等这些事结束了，几兄弟再把这事说清楚吧。 此时秦圣江却也走了出来，说道：“我一介粗人，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先去陪睿宸吧。”司徒宇轩诧异道：“老秦，你又怎么了？” 秦圣江连忙摆手说道：“没事，别多想。我不是怪你们没有活埋那些王八蛋，我只是单纯想到睿宸可怜，想去陪陪他。”说罢直追陈实而去，“石头，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陈实回过头，发现是秦圣江，便站在原地，待得秦圣江赶了上去，两人大步朝着城内走去，竟是头也不回。 剩下三人相视一眼，司徒宇轩不由苦笑一声：“为了这些人，兄弟们闹成这样，真的值吗？”李虎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去处理一下这边的事务，早点过去吧。” 三人便不再耽搁，来到了乡勇队面前。此刻严斌正在乡勇队前面等着他们，见只来了三人，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许奕言苦笑一声：“严老，别问了。”看他们脸色，严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也不追问，范睿宸不在，只能由他来安排乡勇队散去了。 “各乡各村的兄弟们，今次多亏了你们不惜性命前来驰援宝庆府，老夫这厢多谢了。”严斌说罢，对着各地乡勇深深地鞠了一躬，“这边事情已了，我们已给大家安排了住处，大家可以休息一晚再各自回家。” 此刻却有几人排众而出，如果范睿宸在现场，定能认出这几人，正是李涛他们几人。李涛说道：“大人，我们不想回去了，我们想要参军！” 下面一片应和之声：“我们不想回去了，我们想要参军！”与司徒宇轩几人对视一眼，严斌开口道：“既是这样，那我便上奏衙门，今年便再招一次兵，只要参与了此次与白莲教战斗的，无论年龄，只要你们愿意，都可以留在城防军或者民团。” 经此一役，城防军跟民团已经被打空了，招兵重建势在必行。而眼前这些人刚刚经过战火的洗礼，作为兵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大人！”李涛大喜过望，幻想着若干年后，自己穿着统领的铠甲荣归故里的模样，不由得笑开了花。 “好了，这事我马上上奏衙门，等衙门批复下来却还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严斌说道，各地乡勇这才依依惜别，各自回了早就给他们安排好的住处。 等到他们走光了，严斌才带着猎人队几人来到白莲教俘虏聚集的地方。“唉，这些俘虏怎么处理啊？”严斌不由叹气道。早知道就听睿宸的，都杀了。 这些人被白莲教洗脑洗的很彻底的，根本用不了，这个世界对于那些邪教的洗脑办法还是束手无策的。 正头疼呢，城内飞奔出一队骑马赶来的人，却是府衙内王捕头他们。“严老，刘大人叫我们来审讯这些人犯，论罪处理。”待得近前，王捕头翻身下马，对严斌拱手恭声道。 “那可太好了。”严斌一听有人帮自己处理这些人，不由得喜上眉梢，“所有人听令，将这些人押往衙门，听候发落！” “不不不，严老。衙门可容不下这上万人。你看，我们连刽子手都带来了，就地审讯，主犯当场斩首，从犯轻则关押，重则发配边疆。”王捕头急忙说道，这是刘澄的意见，毕竟把这些人领进城去搞不好就会出什么乱子。 “好吧，你看着办就行。这些人便留在这边协助你吧。”严斌应道。王捕头他们一众捕快便当即搭起桌椅，准备审讯这些人。 此时天已微亮，城内不时有人走出来围观这上万人的公审大会，毕竟这种场面他们这辈子都可能没见过。严斌对司徒宇轩说道：“司徒，我先回去休息了。唉，人老了，做什么都不行了。” 司徒宇轩急忙回道：“严老，您老辛苦了，先回去吧。我们去洪兴社看看也回去休息了。”严斌点了点头，一个人朝着民团的方向走去。 司徒宇轩回过头看向李虎，说道：“虎子，跟我一起去不？”李虎点了点头，“大哥，睿宸此时余怒未消，我自是放心不下的。我们便一同去看看他吧。奕言，你也去吗？”说罢看向许奕言。 许奕言说：“自然，两位大哥，走吧。” 三人从王捕头那边借了三匹快马，便朝着城内疾驰而去。 来到洪兴社门口，只见大门上已经挂满了白布，两个穿着孝服的洪兴社小弟肃立在门口，见到三人下马，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有客到！” 听到这话，里面迎了出来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洪兴社的二把手，孙大圣。孙大圣见得来人，迎了上来说道：“三位，快去看看帮主吧。”许奕言三人一愣，司徒宇轩急忙问道：“睿宸怎么了？” 孙大圣说道：“大哥从衙门回来后，一句话都不说，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三人听他此言，也来不及客套，急忙赶了进去。 来到院内，却见陈实他们正围在一个房间的门口，陈实正在对着门内大喊：“大哥，快开门啊。我是石头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见到许奕言他们过来，陈实当即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司徒宇轩的衣领，“你们背叛了大哥，还有脸过来？”许奕言上前拉开陈实，厉声道：“石头，不要在这里胡闹。” 陈实回头怒瞪许奕言，“老许，你还要跟他们站在一起，很好！”正欲出手教训许奕言，却听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石头，住手！” 陈实回头望去，却见范睿宸不知何时已出了房门。陈实当下也不管许奕言他们了，冲过去一把抱住范睿宸，“大哥，你可算出来了。急死我了。”言语中竟有些哽咽。 范睿宸见他对自己如此用心，也不由得心中一暖，安慰道：“石头，我没事。”回头看向猎人队几人，客套地说道：“小可范睿宸，多谢各位前来拜祭我的兄弟。”言语中充满了疏远。 看他这个样子，司徒宇轩他们欲言又止，看样子范睿宸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几人违背他的意愿。走到灵堂给阿南上了几炷香，司徒宇轩叫过来秦圣江，说道：“老秦，睿宸正在气头上，我们不便多说什么，你跟石头多安慰他一下吧。” 秦圣江点了点头，这边许奕言却叫住了范睿宸，“睿宸……”范睿宸回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许兄有何贵干？”见他那冰冷的眼神，许奕言生生地将原本打算说的话咽了回去，出口的却是：“你好好休息。”范睿宸微笑道：“多谢许兄关心了。”说罢便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见他这样，许奕言满心委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回头，准备跟司徒宇轩他们先行离去。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队长，不好了！” 第59章 中毒 听到这声音，范睿宸急忙回头。只见苍蝇冲进门来便直奔范睿宸，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却见范睿宸脸色瞬间阴沉似水。“你先下去吧！”范睿宸冷声说道，苍蝇也不磨叽，当即转身离开。 “大哥，出什么事了？”陈实问道。范睿宸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飞羽，出事了。” 他声音有点大，场内猎人队众人瞬间就变了脸色。秦圣江走了上来，问道：“睿宸，他们现在何处？” 范睿宸说道：“刚进城，正往医馆内去。”说完便径直朝着外面走去，陈实赶忙跟在他的身后。 来到医馆，只见得此时医馆已被飞鹰门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范睿宸走上前去，却被几个飞鹰门弟子拦了下来，“来者何人？”其中一人冷声询问道。 范睿宸心急之下，语气也有点不好：“猎人队范睿宸，滚开！”那几人显然是知道范睿宸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让出一条道：“请进。” 范睿宸急忙领着陈实往里面赶去，秦圣江跟许奕言几人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来到医馆内，只见几个大夫正围坐在一个床边，面色凝重，另有几个飞鹰门弟子正在来回焦急地踱着步子。 范睿宸大步赶到床边，只见贺飞羽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范睿宸急忙问旁边的大夫道：“大夫，什么情况了？”一个大夫回过头来，也是认出了此人正是此次守城的最大功臣，洪兴社帮主范睿宸，当即起身回道：“范公子，贺公子这是中毒了。看他这样子，下毒之人定是深谙用毒一道，我们竟查不出是中了什么毒。” 范睿宸拦住一个飞鹰门弟子，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弟子见眼前之人如此着急，定是少主的兄弟朋友，当下原原本本额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范睿宸他们出城后，赵玉龙便亲率大军前去围剿范睿宸了，只留下了林森领着五千精兵在跟飞鹰门对战。 可是飞鹰门毕竟是江湖世家，这两千人都是自幼习武的，虽然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依靠着地形优势，他们竟隐隐占了上风。 待得白莲教前军溃散，自然动摇了了后军这些人的军心，不多时便也溃败了。 见他们开始溃败，贺飞羽也不迟疑，率领手下余下的一千余人开始追杀那些游兵散勇，其实追杀这些人倒是其次，可是贺飞羽可是亲眼在后军阵中见到过林森，想到睿宸曾经差点因他而死，自己飞鹰门又因他被灭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贺飞羽势要在这一次将林森擒获归案。 待得追击到十余里外的松风亭，却是遭遇了重整了三千余人的林森。“好你个飞鹰门，你们果真要赶尽杀绝吗？”经过这么久的对战，林森显然早已知道对面的是哪里的人了，此刻两军对垒，林森气急败坏地说道。 贺飞羽一听此言，不由得冷笑道：“好一个赶尽杀绝。林森，你可记得三年多前，水口村范家庄？你又可记得几天前，回龙飞鹰门？当时对他们，你可有过半分怜悯之心？” 林森想尽一切办法在所有溃逃的白莲教众中临时拉起了这三千人，组成了一支军队。他本是自私之人，既然这次攻打宝庆府失败了，赵玉龙也力战而亡，他深知回到白莲教后自己定是难逃一死，索性拉了这些人准备寻一处高山落草，自此养精蓄锐，待得白莲教重整旗鼓，自己再将人马拉出来声援白莲教，届时虽然活罪难逃，但是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谁知这飞鹰门却发了疯一样的追了自己十余里地，全然不顾兵法中的穷寇莫追。此刻只得回过头，硬着头皮跟飞鹰门对峙。不过林森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些军心涣散的白莲教众，虽有三千之众，却已斗志全无，面对对面士气高涨的飞鹰门弟子，只要一次冲锋，自己这边绝对会溃散，所以他倒也光棍，对着贺飞羽喊道：“好，既然这样，我给你报仇的机会，你可有胆量与我决一死战？” 贺飞羽略一思量，如果能单挑擒下林森，自己这边定能少死那许多人，这些人可都是飞鹰门重组的中流砥柱，自是能活下越多越好。当下便开口应道：“这又有何不敢？” 于是两军阵前，身骑白马的林森与骑着一匹黑马的贺飞羽对峙着。贺飞羽却没有耐心跟他对峙，双腿一夹，胯下战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奔去。林森阴冷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把手弩，一箭射出，直奔贺飞羽额头而去。 贺飞羽手中长枪一抖，便将那飞矢志击落在地。林森见此情景，也纵马上前，与贺飞羽战在了一起。贺飞羽虽是武学奇才，可毕竟年龄尚小，直到五十个回合才占了上风。 林森眼见不敌，右手长枪挡开横刺向自己的枪，左手从怀里摸出一把药粉，对着贺飞羽撒了过去。一套动作十分迅速，贺飞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将药粉吸入了体内，登时只感觉头晕目眩。 林森见贺飞羽中计，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小子，今日这松风亭，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贺飞羽强忍着头晕，以枪做棍，横扫过去，竟将大喜之下疏于防守的林森扫下马去。 待得林森坠马，贺飞羽也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也是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两边见主帅双双倒地，反应却截然不同，飞鹰门弟子见自己少主倒地，纷纷大叫着冲上前来，势要保住贺飞羽。反观白莲教一方，见得林森倒地，竟是登时便作鸟兽散了，一个个疯狂逃窜，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范睿宸听得此处，也是略微明白了过来。“那林森现在何处？”他开口问道。 那飞鹰门弟子想了想，说道：“林森此刻应该在松风亭。”范睿宸一愣，这些人这么蠢吗？竟是只顾着救贺飞羽，竟没有将林森抓在手里？ 那弟子又说道：“李锡林应该正在逼问他要解药吧。”原来那边还有人在守着林森呢，范睿宸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对陈实说道：“石头，你在这里陪着飞羽，我这便去城外找林森，就算他的嘴再紧，我也要把解药撬出来！”上辈子电视电影里放过那么多酷刑，范睿宸不相信撬不动林森的嘴。 “大哥，你去吧。这边不用担心。”陈实回道。此时许奕言站了出来，说道：“睿宸，我与你一起去。”陈实一听，当即讽刺道：“你去干嘛？去了好向府衙邀功？” 听他这话，许奕言脸色不由一阵红一阵白，正欲解释，却见范睿宸瞪了陈实一眼：“石头，你怎么说话呢？”许奕言正打算说话，范睿宸却又回过头来对他说：“许兄，这是我兄弟间的事情，便不劳您费心了。这两天守城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说得很客气，可是字字句句却是生生要将许奕言的心扎碎。司徒宇轩拦住了正要上前发火的李虎，硬邦邦地说道：“既如此，我们便不多打搅了。”说罢拉着许奕言跟李虎走了出去。 待得来到门外，李虎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司徒宇轩说道：“大哥，你拦着我干嘛？睿宸说的可是人说的话？”司徒宇轩没说话，许奕言却惨然一笑道：“李大哥，没事的。我先回去了。”说罢便孤身朝着城外走去，看着他那落寞的身影，司徒宇轩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第60章 寻医 却说范睿宸，看着他们走后也不耽搁，径直朝着松风亭方向赶去。秦圣江也跟了出来：“睿宸，我跟你一起去。” 范睿宸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他跟林森是旧相识，也许他更能从林森手里拿到解药。 两人驱马来到松风亭边，只见得几十号人正挤在亭子周围，两人走上前去，远远地只看到亭子内林森被绑在柱子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正在拿着皮鞭朝着他身上死命招呼。 那个小伙子正是头先那个小弟说的李锡林。见到有人骑马赶来，再看两人腰牌，李锡林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来人定是猎人队的，而当先一人稚气未脱，想必便是如今名扬宝庆府的范睿宸了，至于另外一人，看他那魁梧的体格以及坚毅的眼神，想必便是如今猎人队先锋队队长秦圣江。 当下叫手下让出一条路，范睿宸跟秦圣江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亭内。“范公子，您来了。”李锡林谦逊地说道。范睿宸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认识我？”李锡林解释道：“我听爷爷曾说起过你，而当今宝庆府，十四五岁的年纪，能有如此气势的，整个宝庆府除了我家少主，也只有范公子了。” 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范睿宸心中暗爽，看来我也算是名声在外了。不过还是问道：“你爷爷？”李锡林连忙说道：“我爷爷正是飞鹰街街头纸扎店的老李头。” 范睿宸想起来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爷子，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爷爷。没来得及细想，范睿宸看着眼前的林森，开口问道：“他把解药交出来了没有？” 李锡林老脸一红，说道：“唉，这人嘴巴太紧了。这都打了半个时辰了，他就是不肯说解药在哪里。”看他这个样子，范睿宸暗自摇头，这些用毒之人，不光对别人狠辣，对自己也是绝不会留情的。一些皮鞭烙铁想要他说出解药却是痴心妄想了。 “如果李哥相信我，我愿意试试。”范睿宸如是说道。李锡林急忙递过皮鞭，他可是记得少主说过的，见到范睿宸等人就如同少主亲至。 范睿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鞭子，转头看向秦圣江，问道：“秦大哥，你不会怪我下手太狠吧？”秦圣江摇了摇头道：“这是他自找的，睿宸，你不用顾及我，有什么办法就对他使出来吧。” 虽然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的生死兄弟，但是秦圣江却很难有一丝怜悯之心，毕竟不说别的，自己的两个近卫可都是死于这个人之手。 此时已昏厥过去的林森已经悠悠醒转，自从落入了飞鹰门手里，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抱着拉贺飞羽垫背的想法，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他们怎么严刑逼供，也绝不说出解药在哪里。 待得醒来，却发现范睿宸跟秦圣江正站在自己面前。看到范睿宸，林森瞬间火起，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当即红着眼睛死盯着范睿宸，恨不得生啖其肉。 范睿宸却懒得理会他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皮鞭上，然后对李锡林说道：“李哥，现在你再用这鞭子打他。” 李锡林一脸疑惑地接过皮鞭，加点药粉有什么用？不过既然范睿宸说了，他也不多言，照做就行了。对于范睿宸的药粉，林森不屑一顾。对于自己这种常年跟毒物打交道的人来说，他的药粉又能算什么呢？ 当下冷嘲热讽道：“好，范睿宸，今日便让爷开开眼，看看你能研究出什么毒物来。”可是当一鞭子抽下来，他便后悔了。那些药粉并不是什么毒物，而是范睿宸不知道从哪里弄的痒痒粉，平日里范睿宸是用这个拿来恶作剧的，可是此刻平日里丝毫不起眼的痒痒粉，却在皮鞭的加持下变得威力巨大。 皮鞭抽过之后，那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钻心的痒，林森只感觉万蚁蚀骨般难以忍受。只几皮鞭，刚才还硬声硬气的林森便已开口求饶。“我错了，饶了我，给我个痛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林森此刻只求速死，免得再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看他这样，秦圣江略微有些心酸，便对范睿宸说道：“睿宸，先叫他拿出解药吧。”范睿宸看了一眼秦圣江，点了点头，对林森说道：“你这就服软了？真没意思，我学的那些招数还没开始用呢。” 随即示意李锡林住手，“乖乖的把解药拿出来吧。”心中却想着在他交出解药之后再慢慢折磨他，这人可是几次灭门案的主使，怎么能让他死得痛快？活了两世，折磨人的手段也见识过那么多，一定要他挨个尝尝。 待得李锡林停手，林森冷眼看着眼前这些人，冷声说道：“好，好你个秦圣江，好你个范睿宸，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听他这话，范睿宸暗道不好，正欲上前，却只见得林森竟已咬舌自尽了。 一代毒师，就此丧命于松风亭。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愣了神，秦圣江先反应过来，对李锡林说道：“小兄弟，既然林森已死，只有另寻名医了，你们飞鹰门可有医术高超之人？”李锡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以前都是简老负责门内医务的。”范睿宸回头看向李锡林，问道：“可是飞鹰街那个饭馆的老简头？” 李锡林点了点头，范睿宸急忙拉着他走到马边，两人翻身上马，范睿宸对秦圣江说道：“秦大哥，你回县城等我们吧，我们去接了简老便回医馆。”秦圣江点了点头道：“好，睿宸，此间有我，你们便放心去吧。” 范睿宸也不耽搁，当下调转马头便朝着飞鹰门方向疾驰而去。现在时间就是贺飞羽的生命啊，谁也不知道贺飞羽还能撑多久。 待得他们走后，秦圣江对飞鹰门剩下的弟子说道：“各位飞鹰门的兄弟，这边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先回城里照顾飞羽吧。” 飞鹰门一个弟子走上前说道：“既如此，便有劳秦兄了。”说罢便带领着余下众人先行离去了。待得众人离去，秦圣江走到林森的尸体前，将他松了绑，抱着他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神情里有着一丝落寞，“二弟，如果当时你没有走错路，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一个人走到旁边的空地上，抽出佩刀在地上刨了起来，不多时便刨出了一个坑，将林森放了进去，再将土填上，对着坟包鞠了一个躬，“二弟，你便在此处安心待着吧。希望来世，你能做个好人。”说罢便朝着县城的方向大步走去。 却说范睿宸这边，经过几个时辰的赶路，两人终于到了飞鹰山山脚下。刚才去老简头的饭馆，却发现并没人在店里，想必是在飞鹰门那边。“李哥，简老真的能治好飞羽吗？”范睿宸问道。李锡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范睿宸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上去问问吧。”说罢也不耽搁，两人骑马朝着山上赶去。 第61章 救飞羽的方法 飞鹰门内，范睿宸两人已经赶到了飞鹰门。不出所料，老简跟老李头正在带着十数人收拾院落，飞鹰门遭此巨变，他们这些本该颐养天年的人却又不得不重新操劳起来。 见到范睿宸跟李锡林前来，几人不由得一愣，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老李头走上前来问道：“范公子，你怎么过来了？锡林，你怎么也回来了？少主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同回来？” 李锡林面色难看地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听到贺飞羽中毒的时候，老李头脸色瞬间阴沉似水，冷声喝道：“跪下！”心急之下冷喝声中竟是夹杂了一丝丝内功，范睿宸只感觉双膝一软，跟着李锡林一并跪了下去。 老李头见得范睿宸如此，连忙上前扶住范睿宸，“范公子，你这是干嘛。怎么行这么大的礼。”范睿宸心中暗骂道，你个老家伙，要不是你那一声跪下声色俱厉，我怎么会跪下。 站起来后，还是劝慰老李头道：“老先生，先不要苛责李兄了吧。我听说简老是医道圣手，还想请简老跟我们走一趟呢。”听他这句话，老李头不由得一拍额头，自己也是气糊涂了，当下对老简大声说道：“老简，快过来！” 老简听他叫自己，便也走了过来。一听少主中毒，生命危在旦夕，当下扔下手中的笤帚，疾声道：“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说罢便去马厩寻了两匹马，“老李，一起去吧。” 看着两位耄耋老人为了他们自己心中的信仰，已是黄土埋到脖颈的年纪了还在奔上走下，范睿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两位，我们骑马载你们吧。”看着两个人颤颤巍巍地上马，范睿宸不禁说道。 老李头跟老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遥想当年，几人跟着老门主驰骋江湖，快意恩仇是多么惬意啊，现如今竟是连马背都上不去了。“老简，我们终究还是老了啊！”老李头长叹一口气道。 “是啊，现在都成了这些年轻人的累赘了。”老简也不无感慨地说道。 见他们一脸英雄迟暮的样子，范睿宸也不禁有些心酸，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老成这个样子，或许活下去都没有动力了吧。 扶着老简坐上马，范睿宸也翻身上马，对另一匹马上的老李头和李锡林说道：“那我们夫夷县城见了。”说罢便扬鞭策马，疾驰而去。老李头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孙子怒骂道：“你个废物，快追上去啊。吃啥啥没剩，干啥啥不行！骑个马都比别人慢。”李锡林无奈，我这憨性子随谁啊。 原本要三个时辰的路程，范睿宸竟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医馆。下得马来，已有飞鹰门弟子恭候在此，几人合力将晕晕乎乎的老简扶下马来，再次站在地上，老简竟蹲在地上哇哇吐了起来。 一路上范睿宸一直加速，哪管他什么官道乡道，如果这边有骑马证的话，这一路下来，范睿宸的证起码吊销了十几次了。 待得稍微缓过口气，老简便对守在身边的范睿宸说道：“范公子，老朽好多了，你便带我去看看少主吧。”范睿宸点了点头，扶着老简便朝医馆内走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李锡林跟老李头才姗姗来迟。下得马来，老李头不禁又破口大骂：“你这个孙子是真孙子，骑个马都能连别人背影都看不到！” 几个飞鹰门弟子迎了上来，老李头问道：“老简他们呢？”那个给他们牵马的弟子恭声回道：“简老他们正在里面给少主检查呢。” 老李头急忙领着李锡林进入内堂。内堂此刻挤了十几个人，老李头进到里面，看着这么多人，心中不爽，少主如今生死不明，这些人待在这里不会影响少主吗？当即说道：“飞鹰门的人都给我出去！” 见到是李老发令，那些飞鹰门弟子相视一眼，一个个的走了出去。不多时屋内除了范睿宸，陈实和秦圣江三人便只剩下了老李头跟李锡林两爷孙了。 这时老简从里屋走了出来，几人赶忙围上去。“老简，怎么样了？少主中的是什么毒？”老李头急忙上前问道。老简此时面色稍有缓和，“少主中的，是蜀中唐门的噬血化骨散。” “什么？”一听这名字，在场所有人不由得面色一变，这是唐门最常用的一种毒药，这种毒对于唐门来说是最基本的，可是对于外人来说，基本就是无解之毒了。 “林森跟唐门可是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会有唐门的毒呢？”秦圣江喃喃自语道。范睿宸却是想到了什么，那个美妇人，想必是从她手里流到林森身上的。 “不过大家也不要紧张，宝庆府内此时正有一个唐门的人。”老简胸有成竹地说道，少主中的这个毒虽然可怕，可是只要有唐门的人在旁边，却是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正好，老夫也曾帮助过她一次，想必找她讨点解药她也不会为难老夫的。”老简接着说道。 范睿宸当下心头一松，可是细想下来，眉头又紧锁起来，老简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女人吧，毕竟她也是刚离开宝庆府几天，老简也是不可能知道她已经离开宝庆府的。 于是范睿宸试探着问道：“简老，敢问你说的可是黑虎会何黑虎的夫人？”老简奇怪地回过头，“哦？范公子也认识她？”整个宝庆府知道她的身份的人极少，毕竟她嫁给何黑虎之后一直十分低调，基本上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果然是她，范睿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老简却没有注意到范睿宸表情的变化，对着李锡林说道：“锡林啊，便劳烦你走一趟吧。就对她说，八年前飞鹰街头简老头有事相求。” 李锡林应了一声便准备出发，范睿宸却开口道：“不用去了。”飞鹰门几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李锡林问道：“为什么不用去了？”范睿宸说道：“两天前，我将黑虎会灭了。” 听他此言，场上几人无不色变。唯一的希望都破碎了，按照唐门有仇必报的性格，你敢杀他们的人，迎来的定是不死不休的报复，还想从他们手里要解药？却是痴人说梦了。 老简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可是由于范睿宸是少主的兄弟，这才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硬邦邦地说道：“范公子，你好自为之吧，今后做什么事都小心一点，你杀了唐门之人，他们一定会来报复的。” 范睿宸一愣，旋即便想起来他们是误会了，当下便将那天黑虎会之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他说完，众人脸色稍霁，老简说道：“老夫用点药，不说根治，压制毒性半个月左右还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叫人连夜启程，争取能追上唐家大小姐，半月内将解药带回来。” 李锡林一听这话，当即说道：“我去追！”老李头瞪了他一眼，“行了吧，就你这个憨批性格，你去追的话我们直接给少主收尸吧。” 老李头说得在理，不说李锡林做事太憨，就算他能追上那女人母子，也认不出来啊。范睿宸想了想，说道：“简老，你们便在此守好飞羽，我这便回去安排一下，定要在半月之内将解药带回来！”老简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有劳范公子了。” 第62章 兄弟和解 走出门外，秦圣江拱手向两人告辞，“睿宸，我便先回猎人队了，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直接来猎人队找我就行。”范睿宸点了点头，“秦大哥，你也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罢便领着陈实向穷庐走去。来到穷庐，只见苍蝇几人已经回来了，正在招呼着络绎不绝前来打探情况的乡亲们。 见到范睿宸回来，一大群人瞬间便围了上来。将范睿宸围在中间，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睿宸啊，你可回来了。现在城里那边是什么情况了？”“睿宸啊，我家男人还好吗？”“睿宸啊，白莲教什么时候退兵啊？” 不堪其扰，范睿宸却无法发火。毕竟他们的父母，儿子，兄弟，丈夫是仅凭着一腔热血与对于这片土地的热爱而自发组织前去守卫县城的。对于这么伟大的人，范睿宸万万做不到对他们的亲人发脾气。 “大家静一静，我可以告诉大家，白莲教已经退兵。至于各位的亲人，如今正在城防军跟民团休整，只是他们见此次城防军跟民团伤亡过大，大多都自愿留在城防军跟民团效力。” 这时许奕言走了出来，见范睿宸被围在中间，开口帮他解了围。果然，一听这话，所有人便抛开范睿宸，围住了许奕言。 “许先生，不是说好的只要他们帮忙守城吗？怎么白莲大军退兵了又成了将他们征入军队了？”一个老妇人问道，表情略显急切。 许奕言上前安慰道：“老奶奶，这不是我们强征壮丁，而是他们自己要求留在军队里的。如果大家不希望他们留在军队中，现在就可以前往城防军那边劝说他们。不过需要赶快，如果城防军跟民团造册之后，再想劝他们都晚了。”一听这话，众人登时散去，各自约好前往军营劝诫自己的亲人回来，毕竟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待得众人散去，范睿宸示意苍蝇过来问道：“苍蝇，小姐呢？”苍蝇恭声回答道：“队长，小姐此刻还在屋内休息。”范睿宸点了点头，示意苍蝇下去。 自己则径直走向了自己房间，收拾起行李来，毕竟半个月之内要将解药寻回来，其实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母子是走的哪条路，现在到了何处，所以也只能尽快出发。 此时许奕言跟在陈实后面也走了进来。见到范睿宸在收拾行李，许奕言不由问道：“睿宸，你这是要去哪里？”范睿宸头也不回，想想刚才他毕竟帮自己解过围，回了一句：“我要去追何黑虎的媳妇跟孩子。” 许奕言一脸纳闷，将陈实拉到门外，“石头，睿宸去追何黑虎遗孀是要做什么？”陈实随口应道：“解飞羽中的毒啊。”许奕言一听，连忙追问：“飞羽中的是什么毒？”陈实答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们说好像叫什么噬血化骨散。” 一听这话，许奕言也不由脸色一变，当下推门再次走进了房内，对范睿宸说道：“睿宸，我也去。”范睿宸抬头看了看他，问道：“你真的愿意前去吗？这次可是我们私人行为，府衙那边可是没有任何奖励的。” 许奕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睿宸，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范睿宸也瞪了回去，“难道不是吗？你背叛了我们三年的兄弟情，不就是为了在刘澄面前邀功请赏吗？” 听他这话，许奕言这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跟司徒大哥他们为何变得如此冷淡，当即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范睿宸，我死也没想过你会把我们想得如此狭隘。”说罢便转身离去。 范睿宸愣了，他倒还先发脾气了。要走就走吧，我要是留你，就是狗娘养的。 这时陈实走到了范睿宸身边，低声说道：“大哥，我看老许他们几个人不像那种好大贪功的人啊。”他本以为范睿宸发这样的滔天大火是因为他们违逆自己的命令，却没想是因为觉得他们太过于功利，于是开口说道。 “你懂什么？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去寻解药呢。”范睿宸说道。待得陈实离去，范睿宸暗想，怎么连石头都这么说？莫非自己真的错怪了他们几人？仔细一想，李虎跟司徒宇轩可是王大叔的原班手下，他们断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违背范睿宸的意愿的，毕竟他们去汇报的刘澄，也只能算是王天昊的一条狗罢了。 既然他们不可能，机智如许奕言，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呢？即使功利，他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吧。此刻冷静下来想想，范睿宸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再仔细一想，坑杀上万降卒，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不能被人接受的。即使是一代战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之后，不也是被后世诟病了千年？思及此处，不由得冷汗直流，要不是他们阻止了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自己，坑杀了这一万余俘虏之后，自己下半生真的还能睡上一个好觉吗？ “老许，你要去哪里啊？”陈实的一声大喊将范睿宸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听到这句话，范睿宸慌忙跑下楼去。只见此时许奕言正背着行囊欲往外走，陈实堵在大门口拦着他的去路。 “石头，你让开。”许奕言语气平静。范睿宸好像忘了自己说的自己留他就是狗娘养的，也不管自己娘同不同意，上前挽留道：“奕言，你要去哪里？兄弟俩吵个架，你还真要绝交咋滴？” 言语中又是称呼许奕言为奕言了，许奕言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没有你小气，你看我可带了自己的书？”经他一提醒，范睿宸这才发现不对劲，嗜书如命的许奕言如果真的要离开，又岂会一本书都不带呢？ “那你这是？” “你不把我当兄弟没关系，可是飞羽还是我兄弟。我自然是要去给他寻解药的。”许奕言说道。 “对对对，寻解药寻解药。”范睿宸尴尬地打了个圆场，“稍等我一下，我去取了行李，一同前去。”说完还兀自不放心，又叮嘱陈实道：“石头，你先别收拾行李，陪奕言聊聊天，我拿了行李下来你再去收拾行李。” 见他这个样子，许奕言只感觉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们去收拾吧，我等你们。本来就打算跟你们一起去的，可是刚刚有个人不打算带我一起去，我只能自己去寻解药了啊。” 听他这有些苛责的话，范睿宸故作迷糊地对陈实说道：“石头，你怎么能这样呢？奕言可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啊，记住，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陈实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哥，我……我没……”范睿宸瞪了他一眼，“你什么你！” 见大哥这个无赖的样子，看样子这个黑锅他是铁定要丢给自己了，陈实无奈地闭嘴。看着他们这活宝样子，许奕言强忍住笑意，骂道：“好了，你们别在这里演戏了。快去收拾行李，我们准备出发了。” 一听这话，范睿宸这才想起，自己四人还有一个生死未卜呢，当下也不再装傻充愣了，跟陈实各自回房去收拾行李去了。 不多时，三人便在店门口集合了，正欲出门去，却听见一个女声：“你们要去哪里？”回头去，小君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三人。范睿宸走上前去正准备解释，门口又传来了一个女声：“这里有没有空房？” 第63章 哪来的刁蛮小妞 几人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范睿宸示意陈实上前招呼，却发现陈实此刻如同入了魔一般，盯着眼前这个女孩，眼睛却是再也挪不开了。 那女孩见没人回话，回头看了陈实一眼，问道：“喂，大块头。你知道这里的掌柜的哪去了吗？”陈实见她朝自己看来，急忙眼神躲闪地躲开，支支吾吾地道：“对……对面就是。” 那个女孩朝着他指着的位置看过去，看到范睿宸，便径直走到范睿宸面前，“喂，掌柜的，本小姐在跟你说话呢。”言语间没有一丝尊重。范睿宸有些不悦，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女孩子，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见他不吭声，那女孩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你聋了？”范睿宸懒得理她，对着里面叫了一声：“苍蝇，出来一下。”说罢便回身对小君说道：“小君，我们要去给飞羽找解药。” 小君一脸疑惑地问道：“飞羽哥哥怎么了？”范睿宸正准备回答，苍蝇已从后院走了出来：“队长，有什么吩咐。”范睿宸朝着那个刚来的小女孩努了努嘴，“带这位姑娘去开个房。” 苍蝇点头，走过去对那小女孩说道：“姑娘，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房间呢？”那小女孩说道：“看你们这边还挺雅致的，便带我上去看看房间吧。” 苍蝇微微让过身子，示意小女孩去楼上，小女孩也不客气，一个人噔噔噔地就跑上了楼，苍蝇向范睿宸微微躬身，也跟着上了楼。 待得他们上楼，范睿宸才对小君说道：“飞羽在这次宝庆府守卫战手刃了敌酋林森，可是他也不慎中了林森下的毒。”他早已与秦圣江商量好了，既然林森已死，那手刃敌酋的首功还是记给贺飞羽吧，毕竟没有贺飞羽，林森绝对又一次逃脱了。 一听这话，小君也不由得脸色大变，“飞羽哥哥中了什么毒？有没有解药？”平日里贺飞羽对小君是极好的，小君也把他当自己的亲哥哥看待。此时听说贺飞羽中了毒，自是万分着急。 “噬血化骨散！”范睿宸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君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噬血化骨散，可是听这名字，也能想到这药的毒性有多强。 此时那小女孩正在苍蝇的陪同下从楼上下来，不经意间却听到了范睿宸的这句话。“什么噬血化骨散？”她问道。 范睿宸跟许奕言不禁有点不满，你住你的店，店家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范睿宸特意将头扭向一边，并没有理她。 “喂，聋子，本小姐问你呢，什么噬血化骨散？”见范睿宸不理自己，那小女孩不禁有些气急败坏。自己在家，谁不让着自己，这次离家出走，沿途的店家见自己拿出的元宝哪一个不是笑脸相迎，又何曾被人这样无视过？ 许奕言疑惑的看向身边的陈实，换做平时，谁若如此辱骂范睿宸，陈实早就上去跟人家拼命了。此刻他却没有任何表示。他轻轻推了一下陈实，“石头，有人在骂睿宸啊。” 被他一推，陈实才收回死盯着那女孩子的眼光，回过头来不满地说道：“老许，你推我干嘛？她骂大哥大哥都没急，你这么激动干嘛？”却是不打算上去帮自己大哥出头了。 许奕言惊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想到了什么，满含深意地看了陈实一眼，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我们石头春心大动了。” 范睿宸却没空理会他们在干嘛，对着眼前的小女孩说道：“小姐，你住店我们欢迎。不想在这里住，我们也不会挽留。至于我们说什么，似乎跟你没关系。” 那小女孩被他这么一顶，气鼓鼓地说道：“住，为什么不住？给我开半个月的上房。”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桌子上的银元宝，范睿宸不禁侧目，这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姐离家出走啊，这锭银锭是五十两的官银，想必这个小女孩来头不小，毕竟能拿出官银，绝不可能是寻常的地主老财做得到的。 苍蝇从桌子上接过银两，说道：“那便请小姐跟我来吧。”说罢领着那小女孩去柜台处登记入住去了。许奕言也走到范睿宸身边，说道：“睿宸，我们也出发吧。” 范睿宸点了点头，对小君说道：“小君，你便安心待在店里，我们找到解药便回来。”小君点了点头，“你们快去快回哦，大哥，我在这里等你。” 此刻正在办理入住手续的小女孩却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你们居然想要噬血化骨散的解药，哈哈，笑死我了。你们敢不敢再天真一点？”她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刚才听到噬血化骨散，此时又听到范睿宸说去寻解药，稍一联想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范睿宸不禁疑惑，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问道：“为何说我们天真？”那小女孩走上前来，问道：“你们可知道噬血化骨散的来历？” 许奕言答道：“这是自然，噬血化骨散出自蜀中唐门，由于中毒者半月内便会死去，而且死状奇惨，仿若干尸，故而此毒名曰噬血化骨。” 那小女孩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们也不是太蠢。那你们可又知道，中了噬血化骨散的人，唐门绝不会出手相救？”听她这么说，几人尽皆疑惑，范睿宸沉吟道：“愿闻其详。” 看他说话了，又想到他刚刚气了自己，那小女孩却嘴一鼓：“我不想说了。唉，我去房间睡觉咯。” 范睿宸一急，急忙示意许奕言去问。许奕言会意，挡在小女孩身前说道：“我替我兄弟向小姐你赔个不是了，还望小姐不吝赐教。” 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好吧，看你说话这么好听，人又长得英俊，我便告诉你一个人吧。”被一个小女孩调戏了，许奕言满脸通红，却也强忍不适，附耳过去。 “噬血化骨散只有唐门中人或者唐门的恩人才有，就怕中毒者找另外的唐门之人解毒，所以唐门有明文规定，只有施毒者可以解毒，其他人若敢解此毒，定将被整个唐门追杀。”那小女孩在许奕言耳边说道，完了还加了一句，“小哥哥你真的好帅哦。” 本来听得认真的许奕言被她最后一句话又说得面红耳赤，急忙抽身离开，走到范睿宸身边，将此事告诉了范睿宸。 “唉，小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说好的不告诉别人的。”那小女孩大急，“算了，反正他是聋子，你说了他也听不见。” 范睿宸一愣，这女孩子说的确实有可能，这倒是自己疏忽了。这可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飞羽离开我们？不对，既然这个小女孩如此了解，说不定她就有办法。 不出所料，那小女孩接着说道：“也不知道你们是走运还是走霉运，本来唐门下的毒我一定会救，可是你们得罪我了，我不打算救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第64章 烈士陵园 范睿宸几人面面相觑，范睿宸问许奕言道：“奕言，你说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许奕言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真的。” “那大哥，我们还去不去寻解药？”陈实闷声问道。 “还去哪里啊，现在解药就在自己身边，我们还是想想怎么从她手里把解药撬出来吧。”范睿宸说着，不由得看向许奕言，“奕言，要不？” 看他一脸邪笑，许奕言当即拒绝道：“不行！”看他那个表情，一定没想什么好事。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不行什么？”范睿宸说道，陈实也帮腔道：“对啊，老许。大哥还没说话呢，你不行啥子？” “好吧，你说说要我干嘛。”许奕言无奈。范睿宸当即说道：“那小妞一直强调你长得好，说不定就是春心荡漾了，你何不试试美男计？”“不行！”此刻却是陈实跟许奕言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哥，我去跟她好好说说，看能不能讨过来吧。”陈实说道，开什么玩笑，让老许去施展美男计，万一他们假戏真做，自己不就亏大了？ 看他们反对得如此坚决，范睿宸便知道，这一计却是施展不开了，只得说道：“好吧，那我不想办法了，你们想想看还有什么好办法。” 剩下两人一脸懵逼，虽说许奕言足智多谋，可是面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女孩，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你们在此地守着，记住，无论如何这几天先跟她混熟。”范睿宸说罢，便朝着店外走去。 毕竟不光贺飞羽这边要操心，洪兴社那边，阿南那里范睿宸还是得去送自己兄弟最后一程。身后许奕言说道：“睿宸，你别急啊，现如今天色已晚，你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现在解药就在旁边，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晚。” 范睿宸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跟几人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休息去了。也是太累了，刚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第二日晌午。“睿宸哥哥，起来吃饭啦！大懒虫，这都晌午了还不起床！”外面小君在猛拍着房门。范睿宸睁开朦胧的睡眼，应了一声：“好嘞，就来。” 下得楼来，却见此刻饭桌边除了许奕言跟苍蝇他们，昨天那个小女孩却是把自己的主座占了。看不出来啊，这几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这才半天就能跟这个女孩子一起吃饭了，看样子几天内一定能把解药忽悠出来。 吃完饭，范睿宸将许奕言跟陈实叫到近前，叮嘱他们一定要努力套解药。“大哥，你放心吧。飞羽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上心？”陈实说道。许奕言也说道：“睿宸，你放心去忙吧。这边有我们呢。”范睿宸点了点头，便直奔了县城而去。 来到城门，却见那个水口村的李涛已经穿上了城防军的制式盔甲，正在检查出入城门的人。见到范睿宸到来，他赶忙打招呼：“范公子！” 听他这么一喊，其他城防军士兵也纷纷回过头来，都发现了范睿宸，齐声喊道：“范公子！”经此一役，范睿宸在这些士兵心里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位。 毕竟面对数倍于己并且身经百战的白莲大军，他不只是守住城池而已，而是率领大家将对面彻底击溃。还能一招毙敌主帅，也许在那些将领心中，还会有很多弯弯绕绕，可是在这些底层士兵心中，跟着这样的统帅才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大大增加。 范睿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大家打招呼，然后看向李涛，就是这个人提醒自己白莲教那边有动静才让自己找到一个反攻的好机会的。不由看向他：“大哥，你叫李涛是吧？” 李涛见他竟然还认识自己，不由激动万分，“公子还记得小人。”范睿宸笑道：“这是自然，毕竟反攻白莲，你是有一份大功的。对了，你不是水口乡勇队的吗？怎么穿上了城防军的制式衣服？” 李涛急忙回答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在你领着洪兴社的人离开之后，我们乡勇队这些人便大多都加入了城防军跟民团了。” 范睿宸点了点头，他也能猜到衙门的这一招了，毕竟此次城防军跟民团伤亡惨重，不从各地乡勇队就地招募新军的话，整个宝庆府说不定就会乱了。 跟他闲聊了一阵，看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来到了洪兴社。此时洪兴社内已是人声鼎沸，门外两个兄弟见范睿宸前来，急忙迎了上去。 “帮主！” “嗯！阿南的身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范睿宸问道。 “都差不多了，猴哥叫我们在这里等你前来。” 正说话间，孙大圣已经在小弟通报声中赶了出来。“大哥！” “嗯，葬礼都安排好了吧？” “都已安排妥当。” “何时出殡，葬在哪里？” “明日天明出殡，葬在城南乱葬岗。” “什么？”范睿宸脸色一变，自己兄弟竟要葬在乱葬岗？见他这样，孙大圣解释道：“大哥，我们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田无土，乱葬岗自然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狗屁！阿南是跟人斗殴死掉的吗？”范睿宸怒声说道，“你们现在马上去买一座山，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后我洪兴社中有兄弟走了，都葬到那座山上！活着的时候我们是兄弟，死了也要齐齐整整地在一起！” 孙大圣一听，对啊，我们没有田土，但是我们有钱啊。当下便差人去找那些地主买山了。想想如果死后兄弟们也能葬在一起，死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正在此时，王捕头也过来了。“范公子也在啊，正好，刘大人叫我来送诰书。”见到范睿宸，王捕头赶忙走了上来。 范睿宸示意他先进去，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嘱咐孙大圣今天下午无论如何都先去将墓地的事情安排妥当，便径直走向了府衙。 府衙门口几个捕快见到范睿宸，也没阻拦，任由他径直走进了府衙。 衙门内，刘澄正在写公函，这么大事他必须第一时间报知道台衙门。“大人，范公子来了。”此时一个衙役在门口说道。 刘澄头也没抬，说道：“进来吧。”听他说话，范睿宸也不客气，走了进去。 “睿宸，这么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刘澄一边问，一边继续写着公函。“刘大人，也没别的事。我只是想问问，这次牺牲的兄弟们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刘澄还是没有抬头，“我不是已经安排捕快们送了诰书过去了吗？”范睿宸冷笑一声：“刘大人，你别忘了。如果不是这些兄弟的舍生忘死，哪有你今天还能在这里写公函？” 刘澄抬起头，冷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把他们请到我的祖坟去供上？”自从那晚被范睿宸呛了一顿，他总感觉这个年轻人如今有点恃才傲物，恃宠而骄了。 范睿宸说：“我刚刚叫孙大圣去买地去了，我愿意出资修建一个烈士陵园，只是想借你衙门名义给死难的兄弟们一个名分。” 这是什么意思？烈士陵园是什么东西？刘澄疑惑地看向范睿宸，范睿宸解释道：“我们可以修建一个陵园，凡是因公殉职的人都可以葬入陵园，陵园门口处立一石碑，刻上每一个死难者的名字。” 第65章 援军到了 这个提议有点意思，刘澄饶有兴致地看着范睿宸。这个小伙子鬼点子是真的多，“接着说。” 范睿宸说道：“今后，每逢清明，大家可以到烈士陵园去扫墓，就像家祭一样。忆苦思甜，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是这些烈士用命换来的。也让那些死难的兄弟们不至于死后孤零零地躺在乱葬岗，万人坑。” 刘澄想了想，点点头，范睿宸这个要求确实不算过分，“好，这件事便由我来处理。”这种小事都不用上报，作为一府之主，这点事他还是能够自己决断的。 范睿宸接着说道：“那希望大人快点处理，毕竟这已经好几天了，死难的兄弟们已经下葬了许多，越往后拖这件事越难办。”刘澄点了点头，大喊一声：“来人啊！” 早有守在门外的衙役走了进来，“你们马上去安排城内最好的雕刻师都到府衙集合，再将城防军，民团，猎人队，各地乡勇的阵亡人员统计上来。”刘澄安排道，“再去寻一块巨石，速速去办。” 那几个衙役领命而去，刘澄扭头对范睿宸说道：“睿宸啊，也劳烦你将洪兴社跟飞鹰门牺牲的兄弟们的名册造上来，我们加把劲，争取后天可以让死难的兄弟们入土为安。” 范睿宸点了点头，正欲朝外走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对刘澄说道：“大人，我还有一事。”你破事怎么这么多，刘澄略微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什么事，说吧。” “你看能不能给所有烈士家属发一个烈属牌匾？”上辈子那些烈士的家属都是有烈属门牌的，贴在门上也是一种荣誉，对那些烈属而言，也算是国家未曾遗忘他们的付出，聊表心意罢了。 “这个却是有点难，我再想想吧。”刘澄沉吟了一下说道，毕竟这个社会的冶炼技术远没有达到范睿宸上辈子那个程度，所以想要每家每户都发牌匾难度确实有点大。范睿宸也是临时起意，随口一提罢了，见刘澄为难，也不再多说，便转身告辞，“那大人，我这便先去统计人数了。” 说罢转身就走，还得回去找道工师傅去看后天的日子适不适合下葬或者开园呢，毕竟这个时代，人皆迷信，想要破除迷信思想，却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到的。 回到洪兴社，范睿宸来到灵堂，此时阿南的遗孀抱着阿南儿子正跪在阿南的棺材前。范睿宸走上前去，安慰道：“嫂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那女子回过头，见到来人，哭泣着说道：“帮主，我家阿南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今后可怎么活啊！”她哭得伤心，范睿宸也暗自神伤，思索良久，说道：“嫂子，如果你不嫌弃，今后毒蛇堂堂主的位置便由你来坐吧。” 这个位置本是属于阿南的，现在让给他媳妇儿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每月她们孤儿寡母能有正常开支。那女人哭哭啼啼地说道：“小女子谢谢帮主。” 正欲再安慰一下她，却见孙大圣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哥！”范睿宸起身，问道：“办妥了？” 孙大圣点了点头，“刚刚衙门有人送信来，说刘大人已经将鹅毛岭划了出来作墓地了。”范睿宸一愣，这刘澄手笔够大啊，整个县城内只有鹅毛岭一座山，而且此山位于县城最中间，地理位置无可挑剔，他竟舍得将此山改为烈士陵园。 不过范睿宸还是板着脸说道：“我叫你自己去买一座山，不是为了阿南。”毕竟洪兴社从事的是帮会事务，帮内人员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葬入烈士陵园，洪兴社还是需要自己的墓地的。 将这些说给孙大圣听了之后，孙大圣才恍然大悟，“好吧，大哥，我这便再去寻一座山。”范睿宸摇了摇头，“既然刘澄已经将鹅毛岭拿出来了，我们便也不急着去寻山了，你记住这件事便好，一年内将此事办好即可。” 孙大圣想了想，点头应是。“对了，你去安排好，今后毒蛇堂便交给阿南媳妇儿打理。”范睿宸叮嘱道。 阿南媳妇儿结婚之前可也是一个叱咤夫夷县城的小辣椒，不然也不会跟阿南走到一起，如今她男人已经不在了，叫她出来管理一个堂的事务，她还是能够胜任的，孙大圣点头答应。 “负责阿南葬礼的道士现在何处？”范睿宸问道，孙大圣叫来一个小弟，“你去将陈道士带过来。”那小弟领命而去，不多时便领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 “帮主，此人便是陈道士。”孙大圣介绍道。 “范公子。”那道士见得眼前这个如今在宝庆府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急忙跪下请安。 “师傅快快请起。”范睿宸急忙扶起这个道士，“我有件事还想请师傅帮忙。” 一听范睿宸有事求自己，那陈道士起身，卑微地问道：“还不知范公子有何事，但说无妨。贫道定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倒不必，我就是想问问师傅，我们打算弄个烈士陵园，原打算后天动工，想问问看后天适不适合动土。”范睿宸说道。 那陈道士听完，沉吟了一会儿，看着范睿宸的脸色，说道：“修烈士陵园这是大好事，此等好事每天都是吉日，每刻都是吉时。”他本是人精，平日里就靠着一张嘴混饭吃，察言观色已是炉火纯青，范睿宸此时在灵堂前如此问，定是想将洪兴社这位堂主葬入烈士陵园，他又岂会如此不识趣，说后天的日子不好呢？ 范睿宸满含深意地看了这个道士一眼，怪不得这些个道士在这个社会能如此吃得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术已然练得炉火纯青。“好，猴子，你带上百十弟兄，去问问刘大人那边需不需要帮忙，顺便领着陈师傅去见见刘大人，让他告诉刘大人后天是不是吉日。” 孙大圣领命，当下带着陈道士下去，点了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府衙方向走去。本该忙得不可开交的范睿宸，一瞬间竟没什么事可做，也是走到了阿南的棺木边，看着躺在里面的阿南，“阿南，你放心地走吧。一切有我呢。” 却说孙大圣这边，领着兄弟们刚到府衙门口，却见刘澄正从衙门内走了出来。刘澄也见到了孙大圣，开口问道：“喂，那边洪兴社的人，你们来这里干嘛？” 孙大圣回道：“刘大人，我家帮主怕衙门人手不够，叫我们过来问问陵园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叫了县城内最出名的陈道士前来看看风水。” 刘澄点了点头，对刚刚赶回来的王捕头说道：“王捕头，你便领着洪兴社的弟兄们前去鹅毛岭帮忙吧。”王捕头应声上前，领着洪兴社的人便朝鹅毛岭走去。 孙大圣正准备跟着一同前去，刘澄却拦住了他，“你先别去。你家帮主现在何处？”孙大圣一脸疑惑，帮主不是刚从这边回去吗？怎么刘大人现在又要找帮主了？却也不多想，反正他也不会害帮主，“帮主正在洪兴社内呢。” 刘澄：“那便辛苦你陪我去找一下睿宸吧。” 孙大圣示意陈道士跟王捕头他们一起前往鹅毛岭，自己则带着刘澄前往洪兴社了。 洪兴社内，范睿宸正在陪着阿南，却听外面有人喊自己，“睿宸！”仔细一听，却是刘澄。当下也不耽搁，迎了上去问道：“刘大人，出什么事了？” 刘澄见到范睿宸，长叹一口气后说道：“援军来了。” 第66章 小叔 范睿宸听得有些懵，援兵来了就来了呗，你跟我说是几个意思？自己虽然在这次宝庆府守卫战中任了主帅，可是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罢了，自己毕竟不属于衙门编制内官员，所以于公于私，刘澄都没有必要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援军来了的消息。 “哦？那便恭喜大人了。”反常即为妖，范睿宸装傻答道。今天刘澄的行为有点反常，谁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澄却说：“白莲军已退，按道理来说援军到了我不应该再烦劳你了。可是今次的领队却是点名要见你。” “有什么见的，我也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又没有三头六臂。”范睿宸想也不想地拒绝道。这种场合范睿宸猜也能猜到会发生什么，那个领队对范睿宸说道：“这位想必便是范睿宸范公子了。” 自己回答道：“正是小可。” 领队：“范公子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范睿宸：“哪里哪里，多亏了刘大人的教导。” 刘澄：“睿宸快别这么说，羞煞老夫了。” 然后几人一通商业互吹，想想就别扭，还是不去的好。 刘澄却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领队的将军姓范哦。” “姓什么我也不去啊！”范睿宸满口拒绝，突然瞪大了眼睛，“姓范？”范姓本就极度稀少，整个两湖地区的范姓之人绝对不超过一千人，来人姓范，范睿宸不禁有了一些亲切感。 “对，而且是水口村范家庄走出去的将军哦。”刘澄接着说道。得，搞不好还是自己经历了灭门惨案之后剩下的唯一亲人了，“好吧，刘大人，我随你前去。”范睿宸说道。 此时城门外五里左右，星夜兼程从长沙府赶来的援军正在原地休整。大帐中，“什么？白莲教退兵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听着眼前这个捕快报来的信，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退兵，是溃逃了。”那捕快纠正道。“溃逃？”范秉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据刘澄飞鸽的急报，白莲教可是出动了数万大军，就凭宝庆府这些半吊子的城防军，是如何抵挡住对面数万大军的？ 别说击溃对面了，换做自己，带着这些人，最多也只能死守住城池等待救援。“刘澄竟有这般出色的军事才能？”范秉炎喃喃自语道。 听他如此说，那捕快解释道：“不，此次战役并非刘大人所指挥的。” 听他这么一说，范秉炎不禁好奇地问道：“哦？那是谁指挥的？莫非是严老？”严老曾在北边与鞑靼长期斗争过，或许能出奇制胜击溃白莲教。 “也不是，此次的总指挥是一个少年，名叫范睿宸。”听到这话，范秉炎不禁一愣。他已经离家十余年了，当年跟大哥大吵了一架之后一气之下便跑出去从了军，在军旅里，他的军事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十三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兵爬到了现在的万户侯，对于家乡的事他却是一概不知，这几天上面一纸调令让他调任两湖都指挥使，刚上任便听说白莲教在攻打宝庆府，好不容易荣归故里的他，生怕自己范家庄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休息，整点部众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驰援宝庆府了，却没曾想自己的家门已经解决了敌人。 对了，自己大哥的儿子，当年成天黏着自己的小侄子不也叫范睿宸吗？不不不，睿宸才多大啊，怎么可能是他？浮水乡那边也有范姓，应该是那边的一个跟自己侄子同名同姓的人吧。“范睿宸？有意思。”范秉炎自言自语道。 那捕快兀自说道：“这位范公子可是个奇人啊，年仅十四五岁，可是思想成熟，对于战况的理解，却是很多久经战阵的人也是比不上的。”其他的话范秉炎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十四五岁，当即追问道：“这个范睿宸，是哪里人？” 那捕快见范秉炎问得如此急切，不由一愣，下意识地说道：“额，大人，范公子是本县水口村范家庄人士。”水口村范家庄？那不正是自己侄子吗？想着范睿宸当时那个奶声奶气叫自己叔叔的样子，范秉炎不由感慨，十多年了，该回家看看了。 此时一个士兵在帐外说道：“报！宝庆府尹刘澄求见。”范秉炎说道：“让他进来吧。” 此时帐门被掀开，刘澄领着范睿宸走了进来，“下官刘澄，见过都指挥使大人。”刘澄拱手行礼道，毕竟都指挥使比自己还是大了好几级，所以他异常谦逊。范睿宸看到那个都指挥使却是一愣，这个人自己怎么看怎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刘大人不用拘礼。”范秉炎说道，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范睿宸，这个少年，与那年的大哥却是有七八分相像，想必便是自己的睿宸侄儿了。强忍住激动，范秉炎开口问道：“这位想必便是此次战役的最大功臣，少年英雄范睿宸了？” “正是。”见范睿宸正看着范秉炎发懵，刘澄急忙代他回道。范秉炎盯着范睿宸，说道：“还不叫人？” 刘澄连忙杵了杵身边的范睿宸，低声说道：“睿宸，快跟指挥使打招呼啊。” “指挥使大人！”范睿宸叫了一声，范秉炎一愣，旋即怒声道：“叫什么大人？叫小叔！” 范睿宸满脸问号，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小……小叔？”范秉炎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个小兔崽子，我走的时候你才两岁，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啊！” 范睿宸见到自己仅剩的一个亲人，只觉得鼻头发酸，“小叔！”范睿宸再叫道，脸上已是满脸泪水，范家庄被灭门他没哭，手刃仇人的时候他没哭，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了，除了坚强自己别无选择，所有人也都认为范睿宸足够坚强，少年老成，总会习惯性地忘了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见他这个样子，刘澄等人不禁一愣，这个此时以泪洗面的范睿宸，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范睿宸吗？ 范秉炎见范睿宸哭得伤心，急忙安慰道：“睿宸，别哭了。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别让人看了笑话。” 范睿宸点了点头，良久才止住眼泪。范秉炎对刘澄说道：“刘大人，你先请回吧。待得明日我亲自拜访你的府衙，今日我们两叔侄先唠唠家常。” 刘澄当即起身，“下官告辞！”领着那个捕快出了军营。路上，那捕快不由问道：“大人，范公子今天是怎么了？” 刘澄长叹一口气，“唉，我们都错了。睿宸平日里总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异常坚强，甚至让大家忘了他心里那么多的苦。走吧！”说罢朝前走去。那捕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急忙跟着往前走去了。 帐内，范秉炎正在跟范睿宸打听范家庄的情况。“睿宸，大哥大嫂身体还好吗？” 范睿宸说道：“我三岁的时候，爹就死了，四岁的时候，娘也死了。” 范秉炎不由一愣，大哥大嫂都死了？自己竟全然不知道，看着眼前的侄子，范秉炎不由得心头一酸，自己这个侄子是吃了多少苦才长大的啊。 “那我的小睿宸，谁将你带大的呢？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范秉炎说道，自己就两兄弟，大哥死了自己却没能抚养大哥遗孤，想必是睿宸跟着庄子里其他的堂亲戚长大的吧，既是如此，现在自己回来了，定当好好谢谢他们。 “不用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范睿宸话还没说完，范秉炎就打断了他，“睿宸，你吃百家饭长大，我们就要谢谢所有人，报答所有人，怎么能说不用了呢？” 第67章 冲突 “不，小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范睿宸见范秉炎面色不悦，急忙说道，“我已经没有机会报恩了。我们范家庄，被屠庄了。” “什么？被屠庄？谁做的？”范秉炎只感觉五雷轰顶般，整个人瞬间懵了，强压住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问道。 范睿宸便将灭门那天自己怎么在大婶的掩护下留了一条命，在金岭匪帮怎么报仇，在松风亭怎么手刃林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只是为了不让范秉炎担心，自己重伤那一段自是没有提及。 “白莲教！”范秉炎咬牙切齿地说道。看着眼前的范睿宸，范秉炎只感觉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丝毫不知情，却让自己尚未成年的侄子独自承受了这么多仇恨与痛苦。 “来人啊！”范秉炎对着外面大声喝道。登时便有几个人站在门口，“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去城门边，将那些俘虏全都带过来！”范秉炎冷声说道，几人听令，片刻都不敢耽搁，当即上马疾驰而去。 此刻公审大会现场，经过三天的审讯，已经快进入尾声了，一万余人仅剩了两千余人，其余的要么被杀要么发配充军了。几个捕快正加紧审讯，却见远处几个身披盔甲的兵士疾驰而来。 待得他们近前，其中一人亮出手中的令牌，大声说道：“奉指挥使令，这些俘虏交由我们来审讯。”正在审讯俘虏的捕快们不禁一愣，哪里来的什么指挥使？可是见那令牌，赶忙跪伏在地。天啊，这可是道台衙门的都指挥使的令牌啊。 一个捕快唯唯诺诺地走上前，低声对着那个亮出令牌的士兵说道：“这位兄弟，我等奉府尹大人令，在审讯这些俘虏呢。”那士兵斜眼看了他一眼，“哦？你们府尹大人竟比指挥使大人都大了？” 这个捕快此时噤若寒蝉，完了，说错话了。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不说你府尹只是一个正五品官员，就算你是从三品的官员，也是被正三品的指挥使压得死死的，更何况现如今的范秉炎才三十岁出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他至少能成为正二品，甚至可以成为正一品大员。 正一品，那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三军兵马大元帅也只是正一品，到了那个地步，便真正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样的人，又岂是一个已经年过半百还只是正五品的刘澄可以得罪的。 “这个，大人，便容我回去向刘大人禀报一声如何？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别让我们为难啊，我们也只是当分差而已。”这捕快软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领头的兵士一想，也不想太为难眼前这些人，毕竟这样的事他们根本做不得主，于是说道：“行，我就给你一刻钟，不然我们回去也不好交差。”想想新来的都指挥使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这个士兵就不由胆寒，原本久无战事，两湖大营的所有兵士已经是成日里喝酒赌博斗殴，俨然成为了长沙府最大的黑社会。 可是新任都指挥使一来，便将两个副指挥使一个免职，一个当众杖责一百，两名副指挥使想引兵哗变，却被都指挥使一人堵在了大帐内，帐内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出来之后两个副指挥使一个告老还乡了，一个当众跪地认错。 从那之后没多久，整个军营的军貌焕然一新，随意出营的事件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军队，相信不出半年，便可以直接拉上北边跟鞑靼对战了。 正在回想范秉炎的神奇之处呢，去给刘澄报信的那个捕快已经从城内疾驰而来了。“对不起大人，刘大人说这些杂活还是交给我们府衙来处理，就不劳烦舟车劳顿的你们了。”那个捕快说道，“几位还是请回吧。” 领头的兵士一愣，这个府尹有病吧？这个时候敢抗命？声音也冷了下来：“如果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俘虏带走呢？”那捕快咬了咬牙，“那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来人，下了眼前几位兄弟的兵器，将他们安排在旁边歇息！” 听他此言，站在旁边守卫着俘虏的民团跟城防军的人当即便围了上来。“你们要造反吗？”领头的兵士怒斥道，他不敢相信，这些人竟敢强行围住自己这些人，要知道以范秉炎的杀性，这些人他绝对能按叛军哗变处理，全给杀了。 他却不知道，刚才一起经历过生死，整个宝庆府的人此时正空前团结，既然有命令下了眼前这些人的兵器，他们自然不会有丝毫犹豫。 眼见情形不对，领头的兵士对身边的人说道：“叫人！”身旁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对着天空射了出去。 大营内，正在领着范睿宸参观自己军营的范秉炎看着远方的响箭，不由一愣，自己这些士兵的执行力还是太差了，就去押送几千俘虏都能出状况，相较于自己北边一起战斗的兄弟，不能同日而语。 要不是此时前线兵员已经不足，急需整饬后方军纪，以便今后随时可以支援北方战场，自己那些生死兄弟又怎么可能各奔东西呢？ 只是响箭已发，他也来不及多想，对范睿宸说道：“睿宸，你便在军营内四处转转吧，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当下便令人点了三千骑兵，跨上手下牵过来的战马，便准备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小叔，我也要去。”范睿宸急忙说道，他能猜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定是食古不化的刘澄不肯交人，两边已经爆发了冲突，援军这边人少，这才会拉响箭求援。自己当然要去，总不可能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和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爆发冲突吧。况且如今如果有人能劝住一心想要报仇的范秉炎，那个人绝不会是宝庆府尹刘澄，而是自己这个范秉炎的唯一亲人。 “你个小子，你去能有什么用呢？”范秉炎骂道，私下里还是将范睿宸看成了当年那个未经世事，整日跟在自己身后要自己买糖的毛头小子。 “我不管嘛，小叔，我就是要去！”范睿宸知道，这个时候跟范秉炎讲道理一点用都没有，只有自己从小就喜欢在他面前做的事有用，那就是，犯浑！ 果然，看他这无赖嘴脸，范秉炎一脸黑线，“好吧好吧！大哥当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无赖，走吧，谁让我是你小叔呢？”说罢叫人又牵上来一匹骏马，还不忘提醒范睿宸，“睿宸啊，你会不会骑马？记得小心一点，双腿夹紧马镫，手拉好缰绳，身体摆正……” 话还没说完，却见范睿宸翻身上马，“驾”的一声，已是驰马而去。看着跑远的范睿宸，范秉炎也急忙纵马追了上去，“你个小子，小心点啊。可别摔坏了！” 待得指挥使出发，身后三千骑兵也是齐齐扬鞭追了上去。 却说此时一马当先的范睿宸听到后面雷霆般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三千人，三千匹马，就这样跟在自己身后，手中清一色的长兵器直直地指向前方，难怪说五个步兵也抵不过一个骑兵呢，这样的战阵，一旦冲锋起来，又有哪个步兵队能够阻挡呢？ 范秉炎此时已经驾马来到了范睿宸身边，扬起手照着范睿宸脑袋敲了一下，“你个小兔崽子，跑这么快不要命了？万一掉下马去怎么办？你想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范睿宸吐了吐舌头，虽然范秉炎话说得粗鲁，但是这种久违的关心还是让他心中一暖。“小叔，不会的啦！” 第68章 俘虏暴动了 到得公审大会现场，只见两湖大营的几名传令兵已经被下了兵器，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那些捕快审讯着俘虏。 这边正在审讯着俘虏呢，却只感觉大地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所有人不由朝着远方看去，只见远方黑压压地出现了一群人，看着那整齐的军容，这些人不由得吓了一跳，如果这些骑兵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起冲锋，自己这些人不是全都得交代在这里？ 还好，在两边相距五十步左右的距离，那边的骑兵停了下来，当先有两人驱马走了上来，见得领头之人，那几个被城防军围住的兵士急忙跪下：“指挥使，卑职无能！” 范秉炎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盔甲都被人卸了，冷眼盯着他们，说道：“废物！等等回去自己去军法处每人领二十军棍。”几人面色一松，还好只是挨军棍。并不是他们欠揍，而是指挥使来了之后，挨军棍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相比于其他惩罚，二十军棍已经算不上是惩罚了。 回过头来，范秉炎对着那几个捕快问道：“是你们下了我的人的兵器？”一个捕快走上前，说道：“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啪！”话音未落，范秉炎已经一马鞭扎扎实实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谁给你的胆子？”范秉炎冷声说道。那边民团跟城防军的人见自己人挨打了，纷纷走上前来，两湖大营的骑兵则驱马上前，拦在他们与这些捕快之间。 双方尽皆面色不善，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气势。范睿宸见得此景，心下着急，一边是自己的至亲，一边是曾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万一发生冲突，说不得就有人命丧当场。 他赶忙驱马上前，对着民团的人呵斥道：“你们要干嘛，造反吗？”民团众人见是范睿宸，纷纷收起武器，只是心中兀自不服，其中一个人说道：“范公子，是他们先动手的。” 范睿宸看了看范秉炎，眼前这人既是援军统帅，又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自己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对他发脾气，而且他做的正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杀光白莲余孽，为范家庄以及飞鹰门死难的人们报仇。 “我自有分寸，你们信我的话便退下去！”范睿宸说道，听他此言，民团以及城防军的人都退回了原地，经过此次一役，他们不光更团结，更悍不畏死了，也在私下里将范睿宸当成了一种信仰。 毕竟范睿宸文有李白诗集，拼音字典，武有击毙敌酋赵玉龙，至于军事才能，领着几千兵马击溃对面三万精兵，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这不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吗？ 看着那些人对范睿宸唯命是从，范秉炎不禁侧目，看样子自己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侄子啊，作为一个统领，他深知在双方在对峙的时候能一句话就让自己的手下退下需要多大的威严，因为对峙的时候两边人的火气都非常大，这个时候一个命令就让所有人将自己的火气压下去，要么这支军队训练有素，但很明显这些人并不属于训练有素的那一种，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他们对范睿宸绝对信服，换言之，范睿宸在这里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这种权威是不需要任何身份或者令牌加持的，比如刘澄，拥有着指挥这些人的权力，但是刚才那种情况，他却绝对做不到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收起自己的怒气。 范秉炎挥了挥手，“退下！”那些骑兵领命，又退出了五十步远。看着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自己几千骑兵聚在一起凝聚出来的肃杀之气，范睿宸惊叹道：“小叔，骑兵真的好强啊！”他并不是恭维，当时白莲教攻城的时候，他只是组建了百余骑兵，便将白莲教部众吓回了大营内，可想而知在平地骑兵的杀伤力是多么惊人。 范秉炎眼含笑意地说道：“这算什么？等你大一点，小叔带你去北方战场领略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骑兵。”范睿宸略微有些吃惊，“战场上的骑兵比这里都多吗？”要知道如果自己当时有这三千骑兵，哪还需要防守？随便几次集体冲锋，白莲教定然溃不成军了。 “这才多少人？要知道，鞑靼的骑兵可是数以十万计的。”范秉炎解释道。十万？那是什么概念？范睿宸不敢想象，有了十万骑兵，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军队能阻挡这些铁骑呢？ 看他样子，范秉炎便知道了他的想法，说道：“数十万骑兵如果在平地，自是无可匹敌，可是骑兵也并非没有弱点的，比如拒马桩之类的。而且没有冲锋起来的骑兵，战斗力却还不如步兵，再者，攻城的话骑兵相比较于步兵没有丝毫优势。” 也对，如果骑兵真的如自己所想所向披靡，自己大明早就亡国了。范睿宸想通这一点，笑了，“小叔，你说话可一定要算话哦。” 范秉炎一愣，“我说什么了？”“你说，等我长大了带我去领略一下边关战事啊。”范睿宸说道，被范秉炎这么一说，他的心早已飞到千里之外那气势恢宏的战场之上了，那才是男儿建功立业的沙场，跟那边一比，自己这次战役却只是小孩过家家一般了。 范秉炎笑了，“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等你十六，我便带你去北方。”小睿宸今年十五了吧，一年时间自己应该能将这些士兵培养成一支能与鞑靼铁骑有一战之力的虎狼之师。 “好，君子一言，”范睿宸也笑了，一年自己应该可以将小君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便带着自己几个兄弟去北方，固我大明江山。范秉炎接道：“快马一鞭！” 两叔侄相视大笑，也许他们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好战的鲜血吧。 此时，接到捕快送信的刘澄已经在两人谈话间赶了过来，来到近前，刘澄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都指挥使大人。” 范秉炎收起笑意，死死地盯着刘澄，“刘大人，你何故下令下了我兵士的武器？莫不是想拥兵自重？”听他这话，刘澄面色大变，这个范秉炎哪像一个武将？扣帽子之类的事做得比许多柬臣都狠毒，要知道拥兵自重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大人，这一定是天大的误会啊。”刘澄急忙辩解道，说罢狠狠地瞥了身边那个捕快一眼，你们好端端的下人家援军兵器干嘛？人家打着救援的旗帜而来，你下了他们的兵器，冤枉你拥兵自重你也只能百口莫辩。 “小叔，刘大人虽然食古不化，却应该不会拥兵自重的。”范睿宸哪能看不出来范秉炎的小把戏，当下配合的说道。刘澄也急忙说道：“是是是，下官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哦？莫非我误会你了？”范秉炎假装迷糊道，范睿宸：“应该是你搞错了，小叔。” “可是，你们下了我兵士的武器这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我想帮你也难办啊。”范秉炎为难的说道，“这样吧，刘大人，你将刚才下了他们兵器的几个人交出来，这样我也好交差。” 他这话一出，那个下令下了那些士兵武器的捕快不由得大急，“大人！”刘澄也急忙道：“大人不可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两湖大营的人不要面子的？”范秉炎沉着脸说道。 范睿宸急忙上前打圆场：“小叔，你还是误会了，刚刚白莲教俘虏暴动，你派来的那些人是被他们下了武器的。” “哦？刘大人，是吗？”范秉炎眯着眼睛问刘澄道。 第69章 灭口 “是是是！”此时刘澄只想着自保，哪管范睿宸说的白莲教暴动什么的。待得回过神来，完了，自己中了这两叔侄的圈套了。 不过事已至此，就让他们毁了白莲教剩余的俘虏总比贴上自己人强啊。范睿宸走上前，朗声说道：“城防军跟民团的兄弟们，把你们的武器放到眼前俘虏的面前。” 虽然疑惑他的命令，但是那些人也没有任何迟疑，放下武器便走到了援军骑兵身后。范睿宸接着说道：“白莲教的俘虏们，捡起你们身边的武器！” 看着对面那三千杀气腾腾额的骑兵，白莲教的俘虏们早就吓破了胆，当下便有人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 范睿宸不为所动，“我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一！”跪下求饶的人更多了，甚至有人头都磕破了，也顾不得疼痛，继续磕着头。 那些捕快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便有人走到刘澄身边说道：“大人，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刘澄回过头，冷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们没事下了援军的兵器！”那捕快只得讪讪走开。 范睿宸却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想必他们灭飞鹰门的时候也有人这样求过他们，他们可曾心慈手软，留了一个活口？“二！” “兄弟们，他们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拼了！”已有明白人看明白了，今日自己绝无生还可能，索性心一横，势要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于是白莲教俘虏纷纷拿起了武器，开始朝着这边杀过来。“三军听令！”范秉炎高呼道。“在！”身后数千骑兵齐声应道。 “白莲余孽暴动，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好，儿郎们，随我前去灭杀这些白莲余孽！”范秉炎说完，纵马朝着白莲俘虏杀去，范睿宸也紧跟上前。 一边是胆气尽丧的白莲余孽，一边是气势如虹的三千骑兵，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单方面的屠杀。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消片刻，整个俘虏大营再没了一个活口。 范秉炎一枪塑进眼前人的身体，心中暗想着，这便算是利息吧，自己定要将白莲教连根拔起，方能消了这灭族之恨。 “小叔，小叔！”见他双目呆滞，范睿宸连声叫道。 在范睿宸的呼喊声中，范秉炎渐渐回过神来，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一地狼藉，下马走到刘澄身前，开口道：“刘大人，这份折子你会写吧？” 刘澄僵硬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回去写好折子吧，此间事已了，明日我便要回道台衙门述职了，正好可以帮你把折子带回去。”范秉炎接着说道。 看似为刘澄省了很多事，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不放心刘澄，怕他在后面拖自己后腿，所以才一定要将折子带回去，也能看看刘澄会不会在后面捣鬼。 刘澄依旧冷着脸，“这样便有劳指挥使大人了。”范秉炎大大咧咧地说道：“哪里的话，大家同朝为官，互相帮助不是最起码的吗？”说着还拍了拍刘澄的肩膀，“不然宝庆府士兵哗变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给你压下去呢？” 言语中威胁之意甚浓，如果你敢说我虐杀俘虏，那么你就可以坐实领兵哗变了，孰轻孰重自己掂量着办。 范睿宸却没空理会他们的言下之意，毕竟他是深知刘澄此人的，此人谨小慎微，万事绝不敢冒险，所以他断不会为了参范秉炎一本出口恶气而置整个宝庆府的安危于不顾的。 反倒是听范秉炎说他明日就要回去，范睿宸有些不舍，毕竟这是自己最后一个亲人了，他又怎么不想跟他在一起多呆一段时日呢？ “小叔，你明天就要走了吗？”范睿宸问道，言语中充满了不舍。范秉炎看了看范睿宸，叹了口气道：“是啊，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范睿宸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小叔，何不后天再走？”范秉炎看着范睿宸，只以为他是单纯的舍不得自己，劝慰道：“睿宸，明天走跟后天走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好好努力，等你长大了，就能经常跟小叔在一起了。” “小叔，你误会了。后天可是宝庆府烈士陵园动工的好日子，你不应该代表道台衙门出席吗？”看范秉炎误会自己，范睿宸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是那种娘们唧唧的性格，只是如果范秉炎在场，烈士陵园的开工大会会显得更加隆重。 “哦？什么烈士陵园？”范秉炎饶有兴致地问道，范睿宸解释道：“烈士陵园是我们为了因公殉职的兄弟们特意准备的陵园，至少让他们在死后能够有一方净土。” 听了他详细的解释，范秉炎抚掌笑道：“这等好事，我定当赞成！好，我便等烈士陵园动土再回去。”将军难免阵前死，这个陵园说不定日后也会是自己的归宿。 “天色也不早了，睿宸，你便随我去范家庄看看吧。”范秉炎说道，瞬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范家庄被灭之后你住在哪里？” “多亏了王大叔收养了我，不然或许我早就喂了豺狼了。”范睿宸不无感慨地说道。“哦？那你这王大叔现在在哪里，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他。”范秉炎对于这个未曾见过面的范睿宸的救命恩人充满了感激。 “王大叔前段时间出去了，现在是我帮他打理着小酒馆。”范睿宸如实说道。 范秉炎也没深究，待得以后见到他的救命恩人再好好报答他就是了。回过头对身后的骑兵说道：“这边已经没事了，你们回去通知高兴，叫他马上来城里聚香园见我。” 说罢也不理在场众人，领着范睿宸便纵马朝城内走去。那些骑兵领命，也在一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现场只留下了刘澄跟宝庆府的部分人马。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捕快壮着胆子问道。“还能怎么办？先把这些尸体给埋了。”刘澄没好气地回答道，自己这次生生被打了脸，面子有些拉不下，只能将满腔的火气发泄在手下身上。 完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今日这件事，谁都不许外传，谁传出去，就等死吧！”说完也回府衙去了。 却说范睿宸跟着范秉炎在城内闲逛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聚香园，正准备点菜，那个名叫高兴的副指挥使匆匆忙忙地领着几人赶了过来。“指挥使大人！”见到范秉炎，高兴拱手恭声道。 范秉炎眉头微皱，“高兴，你带这些许人马来干嘛？你忘了我们军令第一条吗？”高兴一愣，听到范秉炎召唤自己前来聚香园，他只以为有什么要事，自然习惯性地带了几名亲兵过来，却忘了范秉炎定的军令第一条，不可扰民。 “大人，是卑职疏忽了，请大人责罚！”高兴跪了下去说道，原本每日潇洒度日的他，在范秉炎来的这些日子里，才发现怎样生活才是有意义的，所以现在的他，对范秉炎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你回去的时候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吧。”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范秉炎轻描淡写地说出惩罚之后接着说道：“我在这边还有一些私事，你随我们一同吃个晚饭吧。吃完之后便领着军队先回去，我过两日自己回去。” 高兴领命坐了下来，“小叔，叫这几位大哥也一起吃饭吧。”看着那些护卫在四周的亲兵，范睿宸说道。范秉炎欣慰地看了一眼范睿宸，自己这个小侄子真心不错，要知道这个社会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但是自己侄子却能将每个人都当平等的人看待，这在军队里，是最容易留住人心的。 “你们也一并坐下随便吃点东西吧。”范秉炎说道，那些亲兵谢了恩，也齐齐坐了下来。待得吃过饭，高兴便领着众人回大营了，看他那着急的样子，今夜定会星夜兼程出发。 第70章 回忆 范秉炎领着范睿宸也走了出来，范睿宸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对范秉炎说道：“小叔，不如我们先回穷庐休息吧，待得明日清晨我们再回范家庄也不迟。” 范秉炎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两人便往穷庐赶去了。此时聚香园一间雅间内，一个衣着华贵的壮年正端坐在桌前，身后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站着，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七八岁，气宇轩昂的谦谦公子。“他们走了？”老者开口问道。 “走了，爹，只是范秉炎这样虐杀俘虏，有违孔孟之道吧。”那个一袭白衣的公子说道。“狗屁孔孟之道！中庸之道误我大明百年，如果我大明所有将军都能像范秉炎这般，鞑靼何敢欺我百年？”那壮年怒声说道。 “是，儿子失言了。”那公子当即跪地恭声说道。“起来吧，这也不能怪你，只是谦儿啊，你要记住，想要战胜鞑靼，我们必须要比他们更狠！”壮年声音也逐渐温和下来，对于自己这个独生子，他其实是相当满意的，只是自己这个儿子把孔孟之道看得太重，在一般人家，这自是极好的，可是对于自己家，这却是不能被允许的。 “不过这个范睿宸还真的不错，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栋梁之才。”壮年赞叹道，今次秘密来了宝庆府，本想打探那个人的消息，却在路上一直听到人们在讨论那个宝庆府的风云人物，猎奇心起，这才带人在此远远地观察了良久。 “嗯，这人日后必成大器。”那白衣公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是谦儿，你记住。这等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定要为我所杀！”那壮年眼露寒光，教导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太过于心慈手软了，日后怎么继承自己这偌大的家业啊。 “爹，我明白了。”虽说不敢忤逆自己爹的意思，可是那公子哥还是不由暗想，爹的杀性太重了，这样真的好吗？看着他的表情，深谙人心的壮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呢？唉，只怪自己当初给他选先生的时候太过关注于先生的名气了，却不想将自己儿子教成了一个如此心慈手软之人。 “对了，你们找到他的下落了吗？”壮年回过头问两个护卫道。其中一个护卫跪地道：“老爷，那个人三年前已经离开了这里，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女儿在这里跟着范睿宸。” “哦？一个女儿？”那壮年眼睛微眯，想必就是她的女儿了吧，当时他蛮横地将她从自己身边抢走，这才导致了兄弟反目，“老爷，要不要将那个小女孩抓来？”那护卫问道。 那壮年一听，一脚将那护卫踢倒在地，“你说什么？你要抓谁？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你也配抓她？”壮年怒声道，那护卫忍着疼痛再次跪好：“老爷恕罪，奴才妄言了。”壮年老爷却不看他一眼，朝着东边看去，似乎要将眼前一切阻碍看破，看看那个女孩。 虽然她是他跟她的孽种，可是毕竟是她的孩子，她已经不在了，自己又怎么能够伤害她的孩子呢？思绪回到十多年前，要不是她为自己挡下了那致命一剑，自己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大哥，十多年了，我们两兄弟也应该有个了断了吧。我找了你十五年，你也躲了我十五年，毕竟我们只有两兄弟啊。本来应该是两兄弟齐心协力共御外敌的，现在我们却闹成了这个样子。”壮年喃喃自语道。 话说三十多年前，一对双胞胎来到了这个权势熏天的家族，他们的父辈老来得子，自是喜不自禁，自幼便将两人放在一起培养，大哥从文，小弟从武。一文一武，定能护卫我大明安泰。 两兄弟自幼一起长大，兄友弟恭，感情极好。可是直到二十四岁那一年，他们一同出门，在护城河畔遇到了那个正在放风筝的女子，两人齐齐对这个女子动了心。 哥哥自幼学文，自是比较内敛，并未将爱慕之意表现出来，而弟弟习武，自幼便比较外向，当下便对女子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经过半年的相处，那女子本是更喜欢哥哥的，可是哥哥已经二十四了，作为这份偌大的家业的继承人，哥哥却没了那许多时间陪着她，一步步地，每日在她面前装怪耍宝的弟弟走进了她的世界。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在自家的后花园中，弟弟跟她两人生平第一次偷吃了禁果。看着怀里的佳人，弟弟准备去向父亲要求父亲去提亲，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后帮着哥哥打着江山，家里守着仙妻。 可是对这些毫不知情的哥哥在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却直接跟父亲提亲了，毕竟她是当朝宰相之女，跟自己家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父亲当下便同意了。 新婚之夜，弟弟喝了不知道多少酒，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已不再是充满了崇敬。看着一身绣禾服的她，弟弟只感觉自己心里有如万箭穿心。 洞房内，得知眼前这个女子已经失身于自己弟弟，哥哥虽然心痛，却还是跟那个女子分床而睡，只等找个合适的时间，跟父亲禀明一切，将她配婚给自己弟弟，毕竟虽然深爱着她，可是棒打鸳鸯的事，哥哥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更何况这对鸳鸯里还有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可是他却还没等到合适的时机，父亲却等不下去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在短短三个月内便带走了本已老迈的父亲。即便寻访了所有名医，父亲还是离开了他们。 匆匆忙忙接过家业的哥哥，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呢，却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哥哥深知这个孩子是弟弟的，就等着孩子出世，便将一切公之于众，再让他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 几个月后，一个女孩呱呱坠地了，哥哥欣喜若狂，这可是自己的亲侄女啊。正想着第二天便公告天下，将她们母女送去弟弟府上。 可是她生了孩子，对于弟弟的打击却太大了，当晚多喝了几杯酒的他在部众的怂恿下，围了哥哥的府邸，出言不逊地辱骂着哥哥。 已经身居高位数月的哥哥听着弟弟对自己的辱骂，想着他的横刀夺爱，也失去了理智，再没了好声好气，一味地以身份压着自己的弟弟。 于是，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终于刀兵相见了。最后，哥哥还是败在了有备而来的弟弟手上。 房间内，她抱着女儿坐在床上，看着眼前两个因为自己反目成仇的亲兄弟，她痛彻心扉，终于，在两兄弟持剑相向的时候，她强忍着刚分娩的剧痛，冲下床去，横在了两人身前，只听得噗噗两声，两兄弟的剑，竟是都刺入了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的身体。 兄弟俩瞪大了眼睛，急忙收回了手中的剑，她缓缓倒了下去，哥哥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说罢便气绝身亡。此时哥哥身边的护卫杀了进来，对着哥哥大喊道：“主子快走！”哥哥登时缓过神来，一把抱起床上的女婴，越窗便逃了出去。自此，弟弟才猛然惊醒，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待得众将冲进房内，只见弟弟傻傻地蹲在地上，抱着已经香消玉殒的她，那几个怂恿他的部将齐齐跪地：“请老爷向前更进一步！” 他看着这些害自己闯下弥天大祸的奴才，怒火丛生，抄起地上的宝剑，几剑便将那几个狗奴才刺死在地，他们今天敢反哥哥，今后也一定敢反自己。 大明的天，终究还是变了。 第71章 你认识我大哥? 从回忆中回来，壮年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气势，对那个白衣公子说道：“谦儿，你是打算在外面闯闯还是随朕回宫？” 少年一愣，父皇不是说要掩饰身份吗？怎么这一下又自称为朕了？不过还是答道：“父皇，先生曾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孩儿想在外面游历一番。” 心下想着，自己说什么也要去见识一下这个叫范睿宸的奇人。“好吧。”曾经的那个弟弟，现如今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大字，递给自己儿子，“有什么事，你便去任何衙门就行！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自己的皇室身份。”自己没有记恨自己大哥，却保不齐他有没有记恨自己，谁也不知道一不小心暴露皇室身份会给王谦带来什么危险。 “孩儿遵旨！”王谦跪地接过令牌，王天赐站了起来，身边的护卫当即说道：“起驾，回宫。”王谦又急忙跪了下去：“恭送父皇！” 却说此刻穷庐内，范秉炎正如临大敌地盯着出来招呼他的苍蝇。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绝不简单。范睿宸说道：“苍蝇，你退下吧。” “是，队长！”苍蝇应了一声便退下了。“睿宸，他怎么叫你队长？”范秉炎问道。“哦，他们都是我手下狗仔队的成员。”范睿宸随口应道，三年来对苍蝇他们几人他还是相当满意的，所有琐碎之事交代给他们，他们总是没有丝毫怨言，总是能很完美地完成交给他们的工作。而且经过三年正常人的生活，他们身上也有了一些烟火气息，再不是三年前的工具人了。 “哦？你小子不错啊，这样的高手也能罗致麾下。”从苍蝇的气息跟步伐，范秉炎就断定出，此人功夫定在自己之上，想不到范睿宸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将此等高手收为己用。 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店里，却看到了正在收拾桌子的蜻蜓跟从厨房端菜出来的蚊子，还有陪着王卓君下楼吃饭的蝴蝶。范秉炎这才彻底震惊了，一个高手他还勉强能接受，可是剩下这三人，气势上绝不逊色于刚才见过的那个高手，这等高手，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江湖上，定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在一个乡村饭馆打杂！ 范秉炎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此时穷庐内的人依次都走了出来，见到范睿宸，也各自打了个招呼，当然，除了那个新来的小女孩。 “大哥，陪我喝点酒吗？”陈实今天看起来很开心。看着这么多朋友兄弟齐聚一堂，范睿宸久违的心头一暖，当下对范秉炎说道：“小叔，我们也坐下喝点酒吧？” 范秉炎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些人便是自己侄子的人马了，自己好歹得给他把把关。范睿宸将范秉炎领上了主座，自己则敬陪次席。看着他的举动，穷庐众人都愣了愣，这人是谁？睿宸竟对他这般客气。 小君见了这一幕，有些不悦地对范秉炎说道：“你这人怎么恁地不识好歹，竟然坐了主座。”要知道，这个位置之前可是王天昊专用的，王天昊走了之后也只有范睿宸敢坐这个位置，平日里范睿宸不在家的时候这个位置都是空着的，对于小君来说，这个位置坐的，只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现在一个陌生人却一屁股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小君气不过，这才脱口而出。 她这一说不要紧，新来的那个小辣椒坐不住了，“喂，那个老男人，我姐们跟你说话呢！把你的屁股给我挪开！”范睿宸吃惊地看着她，这才一天吧，这么短的时间，两个小丫头感情已经这么好了，竟以姐妹相称了？果然，女人，不是一般人能读懂的生物。 看着即将暴走的小辣椒，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要知道以她对唐门的了解，说她不会用毒，打死范睿宸，他都不会信。万一自己带小叔回来被自己人给下了毒，自己这块老脸往哪里搁，急忙说道：“嗨，你看，我都忘了介绍了。各位，这位是现在两湖大营的都指挥使，今次宝庆府被围赶来的援军主帅，我的叔叔范秉炎。” 前面的话小君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我的叔叔。天哪，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睿宸哥哥的叔叔，睿宸哥哥坏死了，都不告诉人家，叔叔对我不会有偏见吧。偏偏自己刚认的姐妹还靠过来，低声说道：“姐们，他好像是你情郎的叔叔，还要不要弄他？”小君白了她一眼，害羞地低着头，就像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一样。 范秉炎对着众人一抱拳，说道：“小侄多亏各位照顾了。”许奕言急忙起身说道：“叔叔太客气了，我们这些人睿宸才是主心骨呢。各位，我们也都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说罢便端起酒杯说道：“小可许奕言，是思源书院的一名小小教书匠，也是狗仔队的军师。来，叔叔，我敬你！” 说罢一饮而尽，范秉炎也端起酒杯，“好，我家睿宸能认识阁下这样的青年才俊，却是他的荣幸。”说罢也干了杯中酒。 “大叔，我是陈实，范睿宸是我大哥。”陈实起身说道，“我是个直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范睿宸这辈子都是我要拿命守护的大哥。”这种直性子的人，最讨军旅中人喜爱，范秉炎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干了一杯。 “苍蝇！”“蚊子！”“蜻蜓！”“蝴蝶！”“我们是队长的护卫。”苍蝇四人集体起身，异口同声道，说罢动作整齐地端起身前的酒杯，喝下了杯中酒。看着他们的动作，范秉炎眼睛微眯，他们这种动作，绝对是经过长期训练培养出来的，也就是说，这几个高手竟是系统培养出来的，看样子自己这个侄子经历了很多事啊。当下也不细问，看样子等晚点自己要好好跟睿宸这小家伙谈谈了。 “叔叔，我，我叫王卓君，爹爹说要把我许配给睿宸哥哥。”小君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鼓起勇气说道。刚才她指责自己的时候范秉炎就对这个女孩子有了兴趣，这一下听她如此说，登时饶有兴致地看了范睿宸一眼，只见自己侄子也是满面羞红，哪还能不明白这是一对郎情妾意的小情侣啊，当下开口道：“好，我的好侄媳！”说着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布兜，细心打开来，里面却是一对银手镯，“第一次见面，叔叔也没什么送给你的，这对镯子不值几个钱，却是我出去的时候大嫂偷偷给我的，现在叔叔把它交给你，也算是替大嫂交给你的吧。” 王卓君满面羞红，正欲拒绝，却听自己小姐妹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快接着，这是他们老范家给儿媳妇的礼物啊。”一听这话，小君更是羞得不知所措，却还是接过了那对手镯，声若蚊蝇地说道：“谢谢叔叔。” “那叔叔现在能不能坐这个位置了？”范秉炎有意逗逗自己这个未来的侄媳，果然，一听这话刚有所缓和的小君，脸瞬间又红得像个苹果，“那是自然，叔叔勿怪，刚刚是小女子唐突了。” 轮到那个小辣椒了，范睿宸也好奇地看着她，“本小姐叫唐惜晨。”那个小辣椒说罢便坐了下去，显然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 范秉炎却抬起头，“唐惜晨？唐惜朝是你什么人？” “你认识我大哥？”唐惜晨死死地看着范秉炎。 第72章 范秉炎的疑惑 “快说，我大哥在哪里！”唐惜晨此时却没了之前的任性洒脱，急切地问道。自从五年前娘死后大哥离家出走去参军，五年了一直音讯全无，就因为这件事，五年来自己一直对当时将大哥赶出家门的父亲耿耿于怀，这次父亲又纳了一房小妾，自己终于跟爹吵了一架也跑了出来。 本想去找自己大哥，可是五年来大哥音讯全无，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得先来宝庆府找自己姑妈，好巧不巧的是，姑妈竟然带着自己的何熙表弟回了唐门了，正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这个人却问自己认不认识自己大哥。 范秉炎端起身前的酒壶，斟满了三杯酒，端起酒杯走到大门口，依次将三杯酒洒到地上，颤抖地说道：“兄弟，我找到你妹妹了。” 看他这个样子，唐惜晨面色一变，冲上前来一把揪住范秉炎的衣角，带着哭腔问道：“你快说，我大哥究竟怎么了？”范秉炎从手上解下一根红绳，递给唐惜晨，看着眼前的红绳，唐惜晨泪如雨下，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大哥随身佩戴的红绳。 这红绳，是娘当年去乐山拜佛的时候求回来的，自己两兄妹一人一根，将红绳接了过来，唐惜晨哭泣着问道：“我大哥在哪里？” 范秉炎长叹一口气，遥遥看着远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次战斗。 “三年前，我带着惜朝他们去寻找水源，已经发现了水源，却不曾想那处水源旁边竟有数千鞑靼骑兵。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惜朝，惜朝他领着几个兄弟竟主动向鞑靼骑兵发起了冲锋。临走前，他只是将这条红绳交给了我，告诉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他的妹妹，还让我转告你们，他没有给唐门抹黑，没有给川人丢脸。” “哥！”听完范秉炎的话，唐惜晨泪如雨下。“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小君急忙放下碗筷，走过去安慰着自己的小姐妹，“惜晨，没事的。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不是说好的永远是最好的姐妹吗？” 唐惜晨回头看着小君，哭得更响了，“小君，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爹不要我了，大哥也不要我了。”看她哭得难过，陈实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跟着她难过。 由于她一直在哭，整个宴席再没了刚开始热闹的氛围。众人各自吃了饭就回了房，不知过了多久，唐惜晨也哭累了，竟趴在小君腿上沉沉睡去了。 范睿宸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人，对陈实说道：“石头，你帮着小君将唐姑娘送回客房吧。”此刻桌子旁除了他跟范秉炎，只剩了陈实一个男人了。虽然唐惜晨才十四五岁，可是发育却已经非常好了，自己跟小叔自是不方便去碰她。 陈实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对唐惜晨有意思，而且这个榆木脑袋也是看到唐惜晨之后才好像明白了男女有别，所以他去扶她也不会感觉尴尬。“大哥，这，这不合适吧。”陈实脸涨得通红，自己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送她回房，有什么不合适的。”范睿宸看着陈实那个样子，不由笑骂道。陈实却一直摇头，还喃喃自语道：“不合适，不合适。”范睿宸无奈，“那只能让唐姑娘在这里休息了。”说罢故意打了个呵欠，“小叔，房间已经备好，你也早点休息吧。小君，你也回去休息吧！” 两人也懂了范睿宸的意思，起身一同上了楼。看着众人都上了楼，此刻大堂里只剩了自己跟唐姑娘，陈实脸更红了，“唐姑娘，对不起了。在这里睡你会着凉的。”良久，陈实鼓足勇气，对已经昏睡过去的唐惜晨说了一声，正欲抱起她将她送回房间，却见蝴蝶从后堂走了出来。 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陈实连忙跑了上去，抓着后脑勺难为情地说道：“蝴蝶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三年下来，他们几人早已与苍蝇四人熟络了，蝴蝶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陈实这么难为情地求自己，也不由感到新奇。“什么事啊？石头。” “你能不能把唐姑娘送回去她自己的房间啊。”陈实挠了挠头问道。“我当什么事呢，行，交给姐姐吧。”蝴蝶满口应了下来，对于她来说，扛个小姑娘上二楼，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蝴蝶将唐惜晨扛着上了二楼，陈实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去了一件大事。可是仔细回味一下，又有些惆怅，自己怎么这么没有勇气，本来明明可以牵住唐小姐的手的，唉！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陈实也上了楼，走进自己房间，只是他却没想到，一直睡眠极好的他，竟生平第一次失眠了，想着唐惜晨那梨花带雨的表情，想着那熟睡后都惹人遐想的身姿，陈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在他房间的隔壁，范秉炎正跟范睿宸四目相对。“睿宸，范家庄被屠庄之后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范秉炎正色问道。 今夜在席间，听其他人说起，他才知道自己这个侄子有多么了不起，又是拼音，又是诗集，又是喇叭，又是手枪的，这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做到的事啊。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像极了十几岁时候的大哥，又对范家庄所有的人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范秉炎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假冒的范睿宸了。当然，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被范秉炎自己否定了，冒充谁不好，谁会那么吃饱饭没事做去冒充一个吃了好几年百家饭的穷小子？ “小叔，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金岭匪帮，哦，不对，白莲教妖众屠庄之后被雷劈了之后我就有了这许多古怪的想法。”范睿宸并不想告诉范秉炎自己经历了两世的事情。 毕竟这个事情太过于震撼，说出来范秉炎都不一定相信，而且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三年前自己头脑发热告诉了王天昊到现在都十分后悔呢。 “哦？”范秉炎虽然不太信这个理由，可是他自己又没被雷劈过，自然也无法分辨范睿宸说的这句话的真假，“好吧，可是你是如何收服苍蝇他们四个高手的呢？” 这才是重点，也是范秉炎最难想明白的地方，别说什么王霸之气，就算现在皇帝来了，也不可能让这四个高手彻底臣服于自己。 “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小君的爹，我未来的老丈人留给我的。”范睿宸说道，这件事他并不打算瞒范秉炎，毕竟范秉炎也算得上朝廷中人了，这些事他以后也一定会知道的，倒不如自己现在就告诉他，也让他有所准备。 “什么？”果然，听到这几个人竟是这个饭馆之前的老板留下来的，范秉炎不由面色大变，之前自己还想着好好感谢一下这个老板对睿宸的救命之恩呢，现在看来，这个老板的势力，深不可测啊。“睿宸，你这个救命恩人叫什么？” “王天昊。”范睿宸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范秉炎不由面色大变，是他？他已从军十三年，所以对十三年前宫闱内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深吸一口气，范秉炎叹了口气道：“睿宸，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想必他能告诉你他是谁，又将这几个人留给你，定是相当看重你的，我也不知道你趟了这趟浑水有什么后果，可是既然你已经参与了进去，却是万难抽身了。也罢，是生是死，小叔都陪你闯这一遭。” 第73章 飞羽回归 范秉炎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能，眼看着自己侄子卷入了帝王家的权争，自己却不能将他捞出来。可是事已至此，自己既然不能拯救范睿宸，那便陪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生死走一遭吧。 看着范秉炎，范睿宸内心是十分感动的，自己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个亲人，在知道自己卷入这么大的权力争斗中，并没有跟自己撇清关系，而是跟自己站在了一起，他又怎么能不感动呢？毕竟如果是上辈子那个人情淡漠的社会，自己也有个叔叔，可是为了拆迁户的补偿款，竟跟自己家闹了个老死不相往来。 “好了，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我还要消化一下这些消息。”范秉炎说道。范睿宸起身告辞，便回了自己房间，这么大的事，自己当时可是数天没有睡好过，这样的事情，刚听到的话确实有点难以消化的。 第二天一大早，范秉炎便将范睿宸叫了起来，“睿宸，我们回范家庄去给大伙儿上个坟吧。” 两人刚走到店门口，打开店门，却发现此刻门外正站着一个人。看清来人，范睿宸立马冲上去给了这人一个熊抱，“兄弟，你总算醒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中了噬血化骨散的贺飞羽。原来昨日下午，架不住自己姐妹的软磨硬泡，唐惜晨还是将解药拿了出来，许奕言第一时间便将解药送去了医馆。服下解药后不到半个时辰，贺飞羽便悠悠醒转过来，原本他想第一时间回穷庐的，可是飞鹰门众人不放心，死活要他卧床好好休息，这不，天才刚亮，他便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睿宸，你想勒死我啊！”贺飞羽笑着道，大仇得报，他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放下了，笑容又重回了他的脸庞。看到他这个样子，范睿宸暗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一直担心这巨大的变故会让贺飞羽整个人彻底改变，现在看着笑容灿烂的贺飞羽，他才放了心。 “回来了就好，你便先回房歇息吧。他们也快起来了，我们要出去一下。”范睿宸说道，他能理解小叔迫切想看看范家庄的心情，所以只能等回来再好好跟贺飞羽他们聊天叙旧了。 “没事，你先忙。”贺飞羽说了一声，“我就四处转转，这次经过这么多变故，我才明白活着是多么美好，我先四处转转。” 范睿宸也不耽搁，跟着范秉炎便直奔范家庄去了。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范家庄，看着眼前满目的疮痍，范秉炎的眼角不由泛起泪花，这个承载了自己所有回忆的地方，就在一夜之间被付之一炬了。 “小叔，大家都葬在咱们家那边。”见他发愣，范睿宸轻声提醒道。三年前剿灭了金岭匪帮之后，在猎人队所有人的努力下，所有死难的人都入土为安了。只是他们四处寻遍了，也没能找到将范睿宸藏在山洞中的那个范睿宸口中的伯母，于是在范睿宸大伯的坟墓旁边，多了一个衣冠冢。 “带我去。”范秉炎艰难地说道，直面痛苦，一直就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现在去看自己所有亲朋好友的坟墓，就是要范秉炎直面痛苦。 来到了范睿宸生活了十余年的破屋前，只见屋前立着两宗坟，是范睿宸爹娘的，屋后被开出了一大片空地，却是竖着许许多多的坟包。 范秉炎跪了下去，“我的亲人们，我回来晚了啊！”说罢，这个刚强的汉子竟哭得像个孩子。范睿宸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范秉炎，任由他哭泣，谁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良久，范秉炎起身，“睿宸，我们走吧。”声音平淡，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在他心里，现在却多了一个目标，有生之年，定要将白莲教连根拔起。 两人回到穷庐的时候，唐惜晨跟贺飞羽正大眼瞪着小眼，旁边许奕言他们都围在旁边看热闹，只有小君在两边劝着：“惜晨，算了。”又跑到贺飞羽身边说道：“飞羽哥哥，看在惜晨救了你的命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范睿宸也凑上前去，问身旁的许奕言道：“奕言，发生了什么？”许奕言回头，见是范睿宸，答道：“睿宸，你可算回来了。” 听他一说，范睿宸总算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原来自己两人走后，众人也依次醒转下了楼，见到贺飞羽，大家也是异常开心，正跟贺飞羽闲聊着呢，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所有人一惊，都赶到了楼上，却发现惨叫声是从唐惜晨房间里传出来的。同为女人，也只有小君能进去，所以她便进了唐惜晨的房间，此时的唐惜晨正死死地抱着被子，她清晰的记得昨晚自己是在一楼睡着了的，现在起来自己衣物什么的都被脱掉了，谁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见到小君进来，唐惜晨急忙问道：“姐们，昨晚我是怎么上来的？”由于后来蝴蝶出来的时候小君已经回房睡了，所以她自然不知道是蝴蝶将唐惜晨扛上来的，想也没想，小君就脱口而出道：“是石头哥哥将你弄上来的啊。” 却不想这一下彻底将唐惜晨激怒了，从床上一跃而起，穿上衣服，就要下去夺了那个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登徒子的性命。 看着气势汹汹的唐惜晨，原本见了她说话都结巴的陈实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见唐惜晨持剑刺向自己兄弟，贺飞羽才不管你是不是自己救命恩人呢，出手夺下了唐惜晨手中的剑。 “怎么了？”贺飞羽夺下剑后，问陈实道，“这个姑娘为什么要杀你啊，石头？”陈实也纳闷啊，自己也没哪里得罪她啊，自己又怎么舍得得罪她呢？ “你问问他，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唐惜晨见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只得怒声说道。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陈实，不会吧，平日里那么老实的石头也会有这些花花肠子，学会了趁人之危？ 看大家都盯着自己，陈实当时是百口莫辩啊，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没有……” 看他还在装可怜，唐惜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贞操啊，就这么没了，可恨这个登徒子还在装无辜，随手便朝着陈实掷出一枚飞镖。 贺飞羽眼疾手快，随手耍了个剑花，便将飞镖击落在地，回头对陈实说道：“石头，你先走，等睿宸回来再说。”这种头疼的事情，还是留给睿宸回来处理吧。 陈实连忙点头，随即便从大门口逃了。这一下唐惜晨可不干了，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要跟贺飞羽拼命，可是又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人，只得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用眼神将贺飞羽格杀当场。 怪不得进来之后没看到石头呢。“奕言，你去叫石头回来吧，这件事我来处理。”范睿宸对许奕言说道。“得嘞。”许奕言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见到范睿宸回来，贺飞羽也松了一口气，“睿宸，你可算是回来了。”只是众人都没注意，此刻范睿宸身边的范秉炎也是面色阴沉，自己兄弟的妹妹，被人欺负了？心中不由泛起了阵阵杀意。 不多时，陈实便在许奕言的带领下进了穷庐。刚一进门，范睿宸身边的范秉炎竟是拔出手中的宝剑刺向了他。这一变故来得极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陈实感到危险，下意识地一让，堪堪避开要害，只是左手上却是多了一道伤痕，鲜血顿时便顺着伤口流出。 范秉炎正欲再出招，范睿宸却拦在了两人身前。“睿宸，你让开。”范秉炎冷声说道，他对于唐惜朝充满了愧疚之情，此刻他的妹妹被人轻薄了，自己又怎么能忍呢？ 范睿宸却死活不让，说道：“小叔，先让我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再动手也不迟啊。” 范秉炎冷哼一声，收回长剑，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解释。范睿宸回头看着陈实：“石头，你没事吧。”陈实虽受了伤，可是他身体素质极好，这点皮外伤也算不得什么，回话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大哥，我没事。”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非你真的轻薄了唐小姐？”范睿宸问道，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昨晚就是陈实送唐惜晨回房的。陈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哥，你不信我？” 就在这时，出门买东西的蝴蝶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禁问道：“怎么了？” 第74章 误会大了 待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蝴蝶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错怪石头了，昨晚是我将唐小姐送回房间的。”说着，便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她将唐惜晨送回房间后，怕她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这才将她的衣服都给脱了下来。 听她说完，范睿宸不禁有些自责，石头跟了自己三年，自己怎么能不信他呢？“石头，大哥错了。”知错就改，不丢人。 陈实摇了摇头道：“大哥，没事。说清楚就行了。”说完便在许奕言的搀扶下去楼上上药了。 此刻大堂内，还有两个人比范睿宸更加尴尬，他们便是范秉炎跟唐惜晨。感受着众人看过来的眼神，范秉炎有些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冲动？当即将剑收回剑鞘，打了个哈哈道：“误会，误会。我去给石头买点东西回来补一下。” 说罢也不管众人，朝着门口落荒而逃了。走了一个，大家又看向了另一个。唐惜晨此刻面色潮红，“哎呀，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也不知道是这样啊。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当然害怕啊。” 看众人还在盯着自己看，唐惜晨只得说道：“我也不跟你们说了，我去看看那块石头有没有事。”说罢便上了楼。 来到陈实的房门外，犹豫良久，唐惜晨还是推门进去了，“喂，石头，本姑娘错怪你了。你没事吧。”她本是敢爱敢恨的性格，自己做错事，认个错在她看来是天经地义的。 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主动来找自己，陈实哪还顾得上疼痛，当即站了起来，“没事，你看，我还能打拳呢。”说着还挥了挥手，一不小心触及伤口，当即疼得咬牙切齿。 看着他这可爱的样子，唐惜晨不由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丢了过去，“这是我唐门秘制金疮药，止血止疼有奇效，你拿去用吧。”接过玉瓶，陈实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姑娘惦念。” “谁惦念你了，只是你是因为我受伤的，这才给你送药来，你可别想太多了。我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石头呢。”唐惜晨脸色一变，说道。 陈实一听，瞬间便耷拉着脑袋，对啊，自己只是一个泥腿子，又没有文化，怎么配得上唐姑娘呢？也只有许奕言，贺飞羽他们那样的，才能配得上唐她吧。 “哈哈，飞羽，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此时楼下传来了一个声音，一听这声音，范睿宸知道，是猎人队的人来了。给陈实包扎好伤口，许奕言便扶着陈实下了楼。 此刻大堂内，司徒宇轩，李虎跟秦圣江正将贺飞羽围在中间。“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秦圣江的大嗓门走到哪里都是如此独特。 “老秦，飞羽刚好，你这么大的嗓门也不怕吓坏了他。”李虎揶揄道。“李虎大哥，我哪有那么胆小啊，秦大哥叫两声就给我吓坏了？”贺飞羽也笑着，毕竟这样被人关心，他还是很高兴的。 “司徒大哥，李大哥，秦大哥，你们来了？”范睿宸对着三人说道。李虎看到他，面色不悦：“怎么了？我们来看看飞羽都不可以了？”看样子对他之前的态度还是耿耿于怀。“李虎！”司徒宇轩低声呵斥自己的兄弟。 “没事，司徒大哥，之前确实是我太过任性了，给大家带来困扰，对不起。”范睿宸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认了个错。他这样一来，反倒李虎有些不好意思了，抓耳挠腮地看着司徒宇轩，等他给自己解围。 “睿宸，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件事也确实赖我们，没有考虑你跟飞羽还有那些受害者的感受。”司徒宇轩说道，回到猎人队之后，他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勾起了范睿宸的怒火，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点对不起那些死在白莲教手下的冤魂。 “好了，你们别娘们唧唧的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秦圣江大大咧咧地说道，兄弟嘛，说清楚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被他这一打岔，众人都笑了起来，之前这些人之间出现的裂痕，也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毕竟他们曾一起经历生死，相比于生死，这些小矛盾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谈笑间，司徒宇轩却发现了受伤的陈实，急忙走上前去，“石头，你怎么了？”陈实连忙捂着胳膊躲开，说道：“没事没事。” 可是他越说没事，几人越发不信，死活要看伤口。拗不过三位大哥，陈实只得脱下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当然，还有那道充满误会的剑伤。 看着这个伤口，这几人都是玩兵器的行家，又怎么看不出这是什么伤呢？李虎冷声问道：“谁干的？”范睿宸生怕几人再生出什么乱子，急忙上前打圆场，“几位大哥，这件事交给我们狗仔队自己处理吧。” 可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司徒宇轩此刻也脸色铁青，这一剑不光伤了陈实，也刺破了猎人队的脸面，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正在这时，范秉炎提着刚在市场上买的几只野鸡走了进来。 范睿宸生怕自己小叔再多出什么事，急忙迎了上去，接过范秉炎手中的野鸡便要领他去后院。他的异常却被司徒宇轩看在了眼里，如果所料不错，就是眼前这人伤了石头。 也顾不得许多，司徒宇轩不动声色地拦住了范秉炎的去路，问范睿宸：“睿宸，这位是？”范睿宸介绍道：“这位是两湖大营都指挥使，范秉炎大人。”他也猜出司徒宇轩看出不对了，所以故意不做别的介绍，想让司徒宇轩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知难而退。 可是司徒宇轩却没有让开，微一躬身，算是行过礼了：“敢问指挥使大人，可知道是谁伤了我石头兄弟？”见他这样，范秉炎也有了火气，这人想干嘛，“就是我，怎么了？” “哦？既然指挥使大人承认了，那么伤我兄弟这件事应该怎么算呢？”司徒宇轩冷声问道，他才不管对面是多大的官呢，伤了自己兄弟，想要当没事发生，却是万万不能的。 范秉炎扔下手中的野鸡，左手将腰间的剑鞘稍微往前推了推，问道：“那你想怎么办？”秦圣江走了出来，横在司徒宇轩身前，冷冷地盯着范秉炎：“你伤了石头一臂，我们便也断你一臂，这事便扯平了。” 范秉炎微微色变，眼前这人功力深不可测，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人。将宝剑拔出鞘，冷声说道：“那便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一瞬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极了。 范睿宸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先将范秉炎拦在自己身后，说道：“这是误会啊，大家。”然后回过头对范秉炎说道：“小叔，你先收起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既然自己侄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范秉炎便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收剑入鞘。 “飞羽，奕言，你们先陪着小叔去后院休息一下，顺便叫蚊子把小叔带回来的野鸡炖了，今晚拿来给大家打打牙祭。” 贺飞羽跟许奕言应了声好，便一左一右护卫着范秉炎从侧门去到了后院。其实他们压根不需要护卫，在听范睿宸叫范秉炎小叔的时候，司徒宇轩他们就知道了，怪不得陈实受伤他几个兄弟都没说给他报仇呢，原本听范睿宸的话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忌惮范秉炎的官威，这才忍气吞声，他们这才想帮自己的小兄弟们出了这口恶气。 现在既然知道是范睿宸的亲戚，想必也真的只是个误会，而不是他们忌惮范秉炎的身份。既如此，自己三人也没必要再强出头了，毕竟如果真的废了一个正三品官员的手臂，整个猎人队搞不好都会葬送了。 第75章 摊牌 “睿宸，石头，你们告诉我，这个指挥使大人为什么在这里，还有，我们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徒宇轩此时满肚子的疑问，怎么范睿宸多了一个当指挥使的叔叔，他的叔叔又怎么会刺伤陈实？ “唉，司徒大哥，这个说来话长了。”范睿宸看旁边尴尬得一批，说不出话的陈实，无奈地说道，“这件事还得从援军说起。”说罢便将自己见了刘澄之后所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屠杀那两千白莲俘虏的事他绝对不会说出来，毕竟这个除了引起眼前几人反感，也没有其他用处了。 听他说到烈士陵园的时候，司徒宇轩三人相视一眼，竟齐齐跪了下去。范睿宸愣了，“三位大哥，你们这是干嘛？”李虎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睿宸，我们是代那些战死的弟兄们谢谢你。” 范睿宸脸色沉了下去，“他们不是我的兄弟吗？我为自己兄弟谋块墓地，也要你们代替他们来谢我？我跟他们没有你们跟他们关系近。”听他不开心，司徒宇轩一想，也对，他也是在为自己死难的弟兄着想，自己几人这样一弄，反倒显得范睿宸跟那些战死的兄弟疏远了。 急忙叫另外两人起身，说道：“睿宸，不好意思。只是这样的旷世想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我特么能告诉你我原来那个世界每个市都有烈士陵园吗？范睿宸在心底呐喊道。不过还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我就想着，如果死了还能跟大家作伴，那就太好了，本来想着自己掏钱买座山做大家百年之后的地方，可是一想到衙门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这才跟刘大人提议的。” 几人点了点头，虽是一件小事，却也可以看出范睿宸确实是对自己的袍泽弟兄们用心了。要知道，华夏文明数千年来人才数以万计，可是从未有一个所谓的天之骄子想到过要给那些死难的弟兄一个荣誉，一个名声。仅这一点，范睿宸就超越了太多的名将名臣了。 “睿宸，你接着说。”司徒宇轩说道，毕竟自己这个小兄弟太神奇了，无论他做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围绕着他，似乎他身边会有说不完的故事，每每两三天不见，他总是会发生一些事情。 “然后我就陪着刘大人去了援军大营，却没想到现在的指挥使竟是我那离家已十多年的小叔。” “对了，睿宸，你小叔是你亲小叔吗？”李虎问道，这也是另外两人想问的。这才几天不见，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屁孩怎么成了个官二代。 “我也不知道，”范睿宸如是说，听他这话，三人不禁来了兴致，莫非不是亲小叔？“我只知道他跟我娘的丈夫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范睿宸接着说道。 秦圣江低头思索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范睿宸，“睿宸，你拿我们寻开心呢？”跟你爹同父同母，还不知道是不是亲小叔？看着范睿宸玩味的眼神，三人同时叹气，唉，自己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喜欢扯犊子的人啊。 再之后，范睿宸说了回到穷庐后发生的一切。“可怜我石头啊，给他创造的这种机会自己都不会珍惜。”范睿宸摇着脑袋说道。 “大哥，说什么呢！”陈实大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我才不会喜欢你呢！”再一想到唐惜晨的这句话，陈实的脸色却又变得落寞起来。是啊，自己怎么配得上她呢？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只要能远远地守护着她，这就够了。 几人闲聊间，蚊子已经将料理好的野鸡端了上来，司徒宇轩他们欲起身告辞，毕竟刚刚得罪了指挥使大人，现在同桌吃饭的话也是尴尬。“三位大哥，吃了饭再走吧。”范睿宸却没想那么多，开口挽留道。 适逢众人齐聚大堂，贺飞羽也开口道：“大哥们，你们不会来看我饭也不陪我吃吧？”三人面面相觑，现在怎么办？范秉炎也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哪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对于他们能不畏强权站出来守卫自己的小兄弟，他也是有些敬佩的，于是开口说道：“怎么，三位，你们不敢坐下来，是没有肚量呢，还是没有酒量啊。” 听他这话，看样子是没往心里去。范睿宸松了口气，走到范秉炎身边，低声说道：“叔叔，谢谢。”范秉炎瞥了他一眼：“怎么？睿宸，小叔在你心里这么没有容人之心吗？别忘了，我们身体里可是流着一样的血。”言下之意，我跟你是一类人，你能容人，我却不能了吗？ 范睿宸点了点头，不过也怪不得他乱想，毕竟见面之后范秉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了两千余俘虏，他又不曾想，自己也曾想杀了那一万俘虏，归根究底，这两叔侄根本就是一类人。 “好吧。”见众人挽留，司徒宇轩也不再客气，“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好好醉一场了，今夜我们便舍命陪君子。”说罢便带着李虎跟秦圣江坐了下来。 待得众人坐定，范秉炎端起酒杯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各位，今天是我鲁莽了，这一杯酒，我单独敬石头。石头，来，叔叔这边给你赔个不是了。”陈实急忙站起身，“小叔，快别说这样的话了。你是大哥的小叔，别说刺了我一剑，就算要我的命，也拿去便是。” 范秉炎哈哈笑道：“好，不愧是我侄儿的好兄弟。来来来，我们连饮三杯。”两人喝完，司徒宇轩站起身，端起酒杯对范秉炎说道：“先前由于石头受伤，我们几人失去了理智，还望指挥使大人见谅。这杯酒，就当是赔罪了。”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司徒兄。你们为自己兄弟出头，我又有何面目怪罪你们呢？来，我们一同干杯。”范秉炎早在后院就从许奕言处知道了这三人的底细，此时自是认出站起来的正是眼前这些人名义上的领头人，司徒宇轩。为什么是名义上的？这还用说？就算没有王天昊，经此一役，众人精神上的领袖也会一步步变成范睿宸。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间，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夜深了。“小叔，我也先去休息了。”在唐惜晨离席后不久，小君也架不住袭来的睡意，起身告辞。 “好好，我的好侄媳，你可要注意睡眠啊。毕竟再过两年，嫁到我范家来，就要生儿育女了，没有一个好身体可不行！”范秉炎大着舌头说道，“睿宸，送你媳妇儿回去休息。” 范睿宸无奈起身，“走吧小君，我送你去休息。”听到范秉炎的话，贺飞羽不由面色微变，三年来他也知道了小君喜欢的一直是范睿宸，可是大家顾及他的感情，也从未当面挑明此事。 现在范秉炎不知道此中内情，当面就给说了出来，不过也好，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说明的。待得安顿好小君，范睿宸下楼，却见贺飞羽正站在楼梯口等着自己。 “飞羽，怎么了？” “睿宸，你跟我来。”贺飞羽说完，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跟着贺飞羽来到后院，贺飞羽背对着范睿宸，说道：“你记得刚进思源书院的时候你跟我说了什么吗？你说小君只是你妹妹。”范睿宸正欲解释，贺飞羽却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制止了他，“你别说话，这三年，我也知道，小君的眼睛里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将小君当妹妹看了。可是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你伤害了小君，我们兄弟都没得做。” 范睿宸想不到一向蛮横的贺飞羽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当下发誓道：“苍天在上，我范睿宸此生若负了小君，便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贺飞羽说道：“好，记住你的誓言。你进去陪他们喝酒吧。” 第76章 夜宴 “飞羽，你没事吧？”范睿宸有些担心，毕竟虽然飞羽说他只把小君当妹妹看，可是这话说出来谁信呢？“我没事，你去陪他们吧。”贺飞羽背对着范睿宸说道。 “好吧。”范睿宸也不磨叽了，朝着外面走去。待他走后，贺飞羽才回过头来，脸上竟布满了泪痕。 范睿宸来到大堂，却发现大家都已经喝高了。猎人队几人已经开始与范秉炎兄弟相称了。“司徒兄，秦兄，李兄，你们为何愿意屈身于一个小县城的区区猎人队呢？”范秉炎开口相问，要知道以眼前这几个人的实力，食邑千户绝非难事。 “唉，范兄。我等又何尝不想出去建功立业呢？可是主人他……”李虎大着舌头说道，却被司徒宇轩呵斥住了：“李虎！”意识到自己失言，李虎急忙闭嘴，讪讪一笑。 自从昨晚跟范睿宸促膝长谈后，范秉炎自是知道他的潜台词，只是没想到他们也只是王天昊的家臣，有些事，既然他们不想说，范秉炎也不点破，毕竟大家还没有熟悉到一切都可以如实相告的地步。 只是不知道这秦圣江，怎么也会跟他们站在了同一战线，要知道，既然叛离了白莲教，一般来说都会投靠朝廷，而不是将自己卷入另一场更大的是非之中。 范秉炎却是有所不知，十三年前，二十四岁的王天昊曾率兵荡平了白莲教，自然也与秦圣江见过面，甚至俘虏过秦圣江，只是因为爱才，这才放了秦圣江一条生路。这也是为什么秦圣江在见到王天昊的时候会那么惊讶，只是十几年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王天昊爱的那个才，会在十年后以这种方式为他所用，这也许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也正是因为剿灭白莲，王天昊才会错失了自己的爱人，也错失了那个天下人都会眼红的位置。 “好好好，我们今夜不谈公务，只谈风月。”范秉炎朗声笑道，“睿宸，你个兔崽子跑哪去了，快给老子麻溜的拿酒上来！” “小叔，我去拿吧。睿宸可能有事。秦大哥还是只喝烧刀子吗？”许奕言起身说道，随口问了问秦圣江。“对！也只有烧刀子适合我的口味。”秦圣江应了声。李虎却笑了，“奕言，你叫范兄小叔，叫老秦大哥，我们却又跟范兄兄弟相称，有意思，有意思。” 没等许奕言离座，范睿宸已经从柜台里拿出两坛酒走上前去，说道：“这个，各叫各的嘛！不然我先跟你们兄弟相称的，然后你们才认识我小叔的，莫非你们也要叫小叔？你说对吧，司徒大哥？” 司徒宇轩愣了一下，这小鬼，好像说得在理，可是他这一叫我，自己怎么总感觉吃亏了？还是别纠结这个事了，“李虎，你也是。这个问题有什么纠结的？称兄道弟各交各的就行了，那梁山泊一百单八将聚义上下年龄可差了好几十岁呢，不也全都兄弟相称。” “没有，大哥。我只是略有感慨而已。”李虎无奈，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自幼便对这个大哥充满了敬畏之心。“对了，小叔，到时候去北方战场的时候，能不能也带着我们猎人队的人去长长见识啊？”范睿宸也不理他们，问范秉炎道。 “若是猎人队众兄弟愿意为国出力，当然可以了。”范秉炎说道，眼前这些人，可没有一个简单的，这些人如果都能去北疆参战，绝对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听他这话，许奕言跟陈实不由喜笑颜开。十五六岁的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不光他们，就算成熟如司徒宇轩，此刻呼吸都有些发粗了，主上临走之前交代过，今后范睿宸如果有什么大动作，自己几人务必守护在他身侧，既然睿宸说要去北方战场，那么自己这些人，也能跟着他一起前往北疆了。作为一名战士，能有幸参与如此大的军事行动，他们又岂能不激动呢？ “好，小叔，那我们说定了。”看范秉炎同意了，范睿宸也不纠缠，“大家慢慢喝，我先去城里了。”明日阿南就要出殡了，他今晚还是想去陪陪阿南。 宝庆府这些人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都点了点头，秦圣江开口道：“睿宸，那你快去吧。不然等等宵禁了想进城就有些麻烦了。”虽然他们都能叫开城门，可是宵禁之后进城总归麻烦一点。 “你这么晚进城干嘛？”反倒是范秉炎，疑惑地问道。这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现在进城有什么事？“小叔，我有个兄弟这次守城的时候殉城了，明日他便要下葬了，我想去陪他最后一晚。”范睿宸解释道。 “哦？那怎么你们不去？”范秉炎还是没搞明白，兄弟明天入土了，怎么这些人还在这里无动于衷呢？“小叔，大哥说的兄弟不是我们猎人队的兄弟，而是大哥洪兴社的兄弟。”陈实解释道。 “洪兴社？” “哦，洪兴社是大哥自己成立的社团，就是将所有的地痞无赖纠结在一起的组织。”陈实在卖弄着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见识。 “嗯？睿宸，你怎么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去了？”范秉炎有些不悦地说道，在他心里，这些不务正业的人是不配跟自己有任何关系的，怎么自己侄子会跟这种人为伍。 “小叔，他们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可怜人想更好地活着而已。”范睿宸解释道，他可不想自己小叔对洪兴社有什么误解。 “范兄，你要相信睿宸。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些人的。他们以前是怎样的我不太清楚，可是这次在宝庆府守卫战中，他们也都悍不畏死地跟我们一起守护着这座城池，而且最后反攻的时候他们还担任了先锋队。”秦圣江也站出来帮范睿宸说话，毕竟阿南可是为了帮他拖住赵玉龙才战死的，“睿宸，你先去吧。明日一早我也过去送送阿南。” “哦？”范秉炎还是将信将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太相信那些地痞无赖会在自己侄子的带领下变好，“既然这样，我便随你一同去看看你那些兄弟吧。”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睿宸把好关，可千万不能让一些狐朋狗党毁了自己的侄子。 范睿宸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好拒绝范秉炎的好意，“好吧，不过小叔，我们都走了是不是不太礼貌？”毕竟现在酒席还没散场呢。 “没事，我们也吃饱喝足了，既然这样我们便也陪你们去看看吧，也代表猎人队给阿南兄弟上柱香。”司徒宇轩说道。 “大哥，睿宸，我们也要去！”见大家都起身，陈实跟许奕言也急忙说道。 “还有我！”贺飞羽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大堂。 看着大家这个样子，范睿宸不禁有些无奈，“好吧，都去，都去！” 于是，一群人匆匆放下了酒杯，浩浩荡荡地朝着城里走去。 第77章 纪念碑 不多时，一群人便进了城。城门口那些城防军士兵正在关城门，见到这么多猎人队的大人物不禁愣了，待得他们走远，城防军的士兵们不由得讨论起来，“刚刚那些人不是猎人队的高层吗？” “对对对，领头那个可是这次宝庆府保卫战的主帅范睿宸范公子呢。” “你没有认错？” “守城的时候我可就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认错？” “天哪，这么多大人物这大半夜的一起进城，别又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你急什么？天塌下来有那些大人物顶着呢，别瞎猜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范睿宸他们可没空理会这些人的八卦，径直走向了洪兴社。此刻的洪兴社不同于其他地方，整个院子内灯火通明的，门口两个小弟见到范睿宸，急忙上前行礼。 范睿宸示意他们不用多礼，领着众人径直走进了洪兴社。此刻洪兴社内竟有百余人，也对，明日就是阿南出殡的日子，平日里的兄弟们想来陪他最后一晚也是情理之中。 “大哥，你来了？”正在偏厅内玩牌九的孙大圣听手下说范睿宸来了，急忙迎了出来。 范睿宸点了点头，领着猎人队的人来到了灵堂之上，众人依次给阿南上了香，范秉炎来到范睿宸身边，低声说道：“睿宸，小叔错怪你了。没想到你真的能把这些地痞无赖组织管理得这么好。” 一路走来，他见到的所有洪兴社成员都是彬彬有礼，哪像是之前在别处遇到的那些地痞？“小叔，其实他们都是可怜人。如果有办法活下去，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忍受别人的白眼昧着良心做坏事呢？”范睿宸说道，“我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事实证明，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也能跟普通人一样。” 范秉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己这个侄子的想法真是不一般。要知道，无赖在下九流里都是排名靠后的，可以想象世人对于无赖有多么不齿，自己的侄子却能想着将他们改造成对社会有用之人。 “猴子，你给他们安排几间房休息吧。”范睿宸对孙大圣说道。“好，诸位请随我来。”孙大圣应了一声便领着几人去寻房间了。虽然此时社团内齐聚了上百人，可是他们都是来守夜的，没几个人睡觉，所以客房还是空了不少的。 范睿宸在阿南的棺木前寻了一条板凳，就坐在了棺木旁边，不多时，各自找到自己休息场所的众人又都从各处走了出来，宝庆府打牌成风，他们都是出来寻牌桌玩的，范睿宸也没理会他们，对于打牌之类的，他向来是不参与不反对不评价。他自顾自地跟着棺材里的阿南喃喃自语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竟趴在板凳上沉沉地睡去了。也许是太累了吧，反正当范睿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大哥，你醒了？”正在忙碌着的陈实停下了手头的事。 “嗯？阿南呢？”范睿宸应了声，却发现棺木已经不在灵堂内了。“哦，寅时三刻的时候就出殡了，现在棺木已经在路边了。”陈实解释道。 “嗯，石头。跟我去府衙走一趟吧。”范睿宸起身，想必刘澄也已经起来了。领着陈实便向府衙走去。 来到府衙，正巧遇见走出来的刘澄等人。见到范睿宸，刘澄迎了上来：“睿宸，你们来得够早的啊。我正准备差人去叫你们呢。”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迟到呢？刘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范睿宸问道。 “随时可以出发。陵园那边昨天下午已经一切准备妥当了。对了，指挥使大人呢？” 范睿宸一拍脑袋，自己着急之下怎么把小叔都给忘了？“石头，你过去叫小叔跟司徒大哥他们过来吧。”他回头对陈实嘱咐道。至于洪兴社那边，应该早就跟府衙这边对接好了，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陵园应该早就定下来了。 陈实应声便朝着洪兴社疾驰而去，范睿宸则跟刘澄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范秉炎便领着众人来了，一见到范睿宸，范秉炎两步走上前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小兔崽子，走都不知道叫我？” “小叔，我忘了嘛！”范睿宸揉了揉脑袋，“刘大人，走吧？”刘澄看他们叔侄这活宝样，笑了笑说道：“出发！” 前有衙役开路，后有公差守卫，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了鹅毛岭。此时的鹅毛岭已经全都被围了起来，许多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平民隔得远远的看着这边。 鹅毛岭只有一条路上山，两天时间也来不及布置什么，只是在山的周围都隔上了栅栏，进山的路口挖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竖着一座巨石，巨石正前方雕刻着五个大字，英雄纪念碑。左边刻了一幅画，画上许许多多的士兵在一个小将的带领下站在城楼上，戒备森严地看着城外，城楼下是更多的面目狰狞的白袍军，却正是此次宝庆府保卫战的场景。巨石的右边，却是刻上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他们都是这次保卫战的烈士。 刘澄跟范睿宸他们到了之后，那些围着山的士兵开始朝着空地集结。待得到了辰时，那一片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这次宝庆府保卫战中出过力的战士，有城防军，猎人队跟民团的，也有飞鹰门，洪兴社以及各地民团的。他们按照保卫战的时候的划分各自站在自己的区域，另一边，已经摆放了许许多多的棺木。 “大人，时辰已到，还请大人上台致辞。”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快步走到刘澄身边对刘澄耳语道。这个人范睿宸却认识，正是他安排去府衙的陈道士。 刘澄对着范秉炎一让，“指挥使大人，便请您上去致辞吧。”虽然他是宝庆府的父母官，可是眼前这人无论官职还是衔级都比他大，他也只能客气地将主位让出来。 可是范秉炎却不这样想，自己是武官，而修建陵园却是归文官管辖的，哪怕自己是正一品要员，这件事也轮不到自己致辞，武官去做文官做的事，那属于僭越，那可是要杀头的。 “刘大人，还是你去说吧，我也没有准备。”范秉炎回道。刘澄也只是客套一番，毕竟他也知道如果范秉炎上台致辞会造成什么后果，当下也不再客气，径直走到巨石前面，早有道士递上三炷香，刘澄接过点燃的香，对着巨石说道：“丙寅年秋，白莲妖众横行，图我宝庆，幸得我军民一心，共御强敌，历时数日，终击溃妖众，然我宝庆英豪，卒者甚众。今特建烈士陵园，立英雄纪念碑，聊慰人心。” 话音未落，之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竟暗了下来，狂风怒号，在场之人无不色变，李虎喃喃自语道：“兄弟们回来了。” 范睿宸也走到纪念碑前，大声说道：“兄弟们，范某惭愧，没能带着大家一同活下来。我们能做的，只有让大家在这里继续守护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换做上辈子，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所谓鬼神的，可是自己居然能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那有鬼神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良久，风才停了下来，乌云也散开了。“兄弟们归位了。”所有人心中只剩了这一个想法。 第78章 离别在即 接下来，就是各处的人马将那些死难的弟兄葬入陵园内一个个新开的井内，看着忙碌的众人，范睿宸对着陵园深深鞠了一躬，兄弟们，你们便安心在这里吧，等以后我再回来看你们。 此间事务已了，自己是时候带小君去找王大叔了。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悄悄地退了出来。来到洪兴社内，此刻洪兴社除了几个留守的兄弟，其余人都去了烈士陵园了。 “帮主。”见到范睿宸，他们纷纷上前打招呼。“嗯，你们忙，我随便转转。”范睿宸示意他们不要跟着自己，然后在大堂主座上留下了一封书信。在帮内转了一圈后，范睿宸又来到了思源书院，来到自己待过三年的桌案前，范睿宸思绪万千。 遥想着入学测验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此刻自己却即将离开了，此次离去，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却是未知之数了。“咦，范睿宸？”一道惊诧的声音响起，范睿宸回头看去，来人却是现任夫夷县令，朱院士。 “朱院士，你怎么没去烈士陵园？”范睿宸也奇怪，毕竟作为一县之主，此时他却没去参加陵园动土仪式，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哦，明日便要复学了，我在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朱院士回答道，白莲教攻城的时候，思源书院为了保护学生安全，是停了学的，现在危机已除，复学在即，他不放心，这才丢下手边事务赶回书院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范睿宸点了点头，别看平日里他总是顶撞朱院士，但是心里对朱院士还是充满敬意的，这个顽固的老头子除了食古不化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了。至少他一门心思，都在为了夫夷县跟书院，竟是没有一点私心，光这一点，就是刘澄李敏，也是远远不及他的。 “倒是你，你不是说不做先生了吗？莫不是后悔了？看你这次立了这么大功的份上，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这个位置我还给你留着。”朱院士还道是范睿宸后悔了，想重回书院才回来的呢。 “不用了，朱院士。我这次回来是想跟你们告个别的，我可能要走了。”范睿宸解释道。此刻他的心里满是离愁，也没了心思去顶撞朱院士。“走？你要去哪里？”朱院士一愣，脱口问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平日里经常跟自己唱反调，可是他确实还是个有能力的人，现在他说要走，朱院士竟也有一丝不舍。 “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短时间回不来了。”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王天昊，而且找到他之后，也不太可能立马便能回来。看着朱院士那满脸的错愕，范睿宸也不再解释，“还劳烦朱院士帮我给书院其他同僚带句话，我这次走得匆忙，下次再统一向大家赔罪。” 原来是来告别的。朱院士疑惑，现在范睿宸在整个宝庆府可以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再过几年考取个功名，以他的能力应是手拿把掐的，现在他却要离开宝庆府？毕竟不是离开宝庆府他也用不着来告别。 “好了，院士您先忙，我还得回家收拾行李呢。”范睿宸见朱院士确实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也不逗留，起身告辞道。朱院士点点头：“江湖路远，望君珍重。”他本是一酸腐文人，见范睿宸准备离开，也不知道说什么，难得的送上了祝福。 范睿宸微微一笑，对着朱院士行了个礼，便回穷庐去了。 此时穷庐内，“什么？睿宸要离开？去哪里？”李虎瞪大了眼睛问苍蝇道，苍蝇摇了摇头，“不知道。”回想起今天早上在烈士陵园范睿宸交代自己的话。 “苍蝇，明天开始，穷庐就交给你了。”在等待吉时到来的时候，范睿宸对身边的苍蝇说道。“队长，你要去哪里？”苍蝇疑惑地问道。 “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明日我就要带着小君去找王大叔了。”范睿宸感慨地说道，毕竟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去到外面从未见过的世界了，心里难免有些波动。 “队长，我陪你！”苍蝇急忙说道。如果说三年前他们跟着范睿宸只是因为王天昊的命令，现在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的。三年来，他们几人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活了几十年，也只有这三年他们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一个人，而这一切，都是范睿宸给他们的。 “不，我想自己出去闯闯。你们几个就给我守好穷庐，照顾好石头他们就行。”范睿宸语气坚决的说道。苍蝇深知自己队长的性格，只得答应下来。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司徒宇轩也急切地说道。正在众人追问苍蝇的时候，范睿宸却独自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家便也不再为难苍蝇，纷纷走上来围住范睿宸。 “睿宸，你要去哪里？”范秉炎最先开口，毕竟在座他的职位最高，又是范睿宸的至亲之人，由他最先发问却是再好不过了。 看他们样子，范睿宸就知道他们一定知道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小叔，很早之前我就答应小君，等我跟书院的三年期满我就带她去寻王大叔，这不，因为白莲攻城又耽搁了好一段日子了，现在事情已了，我打算明天便带着小君出去。”他如实说道。 “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他？”范秉炎问道。确实，这个时代，车马很远，书信很慢，有时候一次简单的离别都会是永久的诀别。 “扬州！”范睿宸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王天昊说的，毕竟他的那个她就葬在扬州。 “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就注意安全。”范秉炎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明白，自己家人血里有风，他们注定要四处漂泊，所以他也没有去要求范睿宸待在这个县城不要走动，毕竟想要有更好的前途，也是确定要出去走动走动的，看看这个世界，不同的地方发生的不同的事。 “小叔，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何况到时候我还要随你去北疆战场呢。”为了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不舍，范睿宸强自镇定地说道。 “睿宸，我们也一起去。”这个时候，许奕言跟贺飞羽竟异口同声地说道。陈实见他们这样，急忙跟着说道：“还有我，大哥！”范睿宸当即拒绝：“不行！飞羽，你要重建飞鹰门，哪有空跟我前去？石头，你就好好待在家里，父母在，不远游！” 贺飞羽一想，自己确实也没空跟范睿宸出去，如果以前，父母还在，自己自是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现在却有太多的琐事锁住了自己的手脚。陈实则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就像一个被人抛弃了的怨妇一般。 “睿宸，还是我陪你去吧。”许奕言说道。“奕言，你也不能去。”范睿宸再次拒绝。“为什么？”许奕言不解，“是因为书院的事吗？我也可以跟你一样辞去思源书院先生一职啊。” 范睿宸摇了摇头，“不光因为你是思源书院的先生，最主要的是，石头跟飞羽做什么事容易冲动，你留在这里坐镇狗仔队，我才能放心地出去闯啊。难道因为我走了，狗仔队都要散了吗？” 许奕言仔细一想，也便不再坚持，只是情绪也低落了下去。这三年，他们四人已经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现在范睿宸即将离开，他们又怎么会不难过呢。 第79章 太子 至于司徒宇轩他们几人，却是话都没说，毕竟他们也不太可能陪着范睿宸出去闯荡，毕竟就算他们愿意，范睿宸也不会同意的。 “大哥，听说你要走了？”此时门外匆匆忙忙地赶进来了几个人，为首之人急切地说道。众人看去，却是洪兴社的孙大圣。却说孙大圣从陵园赶回洪兴社后，身边小弟告诉他刚刚帮主来了，在大堂放了一封信，孙大圣赶忙赶到大堂，拆开信封，却见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猴子，我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洪兴社我就托付给你了。” “帮主人呢？”孙大圣对着那几个小弟怒吼道。从未见过副帮主如此暴怒，手下的人都噤若寒蝉，有一个小弟鼓起勇气说道：“帮，帮主可能回家了。”于是他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对。”范睿宸答道，“今后社团的事还劳你多费心了，猴子。”孙大圣不舍地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回来的。”范睿宸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样，听说范睿宸要离开，一直有人前来，到了断黑时分，整个穷庐大堂竟隐隐有些坐不下了。 范睿宸心里暗骂，来送别就来送别吧，这些人来了就不走了到底是几个意思，还想吃老子一顿饭，撑死你们，次奥。 眼见到了饭点，那些人都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范睿宸无奈说道：“既然众位如此热情相送，便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于是，一直视财如命的范睿宸三年来第一次做了赔本买卖。 直到众人坐定，竟有十几桌。范睿宸挠了挠后脑勺，我认识这么多人？一起守卫宝庆府的各部统领就有十来桌，府衙跟书院占了两桌，很多人都是自认为跟范睿宸熟识的，可是我们的主角大大搞不好认都不认识他们。 可是不管怎样，人家名义上是来给你送行的，你将他们拒之门外总归是不太好的。待得所有人坐好，范睿宸端起酒杯，“小可不才，承蒙大家错爱，我就普普通通出个门，竟有这么多人前来相送，范某深感惶恐与感激。”既然注定要破财了，索性大方一点，“酒微菜薄，还望大家伙见谅。” 十几桌人听他如此说，也都客套地答谢。只是在很多人心里，却是相当自豪的。我可是跟范公子喝过酒的人了，竟是将与范睿宸喝过酒都当成了莫大的荣誉。 一场酒喝到半夜，那些不熟的人也基本都散去了，只剩了范睿宸他们这一桌十几个人。“睿宸啊，你真的决定离开了？”刘澄问道，毕竟虽然范睿宸经常气他，可是整个宝庆府，能与他说上话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再加上范睿宸头脑灵活，有些什么事都可以跟范睿宸商量，所以他内心里还是很舍不得范睿宸离开的。 可是他也明白，范睿宸绝对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这种大才，注定天空才是他的极限，断无可能屈居于小小宝庆府，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那个人。 “对，刘大人，这三年谢谢您的照顾了。”范睿宸说着，端起酒杯，“来，我敬您一杯。”刚喝完酒，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请问这里还有空房吗？”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白衣公子正站在门口，也没走进店里，就在门外礼貌的问话。范睿宸示意苍蝇前去招待，却没发现身边的范秉炎早已脸色大变。 苍蝇将那位公子迎了进来，“请问哪位是掌柜的？”那公子哥依旧谦逊地问道。范睿宸站了起来，“小可便是本店掌柜，请问有什么指教？” “哦，敢问掌柜的，你们这里还有客房吗？给我开一间上房。”那公子说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范睿宸，似乎要将眼前这人看透。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范睿宸急忙移开视线，这人莫不是有龙阳之癖？虽然我玉树临风，你也不用这样盯着我看吧，“有有有，苍蝇，快带这位公子下去休息。” 苍蝇听令，领着那位公子便朝楼上走去。“小叔，坐下吧，咱们继续喝酒。”看到身边的范秉炎笔直地站在那里，范睿宸拉着他就要坐下。“太……”范秉炎此刻却是唯唯诺诺的，听他这个字一出口，那位公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范秉炎当即改口，“太好了，居然在这里能遇见你。” “小叔，你们认识？”范睿宸疑惑地问道。范秉炎正准备回答，那位白衣公子急忙说道：“当然认识，范指挥使可是我的顶头上司。”范睿宸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是吗？小叔。” “哦，对对对。他是我手下一个千户。”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让自己说出他的身份，自己也只能配合他演下去。“哦？原来也是当兵的兄弟啊，相请不如偶遇，要不一起过来喝点酒？”既然是小叔的兄弟，范睿宸便想邀请他过来喝酒。 “可以吗？”那公子问道。“当然，你是小叔的手下，便也是我们的兄弟了。对了，兄弟，你叫什么？”范睿宸自来熟地说道，却没发现身边范秉炎满脑子的黑线，你居然跟他称兄道弟了。。。 “哦，我叫王谦。”那公子礼貌地回答道。不错，他正是当今太子，王谦。可是在座众人却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毕竟贵为太子，又怎么可能来到这穷乡僻壤。 原来那日跟父皇分别后，王谦本想远远地观察范睿宸，可是今天却在茶馆里听说范睿宸要离开宝庆府了，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入住进来，待得明日寻个理由跟范睿宸一起走。 待他坐到桌子旁，所有人都一一过来敬了酒，除了范秉炎。他们不知道王谦的身份，范秉炎却是知道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自己进京的时候曾见过他，当时他正跟在皇上身边，自己这些人下次去战场，王谦可是统帅啊。 也许自幼没怎么喝过酒，待得喝完所有人敬的酒，王谦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竟是已经不胜酒力了。“大家慢慢喝，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他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在苍蝇的带领下踉踉跄跄地上了楼。 “范兄，我们今天已经讨论好了，明日我们便跟你一起回两湖大营。”待得他走后，司徒宇轩说道。今天他们几人讨论了一天，最后才讨论出结果。自己等人守在这里就是因为范睿宸，现在范睿宸要离开了，他们任务完成了，也想着跟范秉炎去体验一下真正的军旅生涯。 “是吗？太好了。”范秉炎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现在他的脑海里全都是王谦。太子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干嘛，是不是睿宸的某些大不敬的事已经传到了京城，太子这才下来微服私访？ 他只猜对了一半，王谦跟着皇帝来到宝庆府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有了王天昊的消息，可是王谦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却是纯粹因为对范睿宸的好奇。 “什么？你说你们愿意跟我回两湖大营？”范秉炎这才反应过来，太好了，自己这次回家乡也是值得的，竟收了几员虎将。 “对，反正现在猎人队也没什么事情了，我们三人也想去领略一下军队的风采。”司徒宇轩回答道。 “队长，我也去。”一听这话，许奕言急忙说道，自己对教书已经很厌烦了，此时能有机会去别的地方，他自然也要争取。 “可以是可以，但是书院那边你怎么办？”司徒宇轩想了想问道。“我这便辞去思源书院的职务。明日便跟你们一同出发。”许奕言急忙说道，然后回过头来对刘澄说道：“院长，你看？” 刘澄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却在这时，唐惜晨大声问道：“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第80章 江湖路远 “惜晨，你如果愿意，今后都跟着我吧。我便是你的大哥。”范秉炎见唐惜晨说话，朝她看过去，满眼都是唐惜朝的影子，兄弟，我一定用尽余生好好照顾你妹妹。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在军营生活过呢，今后可以在军营生活了。”唐惜晨开心地说道，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范秉炎说道：“你真的把我当妹妹看了？”范秉炎完全看不懂她这种跳跃性思维，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 范睿宸一拍额头，小叔，哪有你这么坑自己侄子的？果然，唐惜晨回过头来，对着范睿宸说道：“小子，叫姑姑。”范睿宸别过头去，假装没听到。看范睿宸这吃瘪的模样，唐惜晨不由笑逐颜开，直笑得百媚丛生。 她这一笑不要紧，却让身旁的陈实看得出了神。使劲摇了摇头，陈实急忙上前跟许奕言说道：“老许，你说什么也得带上我。我们兄弟总不能都散了啊。” 许奕言一愣，“石头，你不用在这里陪着自己的家人吗？”陈实生怕他们不带上自己，当即说道：“不用，我二弟也长大了，爹也在，我也想跟你们出去闯一闯。”虽然明知自己跟唐惜晨不可能，陈实还是想离自己喜爱的人近一点，这可能就是最初的舔狗吧。 “好！石头，你一定会在军中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不等范睿宸他们说话，范秉炎抢先说道。从看到陈实的第一眼，他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这人生得魁梧，又重情义，性格直爽，简直就是天生当兵的料子啊，现在他主动要求跟自己去参军，范秉炎又怎能不立马答应下来呢？ 出奇的是，范睿宸也没有出言反对。毕竟是自己抛弃了他们，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他没有权力去干涉陈实他们做出的选择，或许这种选择在他看来并不是最好的，却是现下陈实最想做的。 然后，众人齐刷刷地看着贺飞羽，似乎在等他做什么决定。贺飞羽看着众人都盯着自己，无奈地说道：“我也想跟大家一同前去，只是家中逢此剧变，百废待兴，我确实不能离开。待我处理好此间事务，再去军营找你们吧。” 看他这样，范睿宸略感欣慰。看样子这三年，大家都成长了。要知道，当初贺飞羽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是想要征战沙场，这几年，他的目标一直没有变，可是现在机会出现了，他却能保持理智，能够想到这个时候飞鹰门最需要的就是精神信仰，而他，就是整个飞鹰门最后的精神支柱了。在这重建的关键时期，他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好，飞羽。你就安心处理门内事务。我军营的辕门，永远为你打开。”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范秉炎也喜欢上了自己侄子这几个兄弟。他们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重情重义之人。 “谢谢小叔。”贺飞羽道了声谢，“等我处理好此间事务，必定第一时间前往军营报到。” “大哥，我也想……”孙大圣刚想说话，范睿宸当即打断了他，“想什么想？你不能去。猴子，你跟他们不一样，军营不适合你。”孙大圣自幼生活得无拘无束，做事随心所欲，却是绝对受不了军队里的规则的，他这种人，天生便只适合混迹江湖，无论是朝堂还是军队，那些条条框框却不是他能忍受的，也许这一下看着所有人都去了军营，他会心生向往，但是到时候他一定会后悔的，更何况如果他走了，整个洪兴社说不定又会散了。 “大哥，可是……”孙大圣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狗仔队中的一员了，今后帮会里的人都要及时撒出去收集各方情报。记住，在这个时代，情报重于一切。还有，洪兴社不能只安于现状了，你要带领洪兴社打向全国。”范睿宸说道，既然许奕言他们要去军营，贺飞羽要回飞鹰门，狗仔队的事情总归要人管理的，而且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外人，所以管了洪兴社三年的孙大圣自然成了不二人选。 孙大圣一听自己被吸纳进了狗仔队，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三年前狗仔队成立之初，他就以为自己应该能够进入狗仔队，可是范睿宸却是公私分明，一直不跟自己提任何关于狗仔队的事情。大哥不提，自己这个做小的也不敢去问，只是心中一直隐隐觉得大哥跟自己之间总是有一层隔阂，他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现在大哥要离开了，竟是将狗仔队托付给了自己，也许直到现在，大哥才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兄弟吧，却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好了，大家都早些歇息吧。明日都还要赶路呢。”范睿宸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好，睿宸，你们先休息。我们便告辞了。”刘澄起身，领着众人告辞，这一别，再见眼前这些人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什么情景了。“睿宸，我们也先回去了。明日就要去军营了，我们也要回去收拾细软。”司徒宇轩也起身告辞，说罢领着李虎跟秦圣江跟在刘澄他们后面走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穷庐门口。 “睿宸哥哥，我们走吧！”小君不停地催促着范睿宸，自从知道范睿宸即将带她去找爹爹，她昨晚已经激动得一晚没睡。“小君，别急。”范睿宸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眺望着远方。 不多时，司徒宇轩他们三人都背着包袱从远处走了过来，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孙大圣，只见他也拎着大包小包。 “猴子，你干嘛？”范睿宸疑惑地问道。“大哥，狗仔队不都是住在穷庐的吗？所以我打算搬来穷庐常住。”孙大圣回答道。 这小子，范睿宸好气又好笑，之前大家都住在穷庐是因为行动的时候更方便一起行动，可是现在自己几个人都要离开了，他还搬过来有什么必要吗？“猴子，我们之前是为了一起行动的时候更方便才都住在穷庐的，现在我们都要走了，你搬过来还有什么必要吗？” “哪有都走了，苍蝇哥他们不还在吗？”孙大圣小声嘀咕道。对啊，自己怎么把苍蝇他们几人忘记了？三年前他们就是狗仔队的成员了啊。当即叫来苍蝇交代道，“苍蝇，我不在的时候，狗仔队的事情你就跟猴子商量着处理吧。” 那边司徒宇轩也走了上来，“大圣，你们狗仔队有什么需要猎人队协助的，就去猎人队找雷玉堂就行了。现在他是新的猎人队队长。” 孙大圣点了点头，范睿宸见大家都到了，开口道：“各位，我们出发吧。”于是一群人便出发了，此时，昨晚住进穷庐的王谦也追了出来，“等等我啊！” 范睿宸停下脚步，回头见王谦急切地样子，不由问道：“王公子，你要去哪里？”王谦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去哪里？” “他们去长沙，而我，去扬州。” “这么巧？我也去扬州，正好顺路，路上也好有个伴。”王谦自来熟地说道。 见他如此热情，范睿宸不由内心生疑，昨夜半夜才入住，今天一大早听说自己要去扬州就说自己也要去扬州，可是他又是小叔的心腹，自己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说道：“那便一起走吧。”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松风亭，就在此处，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睿宸，你过来。小叔交代你一些事情。”范秉炎招呼范睿宸道，说罢领着范睿宸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处。 一路上范睿宸便发现了范秉炎心事重重，此刻又如此神秘地将自己叫过来，还四处看了又看，不由问道：“小叔，怎么了？” 范秉炎四处打探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之后，才附在范睿宸耳边说道：“睿宸，有些事我不方便说。那位王公子，来历非凡，切记不要让他见到你的王大叔。” 范睿宸略一思索，也不由面色一变，如果不是小叔提醒，自己搞不好就要铸成大错了。当即后怕地点了点头。然后，两叔侄又假装没事发生一般回去。只是回亭子的时候，范睿宸不经意间看到了路旁一宗新坟，“林森之墓” 瞬间脸色难看至极，范秉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小叔，这个林森，就是范家庄灭门的罪魁祸首。”范睿宸声音冰冷。 “什么？谁建的坟？”范秉炎也感觉呼吸有点不畅，竟有人给这种人垒坟立碑？“睿宸，这事交给我吧。”范秉炎说道，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这种人都不配有坟墓，待我回去，定要派人过来开棺戮尸。 范睿宸点了点头，两人再来到亭子里，面色难看，众人也没细问，只是互相道别。 “江湖路远，兄弟们，我们各自珍重吧。”范睿宸说着，跟贺飞羽，许奕言，陈实四人搂在一起，良久。 第81章 新的征程 “大哥，我走不动了！”小君抱怨道，没想到赶路都这么辛苦。“小君，再坚持一下吧。到了下个集镇，我们去买几匹马吧。”范睿宸劝说道。也怪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赶路会这么辛苦。 “哈哈，小妹妹，你叫你大哥背你啊。”王谦在一旁戏谑地说道。“要你管？”小君没好气地说道。她对眼前这人是相当不满意，好不容易自己能跟大哥独处了，偏偏冒出来这么个没有眼力见的人，你自己要去扬州你就自己去啊。缠着我们干嘛？ “对了，睿宸兄弟，刚刚范秉炎大哥叫你过去说什么了？怎么回来你们两个的脸色那么难看？”王谦漫不经心地问道。 来了来了，他果然另有目的。可是既然知道了他跟着自己别有目的，范睿宸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刚刚来的路上我们发现了一宗新坟，却是我们家族的仇人的。小叔叫我过去，看看知不知道是谁给立的坟。”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哥你回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小君恍然大悟道。王谦是不太相信的，可是自己现在也不是在盘问他，他这样搪塞自己，自己也没办法。 “对了，王兄，还不知道你去扬州府所为何事啊？”范睿宸询问道。“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过去游历一番。”王谦倒也坦诚，直接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没什么事，只是他没想到范睿宸误会了自己的动机，虽然知道也许他们是去找王天昊的，可是王谦却不是太在意。 十多年了，人民安居乐业，就算有些人别有心机，那也是枉然的，自古盛世想要篡权夺位的，有几个人能有好下场呢？他只是因为对范睿宸太好奇，才决定跟着范睿宸他们的。 范睿宸却不这么想，任何可能威胁到王大叔的，他都恨不得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如果不是眼前这人身份太过于敏感，说不得在路上自己就要除了他。两人各怀心事，却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相视而笑。 只有小君，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大哥，你们在笑什么？”人都是这样的，当其他人都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自己什么都没做就会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个傻子一样，小君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哦，没什么。小君，我们走吧。到了马桥乡，我们就去买几匹马吧，这样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扬州。”范睿宸转移话题道。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小君也不管他们在笑什么了，当下说道：“好啊，大哥。不过我们可不可以弄一辆马车？这样累了我们还可以在车上休息。” “好好好，弄辆马车。”范睿宸看着小君，眼里满是宠溺。“睿宸兄弟真是好福气啊，有如此佳人相伴。”王谦感慨道，这个范睿宸，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在宝庆府境内，名气权力已经不输府尹刘澄了，又有许许多多自己的产业，还有如此美眷相伴左右，确实是让人羡慕啊，最可气的是，这小子现在还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待得他成长起来，出将入相似乎也是手拿把掐一般容易。 “嘿嘿，羡慕吧。”范睿宸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是说道。毕竟别说别人，换做是自己，都有些羡慕自己呢，何况其他人呢？ 王谦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这种生活说不羡慕绝对是假的。虽然自己现在名气，权力都比范睿宸大得多，钱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自己只是出生在了帝王家，不然平心而论，如果自己在范睿宸的条件下，却是万万不可能拥有范睿宸此时所拥有的一切的，即便自己自幼便拜了各路大儒为师，还是达不到范睿宸的境界。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自己这一点点小成就可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出来的。可是眼前这个青年，根本不需要任何努力，就可以得到自己努力打下来的所有总和的数倍甚至更多。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三人总算又看到了集镇，想必已是到了马桥乡了。来到街道上，只见来往行人都神色匆匆，偶有停留的，身边的人也会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然后那逗留的人也跟着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大叔，这里发生了什么？”范睿宸拦住一个正在收摊的壮年问道。那壮年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少年跟一个少女，也不理他们，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丢下一句“不想死就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便匆忙离去了。 这个小集镇究竟发生了什么？范睿宸回头对王谦跟小君说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三人便来到了一家客栈前。 “掌柜的！”进得客栈，竟没有人出来迎接，范睿宸不由诧异，这店里的人都哪去了？“有没有人啊！”范睿宸又加大了音量。 过了好久，才有一个头从柜台里探了出来，见是三张新面孔，那人急忙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些许散碎银两，低声下气地说道：“大爷，这是这个月的饷钱。” “掌柜的你这是干嘛？我们是来住店的。”范睿宸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这人干嘛给自己银两？于是解释道，又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见三人不是来收钱的，那掌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住什么店？没房了。”说着便又回了柜台处，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三人，看着他们那稚气未脱的脸庞，那掌柜的还是于心不忍，说道：“三位，你们如果想活命，就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这是什么意思？范睿宸更懵了，怎么到了街上这些人都这么反常啊？“掌柜的，这里发生了什么？”那掌柜的见这三人也没什么恶意，也有些于心不忍，对着后堂呼喊道：“伍富贵，快带着这三位客官去藏好，没事不要出来！” 听他呼喊，不多时便有一个店小二走了出来，领着三人便来到了后院一处杂货房内，“你们三个，如果想活命，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说完，他也急急忙忙准备去找地方躲起来了。 “小二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范睿宸还是不死心，问道。 “三位想必是第一次来我马桥镇吧？”范睿宸点了点头，“我们是从夫夷县城赶过来的，小二哥，这里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乡本来大家和和睦睦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是自从半年前开始，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土匪，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后来，我们乡勇队的队长跟他们首领达成了协议，他们匪帮的人每个月初七都可以来集镇收取保护费。可是他们杀气太重，所以大家都是想尽一切办法，就希望能活下去。你们就在那杂屋躲起来吧。等他们匪帮的人离开了你们再出来。”那个伍富贵说道。 却在这时，大堂那边却传来了掌柜的声音，“几位爷，这是本店这月准备的饷钱。” 一个声音大大咧咧的人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外来人员吧？”那掌柜的赶忙说道：“没有，大当家的说过所有店铺不许收留外来人员，我们自是不敢违抗大当家的命令啊。” “小的们，给我进去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不认识的人。”那个声音粗犷的人下令道，他才不相信这些奸商呢。 第82章 公子可是范睿宸 几个小喽啰推开后院的门，走到了后院，正跟准备隐蔽的范睿宸他们打了个照面。 “大哥，这里有人！”其中一个喽啰大声喊道。听他呼唤，那个领头之人揪着掌柜的，率领着几十号弟兄都来到了后院内。 “哟，还真藏着人啊。”那头目看了范睿宸三人一眼，又看向了那个客栈掌柜的。“不错嘛，你竟敢骗老子。”正说着，冷不丁地就一个耳光抽在了掌柜的脸上，“看样子你也是活到头了。” 那掌柜的也是后悔啊，自己给自己多事干嘛？这些山贼做事极为细心，凡是生面孔，都是一个不留的，免得有人出去通风报信，只有死人才不会走漏风声。至于马桥这些人，都已被吓破了胆，哪还敢去报官啊。 “大哥，怎么处置这些人？”一个喽啰问道，对面只有两个毛头小子跟一个黄毛丫头，在他们眼里，这三个人只是案板上的肉了。 “男的杀了，这小娘皮长得倒还不赖，这样吧，也别浪费了，我先用，你们随后。”那领头男子淫笑道，来这里已经半年了，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水灵的姑娘了，大当家的也太谨慎了，只有每个月初七才准自己这些人下山，收了钱粮之后还得立马回山，每个月那些女的都早就远远地躲开了，这次竟在这里遇到一个极品，说什么也不能浪费了啊。 听他这么一说，一众山贼也淫笑起来。他们也不急着动手，毕竟今天发现了外人，这个客栈所有人都得死，自己这边几十号人可都是刀口舔血的人，自是不怕眼前区区几人翻出什么浪花。 他们肆无忌惮，范睿宸却已经紧握双拳。欺负自己可以，但是他们竟敢侮辱小君，范睿宸看着眼前这些人，心里一片冰冷，在他看来，眼前这些人已经都是死人了。 正欲动手，却没想到身旁的王谦先行暴起了，只见他站直身体，怒声说道：“你们心中还有王法吗？光天化日当街打劫，你们就不怕诛九族吗？” 听他这话，范睿宸不由暗自摇头，又是一个温室里的花朵，竟跟这些人去讲王法。果然，那些山贼一愣之后全都笑得前俯后仰，如果就被一句话吓退了，他们也不配吃这碗饭了。 一个山贼走上前，将手中的刀横在王谦面前说道：“小子，老子告诉你，在这里，这个就是王法，就是天道！”既然这小子跳出来送死，自己便成全他吧。话音未落，只见他将刀横着送了出去，竟是直接斩向了王谦腰间。 王谦急忙后退几步，躲开了他这致命的一刀，回想着他说的话，不由怒火丛生，高高跃起之后，抡起拳头狠狠砸向了眼前之人，只听得嘭的一声，那人竟被一拳击倒在地，口鼻处的鲜血狂喷而出，见他这个样子，王谦却第一次没了任何怜悯之心，冷声问道：“你说，你是谁老子？” 那人躺在地上，竟已气若游丝。范睿宸一时间有点发懵，这个王谦功夫竟这般厉害？也对，堂堂大明太子，自幼定是习文练武的。王谦此刻却没心思去想这些，这猪狗一样的东西竟敢在自己面前称老子，从出生那天开始，王谦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叫过？ 眼见自己兄弟身受重伤，余下的山贼当即向王谦围了过去。只见王谦以一己之力对付数十山贼，竟也是游刃有余，既然他这么厉害，范睿宸也懒得自己动手了。 可是虽然自幼习武，毕竟没有过实战经验，短时间内还能按照套路迎敌，时间一长，待得疲累之后，王谦的招式开始变形。这一切都被那头目看在眼里，“兄弟们，他快不行了，跟我上去杀了他。”说完，一直在旁观的他也加入了战圈。 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在王谦进攻势头正猛的时候他又怎么会上去送死呢？此刻见王谦后力不支，随时有可能败下阵来，这才杀将上去。 可是正准备贪了这份功劳的他却发现，另一个小子已经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你的对手是我！”范睿宸拦住他说道。“哼，不知死活的小子！”嘴上虽然说得硬气，可是他此刻却终究是心虚了，刚才那个小子进攻如此犀利，这个跟他同行的小子既然敢上前拦住自己，想必也不会太次。 他们本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因为心狠手辣这才能够独霸一方。平日里真正遇到高手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分清情况不上前招惹的，可是这次见对面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由大意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个小子手无寸铁，料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安慰着自己。 只见那头目耍了个刀花，径直向范睿宸劈开来。范睿宸从怀里掏出暴雨梨花针，对着他们按下机关。只听得噗噗几声，那个头目难以置信地看着范睿宸，“暴雨梨花针，你……你是唐门的……人……”说完便轰然倒地了。 见自己老大身死，那些山贼不禁愣在原地，“怎么，你们也想死？”范睿宸此刻却不想要他们的狗命。听他这话，众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这时候那个掌柜的走上前来，将范睿宸他们刚才交的银两退了过来。范睿宸疑惑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掌柜的说道：“三位客官，你们闯了大祸了。他们的大头领早就交代过，如果他们有一人出事，便要我们整个镇子的人陪葬。” 范睿宸一愣，这个大头领是什么人，竟如此狠辣？“你们快走吧，这件事我便一并挑了。”那掌柜的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来了这么几个丧门星？ 不过他也知道，在这些山贼如此的逼迫之下，大家被害死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心里也没有怎么怪罪范睿宸他们，反倒是觉得这几个人如此年轻有为，绝不能葬身在这里。 灭庄？听到他这句话，范睿宸仿佛又看到了范家庄与飞鹰门的惨案，心头火起，“掌柜的，你别怕。这件事我们一定解决好了再走。”那边王谦也缓过劲来了，上前说道：“睿宸兄弟，我们就在此地等着他们再找上门来。”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又怎么可能亲眼看着他们任人鱼肉呢？只是那掌柜的一听他这话，登时瞪大了眼睛，他叫眼前这位公子睿宸兄弟？这么年轻，莫不是那位率众以几千散兵游勇击溃数万白莲军的范睿宸？是了，一定是他，不然又有几人在这个年纪有这么好的功夫呢？ 其实刚才范睿宸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就算击杀那头目，也只是用了暴雨梨花针而已，可是王谦却是生生抗住了一二十人的进攻啊，在这掌柜的眼里，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贺飞羽或者陈实了。 这几天，范睿宸的名字跟故事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宝庆府每一个角落。“敢问公子，您可是范睿宸？”那掌柜的唯唯诺诺地问道。范睿宸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小人哪有那般福气，只是范公子的事迹现如今早已传遍了整个宝庆府了。如此年少有为，出类拔萃的人，又有谁能掩盖住您的光芒呢？”这掌柜的夸得有点过头了，范睿宸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太过奖了。这样，您去通知现在还在镇子上的人都来您客栈，我们一起准备迎敌。” 范睿宸来了，这件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现在宝庆府许多人都认为范睿宸就是万能的，至少在这掌柜的眼里就是这样，当即应道：“小人这就去通知大家！” 第83章 家贼难防 说罢他转身便跑了出去，既然范公子叫大家来这里，一定是有应对之法了，他又怎么敢耽搁？只见他挨家挨户地敲着门，“大家别躲啦，我们有救啦！” 刚开始所有人家都没有反应，可是这个掌柜的在镇子上口碑还算不错，平日里还是相当沉稳的，应该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于是渐渐的有几个胆大并且相信这个掌柜的人走了出来。 “郑掌柜的，你说我们有救了？”其中一人将信将疑地问道，“怎么救？莫非衙门派兵来了？”说着自己都摇头，平日里公干的人都不用从这里过，而且这边与县城隔了几十里地，又加上那些山贼就盘踞在去县城的必经之路上，如果真的衙门派兵前来镇压，他们又怎么可能还能在今天派人进镇子收账呢？ “不是衙门派军队，而是范睿宸范公子来了。”那个郑掌柜说道，语气中竟有一丝骄傲。“你说谁？”那个开口询问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范睿宸范公子来了。”郑掌柜重复了一遍。 “可是这次击退白莲军的狗仔队队长，洪兴社帮主范公子？”那个人有点不敢相信，范公子那样的大人物，会来自己这个鬼地方？“正是！如果不是范公子，我又怎么敢现在到街上来呢？”郑掌柜忍不住开心，语气略微有些颤抖，“快叫大家出来，范公子有事情要安排。” 那几人一听还真是范公子来了，当即跟着郑掌柜挨家挨户地叫着所有人。所谓三人成虎，原本还在迟疑该不该开门的人们见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也都不再闭门不出，纷纷打开大门来到街上。 不到半个时辰，街上竟站了数百人。所有人聚集在街上开始议论纷纷，一时间竟嘈杂不堪。范睿宸也来到街上，走到郑掌柜身边，不由疑惑，“掌柜的，那帮山贼一共有多少人？”郑掌柜也没多想，回道：“范公子，那山贼足有两百之数。” 两百人？范睿宸一眼看过去，这街上此刻少说也站了四百余人，如果他们敢反抗，那些山贼又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出来，如此地横行霸道？“四五百人，被两百人欺压成这个样子？”范睿宸问道。 “没办法啊，他们手里有刀啊。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拼？”郑掌柜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是说这下面的人民风彪悍，尚武成风吗？怎么还能被区区二百山贼压得喘不过气来？范睿宸有点纳闷，毕竟在冷兵器时代，刀枪剑戟的杀伤力还是很有限的，特别是对于上辈子那些大杀器来说。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范睿宸又一次掏出喇叭大声说道，他现在特喜欢用喇叭传音。那些乡民却没有见识过喇叭，听他声音如此洪亮，心头一颤，范公子果然厉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的声音竟如同有魔力一般直击人的内心。 所以只一瞬间，整条街道瞬间变得极为安静。范睿宸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喇叭，还别说，这个东西还真挺好用的。吃惊的不光那些村民，就连王谦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范睿宸手中的物事。 这就是情报中说的喇叭？这个东西竟如此神奇，竟能将人的声音扩大数倍？也不知道范睿宸是怎么想到发展这种东西的。“大家好，我叫范睿宸。”范睿宸才懒得去想他们的想法，自顾自地说着话。 可是一听他自己说自己是范睿宸，下面不禁又一片哗然，真的是范公子，我们有救了啊。 “肃静！”范睿宸不知为什么，有点不悦地说道。其实一直以来，他对这下面的人一直有点偏见，这里的人蛮横无理，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做得也不少，每次县城的镖局从这里过都得小心翼翼的，而且每次都得准备好银两打点这边的乡勇队，最让他不舒服的是，这次保卫战，马桥整个乡仅仅只有一个年轻人带队去了不到百人，想必还不是乡勇队安排去的，只是那百人自发组织的吧。 要知道，离这边不远的回龙乡可是去了一千二百余人，相比之下这个乡的人自私之心可见一斑。如果对面的山贼有上千之众，范睿宸还能同情他们，可是这边的乡勇队都有数百人，竟让两百山贼霸凌了长达半年之久。 “你们的乡勇队长呢？”范睿宸问道。下面那些人四下一看，竟没有找到乡勇队长。不光他不在，乡勇队其他成员，乃至他们的亲人都一个不在。嗯？他竟不在吗？范睿宸不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是不是每次那些山贼前来的时候，这些乡勇队的人都不在？”范睿宸再次问道，那些乡民纷纷摇了摇头。自从上次乡勇队长郑小满告诉大家他已经跟山贼谈判好每月只有初七山贼才会下山之后，每逢初七，大家都会藏在家里闭门不出，只是在门前放好些许银两，生怕那些山贼杀心大起。 听到这里，范睿宸似乎有些明白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乡勇队长早已与这些山贼沆瀣一气了。 其实刚才王谦跟那些山贼交手的时候范睿宸旁观就感觉不对，这些山贼都不是王谦一合之敌，如果是真正的刀口舔血的山贼，怎么可能几十人对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青年束手无策呢？ 所料不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那个郑小满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也不剿灭他们，反倒是为虎作伥，借着他们的手来欺压乡里，所以才在山贼前来收钱的时候将乡勇队以及家人们都带走，就怕有不长眼的山贼误伤了他们。 想到这里，范睿宸不经意地一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谁也没想到本应是护卫一方太平的乡勇队会想着法的跟着山贼鱼肉百姓。王谦看他表情，联想到这些事，也有些明白了，只是不同于范睿宸的云淡风轻，他面色铁青。 平日里他最恨这些鱼肉乡里的人，十几年的学习，儒家思想早已深深刻入了他的骨子里，对于郑小满这种人，他只欲除之而后快。范睿宸见王谦这个样子，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大明这个太子，太过于正直了。这种人，做个一方父母官，绝对是一方百姓之福。可是如果作为皇帝，他这种性格早晚会吃大亏。 要知道朝堂之中，权臣与奸臣要远多于两袖清风的忠臣。而他这般嫉恶如仇，又喜怒形于色，迟早非吃大亏。所谓帝王心术，眼前这个青年竟是丝毫不懂。 他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上辈子自己深爱历史，自幼便翻看历代的简史，又有那么多优秀的历史剧，他又怎么会知道所谓帝王心术呢？所以，在还没有接触到那个位置的时候，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么深的心计呢？ 何况王谦乃是帝王独子，没有人与他夺嫡，自幼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何曾见过任何黑暗的事情呢？这也是当今皇帝将他放出来历练的最重要的原因，就为了让他学着一步步体会世间黑暗的一面，之后再将他放入军队，培养自己的心腹，最后再将他带入朝堂，培养他的心机与权术。 却说这边，那个郑掌柜的也回过神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难看到了极致。他走到范睿宸身边，低声问道：“范公子，莫不是我们被郑小满卖了？”范睿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 第84章 请君入瓮 范睿宸所料不错，此时的郑小满，正率部在山贼老巢，在这里他们自然不可能是剿匪，只见他正与一五十来岁的老头在拼酒。此刻酒过三巡，那老头站起身来，“小满啊，还是你有办法。半年前我们一家老小来投奔你的时候，你让我去当强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为难我呢，现在才知道你果然是用心良苦啊。” “舅舅，你说的哪的话。娘亲舅大，舅舅看得起我来找我，我又怎么可能将你拒之门外呢？只是外甥无能，只能让舅舅在这山上受这等苦。”郑小满也急忙起身，他平日里一直强制征收着经过马桥的路人的过路费，只是他也知道，这样早晚会出事，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更快地来钱。直到半年前，舅舅从别的县城赶来投奔自己，一问之下竟是舅舅在任上贪墨粮饷的事情已经被揭发，连夜带着家眷以及家丁们逃出来的。 自己的靠山都倒了，再那样强收过路费早晚得出事，就这样，一条妙计在他的心里成型了。何不让舅舅上山落草，自己在山下与他呼应？要知道这里山高皇帝远，只要不把山下那些人逼上绝路，谅他们也不敢反抗。 正喝着酒呢，下山的那些人回来了。“老爷，老爷。”当先一人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却正是之前在客栈的那些人。“怎么了？没看到老爷正在喝酒吗？”只见那老人面色不悦地说道，“收上来的银两呢？” 那人却是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出事了！”一听这话，那老者与郑小满都是面色一变，“出什么事了？”那老者急切地问道，郑小满也死死地看着那人。 “小的们原本正挨家挨户地收钱，可是到了悦来客栈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外地人，想着老爷交代的，但凡发现我们的外地人格杀勿论，兄弟们就准备上前杀了他们，可是，可是他们竟连杀我们十数人，就连少爷都死在了他们手里。”那人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我的儿啊！”那老人一听，竟瘫坐在椅子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上天你要绝了我的后！”似乎自己造的孽还不够多。倒是郑小满较为冷静，看着眼前之人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三……” “三十?” “三……三个！” “什么？就三个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郑小满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就三个人，饶是他们三头六臂，还能起飞不成？当下对那老人说道：“舅舅，你便在此安坐，我这便下山将他们绑上山来。”那老人也回过神来，“不可。小满，你万万不可暴露。我便亲自下山拿了他们便是。” 说着，老人缓缓起身，对着前来报信的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去清点人马，我们这便下山，去为我儿报仇雪恨！” 那人领命，却略微有些迟疑。“大人，我们退出来之后，听见后面锣鼓喧天。隐约间好像听到那人叫范睿宸。”听他这话，郑小满跟那老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可是如雷贯耳啊，要知道前几天白莲攻城的时候，就有捕快前来跟郑小满求援，当时说的守城主将正是范睿宸，而且这几天口口相传，范睿宸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 那老人再次瘫坐在椅子上，“什么？范睿宸也来了？完了，完了啊！”郑小满却低头沉思着，不多久，他对老者一拱手道：“舅舅，我这便下山去。谅他范睿宸也不能未卜先知，我去将他引上山来，待得到了山上，他们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吗？” 老人听此一言，眼中当即闪过一道光芒，随后又黯淡下去，“此计甚好，只是这样，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现在范睿宸的身份只怕山下已经人尽皆知了，如果此时郑小满将他诱骗上山，虽是能立时报了自己的杀子之仇，可是郑小满却也断然回不去了。 “舅舅，回不去那也无妨，大不了我就带着兄弟们跟着舅舅一起落草罢了。”郑小满看得清楚，今次既然已经跟范睿宸交锋上了，自己舅舅跟范睿宸就只能留下一个了，此刻即使卖了自己舅舅，也保不齐之后范睿宸查出什么，那样自己定将死无葬身之地。 倒不如现在趁着自己没有暴露，将范睿宸引出来杀了，之后随便寻一处高山，就快快乐乐地做个土皇帝。毕竟这个时代，土匪山贼横行，料想衙门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剿灭自己。 说罢也不待自己舅舅发话，起身叫上几个亲信便下山去了。今日，就来个请君入瓮吧。 待得来到山下，却见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天色已经断黑，所以街上没了什么行人，郑小满也没多疑，叫住一个行人，问道：“喂，小子。听说范睿宸范公子来了，他人现在在哪里？”那人回头，见是郑小满，赶忙恭敬地说道：“郑队长，范公子他们此刻正在悦来客栈呢。” 郑小满也懒得跟他多说，当下便直奔悦来客栈而去。来到客栈，只见客栈内此刻正人声鼎沸。“各位，范某不胜酒力。便只饮了杯中之酒了。”范睿宸此刻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些人着实过分热情了，一桌子菜自己都还没动筷子，已经喝下去十几碗酒了。 “哪位是范公子啊？”此刻却有一壮硕汉子出现在门口，拉着嗓门问道。郑掌柜见得此人，急忙上前，拉着他走到范睿宸面前，“小满，快过来，这位便是范公子。” “范公子，郑某今日有要事在身，却没想到范公子帮我们赶走了那可恶的山贼，郑某在这里多谢范公子了。”说罢，郑小满竟对着范睿宸深深地作了一个揖。范睿宸假借着不胜酒力，生生等他行完礼，这才扶起了他，“郑队长说的哪的话，你我的职责本就是护卫一方水土啊。” 说完对着身边的小君使了个眼色，小君会意，起身说道：“大哥，你们便在此饮酒吧。赶了一天的路，累死了，我先回房歇息了。”这小丫头，就是聪明。范睿宸点了点头，“去吧。”郑掌柜急忙对着后面喊道：“伍富贵，快领这位姑娘去上房休息。” 看着小君跟着伍富贵离开，范睿宸松了口气，虽然世道极乱，但是他还是不想小君看到太多打打杀杀的场景，今天下午自己杀了那个小头目，小君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呢。至于王谦，刚上桌他就被这些热情的乡亲们灌醉了，现在可能早已在客房内呼呼大睡了吧。 回过头来，范睿宸叹了口气说道：“郑队长，你们乡勇队有多少人啊？”郑小满不明所以，脱口而出道：“四百余人。” “哦，四百余人。今日与那些山贼交手，我发现他们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又听郑掌柜的说，他们只有区区两百之数，又不知这两百山贼是如何与郑队长签订了这每月初七进村扫荡的协议的？”范睿宸声音逐渐变冷。 郑小满脸色一变，自己本想将他忽悠上山，却没想到他先来责问起自己来了。只是他毕竟也纵横江湖十几年了，这样的说辞自然是张嘴就来，于是解释道：“范公子冤枉我了啊，马桥乡下辖十二个村，共有大大小小的匪帮十余个，还有各村的地痞无赖，我们乡勇队也着实有心无力啊。” 第85章 将计就计 “哦？莫非我错怪了郑队长了？”范睿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范公子切勿这样，一般人都会对我们乡勇队有些误解的，我们早就习惯了。”郑小满真诚地说道。 “只是这样放任匪帮每月前来劫掠总归是不太好的，可不知郑队长可有什么好办法吗？”范睿宸接着问道。“范公子，我这边正准备跟公子说呢，我已经将所有乡勇集结在那帮山贼所在的鸡笼山下了，这不是特意来邀请范公子前去指导一下吗？”郑小满说道。 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马桥乡确实下辖十二个村落，也确实有十余个匪帮，只是各村也有各村的乡勇队。这些情况范睿宸早已了解清楚了，这样迎合郑小满的话去，就是为了看看他这次回来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 “好啊，我生平打的第一仗就是剿匪，在你们这里我也想去跟着去看一下。”范睿宸满口答应下来，见他上当，郑小满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既如此，我这便回家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便攻上山去。” “诶，这个倒不急。”范睿宸沉默了一下，等他准备离开才出言阻止。郑小满一脸疑惑地回过头，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这次剿匪呢，我已经叫人通知了附近几个村子，想必会有乡勇队连夜出发的吧。哦，对了，回龙应该离你们这边挺近的，郑掌柜，你有安排人去回龙通知飞鹰门那边吗？”范睿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郑掌柜问道。 其实他们早就安排人过去回龙通知贺飞羽他们了，回龙到马桥也不过十余里地，想必报信的人已经带着自己的令牌赶到飞鹰门了。此时他却故意说出来，只是想看看郑小满怎么应对。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郑小满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虽说飞鹰门在上个月月底惨遭灭门，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范睿宸竟然已经通知了飞鹰门，自己跟舅舅还能活下来吗？ 不过片刻，他便有了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吧，舅舅，事已至此，就别怪做外甥的心狠手辣了。他本就是极度自私之人，现在明知自己没了任何毒杀范睿宸的希望，只在瞬间就做出了这个弃卒保车的决定。想通这一点，他当下笑着附和道：“范公子竟愿意动用自己的关系来帮我马桥，这是我马桥的福气啊，既如此我也不再耽搁了，明日一早，鸡笼山下见吧。”说罢便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郑掌柜凑了上来问道：“范公子，为什么不将他拿下呢？”经过范睿宸下午的分析，再结合郑小满今晚的表现，他们都已确定郑小满绝对有问题。“不急，鸡笼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人带路总归是好的。”范睿宸回答道，“不过我答应你们的一定会做到，这个郑小满我一定帮你们处理掉，他以后再也不能横行乡里了。”看着郑小满匆忙离去的身影，范睿宸斩钉截铁地说道。 却说郑小满出得客栈，当即对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二人现在马上上山，去把我们的人都叫下来，记住，不要露出任何破绽。顺便把我老婆儿子也带下来。”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想救自己舅舅了，对于范睿宸的惶恐，令他生怕范睿宸没抓住贼首会下令严查。自己跟舅舅走得这么近，又怎么经得起他查呢？心里却已经是彻底将自己舅舅给卖了，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还会对自己的亲娘舅下狠手，免得他将自己供出来。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上，在公鸡刚开始打鸣的时候，范睿宸便起床了。“睿宸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吧？”王谦却早已等在了他的门口，见他出来，王谦上前说道。自幼养尊处优的他，对于剿匪也是充满了好奇。 “王公子，你昨晚宿醉，何不在客栈多休息一下呢？”范睿宸不太想带他，自己明知道他的身份，却又不能点破，如今去剿匪万一他遇到什么危险，那自己跟小君搞不好都得陪葬。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王谦说道，他自幼习武，所以身体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也不至于宿醉之后好几日回不过神来。见他坚持，范睿宸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范睿宸随便做什么事都有些畏手畏脚。 走出客栈，外面早已站满了人。当先一人看范睿宸出来，急忙走了上来，双手抱拳说道：“范公子，昨夜收到你的信，少主便叫我们连夜赶了过来。飞鹰门共计八百人听候范公子差遣。”范睿宸看去，来人正是老李头的孙子，李锡林。 “好，锡林兄辛苦了。今日叫大家伙过来，不为别的，只为铲除这边为恶一方的恶霸。”他并没有说山贼，因为如果只要铲除山贼他也不会叫贺飞羽安排五百人过来了，毕竟这些飞鹰门弟子都是自幼习武，对付两百乌合之众又何须五百人？只怕自己上山的时候郑小满跟自己玩破釜沉舟，那时候自己腹背受敌，有了五百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却没想贺飞羽生怕自己有危险，竟安排了八百人过来。 “大哥，你们要出发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君来到了他身后。见到小君，范睿宸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小君给忘了？自己上山去了，万一有人趁机劫走小君，自己却没了任何胜算。当即对李锡林说道：“锡林兄，还有件事得麻烦你。” 李锡林说道：“来时少主便吩咐过，就算范公子叫我们去死，我们都不能有任何犹豫，有什么事范公子但说无妨。”范睿宸点了点头，飞羽在飞鹰门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啊，众人如此一心，飞鹰门重建，定是轻而易举之事。“好，那我便不客气了。你们留下一百人在客栈，护卫小君以及这里的乡亲，但凡有威胁到他们的人出现，格杀勿论！” 听他命令，李锡林当即点了一百人，“你们听到范公子的命令了吧，如果这里的人有一个受伤，你们一百人便提头来见吧。”那些人齐声说道：“我等定誓死护卫乡亲们安全！”只是众人都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趁机袭击这条街道，第一要务便是保卫好小君。其他人死几个也没什么，可是小君如果有什么损伤，自己这些人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出发！”随着范睿宸一声令下，这几百人便跟着他浩浩荡荡地前往鸡笼山了。路上也不时有附近村子赶过来的乡勇加入队伍，待得来到鸡笼山下，这支队伍早已超过了千人。 正在鸡笼山下等他们的郑小满看着来人，不由呆住了，这个范公子真是太厉害了，要知道，就算自己这个乡勇队长，想要召集千人，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是千难万难的，可是范睿宸仅仅用了一夜，便让数以千计的人赶了过来。 没办法，毕竟现如今范睿宸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虽然他已没有任何职位了，可是在很多人心里，他就代表着宝庆府。看到眼前这些马桥乡勇队成员，范睿宸也有些发呆。这些人也能算是乡勇队？这些人一个个身上都散发出匪气，说他们是土匪或者是地痞绝对所有人都相信，说他们是乡勇队？呵呵。 “范公子，你们来得真早。”郑小满迎上去说道。 第86章 攻山 “哈哈，我哪有郑队长早呢？郑队长久等了吧？”范睿宸哈哈一笑说道。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刚到不久。”郑小满赶忙说道，他可不会说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晚了，万一范睿宸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既如此，还劳烦郑队长的人在前边带路了。”范睿宸对郑小满说道，郑小满应了一声，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率先朝着山上走去。 范睿宸走上前，勾着郑小满的肩膀，就像是平日里无话不谈的朋友，“郑队长，我们也走吧。”他这样跟郑小满勾肩搭背绝不是因为跟他关系好，而是害怕他半路上跑掉。只是郑小满也没多想，还以为眼前这个范公子只是自来熟呢。 反正在他心里已经彻底将自己舅舅给卖了，到时候只要安排好人在范睿宸审讯他之前安排人将他格杀当场，自己就还是安全的。 不多时，众人便已来到一处山门口。只见山门之上站了两个人，郑小满生怕他们认出自己，急忙想往后退。可是范睿宸勾着他的肩膀呢，他能退到哪里去呢？那两个人也看到了他，正准备打招呼，郑小满大急，急忙下令：“速速射杀他们，他们想要报信！” 只见乡勇队数人顿时掏出弓箭，疾射向山门之上。他们也怕这两个人暴露了自己，此刻听到郑小满的命令，也没有丝毫犹豫。只听得噗噗两声，山门上的两个人应声而倒，到死他们也想不明白，平日里经常跟他们饮酒作乐的表少爷为何会下令杀了自己。 范睿宸眼含深意地看了郑小满一眼，想不到他还够果决的，看样子他是想要弃卒保车了。呵呵，如果你不是作了这么多的孽，见你如此果决，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来啊，把这山门给我砸了！”范睿宸下令道，早有飞鹰门弟子站在山寨寨门口了，听他命令，顿时便有十几人疯狂地撞击着山门，不多时这山门便开了。 可是范睿宸不禁奇怪，连杀对方两人，又撞开了山门，如此大的动静，山寨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莫不是那些山贼早已收到了风声？直到领着众人冲到山寨的大堂门口，范睿宸才打消疑虑，只见大堂内横七竖八地躺着若干宿醉未醒的山贼。 遥想第一次剿匪时的险象环生，就能发现这群山贼是怎样的乌合之众了。要知道，当日攻打金岭山寨之时，若不是秦圣江关键时刻弃暗投明，那一次说不得整个猎人队都得交代在金岭了。可是这些山贼呢？老窝都被人端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 “这就是山贼？就这样的乌合之众也能欺压良善？”就算此前从未接触过山贼的王谦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兵法有云，“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不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这群山贼却是完全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准备。 “王大哥，你错了。他们不是完全没有防备，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攻打他们。”范睿宸对王谦解释道，顺便饶有深意地看了郑小满一眼。王谦也是懂了，这些山贼不是蠢，而是太过于相信他们在马桥的内应了。 “锡林兄，你安排人把这些山贼都带过来吧。敢反抗的，格杀勿论！”范睿宸回头对李锡林说道。“得嘞，范公子稍等！”李锡林应了一声，便安排人手各处去搜查山贼了。 这怎么能行？万一让他们先找到自己舅舅，自己不就完蛋了吗？郑小满此刻大急，自己身边虽说有四百余人，可是这些人平日里横行乡里靠的是人多势众，单论个人实力，甚至不如田间种地的菜农，现在范睿宸身边可是有七百个自幼习武的飞鹰门弟子，还有数百不受自己控制的别村的乡勇，如若他们寻得自己舅舅，自己压根跟他们拼命的实力都没有。 当下对范睿宸说道：“范公子，我的人也一起去抓人吧。”范睿宸声音冷了下来，“不必了。”现在已经找到了这些恶贯满盈的山贼的老窝，眼前这些人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也懒得再跟郑小满惺惺作态了。 听他声音变冷，郑小满这才发现情况不妙。正在盘算着怎样自己才能活下去的时候，李锡林已经拉着一个人回来了。“范公子，此人便是这个匪帮的匪首，尹文杰。” 郑小满定睛看去，那个老人正是自己舅舅，当下便知道自己完了。脑袋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怎样才能脱罪。范睿宸却懒得去理他在想什么，死死地盯着尹文杰。 尹文杰此刻脑袋里还是有些发蒙，本来正搂着小妾在休息呢，突然就被几个大汉撞开门抓了过来。见范睿宸发问，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当即跪下求饶道：“大人饶命啊！” 范睿宸正欲盘问，无意间看了身边的王谦一眼，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职务在身了，这种事还是交给他来吧，于是对王谦说道：“王大哥，还请你来审讯他吧？” 王谦也不客气，原本他就想看看这些杀人越货的山贼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这些人都是范睿宸叫来的，他也不好喧宾夺主，现在见范睿宸这么说，当即走上前去，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本是双峰县令，只因丢了官才来此地投奔我外甥，然后我外甥就叫我上山落了草，跟他里应外合搜刮马桥的民脂民膏。”尹文杰此刻也只想自保，自是将罪责尽量地往别人身上推。 “哦？你外甥是谁？”王谦问道。 “这个，这个……” “你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你要知道，你们山寨这么隐秘我们都能这么快地找到，是因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出卖了你。”范睿宸冷声提醒他道。经他这一点拨，尹文杰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不蠢，相反的，浸淫官场数十年，他早已活成了人精，稍微一思索，不由脸色大变。 当即指着郑小满怒声说道：“你……你好狠，我可是你亲娘舅啊！”所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郑小满当即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还望大人饶了小的吧。”说着便使劲地往地上磕头。 “饶了你？那些被你们剥削的乡亲，那些被你们杀掉的过客，他们能饶了你吗？”王谦怒声说道，要知道，昨天要不是范睿宸击毙了那个头目，自己搞不好也要葬身于这小小的马桥了。 越想越气愤，王谦直接下令道：“来啊，将这两人拉下去，斩了！”当即便有飞鹰门弟子上前，拎起早已瘫在地上的舅甥两人往外走去。 “住手！”此刻门外却传来了一声厉喝。随着声音传进来，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王谦跟范睿宸跟前，“老夫乃是这马桥乡保长郑经，却不知两位是？” 王谦没有理他，一个保长而已，九品芝麻官，在他眼里自是蝼蚁般的存在。范睿宸则说道：“小可范睿宸，见过郑保长。” “哦？原来是范公子。只是不知道，范公子为何要在我的地盘杀我的人！”郑经问道，他昨夜便收到风声，范睿宸要上山剿匪，害怕自己堂弟出事，他这才在今天跟在后面上得山来。 果然，刚进山寨，就听里面竟要杀了自己堂弟。不说亲戚，平日里郑小满给他送来的钱粮也不知凡几，这样的人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呢？这才急急忙忙地跳了出来。 “郑保长误会了，杀人的命令可不是我下的。”范睿宸玩味地说道，这个时候跳出来保这两个人，眼前这个郑经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87章 郑小满的靠山 “哦？”听他这么说，郑经松了口气，毕竟硬刚范睿宸，还是很有难度的，“那是谁下的令呢？” “我。”王谦淡淡地说道。“你？你是什么东西？”郑经看着眼前这人，想了好久也没想到宝庆府有这么号人物，既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就你也配指挥人杀人？” 王谦冷声说道：“我不是什么东西，但是今天，这两个人我还真杀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郑经怒极反笑，“好，只要你敢动手杀人，我便将你当山贼拿了！” 一个普通人，除了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没有杀人的权力的。而王谦此刻很明显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 “哦？拿我？你配吗？”王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牌亮了出来。郑经愣了愣，走上前一看，登时瘫坐在地上。只见金牌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当即，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要知道，见了皇帝不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此刻郑经只感觉头脑发晕，他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平日里想见府尹都是千难万难，此刻随便拦住一个人，他竟有皇上御赐的金牌。 “都起来吧。”王谦说道，这时众人才站起身来。郑经也正准备站起来，王谦冷冷地盯着他，“我叫你起来了吗？”他可不打算放过郑经，自幼他便是在众星拱月的环境中成长的，平日里虽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可是久居高位的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有人用郑经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呢？ 一听他这话，郑经不禁感到一阵眩晕。眼前这位随手就能掏出皇上御赐令牌的爷竟是没打算放过自己，心里早已问候了郑小满的祖宗十八代，你好死不死的，干嘛拉着我垫背啊。却已全然忘了，他是自己救人心切才自投罗网的。 他此刻什么也不敢想，只能奢求这位爷能把自己当个屁给放了。至于杀掉王谦灭口？他却是想都不敢想，且不说眼前这些人都是范睿宸带来的，根本不可能听自己的话，就算这些人都是他自己的，他也不敢动王谦分毫。毕竟君权神授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早已深入人心，就凭区区一个郑经，自是没有任何勇气去与天抗争的。 这边热闹，外面也没闲着。不一会儿功夫，两个飞鹰门弟子便提着两个人头走了进来，“报，那两人已经开刀问斩！” “好，你们退下吧。”王谦淡然说道，随即回过头对跪在地上的那些山贼跟马桥乡乡勇队的人说道：“你们也是受他人逼迫，我也不想太为难你们，你们便带着尹文杰跟郑小满的尸身去安葬了吧，之后你们便下山自谋活路去吧。记住，但凡你们之后再有任何作奸犯科，我定杀你们！” 范睿宸在一旁看着这个未来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只是做一方父母官，王谦这样的处理无疑是极好的，可是王谦的终点可不仅仅是封疆重臣，如果他登上了那九五之位，他这样的举动却又显得有些妇人之仁了。 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好官，只要看他能不能做到爱民如子。可是评判一个人是不是好皇帝，却绝不仅仅是看他是不是爱民如子，而是看他的权术。上辈子历史上那些有名的明君可没有几个是心慈手软之人。特别是那个被西域称为天可汗的男人，他可是杀兄弑弟，逼父退位的。 可是以王谦这种性格，即使王大叔的事情败露，王大叔也不会有杀身之祸。所以范睿宸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既希望王谦能更果敢一点，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着这份善良。 那些跪在地上的喽啰们听到王谦竟打算放过自己，不由大喜过望，都开始磕头感激王谦的不杀之恩，又一一表了态，从今往后，再不做那横行乡里之人。 待得一切处理完，王谦来到了依然跪在原地的郑经身前。郑经感觉有人前来，当即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脸玩味的王谦。 “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饶命啊！”郑经疯狂地磕着头。王谦摇了摇头，“你罪不至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听自己不用死，郑经不由松了口气，当下磕头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可是王谦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他从天堂再次打入了地狱。“这样吧，杖责一百，再流放三千里！”王谦淡然地说出了惩罚。在这个时代，三千里基本就是永别的距离，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看样子他之前的语气也确实激怒了一向文质彬彬的王谦。 说完，王谦也不耽搁，当下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李锡林，“兄弟，有劳你带着这个令牌跟我的口信去一趟宝庆府，就说我说的，叫刘澄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保长发配去云南。” 李锡林双手接过令牌，只见令牌上刻着三个大字：“太子府”。眼前这人竟是太子府的人，要知道，太子现在虽然还只是太子，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在太子潜邸的人，日后定能出将入相，所以眼前之人日后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在场也许只有范睿宸才能与他一较高低了。 “这次有劳大家了。各位还请回吧。这次的事，范某铭记于心，日后大家有什么用得上范某的，范某定当义不容辞。”见王谦没有任何反应，范睿宸只得上前对众人说道。 那些各村乡勇队员见此间事情已了，也不拖沓，纷纷起身告辞。至于飞鹰门的人，他们一直跟着范睿宸他们回到了悦来客栈。来到客栈内，却见所有人都坐在客栈大堂内，郑掌柜的正在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还是小君眼尖，一眼就发现了范睿宸他们，当即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大哥，搞定了？”范睿宸看着小君，眼里充满了宠溺，点头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大哥是谁，区区几百山贼，又怎么会是你大哥的对手呢？” 这时郑掌柜也赶了上来，仔细地看了看队伍里，没发现那匪首与郑小满，不由问道：“范公子，郑小满他们呢？”范睿宸随口回道：“那种人渣怎么还配活着？在山上的时候便被我们杀了。” 当他说到郑小满被他杀了的时候，郑掌柜跟小君同时脸色一变。小君倒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个女孩子，她对于杀人这种事本就发自内心的抗拒。可是你郑掌柜脸色怎么也变了。 正准备问他原由呢，郑掌柜却抢先说道：“范公子，你惹了大事了。”范睿宸疑惑，区区一个乡勇队长，杀了又能惹出什么事来？ “你们快走吧，郑小满家族在我们这个地方很有一些势力，我们护送你们离开，不然等他堂哥知道了，你们想走却是千难万难了。”郑掌柜焦急地说道，他原本以为范睿宸只是拿了郑小满，将他交给衙门处理，如果是那样，即使是郑小满家族也没话可说，可是现如今范睿宸竟直接将郑小满杀了。 这一下事情可就惹大了，范睿宸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宝庆府，不止他击溃白莲，也包括了他已经没有任何职务在身。既然你已经没了职务，你再杀人，给你扣上一个滥用私刑，草菅人命的帽子还不是轻而易举？郑掌柜怎么也想不到，那么精明的范公子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88章 送审 “哦？莫非郑小满家族还有了不起的人物？”范睿宸有点惊讶，看样子这个郑小满横行乡里这么多年，也是有原因的啊。 “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相比于范公子你，自然是不值一提。可是他却是我们乡的保长。现在你杀了他堂弟，他一定会来找你们晦气的。”郑掌柜的说道，想起平日里郑经做什么事都基本能做到公平公正，在乡民中间口碑倒还不错，唯一为人所诟病的便是太护着自己这个堂弟。 听他这话，范睿宸放下心来，他还以为郑小满家族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最大的靠山也不过是一个保长，最主要的是这个保长已经被王谦令人拿下了，此刻应该已经快到县城了吧。 当时下山的时候，李锡林便准备了两匹快马，押着郑经去往县城了。听郑掌柜的说郑经竟是郑小满最大靠山的时候，王谦情不自禁地嗤笑了一声。 “不知王公子为何发笑？”郑掌柜的疑惑，现在这种情况，他竟还能笑得出来，他们早已惹上了大事了。 “哦，你说的那个保长是不是叫郑经？”王谦问道，郑掌柜的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保长的名字？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他已经被我派人押往府衙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就会有新的任命下来了。”王谦说道，对于自己这些普通的子民，他不是一般的耐心。 郑掌柜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前这个王公子是什么来历？郑经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保长，那也是朝廷命官啊，这个王公子竟然也敢将他拿了。 范睿宸看大家那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只得上前解释道：“这位王公子，可是两湖大营的将军，又岂是区区一个保长能够得罪的？”他总不能说眼前这个王公子是当朝太子吧，这样的身份说出来太震撼了。 “只是王兄，你怎么会有皇上御赐的金牌，又有太子府的令牌呢？”说罢他转身，假装疑惑地看着王谦。既然王谦已经拿出了这两枚令牌，他如果什么都不问，反倒会引起王谦的怀疑。毕竟同时拿出金牌与太子府的令牌这么震撼的事情，如果他不知道王谦的身份，自然会感到疑惑。 王谦见他发问，还当是自己伪装得好，范睿宸根本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当即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哦，我本是太子府的家臣，此次奉命前往两湖跟两江暗查两地的贪腐情况。临行前皇上才给了我这枚如朕亲临的金牌，以便便宜行事。” 他这话半真半假，此次跟父皇出宫除了寻找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大伯，也是为了查沿途几省的贪腐情况。今年仲夏，两江地区洪水肆虐，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款却没有落到灾区，现在江北一带难民激增，即使范睿宸不去扬州，他跟范睿宸同行一段时间后也会独自赶往江北的。 范睿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能接到这么重大的任务，想必王兄官职也不小吧。”王谦惭愧地说道：“哪里，我也只是一个三品而已。”他这倒是说了句实话，现在他的官职只是户部侍郎，正三品官。可是这却只是他爹为了锻炼他而给他安排的官职，到时候等他率队出征鞑靼之时，想必就是正一品的大元帅了。 可是在场的众人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正三品大员了，相比之下范公子也似乎黯然失色了。当下便有许多人不自禁地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见这些昨日还跟自己把酒言欢的乡亲们都跪了下去，王谦急忙说道。他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眼前这些人再也不能像昨天那般随意地找自己拼酒了。 却说此刻紧赶慢赶的李锡林终于押着郑经来到了宝庆府。府衙门口，正是王捕头当值，见有人绑了另一人前来，想必是来报官的，当即迎了上去。 见来人有些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李锡林见王捕头迎了上来，掏出王谦给的令牌朗声说道：“飞鹰门李锡林奉命押送马桥乡乡勇队长前来府衙。” 王捕头见他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不由一愣，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什么等级用什么材质的令牌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即使你再有钱，胆敢用黄金打造令牌，那是可以直接治你大不敬之罪的。 待得近前一看，竟双腿发软，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太……太子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宝庆府山高皇帝远的，居然有人跟太子府有关联。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进了衙门内去通报去了，太子府送过来的人犯，可不是他有资格审讯的，就算是刘澄都没有资格，只是刘澄已是此地最高长官，而太子府下令将人押送到这里，自是希望刘澄来审讯。 此刻刘澄正在书房内批阅公文呢，虽然他略显迂腐，却还不失为一个好官。平日里不贪赃不枉法，一心为了宝庆府的发展殚心竭虑。一边批阅公文，他一边面露笑意。那个整日惹得自己不开心的范睿宸总算是走了，他又怎能不开心呢。 “大……大人，出大事了！”刘澄所有的好心情顿时被王捕头这一声大喊打碎了。又出什么大事了？刘澄皱着眉打开门，“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飞鹰门，飞鹰门有人带着太子令押送了一个人犯在府衙门口。”王捕头强制平复下情绪说道。 太子令？飞鹰门？飞鹰门已经跟太子府那边走到一起去了？刘澄想得远没有王捕头那么简单，一听说飞鹰门的人携太子令前来，首先想到的就是飞鹰门为了重建投靠了太子府。对于太子府来说，收下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飞鹰门做家臣自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澄不由面色大变。贺飞羽投靠了太子，那么范睿宸跟主上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当即厉声说道：“宣他们前来见我！” 他才堪堪走到公堂之上坐定，李锡林便押着郑经在王捕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公堂。“堂下何人？”刘澄打着官腔问道。 “小人飞鹰门李锡林，奉太子府令，押送马桥乡保长郑经前来投案。”李锡林跪在地上说道。 “哦？所为何事？”听刘澄发问，李锡林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范睿宸送信来到飞鹰门，到自己奉命前往马桥驰援，再到范睿宸身边那个王公子下令将郑经押送至宝庆府问罪，“启禀大人，王公子还有交代。” 看他没有当众说出来，刘澄示意他上前。李锡林起身走上台阶，来到刘澄身边耳语道：“王公子说，此人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刘澄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李锡林再次回到了堂下跪好，刘澄开口道：“郑经，你可认罪？”郑经早已认命了，拿自己的人既有皇上御赐金牌，又有太子府的令牌，这种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如果自己不认罪，万一惹怒了他，诛了自己九族也不是不可能。此刻见刘澄发问，只得点头，“草民认罪。” “好，既然你已认罪，本官便判你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刘澄此刻却只想快点结束这边的事情，那个王公子绝对不是太子府属官，虽然现在他还没登基，所有人取名不需要避讳，可是太子府的人又岂敢也叫王谦呢？那只有一种可能，现在范睿宸身边的那个王公子，就是当今太子，留着太子在身边，范睿宸说不定会误了主上的大事！ 第89章 再次启程 “来啊，行刑！”左右衙役听令，当即上前将郑经按在地上，扒下他的裤子，当庭杖责起来。登时整个公堂之上到处充斥着郑经的惨叫声。待得行刑完毕，郑经早已痛晕了过去，刘澄下令道：“将他押下去，待得他能走路，便将他流放至武威。退堂！” “得令！”堂下衙役们齐声答道，在一片威武声中，刘澄带着李锡林来到了后院，“这位义士且稍等，待本官换身便服便跟你一同前往马桥。”他叮嘱了李锡林一声之后便径直前去换衣服了。 太子殿下既然将令牌交给了李锡林，在李锡林送令牌回去之前他是断然不会离开的，自己必须赶快过去通知范睿宸，不然主上的处境就危险了。 不过半刻钟，他便换好衣服出来了。跟着李锡林，两人两马便疾驰而去，走得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带随从。 马桥乡，悦来客栈内，此刻范睿宸正在教小君玩麻将，王谦也站在旁边看着，原来这些百姓的娱乐生活也挺有趣的，等自己回府，一定也要叫人陪自己玩。不是他现在不玩，而是在场所有人被他身份所慑，压根不敢跟他玩。 “郑掌柜的，快点出牌啊！”范睿宸不满地对郑掌柜的说道，这人打牌也太慢了。郑掌柜的想了好久，抽出一张牌，“七筒！” “哈哈，我胡了！”小君开心地将牌推倒。范睿宸笑着说道：“打七筒就对了，清一色的对对胡，给钱给钱！”郑掌柜的懊恼地将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小君姑娘手风太顺了，打不过！” “好吧，也还不错，赢了五两银子，今晚客栈所有人的消费我来买单。”范睿宸点了点胜利果实，慷慨地说道。听他如此大方，四周道谢声此起彼伏。 这时，门开了。却正是匆忙从宝庆府赶下来的刘澄跟李锡林。进得门来，刘澄径直走到王谦面前，当场跪了下去，“下官宝庆府尹刘澄，见过太子殿下。” 什么？刘澄大人？太子殿下？一听这话，在场打牌的人都有些发懵。半晌所有人都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十多岁的公子哥压根不是什么太子府的属官，而是当今太子本人。也对，什么人能够在十多岁的时候便能够出任户部侍郎呢？当即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高呼着太子千岁。 王谦懊恼地瞪了趴在地上的刘澄一眼，但是他却无法苛责刘澄，毕竟换做任何一个地方官，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都会赶来见驾的，不然就有可能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此刻跪伏在地上的刘澄心头却是一松，这样一来范睿宸就会知道太子的身份了。以他少年老成的性格，就绝不会带着太子去见主上了。同样跪在地上的范睿宸又怎么会不知道刘澄的想法呢？内心里不由有了一丝感动，这个刘大人，之前与自己发生的事情绝对称不上愉快，此刻却生怕自己莽撞，开罪了太子，这才特意赶过来觐见太子殿下。 “各位都平身吧，孤此次乃是微服出巡，大家无需多礼。”王谦对着众人说道。言语中竟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平身与孤，都是皇上与太子才能用的词汇啊。 “谢太子隆恩！”众人谢过恩，这才接连站了起来。只是明知太子殿下在此，那些人却再也不肯在客栈内吃饭了，纷纷找了个理由回家去了。 此刻李锡林也是头脑昏昏沉沉的，眼前这个公子竟是太子殿下。当即恭敬地双手奉上太子令，“太子，事已办好，这是太子令。”王谦接过令牌，点了点头。“太子殿下，飞鹰门还有事要处理，小人这便告辞了。”待他接过令牌，李锡林立马告辞，跟在范公子身边的王公子是太子，这件事必须立刻报告给少主。 不多时，整个客栈便只剩下了王谦，范睿宸，小君，刘澄以及悦来客栈的人。其实客栈内的人也想走，可是此刻太子殿下正在客栈内，他们怎么敢走呢？万一哪里没有伺候好，那可就是杀头的罪过啊。 “王大哥，你真的是当今太子吗？”唯有小君，此刻还是不太相信，这两天跟自己上下一路的王大哥会是太子，这才好奇地问道。王谦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堂妹一眼，点了点头，“对。”他自己只有一个姐姐，在小君的娘离世之后，父皇似乎对后宫所有佳丽没了兴趣，所以在自己之后竟再没了半个子嗣，对于这个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妹，他心下还是很喜欢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明面上他的堂妹，却是他的亲妹妹，是当今皇上的亲生骨肉。只是这件事，无论是王天昊还是范睿宸，都不会说出去。至于今后怎样，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几人草草地吃了顿饭，便各自回房歇息了。说是草草吃了顿饭，却是他们这几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郑掌柜的想尽办法，竟凑足了六十九道菜，而且在范睿宸去结账的时候他却分文不取。 原本几人是想跟王谦分桌而食的，可是王谦却死活不同意。不好违逆他的意愿，几人只得跟他坐在同一个桌子上。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各自准备出发了。毕竟山贼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而刘澄在以这种方式让范睿宸知道了太子的身份之后也还需要赶回府衙处理公务。 “睿宸啊，一路上记得照顾好太子殿下。”刘澄饶有深意地看着范睿宸叮嘱道。“刘大人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范睿宸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即回答道。刘澄这才满意地驾马离去。 “大哥，你说好的马车呢？”小君看着他们牵着的马，有些不悦。明明当时大哥答应自己的是马车，现在却成了马。 “小君啊，刚才你也看见了。整个马桥的街上根本没有马车啊，还是到了下一个大一点的镇子再去买马车吧。”范睿宸安慰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掌柜的急忙说道：“范公子，我们店里便有一架马车，若是几位不嫌弃这马车过于简陋，但请带走。”说着便叫伍富贵去后院将马车牵了出来。 几人一看，这马车怎么还可以说简陋呢？这马车长约三米，宽，高约两米，整个车身都是铜制，再用油布密封了起来，这根本就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拥有的马车啊。 看他们疑惑，郑掌柜的急忙说道：“我爷爷也曾是三品大员，可惜家道中落，到我手上，就只剩下这个客栈跟这辆马车了。”说着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郑掌柜的，这个我们怎么能拿呢？”范睿宸急忙拒绝，这是人家家传之物，自己几人怎么好意思要走呢？“没事，这马车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我可能这辈子都用不上这马车。”郑掌柜的急忙说道，这马车自己根本用不上，还不如此刻交出来做个人情，这人情还不是一般的人情，这可是年少成名的范公子跟当朝太子的人情啊。 范睿宸仔细一想，也答应了下来，“王大哥，我们便给这个客栈题个字吧？”王谦点了点头，他也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虽然在他眼里一驾马车什么都算不上。 郑掌柜的一听他们要给自己客栈题字，急忙叫伍富贵去备了文房四宝。王谦走到桌前，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宾至如归。写完在左下角印上了自己的印章。轮到范睿宸了，他却是写了一句诗，肆觐遵时豫，顺动悦来苏。他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印章，只能在左下角写下自己的姓名。 郑掌柜如获珍宝，叫人将两幅墨宝好生收起来，待得来日定要将这两幅字裱起来，挂在门口。 “走吧！”随着王谦的话，三人再次踏上了征程。 第90章 过山风 刚走出十几里地，小君却嚷嚷着内急。马车还没停稳呢，她便纵身从车上跳了下去。径直跑到了范睿宸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方便去了。 难得有两个人独处的机会，王谦想着自己身份已经被揭开了，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于是对着一旁发呆的范睿宸说道，“睿宸，”“嗯？”听他叫自己，范睿宸回过神来。 “你也知道我是太子了，可是其实我也知道你很多事。”王谦说道。范睿宸心下一惊，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哈哈，太子说笑了。我有什么事？” “比如，你们的穷庐，真正的掌柜是王天昊。”王谦也是点到即止，我知道穷庐是王天昊的，你认为我知不知道这个王天昊的身份呢？ 范睿宸沉默着，看样子王谦准备跟自己交底了，看他怎么说吧。王谦见范睿宸不说话，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说着：“小君应是我的堂妹，也就是大明的郡主。而我的大伯，此刻应该正在某处筹谋着夺取大明的江山。至于你，应该是他这所有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范睿宸看向窗外，还是不做声。“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十三年前，父皇既然能够赢了他，十三年后的今天，他也不会是父皇的对手。只是父皇念及手足之情，绝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不然这次去你们穷庐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前去绞杀你们的兵士了。” “我珍惜你是个人才，千万不要把自己陷进去，因为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绝对分不到半分好处。” 待他说完，范睿宸悠悠地看着他，说道：“太子殿下，你说的事我都听不懂。”王谦无奈，看样子范睿宸是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了，“好吧，既然你听不懂，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毕竟江北那边发生了什么我还需要掩饰身份才能看得更透彻。” 范睿宸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是太子殿下，有些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你以为小君是你的堂妹？你又以为王大叔还眷恋那个位置，这些布置都是为了皇位？如果真的是这样，早在当今皇上上位之初，根基不稳之时，王大叔便可以领着心腹重新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只是这些话，他都埋在了心底。王大叔内心的苦，绝不是失了皇位。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他们两兄弟才能说得清。 “大哥！”就在两人讨论间，却听小君那边传来一声惨叫。范睿宸跟王谦急忙赶了过去，只见小君正盯着一堆草丛，花容失色。 “怎么了？”范睿宸将小君揽入怀中，安抚地摸着她的头。“有蛇。”小君的一句话让范睿宸啼笑皆非，区区一条蛇而已，也能让这个平日里自称女侠的女孩子吓成这样。 可是回头，只见王谦也面色难看。他自幼生活在京城，京城那边基本没有蛇，此刻听小君说这里有蛇，他竟不自觉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如临大敌地盯着眼前的草丛。 看他们两兄妹这个样子，范睿宸叹了口气。“照顾好小君。”将小君推到王谦身边，范睿宸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走到草丛边扒拉起来。 一条蛇突然窜了出来，竟是直奔着范睿宸咬了过来。范睿宸眼疾手快，闪过蛇的攻击，一棍子打在了蛇的七寸之上。右手持棍压住它的七寸，死死地摁在地上，左手则抓向蛇头。 不多时便将这蛇制服了，将蛇提起来，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寻摸了一下，一刀刺进蛇身，轻轻一挑，将匕首捡起来，再顺着蛇的伤口一撕，将蛇胆取了出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直看得王谦与小君一愣一愣的。“睿宸兄弟，你居然不怕这长虫？”范睿宸笑了，上辈子小时候家里穷，为了凑学费，每年暑假他都会上山捕蛇挣学费，现在已经很久没有抓蛇了，手已经生了，不然连棍子都不需要。 范睿宸招了招手示意小君上前，待得小君走近，范睿宸将手中的蛇胆径直塞进了她的口中。小君大惊，正欲吐出来，却听范睿宸严肃地说道：“咽下去！”她只得委屈巴巴地将蛇胆吞了下去。 范睿宸提着蛇，一边将蛇头小心翼翼地切下来一边吩咐道：“小君，快去找一下我们拿来装烧刀子的酒囊。”小君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可是大哥叫自己做事，她又怎么会迟疑呢？当即去马车里寻酒囊去了。 “睿宸兄弟，你要酒干嘛？”王谦也不明所以，开口问道。范睿宸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将已经切下来的蛇头砸得粉碎，又小心翼翼地将蛇头掩埋起来，等到做完这一切，才回头说道：“蛇胆清肝明目，可是寄生虫太多了，小君吃了蛇胆，必须喝点酒杀死寄生虫。” 寄生虫是什么？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寄生虫的说法，饶是王谦学识渊博，也不知道范睿宸说的是什么。见他一脸茫然，范睿宸也懒得解释，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王兄，你可认识这是什么蛇吗？”王谦摇了摇头。 拿了酒囊过来的小君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噗嗤笑出了声，“王大哥，你居然不认识过山风？”这种蛇她赶集的时候见到过，那些捕蛇人说这种蛇就叫过山风。 小君也听到他说的寄生虫，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大哥总不会害自己的，也不犹豫，打开酒囊就喝了几大口酒。 “这过山风可是一道美味啊，这样吧，你们在此歇息，我去打点野味来，此地风光不错，我们便吃了饭再赶路吧。”反正不急，范睿宸打算把这次出行当成一次自驾游。上辈子本就想出去自驾游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怎么能浪费呢？ 一听到去打猎，王谦跟小君也急忙表示自己也要去。就这样，范睿宸将蛇放在马车边便带着两人上山打猎去了。 第91章 贺飞羽的决定 飞鹰门内，“什么？王公子竟是当朝太子？”听着李锡林的汇报，贺飞羽脸色难看。自己这个兄弟平日里就不畏强权，所谓生而高人一等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可是这个王公子是当朝太子，如果睿宸还像以前那样不知轻重，搞不好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是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李锡林，去将长老们都叫来，就说我有事情要宣布。”思索良久，贺飞羽命令道。 李锡林领命而去，不多时大堂内便来了十几人。“不知门主叫我们来所为何事？”那些人议论纷纷，老李头排众而出问道。现在贺飞羽已正式成为了飞鹰门掌门，所以他们已经改口称呼贺飞羽为门主了。只是李锡林他们一时改不过来，还是称贺飞羽为少主。 “哦，此次叫大家过来，是因为我有两件事情要宣布。”贺飞羽清了清嗓子，“第一，从今天起，正式任命李义为飞鹰门大长老。门主不在的时候，大长老可以代为颁布门主令。简杰为飞鹰门二长老，主管执法堂所有事务。”他这一道命令一出，简老跟老李头都不由得一愣，老李头急忙上前说道：“门主，老朽年事已高，怕是不能胜任。” 贺飞羽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李爷爷，你且听我的，若有疑议，我们私下再论。”见他如此坚决，简老接过话头，“那敢问门主，第二件却是何事？” “第二件，则是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贺飞羽说完，整个大堂内瞬间炸了。“门主，这万万不可。飞鹰门才刚完成重组，您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呢？您这一走，飞鹰门不就群龙无首了吗？”又是老李头当先站了出来。 “好了，我主意已定。你们就不必再多费唇舌了。”贺飞羽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众人见状，只能无奈告退。老李头也是叹了口气，本以为经此巨变，少主会成熟起来，却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恣意妄为。 “李义，简杰二老且留步。”贺飞羽却突然叫住了正准备跟着众人离去的二人。门主这时候叫住自己，想必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所以待得众人散去，李老头才开口问道：“门主有何指示？” “坐吧！”等两人坐下，贺飞羽才开口道，“李爷爷，简爷爷，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而且在飞鹰门出事的时候你们是第一时间赶回来的。所以现在门内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二位了。” “门主快别这么说，此次门内蒙难，身为旧人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两位老人家急忙起身。“两位先别激动，听我说。”贺飞羽摆了摆手。 “飞鹰门重建这几天来，从者如云。可是有很多人却不像两位爷爷一样只是为了飞鹰门更好，而是想借着这股东风，壮大自己的势力。”贺飞羽接着说道。 “谁？”脾气向来火爆的李义顿时站了起来，门内逢此剧变，竟还有人敢有二心，他势要将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挫骨扬灰。 贺飞羽看在眼里，不由慨叹，当初跟着爷爷一同成立飞鹰门的，才是真正对飞鹰门这块招牌有感情的啊。“李爷爷，并不是某几个特定的人。只是现如今我的实力不够，众人有二心也是情理之中。”贺飞羽安慰道，“所以我决定了，飞鹰门今后绝不会是我贺飞羽一言堂。” 这几年他没有少听范睿宸说到数权分立，君主立宪，所以对于门主之位，他并没有多少眷恋，只要飞鹰门还在，就算今后去到地下，自己也无愧于列祖列宗了。 至于还想将飞鹰门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要知道，现在飞鹰门姓贺的，可是只有自己一人了。所以分权已经势在必行。 “所以，我想出去历练一番，待得闯出一番事业，我再回飞鹰门来。在这之前，还望两位爷爷多多费心了。”贺飞羽说道，听他之前说了那么多，两位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飞鹰门的老人早已知道了他的意思。现在飞羽实力确实过于单薄，又没有自己的亲信，在门内确实容易被人架空。 “可是门主，你想去哪里历练呢？”简杰不放心地问道。“军营！”贺飞羽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军营？那倒是个好去处，一旦门主在军营内混得个一官半职，再回飞鹰门的时候又有谁敢反叛呢？只是…… “少主，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我们这把老骨头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啊。”李义再次起身，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说不定哪天就去找老门主了，到时候贺飞羽再回来的时候说不定飞鹰门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两位爷爷那佝偻的身体，贺飞羽只感到莫名的心酸。他们早已过了耳顺之年，本该颐养天年了，却要为了自己而前后奔波。“两位爷爷，我也知道再麻烦你们实在不太好。所以你们可以尽快选出信得过的人出任大长老跟二长老，那样你们还是可以颐养天年的。”贺飞羽说道，他本不想麻烦两位爷爷，他也深知这两位老人家对于权势没有任何眷恋，可是现在他能信任的，只有眼前这两位了。 虽然李锡林也能信任，可是他毕竟过于年轻，贸然将他任命为长老，门内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这样对于李锡林反倒不好。 良久，简杰长叹了一口气，“既如此，老李，我们便再辛苦一段时间吧。为了飞鹰门，也为了在地下看着我们的老门主。”贺飞羽所说，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现在的飞鹰门看似蒸蒸日上，可是他们几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人不过是一盘散沙，稍微遇到一点事情说不定就散了。 “唉。也只好如此了。门主，你就带着锡林一同去参军吧，有什么事至少还有个照应。”老李头也无奈答应，只是他还是不太放心贺飞羽，便要求自己孙子也跟着贺飞羽前去，不为别的，能给贺飞羽端茶递水都好。 贺飞羽想了想，锡林大哥跟自己去军营应该比待在飞鹰门更有前途，便点头答应了，想必多带一人前去参军小叔也不会拒绝吧。 “门主，你打算何时动身？” “此事越快越好，如果没什么事，我打算今天下午备好行李，明日一早便出发。” “既如此，我们便预祝门主马到功成了。”说完，两人便起身告辞了，既然答应了门主，他们就一定要把工作做好，现在就需要去准备了。 第92章 结拜 不同于贺飞羽那边的乱作一团，此刻范睿宸三人正趴在草丛中。“大哥，这里真的会有动物经过吗？”在这里已经蹲守了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猎物前来，小君不由质疑道。 “一定有的！”范睿宸虽然说得斩钉截铁，可是心里却打起了鼓。按照石头教自己的，这里确实有一条兽道啊，还有新鲜的粪便呢。会不会自己哪里搞错了？ 正自我怀疑呢，却听王谦低声说道：“来了。”范睿宸循声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了一只山猫，这只山猫长约两尺，高约一尺，范睿宸急忙从怀里掏出手枪，对着那山猫的额头就是一枪。 只听砰的一声，那只山猫便应声倒地了。范睿宸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拾起山猫，大笑道：“哈哈。小君，你看我没说错吧，果然有猎物！你看这山猫多大啊！” 小君听着他的话，不由小声嘀咕道：“你刚刚明明说的是这是野猪走过的印子。”她这话声音虽小，身旁两人却是听了个实实在在，范睿宸老脸一红，“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此刻王谦也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猎物，良久才问道：“睿宸兄弟，你们这边管大虫叫山猫吗？” “什么大虫？这不就是山……”范睿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地上的“山猫”，突然大惊失色，眼前这竟是只华南虎，额头若隐若现的王字表明了它的身份，“糟了，快走！”来不及多想，范睿宸急忙说道。 这只是一只幼虎，想必定有成年母虎在附近。如果真的等老虎赶过来，也确实太危险了。三人飞奔下山，上得马车疾驰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跑出一二十里地才停了下来。 “好险，这次差一点就喂了老虎了。”范睿宸拍了拍胸脯，后怕地说道。小君揶揄地说道：“大哥，你还说自己经常跟石头打猎呢，这样的乌龙都会出。” “意外，意外！”范睿宸打了个哈哈道，“好了，我来给你们做一顿龙虎斗！” 龙虎斗？那是什么？王谦跟小君面面相觑，这个范睿宸怎么这么多常人听不懂的话。 范睿宸也不理二人，一手提着蛇，一手提着虎，走到附近的小溪边，掏出之前在集市买的剥皮刀，按照贝爷教的开始给老虎剥皮。只见他先将老虎四脚划开，再将虎肚割开，不多时一张完整的虎皮就取出来了。 他这一手操作看得二人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小君，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范睿宸有这手艺。 再将蛇刮鳞，摆好锅子生火，再将那一坨虎肉解刀，与蛇肉一同放入锅中，再从马车上拿来葱姜蒜，一并倒入锅中，盖上锅盖，范睿宸这才说道：“等两个时辰就可以吃了。” 没有高压锅，这些野味只能靠时间来熬。只是说实话，上辈子自己是会做龙虎斗，可那一般是家猫，也不知道老虎肉跟猫肉有什么区别。管他呢，反正吃不死人。 余下来的时间，小君跑到马车上去休息了。王谦跟范睿宸一边烧火一边闲聊着。 “太子殿下，这些事你都没有经历过吧。”范睿宸对着王谦炫耀般地说道。王谦却没有顶嘴，只是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自幼生活在皇宫内，平日里哪怕上个厕所也是前呼后拥的。 偶尔出去打猎，动辄几百人，又能从哪里找到猎物呢？为了好玩一般都是重兵围场，然后放出一些驯养的鹿啊，野猪之类的，自己带人去捕猎这些动物而已。 “睿宸，你知道吗？我其实挺羡慕你的。”王谦看着火光，满脸的羡慕之色。 “羡慕我？”范睿宸瞪大了眼睛。当今最尊贵的人竟然羡慕我？ “对。你那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我，从小就有人守在我身边，告诉我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整日在我身边说的都是礼法，江山社稷。”王谦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愤懑。 听他这么说，范睿宸也不禁有些同情他了。古语有云，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使王谦乃是皇上独子，他也没能享受童年，自记事之日起，他便跟游戏划清了界限。自幼便需习文练武，稍微大一点，他便跟在父皇身边学着批阅各地送来的奏折了。 那些奏折，经常是些人心鬼蜮，勾心斗角。在同龄人都还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接触这个世界最脏最暗的一面了，可以说他是没有童年的。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相比于他来说，那些穷人家的孩子都幸福得多。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五岁之前。那时候父皇还只是王爷，我每日在王府内可以尽情嬉戏。可是自从父皇登基之后，我便再没有过过一天自己想要的生活。” 说实话，抛开王大叔不谈，范睿宸还是很喜欢王谦的。贵为当今太子，他却没有任何架子，“太子殿下，有所得必有所失，你虽然没有那些愉悦的童年，但是你不会遇到山贼灭你满门，你也不会因为没钱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娘在病榻上等死。”说着说着，范睿宸眼眶红了。 王谦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虽然没有普通人那样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至少，谁都无法从他手中夺走他在乎的东西。 这个时代，普通人连保护自己的家人都做不到。就连他说的他羡慕的自己，也曾因为穷困潦倒而亲眼看着自己娘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也曾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一个个杀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不是突然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又有王天昊从旁提携，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呢。又想到三年前自己曾想就在县里民团内谋个差事，穷其一生爬到团练教头一职，混个简简单单的温饱就行，现在却与自己最初的梦想越行越远了。 “可是，你至少有那么多朋友，兄弟。我呢？所有人知道我是太子之后，都对我敬而远之，我都快二十了，竟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王谦还在自怨自艾。 范睿宸一边揭开锅看肉熟了没有一边敷衍他道：“多大点事，我做你的朋友。”说着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嗯，熟了。小君，快起来，吃饭啦！” “多大点事，我做你的朋友。”王谦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范睿宸的这句话，他突然站了起来，“好！”这突兀的动作吓得范睿宸差点掉锅子里，“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你说的，你做我的朋友，对吧？”王谦死死地盯着范睿宸。看他那希冀的眼神，范睿宸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敷衍之下说错话了，伴君如伴虎，跟王谦做朋友绝对是危机并存的。他不喜欢冒险，正欲说自己瞎说的，可是看着王谦那真挚的眼神，这句话在自己喉咙里卡了半天竟说不出来。 “对！”强行说出来的，却是答应了下来。“好，我们就此结拜吧。”王谦急忙说道，自己居然有朋友了，而且这个朋友还是如此的年少有为，想必父皇也不会不同意吧。 结拜？范睿宸有点懵，我是答应做你的朋友，可是没有答应跟你结拜啊。还没等他拒绝呢，王谦已经跪在了地上，面前摆了两个碗，里面倒上了酒。 忙完这一切，王谦便学着戏曲里的样子说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王谦今日与范睿宸结为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宝刀，将手指割破，每个碗里滴了两滴血。做完这一切，便目光灼灼地看着范睿宸。 第93章 龙虎斗 范睿宸懵了，现在的人办事效率都这么高吗？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现在王谦兴致大好，这个时候自己扫了他的兴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范睿宸上辈子可是跟那些官二代打过交道的，他们的性格不是正常人能捉摸透的，更何况眼前这个可是官二代中的官二代，或者说普天之下的官二代都归他管。 无奈，范睿宸也走了过去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范睿宸今日与王谦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管有没有用，誓言是立在这里了。日后待得王谦登基，万一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他想除掉自己的时候希望他能想起今天的誓言。 说罢也拿出自己那柄剥皮的小刀，照着自己的大拇指比划了半天，哪个混蛋研究出来的喝血酒结拜啊。这种自残一般的做法范睿宸十分反感。 见他迟迟不动手，王谦显得十分着急，他不会是后悔了吧？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结拜兄弟，怎么能让他反悔呢？想着便走上前去，抽出自己的宝刀，迅速地将范睿宸的手指划破，抓起他的手便朝着碗里滴了两滴血。 “啊啊～”顿时范睿宸的惨叫响彻山谷，十指连心，这一刀竟疼痛如斯。王谦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端起面前的酒碗，又将另一只碗递给范睿宸。 范睿宸左手端起碗，跟王谦碰了一下，两人一同一饮而尽。“哈哈，好兄弟。”喝完血酒，王谦只感觉瞬间便跟范睿宸亲密了许多，当下将碗一砸，对着范睿宸就是一个熊抱。 范睿宸撇了撇嘴，自己无缘无故就多了一个大哥，而且似乎自己这个大哥能完全罩住自己，想来倒还不错，至于他登基之后会不会后悔，那就不是自己现在所要考虑的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这样，就因为短短的几句对话，范睿宸竟跟太子紧紧地捆在了一起。也许是因为太子确实太孤独了吧，就这么草率的就跟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结拜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发明了拼音字典之后，他就已经进入了王谦的视野，经过几年的观察，王谦也是愈发觉得此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光是他，就是当今天子，都对范睿宸另眼相看，所以才会对王谦说此人不为我所用，则定为我所杀。再加上王谦平日里自视甚高，也不算自视甚高吧，他的地位摆在那里呢，一般人就算想做他的朋友，他又怎么看得上呢？如果他看得上，他又怎么会没有一个朋友呢？毕竟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会缺少趋炎附势之人。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会是孤家寡人，直到这两天跟范睿宸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畏强权，也不依附权贵的人。这种人的存在，引起了王谦极大的兴趣。 可是因为自己大伯的原因，范睿宸一直刻意的跟自己保持着距离，似乎总是提防着自己，自己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情况，他也曾暗自衡量过，然后发现结果是，跟范睿宸结拜，对于现在的自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自己登基后，这个兄弟如果听话，多一个兄弟又有何不可呢？万一他不听话，自己大权在握还怕他翻出天大的浪来？这才有了之前的伤春悲秋。 范睿宸还天真地以为王谦是真情流露呢，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自幼便接触尔虞我诈的环境的王谦，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呢？只不过，王谦真的只是纯演戏吗？也不见得吧。 “大哥，我先去把手包扎一下。”既然结拜了，范睿宸也不再客气，“小君，你跟大哥先吃，我去包扎好就过来。”说罢便一溜烟地跑了。 见王谦跟自己大哥结拜了，小君立马以王谦弟媳的身份自居了。对着王谦说道：“王大哥，别管他了。我们先吃吧。”说罢便揭开锅盖，盛了三碗汤，又从行囊里掏出六个馒头，递了两个给王谦，又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馒头包了起来，俨然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两人正准备开动呢，范睿宸已经回来了，只见他大拇指处夸张地缠了十几道纱布，整个大拇指竟比其他四个手指加起来都粗。 王谦强忍笑意，正色说道：“贤弟，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范睿宸一脸严肃地说道：“不夸张。这么大的伤口不好好包扎，万一得了破伤风可就不得了了。大哥，快来，我给你也包扎一下。”说着便从身后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卷纱布。 “什么风？”自己这个贤弟反正有那么多自己听不懂的词语。“破伤风！”范睿宸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将王谦的手拉了过来，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强行将他的手指也捆成了一个粽子。 看着他们两个的手，小君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太有意思了。一个这么小的伤口你绑了这么多纱布，哈哈哈哈！”说着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咦，这是什么肉啊，真好吃。” “好吃吧，这就是过山风啊。”范睿宸笑着说道，看样子我的厨艺还是没有退步。 什么？过山风？想着那条蛇活着时候的那个样子，小君只感觉胃里一阵痉挛，竟是直接跑到旁边吐了起来。 她这一吐不要紧，却把旁边的王谦吓坏了。他可是听说过山风剧毒，万万没想到范睿宸竟将这样的毒物放进了锅子里，难怪他说什么龙虎斗，想必那龙便是这过山风了。“睿宸，你怎么在自己的菜里下毒啊！”王谦急忙问范睿宸。 “下毒？下什么毒？”范睿宸一头雾水，不明白王谦的意思。“小君都中毒了，你明知道那蛇剧毒，还将它放入锅中炖煮！”王谦急切地说道，现在怎么办啊，这附近又没有医馆。说完他急忙跑到小君身边，准备背着她去找大夫。 看他那着急的样子，范睿宸哭笑不得。夹起一块蛇肉，对着王谦喊道：“大哥，我们来世再见了。”说着便将整块蛇肉吃了下去。然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王谦回头一看，大惊失色，范睿宸今天是发什么神经了，真的就这样自寻短见了？ 此时小君已经稍微缓过神来了，见王谦那着急的样子，急忙宽慰他道：“王大哥，你别被大哥骗了。这肉没毒，我只是想起来那蛇那个样子有些反胃而已。” 王谦这才明白过来，范睿宸是在故意吓自己呢。走到范睿宸身边，狠狠踹了他一脚，“死透了没？没死透的话自己去给自己挖个坟再死。” 范睿宸见他真的着急了，也不开玩笑了，当下站了起来，说道：“我的好大哥，我怎么会毒自己呢？”王谦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你刚刚明明说锅里的就是过山风啊，你们吃了怎么会没事？莫非你是骗小君的，锅子里的根本不是过山风？” 小君一听这话，也急忙围了上来，莫不是真是大哥骗自己的？“我怎么会骗小君呢？你们也看到我将过山风斩开的啊，如果不能吃，我费那么大功夫干嘛？”范睿宸反问道。 王谦回想起他之前确实是将那条蛇斩开了，只是没看他有没有放进锅里。现在一想也对，如果不是为了吃，范睿宸绝不会花那么大力气处理那条蛇的。 第94章 长沙府 “那为什么你们吃了蛇肉没事呢？”王谦忍不住好奇，过山风的毒性世人皆知，莫非他们之前就吃了解药？ “大哥，所有毒蛇的毒液都在毒囊里，毒囊就在毒牙后面。”范睿宸解释道。 说这么多，王谦跟小君都有些没听明白。小君说道：“大哥，你说的是什么啊？”这两兄妹怎么这么笨啊，范睿宸摇了摇头，说道：“简单地说，所有毒蛇都只有脑袋有毒。所以只要把它们脑袋切下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王谦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锅汤没毒，他也便不再客气，当即拿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还别说，这个什么龙虎斗还真的挺好吃的。 不同于他的狼吞虎咽，小君则是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在锅里挑着肉，生怕再夹到蛇肉。 待得酒醉饭饱，王谦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然后从腰间掏出两枚令牌递给范睿宸跟小君，正是当日他交给李锡林的太子令。 范睿宸一愣，“大哥，你这是干嘛？”王谦拿了一根牙签开始剔牙，一边说道：“拿着，今后有这块令牌应该方便一点。” 无功不受禄，何况这个令牌确实过于贵重了。不说令牌的含义，就这一大块金镶玉，哪怕上面一个字都没有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刚结拜他便送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范睿宸是万万不能接的。 “我说叫你拿着。”王谦见他们不肯接，不由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这次还要去江苏整顿吏治，你们还得帮我呢，有这块令牌才方便你们便宜行事。” “对了，如果情报没错，江苏官场上似乎有白莲教的影子。”听到他最后这句话，范睿宸当即接过了令牌。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将白莲教连根拔起。小君见他接过了令牌，便也接过了令牌。 “走吧，我们继续赶路。”见两人都接过了令牌，王谦这才满意地说道。于是几人合力将行李收拾好，再次出发了。 长沙府。经过几天的跋涉，范秉炎他们总算到了都指挥使府。“哇，这就是省城啊！真的比宝庆府大多了。”陈实由衷地感叹道。他从未出过宝庆府，一直以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不过比宝庆府稍大一点罢了。此刻到了长沙府才发现，自己眼光太过于短浅了。 “嘁，土包子。”一旁的唐惜晨鄙夷地说道，虽然嘴上这么说，她也不由得四处打探起来。之前去宝庆府她是由遵义通道一带赶过去的，中途并未经过什么大城市，此刻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地方，也不由有些发蒙。 相比于他们两人，其余人则淡定得多。司徒宇轩跟李虎自幼便跟随王天昊走南闯北，还在京师待过数个年头；许奕言前几年也曾行万里路，长沙虽然繁华，相比于他去过的金陵扬州等地却还是略有不足的；秦圣江曾常年跟随白莲教四处作乱，自然也曾来过长沙。至于范秉炎？这可是他的府邸所在地。 “数年未来，长沙府变化还是极大的。”司徒宇轩感慨道，十多年没来，这长沙府变化还是很大的。 “哈哈，”看他们这震惊的样子，范秉炎哈哈一笑，“待得晚宴过后，我带你们去夜市转转。那才叫一个热闹。” 什么？还有夜市？陈实跟唐惜晨被他一句话吸引住了。 待得吃了晚饭，众人便在范秉炎的带领下出了府邸上街去了。刚出大门，眼前这热闹的场景登时引得陈实两人侧目。 只见湘江两岸挂着一排长长的灯笼，路旁叫卖声不绝于耳，又有许多少女在江边嬉戏。“走吧，我带你们去火宫殿吃臭豆腐去。”范秉炎招呼道。 司徒宇轩摆手说道：“范兄，你带他们几个小孩去吧。我们在这边喝点酒。”对于臭豆腐，他却是不太感冒。范秉炎为难地说道：“司徒兄，我怎么好把你们丢在这边呢？”许奕言见状，急忙对范秉炎说道：“小叔，你陪司徒大哥他们在这里玩吧。我们三个自己去火宫殿就行。” 陈实跟唐惜晨都点头，作为年轻人，谁喜欢出来玩的时候有大人跟着呢？“可是”范秉炎正欲说话，唐惜晨急忙将他的话堵了回去：“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范睿宸都能自己带着我姐们去扬州，我们就逛个夜市莫非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范秉炎看着他们三人，陈实一身武功，唐惜晨也是聪明伶俐，再加上一个少年老成的许奕言，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只得点点头道：“好吧，你们自己去吧。记得别玩得太晚了！” 唐惜晨应了一声“放心吧大哥！”便拉着许奕言朝着大街上跑去，陈实看着她对许奕言的亲密动作，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悻悻地对范秉炎说了一声：“小叔，那我也先走了。” “去吧。石头，你功夫最好，照顾好他们两个。”范秉炎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情呢，只是年轻人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 “放心吧小叔。”陈实答了一句，便急忙跟着两人而去了。“司徒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青楼，我们过去吧？”待得他们走远，范秉炎对着司徒宇轩他们说道。几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男人之间特有的笑容。 在这个时代，青楼是合法的，所以绝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将去青楼看成是见不得人的事。唯有范睿宸他们狗仔队的人在范睿宸的影响下对于那种烟花之地不屑一顾。 一路上，唐惜晨蹦蹦跳跳地走着，目不暇接地看着路旁的店铺。许奕言已经抽出了被她拉着的手，对于这种太闹腾的女孩子，他是真心喜欢不起来，要不是因为她救了自己兄弟，而陈实又对她一往情深，他早就远远地避开这个疯婆子了。 陈实则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唐惜晨看到自己总会心情不好，他不想影响她此刻美丽的心情。 许奕言站住，等陈实跟了上来，两人便都跟在唐惜晨身后十余步的地方。突然，许奕言站住脚。陈实疑惑，“老许，怎么了？” “你听。”许奕言说道。只听得一阵古筝声传了过来，许奕言循声望去，这古筝声却是从一间青楼中传出来的。 第95章 冰儿 两人走进青楼内，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最中间的平台上安静地弹奏着古筝，与旁边人声鼎沸的青楼显得格格不入。 许奕言看着那平台上的女子怔怔地出了神。直到老鸨发现了他们二人，迎了上来：“哟，两位公子第一次来吧，瞧着面生得紧。” 她成日混迹于风月场，看人的眼光毒辣得很。眼前两人虽然穿着寒酸，可是当先那位略显文弱的公子气宇轩昂，后面的那位则是步履稳健，呼吸均匀，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想必这便是某家公子哥带着亲卫出来体验生活的。 “她是谁？”许奕言指着正在弹奏古筝的女孩问。那老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面露难色，“公子，这是冰儿姑娘，她卖艺不卖身的。” 哦？卖艺不卖身？许奕言对此却还是有些了解的，每间青楼内都会有一些卖艺不卖身的女子，称为书寓。她们不只仅代表本身，还代表了这个青楼的最高程度。所以一个青楼的书寓名头越大，这个青楼也就会越火。 此时却听身后有人低声议论道：“唉，冰儿姑娘才情无人可比，可惜却是个哑巴。不然今次的花魁又怎么可能被桂香阁夺走呢？” 那老鸨也听到了后面的议论，脸色难看，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 她是哑巴？许奕言自从进得青楼来，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听到她是哑巴的时候，他的心竟略微一痛，竟是心痛于她了。 陈实看自己兄弟这个样子，又怎么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呢？看样子老许是对这个姑娘有好感了。他走到那两个人面前，问道：“两位可知道这个冰儿姑娘的来历？” 那两人见那个黑脸壮汉走过来，不由吓了一跳，此刻见他发问，畏惧之下竟是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合盘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冰儿姑娘之前也是一个富家小姐，只是在半年前她爹突然暴毙，然后她的叔叔竟是直接伙同外人窃取了她的家财，连她爹的棺材本都没有给她留下。无奈之下她只得卖身葬父，每日以泪洗面，直到最后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听到这里，许奕言对冰儿姑娘的心疼已经到了顶峰。“老鸨，开一个雅间，叫冰儿姑娘来陪我喝酒。”丢下这一句话，他便兀自朝着楼上走去。 “这个，”老鸨为难地说道，陈实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他们跟着范睿宸之后，由于洪兴社的产业蒸蒸日上，而范睿宸也给了他们一定的股份，所以每人都有了一些存款。 见他出手如此阔绰，一甩手竟是二十两纹银，见钱眼开的老鸨当即高声说道：“楼上的迎接贵客两位！” 此时却有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臭石头，你给我死出来！”正是唐惜晨，她原本正在四处闲逛呢，突然发现后面两人不见了踪影，急忙四下寻找，后来还是问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才知道他们两人竟背着自己进了青楼。 心里没有苛责许奕言，却对陈实充满了不满。他不是喜欢自己吗？怎么能去这种地方鬼混呢？ 这个时代十五六岁成婚的人并不少，所以周围的人们也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想必这是家有悍妻，这是抓奸来了。 陈实一听她的呼喊，愣了，自己怎么把这个姑奶奶给忘了。对许奕言说了声自己先走后急忙赶了下去，“惜晨，你……你来了。”唐惜晨此刻也不知道怎么了，怒气极大，“别叫我惜晨，你居然会来这样的地方，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明明是觉得自己跟陈实没那么熟，他不配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说出来的话在周围人的耳朵里听来就是一个捻酸吃醋的小媳妇发脾气说的气话。当即有人对陈实道：“小伙子，还愣着干嘛？快去追啊，小女孩嘛，哄一哄就好了。” 陈实猛然回过神来，急忙朝着唐惜晨的方向追过去，“惜晨，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等等我啊！”他这一番动作引得周围的人会心一笑，果然天下男人找的理由都一模一样啊。 却说此刻青楼之内，冰儿已经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了许奕言桌前。“公子，冰儿姑娘已经带来了。冰儿，好好服侍公子。”说罢便先行退下了。 “冰儿姑娘，快请坐。”看到冰儿就站在自己面前，许奕言略微有点局促不安。冰儿对于这种混迹于烟花之地的男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鸨母求自己，自己是绝不会来见这种人的。 她冷冰冰地坐在许奕言对面，冷冰冰地看着许奕言。被她盯得有些难堪，许奕言兀自解释道：“其实刚刚我从门外经过，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古筝声，这才进来的。” 冰儿还是看着他，“冰儿小姐，你是自幼便学习古筝吗？”冰儿点了点头。对哦，她不会说话，“冰儿小姐，你会写字吗？”许奕言问道，不然沟通太困难了。 冰儿还是点头。“老鸨，文房四宝伺候！”许奕言对着楼下的老鸨高声喊道。正在接客的老鸨应了声好，不多时便有龟公送上来了笔墨纸砚。 “冰儿小姐，请问你贵姓？”许奕言问道，跟着范睿宸这几年，他们都学会了一个道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刻这个冰儿小姐被人霸占了家产，这就是不平，自己自是不能不管。只要问到冰儿姑娘的姓氏，想必小叔定能查到她叔叔是何人。 “姓名本是一个代号，我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叫冰儿。”冰儿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了这一行字。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被自己的古筝吸引进来的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还不错，曲高和寡，知音难觅。 见她不肯说，许奕言也不便勉强，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楼下有人大喊：“喂，奕言兄弟。你不是陪着陈实跟惜晨逛街去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却是秦圣江的声音。 他们本在楼下喝酒，却听到楼上许奕言的声音，当即大声问道。原本面色略微缓和的冰儿脸色再次冷了下来，他的同伴都在这里，他又怎么会是听到自己的古筝声进来的呢？ 第96章 找茬 见楼上没有反应，秦圣江竟是径直上二楼来了。“奕言兄弟，你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许奕言一头黑线，这秦大哥也是过分热情了。可是人已经来了，他也只能无奈地介绍，“秦大哥，这位是冰儿小姐。冰儿小姐，这位是我们一起的秦大哥。” 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冰儿的脸色没了任何变化，平静似水，已是将他看做来寻开心的客人了。对秦圣江微微做了个万福，算是打了招呼。 此时范秉炎他们也赶了上来，见果真是许奕言，范秉炎略微有些不悦，“奕言，你不是跟石头他们去逛街了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许奕言此刻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嗫嚅道：“原本我们是在逛街，可是经过这里的时候，我被这里的筝声吸引了进来。这不，刚才邀请冰儿姑娘过来讨论一下。” 石头？就是刚才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大块头吧？难道他真的是被自己的古筝声吸引过来的？冰儿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嗯，是挺好听的。”李虎点了点头。原来他们也只能听出来好听吗？冰儿有些失望，对啊，一般人听起来也只是好听而已。 “不，如果只是好听，我是断不会走进来这种地方的。”许奕言认真说道，言语之中对于这种烟花之地却是全然不屑一顾？“冰儿姑娘刚才弹奏的是十面埋伏，这本是一首琵琶曲，冰儿姑娘却是用古筝将那悲壮之气刻画得入木三分，属实难得。”司徒宇轩还是略通音律的，说道。 “不，不止于此。”许奕言摇了摇头，“十面埋伏又名淮阴平楚，由十三段带有小标题的段落构成，分别是：列营、吹打、点将、排阵、走队、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项王败阵、乌江自刎、众军奏凯、诸将争功和得胜回营。而刚才冰儿姑娘弹奏的正是乌江自刎这一段落。” 冰儿看着他，他对于十面埋伏如此了解吗？这本是她最喜欢的曲谱，所以才特意尝试着用古筝来演绎。 “这一段本是悲壮万分的，可是冰儿姑娘演奏起来却凄凉哀怨，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不是演奏之人技艺有限，便是她寓情于此曲之中了。而敢于用古筝弹奏琵琶曲的人，又怎么可能技艺有限呢？我这才走了进来一探究竟。”许奕言接着说道。 听他此言，众人一愣。原来一首曲子也能听出这么多道道来，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冰儿则是略有些惊诧地看着许奕言，他所言非虚，刚才弹奏到项王乌江自刎的时候，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古筝声竟变得幽怨起来了，甚至直到此刻，自己的内心还是没能平息下来。 “哦？但不知姑娘有何哀怨？”范秉炎却是听出了许奕言的言外之意，当下问道。冰儿愣了，这是什么情况？许奕言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位乃是两湖大营的都指挥使，范秉炎范将军。姑娘有何冤屈，但说无妨。” 冰儿一听，不由泪如雨下，这半年来所受的委屈，竟是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了。盈盈跪了下去，范秉炎急忙扶住了她，“姑娘切勿行此大礼，有何冤屈但说无妨，我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冰儿这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提笔奋笔疾书，她的字原本娟秀飘逸，此刻情绪激动之下竟是龙飞凤舞般，直写了半个时辰，才将厚厚的一沓纸递给了范秉炎。 范秉炎一页页地翻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有如此令人胆寒的事情发生。按冰儿所写，范秉炎推断她爹绝不是突然暴毙这么简单。看他脸色难看，司徒宇轩上前问道：“范大哥，发生何事了？” 范秉炎脸色阴沉，将那一沓纸递了过去。司徒宇轩他们相互一传阅，也不由脸色难看。“我们走吧，去会会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范秉炎冷声说道。 司徒宇轩几人点头，冰儿见眼前几人为了自己的事竟如此愤怒，内心一暖，这半年来他们是唯一一群帮自己不图任何报酬的，想到此处，竟是又跪了下去。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帮了她所要的报答却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不过，但是，或许，到时候她的以身相许又是自己自愿的呢？这却是后话了。 “奕言，你去我军营内调集神机营一部两千人去长沙府府衙门口等我！”范秉炎将自己的令牌丢给了许奕言，然后回头喊道：“老鸨子，给我滚上来！” 许奕言接过令牌也不耽搁，当即便出门朝着大营方向飞奔而去。大营在城外十余里处，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看范秉炎要做什么了。 听范秉炎语气不善，那老鸨急忙赶了上来，“哟，这位客官这是怎么了？”范秉炎来长沙府的时间并不长，平日里又在忙着整饬军纪，这个青楼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所以这个老鸨并不认识他。 “你明知冰儿姑娘的身世，不为她报官，反倒将她质留在你这里，你可知罪？”范秉炎冷声说道。 听他这个语气，那老鸨却是听明白了，眼前几人是来找茬的。长沙府的达官贵人她都认识，很明显没有眼前这几人，虽然听说新到了一个都指挥使，想必也不会这么年轻，当下也沉着脸说道：“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别说她没有这个义务去替冰儿出头，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这样的极品，她又怎么舍得放她走呢？“来啊，将这几人赶出去！” 一众打手龟公听她命令，便从四方围了过来。四周的人纷纷避开，生怕殃及了自己。看到围上来的十数人，范秉炎几人冷笑，这区区十几个打手，还无法入了他们的眼。 秦圣江正欲上前，李虎却将他拦住了，“秦大哥，这次让我好好玩玩吧。”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那些打手已经统统倒在地上了。 完了，遇上硬茬子了。那老鸨眼看情形不对，马上换了语气，“但不知大爷怎么称呼。”这些人是自己现在惹不起的，可是这毕竟是府尹大人的产业，只要他们留下姓名，自己就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这位，是新任都指挥使，范秉炎将军。”秦圣江冷声说道。 第97章 砸店 什么？眼前这人竟是都指挥使大人？那岂不是说整个长沙府除了总督大人，就是他最大了？老鸨只感觉双腿一软，自己这次可是真的遇上硬茬子了。 “范将军，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我们这是府尹大人的产业啊。”那老鸨谄笑着说道。“哦？这是钱文硕的产业？”范秉炎玩味地说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钱文硕跟着冰儿的叔叔一起黑了她爹的财产，又将她买进了自己的窑子，想必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冰儿似乎也是想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莫非那个平日里对自己彬彬有礼的钱公子故意接近自己却是为了谋夺自家的财产？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自己害了爹爹。想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对啊，这正是钱大人的产业啊，还望范将军看在与钱大人同朝为官的份上，原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将军。”老鸨子跪在地上说道，她是个精明人，深知官官相护的道理，想必范将军也会看在府尹大人的面子上，赔点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果不其然，范秉炎沉吟道：“既然是钱大人的店子，本官自是要卖他几分薄面，只是你们如此欺凌我等，又该如何处置呢？”老鸨心知肚明，这是叫自己赔钱了。当即应道：“将军，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将军，区区心意还请将军笑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范秉炎将银票揣入怀中，“就这区区一千两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你当我们是来要饭的？”要是范睿宸在这里，定会觉得范秉炎实在太黑了，要知道范秉炎口中所说的区区一千两，那可是七八十万人民币啊，这就等于你跑到人家夜总会打了一架还叫那里的经理赔了你一台奔驰啊。 “当然不是，将军误会了。这一千两银子只是给将军几兄弟的酒钱。至于冒犯了将军，将军要怎么处理但讲无妨。”老鸨子也是无奈，现在这个社会还真是阿猫阿狗都有来头。自己已经赔了一千两纹银了，这位还是一脸的不满足，要知道，一千两也是这家妓院半个月的收入了。 “这也简单，只要答应我三件事，我便放过你们。”范秉炎说道。“将军请说。”老鸨无奈说道。 “第一，冰儿姑娘我们要带走，你需得将她的卖身契拿出来。”老鸨当即点头答应，并叫人去拿来了冰儿的卖身契。虽然冰儿是钱大人叫自己严加看管的，但是钱大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得罪都指挥使的。 范秉炎仔细检查了这份卖身契，又叫冰儿确定之后，将这一纸卖身契撕的稀碎。虽然他自信这老鸨子不敢骗自己，可随便什么事还是小心点好。 “第二件事，这些动手的狗奴才我全都要带走。”既然正事已经处理了，接下来两条，范秉炎就是纯粹为了找茬了。 却没想到那老鸨子竟是眼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全然不顾那些跪地求饶的打手。一群狗而已，没了这些，只要有钱，还怕招不来打手吗？心里甚至有点理解范秉炎，这些人竟然跟自己动手，他想要报复也是太正常不过了。只是第二件事就是针对那些人了，第三件事会不会针对自己？想着也不禁有了一丝担忧，毕竟他们都是自己指使动手的，而按照钱大人的性格，为了平息上级的怒火，一定会把自己抛弃掉的。 她却还是小瞧了范秉炎，只听范秉炎说道：“第三件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我们自己动手。”说着回头对司徒宇轩三人说道：“兄弟们，把这青楼给我拆了。” 早已摩拳擦掌的秦圣江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他自幼便喜欢惹是生非，就算现在武功独步武林了这个性格也是没有一丝丝改变，刚才好不容易有了动手的机会却被李虎抢了先。现在又可以砸了人家的店了，当即义正言辞地拦着司徒宇轩跟李虎：“兄弟们，这种败人品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以你们的性格做这些事情不太合适。”他们跟范睿宸在一起待久了，也学会了许多之前听都没听过的词汇。 说着便一脚将围栏踹飞出去，开始了他的砸店之旅。看他这兴奋的样子，司徒宇轩不由苦笑，别看秦圣江大是大非前分得极清楚，可是他毕竟曾常年混迹于白莲教，又在金岭落草十余年，那匪性却是深入了骨髓的。平日里跟他们在一起只要一喝醉都会匪性大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耍横，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半个时辰后，此刻的青楼内已经异常的安静，在秦圣江踹飞了那围栏的时候，那些客人见情形不对早已逃之夭夭了，而青楼内的姑娘们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们刚刚可是亲眼看见秦圣江一脚就将一道墙给踹倒了。 那老鸨子此刻已经愣在了原地，她根本不敢想，这个范将军竟是丝毫不卖府尹大人任何面子，竟是直接砸了自己的心血。看着自己半生的心血被破坏殆尽，那老鸨子只感觉自己生无可恋，她恨恨地盯着范睿宸，怨毒地说道：“钱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不放过我？正好我也不打算放过他。”事已办完，范秉炎声音渐渐冷了下去。看看时间，许奕言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兄弟们，走！今夜我们便去为民除害。冰儿姑娘，你也与我们一同前去吧？”冰儿点了点头，既然卖身契已毁，自己也不用再待在这令人恶心的地方了。 范秉炎冷冷看了那老鸨一眼，“将她也带上，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靠山是如何倒台的。” 不同于这边的大动作，此刻陈实正跟在唐惜晨屁股后面，他们刚从火宫殿买了臭豆腐走出来。 “哈哈，钱公子，还得是你。要不是你从肖冰那个臭娘们嘴里套出了她爹的金库钥匙，我们现在又怎么能有这么潇洒呢？”迎面走来一群小年轻，其中一人对着另一个人谄媚地说道。 “这算什么？那个贱娘们也真是蠢，还真以为我会跟她过一辈子，竟将自己的身子都给了我，哈哈。”那个钱公子荡声笑道，然后看了跟他说话的人一眼，“对了，她可是你堂妹啊，你真的没有感觉？” “哼哼，她算什么堂妹？爷爷留下来的家产凭什么都给了他们父女？要不是我爹手段高明，我哪里会有这般舒适呢？”那个青年恨恨地说道，说着往陈实他们这边瞟了一眼，当即淫笑起来，“钱公子，那个小娘皮不错吧？” 第98章 飞羽来了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个钱公子也是眼睛一亮，当即对他说道：“你们走开，我给你们表演一下怎样骗女孩子。”周围那些人当即四下散去。 只见那钱公子缓缓地走了过来，直到走到了唐惜晨面前，拱手说道：“姑娘，小可钱多多这厢有礼了。”若是寻常女孩家，一般都会回礼，可是他遇到的是唐惜晨，特别是唐惜晨现在怒火还没消，这个臭石头竟然去那种地方。 此刻见有人上前搭讪，顿时没好气地说道：“滚开！”钱多多只感觉面子尽失，本想在那些狐朋狗党面前炫耀一番，却没想遇见了一个刺头，当即伸手向唐惜晨的手抓去。 他却没有留意唐惜晨身后的那个大块头。陈实原本也是窝了一肚子火，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罪了眼前这位姑奶奶。此刻见钱多多竟是打算强行对唐惜晨动手，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去，一把将他的手死死掐住，“你要做什么？” 钱多多没能抓住那姑娘的手，却被一个壮汉捏住了自己的手，恼羞成怒道：“你想死吗？给老子放手！”陈实看他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还敢口出狂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右手成爪，竟像拎小鸡一样将钱多多拎了起来，“你说什么？” 周围那些原本想看钱多多发挥的人见钱多多吃了亏，当时便围了上来，肖云更是怒斥道：“小子，你是不是想死？你知不知道钱公子是什么人？他可是长沙知府钱大人的独子！” 听他这么一说，陈实一惊，下意识地将钱多多放了下来。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他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并不想给范秉炎惹麻烦。 钱多多刚站在地上，趁着陈实发愣的功夫，竟是抄起路旁一条板凳径直朝着陈实脑袋劈了下去。陈实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大意之下竟是生吃了这一板凳，血顺着额头汩汩地往下流。 唐惜晨见陈实受伤，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方盒，却正是唐门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陈实生怕她惹出事端，也顾不得脑袋的剧痛，急忙拦在她身前。“石头，你给我让开！”唐惜晨怒斥道，石头自己欺负可以，你们竟敢欺负他，那么你们就去死吧！ “对啊，大块头你快滚开！让我跟这小美人好好亲热亲热。”见陈实受伤，钱多多放下心来，又换回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陈实却横在他们中间，唐惜晨气急，可也没办法，只得将暴雨梨花针收起来。 见他迟迟不让开一条路，钱多多也怒了，“给我打死他！”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那些人顿时围了上来，将陈实围在中间。刚开始陈实还能占据上风，可是毕竟头部受到重击，不多时便已体力不支。 只见那肖云瞧准空挡，抄起一根齐眉棍便朝着陈实的双腿挥去。陈实吃痛之下，竟是再也站不稳了，待得他倒地，一众打手当即便再次围了上去群殴他。 之前陈实与他们战作一团，唐惜晨不好使用暴雨梨花针。此刻见他们群殴着已经躺在地上的陈实，唐惜晨如同一头暴怒的母狮子，再次将怀里的暴雨梨花针捏在手中，正欲杀光眼前这些人的时候，却听身后呼呼作响，回头看去，却见一白衣青年飞快地冲向了那一群人。 那白衣青年绝对是个练家子，只片刻，场上除了钱多多，竟是再没有能站起来的了。钱多多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青年，心中畏惧，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我……我爹是……是……”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白衣青年却不管他爹是谁，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去。敢伤我兄弟，你就是万死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啊。不错，来人正是从飞鹰门紧赶慢赶赶到长沙府的贺飞羽。他原本赶到了都指挥使府，却听门童说都指挥使大人一群人去火宫殿买臭豆腐去了。 一路上边打听边朝着火宫殿的方向而去，却在路上发现了有人打群架，天生好打抱不平的性格驱使着他走上来看发生了什么，却正好看到一群人在圈踢一个大块头。 又看到唐惜晨焦急地站在旁边，不用想，挨揍的定是自己那最任劳任怨的兄弟，陈实。当下也不耽搁，飞奔上前，将他们击倒之后才发现陈实的惨状，当即怒火攻心，势要将那个主谋格杀当场。 陈实此刻躺在地上，看着贺飞羽的背影，用尽全力喊道：“飞羽，不要啊。他是长沙知府的儿子。”同吃同住三年，他自然知道此刻贺飞羽已经彻底动了杀心。 贺飞羽却不理他，我管你是谁的儿子，伤我兄弟，你今日必死！钱多多也发现了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自己的眼神竟是看死人一般，害怕之下竟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大哥，不，大叔，不，爷爷，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一边磕头一边恨恨地想道，待我离开，定要找人将这几人杀了。 贺飞羽看他竟是个这样的软骨头，心下杀意更盛，你若跟我死磕到底说不得我还能饶你一命，一个这般贪生怕死的杂碎，竟也敢偷袭自己兄弟，我又岂能留你？ 当下快步上前，一脚踢在钱多多脸上。这一脚势大力沉，钱多多竟是飞出了数丈。陈实看贺飞羽如此不知轻重，生怕他惹出事来，当即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贺飞羽身边，“飞羽，够了。” 贺飞羽感觉有人压着自己的肩膀，正欲反击，听他声音才知道是陈实，急忙回头，“石头，你好好休息。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一向不会拒绝的陈实这次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惹下大祸。 贺飞羽无奈，只得恨恨地对那些人说：“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这次我便饶了你们，滚吧！”那钱多多跟着一众狐朋狗党急忙狼狈而逃，待得到了远处，恨恨地朝着这边大声喊道：“你们怎么不杀了我啊？不杀了我下次见面就是我杀你们了，哈哈！” 第99章 重逢 贺飞羽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回头关切地看着陈实，“石头，你没事吧？怎么你连这些无赖都打不过了？”陈实的实力他是清楚的，虽然招式比不上自己跟范睿宸，但是单论力量，整个湖南怕也难有敌手。 “呃，不说这个了。”陈实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被偷袭这种事也确实不太光彩。“我们去找奕言他们吧。”原本就一肚子气的唐惜晨听他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要去那种地方？” “什么地方？”贺飞羽一头雾水。“呃，青楼。”陈实低声说道，在他们心里，去这种地方确实不光彩。贺飞羽一愣，“石头，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这个癖好啊？” 陈实赶忙摇头，“不是，是老许……”“许奕言？他也爱好此道？”贺飞羽有些不信。陈实只得将许奕言如何听到古筝声，又怎样拉着自己走进青楼全都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臭石头你怎么不早说，害本小姐白白气了半天。我不管，你去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来赔罪。”听他这么一说，唐惜晨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他们了，心下窃喜，我就知道臭石头不是那样的人。 陈实听她原谅自己了，也顾不得头上还在流淌的鲜血，急忙跑向了旁边卖冰糖葫芦的小摊贩处，“大叔，这冰糖葫芦我全要了。” 那卖冰糖葫芦的中年人眼看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大块头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竟是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听他说要冰糖葫芦，当即把整个插杆递了过去，也不说话，等陈实一脸懵逼地接过那插杆之后竟是飞奔着逃命去了，生怕眼前这个煞星找自己晦气。一边跑还一边想着，这个世道是怎么了，连冰糖葫芦都有人抢了。 陈实左手扶着插杆，右手叉着腰，独自在风中凌乱。这是什么情况？那人怎么跑了？不远处的贺飞羽跟唐惜晨已是笑得前仰后合了，“石头，你还不追上去把钱给他？” 陈实这才明白过来，想必是自己的样子吓坏了人家，急忙追了上去，“站住！” 那个中年人回头一看，只见那煞星手提着插杆，疯狂地朝自己追了过来，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被他撵上了，那个小贩竟是吓得急忙跪了下来，“大爷饶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大爷还要什么尽管开口，小的但无不从。” 陈实看他这个样子哭笑不得，只得放下二三两散碎银两在他面前，然后转身就走。那小贩愣神之间隐隐听见前面那人说道：“大哥教导过我们，要以德服人。” 也不管那小贩怎样感恩戴德，陈实径直回到了贺飞羽他们身边，将插满冰糖葫芦的插杆递给唐惜晨，“唐小姐，你要的冰糖葫芦。” “我可吃不了这许多，你们也一起吃吧。”唐惜晨摇头说道。于是，三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朝着许奕言所在的那个青楼走去。待得到了青楼门口，一插杆的糖葫芦竟已吃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眼前这一片废墟，贺飞羽问陈实道：“石头，这哪里像是青楼啊？”陈实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刚刚还好好的青楼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贺飞羽问道。“不会吧。”陈实也有些怀疑自己可能是迷路了。“就是这里！你看，青楼对面的渡口也在这里呢。”唐惜晨却信誓旦旦。 这么纠结干嘛？找个人问问不就好了？唐惜晨当即走到旁边一个摊贩处问道：“这位大叔，请问这个青楼哪里去了？”那摊贩看了看她，对着那片废墟努了努嘴，“不就在那里吗？” 呃。“大叔，我的意思是，这青楼怎么变成这样了？”唐惜晨耐着性子问道。“被人砸的呗。总不会是地震了吧。”那摊贩今夜生意本就不太好，这下又来了个丫头片子问东问西，阻碍自己做生意，于是没好气地应道。 这人怎么这样啊，唐惜晨正欲发飙，却见贺飞羽走了上来，“老板，你这孔明灯怎么卖？”那摊贩见来了生意，当即将唐惜晨晾在一旁，迎了过去，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小哥，这孔明灯一钱银子一个。” 怪不得他生意差，别家孔明灯都是一钱银子两个，他这里才一个，竟是比别的地方贵了一倍。可是现下想找他打听消息，只能让他宰了。贺飞羽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我要十个，给我全都放了。” “好嘞，这位小哥，这灯上要不要许愿呢？”这些小年轻都喜欢在孔明灯上许愿，所以这摊贩才有此一问。“不必了。对了老板，你可知道对面这青楼出了什么事吗？” 见客官发问，那摊贩急忙凑上来低声说道：“客官，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说出去啊。”看他这一脸神秘的样子，贺飞羽不禁好笑，强忍笑意点了点头。 “这老鸨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摊贩声音压得更低了。听他此言，贺飞羽不由来了兴趣，“哦？得罪了谁？”陈实也急忙赶了上来，生怕许奕言在里面被误伤了。 “新任的都指挥使大人，那都指挥使大人叫了几个兄弟来这里喝花酒，可是老鸨子见他们不熟，便宰客了。没曾想惹得都指挥使不痛快了，这才将这店子给砸了。”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放下心来，既然是范秉炎砸的，想必许奕言出不了什么事。“那你知道都指挥使大人去哪里了吗？”贺飞羽继续追问道。 “客官，这你可是问对人了。他们出来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去府衙。”那摊贩得意地说道。 “啊，大哥他们也来了？走，石头，陪我去找大哥去！”唐惜晨听到范秉炎他们也来了，当即拉着石头朝着府衙方向赶去。贺飞羽见他们不等自己了，匆匆忙忙丢下一句话便急忙追了上去，“老板，你帮我把这些孔明灯都放了吧。” 那摊贩怔在了原地。他们，叫指挥使大人大哥？自己刚刚那样对她说话，还看他们年纪小，故意报了高价。搞不好等等她就会叫指挥使大人过来把自己摊子也砸了。也顾不得给贺飞羽放孔明灯了，急急忙忙收拾好摊子溜了。 第100章 兴师问罪 长沙府衙内，此刻钱文硕正在跟自己的小妾喝酒呢，却见那不长眼的管家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大人，大……大事不好了。” 钱文硕眉头微皱，“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在长沙府的一亩三分地上，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啊。 “府……府衙被人围住了。” “什么？”钱文硕猛的站了起来，“哪来的刁民这么大胆？”他实在想不通除了那些难民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是两湖大营的人。”那管家支支吾吾地说道。 “两湖大营？莫非他们哗变了？”听他这话，钱文硕思索起来，毕竟自古军政都是脱离的，而自己跟军队也素来没有仇怨，所以他能想到的，也只会是大营内哗变了。 “不是，带头的好像是新任都指挥使范秉炎大人。” 范秉炎？他来这里干嘛？对这个范秉炎，钱文硕还是有点印象的，当初范秉炎前来任职的时候，所有在长沙任职的官员都曾给他们接过风。只是自己跟他并未有过过节啊，实在想不通他此番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地前来找茬。 “走，我们出去！”钱文硕毕竟也是一府之主，当即果决地说道。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自己躲在里面不出去也不是办法。 此刻贺飞羽他们也已经赶到了府衙门口。范秉炎见陈实这个样子，不由一愣，“石头，你这是怎么了？”陈实憨笑着说道：“小叔，我没事。”说着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他生怕因为自己引起范秉炎与知府大人不和。即使现在范秉炎已经派了重兵包围了府衙，他也不会想到范秉炎是要处置知府。要知道，那可是正五品大员啊。 “什么没事啊！”唐惜晨却不干了，当即将之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许奕言站在冰儿旁边，当听到唐惜晨说那钱多多与肖云的对话的时候，明显感觉身旁的冰儿浑身剧颤。 他急忙靠过去扶住冰儿双肩，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子。 这边范秉炎却听得面沉似水。好一个钱文硕，你在这边作威作福，你儿子还欺负到惜晨身上来了。因为唐惜朝的缘故，他一路上一直将唐惜晨看做自己的亲妹妹，此刻听唐惜晨说钱多多意欲调戏她的时候，整个人的杀气喷薄而出。他本就是浴血疆场的杀神，此刻杀机涌现之下，竟是身旁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 “石头，你能站在惜晨身前守卫她我很欣慰，可是你居然被人家的背景吓到了？太让我失望了！记住，以后人家再来找茬，不管对方是什么背景，先给我锤死他，出了什么事小叔给你担着！”听到陈实的伤竟是因为忌惮对方的身份而造成的，范秉炎气不打一处来，白瞎了这么大的块头了，竟然被一个小混混给唬住了。“要不是飞羽及时出现，你还能照顾好惜晨吗？你这么怂，我以后怎么放心把惜晨交给你？” 陈实惭愧地低下了头，范秉炎说得没错，这次要不是飞羽及时出现，自己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又拿什么保护惜晨呢？他们这群人里，只有他没有任何背景，所以平日里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一直很自卑，这次被范秉炎一番话却是彻底骂醒了。范秉炎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竟骂出了个日后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日后的陈实因为今天这句话也没少给大家惹麻烦。 等等，小叔刚才说以后把惜晨交给自己？陈实这才想起范秉炎的后半句话，当即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看什么看，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会被别人吓到的废物呢？”唐惜晨震慑于暴怒之下的范秉炎的气势，一时不敢顶嘴，此刻看着陈实那个样子，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警告陈实道。 正说着呢，那边府衙大门已经打开了。当先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迎了出来，“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指挥使大人，不知指挥使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钱文硕，你平日里鱼肉百姓，我早有耳闻。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范秉炎也懒得跟他演戏，冷冷地说道。 见对方直接撕破了脸皮，这钱文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笑着说道：“哦？不知指挥使大人所说我鱼肉乡里可有罪证？” “你勾结肖家上，谋夺肖家允财产，并害了肖家允性命，此罪之一；依大明律，官员不得开赌坊，妓院，当铺。你却开了妓院，此罪之二；你儿子当街调戏少女，是你管教无方，此罪之三。”范秉炎冷眼看着他。 听他说出肖家允兄弟之间的恩怨，钱文硕便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当即叮嘱管家去总督府请总督大人前来主持公道。毕竟这个时代，文官都是官官相护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一个武将在此耀武扬威。 “范大人，好一个罪之一罪之二罪之三。你有证据吗？”钱文硕也懒得再演戏了，冷笑着说道。 “你要证据？来啊，把那个老鸨子押上来！”范秉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即叫人将老鸨带了上来。“你说，你们青楼的老板是谁？”范秉炎问老鸨子道。 那老鸨早已被这场面吓住了，当即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小人冤枉啊。我们青楼正是钱大人的产业啊。” 范秉炎看向钱文硕，钱文硕却笑着说道：“随便找个青楼的老鸨子来指认，我也可以做到。范将军信不信，只需半个时辰，我便能找出十几个人证证明你是他们店铺的老板。”言下之意却是，你只不过是屈打成招故意来诬陷我的。 范秉炎冷冷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钱文硕竟如此厚颜无耻，竟是死活不承认。正想去叫冰儿上前指证他呢，却听远方传来一声大喝：“总督大人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范秉炎的老乡，李敏。他已调任两江总督，可是新任湖南总督还没有前来接任，他一时也走不开，所以现在还是在这边主持工作。 第101章 父子的下场 李敏穿过人丛，面色愠怒。这个范秉炎，才来这里几天，就开始找同僚的麻烦了。“范秉炎，你派兵围了长沙府意欲何为？”言语中充满了戾气。 自己就这几日就要调任两江总督了，自是一心希望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几日。可是这个范秉炎竟如此不长眼，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闹事。 范秉炎见到李敏，拱手道：“卑职见过总督大人。”对于李敏，他还是充满敬意的。李敏自从十多年前调任湖南总督以来，任劳任怨为官清廉，在湖南一地民声极好。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总督大人？这夜里私自调兵，又有没有将我这个总督看在眼里！”眼前这人是皇上安排过来的，自然跟自己就不是一路人。 “大人，且听卑职禀报。这个钱文硕滥用职权，跟本地豪绅肖家上谋夺了肖家上同父兄肖家允家财，又将肖家允独女卖入妓院，卑职气不过，这才召集兵马前来围了这混蛋的府邸。”范秉炎铿锵有力地说道，原则问题他一步也不会让。 “哦？钱文硕，可有此事？”李敏在半年前接到调令之后一直在关注江苏一地的灾情，却不想自己治下会出了此等事情。 “大人，你休要听他胡说。下官平日里对大人，对朝廷，那是忠心耿耿。又岂会做出此等鱼肉乡里之事？”钱文硕一见总督大人来了，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当即矢口否认道。 李敏也不太相信，平日里那么刚正不阿的钱文硕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回头对范秉炎说道：“范将军，就算钱大人有什么错，也该由我总督府来管。你这般兴师动众，却是于理不合吧。”大明律规定，各地都指挥使有统兵之权，却没有调兵之权。 各地如需调兵，需得总督与都指挥使的令牌一同使用，方才可以调动。这是为了防止各地指挥使拥兵自重。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那便是皇上手谕跟太子令。整个天下都是他家的，他们自然可以随意调动兵马。 “哦？于理不合？莫非大人认为我才来这边数月就能在没有大人调令的情况下调动兵马？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见他不问罪于钱文硕，反倒纠结于自己私自调兵，范秉炎也来了气，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 这也是李敏想不明白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范秉炎到这里才区区数月，怎么就能让原本一盘散沙的两湖大营如此齐心，甚至于冒着杀头的罪过跟着他一起出来围了长沙府。要知道，大明帝国实行的是连坐制，范秉炎私自调兵不光他是死罪，那几个副指挥使以及各营都统也难辞其咎。 “这是因为，我此番前来两湖大营，不光是奉了圣旨前来整饬军纪，也是奉了太子令前来监督各地官员。”说着范秉炎从手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金牌，若是范睿宸在此自然会认识，这个跟王谦送给他以及小君的令牌一模一样。 “太子令！”李敏低声说道，难怪他能越过自己便调动此地兵马。先前他也收到了刘澄密报，说范秉炎是范睿宸的叔叔，现在看来他们叔侄之后早晚得有一战了。 而那钱文硕，在见到太子令的时候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地上。既然范秉炎有了太子令，他便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力，至于李敏？一个总督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在太子令面前却也是万没有可能保住自己的。 正在此时，却听外围有人怒骂道：“你们这些奴才给老子滚开！”却正是先前在贺飞羽手下吃了亏的钱多多。他原本还想去纠集一些小混混去给自己找场子，可是那些小混混也是听说了他得罪的人似乎有些来头，纷纷找了借口对他避而不见。 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家求爹给自己出气，至于那些混混，等老子解决了那几个人之后再慢慢来找你们晦气。谁曾想，自己竟然被人拦在了自己家门口。 “让他进来。”范秉炎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对手下说道。待得钱多多挤了进来，冰儿却面色剧变，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许奕言急忙揽住她的肩膀。 钱多多走到正中间之后才发现，自己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爹竟跪在了地上。“逆子，你回来干什么？快滚！”钱文硕见自己独子竟在此时回来了，只感觉双眼发黑，对着钱多多怒斥道。 钱多多也意识到不妙，当即便想朝外面跑。“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吧。”范秉炎淡然说道。陈实赶上前去，一脚踹在了钱多多肚子上，这一脚蕴含着十分的怒气，一脚下去竟是将钱多多踹出了十余丈远。 生吃了这一脚，钱多多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碎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块。钱文硕看自己儿子受此欺辱，胸中一阵绞痛，他怨毒地盯着范秉炎，“姓范的，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你也会心痛啊，那就好。别急，好戏这才开始呢。”范秉炎却不理他，走上前将钱多多拎了起来，将他摔在冰儿面前。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李敏面前，说道：“大人，卑职此次确实是莽撞了。还望大人见谅。这个钱知府怎么处理，还望大人定夺。”既然自己想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他也不能太拂了李敏的面子，这才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台阶。 李敏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却是一声不吭。满脑子里都是怎样通知主上范睿宸与范秉炎的事情。直到范秉炎上前跟自己打招呼这才回过神来，“啊？哦，既是如此，这钱文硕也是咎由自取。”随即呼唤左右道：“来啊，摘了钱文硕的乌纱帽。将他下狱。即日押往京城交由大理寺定罪。” 这句话却是基本宣判了钱文硕死刑了，如果只是想罢免钱文硕，他只需摘掉钱文硕的乌纱帽，然后再奏报吏部就行。如果想给钱文硕留活路，他也只需要将钱文硕发配就行，而不是交给大理寺。 当下便有差役上前摘走钱文硕的乌纱帽，扒下他的官服，将他押了下去。李敏回头对范秉炎低声说道：“叫你手下兵士散去吧，在这里总归影响不好。” 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范秉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大人也是要面子的，自己这样派重兵前来围了长沙府，也是间接打了李敏的耳光，难怪他刚来的时候语气不善。当即叫来神机营都统，“你带人回去吧。” 那都统奉命，跑过去大声命令道：“神机营全体听令，后军变前军，回营！” 见神机营退去，那围观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这就是神机营吧，太壮观了。”一个少年羡慕地说道。“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今天神机营还没有带神机大炮出来呢，不然能给你看高潮了。”另一个少年忍不住讽刺道。 和他们不同，那些大人更关心的却是李敏与范秉炎。“那位将军真的是新任都指挥使吗？” “对，我刚才在青楼里见过他。都指挥使大人也这么正直，他跟李大人搭档，我们有福了。” “可是我听说，李大人就要调走了啊。” “什么？真希望下一任总督也是李大人这样的清官啊。” 李敏却懒得理那些人的话，急匆匆地走了。毕竟刚刚处理了一个知府，整个长沙府的官员任命还得自己费心呢。走之前他看了钱多多一眼，却没有说话。范秉炎已经将钱文硕交给自己了，自己也不能太不上道。 第102章 兄弟团聚 周围围观的众人见总督大人离去，也纷纷散去了。不多时在场除了范秉炎一群人便只剩下一个钱多多了。至于那个钱家的管家？发现情况不对早就跑得没影了。 “冰儿，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你求他们饶了我吧。”钱多多现在只能紧紧地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盼冰儿心软之下能让他们给自己留条活路。 至于逃？他想都不敢想。在座没有一个打不过自己，逃？往哪里逃？ 冰儿看着跪在地上死命求饶的那个男人，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人曾经许给过自己最好的生活，但也是这个男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那么疼爱自己的爹爹也落得个死因不明。 看着钱多多嘴脸流淌的鲜血以及一身的污垢，她还是心软了。毕竟曾经爱过，她轻轻拉了拉身边的许奕言，示意他去求求范秉炎。 许奕言无奈，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惦念着跟他的旧情。可是看着冰儿那眼巴巴的样子，他还是于心不忍了，走到范秉炎身前说道：“小叔，这种杂碎，杀他脏了我们的手，饶过他一条狗命吧。” 范秉炎愣了愣，看向了冰儿，见冰儿那个表情，他又怎么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呢？范秉炎叹了口气，拍了拍许奕言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说罢便领着司徒宇轩几人继续找快乐去了。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逃出许奕言他们的控制。 本来今次为冰儿强出头一方面确实是看不过去这种官商勾结，可是更多的也是看在许奕言的面子上他才会做这些事的。在这个世界，又有几个当官的手下没有控制着几个商人呢？现在既然苦主自己都不打算追究了，自己一味地不放手反倒没了意思。 待得他们走后，许奕言走到钱多多面前，“看在冰儿的面子上，我今日便饶了你一条狗命，滚吧！”说着一脚踢在了钱多多脸上。钱多多也顾不得脸擦在地上有多狼狈，当即爬起来磕头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磕完头起身正欲离开，却听身后传来那个自己头先调戏的女孩的声音，“慢着，我让你走了吗？”唐惜晨实在搞不懂许奕言他们在想些什么，这种杂碎也能放过？ 钱多多回头，面色难看，惨着脸说道：“姑奶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心中却是充满了怒气，就上了一趟街，回来自己竟已是家破人亡了。 “饶了你？刚才在市集的时候，如果不是贺飞羽出现，你可曾打算饶了我们？”唐惜晨冷声说道，刚才他们群殴陈实的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呢，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钱多多逼过去。 在经过许奕言身边的时候，许奕言拉了拉她，“算了，小唐。”唐惜晨瞥了他一眼，“废物！自己喜欢的女人受了他的欺负，自己兄弟被他揍成猪头，这样都能忍下去，你还是不是男人？白瞎了这副好皮囊了。”唐惜晨此刻看许奕言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了，就因为一个女人的一个眼神，他竟就打算放过这个伤害自己心上人跟自己兄弟的杂碎。相比之下陈实比他却是好得太多了。 许奕言被她一番抢白，脸色难看。也对，他把石头打成那个样子，自己却丝毫没有考虑石头的感受，只因为冰儿的一句话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求范秉炎放过眼前这个罪无可恕的人，自己这样又怎么对得起跟石头他们的兄弟情呢？念及此处，他只感觉无地自容。 此时，远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大哥你个白痴，明明要去扬州，怎么能走错路来到长沙了呢？”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上不停倒苦水的小君。扬州跟长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范睿宸却能走错路，也怪不得小君抱怨。 “小君，你别怪贤弟了。那个路口的人也着实缺德了点，竟将路碑给砸了。”王谦在一旁劝说道。“王大哥你也是，大哥没有出过远门迷路也就算了，你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物，也能跟着一起迷路！”小君只想快点见到爹爹，却被眼前这两个人带到了长沙，自是逮谁怼谁。 陈实循声回头，当即大喜，高声叫道：“大哥！”范睿宸正耷拉着脑袋任由小君奚落呢，却听有人似乎在叫自己。抬头一看，不由大喜，“石头，你们也在这里啊。” 当即调转马头，驾着马车来到了长沙府衙门口。“嘿，姐们。我想死你了。”唐惜晨见到自己的闺蜜，也是分外开心，当即跑过去拉着小君闲聊了起来。 “惜晨，好久不见了。”小君遇到熟人，也是开心得不行，当即跟唐惜晨腻歪在了一起。至于走错路的怨气却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同于陈实跟许奕言的喜出望外，贺飞羽此刻却是震惊地盯着王谦。在场这些人除了范睿宸跟小君，也只有他知道王谦的真实身份，可是刚才他可是亲耳听到王谦叫范睿宸贤弟的。 “石头，你怎么了？让人欺负了？”范睿宸经过初遇时候的狂喜，此刻已经淡定了下来，这才问道。自己兄弟这一身伤痕，自己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这一问便将大家拉回了现实，贺飞羽走上前将之前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什么？”听到是眼前这个人将陈实打成这样的，范睿宸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兄弟也有人敢欺负？“飞羽，奕言，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自己兄弟差点让人打死你们还能让他活着？” 这一句话，却是直接宣判了钱多多的死刑。众人历来以他为首，自是不会违逆他的意思。“那便杀了便是。”贺飞羽淡定地说道。 听他们这话竟是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钱多多求助地看着冰儿。冰儿与范睿宸并不相识，只是见原本许奕言已经答应过自己放过钱多多了，此刻来人却又要杀了钱多多，这是她不能忍的。自己如此深仇大恨都能放过他了，你们挨顿揍就要他的命？ 见范睿宸一步步逼向钱多多，她当即横在了范睿宸身前。范睿宸冷眼看着她，“让开！” 第103章 纠结的冰儿 冰儿却是闭上了眼一动不动，意思很明显，你要杀他，先杀了我吧。 “许奕言，管好你自己的女人。”范睿宸怒气翻涌，冷声对许奕言说道。许奕言深知自己这个兄弟的秉性，当即准备上前拉开冰儿。 可是冰儿却始终僵在原地，为什么他们放下仇恨这么难呢？范睿宸冷眼看着她，“我不管你为了所谓爱情能放下什么仇恨，但是伤我兄弟的人必须死。你还不走开，别逼我骂你。” 冰儿却是铁了心要保住钱多多，无论你怎么说，她就是横在钱多多身前。那钱多多看在眼里，不由暗自想道，会不会真的是自己错了。如果当时自己不是权欲熏心，就这样跟她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可是他们都是成年人，自己做错的事必须承担后果，范睿宸才懒得管你钱多多是不是悔过了，你伤了我兄弟，那就必须死。 “你个臭娘们，自己被骗就算了，还害死了自己父亲。自己也被卖到了青楼，这些不算，你还打算饶了这个罪魁祸首？你凭什么替你死去的爹原谅他？你这个不孝女。现在有人想杀他，你还站在他面前护着他，你以为仗着奕言喜欢你，你就真的算个人物了？我告诉你，凭你的举动，你就配不上奕言。”范睿宸见眼前这个女人死活不让，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呵斥道。 冰儿听他这一长串地骂下来，不由一愣，对啊，自己竟忘了那位钱公子是怎样害死爹爹的了吗？范睿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绕过她来到钱多多身前。 “上路吧。”说着，范睿宸掏出匕首扎入了钱多多的胸膛。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钱多多却没有想象中的恐惧，而是回想起了自己这一生，从最开始的豪气干云，到后来误交损友，然后误入歧途，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偶然。 自己最初时候的梦想不是造福于民吗？直到临死，钱多多才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可是这几年自己做的事，哪一件是造福于民呢？“下辈子，再做个好人吧。”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之后，钱多多便永远地闭上了眼。 看着他的尸体，冰儿愣愣的站在原地。这个人曾给了她无限希望与快乐，也曾亲手毁了她所有幸福与幻想。现在这个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的男人就这样冰冷地躺在地上，她走上前，将尸体揽入怀里，轻轻地给他清理着脸上的血污。 范睿宸冷眼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这种女人脑子里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许奕言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我们走吧。”范睿宸也懒得理她，对着贺飞羽他们说道。于是一群人都跟着他走了，除了许奕言，他实在放心不下冰儿。 众人到了一个酒馆，范睿宸问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招牌菜是什么？”那掌柜见眼前这群人衣着华贵，急忙迎了出来，“这位客官，小店招牌菜乃是口味蛇。” 哦？这里居然有口味蛇吗？范睿宸上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口味蛇，没想到这里也有口味蛇。“好，来两条。” 不多时菜便上来了。陈实端起酒杯，“大哥，你们不是要去扬州吗？怎么跑到长沙来了？” 一听这话，小君脸又沉了下去。范睿宸满头黑线，恶狠狠地盯着陈实，自己这个兄弟，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可是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范睿宸无奈，夹起一块蛇肉放入嘴里。“嗯，这蛇肉不错，大家快试试。”等到大家动筷子，范睿宸才说道：“出了宝庆府，在官道的一个岔路口没有路碑。我就蒙了一条路，这不，就到了这里。” “不会啊，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有路碑啊。”陈实不太相信，他们刚到长沙府，一路上经过的那些路口都有路碑啊。 说到这里，贺飞羽却开口道，“既然睿宸他们已经到了长沙，就好好陪他们喝酒吧。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 看他那个样子，范睿宸奇怪，“飞羽，莫非？”贺飞羽见他盯着自己，难为情地说道：“我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一群逃兵盘踞在那里，打斗间不小心毁掉了路碑。” 竟是他毁了路碑，看样子冥冥之中都是缘分啊。王谦朗声笑道：“哈哈，这想必就是缘分吧。贤弟，你们这几兄弟却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缠在一起的。” “大哥说得对。”范睿宸附和道。听到是贺飞羽毁了路碑，想起大家一起走过的日子，小君的满肚子怨气也消了，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对了，大哥，你们什么时候走？”过了片刻，陈实正色说道。 “我们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范睿宸也正色道。 “这么急？”贺飞羽急忙问道。 “对，有些事必须尽快去处理。等到这事过了，我们兄弟再好好聚。”范睿宸叹了口气，现在他们已经大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再想像之前那样每天待在一起却是千难万难了。 “好吧，那你今晚去都指挥使府吗？”贺飞羽也知道他这么急，定是太子有事要处理，便也不再纠结。 “不了，我就不去叨扰小叔了。”太子就在旁边，去了都指挥使府，反倒所有人都不自在。 席间，所有人却突然都没了声音，整个酒席瞬间笼罩在一片离愁中。刚见面就又要分别，对于之前整日住在一起的他们，确实是有点难以接受。 直到散场，贺飞羽拉着范睿宸走了出去。直到确定没人跟出来，贺飞羽才对范睿宸说道：“睿宸，那位王公子，真的是当今太子吗？” 范睿宸点了点头，李锡林回去之后定会告诉贺飞羽发生了什么事的，所以范睿宸也没有感到奇怪。 “睿宸，自从宝庆府保卫战之后，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这才几天不见，你已经跟当今太子称兄道弟了。”贺飞羽感叹道。能跟太子称兄道弟的人，他已经能明显地感觉自己跟范睿宸的差距越来越远了。 范睿宸不由无语，即使是贺飞羽这般淡泊名利之人在知道太子的身份之后都这样，可想而知之前王谦又怎么可能交得到朋友呢？ “飞羽，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几个，永远是我的兄弟。”范睿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或许是在跟自己承诺些什么吧？ 第104章 分房 “飞羽哥哥，你在跟大哥说什么啊？”小君见他们出去之后迟迟不回来，奇怪之下追了出来。 “哦。没什么。你飞羽哥哥警告我不能欺负你啊。”范睿宸随口说道，果然，小君一听这话瞬间羞红了脸。“哎呀，你们说什么啊。我不理你们了。”说着便跑进了酒馆里。 见她这个小媳妇的样子，贺飞羽心头一痛。明知道她喜欢的是范睿宸，可是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又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范睿宸见他这个样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感情这件事都是自私的。只能假装没发现贺飞羽的异常，“飞羽，我们进去吧。别让他们怀疑了。” “嗯，走吧。”贺飞羽显得情绪不高。来到店里，王谦他们早已起身了。“你们怎么都不出去啊？”范睿宸不解。 “这个，我的钱袋放在车上了。”王谦难为情地说道。其余几人也都尴尬地大眼瞪小眼，那掌柜的如临大敌地守着他们，这几个人不会吃霸王餐吧？自己看他们应该是不差钱的主，给他们上的都是五步蛇啊，如果他们不给钱，那不就亏大了。 范睿宸了然，怪不得小君会急得出来找自己，原来是被店家拉住了不让走。就是不知道如果这店家知道自己拦住的是当朝太子，又会作何感想。 “掌柜的，一共多少钱？”范睿宸也不啰嗦，直接上前帮他们解了围。“回客官，一共三两银子。”还真不便宜。范睿宸从袖口掏出一些散碎银两递给了掌柜，那掌柜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出得店来，王谦径直走向了马车，这边众人依依惜别。“大哥，等你事情忙完，一定要回来找我们啊。”陈实红着眼眶说道。“一定！”范睿宸应了一声，拉着跟唐惜晨抱在一起不肯动的小君朝着王谦的方向赶去。 “石头，别看了。睿宸走远了，我们回去吧。”贺飞羽叫了一声陈实，陈实这才将目光从范睿宸他们离去的方向收了回来。三人也不多留，回了都指挥使府。 刚到门口，却遇到了扶着冰儿回来的许奕言。“咦，怎么只有你们几个？睿宸他们呢？”许奕言疑惑地问道。 “他们走了。”贺飞羽无意纠结这个问题，毕竟范睿宸身边还有个他们不知如何相处的王谦，“奕言，你这是？” 许奕言听他发问，也没了心思去管范睿宸他们了，略微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冰儿姑娘没地方去，我便想着先带她回来，到时候再做打算。” 贺飞羽面色凝重，“奕言，你过来。”许奕言跟着贺飞羽来到一个角落。“奕言，这是一千两银票。明日你在街上给冰儿姑娘寻个住处吧。”许奕言一愣，“飞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奕言，你别误会。我们不能太麻烦睿宸小叔。原本接待我们我已经心生愧疚了。如果现在再将自己的女人带到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贺飞羽怕他误会，急忙说道。 “不，我知道这不好。但是我也不能拿你的钱啊。明天我自己想办法。”许奕言却死活不肯收贺飞羽的钱。 “你记得睿宸说过什么吗？我们是兄弟，就不要分彼此了。你在长沙府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想办法？我飞鹰门虽然遭了难，拿这点钱出来却还是没有什么事的。”贺飞羽宽慰道。其实他身上也只带了一千多两银子，给了许奕言一千两银票之后自己的日子也得紧巴巴地过了。可是这在他心里却根本比不过跟许奕言的兄弟之情。 见贺飞羽坚持，许奕言只得无奈地将银票收起来。自己现在确实也缺钱，“好吧，就权当我借你的。” “好。这才是兄弟。”贺飞羽笑了，兄弟之间本就应该如此。 待得回到府门口，喝花酒去的四人也都回来了。四人都醉醺醺的，贺飞羽他们赶紧赶上前去一人扶了一个，唐惜晨则是扶着范秉炎，一齐进了府内。 “司徒兄，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明日便带你们去军营。”范秉炎醉醺醺地对着司徒宇轩他们说道。司徒宇轩应了一声，便在贺飞羽的搀扶下回了房。 李虎跟秦圣江也分别在许奕言与陈实的搀扶下各自回房休息了。范秉炎则是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桌旁，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作为主人，他必须将所有人都安排好才能去入睡。 “你不能喝就少喝一点，醉死了谁会心疼你。”看着他这个样子，唐惜晨忍不住骂道。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在心里将范秉炎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哟，就开始嫌弃大哥了。当心大哥把你嫁出去。”范秉炎半醉半醒地揶揄道。“你敢！”唐惜晨横眉冷对。“哈哈，不敢，不敢。” 两人正拌嘴间，贺飞羽三人已经安顿好司徒宇轩三人走了出来了。 范秉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飞羽，你来了。来得正好！今后就在小叔军营里好好的，小叔带你们建功立业。嗝～”正说着竟是直接蹲下去吐了起来。 贺飞羽跟许奕言急忙上去搀住他。“我没事！”范秉炎勉强站直了身子，推开两人对着院里喊道：“阿福，赶快收拾一间客房。”等到管家上来之后，范秉炎对着几人说道：“石头跟奕言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房间了吧？你们就先去休息吧。飞羽你跟着管家去寻间房间住下吧。小叔就先休息去了。” 正说着呢，这才发现了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冰儿，不由疑惑地看向贺飞羽三人。许奕言硬着头皮说道：“小叔，冰儿姑娘无处可去。我想让她今晚先在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想办法。” 范秉炎意味深长地看了许奕言一眼，随即爽朗说道：“这有什么，惜晨，今晚你跟冰儿姑娘挤一挤吧。” 唐惜晨一听，脸色当时沉了下来。她对于眼前这个冰儿确实没有一点好感，不是因为她出身红尘，而是因为她的眼瞎。 贺飞羽看出她不乐意，当即说道：“小叔，不必了。让冰儿姑娘跟管家去寻房间吧。我跟石头挤挤就行了，正好叙叙旧。” 范秉炎挥了挥手，“好吧，随便你们。我先去睡了。” 第105章 初到军营 等范秉炎走后，陈实难以置信地对贺飞羽说道：“飞羽，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睡吗？” 贺飞羽一头雾水，“怎么了？你也跟睿宸一样不跟男人一起睡的？”他们可是记得范睿宸当时对他们说的，他这辈子不能跟男人一起睡。 “那倒不是，只是我晚上可能有点打呼噜。”陈实不好意思地说道。“嗨，我当什么呢。没事儿，我也打呼噜。”贺飞羽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们没什么，唐惜晨却满脸嫌弃，“咦，你们就这样大庭广众的讨论这些，好恶心。” 说着便自顾自地回了房，几个大男人竟然在一起讨论打呼噜的问题，毛病。 见他们定下来了，许奕言感激地看了一眼贺飞羽，便带着冰儿跟着管家阿福去找住处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奕言刚推开房门，却发现贺飞羽已经在庭院里晨练了。只是不知为何，贺飞羽看上去好像精神不太好。许奕言上前打招呼道，“飞羽，起得真早。舟车劳顿为何不多休息一下呢？” “什么起得真早？我是一晚上没睡。”贺飞羽没好气地说道，“昨天应该让你跟石头挤一间房的。” 什么情况？许奕言一脸茫然。贺飞羽问道：“如果天上的炸雷一直在你耳边响，你睡得着吗？最主要的是，他还来抱你！这谁特么受得了？”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直面石头的鼾声还是需要勇气。 “兄弟，你受委屈了。”许奕言抱歉地说道。 渐渐的，起床的人越来越多，各自开始了晨练。阿福此时也走了过来说道：“各位贵客，早餐已经备好。主人叫我来请大家移步大堂。” “你去叫石头吧，我怕我忍不住揍他。”贺飞羽一边将手中的长枪拆下来一边对许奕言努了努嘴。 众人依次来到大堂，却见范秉炎已经坐在主位等待大家伙了。“快吃，吃完了我们今天还要去军营呢。”范秉炎一边喝着粥一边招呼着这些人。 众人跟在司徒宇轩身后依次入了席，也不客气，开始各自大快朵颐起来，除了冰儿。她静静地站在许奕言身后，这段时间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也看透了那许多的人和事。 她看得出来，这么久以来，只有许奕言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可是自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却是绝对配不上许公子的，只求在有生之年在他身旁做个侍妾就好，以报他为自己报了这血海深仇的大恩。 范秉炎见她不入席，不由奇怪，“冰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冰儿摇了摇头，微微行礼示意自己不饿。范秉炎说道：“对了，刚才李敏大人差人传话，说肖家上一家已全都被捕了。待得审问清楚，你就能回家了。” 听到这里，肖冰的脸上再次挂满了泪水。半年了，终于苍天有眼啊。想着，她再次跪了下去，如果不是眼前这些人，自己这血海深仇只凭自己一个青楼的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报得了呢？ 见她跪下，许奕言急忙回身将她扶了起来。“冰儿姑娘，这是我们该做的，以后切勿行此大礼。”范秉炎说道，末了似乎想起什么，玩味地说道：“当然，我帮你也是看在奕言的面子上，如果真的要感谢，你就好好谢谢奕言吧。”说着递给许奕言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许奕言被他这眼神噎住了。小叔，你这也太直接了吧？连忙回头，正好与看过来的肖冰四目相对。许奕言急忙回过头去，“小叔是开玩笑的，冰儿姑娘千万不要介意。”她爱的是钱多多，自己不喜欢她，只是因为被她的古筝吸引而已。许奕言疯狂地催眠自己。 待得吃完饭，范秉炎起身，“走吧各位，我们去军营里转转。”他是无所谓养着这一大帮子人，可是司徒宇轩他们绝不会同意在这里长期待下去的。昨夜喝酒之时就一直提醒着范秉炎早日带他们进入军营。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 “小叔，你们先去吧。我知道大营在哪里，我先陪冰儿姑娘去寻得住处就过去跟你们汇合。”许奕言起身说道。待得范秉炎点头，他赶忙领着冰儿走了出去。 冰儿刚从青楼回来，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两人走得甚是洒脱。来到街上，只听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昨夜府衙那边发生的事情。 两人一直走到了朱雀街，才寻得了一处两进的院子。虽然相比于都指挥使府是小了很多，可是肖冰一个人居住却也是很宽敞了。再大的话卫生都难打扫。 其实找这边的房子许奕言也是有点私心的。朱雀街位于城南，也就是说许奕言他们平日里如果从军营里进城是一定会经过朱雀街的。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了。 许奕言将房契与剩余的五百两银票一并递给肖冰，“冰儿姑娘，您先在此暂住，待得日后你家产回来之后再搬走便是。这五百两银票你拿着置办些家具跟衣物什么的吧。” 肖冰将银票跟房契紧紧地攥在手中，用力地点了点头。昨夜她思来想去一整晚，已经决定了今生就一直跟在许奕言身后，做他的影子。既然自己整个人都是他的，那么这些家业，就是自己帮他守护的。 “你去逛街吧，我要先去军营了。”许奕言也不好在这里耽搁太久，既然已经找好了房子，还是快点去跟范秉炎他们汇合吧。临出门的时候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肖冰一笑，说道：“之后如果有什么事，去都指挥使府找小叔或者去两湖大营找我就行了。” 肖冰点点头，挥了挥手，许公子，我们来日方长。 许奕言紧赶慢赶地来到军营，却见此刻校场上正发出如山般的惊呼。许奕言急忙赶过去，却只见此刻擂台上贺飞羽，陈实，司徒宇轩，李虎以及秦圣江五人正在对战数十个身穿盔甲的士兵。 不断有人被扔下擂台，这些将士见那五人犹如战神一般不可战胜，自然是发了疯般的狂呼。 第106章 入伍 “奕言，你来了？要不要上去玩玩？”范秉炎发现了他，随口问道。许奕言连忙摇头，自己虽然平日里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可是毕竟天赋有限，等闲三五人自己倒还是不惧，可是如他们五人这般，自己带却是万万做不到的。既如此，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擂台那边已经进入了尾声。随着最后一个兵士被秦圣江一脚踹飞下了擂台，这场从开始就注定一边倒的战斗画下了句号。 虽然明知道他们的实力，可是亲眼见证他们五人硬生生地扛住了一百人的攻击范秉炎还是吓到了。不，确切的说不是扛住了他们的攻击，而是狂虐了这一百人一遍，毕竟除了陈实，其余几人甚至都没有挨过一拳一脚。 睿宸啊睿宸，你的身边究竟都是些什么怪物啊？范秉炎暗自想道。就这几人来说，一个千人队采用车轮战才能将他们拿下吧？自己侄子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将如此英雄人物罗致麾下。或许司徒宇轩他们几人是因为王天昊的缘故，可陈实与贺飞羽那可是范睿宸自己的班底啊。 他惊讶，更惊讶的却是他手底下那些参将。今天上午范将军说让我们安排一些人打擂台，听说对方是此次宝庆府保卫战的中坚力量，这些参将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见识一下那个什么猎人队的人的真实战力。毕竟尚武，一直是军人的天性。 他们原本还在想着就自己上去与他们对抗试试呢，要不是范秉炎说要上一百人他们觉得丢不起那人没有上去，这次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看着四周部署的脸色，范秉炎又如何不知道他们所想呢？刚来这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井底之蛙，若不是湘勇好战，这两湖大营早就废了。 他走上了擂台，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疼吗？”台下的人急忙将那些躺在地上疼得哀嚎的战友扶了起来，所有人齐声高喊道：“不疼！” “不疼？”范秉炎脸色一沉，“你们不疼，可是我疼！我脸疼！”此言一出，那些参将都统都低下了头，他们也脸疼。这次让对方五人横扫了自己精心组织的百人阵，这个耳光确实清脆。 “兄弟们，你们平日里自诩为正规军，看不起各地的民团，更别说乡勇了。可是你们刚才，却被几个民团的人给收拾了。丢人吗？一百个人，被五个人团灭了。如果在你们对面的是鞑靼人呢？你们如何自处？”范秉炎语重心长地说道。 整个大营内的人现在都心比天高，经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培训，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范秉炎早就想敲打敲打他们，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要知道，现在他们的对手是司徒宇轩他们，他们该不会下死手，可是到时候上得战场，以他们这样的战斗力，又有几人能活着回来呢？ 范秉炎治军向来以严厉闻名，所有他手底下的将士都会苦不堪言，可是他的军队在遇到鞑靼铁骑的时候，往往能做到跟鞑靼人一换一，或许这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并没有什么，可是其他军队对上鞑靼铁骑的时候，杀亡比一般是一比五。这也是范秉炎官职升得如此快的原因之一。 “现在我宣布，司徒宇轩，李虎，秦圣江，贺飞羽，陈实，许奕言六人正式加入两湖大营。”早就听说他们从睿宸那里学了一套练军之法，范秉炎也想将来将这支队伍拉出去的时候，能有更多的人活着回来。 “你们想进哪个部队？”范秉炎回头问六人道。许奕言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早已悄悄地站在了贺飞羽旁边。司徒宇轩上前一步道：“我愿进入神机营。” 许奕言也上前一步说道：“我也愿意进入神机营。”他们私下里其实早已跟范秉炎商量好了，许奕言武力不行，但是跟在范睿宸身边的时候，他对于机械一道却是颇有天赋，随便什么一点就通。不夸张的说，只要有材料，他现在能造出比范睿宸的手枪威力更大的杀伤性武器。神机营的神机大炮在他的改良之下，杀伤力定能上升数个台阶。而司徒宇轩性格沉稳，他也不适合冲锋陷阵，待在神机营坐镇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好，传我将令！司徒宇轩与许奕言两人编入神机营。司徒宇轩负责日常神机营的训练，许奕言负责维护修理神机大炮跟龙蒺。”范秉炎下令道，神机营中爆发出了阵阵欢呼，这样的人能选自己神机营，是让他们觉得很有面子的事情。 待得他们安排妥当，李虎跟贺飞羽同时上前，“我愿加入骑营。”秦圣江跟陈实紧随其后，“我愿加入步营。”这些，也都是他们在路上就安排好的。李虎跟贺飞羽最擅长的兵器都是长枪，自然是要在马背上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而秦圣江号称步战无敌，一柄连环大刀使得虎虎生风，陈实更是天生神力，这样的人才不进入步营也着实屈才了。 “好！欧阳德，蒋烨，郭斌，你们三人过来！”范秉炎对着台下喊道，当即有三人分别从三个阵营里走了出来。 “我来介绍一下，欧阳德，神机营都统，蒋烨，骑营都统，郭斌，步营都统。”范秉炎向司徒宇轩他们简单介绍之后，又回头对他们三人说道：“他们六人你们就安排在各自帐中任个参谋将军吧。” 欧阳德三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都指挥使大人在各营安插的亲信。这是历来的传统，想必到时候军队开拔的时候，自己三人的位置应该会交给这些人了。 不过他们本就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何况现在这些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也确实远远超过自己几人。当即恭声应道：“得令！” 范秉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三人可要努力了啊，如若他们功劳超过你们，你们免不得就要让贤了。”三人面面相觑，哪有人把自己的意图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的？咱们这个都指挥使大人，有点意思啊。当即拱手行礼道：“末将遵命！” 第107章 分营 范秉炎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之间相互亲近亲近吧。”说完领着几名亲兵便回了自己的大帐，临了似乎又想到什么，回头喊道：“之后日常训练这些事，就交给他们吧。”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帅帐之中。 这边几人依次跟三营都统打过招呼，欧阳德爽朗笑道：“哈哈，今日几位兄弟前来入伙，日后我们定将如虎添翼。”入伙？司徒宇轩他们一愣。看他们表情，蒋烨解释道：“欧阳大哥原本是湘西一带知名的绿林好汉，虽然已经诏安有些年头了，但是那语气什么的还是没有改过来。” 原来如此。看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好了，闲话少叙。我们各自归建吧。”沉默寡言的郭斌瓮声瓮气地说道。“也对，这样，晚上我做东，咱们好好亲近亲近。”欧阳德说完，领着司徒宇轩跟许奕言便往神机营去了。 这边秦圣江和陈实跟着郭斌来到了步营，步营上万将士已经严阵以待了。郭斌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兄弟们，今后这两位就是你们的教官了。日常训练都归他们负责。”说着对秦圣江挥了挥手。 秦圣江会意，走上前去，大声对下面说道：“兄弟们，我叫秦圣江。今后还望大家配合。”一听他的自我介绍，下面顿时一片哗然。秦圣江这个名字他们绝不陌生，十多年前剿灭白莲的主力就是两湖大营，所以对于彼时的白莲第一勇士自是不会陌生。 秦圣江也只是打个招呼，之后训练主要还是要交给陈实的。毕竟跟在范睿宸身后精通那许多训练之法的，还是陈实他们这些跟范睿宸上下一路的兄弟。郭斌又朝陈实挥了挥手。 陈实走上前去，一看到他下面就炸了锅。秦圣江跟郭斌都属于非常魁梧的人了，可是眼前这个小伙子竟是比他们还要高半个头。 听着下面嘈杂的议论声，陈实神色不快。怎么这里这些人连最基本的队列纪律都没有？“肃静！”陈实冷声喝道。他记得范睿宸告诉过自己，队列内纪律就是一整个队伍的纪律的缩影。 被他这一声大喝所震惊，队伍里的声音却是渐渐小了下去。“今后队伍里不得交头接耳，每天一个时辰的军容军姿的训练。”陈实板着脸说道。 下面的兵士全都愣了，军容军姿怎么训练？那个训练又有什么用呢？还在他们惊讶的时候，陈实又接着说道：“从今天起，每人加十斤绑腿，每天都绑在脚上！”这是范睿宸要求他们做的，只是他们不止十斤，也不光脚上加绑腿，腰间也加了铅块。 几年下来，如果他们真的卸下绑腿跟铅块，整个人都感觉能够飞起来。相对于一个军营来说，找着沙袋并不是什么难事。待得断黑时分，所有沙袋都已经备好了。 不光他们这边要绑腿，骑营跟神机营也都要了沙袋做绑腿。毕竟骑兵的下盘有时候比步兵更重要，而神机营现在太过于依赖神机大炮，一旦敌人近身之后，神机营的反抗力还是太差了。这是司徒宇轩不想看见的，他希望之后的神机营，不光能远程打击敌人，哪怕近身以后他们也是敌人的噩梦。 监督着所有人绑上绑腿，郭斌大声说道：“从今日起除了睡觉，任何人不得脱下绑腿，违者军法从事。”他自己是个军人，自然知道这绑腿上了腿之后意味着什么，等所有人适应了这个重量，待得上战场的时候脱下绑腿，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定会上升一个台阶。 现在他总算明白范秉炎为何要让新来的这些人负责练兵了。这个原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却没有人能想到将这些办法实行开来。 “陈实兄弟，这个绑腿需要绑多久？”郭斌轻声问道。陈实说道：“半年吧，半年后所有人应该能适应这个重量了。到时候再加到二十斤。” 他现在都是加了一百斤的重量了，当天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铅块什么的他也不至于被几个混混偷袭得手。只是这些士兵想要加到一百斤却是千难万难的，半年后加到二十斤，基本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待得所有人加上绑腿，郭斌说道：“我们走吧，欧阳大哥他们应该等急了。” 三人走出去，骑营跟神机营的人已经在辕门处等着他们了。“你们也太慢了吧。”看他们出来，欧阳德抱怨道。 “好了，别说了，去哪里吃饭啊？”郭斌无意纠结这个，直接问道。“就去老地方吧。”只是为了跟新来的兄弟们交流感情，吃什么倒真的无所谓。 “好，我先去换个衣服。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郭斌招呼了声，便径直朝自己住处走去。他现在甲胄在身，着实太不方便了一些。 “飞羽，小叔呢？”陈实低声问道，怎么军营聚餐范秉炎没有参与呢？许奕言听到了，走过来解释道：“石头，小叔是都指挥使，我们现在只是他手下的偏将，不可能任何行动都叫上他啊。他有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自己这兄弟每天脑子里在想些啥。 陈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是夜，欧阳德他们机智地将阵营分成了骑营步营神机营，以这阵营相互拼着酒。毕竟如果他们三人跟司徒宇轩六人拼酒的话怕被喝死。就这样，直到半夜，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你们神机营骑营都不行啊。”喝醉了的郭斌也不再沉默寡言，大声嘲笑着另外两营的人。 “郭斌，你装啥？要不是石头兄弟跟秦大哥太强，你又算个啥！”蒋烨兀自不服，不过步营新来的两人酒量也太好了，整场下来他们都是硬顶着骑营跟神机营的联合攻势把所有人喝麻了，甚至号称从不知道醉了是什么滋味的欧阳德此刻都已经抱着坛子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哈哈，输了就是输了，不服我们改日再战！”郭斌大笑道。 “好，改日再战！”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晕乎乎地起身，准备回营。 “站住！” 第108章 石头出走 众人醉眼朦胧地看去，却是范秉炎。此刻的范秉炎正愠怒地盯着他们，“老子找你们找得好苦！” 找我们？大家面面相觑。找我们干嘛？陈实走上前问道：“小叔，找我们干嘛？”平日里本轮不到他上前，可是此刻许奕言跟贺飞羽早已醉得不成人形，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石头，你初来军营，就学会了擅自离营？”范秉炎挤眉弄眼地呵斥他道。所有人更是一头雾水了，身为三营都统，欧阳德他们平日里出营自是不需要经谁同意的，此刻范秉炎却说这个？ “小叔，我们出营是经过都统大人首肯的啊。”陈实委屈地说道。 唉，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我这样提醒你了你都不明白？范秉炎长叹一口气，石头，我提醒过你了，你可不要怪我。 听陈实兀自嘴犟，大哥又没有任何反应，躲在门外的唐惜晨当时就不干了，当即冲了进来大声骂道：“陈石头，你好好的当兵就行了。跟他们出来喝什么酒？” 一见唐惜晨，陈实的酒意瞬间去了大半，嗫嚅着说道：“唐……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原来唐惜晨看范秉炎一个人回府之后不由疑惑，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已经住在了军营里。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范秉炎只得带她去军营寻陈实他们。 可是到军营一问才知道他们出去喝酒去了，范秉炎觉着他们互相联系感情也属实正常，本想劝着唐惜晨回去，可是唐惜晨一想昨晚还身受重伤的陈实居然不要命地跟他们出去喝酒，当即气愤地说一定要找到他们。直到范秉炎也来了火气，他们才在玄武街的角落里找到了正在拼酒的陈实等人，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唐惜晨看陈实喝的那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姓陈的，你以为你为了保护我受了伤再糟践自己本小姐就会内疚吗？你做梦！”唐惜晨怒声说道。 陈实也不知是不是实在喝了太多酒，竟是没有听出来话语里的关心，想起这段时间自己所受的委屈，竟是彻底爆发了。 “唐姑娘，我深知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从没有奢求过你会喜欢我。我只是想远远地守护着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侮辱我。对，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恬不知耻。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说完，竟是不再理在场任何人，径直朝外面走去。 唐惜晨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一直温顺的陈实突然猛虎暴起，竟是被吓得待在原地，甚至陈实从自己身边走过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的陈实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她的心里，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直到陈实转身离去，她才隐隐感觉到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范秉炎见陈实往外走，急忙叫住他，“石头！”陈实回头，看着范秉炎，似乎想看看他有什么话想说。 偏偏这时候唐惜晨也回过神来了，她自幼便是唐门的千金小姐，又有谁敢这样跟她说话呢，一时气不过竟脱口而出道：“那样最好不过了，你快滚啊！” 听她这话，原本还在门口踌躇的陈实再不停留，径直跑了出去。 直到陈实走了好久，唐惜晨才缓过来，哭着跑了出去。好端端的一场宴会竟闹成了这样，欧阳德他们不由愣了神。范秉炎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明天再找你们算账。”说完便追着唐惜晨跑了出去。 这算怎么回事啊，想着范秉炎刚才说的话，回忆起他刚来时候整饬军纪的办法，欧阳德不由打了个寒颤。 当夜一夜无话，只是这种平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反正第二天一早，当许奕言跟贺飞羽醒来的时候，已经见欧阳德他们在校场上挨训了。 “还没找到吗？”范秉炎盯着欧阳德，语气平稳，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怒火。“将军，卑职无能。”欧阳德壮着胆子答道。 “废物！”范秉炎厉声呵斥道，“数千人出去寻一个人都寻不到，也不知道要你们何用。”蒋烨上前一步，嗫嚅道：“将军且莫急，我们已经通知了府衙那边，现在正在全城搜索，定能找到他的。” “自己军营丢个人，你还跑去报官？真嫌不够丢人？”范秉炎听他这话反倒气性更大了。这边贺飞羽两人听得真切，看样子是军营里出了逃兵，待得范秉炎呵斥他们再滚出去找人之后，两人这才走上前去。 “小叔，发生了什么事啊？”贺飞羽问道。范秉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昨晚你们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两人面面相觑。“也没什么大事，”范秉炎说道，听他说没什么大事两人放下心来，数万人的军营偶尔出一两个逃兵也是不足为奇的。可是范秉炎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愣在了当场。 “就石头昨晚跑了。” 什么？平日里那么能吃苦又任劳任怨的石头会当逃兵？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奕言急忙问道：“小叔，你没说错吧？石头会当逃兵？” 范秉炎喟然长叹道：“昨夜你们醉了之后我那妹妹死活要去找你们，可是见了石头伤还没好就关心了他几句，石头可能误会了她的意思，这才跑出去的。”他怕贺飞羽他们对唐惜晨有意见，这才避重就轻地说唐惜晨是关心陈实，不过这话倒也没错，唐惜晨当时也确实是一片好心，只是话说得确实有点伤人。 贺飞羽跟许奕言何等聪明，怎能听不出范秉炎的话外之音呢？想必是唐惜晨又辱骂了自己兄弟，这才导致自己兄弟出逃。可是他们并没有资格去苛责唐惜晨，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勉强不来的。 “小叔，我们也出去找找吧。”贺飞羽当即说道，话语里充满了自责，自己兄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一无所知。 “好，想必也只有你们，他才不会躲着你们。”范秉炎点了点头，早些时候司徒宇轩他们也已经出去寻找陈实了。至于自己？他可没空去找陈实。昨晚回到家之后唐惜晨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至今都没有开门，他还得回家安慰这个自己兄弟临终前托付给自己照顾的妹妹呢。 第109章 巧合? 范秉炎想想发生的这些事不由感叹，这一对活宝，平日里一个死命地欺负另外一个，现在一吵架，竟是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 见他答应了，贺飞羽跟许奕言也不耽搁，当即出了辕门去寻陈实去了。 却说另一边，此刻的陈实正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看着前面的包子铺，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只得揉了揉肚子继续往前走。昨夜走得匆忙，竟是忘了带钱。 他这么大的块头，平日里食量就特别惊人。现在又是已经一宿没睡了，此刻又冷又困又饿的。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巷子口一个人很面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了上去。 待得跟到一个胡同，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被人盯上了，回过头来。正好跟石头四目相对。陈实当即认出了他，这不正是前天晚上跟着钱多多一起偷袭自己的人吗？ 他穿得这么好，应该有钱吧？他们打了我，我去要点医疗费不过分吧。陈实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见是前晚那个大块头，联想到钱多多跟肖云因为招惹了这个煞神，此时已一个蹲大狱一个命丧黄泉了。知府儿子都被干掉了，他又怎么敢招惹这等人物呢？当下撒开脚丫子就准备开溜。 陈实见他想跑，一声大喝道：“给我站住！”他本就中气十足，此时又含着怒气，这一声竟将那人吓得呆在原地挪不开步子了。陈实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质问道：“你跑啥！” 那人抬头看向陈实，只见后者面色不善，想必是来找场子的，自己这小身板怎么扛得住眼前这巨人的拳头啊，当即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陈实本就不喜欢事后找别人的茬，此刻拦住他确实是因为实在太饿了。见他如此懦弱，陈实有点不好意思了，可他还是硬着语气问道：“饶了你可以，你们打了我，医药费误工费呢？” 那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能轻轻松松弄死知府大人的人物，居然会找自己要钱？那晚府衙门口发生的事他们并没有在场，可是钱多多死了，钱文硕入狱，这些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长沙城。联想到他们近期得罪过的人，也只有当晚那几个年轻人他们不知道底细，想必就是他们干的了。 陈实见他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冷声说道：“怎么？你不想给？”那人被他这话惊醒，急忙将腰间的荷包递了过来，强颜欢笑道：“小的哪里敢？大哥，您尽管拿走。” 心里却是暗自懊恼，今天出来收什么租金啊！这一下全完了。这个月看样子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陈实接过荷包，掂了掂，好家伙，还挺沉。打开荷包，里面除了一些散碎银两竟还躺着几张银票。不愧是省城的人，就连一个小混混都有如此家底，看看宝庆府，即使在大哥的带领下，洪兴社那些小混混也是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陈实喟叹道。 他却是不知，能跟钱多多他们成为一丘之貉的人，身份地位又怎么可能一般呢？不过这不是陈实想去关心的，自从范秉炎教训了他之后，他现在再也不会被谁的所谓身份吓到了。从荷包里把那些散碎银两拿了出来，其余的又还给了那人，“我就拿钱吃个早餐，要不了这许多。拿着你的钱滚吧。” 那人更蒙了，打劫还有劫一部分的？这个大块头看来并不是那些心狠手辣之徒，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大哥还没吃早餐？” 陈实疑惑，警惕地将那些散碎银两搂入了怀中，生怕那人又把这些钱给要回去了，“你想干嘛？” 那人见陈实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放心了，这人定是乡下来的小白，看样子背景来头大的应该是后来的那个小子或者那个小丫头。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开罪眼前这人，一来是自己压根打不过这个壮汉，二来你要知道，后面来的那个人可是说这个人是他兄弟，钱多多血淋淋的下场摆在面前呢。 “大哥别误会，小弟家里开了个酒楼。大哥既然闲来无事，何不跟小弟一起去酒楼好好喝两杯呢？”他解释道，能跟这等人物交上朋友，今后我就算在长沙城横着走，跳着走，所有人都得叫我一声爷。 “我不喝酒，有没有东西吃？”陈实虽然一心想要跟唐惜晨划清界限，可是潜意识里还是打定主意今后不再滥饮。“那是自然，大哥且跟小弟走，好吃的管够。”那人急忙说道。 陈实一听有东西吃，登时双眼放光，想着反正暂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爽朗笑道：“哟西，你的前面开路。”范睿宸平日里总是喜欢将这话挂在嘴边，久而久之陈实也被影响了。 听着这话那人一愣，不过前面开路他还是懂的，当即说道：“好嘞，大哥跟着我走。”说罢便跑到前面带路了。 “对了，兄弟你叫什么？”陈实问道，有人愿意请他吃饭，他竟直接跟人称兄道弟了，全然忘了前天晚上是被人如何胖揍的了。 “大哥，我叫邱礼，今年虚岁二十了。”那人边走边回头说道。“二十？那你才是大哥啊。”陈实说道。不知不觉间，陈实跟着他又来到了玄武街。 “你的店子也在玄武街？”陈实实在不想来玄武街，这在他眼里就是伤心地。“对啊，前面那个就是我家的酒楼。平日里两湖大营的将军们都喜欢来这里喝点。以后有空了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啊。”邱礼全然没有发现陈实已经难看至极地脸色，自顾自地介绍道。心里还在叹息呢，眼前这个兄弟如果肯加入军营，想必定会前程似锦吧。 也是无巧不成书，邱礼家的酒楼，却正是昨夜陈实跟唐惜晨闹掰的那个酒楼。陈实长叹一口气，想必是老天爷安排的吧，让我在此处彻底忘记她。便不再犹豫，提高声音道：“邱大哥，走！我要吃十笼包子。” 第110章 躲不掉 “好，石头兄弟尽管吃！来人啊，给我端十笼包子上来！”邱礼一心想要巴结陈实，自是特别大方。 陈实也实在是饿坏了，这边包子还没全端上来呢，那边一笼包子已经下肚了。他这吃相却是惹得身边的人频频侧目，整个酒楼的包子不经意间竟卖光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大家看陈实吃得这么香，都会食欲大振。 “石头兄弟，慢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今后想吃啥随时来我酒楼报我字号就行。”邱礼招呼人给陈实上了碗豆浆，起身对陈实说道。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精，他深知想要跟这种耿直人拉上关系，切忌急于求成，与其在这里陪着陈实还不如继续去收租。 陈实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含糊地说道：“行，你去忙。邱大哥你是个好人，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邱礼微微一笑，略一欠身便离去了。他走的时候陈实头都没抬，继续胡吃海塞。 不多时，那十笼馒头竟已横扫一空了。“小二，再给我下两碗面！”陈实揉了揉肚子，似乎还没太吃饱，于是老实不客气地喊道。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 陈实却懒得理会那些异样的眼光。他记得大哥曾经跟自己说过，人的食量体重力量都取决于什么卡路里，自己只是把这段时间燃烧的卡路里补回来。 “你不怕撑死吗？”正吃着面呢，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谁敢打扫老子吃饭？陈实恼怒地看了过去，然后就瞪大了眼睛，“飞羽，你来了？快坐，这里的面真的超级好吃。”陈实见来人是贺飞羽，急忙起身给他腾了个位置，然后将另一碗还没动的面递了过去。 贺飞羽坐下，本想发火，可是看着陈实这个憨厚的样子一肚子火却又发不出来，只得叹气道：“石头，你是不想要我们这些兄弟了？” 陈实一愣，“飞羽，你这话从何说起？” 贺飞羽不无怨气地说道：“你走的时候连我们都没告诉，不就是想不认我们了吗？”陈实见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只得嗫嚅说道：“不是，我可能不适合这边的生活，我还是想回宝庆府做个猎户。” 他昨夜其实想了很多，或许自己这个性格大哥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倒还不如自己识趣一点回宝庆府老老实实地做个猎户。 “你放屁！你之前的自信呢？”贺飞羽怒声骂道，以前的陈实是个乐天派，曾几何时如此堕落过？想着这一切可能都是拜那个唐惜晨平日里的各种打击所赐，贺飞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许奕言他们也闻讯赶来了，之前他们一人带了几个兵士一同寻找，就是为了找到石头之后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 “石头，你怎么跑了？你可急死我了。”许奕言进门便抱怨道。那些原本还在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来的兵丁越来越多，深知眼前这些人的热闹绝不是自己有资格看的，纷纷走了出去。 “老许，正好你也来了。我现在就正式跟你们辞行了。”陈实对许奕言说道。“辞行？你要去哪里？”许奕言一头雾水。 “我思来想去，军旅生活可能还是不适合我。我打算回宝庆府安安心心地做个猎户。”陈实解释道。“石头，你如果再这样，兄弟都没得做。”贺飞羽见他还是那副死样子，怒声道。 许奕言示意贺飞羽别说话，问陈实道：“石头，你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是因为吃不了苦吗？”陈实摇了摇头，他们乡下人平日里没有别的，吃苦耐劳这一块自是不必多说。“那是因为不喜欢跟我们整日待在一起？”许奕言接着问道。 “不是，如果是因为你们，我会在穷庐跟你们朝夕相处三年吗？”陈实生怕他们误会自己，急忙解释道。“那你是因为什么？”许奕言明知故问道。 这一下还真把陈实问住了，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吗？”贺飞羽实在忍不住了，又跑上来说道。 许奕言却没拦着他，反倒跟他一样说道：“石头，如果真的是为了唐惜晨，你完全可以离她远远地。”远离她？我做不到啊！！！陈实有口难言。 “如果你现在走了，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睿宸吗？到时候他来军营的时候见不到你，他该有多失望啊！”许奕言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他深知范睿宸在陈实心中分量，此刻却是将范睿宸都搬了出来。 听他提及范睿宸，陈实不由面露惭愧之色。他心底里是极度感激范睿宸的。如果不是范睿宸，他们一家都只能是渔猎户，就是因为范睿宸，自己现在每个月吃着公粮，大弟也进了书院学习，二弟跟小妹也正在穷庐学习拼音，按照这种态势发展下去，以后也定是衣食无忧，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最敬畏的人是谁，绝对不是他那粗暴的父亲，而是这个对他恩同再造的范睿宸。 见他似有松动，许奕言接着劝说道：“你忘了睿宸经常跟我们说的了？你永远不要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改变自己的方向，不然你会后悔的。”想着平日里大哥对自己的教导，陈实点了点头。为了不让大哥失望，自己委屈一点又有什么紧要呢？只要大哥需要，自己这条命都可以交出去。大不了以后，离她远一点就行了。 都指挥使府。 范秉炎正在大堂内焦急地来回踱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将军！贺飞羽托人带话，找到陈实了。”他当即迎了出去，只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一道倩影从侧屋里窜了出来，对着来人连声问道：“他在哪？他没事吧？” “卑职不知道。”唐惜晨见眼前这人一问三不知，当即也不理他，急急忙忙地赶了出去。 “且慢！”刚要出门，却被范秉炎叫住了， 第111章 接着见面接着吵 唐惜晨回头，不解地看着范秉炎，想不明白他叫住自己干嘛。“惜晨，你还是待在家里吧？我去看看石头他们就行了。”范秉炎说道，陈实是因为唐惜晨才出走的，现在这个时间唐惜晨去找他确实不太合适。 “为什么？”唐惜晨不明白，自己去找自己的小跟班有何不可。她虽是冰雪聪明，可是情之一字自古以来不知困住了多少人，她也未能逃脱，不然其实陈实已经在她心中有了绝对的位置她却又怎么会浑然不知呢？ “这个，昨夜陈实不是跟你吵了一架吗？你原谅他了？”范秉炎不好直说陈实可能并不想看到你，只能委婉地说你不应该原谅他。 “没事儿，我还能计较自己的小跟班不成！”唐惜晨大大咧咧地说道，全然没想到或许人家还在计较她的不是。见她如此坚持，范秉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陈实能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别太给她难堪了。 酒楼内，此刻司徒宇轩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在众人的说道下陈实早已放弃了回宝庆府的打算，看着众人焦急的神色，陈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大家了，我不应该不辞而别让大家担心的。” 看他那憨厚的神色，众人都知道这事应该过去了。“石头，别说这些了。今天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喝一杯。”秦圣江爽朗笑道。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喝酒带上我一个！” 却正是匆匆从都指挥使府赶过来的范秉炎。“小叔，你也来了？对不起。”陈实上前主动认错。范秉炎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了的事，别说了。” 陈实点了点头，无意间却发现了躲在范秉炎身后的唐惜晨，他想，于情于理也应该上前打个招呼，虽然这辈子已经不能再守在她的身后了。于是走上前说道：“唐姑娘，你也来了。” 唐惜晨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石头变了，虽然说话跟以前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拒人千里之外。没来由的她心中一痛，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一丝好感，为何当他对自己冷漠的时候自己还会心痛呢？ 正值此时邱礼也从外面收了租金回来了，陈实连忙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邱大哥，我朋友们都来了，能不能借我点钱我请他们吃顿饭？待得日后我有钱了定当加倍奉还。”他此刻囊中羞涩，可是大家又是因自己而来，他自然不好意思叫他们买单。 邱礼见来人都是大有来头的，在门外也听说了居中之人正是现在两湖大营的都指挥使，深知自己押对宝了，当陈实找自己借钱的时候急忙说道：“石头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我们何分彼此呢？”说着便对着里面吆喝道：“来啊，将几位贵客领上二楼雅间，所有消费记我账上。” 那几个店小二见少东家发话了，急忙引着众人朝楼上走去。陈实感激地说道：“邱大哥，多谢了。”邱礼笑着说道：“没事，你先上去陪他们，我待会儿来敬酒。” 陈实告辞，便跟着众人一同进了二楼雅间。到了雅间里，从刚才就眉头紧锁的许奕言便将他叫到了一边，“石头，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谁？”陈实一脸茫然，“就是刚进来的那个人。”许奕言说道。这时贺飞羽也走了过来，陈实恍然，“哦，你说邱大哥啊？我自然认识。”说着便将早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听他说完，贺飞羽也眉头紧锁，“石头，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直接借钱给你，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请客呢？” 陈实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吗？见他不懂，贺飞羽又解释道：“他想必是知道了你有背景，所以才故意巴结你的。而当他见到你的后台之后，他自然是要给自己挣面子才会说他请客。” 反倒是许奕言眉头却是舒展开来，一个市侩的人而已，只要自己这群人不倒，他永远只会是这些人忠实的朋友。“石头，跟他交朋友倒无所谓，只是你要记住，跟这些人别太深交了，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义气二字。” 陈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他这样子许奕言跟贺飞羽只能无奈摇头，看样子以后只能自己盯着陈实了，免得他跟着那些人误入了歧途。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们进去吧。”陈实说道。贺飞羽跟许奕言无奈，只得跟他进到雅间内。毕竟交哪些朋友是陈实的自由，他们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要自己兄弟别吃亏就行了。 进到屋内没多久，便有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来来来，石头，小叔跟你喝一杯。”范秉炎见气氛沉闷，当即说道。 陈实却不上道，双手一挡，“不好意思小叔，我戒酒了。”戒酒？众人面面相觑。“石头，好端端的你戒什么酒？”司徒宇轩问道。 “喝酒误事，昨夜如果不是因为喝酒，我也不至于今天在这里啊。”陈实感慨道，话语中颇有些落寞。听他这话唐惜晨心中不是滋味，劝他道：“你喝吧，我以后不说你了。” 陈实疑惑地看着她，反问道：“唐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要记住，我想喝酒就喝酒，想不喝酒就不喝酒，这都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说完只感觉心中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之前生怕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平日里总是将她供着，原来怼她这么爽。 唐惜晨被这段话噎到了，眼眶中竟是泛起泪花，可还是要强地带着哭腔说道：“随便你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大笨蛋！” 这两个人在这边吵架，害得周边几人尴尬得不行。还是范秉炎有魄力，大喝一声：“你们两个别吵了！”要吵自己去边上吵，当然，后面这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为情所困的小事还是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吧。 第112章 主动 见范秉炎发怒，两人便不再说话，只是两人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当然，这只是他们的说辞，在贺飞羽看来，这根本就是眉目传情，刚才的吵架也不过是打情骂俏。 “诸位，我这陈实兄弟平日里仰仗各位照顾了。我特备薄酒答谢各位。”这边还没结束呢，那边邱礼又端着酒杯上来敬酒了。如此巴结这些大人物的好机会他怎么肯错过？ 只是他搞错了一点，在座这些人最烦的就是虚与委蛇。范秉炎杯子都没端，淡淡地说道：“不劳烦你了，这一桌酒席我自会买单。” 自讨了个没趣，邱礼也毫不在意，只要能巴结上此等大人物，区区面皮不要又何妨？当即说道：“都指挥使大人说笑了，我怎么能让您破费呢？”说着回头对陈实说道：“石头兄弟，好好招呼诸位贵客，我先下去了。” 既然不受他们待见，待在这里徒惹人心烦，倒不如先行离去。毕竟只要跟陈实维持好关系，自己攀附上都指挥使的大船也是指日可待的。“行，邱大哥你先忙！”陈实见大家不愿意搭理邱礼，只得自己应和道。 待得他离开，范秉炎这才问陈实，“石头，你怎么认识他的？”陈实才来长沙府几天啊，就跟这些混子搅在一起了？陈实还没说话，那边许奕言早已抢着答道：“小叔，那人是石头今早才认识的。” 说着不顾旁边疯狂使眼色的陈实，将陈实告诉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邱礼这种人遍地都是，众人听他说完也没在意，继续各自聊天喝酒了。只有秦圣江哈哈大笑。 “秦大哥，你笑什么？”陈实不解地问道，其余众人也朝着他看去。“我笑石头太傻了，明明可以把那个小子的钱全都抢过来然后正大光明地请我们吃顿饭的，现在反倒还要欠那个什么邱礼一个人情，哈哈，石头，你太有才了！” 众人细细一品，还真是，随便抢了那人几张银票陈实又何须借钱请客吃饭呢？打个劫都能搞到欠人情，天下也只有陈实独一份了。细想下来不由哄堂大笑。 唐惜晨更是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眼泪是笑出来的，还是陈实对自己冷淡而委屈的。 “好了，大家别笑了。石头，你下午还是回去步营吧，那边已经给你定做了盔甲，你回去试试合不合身。”范秉炎发现了陈实的尴尬，说道。听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不笑了，现在大家都已经是军人了，自然应当以军务为重，司徒宇轩最先起身，领着许奕言回神机营去了。 现在新式练军之法正欲实施，如果这些教官都不在，那些兵士又如何训练呢？李虎也带着贺飞羽离开了，秦圣江本想等陈实，也被范秉炎拉着回了军营，按范秉炎的话来说，你们步营两个教官一个都不在的话怎么搞？毕竟三营之中还是以步营为重的。 此时雅间内只剩下了陈实跟唐惜晨两人，唐惜晨还是兀自笑个不停，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唐姑娘，我先走了。”此刻陈实只感觉如坐针毡，只想快点离开，可是他觉得出于礼貌还是要跟唐惜晨打个招呼。 “你走啊，我又没拦着你！反正你现在已经学会气我了！”不知怎么的，明明还在笑，但是唐惜晨说出来的话竟怨气十足。陈实也懒得去猜她的心思了，刚走到门口，唐惜晨却趴在桌子上嘤嘤哭了起来。 陈实感觉很奇怪，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跟她保持距离了，可是为什么看到她哭心还是会痛呢？他又哪里知道，有些人，并不是你想不爱就能不爱的。 他小心地走到唐惜晨身后，轻声说道：“唐姑娘，你别哭了。”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唐惜晨反倒哭得更伤心了。 这一下陈实更是手足无措了，他此刻宁愿前面的是一只大虫，也没有这哭泣的娘们吓人。思来想去，他学着范睿宸平日里安慰小君那样，轻轻地抚着唐惜晨的头，“乖，别哭了。” 只是他从未碰过女孩子，此刻手竟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久，唐惜晨才一步步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陈实呆在原地，她真的好美！ 看着陈实那傻傻地样子，唐惜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实用力甩了甩头，再美也不会是你的，陈实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一点！内心里骂了自己好久，这才将目光从唐惜晨身上移开，僵硬地说道：“唐姑娘，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回军营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外面不安全。”说罢再次朝门口走去。 “站住！”唐惜晨却娇声喝道。陈实回头，却见唐惜晨朝着自己飞奔了过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这是干什么？陈实只感觉脑袋有些懵。 唐惜晨昨夜一夜未眠，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大块头了。别看她自幼飞扬跋扈，可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续了弦，平日里对她关心极少，导致她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幼年时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守护着自己，可是现在哥哥也已经战死疆场了，所以她只能把自己打扮得刁蛮任性来保护自己。 来到穷庐这段时间，虽然时间短，但是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温暖和关爱，以及已经数年没有体会到的安全感。而无时无刻守护在自己身边的陈实早已不知不觉地闯进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此刻见陈实又要走，生怕他又不理自己了，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竟是直接冲入了他的怀抱。直到钻进了他的怀抱里，唐惜晨才感觉到了害羞，只能低着头红着脸，却是再也不肯离开了。 “唐姑娘，你怎么了？”偏偏陈实却是个不懂风情的耿直男儿，他生怕唐惜晨有什么不对劲的，关心地问道。 唐惜晨又羞又恼，这个呆子，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113章 定情 此刻在外面偷窥的邱礼那个急哟，这个大块头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人家女孩子这样投怀送抱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我生平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这次就做个好事吧。想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陈实见有人推门，下意识地将唐惜晨搂入怀中，见来人是邱礼，这才放下心来。 “兄弟，大哥在这里恭喜了啊，兄弟有情人终成眷属！”邱礼一边说着一边疯狂朝着陈实使眼色。而唐惜晨见自己这个样子被人撞破了，已经害羞得不敢抬头了。陈实木讷地挠了挠头，义正言辞地说道：“邱大哥，你说什么呢？你可别瞎说，污了唐姑娘的名声！” 要不是打不过他，邱礼恨不得上前给他两个大嘴巴子，人你都搂到怀里了，你还说别污了人家姑娘名声？你还要怎么污人家名声呢？这块石头是不是有点反应太迟钝了？ 唐惜晨听陈实这话，顿时怒从心头起，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说些风凉话！当即用尽全力一把将陈实推开，飞奔了出去。 看着那个女孩从自己身边跑过去，邱礼正想说道陈实两句，却听身边陈实说道：“邱大哥，你看，人家生气了吧？有些玩笑不能乱开的。”邱礼只感觉气血上涌以至于有些头晕，世界上怎么有这么蠢的人啊！ “石头兄弟，你是认真的吗？”邱礼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陈实，陈实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这还有什么认不认真？用力点了点头。 “石头兄弟，你没经历过女人吧？”邱礼沉吟半晌，说道。陈实愣愣地点了点头，不知他是何意。邱礼拍了拍陈实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大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这个女孩子绝对对你有意思。” “不会吧？她昨晚还叫我滚呢！”陈实有点不敢相信。“你傻啊，如果她对你没意思，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地投怀送抱呢，连女孩子的名节跟矜持都不要了。能做到这种程度，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第二，便是她定是用情极深了。”邱礼帮着分析道。 想想也对，陈实一拍脑门，悔不当初。连忙告辞道：“邱大哥，我先去了。”心中对于邱礼的感激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要不是邱大哥，想必自己搞不好真的就错过这段良缘了。 “去吧。”邱礼笑着说道，为自己能跟陈实关系越来越好也是暗自欢喜。 来到酒楼门口，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即便如此，陈实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那一道正往远处飞奔而去的倩影。他心潮澎湃，大声喊道：“唐姑娘，等等我！” 这一声喊得极为洪亮，整条街道竟是被他这一声大吼震得鸦雀无声。唐惜晨正在气头上呢，死石头，臭石头，人家连女孩子的名节都不要了你却还不懂人家的心。这时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可是听到唐姑娘三个字的时候，心头更是无名火起，竟是不做停留，反倒加速朝前面走去。 陈实见状大急，他对于男女之事本就一知半解，要不是范睿宸平日里教他的一些东西，他此刻却要比现在还不堪。大哥说了，遇到女孩子离开，一定不要顾及脸皮，必须追上去死缠烂打。 可是这种情况，自己怎么拉得下脸来？陈实犹豫再三，一咬牙一跺脚，死就死吧，大哥说的话定是不会错的。像是下定了决心，陈实用尽全力喊道：“唐惜晨，你给老子站住！” 这一声喊得个声色俱厉，甚至店门口的人都不由纷纷让出来一条道，生怕眼前这个大块头动手打人。唐惜晨疑惑回头，这石头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她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既然你陈实这样喊话了，我走不就是承认自己怕了你？于是回头，应声道：“你想干嘛？” 陈实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看这个大块头究竟要干什么。来到唐惜晨面前，陈实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周围胆小的人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种壮汉竟真的打算对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下狠手了吗？ 唐惜晨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他要打我？也罢，这一巴掌就当我们恩断义绝吧。 “啪”的一声脆响，正是耳光的声音。唐惜晨睁开眼睛，却是没有感觉丝毫疼痛。只见眼前的大块头竟是单膝跪在了地上，那一巴掌也自然是落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大哥说的，双膝只跪天地国亲师，所以对女孩子只能单膝跪地。陈实心里默念着范睿宸平日里教给自己哄女孩子的方法，随即开口道：“惜晨，我错了。我不该在昨晚就那样不辞而别，也不应该在今天酒席上对你那么冷淡。今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一番话却不是从范睿宸处学来的，只是他自己的真情流露，偏偏这样朴实的话更容易打动女孩子，不然唐惜晨为何捂着自己的脸呢？ “呆子，快起来，羞死个人了。”饶是平日里再泼辣，面对一个男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唐惜晨还是不好意思了。陈实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站了起来一把将眼前的佳人揽入了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有我在呢。”大哥说的，只要人家女孩子也喜欢你，你做什么事都不算过分，想必这样搂着她也不算过分吧。 此刻在他怀中的唐惜晨内心充满了甜蜜，原来在自己喜欢的人的怀里是这么幸福的事啊。不过别看石头平日里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哄女孩子还真有一手。等等，哄女孩子有一手？想到这里唐惜晨一把将陈实推开。 正享受着怀拥佳人的陈实正在心里感谢大哥呢，却突然被推开了，不由一惊，她不会是生气了吧？大哥，我被你害惨了！ “你说，这些话你又拿来骗过多少女孩子？”唐惜晨冷声问道。 第114章 我要打一百个! 陈实瞪大了眼睛，这才明白过来唐惜晨在吃飞醋了。“天地可鉴，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些话。”陈实急忙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如若我曾跟别的女人说过这种话，做过这等事，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唐惜晨急忙捂住了他的嘴，“没说就没说，好端端的发这等毒誓干嘛！”蓦地想起这还是在大街上呢，此刻她只感觉害羞得无可言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个呆子，在大街上就这样干嘛？羞死个人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大大咧咧地，可是经过这次事件，特别是跟陈实袒露心扉之后，越来越有了那小女人的味道了。否则平日里她又怎么可能会害羞呢？ 陈实却是反手将她揽入怀中，“别怕，有我在呢，谁敢看你的笑话。”说着瞪着一双虎目朝四下看去，周遭众人看这个大块头朝自己看来，都是急忙将目光投向了别处，生怕等一下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却说这边两人正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军营里却是全然不同，整个军营里此刻正不停有人往校场方向聚集。 校场内，范秉炎冷冷地盯着下面聚齐的将士，司徒宇轩等人也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凝重。范秉炎上前一步喝道：“你们究竟意欲何为？莫非真要哗变？” 下面一个牵头之人排众而出，拱手道：“将军，哗变却是言重了。兄弟们只是想脱下腿上这累赘。”原来自从昨天下午将绑腿上了身之后，这些当兵的才发现背着绑腿行动是多么不方便，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撺掇之下，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不行！”范秉炎断然拒绝。军令如山，他又岂可朝令夕改？更何况他深知这样的训练短时间确实是很苦，但是将来上得战场，这些沙袋却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的命。只是现在军心未稳，他却不能直接告诉眼前这些士兵他们最后是要去与鞑靼决一死战的，现在就说出去那就铁定会引起哗变了。 见都指挥使拒绝得这么干脆，下方众人纷纷脸色难看起来。那领头之人脸色更是阴沉得快要出水了，“都指挥使大人，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了。这个兵，老子们不当了。兄弟们，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围在校场上的那些士兵开始朝着辕门方向移动。范秉炎朝身后的欧阳德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会意，分别上前大声喊道：“骑营（步营，神机营）稽查队何在？但凡有人敢出辕门一步，格杀勿论！” 当即便有听命埋伏在周围的各营稽查队从外面堵住了辕门，刀已出鞘，箭已满弦，大有一言不合便将眼前这些朝夕相处的袍泽弟兄格杀当场的势头。 而军营内越来越多的兵丁也纷纷加入了哗变的阵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贺飞羽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有些嗤之以鼻，都说小叔练军有方，可是现而今却是为了两包小小的沙袋便引起了哗变。 想当年在猎人队，所有人都以司徒宇轩马首是瞻，当时范睿宸提议给所有人加上绑腿的时候虽然大家也在私下里叫苦不迭，可是从没有一个人敢撂挑子。 可是想归想，出了事他也只能帮着分担。走上前去，拦住已经准备忍痛下格杀令的范秉炎说道：“小叔，我去劝劝试试！”范秉炎也不想就这样杀了自己众多手下，虽然杀了哗变的军人他并不会被朝廷为难，甚至可能还有嘉奖，可是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举起屠刀向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此刻听贺飞羽这话似乎他有办法，也不磨叽，示意他前去劝说。 贺飞羽走到辕门中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兄弟们，大家好！我叫贺飞羽，相信骑营的兄弟们对我应该不陌生，毕竟你们腿上那累人的玩意儿就是我们几个出主意给加上去的。”一听这话，那些溃兵不由怒目而视，原来是这几个人的馊主意。 贺飞羽全然不顾前方传来的几百道势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目光，接着说道：“可是我们确实是为了你们好。”把我们腿上绑上了镣铐，还说是为了我们好？那些溃兵更为愤怒了。 “我知道你们不信，认为我们是害你们，或者是故意来给你们下马威。你们还记得我们这些人来的第一天吗？”他指的是那天他们五个人对战一百将士，在场很多人都经历过那一场景，自是知道他提的是什么，下方许多人不由自主地点头。 “那次我一个人只挑下了二十余人，对吧？”贺飞羽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太满意，可是在这些军人耳中这话却显得格外刺耳，这是赤裸裸的鄙视啊。当即就有数人围了上来，誓要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做人。 入套了，贺飞羽往后一退，示意他们冷静，“你们这几个人还不够我看的，这样吧，你们挑一百人出来，我给你们机会胖揍我一顿！”言语之中竟是要以一敌百，此刻不光这些军士们，就连司徒宇轩他们几人也是大惊，要知道，他们爆发全部实力也最多能以一敌百，在场唯一敢说以一敌百还能稳赢的只有那个曾经的白莲战神，秦圣江。莫非贺飞羽也有了此等实力？要知道，他还不到十六啊，如果现在就能以一敌百，那么按照范睿宸的话来说，等他长大以后，天空才是他的极限。 之前那牵头之人也知道一个个冲上去无异于送死，便将所有人聚在一起，不多时便从所有人中挑了一百人出来。这次不同于上次那样随机点的兵，这一百人都是从这些人中选出的佼佼者。 “我们好了，你要不要准备准备？”那人倒也讲理，并没有叫人围了上去，而是问贺飞羽道。贺飞羽懒洋洋地答道：“那是自然，你们可是一百个人啊，不用这么着急圈踢我吧？”一句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只是他这么成竹在胸，莫非真有把握打赢这一百人？司徒宇轩他们拭目以待。 第115章 狗仔队的实力 只见贺飞羽伸了个懒腰，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举动，脱衣！在场众人皆惊，他这是要干嘛？只有许奕言面色凝重，他知道，贺飞羽这是要认真了。 当时在狗仔队的时候，范睿宸就叫大家开始在自己身上增加重量，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那许多的铅块。只是后来几人也习惯了，稍微习惯了身上的重量之后都会自己再加几块铅块放在身上。 许奕言的体能什么的都是最差的，但是他也加了三十斤铅块在身上。更遑论贺飞羽这样的习武狂人了。 当贺飞羽脱下上衣之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阵赞叹之声。这身材是真的好，完美的线条一看上去就充满了爆炸性的美感，只是不知何故，他的腰间竟是缠满了绷带，挡住了腹部的所有肌肉。 “三年了，我来试试效果。”贺飞羽喃喃自语道。将腰间的绷带一层层地解开，不断地取出一块块铅块放在地上，又将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将绑在小腿上的铅块也全都脱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饶是秦圣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几个小伙子对自己也太狠了吧。这所有铅块加在一起怕有五六十斤重，卸下这些零碎，贺飞羽也不再穿衣服，朝着那群溃兵努了努嘴，“你们上来吧。” 饶是被他的负重所震惊，但是这些人却也没有被吓得肝胆俱裂，自己可是百人围攻他一人啊，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当下那牵头之人低喝一声：“兄弟们，一起上！”说着便朝着贺飞羽冲了过去。 贺飞羽身体稍微后仰，便是让过了他的拳头，后仰的同时左脚直踹了出去，竟是一脚便让他失去了战斗力。只是这一交手贺飞羽却发现了负重的重大隐患，一直在负重环境下，突然有一天失重了，他竟不能自由地操纵自己的身体。看来到时候上战场之前一定要将所有人的负重都卸掉，这样才能有最好的效果。 一开始贺飞羽确实还是能够得心应手地应对各方围过来的士兵，可是一百人确实也过于托大了，在将六十余人击倒在地之后，贺飞羽开始渐渐的体力不支了。身上的拳脚印子也越来越多，不过饶是如此，想必他也能坚持到将眼前这些人全部击倒吧，只是那时贺飞羽怕也会受伤极重。 范秉炎严肃地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去将城内所有跌打大夫都请过来。”心里暗自吐槽，飞羽啊，你下手这么重干嘛？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最轻的也是断胳膊断腿了，稍重一点的都是受了内伤，没有半年怕是恢复不过来。 他此刻却觉得贺飞羽出手太重了，却没曾想片刻之前自己可是曾想将这数百人都格杀当场了。那士兵领命而去，此时却又从辕门外飞奔进来两道身影，只见那战车般的躯体直接冲入了围住贺飞羽的人群，直接将正在跟贺飞羽斗在一起的几人掀飞了。另一道身影却是跑到了范秉炎身边，叫道：“大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还在你侬我侬的陈实跟唐惜晨。原来在腻味了一会儿之后，陈实猛然想起还得回军营报到呢，于是跟唐惜晨道了个别便急急忙忙地赶向了军营，可是唐惜晨刚跟陈实确定了感情又怎么舍得离开他？于是便跟着自己的情郎一起赶来了军营。 来到军营门口却见贺飞羽打着赤膊在陷入苦战，陈实急忙问辕门外的士兵里面发生了何事，好巧不巧的是他问的正是步营稽查队的人，那人见是自己教官，急忙说道：“教官，里面那些人哗变了，”一听这话陈实哪还能忍？哗变的士兵竟围了自己兄弟？也不等那人把话说完，也不去细想为何司徒宇轩他们为何不出手相助，急忙冲了过去。 狗仔队几人里面如果说谁打架最有暴力美，绝不是武功最高的贺飞羽，也不是招式最实用的范睿宸，而是被范睿宸戏称为坦克的陈实，只见陈实冲入人群之后竟是直接拎起正跟贺飞羽斗在一起的两人，对，就是拎，揪着他们后背的衣服拎了起来，然后朝着辕门处扔了出去，怎么说呢？就像扔垃圾那样。 贺飞羽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事？定睛一看之下急忙说道：“石头，快住手！”这可是自己扬名立万的一战啊，现在陈实这样一来，自己的努力不都白费了？陈实却哪里听得进去，红着眼睛盯着剩余的那些人，大声喝道：“不怕死的就过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范秉炎走上前去，拍了拍陈实的肩膀示意他消消火。可是手刚搭上陈实的肩膀，却被陈实误以为是偷袭之人，竟是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就打算来个过肩摔。 还好范秉炎反应迅速，当即扎上了马步，右手用力往回抽，左手死死地抓住陈实的后腰。可是陈实的力量何其大？就算是秦圣江跟他比力气也就是个五五开吧？见后面之人还反抗，当即用尽力气，腰往后一顶，竟是直接将范秉炎双脚顶得离了地。 这一下所有人大惊，当着三军的面揍都指挥使？这可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啊，司徒宇轩，李虎，秦圣江跟许奕言异口同声地喊道：“石头住手！”唐惜晨也是大急：“臭石头，你要打我大哥？”陈实这才回过神来，可是此时范秉炎已经被举过了头顶，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 好在范秉炎反应迅速，在空中调整了姿势，一个翻身竟是站在了陈实前面。陈实这才发现自己摔的是谁，自己要摔的可是自己大哥的小叔，自己女朋友的大哥，自己的顶头上司啊！ 这一惊却是将怒气全都吓了回去，陈实嗫嚅地说道：“小叔，对……对不起，我以为是那些哗变的士兵呢。”范秉炎对他微微一笑，“没事儿，只是下回切莫如此莽撞了。好了，你先跟飞羽下去歇息吧。”陈实点了点头跟贺飞羽退下，还关切地问道：“飞羽，你没事吧？” 被他搅了好事的贺飞羽没好气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第116章 哗变的后果 许奕言给贺飞羽递过衣物，贺飞羽朝着营帐走去。之前都是一群糙老爷们，他当然能当众脱衣服，现在来了个女人，他竟当面穿衣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等他走后，许奕言又提醒道：“石头，你不去试试自己的盔甲吗？” 陈实看他们都已经身披铠甲，也急忙追着贺飞羽而去，“飞羽，等等我！”却被秦圣江叫住了，“石头，你的盔甲在我们的营帐，你跟飞羽去干嘛？”陈实回头，愣愣的拍了拍脑门，对啊！这才转身朝步营飞奔而去。 这小插曲却是没有任何人围观，现下所有人都盯着范秉炎，等待着他的命令。不同的是辕门外的稽查队依旧弯弓搭箭，气势汹汹，而辕门内那些战败的溃兵却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刚才贺飞羽徒手击败数十人早已让他们肝胆俱裂了，要知道，他们一行还有四人在这里，即便外面稽查队的兄弟们不对自己动手，自己这两三百人又能否在这四人手下讨到活路呢？ 范秉炎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一群废物！”自己手下的人被贺飞羽一人击溃，这无疑也是扇了自己的脸，只是贺飞羽是经过他的同意才出手的，他又怎么能对贺飞羽发火呢？于是这满腹的怒气自然需要有人承受。“现在知道我们叫你们加上绑腿的原因了吧？”这话不光是说给这些溃兵听的，毕竟对于绑腿这件事不满意的，可远远不止眼前这几百人。那些溃兵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原以为自己占住了理，这才有胆量闹，可是贺飞羽用自己亲身行动告诉了他们，每日负重的优势，现在他们就变成了一群不分是非抗命不遵的逃兵了。 “来啊，将这些人都给我押下去！”范秉炎看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每人五十军棍，那些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先记在账上，待得痊愈再执行军法！”他冷漠地说出惩罚。 欧阳德，蒋烨跟郭斌三人率先跪了下去，“将军英明！”这些人也都是他们手下的兵，他们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眼下见得自己手下犯的原本是杀头之罪，都指挥使大人却只是杖责他们，已是十分仁慈了。三军将士也纷纷跪下，“将军英明！” 可是范秉炎却蓦地回头，盯着身后一个副指挥使厉声道：“史炎，你撺掇手下将士哗变，究竟意欲何为！” 只见他身后一员副将面色微变，这一切确是他撺掇的，可是这一切不都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吗？范秉炎又是从何得知？当下上前一步拱手道：“指挥使大人这是何意？卑职却是听不明白。” “哼，你以为你在营中安排人员四处拨弄是非真的没人知道吗？那你也太小看我范秉炎了！来人啊，将那两个人押上来！”范秉炎见他此刻还死不承认，当即下令道。 早有亲兵恭候在侧，此刻听范秉炎令下，当即便有人押了两个浑身伤痕的人上来。原来昨夜便有人四处挑拨是非却正好被喝完酒挨了训回来的欧阳德等人撞见了，当即便令人拿了他们，经过连夜审讯，这两人早已将一切都招了。这也是今天他们没有出去寻陈实的原因。 今天范秉炎来到军营之后欧阳德他们便将此事上报至了范秉炎处，所以范秉炎这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兴师问罪。史炎见得那两人，不由暗骂，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将军，这二人是何人？”史炎继续装傻充愣道。“哦？你不认识他们二人？”范秉炎也是早就料到史炎会有此一招，也不恼怒，反问道。“这是自然，本将虽然之前曾代任都指挥使一职，可又怎么会认识每一个士兵呢？”史炎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到这里他心里愈发愤恨，原本眼瞅着自己就能正式升任都指挥使了，可是这个时候却不知从何处出来一个范秉炎，自己数年辛苦就被皇上的一纸圣旨毁得一干二净。所以他平日里能给范秉炎下绊子的地方也绝不会留情，原本想着此次哗变定能将范秉炎挤走的，毕竟无论他放任这些士兵离去还是将那些人都杀了，都是他无能的体现，自己只要贿赂几个言官参范秉炎一本，他这个都指挥使却是再也做不了了，可是谁知道半路上又杀出来个贺飞羽，虽然有许多人受了伤，可是没有死亡一个人就平息了一场哗变，这样的折子送上去不成了为范秉炎请功了？ “既如此，那甚好！”范秉炎此刻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将从三品的史炎拉下马，既然他并没有因为看到这两个人而露出马脚，自己短时间也拿他没办法。不过已经暴露的敌人就不具备任何威胁了，今后再想办法除了他便是，于是接着说道：“这二人便是此次士兵哗变的煽动者，几位认为应该怎么处置这二人？” “杀！”欧阳德跟郭斌异口同声道。 “该杀！”蒋烨附议。 “这种渣滓留在军营里迟早会坏事，应当杀一儆百！”另一位副指挥使也答道。 “史炎，你看呢？”范秉炎别有用心地看着迟迟未表态的史炎问道。史炎一本正经地答道：“将军，此二人如此在军中散布谣言，论罪当凌迟！”说得正气凛然，就差说自己与罪恶不共戴天了。 范秉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史炎，下令道：“来啊，将这二人拉下去砍了。”那两人一边拼命求饶一边被拖下去了。 等陈实跟贺飞羽换上盔甲回来，那两人早已命归黄泉了。而各营也已各自带回了自己的营地，此刻辕门处只剩下了范秉炎跟司徒宇轩他们几个人。 看到他们出来，司徒宇轩赞叹道：“石头，没想到你穿上盔甲这么潇洒。”他这话却没有一丝造作，陈实本就魁梧，面庞又棱角分明，异常刚毅，此刻身披盔甲整个人显得十分英武有力，相比较之下，贺飞羽却显得有些小孩子气了。 第117章 在路上 众人尽皆围了上来，还别说，陈实穿上这身盔甲之后却活脱脱的一副久经战阵的将军样。唐惜晨飞奔上来，说道：“啧啧，大块头。你穿盔甲真的很好看！” 这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夸赞陈实。陈实当即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地搔首弄姿起来，像极了开屏的孔雀。 这边许奕言他们却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两个冤家似乎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石头，你过来！”许奕言招手道。陈实茫然地跟着他走到旁边，许奕言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情况？你跟唐姑娘。”陈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啥，嘿嘿。” 看着他那一脸幸福的傻笑，许奕言哪还能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定是这两人已经定了情，因为那种幸福绝不是演得出来的。当即跑到人堆里大声说道：“哥哥们，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我们石头跟唐姑娘已经情定三生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两个上午还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下午就已经在一起了？秦圣江走过去搂住陈实的脖子，“好啊，你小子！看不出来嘛，动作挺快啊。说吧，怎么款待我们！”众人跟着起哄，势要今天痛宰陈实一顿。 陈实埋怨地说道：“老许你个大嘴巴。”饶是如此，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许奕言做了他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向全世界宣布唐惜晨的主权。回头又对秦圣江他们说道：“秦大哥，今晚火宫殿，我请客！”那原本羞红了脸的唐惜晨一听陈实要请大家去火宫殿吃饭，当即拉了拉陈实，“大块头，不要了吧！火宫殿的东西那么贵。” 在场的都是高手，这一番悄悄话却是一丝不落地落入了众人的耳中。李虎打趣道：“看看，还没过门呢，就开始给我们石头攒钱了！石头好福气啊！”一番话饶是平日里胆大得紧的唐惜晨都不由羞得面红耳赤。许奕言也下定决心，稍晚些时候定要去看看冰儿姑娘。 气氛一片和谐，只是没人留意到一旁落寞的贺飞羽。他也有心上人，只是他的心上人却跟自己最要好的兄弟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命运总是如此弄人。他们现在还好吗？贺飞羽朝着东北边极目眺望，似是要把眼前的障碍看穿，看看他们可还好。 似是有心灵感应般，范睿宸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叫你别淋雨吧，死活不听！活该你打喷嚏！”小君语气不善。上午的时候下了一阵阵雨，本想叫他一起在马车里避雨的，这个呆子就是不听，非要淋着雨赶路，现下雨停之后开始打喷嚏了吧？ 范睿宸憨厚一笑，“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淋点雨没啥大事。”目光却不由看向了王谦那边，大哥这两天表情越发凝重了，想必赶去扬州定有急事。他这才风雨无阻地赶路。 似乎是察觉到了范睿宸的目光，王谦回过神来，“贤弟，看我干嘛？”范睿宸开玩笑道：“大哥，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在一起这几天，王谦也一步步习惯了他的玩笑话，当即回道：“真的吗？要不大哥满足你，今晚让你侍寝？” 范睿宸一阵恶寒，自己这个大哥也不知道什么爱好，总是喜欢开这些背背山的玩笑，当即摆手道：“大哥别开玩笑了！” “大哥，我饿了！”车内的小君还没消停几分钟，又开口嚷道。出来几天为了赶路一直是星夜兼程，带的干粮早在上午就吃完了，看看西边的太阳，范睿宸不好意思地说道：“女施主别急。前面有一处人家，贫僧去化点斋饭过来！” 于是调转马头，朝着远处那正冒着炊烟的人家赶去。待得近前，范睿宸看得不由有些痴了，这是一座土砖房，门前用些许栅栏隔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几只鸡正在地上啄着米。一个老太太正坐在房门口衲着鞋底，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在她旁边安静地待着。夕阳下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美。 这不正是自己上辈子曾梦寐以求的生活吗？范睿宸本不想打扰这一家人的清静，可是看了看正在咕咕叫的肚子，无奈之下只得腆着脸皮上前敲门。那老妇人听得门响，抬头问道：“谁啊？”范睿宸走进院内，拱手说道：“老人家，我自湖南而来，途经贵宝舍，饥寒之下特来讨碗饭吃。多有烦扰，万请恕罪。” 那老妇人急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坐，我这就去做饭。”一边朝着厨房里吆喝道：“老头子，快，快多煮点饭，有客到了。我去杀鸡！”说罢便颤颤巍巍地朝着鸡群走去。 范睿宸出门，将那不好意思进门的兄妹二人拽了进来。王谦见那老人竟还打算杀鸡款待自己，大惊，急忙上去扶住她，“老人家，我们随口对付两口就行了，别费这个事了。”他虽生在皇室，可是对于普通人家的条件还是有些了解的，现下见人家竟如此客气，他着实有些受不了。 范睿宸却没有跟他上前阻拦，一是因为自己本就打算给钱的，二来嘛，他天生一张吃肉的嘴，一顿不吃肉他是连饭都吃不下去的。即使当年吃百家饭的时候，他也会尽量寻那些吃肉的大户家里蹭饭。 那老太太回头笑道：“小伙子，没事儿，不麻烦，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吃了。狗娃儿，你带这几个哥哥姐姐去歇息。”那个名唤狗娃的小孩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搬了条板凳，走到小君身前之后将板凳递上前去，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坐。” 那神态，可爱极了。小君母爱泛滥，一把将狗娃儿抱在了怀里，问道：“你几岁了啊？”那狗娃儿看样子是没有被外人抱过，此时被小君抱在怀里愣了，那老太太呵斥道：“狗娃儿，客人问你话呢，你几岁了啊？” 狗娃儿瘪着嘴，强忍着眼泪颤声说道：“狗娃三岁了。” 这时一个老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老婆子，谁来了啊？” 第118章 独孤啸天 那老头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出来见了三人，微微错愕。王谦急忙上前行礼道：“老人家，我们三人正在赶路，途经贵地多有打扰，还望海涵。”那老头摆了摆手，“嗨，我当是啥呢，过门便是客，只要几位不嫌弃酒微菜薄，便是常住于此又有何妨？老婆子，与我烫上一壶酒，以慰几位客人舟车劳顿。” 那老妇人却嚷道：“你个老不死的，没看到我抓不到鸡吗？还不来帮忙，却成天惦记着你那一口酒。”被老婆训斥了一顿，那老头吐了吐舌头，对王谦说道：“几位且稍坐片刻，我去帮我老婆子抓鸡。” 说着也不耽误，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只一会儿，那原本还活蹦乱跳，让老妇人手足无措的鸡已经被老头子抓在了手上。“看不出来这老爷爷腿脚还挺利索嘛！”小君赞叹道，王谦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想必也是被那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腿脚所折服了。 不同于他俩，范睿宸眼睛微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老头掩饰得极好，可是范睿宸还是断定，这老头子定是武林高手，看他步履轻盈，呼吸平稳，却是像极了武当的路数。看样子这老两口也不简单啊，也对，在这深山老林里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只怕早就让周遭的山贼土匪送上黄泉路了。 不多时一桌香喷喷的菜肴便已备好，几人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那老头则如捧珍宝般端出一壶酒，对着几人炫耀道：“我这可是极品啊，你们有口福了。” 给每人筛上一杯酒，老头又拿出一个碗，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端起酒碗说道：“来来来，尝尝我这个酒！”那老妇人没好气地说道：“爱现世的人哦。”听他说得这么神奇，几人也不由有了兴致，纷纷端起酒杯，就欲一饮而尽。 看他们这架势，老头笑而不语，轻轻抿了一口又将酒碗放回了桌上。范睿宸余光瞟见了这一幕，长了个心眼，也稍微抿了一口，当下那句卧槽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而王谦两兄妹却还是对待寻常那些酒一般一饮而尽。哦，不对，他们原本想一饮而尽的，只是酒刚入喉，两人竟都喷了出来，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小君一边吐着舌头一边说道：“好辣！”王谦更是夸张，竟是一手便往身边的佩剑摸去，竟是认定了这老头在酒里下了毒。 看他们这反应，那老头抚须大笑，眼见王谦拔剑却也不以为意，就算眼前三个娃娃一起上，又岂是他的一合之敌？这不是自负，而是曾经身为武林第一高手应有的傲气。那温婉的老妇人也不由莞尔，现在的小年轻，有点意思。 王谦正欲持剑朝老头刺去，却听身后范睿宸叫道：“大哥且慢动手！”王谦不解回头，人家都要毒死我们了，你还叫我别动手？范睿宸接着说道：“只怕我们一起上也未必是眼前这位老先生的一合之敌，此等人物要害我等又何必出毒酒这类的龌龊勾当呢？” 那老者听他这话，不由精神了起来，“哦？小哥，你说老朽是练家子？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王谦此刻也是渐渐想明白了，如此山高林密，正是山贼隐匿的好地方，这夫妇二人敢在这种地方隐居，又岂是等闲之辈呢？只是越不是等闲之辈，自己却越要提防，毕竟想在半路上弄死自己的人绝不会少。 范睿宸却没空去想王谦此刻在想什么，恭敬道：“老前辈不显山不露水，晚辈又岂会知道您老是高手呢？只是晚辈见您龙行虎步，气势更是逼人，这才断定您老定非常人。”这老者带给他的压迫感极重，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压迫感还是三年前金岭山寨内，面对秦圣江的时候，而这个老者带给自己的威压比当时更重，自己早已不是三年前的自己了，可想而知这老者或许年轻时候功力还远胜于秦圣江。只是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谁知道这老者是不是跟秦大哥他们有嫌隙呢？毕竟江湖圈子也只有那么一丁点大。 “老头子，我早就说过了，你再练太极也没用。早些年的杀伐之气太重了些。”那老太太见范睿宸一语道破，也不客气，当众便开始数落自己老伴，“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拉着你来了此地隐居，要不然你那些仇家又岂能轻饶了你！” 那老头听着老婆的数落，不知不觉之间一碗酒已经全都下了肚。趁着酒劲，他猛的站起身，恶狠狠地说道：“谁想来找我晦气便来罢，我要是怕了他们，我便不是独孤啸天！” 什么？眼前这老者竟是纵横江湖数十载未尝败绩的棍王独孤啸天？范睿宸几人瞪大了眼睛，但凡稍微对江湖有所了解的人，怕是没人没听过独孤啸天的传说。话说三十年前，武当山上下来了一个小道士，名唤独孤啸天，此人一人一棍开始游历江湖，所到之处但有不平事，他无不过问，自是惹上了许多麻烦。 那些被他教训过的人们，纷纷把这笔账记到了他或者武当派的头上。终于，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王宫贵胄，武当派也终于容不下他了，他被开除出了武当名册。原本只是下山惩恶扬善，换来的却是门派除名，那一日，他在武当山下喝得酩酊大醉。 许是伤了心，第二日一早，他便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豪前来武当山下比武，以了结这许许多多的恩怨是非。之后，便是他名震天下的一战，那一战，他一人一棍，竟是击倒了数百人，饶是深陷重围，他竟还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也许是太过托大，他才落荒而逃，又或许是他已经厌倦了继续战斗下去，这才离去。总之那一战是他生平唯一一次不胜，但是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几百人，谁又能说是他败了呢？ 第119章 白酒 自此江湖便只流传着他的传说，如果是这样，过不了几年他也就会被江湖渐渐遗忘了。毕竟江湖从不缺乏天才，也不会缺乏高手，可是在他销声匿迹后的第五个年头，原本江湖中人已经渐渐忘却了那个曾在江湖上未尝败绩的存在的时候，一条极具争议的消息爆炸性地传了出去。 那个五年前横扫武林，将一手齐眉棍耍得无可匹敌的棍王独孤啸天，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夜之间横扫了东方家族。要知道东方家族乃是武林十大世家之一，更要命的是他们早已成为了朝廷的合作单位，家族子弟一般都在朝中任职，就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竟因为自家少爷在花船与人争夺花魁竟招致灭门之祸。 一时间那些与独孤啸天素有嫌隙的门派与家族都闻风而动，只是这一次独孤啸天似乎经过五年苦练更是将一套棍法练至化境，面对那些前来寻仇的人，他竟是以一种一夫当关的气势生生全都顶了回去。 当然，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原本再多遭受几次袭击，他必死。可是这时朝廷竟是下令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对独孤啸天出手，违者以通敌罪论处。原来那五年他竟没有任何消停，而是直奔了关外，为大明保疆卫土立下了赫赫战功，封赏之时他拒绝了高官厚禄，先皇便赐了他丹书铁券，所以即使他灭了东方家族满门，朝廷也没有找他的晦气，按照先皇的说法，如此功臣即使封王都不为过，灭了区区一个家族，在先皇眼里却根本不算什么事。 于是有了朝廷出面保他的一幕。那些江湖中人虽说平日里与朝廷素无往来，可是通敌之罪却不是任何一个家族或者门派敢扛的，于是明面上的寻仇只得就此作罢，可是私下里的暗杀却从未停止过。 只是暗杀的话，又有几人能够威胁到他呢？再后来，独孤啸天再次带着从花船上带下来的花魁隐居了山林。却不想竟在此地遇见了他们，想必眼前这个老妇人便是当年红遍秦淮河畔的名妓苏小小了吧？ 范睿宸当即起身，拱手道：“原来是独孤老前辈，晚辈却是失敬了。”那老头哈哈一笑，“看样子老夫的名声还是很大啊！”废话，一个手上少说也有数千条人命的人名声又怎么可能小？范睿宸暗自腹诽道，不过他却没有因此而对独孤啸天产生什么想法，因为他手上除了异族的鲜血，其余所杀之人基本都是该死之人，就算是当时的东方家族，也没有一个好东西，一直勾结官府欺压百姓，这也是他们被灭门朝廷却没有追究独孤啸天任何责任的原因之一吧。 更何况东方家族的老弱妇孺独孤啸天可是一个没杀，不然苏小小也不会说他出去就会有仇人寻上门，毕竟当时的那些遗孤也早已长大成人了。 “老前辈，只是这白酒，你却是如何知道酿造之法的？”相比较于独孤啸天的身份，这才是范睿宸更关心的，毕竟白酒可不像米酒之类的只需要酒曲酿造，还要经过陈酿，勾兑降度等一系列步骤，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范睿宸之前还从未听说过有谁能够酿造出白酒呢。 上辈子他可是个老酒鬼，对于酱香型的白酒有着堪称执拗的偏爱，只是他虽爱酒，却从没想过自己去酿造白酒，毕竟那么多酒厂在那里呢，他也没想过有天自己会穿越到一个没有白酒的时代啊。 “什么白酒？”独孤啸天一脸茫然，看范睿宸盯着杯中之物，这才明白他指的便是眼前这酒了。于是回答道：“哦，这是老夫当年在大漠的时候在一户蒙古人家喝了他们的马奶酒，偶有所想，他们的酒能这么烈，想必我们也能酿造出来，于是老夫日夜钻研，终于研制出了这种酒，这酒还没有名字呢，正好，既然这位小哥称它为白酒，那便就叫白酒吧！” 他说得轻巧，范睿宸却是一愣，就在刚刚自己莫名其妙间便给白酒命了名？莫非自己前世那个世界也是有穿越者回到过去酿造了白酒然后命了名？ 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人也不打扰他，王谦宝剑回鞘，端起身前的酒杯，对着独孤啸天举起杯说道：“独孤前辈，刚才是晚辈唐突了，还望老前辈不要见怪，晚辈先干为敬！”虽然眼前这人身份复杂，也不知道他在此是不是有人指使，不过诚如范睿宸所说，这等人物要想谋害我等，还真没有必要在酒里下毒。 既然自己错了，认个错也不丢人。这是王谦的想法，这也是他跟其他王宫贵胄最大的不同，常年身居高位的他们即使知道自己错了，又怎么可能认错呢？独孤啸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微微颔首，这几个年轻人还真的相当不错。他曾纵横江湖数年之久，又岂会发现不了眼前这几人身份不一般呢？想必又是某个世家或者官僚家的公子哥吧，这种人物能有这般品性的，着实不多。 这边王谦一咬牙，捏着鼻子便将那一杯他眼中的洪水猛兽一饮而尽，然后一整张脸都胀成了猪肝色。 范睿宸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发现自己的便宜大哥已经蹲在地上吐到不省人事了，白酒的劲挺足的，显然初次品尝它的王谦显然还是低估了它。 看着王谦这个样子，大家不禁莞尔。良久，范睿宸才问道：“前辈，敢问这里是什么地界？”这几天都在荒山野岭赶路，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了，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问一下路。 独孤啸天思索良久，这个问题还真把他难住了，这里属于扬州与金陵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还真不好说这是属于哪里。良久才开口道：“这应该是属于扬州境内吧。” 听他这话范睿宸一愣，自己几人这几天就到了扬州境内了？自己要去扬州，而大哥想必是要去金陵吧，毕竟两江总督府就在金陵啊。只是看着王谦这个样子，也只得明晨再跟他辞行了。 “前辈，实在不好意思，您看今晚我们能否在此叨扰一宿？”范睿宸不好意思地问道。 第120章 切磋 “这又有何不可呢？你们能在这里陪着我们，老头子自是求之不得！”独孤啸天原本就属于耐不住寂寞的人，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在江湖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是后来对苏小小一见钟情，只因为那东方沉调戏了小小姑娘，他竟灭了东方一门，由此可见他对苏小小用情至深。 后来苏小小厌倦了世俗争端，他这才带着她来此隐居了。可平日里这山里连个鬼影都没有，那种孤独想必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懂。他本想带着苏小小去扬州城内定居，可是苏小小却死活不愿意，不为别的，只怕他一出去便遭仇家暗算。 此刻见到这些有礼貌的年轻人，他们夫妇内心自是十分欢喜的，见他们想在此留宿，自是一万个愿意。“老婆子，快去收拾床铺！”独孤啸天急忙吆喝道。苏小小也急忙去收拾床铺了。 范睿宸盯着眼前这个还在啃着鸡腿的小男孩，只见他正旁若无人地盯着手中的鸡腿，恶狠狠地咬了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可爱。“前辈，狗娃是你们孙子？”范睿宸开口问道。这狗娃应该是他们的孙子了，只是如此的话，他们的儿子却是去哪里了？ 独孤啸天回头看着狗娃，长叹了一口气，“唉，这狗娃也是苦命之人啊！半月前我正去集市买东西呢，回来的路上却正好遇到一伙山贼在劫道，我上去得太迟了，狗娃的父母便丧生在了那伙山贼的刀下了。我只来得及救下了狗娃儿。” 原来如此，那这狗娃也是足够可怜，小小年纪竟已是父母双亡。念及于此，范睿宸又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虽然自幼家族里那些叔伯们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可是自己在同龄孩子面前所受的欺侮却是永生难忘的。 “我这几天刚发现那伙土匪的老巢，正打算寻个时机去灭了他们。”独孤啸天仿佛自顾自地说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向范睿宸。 去灭匪帮？范睿宸全族都死于匪帮之手，可想而知他对匪帮的痛恨程度，当即起身道：“前辈，去剿灭匪帮算我一个！” 独孤啸天点了点头，这几个年轻人真的不错，彬彬有礼，又知大义。特别是这个小男孩，深明大义而不迂腐，换做一般人，想到的定是去报官，可是这种两府交界的三不管地带官府都不太想管的，所以这种地方特别容易滋生匪帮。 “好，小哥，我也不耽误你们的行程！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灭了那匪帮如何？”独孤啸天又满上了一壶酒，他此刻特别开心。 “好倒是好，只是我们还需要研究一下策略才好。”范睿宸十分谨慎，除非万不得已，他不再想以身犯险，毕竟前几次涉险都是九死一生，他可不想再体会那种感觉了。 “哈哈，小哥，你却是小心过头了。区区百十人的匪帮，又何须算计他们呢？”独孤啸天大大咧咧地说道，在他眼里这百十号人甚至还不如苏小小一个眼神的杀伤力大。 也对，自己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大杀神呢，自己还要担心什么呢？也不磨叽，端起酒碗陪着独孤啸天喝了一大口，“好！明日我便跟前辈去长长见识！”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喝着酒，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范睿宸便爬了起来。昨晚宿醉之后实在太难受了，所以一宿没睡，现在两只眼睛犹如大熊猫一般。来到院子里，独孤啸天早早便已起床了，此时正在院子里练功。 只见他一手齐眉棍耍得虎虎生风，见此情景范睿宸不由技痒，抄起一根棍子便走上前去，“前辈，晚辈想要讨教几招！”独孤啸天闻声往后看，只见范睿宸一身劲装手持木棍站在自己身后，他也好久没跟高手交手了，此刻见范睿宸主动站了出来，也难免意动，“好！接我一棍！” 说罢便持棍直劈了下来，范睿宸见这一棍威势极大，不敢小觑，急忙将木棍横于头顶，眼见两棍相交，范睿宸竟是被压得单膝跪在了地上。而后嘭的一声，这棍子竟是直接应声而断，范睿宸急忙就地一滚，这才堪堪避开那当头一棒。 这老家伙，好深厚的内力啊！范睿宸心中暗骂道，不过他也清楚了，眼前之人绝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就算是秦圣江，想必也不是这独孤前辈的十合之敌。 “小子，你拿我这根棒子！”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在自己手下走过一招的人，独孤啸天哪里肯轻易放手？当即将自己手中的棍子扔了过去，自己则从柴堆里随便地拿了一根木棍充当兵器。 范睿宸一愣，他是听说过武功修炼到大成，一花一木皆可为兵器，莫非独孤啸天已经将武功练至炉火纯青之境？那想必即使他现在以花甲之年出山，也定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吧？说是独步武林也不足为怪。 范睿宸接过棒子，说道：“前辈，陪你练手倒是可以，但是您可不能再用内力了。”开玩笑，独孤啸天内力如此深厚，别说自己只拿了一根木棍，即使拿的是飞羽那杆精钢打造的亮银枪也不会是他的对手。除非拿的是怀中的另一种枪对上他才有胜算。 “哈哈，好，老夫便不用内力，我们便比一比招式吧。”独孤啸天哈哈一笑，便提着那根木棍冲将上来，直刺范睿宸胸膛。不用内力范睿宸倒不是太怕，双手持棍将独孤啸天的棍子举过头顶，然后看着独孤啸天露出的巨大破绽，将棒子往右手边一推，右手单手持棍，直直朝着独孤啸天脑袋横扫而去。 独孤啸天头往右边一偏，竟是直接躲过了这一棍，然后紧跟上前两步，直直地将木棍刺向范睿宸后背，范睿宸反应倒也不慢，也急忙朝前走了几步，就这样，第一合算是平分秋色了。 两人各自换了位置，范睿宸目光凝重，论招式，自己也远不是独孤啸天的对手。 第121章 替天行道 独孤啸天意犹未尽，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唉，人越老越糊涂咯。刚刚明明可以用一招燕返解决战斗的。”他说得懊恼，范睿宸心下却是知晓，他只是怕控制不住力道伤了自己，这才用语言告诉自己刚刚自己暴露出来的破绽罢了。 范睿宸将手中木棒插入地面，双手抱拳道：“老前辈武功盖世，晚辈自知不敌，感谢老前辈不吝赐教。” 独孤啸天摆了摆手，“老了，不行了，还好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老朽这才能在招式上赢了少侠一招半式。”狗屁！范睿宸心中暗骂道，你这一身的内力，哪怕比拳脚，江湖上又有几个人能跟你比呢？ 独孤啸天却没有发现范睿宸的腹诽，抬头看看天色，东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便开口道：“小哥，我们早些出发吧？争取赶回来吃午饭！” 范睿宸点了点头，“前辈，那匪帮离这里多远啊？”独孤啸天想了想答道：“很近，也就五十几里地吧。”范睿宸差点惊掉了下巴，五十几里，来回，顺带剿匪，还赶回来吃午饭？ 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因为看独孤啸天那脸色，显然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前辈，马呢？”两人走出院落，范睿宸疑惑地问道。如果剿匪想要赶上午饭，骑马的话应该，或许，说不定也还来得及。 独孤啸天惊讶地看着他，“五十里地也要骑马干嘛？走路半个时辰不就到了？”两万五千米，半个时辰？范睿宸只感觉头都大了，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妖孽啊！ “前辈，晚辈可能半个时辰赶不到。”范睿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独孤啸天想了想，说道：“那我们稍微慢一点，马在这山地上也不会比走路快的。” 于是，一路上独孤啸天走出去那么远又停下来等等范睿宸，等范睿宸赶上来只消几个呼吸，他又能将范睿宸甩到没影。范睿宸紧赶慢赶，终于一个时辰后，看到了一座山的山顶上出现了一片瓦屋。 “小兄弟，你这腿力不行啊，半个时辰的路都让你走了一个时辰了。”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范睿宸，独孤啸天有些不满意。中午老婆子说要包饺子呢，你个属乌龟的如果耽误我吃饺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前辈，这是山地啊！又不是平地！”范睿宸从没感觉五十里地这么累，可是看看眼前这花甲老人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想而知自己跟他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好了，我们进去吧！”独孤啸天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当即朝着山顶走去。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已来到了山顶。那匪帮也早已发现了这一老一少两人，“什么人！”那巡逻的小队长厉声喝道。 “你爷爷！”独孤啸天满嘴的粗言秽语，对于这些杀人越货的畜生，他早已压抑不住心头的杀意，此刻似乎变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在他身边的范睿宸感觉尤为清晰，竟是被这滔天的杀意逼得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那小队长本来见是一老一少，原以为是上山打猎或者采药的附近的村民，本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大多数匪帮都不会伤害自己地盘上的老百姓的，毕竟平日里他们也还是需要跟山下的人打交道的。此刻却被那老人家占了便宜，登时怒火中烧，“老东西，你找死！来啊，去把那两个人给我宰了，拿他们的心肝下酒！” 当即那巡逻队十余人便直奔独孤啸天二人而来。“小子，你分几个？”此刻的独孤啸天语气冰冷，问范睿宸道。 范睿宸暗自摇了摇头，这些匪帮看样子也是乌合之众，竟是放弃了地利优势，就这样飞奔下来送死？他却是想错了，如此狠辣的匪帮平日里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又岂是当初马桥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只是他们看这只不过是两个表面上毫无战斗力的老人跟小孩罢了，这才会如此大意。 “前辈，您且歇歇，这些喽啰就交给我吧！”范睿宸回道。 “那你快点！”独孤啸天可是心心念念想要回去吃饺子呢。范睿宸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佩刀，迎着那群匪帮便冲了过去。 犹如虎入羊群，只片刻功夫，那些喽啰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只是这些人竟没有一个死了的，对于这些从犯，范睿宸很难下死手，毕竟或许这些人之中就有身不由己才上山为匪的。 这一幕自然也被独孤啸天看在了眼里，他冷冷地说了四个字，“妇人之仁！”然后便跟着范睿宸朝着山寨内部走去。只是但凡他经过的地方，只要地上躺着人，必定是一脚送了他们的命。 山寨内此刻响起了哨声，这是敌袭的警报声。独孤啸天看了看身边的范睿宸，“你看，如果把他们都杀了，哪会有人报信呢？”范睿宸没说话，毕竟他来的那个世界接受的教育与这个世界有点不同。 不多时，便有土匪从四面八方朝着两人围了过来。在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之后，一个中年男子在十几个人的簇拥之下也来到了这空地之上。 “两位，我们山寨可有地方得罪了二位？两位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我能满足二位。”那大当家的开口问道，他早已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那一队人，拥有如此功夫，并上山找晦气，想必定是胸有成竹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这等人撕破脸皮。如果能用些许钱财将他们打发走，这大当家的是绝不会吝惜的。 他们这个匪帮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能在这三不管地带混到拥有了一个山头，与这个大当家的眼力见也不无关系。 独孤啸天冷笑一声，“我是来替天行道的，如果你打算服软，那么你们全都自裁吧！”这是直接打算灭了我山寨啊，这样怎么能忍？那大当家的面色一变，冷声道：“好，我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人如何活着离开我这山寨！” 既然对方根本不打算跟自己和谈，那哪怕他们身后的门派前来寻仇，自己也只能应对了。那大当家的想通这一点，当机立断地说道：“儿郎们，杀了他们！” 第122章 账簿 那些小喽啰听大当家的下令，便如潮水般朝着两人攻了过来。不多时便与两人交战在一起。 范睿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虽然吃力，但是面对这潮水般的攻势，整个人还是能够隐隐占据上风。闲暇之余朝着独孤啸天那边瞥了一眼，虽有心理准备，却仍是大吃一惊。 没有这么轻松的，只见他一根铁棒简直是活了过来了一般，那所有喽啰竟是近不了他的身，全都成了他的活靶子。 让我在你面前秀一把吧，范睿宸心中默念道。然后大吼一声道：“擒贼先擒王！”说着便是将佩刀入鞘，闪转腾挪间手上便多了两件物事。 独孤啸天朝这边看来，只见得范睿宸手中两物一件盒装物体，想必便是那蜀中唐门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另一件饶是独孤啸天见识广博却仍是认不出来，只是那口子却让独孤啸天感觉到了本能的威胁。 范睿宸左手手持暴雨梨花针，对着身前的人猛然射去，前面的人瞬间倒了一片。趁着这空档，右手持枪，瞄准，射击！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山贼头目应声而倒。 那些山贼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竟是忘了进攻。待得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大当家的竟已暴毙了。 只见他眉心处多了一个洞，鲜血正汩汩地从洞口喷涌而出。那大当家的双目圆瞪，至死他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离现场那么远，都会被干掉。 主心骨一死，那余下的一众山贼胆气尽丧，竟有不少人扔了手中兵器开始四散逃命了。 这在范睿宸眼里无疑就是胜利，可是独孤啸天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胜利就必须是斩草除根。所以当范睿宸悠哉悠哉地收起暗器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朝着那些逃跑的人追了出去。 “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再不放下武器，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范睿宸见还有不少山贼手持兵刃站在原地，厉声道。 一个人敢说包围了一群人，何其嚣张！但是当独孤啸天回来的时候，范睿宸正一个人站在那里，那群土匪一个个抱着头蹲在空地上。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正半蹲在范睿宸身边说着什么。范睿宸听着他的话不由面色难看，“你去把账本给我找出来！如果真的有价值，我可以免你一死。”那人如获大赦，一边感恩戴德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下去了。 “小哥，怎么了？”独孤啸天见他面色不豫，走过去问道。“扬州这帮狗官，竟跟这些山贼沆瀣一气，刚才那人说他们有孝敬各级官员的账簿！”范睿宸怒声道。 什么？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为民做主便罢了，却还跟这些杀人越货的禽兽狼狈为奸。想着惨死在自己身前的狗娃儿的父母，独孤啸天不由怒火万丈，又不知有多少良善百姓因为这些狗官的贪婪而家破人亡。 手中铁棒似乎要被他掐断了一般，说不得老夫又得出山了。范睿宸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等那个人带上账簿来的时候，范睿宸接过账簿说道：“有劳了，你可以走了！”说着还不待那人回头，便是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那人到死都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说过让自己走的却为何下了杀手。范睿宸喃喃自语道：“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在你们杀了第一个无辜之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们会有此一报。” 这种贼眉鼠眼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能知道这账簿在何处，想必也是这山寨执牛耳之人。首恶不除何以服众？ 至于其他人，范睿宸却懒得管了。直接问独孤啸天道：“独孤前辈，这些人怎么处理？”即使独孤啸天要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他也不会反对，毕竟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虽然知道这里面或许有些人罪不至死，但是既然你们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也该有此觉悟吧。 自从知道了这个账簿的存在，范睿宸已经没了心思再为他们求情。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一间房子去仔细查看这账簿去了。 独孤啸天走上前，朗声道：“老夫也不是嗜杀之人，这样，你们之间只能留十个人。”说罢便找了一条太师椅开始闭目养神。 他这话说得笼统，以至于有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至于那些反应过来了的，却是抢占了先机。也不顾对面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那百十人便疯狂地互殴在一起。 只是他们都是赤手空拳，死去的却还是太少了。独孤啸天陡然睁开眼睛，厉声道：“老夫再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如果活着的还超过十人，你们都得死！” 若是换做别人，这些土匪又怎会如此自相残杀？只是眼前这个老头子带给他们的威慑力属实太大了。他们宁肯去争那十个活下来的名额也不想跟这个老头为敌。更别说房间里面还有一个能够十数丈之远取人性命的妖孽了。 于是听到这话，这些土匪的狠辣就能看出来了。前一秒还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这一秒却已经开始以最原始的方式相互搏命了，而且在被下了时间限制之后，各自开始以最狠毒的办法想着如何要了别人的命。 于是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整个场上只剩下了八九人。原本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去的，好在有明白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独孤啸天起身，从兵刃架上随手摸了一柄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余下的八九人大急，莫不是这人是为了自己不那么辛苦这才叫我等自相残杀？而他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下去？ 可是之前上百人都不敢对他动手，现在只剩这几个精疲力竭的人，又岂是眼前这杀神的对手？于是那个拦下余下的人的明白人壮着胆子上前，卑微地说道：“前辈，我们已经照做了。莫非前辈不打算遵守诺言？前辈如此，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独孤啸天嗤笑一声：“我独孤啸天还怕天下人耻笑吗？”一句话让余下几人大惊。独孤啸天？自己山寨是怎么招惹上这个煞星的！ 要知道，对于这些除了好事什么都做的山贼来说，独孤啸天这个名字确实是跟煞星画上等号的。 “不过老夫又岂是食言而肥之人？说过留十个人我自是不会再要了你们的命。”独孤啸天话锋一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免你们以后再次为祸，我要给你们留点念想。” 第123章 吃饺子 说着持刀朝着这几人冲了过去，只片刻功夫，手中竟多了几条臂膀。看着那几个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人，独孤啸天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冷声道：“今日取你们左臂，下山之后好好过日子，但凡你们今后再敢为祸乡里，传到老夫耳中，便不要怪老夫心狠手毒了。” 那些人一个个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当先那人低头，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多谢前辈！”被硬生生地砍了一条手臂，却还要谢谢对方，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侮辱。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却不得不低头。而且之后他们已不是健全人了，人不欺负他们就阿弥陀佛了，还想着为祸乡里？却是痴人说梦。 “滚吧！”独孤啸天挥了挥手，却已是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于是一群人相互扶持着下了山，他们在山下有产业，活下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小哥，我们回去吃饺子去了。”独孤啸天朝着屋内喊了一声。“好嘞，前辈！”范睿宸将手中账簿收入怀中，走了出来。独孤啸天不知从何处寻来了许多干柴，两人将那些尸体拉到一堆，一把火将这罪恶的山寨烧得一干二净。 回去的路上，独孤啸天却是急着吃饺子，再没有停下来等范睿宸了。所以在他到家之后，迎接他的便是苏小小的横眉冷对。“老头子，一大早的你带着客人跑到哪里去了？” 独孤啸天憨厚一笑，“小哥叫我带他上山打猎，这不快到晌午了吗？我急着吃你包的饺子，这才先行赶了回来，他应该稍后就到。快别说这些了，饺子熟了没？” 苏小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等客人回来再说！”独孤啸天脸色顿时就垮了下去，“唉，早知如此我便把他背回来了。这小哥脚力也着实太差了些。” 待得范睿宸赶回来，已是半下午了。“小哥，你可回来了。”独孤啸天坐在柴门旁望眼欲穿，待得看到范睿宸的身影，离得老远就喊道，“老婆子，可以下饺子了！” 进得院内，只见王谦正在跟狗娃儿在撵狗，小君跟着苏小小在厨房里忙着，誓言做一个贤妻良母。独孤啸天则一人悠闲地在柴门端坐着，晒着这深秋的太阳。 要不是刚才两人屠戮了上百人，范睿宸还真的会认为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幸福安稳。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想要安定的生活，无论在哪个时代，首先你要足够强。 范睿宸进门便喊道：“大哥！”王谦回头，范睿宸朝着屋内努了努嘴，便率先走了进去。王谦跟上，他知道范睿宸绝对有事跟他说。 待得来到屋内，王谦问道：“贤弟，你今天上午跑到哪里去了？回来之后又神神秘秘的。”范睿宸从怀中掏出账本递给王谦，“大哥，你先看看这账簿再说。” 见他这样，王谦只得先压制住内心的疑问开始翻阅范睿宸递上来的账簿。才翻了两页，面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这账簿是从哪里来的？” 范睿宸回：“狗娃儿的身世想必大哥你也知道了吧？”王谦点了点头，只是不明白这整个扬州的贪官的账簿跟狗娃儿的身世有何关系。 “我昨晚跟独孤前辈约好今天去给狗娃儿父母报仇，可是在前去剿灭这个匪帮的时候发现了这本账簿！”范睿宸一口气说完，却发现王谦此刻已是怒火中烧了。 王谦又如何不怒，他原本以为这是某富商勾结各地官员的账簿，却不曾想这竟是那些草菅人命的土匪给那些官员的孝敬！此刻他似乎懂了为何北方鞑靼，东边的琉球都在虎视眈眈，而高丽跟吐蕃这些藩属国的不臣之心也已经昭然若揭，因为所有人可能都知道，这个国家的根子上已经开始腐烂了。 “出去吧，吃完饭我们便前往扬州！”在小君的再三催促下，王谦开口说道。一句话害得范睿宸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自己多什么事啊，原本可以跟王谦分道扬镳的，现在可倒好，人家也要跟自己去扬州了。 来到院子里，小君已经跟苏小小将桌凳都布置好了。桌子上摆了几套碗筷，几碟酱料，以及一大盆饺子。 独孤啸天站在桌子旁讪讪地盯着桌上的饺子，看他这样子定是刚才被苏小小训斥了。 “小子，你们两个没事吧，吃东西都不积极？”见范睿宸两人出来，独孤啸天急忙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架势。 范睿宸歉意地说道：“前辈不好意思，我们两人刚刚在讨论接下来的行程，这才耽搁了。打扰前辈吃饺子，实在抱歉！” 此时苏小小从厨房里又端出来一盆饺子，“没有的事，别理他，这老头子眼睛里只有饺子，这才刚做好呢！”独孤啸天却不干了，“老婆子，你老在外人面前跟我抬杠干嘛？要不是看你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我打你了！” 范睿宸一听这话，不由暗自咂舌，这独孤啸天何止武功独步武林啊，这哄女人的技术想必在情场也是难逢敌手吧。果不其然，这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苏小小老脸一红，“你个老不正经的，这里有人呢！” “哪有人？哪有人？”独孤啸天四下张望，然后回头看着苏小小，“唉，可能是我老了。眼神都不太好了，满眼看去怎么都是你啊！”前半句说得凄凉，结果后半句直接让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无耻到这个地步，这还是传说中的那个人间杀器吗？ “好了，我说不过你！快吃饺子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苏小小也是被他这番话羞得满脸通红，只得转移话题，年轻的时候自己就是被他这张巧嘴骗上了贼船的，这都几十年了，还是受不了他那些肉麻的话。 一听这话独孤啸天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招呼着众人，“你们都快来吃饺子啊，我老婆子做的饺子那可是一绝啊！”却是全然忘了刚才所说的眼里只有苏小小了。 第124章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苏小小也不以为意，显然也是比较熟悉他的甜言蜜语了。也跟着招呼范睿宸几人入座。待得众人坐定，独孤啸天看向范睿宸，“小哥，你们接下来是去扬州吧？” 范睿宸一愣，他是怎么知道的？独孤啸天见他表情，哈哈一笑，“老夫虽然数十年没有行走江湖了，可是这眼力还是有的。你二位在洪灾刚过就出现在这里，想必就是为了赈灾粮款一事来的，再看你们车驾，想必是朝廷中派来的。”他说得极为肯定，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马车压根不是王谦他们几人的。 “而之前你们拿到了山贼与扬州官员的账簿，想必会从扬州找突破口吧，毕竟两江的贪腐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贸然亮明身份定会无功而返。”独孤啸天继续说道。 “王大哥，你也要跟我们去扬州吗？太好了！”小君心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原本以为要跟王谦分别了，却没想到王大哥也跟我们去扬州。王谦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看了范睿宸一眼。 范睿宸心思急转，也行，大不了等陪王谦处理妥当江苏赈灾粮款一案再去寻王大叔也不迟，毕竟三年都过了，也不缺这一段时间了。 “前辈，受教了！”王谦细品着独孤啸天的话，突然拱手道。范睿宸先是一愣，随即释然，也拱手道：“老前辈，这马车便当这两天我们的房钱跟饭钱了。” 独孤啸天微笑着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苏小小却急了，我们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呢？急忙疯狂给独孤啸天递眼色，可是后者却装作没看见。 独孤啸天已经归隐江湖数十年之久，都能因为一架马车猜出他们来历不凡，接下来要对付的可是整日里都在尔虞我诈里讨生活的贪官，他们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呢？ “三位这身衣裳倒也值些钱，何不脱下来送给我呢？”独孤啸天说道。听他这话，王谦与范睿宸相互打量着对方，再次朝独孤啸天拱了拱手，“多谢前辈。”说着便在独孤啸天的带领下进了室内换衣服了。 独孤啸天回头对苏小小喊了一句，“老婆子，你也带着这位小姑娘去换衣服吧！”苏小小一愣，怒声道：“老头子，你是不是疯了？掉在钱眼里了？”独孤啸天却冷声道：“晚点再跟你解释，现在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既然这两人没有告诉那个小姑娘他们要做什么，独孤啸天自然也不会当着小姑娘的面解释。 在一起数十载，苏小小从未见过独孤啸天如此严厉的一面，此刻竟有些畏惧，只得带着委屈拉着小君进了房。而小君原本就善良，虽然对方连自己的衣服都要确实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大哥跟王大哥都没有反对，想必他们有别的考量，便也不拒绝，跟着苏小小进了房间。 屋内，独孤啸天给两人准备了两身麻布衣服，王谦跟范睿宸便自顾自地宽衣解带了。独孤啸天盯着他们，待得发现范睿宸身上缠满了绷带以后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哥，你受伤了？” 范睿宸挠了挠头，解释道：“前辈，这可不是受伤才缠的绷带！”说着从绷带里摸出几块铅块。独孤啸天接过铅块掂了掂，严肃地说道：“小哥，你身上一共藏了多少铅块？” 范睿宸说道：“大概五十斤吧。”独孤啸天点了点头，现在这么能吃苦的人已经不多了。要知道身上加了五十斤的重量换做一般人早就走路都费劲了，可是范睿宸竟还能跟自己一起对敌。想必他脱下这些铅块应该能在自己手下撑过十招吧。 “小哥，你这样加在身上何时才脱呢？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你的对手可不会给你机会脱衣服啊。即使给你时间脱衣服，你适应更轻的体重也是需要时间的。”独孤啸天劝说道，他是个中高手，自然一眼便发现了这个训练的症结所在。 范睿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想了一下他便释然了，“前辈，我这般刻苦训练，皆是为了日后去北疆对抗鞑靼。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话说得铿锵有力，彰显着自己的拳拳爱国心。 “好！好一个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小哥，只要你不嫌弃老夫年老体弱，待得上战场的时候便差人给老夫带个话，老夫便是给你牵马执蹬也跟你上战场闯上一回！”这话极具煽动性，这不，独孤啸天已经沉寂了数十年的爱国心也是被这句话给再次点燃了。 “前辈此话当真？”范睿宸急忙问道。要知道到时候如果有了这么一个强力的存在，想必自己能创建一个特战小分队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独孤啸天一字一顿地说道。于是三人相视大笑起来。要说这三人里谁最开心，当然是王谦了。有两个如此英雄人物肯为自己卖力，他又怎能不兴奋呢？“贤弟，只要你想去北疆，我给你拨十万兵马！”王谦豪爽地说道。 范睿宸一惊，急忙示意他慎言。可是这话却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独孤啸天的耳朵。动不动给别人拨十万兵马，哪怕是当今的兵马大元帅也不敢说这句话吧？略一推敲，独孤啸天便跪了下去，“草民独孤啸天，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敢说这话的，除了皇上，也只有现在负责监国的太子殿下了吧。而眼前这个小年轻显然不是当今天子，所以他的身份便是呼之欲出了。 王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将独孤啸天扶了起来，“前辈，这里没有什么太子，只有一个叫王谦的年轻人。” 独孤啸天了然，此行如此绝密，自己却这般莽撞地揭开了太子殿下的身份，要不是自己无意掺和此间事务，自己这一跪说不得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了。 便也不纠结太子的身份，回头问范睿宸：“小哥，老夫把自己都交代给你了，却还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这似乎不太好吧！” 范睿宸急忙拱手道：“小子姓范，草字睿宸。” 第125章 坐马车的都是坏人 三人出来的时候，只见小君早已换好衣服在庭院里等着他们了。一直以来，范睿宸都是把小君当成亲人看待，虽然想着要娶她，但是也从没有在意过她的相貌。 此刻只见小君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一头秀发并没有打理，而是随意地垂在肩上，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映衬得如此之美。即便是整日里朝夕相处，范睿宸都不由看得呆了。 原来，小君虽然还带有一些稚气，可是那份美艳却是再也遮不住了。短暂的惊艳过后，范睿宸又回到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哟，这是谁家姑娘啊？陪爷去乐呵乐呵？” “大哥！”小君娇羞地叫了一句，转身便跑开了。 一句大煞风景的话将同样看呆了的王谦拉了回来。王谦回头看着范睿宸，很认真地说道：“贤弟，你真是好福气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范睿宸上下打量着王谦，这家伙别是心动了吧？莫不是他也看上了小君？跟太子抢女人？范睿宸不由汗颜。咦，不对啊，他们可是亲兄妹啊，莫非王谦想乱伦？ 王谦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认为范睿宸真的运气好，竟能找到如此绝色佳人。他虽然不知道小君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小君也是自己的堂妹，自己亲大伯的闺女。 皇室本来就人丁单薄，父皇在大婶死了之后竟是再未宠幸任何一个妃子，所以自己并没有妹妹，所以这个堂妹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特别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之后，他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着实太优秀了，怎么这么一朵大明最娇艳的鲜花就这样插在范睿宸这堆牛粪上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几位既然还有要事在身，老朽也不便多留诸位，各位一路顺风！”独孤啸天打断了几人的遐想。 看看天色也确实不早了，再不去赶路搞不好晚上又得露宿街头了。范睿宸走到门外，将马车拉进了院里。王谦对独孤啸天说道：“前辈，这马车就放在你这里了。”独孤啸天点了点头，“对了，我这边还有一匹快马，带上你们拉车的这一匹，应该刚好你们三个人赶到扬州。” 却没想到先前还在追着小狗玩的狗娃儿看到马车之后脸色大变，竟是急忙跑进了苏小小的怀里哭了起来，“奶奶，他们是坏人，快叫爷爷把他们赶出去！” 众人被他这一哭闹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都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要知道狗娃儿虽然只有两三岁，可是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大家都发现了狗娃儿是个极度乐观的人，也不认生，又怎么会因为一驾马车就说眼前这些人是坏人呢？ 想必其中另有隐情，或许狗娃儿的父母的死因并没有那么简单？王谦赶忙走上前去询问道：“狗娃儿，你为什么说我们是坏人呢？” 狗娃儿却是再也不理他了。无奈之下，独孤啸天走上前去抱起狗娃儿，“狗娃儿，告诉爷爷，你为什么说这几个叔叔都是坏人呢？” 听到爷爷发问，狗娃强自忍住哭泣，奶声奶气地说道：“爹娘就是被一个坐马车的坏人带到外面的。”他年纪太小，想要他说清楚来龙去脉也确实太为难他了。 可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也不难知道他的父母是被一个坐马车的人带出去才惨死的。只是这个时代马车都是身份的象征，谁会对一对农民夫妇痛下杀手呢？如此看来，狗娃的爹娘也绝不是无名之辈了。 “狗娃儿，叔叔们是好人，不是坏人！”范睿宸上前劝说道，“狗娃爹是什么人呢？” 小孩子总是容易把一些事抛诸脑后的，原本在狗娃眼里还是坏人的范睿宸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玩具之后马上变成了好人了。狗娃儿接过范睿宸手中的娃娃，说道：“狗娃的爹爹是大英雄，那些叔叔伯伯都这么说！” 看着才几岁的狗娃，范睿宸知道从他口中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以后再说了。回头对独孤啸天说道：“前辈，狗娃还小，就这样待在这里是不行的。如果前辈信得过我，还请把狗娃交给我抚养，我可以教他念书认字。” 独孤啸天沉吟着，他是有点舍不得狗娃的。毕竟他们夫妇虽然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那孩子命薄，五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狗娃他们是当自己的孙子在抚养的。 不过他也知道，狗娃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自己就自私地将他留在身边陪自己隐居对于狗娃来说是不公平的。所以，良久后他点了点头，并不是因为一天的相处他就信得过范睿宸了，他相信的是太子殿下的眼光。 话虽如此，如果真的是王谦想要抚养狗娃，他还不见得会答应呢，毕竟他可不想狗娃生长在帝王家，毕竟无情最是帝王家，如果真的让狗娃跟着王谦一起生活，真的不见得就此跟自己隐居要好。 现在他还在纠结应不应该让范睿宸将狗娃带走，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了，让狗娃儿跟范睿宸离开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无论是对于狗娃还是范睿宸。 于是，再次出发的时候队伍就变成了三男一女。只是中间有个男孩是偶尔需要抱着的。王谦带着狗娃骑一匹马，范睿宸跟小君共骑一匹。没办法，总不可能叫王谦跟小君骑一匹吧？ 独孤啸天老两口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苏小小看着自己的狗娃被他们带走，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落寞地看着狗娃离开的方向。 “老婆子，别看了。他们走远了！”独孤啸天喊了她一声，苏小小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院内。进得院来便开始长吁短叹，“唉，狗娃儿走了，这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平日里或许会觉得狗娃太吵，可是真当他被别人带走之后，苏小小这才发现这一个多月来，狗娃早已成了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第126章 锦衣卫 “差不多得了啊！刚才睿宸小哥不是答应你了吗？有空就带狗娃回来看看！”独孤啸天实在受不了苏小小这伤春悲秋的样子，于是劝说道。 “我知道，可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啊？”苏小小还是沉浸在不舍之中走不出来，“你也是，刚认识他们就让他们把狗娃儿带走了，你就这么信得过他们？” 独孤啸天：“老婆子，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苏小小摇摇头，我管他什么身份。 独孤啸天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个大一点的，就是当今的监国太子，王谦！” “什么？那你还让他们把狗娃带走？”一听这话苏小小登时就急了，怎么能让狗娃卷入那么大的是非场呢？ 独孤啸天摇了摇头，“不，太子殿下的身份固然唬人，但是我把狗娃托付的可是睿宸小兄弟，我有一种直觉，这个后辈日后定会大有作为！”范睿宸给他的感觉就是，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上限，也不知道他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要知道，当年独步武林的自己也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情绪失控将自己交给他了。只是这话他可不敢现在跟苏小小说。 “好吧，我相信你。晚上吃什么？”苏小小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随便吧，只要是娘子做的我都爱吃！”独孤啸天敷衍地答道，脑子里却已满是日后跟着范睿宸驰骋疆场的场景了。 经过一天多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扬州府几个大字终于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大哥，这就是扬州？”小君看着眼前这高耸的城楼，不自觉地问道。 “贤弟，我们先去找个客栈歇歇脚吧。”王谦开口道。 范睿宸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回他们两兄妹的哪一句话。这就是扬州城了，王大叔也在这里吧，怎样才能不让王大叔跟王谦碰面呢？这可是个难题。几人正准备进城呢，城内却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那些人一个个都身穿飞鱼服，却是锦衣卫的人。 当先一人一边骑着马一边高声喊道：“锦衣卫办案，闲人回避！”眨眼间便来到了范睿宸他们身前。范睿宸抱着小君急忙掉转马头避开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离开宝庆府便开罪锦衣卫显然是十分不理智的，要知道锦衣卫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有先斩后奏之权。 范睿宸虽然自信，却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跟锦衣卫叫板。他不敢顶撞锦衣卫，可并不见得所有人都怕锦衣卫，至少王谦就不怕，不然他为什么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锦衣卫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此刻见在这里竟有人敢拦住我等去路，都是不由一愣，领头之人冷眼看着王谦呵斥道：“锦衣卫办案，不想死的滚开！” 王谦本来好好的骑马走在路上，对面来势极快，本想避让也没来得及。本来正想避让呢，说不定这些锦衣卫真的有什么急事呢？可是这个人的语气却是彻底激起了他的脾气，自己家养的狗都开始咬主人了？ 怒气上来了，自然也就不会顾及什么了，王谦反倒驻马盯着那领头之人，“你叫谁滚？” 那些锦衣卫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此刻见有人顶撞自己不由一愣。打量着眼前这人，别说你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了，就是那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又有谁敢招惹我们锦衣卫呢？要知道，锦衣卫的诏狱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比阎罗王的地狱都恐怖。 想通这一点，那领头之人不由大笑起来，这个时代还真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啊。“不错，小子。我欣赏你的勇气，现在滚开，老子还能饶你一命。”他觉得自己简直太善良了，不行，以后一定得改。 却不知他这次是踢到了一块真正的铁板，很硬的那种。王谦听他竟敢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我老子？莫非你也想当皇帝？ “瞎了你的狗眼！”王谦怒声呵斥道，这狗奴才。 那为首之人一愣，老子饶你狗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敢辱骂老子。身旁的那些锦衣卫平日里何曾受过这等气？当下便拔刀出鞘朝着王谦杀将过来。 范睿宸见此情景，低声嘱咐小君一句，双腿一蹬马鞍，竟是踩着马头便朝着这边扑了过来。“大哥莫怕，我来也！” 听他这话，王谦欣慰一笑，自己这兄弟着实没有白交，这种情况下竟敢为了自己硬扛锦衣卫。虽然自己是太子，可是那些锦衣卫显然并不知道，要知道现在锦衣卫都配有火枪的，范睿宸这个时候杀将出来却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 不出他所料，见有人出来帮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布衣的时候，那锦衣卫的百户便从身后取出火枪开始装填弹药了。范睿宸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可是他并不以为意，毕竟这种装弹药都要好久的火枪在他眼里跟烧火棍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谦却不这么想，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好兄弟，又岂能让他就这样被一群腌臜杀了呢？当即怒声呵斥道：“住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却不是之前送给范睿宸他们的太子令，而是当日聚香园内父皇赐给他的如朕亲临的令牌。 那锦衣卫百户在这个时候竟听到对面的人还在呵斥自己，只感觉对面的人定是疯了。但还是下意识地抬头，当他看到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额的金牌的时候，才突然发现，疯了的是自己。 世人谁不知道锦衣卫的虎威呢？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拦住锦衣卫去路的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之人呢？他倒也光棍，当即下马跪倒在地，只是心里想着，别急，等老子找到机会再弄你。 那些围上来的锦衣卫见此令牌，也统统跪倒在地，只是这次他们吃了这么大的瘪，都在盘算着日后如何找回这个场子。 “你们是哪个镇抚司的？”王谦问道，“你们管事的是谁，叫他过来见我！” 第127章 灾情 “回大人的话，卑职是南镇抚司的。”那个百户说得卑微，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倨傲，“此次下扬州乃是奉指挥使杨恭大人命与他一同过来体察灾情的。”锦衣卫指挥使虽只是三品官员，可是他们隶属于皇上，所以一般的钦差大臣他们并没有看在眼里，这也是这个百户语气倨傲的原因，他显然把王谦当成了钦差。 “哦？叫杨恭过来见我！”王谦也没想到这次灾情杨恭竟也亲自出来了，想必他也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吧。对于杨恭这人，王谦的感觉还不错，虽然平日里有些蛮横，但是对于父皇是绝对的忠心，而且办事也利落。 那百户原以为报出杨大人名号眼前这人定会有所顾忌，可是眼见眼前这人眼都不眨，显然这个人并没有把他们锦衣卫看在眼里，刚刚想出来的数条报复计划只得胎死腹中。眼前这人莫非是两厂的公公？这个世界上能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的，怕也只有东厂西厂了。 当下便告退离去了，毕竟两厂的酷刑可是他们锦衣卫都难以企及的。万一被眼前这人带走了，自己怕是难以活下去了。 不多时杨恭便在那个百户的带领下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了，“什么公公？他妈的，真拿我们锦衣卫当软柿子捏了？一个小太监也敢直呼老子名讳了！”他声音极大，所说之话却是一字不差地落入这边众人耳中。这自是他刻意为之的，否则为何一路上都没说话，非要等到了近前才嚷嚷呢？ 其实他对于两厂不满已久，自东厂西厂相继建立以来，锦衣卫的权力空间已经被压榨到了极点，特别是当今圣上又独宠西厂，以至于厂卫三家，西厂独大。 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平日里就飞扬跋扈的锦衣卫呢？这些年被两厂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杨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现在听手下百户说有个小太监竟是直呼自己名讳叫自己过去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他过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特意来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的。 刚走上前，杨恭便开口训斥道：“哪里来的小太……”监字还没出口，他却已经认出了那个背影，当即呆在了原地，良久才卑微地跪在地上，“太……” 王谦回过头，正与杨恭四目相对。只一个眼神，杨恭便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太子两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周遭的锦衣卫此刻却是有些懵了，这还是自己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吗？怎么面对一个小太监都是行如此大礼了？在场的锦衣卫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种悲凉感，原来我们锦衣卫已经被两厂压榨成这样了吗？ 杨恭此刻却没有兴趣去想这些个没有一丝眼力见的手下在想什么，太子殿下可是他与两厂相争最重要的倚仗。太子殿下自幼不喜欢要太监伺候，没了贴身小太监，自然也不会对宦官专政不会有什么好感，而自己的锦衣卫，或许等太子殿下登基那一天，就能迎来崭新的日子了。 可是此刻太子殿下就在眼前，自己这群手下竟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这是他不能忍的。当即对着后面低声呵斥道：“都跪下！” 见指挥使大人如此严厉，那些锦衣卫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指挥使大人如此毕恭毕敬，就算两厂的督公来了他也不会这么恭敬吧？想必眼前这个小太监就是当今监国的太子的近侍。 至于眼前之人就是太子殿下，他们却是想都不敢想。太子殿下何等身份，又岂会忽然穿着粗布麻衣出现在扬州界呢？ 王谦看着跪下去的众人，说道：“都起来吧！”然后对杨恭说道：“你跟我过来！” 杨恭点头，便跟着王谦一同进城去了。临走，王谦回头催促着范睿宸他们，“贤弟，随我一同前去。” 范睿宸无奈点了点头跟了上去。杨恭却是大吃一惊，太子殿下出宫体察民情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殿下竟是认了个兄弟。以太子的性格，这个人想必日后定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于是就因为王谦的一句话，范睿宸竟是不知不觉间便成了锦衣卫眼里不能得罪的存在了。 三人来到一个饭馆，走进雅间坐定后，王谦才开口问道：“现在江苏的灾情如何了？” 杨恭恭声道：“卑职来扬州已逾半月，据我们暗访得知，现在灾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看他欲言又止，王谦眉头微皱。 “只是卑职在城外一个山村内，看到的是如海一般的灾民。想必是那些官员将灾民集中在那个山村所致。”杨恭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什么？共有多少人？”王谦闻听此言，面色急变。即使知道这边的官员勾结山贼，却也不敢想他们竟如此狼心狗肺，草菅人命，将那许多的人困在一起让他们生生饿死。 范睿宸倒是摇了摇头，这也不难理解，王谦出宫的消息这边的地方官想必早就从京师的背景处打探到了消息，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那许多的灾民在他们眼里又怎么是人呢？ 杨恭谨慎地说道：“那里有朝廷的重兵把守，属下为免打草惊蛇，是便衣前往的。来不及细点，粗略估算一下，怕是有数万之众。”他深知王谦的性格，在听到这等事情的时候他定会出离地愤怒，保不齐这怒火就会倾泻在自己身上。 王谦沉默良久，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吧，带我去看看！把锦衣卫跟两厂的人都带上。”杨恭领命，便出去清点人马了，还要叫人去给东厂跟西厂的人带信。 范睿宸看着王谦这个样子，上前安慰道：“大哥，气大伤身。待得看到了现场再说吧。”王谦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贤弟，你随我一同前去。”没有商量，直接是以命令的口吻说了出来。 第128章 厂卫 范睿宸本也想陪着他前去，可是他深知自己的急脾气，如若真的看到了那些灾民的惨状，自己搞不好会想杀人。 “大哥，我就不去了吧？我还要把小君还有狗娃儿安顿好。”范睿宸搪塞道。王谦却仿似变了个人，冷声道：“我说，你随我一同前去！”身居高位久矣，此刻心情极差，他又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忤逆自己的意思呢？ 伴君如伴虎，范睿宸深知这个道理。王谦如今已经开始监国了，权威之大，相较于皇上也不遑多让。范睿宸无奈，只得点头应允，只是小君跟狗娃儿该如何安顿呢？ 王谦对着外面厉喝一声，“来人啊！”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急忙赶了进来。 “你们去找个最好的客栈开两间上房，然后将刚才的那个小姑娘以及那个小孩安顿好。”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是王谦倒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对着那两个锦衣卫下令道。 那些锦衣卫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是什么人，可是看指挥使大人那谦卑的态度不难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定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此刻见他使唤自己，竟是没人有异议，当下便有人去接小君她们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小君便抱着狗娃儿出现在了客栈门口。范睿宸迎了上去，“小君，我跟大哥出去办点事。你便带着狗娃在客栈安心等我们。” 小君点了点头，“大哥，你们注意安全。”在路上的时候她还论过几次去找爹，可是看当时范睿宸神色不愉，之后便再也不提了。想必大哥有自己的考量。这三年来范睿宸对她关怀备至，才让她没有那么思念爹爹，以至于范睿宸在她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自己却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也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王谦经过一刻钟的冷静，气性已经消了一些。主动走上前来，拍了拍范睿宸的肩膀说道：“贤弟，刚才大哥语气太重了，抱歉。” 范睿宸摇了摇头，“大哥，我们兄弟如果说抱歉的话却是太见外了。”两兄弟相视一笑，只是范睿宸清楚，自己与王谦的隔阂却是难以消除了。毕竟一个是皇位继承人，一个暂时只是一介草民，身份的悬殊注定了两人很难像范睿宸跟贺飞羽他们那样。 “你们好好守护他们俩，他们如若有任何差池，你们南镇抚司也没有必要存在了。”王谦回头对那几个锦衣卫说道，其实他倒不是很担心，锦衣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能够出来的更是个中翘楚，他们的战斗力却远不是那些军队可以比肩的。 那几名锦衣卫急忙跪下去，“卑职等将誓死护卫两位周全！”却说这个客栈自从锦衣卫驻扎在这里之后便再没了外面的人，毕竟谁想跟锦衣卫惹上关系呢？万一把他们惹毛了，自己一家怕都会承受灭顶之灾吧。唯有几个伙计在伺候着这群大爷，只是平日里那些伙计也都是躲在伙房不敢随意走动的，王谦倒也不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 此时杨恭已经领着剩余的锦衣卫在门口集结了，而两厂也来了数十个人，分列锦衣卫左右。“两位，进去见驾吧？”杨恭对着东西厂领头太监说道，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三人并肩走进了客栈内。 看到站在柜台前面的那个背影，三人急忙跪了下去，“臣杨恭，奴才曹正淳，奴才尹强见过太子殿下。” 范睿宸看着那个名叫曹正淳的，这个名字他实在太熟悉了，在上辈子的电视剧里他可是鼎鼎大名啊，却不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也遇到了他，真是巧了。 王谦点了点头，来人虽不是两厂的掌印太监，却也是掌刑千户了，可见父皇对于此次江苏贪腐案的重视程度。 “你们各自点齐本部人马，随我前往坪山村。”王谦说完，便带头朝门外走去。 门口早有厂卫牵着马在等候了，只是只有四匹马。看着身后的四人，王谦问道：“是谁负责备马的？” 尹强急忙上前，“殿下，马匹是微臣安排的。”他并不认为自己这般安排有何不妥，曹正淳也认为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略显错愕地看着同行的杨恭。 杨恭却是知道王谦提问的原因，只是他却断然不会提醒他们的。他们品级比自己低，可是自从锦衣卫式微之后，这些太监平日里在自己面前那个做派他却是忍受不了的，眼看着他们要吃瘪，他恨不得拍手称快。 范睿宸倒也善解人意，他虽然看不起这些太监，可是他也知道，眼前这几个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弄死自己不会比杀一只鸡费事多少。于是急忙上前打圆场，“大哥，没事的。我走路过去就行了，杨大人刚刚说了这里距离坪山村不过十多里地，我的脚力你还信不过吗？” 王谦点了点头，这里距平山村也确实没有多远，便也不再纠结此事，翻身上马之后说道：“都说西厂的轻身功法是厂卫之中最好的，尹强，跑给我看看吧。” 旋即回头，“贤弟，我们走。”竟是直接叫平日里一直养尊处优的尹强走路了，这还多亏了范睿宸的提醒，不然其实尹强完全可以另外再调来马匹的，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一万匹马或许有难度，弄个几百匹还不是谈笑间？ 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有人送来马，尹强又如何敢骑马呢？毕竟抗旨不遵就是西厂厂公都是不敢的，遑论他区区一个掌刑千户了。 范睿宸暗自摇头，我的好大哥诶，你还真不怕害死我啊。这才刚出来呢，自己就把西厂的人得罪得透透的了。他这却是想多了，从他称呼王谦大哥那一刻，尹强便知道自己办错事了，见王谦的处罚如此之轻，庆幸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去记恨他呢？ 别的不说，单凭他是王谦结义兄弟这一点就是这些厂卫不敢开罪的了。于是不久后所有厂卫都明白了一件事，当今太子有一个结义兄弟，这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第129章 坪山村 当然，这是范睿宸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的时候。不然以他们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会忍下这口气呢？不然后来范睿宸跟王天昊相聚之后西厂又怎么会出来惹事呢？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在门口整理好队伍，王谦便领着百多号人朝着坪山村前进了。 到得坪山村外，却只见有重兵守在此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些士兵见有大批人马前来，急忙厉声呵斥道：“什么人！” 由于整个队伍行进速度较慢，以至于此刻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给王谦牵马的尹强。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早就满肚子火气没处发了，这时候见有人撞到枪口上来，立马走上前去，拉着尖锐的声线喊道：“瞎了你们的狗眼！” 那些兵丁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出事了。眼前这人一听便是阉人，而整个大明，也只有那些王府跟皇宫有太监，又看到后面那一群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人，登时便明白过来，这是撞上厂卫了。 为首兵士急忙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只见那人急忙跑去马厩挑了一匹快马，正欲疾驰而去，却见几名锦衣也快速跑了过去，将那人拽下来摁在了地上。 尹强大声喝道：“太子驾到！” 一听竟是太子到了，那些兵丁急忙跪了下来。 王谦骑马来到为首之人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启禀太子殿下，卑职乃是扬州城防营都统姜奇平。” 堂堂一个扬州城防营都统，竟是跑到这里为虎作伥，想到这里，王谦越发火大。“哦？你们城防营已经开始出城了？” 姜奇平倒也是个聪明人，这村里有数万难民，现下两厂跟锦衣卫已经齐聚于此，想必早已摸清了这边的底细，刚想叫人去通知总督大人可是人也被拿下了，现在太子也在这里，想必这总督大人也是自身难保了，再想靠他来保住自己这些人也是断无可能了，是以心中却在这转瞬之间便想好了退路，当下便伏在地上，“太子恕罪，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 “哦？奉谁的命？行何事？” “卑职实乃奉了知府大人的命，将所有灾民聚集于此地，等候下一步指示。”既已打定主意，姜奇平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盼着太子殿下能够饶自己一命，毕竟这些年任都统以来赚的钱也早已够自己富足地过下半辈子了。 “哦？带我进村看看！”见他如此识趣，王谦倒也意外，父皇不是说这些地方官一般都是官官相护，铁板一块吗？怎么这个人跟他说的不一样。 他却不曾想，这些下面的人若是都是犯了死罪自是会官官相护，可是他问的这个人很明显是罪责较轻的，他只要不傻又怎么会把自己绑在那些明显会走到绝路上去的人的船上呢？ 毕竟天下如此太平，那些灾民即使快饿死了也没想过谋反，就可以看出来现在的天下还不赖，而且现在中央高度集权，各地军政分离特别明显，总督的实际权力远不如唐宋时期的节度使，即使想作乱，也是有心无力。 “是！”姜奇平领命之后便起身，率先朝着村里走去。 “贤弟，走。跟我一同进去！”王谦回头对着范睿宸招呼道。 其实范睿宸是想拒绝的，如此一个小村庄里面塞了数万人，而且是行将饿死的人，里面的场景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他也是能猜出一点端倪的。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忤逆王谦的意愿绝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只得无奈跟在王谦身后。 “你们三人，在外面候着吧！”说了这一句话，王谦便朝着村子里走去了。 “两位公公，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见得王谦跟范睿宸进得村去，杨恭走到曹正淳跟尹强身边问道。 尹强白了他一眼，走到了一边西厂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曹正淳则是呵呵一笑，“怎么？杨大人是想违逆太子的指示？”说罢拍了拍杨恭的肩膀，也是走到了东厂太监为自己准备好的椅子上休息去了。 “两个傻子！”杨恭暗骂一声，他是深知饿到极限的人是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太子殿下进去搞不好就会有危险，现在整个坪山村和龙潭虎穴也没有什么区别，本想提醒他们，却招来了他们的嘲讽。 当即一挥手，叫来了几个锦衣卫，附耳说道：“你们几个现在进去，暗中护卫太子周全。记住，切不可让太子殿下发现！”那几个锦衣卫当即领命而去，布置完这一切，杨恭也伸了个懒腰，找了块地方歇着去了。毕竟他可不像那两个阉人那般脆弱，还要搬椅子休息。 却说另一边，已经进得村来的王谦跟范睿宸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整个村子里横七竖八到处躺满了残缺的尸体，或者将死之人。“你们囚禁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就没有想过给他们留点食物吗？”王谦对着姜奇平怒声说道。 “这个，这个，启禀殿下，知府大人并没有给他们配备食物。”姜奇平嗫嚅道，虽说这几日都守在这里，可是他却从未进来看过一眼，偶尔有想逃出去的他也只是直接叫手下当场射杀就行了，此刻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却也是腿肚子都不由得发抖。 王谦此刻恨不得将这些所谓父母官挫骨扬灰，可是也只能狠狠地一甩马鞭朝着里面走去。可是待得进到更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来到坪山村祠堂外，却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其中一个声音大声说道，“兄弟们，吃了这一顿，我们就冲出去跟他们拼了！”随后就是一大片的附和之声，“拼了！”“杀光他们！” 听到他们说吃的，王谦脸色稍霁，下得马来就往里面走去。范睿宸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只得跟着王谦走了进去。 当他们推开祠堂大门，却见数百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地上，正前方站了几个人，正在依次给每个人发食物。 第130章 弹压 这时听到门口动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那上面的人也直直的朝着这边看过来。当发现王谦范睿宸身后的马以及王谦身侧姜奇平身上的甲胄，哪还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只见那祠堂里中间那人大喝一声：“弟兄们，官军已经将我们逼成这样还进来，看样子是压根不打算给我们活路了，跟着我们一起杀出去啊！” 说罢将手中的那块肉狠狠地摔在地上，从旁边抄起一根凳子就往王谦这边冲过来。身边几人也是扔下手中的吃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底下那些人见有人牵头，无论男女老幼，也是纷纷扔下食物朝着这边逼了过来。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以至于王谦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当先一人已经冲至跟前了。 只见他抄起手中的板凳就朝着王谦头顶砸了下来，他这来势极快，王谦压根没来得及有动作，姜奇平也只来得及捂住眼睛。心中还在暗想，怎么前两天还那么唯唯诺诺的一群人今天就变得这么残暴了。 只听“砰”的一声，想象中的头破血流并没有发生，却见那人以比冲过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没错，确实是飞了回去。 在一脚踹飞他之后，范睿宸才想起哪里不对劲，这可是难民，行将饿死的难民，哪里可能有食物？联想起来一路上见到的那些残缺的尸体，想必那就是这里的食物吧。 自从进到祠堂里，范睿宸总感觉极度不舒服，现在细细想来，这些人的眼中已经有了一丝淡淡的绿光，想必是因为这几天吃了人肉导致的吧。 这一脚范睿宸丝毫没有留力，以至于那人此刻躺在那里只有出气却没了进气。看到如此残暴的一脚，余下之人的脚步不由得一滞，他们本是本分人，不然也不会成为灾民，又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力道？ 也正是这一滞，让后面藏在暗中的锦衣卫来得及围在王谦身侧了。“卑职护驾来迟，太子殿下受惊了！”那领队的小旗官跪在王谦身前，低头说道。 心中也是不由感激范睿宸，要不是他那一脚，想必之后自己南镇抚司定将承受来自太子跟天子的雷霆之怒。 只是一愣神，王谦便清醒过来，他们居然敢打我？也顾不得前面的是不是灾民了，对着那小旗官怒声道：“你们还知道自己来迟了？要不是贤弟，此刻孤是不是就要躺在这里了？给我发信号，叫那几个奴才速速带人进来弹压叛乱！” “是！”领命之后那小旗官便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朝着天上射去。 在村外的杨恭正在休息，却听见村子里传来“咻”的一声，然后天空上就传来响声。即使不情愿，他还是走到那两个自己最看不起的阉人身边，“两位，我的手下拉响了响箭，想必是太子殿下遇到了麻烦，你们是否跟我一同前去？” “呵呵，杨大人太大惊小怪了。一些灾民，猪狗不如的东西，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吗？我们还是在这里盯着这些城防军，这些人才是能对太子殿下造成威胁的人啊。”曹正淳还是一副老好人形象。 至于尹强，则是不屑的将脸扭到了另一边。“两头蠢猪！”杨恭暗骂一声，便点齐本部人马朝着村里走去。 却说祠堂中那些灾民虽然被那一脚惊呆了半刻，却还是继续朝着锦衣卫围了过来。他们本就没了活路，此刻拼出去才有万分之一生的可能，别说只是几十个锦衣卫了，现在前面哪怕有千军万马，他们也不会停下脚步。 可是他们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一边是行将饿死的灾民，手中还没有武器，一边是杀人如麻装备精良的锦衣卫，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遑论之后赶过来的锦衣卫了。 是以不消半炷香的时间，灾民们便已死伤过半了。看到那些躺在地上的同伴，剩下的灾民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大多数人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范睿宸看得不忍，他本是来自一个和平的世界，在他的眼里人人生而平等，此刻看着这些没了活路的人那彷徨的眼神，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心酸，于是还是走到王谦身边，轻声说道：“大哥，叫他们住手吧！” 王谦此刻也是稍稍顺了点气，见范睿宸出面求情，便一抬手：“住手！” 听得他的命令，杨恭急忙一挥手，“停！”只见他说出这一个字之后，所有锦衣卫竟是同时停手，然后退出了战场，护卫在了王谦身前。 看着如此整齐的锦衣卫，范睿宸也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如此的令行禁止，如果大明都是此等精锐，又何愁鞑靼不破。 “你们是哪里人士？何故谋反？”王谦对着那些仅剩的灾民问道。 此刻那几个牵头的人早已身首异处，是以半晌竟无一人站出来回答他的问题。“太子殿下问你们话呢，没人回答是不是都想死！”见竟没有人回话，杨恭怒声对着下面那些灾民说道。 听他这话，才有一个老头子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回大人的话，我是苏州人士，此次水灾淹了我们的房子，田地，可是我们的县太爷跟知府大人沆瀣一气，竟然没有开仓放粮，没了活路，我们只能沿途乞讨，想要去金陵找总督大人告状。可是刚到扬州境内，就被城防军的军爷们押到了这里。” “哦？你们都是苏州人士吗？” “不不不，我们都是来自两江各地的。刚刚带头那个就是扬州本地的，还有徐州的，杭州的。各地的都有。” “他们也是路过扬州吗？可是杭州去金陵并不要经过扬州吧？”王谦不解地问道。 “不不不，很多人都是被各地城防军给绑过来的。前几天我们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前天有人告诉我们，他们竟是想让我们活生生地饿死在这个村子里！”那老头越说越气愤。 “你们不是有食物吗？怎么会饿死？”王谦可是清晰的记得刚才进门前听到的话。 第131章 施粥 听王谦这么说，下面顿时再次骚动起来，那老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王谦，冷笑一声指着不远处的一口铁锅说道：“呵呵，食物？大人你去那锅里看看我们这两天的食物吧！” 王谦正准备走过去查看，范睿宸却拉住了他，“大哥，别看了吧。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口锅里应该烹的是人肉。”王谦却是不信，当今不是盛世吗？即使受灾了，又怎么可能有人吃人的事。“贤弟，你想太多了。” 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口锅前，可是待得他近前一看，却是差点吐了出来，不用看里面，只见最上面还有一只手掌，那不是人肉又是什么？ “姜奇平，你给我滚过来！”王谦此刻只感觉前十几年学的孔孟之道圣人之道都被颠覆了，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崩塌了。这就是江南鱼米乡的富庶之地？这就是那些柬官笔下的盛世王朝？ 姜奇平看到暴怒的太子，知道自己完了。不说之前那些事，就是刚才太子遇袭自己没有上前护驾就已是死罪了。此刻听到太子叫自己，连忙连滚带爬地跪到了太子面前，“罪臣在。” “好啊！你们好啊！你们两江的衙门真的好啊！”王谦此刻恨不得将这些狗官悉数屠尽，早在灾情伊始，自己就拨下来赈灾粮饷了，可是这些人竟是如此泯灭人性，将朝廷的粮饷贪墨一空，甚至还想将这些灾民尽数饿死来个死无对证。 姜奇平只是跪伏在地上唯唯诺诺，一言不发。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在找死。 “你们城防营还有多少余粮？”见他这奴才样子，王谦也懒得现在跟他计较，说不得打开两江官场的黑暗面还要用到他。 听太子发问，姜奇平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禀太子，我部还有两三天的口粮。” “你去，把你们这两天的配粮都差人运到村口，然后给我熬粥！” “是！”姜奇平领命而去，也顾不得自己这几千人这两天要饿肚子了，这个时候但凡稍微忤逆了太子，极有可能下一秒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杨恭！” “卑职在！” “你护驾有功，孤之后定有封赏。”王谦看着跪在眼前的杨恭，还是比较欣赏的。这种属下着实有眼力，要不是他的锦衣卫一直暗中护卫在侧，说不得今天自己就要被这些灾民生吞活剥了。 想起来刚才那个场景，王谦现在还有一些后怕。 “殿下言重了，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又何谈赏赐。”听王谦这话，杨恭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赌对了，那两厂的傻子此刻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这护驾之功可是被自己独吞了，哦，不对，大头还是被太子殿下旁边那个臭小子占了。 “你先差人去把整个村子还活着的灾民都接到村口去，不要用强，就告诉他们我们准备在那边设厂施粥。” “是！”杨恭领命，留了几十人护卫太子，其他人则是去各处寻找还活着的灾民。 “对了，两厂那些太监呢？”王谦这才发现不对，怎么那些太监一个都没进来，忙前忙后的都是锦衣卫的人。 “禀殿下，微臣叫过他们一同前来护驾，只是微臣人微言轻，两位公公位高权重，自是不会听我的建议。”杨恭又怎么会放过坑东西厂的机会呢？ “好，你去忙吧。”王谦也懒得纠结这些事，回过头来对范睿宸说道：“贤弟，刚才多亏了你了。”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兄弟，保护大哥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应该的吗？”范睿宸全然不觉得自己是立了什么大功，你把我当兄弟，那我当然也要保护自己的兄弟啊。 “好一个应该的，贤弟，你这句话大哥记住了。今后大哥也定会护卫你周全！”见他竟没有因为护驾之功而居功自傲，想必也是把自己当成了真的大哥，王谦顿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当下脱口而出道。 范睿宸此刻的心思都在那些可怜人身上，也没听清王谦说的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只是旁边的锦衣卫们却是大惊失色，太子殿下要护卫这个小哥？这个事情可要尽快禀告指挥使大人，咱们锦衣卫可千万不要跟这个小哥为敌啊。 “你们带着这些人跟我们一起去村口吧。”对着剩下的锦衣卫说了一声，王谦就拉着范睿宸的手向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王谦跟范睿宸就已经来到了村外。只见尹强跟曹正淳都各自坐在椅子上，身前还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上了许许多多的果品。 “咳咳！”见王谦脸色阴沉，范睿宸急忙咳了几声提醒他们。尹强懒洋洋的回过头来，却正好看见马背上王谦那张快阴出水来的脸。不由得吓了一跳，当即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跪在地上，“太子殿下！” 曹正淳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也不由得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 “两位公公好雅兴啊，怎么样？这扬州的水果可合胃口？”王谦冷冷地说道。 “奴才知罪。”尹强两人异口同声道，心中却在暗想，平日里我们也都是这做派，太子殿下却也从未因此发火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到里面的惨状而怒火中烧，这才迁怒于我们？ 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边的官员，要不是你们，咱家又怎么会被太子殿下责备？你们给咱家等着。 “行了，你们叫手下的人打上几个大棚子，准备开厂施粥。”王谦也懒得管他们什么，当即命令道。随即翻身下马，领着范睿宸走到两把椅子上歇息。自有两厂的人将两人的马牵了下去。 两人见太子殿下并没有过多苛责自己，也懒得多想，照着太子的旨意去安排人手去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姜奇平带着几人推着两车粮食赶了过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杨恭也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赶了过来。 “启奏殿下，现在坪山村还活着的共有四千四百人，已经全部在这里了。” 王谦点了点头，走到那些灾民前面，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乡亲们，大家受苦了。现在这里已经开了粥厂，大家就在这里领粥吧，孤承诺大家，这件事没有处理好之前，孤不会不管大家的！” 第132章 他们来了? 听他这话，下面那些灾民不由得议论纷纷，当他们问到方才祠堂里那些人身边时才知道眼前之人竟是当朝太子，不由得都跪了下去，山呼千岁。 “太子殿下，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头先在祠堂里答问的老头子更是大声喊道。 “尔等放心，今次我等前来，定要好好整肃这官场，这吏治！”王谦对着前面这些子民大声说道，“大家先去粥棚领粥吧！” 说罢便转过身，“你们三人点齐本部人马，随我星夜赶去金陵，我倒想看看，这两江究竟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地界，竟敢如此胆大包天，朝廷赈灾粮饷竟贪墨一空！” “是！”杨恭三人领命便去召集部众了。“大哥，金陵我就不去了吧。”看他要走，范睿宸大喜过望，急忙上前告辞。 王谦自是想将范睿宸带在身边的，毕竟他也基本猜到了范睿宸此行的目的，可是现下两人并没有撕破脸，而且范睿宸刚刚还救了自己，自己也不好太拂他的意。“好吧，贤弟。多想你跟我一同前去金陵啊。不过既然你主意已定，孤也不好强留。这样，我留一队人马供你差遣。” “别别别，我一个人自由惯了，可不想走到哪都有人跟着，那样哪里还有乐子。”范睿宸连忙摆手拒绝。他本就喜欢一个人，上辈子自己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是不少，怎么愿意接受前呼后拥的生活。 “可是你一个人，孤怎么放心得下。”万一你去找孤那大伯，没有人盯着你，孤如何放心。 “大哥大可以放心，我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何况我还有暴雨梨花针呢！”既然他不挑明，范睿宸也乐得装傻充愣。 “好吧好吧，那你万事小心。”想必自己大伯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而且父皇那边也绝对会有所防备，念及此，王谦也不再多说什么，翻身上马，“只是此次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他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处理完此间事务，想必自己也要即刻赶回京城，短时间内自是难以与范睿宸相见了。 对于这个唯一跟自己结拜的弟弟，他还是有些感情的，毕竟这一路上，他才真正体会了友情的滋味。 “大哥放心，待得我在扬州安定下来，有空就去找你喝酒聊天哈！”范睿宸打了个哈哈道。 “一言为定，对了，这个你拿着！”王谦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件，随手扔给范睿宸。随即策马而去。范睿宸接过来，却是一块令牌，翻过来一看，只见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如朕亲临！ 这可如何使得，如果王大叔看到这块令牌，自己该怎么解释啊！范睿宸正欲将令牌还回去，却只见得王谦早已没了踪影，不由苦笑一声将令牌揣进了兜里。 骑马跑出去很远，王谦才拉了拉缰绳将速度控制下来。贤弟啊，不要怪大哥不仗义。如果你那个王大叔因为这块令牌而跟你产生嫌隙，那你就好好跟着大哥吧，大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太子殿下，所有的人都已在此了。”待得王谦赶到客栈，正巧遇到集结完毕准备去找他的杨恭三人。 “好，你们留下一些人马保卫好客栈里的两人。待得孤的贤弟回来，再叫他们前往金陵。其他人跟我走！”王谦说完，便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外走去。 坪山村内，范睿宸看着那些排队领粥的灾民，正想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呢，突然一拍脑袋，自己这个猪脑子，太子这一走，小君跟狗娃不是孤零零地在客栈里了吗？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扬州知府早已听到了风声，万一他们铤而走险，小君她们不就危险了吗？ 也顾不得许多了，快步走到姜奇平跟前问道：“姜大人，可否借我一匹快马？”姜奇平在施粥的同时也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态，此刻见王谦已走，不由得松了口气，自己这条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此刻见范睿宸竟没走，只道是王谦留下来监督自己这些城防军的或者整肃扬州吏治的，听他找自己借马哪敢犹豫，当下唯唯诺诺道：“大人言重了。来啊，快快备马！” “额，姜大人，我可不是大人，我可没有官职在身。”在他们去牵马的间隙，范睿宸连忙解释道。 “没有官职又怎么了，以大人的大才，想必日后定能封侯拜相。”姜奇平微微一愣，他竟没有官职吗？随即释然，能跟太子殿下称兄道弟，即使现在没有官职，只要抱紧太子这棵大树，日后等太子进位称帝，加官进爵不是指日可待吗？ 自己可是亲眼看到太子殿下丢给他一枚令牌呢，想必就是太子令了吧。即使他现在没有官职，仅凭这一枚太子令整个扬州府便没有比他更尊贵的人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太子令范睿宸早就有了，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令牌上写的是如朕亲临，又该如何自处。当然，他更不知道的是，现在扬州城最尊贵的人压根不是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而是客栈里的一个小姑娘以及那个现在不知在何处的王天昊。 只是他这一顿马屁却是拍得范睿宸十分受用，这可是扬州城防营都统啊，换到自己那个时代可是军分区司令啊。范睿宸只想大喊一声，爸，妈，我出息了！军分区司令在拍我马屁！ 这个时间，已有人将马牵了上来，范睿宸也不再跟他客套，翻身上马便疾驰而去。不消片刻便已赶到了之前安放小君她们的客栈。 本以为应是人去楼空了，可是范睿宸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太小看自己这个大哥了。明明已经怒火中烧，竟还没有失去理智，而且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就连小君跟狗娃的安危都已考量在内。 不过也是，王谦现在已经开始监国了。又怎么会因为脾气而自乱阵脚呢？如果他还是会被脾气控制行为，当今皇上又怎么会放心让他监国呢？ 看他回来，一个东厂太监急忙去扶他下马，“大人，太子有令。等大人回来之后我等就要赶去金陵了。里面的姑娘就交给大人了。” 虽然一直膈应太监，可是他们在帮自己保护小君，是以范睿宸还是拱手道：“有劳公公了！” “走！”随着一声令下，不过盏茶功夫，整个客栈竟已是门可罗雀了。 此刻，扬州一座宅子内。 “他们来了？”一个男人背对着来人问道。 第133章 买个宅子 “对，他们来了。”来人回。 “他们现在何处？” “小姐正带着一个小娃娃此刻正在财神客栈。范公子跟着王谦前去了坪山村。” “呵呵，想不到仅仅三年时间范睿宸就已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原本还想过段时间再回宝庆府看看他们的。” 只见那人转过头来，却正是范睿宸他们此行要找的王天昊。自从范睿宸他们出发，刘澄就已飞鸽传书告知了王天昊，之后王天昊便一直在关注着范睿宸几人的动态。 当然，只是知道他们到了哪些城市，哪些县，至于路上的事，他却是难以知晓，比如范睿宸跟王谦结拜之事，他却是万难知晓。 “主上，要不要属下安排人手护卫他们周全？” “不用了，你可是太小瞧这个范睿宸了。他可是领着宝庆府的城防军跟民团就击溃了十万白莲妖众的少年英杰啊！” 堂下之人一惊，作为两江大营都指挥使，他也早已收到了宝庆府保卫战的战报，只是他收到的却远没有王天昊的情报详细，只是知道此次宝庆府保卫战出了好几名少年英杰，却没想过这范睿宸竟是牵头之人。不由得由衷夸赞道：“不愧是主上培养的少年英杰啊！” 他可不是我培养的，王天昊心说，只是却也懒得跟他们说。毕竟这世界上能跟自己交心的，除了自己那个弟弟，怕也只有范睿宸这个不畏强权的愣头青了吧。 自从那晚穷庐夜谈之后，范睿宸在王天昊心中的分量却是如此之重了。好想再跟他聊聊啊，问问他那个所谓前世今生啊。 “诸葛杰，你就回两江大营待命吧。他们既然已经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你的军队了。切记，现在先冷眼旁观！” “是，属下告退！”诸葛杰行礼之后也是急忙退了出来朝着金陵赶去。现在太子已经来了扬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金陵了，万一因为自己而暴露了主上，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待他走后，王天昊长叹一口气，孤的好弟弟，这就是你治下的太平盛世，好一派河清海晏啊！这一次就看孤的侄子到底能不能处理好这两江的烂摊子了。想到这里，他还是对着虚空说道：“你们去暗中护卫着范睿宸跟小姐。”毕竟两江不同于宝庆，宝庆只是一个府，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官场有时候比战场更棘手。无论如何，范睿宸跟小君一定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受损伤。 听他命令，只见几个黑影从暗处飞了出去。若是范睿宸在此，定能看出来这几人竟是跟苍蝇他们的身法如出一辙。 却说另一边财神客栈内，小君见得大哥一个人回来，不由疑惑问道：“大哥，怎么不见王谦大哥啊？” 范睿宸随口道：“这两江贪墨成风，大哥已经连夜赶往金陵去找这两江总督去了。” “唉，他也走得太匆忙了。我还想介绍他给爹爹认识呢，毕竟他那么优秀，又是太子，大哥能跟他关系那么好，想必爹爹也会因此高兴的吧。”小君不无遗憾地说道。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啊，让王谦跟王天昊见面，你也是敢想啊。范睿宸被小君的单纯打败了。不过也怪不得小君，她自幼便生活在王天昊的羽翼之下，待得王天昊离开，范睿宸也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自是有点不谙世事。好在她本性纯良，不然成为一个刁蛮丫头也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范睿宸还是要叮嘱她一下，万一她真的傻乎乎地带着王谦去见了王天昊，说不定王天昊的部署将会被全部打乱，甚至王天昊本人也保不齐会有性命之忧。 “小君，你要记住，王大叔是万万不可以跟官府之人接触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小君你记住，有些事现在不是你能知道的，当你能知道的那一天，我，或者王大叔，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记住，在外面不能提及王大叔！”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这些的时候。 “可是在穷庐的时候，刘澄大人他们不是都跟爹爹见过面吗？”小君还是不解，或者她想从范睿宸的只言片语中知道更多的东西。自从三年前王天昊走了之后，她总是隐隐感觉大家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 “那不同。小君，你只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大哥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就行了。”范睿宸不想说太多，毕竟如此冰雪聪明的小女孩，你跟她说的越多她能推测出来的事情也越多。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小君一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大哥，你不要这么说。大庭广众的，羞死个人了。”嘟囔了这一句，也就不再纠结自己心里的谜团了。反正大哥短时间内也不会告诉我的。 见她不再纠结，范睿宸也就没再叮嘱了。小君年纪虽小，却不会忤逆自己的意思。所以她绝不会再带官府之人去见王大叔了。既如此，又何必再画蛇添足地一直强调呢。 “对了，既然来了扬州，明日我们便出去好好逛逛吧，听说这扬州繁华可是不输苏杭啊。” “好啊好啊，大哥，我早就想出去逛逛了。”一听范睿宸打算带自己去逛街，小君当即欢呼道。 当夜无话。 “大哥，起床啦。我们去逛街去啦！”一大早，小君就走到了范睿宸门口大声喊道。“好好好，我这就带狗娃出来。”范睿宸无奈，只得抱着半梦半醒的狗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想到小君还是个女孩子，范睿宸昨晚只能自己带着狗娃睡觉。可是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认床，一直闹到丑时才堪堪睡去。导致这一大早的范睿宸一点精神也没有。 原来带人这么累啊！早知道就带几个人在身边了。范睿宸恨不得丢了这个累赘。“小君啊，我们去买个宅子吧，再聘两个佣人，我们就在扬州府安个家吧？”范睿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扬州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绝对不会是短时间的事情，住在客栈总有诸多不便，而且自己现在也不缺钱，就置办一套房产也没啥大不了。最主要的，他可不想自己带人了，那个实在太辛苦了。 “这个，大哥，我想等找到爹爹，等你娶我过门我们再安家好不好？”一向听话的小君此刻却扭捏道。 听到这话，范睿宸一脸黑线，小君想到哪去了。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等八抬大轿将小君迎娶进门再跟她安家。小君这才放下心来，“大哥你早说啊，害我都误会了，都听大哥的。” 第134章 这房子，我要了 于是下楼结账的时候，范睿宸开口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扬州哪里有宅子卖吗？”掌柜的昨天可是看到这个小兄弟可是锦衣卫护送的，想必不是一般人，当即向范睿宸介绍道：“大人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扬州城风水最好的地段就是我财神客栈所在的这条东关街了。而且因为最近灾情闹得很凶，所以这边的宅子···”话还没说完，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前这位可是跟锦衣卫在一起的大人物啊，自己竟然跟他说灾情，这不是茅厕打灯笼，找死吗？ 看他这样，范睿宸也是不再过多纠缠了，想必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当即放了几两纹银在桌案上，“有劳掌柜了，余下的银两就当赏钱吧。马车等我们找到宅子再过来赶走。”说罢抱着狗娃领着小君就走了。既然知道这条街的宅子挺好的，那就在这里四处逛逛吧。这么好的地段，想必有房牙或者房行吧。 “大哥，你看那边。”走出客栈不过几十步，小君就戳了戳范睿宸说道。范睿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路边一扇门前就立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万安房行”几个大字。 看样子这扬州房市行情不错啊，范睿宸暗忖道。“小君，那我们进去看看吧。”说罢便抱着狗娃朝着那边走去。进店后，却见店内只有两三个人伏在桌案旁，其中一人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朝这边望了一眼，竟是招呼也不打，又趴在了桌子上。 “谁是掌柜的啊？”看他们这个样子，范睿宸不由有点生气，这哪是做生意的样子。上辈子自己攒了好多年的钱去买房子那些销售哪个不是笑脸相迎啊，哪像这些人。 “去去去，小屁孩们。我们这里可是没有余粮来给你们吃。”一个大汉站了起来走过来却是直接开始撵人，竟是把他们三人当成了叫花子。可是当他刚准备揪住范睿宸的衣领的时候，范睿宸却是反手将他举了起来，“怎么？你还想动手？” “范大人，且慢动手。”正想教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做人的道理，却听后面有人喊道。 范睿宸回头，却是扬州城防营都指挥使，姜奇平。“哦？姜大人，你们不是在施粥赈灾吗？” 却说姜奇平今早回到扬州府之后，就听说范睿宸他们住在财神客栈，一想到自己开的房行就在财神客栈旁边，生怕出了什么事，急忙赶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些不长眼的下人竟打算跟范睿宸动手，这些挨千刀的，你们想死能不能不要拖着我。 “回大人，那边赈灾已经有专人在管理了。卑职这才回来看看，想着大人也在这里，怕大人在扬州城出什么事，这才赶到这边来了。”自从知道太子跟范睿宸称兄道弟，他心里就把范睿宸的位置放得极高，是故即便范睿宸没有官职在身，他也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而且也下定决心，这些狗奴才既然敢得罪范睿宸，自己断然不能承认这个房行是自己的。 “哦？”范睿宸饶有深意地看了姜奇平一眼。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回来的第一件事会是来看我？当我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呢吧。殊不知，在外人眼里，他还真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孩。 被他这样看着，姜奇平只觉得浑身发毛，这真的是十几岁的小孩的眼神吗？怎么让人这么不舒服。当即转移话题道：“不知范大人到这房行是要干什么？” 见他主动岔开话题，范睿宸也懒得深究，毕竟他也不是自己的部属，自己纠结这么多干啥。只是他这说话水平也着实一般，“哦，我是来要饭的。” “大人说笑了。” “你还知道我在说笑啊，你猜我来房行是要做什么？”范睿宸真的服了。 “哦？莫不是大人要买房子？” “恭喜你，答对了。可是他们问都不问，就要上来打我。你说，我应不应该打回去？” “应该，应该的。”姜奇平连连应声道。 听他这么说，范睿宸也不客气，将手中那个大汉猛地往门边一摔，只听嘭的一声，竟是门都塌了。在场之人无不一惊，这后生好大的力道。 “对了，姜大人，你认不认识他们掌柜的。可不可以叫他带我们去看看宅子？”范睿宸却当没事发生，确实，对于他来说，打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真算不上什么事，毕竟他手上的人命早已超过两位数了。 “掌柜的，快出来。带范大人去看你们店里最好的宅子。”姜奇平几乎是吼了出来道，现在他只想快把这尊瘟神快点送走。 那掌柜的这才迎上来，自家姜大人都在这个小孩面前一口一个大人，想必这人不简单，当即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大人恕罪。小人这便带大人去看房子。”说罢便领着范睿宸三人走了出去。待得他们走远，那个大汉才从地上爬起来，“大人，他是什么人啊？您要这么怕？”“怕？你们应该庆幸，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姜奇平冷声道。“他有这么大的来头？敢当街杀人？”那大汉还是有点不信。 “当街杀人？他是太子的人，你说来头大不大？”听姜奇平这么说，在场之人无不后怕地倒吸一口凉气。 却说范睿宸他们跟着那掌柜出门左转右转走了几条巷子后，掌柜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大人，进去看看吧。” 说罢便推门率先走了进去，范睿宸牵着狗娃紧随其后，小君则是最后走进了大门。进得门来，范睿宸却是着实被震惊到了。 踏入这古宅，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而凝重。入门便是一方青石铺就的庭院，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光影交错。庭院四周，几株古梅枝桠横斜，虽未开花，却别有一番韵味。穿过庭院，是曲折的回廊，雕花的栏杆精美绝伦。正房门前，一对石狮子威武矗立。房檐下，红灯笼随风轻摆。屋后有一小花园，假山嶙峋，池水清澈，锦鲤嬉戏其间。小径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芬芳。 “好美啊！”小君不由感叹道。今后若是能跟大哥一直生活在这里，那真是太幸福了。 范睿宸也是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这房子，我要了！” 第135章 写信 “大人好眼光啊！大人且稍等半日，半日后我就可以把这些契约准备好。下午大人只管来房行拿房契地契跟钥匙就行！”那掌柜的也不耽搁，便快步朝着房行走了回去。 “小君，喜欢这个宅子吧？”范睿宸自是发现了小君对这所宅子的喜爱，这才故意逗她道。“嗯嗯，大哥，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吗？”小君眼里闪烁着光芒，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范睿宸。她虽身份尊贵，可是自幼王天昊因为需要隐匿身份，所以她除了绝对安全的成长环境，其他的反倒跟别的农家小姑娘并未有何不同。此时看到这么大的宅子竟是自己今后的家，喜悦之情自是溢于言表。 “当然，在找到王大叔前我们都住在这里。” “那找到爹爹之后呢？我们又要走吗？”小君听到这话，不由得红了眼眶。她只想做一个小女人，相公跟爹爹在身边。听大哥这个意思，找到爹爹之后可能又要离开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 看她这个样子，范睿宸陷入了沉思。对啊，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梦想不就是安安稳稳做个公务员吗？只是后来一步接一步，麻烦似乎总会自己找上门来。搞到自己都忘了初心，当下真诚地看着小君道：“小君，大哥答应你，等我们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在这里定居。到时候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可是大哥，我不会织布。” 范睿宸是真的被小君的脑回路打败了。这比喻句她怎么就听不出来呢？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随口说道：“没事儿，以后我教你。对了，你想不想给飞羽他们写信？”自己两人已经平安到这边了，还是跟他们报个平安比较好。 “啊？给他们写信吗？好啊好啊，我好想大家啊。”小君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可是我们这里又没有文房四宝，怎么写啊。” “喏，这不就是？”范睿宸从怀里掏出来一支铅笔跟几张纸，话说这支铅笔跟喇叭和手枪步枪一样都是范睿宸那个小作坊生产出来的，为了找黏土他还曾煞费苦心呢。这些东西他一直常备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两人便牵着狗娃来到了后花园中，让狗娃自己去玩，他们两人则在凉亭中开始给长沙的那些人写信了。 直到晌午，两人才写完。范睿宸伸了个懒腰，“小君，你就跟狗娃在这里玩。我先去找个镖局把信给寄出去。” “好的大哥，你去吧。我们会乖乖的在这里等你的。” 这小妮子，每次都听话得我想脱裤子。只是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件物什递给小君，自己怎么现在才想到啊，早就应该把这个给小君了啊。小君接过一看，不由连连往后缩，“大哥，我不要这个，这个是你要用来防身的，我怎么能拿呢？” “听大哥的，你拿着防身。大哥武艺高强，而且还有枪，谁又能奈何我呢？” 听范睿宸这么说，小君才将暴雨梨花针接了过来。看她将暴雨梨花针收入怀中，范睿宸这才放心地离开。相比于手枪，暴雨梨花针对于他来说多少有点鸡肋了。至于手枪为什么不拿给小君，还是怕她不会玩这个，万一不小心走火了那就麻烦大了。 出得门来他便朝着市集狂奔而去，毕竟这两天也没来得及锻炼，浅浅跑个一两公里也好啊。不消片刻便已到了扬州府最繁华的街道上，整条街上热闹非凡，到处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走着，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神情。商贩们大声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小吃摊位前挤满了顾客，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中，让人垂涎欲滴。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欢快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悦耳。街头艺人们各显神通，有的表演杂技，惊险刺激；有的弹奏乐器，旋律悠扬动听；还有的展示戏法，令人瞠目结舌。范睿宸不由感慨，这才是扬州城啊，哪还有半点灾情的影子。 看到不远处一个威远镖局的牌匾，范睿宸急忙走过去，可是一打听价格又退了出来，乖乖，送两封信居然要十两银子。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现如今的天下盗匪四起，他们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收费贵一点也着实能够理解。对了，自己真的是傻。怎么不去找驿站呢？ 于是扬州府驿站内，那驿丞正坐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呢，却见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站在自己桌前，下面这些人怎么搞的，这小屁孩怎么也给放进来，“小屁孩，滚滚滚，这哪是你能来的地方？”却丝毫没有瞧见旁边疯狂给他使眼色的驿卒。“哦？这不是我能来的地方？那是不是它能来的地方？”范睿宸看得好笑，左手将太子令高高举起问道。他已经多久没被人当小孩看过了啊。 “他？他是谁？”那驿丞还在迷糊呢，却见那小孩将一块牌子举过头顶，顺着往上面看去，当即睡意全无，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子令！” “知道是太子令还不下跪，该当何罪？”范睿宸强忍笑意冷声说道，心中不由暗爽，大哥给的这个牌子实在是太好用了。不然自己怎么可以叫驿站给自己送信呢？ 那驿丞急忙绕过桌子跪倒在地，“下官不知上使大人驾到，还望恕罪。”这两天街头巷尾就有风言风语说太子带着几个小孩来扬州暗访了，自己还以为是谣言，却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查到驿站来了。毕竟驿站是个清水衙门，一般明察暗访一般都不会有驿站什么事。谁知道自己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太子令。 “起来吧，我没工夫跟你计较这些。”范睿宸说道，本来自己也没打算跟他为难。 “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安排人把这些信送到两湖大营范秉炎将军手中。”范睿宸拿出一把信件递了过去。 “是！”见他只是寄信，这驿丞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吩咐手下将信件接了过去，“下官这就安排他们去送信。” 第136章 赵德昌 将信件都寄出去之后，范睿宸婉拒了驿丞的宴请，走到街上随便给小君和狗娃买了点吃的就回了宅子了。 却说他才刚到宅子门口，就发现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赶了过去。待得扒开众人一看，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姜奇平领着那掌柜的前来送房契地契了。心道，这城防营都指挥使也是够闲的啊，怎么自己买房子他在这里忙前忙后的呢。 可是人家来帮忙，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赈灾的事宜又不归他管，当即迎上前去笑道：“都统大人，我一介布衣买个宅子还劳你大驾在给我忙前忙后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范大人说笑了，范大人在这边也没有什么熟人，在下前来帮帮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姜奇平谦虚道。内心却在说，开玩笑吧，眼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身前的红人啊，别的哪里还有什么正事，赶紧过来拍马屁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等以后太子继位，眼前这位定会飞黄腾达的啊。 “那就有劳大人了。”范睿宸也不客气，姜奇平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眼下人家在帮着你忙前忙后，你又怎么拒绝得了呢？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大票人，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这边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啊。” “哦，我看大人买了这么大的宅子，想必也需要一些下人，这不，就从自己家叫了些家丁丫鬟过来伺候着。这些人手脚倒也麻利。”姜奇平解释道。这些人原本就是他家的家丁丫鬟，安排过来一者解了范睿宸的急，二者这边但凡有些什么动作自己总是能提前知道些风声。至于管家之类的，他倒想安排，可是这个社会，谁的管家会不是自己挑选的呢？ 范睿宸赞许地看了看姜奇平，这人还真是人精啊，这就知道给自己安排人手了。他也知道这些人或许会监视自己，可是自己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是在自己家里做的，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是些表面的东西，而且日后自己有精力了再慢慢将他们换了便是。“太谢谢了，这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说罢也不客气，领着一票人便进了宅子。 不多时，那些下人便已经被安排下去各忙各的了，此时只有范睿宸，小君，姜奇平，房行掌柜还有一个丫鬟领着狗娃在大堂内。“小翠，你领着小少爷去后花园玩玩吧。”那掌柜的吩咐道，他却是把狗娃当成了范睿宸跟小君的娃儿了。毕竟这个社会十多岁就生了小孩着实是太正常不过了。 “咳咳！”姜奇平干咳两声，这些下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现在这些人已经是范睿宸的下人了，你怎么能喧宾夺主？听到自己主子提示，那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尴尬地看着范睿宸，说道：“大人恕罪，小人唐突了。” 范睿宸摆了摆手，“无妨，初来乍到，些许差错在所难免。”那掌柜的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向范睿宸。不过范睿宸倒是深深地看了姜奇平一眼，怪不得这姜奇平这么热心肠呢，敢情这房行是他的产业啊。如若不然，这掌柜的又如何能知晓这些家丁跟丫鬟的名字呢。 “对了，这是此地的房契地契，还有这些下人的卖身契。”说罢，那掌柜的便将房契地契以及一摞厚厚的卖身契递了上来。 “有劳了。”范睿宸接过这些契约，“一共多少银两啊？” “这个，这个姜大人已经付过钱了。”掌柜的回道，这是姜奇平早就千叮万嘱的。本来这个宅子就是姜奇平赌档赢过来的，本就没花本钱，至于赢得光不光彩，整个世界不都这样吗？你来赌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用一个没花一钱银子得来的宅子换一个未来只手遮天的人的人情，这可是稳赚不赔的！ “这如何使得！”范睿宸可不想欠一个这么大的人情，他跟姜奇平本来就不熟，人家送你一个宅子，迟早有一天会从你身上十倍百倍地挣回去，这赔本买卖他可不干，“该多少就多少，一码归一码。姜大人的情我承了，只是这没花钱的宅子住起来是着实不安心啊。” “不用不用，这用不了许多钱，能让范大人住进这宅子，却是我扬州府的荣幸啊。想那知府大人知道，也定不会收取范大人一分一毫的。”姜奇平却坚持不肯收钱。不过他这话倒是没错，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又怎么会因为一所宅子去收太子宠臣的钱呢？ “不行，如果你们坚持不收钱，我这就带人离开！这是五千两银票，你就收下吧。”范睿宸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票，他也了解过，这宅子大概也就三千来两，至于那些家丁，真不好估价，就折算成两千两吧。他此刻心都在滴血啊，这五千两可是自己这三年所有积蓄的一半啊。 要不是剿了那几次土匪，将他们的赃物赃款占为己有，自己还真买不起这个宅子。 见范睿宸如此坚持，姜奇平也只得无奈地叫掌柜的将银票揣进了怀里。他们的月俸虽然不高，可是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产业，五千两对他们来说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是特别多。原想用这个宅子换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样一来范睿宸虽然也说承了自己的情，可是这个人情跟那个就是天壤之别了。转念一想，又开口问道，“对了，范大人，你们这宅子打算何时入住啊？” “啊？我们现在就入住啊，对了，姜大人，我的马车还在财神客栈呢。就不留你们了，我还要把马车给弄回来。”范睿宸这才想起自己的马车还在财神客栈呢，当即就下了逐客令。 “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扰了。”姜奇平起身告辞道，“不过大人，牵马车这种事，不是安排下人去就行了吗？”说完便领着那掌柜的走了出去。 也对啊，我有下人了还自己跑什么？当即喊道，“来人啊！” “老爷有何吩咐？”两个家丁听到有人喊，连忙迎了上来。“你们去财神客栈帮我把马车运回来。”范睿宸吩咐道。在宝庆府的时候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仆，此时第一次使唤，却感觉还不错。 与此同时，扬州府衙内。 “什么？你确定是太子令？”赵德昌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驿丞。 “对！”那驿丞将范睿宸去到驿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赵德昌心事重重地挥了挥手，看样子这两天民间传的是真的，我得赶快将消息传给堂哥，让他早做定夺。 “报！城防营都统姜奇平求见！”那驿丞刚走，却又听下人来报。 第137章 试探 “快叫他进来。”赵德昌知晓太子的人出现在扬州之后首先想的就是城防营死守的坪山村，这件事做得极其隐蔽，想必太子还来不及发现什么。当务之急就是叫姜奇平即刻将那些该死的灾民给处理掉，免得被太子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大人！”姜奇平走进来对着赵德昌抱拳行礼道。 “免礼。姜都统，你们坪山村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赵德昌直接问道。 “启禀大人，卑职已令所部在坪山村设厂施粥了。只是现在钱粮有限，只怕难以为继。”姜奇平却是对太子到来之事只字不提，自从在坪山村见到太子，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决断。如此大的事，想要整个扬州官场人人太平着实有些可笑了。既然已经出卖了赵德昌，索性出卖得彻底一点。 “如此甚好。本官这就安排开仓赈灾。”听他这么说，赵德昌不由欣慰，这姜奇平还真是，这样一来太子就算过来自己也能开脱了。毕竟那拨下来的赈灾粮饷可不是自己一个扬州府全都分得到的。既然太子来了此地，想必京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如此大的贪墨案，想必株连者定不在少数。只要自己现在把贪墨的银钱补贴出来，再叫那些富户都开仓，那我赵某人就是有功无过！ “对了，姜都统，你可曾听到街上的风言风语？”赵德昌试探着问道。毕竟姜奇平属于武将，虽归自己管辖，但是却不见得跟自己一条心。 “大人可是说太子到扬州府的事？” “看样子你也听到了啊。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大人，我正是为了此事来找你的。今天有一个小兄弟去到我家房行，购买了一座宅子，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应该就是太子的人。”姜奇平真假参半地说道。 “哦？那他人在哪里？”赵德昌急忙道。如果真的是太子的人，那说不得就得前去会会这个人了，从他嘴里套一下话，能知道一些太子接下来的行动，自己也就不会太被动了。 “他此刻正在新买的宅子里呢。还是今天才搬进去的。”姜奇平特意强调道。虽然范睿宸无意惊动各方，可是姜奇平又岂会放弃这个溜须拍马的机会呢？这才来到府衙告知赵德昌，想必以知府大人的名义出面祝贺他乔迁之喜，他也断然不会拒绝的。 “好，我们这就登门拜访一下这位太子特使。”赵德昌可不想这么快就兴师动众的，毕竟姜奇平也只是揣测的。万一那个不是太子特使，那么自己若是费力讨好，反倒落人口实了。“对了，你去把郑天行叫过来随我们一同前往。”临出门，赵德昌又叫来一个下人吩咐道。郑天行正是这扬州府驿站驿丞，叫上他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却说范睿宸刚把小君跟狗娃的房间安排好，正扛着刚从马车上拿下来的步枪往自己房间走呢，却看一个家丁火急火燎地朝自己跑过来，“老爷，知府大人来了。”知府大人？他来干什么？范睿宸一个头两个大，这才送走一个都统，又来一个知府，自己这是捅了马蜂窝了啊。怎么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挨个登场啊。。。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把东西收好就去。”范睿宸吩咐一声，就拿着步枪朝着自己房间走去。这种杀器他可不放心别人给他收。要知道在这个工业技术极低的时代弄出这两把枪，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毫不夸张地说，这枪哪怕刮花一点他都能心痛死。 那家丁应了声便牵着马拖着车走出去卸马车去了，范睿宸不由暗暗点头，这些人能在姜奇平家里待那么久也不是没道理的，这眼力见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多时，范睿宸便来到了府门口，只见门口正前方站着三人，后面尾随几人，左边正是那城防营都统姜奇平，右边那个却是自己在驿站见过的那个驿丞，正中间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想必就是这扬州知府赵德昌了。当即对着那个胖子拱手道：“不知知府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赵德昌跟郑天行耳语两句，得知眼前之人正是今日在驿站亮出太子令的少年之时，不由眼前一亮，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哈哈，这位想必就是击退白莲乱党的范睿宸范公子了吧。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才发现果真是少年英杰啊。”在半路上他也从姜奇平口中得知了范睿宸的姓名，姜奇平这段时间一直在坪山村看着那些灾民，是故不知道范睿宸的事迹，可是这赵德昌贵为一府之主，又怎会不知道宝庆府发生的事情呢？毕竟朝廷为了防范别的地方也有白莲教作乱，早就通令各府多加提防了。想必是范睿宸保卫宝庆府有功，这才被太子收为近臣罢了。 范睿宸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赵德昌，果然这些官场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仅从自己的一个名字就能推测出自己就是击退白莲教的范睿宸。虽然很厌烦那相互吹捧那一套，可是赶上这样的场合，范睿宸也只得逢场作戏了。只见他拱手道：“赵大人谬赞了。击退白莲余孽乃是宝庆府全体军民齐心合力的成果，范某可不敢贪天之功啊。” 赵德昌大笑几声，“范公子客气了。”范睿宸这才意识到就在府外似乎有些不妥，当即一侧身，说道：“诸位快请进吧。” 众人进入府内，分宾主落座后，丫鬟们端上茶水点心。赵德昌抿了口茶，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范公子此次来扬州，一路辛苦，太子殿下必定极为挂念。不知太子殿下近日可有书信传来？”范睿宸心中一动，知道这赵德昌开始试探了。他放下茶杯，恭敬地回道：“回大人，在下并未收到太子殿下的书信。” 赵德昌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笑容不减，“范公子如此得太子信任，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我扬州虽地处南方，但也是繁华之地，若有何事用得着赵某的，尽管开口。”范睿宸笑着道谢，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对方的拉拢手段。 这时，一旁的姜奇平开口道：“范公子，不曾想你竟是宝庆府保卫战的指挥，听闻宝庆府一战，战况激烈，公子可否给我们讲讲其中细节？”范睿宸看向姜奇平，想不到他还对这些有兴趣啊，于是从容地讲起当时的战事，心中却时刻警惕着赵德昌等人接下来的举动。 第138章 乔迁之喜 听他说到惊险处，姜奇平竟是拍案而起。这也怪不得姜奇平，他本是武将出身，自是对战场神往已久，此时听到如此大胜，安能不心潮澎湃？赵德昌却是显得平静很多，待得范睿宸讲完，他这才起身说道：“范公子，时候也不早了，本府这就先走了。明日，本官定当领着这扬州府的百官来庆贺范公子的乔迁之喜。” 范睿宸急忙说道：“赵大人，万不可如此啊。我乃是······”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我乃是一介草民，看到站在旁边的驿丞，这才清醒过来，如果真的说了出来，一介平民竟敢用驿站寄信，搞不好这些人就会当场翻脸，治自己一个僭越之罪。当即改口道：“我乃是喜欢清静之人，万不可大张旗鼓啊。” 赵德昌微微一笑，道：“范公子莫要推辞。公子此次乔迁，于这扬州城也是件喜事。再者，公子文采非凡，想必日后定会大有作为，本官此举，也是想让众人结识一下公子。” 范睿宸心中暗忖，这赵德昌看似热情，却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面上仍带着谦逊的笑容，回道：“大人厚爱，睿宸感激不尽。只是我初来乍到，实在不想太过招摇。” 赵德昌走上前几步，轻声道：“范公子，实不相瞒，如今朝堂局势微妙，本官有意结交各方贤能。公子之才，本官甚是欣赏，还望公子莫要拒绝。” 范睿宸听闻此言，不由暗想，原来这赵德昌另有目的。他略作思考后道：“大人美意，睿宸岂敢再拒。不过一切从简可好？”正好也可以帮大哥侧面打听一下这两江官场的形势。 赵德昌大笑起来：“好，好，一切依公子之言。明日只邀几位好友前来，共贺公子乔迁之喜。”范睿宸无奈地点点头，知道此事已无法推脱，只能应下，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局面。 是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却听门外就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范睿宸被鞭炮声吵醒，对着外面喊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老爷，是知府大人领着扬州大小官员来给大人庆贺了。” 什么？这么早，还扬州大小官员？这赵德昌想要干嘛？范睿宸只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地被人架上了火堆。“快开门！”也没心思再睡下去了，当即翻身起床，对着外面的人安排道，并火急火燎地换衣服。 走出门来，却见小君正站在自己门口。“小君，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范睿宸问道。 “这么吵，哪里还睡得下啊！”小君嘟囔着嘴巴说道。 跟他们一样睡不下的还有隔壁那户人家。 “外面是谁啊？一大早的就这么吵？” “回主人，是范睿宸乔迁，这扬州府百官前来祝贺。” “哦？刚来就这么大动静？有意思。” 范睿宸整了整衣衫，带着小君向前厅走去。只见前厅早已站满了人，赵德昌站在最前面，满脸堆笑。“范公子，恭喜恭喜啊。”赵德昌率先拱手行礼。范睿宸赶忙回礼，“多谢知府大人及诸位厚爱，睿宸初来乍到，受此大礼，实在惶恐。”不多时，就有家丁摆好了桌椅端上了酒菜。众人寒暄一番后纷纷入座。酒过三巡，赵德昌笑着开口：“范公子才学过人，此次前来扬州定能大展宏图，我等还要多多仰仗公子啊。”范睿宸心中明白这是在试探自己，当即说道：“赵大人想多了，鄙人来此只是为了些许私事，处理完之后或许很快就会离开了。” 殊不知他这么说，却越发让众人怀疑，办完事就离开，这不就是太子殿下安排来办赈灾事宜的吗？ 当即便有一人开口道：“范公子可知此次灾情的具体事宜？” “哈哈，各位大人切莫多想，范某真的只是来办私事。所以对于这次灾情并不知情。至于去驿站也只是大哥······太子殿下安排我给两湖大营都指挥使寄一封信。”没办法，范睿宸只能把太子搬出来。想必自己用驿站寄信自己这位大哥也不会太过于苛责自己吧。 大哥？太子？给两湖大营寄信？这位范公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在座众人，但凡伸手拿过赈灾银两的，无不暗自瑟瑟发抖。赵德昌心中暗暗感觉不妙，按这个范公子说的，这不就是安排他在这里监视我们吗？然后还不是从两江大营调兵，而是联系两湖大营的军队，这是要弹压包括两江大营在内的整个两江的官员啊。不行，自己必须马上联系堂哥，很多事情必须早做谋划。 只见他眼珠一转，脸上忽然露出焦急之色，“哎呀，诸位大人，方才有人来报，说是城中粮仓似有异动，这可是关乎灾民温饱的大事，咱们须得赶紧前去查看。”众官员听闻，虽心有疑虑，但也不敢懈怠。 范睿宸心中暗笑，知道这是赵德昌的托辞，不过也不点破。赵德昌接着说道：“范公子既是来办私事，此事就不必劳烦公子了，我等先行一步。”说完，便匆匆领着百官离去。 赵德昌匆匆回到府邸，立刻进了书房，铺开信纸，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他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太子真的要对两江动手，那堂哥两江总督赵启年首当其冲。 他写道：“堂哥启年敬启，今日遇一事，恐大难将至。有范睿宸者，称受太子差遣，于两江行事，言语间似有深意，提及两湖大营，弟疑太子欲借两湖之力弹压两江诸官。弟观其行止，不似作伪。兄宜早做绸缪，以防不测。弟德昌敬上。”写完后，将信封好，唤来亲信家丁，千叮万嘱一定要快马加鞭送到堂哥手中。 而另一边，有人也没闲着，他暗中派人密切注视着赵德昌的一举一动。看到赵家下人骑马出城，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来鱼儿上钩了，且看你们如何应对。”王天昊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算计。这场两江官场的风云变幻，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139章 插手官场 金陵城内，两江总督府。王谦早已将赵启年拿下了，只是这厮实在嘴硬，哪怕是锦衣卫的诏狱，也没让他吐出一个字。反倒是一直在喊冤枉。而那些文武官员，果真如父皇所说铁板一块，竟是有人自杀以明志。天知道他是怕诏狱的刑罚还是畏罪自杀，可是他留下的遗书就是自杀以明志。 “报！启禀殿下，有个人来总督府送信。已被我部拿下。”杨恭走上来跪下说道。 “哦？信呢？” 杨恭把信交给王谦，他这几天心情不要太美丽，自从坪山村之后，太子殿下就一直把自己留在身边听候差遣，至于两厂的人，却是都被安排出去干各种脏活累活了。 看着信中的内容，除了愤怒，王谦还有点意外，我什么时候叫贤弟去给范秉炎送信了？不过一想却也释怀了，想必是我那贤弟想念他叔叔跟兄弟，这才借着自己的名义去送信了。不过这样也好，想必金陵这边的事情扬州还不知道，正好利用这个，就叫范睿宸给我从那边撕开这两江贪墨的口子。 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杨恭，“你先去扬州，将这封信亲手交给范睿宸。然后就在那里听候他的差遣吧。”既然要范睿宸帮自己做事，自然要给他一些人手。相比于两厂的太监，他其实更信任这些锦衣卫。“是。”杨恭领命而去。 却说扬州城内，自从范睿宸乔迁之后，数日无事。范睿宸每日就是外出打探王天昊的消息，可是就在这扬州府找人，也无异于是大海捞针，正在大堂里愁眉苦脸呢，却听家丁来报，“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锦衣卫。”这个年代的锦衣卫实在是辨识度太高了，飞鱼服，绣春刀。而且被他们找上门准没有好事。 “哦？快随我去迎接。”范睿宸却是深知应该是太子找自己有事。 范睿宸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向大门。只见为首之人正是杨恭，他双手捧着书信，神色严肃。 “锦衣卫南镇抚司都指挥使杨恭，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拜见范大人，并送上书信一封。”杨恭恭敬地说道。 范睿宸赶忙接过书信，展开一看，眉头微微一皱，麻烦怎么就找上门来了，可是太子也在信中提及了他去驿站寄信的事情，威胁之意恨不得透纸而出，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劳烦杨大人远途而来，里面请。” 众人进入厅堂，范睿宸吩咐下人上茶。“杨兄，这两江之地贪墨之事复杂得很，如今太子殿下既有此令，我定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殿下可有其他交代？” 杨恭抱拳道：“殿下只说一切听从范大人调遣，只要能撕开这两江贪墨的口子即可。” 范睿宸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道：“那杨兄今日且先休息，明日我们便开始着手调查。” 杨恭应下，范睿宸看着杨恭离去的背影，眼神渐渐坚定起来。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打响，而自己既然躲不过，那么必须要对得起王谦的信任。 第二天，范睿宸早早来到城防营。姜奇平听闻，急忙出帐相迎。 “范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姜奇平抱拳问道。 “姜都统，如今两江贪墨严重，太子下令彻查，我特来找你了解些情况。”范睿宸一脸正色。 姜奇平脸色微变，看样子该来的还是来了，犹豫片刻才道：“范大人，这两江官场盘根错节，军中也难免受到牵连。卑职虽知一些情况，但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范睿宸目光如炬，“姜大人，若此事不解决，日后必成大祸。你但说无妨，我自会保你周全。” 听到范睿宸的承诺，姜奇平这才安心下来，自从坪山村事发以来，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此时范睿宸的话在他耳里简直就是天籁。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还要看自己对于范睿宸他们打开这两江官场的缺口是否有帮助，否则他也定然不会在太子面前为自己求情。不过自从坪山村事件以来，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只为自保了，既如此，当然只能跟范睿宸他们同心同德。 “多谢范大人，姜某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姜大人。这便随我走一遭吧。”范睿宸也不多言，当即便叫着姜奇平跟自己一起出去。 来到军营外，却看见门外不远处有一个人正远远地盯着自己这边。这人好生眼熟啊，对了，今天早上自己在家门外撞到的不就是这个人吗？范睿宸不由冷笑，看样子已经有人盯上自己了啊。 “姜大人，叫人把那个人拿下带到我府上来吧。”范睿宸指了指那人，姜奇平不由脸色一变，这么快就有人盯上自己了？当即下令，“来人，去把那个人给我抓起来！” 不多时，士兵就将那人押至范睿宸府上。那人进得堂内，竟也不跪，只是梗着脖子站着。范睿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悠悠说道：“你倒是胆大，敢在我府前窥探。说，谁派你来的？”那人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一旁的姜奇平怒喝道：“莫要以为嘴硬就能逃过，在扬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还轮不到你撒野。”那人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 范睿宸使了个眼色，手下人会意，拿出一根银针扎入那人指尖。瞬间，一股麻痒之感传遍那人全身，他额头冒出冷汗，却仍咬牙坚持。范睿宸心中暗忖，这定是训练有素之人。于是放下茶杯走到那人跟前，轻声说：“你背后之人难道值得你这般卖命？你家中老小不想念你么？只要说出实情，本大人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归家。”那人听闻此言，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 “你以为你不说，你身后那人在得知你被我们拿下之后你还有活路吗？”见他动摇，范睿宸继续攻心道。 “老爷，老爷，知府大人来了！”此时却有家丁喊道。 第140章 入局 呵呵，这也太巧了吧。自己前脚刚把人带到自己家里，赵德昌后脚就来了自己家。什么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范睿宸也懒得再审问眼前这个人了，既然你的主子都急着跳出来了，审问你自然没有丝毫必要了。“来啊，把他给我押到柴房关起来！” 下人得令，便将那人拖向柴房。范睿宸整了整衣袖，转身往正厅走去，只见赵德昌已端坐在那儿品茶。“知府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范睿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赵德昌放下茶杯，缓缓道：“听闻范公子抓了本府的一个下人，特来看看。” “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范睿宸装傻充愣道。“就是范公子叫姜都统在城防营前面抓住的那个人。“赵德昌也不含糊，他不放心范睿宸此行来扬州的目的，是故叫人跟踪。本来这几日看范睿宸都在找人，想必也是私事，原本今天就想叫盯梢的人都撤回来的，可是昨日却听人来报范府门口来了锦衣卫。今日一大早又听范睿宸去了城防营，自己这就不得不多个心眼。 刚想叫他们再探，又听说范睿宸拿了自己的人，这才不得不亲自赶了过来。 范睿宸挑了挑眉，“原来如此，不过范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瞧那人行迹可疑，以为是什么歹人，这才让人拿下。如今知晓是赵大人府上之人，定不会为难。”说着拍了拍手，示意下人去放人。 赵德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范公子果然通情达理。”但他心中并未放松警惕。 范睿宸也微微一笑，走上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赵大人此次前来，怕不止是为了这一个下人之事吧。” 赵德昌眼神一闪，“范大人说笑了，自然是为此事而来。不过范大人此番来扬州，又是所为何事呢？” 范睿宸轻轻吹着杯中的茶叶，“我早就告诉过大人了，不过是一些私事罢了。” “哦？仅仅如此？”赵德昌显然不信。你家一些私事能调动锦衣卫？你以为你是太子啊。 “不然呢？赵大人莫不是以为范某别有企图？” “不不不，只是我很疑惑，听说范公子最近都在找人，可是今日却又去了城防营，莫不是范公子要找的人就在城防营？”自从城防营从坪山村回来之后，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自然不是，我去城防营只是因为在扬州城里我只跟姜大人相熟，想叫他帮忙一起找找。可是我却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跟踪我的人。自然是要拿下盘问一番。”范睿宸随口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姜大人此刻正在我府上做客，我这便叫他前来，大人尽可以问问他。” 赵德昌摆了摆手，“不必了。”他心里清楚，即使真的叫来姜奇平询问，也未必能得到真实的答案。若是真如自己所料，姜奇平口中也再难探出真话。 范睿宸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赵大人，既然误会解除，那范某就不多留大人了。” 赵德昌心中不甘，却也不好再强行留下，只得起身告辞。然而刚走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之人正是南镇抚司指挥使杨恭。只见杨恭进门之后径直朝着范睿宸走来，“范公子，你没事吧。”他听闻赵德昌率人闯进了范府，惊讶之余竟是以为赵德昌打算鱼死网破，想到临行之前太子的交代，急忙率领本部人马杀将过来。 范睿宸微微一笑，“多谢杨大人关心，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杨恭看了一眼赵德昌，冷哼一声，“赵大人，我等奉太子之令护卫范公子周全，想必你的人也早已将我们锦衣卫来此之事告知你了吧，现而今你这样强闯范府，莫不是不把我们锦衣卫放在眼里？”赵德昌赶忙赔笑，“杨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找范公子有点私事而已。” 见杨恭进来就剑拔弩张，范睿宸无奈开口道：“如今事情已明，还望赵大人日后做事谨慎些。至于杨大人，也莫要再生事端。”太子交代你的事情你这样大张旗鼓还能完成吗。杨恭抱拳道：“谨遵公子吩咐。” 原来这些只是太子派来护卫范睿宸周全的啊，赵德昌稍微安心了点，不过这样说来，这个范睿宸在太子心中的分量很重啊，这么说来自己一定要将他留在扬州，说不定今后什么时候自己就要用上他。当下拱手说道：“既如此，赵某便也不方便过多打搅，赵某这便告辞了。” 待赵德昌离开后，范睿宸转身对杨恭说道：“劳烦杨大人费心了，今日之事，恐非偶然。”杨恭面色一凛，“公子何意？可是那赵德昌还有别的企图？”范睿宸负手踱步，“我刚拿了他的下人，他便登门拜访了，而且刚才他走的时候，却又没有再提那下人之事，想必来找我还是想探我的口风罢了。” 杨恭眉头紧皱，“公子放心，我等定会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是公子为何要阻止我发难于他？若给他几分颜色，他日后或许不敢再造次。”范睿宸轻轻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扬州局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现在与他交恶，只会让城中暗流涌动得更为汹涌。那样再想打开这个缺口却是千难万险了。” 杨恭抱拳，“公子高瞻远瞩，末将佩服。那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范睿宸望向远方，目光深邃，“我欲明日走访城中商户，探听些消息。还需杨大人暗中护佑，莫要打草惊蛇。”杨恭应声道：“末将遵命。”随后，范睿宸转身回房准备明日之事，只留下杨恭带着锦衣卫悄然布防。 “主人！” “他们这两天可还好？” “小姐每日都在宅子里闲逛，每日断黑时分会跟范公子一同前往夜市，而范公子则是四处在打探主人的行踪。不过昨日，锦衣卫给范公子带了一封王谦的信。” “哦？让他也在官场历练一下也好。”王天昊望着围墙，淡淡说道，“你们回去吧，切记不可暴露。” 第141章 府内锄奸 第二天一早，杨恭便来到范府。“范公子，我们出发吧？”范睿宸点头，“小君，你还是在家里玩吧。”说罢便领着杨恭出门去了。 范睿宸与杨恭并肩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范睿宸一身锦袍，气质不凡；杨恭则透着一股精明干练劲儿。 他们先走进一家绸缎庄，老板一见二人衣着华丽，赶忙笑脸相迎。范睿宸轻轻抚摸着一匹匹绸缎，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老板，这绸缎近日价格可有波动？”老板忙不迭地回答：“回公子，近来丝绸进价涨了些，所以售价也略微上调了些许。”杨恭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店里伙计们的神情动作。 接着两人又来到米行。米行掌柜正在呵斥伙计，看到他们进来才收敛神色。范睿宸抓起一把米，看了看成色，说道：“掌柜的，听闻城中粮价有些许不稳，可是真事？”掌柜赔笑道：“公子，今年收成受灾情影响，不过本店还是尽量维持平价。”杨恭悄悄给范睿宸使了个眼色，二人心中已有盘算，便离开米行朝下一家商户走去。 “范公子，不太对劲啊。”路上，杨恭忍不住对范睿宸说道。 “你也感觉到了？”范睿宸点了点头，“今年洪水肆虐，庄稼颗粒无收。想必摆出来的都是陈米，就这样这些米行都没有坐地起价。着实不正常。”这个社会可没有宏观调控，这种奇货可居的情况下，这些商家不可能还按原价卖粮。 “杨大人，你说说为什么会这样。”范睿宸问道。 “想必是这两江的官员贪墨了赈灾的粮饷，然后再拿出来售卖罢了。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他们现在还能平价卖粮。”杨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能让灾民吃上平价粮，哪还会有坪山村那人吃人的惨状。在范睿宸的认知中，这些官员既然贪墨了那些粮饷，自然不可能平价让给这些米行。要知道大明律有明令，贪污是重罪。就比如说知府，贪墨一千两银便要诛九族。为了卖些平价粮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些当官的都是猪脑子吗？ 范睿宸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不查了吗，范公子？”杨恭疑惑道。 “杨大人，若我所料不错，这些米行应该已经被控制了。我们这样问下去也问不出来什么。反倒会暴露了我们的目的。”范睿宸解释道。这些米行卖平价粮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官府已经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至于这个压力可能也是赵德昌知道自己来了之后，或者说知道太子来了之后才压下来的。 “既然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想必也不止这么一出。杨大人，你就稍安勿躁，想必马上又有赈灾的好戏要登台了。”范睿宸自信地说道。这些贪官虽然精明，但是做出来的事却是跟上辈子电视里那些贪官所做之事如出一辙，以至于他们屁股一撅范睿宸都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范睿宸暗想，做贪官做成这样，是不是太没有新意了。 “不知范公子所指何事？”杨恭却是不明所以，毕竟他可不像范睿宸一样开了上帝视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开仓放粮，顺便叫当地的富户捐钱捐粮，顺便再狠捞一笔。” 说来也巧，忽然身边的人都躁动起来。有人激动地喊道：“快去菜市口，衙门刚刚贴了个榜，说要开仓放粮了。” 杨恭惊讶地看向范睿宸，这范公子真乃神人也。 ”傻愣着干嘛，我们也快走吧，去看热闹去。“范睿宸也懒得理他在想什么，当即往菜市口跑去。 待得他们来到菜市口，却见赵德昌正在一群捕快的护卫下登上了高台。 赵德昌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朗声道：“诸位乡亲，今日本官知晓大家饱受饥荒之苦，特开仓放粮以赈灾情。”台下百姓顿时欢呼雀跃。 赵德昌也发现了台下的范睿宸跟杨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走吧，回去。”范睿宸说道。既然赵德昌要唱清官的戏码，自己就只能另找途径来撬开他的嘴了。先让他安安心心地当几天清官吧。 “这就回去吗？这样一天一天地拖下去，谁知道金陵那边会不会传出风声啊？”杨恭着急道。万一赵德昌知道了赵启年被拿了，保不齐就会寻了短见啊。这些贪官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到无以复加。 “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都忘了一件东西了。”范睿宸指的却是当初跟独孤啸天剿灭山贼时拿到的那本账簿，王谦当时走得匆忙，以至于这账簿现在还躺在自己卧室呢。“杨大人放心，不出三日，我定能打开两江的缺口。只是还有件事，现如今既然要想镇住他们，我没有官职在身却是千难万难。还请杨大人即刻赶往金陵，让太子封我个一官半职，这样才方便行事。” 杨恭笑道：“范公子说笑了，太子其实早有封赏。想必此刻加封范公子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如此甚好，那么杨大人，我们就此别过。我先回府了，待得圣旨到来，我们就继续行动吧。”范睿宸还是隐隐不放心，总感觉家里可能有事要发生，于是跟杨恭辞行道。说罢便自行往府中赶去。 待得回到府中，却见几个家丁正押着另一个家丁跪在小君面前。而小君则是面露愠色。 “大哥，这个人想进你的房间偷东西。”见范睿宸回来，小君连忙跑上前来告状道。她自幼都在王天昊的护佑下成长，所以见到的都是人世间美好的一面，自然对于这些偷盗行为难以忍受。 “哦？偷东西？”范睿宸想了想，不由面色一变。自己房间能有什么值得他偷，看样子这人也是那些官员们的细作吧。只是这些人都是姜奇平给自己安排的，而姜奇平现在是跟自己在一条船上，这个人自然也不会是他的人。那么很明显，姜奇平当时也被人安插了眼线，怪不得在坪山村的时候倒戈那么爽快，想必这扬州的官员们也从没把他当成自己人呢。 “惹得我小君如此生气，弄死他吧。”范睿宸安慰小君道。 “大哥，不要！”听说他要杀人，小君连忙阻止。她本就心善，自然不想范睿宸造太多杀孽。 “好吧好吧，听小君的。你们几个，把他跟柴房里那个人一起押到财神客栈交给锦衣卫吧，告诉杨恭，这两个人都是扬州官府的细作。叫他相机行事。”范睿宸一句话就注定了这两个人定会生不如死。 第142章 辨认 待得他们把那两人押走，小君这才稍微喘了口气，“大哥，刚才都气死我了。他居然想去大哥房间偷东西。还好这几个人机灵，当时就把他拿下了。” “嗯，小君不气了哈。对了，狗娃呢，这几天都没怎么见过他。” “我也不知道，自从上次大家来吃过饭后，他就一直说害怕，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只要小翠陪着。”小君有点吃醋的说道。这小翠才来几天啊，狗娃都跟自己不亲了，只粘着这个小翠。 一直害怕？这倒奇怪了。莫非？想及此处，范睿宸也顾不得身旁的小君了，当即朝着自己房间跑去。进门之后，立马反锁房门，这才去打开枕头，看到账簿还在枕头里，这才放下心来。想必上次那些人里，有狗娃的杀父仇人。不过这账簿放这里也不再放心了，范睿宸小心翼翼地将账簿放进怀里，这才去开门。 再走出门来，范睿宸对小君说道，“小君，你去叫小翠带狗娃来一趟后花园吧。”他想看看狗娃还能不能记得哪个人是杀他父母的人，现在必须马上将他控制起来，以免他们串通一气。 小君虽不知缘由，但还是听话地去唤小翠和狗娃了。不多时，小翠牵着狗娃来到了后花园。狗娃看起来很是胆小，紧紧抓着小翠的衣角。 范睿宸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些，“狗娃，你别怕，叔叔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那天来家里吃饭的人里面，有没有特别让你害怕的呀？”狗娃眼睛里满是惊恐，却只是摇了摇头。 范睿宸心中疑惑更甚，难道自己猜错了？这时，小翠轻轻拍了拍狗娃的肩膀，小声说：“狗娃，要是知道啥就告诉老爷，老爷会保护咱们的。”狗娃抬头看了看小翠，犹豫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叔叔，有个伯伯就是坐马车带爹爹他们出去的人。” 范睿宸一听，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果然，那个人就在当时的百官之中。 “狗娃，你还记得那个伯伯长什么样吗？”范睿宸急切问道。狗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用稚嫩的话语描述着那人的模样，比如脸上有道疤之类的特征。 范睿宸心中有了计较，站起身来看向小君和狗娃，柔声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莫要对别人提起。”当即也不耽搁，急急出得门去。 不消片刻，便来到了财神客栈。客栈外的锦衣卫见来人是范睿宸，急忙行礼道：“卑职见过范大人。”范睿宸也懒得理会这些细节，“快叫杨大人出来。” 那锦衣卫见范睿宸神色急切，想必有要事，也不敢耽搁，当即进门去叫杨恭去了。 不多时杨恭便走了出来，“范公子，我们这才刚分开，这么急又找了过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杨大人，你锦衣卫是不是有所有官员的画像？”范睿宸也不啰嗦，当即问道。 “有是有，只是不知道范公子要这些官员的画像干嘛？”杨恭有些疑惑道。范睿宸只得将跟王谦在扬州城郊的事情都告知了杨恭，只是他将独孤啸天的事情都隐瞒了下来，只是说狗娃被当地一对老农收留下来。毕竟独孤啸天既然想要清净，自己也断无理由毁人生活，现在如果告知给了锦衣卫，保不齐哪一天独孤啸天的清闲就会因此打破。 “如果是这样，范公子，你说的那个人很有可能这边并没有那人的画像。”杨恭遗憾地说道。 “这是为何？” “因为我们这边只有正七品以上官员的画像，你也知道，现在这个世道，那些八品九品的官员经常变动，是故我们并没有给他们单独画像。” “原来如此，那就带着这些画像跟我走一趟吧。兴许那人就是正七品官员呢？”范睿宸无奈，现在只能赌一下那个人不是个小角色了。 “也只能如此了。”杨恭当即吩咐手下去将画像取了来。又随口对范睿宸说道，“对了，范公子不把姜都统叫上吗？他可是在这扬州官场上待了许久，或许听狗娃描述就能知道是谁了呢？” 对啊，范睿宸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多谢杨大人提醒。就有劳杨大人安排人手去知会姜大人一声，去到我府上等我们吧。” 不多时，手下便取来了画像，杨恭便携着画像同范睿宸往范府而去。 到了范府，只见姜奇平已在大厅等候。众人寒暄几句后，范睿宸忙唤出狗娃来认画。狗娃一张一张仔细瞧着，脸上满是认真之色，可看了大半，皆是摇头。范睿宸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难不成真不在这些画像之中？ 就在快要看完之时，狗娃眼睛突然一亮，指着其中一幅画喊道：“就是他！”众人皆围拢过去观看。画上之人乃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眼神透着几分阴鸷。 姜奇平看着画像下的名字，眉头紧皱：“竟是他，此人向来行事低调，没想到背后竟做出这种事。”范睿宸忙问：“这人是谁？”姜奇平缓缓道：“此人名叫赵礼，任扬州通判，平日里看似老实巴交，不想却是这般阴险之人。” 范睿宸冷哼一声：“看来得好好找他算账了。”当下几人便商议起如何对付这个赵礼来。 “姜大人，你且先回营。想必今后两天这扬州定将掀起一场风波，你要做好应对准备，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足够的人马防止那些人狗急跳墙。”范睿宸对姜奇平说道。姜奇平点点头，抱拳告辞。 杨恭看向范睿宸，“范公子，我这便去拿了这赵礼，连夜审讯，定要撬开他的嘴。”范睿宸微微颔首，“有劳杨大人了。”杨恭也不耽搁，当即抱拳告辞，去安排人手捉拿赵礼去了。 回到房间，范睿宸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事。赵礼，赵德昌，赵启年，这么多姓赵的，真的只是巧合吗？又或者说，这两江就是他赵家的地盘？遥想上辈子，那历史上的世家却是远比皇家更逍遥自在啊。 忽然，他看到了桌案上摆的一叠纸，当即喊道：“来啊，叫所有人到前厅集合。” 第143章 卖身契?烧了 待得所有人都到了前厅，范睿宸这才抱着厚厚的一摞卖身契来到了厅里。见他到来，小君赶忙迎上来，“大哥，有什么事吗？” 范睿宸呵呵一笑，“当然是大好事。” 随即对着下面说道：“这便是诸位的卖身契，可是我这个人相当民主，我不需要你们卖身给我，你们都应该是自由的。人人生而平等。”他本来就对这个社会的卖身为奴看不顺眼，可是时局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自己却绝对不能容忍自己身边还有人口买卖。 可是预想中的欢呼跟感恩却没有发生，下面反倒是一片哀啼之声。“老爷，你不要我们了吗？”狗娃身边的小翠也哭哭啼啼道。范睿宸不知道的是，这个社会，能有个地方住，每日有三顿饭，他们的日子可是比绝大多数人要惬意的多，更遑论现如今两江地界刚过了灾情呢。 现在范睿宸将他们的卖身契拿出来，他们自是以为范睿宸认为他们是姜奇平安排过来的人，用着不舒心，想要把自己这群人换掉。自由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如果真的范睿宸把所谓的自由给了他们，他们就会饿死。毕竟他们除了伺候人，早已没了别的生存技能，而现在又是灾情，那些大户哪个不是在精简人员，又有谁会要别人不要的家丁跟婢女呢。 “额，大家误会了。我只是把卖身契还给你们，你们如果还愿意在我府上做事，我自然不会辞退你们。只是绝不会是无偿的。而是有一份薪水，哦，有一份月俸。”范睿宸只得解释道。这里有数十号人，一个人月薪二两银子的话，每个月就多了一百来两的花销，加上每月正常花销，差不多就到了三百来两银子，虽然很贵，但是这样自己至少安心。 不让我们走，还给我们开工钱？在场众人只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晕。是不是自己睡傻了还在做梦呢？甚至有人都在下面互扇耳光想打醒自己。待得知道自己不是做梦的时候，这些人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老爷疯了。 也顾不得他们那杂七杂八的想法，范睿宸翻看着手里的卖身契说道：“我现在开始点名，叫到谁，谁就上来领卖身契，然后站到我身后去。周老三。” 下面却没人动，“周老三，周老三不在吗？”这才有一个人被众人推到前面来，他颤颤巍巍地接过自己的卖身契，又惴惴不安地走到范睿宸身后站定。 范睿宸接着点名，“李小花。”人群中走出一个瘦弱的女子，她怯生生地拿过卖身契，小声道：“谢老爷大恩。”随后也站到了后面。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叫出，人们渐渐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一个老者上前问道：“老爷，您为何这般善待我们呀？如今灾情严重，每一两银子都来之不易啊。”范睿宸笑了笑说：“我曾落难之时，得一恩人相助，他教会我人与人之间应互相尊重扶持。我如今虽不算富足，但也不想再看到身边之人如奴仆般活着。”众人听闻，皆露出敬佩之色。是故这卖身契虽然不在范睿宸的手上，却烙进了这些人的心里。 “葛大娃。”范睿宸又念道，可是始终没有人出来，下面只有一个人颤巍巍的说道：“老爷，他就是那日进你房间偷东西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看样子他也要不了这卖身契了，范睿宸随手将卖身契丢进了身旁的火盆。 “邓翠。”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小翠也从狗娃身边款款地走了过来，接过卖身契，对着范睿宸深深施了一礼，又走回到狗娃身边站好。范睿宸拍了拍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四个还没有拿到卖身契的人，“你们解释一下你们是什么人吧？我可没有另外再招人，而且姜都统曾经跟我说过，这些所有人都有卖身契。” 那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站了出来，抱拳行礼道：“老爷，我们确实并非卖身于此。我们本是外乡流民，听闻此处招工便想来混口饭吃。”范睿宸一笑，“你们看我是不是像个傻子？”这四人他倒是眼熟，当时拿下要进自己房间偷东西的人的家丁不就是眼前这几人吗？ “既然老爷不相信我们，我们走便是了。”那人开口道，当下也不停留，领着余下三人朝外面走去。 当即就有家丁要上前拦住他们，却被范睿宸制止了，“你带上两个机灵点的人，悄悄地跟着他们看他们去了哪里。”那家丁领命，点了两人就悄悄跟了出去。 “大哥，你真的太了不起了。”小君跑上来抱住范睿宸的胳膊，眼里都是崇拜。我的大哥竟然能够这样的尊重每一个人，我一定要跟他多多学习。 “好了，小君，你下去玩吧。大哥还有事呢。”范睿宸将手抽了出来，就要出去。 “哼，大哥你每天都说有事，到底有什么事啊。”小君小嘴一撅，满脸的不开心。 “大哥要找王大叔啊，还要去赚钱呢，不然哪里有钱给大家发工钱啊 。”范睿宸解释道，也顾不得她信不信，一边说一边朝着大门挪去。 待得出了门来，却见几个家丁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见范睿宸出来，领头之人走过来说道：“对不起老爷，跟丢了。” “怎么跟丢的？”范睿宸问道。 “那几个人绝对不简单，我们才跟着他们走到大街上呢，他们几个就腾空而起，从屋檐上跑到哪去了。”那家丁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平日里跟自己吹牛的人竟有这等本领，合着一直以来跟他们喝了酒吹牛说江湖上的打打杀杀都只是自己在吹牛，而他们都是在说真的。 “好了，你们回去吧。”范睿宸也猜到这几个人跟不上他们，当即叫他们回去了。正欲去财神客栈那边，却见几个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是进了隔壁那个宅院的后门。当即也不含糊，从怀中摸出手枪，就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第144章 邻居是王大叔? “主人！”范睿宸爬上围墙，朝里面看去，却只见那几人跪在地上对着大堂中坐着的一个人行礼道。只是离得太远，那人又在屋内，以至于范睿宸看不清他的脸。 “你们怎么回来了。”那人旁边站着的人问道。 “我们暴露了。”之前在范府解释的那人惭愧说道。 那坐着的人站了起来，怒声说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旁边站着的人却突然朝着范睿宸看了过来，“你们几个废物，暴露了也就罢了，此刻竟还带了尾巴回来。若是主人手下都是你们这种废物，不是早就坏了主人的大计。”旋即对着范睿宸的方向说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下来一叙？” 范睿宸正在回想那坐着的人的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呢，此刻却听旁边的人叫自己，也不再掩饰，当即从围墙上一跃而下。管他是谁，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吗？ 见他走来，堂中之人脸色稍霁，开口道：“睿宸，几年不见。你这功夫却是进步神速啊。这丈许高的围墙就这样一跃而下。只是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成了梁上君子了？” 范睿宸走近一看，却是脸色一变。他想到了很多人会在自己府邸安插眼线，却没想到会是眼前之人。也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就住在自己隔壁，当即难以置信地开口道：“王大叔！”不错，眼前之人正是小君朝思暮想的王天昊。也对，以王大叔的手段，能知道自己在哪里又有何难呢？况且小君已经来了扬州，以王大叔对小君的重视，又怎么可能不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呢。 “哈哈，睿宸啊，孤的这些奴才着实是有些太上不得台面了，倒是让你看笑话了。”王天昊原本可没想这么早就跟范睿宸见面的，可是这几个狗奴才竟然让他跟踪到了自己面前。当即对几个人说道：“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那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是各自从袖子里抽出短刀就要朝自己腹部捅去。 范睿宸看得大惊，急忙说道：“王大叔，万万不可啊！”听他求情，王天昊回头看了一眼那站着的人，那站着的人会意，当即掷出几枚铜钱，竟是将几人手中的刀都打落在地。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范睿宸不由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人，这人的功夫想必与独孤啸天也在伯仲之间吧。 “既然睿宸替你们求饶，就暂且饶你们狗命。”王天昊随口说道，他一直身处高位，自然对人命看得相当淡薄。 “多谢主人，多谢范公子。”那几人也顾不得被铜钱砸得鲜血直流的手，恭恭敬敬地对王天昊跟范睿宸依次行礼道。 “好了，下次再犯，定斩不饶！滚吧。”王天昊身边的人说道，却全然不顾范睿宸一直死盯着自己。 “睿宸，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待得他们走后，王天昊疑惑地问范睿宸，他实在想不明白，虽然自己这些奴才不成器，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却还从没有出过这么大的岔子。 “嘿嘿，运气，运气罢了。”范睿宸不好意思地笑道，确实是运气，如果不是自己把家里那些人的卖身契都分发下去，却是绝无可能发现这几个多出来的人的。当即也不隐瞒，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无意之间发现了那几人进了这个院子。“如果不是王大叔你就住在我旁边，我却是断无可能知道他们的所在的。” “哈哈，果真是运气。范睿宸啊范睿宸，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自身实力这么强，还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想法，偏偏运气还这么好，说实话，我都羡慕你啊！”听完，王天昊哈哈大笑道。 范睿宸也应付着跟着笑了起来，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地朝着王天昊身边那个人看去。 王天昊察觉到了范睿宸的目光，便笑着介绍：“睿宸，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这是我的得力手下，名叫司马无痕。”范睿宸忙拱手行礼：“久仰前辈大名。”司马无痕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王天昊接着说：“睿宸，你可知道当年江湖上所传言的南棍北枪？” “自是知晓，当年南棍北枪可是号称千人敌啊，棍王独孤啸天一棍横扫不平事，枪王司马无痕一枪护卫大明朝。可是他不应该是禁军都指挥使吗？为什么会在大叔你这里？”范睿宸疑惑道。 “那年之后，他就跟我一起逃出了皇宫。”王天浩说道。 “主上对卑职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主上，卑职却是报国无门了。既然主上蒙难，卑职又怎么敢贪恋权势？”司马无痕恭敬拱手说道。 范睿宸心中一动，问道：“不知司马前辈可有兴趣指教一二？”司马无痕看向王天昊，见其点头才应道：“恭敬不如从命。”两人站定，刹那间身形闪动，拳风交错。范睿宸攻势迅猛，司马无痕则巧妙躲避，却是没有一丝攻击的欲望。几个回合下来，范睿宸深知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当即喊停道：“司马前辈武艺高强，小可甘拜下风。”司马无痕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范公子身手亦是了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这可不是恭维，虽只交手几招，却能看出范睿宸进退有度，攻守俱佳，一招一式都蕴含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刚猛之气。 范睿宸撇了撇嘴，自己这两下子自己还是知道的，应付一般人还行，遇到南棍北枪哪怕是秦圣江他们这个档次的，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了。不过反正自己志不在此，倒也无妨。“睿宸，若是不嫌弃，我让司马教你几招？”王天昊说道，他也想范睿宸强一点，更强一点，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小君啊。 “不了吧，王大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哦。”范睿宸果断拒绝。 “这是什么话！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须知要顶天立地，还老胳膊老腿，你这样今后拿什么保护小君？”王天昊斥责道。 “拿枪啊。” “好，那我就叫他教你枪法。” “大叔，我说的是这个枪。”范睿宸从怀中将手枪掏了出来，对于王天昊，他并不需要设防。 第145章 步枪 看着他手里那物事，王天昊老脸一黑。当即苦口婆心地教训道：“睿宸啊，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些奇淫巧计之上吗？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吗定乾坤，这才是大丈夫的正途。” 之前没能说服王天昊，现在既然有成品了，范睿宸自然有信心说服他。当即说道：“王大叔你知道宝庆府保卫战吗？” “自然知晓，那次算你小子做得好！”这小子还学会邀功了吗？ “不，王大叔，不是我做得好，你知道我是怎么击毙敌酋的吗？”范睿宸问道。 “这倒是不知道。”手下之人只是告诉王天昊范睿宸一招毙敌，王天昊却是不知道范睿宸是如何一招击毙成名已久的赵玉龙的。 “就是靠它啊。”范睿宸得意洋洋地将手枪举到王天昊身前。 “你这种暗器，第二回人家有所防范了却再难有如此杀伤力了。” “不不不，王大叔，我给你演示一下。”虽然子弹金贵，可是如果能让王天昊对这些东西引起重视，说不定今后就能量产了。到时候我狗仔队每人一把冲锋枪，去到北方边境，我定要打得他们能歌善舞。“对了，司马前辈，麻烦你去门口看着不准别人经过，你也不要站在门口啊。”他还特意叮嘱道。 “睿宸你大可放心演示，孤这大门可是梨花木的，足有三寸厚。”王天昊却是认为他小题大做了。 “三寸？”范睿宸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那自己手枪还真的不行。当即转身对王天昊说道：“大叔你稍等，我回家换个家伙。”说罢便急匆匆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范睿宸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那把闲置许久的步枪。这步枪想击穿那木板，应该还是手到擒来了吧。 他扛着步枪又匆匆赶回王天昊处。王天昊跟司马无痕看到他扛着一把火枪，都露出惊讶的神情。这火枪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就这个也想击穿木门？ “王大叔，看这个。”范睿宸自信满满地说。 王天昊却是不屑一顾，“区区火铳有何稀奇？” “司马前辈，麻烦你去门口拦住过往行人。”待得司马无痕走出去，范睿宸找好位置端起步枪，对着大门瞄准，随着一声巨响，只见一束光顺着大门透了进来。 “主上，主上。你快出来。”外面却传来司马无痕激动的喊声。王天昊也是一楞，什么事能让一向云淡风轻的司马这么激动，当即走出门去，却见司马无痕正站在对面的墙边盯着墙面，王天昊走上去一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墙面上竟是多出来一个洞，刚刚范睿宸离大门可是有十几步远呢，他手上那火枪竟是不止射穿了大门，还射进了对街的石墙之中。 这使得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装备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了，“我们回去。”刚才的巨响已经引得数人朝这边围观过来，王天昊当即领着范睿宸跟司马无痕回到了院子里。 “睿宸，你这火枪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威力。”进到院子里，待得下人将大门关上，王天昊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范睿宸拍了拍手中的步枪，笑道：“王大叔，这可不是普通的火枪，它叫步枪，制作工艺比一般火枪复杂许多。”说着便将步枪拆卸开来，展示给王天昊看里面精细的构造。 王天昊眼睛越睁越大，惊叹道：“如此精妙之物，若是用于军中，定能大大提升战力。” 范睿宸点头称是：“只是现在的工艺水平却是不足以大批量生产，我这个也是自己搞了个工作室花费了近两年才造出来这一把，哦，对了，还有这把手枪。”说着又把手枪掏了出来。 有了步枪的珠玉在前，王天昊此时却是再也不敢小瞧这小小的手枪了。当下问道：“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范睿宸说道：“这个叫手枪，因为太小，威力也远没有步枪那么大，不过胜在小巧。”正说罢，却见几人抬着一头野猪出来。“主人，这是今日山上猎回来的野猪。”当先之人对王天昊禀报道。王天昊点头示意他们扛下去准备处理，范睿宸却拦住王天昊说道：“大叔，叫他们把野猪放开吧，我给你演示一下这手枪的威力。” “听到范公子所说了吧？解开这头野猪吧。”王天昊点头，随后吩咐道。 待得他们解开绳套，那野猪自然四处横冲直撞，范睿宸却是不慌不忙，慢慢地瞄准，然后对着野猪的眉心就是一枪。却只见那头野猪却是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便是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不由一愣，哪怕是王天昊跟司马无痕，即使他们刚刚已经见过步枪的威力，此时也同样感到无比吃惊，这就是你说的威力小？一击就将皮糙肉厚的野猪当场毙命？ 良久，王天昊才开口道：“睿宸，你大胆去做吧。王大叔全力支持你，天下苦鞑靼久矣，若是我大明能有一支军队人人都有这个步枪，又何愁鞑靼不灭？”虽然不在那个位置上了，但是对于鞑靼常年侵扰我边民，王天昊也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范睿宸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有大叔的支持，我可以试着去做。约莫两年争取造出二十支步枪，然后我们可以先小规模训练一队精英士兵使用，再逐步扩大规模，同时寻找降低成本的办法。” 王天昊目光坚定起来：“好，就依你所言。睿宸，此事交于你负责，所需人力物力尽管调配。” “对了，我在这里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小君。”范睿宸准备回家时，王天昊叮嘱道。 “为什么？大叔，你可知道小君这几年有多想你啊。”范睿宸不解。 “我的事你也知道，想必就在这扬州，我跟他之间就要做个了断了。这些事我还是不想让小君参与进来。不过睿宸你放心，你们今后的路，我早已为你们安排好了。”王天昊说道，可是听他的语气，范睿宸却总感觉不太对劲，这个怎么听都像是在托孤啊。 “行！不过王大叔，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千万不要做傻事。”范睿宸生怕王天昊再高举反旗，可是一旦发生战争，苦的只会是天下黎民百姓。 第146章 再审 看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王天昊不禁哈哈大笑，“睿宸，你认为我还对那个位置有任何执念吗？若是有，三年前我就举兵了，何必要等到今日呢？当今内忧外患，我又怎么会去做这个千古罪人呢？” 如果不是要举兵造反，那么······想及此，范睿宸脸色一变，“大叔，那也是傻事。你也千万不能做啊。” 王天昊却是一笑，只是此时的笑声中却蕴含着一丝凄凉。“自古夺权就没有不流血的可能，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个好弟弟他得位不正，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呢？前几年我还想着培养自己的势力，然后跟他血战到底。可是看着小君一天天长大，我却再也狠不下心来了。我只想她这辈子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给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范睿宸有点疑惑。王天昊屏退左右，这才接着说道：“你说有来世今生，我本来还有些不信，可是看到你做出来的一件又一件事，鼓捣出来的一件又一件物事，却由不得我不信，你这些想法，却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所以想必你并没有骗我。现如今东部沿海一直有海岛作祟，北边鞑靼大兵压境，西南诸国也在蠢蠢欲动，就连东北向来安分的高丽也是数年没有进贡了，此乃我大明危急存亡之秋也，这个时候的大明是最需要安定的时候，所以等我安排好剩下的事，我会跟他见面，然后，我就应该去找她了。” 范睿宸正欲打断他，却被王天昊抬手制止，“原本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君了，可是这个时候你出现了，而且经过这几年，我也发现你的人品是信得过的。将小君许配给你，我放心。待我安排好接下来的事的那一天，就是你跟小君大婚之日。对了，我这些人马到时候也要全都交给你，无论放在哪里，他们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这果然是在托孤啊，范睿宸急忙说道：“王大叔，你可别胡思乱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是刀山是火海，我范睿宸陪你一起闯。你可是我跟小君的孩子的外公啊，你还要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呢。” 对于王天昊，范睿宸以前只是尊敬，此刻听到他的心声，却感觉这个人真的太伟大了。这可是封建王朝啊，他能为了自己的国家放弃自己的仇恨，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束手就擒，要知道，他现在手上所掌握的力量也是可以跟当今皇帝分庭抗礼的。真当得起那一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了，这事就不讨论了。你先回去吧。”王天昊摇了摇头，他定下来的事情，却是没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不，或许有一个人能，范睿宸打算生平第一次违逆王天昊的想法。对不起了王大叔，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话。 “那王大叔，我先告辞了。”说罢便急忙朝自己家走去，我现在就带小君来找你。 可是刚到家门口，就见远处杨恭朝着自己这边飞奔而来。范睿宸急忙迎了上去，“杨大人，什么事这么急啊？” “大好事，大好事啊。范公子，先回府再说吧。”杨恭说罢，便拉着范睿宸朝着范府走去。 进得府中，众人纷纷站定。杨恭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的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两江之地贪腐盛行，朕心甚忧。闻范睿宸才德兼备，特命其为钦差大臣，前往两江彻查贪腐之事，许以便宜行事，钦此。”范睿宸赶忙跪下接旨。 “范公子，不对，范大人，现在师出有名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杨恭问道，既然现在圣旨上已经写明了允许范睿宸便宜行事，那么这两江地界，除了太子，就是眼前的范睿宸最有权势了。而且现在极有可能泄露风声，所以如若再不行动，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杨大人，那赵礼招了没有？”范睿宸问道。 “招了，那是个软骨头，辣椒水才刚备上，他就吓得尿裤子了，恨不得连自己八岁偷看女人洗澡的事都招了。”杨恭不屑的说道，如果天下贪官都如他一般，那么倒是好办了。 “招了？他招了些什么？”范睿宸也是一楞，原本拿下赵礼也只是为了不让他打草惊蛇，能问出些线索自然更好。却没想到他这么怂，才刚进到诏狱，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这两江总督赵启年也是个狠人啊，他竟是直接把赈灾粮饷直接分发给了各级官员，直接将他们捆到了自己的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哪个官员不收，过不了多久就会无缘无故地死去或者失踪。”杨恭说道。 怪不得这两江如此铁板一块，却不曾想这赵启年竟如此狠辣。范睿宸了然。 “对了，狗娃的父亲呢？” “他倒是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原本就是长江的河道监工，只是因为什么事可能忤逆了赵启年，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而且他被杀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半年前？范睿宸仔细一想，却不由得汗流浃背，当即问道：“杨大人，今年年初朝廷可有派下来银两？” 杨恭疑惑地看着范睿宸，“范大人，朝廷每年都会有专用的银两派下来修筑长江黄河河堤用来防洪的。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范睿宸自幼生活在远离这些地方的宝庆府，自然不知道这些政策，只是听杨恭这么说，却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当即说道：“既然每年都修建河堤，为何今年会出现这么大的灾情呢？” “当时赵启年上折子说今年洪水特别大，所修建的河堤大都被洪水毁于一旦了。”杨恭如实禀报。 “杨大人，走。我们再去审这赵礼。”范睿宸当即说道，想必这赵礼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或者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再审绝对还有收获。 却说金陵城中，一间客房中。“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才刚刚收到扬州的飞鸽传书。” 第147章 天灾?人祸! “好，带上信跟我去见太子！”尹强当即领着手下来到了总督府。 尹强等人匆匆进入总督府，求见太子。王谦正在书房看书，听闻尹强前来，便让人将其带入。 尹强恭敬地行礼后，说道：“殿下，臣发现范睿宸私下会见王天昊，形迹颇为可疑。这是当时微臣派人暗中记录下的一些细节，请殿下过目。”说着便呈上信件。 王谦接过信件，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范睿宸刚有官职在身，却私自与王天昊会面。我的好贤弟啊，你这又是在给你大哥出难题啊。 “此事还有谁知晓？”太子问道。尹强连忙回道：“目前只有微臣及下属知晓，微臣第一时间就赶来告知殿下了。”太子微微点头，“此事不可声张，本殿要先调查清楚，若属实，定不轻饶。你且退下，等候本殿消息。”尹强应诺退下，而太子则陷入沉思。良久，给王天晟修书一封，只有寥寥数字，“父皇，皇叔已现。”然后叫来亲信，“此信八百里加急呈送父皇。” 扬州，锦衣卫诏狱。 “赵大人，我们聊聊吧？”屏退左右，仅有杨恭一人作陪，范睿宸走进了赵礼的牢房对赵礼说道。 躺在地上的赵礼抬头，看到一个才十多岁的小孩，不由轻蔑一笑，“你是谁？你也配来审本官？”杨恭见他如此做派，当即大怒，冲上去狠狠一脚踢在赵礼背上，“瞎了你的狗眼，此乃范睿宸范大人，皇上钦派调查你们贪墨案的钦差大人。” “啊？钦差？”赵礼脑袋有点懵，怎么十多岁的人也能当钦差了。当下起身作揖道：“罪臣赵礼，拜见钦差大人。” “你为何要杀周浩然？”范睿宸问道。 “大人，我不是说过了吗？是因为他顶撞了总督大人，知府大人才叫我将他诱骗至跟金陵交界处，安排匪帮杀了他。罪臣只是奉命行事，万望大人饶命啊！” “哦？真的只是因为顶撞了赵启年？”范睿宸才不信这鬼话呢，那赵启年能做到两江总督，想必也不会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至少表面上不会。 “那罪臣就不清楚了，这些都是知府大人跟罪臣说的，至于其他的，罪臣真的一概不知啊。”赵礼急忙说道，他本只是赵家一旁系，就是因为心狠手辣才从家族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可是别的那些真正机密的事情，赵家嫡系又怎么可能跟他细说呢？ “那你的知府大人有没有叫你再去周浩然家做什么吗？”范睿宸接着问道。 “有，大人叫我在夜深人静之时率人去纵了一把火。”赵礼想了想，说道。 “那你可知，周家上下十几口人尽皆死于那场大火。”范睿宸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赵礼。赵礼听闻，身体微微一颤，“大人，罪臣……罪臣也是无奈之举，全听知府大人差遣啊。” 范睿宸冷笑一声，“那知府大人又是受何人指使？” 赵礼面露难色，犹豫许久后说道：“大人，此事背后牵扯甚广，但具体是谁，罪臣确实不知啊。” 这时，杨恭开口道：“大人，看来得从赵德昌身上入手了。” 范睿宸点点头，“赵礼，今日你所说之事若有半句假话，他日定斩不饶。”随后带着杨恭转身离开牢房。 刚出牢房，范睿宸便低声对杨恭说：“派人密切监视知府动向，我们先回府从长计议，此案怕是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许多。”杨恭应下，两人快步离去，而牢房中的赵礼则瘫坐在地，满脸惶恐。 “对了，杨大人，你率领一队锦衣卫去抄了赵礼的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出来之后，范睿宸吩咐杨恭道。 “大人，我们不是奉命调查贪墨案吗？你怎么这么执着于一个小小监工被杀之事呢？”杨恭不解地问道。 “杨大人，你想一下，为什么一个河道监工被杀之后就发生了洪灾。”范睿宸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此次灾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杨恭难以置信地说道。 “极有可能。” 杨恭领命而去，很快带着一队锦衣卫抄了赵礼的家。在赵礼家中搜出一些书信，其中几封隐隐透露出他与知府勾结的迹象，不多时，就有锦衣卫发现了一间密室，却在密室中翻出了一本账簿。杨恭打开一看，里面却是记载了每一年赵礼从河道维修款项中分到的钱。 果然被范大人料中了，看样子那周浩然是看到了这些河道都是假的，这才准备揭发他们，这才是他们痛下杀手的根本原因。拿着账簿，杨恭又一次来到了范府。 杨恭进入范府，径直走向书房。范睿宸正在书桌前沉思，见杨恭前来，目光落到他手中的账簿上。 “大人，果如您所料，这账簿便是证据。”杨恭恭敬地呈上账簿。范睿宸翻看后，脸色越发冷峻，“如此确凿的证据，足以扳倒他们。杨大人，你即刻将这两本账簿都送到太子那里去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侍卫匆忙进来禀报：“大人，知府大人带着一群官兵围堵在府外，说是要搜查钦犯。”范睿宸冷笑一声，“来得正好。”他示意杨恭将账簿收好，然后整了整衣冠向外走去。 “范大人，听闻你窝藏朝廷钦犯，本府特来搜查。”赵德昌一脸傲慢。窝藏钦犯？搜查？范睿宸听到这些刻在骨子里的熟悉的词汇，没来由的心烦气躁，当年日本人不也是这样打进北京城的吗？当即冷声道：“知府大人好大的威风，我这里只有查处贪腐之人的证据。你若此时退去，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本官无情。”赵德昌心中一惊，没想到范睿宸已有证据，但仍强撑着不肯退让。就在双方僵持之时，远处一队官兵又往这边赶来了。 待得近前，却是城防营士兵，领头之人正是姜奇平。赵德昌哈哈大笑道：“姜大人，你来得正好。本府一直奇怪这个范睿宸是什么来历，现下有人说他窝藏钦犯，快随本府将他拿下！” 第148章 太子来了 杨恭看着姜奇平带来的人马，不由得眉头一皱，此时若是姜奇平反水，那还真是麻烦了。朝着范睿宸看去，却见范睿宸自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大胆！你们可知你们围的是钦差大人？”见范睿宸迟迟没有动作，姜奇平也似乎有点犹豫，杨恭不由大喝一声。赵德昌却是不屑一顾，“来啊，眼前之人假冒钦差，将他们拿下。”他送去给堂哥的信迟迟没有回复，想必是出事了。现在又听说他们抄了赵礼的家，那么就绝无可能善了了，还亏我真的相信这个范公子是来办私事的。听到他的命令，那些兵丁便朝着范睿宸他们围了上来。 “城防营的弟兄们听令，扬州知府赵德昌犯上作乱，随本将弹压叛乱，护卫钦差大人安全。”就在赵德昌踌躇满志的时候，却听姜奇平下令道。 “姜大人，你确定要站到他们那边？”赵德昌难以置信道。 废话，你以为我傻啊？你就算今天能杀了范睿宸，明日两江大营或者两湖大营的人来了，你还能逃得了吗？姜奇平暗唾一口，两江地区可是大明的钱袋子，当今陛下又怎么会让两江乱起来呢？“赵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迷途知返吧，我跟范大人求求情，或许能留你一具全尸！” “哈哈，你太看不起我赵家了。我赵家在扬州金陵两地深耕多年，你以为你的城防军就能抵挡得住？”赵德昌不怒反笑，他早已想好了退路，待得今天事情过了之后，自己就带着这些人马去投奔别国，到哪里会没有活路呢？可是现在不反，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早就集合了自己家族的所有势力。 果不其然，只见远处黑压压的又过来了一大群人，怕是有数千之众。加上赵德昌带过来的人，竟是隐隐有上万之多。 看到这阵仗，姜奇平心里也有点打鼓，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范睿宸却是一脸镇定，他悄悄对身边的亲信耳语几句，亲信会意后悄然退下。 赵德昌见状大喝一声：“进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城防营虽训练有素，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却是两厂的太监们杀到了。赵德昌所带这些人又怎么会是厂卫以及训练已久的城防军的对手，不消片刻便已败下阵来。 赵德昌见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发疯般冲向范睿宸。范睿宸却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中毫无惧色。就在赵德昌快要冲到近前时，身旁一名小校飞身而出，挡下了他这凌厉的一剑。小校身手不凡，几招过后便夺下了赵德昌的剑，将其制伏在地。 范睿宸缓缓走上前去，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赵德昌，叹道：“你本也是朝廷栋梁，为何要走到这一步？”赵德昌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范睿宸摇了摇头，命人将赵德昌押下去等候发落。 待得锦衣卫将赵德昌带走之后，姜奇平走到范睿宸身前拱手道：“范大人，这边想必也没什么事了。卑职也就告辞了。”范睿宸点点头，“有劳姜大人跟诸位兄弟了，我定将今晚之事如实禀告太子，想必太子殿下定有封赏。”姜奇平谦逊道：“卑职乃戴罪之身，岂敢奢求封赏。卑职这便率部回去了。”说罢领着城防营便离开了。 范睿宸转身面向两厂太监，微微躬身行礼，说道：“多谢诸位公公前来相助，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今日局面恐怕难以收场。”为首的太监尖声道：“范大人客气了，咱家们也是奉了太子旨意，前来助大人一臂之力。太子也在赶过来的路上，想必要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会到扬州了。” 太子要过来？他不是在金陵镇守，以防走漏风声吗？此时却赶来扬州，莫不是王大叔的行踪已经暴露？范睿宸不由头大，看样子自己还是太过于小瞧皇家的这些耳目了。不过想想也是，王天昊已经数年不在位了，仍有如此大的势力，那么多的眼线，又何况当今天子跟太子呢？ 不多时，马蹄声渐近，太子的仪仗出现在众人眼前。太子下马，扫视一圈周围众人，目光落在范睿宸身上。“贤弟，我们又见面了。”王谦对着范睿宸说道。 “太子殿下，你怎么过来了？”现在这么多人，而且王谦又是用的太子仪仗前来，范睿宸可不会傻乎乎地去叫大哥，太子叫你贤弟是给你脸，你去叫太子大哥那属于不要脸。万一被有心之人记下来，写进奏折里，弹劾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也不是没可能。 “孤在金陵已经搜集到了足够多的罪证，而且听说你们这边也会有大动作，这才赶过来。对了，孤来得不算迟吧。”王谦得意说道，要不是我的人马及时赶到，你范睿宸搞不好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及时，太及时了。”范睿宸由衷说道，再晚一点他就只能调动王天昊的手下了，虽然也能镇压那些人，可是就会被王谦当场撞破，那样就尴尬了。 “你不请我去你府邸里面坐坐？”王谦看着范睿宸，打趣道。 范睿宸这才想起来这还在外面呢，当即侧身说道：“失礼了，太子殿下快请。” “你们退下吧。\"王谦屏退左右之后率先走进了范睿宸的府邸。 进入府邸后，范睿宸命人奉上香茗。王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缓缓开口：“贤弟，今次你在扬州可有收获？”范睿宸微微欠身，“殿下，我已查明，这整个两江官场基本都由赵家之人把持。而且此次洪灾，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王谦一楞。范睿宸连忙将从赵礼家中搜来的账簿交给王谦，王谦接过账簿细细翻阅，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到一半竟是将账簿扔在地上，“好一个赵启年，好一个赵家。他们这是把我整个大明的钱袋子当成他们自己的钱袋子啊！这些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殿下，此次城防营出力不小，还望殿下对城防营的人网开一面。”范睿宸见他如此暴怒，出言说道。毕竟首恶必究，从犯却不一定每一个都要杀。 “嗯，这个姜奇平倒不是不能饶。”王谦点点头，“孤这就写信请父皇御驾前来扬州，定要让这些狗官人头落地！” 范睿宸却是一惊，你已经是监国太子了，斩一些贪官哪还需要皇帝亲临啊？所以他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王谦已经掌握了王天昊的行踪，只有这件事，他根本做不得主，才需要皇上亲自过来。 “对了贤弟，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王谦也不点破，死死地盯着范睿宸问道。 第149章 太子的试探 “没事，没事。对了大哥，天色已晚，你是在我府中歇息还是去驿站？”范睿宸急忙岔开话题，大明历代君主尽皆节俭，是故即便扬州这等繁华之地也没有设立行宫。皇室成员如若出来，一般也就住在驿站。 “就住你这里吧。”王谦随口说道，一边四处打量，“对了，怎么没见到小君呢？莫不是她去她爹那里了？” 这哪里是旁敲侧击啊，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范睿宸，我已经知道王天昊的存在以及行踪了。现在住在你这里就是为了防止你去给他通风报信。 “哦，刚才动静太大，我就叫小君带着狗娃待在后院了。”范睿宸解释道，看王谦这个架势，他也知道自己却是断无可能将信息传达给王天昊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下吩咐道：“来啊，速速去收拾一间上房。” 下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回禀房间已收拾妥当。 王谦满意地点点头，向那房间走去，临进门时却又回头看向范睿宸，似笑非笑地说：“睿宸弟呀，今晚你可得好好歇着，可别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范睿宸只得赔笑称是。 范睿宸回到自己房中，心中忧虑难消。他深知王天昊如今处境危险，若被发现定难逃一劫，可是自己却难以传信给他，忐忑中，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范睿宸早早醒来，心中仍记挂着王天昊之事。他踱步至庭院，却见王谦也早已在庭院中晨练了。“大哥这么早就起来了？莫不是昨晚睡得不好？”范睿宸上前询问道。 “不，这是孤南下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两江之事即将解决，王谦自然吃得好睡得香，所以他对范睿宸说道：“只是贤弟也这么早起床，似乎有心事啊。” “没有，没有。” “没有？那最好。昨夜我已安排人手八百里加急给父皇送信了。想必不出半月，父皇就能赶到扬州，这半月贤弟就陪我在扬州好好转转吧。” 半个月？范睿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一点。对啊，这可是明代，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能从这边送信到京城，皇上又从京城赶过来呢？半个月时间，自己怎么可能无法给王大叔传信呢？即使自己没有机会，王大叔的眼线又怎么可能什么风声都没有收到呢？ 范睿宸心里虽这么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回道：“全凭大哥安排。”接下来的几日，王谦带着范睿宸游遍了扬州城的名胜古迹，每到一处，都有专人精心打点。然而范睿宸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寻找可以传递消息的机会。 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古寺游玩。范睿宸偶然发现寺庙后的竹林中有一个隐蔽的小道观，道观中一位老道士看似仙风道骨。范睿宸心生一计，借口身体不适要在道观休息片刻。待众人散开后，他悄悄将事情原委告知老道士，并请求帮忙传递消息。老道士微微一笑，拿出一只信鸽，原来这老道士本就知晓江湖诸事，与王天昊也有旧交。范睿宸赶忙写好书信绑于信鸽腿上，看着信鸽飞走，他终于松了口气。此时，外面传来王谦的呼喊声，范睿宸整了整衣衫，若无其事地走出道观，继续陪着王谦游览扬州城。 长沙府。 两湖总督府内，李敏看着眼前的调令，思虑许久。太子这才从宝庆府前往金陵多久啊？这就把两江总督拿下了，有一个如此果决的太子，对于主上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人，刚得探子来报，驿站来了一封太子给范秉炎的书信。”此时一个人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还给范秉炎传书信？莫不是太子已经知晓两江大营的都指挥使诸葛杰也是主上的人？这是要调集两湖大营的兵马前去围剿主上啊。李敏眉头皱的更深了，“我知道了。你马上点齐人马，随本官前往两湖大营。”无论如何，自己决不能让主上处于危险之中。 却说两湖大营，帅帐内。范秉炎拆开这所谓的太子寄过来的信件，却看到里面是更多的信封。“小叔范秉炎亲启”，“贺飞羽亲启”，“陈实亲启”，“许奕言亲启”······看着这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范秉炎哑然失笑，光看这字迹，除了自己那侄子，还有谁会用铅笔写信呢？ “来啊，去将骑步神机三营的教官们都叫过来。”范秉炎下令道。“对了，将我妹妹也带过来，这小丫头想必又在步营守着她那个情郎吧。”想了想，范秉炎又苦笑着说道，自从那一次之后，却是每天都恨不得黏在陈实身边，原本军营重地是不允许女孩子前往的，可是因为唐惜朝，范秉炎对唐惜晨的纵容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指挥使大人都没说话，底下人也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去惹指挥使不悦，是故她出入军营却比出入家门还要勤快。 不多时，众人来到帅帐。范秉炎将信件一一分给众人，众人疑惑不解。范秉炎笑道：“这都是睿宸送来的，诸位打开看看便是。” “什么？睿宸给我们写信了？”几人也不耽搁，纷纷拆开信件。 “哇，大哥好厉害，居然在扬州买了一个大宅子。”看完信件，陈实不由得感慨道。 “只是这信件着实有些慢了，想必这几天下来睿宸应该又在扬州干了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了吧。”许奕言摇了摇头，以他对范睿宸的了解，这可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主，三天不惹事他就浑身难受。 “啊？可是扬州可不像我们这边，大哥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陈实不无担心道。 “哈哈，石头，你可太小看你大哥了。他何曾是个会吃亏的主啊。”司徒宇轩笑道，“不过如果睿宸知道我们的石头就要大婚了，会不会感到吃惊呢。” “司徒大哥你乱说什么呢，谁要嫁给这个呆子了。”原本正在陈实身边认真读着小君给自己的信的唐惜晨听到这话，瞬间红了脸，远离了陈实两步说道。 第150章 风雨欲来 看到他们这样，许奕言不由眼神一暗，秦圣江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奕言兄弟，别想太多了。”他的事大家都知道，现在的肖冰已经拿回了肖家的财产，只是她却完全没有融入这个圈子的意愿，每每大家聚会，许奕言邀请她，她都没有拒绝，只是来了之后永远都像一个婢女一样伺候在许奕言的身后。 “对了，飞羽，你的信上写了什么？”范秉炎看向贺飞羽，大家这才发现自从看完信后贺飞羽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这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贺飞羽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跟这些性命与共的兄弟却还是经常聊天的，此刻的他却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看大家都看向自己，贺飞羽这才说道：“小叔，你看吧。” 范秉炎展开信件快速浏览，越看眼睛越亮。“此计甚好啊，飞羽。如今世道虽看似太平，但各地匪患仍存，镖局生意大有可为。而且飞鹰门众人武艺高强，若转型做镖局，凭借咱们的人脉和飞鹰门的实力，成为大明最大的镖局并非难事。” 许奕言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如今这些个镖局的时效着实有些太慢了，如若飞羽有了自己的镖局，想必我们之后哪怕身处各地，也能经常保持联系了。” 贺飞羽微微皱眉道：“小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飞鹰门一直以来以武立派，门下弟子多只知练武，对于押送货物之类的事务并不精通。” 秦圣江听了也点头称是，“飞羽说得没错，不过我们可以慢慢训练，先从小镖做起，积累经验。” 许奕言这时也回过神来，加入讨论，“而且我们可以利用飞鹰门的名声吸引一些达官贵人的镖单，这样既能保证收益，又能提升知名度。” 贺飞羽沉思片刻后道：“那便先按此计划试试，我稍后就写信回去，叫他们召集门中长老商议此事。”众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飞鹰门成为大明第一镖局的盛景。 “大人，总督大人来了。”此时却听门外有小兵来报。 众人皆是一愣，李大人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诸位，随我一同前去迎接李大人吧？”范秉炎开口道。 众人整了衣冠，随着范秉炎出帐迎接。只见总督李大人带着一队亲兵缓缓而来。 “拜见李大人。”众人行礼。 李大人摆了摆手，笑道：“免礼，范大人，本官听说太子殿下给你寄来了书信，却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哪怕抛掉官位，丢掉脑袋，也一定要帮王天昊扫清危险，所以也不客套，当下直奔主题说道。 范秉炎哑然，不过还好，在场诸人都是同心同德的，也不担心有人泄密，只是在这里讨论自然不好。经过数次相互试探，他跟司徒宇轩他们早已知根知底了，自然知道现下李敏过来所为何事，当即说道：“李大人，请随我前往帅帐一叙。” 李敏看了看他身边的司徒宇轩跟李虎，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两人也是王天昊的人，当下屏退左右，跟随范秉炎一同前往范秉炎的帅帐。进得帐内，范秉炎对贺飞羽几人说道：“飞羽，你们三个带着惜晨出去转转吧。”这几人现在还太小，他不想他们知道太多，以免他们在不经意间就说漏嘴。 贺飞羽跟许奕言点了点头，拉着陈实就走出帐外。“喂，大块头，你要去哪里，没听大哥说叫你带我出去转转吗？快等等我。”看他们走了，唐惜晨大急，急忙跟了上去。 “司徒兄，就有劳你们三个在帅帐外守着了，切记，不准任何人靠近。”范秉炎又对司徒宇轩三人说道。“是！”三人一抱拳，就退出了帐外。 待众人都离开后，范秉炎才看向李敏，轻声道：“李大人，我收到的并不是太子的书信，而是我那侄子给我们写的信。”说罢，将范睿宸写给自己的信递给了李敏。看他这样子，李敏却是迷糊了，这都指挥使怎么这般爽快？还没来得及细想，范秉炎紧接着的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李大人，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的身份，想必不止是两湖总督吧！” 李敏脸色一变，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着说：“范将军何出此言？本官怎么听不懂呢？”范秉炎却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大人，我侄子是他钦点的女婿，然后我又将司徒宇轩李虎等人留在身边，你还是信不过我吗。” 李敏老神在在的坐着，却没有回话。据他所知，眼前这个范秉炎可是当今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主上的人呢？这个保不齐就是范秉炎给自己下的套，毕竟关乎于权争，兄弟相残之事也是屡见不鲜。 范秉炎见李敏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李大人，我知道你心存疑虑，但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我绝无加害之心。我的侄子范睿宸一心向着他，而我，却只想护卫我侄子周全，他可是我范家独苗，所以我们必须齐心协力。” 李敏微微皱眉，思考着范秉炎的话。半晌，他缓缓开口：“范将军，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怎能仅凭你几句话就轻信于你？别忘了，你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 范秉炎站起身来，踱步片刻后扯开衣服道：“大人，我是皇上提拔上来的，这个不假。但是也是我这一身伤换来的。我忠于大明，也忠于皇上，但是我却也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侄子，即使赔上我的性命！” 李敏沉思良久，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范秉炎，毕竟司徒宇轩他们几人也不是傻子，想必这范秉炎能知道这么多，也是他们告知的。当即叹了口气说道：“范大人，叫司徒他们几个进来吧。” 待得几人进来，李敏这才开口道：“司徒，本府已经收到了调令，即日起前往金陵，调任两江总督。这两湖地界，就靠你们了。切记，这两湖，尤其是湖南，这是主上最后的退路，所以一定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大人，我等定将誓死守卫两湖！”司徒宇轩几人跪下说道。看他们这样，李敏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官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告辞了。” “且慢！”范秉炎却突然说道。 第151章 许奕言的小故事 几人回头，却听范秉炎接着说道：“李大人，太子如此着急将你调去金陵，想必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了。你将狗仔队几人一起带过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行，本府明日一早就启程，你叫他们明日一早到东门等我吧。”说完，李敏便匆匆离去了。 当晚，都指挥使府内。“什么？叫我们去找大哥？”听范秉炎说完，陈实当即大喜，跳起来问道。 范秉炎点点头，神色严肃道：“此次金陵之事恐怕棘手，你们几个年纪虽小，但本事不小。李大人此去需要帮手，你们跟着也能护他周全。” 陈实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小叔，我们肯定不负所托。大哥对我恩重如山，这次定当全力相助。”许奕言跟贺飞羽也点头。唐惜晨却是大急，当即跳起来说道：“不行，我也要去。我要去找我好姐妹！”范秉炎看了看她，无奈道：“唉，女大不中留啊。好吧，石头，你记得一定要护卫她周全！” 听范秉炎竟然同意唐惜晨也跟自己一同前去，陈实欣喜若狂，当即挺直腰板道：“小叔放心，有人敢欺负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饭后，众人都回房歇息了，毕竟明日开始就要赶路了。只有许奕言，却是一个人出了门，慢悠悠地来到了一座宅子前，却见大门口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肖府！门口下人看到他前来，急忙回去通报。不多时便有人来打开大门，“许公子，您来了。”许奕言微微颔首，便当先朝着里面走去。 此时肖冰已然恭候在大堂内了。见他进来，肖冰款款道了个万福，她早就摆明了态度，自己这辈子就是许奕言的侍妾，所以许公子这么晚来自己府里自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只是这些时日以来，许奕言一直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却是从未曾越界一步，也从未曾天黑还来搅扰自己这才有些疑惑。 肖冰看了看身边的婢女，婢女会意，当即开口问道：“许公子深夜到访，不知有何事？” 许奕言看了看肖冰，轻声道：“我今日是来向冰儿姑娘辞行的。我们奉命，即将调往两江地区，今日一别，可能此生再难相见了。望冰儿姑娘珍重。”说罢便将怀里之前肖冰交给自己的房契地契以及银票都掏了出来，递到了肖冰手里，“这些东西，小生再难帮姑娘看管了，还望姑娘自己收好。”说罢便转身离去，虽然心中万般不舍，脚步却没有放慢分毫。 看着手中的契约以及银票，又看着转身离去的许奕言，肖冰只感觉心似乎被撕成了一片一片。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家道中落，自己卖身妓院，若非许公子搭救，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老死在那妓院之中了。而且这些天许奕言对她的关怀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聪明如她，又如何不懂呢？只是有了钱多多的前车之鉴，她又怎敢再对人动感情呢？所以虽然下定决心此生无条件追随许奕言，却再难打开自己的心扉了。 直到此刻，看着手中的这些东西，她才猛然惊醒，原来许公子在自己心中已然有了这么重的分量。看着越走越远的许奕言，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当即将手中的东西扔掉，泪眼婆娑地朝着许奕言的方向跑去。只是许奕言自然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追，出得门来只觉心中压抑得紧，竟是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肖冰望着越来越远的许奕言，已经失语的她竟是急得嘶哑着喉咙喊道：“许公子，等等我！” 许奕言正跑着感觉心中的烦闷之情有所减轻，却隐隐听到一个声音似乎在喊自己，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回头一看，却是肖冰正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过来。 许奕言心中一震，赶忙停住脚步转身向肖冰奔去。肖冰看到许奕言向自己跑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许奕言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这是作何？”许奕言眼中满是惊喜与疑惑。肖冰泣不成声，“公子，莫要抛下我。” “冰儿姑娘，你能说话了？”许奕言惊喜地说道。肖冰也是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能发声了。她破涕为笑，“许公子，定是上天垂怜，知晓我有话要对公子诉说。”许奕言扶着肖冰站稳，目光温柔而专注。“那姑娘想说何事？”肖冰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公子，自从公子相救，冰儿的命便是公子的。原本冰儿害怕再次受伤，不敢直面内心，可如今，冰儿知道公子于我而言是最重要之人。”许奕言听后，心中满是感动，双手轻轻握住肖冰的肩膀。“冰儿，其实我对你早已有倾慕之心，只是怕唐突了你。”肖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公子，那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她原就是冰雪聪明之人，自然深知许奕言既然来跟自己告别，就断无可能为自己留下来的，你不留下来，那我就跟你走。“那当然好，只是······”许奕言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是不是许公子觉得我是累赘，怕我拖累了你们。”刚刚收住眼泪的肖冰听闻此话，竟又泫然欲泣。许奕言暗叹一声，冰儿经历颇多，所以对于事情格外敏感，这个性格想要改过来，说不得要用一辈子来治愈了。当即安慰道：“冰儿，你当然不是累赘。只是你这偌大的家业，如果你离开了，这些家业又当如何？” 听他是在为自己忧心，冰儿破涕为笑，“许公子，你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会因为此事而忧心呢？这家业，财产都不过身外之物，又有何值得上心的？既然冰儿都是公子的，那么冰儿拥有的这一切便都是公子的。公子大可以将这份家业交给你那些大哥们帮着打理。” 许奕言听到这话，心中大为触动。他紧紧握着肖冰的手说道：“冰儿，你如此信任我，我定不会辜负你。”肖冰浅笑嫣然，眼中满是爱意。 “那冰儿，你回去吧。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便来接你。” “嗯！”冰儿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府去了。 第152章 可爱的陈实 第二日清晨，就当贺飞羽跟陈实和唐惜晨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许奕言却说道：“兄弟们，等等我。我去接个人，稍后便来。”说罢也不顾三人诧异的目光，飞奔出门去了。等候良久，这才见许奕言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牵着肖冰出现在大门口。 “好了，你们出发吧。”范秉炎也懒得跟几人说太多，当即送客道。“对了，小叔。冰儿决定跟我一同去两江，所以肖府的那些产业，还望小叔帮着打点一二。”许奕言说着，便将肖冰整理好的各种契约之类的交给范秉炎，昨晚他就打定主意，这些产业就作为日后狗仔队的活动经费，他跟肖冰本就对钱财看得很淡，而且现在狗仔队的发展，飞鹰门转型都要钱，而这些运转起来都是围绕着范睿宸，所以将这些产业交给他的叔叔打理，无疑是最好的。 “你小子，想害死我啊。”范秉炎一愣，随后骂道。作为一个指挥使，突然多了这么多产业，叫自己如何解释得清。 “呃······”许奕言一噎，对啊，小叔是朝廷命官啊，又怎么能有这么多产业呢？这样一来，这偌大的产业却成了烫手山芋，该如何处理却成了个难事。 “这样吧，这些产业，我就安排一个人代为看管，最近听说洪兴社发展挺迅速的，已经隐隐有了向长沙府进军的架势。到时候这些产业就交给孙大圣代为看管吧。”范秉炎想了想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许奕言点了点头。孙大圣也已经是狗仔队的人了，虽然只是外围人员，但是总比交给别人强。“既如此，就有劳小叔了。” 东门处。李敏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几人赶来，微微颔首。“大人，我们来迟了。”许奕言走上前歉声说道。李敏摆了摆手，“无妨，咱们即刻出发。”于是，一行人踏上前往金陵的路途。 过了几天，一行人就来到了金陵跟扬州交界的地方。“停！”却听马车里的李敏突然下令道。 众人纷纷勒马停车，不解地看向马车。只见李敏缓缓下了马车，眼神凝重地望着前方。“前面就是金陵了吧。”许奕言走上前，“回大人，应该是。” 李敏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狗仔队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总督大人是何意。“范大人叫你们来的目的，绝不是护送本官，所以你们去扬州找你们那兄弟去吧。”见他们不懂，李敏只得明说道，这不光是范秉炎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愿。毕竟自己是过来上任，要这么多人干嘛，很明显，这个时候，范睿宸跟王天昊身边比自己更需要这几个人。 “可是大人，小叔跟我们说的就是叫我们过来护卫你啊。”陈实瓮声瓮气地说道，即使他现在也只想听李敏的话去找范睿宸。一旁的许奕言却是听明白了李敏的话外之音，当即拉住陈实跟也要上去表忠心的贺飞羽，然后拱手道：“既如此，大人务必注意安全，我等就此别过了。” 李敏微微一笑，“多谢诸位好意，本督自有安排。”说罢，便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朝着金陵方向走去。 “奕言，你怎么不拦住总督大人啊。万一他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小叔交代啊。”待得李敏走后，陈实对着许奕言问道。 此时除了他的几人都是已经明白过来，当时范秉炎如果不是叫他们护送李敏，又怎么能让他们离开长沙府呢？毕竟他们几个都已有了军籍，擅自调兵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当下贺飞羽走到陈实身边说道：“石头，你管他那么多呢。我们就去找睿宸就行了，这个可是总督大人的命令。你说总督大还是小叔大？” 陈实兀自不服，“自然是总督大人大，可是飞羽，你不要忘了我们是谁的人，我这辈子，除了大哥，就只听小叔的号令。” 众人真的被他的单纯打败了。许奕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牵着肖冰无语地朝着扬州方向走去。贺飞羽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头，你是对的。你就替我们去护卫李大人吧。我去找睿宸跟小君去了。”说罢也跟着许奕言走去。 “唉，你们真的走了啊？”看他们都走了，陈实着急地大叫道，随后看了看还在身边的唐惜晨，“惜晨，还是你对我好。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唐惜晨强忍笑意看着陈实：“大块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特别可爱。”傻得可爱！说完，也是朝着扬州方向走去。看着心上人也跟着他们走了，陈实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我怎么才想明白？我可以见到大哥之后问他应该怎么办啊。当即大声喊道：“喂，你们倒是等等我啊！”说罢便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追去。 进到扬州城内，诸人都被这扬州的繁华镇住了。这，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人啊？众人沿着街道前行，只见两旁店铺林立，各种新奇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原来是一群江湖艺人正在街头卖艺，表演着喷火、杂耍等高难度技艺，周围围满了喝彩的百姓。 陈实看得兴起，挤到前面就要给赏钱，却发现荷包不见了。他急得满头大汗，四处寻找起来。其他人见状纷纷过来帮忙，贺飞羽打趣道：“石头啊，你莫不是被哪个小贼盯上了。” 就在大家焦急之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手里拿着陈实的荷包。“大哥哥，这是刚才那个人丢下的，我看到他往那边跑了。”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 “追！”许奕言一声令下，几个人朝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穿过几条小巷子后，小偷没了踪影。正当众人懊恼时，却发现身处一片幽静之地，周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